《万事儒医》 第1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第一章,千金子 晨光映浪,海风初拂。 香洲市近日好似蒸笼一般。 海水浴场里挤满了人。 彦波希一个蛟龙探底,潜到深水里,看到了海底的石砾和放大了的沙子。他捏起了一颗,浮出头脸,乜视一眼,一扬手往远处一掷,海面上立刻攒起一串笔直的水花。 小时候,真没少和小满一起玩儿这个! 彦波希满意地笑着,脸上浮着一团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天真。想想在学校游泳馆里的日子,即便是游泳冠军,也领略不到在大海里波涛汹涌中的意趣。 眺望诺大的浴场,岸上的人摩肩接踵,海里也人头窜动,一幅生动的夏日海浴图尽收眼底。 蛙泳、仰戏、侧划、潜游.....他由着性子,将各种游泳的花样足足玩了个够,这才心满意足地慢慢往岸上靠拢。 水温也越来越暖,他闭上眼睛仰卧在海水里,尽情享受这份久违了的惬意。 “啊呀呀——” 在听到一阵惊呼的瞬间,彦波希感到有个东西撞到自己腋下。 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红彤彤的包裹在眼前一晃,随波逐流而去。 情急中,他俯身一窜,一把抓住,细看时,惊得手一哆嗦,差点又滑落到水里。 原来是一个襁褓!襁褓里有个孩子! “啊?哪是什么?” 周围传来一阵嘘声。 彦波希二话没说,抱起怀里的襁褓,“噗嘁“、”噗嘁”就往岸上跑。 紧挨身旁的一位矮胖妇女,赶上来相助,她双手叉开,帮他托住了襁褓的底部,生怕他失手滑落。 周遭的人迅速围拢,跟在他身后往滩上跑,沙滩上瞬间形成了一个流动的扇面。 “我是医生,请大家安静,让我检查一下!“ 危急时刻,彦波希及时亮明身份,安定了噪杂的人群。 盘腿而坐,他把襁褓放在腿上,打开来看,一张泛着黄色的小脸呈现在人们眼前。 “噢,还真是个孩子呀!” 彦波希俯下身子,把脸伏在婴儿的小胸膛上,他倾听到了婴儿的心跳,脸上浮现出笑容。 “孩子没事,是个男婴!哟,怎么还有黄疸!” 随着他的一声诊断,人们这才释怀,视线被这孩子吸引,一个个抻长了脖子,都想看个真切。 “哟哟哟......,做鬼脸呢!嘻嘻......” ”怎么会有黄疸呢,要不要紧啊......“ 人们小声议论着。看来惊呼和颠簸,都没有影响到这个小家伙的酣睡。那张弹指即破的小脸上,眉清目秀,脸皮微黄,他竟拧了拧眉头,引来众人人一阵欢笑,一个个露出了像儿童一样可爱的表情。 彦波希用手摸了摸,襁褓里面并没有湿透,但孩子的肉不算结实。他顺势又查看了孩子身体的其他部位,均无什么损伤,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孩子倒是没有多大问题,就是有些黄疸,看来还不足月,他的襁褓都湿了,继续下去孩子会着凉的!” 彦波希说这话时,抬头看了看众人,见大家身体都滴答着水,实在是犯了难。 “这个好说!”,只见那个胖胖的女人说完就跑向了浴场盥洗室,回来时,手里拿了东西。 “给你这个,先应应急!” 一条大大的粉红色干爽浴巾,已举在了彦波希眼前。 他抬头碰上的是她和蔼可亲的眼神,粗略一眼,那紧绷着泳衣的肥硕胸脯,正因为喘息而上下起伏。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跑着去拿浴巾的时候,落在彦波希眼里的是她的蹒跚,他心头已为她浮上一层忧虑。 “太谢谢了!” 彦波希顾不得多说,接过浴巾,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海风,准备给小家伙换下襁褓。中年妇女见状,也凑过来,蹲下身子,从襁褓里抱出婴儿,放到彦波希叠好的浴巾里,两个人手脚麻利地把宝宝包了个暖暖和和,只留了个小孔,好给宝宝透气。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没人照看啊?“ ”这孩子命真大,要是一口水呛着保准没命了!” “就这么把一个小婴儿撂在滩上,也不怕被人偷去!” “你别说,.会不会是个弃婴啊?“ “........” 正在人们怀着各种疑问议论纷纷,义愤填膺地谴责着孩子父母的时候,一对嘴唇青紫的青年男女,突然冲进人群,看到孩子叫嚷起来:“孩子怎么了?” “你们还知道有孩子啊!” 彦波希打量着他们身上花哨的紧裹在身体上的滴答着海水的泳衣,一声断喝,话语里冲满了愤怒。 这俩人惊恐地看着他,又环视了一下人群。那个男的突然冲上前,从彦波希的手上抢过孩子,看也不看,拉着那女的,急匆匆离开人群,向浴场外走去。 “呸!什么东西,还有脸来抢孩子!” “连个谢谢都不知道说,真没素质!” “唉,世间另类.,世间另类啊.....” “......“ 众人对这俩“没良心的”破口大骂了一阵,也就四散开来,各干各的去了。 沙地上只剩下彦波希和那位送浴巾的妇女。 彦波希想想不放心,跑着追上去,拽住那女的,嘱咐道:“这孩子有黄疸,你们要用茵陈和大枣给他煮些汤剂喝一喝,就好了。千万记得啊!”,见他二人点了头,才放他们走。 望着他们渐远的背影,彦波希无奈地摇摇头,又恨恨地高声吆喝道“再出来玩就别带孩子!”转身走向海里,还嘟囔着:“真是没心没肺,世间少有!” 他转身回头的刹那,正与那妇女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刚才真是太谢谢您了!” 想着她刚刚的义举,彦波希心中感佩,不由得向她笑着微微一躬,表达了谢意。 “没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她只是平淡地一笑,又摇了摇头,两只手无奈地一摊,“谁叫这孩子有这么另类的亲爹亲娘唻!” 说话间,两个人又都扭头望向那对越走越远的小夫妻。 “不对!” 彦波希突然“咣”地一拍大腿,撒开脚丫子就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高呼: “哎——前面的人.——.快停下来——“ 那妇女一看,也来不及思考,跟着就撵上去了,身上的脂肪块儿在奔跑中上下乱颤跳起舞来。 目标越来越近,眼见着胜利在望,彦波希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一点,可谁知那两个人一见到有人来追,竟撒腿奔跑起来,这使得他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更拼了老命地追赶,边撵边高呼: “拦住他们——,救孩子——救孩子——” “救孩子——,救孩子——,前面的人,快拦他们——救孩子”....... 那妇女知道彦波希是要追上那两个人,立即扯高了嗓音边追边喊。好在沙滩上人多,听到有人呼喊“救孩子”,很多人不由分说,迅速加入到围追堵截中。 包围圈迅速收缩,两个企图逃跑的人被成功截获。 彦波希赶上前时,已是气喘吁吁,他干咳了几声,对着那两人说:“你们,不能走!” “为,为什么不能走?” 逃跑的人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们气愤无比,拿白眼珠儿瞪着彦波希和堵截他们的人。 彦波希喘息未定,却毫不退缩,他义正言辞地责问道:“您们,怎么证明,这孩子,是你们的?” 中年妇女此时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她听到彦波希的发问,这才回过神来,点着头把嘴张成一个“o”型。 “.就是啊,凭什么啊,我们还真是太大意了!” “幸亏他明白过来!” 众人也恍然大悟了,回想着让这人跑了的种种后果,不禁心惊。 “这孩子,就是我们的!” 那俩人干瞪着眼,没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只能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边说还边挣扎着要抱着孩子走。 “谁有电话,赶快报警!” 彦波希向人群求助。 有个白胖男青年说:“我有,我来报!”说着就拨通了110,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一听到报警,小夫妻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弃了孩子就跑,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追上去逮住,再也挣脱不开。 几分钟功夫,来了五个警察把有关的人和孩子一起带到了浴场派出所......。 “这次您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派出所长握着彦波希的手说。 “谁碰上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所长,无论那个孩子是否找到父母,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调理好这个孩子的身体,我是医生,对婴幼儿黄疸的治疗有一些经验,近几天我希望每天可以来给他来诊治一次!” “那是自然,彦教授能这么仁爱,正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唉,都是人,道德水平却是天壤地别,他们为了几千块钱可以贩卖人子,您却为了他人的孩子不辞辛苦......” “我是个医者,怎能见病不治?更何况是那么小的孩子!我自当尽我本分!“ “那好,就有劳您了!“ 在与派出所长握手告别的时候,彦波希跟所长说了这番话,又回到浴场谢过了众人,到盥洗间换洗了衣裳,就准备回转下榻的酒店。 从盥洗室出来,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位送浴巾的妇女,想想她在救孩子这件事上的作为,再想想人家的浴巾还包着那个小宝贝,彦波希总觉就这样不告而别,有点不够仁义。 他询问了几个人,也没有知道的,只好叹了口气,满怀心事地往下榻的灵韵大酒店走去。 第2章 急性子 回到酒店,他刚换上一件原白色中式绸布上衣和浅灰色的长裤,就听到了“嘟嘟”的扣门声。 “进来吧!” 不用猜,肯定是张阳! 因为他自知,在香洲,除了跟来的这个徒弟,没有第二个人会来探望自己。 为期一周的研讨会昨日已经结束,参会的人大都走了,如果不是还有未了之事,他也早就返回汉中的家里避暑休养了。 “老师,那个浴场一定很好玩吧?您去了那么久,叫我好等。” 彦波希刚把祖传的那块老瑞士表扣在腕上,张阳就嘟囔着已来到了眼前。 这个一米七八的大男孩,身骨结实,面庞红润,今日又换了身银灰色的休闲装,浑身充斥着的青春气息. “嗯,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玩唻!” 想起与那阳光海岸极不相称的抓“贼”情景,彦波希一语双关地发表着感慨,见张阳竖耳恭听的样子,继续道: “说这里嘛,海阔滩广、水净沙细,游客也不算太多,比起大都市的拥挤,这的确是个好玩的所在。只可惜.......” “可惜什么?” 青年人的好奇心始终是旺盛的,张阳见老师话锋一转,他的注意力等候着后边的关键。 “嗯——,今早晨我碰到了一对偷婴儿的小贼!” 彦波希的嘴唇用力闭合,那两个老酒窝在脸上一闪,便随着脸色的一沉,消失在腮帮子里了。 “啊,偷婴贼?那,那您报警了吗?” 看着张阳震惊无比,他索性把刚刚的经历告诉了张阳。 “这些挨千刀的,怎么惩治都不为过!“ 张阳愤慨。 “好了,后面的事情,就靠警察出力了,我们还能出上力的,就是先把小婴儿的身体照顾好。我明天带你去看看,以后每天你去给孩子送茵陈汤,争取把小儿子的黄疸早日消除,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 学生痛快,彦波希喜欢,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了一个令张阳难以置信的问题: ”那好,等以后我在这里建了医馆,你来不来?” “开医馆?” 张阳听到老师这个决定的惊讶程度,并不亚于听他说智抓偷婴贼。 他不知道老师为何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虽说这里是海滨,可他觉得这里的经济条件也不怎么发达,要说搞搞旅游嘛还可以,设医馆,老师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老师,我觉得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您来这里,开不开的好不说,张阳怎么办?再说,这地方能挣着钱嘛?” “为了钱,我完全可以在汉中或者去京都或者回上海,又怎么会选在这里呢?我开医馆,不是为了钱!“ ”不为钱?那是为了什么?“ 张阳不明老师的心意。 ”往大了说,是为了中医的发展,往小了说,是为了还一份夙愿!“ ”大了的,我就不问了。那小了的,有么故事?“ 张阳的笑容,不怀好意,这让彦波希顿生讨厌。 他拿了个枕头砸过去,气哼哼地说:”你想什么呢?“ 张阳嘻哈笑着,边躲边想跑回自己的屋。 ”回来!还没说完呢!“ 张阳只好止步转身回来,恩师的话,他可不敢不听。 彦波希边说边脱掉了拖鞋,穿上白色薄棉袜,又换上了从家里捎来的黑色布鞋,颠了颠脚后跟,感觉还挺舒服,招手示意张阳给自己拿过来毛巾,擦了擦头发,继续他的话题。 ”这里有超长的海岸线,绵延的山脉,像一个大氧吧,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对于病患的疗养,那是非常有益的!你别看这个地方目前还不发达,但住不了几年,我相信会有大发展的,你就等着瞧吧!” 彦波希的兴致,并没有因为张阳的顾虑而减弱半分。 他看着他的一脸迷茫,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不用担心,鉴于老师对当地百姓的了解,在这里站稳脚跟,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张阳“哦”了一声,虽不完全认同,但老师这么自信,他也不好再说什。 或许老师就是因为那个夙愿,才会做出这么违背常理的决定吧! 看着张阳的无奈沉默,彦波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桌子上的黑皮包里,掏出了一个考究的布袋,从里面摸出一块奶油色的鹅卵石,递给他。 “你看看,这石里乾坤,在别处能寻着?” 张阳接过来一看,一幅天然的山海景色被浓缩在一块仅有手掌心大的卵石上,禁不住暗叹绝妙。 “真是奇妙,这不会是您刚在海边上捡的吧?” 张阳的心情有些激动,立马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个自己也捡到了一块奇石的幻像。 “嗯,捡到的倒是不假,不过.......我得到它的时候,还是在四十年前!” 彦波希抬头望向窗外,浓密的翻卷的睫毛迷成一条线,思绪似乎飘出去很远。 “咦,那么久远啊!” 张阳低头再细瞧这块石头,溜光圆滑,显然是经历了时光的磨砺。 这石头虽然奇特,可他还是搞不懂老师拿它出来,与刚才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它又不是《红楼梦》里的通灵宝玉,能预测福祸,记录风尘。 张阳把石头还给老师,从橱柜上把老师刚换下的衣物送到卫生间里。 彦波希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 “不用你洗,交给服务台吧!我们这就去吃饭,饭后还有重要的事忙呢!” 彦波希把那石头又放回包里,等张阳从卫生间出来,摆头示意:“走吧!” 师徒二人去了餐厅,一顿简单的早餐竟被他们细嚼慢咽地吃了大半个钟头。 饭后回房的路上,彦波希毋庸置疑地对张阳说: ”我已决定在此设馆,这几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尽快地把场地选好!今天上午你和我一起先去趟人民医院,做个现状调查,然后再去派出所看那孩子!记着,回来时买茵陈和大枣。” 张阳站在走廊上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他怔怔地看着老师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回自己房间做准备。 待出来的时候,脸色却又多阴转晴了。 因为他想明白一件事,觉得老师的安排说不定正能帮自。 如果老师看到中医在这里的状况不好,或许就改主意了。 心情一好,劲头就足,在去医院的路上,他把租来的捷达车开得飞快。 “臭小子,你是想谋杀亲师啊?” 彦波希对张阳的驾车技术很不放心,立即警告他。 “这么宽的海滨大道,又没车挡着,为啥不兜兜风?” 老师的提醒,张阳还是要听的,试探着降了车速。 “兜风?那也不能不要命吧!” 彦波希嘴上谴责着,见张阳放慢了速度,心里才又安顿下来。 这些熊孩子,一不敲打就翘尾巴。 不过,若论起来,张阳还算是熊孩子们当中好的。 像他这样集天赋、细心、谦虚、又有耐心且能坚持潜心学习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常常暗暗地为收到这个学生感到庆幸。 这也许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吧! 自己的那个叛逆儿子是不敢指望了,彦家百年来的医养传承,就靠张阳了,因此他才要带他出来历练。 其天性秉赋,无不合乎自己的要求,在他的心里,已经一厢情愿地内定了这位继承人,只差找个适当机会对他言明和一场规矩的仪式了。 之所以不愿意过早的透漏心事,一来是他怕年轻人架不住一些虚荣的催化学歪了;二来就是家族不传外姓的束缚还需要自己向族人去破解。 现在张阳已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只要自己家族的阻力一破,仪式一成,他就是彦氏中医的第五代传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家族祖辈积累的医案记录和所收藏的所有医书典藏了。 想想自己家族几辈人的毕生所学和典籍积累终于能后继有人,彦波希的心头滚过一阵激动,看张阳的眼神也变得愈加亲和慈爱了许多。 本次参加的这种每两年一届的学术研讨会,是中医界最高规格的。 按照张阳目前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是他靠着自己在业界的影响力,找到院方和举办方反复协商,才为他请求到这个难得的与国内知名学者交流学习机会。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能让张阳早开眼界,多识名家,尽量在学术界为他搭建一个高起点的平台。 这是目前他作为一个国家重点中医大学的教授,能为徒儿做的,至于今后的发展,还要看他自己的修为了。 所喜的是今年的盛会竟选在了自己阔别了四十年的香洲这个县级小城,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眼看就要圆了自己多年来重游故地的这个梦想,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 不知道他一直牵挂的小满一家怎么样,和自己义结金兰的那个小妹妹现在又是怎样? “老师,今天要是没有您在,那孩子的命运可就惨了!” 张阳开着车,不知道怎么突然又想起那件事。 “这只能说是一种侥幸吧,造化弄人,但愿那孩子能及早回到父母的怀抱!” 彦波希并没有居功,相反,他的心却因此一沉,暗想:”也不知警察查的怎么样了?” 第3章 生地 师徒二人飞奔着来到人民医院,一座崭新雄威的门诊大楼呈现眼前。 “嚯,还不错嘛!” 张阳由衷的赞叹。 “是谁说这里封闭落后来?”,彦波希侧脸看他一眼,紧接着又教训道:“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顺着廊道进入一楼大厅,立即就见到了人声鼎沸的场面,长长排起的各种队,告诉人们这里的业务是多么繁忙。 彦波希让张阳去挂号,自己站在大厅里扫视四周。望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场景,彦波希心里还是升起了一种救死扶伤的自豪感。 张阳站在挂号处排队,因为前面还有不少人,目光绕着大厅转了一圈,又落到老师身上。 老师那不凡的相貌和一身的书卷气,令他在人群中显得那么鹤立鸡群,与众不同,这么一会会儿功夫,就有许多排队者,把目光移向他这位恩师,要不是老师为人恭谨,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流言蜚语。 那一米八八的个子加上匀称的身材,伟岸挺拔;再看那长方形的脸上,五官端正,剑眉微扬,目光炯炯,摄人心脾。张阳不得不惊叹老天对老师太偏爱了,如果她是个妙龄少女,估计也逃不过他先天的吸引力。 “愣什么!哪个科?”挂号窗口传来一声不耐烦且嘶哑的女声询问。 张阳赶紧收敛了心神,对着那挂号员说:“中医科!” 对方甩出一本病例让他填写。 他虽有不满,却苦于不好在外生事,只好吞声照办。 挂好了号,师徒二人很快在二楼找到了中医科门诊。 诊室里,并没有病号,只一位中年女医生,穿着白大褂闲坐在那里出神,见有人进来,忙转脸招呼来人。 落入师徒眼帘的是一个皮肤白皙挽着发髻的鸭蛋脸。 “谁看病?” “是我老师看!” 张阳赶紧扶老师过来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定,递上了病例。 彦波希没有言语,只静静地把手腕放在诊脉包上,趁女医生为自己诊脉,扫视了一下她的胸牌,见上面写着:“于冠群,副主任医师。” “请问您是张阳吗?” 于冠群切完了脉,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彦波希,圆脸上的一双秀目含着几分客气。 “嗯?啊!” 彦波希先是一愣,当他目光落到病例上“张阳”两个字时,才明白过来,点头含混着应了一声。 她又看了看他,面带犹疑,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请您张开口!” 彦波希按吩咐做,她用压板压着舌头检查了喉咙,又扒了扒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测了血压,听诊了心肺,这才说道: “并没有什么大碍,血压也很正常,总得来看,身体还是蛮不错的。只是,也有些虚证的苗头,虽现在觉不得什么,也该引起警惕,好在只稍加调理,就可安然无恙了。“ 说完,凝神开了个药方给他,彦波希接到手,低头一看,心下一乐,接着揣到衣兜里。 “于大夫,我能问您个看病以外的问题吗?” 彦波希忽然开口,神情变的一脸严肃,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淡然一笑带着疑问回道:“可以呀,什么问题呢?“ “我看其他的诊室门口都排队等候,唯独中医科这么清闲,这是没有病号呢,还是我们中医科技不如人?” 彦波希的措辞很是犀利,张阳觉得老师这样发问,就是无事找事,肯定惹得人家恼火。 其实老师这也是明知故问,中医现在的状况在全国还不都一个样。这种小县城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就是他自己就职的汉中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不是一样和西医没法比?只不过那里医院的级别高,病人多,没得空闲罢了。 那女医师并没发火,她只是脸色微微红了一下,竟含笑答道:“虽然今天您来的时候这里恰巧是没有病人,但我不否认眼下中医科确实比其他热门科室要清闲得多!” “噢?中医博大精深,延续几千年,难道就真的干不过洋鬼子的玩意儿?” 张阳见老师话入主题,忍不住插嘴。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久久憋在心头的这股不平之气,今日终于逢着一个一吐为快的机会,挡都挡不住。 于冠群边整理着血压计边笑望着这个年轻人,看来他对中医还是蛮推崇的。能在年轻人中找到一个这样的受众,可真不容易。 “我代表中医们谢谢你的信赖,可说到眼下这种状况的原因嘛,还真是挺复杂的!” 彦波希没有说什么,只用探问的目光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自从我国引进西医以后,对中医就形成了严重的冲击。随着科技进步和设备的不断更新升级,这种冲击会越来越大。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西医的许多优势,是人们能看得见的,人们宁可相信仪器,也不愿相信我们的手指头,就是现在临床上,我们也是中西医结合着治病。再说目前中医也有许多问题,病人不来,我们也不能去抢,您说是不是?” 于大夫一番话不软不硬的,在彦波希听来,却都是实情。 “那你没有考虑改行做其他科的医生?毕竟那些科收入是好的!” 彦波希试探地问道,他这样提问,更多的还是在意张阳的反应,他并不担心于冠群的答案。 “改行?谈何容易!他们发钱多点,也付出了不少的体力精力,我只要收入还能维持生存,并不嫉妒他们。说道这点上,我还是要谢谢你们能来看中医!” ”那你能给我说说,中医吸引你留下来继续做的理由吗?这可不是马上能转变的状况!” 彦波希更进一步。 ”我大学里学的就是中医,也干了几十年了,为此也付出了半生的精力,放下,难呐!再说了,干别的科,咱也不精啊,还是干自己的老本行心里踏实!至少还有那些经西医治了一轮治不好的,那些疑难杂症的病人和许多老年人,都还对我们有需要,所以,我还不用愁吃饭的问题,为什么就改行呢?” 于冠群以为这考试似的问答,也该结束了,她刚想放松一下心情,却又听到彦波希紧追不放地追问:“要是有一天中医吃饭都成了问题,那你还会继续吗” “这个我很难回答,想象的东西本身就不靠谱,我要是回答说一定会继续下去,您信吗?但不管怎么说,就算你是不敢中医了,遇到病患有求,我还是会出手相救的。这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于冠群的话,令彦希大为宽慰,不管是发自本心的意愿,还是冠冕堂皇的应付,都让他心里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话说到这个份上,彦波希觉得再装下去就不合适了,于是就拉过来张阳,满怀歉意地亮明身份: “其实我们也是中医大夫,这是我学生。刚才我们这样做,不过是想更真切地了解一下基层中医的现状,绝无戏耍的意思。实在对不起,还请你原谅!” 彦波希的道歉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交流有点似是恶作剧,他觉得很对不起这位在基层坚守的同行。 “您该是彦波希教授,他才是张阳,对吧?” 于冠群抿着嘴笑,觉得这师徒二人的行为,有些像塞万提斯小说里的堂吉诃德和仆人一样滑稽。 “是的,您怎么......“ “今年的中医研讨会上,我有幸在现场听您做过报告!我原是没资格参加这种交流的,只因为这种研讨会在本市召开,市里给我们争取到一次现场旁听的机会,所以.....。” “噢....,是这样啊!原来我们早就被你看穿了底细,我们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呢!”,于冠群笑着主动和说这句话的张阳握了握手,三个人又笑成了一团。 “哎呀,彦教授啊,您怎么都用上微服私访这一招了呀,有什么想知道的,您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行了,这大热天的还亲自来跑一趟。您看我们事先也不知道,得,我还是告诉主任一声吧!” 于冠群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主任,彦波希赶紧拦下。 “这纯属是我们的个人行为,我们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退了休,想来定居,顺便来看看咱这里中医的情况。刚才假装病人,已经让你小于见笑了,可千万不要再惊动他人了啊!。” “嗨,能够这样巧遇,也是我的幸运,只要您老别笑话我才疏学浅班门弄斧就好了!” 见彦波希话语诚恳,于冠群也就不再勉强,只好找了两个水杯,为两人倒了杯温水,放到他们手里,这才接着彦波希的话茬,表达了自己的感想,以解他们的尴尬。 “我回去就按着您开的方调理,于大夫,时间有限,你这里还要忙,我们也还要去别处,就不再打扰了,只是还需要您给开一副茵陈和大枣来,我们回去一用!” “怎么,是孩子有黄疸吗?” 于大夫爽快的答应了,刷刷开出了药方,在递给彦波希的时候,随口一问。 “对,你可真是行家!” 虽然于大夫对他们很热情,但是刚才被人家识破的尴尬还是有一些的,彦波希接过药方,看到进来一个病人,及时提出了告辞的想法。 临走时,他破例跟于冠群互留了联系方式,还说“以后有什么病患方面的事情,我们可以互相探讨!” “好!太感谢您了,如果您以后来定居了,我一定登门拜访!” 望着彦波希师徒离开的背影,于冠群忍不住吃吃发笑,笑得那位病人感到莫名其妙。这可是她今天遇到的最好笑的一件事了,只可惜为了人家的面子,自己不好与人分享。 回返的路上,彦波希问张阳:“我以后要是聘这个于大夫,你看怎样?我看她的年龄,说不定两年后,也好退休了” “不错,但愿你能如愿吧!“ 张阳嘴上那么一说,心里并不像老师那么乐观。 第4章 女贞 满庭芳急匆匆地从海滩出来,就直奔早市,身上的肉被颠得乱颤。因为她穿着有弹性衣服,身材的缺陷暴露得一览无余。 刚才为了那孩子,也顾不了许多,看看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买菜回家吃饭了,只好给老公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去了单位。 紧赶慢赶的提前了两分钟坐在了办公桌前,总算保持住了几十年来从不迟到的记录。 一上午被工会主席拉着去探望了一位刚刚生完孩子的女职工,见那初生的婴儿,在全家人的欢声笑语中被照顾得妥帖周到,满庭芳禁不住想起早晨沙滩上见到的孩子,觉得真是可怜,不知道他家的父母,该是怎样的凄惨忧愁,“也不知道那孩子找到父母没有?”。 想到那个孩子,自然又想到那个奔跑着抢回孩子的人,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好面善。可在哪里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她的种种疑问,只在心头萦绕了一会儿,就被后来杂七杂八的事务冲到脑后去了。 下午去政府开了一个关于创城的会,一天的时光也就平淡过去了。她的生活继续在原有的轨道上,波澜不惊地运转着,直到她在家里看到了当地的六点半新闻,她的思绪才又回到早晨的那个场景。因为在电视屏幕的下方有一条“爱心人士齐心协力智救男婴,盗婴贼海滨浴场就地落网,本台将在21:30进行报道,欢迎各位观众收看,有知情者请继续向本台提供详情”的字幕新闻以后。 “要是那个小婴孩一直找不到父母多可怜啊!“,满庭芳往锅中的鸡汤里扔了七八个枸杞,心头一动,”我是不是可以收养他呢?” 自从父母去世以后,满庭芳的心境就日渐苍凉起来,已经五十岁的她,忽然意识到,今后的岁月是很难再拥有五十年的光阴了,常常生出些蹉跎岁月的怅恨。 她曾在书上见到有人说“人生是充满希望的悲剧“,可年轻时总觉得这个离自己还很遥远。如今半个世纪已悄然让自己在浑浑噩噩中消遣光了。当她意识到离着终点越来越近了,就有种时不待我的感觉,希望把愿望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全部实现,将来能怀着满足离开这个世界。 有时候看到在家中独来独往的女儿冰冰,她觉得这时代造成的独生子女实是太孤单了,想想要是自己和老伴走后,女儿要一个人在世上独来独往,心里不免得有些忧愁。 要是她能再有个弟弟或妹妹那该多好!可惜自己已过了再生一个的年纪,不用说政策不允许,就是允许也已经生不出来了,要是那个小婴孩.......,,呸呸呸,刚刚还可怜人家父母呢,怎么一想到自己就自私起来了,该打! 满庭芳轻轻地往自己的老脸上贴了那么一巴掌,就算是对自己进行了惩罚。 既然不能侵占为己有,那多加关照还是应该的,那孩子长得不错,可就是太瘦了,可恶的人贩子! 正想得出神时,忽听到家门“嘎达”一声响,她走出厨房抻头一望,见丈夫王三丰已闪身进门,没见闺女没跟着回来,迎头就问: “冰冰呢?” “爸妈不让她走,留家里了!” 王三丰嗡嗡地说话,表情惯常素素。 “今天我遇到一件奇事!” 不待丈夫坐定,满庭芳就迫不及待地把早晨海滩上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了一番。 “幸亏那人还算机智,要不然那孩子就苦了,他的家人也就毁了!” 王三丰赞叹之余,也是一番感慨。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满庭芳瞄了一眼丈夫,凑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补充道:“你还别说,那个抓坏人的人啊,除了机智,还是个大帅哥呢!“ “切,你们这些大妈级的女人,就好自作多情!你不会又成了他的粉丝吧!” 王三丰对满庭芳的话嗤之以鼻,表情不屑一顾。 “你可别吃醋啊,这人还真的很帅唉,那身段,那眼神,不说能秒杀一千,也能倾倒八百!” 满庭芳往嘴里扔了颗紫红的葡萄,故意吊他的胃口,谁叫他整天嚷嚷着自己是个超级肥婆呢! “呵呵,我吃哪门子醋啊,你还以为自己是妙龄十八呀!自己看看,看看,看看你那肥样!” “那又怎么样,胖有胖的好处,老有老的魅力!本来我也不是以貌示人的人,无论何时咱都是凭的内在气质!你看不惯啊,那就离得远点!” 满庭芳虽然嘴硬,可内心里也对一身赘肉讨厌,总憧憬着再回到九十五斤体重时的小身材。 “哟哟哟,说你胖,还真带上喘了哈!”王三丰撇着嘴继续嘲笑。 “你不肥?瞧瞧你自己那腰围,不也都过了三尺三了,裤子的长度都赶不上腰围大,还有脸来说我!”满庭芳面上恼怒,动手在他的背上捶了三下。 这话倒是不假,王三丰现在俨然是个大腹便便的老板了,原先的潇洒挺拔早已不复存在。这些年,为了业务,整天在外和各色人胡吃海喝的,腰腹早早地挺起了将军肚,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有脸时时嘲讽妻子是肥婆。 王三丰却故意将犟着鼻子说:“使劲锤,还真舒服,用点劲,再来两下!”,边说还故意做出一副舒坦无比的样子气她。 满庭芳就势又加劲捶他几下。 “你想谋杀亲夫啊!“ 许是疼了,王三丰扭着嘴躲闪,说话提高了嗓门。 “活该,都是你自己要的!” 满庭芳觉得找回了点尊严,看着他吃吃发笑,心里的恼怒也早已烟消云散。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是不假,我算是领教了,快出去找你那林妹妹去逛你们的大观园吧,让我在家清静清静!” 王三丰这一提醒,满庭芳才想起每日和闺蜜散步的约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时间刚刚好,估计那林妹妹啊,正对自己翘首以盼呢。 王三丰已经翘着二郎腿,横躺在沙发上独霸了电视,轮番地换着频道看,这个习惯令满庭芳十分讨厌,多次声讨,可他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一个大男人一到家就追电视,不把电视台熬到说“再见”都不舍得离开,就是上个厕所也得把遥控器拿着,就怕她给他把台调了。 碍于时间催着,她也顾不得跟他再来个恶作剧捣乱,起身喊了声“走啦——” “走吧、走吧,快走吧!“,王三丰急催着,巴不得她快出去,可临末了又舔着个脸不知羞耻地求老婆,”别忘了给带个西瓜回来啊!” 老公惯好指使人,是回到家都打不出去的那种恋家男人。他的业余爱好,除了看电视,那就是逗逗家里的宠物狗贝贝。 在满庭芳眼里,他简直是懒惰加无聊,每次被他指派干什么,心里都愤愤不平的,两个人也因此没少鸡毛蒜皮地打嘴仗。 可也就是在这种大事高度一致,小事你嘲我讽的状态中,不知不觉地度过了近三十年的光阴。 “等着吃西瓜皮吧你!” 她用手指“啪”地弹了他的头皮一下,就像弹西瓜熟不熟一样,放下这句话,带上了手机,出门下楼。 林晓华正在公园旁伸着脖子等她,老远看见她,朝她挥手。 “早到啦?” “没呢,也是刚来!” 两个老友一见面,挽起了胳膊一同进了公园。 她们边逛边聊,满庭芳很自然地就把今天早晨在浴场发生的事当新闻一样,向林晓华重播了一遍。 “哎呀,这事可真是功德无量啊!那个医生还真是了不起,够机智的!” 林晓华由衷的赞叹,令满庭芳很有满足感。 “说来也怪,我从他身上读出一种别样的感觉,似曾相识一般!” 满庭芳翘了翘嘴角,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人长得咋样?” 林晓华被满庭芳的“似曾相识”勾起了好奇心,问得不怀好意。 “嗯——,可以用四个词来形容吧,高健挺拔,英俊潇洒,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是一块历经岁月仍存遗香的老——腊——肉!“ 满庭芳说出这串赞美的词后,吃吃地笑了起来。这让她的闺蜜似信非信。 “这么高的评价啊!我可从来没听你这么赞美过谁!哎,莫不是你被人家的气度给迷住了吧?“林晓华侧脸瞅着满庭芳的表情,笑嘻嘻地调侃道:”不会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去你的!你也不看看你姐姐我满脸的褶子,哪里有那寻求罗曼蒂克的心情!” “那可不一定,感情这东西可是连自己都拿不准的,瞧你把人家说得那么好,简直就是个男神,你能不喜欢?” “喜欢归喜欢,但我那只是一种纯粹的欣赏,这和你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林晓华是她三十几年的闺蜜了,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常常是信口开河,无拘无束的。今日如此调侃,也只是取笑逗乐,说过的话一会儿就到随风飘脑后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穿花径,绕柳堤,来到一处桂园。 四季桂的香甜幽幽袭来,沁人心脾。 “啊呀,太香太香了!怪不得人们都说,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林晓华圆圆的脸,触到一叶桂枝,她深深地吸气,一幅陶醉的样子。 “这句话你怎么会用在这里!”满庭芳拍了她一掌,吃吃地笑起来。 “你别胡想,其实这比喻用在这里也是很妥帖的!” 林晓华可不是没文化的人,满庭芳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就顺嘴打趣道:“嗯,也是,真正死在花下的人,确实是闻所未闻,如果真有如此的死法,也够香的啊!也应该算是一股风流了。但绝不是平常人理解的风流,在这里风流应该理解为不俗!” “此处可以多解,随你怎么理解了!”说完闭着眼,转着脖子,摇着头,飘飘若仙的样子,引得满庭芳笑岔了气。 “要是咱家里能有这么棵桂花树就好了!”林晓华天真地说。 “那也容易,到集市上买棵回来,放家里慢慢养大,不就得了!” “办法倒是不错,可我家里那小破屋,放哪里养?哪像你家有那么多地方!”林小花提起房子就烦闷,工作了三十几年,愣是没有买房,一家人还挤在那套单位分配的老房子里,眼看着房价越来越高,新房子夜越来越成为了她可望不可及的一个梦,不知道何时变为现实。每次想想,都满眼是泪。 “花香不在多,室雅何须大!放阳台上一小棵,就香满屋了,还得多大的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爱好了!” ”你不就是要说我懒,不像你那么热爱生活吗?说我懒,我承认,可说我不热爱生活那可是假的。前几年朋友也送了几盆兰花,也很香,都让我拨弄死了,想想都觉得对不起送花人。从此,我家里就再也不敢养好花了,就弄几盆吊兰,干不死也涝不死的,好养!“ “有吊兰也不错,净化空气!你可以多养一些,把家里布置成天然氧吧!” “唔,这个建议可以采纳!”林晓华说完,就推着满庭芳往前走,“这地方再好,不是咱的,咱还是往前走吧!你不是还得给三丰买水果吗?“ “我说让他等着吃水果皮呢!别光我说,你那里,有什么新闻?悍妇方优优那个事,怎么处理的?”满庭芳看着小花问。 “还能怎么处理,不了了之呗!” 第5章 续断 “不了了之?那怎么行!”提起这个事,满庭芳就光火。 那日去医院买药,发药的人态度傲慢,问她个事,待答不理的。 满庭芳忍不住说了她句“什么态度!“ 她满脸凶相地说:“就这态度,怎么滴?” 满庭芳刚想跟她理论理论,恰巧低头一看,给的竟不是自己的药。 “你看这是谁的药?”满庭芳没好气地把药扔到柜台上。 谁知她竟接着另找了药,嗖一声给扔出来,由于用力过猛,把药穿过窗口扔到了地上。 满庭芳气不过,当场就打了投诉电话,没想到还一级级找到林晓华这位药房总管那里去了。 林晓华是医院医药部负责人,那日正赶上她当班接诉,才参与了这件事的处理。 “行了吧,你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好在你及时发现了,换了药,也没毒着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啊!”林晓华不愿再把事情弄复杂,就劝闺蜜放下这件事. “她要是但凡态度好点儿,我也不会去找你理论,你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就是对她的纵容,对病患不负责任!”满庭芳到现在还是一肚子气。 “平时她也没那样,这不是那日正好赶上她刚离了婚,心情不好嘛,就原谅她吧啊!都是女人,何必再难她呢?” “刚离了婚啊,那好,就算我不追究了,你们也得好好教育教育她,或者给她换岗,否则后患无穷!”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她有了这次教训,以后肯定会改正的!”林晓华做着和事佬,总算把满庭芳的气给说消了。她知道,自己这个闺蜜,别看嘴头上伶牙俐齿的,其实内心是很善良的。这不,一听说她刚离了婚,就说不追究了。 林晓华正在得意着自己的说服能力,谁知满庭芳却又说:“这种情况,你们真得赶快换岗,这对她、对病患都是一种保护,你要是不听啊,出了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好好好,听从你的指示,给她换岗,投诉可以撤销了吧?” “哼,随你们吧!” 两个人边走边聊,转悠着就回到了公园门口。满庭芳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就与林晓华互道晚安分手返回。 在离家不远处,有个水果摊,满庭芳就近买了西瓜和桃子带回去,回去好堵住王三丰那张又馋又刻薄的臭嘴。 进了家门,见王三丰还在看电视,就把水果往他怀里一扔,自己盘腿坐到沙发上说:“想吃就自己去洗!” 王三丰却躺着不动,说:“你去洗!”,两条腿在沙发上一伸,故意用脚踩着她,四仰八叉地躺沙发上,继续看他的电视。 满庭芳气不过,起身抓住他的一只耳朵,“洗不洗?” 王三丰咧着嘴,疼不过,只好求饶:“洗洗洗,马上洗!”,爬起来好不情愿地提着水果进了厨房。 “你认真点,桃子要撒上盐洗!”满庭芳又提醒了一句,望着他的背影说:“怎么这么贱,非逼着人动粗!” 电视上正播着香洲新闻,画面在满庭芳眼前一幕幕闪烁,满庭芳饶有兴致地看着,收看当地的新闻是两口子难得一致的习惯。 画面中那熟悉的海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趋了趋身体。只见一位手持话筒的女记者指着背后的大海说道:“今天早晨,海水浴场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也令人鼓舞的营救被盗男婴事件,对此我们采访了事件的当事人彦波希先生” 画面里出现的人让满庭芳眼前一亮,那不就是早晨救小孩子的那个人吗?彦波希,彦波希,他叫彦波希?不会那么巧吧?难道他就是自己苦苦思念了四十年的波希哥哥! 再细瞧瞧,似像非像的,怪不得自己觉得他似曾相识,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满庭芳已无心再看那新闻的后续内容,整个人被一种震惊和激动地情绪包围着,他高声叫道: “三丰,三丰,你快过来看!” 王三丰闻声出来,满庭芳指着电视激动地对他喊:“波希哥哥,是波希回来了!” 王三丰赶紧坐下观看,屏幕上一位长得英俊潇洒一身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正说道:“.......好多人都参与了营救,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我肯定也拦不住那两个盗婴贼!” 主持人接过来话筒,说“彦先生说得对,还有许多人也参与了营救,但他们事后都默默离开了,甘愿充当无名英雄,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广大市民学习,据彦先生反应,有一位女士除了参与营救,还为婴儿贡献了浴巾,还有的打电话报警”.....“对于事件的发展,本台会继续跟踪报道,欢迎知情者与我们联系!” “说你呢,老婆!“,王三丰放下水果,双手按着满庭芳的臂膀,“哎呀,你也成了见义勇为了,快跟电视台联系,说不定还给你发个见义勇为奖呢!” “去你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我波希哥哥!” “这个容易呀,找电视台一问便知!” 王三丰一语中的,把满庭芳的思想指向了一个去处。 “对,明天我们就去找!”说完就独自噔噔噔地上楼了! 王三丰知道,今夜她又要自己独处了,摇头一笑,心想:”正好没和我争台了!“,索性躺沙发上继续看他的新闻。 满庭芳来到楼上的客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不宁。 那双满含善感与睿智的眼神,在满庭芳的脑际浮现,只那么一瞬的相视,就给人以春风化雨般的温暖,那炯炯如炬的目光如星星闪烁,即便是包含了沧桑,也足以照亮你的心灵。 她在这个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人的眼睛能和波希哥哥的媲美。 那是他独有的,能令满庭芳心潮激荡的眼眸啊! 岁月的力量竟这样巨大,会把一个人变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相遇不相识,难道四十载的春秋日月,使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的誓言? 满庭芳脑海里那张稚嫩的脸和刚才看到的脸,随着她的意念慢慢重合,让她深信这人绝对是她的波希哥哥。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位翩翩少年,那样仪表堂堂,那样高挑挺拔,那样意气风发,那样温柔善良。 他与她携手而行的那些岁月,早已深刻心底,无论经历多少时光都不会磨灭半分。 波希哥哥,你为什么才来?既来了,为什么又不来找我? 满庭芳的心又一次被眼泪塞满,满到盛不下,像溪水一样无声地流淌。 这份情,何人能解? 那些过往的岁月,每每忆起,都恍如昨日。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学医,我们一起治病救人!” 这是波希哥哥临别时的嘱托,满庭芳一直谨记在心,她有幸赶上了八一年高考,但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没能进中医类大学,却上了武汉金融学院,毕业后成为一个天天和数字金钱打交道的人。 可那时对于她和家人来说,“金融”是一个多么陌生的词啊! 翻开老少五辈的历史,家里都离不开一个“穷“字。贫农出身的她,祖上五辈都是文盲,上大学前她和家人连银行的门朝哪都说不清。 父亲曾想让她复读,他也希望家里能出个和彦大夫一样的人,能为人看病,解乡民于病痛。 而面对家里的贫穷,满庭芳心怀愧疚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那个年代的学生,国家需要是第一位的。虽然学的不是自己最喜欢的,满庭芳也能够勤奋努力,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成为这家国有大银行的一员,一干就是三十个春秋。 “看来波希哥哥是如愿以偿了!” 满庭芳想起他在海滩上高呼“我是医生”的情景,泪脸像雨中绽开的花。 那一幕早已刻骨铭心,在几十年的记忆重复中,从未模糊。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太阳已在西天照耀,云雨峰下窗户石前,跪着两个人,他们面对山海,庄严结拜,许下誓言。 第6章 厚朴 可又有谁能预测,此后一别竟是四十年的杳无音信!这种隔绝让满庭芳的童年跌落在了追忆里,与后续的人生总不能顺利地穿连,就如同一步欢快的舞曲,正欢悦时戛然而止。 满庭芳在心里默默呼喊着波希哥哥,她希望这心声能穿越时空,唤醒波希哥哥的第六感感知,来与她回应。 夜深了,疲惫终于袭来,满庭芳带着回忆入睡,眼角上那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渍延成无限的愁绪伸向了眼角。 她哪里知道,丈夫正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被梦寐纠缠的脸,在心里怅恨:“傻瓜,你就守在你那五岁的爱情了沉醉吧,人家已不知你,你还这么念念不忘。难道我和你几十年的婚姻,就抵不过你和他的几年游戏吗?“ 满庭芳曾经和王三丰谈起过她和波希哥哥的故事,那时他们刚进入初恋。 对于满庭芳来说,她觉得这是一种对他的情感忠诚,她告诉他自己有个这样的哥哥,就是要他像她一样对他。 可对王三丰而言,却像是她的一个宣言,“我心里从小就有一个占据心灵的人!” 他的情有些受伤,可是他若让她觉得他在吃一个少年的醋,他怕她瞧不起自己。 王三丰曾经半开玩笑地问过满庭芳:“你是不是爱过他?” 结果遭到满庭芳的一顿猛拳,她还振振有词地说:“亏你想得出,我那时才多大啊?”,之后又恍然大悟地指着他说:“我心正,你心邪!” 王三丰这才笃定,觉得自己的爱情完美无缺。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在岁月的厮磨中,他们彼此都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如今已经融为一体,将来也将陪伴终老。 王三丰看着满庭芳的老脸,内心生出一份怜惜,他自然自语嘲笑满庭芳:“都这模样了,还想续那少年梦!” 说完话,给她拉了拉毛巾被盖过她的肩膀,把屋里的空调调到最低档,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 今日浴场里又是人声鼎沸,师徒的脚步一踏上海滩,张阳就一改平日的持重,退下皮囊换上泳裤,嚎叫着如离弦之箭冲进了海水,溅起一层浪花,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里。 彦波希笑骂了声“臭小子”,遂找了块干净的沙地,租了个遮阳伞的摊位,坐下来看风景。早上刚过了一阵水,他不想再湿身,这一点在车上他已和张阳说明了。 斜椅半躺,彦波希眯眼了望着这金沙银浪,天海一色,顿觉苍穹之下,人之渺小。海风的轻抚,给他带来无限惬意。 眼前的景致,彦波希感到熟悉又陌生,一种莫名的情愫从心底里盘旋升腾,紧抓着心房,挥之不去。 他眼望着被太阳炙烤在水中上蹿下跳的人群,思绪飞旋飘荡着往前搜索,将尘封的记忆从遥远的岁月里慢慢催醒、展示,在海风的抚慰下,如影似幻般地复活.......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那清纯稚嫩得像银铃一样的笑声、叫声: “波希哥哥,波希哥哥,来找我呀!来找我呀!咯咯咯......呵呵.呵.....哈哈哈哈......“ 那不是小满充满稚气的叫声和笑声吗? 他的心禁不住颤抖了一下,眼前水雾渐起。 原来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包裹潜藏着这段记忆。 那个不是故乡又胜似故乡的地方,那曾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那个不是亲妹却已被自己视同亲妹的人...... 这些记忆潜藏在他心灵最深渊最柔软的一个地方,因时空隔阻,多少年来,不被触及,不被注意,竟似遗忘,没想到一旦重临旧境,竟会让自己这样难以自持。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真的经不起怀旧了吗?彦波希揉了下灼热的双眼,感到喉头被什么哽咽住了一般。 那曾是他人生经历中最单纯最有趣的时光。 彦波希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四十五年前,回到那片给于了自己与大城市完全不同的山海世界,正是那里,让自己的人生在另一个起点上,夹杂着困苦孤傲,更加丰富鲜亮了起来。 那年冬天,他才十三岁,因为父亲工作变动,他和母亲随父亲从上海来到这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一个叫桃花池的海滨小村落。 因为需要借住民房,做了满庭芳的邻居。 那时的满庭芳也只有五岁,乳名小满,后来上学时,彦波希才帮她取了“满庭芳”这个大名。 父亲是一位中西医兼顾的大夫,是彦家一族第三代传人,年轻时曾被他爹送往国外学习过西医,是国内屈指可数的中西医兼顾的医生,成为某中医药研究所的掌门人。 七十年代初,他奉命到有着北方丰富中医药资源的“桃花池”建立一个北方中医药研究所。 初来乍到时因缺少办公场所,就临时借用了小满家新盖的但还未及入住的四间新瓦房,做了研究所的所在地。父亲见当地老百姓看病难,就用了其中两间,建了一个医疗室。 这样一来,原先用来安置他们一家的两间房,就没有了着落。 满庭芳的父亲满诚义是村里一位普通的农民,当村支书和父亲找他谈话做工作的时候,他一口就应承下来,还说:”如果不嫌弃,彦大夫一家也可以住在我们家。” 父亲是个细心人,专门去做了一次家访,当他看到老满一家六口住在简陋的四间老草房子时,就感到占用了他家新房子很对不住这一家老小,更何况再要腾出两间来安置他的家属,所以就没答应。 父亲决定另找一处房子,他把想法一告诉老满,老满就急了。 “彦大夫你那是看不起我老诚义!”,他说他有办法解决拥挤,“我让两个闺女先到邻居亲戚家借住一段时间,再在院子里盖个厢房就行,不管怎么说都要紧着你们治病方便用”。 因为他知道,村子里再也找不出第二间这么大这么新的瓦房了。 盛情难却,父亲只好先答应住下,并且和他约定,等研究所建好了,马上给腾地方。 彦波希一家就是这样和满家成为了在一个院里走动、一个屋檐下的邻居。 村子依山傍海,错落崎岖,地势南高北低,一条东西走向的石板河蜿蜒着穿村而过,把村子均匀的分出东西走向的南北两截,居民的房屋都临河而建,不断地向外铺陈,形成了东西长,南北短的一个带状村落。 老满家的房子在河南沿上最靠南端,门前是一条沙土路。生产队的办公室则在村子的西南一角,有一个面东开门的大院,大队部的西面紧挨着是村里没有院落四面敞开的小学校,彦波希的妈妈陆萍就被安排在小学里当了老师,而彦波希跟着妈妈就读于小学的五年级。 彦波希的父母都是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人,父亲走南闯北多年,对于这里的环境没有适应不了的,而来自南方的母亲和他对这里就很不适应。 这里的冬天的冷,是夹杂着潮湿并渗到人的骨头里的阴冷,他们的手脚都起了冻疮,晚上热过来,像被猫咬了一样的又疼又痒,连耳朵梢也都被冻成了紫色。 小满的妈妈给他们送来了从山上采来的松柏枝子和茄子杆,说是用这些烧水泡脚泡手就可以治好冻疮。 开始自己和妈妈都不信,爸爸却说:“偏方治大病,你们试试吧!” 第7章 沉香 试了几次,果然有效,渐渐就好了。这让彦波希第一次感觉到,这里也有让自己惊奇的事情,对大娘这个农村妇女生出了一份的敬意。 最让人讨厌的还是这里的肮脏闭塞和贫穷。 整个村子都充斥着牲畜粪便的味道,大人孩子都没有好的卫生习惯,上厕所没有专用的手纸,衣服都是灰蒙蒙的,很长时间都不更换,那些村里的孩子由于只有一件棉袄,贪着在冰天雪地里玩耍,常常冻得鼻涕挂面,孩子们吸溜不住了,干脆用袖子一擦了之,久而久之,两个袖头就都锃明瓦亮的了,只是他们照玩不误,对自己的杰作也没有羞耻感,还嘻称这袖头的现象叫“打铁”。 对于这个个名字,彦波希甚是不解,直到小满把他带到了打铁铺,只见铁匠师傅都围着黄卡卡的围裙,有个叫刘铁匠的打铁师傅告诉他,那围裙是用桐油浸泡过的布缝制的,具有很好的阻燃效果,即便火星飞溅在上面,顶多留个小洞,不会引起火苗。 医疗室向村民开放,村里的人们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像是天降喜事,而满诚义因为自己家给医疗室提供了场所,感到脸上无限的荣光,他的家也因此热闹起来。 父亲曾是个军医,有大学请他去教学,但他却宁愿到基层为官兵服务,高超医术和高尚的医德,使他倍受官兵的信任和尊崇。后来因为在解放前夕的一次战斗中为救伤员负了伤,这才从部队专业到了地方。 最令彦波希难忘的就是他对周边村民病患的那份医者慈悲心。他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村民的脏,村民的无知,态度温和,问诊仔细,救治得法,疗效显着,时间不长,彦大夫的美名就在当地百姓中传开了,十里八乡的人,常赶来看病,忙得父亲分身乏术。 随着时间的推移,彦波希一家很快就和房东熟悉了,也了解了这家人的情况。 满家是典型的北方农家,一对夫妻有三个女儿和一位老婆婆,全靠满父一个人挣工分养活,日子过得很拮据。所幸的是那时村里分粮食是以人口为主,叫什么“人七劳三”,所以虽然缺钱花,但还能吃饱饭。 好在满诚义是村里难得的集木工、瓦工、铁匠、编匠于一身的能工巧匠,人又勤快好求,村里人谁家有个活计都愿找他帮忙,他又乐于助人从来不受分毫,村民们过意不去,有了稀罕的吃食,也就送来一碗,以表谢意。 而这些一般是到不了夫妻二人口里的,老婆婆是第一享用人,她也不舍得全吃光了,都会分给孩子们一口。彦波希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而令他欣然接受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肚子缺,而是那些变化无穷的味道。就算是一碗面,家家端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妈妈曾经为此责怪过他,被满家妈妈制止,她说:“都是住一起的孩子,你还那么生分!”,此后妈妈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嘱咐彦波希,可不能自私,有了好吃的,也一定要分些给姐姐妹妹们。 彦波希言听计从,只是满家对孩子也有要求,两个姐姐从来都是不要的,只有五岁的小满,扛不住诱惑,在彦波希的反复劝说下接受,但她只要一点点尝尝,尝过之后就不要了。 他家孩子们的衣服都是老大传老二、老二传老三的,小满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等到衣服传到她身上的时候,常常是有好几个补丁了。所幸的是她的母亲心灵手巧,总是变着法儿把补丁裁出许多花样,缝在衣服上很有美化的效果,小满穿着并不觉得丢人,相反还因为那些补丁的花样与众不同,生出几分自豪感。 彦波希每每看着小满裹在身上的旧衣服,就觉得眼前这个小妹妹真是可怜,和那些城里小姑娘鲜亮的衣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常常想着等自己能挣钱了,一定要给这个小妹妹买件花裙子,保准乐得她睡不着觉。 彦父和满父很快成了好朋友,他们常常夜晚在一起喝地瓜干酒聊天,小满的娘就在灶下给他们作下酒菜。 而一向孤单寂寞的彦波希,一下子混入这样一个大家庭,这让他感到新鲜好奇又兴奋,一有时间就要拉上小满到街上疯跑,孤独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兄弟姐妹的好和天阔地宽与上海弄堂不一样的快乐,竟渐渐地接受了这里肮脏和贫穷。 有一次两个人在外玩疯了,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吃饭,父母找不着,还以为是丢了,正动员了村里的民兵准备去找,正好碰上两个人手拉手一蹦一跳地回来,被两家父母分别一顿好打,谁知两个皮孩子不但不哭,相反还偷偷地望着对方做鬼脸! 彦波希嘴角向上弯着笑出了声,摊主近前看了看他,又走开了,说道:“想什么好事呢,都憋不住笑!” ******** 满庭芳今天起得不算早,一夜梦境连连,眼皮有些浮肿。下楼一看,丈夫已经出去了,她来不及吃饭,急匆匆去了单位,抓紧时间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就和分管行长请了假直奔电视台。 一路上,彦波希的音容笑貌荣绕脑际,牵动了她已封闭几十年的情感。 波希哥哥的眼是多么美啊! 小时候,她曾无数次地趴在他背上,搂过他的脖子,骑过他的肩;她也曾无数次地摸过他的眉,捧过他的脸,挤过他上扬的嘴角,刮过他高高的鼻子,但就是没有去动过他的眼。因为她怕一动,他那大大的双眼一闭,就看不见里面那两颗亮闪闪的星星了。 岁月真无情,相逢不相识!波希哥哥脸上的沧桑,让满庭芳思绪万千,她不知道他离开以后,都经历了什么? 来到电视台的新闻部,找到那位主持人,说明来意。 那位主持人抱歉地对她说:“这份报道是海滨派出所报过来的。人也是他们介绍过来的,帮着录制了节目就走了。我们也曾跟他要过联系方式,可惜他没给,要不你再到派出所那里看看?” 满庭芳马不停蹄又找到海滨派出所。 “哎呀,你可来了,正到处找您呐,电视台还要做跟踪报道的!”所长见到满厅芳很高兴。 “我不是为领功来的......“,满庭芳急切地向所长说明了来意。 “哦。原来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呀!有有有,我马上查!”,所长很热情,不一会功夫,就拿了个手抄的电话号码交给她,“按说我们是不该提供的,但鉴于原因特殊,这次就行个方便,但是不能再外泄了!” 满庭芳点头称是,接过了电话号码,立即输入手机打了过去,不想回音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嗯,这样吧,您再去灵韵大酒店找找,兴许能找着!” 满庭芳听后豁然开朗,她十分感激所长的提醒,立即驱车赶往彦灵韵大酒店,途中她想象了一下见到波希哥哥的情景,不免有些激动。 来到酒店一番交涉,得到的答复却是:“客人不在,您再联系他吧!”,这让满庭芳甚是失望。 “好在已经知道了手机号,总会联系上的。” 满庭芳以此安慰着自己,驱车回单位。 徒座桌前,往事钩沉,那些童年的往事,历历在目,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脑海播放...... 从第一次见到波希,小满就高兴极了。因为这个哥哥不但长得好看,而且个子高高的,身材匀称结实,很有力量的样子。 “要是有这么个哥哥站在身旁,保管小青、小年和小建那些坏蛋们,谁也不敢再欺负我了。” 站在门边,剪着齐齐的刘海木碗头的小满,被这种强烈愿望驱使着,勇敢地上前拉起他的手,“哥哥,我们上街玩吧?” 这位大哥哥低头给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很爽快地牵起她的手,被她拉着上了街。 “我有哥哥了,看你们以后谁还敢再欺负我?!”她扬着圆圆的小脸,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那些小坏蛋都愣了,只拿眼看着波希哥哥,反复地打量他,却都不敢上前来耍横。 彦波希还真给小满长脸,当众拍着胸脯宣布:“以后我就是他哥哥,谁敢再欺负她,这个伺候!”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的右拳。 小满很是得意,对这个哥哥就更加上心了。每天放学时间就在门口等他回来,有了好吃的也不舍得独食,总是等着波希哥哥回来一起吃。 小满的娘从此再给她零食,都是双份。 波希回来也总是友好地摸摸她的小头,刮刮她的小鼻子,牵手就领她进家门,俨然一个大哥哥的样子。 波希哥哥要写作业时,小满也很乖地在一边好奇地看,从来不出声去打扰他。 如果他写完得早,就会顺势教小满学拼音,教她识字,写字,还教她算术,波希没想到她一学就会,不到半年,她所掌握的知识已经相当于二年级学生的水平,这令陆萍妈妈也啧啧称奇。波希哥哥也以老师自居,常常生出些自豪感来,为了教的更好,还学着妈妈一样为他唯一的学生提前备课。 若任务完成的早,波希作为奖赏就会带她出去玩。 农村孩子的玩法跟城里的孩子大不一样,和现在的孩子更是大相径庭,他们的玩法大致有捉迷藏,踢毽子、摆龙门,打瓦,砌长城,过大棍,有好多的玩法彦波希从来没见过,都是现跟着当地的小孩子现学。 小满就逐一给他介绍村子里的孩子们,她告诉他每个人哪个好,哪个坏,谁经常欺负自己。甚至还告诉波希每个人的外号。他们中有脑筋笨笨的“大憨”,爱哭的“鼻涕虫”,还有调皮捣蛋的“挠子”.......,最可恨的是“提篮子”,外号都是他起给大家起的。 波希听得哈哈大笑,笑完了就用手轻捏着她的腮帮子问她:“那你有没有外号啊?”。 第8章 落得打 小满噘着嘴,鼓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嗯......嗯.....也有,他们叫我大馒头!“,她低垂着眼,羞得脸蛋通红,咬着嘴唇,搓着小脏手,”我也不知道为啥。” “嗯?还有这样的外号?哈哈哈哈.哈哈.........馒头好吃,.好吃,难不成........他们是想吃你啊!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彦波希笑出了眼泪。 “他们还编排我大姐叫猪肉,我二姐叫大米呢!”,小满也不知道为啥要什么都告诉他。 波希笑得前仰后合,“这都是什么外号呀,他们就知道吃、吃、吃,真是些饭桶!” “你可不敢那么叫她们,我那两个姐姐可厉害了,连我爹都不敢惹,你要是惹了她俩,吃了亏我可救不了你,你保证不叫她们外号!” “真有那么厉害?我倒要叫叫试试!”彦波希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跃跃欲试,小满一急,哭了起来,彦波希最怕这个,只好把刚刚兴起的念头偃旗息鼓,哄她道:“逗你玩儿的,还当真了!” 他当即一拍胸脯,答应不叫她们的外号,还向小满保证,一定要治治那几个不良少年,替她出气,看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小满。 “你说,先教训谁?“ “提篮子,他给全村人起外号,最坏!” “好,就先他!” 没过几天就传l来了“提篮子”被彦波希修理的消息,小满这回算是扬眉吐气了,逢人就讲:”我说他是我哥哥吧,你们还不信!“ 陆萍为此事惩罚儿子,让他在院中罚站,不给吃饭,还说若不承认错误不准离开半步! 波希昂首站着,眼睛里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还跟妈妈顶嘴,“他就是欠修理,老给别人起外号,还欺负小满,我这是为民请命!” “就是,他就是坏!”小满过来帮腔。 “我看欠修理的是你们!我叫你出气!我叫你再出气!”陆萍抽起笤帚就揍波希,波希歪头躲避,小满跑过来阻拦,只可惜个子矮,不顶用,被陆萍一抓就丢一边儿去,笤帚一下一下的打在波希身上,急得小满哇哇直哭。 彦波希就是不讨饶,扭着嘴忍痛冷笑。 陆萍越来越气,下手越来越重。 她从未打过他,这孩子一向是很文雅的,来村犯错太离谱,逼着她入乡随俗给他体罚,她怕他在这里染上野蛮气。 幸亏母亲赶来抢下了笤帚,救了彦波希。 ”嫂子,惯子是杀子啊!“ “哪有那么严重?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他们今天才打闹,等不到明天就又和好了,咱大人犯不着生气,教育两句也就是了,怎么还往死里整啊!“ 母亲叹口气又对陆萍说:“那个孩子也是该教训!只是他自小就没有了爹娘,叔叔养着,他上学也上不进去,整天提着篮子拾草剜菜的,嘴贱得很,给全村的大人小孩起外号取乐,起的五花八门,也着实可气!可是谁又忍心去惩罚他呢,没娘的孩子,唉!”小满的妈妈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彦波希这才放下了骄傲,觉得自己是有些错,低声对妈妈说:”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站在这里好好反省吧!晚饭不用吃了!”陆萍气哼哼的走了。 小满的妈妈手指戳着波希的头说,“你呀,本来是个好孩子,再这么闹腾,很快也就学坏了,快改了吧啊,可不敢再惹你妈妈生气了!”转脸又对着小满吼了一声,”还有你,把好好的大哥哥都带坏了,我看最该揍的是你!” ”不,大妈这是我的主意,跟小满无关!“,波希赶紧把小满揽到身边护着,生怕大娘也打她。 ”你呀,哎!“,大娘说完气哄哄地回屋了。 此时院里就小满和波希了,她拉了拉波希的手晃晃,仰脸看着波希含泪说道:“波希哥哥是我让你挨打的,你有没有受伤啊?” 波希低头看看只长到他大腿跟那么高的小满,用手刮了一下她的小翘鼻子,笑着对她说:“没事,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说归说,波希还是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离开,一直站在那里反省,小满就跑回自己家给他弄吃的。 娘从衣橱子里拿出了一个塑料包,打开里面一些炒熟的花生米,用个小布袋盛了,递给小满说:“给哥哥拿去吧” 小满特别感激娘,悄悄拿了去,递到波希的手里,两个孩子索性坐地下,开心地吃起花生来。 后来小满和波希才知道,当天晚上,两个母亲又一起去看望了被打的“提篮子”,提篮子因此哭了一个晚上。 从此以后,“提篮子”再也没有欺负过小满,而波希也再也没有和村子里的孩子打架。经历了这件事,孩子们似乎是懂了些什么,满家三姐妹的绰号渐渐变成了乡村人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 波希从此后也不再领着小满瞎疯了,学习之余就继续教小满课程。没想到这个小妹妹很聪明,一学就会,这让彦波希这个老师生出一份自豪感,教她课程更加认真。 还有一件最让小满和波希兴奋的事,就是跟着彦爸爸到大山里找药材。那些在小满眼里再寻常不过草根树皮在彦爸爸嘴里都变成了能给人治病的宝贝,引得两人齐声欢叫。 彦波希因有家传从小熏陶,见怪不怪,他所惊奇源于这座山里的药材之广泛,而小满就不一样了,对于缺医少药的农村小娃娃,能知道什么草药能治病,这就是件天大的事。 彦爸爸所指点的那些花草,小满其实是认识的,因为娘带她来山里挖野菜的时候,曾教过她哪些野菜,哪些树皮,哪些花、哪些蘑菇是可以吃的,哪些是有毒不能吃的。 她熟知这些野菜的名字,可在彦爸爸嘴里却变成了别的名称,村里人常说的铃铛苔,书里叫桔梗;水红叫红蓼,土疮草叫泥胡菜,曲曲芽叫萹蓄,就连常用来喂猪的蚂蚱菜,书里都有名字叫马齿苋......甚至妈妈说过的那些有毒的,彦爸爸也说是可以做药材,这令她一头雾水又十分好奇。 彦爸爸还反复告诫:“这些药材绝不敢随便乱用,必须要要经过专门的学习,成为了医生,才可以用它们来给人治病” 他摸着小满的头说:”我希望你和哥哥都好好学习,学好了文化,长大了学医,将来造福人类!“。 小满本来就很佩服彦爸爸,经他这么一说,幼小的心灵里就播下了一颗从医梦想的种子,因此学习文化更加上心。 满家父母从来都不管,他们觉得小满和有文化、人品好的波希父子在一起肯定错不了。 第二年秋天研究所就建好了,但家属院因为经费紧张还无着落,彦家还得在满家住些日子。小满一家本来是可以搬新家的,可满诚义却执意让彦家先住进去,占了西面的两个套间,小满和奶奶住在东间,中间的一间是进出的通道兼厨房,两家共用。 因为波希已经长成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子了,旧屋的小炕已经伸不开腿了。彦家若是不答应,满诚义就要把老屋两间打通并成一间,磊一个炕让彦波希住。 波希父母见满家一片赤诚,又恐满诚义真的拆屋并炕,只好领受他们的好意,搬进了新屋。满家却只是让老婆婆和小满住到了新屋的东间,而老诚义两口和俩闺女仍住在旧屋里。 由此小满和彦波希真正成为了同一屋檐下,分住两端炕的”家人“,他们手挽手进进出出的犹如亲兄妹一般。 到了小满该上学的年龄了,需要郑重地起个大名。彦波希自告奋勇揽下这个差事,小满也愿意这个名字由波希哥哥来起。 “满庭芳,怎么样?” 彦波希趾高气昂地问小满,这可是自己查了妈妈的不少书籍才得到的名字。怕她不明白,他还解释道:“满庭芳就是满屋子里都是香气的意思”。 ”满庭芳就满庭芳,我觉着挺响亮的!” 她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正是它,承载着她对波希哥哥的所有记忆,陪伴了她近半个世纪的风雨兼程。 第9章 西施舌 彦波希经租伞人一问,神思才回到现实中。 他手搭凉棚看了看海滩,想找找张阳在哪,可那些下了水的人,就像下在锅里的饺子一样,根本分不清张三李四。 看看时间还早,他转身换个姿势,继续休息,目光所及到海湾的东北角。 只见那里高楼耸立,巍峨入云,楼盘紧挨着楼盘,推挤成一片钢筋水泥的层林,让他赞叹李白那“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玄想,竟在时隔千年以后变成了现实。 他感慨时光飞逝,感慨沧桑巨变。 古老的香洲和自己离开时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自己所熟悉的人呢?小满如今又会变成了什么样子呢?对面相逢,自己能不能认出她来?擦肩而过,小满又会不会认出自己呢? 这样想着,彦波希的心便惶惶起来,好似那刚刚风干的眼泪,又流到心里去了,沉沉的,犹如被雨水打湿的芍药。 他站起身来,再转身望向西南方,看见的竟是云雨峰与自己正遥遥相对。 它依然那么雄伟兀立,静默万年,历经沧海桑田,见证岁月磨难,更承受着宇宙的星斗移转,傲视着人间的更迭轮回。云雨峰啊云雨峰,我们终于又相见了,很快我就会去访你,探你,寻找我和小满曾经留下的足迹.。 ”苍天在上,大海作证”,彦波希说一句,小满跟着说一句。 “我,彦波希” “我,满庭芳” “在此结拜为兄妹,从此天涯海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弃!” 这正是他们在云雨峰下结拜时的誓言,想不到这誓言在现实面前却是那么不堪一击,一别四十载,两地不相知...... “老师,您也下水就好了,里面可凉快了!” 张阳滴答着海水回了来,嘴唇青紫,手里举着一个大大的贝蚌,向他炫耀。 “老师,你看,这是个什么蚌?” “是西施舌,就是西施的舌头!” “啊?西施的舌头,那会是什么样?”张阳十分惊讶地说,他原想着这里头会有粒珍珠,因为从外形上看,这个很像是他们家乡湖里的河蚌,没想到竟是个古代美女的舌头,这名字既叫人恐怖又充满猜想。 “先拿着,回去再给你细说!” 彦波希结算了那摊主租金,表明了要走的意思。抬腕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就对张阳说:“咱们吃了饭再回!” 彦波希带他就近海边找到一家叫“一网渔”的小酒馆,进门后店家殷勤接待,给他们安排了房间饭桌,彦波希凭着记忆,点了几个过去吃过的渔家菜后,把张阳捡到的西施舌交代店家,“老板,麻烦用它做一个盅!” “是自己海里捞得啊,真是好手气!”店家笑着接过来,说了这句奉承话,就拿去加工去了。 饭菜很快上来,彦波希逐一先品尝了一下,心中失望,因为再也吃不出当年的那个味道了! 等到店家把那个用西施舌做的汤盅拿上来,彦波希示意他说:“是他捞的!,给他!” 张阳低头一看,盅里不过是一个大贝壳里有块红红的贝肉,他用筷子夹到嘴里嚼嚼,确实鲜美。 彦波希看着他咽下去,才说:“你刚才吃进去的,就是西施的舌头!” “啊!,这,这也没什么感觉嘛!”,张阳想想刚才吃得是西施的舌头,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又后悔咽得太快,没有再仔细品味。 彦波希看着他微微发笑,”你小子,心不正!“ 二人说笑之后,就开始吃饭,张阳敞开肚皮,吃了个大饱,吃得打起了饱嗝,惹来彦波希一阵善意地数落。 趁老师结账的时候,他跑去店家的海鲜架看到那里也有西施舌,标价每只二十八,不禁咂舌,真贵! ”这东西全国没几处有,能不贵嘛?“。 出了饭馆,彦波希对他说出了西施舌昂贵的原因。 ”老师,那这东西也能入药?“ ”药食同源难道你忘了?” 张阳笑笑不再作声。 二人驱车回到灵韵大酒店时已过了正午,下午没有预定的安排,师徒二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张阳累了一上午,身子一着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彦波希却在隔壁躺床上瞅着天花板出神。 早晨他跟张阳说起的医馆之事,绝不是一时冲动随口一说,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老家上海的祖传医馆已经在父亲那一代上交了国家,那祖传的字号“仁和堂”,也被沿用至今。他和父亲两代人有幸在国家给提供的大平台上大显身手,但退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他自己必须提前做了一番规划。 一个学医的人,是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退休的。因为不是别的行业,可以“金盆洗手”,面对病患所求,一个医生只要还有正常的能力,是不可能视而不见拒绝救治的,只不过是可以不用朝九晚五地赶着时间上班了而已。当然,不用面对排队的病人,工作量变得轻松很多,已有相对自由的时间。 既然没有真正意义的休,彦波希便不想把自己剩余的时间消耗在无序的散漫中,他觉得他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完成。 排在头一号的就是他要把祖传的那本《彦氏医典》的续书编撰完,这是他和父亲两辈人行医以来的经验总结,父亲也曾有续典的愿望,因他走得突然,随手所记录的心得,还未及整理,便撒手人寰,空留余恨,这个任务责无旁贷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不想自己也像父亲一样留下遗憾。 因为这本续典承载的是两代中医专家的宏愿,内容浩繁,彦波希必须潜心撰着,全力以赴,因此他需要一个清修之地。 但是修典最忌关门造车,为了典籍的内容足够全面,能囊括最新的问题,彦波希想到的最佳方案就是独立地开一家医馆,即可以为医典提供更丰富更新鲜的素材,又可以为社会发挥点自己的余热,可谓一举两得。 彦波希想起父亲曾对他说过:“学问在院所,更在民间”,他希望自己能做得和父亲一样好,把自己的医术用到最需要的地方,那么自己生命的价值才会得到最大的体现。 那么医馆该选在哪里呢? 他不是不可以回“仁和堂”,但那里临街而居,名声在外,业务繁忙,熙熙攘攘,自然不是一个清净之地。 自己的出生地上海,经济发达,人口密集,生活的快节奏,已经不属于一个要潜心着书的人;自己的工作地汉中,历史悠久,中药材资源丰富,行医的先决条件比较好。可这里自己太熟悉了,多年的人脉关系也都在此,想必不会有真正的清净,让自己可以潜心修典,他必须要找到一个既相对僻静,又有着丰富的中药材资源之地才行。 想来想去,彦波希忽然把视线落到地图上那个海滨小县城——香洲,那个他和父亲都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不同的是父亲在那里是和疾病战斗,而自己却是和自己战斗。 他对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份遗产太过珍惜,太过重视了。为了它,他必须离开自己熟悉的这个地方,离开这一片给过自己刻骨铭心的痛苦和荣光的土地。 但他无怨无悔,因为他知道,他新做的这个选择,即便卿卿还活着,她也一定会理解和支持他,并乐意和他一起去完成的。 因为自从爱人十年前因意外车祸去世以后,他把自己当成是和妻子两个人的共同体,发疯一样地几乎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这份他们共同的事业上,为学习、探究、尝试、发展它付出全部的心血。 爱人的意外亡故,是彦波希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痛。 他们是大学的同学,她是他这辈子挚爱的人。他们是生活中的好伴侣,更是事业上的好搭档。可童话一般的美好生活,却在一瞬间被车轮碾碎。 他们是一同上路去参加一个学术报告会,想不到从此阴阳两隔。 侥幸逃生的彦波希,每每想起妻子那血肉横飞的场景,都像又做了一场噩梦。那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的日子呀!他宁肯死去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让悲剧发生在妻子身上。 如花似玉般的妻子,温柔如水的妻子,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妻子,竟然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连一句离别的话都没有。 如果不是有年幼的儿子需要抚养这份责任支撑,他或许早已随她而去。可为了儿子彦阳,彦波希只好咽下悲痛,暂且苟活。 在独自抚养儿子十年间,自己有过多少个泪雨滂沱的夜晚,早已数不清了。 对妻子的思念,对命运不公的怨恨,都随着的日光月华的流逝集聚成他心上的痈瘤,不敢去触碰。他咬着牙,心一横,把对他们共同事业和信仰的坚守与奋斗,作为了对妻子最好的怀念。 有好多的热心人想帮他再物色一位伴侣,都被他拒绝l了。 他的心紧紧封闭,他要和儿子相依为命,他要完成妻子的心愿,他觉得他已没有能力再分一点心出去给谁了。 他答应了谁,都将是害了谁! 也有崇拜自己的学生,主动向他袒露心曲,也都被彦波希坚决拒绝了。他告诉她们,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爱人,好以此让人家完全死心,远离自己,让自己的心能安安静静地生活在对妻子的追念当中。 尽管他做了如此的努力,也无法扭转有的人对自己暗暗倾慕,暗暗关注,暗暗陪伴。 眼下就有一位叫慕容秋的女学生,不顾年龄的差异,不顾他的严词拒绝,不顾舆论的抨击,不顾家长的反对,一直在追求等待着着自己把心收留。 这给了他好大的压力。 他不是不理解她的疯狂与执着,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所属,他不能看着她为了一个无果的未来而葬送青春。 该说的都和她说了,可是女学生却深陷自己的情感漩涡里不能自拨,这让他真的很为难,也很束手无策,只能尽可能的躲着她的热情,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知难而退。 “唉”,彦波希从心底里发出一声轻叹。 正好此时手机响了,瞄一眼,是儿子打来的。 “喂?” “老爸,你在外玩得怎么样?是不是乐不思蜀了?把我一个人扔家里这么些天!” 第10章 五味子 彦波希刚刚应了一声,就听见儿子在听筒里咋咋呼呼的声音。 “你小子,寂寞了?” “寂寞?哪能!你儿子我大艺术家,正在享受这高贵的孤独呢!老爸,你到底在哪?“ “再住个几天就回去了,你这些天在家干什么?没惹事吧?”彦波希答非所问。 “我?像小白兔一样乖乖地在家一直没出屋!你就放心好了,不会有狼外婆来的。就是来了我也会把她吓跑!顺便给您汇报一下,我已经给刘姨放了一个月的假,打发她回家啦!” “没出屋?你让她回家,那你吃饭咋办?” “嘿嘿,没问题,吃的喝的都是网上订购的,外卖送饭上门,方便得很呐!” “外卖送?那些怎么能随便吃!” 彦波希的声调忽然高了几分,眉头拧成个疙瘩。 “您这大教授也太落伍了!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还出去买东西啊老爸!告诉您吧,现在就连咱家楼下卖烤地瓜的,也都用支付宝收钱了。您呀,也别光盯着老祖宗留下的那点子岐黄厚朴,还是关注一下高科技、互联网、新时代吧!” “混小子,你专门打个电话来就是为了教训老子啊!”,彦波希知道儿子可不是那好啰嗦的主儿,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谈,就催促道。 “情报员向203汇报,慕容秋刚来咱家里找过你,我拿真话说不知道,可她不信,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到时我要是不给地址,她说她就去报警,去贴寻人启事,您说我该怎么回复人家,您得教我啊老爸!” 儿子彦阳在电话里油腔滑调地煽情,这让彦波希心中很是烦恼,慕容秋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执拗! 手持电话想了一下,只好很不情愿地教儿子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你就说我到美国去了,一个月后回去,让她先不要找我,先回家,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看来有些事横竖也是躲不了的,彦波希决定直接面对。只是眼下,得先稳住她,让她回到父母身边,她安全了,自己才会心安。 “是,遵命!“ “你也别在家里老是叫外卖了,自己勤快点做点家常菜吃吃,又卫生,又营养!”彦波希为了儿子竟也婆婆妈妈起来。 “是!” 儿子挂了电话,彦波希知道他最是怕人唠叨他。 接完儿子的电话,彦波希发现有信息提示未接电话,看看是个陌生号码,猜想又是些搞推销的骚扰电话,也就顺手删掉。 这些骚扰电话,真是烦死人,彦波希因此从不接陌生的号码。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熟人换了手机号,都会再给自己发个信息的。 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什么时候被泄露出去了,唉,高科技提供了便利又带来了风险,真是有得就有失,万事固难全。 儿子来的电话,让彦波希愁上心头。 慕容秋这孩子这样偏执,可怎么好? 现在学校已经对毕业生清场,她也不能住在学校。一个女孩子在外流荡着住,也不安全,万一有点什么闪失,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本来这次出来开研讨会,自己还庆幸能趁机回避与她师生道别这一关,谁知道她竟然......唉! 再说说着这彦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本来自己不在家,他的生活就没人照顾了,他却把家里的阿姨给放了假,这不是自找麻烦嘛,这些个孩子! 自从妻子过世,仅仅十六岁的儿子正好处在叛逆期,表现出很多放任不羁的举动,让彦波希很是头痛。总算这几年有了些改变,他和儿子才有了正常人一样的交流,彦波希内心也有了些安慰,他觉得可以告慰爱妻在天之灵的是,他们的儿子现在已经长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大小伙子了。 心里一急,就想尽快地把医馆的事快定下来,也好及早回去。他起身换衣服,为下午的行动做起了准备。 张阳正睡得香香的,被电话铃声叫醒。 电话是宿舍二师兄郭侠打来的。说是后天下午坐飞机到定翔市度假,顺道会去香洲看望老师和师弟。 张阳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香洲?” 郭侠说:”天机不可泄露!“ 张阳接完电话就赶紧去告诉老师。 看来老师早已起床了,手提包都准备好了,整装待发的样子。 张阳把郭侠要来的消息告诉彦波希时,彦波希倒没有惊异的反应,只淡淡地吩咐张阳给郭侠安排好住宿,完了又吩咐张阳:”我们下午就出去选医馆的地址,如果满意就定下来,好吧?” “这么急啊,好,我这就去提车。”张阳应道。 师徒二人说走就走。开车出门转道向阳道,因离海大约有一里路,看着一弯蓝海,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这是一条新城区的新街道,交通四通八达,只是商业还不够繁华,街两侧绿树掩映,葱茏叠翠,只从树缝里才可以看到有些二层小楼上,贴着红红的出租出售广告,整条街由于没有大型的车辆行驶,也不喧闹。 彦波希觉得这很适合自己喜静不喜闹的秉性,在此开医馆应该可以,于是就对张阳说: “停下来,就在这条街上看看吧!” 当跟着租赁广告转悠了几家店以后,二人有些失望。 因为这些网点每一层只有30多平米,根本满足不了一家医馆的需要。 师徒正临店叹息着,彦波希不经意的转眼间,看到一位身着青色唐装的老者倒背着手向他们走来。他看起来有六十开外,身高腰直,慈眉善目,细白的面皮透着微微的红润,一头黑发甚是明亮,这样的仪表让彦波希内心不免暗赞。 “你们找房子干什么?” “我们想开一家中医医馆,这些房子都有点小”,在老人面前,彦波希如实相告。 “开医馆啊,那你们怎么不去鑫海名城看看呢?那里有好些独栋的别墅,都好几百平米,一般人也租不起,正闲置着。你们开医馆的,上家下店的,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他的语气很坚定,言辞富有感染力,像个推销商铺的行家。 “租别墅?这个我倒没想到。那个别墅区在哪,麻烦您给指点一下吧?”张阳觉得老人说得很有道理,就抢先问。 “就是那里!”老人手指往远处一指,“那小区背靠着一座山,隔一条路,对面就是大海,冬暖夏凉的,再好不过了,不管是住家还是搞经营,都是风水宝地!”老人边说边比划,非常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着。 彦波希顺着方向一看,正是自己在浴场里远远地望见过的那个楼盘。 “原来是叫鑫海名城啊!”彦波希心想。 那是一片依山傍海的楼宇所在,彦波希还曾思忖过,以后来了香洲,就把家安在那里。 “老先生,您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真是太谢谢您了!”彦波希微微鞠躬向老人家作揖。 老人并不居功,只说“小事小事”,因为帮助了别人而受到了尊重,内心乐呵,笑嘻嘻向他们摆摆手,倒背着手哼着小调走了。 彦波希不仅感叹:“这位老先生,肯定会高寿!”,彦波希望着老人的背影赞叹。 “是吗?老师,您又学会相面啦?!” “像他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就该享高寿!“ “那可不一定,兴许是托呢!” “你以为人心都是坏的啊,年轻人,即使为师离开这里许久,这里的城市也发生了巨变。可我还是相信,这位老人就代表了香洲人的淳朴!” “但愿如此!“ 张阳不敢过于和老师争辩,他想还是事实最有说服力,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11章 第十 一章 香盖 二人驱车到达小区,但见高楼林立,气势恢宏,背后青山拱卫,前方碧海连天,楼房按照高层、小高层、多层、别墅这样的次序由北向南从高到低铺展开来,大有参天纳海的气度。 最前方的一排别墅与大海之间又有海滨大道和路两边的绿化带渲染,形成了一道绿色的长廊。只见各种树木花草穿插在楼宇间,拂香叠翠,把整个楼区点缀得郁郁葱葱,自然天成。 ”真是风水宝地啊!“,张阳惊呼。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里确实是个风水宝地!” 彦波希脸上洋溢着喜色,又补了一句:“老人家真有眼光!” “那我们赶快找找吧!“ “还找什么,那不就是?!“彦波希边说边指向最前排的一座别墅。 张阳循着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最前排离小区人行道往西的第三个别墅上,二楼紧闭的一扇窗上写着出租的广告。 他们走到近处看看,只见红纸黑字粗大笔画写着:“吉墅出租,有意者请找售楼处庞女士联系”。二人打听到售楼处,原来正对着小区的大门口,离这别墅也就不到三十米远。出门与小区门口步行路相接,直通向小区的大门口。 他们进入售楼处,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庞女士”。 “庞女士”其实是一位非常年轻貌美的姑娘。她身材窈窕,长发飘飘,面容娇美中略带了几分羞涩,一双美目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就像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如果不是穿着一身制服,真的很难让人把她和训练有素的售楼员联系在一起。 “庞女士,我们是来咨询前面那套别墅出租事宜的。” 美女面前,张阳刚才那副不服气的嘴脸,立马变得谦和有礼起来,彦波希暗骂这小子“重色轻师”,在背后狠劲掐了他一下,不想他竟忍受得住,愣是没有叫出声来。。 ”噢,是为了这事啊!”庞女士浅浅一笑,露出一口洁白光滑的小牙,更显得清纯靓丽。 “二位老师还是叫我双双吧,请这边坐!” 自称双双的小美女把他们引到服务台附近的一圈沙发里,还给两人倒了两杯柠檬水。 她陪客人坐下后说道:“这套别墅的主人希望居住的人比较文明有涵养,不要破坏里面的装修和家具,出租别墅主要还是为了通风散气,免得房子因潮湿而发生霉变。 “这点请你放心!“张阳点头应承,心想:“你到哪里再找我老师这样又文明又有涵养的人,这家房东算是有福了。” “这座别墅呢一共三层,建筑面积三百六,因为房主对租住者有条件限制,所以租金也比较优惠。” “多少钱?”张阳问。 “一口价,每年三万,费用自理,不知两位先生能不能接受?“ 双双的言谈举止,透露着售楼人的精明干练,这份与外貌极不相称的沉着老练,让彦波希的心中又是一叹,“如今的孩子怎么都成熟的这么早,独独自家的彦阳还是那么幼稚!” 到了拿主意的时候,张阳不好擅自做主,再加上他也不了解租房的行情,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老师。 迎着双双和张阳探寻的目光,彦波希只说了”我们愿意“四个字,就使事情一锤定音。 张阳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彦波希看到双双浅浅地一笑,也满意的笑了。 双双心内暗惊:“原来这才是真神啊!”,她立即调整了交谈对象,面朝彦波希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别墅里面的情况,如果二位还觉得满意,那我就联系房东,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他也愿意出租,我再联系你们,好不好?” “好的”彦波希和张阳同时答应,双双去取了钥匙,带着他们去实地查看了一番,师徒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双双心里高兴,这单子生意总算是碰到个有缘人,自己的那份收入,也就落了地了。 “我想我的委托人对二位先生也应该是欢迎的!”,生意成交时,双双都忘不了夸赞一下自己的顾客,这是她一贯的销售习惯,但对张阳则是一剂慰心的良药。方才双双态度变化,令他的自尊心还是受了一点小伤。 “但愿如此!” 彦波希言简意赅,他拿眼睛余光瞟了张阳一眼,心里偷着乐呵。 ”非常感谢你给我们的介绍!”张阳也向双双道谢。 “职责所在,不必客气。”双双颔首应承。 彦波希提议张阳和双双互留了联系方式,等待房主约定见面签约时,也便于联系。 这些事情办理妥当,彦波希和张阳就随着双双走出了别墅。 离开别墅时,双双又补充了一句:“房主对住户比较挑剔,要不这么好的房子,这么低的租金早就租出去了。因此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租这房子是用了来居住呢还是.......” “噢,我们是想用它开一家中医医馆!”,彦波希对双双开诚布公。 “哦,是用来开医馆啊,这样还需要办理大量的批准手续,还要征求小区近邻住户的意见,还得物业批准,总之,麻烦事一大堆呢!” 说完话,双双沉吟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笑着对彦波希说:“这些可以以后再说,还是先等我消息吧!” “好!谢谢你!” 事情办的如此顺利,非常出乎彦波希的意料,心下欢喜,因此也就爽快地答应了双双邀请他们参观在售楼盘的邀请。 双双带着他们在售楼处先对着沙盘讲解了整个小区的整体规划和基础配套情况,接着介绍了周边相邻的建筑情况,还分析了未来城市规划的远景,一番介绍后,硬是把彦波希和张阳说得心动,觉得这里真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居住地。 “老师,您要是真在这里开医馆,我还真建议您在这里买套房。您想啊,这前店后院的住着,日子过得会多方便,多舒坦!再说,您要是在这里买了房,您和小区里的住户也就成了邻居,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要不是急病,我相信大家一定会首选你的医馆的。” 尽管庞双双分析的头头是道,她意在卖房,彦波希内心对她的分析再认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财力,因此也就只是听听,最后以“我们考虑考虑”为由结束了继续看房。 “您不买也不要紧,有朋友需要的,帮我们宣传一下。” 双双麻利地从柜台上抽了几张售楼海报和小册子,递到他们手里,态度依然很温和,丝毫看不出推销遇冷对她心理上的影响。 彦波希和张阳不能不被人家女孩子的胸襟折服,不但不反感她的夸大推销,反倒只能恨自己的囊中羞涩了。 第12章 连翘 郭侠如期到达香洲市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张阳下午六点从机场出口接到他时,彦波希电话安排他带着郭侠直接到聚龙码头“郭家渔”饭庄。 路上郭侠问他:“阳子,你毕业后有何打算?” “还能有何打算,无非就是去各家医院应聘呗。像我们这些学医的,不到医院里去工作,又能干什么,你呢?” “怎么说呢,我爸妈希望我进一家公立的大医院工作,而我那国外的叔叔却希望出去国外再深造一下,建议我再念个植物学博士,我自己嘛,更愿意去西藏支边。你也知道,我是多么喜欢在野外逛荡的人,若真被绑在体制内的大医院里,那不还得把我憋死!” 郭侠话音一落,深吸一口气,就憋着嗓子模仿齐秦唱那首老少皆知的“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别嚎了,瘆得慌!“ 他刚唱了两句,就被张阳制止,他讨厌郭侠那不入流的嗓音。 “狼嚎”嘎言而止。 张阳并没去过什么聚龙码头,经向多人打听,才七拐八拐找到老师说的饭庄。其实就在下午他们看的那别墅对面,一到了目的地,就看见彦波希正在饭庄门口徘徊着等候他们。 郭侠在刚刚见到彦波希的一刹那,心里涌起一股要冲上去拥抱老师的冲动,当他抬头看到饭庄门头上“郭家渔”那几个字时,心里更是流过一阵暖流,老师真是太有心了! 但当看到老师那一成不变的表情后,那股冲动就在心里打了几个转,偃旗息鼓了。 老师有威严,是种不言自威的气质。 郭侠就是在这种威严的注视下过了三年。 他也不知道老师身上有什么魔力,竟让自己这个心灵的浪子,在他的注视下,能够心安神静地学习完了他并十分喜好的这个专业,并保证了不错的毕业成绩。 彦波希领他们进入房间,并没有要求他们讲究座次,只示意他俩随便坐下来,等待着饭菜上桌。 待菜上齐了,他还破天荒地要了一瓶高度白酒,这让郭侠和张阳都有些意外。 要知道老师是一贯反对人们喝“大酒”的呀! 彦波希看透了俩弟子的疑问,笑了笑说:‘今天我们为郭大侠接风,欢迎郭大侠流浪的第一个站,就是来香洲看望老师和师兄,所以今天咱就破例喝点白酒,但不要喝醉。当然,张阳要开车就免了,其实这酒就是咱师徒俩的了”,说完话,他竟难得地对郭侠笑了。 郭侠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不敢相信似地看了看老师,又瞪着大眼望向张阳,眼神里充满了探寻,似乎在说:”这还是咱老师吗?” 彦波希和张阳对视一笑,张阳麻利开瓶,并给郭侠斟了满满的一杯,又给老师也到了满满一杯,两个人都没有推辞。 老师点的菜都陆续地上了桌,是三样海鱼和一样凉拌海菜,还有清蒸海蟹和一个面蒸山野菜。郭侠虽然叫不上鱼的名称,但看看那外凸的像珍珠一样的鱼眼珠,就知道这些鱼都是非常新鲜的。 彦波希介绍说,所有的鱼都是用了渔民们自己的土法子做的,跟大酒店里厨师做的很有不同,让他们趁热吃。 正值饥肠辘辘,俩小伙子一听说开吃,就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夹鱼。 彦波希双手并用,拿筷子和勺子一起给俩孩子往盘里送鱼,嫣然是一个对着幼儿的大家长。他还用筷子指着各种菜给他们一一介绍。这种温情,郭侠觉得弥足珍贵。 “这种鱼,当地的渔民叫绸子裤鱼,平时是极少见到的,我也是在40年前只吃过一次,肉质细腻,蛋白丰富,且鱼刺又短又软,其得名的原因是因为它的生前形状就像是一条裤腿,所以这种鱼被当地百姓视为珍品,用于大补,妇女坐月子用它熬小米粥吃了,据说是有利于骨缝密合,不会落下腰疼之类的月子病。今日能在这里碰上,你们还是非常有口福的!” 学生听了介绍,觉得稀奇,就赶快品尝,果然味美。 “这种鱼叫老头儿鱼,主要的特征是有胡须。此鱼通体圆滑,鱼肉松软,最适合炖豆腐吃,你们尝尝!” 说完又盛些给他们分到盘里。 俩学生边吃边点头,含混不清的说着“好吃,好吃!” “此鱼叫黄海刀鱼,因身形扁长,银光闪烁,很像一把磨得锋利的大刀而得名。此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最美味处是肚皮,胆固醇含量极高,最不适宜三高人群。”郭侠因为认得这鱼,就抢先学着老师的样子给张阳介绍,说得三人哈哈大笑。 彦波希看他那可爱的样子,就表扬道:“回答正确,奖励白酒一杯!” 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人们的食物其实和身体息息相关,大侠已经完全领会了我的意思,值得称赞!我们做中医的,在这方面也要注意和病人沟通,除了吃药以外,在食物上也要注意搭配,多给病人一些忠告,以求事半功倍。“ 彦波希举杯轻吮了一口,然后督促郭侠也喝。 郭侠也真是有大侠的风度,端起酒杯咕咚就是一大口,只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头直达胃肠。 “好小子,还真有股侠士风范呐蛤!” 彦波希赞赏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弟子,从心里欢喜起来,他欣赏郭侠豪爽的性情,但并不支持学生多喝酒,自己平时也不喝,今日因点了些鱼蟹,怕寒着徒弟,才要了酒。 待郭侠平复了酒精的味蕾刺激,彦波希又指着桌上的第四道菜说:“这道菜当地的渔民叫灵星菜,可以生拌也可以熟食,生拌就是我们今天吃的样子,熟食一般都熬制成冻,再凉拌或者做汤吃,这种海菜含碘较多,至于怎么用来食疗,你们自己考虑吧!剩下的野菜和海蟹子就不用我再讲解了吧?来,尝尝!” 郭侠对这道灵醒菜很陌生,感觉吃起来嘣脆爽口,酸酸甜甜的,以为能够解酒,就多吃了几口。 张阳体会老师的那份怀旧情感,知道他是有意借着这几道菜来追忆少年。旦看他介绍这几道菜如数家珍,就可想而知他在这里的日子,该有多么惬意舒心了。 “老师,你以前在这里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也真是好有口福啊!”张阳感叹。 “是啊!我不光是有口福,我还在这里见到了最淳朴善良的人,感受过一个大家庭的最单纯的幸福啊!” “那您给我们讲讲你在这里的故事呗!”郭侠以前并不知道老师曾经在这里待过,经这一说,正撞了他的本性。 “说来话长,等有空再给你们讲吧,我今天的目标就是让你们吃到真正的“渔家宴”! 张阳就和郭侠趁机给老师敬酒,想不到老师每次都欣然接受,概不推辞,他的这种随和表现,不仅颠覆了学生对他惯有的认知,也鼓励了郭侠的率真随性,刚刚初见老师的那股感情冲动又一次浮上心头。 郭侠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给老师只添了一点,站起身,端着酒,望着老师深情告白:“学生明日就离开老师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老师再见面,今日学生再敬老师一杯,感谢您的教导之恩,祝老师健康长寿”说完举杯把酒一饮而尽。 “好!”彦波希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给自己到了半杯,之后却对郭侠说了一句让他大感意外的话。 第13章 彼岸花 “郭侠,其实为师一直都觉得很愧对你,今日这酒就当是老师向你道歉了!“彦波希主动和张阳碰了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师您这是说哪里话?我怎么敢当啊!” 郭侠冷不丁听老师这样说,深感意外,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望向张阳,端着的酒也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张阳听了也大感意外,只见彦波希放下空酒杯,对他俩淡然一笑,说道: “要是没有这口酒助着,老师可能说不口,今日也借着这个酒劲,也该对你说句实话了!” 郭侠屏住呼吸看着老师,他不知道老师此前对自己隐瞒了什么,看他的情形,说明是件大事,难道会像电影和小说里的狗血镜头一样,牵扯到自己的身世? 彦波希见郭侠如此神情,知道是自己的话把孩子吓着了,于是又淡然一笑说:“你也别害怕,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只不过是为师隐瞒了和你父母的关系而已。其实我和你的父母都是大学同学!” “什么?原来还有这种缘原?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郭侠吃惊地问。 ”是他们不让我告诉你的!‘彦波希加了口才填到嘴里,“他们托我对你严格管束,为的就是磨砺你的性情,去除你身上的骄燥,因为他们知道,做中医必须要有好性情。所以这些年,我对你要求特别苛刻,你心里也有怨恨老师吧?”彦波希温和地问郭侠。 “不怨恨!”郭侠说完,把一杯酒一口喝去了大半,酒精在刺激他味蕾的同时,也激荡起他的侠义豪情,将那些曾经的委屈和不平在此瞬间化为无形,留下了心灵的一片澄净。郭侠咧嘴笑了。 ”谢谢老师对我这么用心打造!“ ”不恨就好!“彦波希呵呵地笑着说,放开话题,催促他们吃菜。 张阳不喝酒,服务很到位,盛汤倒酒及时周到。 郭侠闷头又喝了几口,就不胜酒力显出了醉态。他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你们大人,都、都好自以为是,就是不信任自己的孩子,也不尊重孩子的感受,你们都太自以为是了,太......“ 彦波希见状就说:“咱不喝了,马上回去!” 张阳扶着跌跌撞撞的郭侠,三人打道回府。 从海边回来,和张阳一起安顿好了郭侠,彦波希有些心潮难平,躺床上反思,“郭侠说的话,也不能说没有点道理。大人们有时也确实是有些自以为是。自己对彦阳,郭家夫妇对郭侠,都想在孩子选择未来时,强硬地加入些自己的意志,可孩子们真的需要这些吗?” 他也由此想到了张阳,还有慕容秋,还有其他个性不同的孩子。自己这个老师在忙于传道授业中,在向他们灌输自己的人生经验时,是不是忽视了对学生们内心的体察和理解呢? 酒劲上涌,他感到有些沉闷和无助。 脑子里一出现慕容秋这个名字,就痛心起来。 据郭侠所说,慕容秋已经回到了上海。 从理智上来说,她目前这种安排,对她对己都是一件好事,但不知为什么,自己总还是对她不放心,有所牵挂。如果真如所言,今后考取了汉大附院的医生,今后自己和她又该如何相处和面对呢?她能放下原来的执念吗? 尽管这几年,在她的面前,自己一直摆着一副凌然漠傲的样子,那不过是为了吓退她。他不敢因了自己的恻隐之心而给她一点指望,因为那样会害了她一生。妻子的过早离世,已经使自己体会到了中年丧偶的痛苦,自己又怎么会把这种不幸,再让弟子重受一遍呢? 抛开感情的纠葛外,单是这三十二岁的年龄差距,就预示了未来的结果。自己毕竟不是彭祖在世,就算是自己爱她,他也不能让慕容秋用半世的孤独来获取这短暂的幸福,更何况自己对她,自始至终没有那样一份感情。 这是他和彦阳已经挑明的话。慕容秋虽然也不小了,却是一直在校园这个温室里成长起来的小花,还没有经历风雨,没见过彩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还是和郭侠、彦阳一样心智不成熟的大孩子,所以才会有这么幼稚的一厢情愿。而自己是个过来的老男人,是她的老师,是她的长辈,有责任帮她把好人生这条船的航向。 对慕容秋的拒绝和冷漠,其实自己的内心也很煎熬。自己又岂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如果不是处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他多么愿意做她和蔼可亲的师长,像对张阳一样无私地来呵护她,鼓励她,教导她。可现在,他只能选择无情地拒绝远离,想必对那孩子也是不小的伤害吧? 但愿她目前的离开,不是因为无奈,而是心甘情愿的放下。 彦波希想象不出,慕容秋以后会有什么境遇。他希望幸运之神快点降临到慕容秋的身上,快把那个真正爱她的人给她,让她明白自己当初的痴迷只是一场误会,在她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就会完完全全把自己忘掉。 这样,自己也可以安心,对这个世界也就无愧了! 无来由的,又怨恨起命运来,为什么要让自己和慕容秋相遇,又让她爱上不该爱的自己?倘若自己的妻子还健在,估计慕容秋连这个念头也不会有!即便是一样有了,这个时候妻子一定会和自己一起来帮助慕容秋吧? 两行酸泪从心底里涌出,滚滚而下。 他顺手摸索着床头小柜子上的开关关了灯,把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是在人前是装着坚强的,让自己在这暗夜中,也脆弱一回吧。 心泉一旦打开,就无法停止。 彦波希索性任由着自己的感情在无声中尽情宣泄。在黑暗的保护下,他愿意剥去所有的伪装,把自己的脆弱、疲倦和孤独都释放在这间小屋里,以求得片刻解脱。 或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彦波希在思虑重重的困倦中渐渐精神恍惚起来,似睡非睡中他见到了妻子,只见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温和,穿着白大褂,微笑着慢慢的向他走来....... 他们在海湾沙滩上,嬉笑打闹,开心地笑着。他们在海水里相互拥抱亲吻,享受着阳光下的甜蜜和幸福。 但好景不长,忽然间,狂风大作,暗无天日,惊涛骇浪向他们袭来,来不及逃脱.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大雨倾盆而下,把它们全身都湿透了。妻子在自己怀中瑟瑟地发抖着,对自己说着冷。 彦波希盘腿坐下,把她整个的人紧紧的拥抱,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的冰凉,亲吻她发紫的嘴唇。可妻子还是冷,一个闪电跟着一个惊雷,彦波希看到妻子惨白的脸上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他大声地呼喊着妻子,妻子微微地睁开眼,对着彦波希说:“照顾好阳阳,我要走了!” 转瞬间,妻子在自己的怀中象轻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留给他一怀的虚无。 彦波希痛哭着,对天长呼:“卿卿——回来——卿卿回来——你回来——“ 第14章 陈皮 彦波希哭醒,眼前一片黑暗,枕上湿凉一片,全身冷汗淋漓。 他久久离不开梦境,心慌情迷,泪流不止。 妻子离开自己已经十年了,已经很少再进入自己的梦境了,在对妻子苏卿卿深切怀念中,彦波希已经心若止水。 今夜自己这是怎么了,是什么叫自己的心神不再安静了。 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当然不相信什么魂魄托梦之说,更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看来是睡前的思绪扰了心。 此时此刻,他反倒希望那鬼神之说是真的,那么自己就还有一个和她互通信息的希望。然而他分明知道,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一切的梦境都是自己大脑受到刺激而混乱编排的幻影。 妻子苏卿卿是一位知识女性,父母也都是知识分子,和彦波希一样,她也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两位老人在痛失了爱女后,便一病不起,虽然他已尽已所能,但终是没有挽留住两位老人,不久老夫妻俩相继离世,使这个家连续失去了三位亲人,父子俩备受生离死别的折磨和凄凉孤寂。 妻子走得突然,没有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这样的决绝让彦波希的感情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接连的打击也曾使他的精神恍惚,半梦半醒。 “照顾好阳阳!”,他又想起梦中妻子对自己说得那句话,大概这也应该是她临终最想说而没有能力说出的话吧。 彦波希一时间觉得心里空空的,他想着彦阳,想着他曾经的种种,心绪不宁,再难入睡。 张阳今晨起得很晚,有人来敲门,才把他惊醒。 昨夜,郭侠回来后拉着自己的手诉苦诉到半夜,张阳困得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直到郭侠累了睡了,张阳才睡,所以今天就睡过了头。抬手摸过来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了。穿着拖鞋踮脚跑着去开门,可门口已没有人。他猜想是老师吧,就回来赶紧推郭侠起床,可郭侠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也叫不醒,他只好自己先穿上衣服,去找老师。 开门见老师已等在门外。 “老师您早起来了,刚才是您敲门吧!” “嗯,郭侠怎么样了?” “嗨,醉得一塌糊涂。他原本酒量就不大,昨晚还那么喝!” “不要去催他,等他醒了,问问他愿意去哪里玩,你陪陪他吧。” “那您不一起去啊?” “我还有件私事要办,中午你们自己吃饭吧,我就不回来了。” “要去哪,我送您!” “不用了,你还是陪着郭侠吧,我自己打车就好。” “好吧。” 张阳知道老师的脾气,他说不用就不用,再多的纠缠会令他心烦。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饭点已经过了,我的房间里还有两碗混沌,是给你们留的,服务员给保温桶盛着。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洗漱好了过去吃吧。” 彦波希把自己房间的ic卡交到了张阳手里,就走出了酒店。 老师今日又要去哪里呢?张阳带着疑问回房,见郭侠还没有醒,就去老师的房间把混沌拿过来自己先吃了一碗,剩下一碗,继续给郭侠留着。 吃完饭,觉得无聊,就又躺倒床上去拿手机看网上的新闻。突然铃声响了,手机显示是庞双双的电话,张阳接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庞双双那好听的声音。 “张哥,还记得我吗?我是厐双双啊!” “原来是双双啊,怎么样,房东同意了吗?”,张阳一听是双双的电话,顿时来了精神。 “房主这两天有事,想在后天上午十点和房客见面,如果双方没什么意见,就签约。” “那太好了!”张阳抑制不住激动,这件事只要完美收官,自己就可以早点回家看父母了! “房主还说,你们要准备好钱款,如果双方没有异议,签约付款一次完成。” 他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师,老师只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张阳就一边用手机看新闻,一边等郭侠醒来。” ......... 彦波希走出酒店来到大街上,招手打车,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在道上划了个弧线驶到自己的身边。彦波希上了车,向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去桃花池” 司机一片茫然说是没有这么个地方。倒是有个叫桃花源的地方。彦波希就对司机说,那您就跟着我的指挥走吧。 司机按照彦波希的指挥,把车子开向了彦波希心中的那方水土。彦波希想山不换水转,水不转人转,不管怎么变,自己就本着云雨峰去,准没错。 没费多大的事,就找到了他记忆中那个村庄的所在。出租车司机嘟囔着:“我就说是桃花源嘛”收了钱就把车开走了。彦波希环顾这里,青山依旧,大海依然,然而眼前的村庄已经发生了巨变。 村庄已比以前大了很多,房屋看来是经过了统一的规划重建。土旧的房屋,早已经被一排排整齐的新瓦房所替代。就连村头的那块木牌,也已经换上了黑色大理石的碑石,上面赫然刻着“桃花源”三个字。彦波希豁然开朗,原来村庄已经更改了名字。 彦波希徒步行往村里,在街上碰到了几个人都很年轻,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好容易找到那条石板河,也已经经过了重新的改造,现在两岸都用水泥和石头磊砌,比原来高宽了不少,上面原来石板桥也被坚固的钢筋水泥桥所取代。只有那河里的溪流还清澈如初。 彦波希已经找不到自己当时居住的房子,他只得依着那条河的位置来大体确定,新房子的位置。记得满家那房子是新的,应该不用拆除了吧? 他走走停停,希望能遇见个人问问,见有个大叔推着一车青草的打眼前路过,他已经认不出是谁了,急忙上前询问。 “大叔,跟您打听一下,满诚义老人的家在哪里?” 那大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慢吞吞地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一个远亲,好多年都没见了!” 彦波希觉得用这个身份比较恰当。 老人一垂头,脸上的表情很凄苦,“唉,来晚了,他走了!” “走了?”彦波希心下一惊,脑子里闪现出满大叔当年的形象。这乡村人有时说走了,就是死了,难道他老人家已经......? “前年心脏病走的。唉,一直什么病也没有,说没有就没有了!” “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呢?”彦波希问。 “没人了住在这里了。他老伴去年也走了!三个闺女早都嫁到别处去了,老大老二都嫁得天南地北的,只有那个小的,叫小满的,逢年过节还回来给老人上上坟,平时就住在县城里也很少回来了。”大叔说着,满脸愁容地看着彦波希。 彦波希的内心滚过一阵悲凉。生命总是这么脆弱,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小满的爸妈是多么善良的一对老人,如今自己竟再也见不到了,是自己来得太晚了! “那您知道小满在什么单位工作吗?您有没有她的电话啊?” “听说是在个银行里当了干部,电话我是没有,不过村委会可能有,你去那里问问吧!” 老人说完就想推车走,彦波希拦住又问他:“您领我去看看他家的房子好吗?” “这容易,就在村南头,跟我来吧。” 第15章 金银花 彦波希跟着大叔来到了小满父母的家。这是一处和原来完全不同的屋舍,大门紧闭上了锁,锁眼处已经满是锈迹,看来好久没人来了。 跟大叔问清了坟地的去处,彦波希谢过他,到村里小卖部买了香烛和烧纸,只身来到村子东头山脚下的集体坟场。循着墓碑上的姓名,找到了满诚义夫妇的坟茔。 彦波希对着坟跪身祭拜,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到土里,打了个卷,形成一个个小泥团,慢慢地渗透到地下。 拜祭完,清理了纸灰,在确保没有了火星以后,他顺路向上走转到东山,这是他和小满经常出没的地方,那里的一丘一壑都留下他们的足迹。 他先来到了东沟看看,那沟底的水正满满当当的,这是教小满学会游泳的地方。 再去老鹰石看看,悬崖石缝里的那棵杜鹃花还在,已经长成很大一棵了,虽然此时已没有花了,但见那枝蔓盘石而上模样,就知道生命力很顽强。 还有窗户崖,被雷火劈去表皮的那块巨石,依然透着煞煞的白光。它还是那么方正,似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自己就是在这里和小满瞒着大人偷偷结拜的。 仿佛岁月又回到了从前,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十八的少年,就是在此背靠巨石,面对大海,像古人一样跪地扣头,拱手相拜。那誓言,在彦波希的听觉里放大着分贝,在山谷里回荡盘旋,震人心魄。 “天地为凭,山海作证,”彦波希说一句,小满就跟着说一句。 “我,彦波希” “我,满庭芳” “今天在此结拜为兄妹,从此天涯海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弃!” 誓言今犹在耳,而人却天各一方,音信隔绝四十年,誓言变成了一句空话,这是谁之过? 再往上走,就是这大山的顶峰云雨峰了。此时只见峰顶傲立,白光四射,格外耀眼。 有民谣说“云雨峰带帽,大雨就来到”,事实经验证非常准确。只要这云雨峰的浓雾遮住了峰顶,那么就会下大雨。 彦波希曾经和小满在山顶上发现了的独叶茶,经父亲辨认是一种学名叫石苇的中药材,可以作为帮助医治肾炎的辅助茶饮。彦波希和小满,每到春天都会来采回去头茬,让满妈妈炒制茶叶,泡茶喝。如今,这“独叶茶”还活得好好的吧? 彦波希不怕艰险,沿着记忆中的小道,攀爬到了山顶,见那独叶茶已了无踪迹,只有些山石被风化成的小石坑里,还有些存积的雨水。整个峰顶只剩下光秃秃的大平顶岩石泛着白光,还在默默地记忆着岁月沧桑。 彦波希站在峰顶,放眼望向大海,大海依然辽阔,波光粼粼,渔船在海面上就像一片片小树叶。心中一番感叹,和自然相比,一个人始终是那么渺小! 他感到时光太无情,从离开到现在本是人生中漫长了四十年,可此时他感到只是一瞬。 云雨峰在山下望着虽然险峻,峰顶上却是一块平坦的大石,可容纳百人团坐。 彦波希干脆躺下来,伸开四肢,用身体在峰顶上写了个“大”字。 他面向天空,呼吸着大山里芬芳清凉的空气,看流云幻化,听万籁交响,感受着天地间急速的气运交化,真希望自己即刻融化在此,随气流升腾成一片白云,无牵无挂,随风飘洒。 身子底下,山石被太阳烘烤的热度,灸烫着彦波希的腰背和四肢,异常舒服,他就这样躺着,放松所有,肆意地把自己交给这山川,眼神迷离,慢慢睡去........... ****** 满庭芳今日替领导来参加的这个视频会议时间挺长,国级的领导讲完了,又省级、省级讲完了又市级,三级传达完毕,已经接近了下班时间。 政府会议中心浴场离着浴场不远,走出会场,她信步来到了海边浴场里,希望能在这里再现奇迹,碰到波希。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找到他。 绕着浴场的边沿大略的巡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几许失望在心头,她长舒一口气。 已打了那么多遍的电话,波希哥哥怎么都不回一个?对了,现在再打一个。 电话里传来几声长音,看来是打通了,可就是没人接。如此几遍重复结果都一样。满庭芳失望极了,招呼司机过来,上车回单位。 怎么这么不巧呢,为什么每次打电话,他都不在!满庭芳一路上心怀心事,默默地一语不发。这让司机小赵都感到奇怪,“满主任平时都是平易近人很乐于和我们司机打趣说笑的,今天这是怎么啦?” 回到单位,满庭芳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又趁着午休的时间去了趟酒店,人家说那两位先生出去还没有回来,她想了想,问客人是否退房。服务员说:“还没有,他们预定的房间时到周五。还有三天呢!” 满庭芳就对给服务员里说:“那我给他留言吧,麻烦您见那位彦波希先生回来,把留言给他!” 满庭芳留言后再次失望而归。 下午一通事一直忙到下班,满庭芳疲惫的回到家,见了丈夫就把寻找波希哥的情况一一和他说了,等待丈夫再帮自己参谋参谋,看有没有什么更省力又快捷的寻人方法。 三丰却说:“”你也别急,波希大哥要是看到你的留言,一定会联系你的,接下来你就耐心等待大哥的电话就行了!” “可他酒店只订到周五,今日已是周三了,如果他走了,再联系就难了!”满庭芳觉得王三丰的所谓镇静自己并不能真正苟同。 “哪怕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工作单位了吗。即便是他真的走了,我们也还是可以去找到他的。总之有了信息就不怕找不到,所以夫人你还得保持镇静才对!”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我们还是应该尽量在香洲找到他!”满庭芳坚持自己的想法,只待吃完了晚饭,就又去酒店寻找。 可得到的答复还是和中午一样。 ......... 张阳等郭侠醒来已经到了中午,两人出去吃了饭,就陪他去商场买了些替换的衣服,回来把身上的脱下来换洗。 郭侠问起老师是否也醉酒,张阳说人家早起来去看望老朋友了。 两个人在外边溜达了一会,觉得也没什么可买,就回来等老师,可一直等到黄昏,老师也没回来。 张阳心里想着签约准备钱的事,有些焦急。给老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不在服务范围,老师这是到哪里去了呢? 一直等到快七点多了点,才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张阳急忙开门,见正是老师站在门口。 第16章 刺蒺藜 “老师,你可回来了!” 张阳和郭侠齐声欢叫。 彦波希疲惫不堪地进房,问了声郭侠“你没事吧?”,就眼前发黑,晕了过去,幸得两个学生急忙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两人手忙脚乱的把老师架到床上,服侍他躺好,赶紧进行检查,但见彦波希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呼吸短促,心跳无力。 “情况挺严重的,赶快求救!” 张阳手摸着彦波希的脉搏命令郭侠,郭侠立即拨通了120急救中心,急救车疾驰而来又呼啸而去,彦波希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急救。 经医生的一番诊治,初步诊断彦波希只是一时的低血糖,输了瓶葡萄糖液体,很快就苏醒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意识已经清醒,但身体还很虚乏无力,看了看焦急的学生,用表情示意自己没事,之后就沉沉睡去。 两个学生惊悸之余,都对老师突然生病大惑不解。平日老师的身体那是多好啊,是学校里有名的不老男神,从没见他生病,怎么就病来如山倒,一下子低血糖了呢?这一天他到底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呢? 就在两个学生在医院悉心照顾彦波希的时候,满庭芳又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她猜想这个时候,波希哥哥说什么都应该回来了吧! 她走向服务台正想打听情况,想不到她已熟悉的那个姑娘,急切地对她说:“阿姨,您可又来晚了!您要找的那位先生刚刚被救护车拉走了,我看他脸色惨白怪吓人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满庭芳这一惊非同小可,眼前瞬间一阵黑暗,吓出一身冷汗,摇了摇头,才又恢复了视力,他顾不得自己,抓住那姑娘的手急切追问:“去了那家医院?” “自然是人民医院喽,咱香洲也就那么家正规医院!” “好,谢谢,谢谢了!” 满庭芳从酒店奔跑出来,顾不得联系三丰,一个人开车去了医院,一路上心中默念:“波希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千万千万啊!你一定没事,一定没事的!” ...... “不好了!张阳,咱老师发烧了!“ 郭侠拿着个体温表,神色慌张地惊呼。 张阳抢过来一看,我的天,显示刻度是39.5c,看看老师,已是面红耳赤,他不敢怠慢,遂按响了呼叫铃。 进来个年轻的护士,站在门口问:“什么事?” 张阳把体温表送给她说:“老师发烧了!” “先给他物理降降温!”,护士拿了体温表,转身走了,张阳猜测她应该是去找大夫了,就跟郭侠说:“温度太高了,看来只能冷敷降温了!你去护士站领几个冰袋。我去买几条毛巾!快!” ”那咱老师这里?“ ”没事,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估计医生也不会来的很快!” 医生办公室和护士站紧挨着,彦波希的病房正对着医生办公室,张阳说着,用眼朝那略了一眼,没见医生在那,他推测应该是去看病号了,如其等他,倒不如快些给老师先降温。 郭侠心领神会,先去护士站领了冰袋,又拿了暖瓶去了开水间,张阳则跑下楼去小卖部里买毛巾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彦波希一人,他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痛苦的呻吟。 而这一声呻吟,正巧被打听着找进门的满庭芳听到了。 她疾步走到床前,看到的正是自己找寻了好几天的那张脸,再抬头看看床头挂着的牌子上,病人的名字正是“彦波希”。 虽然满庭芳对彦波希的身份确认无疑,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在彦波希耳朵后面找到了那个老人们称为“拴马桩“的”小猴子“,才上前轻声呼唤: “波希哥哥!波希哥哥!醒醒,醒醒啊!“ 满庭芳的轻声呼唤,没有把彦波希唤醒,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似乎睡得很沉,只是眼球滚了滚,但没有睁开眼。 看来波希哥哥是太累了,他是个病人,需要静养,那就让他先休息,只要找到了,相认是迟早的事。 满庭芳抑制着内心的感情冲动,没有再去高声呼唤他。 她环顾这间病房,是单间,条件自然是不错,可怎么连个陪床的都没有? 满庭芳找了个木凳子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抓住了彦波希露在薄被外面的手,感觉很冰凉,她又试了试他的脚,也是冰凉的,再掀开薄被试试胸膛和两肋,却是滚烫。这分明是发高烧了,怪不得哥哥不答应自己,原来他是烧得迷糊了。 正惊讶着,却感受到彦波希的手微微一动,见他眼眸微启望着她,表情欣喜,喃喃低语:“卿卿,你回来了!” 满庭芳内心焦急,正想告诉他:“我不是卿卿,我是小满,我是满庭芳!” 还未开口,就听到背后有人进来。 回头见是一个护士和挂着听诊器的大夫,急忙闪让到一边,让他们给哥哥诊视。 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彦波希的胸腔,对举着注射器的护士说:“呼吸音粗,推吧!再给他查个血!” “嗯!” 那护士点头应承,转脸问满庭芳,“你是彦波希新来的家属吗?” 满庭芳略显迟疑,接着又点点头,问道:“医生,我哥哥他得的是什么病?” 护士把一针管的液体推进了注射管后,对满庭芳说:“初步诊断是低血糖,可他现在又发高烧了,得让大夫看了才明白,我给他加进了退烧的药,你得多给他喝点水,之后会出大量的汗,注意别感冒了!” 满庭芳点头称是,目光望向那个大夫,大夫皱着眉头,告诉满庭芳:“有可能还有肺炎,等查了血看看吧!”说完大夫和护士一起走了。 满庭芳在送他们走出去的当口,正好碰上了打水回来的张阳。 “你是谁?到我们屋里来干什么?”,张阳看看昏睡的老师又望望满庭芳,警觉地问:“你对我老师做了什么?!” 郭侠一把抓住满庭芳的手腕,厉声质问,眼珠子瞪得突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是他妹妹,我没对他做什么,你又是谁?他学生?“ 满庭芳毫无惧色,用力想挣开郭侠的挟制。 “妹妹?笑话!我老师是独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你分明是假冒!快说,来这里有什么图谋,不说,我马上就报警!” 郭侠的内心闪过一阵恐怖。 这女人要是说走错了房间,他也不会想什么,也就让她走了,可她却偏偏说是老师的妹妹,这更让他觉得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因为她分明是在撒谎,因此才说要报警,为的是震慑她,让他说出刚刚对老师动了什么手脚。否则若是让她跑了,就无从知道老师刚刚受到了什么侵害! ”你胡说,我就是他的妹妹,我是她义妹!我叫满庭芳!“ “义妹?哼,你倒是转的真快!” “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 还是那个护士,她拿着一个针管过来,俯身给彦波希扎了一针,开始抽血,彦波希眉头一皱,很快又平静了。 “给他压着!” 护士抽了一管子血,贴上了标签,郭侠赶紧放开满庭芳,接过去压着老师臂弯里的采血点,心里还着急自己放开了她,怕她趁机逃跑。 满庭芳看了看昏睡的彦波希,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挎包里掏出一张便笺和笔,在上面写了两行字,把字条放在门边的储物柜上,对郭侠说:“医生给他用了退烧的药,你要好好照顾他,给他多喝些水,我会再来的!” 说完,趁着郭侠在那照顾老师,腾不出手了,恋恋不舍地离开。 “你别走!”,郭侠吆喝也只是干着急,因为此时他还不敢对老师放手。 满庭芳听着他的叫声,怕他来追,就加快了脚步,心想:“真是个毛糙鬼!等我再来,看怎么收拾你!” 她正回头望着小跑,不想和迎面回来的张阳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向对方道歉。 满庭芳顾不得细看对方,匆忙离开了。 张阳望着她急速离开的背影,心下狐疑:“这么大年纪的人,在个医院里瞎跑什么?幸亏撞的是我,要是个病号,那可惨了!” 他手拿毛巾进了老师的病房,一进门就听见郭侠着急地喊: “你可回来了,刚才可把我急坏了!你看看那柜子上,留的字条写了什么?” 郭侠的话,令张阳疑惑,但他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他拿起字条,读出声来:“波希哥哥,我是小满,来看你你睡着了,我会再来看你!” “啊,还真是妹妹呀!” 郭侠的话令张阳更不明白了,他问郭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郭侠把刚刚发生的事,跟张阳一说,张阳这才明白,他自然自语道:“难道就是她?” “怎么,你也见着她了?” 张阳笑笑,也不说明,他拿了毛巾,立即招呼郭侠:“马上准备,给老师物理降温!” 第17章 君子仁 郭侠不敢怠慢,见老师的针眼也不再冒血了,就过去帮着张阳张罗铺垫毛巾,把冰袋隔着毛巾在老师的腋窝和腿弯处分别放置好。两个人麻利地给彦波希做完了物理降温,把被子掩盖好。 过了有半个小时,彦波希身体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三十八度二,人还处在昏睡当中。 郭侠给老师喂了一些水,瞬间又想起那个溜走的女人, “哎,张阳,你说那女的留个字条,会不会是个障眼法,故意推迟咱追他的时间?” 张阳听了望了望张阳开心地笑了,“怎么,你那福尔摩斯的瘾还没过够啊?是不是好人,等老师醒了一问不就知道了?” “那倒也是,我不是心里急嘛,万一他对咱老师有什么不利,知道的越晚危害越大不是?” 彦波希醒来了,他冲天咳嗽了几声,就要起身。 两个学生急忙上前搀扶。 “老师,您好了!” “嗯,上个厕所!” 两个人赶紧把冰袋取出来,郭侠低头从床底下找出一双拖鞋,帮老师穿上,张阳则帮他把衣襟扣好。 两个人扶着他走向室内的卫生间。 彦波希原不想再麻烦学生,可刚下地站起就感觉身体很虚飘,两腿发软,因此也不敢逞能,真真正正地做了回住院的病人。 进了卫生间,他让学生出去,掩上了卫生间的门。 等他上完厕所再出来,感觉比刚才硬实了一些,就挣扎着走到床边自己上了床,郭侠举着那张字条来到他身边说: “老师,有个人来看过您,她说是您的妹妹,她还给您留了言!” 彦波希听说,非常诧异,难道是小满? “快拿来我看!” 郭侠把那张字条交给彦波希,他看着老师表情的急剧变化,断定来人和老师还真是渊源颇深。 “不错,她真的是我妹妹!为师今天出去,就是为了寻找她的踪迹!“ 彦波希眼中放光,苍白的脸上浮现着美滋滋的笑容,似乎刚才的虚弱都好了大半,这让张阳和郭侠都大感意外,就是那么样的一个老太太,怎会令老师的表现如此不同寻常?会不会是发烧把老师的脑袋烧坏了吧?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彦波希的脸上露出孩童一般的天真,已在张阳和郭侠面前大跌了眼镜,他俩忍不住地瘪了嘴摇头,可他好似并不察觉,仍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冥思苦想,“怎么知道的呢?” 张阳用手背试了试老师的额头,已经变凉了。 “老师,你甭费心思猜了,她说还来,到时您一问便知!” 彦波希听了更加高兴,想想很快就见到小满了,心也安顿下来了。 许是身体虚弱,也许是药物的安眠作用,彦波希躺下很快又睡着了。 张阳对郭侠说:“你明日还要回团队,早些睡吧!老师这里我盯着!” 郭侠却说:“什么团队不团队的,本身就是玩儿的事,老师都这样,我哪有心思玩,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那你别忘了和人家说说!” 张阳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嘱咐道。 “嗯,我知道。对了,还是你先睡吧,我今天上午已经睡饱了!” 两个人互相谦让了一阵,最后郭侠劝说了张阳,两个人分前半夜后半夜轮值,张阳这才把病床边上的折叠铁椅子拉开,将就着在上面睡了。 郭侠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守夜。 十点钟他又给老师测了体温,是37度5,还是低烧,但只要不再往上升,就无大碍。看看老师睡得安稳,张阳掏出手机给旅游团的导游发了个微信,说明了自己不能随团的理由。 导游给他发来个ok的手势表情,这件事就算是搞定了。 郭侠看着老师的病容,觉得应该找值班的大夫再了解一下病情,虽说是中西医治病理论互相不通,但目的还都是一样的,他看老师睡得正沉,就去找当班医生了。 屋里静悄悄的,满庭芳蹑手蹑脚地进来,轻轻把一个饭桶放到床头柜上。又从随身带的大布包里拿出了三个瓷碗、一个玻璃瓶和一束盛开的月季花。 她坐下来看着彦波希略显消瘦的脸,默默垂泪。 她见彦波希脸色已显正常,把手放在她额头的上方几近触到皮肤的高度上试了试热度,已没有上次来时厉害了,才放下心来。 她多么想唤醒他,兄妹相认,然而看看时间已是深夜,她不舍得再惊醒了他。 找到了就好,波希哥哥你快好起来吧! 满庭芳体味着咫尺天涯的况味,控制着自己的感情,细细端详起和以往已经大有不同的兄长。 他是那么虚弱和疲惫,已完完全全成为一个需要别人照料的病人。医生这个身份此时此刻对他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像别的病人一样,在自己不能完全主宰自己身体的时候,身为医生的他,也得把生命交到完全陌生的医者手里。 兄长仍然是有着极好相貌的美男。即便是在病中,也难掩他与生俱来的英俊和潇洒,完全不辜负风华正茂时“白马王子”这个称号。 那长方脸上,不浓不淡紧密排列的剑眉向上微微扬起剑锋,清秀而不骄横;他那大大的重睑下,密长而上卷的睫毛静静铺设,把他的心事掩藏,岁月沧桑的痕迹包裹着智慧慈祥往眼角推挤,由几道鱼尾纹向鬓角辐射,扇动着几多情怀,拂人心扉; 高秀挺拔的鼻梁和精雕细刻般标致的鼻头下,人中深种,不薄不厚不大不小棱角分明的双唇自然轻抿,平静恬淡,;方圆适中干净利落的下巴微微上翘,把整张脸的气势恰如其份地收拢抬升,让一份笃定和倔强暗暗释放。 那浓而密的很乏,整齐地往后抿着一丝不乱,把饱满的天庭衬托得格外饱满宽阔而光亮,呈现出近乎完美的轮廓,让人联想里面装载了多少智慧; 满庭芳内心惊叹,老天对波希哥哥实在是厚爱,让他拥有着这样摄人心魄的容貌。他虽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翩翩少年郎,但成熟男人的气质又使他更具魅力了。 他还保持着这极好的身形。满庭芳自然回忆起他在沙滩上的身影,大约得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加上不胖不瘦挺拔匀称的身姿,使得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根本不像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 他有着极好的气质,满庭芳从派出所里得到的信息,已经知道他已是为教授了,大概是几十年血样已深深浸润他的每一寸发肤肌骨,浑身散发的书卷郁香令人心安神乐; 他烁目皓齿,或言语或凝望间的风流雅致浑然天成,超然物外,月朗风清....... 满庭芳欣慰的笑了笑,从包里又拿出纸笔,给彦波希留言:“波希哥哥,我给你熬了菠菜粥,你喝点利于恢复,明天我会再来看你” 留好了字条,满庭芳恋恋不舍地悄然离开,屋内的人竟全然不知。 满庭芳走了不久,郭侠就气冲冲地回来了。 因为他和那个当班医生的交谈并不愉快。 老师的病情被确诊为急性肺炎,郭侠给他建议加进几副中药联合治疗,被那个医生嘲笑了一顿,说他“真敢开玩笑!” 虽然话不投机,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据理力争,郭侠只好憋着气扔下他回来,等老师醒来商议。 他一进门就嗅到一股花香,很自然发现了满庭芳留下来的饭桶和鲜花,看看张阳还睡着,就后悔自己离开太久,没有碰上这位阿姨,向人家道个歉。 当他看到满庭芳压在饭桶底下的字条时,知道他们兄妹并没有相认,想想这女人为了老师的克制,不禁有些感动。看起来这个阿姨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要不老师能为她那样? 看来老祖宗说“人不可相貌”这句话还真是个真理,以后自己再也不能凭主观臆断了。 郭侠见那些花平放在柜上,水瓶里也没有水,他想了想,就领会到了这位阿姨没有加水的原因,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几重,禁不住自然自语道:“真是心细如发啊!”。 第18章 稷糜 他把花瓶加上了水,把那些玫瑰花插在瓶里,放到房间靠窗一侧的床头柜上,房间里立刻充满了温馨。 张阳犹在酣睡,看来他太累了。老师也在熟睡,看来他也太累了,这样想着自己的哈欠也难以控制的来了。 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睡,必须坚持着,这是他的责任。 他强撑着精神,想找个事情做做来赶走困倦,在房间里寻找了一圈,视线落在满庭芳的饭桶上。 一阵饥饿感袭来,他打开饭桶一看,是满满一桶泛着菠菜绿的白米粥,正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调动了他的味蕾,使他忍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 此时若喝上一碗,保准不会再困! 他很想喝一碗,可看看熟睡的老师,知道不行,人家为老师送来的粥,老师没喝,自己怎么能先喝呢! 他看看熟睡的老师,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把手伸进老师的被窝,在他的腹部抚摸了一番,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子。 “我怎么就这么蠢!”“什么声音!” 张阳被他那“啪”的一记耳光惊醒了,坐起来懵懵懂懂地问张阳。 “和人家想比,咱都是白痴,枉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徒弟!” 郭侠摇着张阳的臂膀情绪激动地说。 “你说什么梦话呀!” 张阳被他说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你摸摸咱老师的肚子就知道了!” 郭侠答非所问。张阳起身来摸,一试心酸。原来老师的肚子前胸都贴着后背了,刚要拿开手,又听到了“咕噜”一声肠鸣,张阳心里叫苦:“老师啊老师,你饿成这样,怎么也不说!” “你看看,人家的妹妹就是妹妹,比咱都想的周到!“ 郭侠提着沉甸甸的饭桶,在张阳眼前一晃,把字条交给她,张阳看了,免不了自责,他和郭侠对视了一眼,“还等什么,把老师叫起来喝粥啊!” 彦波希被他们摇醒了。 “老师,老师,醒醒,醒醒啊!.” 彦波希睡得正酣,被俩个徒弟催醒了,整个人都不舒服。 他睡眼惺忪地问:“你们不睡,叫我干什么啊?” “老师你看!” 郭侠把打开盖子飘着香味的饭桶往老师面前一送,彦波希眼前一亮,瞬间感到了饥饿,他心内慌慌,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更加欢畅了。 “你们上哪弄的,为师我还真的饿坏了!你们也饿坏了吧?快盛出来咱一起吃点!” 张阳和郭侠对视一笑,赶紧用满庭芳捎来的碗,盛了满满一碗,送到老师手上,张阳翻了翻那个布袋,里面竟有三个汤匙,内心千恩万谢后,给老师拿了一个。 彦波希接过来香喷喷的粥,也没谦让谁,顺嘴就吃起来。许是饿坏了,吃像不再像早晨起来那样斯文,可他一贯的习惯还是很难改的,吃饭的速度总跟不上肚子的需求,一时心急,竟有种要哭的冲动。 等他把肚子填得差不多的时候,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停下来看着俩徒弟问:“你们怎么不吃?” 两个人都低垂了头,满面羞愧的样子说:“老师,我们不饿,您吃!” 饿不饿切莫说,两个人的表情,让彦波希感到奇怪,他开始有些疑心,因问他俩:”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真没有!您再吃点!” 张阳生怕郭侠告诉老师粥的来源,抢着答道,他觉得老师要是知道了,肯定今晚上就不会安静,更不用说是吃饭,睡觉了。 “真没什么?郭侠,你说!” 彦波希把目光投向郭侠,他知道这小子虽然脾气有些毛躁,但人品不差,不会说谎。 “嗯,真没什么!“ 郭侠虽不知道张阳为何说谎,但已猜测张阳的谎话,肯定是善意的谎言,所以就随声附和。 “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这屋里有鲜花,不是玫瑰却是月季,这粥里有有菠菜,陈皮,菊花、枸杞、雪梨、还有石斛,分明是一道药膳,这不是常人的思路!难不成是你俩去熬的?” “这粥是您的.......“ ”当然!这粥,噢,就是您的两个徒弟找店家熬的。别人怎么会想得到呢!嗯,至于那花嘛,是我们在酒店的院子里剪得,省了花钱,嗯嗯,我看着又大又香又漂亮的,并不比玫瑰差嘛,所以就剪来放屋里,老师您不会怪我们吧?“ 张阳急着抢过了话头,他预感到郭侠要说出实情了。这谎撒得虽然结结巴巴的,但也很符合情理。郭侠暗暗地举了个拇指在背后戳。 令郭侠吃惊的是,张阳撒谎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难怪老师这么独独地喜欢他。他什么时候学的! “这个解释嘛,还算可信,嗯,这花嘛,确实漂亮,不比玫瑰差,这钱省得好!” 彦波希看着花,开心得不行,笑着说了声”算你们有心“,便把碗里剩下的粥吃了个精光,郭侠待要给他再盛,彦波希摇手制止,“饿极了的人,切不可多吃,更何况又是这样卧床!你俩快吃吧,留到明天就坏了!” 张阳和郭侠原本就饿了,老师这么一说,正中他们的下怀,两个人立马拿了碗过来,把剩下的粥分了两碗,一会功夫就风卷残云般,把粥吃了个精光,完了一抹嘴,连说少吃。乐得彦波希嘿嘿发笑,根本就不像个病人。 “老师,您就是要找妹妹,也不能一整天连饭都不吃啊!” 张阳刷洗完了餐具,走过来帮老师躺好,忍不住把心里的埋怨说出口,他对老师的这次得病深感蹊跷。 “都是为师的错,连累你们跟着受苦!对不起啦!”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您不该糟蹋自己!” “我知道,你是为我!” 彦波希说完了就要洗漱,郭侠为了少让老师走动,把脸盆牙刷的都端过来了,彦波希本不想这样,可弟子的一片心意,也不好违,就将就着洗漱,完事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躺下休息。 张阳趁机和郭侠换班,师徒就此歇息。 凌晨两点多,张阳起身给彦波希量了体温,已经降到了37。2度,心中欢喜。“看来这粥还是管了些用的!” 又在老师迷迷糊糊中喂了些蜂蜜水,到凌晨四时左右,又喂他些温开水,出了一层细汗,体温就恢复了正常。 期间张阳又跑回酒店一趟,给老师拿了替换的衣服,回来后倚着墙边迷迷糊糊小睡。 ****** 满庭芳第二次从医院出来后,就和王三丰一起回家了。 路上,王三丰在车里问她:“这次见面了吗?” 满庭芳摇了摇头。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去看个病号就是不能相见!人家刘备请个天下英才诸葛亮才三顾茅庐,人家大禹治水三过家门不见亲人,那是人家不去见,你倒好,去见个多年杳无音信的结拜大哥,竟弄出个三顾病房而未见,可真有你的!” “你怎么这么烦人,唠叨起来比个老太婆还要啰嗦,不是哥哥正睡的沉嘛!” “那你叫醒他不就得了?” “我叫了,叫不醒。三更半夜的,我也不好太吵,毕竟他是病人,我也不能不顾及他的状况。前次来,他还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呢!” “这么严重啊,那还敢继续在这县级小医院里耗?用不用转院啊!若是需要,你告诉我,我给他联系医生!” 满庭芳这样应着,心里也在盘算,“他现在看起来是有好转了,但是肺炎这病有时会反复,今日这个烧退得有点快,应该是退烧针起的作用吧,也不知那两个学生会不会照顾病人!哎,我明天一早还得来送饭,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如果再继续不好,再考虑转院的事。好在他自己是医生,应该知道轻重吧!” “明天你要是再来四顾啊,我可不陪你了!” “不陪拉到!缺了硫磺还制不成疥药了?” “你呀,就是个煮熟的鸭子,嘴硬!” “是呀,我身边现在正有个鸭子在呱呱呱呱地乱叫呢,他的嘴这会比谁都硬!” “你这人,真不知道幽默,连个玩笑都开不起来!” “好好开你的车吧,谁跟你开玩笑!” 第19章 甘遂 清晨六时许,香洲人民医院已经笼罩在一片晨曦里。 彦波希一早醒来,看到的是两个疲惫的学生正睡得酣畅。 张阳倚着墙的睡姿让他有些提心吊胆,怕他从凳子上滑下来。正准备下床把他叫醒,正好护士进门来把他惊醒了,可只过了一会儿,就又睡了。看来是真累了。 护士还是昨晚当班的,进门来询问了些情况,还把一支体温表交到他的手里,嘱咐他量体温,还说很快就会来取。 彦波希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把体温表插进腋下,心想“护士们忙了一夜真够她们累的,可别耽误人家交班!” 护士门忙碌的场景,彦波希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记忆中的那些场景里,自己都是那个检查和关照病人的人,想不到今日他也成了病人。 这种角色的变化,令他感到沮丧又有些新奇。 他想趁机体验站在一个病人的角度,对医生们会有什么样的要求。 不一会护士又转回来,要了体温表一看,脸上漏出了喜色:“体温正常了,好得真快!看来崔大夫的治疗很对症啊!” “姑娘,我得的什么病啊,给我打的什么针啊,我昨日烧得迷迷糊糊的,不大清楚!” “医生诊断是急性肺炎,嗯,药嘛,有退烧的,有抗生素!对了,您来的时候血糖低,我们先给您补了糖!” “哦!谢谢啊!” “不客气!” 基本上就是这个路数! 对于自己的症状而言,西医这样应急处理也没有错。 但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个病全是因为不小心在山顶上就吹了山风,因风邪侵入造成的。如果及时,几付汤药也可解决问题。 谁知道自己会在那个大平顶上睡了那么久呢?而且还做了那样奇怪的一个长梦!醒来时,才发现随身所带的钱物也不翼而飞,连手机也没留下。他只好忍饥挨饿步行了二十多里路才赶回了宾馆。 如果不是因为一整天没吃饭造成了瞬间的低血糖,导致了临时性休克,吓坏了两个学生,他们也不会慌不择路地求急诊至此。 因为昨晚上学生给自己的药粥所起的作用,整个治疗过程就变成了中西医结合的一个范例。 想想自己身为一个老中医,还会大意到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彦波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苦了自己的徒弟,跟着担惊受怕不说,还受这般劳累。 彦波希心里愧疚,也很感激两个徒弟。 患难见真情,这话真不是瞎说的。看看床头的花,想想昨晚的粥,彦波希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两个大男孩能做到这样的细致周到体察入微,实在是难得,看来自己这几年花在他们身上的心血是没有白费啊! “老师,你醒啦!好些了吗?” 正在彦波希感慨良多的时候,郭侠醒了。 “嗯,烧都退了,已经好了!让你们俩受累了!” “嘿嘿,都是应该的!您好了,就比什么都强!” 郭侠摸了摸脖子,说得话发自肺腑,他见张阳还睡着,郭侠就把他戳醒,让他坐到椅子上。 张阳已醒,就不肯再睡,他见老师已经好了很多,心里高兴,冲口说道: “我觉得这病好得快,有这粥一半的功劳!“,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指着床头柜上的饭桶,有些得意忘形,”唉,有个妹妹那是真好啊!” “嗯,张阳这话说的对,我喝了粥以后,就感觉这心呢有了着落了,看来你们俩已经真的出徒了!这与妹妹不妹妹可没有关系!“ 彦波希看着张阳笑吟吟地说,眉眼间透着像慈父一般的骄傲和自豪。 之后就是惯常的洗漱,张阳说要出去买早饭,彦波希不让他买别的,让宾馆在送一桶跟昨日一样的粥来就好! 这一说让张阳有些犯了难,看来只好真的去求助宾馆了,只是那些药材只好在医院里配了。看来这谎可真是不能撒,一个谎后边得跟着十个谎百个谎去圆。 “那老师您得多等会儿,这粥现熬可得会功夫!” 他放下话,给郭侠使了个眼色,告诫他不准说实话,郭侠点头说:“我去办吧!” 郭侠走在病房的走廊上,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去买中药材,迎面看到了一个人让他喜出望外。 原来正是满庭芳又提着饭桶赶来了,他立马迎上前去,拦住了她。 “阿姨,您这么早就来了?我昨天冤枉了您,对不起啊!” 满庭芳看见郭侠给自己鞠了一躬,想起他那日的纠缠,让她不能和哥哥相认,不免心生怨恨。但碍于波希哥哥的面子,只好放弃计较。 对郭侠说道:“没什么,你也是为了我哥哥的安危着想,我哥哥他怎么样了呀?” “烧已经退了,比昨日好多了,但今天他一早就去做各种检查去了,估计得一上午,您要是想见他,还是下午再来吧!这是给他捎的饭吗?我老师可喜欢您做的粥了,可惜今上午的检查要求空腹,他暂时还不能吃饭,我先替他收着,等做完了检查再吃吧!“ 满庭芳听他一说,心中又是一阵失望,”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她这还是昨晚上就准备好了食材,今早上四点就起床做了,为此还落了王三丰一桶的埋怨。”他上午检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病情已经好转,相认也是早晚的事情,不急于这一刻。“ 想到此,满庭芳就把饭桶交给了郭侠,见他正往外走的样子,不禁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你老师检查有人陪吗?“ ”噢,有我大师兄陪着呢,您放心好了!我这是要去化验室,取化验报告!“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阿姨,老师得的就是急性肺炎,这病来得急,去得也快!现在医生的治疗措施很对症,取化验单只不过是进一步确认一下罢了!您还是下午再来吧,有什么想了解的,到时问我老师就完全明白了!“ 郭侠可不愿意让满庭芳继续跟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时刻,他的神经都很紧张,怕她继续问东问西的,漏了马脚。郭侠自知在撒谎方面自己确实没有天赋。他一边紧张着应付,一边埋怨着张阳多事,如果开始就让老师知道妹妹的出现,哪里还需要撒这些大谎。 刚刚他心里还产生过坦白一切的冲动,要不是临出来时,张阳那样的提醒,他才不愿再圆这谎呢!幸亏自己先看见了她,才有时间急中编排出这套善意的谎言。 “那好吧,我下午再来!” 目送满庭芳走了,郭侠捋了把额头的密汗摔在地上,轻松得心花怒放,既为阿姨带来的粥解了困难,又为自己的谎撒得圆满而庆幸。 正想提着粥回去,有考虑时间上不对,只好提着桶真去了一趟化验室,把老师的化验报告取了来。 他一看报告,顿觉诧异,因为老师的化验报告里并没有细菌感染。 第20章 合欢 这说明老师的病不是细菌性的感染,那么为什么又发了那么高的烧?难道是感染了某种病毒? 带着这个疑问,郭侠不敢怠慢,出门就近给老师买了些葡萄香蕉之类的水果立即返回病房。 他觉得比起老师的病来,就是挨多少骂都不要紧。 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老师和张阳并不在房里,物理的东西都没动,难道他们真的是去检查去了?不会真有这样的巧合吧? ....... 彦波希和张阳先到达鑫海别墅的时候,庞双双已经等在那里了。 “好早啊!‘ ”你们早!“ 两个年轻人首先互相打了个招呼,彦波希只是微笑点头,表达了致意, ”房主说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到达,两位先坐下等等吧!“ ”噢,真不巧!“ 庞双双落落大方地招待着师徒,时是地看着手表,表明她急切的心情! 张阳把她叫到一边悄悄说明老师在病中,不能久候。上这来也是为了房主便利,偷着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嗨,你要是早说就好了,房主还就是从医院赶过来呢!要是早知道,在医院签,那多好!” “谁又会预料得到呢!都怪我没有说清楚!” 张阳听闻,也后悔自己少说了一句话,让老师带病还如此奔波。 “没什么,等等就是了!’ 彦波希终于开口说话,庞双双听出了他的虚弱,赶忙到售楼中心拿来了喝水的工具,给彦波希倒了杯开水。 ”谢谢!“ 彦波希的眼窝有些凹陷,目光更加深邃,这让庞双双觉得他有洞察一切的本能,在他面前说话,不免敛声含气,规规矩矩。 张阳正等的心焦,手机吱的一声飞来一条消息,原来是郭侠埋怨他不懂事,拉着生病的老师到处跑,医生护士都很生气。 张阳赶紧给他回信说是老师一意孤行,非来不可,他才不得不跟来的。 之后又低声下气地请郭侠一定乖乖地在哪里盯着,好好跟人家大夫解释解释, “还解释个屁!都生气了!“ 郭侠的真性情暴露无遗。 张阳低头忙乎,遭受着郭侠的闹腾,彦波希也正在闭目养神,忽听庞双双说了声”来了!“ 二人抬头迎望,却见一位中年妇女被一个少女搀着胳膊翩翩走来。 呀,好靓的女孩,好富态的老太! 张阳惊叹一声,定睛再看以后和老师不约而同地惊呼道:“原来是您?!” 庞双双一看这阵势,好家伙,熟人! “原来你们认识啊!啊呀这得是多大的缘份啊!” 那妇人放开少女,目不转睛看着彦波希,一步一步走近,脸上的神情有惊喜,有忧伤,有牵挂。 ”哥,我终于见着你了!你这是好了!“ 彦波希听到这一声哭喊的时候,双手被她的双手紧握,她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旋转。 ”大姐,您,您这是怎么了!,噢,沙滩一别,我曾出来找过您,可您已经不见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呐!“ 彦波希显然被她着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边说话边向她颔首致意。 张阳心里却在叫苦,这不就是她那妹妹满庭芳吗,怎么他称呼上姐姐了! ”波希哥哥,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满,小满啊!“ 妇人泣不成声,泪落连连。。 ”什么,你就是小满?“ 这次轮到彦波希吃惊了,他虽然和她早已相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小满妹妹。因为他从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当年的影子。 那妇人含泪点头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医院我已去过三次了,我给你留的字条,你可有看过?“ 就这么几句话,就融化了彦波希所有的疑问和顾虑,他轻轻拥她入怀,喃喃抚慰她道:”小满,我去过老家,去过云雨峰,去过爹娘的墓地“”一股酸楚容上彦波希的心头,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含泪笑道:“我们兄妹,总算是团聚了!“ 一对老人,幸福相聚,忘了周边的小辈,他们沉浸在对已逝岁月的深深怀念中不能自拔。 那女孩、庞双双、都看得一头雾水,大眼瞪小眼,对这把子年龄却能不避嫌疑而真情相拥的这对老男女,投去了惊讶而好奇的目光。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嘛!” 女孩拉了拉妈妈的手,叫得有些难为情。 这提醒了两位老人,他们松开了对方,满庭芳立马把女儿推到彦波希面前,介绍到:“哥,这是我的女儿冰冰!” 又对冰冰说:“冰冰啊,他就是我常常和你提起的波希舅舅啊!快叫舅舅!” “原来是舅舅啊,舅舅好!”冰冰倒是不认生,很爽快地问候了一声,又粘在满庭芳的身后,用手指在满庭芳的背后画着,用喉音不时地小声提醒:“分寸、分寸啊!” ”女儿都长这么高了!好啊,好!“ 彦波希的夸赞是由衷的,冰冰在边上侧脸端详,见舅舅气质相貌可真是不同凡响,便先就喜欢了,还在心里嘀咕,这下可有的在同学面前炫耀了!我这个从天而降的舅舅要是当今妙龄,仅靠着这玉树临风的颜值气派,就能唰掉那些歌星影星们,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的,根本用不着干别的。 还没说和人家说上两句话,就对这位舅舅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满庭芳拉着彦波希落座,自然要打听些家人的情况,当得知彦波希的父母已经亡故的消息,不免唏嘘。 ”哥,这应是您的儿子吧?“满庭芳看着张阳问,赞赏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真是个好孩子啊!” “不,我是老师的学生!他的儿子比我要英俊潇洒多了,是实打实的高富帅美男小鲜肉,这次没跟着一起来!” 不待彦波希回答,张阳就主动做了自我介绍。他言语中的那点调皮幽默引得大家轻松一笑,冲淡了刚才的悲伤气氛。 “那,嫂子一定和你一起来了?‘ “没,没来!“ 彦波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悲戚。 ”阿姨,我师母在十年前就故去了,现在老师是一个人生活!“ 还是张阳替彦波希回答了这个不愿触及的问题,刚刚变得轻松一点的气氛,骤然又变得悲怆起来。 满庭芳看着彦波希的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声音变得哽咽:”波希哥哥,你受苦了!“ 彦波希递给她一张纸巾,凄然一笑,脸上的肌肉有些僵持,“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你别难过了!” “嗨呀,先别光忙着叙旧了,咱的主要事情还没有办呢,伯伯阿姨你们,还是抓紧时间把合同签了吧!” 庞双双的提醒恰如其分,“对对对,快签吧,阿姨,我老师还要回医院呢,他这是利用大夫查房的空隙出来的!” 张阳接着庞双双的话,进一步地提醒道。 “谁说要签合同了,我哥哥用妹妹的房子,难道还得付房租?走,哥,我这就送你回医院,今上午你不是还要做许多检查嘛,错过了可得再排好长时间的队呢!” 满庭芳的叙述令彦波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看时间也确实是该回去了,就对满庭芳说:“好,我们这就回去,至于合同的事,以后再签!” 兄妹二人说走就走,满庭芳搀着彦波希的胳膊,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庞双双一溜小跑才赶上满庭芳,满庭芳趁机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佣金一分不会少你的,切记给我对外保守秘密!” “知道,您放心!” 庞双双心领神会,给满庭芳一个满意的承诺。她可是自己的财神娘啊,得罪不得,这座别墅正是她从自己收购得。 满庭芳领着彦波希上了车,冰冰坐在后座。而张阳和庞双双告别以后,独自开着来时的车,跟在满庭芳的后边,向医院驶去。 车在路上行驶,彦波希和满庭芳的心情都难以平静。 他们都没有想到,在彼此寻找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话可以叙述尽这四十年光阴里的种种历程和感悟,但真正相聚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间,车里竟然出现了不该有的安静。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她们各自都在为这次相聚而庆幸。 “哥,我给你做的粥你还喝得惯吗?” 女人是感性的,满庭芳的问话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嗯?嗯!很好,很对症!” 彦波希只有片刻的迟疑就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情。他不用再问满庭芳什么,肯定是这俩徒弟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回去再好好教训他们! “您找房子用来干什么?” 满庭芳想到了促成他们像人的这桩交易,心里就暗暗庆幸。 “我是想开一家医馆,对了小满,你给取个名字吧!” “这,还是你自己取吧,我又不是真懂!” 满庭芳一边推辞着,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地搜索着可以用来作医馆的名号。 “你的名字是我给取的,我的医馆名字一定得你给取!” 彦波希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满庭芳就不好再推辞,接着刚刚的思路又想了想说:”中医的最高境界就是阴阳平衡,这很符合儒家的中庸思想,我想就叫‘中和堂’如何?“ “化学里还有个反应也叫‘中和''!” 王冰抢着插了一句嘴,乐得彦波希说着”对对对“,呵呵发笑。 彦波希摸着下巴又想了想,”唔,这确是儒家的思想!《中庸》有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迏道也。致中和,乃天地安位,万物成长,社会中和,天下太平。小满呀,你这个''中和堂'',取得太好了!” 第21章 醍醐 “你觉得好便好!今早晨的粥,我又做了些调整,因为我昨晚上见你已经不再烧得那么厉害了!” 满庭芳的话,无意间向彦波希又透露了许多信息,这些信息在彦波希的脑中迅速链接分析,让他得出了一个很明确的结论:原来两个爱徒对自己隐瞒了不少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相信他们这么干的初衷,是为了他着想的,可这对小满来说,是多么难耐的煎熬。 彦波希无法对满庭芳道破实情,只能边听边感谢边道歉:”都是我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病得那么厉害!” 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到达医院,兄妹告别时满庭芳说:”晚上我和你妹夫再来看你!等你出了院,就来家里住!” “好,都听你的!” 告别了满庭芳和冰冰,彦波希沉着脸走向病房,张阳紧跟其后,连着叫了好几声“老师”,彦波希都没理睬,因生着气走得急,倒不像个病人了。在路过走廊卫生间门口的时候,脚底一滑,险些摔倒,幸亏张阳飞奔着抢过来扶住,彦波希才幸免吃亏。 他挣脱开张阳的扶持,起身后气呼呼地去了病房。 张阳跟着进门,趴在郭侠的耳朵上,小声说道:“昨晚上粥的事,老师都知道了!” “老师,我们不是故意说谎,是当时您的状况确实不能接客!喏,这里还有今早上送来的一桶呢!” 郭侠心想:知道就知道了吧,就是挨顿骂也好于再提心吊胆挖空心思地来圆谎,都怪张阳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胡说什么,你才接客呢!当时不宜,那过后呢?” 彦波希十分光火,提高了声音,他不能鼓励这种撒谎的行径,即便那个理由是为了自己,那也不是他们骗人的借口。 “我们做事不能光考虑自己的得失,得换位想想别人的感受,撇开我不说,你们冒功领赏的时候,想过我小满妹妹的感受了吗?她得多着急,多受煎熬?咹!” 才见了这么一霎,就小满妹妹叫顺嘴了!张阳有些不能理解老师,这很不像他嘛! “老师,是我们考虑不周,这都是我的主意,与郭侠无关,您要罚就罚我吧,千万别再生气了!” 张阳主动承担了责任,郭侠心里也就不再怨他,很男人地脖子一挺说:“谎是一起撒的,还分什么先后,要罚一起罚!”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他人!” 张阳这样坚持,是怕彦波希把这事告诉郭侠的父母。 “他更该罚!” 彦波希指着郭侠,狠吼了一声。他想起他曾那么信任地向他求证过张阳的话,可他撒谎连脸皮也没红一下,这让彦波希产生一种怀疑,他先前对郭侠的认识是不是正确。 “只要您能消了气,怎么罚我都好,我们做的确实不对!“ 郭侠低着头,一副诚心认错的态度。 ”我哪敢罚你们?我罚我自己!“ 一项温文典雅的彦老师,此时却为了一个刚刚想人的女人发怒,而且这还是在医院里,郭侠真的难以理解。 “您罚自己,比罚我们更叫我们难受!” 张阳这样说,也是真情。 ”子不孝,父之过,教不学,师之惰.。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没有教好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都回家吧,不用再在这里陪我了!“ ”老师,我们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您就原谅了我们吧!“ 郭侠又一次请求。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还是第一次。 ”你们该求的人,不是我!“ 彦波希说完,再也不理他,躺上床,转身背对着他们,无话。 张阳见状,向郭侠招招手,二人悄悄凑到一起,耳语几句,然后去了护士办公室。 彦波希训斥完了徒弟之后,感觉有些累,他上床躺下刚想睡会,医生和护士就都进来了。一番批评之后,便开始了一天的治疗。 彦波希因今日找到了妹妹,心情还是蛮好的,所以对两个徒弟也没有真的进行实质性地惩罚,他说这一通气话,不过是要提醒他们该如何做人。 郭侠硬着头皮把满庭芳早晨送来的粥,盛了一碗,送到彦波希嘴边。 彦波希赌气不吃,郭侠只好放到柜上,心里忧愁,深悔今早晨见着她妹妹时不该再撒谎,阻止人家见面。 “要是老师再来个绝食,再犯个低血糖,那我的罪过可大了,这事要是让爸妈知道,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怒浪!。” 郭侠的担心很现实,看来只有拿满庭芳来解围了,郭侠于是厚着脸皮对老师说:“我会找您妹妹道歉!” 彦波希这才换了脸色道:“知道就好!”,然后吩咐张阳把一桶粥分了三份,三人分食完了事。 下午彦波希又开始发烧,郭侠再次要求他们调整治疗方案,当班的医生这才在抗生素治疗的基础上,又加了抗病毒的针剂,彦波希才有些好转起来,但是体温控制在三十八度以下至三十七度五之间徘徊,虽不再高烧,但也没有完全退烧,搞得彦波希。经受了两天浑身肌肉和关节疼痛之苦。 “看来的用用咱们的看家本领了!” 彦波希终于决定用中医介入治疗。他吩咐张阳去中医科找于冠群来商量。 ”老师,你病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也好有个照应!“ 于冠群听说彦波希在这住院,自然是很是重视,马上过来探视,一见面就看出彦波希比那日相见时憔悴消瘦了不少。 “小病小灾的,原不想打扰你,谁知身体不中用,治了三天,还不好,只好麻烦您给瞧瞧了“ 彦波希轻描淡写的叙述了病情,他的话于冠群自然明白。 ”是不是我还得提出会诊申请,你才方便给我治?“ 彦波希不想因为自己让她为难。 ”按规定是那样,不过我和崔大夫私交不错,我先找找他问问情况再说吧!“ “也好!” 彦波希再被急救清醒的时候,就下决心这一次全部让西医治疗。他作为一个中医,很想借此机会了解西医治病的一些原理,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做到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中西合璧式的医生。 但现在看来这几计划不能继续维持了。他也怕自己被窝在这里小病拖成大病,急病延成慢病。 虽然一直遵循着中医“不治己病,旁观者清”的古训,但也是时候请中医介入了。本来张阳和郭熙也可以给自己诊病治病的,但毕竟是住在别的医院,自己暗地里加中医药干预,不符合院方的规定。 彦波希作为一个医生他不想破坏医院的规则。想来想去让于冠群在本院内对自己实行会诊治疗才是最合乎医院规则的办法。 片刻之后,于冠群带来主治大夫崔医生一起来到彦波希面前。 “彦教授,您看您既是同行怎么也不言语一声,看着我们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学生技术有限实在是惭愧啊!” 崔大夫握着彦波希的手,面带惭愧状, “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天亏得你跑前跑后的,我的病情才会得以控制住,我都还没有感谢你呐!请于大夫过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探讨一下这中西医结合的方法,在我身上做一点尝试,还得麻烦您成全我们呀!” 彦波希面带笑意,他这样说也并非虚情假意。尽管目前还没有痊愈,但是她觉得不能否认前期治疗的结果嘛。 “这个没有问题,这些天进展不顺利,我也在考虑请中医介入的方案了,可惜您太谦虚,我又眼拙,不知道您这位专家就在眼前,嘿嘿,还要请您多加原谅啊!” 崔大夫很会做人,顺水推舟就使事情看起来很圆满了。 “那既然您同意,那就让于大夫试试?” “好!” 第22章 石决明 于冠群就这样开始了对彦波希的治疗。她征求彦波希是否要停下西药的治疗?彦波希让他征求崔大夫的意见。 商量的结果是,给了于冠群二十小时的时间,单独用中医治疗,崔大夫说,他也希望在能控制病情的情况下,看看纯粹中医治疗的效果。 于冠群对她的这个意见非常满意。因为这样既给了它机会,又控制了风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试。 “彦老师,这是您的脉象,这是我的方案!” “不用看,你就放心大胆地治就行了!” 于冠群一再坚持,彦波希拗不过,只好接过来于冠群的记录看,只见写的是脉象:脉浮虚无力、苔薄白、面苍白、烦热、肢痛......,给出的处方:金银花、连翘、薄荷、犀角、羚羊角、大青叶、桔梗、甘草、玄参、石斛.......,各种药材名称下都标有重量克数,彦波希看罢处方,没有提什么意见,又交给她。 此后于冠群照方配药,彦波希遵医嘱吃药,在十二小时之内,连续服用了三次药,满庭芳也调配合理的粥羹膳食,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彦波希的烧竟渐渐往下降了,控制在了三十七度半以下。彦波希周身酸疼的症状也得到了缓解,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崔大夫连连惊叹:“太不可思议了!中医药确实是我们的瑰宝啊!” 于冠群笑了,她的笑里有自信和自许,是胜利者的微笑。 张阳和郭侠欢声雀跃,他们觉得老师这次以身试药,意义非凡。 而彦波希除了感谢于大夫的治疗和崔大夫的支持感谢以外,对两个高兴得过了头的徒弟却是一阵敲打。 “淡定,淡定,再淡定!这次我们虽然展示了中医药的疗效,但是我们也要看到中医药的短板。这次胜利不是我们独得的,是在西医治疗的基础上取得的!“ 他怕这两个学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闭塞视听,不知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 又住了三天院,烧已全退了,满庭芳纠结波希哥哥回了自己家,张阳和郭侠要住酒店,被满庭芳以增加她的麻烦为由,一一攻破了防线,随老师住进了她家。 三日之后,彦波希觉得已经大好,就跟满庭芳提出要回家的意思。满庭芳就和王三丰商议想跟着哥哥一起去他家里看看。王三丰支持,王冰听说也嚷着要去,说定了后天就启程。 第二天,满庭芳做了一桌子菜,给哥哥一行践行。还没喝几杯酒,彦波希就央求王三丰停酒、吃饭、喝茶,三丰想想大舅哥不喝酒,俩小朋友有碍于师道尊严也不敢放开了喝,光自己喝也没什意思,就爽快地答应彦波希。 吃完饭,俩学生回去收拾行李,王冰上楼回自己房间里休息,只剩下三个大人从餐厅移到了客厅,凑一块聊天。 先是聊了聊彦波希医馆的审批手续等一干事宜,都交给了满庭芳慢慢处理,又谈到王三丰现在公司的经营以及未来的发展计划。 满庭芳拿了些家里的照片让彦波希看,还特意找到自己父母的。满庭芳跟彦波希讲了波希离开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满庭芳还告诉彦波希,自己一家是怎样久等不至彦家来信如何失望等情节。 听完了满庭芳的回忆,彦波希一直存在心里的疑问似乎就要有了答案。 他对满庭芳说、:“其实我和爸爸都给你们写过很多封信,原来你们都没有收到啊?怪不得我们一直收不到回信!” 满庭芳听了感到非常吃惊。“什么?你写过信?” “是啊,好几封呢。每一次我爸爸给大爷大妈写信,我都顺便给你也写一封,都放在一个信封里,都是我亲自寄出去的!” 满庭芳生气的说:“肯定是叫哪个混蛋给扣下了!”王三丰看到满庭芳如此的激动,忙劝她不要急,跟大哥好好分析分析。 满庭芳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对王三丰说:“怎么能不急,你想这扣下信的人隔断了我们兄妹四十年的联系,对我们这是多大的损失!要不是哥哥能回来,或许我们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了!” 彦波希其实也很惊讶,就说:“小满说的是事实。如果单纯一封信收不到,可能是丢失了,可我记得每次寄信都是自己亲自送到邮局营业室的邮筒里的。不会每次都出问题吧。再说,要是找不到收信者,往往信件会被退回。可我们一次也没有收到退信”。 “如果真是被人扣下了,那这个人扣信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个人是谁?他和小满家怎么就有那么大的仇!”彦波希想,人做事都应该有个动机。 “我父母在村里为人耿直,勤劳善良,并没有意得罪过谁。是谁这么坏呢?”满庭芳说着,心想那时邮局送信一般都送到大队部去,那就是说,信件是被大队部里的村干部扣住的。 可到底是谁呢? “那个时候村大队部的干部,现在也都不在世了,无法查找!时间过了这么久,看来也只能是个悬案了。”满庭芳分析着,因无法找到仇家而恨得牙痒。 彦波希觉得这件事确实让人气愤,但既已无从查考,也只有感慨造化弄人运气不济了,他劝解满庭芳不必纠结于古过去,还是寄希望于未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你再恨他,时光也回不来。即使这次我不来,退了休,我也是会回来找你的。所以我们都是会见面的,别生气了。” 满庭芳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和彦波希商议明日的行程。 王三丰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眼睛竟流出泪来。满庭芳知道老公酒后需要迷瞪一会,要不一个下午就会没精打采的,就对彦波希说:“哥,咱都睡会吧,醒了后你和我一起包饺子。” “好吧”,彦波希其实也有午睡的习惯,满庭芳的这个提议正中下怀,便各自找了自己的房间午休。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客厅里的那个红木框的老式挂钟,不紧不慢的哒哒地摆着,告诉着人们时光无时无刻不在流逝。 嗯?家里怎么这么静啊? 王冰睡醒了一觉,三点的时候起身下楼,还以为爸爸妈妈和舅舅一起出去了呢。中午她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肚子就饿了,下楼来找点好吃的。由于穿着居家服和优质泡沫脱鞋,倒是也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她转悠到厨房里,自己盛了半碗米饭,趴上鼻子闻闻,好香。就是有点凉了。不过大夏天的倒也不怕。就索性在厨房里吃起来。 中午的剩菜倒是还不少,有的也没怎么动,但她连看也不看。她就是愿意这样干吃。 对于这种吃法,她还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说是和别的东西掺和着吃,就吃不出每样食物的真味,那才是真的叫曝废天物呢。 平时满庭芳夫妇对这孩子基本上是散养的,任其自然生长,人情世故之类的也没有刻意地去教她。所以这孩子在获得自由的同时就养成了一种无拘无束的天性。 打发了肚子,她就去了爸爸的书房,想看看爸爸这几天有没有淘着新的宝贝。没想到一开门,见妈妈躺在那里睡觉,吓了她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 听着妈妈打着轻呼睡得正香,王冰也不忍心叫她,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爸爸的书桌旁坐下,四周观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新鲜的物件。顺手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网玩。 其实家里每人都有一台电脑,自己的那台放假时忘了带回来,就只好蹭大人的用。 妈妈的笔记本电脑一般不让她动,怕她在上面安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下载什么游戏的,把自己的电脑给搞乱了。爸爸倒是很大方,干脆给了她。所以,王冰几乎每天都得在这间屋子待上一段时间,好像上瘾一样。 王冰正在网上和小伙伴们天南地北的聊着,忽听妈妈问“几点了?”,原来她已经醒了。 满庭芳起身坐了几分钟就吩咐王冰说:“冰冰,今天和妈妈要包饺子给舅舅吃,待会儿,你给那两个哥哥打电话,让他们晚上六点来家里吃饺子!” “嗯”。王冰答应着,眼睛并没有离开屏幕。 满庭芳就去和面,等看到老公和彦波希睡醒了出来到了客厅,才开始切肉弄饺子馅。 在满庭芳准备饺子的时候,王三丰重新泡了茶,又和彦波希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满庭芳准备好了,就过来叫彦波希一起来厨房包饺子。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彦波希的饺子包得就像展翅欲飞的雏燕一样好看。今天她要让他再体会体会玩面之乐,所以就不顾王三丰的反对,硬把波希哥哥拉过来。 波希来了,王三丰也跟着过来,满庭芳给他们分工让三丰擀皮,自己和波希哥哥包,三丰勉强为之。因为他对这个真是不感兴趣,做得当然也不好,所以饺子皮擀得也不匀。满庭芳就不用他擀皮了,让他包,自己擀皮,憋着笑,故意让他在波希哥哥面前出丑。 第23章 红升 王三丰包了几个,模样好丑,波希看看三丰为难,知道他平时在这些事上不大动手,让他去给泡茶攒蒜等着吃,说是这顿饺子就自己和小满包了。王三丰像受到特赦一样,乐不可支地领命速逃。 彦波希和小满包着饺子,说是找到了一些以前的感觉。满庭芳也想起了小时候难得吃到一次的饺子。想起彦波希跟娘学包饺子受到表扬时的那个兴高采烈的情形。那时是多么贫困,可那时的快乐又是多么的单纯啊。 饺子终于包好了,满庭芳又催王冰打电话。彦波希知道了说:“还是我给他打吧!” 等到张阳郭侠到来,饺子也基本下好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这团圆的饺子,感受着大家庭的欢乐,祈祝着明日行程的顺利。虽然只是蘸着蒜泥,没有美酒佳肴,这顿饭却吃得其乐融融,舒心畅快。 饭毕,彦波希跟随学生回酒店,满庭芳为行程做了些准备。 第二日一早,王三丰把一行人送到机场,他们准时起飞,飞向了波希最熟悉的心灵栖息地,飞向了小满需要从头认识的另一番天地。送走了彦波希和满庭芳一行,王三丰直接开车去自己的公司。 车子在香洲市的立业大厦写字楼门前停下,王三丰乘电梯上了二十一层楼以后,直奔公司的办公区。进了公司,员工见到了老板都点头问好。 王三丰的公司“瑞祥电子制品有限公司”规模并不大,二千万的资产和二十六名员工的公司,即便是在香洲市这样尚欠发达的城市里,也只能算是一个小企业。 公司近年的资产利润率都在逐年递增,上半年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由于王三丰坚持着稳中求进的经营思路,没有赶潮流盲目扩大经营规模,所以避免了许多的投资风险,公司得以稳扎稳打的向前发展。 公司稳定的发展,带来了资产的增长和职员薪金的递增,目前人心安定,运转正常,前景可期。王三丰这位当家人也备受员工的拥戴。 由于瑞祥公司生产的是电子产品,雇员多是年轻人,只有自己的亲三叔,作为公司的管理者之一,一直从公司建立干到如今。 叔叔是部队转业的军人,从部队营级干部转业回到地方已经多年,在行事作风上仍保留了许多军人可贵的品质和习惯。最典型的就是守规矩,讲纪律。因此公司在他粗线条的管理下,也维持了正常的工作秩序。 平时日常的管理,王三丰完全依赖三叔。他把自己的全部的精力都投放在了外部的市场拓展和内部的产品设计研发上。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就开始查看秘书放在桌子上的营销进度表,越看心里越高兴。还差十天才到月底,这个月的产品销量双双比上月递增了28%,若是以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公司未来成为一家大公司也是咪表客气的。 他随即就给总经理助理刘思雨打电话说:“来我办公室一下”。 助理刘思雨是上个星期公司才招进来的经管硕士研究生,具有海外留学背景,是公司里唯一一位“海归”。王三丰对她给予厚望,希望尽快成长为他的左膀右臂,及早进入公司的管理层,替代像三叔这样的“老兵”,改变公司的管理理念和模式,跟时代同步发展。 刘思雨敲门进屋,径直走到老板的对面,问老板有何吩咐。 王三丰拿那张进度表,对她说:“我们这个月的销售进展不错,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刘思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昨日做的准备今日派上了用场。她很平静的对王三丰说:“从调查分析的情况看,这个月销售贡献度最大的,是公司的aom型车载导航仪,销售量较上一个月提高了三成,其他产品的销售情况保持稳定,看来我们去年研发的这款产品与我们的市场预期f非常相吻合” “唔!你分析的不错!让销售部马上跟进代销商,了解用户对这款产品的评价,征集意见。同时通知生产部,按月减少这款产品百分之十的生产数量!” “产品销路这样好,为什么要减产?”,刘思雨着急的问,他觉得老板的思路自己理解不了。 “电子产品的市场竞争太厉害了,我们这款产品,虽然用户需求市场很大,但是产品的可复制性太强了,很容易被假冒仿制,山寨版马上就会出来,到时候假货排挤真货,我们的市场就不好维持了。所以,应该借着第一代产品好的这个开头,在销售正热的时候,立即考虑研发改进版的第二代,第三代产品,争取更多的持久的市场份额!” 王三丰向刘思雨如此细致地介绍居安思危的理念,是想让她早一点明白,市场的竞争是多么的残酷激烈,希望她这个助理,能够快速的适应工作的需要,很好的理解自己的经营理念和决定意图,真正的对自己的工作既能助,又能理。 “总经理真是高瞻远瞩啊!”刘思雨由衷的感叹,自己怎么就想不那么多,那么远。 “你以后也会习惯这样瞻前顾后的!”王三丰给了她一些鼓励或者说是要求,又说:“把我刚才说的马上传达下去,顺便让设计部经理徐宽来过来!” 刘思雨虽然有文化也有知识,但毕竟是来自于象牙塔,还缺乏实战经验,自己要想带出一个好兵,不亲自教导又怎么行。 招聘一位总经理助理的主意还是庭芳给自己出的。 随着公司的不断发展,光靠自己和三叔是越来越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三叔虽然严谨,但毕竟已经是六十开外的人了,体力和智力观念,都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有时候和公司新员工在理念上就经常发生冲突,自己又分身乏术,正觉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庭芳就建议她招聘一些新人,慢慢培养起一个好的管理层,做好接班的准备。这样,王三丰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 王三丰觉得有道理,就及时的把老婆大人的建议付诸实际,在上周好几个应聘者中挑选了敏捷干练的刘思雨。 满庭芳很强势地以“垂帘听政”的方式参与了这次助理的选拔。 依着王三丰的想法,是想招聘一个男助理的,觉得和自己一同进出还可以帮着自己应酬一些外界的事。而庭芳则让他摒弃性别观念,大胆起用新人,坚持先招聘思雨,因为她觉得思雨是最适合这个岗位的人选。除了本身具有的经管硕士背景之外,庭芳还十分看重她对工作的态度。 满庭芳说公司现在急需要一个能把内部先管理起来的人,这项工作急需要认真、耐心和细致、周到。而这些特质也只有女同志最具备,再加上她的专业背景,应该很快就能担当起这个重任。至于帮着应付外部的人选,可以在以后慢慢挑选。 王三丰相信妻子多年在银行人力资源管理岗位选人的经验,所以最后还是采纳了她的建议。 庭芳对自己公司的经营素来是不闻不问的,唯独这次在用人这件事上出人意料地积极参与,应该也是事出有因,所以,王三丰也比较重视她的建议。 “王总,您找我?” 设计部主管徐宽已经来到面前。王三丰请他坐在自己对面,起身亲自为他沏了一杯清茶。 “谢谢!”徐宽并不急着喝茶,他知道王总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喝茶聊闲天,“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要感谢你和你的设计团队!咱家的aom导航仪这个月的销量上升了三成,给公司带来业绩上的突破,所以,我想在今晚上给大家庆功!另外还会给每个人发红包!” “谢谢王总!” 这样的奖赏让徐宽有些受宠若惊。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更不用说红包。 “但是,徐工,咱的产品还要及时推出更加完善的第二代,第三代产品,才会不断地占领市场。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考虑下一代产品的设计问题!大家又得辛苦了,我已经安排销售部去了解用户反馈了。” “没问题,我们一定加倍努力!”。 “好了,那你通知大家今晚的晚宴!” “好!” 徐宽走了,王三丰就想,给他们发个多大的红包合适呢? 想了想,就拨通了三叔的手机,这使得和三叔合计合计。 第24章 生脉 彦阳驾着车向飞机场奔去,他比爸爸下飞机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给自己留出了十分钟的机动。 这次来接爸爸和往日不同,因为今天还有两个未曾谋面的客人。 昨天晚上,彦阳突然收到爸爸发来的一条短信,这可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联络方式。信的内容是:我明天下午回,有两位稀客随访,把家收拾好,整理一间屋作她们的客房!” 彦阳回信:谁? 爸爸回信:一言难尽,见面再说! 是谁和老头子一起到访?就不能说个明白!既然已经写了那么多个字了,就不能再多写几个把事说明白? 彦阳一阵抱怨,老头子就是“惜字如金”,这次又添加个神神秘秘。 他把这两条短信反复的看了几遍,想从中研究出点什么来,还真让他发现了些端倪。 第一条短信里有“她们”二字,如果不是打字错误,就说明是两位女性!难道是爸爸为了提前给自己一个暗示?他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俩女朋友?这可不像是爸爸的性格。 第二条回信里“一言难尽”,那就是说事情比较复杂,一时说不清楚,所以见了面再说。彦波希从字里行间读出了一丝爸爸的无奈来。 还有第三条,那就是所谓的“稀客”,说明爸爸也是很少见到的。既是“稀客”,必然也是”贵客“喽,需要好好招待。 他的好奇心被挑动起来,一个晚上,他的心悠悠荡荡的,不得安宁,在屋子里转悠什么事情也干部下去。 爸爸这次出行去了哪里,为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办过什么事?这些自己都一无所知,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做得有些不称职,不是自己不想做,是爸爸根本就不让他参与。 还是问问那“人精跟屁虫”张阳吧!尽管自己平日不喜欢他,可此时除了问他,还能再问谁?。 彦阳一直这样称呼张阳,因为他老是跟在爸爸身边,什么事都少不了他,彦阳觉得他分去了爸爸对自己的爱,心里怨怼,一直也不愿意给他好脸色。但毕竟是爸爸的得意弟子,常常来家,彦阳对他的感情也就是招呼而已。 他给张阳发了条“是谁和爸爸来我家?”的短信,企图问询情况。张阳的回复说:”是你爸爸失散四十年的妹妹和她的女儿!‘’ 我的天,还有失散的妹妹?怎么从来没听爸爸说起过!四十年,这是多久远的人和事啊,怪不得爸爸说是”一言难尽”呢。 如果没有什么差错,这对爸爸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对自己又何尝不是!更何况还有个女儿,那应该就是自己的表妹了! 彦阳没有过有个妹妹的人生体验,一时间也说不明白自己的感觉,就给张阳发了个“实在惊人”表情,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再看看这房子,这些天都是自己一个人自由随意地住着,已经搞得很乱了。要自己一个人收拾,还要搞出间客房?彦阳的头都大了! 张阳那老气横秋的回信又来了:“回去问老师吧,我也是才知道!” “我的天,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倒是掉下个姑姑来,真像是听故事说书一样!” 不管怎么样,房子还是得收拾的。彦阳看看乱糟糟的家,心里发愁,在这方面自己还真不擅长!原来收拾个家真比画幅画都难。最后还是厚着脸皮,给刘姨大打了电话,请求支援。 刘姨对小房东给自己的优待很是感念,所以彦阳一声招呼,她二话没说,全部应承下来,说今天上午早早回来收拾,让他不要着急。 彦阳的脸这才多云转晴起来,把主要精力又转移到猜测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身上。 他哪里知道,远在三千里以外的张阳也和他一样难以入睡! 他的心第一次这样的失衡!一个在社会上有着较高名望的教授,在物质占有上,已经无法和一个炒房的女人相提并论!老师的价值又体现在哪里?自己今后的人生价值又如何体现呢?再想想自己双亲勤恳困顿的生活,简直是天上地啊...... 再说彦老师这次带的这个妹妹,老师回家后儿子能否和他一样接受这个她这个异性妹妹,就很难说了。王冰可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和彦阳能相处得好吗? ......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已看不到人间的山川湖海。 满庭芳和彦波希并排坐着,在高空中默默欣赏眩窗外,朵朵巧云的千姿万象。 这奇异的景象让两个人同时想起了小时候她和他在山坳里看到飞机从上空划过留下一道云痕时的那种向往的心情。彦波希曾对小满炫耀过,在上海是有机场的,也经常看到飞机飞过。而小满说的是:我要是也能坐上飞机在天上飞,那该有多好! 几十年的光阴已经飞过,想不到现在坐飞机已经是人们生活中一件很平常的事。兄妹俩在今天竟可以这样一起在天上穿越云彩观看天庭,这是多么好的感觉啊。满庭芳和彦波希都觉得理想成为了现实,今日的心情不同于往常坐飞机,只觉得无比舒畅。 我们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满庭芳在内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你在想什么?”彦波希轻声问满庭芳。 满庭芳说:“我在想,坐飞机上天,曾经是我们觉得多么遥远的梦想啊,可现在对我们却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了!我们的生活进步实在是太快了!” “是啊,以后或许会更快,会有更多更新奇的事物来到我们的生活中,改变我们的生活!” “哥,我现在经常回忆起以前的事!”满庭芳转脸看着彦波希说。 彦波希报她以微笑,说道:“说明我们都老了,往前走的脚步慢下来了,才顾得回头去看走过的路!” “是啊,我们真的都老了。未来就要靠孩子们去开创了!” “对呀,用***的话来说,这世界最终是他们的!” “嗯.往后,就看他们的了!” 小满心领神会的笑了,波希哥哥的话里包含了多少往昔的记忆啊! ...... 飞机准时着陆,张阳、郭侠去取行李,彦波希就领着满庭芳娘俩往候机厅的东门而去,彦阳一贯都在那里接他。 到了门口,远远地彦波希就指着一个在门口等候的大男孩对满庭芳说:“那就是彦阳!” “哇塞,我哥哥是大帅哥唉,这下我可有了眼福了!”冰冰两手一拍,惊呼着就要跑过去,被满庭芳一把拽住。 “别吓着哥哥!” 转脸对彦波希说:“你看这都是追星追出来的毛病!” 冰冰一点都不恼,边走边大咧咧的说:“好看就是好看,喜欢就是喜欢,干嘛藏着掖着?谁不爱美呀?” 彦波希哈哈笑着说:“我可是被冰冰的天真给打败了!” 张阳、郭侠托着行李赶过来,满庭芳说:“别贫了,快和哥哥们照顾行李去!” 王冰这才住了嘴,又跑去和张阳他们拖行李。 出来东门,就见彦阳迎上来,叫了声“爸爸”,面对两个陌生的女人不知道如何开口,显得有些尴尬。 彦波希招呼他近前,对他说:“这是你庭芳姑姑,这是你冰冰妹妹!” 彦阳生硬地叫了声:“姑姑好,妹妹好!” “哟,我大侄子真是帅哥,怨不得冰冰惊讶呢!” “彦阳哥,这些日子你可要带着我好好玩哦!”冰冰蹦到他面前,牵了彦阳的手,马上又挽着人家的胳膊,彦阳很不适应这样被一个女孩儿粘着,又不好甩手,只好被动的被“劫持”着离开机场。 张阳和郭侠在后边会心地交流了眼神,意思是“有她受得了,看她怎么办!” “ 第25章 儿茶 满庭芳一坐上车,就给丈夫王三丰发了一条信息:已安全到达,勿念。三丰很快回复了一个笑脸并附有文字:祝一切安好,亦勿念! 满庭芳微微一笑,把手机放进皮包里,开始饶有兴致地从车窗里观察路上的风景。 这是一条高速路,只见群山环绕,立交蜿蜒,郁郁葱葱,时不时还要穿过隧道。面对着迎面而来的中原大地,满庭芳急切地想领略“千年古市”的风采,游览这凝结着浓浓汉文化底蕴的国之中原。 彦波希一路上热情地介绍着当地的风景和风土人情,侃侃而谈不亚于一位导游。 满庭芳怕他大病初愈后劳累,就好心地制止他,“哥,咱先好好歇歇,一天旅途也太累了,等回家你休息好了,再给我慢慢讲,好不好?“,彦波希这才笑着点头打住。 满庭芳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不再言语,沉默了一路。 走了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进入汉中了市区,又经过了几街几巷,车子进入一个不大的小区。 彦波希指着自己住的楼给满庭芳看,那种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 在满庭芳看来,这小区虽然已经不是很新,也算不上高大上,但从它的建筑风格、施工质量和周边环境打造上来看,还都是很用心的,很有品位的。 彦波希家住在二楼,开门进来,彦波希真是很惊讶,自己的家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对着门口的玄关处还破天荒的放了一瓶鲜花。 几个人进门来,满庭芳看着整洁宽大的客厅对彦波希说:“哟,哥哥的房子收拾的蛮漂亮啊!”,彦波希笑着用手指了指彦阳。 “都是刘姨回来收拾的,我哪会!” 张阳却赶紧地出溜到沙发上,那么一坐,就有了那种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放松。郭侠倒还淡定,找了个沙发坐下李休息。彦阳从厨房端出了事先洗好冷藏的两盘水果,一盘送去书房,一盘拿到客厅。他见张阳四仰八叉地歪在沙发上,就对着他灰着脸说:“你们洗手也得我请?” “谁让你请!我不洗了,就这样吃!”张阳伸手就要抓盘里的东西,故意做样子气他。被彦阳一巴掌打一边去。 “先说要紧的,你们今晚去哪睡?” “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张阳一拍脑袋说。 他想:学校是没指望了。老师本来是可以凑合一宿的,可现在来了这么多人,就不便了。更何况,彦阳这个有洁癖的怪东西,是肯定不会和我俩挤一个床睡的,再说她2就是愿意也挤不开啊! “只好学古代的落魄书生露宿街头了!好在夏天也不冷,就是蚊子有点多。”张阳双手一摊,故作轻松地说。 他仰视着天花板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满怀自信地说道:“那也不怕,我可以弄点中药点着熏,小蚊子们又能奈我何!”,说完抱起了臂膀。 冰冰知道他后边的那些话都是故意说来埋汰彦阳的,就出来插话打趣道:“哪还至于可怜到那个地步!大不了找个八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现在订都来得及,不就是几个钱的事嘛!” “净睁着眼说瞎话,汉中现在有八星级的酒店吗?还总统套房,还不就几个钱,你还真当自己是土豪啊!” “哎,你还真说对了,她不是土豪,她爸爸是!”郭侠来了劲,笑指着冰冰说。 冰冰打了他一下他的手指头,笑着说,“少胡说八道,你爸爸才是土豪劣绅呢!” 彦阳看看这几个“大仙”仙得不轻,就不愿意再为他们浪费时间,没好气地从兜里掏出一张豪林酒店的会员卡,甩给张阳,“赶快起来,洗手准备吃饭,吃了饭就从这里消失!” “真是混世魔王!”张阳看着彦阳的背影嘟囔道。 ”有本事你大声说!”冰冰说着就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小声对张阳说:“这个哥哥,脾气真大!” 郭侠在一旁插嘴:“他呀,刀子嘴,豆腐心!哎,你怎么不大声说啊!” 书房门开着,笑声从里边传出来。 彦阳站在门口说:“爸爸、姑姑,准备吃饭吧!” “你已经准备好饭了?”彦波希刚才还和小满说他们小时候挖地窝子烧玉米吃,搞得满脸是灰如小鬼的事,正商量着找家饭店给她娘俩接风洗尘呢。 “中午就让刘姨回来煲好了鸡汤等着您了!还炒了几个青菜,现在保着温呢,都怪累的,就先将就一次,别出去了。”因姑姑在场,彦阳说话有些腼腆。 “看看这孩子,想得多周到!哥哥,你可是有福了,这么好的儿子!”满庭芳又是一顿夸奖,把彦阳直夸得摸着头嘿嘿直乐,心想:这个姑姑真会表扬人! 彦波希一声招呼,大家就都到餐厅来一起动手,很快把饭菜搬到餐桌上。彦波希一看还挺全乎,有馒头,有米饭,有鸡汤,还有难得一吃的菜豆腐,还有几碟小青菜。看着这些,心头一热,觉得彦阳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饭桌上,彦阳积极主动地给满庭芳盛汤递饭,往她碗里加菜,很是殷勤,对那仨学生却不冷不热的,彦波希又高兴又纳闷。 虽然张阳和郭侠经常来家里,彦阳对他有些抵触,但冰冰是第一次来,怎么他也这样对人家! 彦波希本来也不是个愿意多事的人,又都吃着饭,不好发问,就简单地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几筷子菜,放下了筷子就不吃了。 “爸爸,你怎么吃那么少?”彦阳见爸爸吃得那么少,以为是菜不好吃。可他自己吃着觉得今天的菜,刘姨做得还是不错的。 “是呀哥,孩子说得对,你吃得太少了,再吃点吧!”满庭芳也说。 两个学生也抬起头来想劝,彦波希还不等他们开口就说道,“我在飞机上吃多了,又回来喝了汤,已经很饱了,你们不要管我,吃自己的!”说完就离开了餐桌回卧室。 此时他心里很满足,这次香洲之行,找到了小满,又找到了未来医馆的场地,而且小满也来到了自己的家和彦阳见了面,这是自己当时出行的时候连想都不敢想的。 再往下要做的,就是要和彦阳说明白怎么突然就有了姑姑和妹妹了。 细细想来,彦阳的性格何尝不是随了自己很多,但就羞于表达这一点,就完全是遗传了自己。 彦波希回到自己的卧室,半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以安顿五脏六腑。这是他多年的养生习惯,饭后都是要半躺十来分钟,然后再去散步。 满庭芳见哥哥回了卧室,也很快吃完了饭,就敲门过来了。见彦波希没什么不舒服,很放心,想想今天旅途劳顿,希望他早些休息,就说:“哥,今天咱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彦波希回答说:“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满庭芳就找了冰冰去了面目一新的房间里休息了。 剩下了三个学生还在吃,彦阳正打算问张阳他们什么时候走,彦波希过来把张阳叫到书房去了,收拾餐具就成了彦阳的事了。 师徒在书房坐定,彦波希问张阳:“你是怎么打算的?” 张阳说:“我去年年底,已经参加了校园招聘,已收到老家一家公立医院的预约函,我打算先应聘,边干边照顾一下父母,后边再看情况吧!” “好,你是有志气的青年!老师支持你。以后有什么事还需要老师,就打电话或者来找我,都行,也可以给我写信。我这里永远都是你汉中的家。如果两年后我能如愿去香洲,那里也随时都是你的家。”彦波希嘱咐着。 “彦阳已经给我们安排了住宿,明天我赶车,就不过来了。老师,学生就此和您别过,您多多保重身体!”张阳说着,语调里满含着对老师的不舍。 彦波希破天荒地拥抱了张阳,紧紧一抱,轻轻拍肩,在耳边叮咛“好好干!” 后又叫过郭侠来询问了一番,让他带问他爸爸妈妈好,师徒终于拥抱在了一起。郭侠三年来的内心期盼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张阳叫上彦阳和满阿姨,王冰打了声招呼,说走就走。彦阳、王冰送他们去酒店,说明天一早他来送他们去车站。王冰主动提出还要押车,被彦阳拒绝:“你还是睡你的吧!” 第26章 锁阳 送完张阳他们回来的路上,彦阳的思绪不断地翻腾,对今日从天而降的这位姑姑满怀疑虑。 爸爸四十年前失散的这位姑姑,是爸爸的亲妹妹吗,因为他们长得太不像了!更何况她还姓满,爸爸因此叫她小满,这就像社会上叫小张、小李、小王一样,哪有这样称呼自己妹妹的? 从她的模样和神态举止来看,完全看不到自己家族的基因特点。爷爷奶奶长得都是很不错的。所以爸爸才拥有了这幅倾倒天下女人的相貌,怎么会生出这么平凡的女儿?这位姑姑的来历,肯定有大文章,四十年来家里人为什么从没提起过?事关血统,是大事,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受一个从天而降的姑姑! 回到家中,彦阳见爸爸的屋里灯光还亮着,知道是在等自己,就敲门进去。 “把他们安端好了?” “嗯!明天一早,我还去送他们到车站!” “好,你想得很周到。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好不好?” “好,那我回房了!” 听着爸爸体贴的话语,看到他如此征求的目光,彦阳只好忍住了自己心头的疑问,欲言又止地离开。 彦波希也困顿地熄灯休息。 夜是这样静,父子俩又有谁能真正地安然入睡呢? ....... 朝霞满天,新的一日从霞光里透出了绚丽。太阳从霞光里跳跃出来,十分耀眼。 等大家都起了床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满庭芳准备的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昨晚上睡得好吗?” 彦波希在客厅里见到满庭芳,关切地问。 “睡得好,你呢?” “我也好!”彦波希打着哈哈。满庭芳会心一笑,就把他推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彦阳也过来了,他问候了满庭芳就过来拉了拉彦波希的衣襟,说:“爸爸,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 “你姑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就这说吧!”彦波希不愿意在小满面前这样鬼祟的。 “噢,我去叫冰冰,这个懒熊!还不起来!“满庭芳知趣的离开,屋里只剩下了爷俩。 “什么事,说吧!”彦波希的语气里含着一丝不快。 “我想换部新车!”彦阳说。 “这事当着姑姑的面不能说?还搞得这样鬼鬼祟祟的!你这么大了,做事也不分个光景!” 彦波希难掩对彦阳的不满,可毕竟是刚刚回来,他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低声说他。 “谁知道你怎么答复我?又不是亲姑姑!” 彦阳虽然是小声嘀咕,但彦波希已听得分明,他压低了声音对彦阳吼道:“她就是我的亲妹妹!就是你亲姑!” “凭什么?”彦阳的眼瞪得比彦波希还大,他已经好久没有和父亲这样对峙过了。 “就凭我小时候和她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一个屋檐下住!” 彦波希一时也说不清楚,竟冲口来了这么两句。 “你们那大集体年代,这种情况多了去了这不算理由。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你不该自欺欺人!”彦阳的犟劲又被激起来了,干脆把想说的意思尽情表达! “你......”彦波希用手指着彦阳,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话来驳他,只用目光逼视。 “舅舅早!彦阳哥哥早!” 冰冰的出现打断了父子俩的剑拨弩张,彦波希马上放下了忟怒,调换了语调问道: “冰冰睡得还好吧?” “嗯,那房间里有药香,和我家里一样,当然就睡得好!”冰冰一脸的笑意,缓和了餐厅里的火药味。 “这孩子,太懒了!”满庭芳坐下来盛饭,先把一碗小米粥给了波希哥哥,接着又给彦阳,再给冰冰,最后才给了自己。 “谢谢!”彦阳接过了碗,很自然的就把“谢''字后边的称谓给省去了,彦波希气恼地瞅了他一眼,低头吃饭。 因为没有人说话,这饭吃得比较沉闷,彦波希扒拉着粥里的米粒,想寻个话题出来,这样的沉闷太压人了! “小满,你和冰冰打算先看看哪里了呢?”彦波希首先打破了沉闷。 “哦,这个没什么打紧的,我们也是不了解,当然还是听地主的安排了!”满庭芳满脸含笑地说。 “我看还是先看武侯祠吧,汉文化是这里旅游最大的主题了,而诸葛亮又是主题中的主题!”彦阳觉得自己对刚才的僵局负有主要责任,不管是不是亲姑,来的都是客,在客人眼里,总不好叫老头子下不来台吧,就积极地发表看法,将功折罪。 “那好,吃了饭,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彦波希心里暗想,臭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心里的火头也慢慢降下来。 “那车的事,您得给个痛快话,人家团购还等着我回话呢!” 为了不让客人产生误会,彦阳索性还是把刚才的话题又扯出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钱的事,不用您操心,已经有了。”,他现在既不愿意再惹爸爸生气,也不想让他为钱的事伤神! 满庭芳听了,接着话茬说:“你一个学生,上哪去弄钱呀,要是你需要,姑姑这里........” 那个“有”字还没出口。彦波希就打断了她,说:“小满,你也别急,容我考虑考虑!” “行!您考虑好了,早点告诉我。参加团购,估计还能省个万八千的。”彦阳说完,就把碗里剩下的粥唏哩呼噜喝出了很大的响声。 满庭芳并不知道内情,以为彦阳喜欢喝,就要给他再盛一碗。只有彦波希知道他那是变相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彦阳起身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就要回自己的房。 “彦阳哥哥你今天上哪?”冰冰突然发问,“我要跟着你去玩!” “我要去我的画室,你跟着去会很闷的!”彦阳画画需要全神贯注,他不愿带这么个小累赘在一旁打扰。 “画画?哈哈,可就太和我的胃口了!”冰冰舔着脸,非要跟着不可。 “真不怕?那你就跟着去!”彦阳见吓不住她,只好用激将法! “ok!一言为定!”冰冰用手作着姿势,看着彦阳回了自己的屋,心里那个美就不用提了!哼哼,学服装设计的大一学生,哪有不懂画画的?这次自己在大帅哥面前,可得露个大脸,耶! 满庭芳知道冰冰心里为什么那么高兴,就催促他快吃,满庭芳还吓唬她说:“你要是再磨蹭,彦阳哥哥就不等你了!” “唔,彦阳哥哥一定得等我哦!”冰冰一边急着咽饭,一边着急地叫唤。 彦波希却说:“慢慢吃,别呛着,吃饭可得细嚼慢咽,哥哥只要是答应了,就不会不等你!” 第27章 内金 彦阳和冰冰走后,家里只剩下了兄妹对面。彦波希为了让小满开心,吃了大半碗粥后,又分别吃了半碗炖冬瓜花和小半碗炖茄子。这两样菜都炖的很烂,正是彦波希喜欢的。 看到满庭芳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彦波希就催她说:“饭很好吃,再不吃,就都凉了!吃完了,我给你号号脉!” “嗯?” “给你查查身体,正好趁机调养调养!我觉得,你还是有很多虚症的。”彦波希从刚看见她时,就断定她的身体是有问题的,所以自己答应她一起来,也是存了这份私心。 “嗯!”满庭芳应了一声,边吃边说:“哥,你为什么不同意彦阳换车啊?孩子需要,你让他换呗!” 彦波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小满,不是不支持他。你说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他现在开的车,才买了两年,当时也花了十七八万,还很新的,有必要换吗?虽然那车钱不是我给的,是他自己挣的,可我能惯着他这么快的喜新厌旧吗?” “这孩子上着学,就能挣个车?也太了不起了。那车确实不如大车方便。波希哥,可能我们真的是落伍了,孩子们的人生起点,已经和我们当时没法比了,我们不能老是拿着老标准来评价了,咱也应该与时俱进了!” 彦波希知道小满对彦阳还缺乏了解,只看到了表彦阳昨天的表现,自己还是满意的。他也不想再起争端。但是仅仅为了这个,就无原则迁就他? 彦波希陷于了矛盾之中,心中反感,就暂时放下彦阳的事,转而关心起满庭芳来 “小满,平时你身体都有什么感觉呢?” “我也说不好,常感觉到力气不够,上个三楼都气喘吁吁的。我以前是很瘦的,这几年老是睡不好,身体就慢慢胖起来了,其实吃得并不多。可能是年纪到了,老了的缘故吧!” “你已是典型的亚健康了,再不调养,可能会出大问题的。这半个月,就让哥哥给你好好调养吧!” “好,我守着你这么个大医圣,当然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小满说着也笑着,希望波希哥哥能多一些开心。 小满能接受自己的建议,彦波希当然高兴。在心里大体计划了调养方案。 “那你自己呢?”满庭芳见他不做声了又问。 ''我也调养!” “说话算话?” “算——话——”彦波希看到小满质问的表情,拖腔回答她。他又想起小满小时候他们常在一起顶嘴斗智的情形!“”你呀,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也是!” “过来吧!”彦波希命令道、 满庭芳就搬了个凳子坐下,把手伸到写字桌上,两个人就像医院里的大夫和病人一样诊断。把完了脉,彦波希又看了她的口、舌、眼。甚至是手掌、手指甲,都看了个遍,彦波希又让满庭芳自己掐了一下手腕和脚腕,他看了看并没有凹痕。 就最后对满庭芳说:“是虚症!你看你心和血都虚成什么样子了!我先给你开些中药吃着,每四副药为一个小疗程,每天晚上坚持用热水泡脚半小时,早睡觉,十几天以后,会给你很大的惊喜。到了这里,你可得全听我的!” “好,病人听医生的!”。 满庭芳痛快的答应,彦波希就开始写了药方,说:“等彦阳回来让他给你去买药。” 满庭芳却说,“干嘛非得麻烦彦阳,我要你和我一起出去买。” “也好”、彦波希也想带小满出去走走,而满庭芳想的是要让彦波希也适当的运动一下。 兄妹二人说干就干,两人一起去医院买中药。彦波希先领他去找了的同事郑国强,一见面,郑国强就急忙起身相迎。 “哈,终于把您盼回来了,许多病患来找您,听说你休假了,都急不可耐了,不知道后续的药怎么吃,这不院里就叫我先来抵挡一阵子!” 彦波希马上说明来意,同时把满庭芳介绍给他。郑国强的个子较矮,面色黝黑,无论身高还是相貌都和彦波希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知道彦波希想让他给自己瞧病,就摇晃着脑袋抬眼瞪着他说:“怎么,不老男神也病了!?” “什么不老男神,谁又能逃过宿命呢!快六十岁的人,还没这点自知之明?” “嗯,您也确实该调养了!不能光看着面子好,里子就不管不顾的,里子也要好!”郑国强边说边给他昂他坐下给把了脉。然后开了个药方,并安排身边的实习生给他去交钱取药,彦波希把自己给满庭芳开的药方一并给了他,就叫他给满庭芳再诊断一下。郑国强笑着说:“有你护驾,还用得着我吗?” 彦波希也笑着说:“我说了她不信,再找个人说,她就信了!” 郑国强摇头笑笑:“在这里,不信你的病号,我还是头一次碰到呢!” 彦波希也笑笑说:“亲而无理你难道没听说过?”。郑国强就给满庭芳把脉,完后对彦波希说:“令妹的身体底子是不错的,但此时却不怎么好,身体透支太厉害了,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病,任其发展,将来心脑方面难说不定会出大问题。所以必须赶紧调养”,彦波希点头称是:“我也是这么看的,所以才带她来让你再给瞧瞧。” “有你看就足够了,还来扰我,多此一举”。郑国强又摇着头笑。 实习生把药买回来了,彦波希拿上药,也不理会郑国强的调侃,拉起满庭芳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又顺便捎着买了菜。欲上楼时,在一楼的楼梯间碰到了九十岁的独居老人潘奶奶,正用浑浊的老眼怔怔地望着满庭芳,满怀善意的好奇问彦波希:“彦大夫,你又娶新媳妇啦?” 彦波希只得趴在她耳朵边大声跟她解释说:“不是媳妇,是妹妹!”庭芳听到他那么大声的吆喝,觉得像是要广而告之,就笑着继续上楼。 彦波希好像意识到什么赶紧打住。撂下潘老太就快往楼上追赶满庭芳了。 在楼梯拐角处,两个人都听到老人竟大声地自言自语:“哪个男人不叫自己的媳妇是妹妹!唔哼,妹妹,妹妹。。。。。。”转身进屋,把门呱嗒一声带上了。 满庭芳呵呵地笑着上楼,回头像小时候一样刮脸羞着彦波希,先进了家。 彦波希:心想:坏了,,这下跟老太太是永远也说不清楚了! 彦波希进了门背依着家门,无奈地对满庭芳说:“这回又要有绯闻了!” “怎么叫又有绯闻?难道曾经有过绯闻?”满庭芳不依不饶的 第28章 祖师麻 彦波希后悔自己一下子说漏了嘴,只好讪讪地说:“噢,那倒没有!” 他急忙招呼着小满进厨房煎药,好解除刚才自己的尴尬。 满庭芳偷着乐,心里话:“一个被称为不老男神的丧偶独身男人,没有绯闻,反而不正常呢!”嘻嘻笑着去帮他煎药。 中午时分,彦阳打电话说回不来了,说是有幅画要和冰冰一起完成,估计得在画室里打通宵。 彦波希和满庭芳这一日就是泡药、煎药、过滤药、喝药,家里弥漫着中药的特殊香味,满庭芳打趣说,这才是真正的“中医室家”。 午饭和晚饭,满庭芳都是根据波希哥哥的指示做的,他说食物搭配好了可以起到食疗的作用。 这一日,琐碎而充实。 按照彦波希的要求,满庭芳晚上八点半泡脚,九点钟准时上床睡觉,一宿都睡得很好。 第二日清晨醒来就陪着彦波希出门散步。回家后彦波希习惯地看了一眼手机,有两条信息,都是昨晚自己睡觉以后发来的。 一个是郭侠发来的:老师我到家了,我爸妈让我代问您好!您要多保重啊! 另一个是张阳发来的:老师,我已经到家,家里都好,勿念。我爸爸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一家人都很感谢你! 彦波希全身涌起一股暖流,心里也揣着些忧愁,微笑着分别回复“好”字,思绪也随着短信的发出,飞到短信的来去处。 郭侠所回归的sh那是自己的出生地,虽然十几岁以后就随着父亲到处游走了,但不管到哪里,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和外滩的霓虹灯火,夹杂着弄堂巷口的侬声软语,永远把那份都市繁华留存的记忆里。 这座城,如今更是举世瞩目,驰名中外。各种信息不用打听也会自动钻到耳朵里,因此,即便远,也不陌生。 郭侠优越的家境,决定了他目前没有什么生存的压力,自然可以更加随愿地选择他的人生方向,两个老同学也都是有知识有学问的人一定会尊重郭侠的选择,自己没有什么好挂念的。 倒是张阳,出生在ah的一个偏远小城,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因为父亲有病,家境困难。他能否为生存现实的所迫,违心的选择事业,都是未知数。好在张阳是个肯吃苦的人,也是个品学兼有的孩子。只要不停地努力,假以时日,一定会走出困境,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略略地放松了些。 “彦阳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赶画也得打通宵啊?怎么假期还这么忙,这么累呢?” 满庭芳把一碗温好了的中药送到他手上,忧心忡忡地问。 “我也不大懂,据说是灵感来了刹不住,如果不完成,错过了时机,灵感就没有了,再找就难了!所以加班画画也是经常的事!不必忧心!难道冰冰不如此吗?” “她呀,哪能吃这个苦!相比看来,彦阳真是个好孩子!” 彦波希喝了药,把碗给她,苦着表情对她说:嗯,还好孩子,你带去住住试试?” “你舍得啊?你要是真舍得,我真还带他走,正好我也没儿子!” “那你把冰冰给我留下,反正我也没女儿!” “那可有的你忙了,我家冰冰一天都不会让你闲着!” “哈哈哈” “哈哈哈” ......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彦波希又说:‘’说正事,你觉得身体怎样?” “昨晚睡得好,神清气爽!”满庭芳如实汇报。 “贵在坚持啊!” “嗯!哥,你还是问问彦阳现在干什么吧,我想咱们还是把早饭给他们送过去吧,孩子们那么累,又吃不上饭,又累又饿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你说呢?” 彦波希不得不承认,女同志在关心人上就是细心。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对病人就怕想得不到位,怕有闪失,对彦阳的关心那就差得远了,怪不得小满向着他。 “好吧!,老子永远都是孩子的勤务兵!” “那孩子还是老子的老来靠呢,你怎么不说说!” “那他也得让你靠......” 彦波希带满庭芳打车到“周老师画院“门口敲门,彦阳睡眼惺忪地来开门,见是爸爸和姑姑,很感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你姑姑要来给你们送吃的!”彦波希语气冷冷地,还是放不下老子的架子。 彦阳撮着眼,往里屋一抻头,吆喝一句:“冰冰,你妈来了!” 冰冰也撮着眼从里屋出来,整个人蔫头耷脑的,张着嘴哈欠连天。见到他俩,叫了声舅舅、妈妈就去巴拉二老带来的东西,立马起身把彦阳老过来一起分享。 趁着俩孩子用餐,满庭芳就拉着彦波希一起来看他们画的画。只见些艳丽的色彩块块抹在画布上,高低不平的,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叫油画,得站远了才能看出效果来!” 彦波希提醒,满庭芳就后倒退了十几步,再看时,那画面就呈现出来了,是一幅远山平湖的画面,很有意境。 “不错不错!“满庭芳夸赞着,彦波希也点头,“你别说,这两个人一起作画,还真是浑然天成!很不错,说明他们的审美观念是一致的!” “嗯!” 满庭芳别的不懂,看个整体意识,还是能辨别个好坏的。 见两个孩子吃了个不剩,满庭芳就对彦波希说: “我们中午再来送!晚上一定得回去,可不敢这么累!傻孩子们,身体才是本钱,比什么钱都重要!‘ “不用不用,中午我们自己解决!冰冰帮了我,这次我请客!” 彦阳的情绪已经不像昨日,满庭芳心想,看来创作给两个年轻人带来了不少快乐,冰冰要是在往常这么熬夜辛苦的,早嚷嚷上天了,看来一个家里一个孩子还是太孤单了! “我们看看彦阳的其他作品?”满庭芳饶有兴致地对彦波希说。 两个人又看了些挂在墙上的成品画,欣赏评论着。 “咱也别再打扰他们了,哥,咱回吧?” “好!” 说完两个人告别彦阳和冰冰往外走,在门口,满庭芳又嘱咐了彦阳一遍:“晚上一定回家!” “嗯”彦阳应道。 走出了“周老师画院”,两个人继续散步,满庭芳边走边问彦波希:“彦阳这样早就独立挣钱工作,是不是被你逼的?” 彦波希想了想,点头说:“也算是吧。当年我想让他学中医,他不干,非要学美术,我一气之下就吓唬他说除了学中医学别的就不管学费,谁知他竟和我赌上气了!从开始上本科,就不要我给的学费了。“ “学费加日常的花销,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不要你的钱,怎么办?”满庭芳听他这么说,实在是吃惊,没想到波希哥哥和自己的亲儿子还有这么深的分歧和隔阂。 ”无非是暑假出去给人家打工,借钱,凑够了学费,自己又利用业余时间搞家教、给人家画画,后来又和周老师画院合作,给人家画仿制品,出口赚钱。倒是也挣了些钱。那车钱就是这么来的“ 彦波希还有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从此以后父子感情就开始有了裂痕。虽然他随着年龄渐长也变化了许多,但总归还是没有达到像正常家庭里那样亲密无间。 ”我现在想来,自己对这件事也是有相当责任的!至少没有跟孩子耐心的沟通,处理的不够冷静!现在后悔也晚了!“彦波希对满庭芳说着。目光迷茫地望向远处。 彦波希能主动检讨自己,出乎满庭芳的意料,但她心里高兴。她敬佩波希哥哥能客观剖析自己的勇气!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改变也不迟!” 彦波希自嘲地一笑,跟满庭芳继续前行,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 帮助中心|联系客服|关于我们|诚聘英才|版权声明|copyright?2016allrightsreserved阅文集团版权所有 第29章 旱莲 艳阳和王冰吃完了家长送来的饭,两个人又忙了一阵。至中午时分,彦阳果不食言,带冰冰来到街对面的一家麦当劳快餐店,找了个靠窗又僻静的角落坐下。 彦阳和服务员要了点餐本子,推到冰冰面前,慷慨地说:“想吃什么,尽管点!” 王冰翻开餐本,乐呵呵地说:“那我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用手指着一份餐说:“我要这个!” “好!” 彦阳看都不看,就对服务生说:“这份餐,要两份!” “你也不看看自己爱不爱吃?”王冰没想到彦阳会这样迁就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在我眼里,只要是饭,都好吃!”艳阳说话的表情含着讥讽,也有自负,在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女孩面前,就是不用装,那也深沉得够派! 满庭芳走了这些日子,王三丰日日傍晚都领着家里的忠犬贝贝逛商场来打发晚上的时间。 为了照顾它,王三丰刻意推掉了除了那晚的庆功宴以外的所有饭局,专心来陪伴贝贝。这也是满庭芳在临走前和短信里反复嘱咐的。 满庭芳走后,每日给他发来短信,说说她们在汉中的情况,多的时候一小篇,少的时候三言两语,一直没有间断联系。可他还是很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日子。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多出了那么多事。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朦胧中翻身一搂,枕边空空的,令自己心也跟着空空的,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更何况还得伺候着贝贝这么个不省心的狗宝宝。 算算满庭芳和冰冰回来的日子大概还得个八九天吧,心里又有了盼头。闲来无事,就给满庭芳发个信息问道:“定了返回的票了没?用不用我给你提前网上定?” 满庭芳回信:“不用,我已经定了!是二十二号的票。下午六点到机场接!” 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再问,那些肉麻的想想念念的话,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年龄的人该说得了。就是真不要脸皮地说了,可信度也一定在她那里大打了折扣,说不定还被她讥讽一顿,还不如不说。他知道满庭芳要的是一种怎样深沉的感情。所以不管有多少不耐烦,他也不愿意在她的面前泄露自己的脆弱。 “那彦老十几年来空守宝房,是怎么过来的!” 王三丰把一块狗粮用手托着放到贝贝面前,泰迪犬贝贝嘴里发出一声感激的嗡鸣,快速的叼到嘴里,嘎巴几下就进了肚子。它抬头又望着主人,期望再有赏赐。 “还是你好打发!”王三丰又给了果果一粒狗食,果果又吃到肚里了! “没了!”王三丰伸开空着的巴掌,让果果看清楚,果果离开他,叼了个玩具骨头到边上去磨牙去了。 独自培养一个失去母亲的男孩一定不比自己这几天管理贝贝容易吧?王三丰一时还没放下这个念头。该打!这是怎么个比法?人家是人,这可是狗,他自己嘲笑自己没脑子,竟笑得小腹乱颤,一直笑得自己都觉着很无聊。 其实此时自己真的觉着很无聊! 还是多想想彦波希的苦,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福!这就是知足常乐吧! 可现在妻子和女儿却在那里陪伴着那位“苦主”。 凡事就怕联想,这么一联想,王三丰对彦波希的怜悯之心就一下子掺进了些酸溜溜的味道。 再想想又觉得自己的内心不够光明磊落,又暗暗地自责了一番。 妻子和女儿去彦波希家是自己支持的,满庭芳去他家看看,完全是出于对义兄早年的照顾给予报答的心情,源于人家发小时纯粹的兄妹感情。这些事情,妻子对自己没有丝毫的隐瞒,自己再有别的想法是不是就不够正派了不够义气了吧?更何况,还有冰冰一起去的,再想别的,可就对不起几十年来夫妻间的信任了。 一直以来,王三丰和满庭芳之间都是给了对方相当大的自由空间和绝对信任。他们彼此都可以交往原先自己的朋友,包括异性。现在彼此的朋友有好多都成了两人共同的朋友。 王三丰想起多年以前两个人还都年轻时的样子,不由得又喜上心头。那时两个人曾经约定,如果觉得不爱对方了,就要告诉对方,决不能欺骗! 几十年来两个人都恪守着这条约定,到如今还坚定地走在一起,那没有约束的约束在无形中竟然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成为他们家庭稳定的保护伞。 这样的家庭关系,既简单又轻松,安稳恬淡,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浪漫情调,但走的坚定踏实。 想当年谈恋爱的时候,满庭芳还是个窈窕淑女,自己曾经像个诗人一样向满庭芳说:“如果婚姻是一条红线,那么我愿意永远与你一起相牵,如果婚姻是幸福的羁绊,我愿意亲手将它打烂!”当时说这句话,可是为自己追求满庭芳加了不少的分的,怎么真正面对现实生活时,就不像是说话时那么大气磅礴了!仅仅是离开一下,自己就受不了啦? 看起来,人啊,许多的时候其实都是自欺欺人。 今晚下雨,王三丰和贝贝守家,他没找到什么令自己兴奋的事做,就打开电视轮番着中央财经、军事天地、海峡两岸几个频道看了半天,觉得实在无趣,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贝贝颠颠地跑过来,用头拱拱主人,见没有反应,就在沙发旁,把身子一圈,趴在主人身边守护着,慢慢地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王三丰早早醒来准备早餐,给贝贝留了足够的“粮食”和水,吃了饭去公司继续“指挥”战斗。临出门时,贝贝不让走,非得跟着。 王三丰只好蹲下身来,学着满庭芳平时的样子,慢声细气地给狗宝宝作作“思想工作”:“爸爸要上班了,上班挣钱,给贝贝买好吃的,贝贝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贝贝的嘴里发出一阵“宛转悠扬”的低鸣,似是委屈的答应,他这才起身走人。贝贝又跟到门口,后身着地,前腿撑身,昂着头,旺旺地叫了两声,看着彦波希离开,与家里的男主人告别。 贝贝这个样子,让万三丰很感动,有些不忍心把它独个扔在家里,可自己百事缠身,真是无暇顾及它。最后还是狠心把门带上了。心里想着,晚上回来带它出去散散步吧! 开车在路上走着,体会着这些日子自己料理家务的不易,心想“老婆回来,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她!“ 他由满庭芳的辛苦,又想到了彦波希,这又当爹又当娘的,十几年这得有多大的毅力呀。而且人家自己的事业也很有成,是在行业内创出了名望的,真是佩服佩服啊。 ....... 刚刚到办公室里坐定,助理就拿过来一份打印的文件,神情焦急地对他说:“这是环海大洋发来的知会函,说我们提供的二号产品质量有问题,要求退货!” 王三丰拿起文件,眯眼看了半天,猛然把信件往桌子上一拍,吓了小助理一一跳,“让质检部魏候立马来见我!” “是”,助理立即去落实老板的旨意去了! 真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你魏候到底干什么去了!王三丰的脸冷得如冬天的钢铁。 第30章 千年健 满庭芳在汉中住到第十一天的时候,王三丰即来信催促她们及早回去。 她觉得这不大像是丈夫处事为人的风格。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满庭芳心事重重地给三丰发了一条询问,三丰回信:“也不是,就是近期需要出差,贝贝无人看管。” 尽管王三丰回信说出的催促理由很简单,但在满庭芳看来,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是有急事,有大事,三丰是不会催促自己的。仅仅是贝贝无人看管,送到宠物店托管几天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哪里还需要催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母女返回呢? 王三丰越是不说实话,满庭芳的心中疑团越大,感觉问题或许很严重,就和彦波希说明情形,决定提前回去。 彦波希赞成满庭芳的猜测和决定。只是冰冰这些天和彦阳一起画画写生,同出同进相处得出人意料的好,玩得还没过瘾,对提前返回有些怏怏不乐。 “反正你已经知道家里的位置了,以后有空,你随时都可以飞来嘛!” 倒是彦阳好话劝解,这才又提起精神。 彦波希提议他们再住一天,看看汉中的着名景点,也不枉此行。满庭芳则说要先去祭拜一下嫂子再去看景点。她的这个提议很出乎父子俩的意料,但他们又不能不接受满庭芳的这个请求,只好用无声的沉默表达了暗许。 第二日,母女在彦氏父子的陪同下,来到苏卿卿墓地,默默地献花,鞠躬默哀,场面十分庄重肃穆。 垂悼完成之后,这才去了武侯祠。 当近距离的站在诸葛孔明的塑像前时,敬意油然而生。彦波希自己说,他也很敬仰诸葛亮这个人,说诸葛亮身上凝聚了中国文人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精神,更是忠贤智勇的化身,是中华男子的楷模!满庭芳对他的说法非常赞同。 晚上,彦波希提议包饺子为她们送行,彦阳这日特意留在家中,帮着爸爸打下手。四个人明确分工,事情做得就很有效率。彦波希饶有兴致地表演了包饺子的技能,让两个辈打开了眼界,满庭芳负责调馅,她的卖点是靠鼻子闻闻就可以判断馅的咸淡。冰冰擀皮,彦阳烧水,他们觉得实在找不出什么特别的技术显耀,只好在两个老的面前甘拜下风。 “唉,哥,咱也有他们没有的强项!” 冰冰两手沾满了面,她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正在往盘子上拾饺子的彦阳说,引得三个人都很好奇。 彦阳用大眼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个小妹妹会拿出什么特异功能,就问“什么强项?” “咱的强项嘛,那叫一个——吃!” 全场笑成了一团。彦波希转而对满庭芳说;“唔,他们这个强项可真是够强,咱们现在还真是吃不过他们了,要是不顾死活的吃一肚子,保准得消化不良!” 大家一齐忙活,其乐融融,彦阳觉得就像早些年过春节一样,这种气氛已经是久违了! 饺子包好了,彦波希和彦阳还做了几个地道的汉中小吃凉菜,配着饺子一起吃。 这一晚,送行的饺子吃得特别有滋味......... 第二日,满庭芳和冰冰飞向香洲,留给彦波希的是她们再次光临的美好期待,而等待母女的却是王三丰公司遭受交易诉讼的消息......,好在王三丰积极应对,真诚弥补,才把一场危机控制到仅仅是赔偿了几十万损失了事。经此一事,王三丰忙得焦头烂额,渐渐地感觉倒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送走了小满,彦波希觉得该把一切都告诉彦阳了。所以从机场回来,他就把彦阳叫到自己的书房,把自己这些天压在心里的话,向彦阳娓娓道来:“那还是四十五年以前的事了,我和你奶奶.........” 满庭芳母女的汉中之行以后,两家虽不曾再有互相探望,但电话、短信常互通信息,互送问候,也没断了联系。两个家庭也因为有了这段特殊的缘分,生发出了这份特殊的亲情。 又过了大半年,满庭芳单位用工政策进行改革,女职工干到五十岁,就可以提前退岗,到法定年龄再办退休的政策。 满庭芳的年龄恰好符合政策,她就积极响应改革,递交了离岗申请,半年后满龄离岗,从此离开了自己工作了三十年的银行回到家庭,成了一位真正的全职太太。 一下子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完全放松,她常常感觉无所事事。出于对丈夫公司的关心,就常去王三丰的公司里“微服私访”,拿着国有大银行的管理理念这么一对照,问题多得她心里发毛。所以就不断地在王三丰身边吹吹枕边风,提示他注意公司的管理。这让王三丰产生了一个想法。 老婆既然会管理公司,那为什么不请她来帮自己呢?王三丰把这个想法跟三叔一合计,三叔拍手称赞。对这个侄媳妇,他从心里认可! 开始满庭芳并不愿意来,觉得自己认真工作了那么久,也该歇下来享受享受轻松生活,不想再涉足职场受那些约束牵绊。但经不住王三丰的软磨硬泡,再想想老公忙不过来,自己在家闲着,不出来帮她也没有道理。就勉强答应来公司工作。 她对王三丰提了两个条件:一是产品生产上和对外应酬上的事,她不想掺和,在内部管理方面,她要有绝对的相机处置权。二是在公司不要公开她与王三丰的关系。 对于这两个条件,王三丰不假思索,一口答应。自己的老婆,就是要了权利,又能怎样,反正不会搞破坏,帮倒忙,给她! 公司是王三丰独资的,老板拥有绝对的决定权。他当即就给满庭芳封了一顶副总经理的桂冠,让她戴着走马上任。 自从前期彦波希给满庭芳用中药调理了身体见效后,满庭芳就开始注意日常的养生,做到了饮食有度,适当运动,身体状况大有好转,连身材也改善了不少。穿上了公司的制服,稍加打扮,虽然貌不出众,但却俨然一位很有气质的公司高管。 当王三丰把满副总隆重地介绍给公司的那帮小青年的时候,人们都在猜测:王总是怎么回事?人家请个女副总,要么美貌娇娘,要么知性美女,看着养眼,管着舒心,他怎么请来个嬷嬷?难道是家里有“妻管严”,为了避嫌?呵呵,看她诺大年纪,在家抱娃娃还差不多,哪会管理公司呢!各人的心里都揣着猜测和儿戏一样的窃喜,完全不把满副总放在眼里。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满庭芳上任的第一天就给公司内勤的所有人员来了一个下马威! 上午,满庭芳就让办公室主任吴峰领着自己到各个部门巡视了一圈。一是为了跟大家熟悉,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先看看公司表面上的管理状况。 一个一个部门走过来,也没用多少时间,只粗粗一看,满庭芳就发现了很多问题: 多数办公室内不安静,上班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地面不够整洁,有碎纸机的地方地面上有纸屑,她所去过的办公室,从业人员大多不知道起立迎接,缺乏礼仪知识。桌面凌乱,毫无章法。甚至还有的人上班边吃东西边干活! 满庭芳看了后真是忍无可忍,心想王三丰这是怎么管的公司。把办公室主任叫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并立即给他下了一道命令:立刻通知各部门,中午时间,清理自家门户内的卫生,下午检查上班,不合格者,一律重罚! 通知一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刚来这位嬷嬷搞得鬼,心里那个不痛快就不用说了!各部门都炸了锅。办公室的秘书刘倜心里就嘀咕:“你说要这么一位老嬷嬷来管着咱们,肯定是又说教、又老套,以后就没有什么自由了。,可怎么办啊?刚刚把那个大兵收拾得差不多疲软了,又来了个新嬷嬷,看来后边还是得想办法跟她斗法喽!” 第31章 小金丸 满庭芳说到做到,下午两点钟,把公司内部的三个部门负责人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亲自带领他们,又加上了自己的助理钟欣,还邀请了三叔,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查看。 满庭芳先公布了奖罚规定。三个部门,最好的部门每人奖励100元,中间的不奖不罚,而最差的就每人扣100元。部门领导据此加倍奖罚。他们在会议室设置了一个投票箱,让参加查看的人采取无记名方式,打钩投出认为办公环境保持最好的部门。并且当场开箱唱票。 三个部门负责人也无法事先沟通,都怕既丢了面子,又损失了钱,回去不好和属下交代,所以不管好赖,就厚着脸皮都把优秀票投给了自己部门。三叔、满庭芳和助理的这一票就尤为重要。满庭芳也不加干涉,按照实际做出判断,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开箱查验的结果是:人事部最好三票,办公室最差一票。 满庭芳当场拍板,履行规则,办公室这个月,每人工资扣一百元元,而人事部则每人奖励一百元。并宣布,以后像这样的例行检查,每个月不定期的搞一次,检查结果每次都在全公司公布。奖罚的金额是上升名次数乘以一百元。奖罚的钱都体现在员工的绩效工资里扣或奖,绝对兑现! 办公室主任吴峰把这一消息带回去宣布,办公室就炸了锅!都对这个结果有意见,尤其是还把罚下来这钱给送给另一个部门。让我们以后在人事部的人面前怎么能抬起头来? “这满嬷嬷可真够缺德的!这不纯粹是让我们窝里斗嘛!”刘倜故意火上浇油的鼓动。 他这么一吆喝,其他人就一下子随声附和起来。 正在大家议论的嗡嗡嘤嘤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最后收嘴的人抬头一望,原来满庭芳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只见她双目炯炯,腰板挺直,冷静地看着一屋子的人,不言自威。助理钟欣伴在一边。 “怎么,面子过不去,心疼钱了?!”满庭芳带着讽刺冷笑着问。 她环顾着这几个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人,厉声问道:“公司罚你一百元钱,你觉得丢脸,你觉得心疼,那你给公司的脸上抹黑,公司因此失去生意,你觉没觉得丢脸,觉没觉得心疼?!” 屋里鸦雀无声,满庭芳又说道:“保持工作环境的整洁,维护公司的形象,难道是小事吗?它反映的是公司的管理水平,反映着一个员工对公司的归属度,反映了他的工作态度。在有的人眼里,这是一件非常简单地事,仅是举手之劳,何必小题大做?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它反映的问题却非常不简单!你以为人事部的同事得一百块钱多了?那得坚持了多少时日的打扫清理?你觉得你罚一百屈了?想想你比人家少付出多少努力?这还不算影响了公司的形象而丢了的生意!有本事,把罚款成倍的再拿回来,那样我第一个给你们点赞!面子可不是靠别人给的!是要靠成绩去挣的!” 想不到刚才还气冲斗牛的小青年们,被满庭芳一段义正言辞说得哑口无言。 满庭芳在大家的沉默中一脸严肃的走了,钟欣紧跟其后。 剩下屋里的五个人,都唉声叹气东倒西歪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秘书刘倜心想:这下可掉到母夜叉手里去了!这老娘们太厉害了!想不到还这么能说,还说得叫人无法反驳。哼!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初来乍到的,就敢这么耀武扬威,来训斥拿笔杆子的、握方向盘的、提供一切后勤服务的?要是让她踩下这一亩三分地来,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什么他娘的人事部多么辛苦,就那么几个臭娘们,整天没个事干,还能没空收拾卫生?我们这里多少活?一天到晚忙到黑?真是不公平啊不公平!钱,也不能让他们就那么容易得去!不行,全公司无产者得团结起来,英特纳兴耐尔,才一定会实现!还得联合那几个整“大兵”的哥们,一起来对付满嬷嬷! 办公司主任吴峰,没好气地发号施令了,他把今天在满庭芳那里受的气,全部都发泄在了自己的手下身上。 “起来,起来,你看看你们那个熊样!没守着人的时候,噢,个个是英雄,现在又个个都成了狗熊啦!赶快动手打扫!要想保住劳动果实,那就打扫、打扫、再打扫!”说完,摔门就去了自己的屋。 这时几个人凑到刘倜跟前齐声说:“大哥,咱就这么叫这老娘们欺负?” “欺负?这是哪里?咱都是干什么的?离了咱哥们给她服务,她能掀起多大的浪!忘了怎么折腾那大兵了?”刘倜皮笑肉不笑的问。 “大兵嘴头子赶不上趟,可这老娘们嘴巴可挺厉害的,对付大兵那套,不一定好使呀!”司机王本良着急地说。 “当然不能用那一套了,本人自有妙计!听着,咱们如此这般.......” 秘书刘倜是湖北江岸大学文秘专业的毕业生,进入公司已经六年,公司大小文案都经过他的手,因喜爱历史,肚子里装了些异闻韵事,平日闲暇之余,愿意在同事中讲点趣事,调侃人生,且为人仗义,好在嘴上打抱个不平,又是公司里相对早的老人,几个小青年就尊他为老大,所以平时除了主任是行政领导之外,刘倜就成了这屋里真正的精神领袖。此时见刘倜有了主意,都凑上头来听他吩咐。 几个人聚头一听,立马转忧为喜,乐呵呵地跑到自己座位上了。 大家按照刘倜的计谋,都动手干起来。临到下班前,办公室已经收拾干净。 吴峰回来背着手到里边转来转去看看,嗯,感觉到办公室从来没有这么清凉过。 清清爽爽的感觉还真是好啊。怪不得满嬷嬷这样重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看来自己真的是失职了!挨批也是自找的。谁叫王总那么好说话呢?把大家都惯出毛病来了! 想到这里,就去了满庭芳的办公室做了一番自我检讨。 满庭芳见他态度诚恳,就微笑着请他坐在自己的对面椅子上。说道:“吴主任以前可没受过这样的批评吧?” 吴峰就说:“以前确实比较疲沓,主要是这方面,总觉得是小事,大家有钱赚就行!没把这事往公司形象来重视,您这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差距!” 满庭芳听了他的解释,心里暗暗地埋怨王三丰。 公司管理什么样,关键在老板!真正的责任在自己的老公身上。 所以他对吴峰的态度就缓和了许多:说道:“其实我抓这些表面的东西,并不是仅仅为了搞卫生。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倡导一种对公司的忠诚。我知道你们公司这两年效益不错。但生意不是仅靠机遇就能永远保持的。公司不可能老是那么侥幸,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得把管理基础打好,把公司从根本上治理好,形成一种自己的企业文化。世界上的五百强,那个公司不是靠着稳固的管理而强盛不衰的?,我们应该居安思危啊!搞卫生,这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满庭芳打开话匣子,有些收不住。转而一想,这管理的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停止了说道理,嘱咐吴峰道:“这事抓一次不行,得反复地倡导养成习惯才会固定下来,所以,你今后可要日日督促,养成习惯就好了!” “那是当然”。经过和满庭芳的交谈,他这才了解了满庭芳的本意。 满副总这么个大妈级的人物,从哪里学来了这些管理的理论知识?看来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嬷嬷啊!王总请这位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抓管理,看来他也觉得继续纵容不行了吧。 三十六岁的吴峰,其实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论理论知识,也并不在满庭芳之下,但是王三丰的不拘小节给他们放大惰性提供了机会。而这种惰性一旦形成了习惯,就不好改了。 吴峰此时只想快回去,告诉那几个正蠢蠢欲动的家伙,还是放弃报复念头,乖乖听话吧。如果抓管理这件事是王总授意满庭芳干的,那么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那几个人,自己还得跟着受牵连! 凭着这么多年的观察,他知道整治三叔是刘倜的鬼主意,而这次他也不会就这么甘愿臣服。 这位满副总,可是拥有一条“毒舌”的嬷嬷,刘倜他们要是不知斤两,自找上门,跟这么个白骨精式的人物较量,结果可想而知,她可不是性格耿直的大兵! 吴峰想到这里,赶紧告辞了满庭芳,到办公室大屋,召集那六个人开了会,先是自我检讨前段时间,对部门环境卫生的忽视,正经八百地说了些公司以后要抓管理的话,还旁敲侧击地提醒大家乖乖听话,不要节外生枝! 大会开完了,剩下的六个人又凑开了小会,这才各自散开各干各的事。 不一会儿,满副总的助理钟欣把一份公司由满庭芳起草了大纲梗概的管理报告,交给刘倜,说满总让他三天编写完毕。 刘倜乜斜着眼说:“好,等到期来拿吧!” 钟欣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子,也不愿多搭理他,撂给他一句话:“反正是领导安排的事,干好了你自己送去,我才不来拿呢”,说完放下大纲就离开了! 刘倜心想,这回我得好好表现表现! 第32章 刺五加 满庭芳刚刚让钟欣把那篇自己拟了提纲的管理报告送去办公室,不想三叔过来找她。满庭芳知道三叔可能是为着卫生检查奖罚的事。 果然三叔见了她坐下就说:“庭芳啊,今下午卫生检查这个事,一次就奖罚一百元是不是太重了呀?” 满庭芳笑了笑,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对他说:“三叔啊,你还真以为要每旬检查,怕他们的工资不够扣啊?” “既然立了规矩,不就得执行啊?” “扣钱从来都不是奖罚的目的。但是这种工作,如果长期搞,就会疲沓,所以三元五角也起不到警告作用,久而久之,不了了之,就连检查的人也会失去积极性,结果只能是白忙活。金额大点,就能引起重视,改的就快!坚持一段时间,等大家养成了好习惯,我们的考核检查就可以停下来了。因为都好了,你再罚谁去?咱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错误纠正了。你等着看吧,下一旬,情况就可能有个大反转!” “你怎么知道?” “你想想;他们三个部门负责人,不管好坏,肯定是要投自己的部门,那就都一样。等于没评。真正起作用的是你、我和钟欣的票,只要我们三个人作到不偏不倚,实事求是的评,就能保证评价公平!这次办公垫了底,下次我估计他们可能成为第一,不但把损失的钱找了回来,可能还得再挣一百!” “是吗?” “您想,办公室要翻身,人事部要保级。他们都会加倍努力,成绩肯定不错,只不过就是谁第一的事了。而财务部这次没奖也没挨到罚,可能触动不大,他们要是不警觉,那就会被人家落下!你悄悄观察着看是不是这个样吧!” “嗯,可能吧!”三叔没想到检查个卫生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忽然觉得满庭芳的这个管理倒有几分比赛做游戏的意味,也是可以打赌预猜的,还挺有意思的。 本来他是看着办公室那些人今下午吵吵嚷嚷的,怕庭芳初来就为这么点事得罪下边那些人,再在背后给她找茬使绊子的不值得,所以才来提醒她。没想到倒教她把自己给说服了。 三日后,满庭芳问钟欣刘倜负责的那个管理办法写好了没有,怎么还没报过来。刘欣说还没有报来。满庭芳说问问他。 过了一会儿刘欣就过来说刘倜没有写。 “为什么?“满庭芳不解地问。 “他说他不会写那些剥夺员工切身利益的管理办法!” 满庭芳的脸色一沉,说:“让他主任来!” 钟欣一个电话打过去,吴峰就过来了。 满庭芳见着吴峰就说:“你那里刘倜,无辜不完成本职岗位的工作,怎么处置?” “有这样的事?”吴峰对这件事情很吃惊,表示不知道! “钟欣,告诉他!” 钟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以前这种事经常有发生吗?” “......” “公司里还养着这样的大爷?!” “........” “你给他说,要么马上写,今天下班以前本人亲自报到我这里!要么走人!” “满总,您别发火,我也不太了解情况,容我先问问吧,会不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好,我给你这个面子,你去跟他谈,要么好好干,不干就走人!如果今天完不成任务,明天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这?”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吴峰退了出来,边走边在心里把刘倜骂了好几遍:这个该杀的,嘱咐他都不听,自己要找死,别把你爷爷我稍带上啊! 到办公室一看,吴峰正坐在那里摆开了吵架的姿势。 “不用列个架势,没人给你来吵!” “?” “满副总说了,要么今天下班前把那个办法写好了亲自交到她手上,要么到人事部领薪水走人!” “什么?她那么说?” “是滴,你自己考虑清楚了!” 吴峰说完了就走人,这个刘倜一贯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这回可碰上比他更自大的人了!看他们怎么掐吧! 吴峰这样想也是有原因的。他也觉得满副总有点过分,王总能让她随便撵人吗?满庭芳也真是太自负了!可这个刘倜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敢公然不听工作安排,岂不知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可是硬碰硬顶上了!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自己乐的坐山观虎斗,看他们如何收场!哼! 吴峰走了。刘倜坐在那里生闷气,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呼啦一下子围过来。 “刘哥,你快写吧,小腿拧不过大腿!” “刘哥咱如果就这么认了怂,以后就别想在嬷嬷面前大声说话了!” 七嘴八舌的,把刘倜说得心堵。自己也不过是想使使绊子找点事想引得满庭芳来质问自己,自己好趁机和她斗斗嘴,杀杀她的威风。不成想她非但自己不来,还要把饭碗端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实在可恶!如今骑虎难下,也只有和她拼到底了,否则自己就成了人们的笑柄。是想自己今后又如何能吃得下这碗憋屈饭! “老子不用你炒,老子先炒了你的鱿鱼!”刘倜恼羞成怒的吼道,吓得几个围过来的人,都趔趄着回了自己的桌。 只见刘倜从电脑桌抽屉里找出一份报告,坐在那里看了看表,见时间还早,就一直挨磨到离下班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拿起报告,昂首挺胸地找满庭芳去了!原来他做了两手准备,早就把报告写好了! 找到了满庭芳的办公室,刘倜也不敲门,气哼哼径直就进去了,钟欣没有拦住他。 进了门,他把报告扔到满庭芳的桌子上,叫嚷到:“任务,老子完成了!但老子从此不再伺候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满庭芳没有挽留他,只坐着说了声:“恕不远送!” 心想:“这样的刺头,走得越快越好!” 刘倜走了,报告还在桌子上。满庭芳拿起来细度。越看越觉得报告思路清晰,表述恰当,内容精炼,基本上把自己大纲涉及的内容事都涵盖了。 “原来还是个人才,怪不得恃才傲物!自古大才多异性,还真是不假!只是这样脾气,可惜了这人才!” 满庭芳在屋里踱着步,看着刘倜写的报告自言自语。 她并不后悔自己抓管理所带来的影响。这是为公司的从长远虑,势在必行!否则是走不远的。但因此失去了人才还真不是她的初衷。但想想刘倜主动叫板,不强硬回应以后就无法管住这帮人!尽管人才难得,但是这样冲动无端的人才,也不是真人才!随他去吧!满庭芳下了决心,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钟欣进来打断了满庭芳的思路,她看着钟欣问:“这刘倜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办事还这样冲动?自己的工作联系着家里的生活,难道他自己就不想想还是早就想着另谋高就?不行!你详细的了解一下这个人,即便是走,也要让他明白自己的问题,免得出去以后再碰壁,损毁我们公司的名声!” “好的。只是满总以后这项工作谁来接替?” “不急,先看看再说!我相信咱公司里还能发掘出人才!” “好吧!” 刘倜走了以后,办公室骚动了几天,见公司再也没出现什么新鲜的事,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吴峰看完了争斗,少了一个刺头,心里反而欢喜。这往后看你们几个谁还敢不听我的?!他天天来监督卫生打扫。几个小青年一下子失去了领头的大哥,马上成了一盘散沙,对吴峰的驱使也只好逆来顺受。 刘倜的工作暂时出现了悬空,三叔提议再招聘个人。满庭芳说,“不用,公司里一定有这样的人才!” 近几日文秘方面的事,满庭芳没有交代别人,而是让办公室主任吴峰先兼着来做。自己给他把把关,也能先应付着。毕竟这样的企业还是以生产营销为主。满庭芳的精力开始投向了财务部。 忽一日,办公室里的人被通知到会议室听课。 “听什么课?”司机王本良没好气的问。 “听满副总讲如何写报告!” “嗯,她还会写报告?“王本良心想,“老太婆真是脸皮厚,人家刘倜那是科班出身,那文才可是你老太婆能比的?你把人家挤兑走了,还好意思讲课!” “会不会写,你到时候一听不就知道了!” 第33章 万应膏 办公室里的人陆续来到了会议室,他们见着满庭芳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明明心里揣着怨气,但又有畏惧,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他锁定成为第二个刘倜,所以面上的表情也都很尴尬。 满庭芳并不计较这些,只见她站在会议桌的里端,把一块白板挂在墙上,手里拿了黑笔当了授课的工具, 她看看大家,表情平静,开口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对刘倜这件事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今天我们暂且放下这个话题,先听我讲课,之后我会找机会和每一位交流心得”。满庭芳站在那里不卑不亢,虽然脸上的容貌老象,但精气神旺,说话底气足,气质好,嫣然一位资深教师。 ”满庭芳的眼神落在每个人身上,“我知道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若论对这个问题的理论知识,可能比我这个老太婆知道的多。但我比你们的经验多。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在大学里学得是金融,里面有一门专门的课程就是公文写作!我曾经有过八年的文字秘书的经历,所以我这个老太婆也想与时俱进,和公司的青年才俊们来作一下交流。其实我讲课只是一个引子,希望能够抛砖引玉,把我们中间的能人找出来。如果,你们中间有人能承担刘倜的这份工作,那么我想把他的工资标准的三分之一给他。把他原来的工作的二分之一给另一位能承担的人,把刘倜的工资的三分之一也给这个人。公司留下三分之一,作为精简人员的收益,拿来作为你们办公室的年终奖励,根据工作表现奖励大家。如果大家同意,咱就可以考虑实施,如果不同意,那么我们可以到社会上再选人才不迟!好,现在我们来讲工作报告的写作要求,第一项工作报告的格式......” 满庭芳安排这么一次听课,是有目的的。实际上她是想接着这个机会和办公室的人做一次公开集体的思想交流,尽早消除刘倜辞职对他们的心理影响,是办公室走出这个阴影,使公司的工作秩序不要因为人心的浮动出现失误。实践证明,这次讲课达到了三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告诉办公室的那几个人,自己也是科班出身,且有多年的秘书经历,是行家,即便一时找不到人,公司的事情在她的关注下不会乱,因此刘倜辞职影响不了公司!往最坏处说,即便是真没人干,自己也可以很轻松的搞定文字的事,难不住自己,让大家认识,刘倜恃才而骄,不是抄了公司的鱿鱼,而是自己炒了自己的鱿鱼!公司不能惯着这样的人,再有才得人,也得按照要求给公司工作,公司里没有优等员工!谁要是效仿吃亏的只能是自己。第二个目的,趁机宣传了自己的工作履历背景,让大家明白老板请自己来公司看中的是工作才能,而非其他原因!增强对自己的认可度!第三个目的,断了刘倜的归路,同时释放一个信息,公司搞管理,不是为了从大家工资里克扣钱,也不是为了变相的裁员,相反提倡多劳多得,重视对公司的贡献! 满庭芳粗略地算过。刘倜的工资加各种补贴收入每月差不多有六千元,这样的分配,等于给接替刘倜工作的人增加了两千元钱,还减轻了他原来的工作,这可是不少的一笔钱,能够打动有才能的人。同时这样巧妙地分解了刘倜的工作,增加了工作的员工也能承受。挖掘了公司内部的人力潜力,很好地解决了人浮于事的弊端。 果不其然,大部分人都同意这个做法,通过几次文章写作的选拔,办公室的赵颖光荣当选,而他工作的另一半却按照比例分解到了办公室其他几个人的身上,就连司机王本良也分得了一部分物品登记的任务。当然也同样按比例把刘倜工资另一半分配了给了相关的人。办公室的人皆大欢喜,刘倜离职的影响也从此烟消云散。唯有司机王本良分得最少。他看到大家已有了钱,就忘了一起叫了多年的大哥,一下子变成了满庭芳的拥护者,内心非常为刘倜不值,因为刘倜和满庭芳顶牛,说到底不是光为了他自己,是为了大伙。当时挑拨他跟满庭芳干的人,满庭芳用几个小钱就轻易地把他们收买了,此时哪里还能想起刘倜?本来自己还想支援刘倜,在出车用车上的事上给满庭芳穿穿小鞋,看来也不能这样了干了?这世态炎凉也太叫人寒心了!自己绝不能再做第二个刘倜!回到家中,王本良就给刘倜打了电话报告了公司的这件事,这使刘倜渺茫的有可能还再被请回去的希望化为了泡影! 虽然初战告捷,但满庭芳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他有些忧心刘倜的生活。本来自己那日要求刘倜亲自送报告,就是想跟他当面交流一下,希望通过交流能纠正他的错误做法,同时劝诫一下他注意自己的修养,提高自己。不曾想这人太爱面子太冲动,竟然主动叫板,把自己和满庭芳都逼到了无法回旋的地步! 满庭芳的忧虑来源于钟欣对刘倜情况的调查反馈:刘倜早年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父亲常年有肺病,家庭生活困苦,好容易上完学结婚生子,家庭负担比较重。他妻子是城里人,很看不起他的家庭,经常因为刘倜要负担父母的一些生活费用而发生争吵。前些日子还提出了离婚。刘倜在家里的生活不幸福,精神压力很大,所以就愿意在公司里讲讲异闻韵事调剂自己的负面情绪。那天冲动可能也如此有关吧。现在失去了工作,家里的日子怎么过?跟老婆怎么交代?他的父母又怎么办?这些问题都压在满庭芳的心上,沉甸甸的。多年银行人力资源部主任的工作经历,使她对人的关注超出了其他。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满庭芳还是决定帮助刘倜先渡过难关。但是,如何联系刘倜,以何种方式帮助他,满庭芳还需要仔细的考虑。因为她知道:越是自卑的人,表现的越是自负,自尊心越强。如果不实行一种巧妙的方式,刘倜可能不会接受这份帮助!她心里还在为刘倜的离开感到惋惜。一时间也没有个头绪。公司出现了人事上的变动,王三丰一直也没有说过什么,是还不知道,.还是出于尊重自己的专断处置权利?还是他对刘倜这样的一般工作人员根本就漠不关心?满庭芳等了几日,王三丰只字不提,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都不得而知。哎,今晚上回家还是自己主动跟他提提吧! 满庭芳这样想着,也开始检讨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太急了,一下子拿一个才成立了十年的个体小企业和有着几十年精细管理的大银行相比,也是不是太有些不合实际了?自己在那个环境里习惯了,主观上看不上小企业的管理,忍受不了他的不完美,可能这样也不对吧。今后还真是得再改进一些,要考虑小企业的特点和实际,稳扎稳打的把管理做好! 一边想,一边开着车行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天上飘过来一片黑云,一阵急雨骤然泼下。搞得满庭芳措手不及。看着路面上快速升起的水位,满庭芳真担心自己不能按时回去。这时,后边的车滴滴地想起了喇叭。满庭芳从后视镜里一瞟,见是老公的车,心里安顿了许多。两个车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慢慢前行。好在急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过天晴,两个人找了个路边停车,因地上有水也不下来,都开了车窗,王三丰抻出头对满庭芳吆道:“三叔让咱去他那里吃晚饭,说是煮了你最爱吃的海捕螃蟹!”王三丰说得时候对老婆一脸笑意。 “奥。好吧。那咱去给他买点好白酒捎去!吃螃蟹最好喝两口!”满庭芳高兴地应着。 “不用了,前两天我才给了他两瓶茅台!” 路上的积水基本消退,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直奔三叔家而去。 第34章 福寿草 三叔家住在城市的郊区,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平房大院。 满庭芳和王三丰开了近三十分钟车才到达。 三叔和三婶子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放在了炕上的吃饭桌子上了。煮熟的红红的海蟹正张牙舞爪,看得出临被煮死前是做了如何的垂死挣扎。 到了三叔家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满庭芳和王三丰进厨房和叔叔婶子打个招呼,就被吩咐脱鞋上炕。夫妻二人盘腿打坐,等着二位老人上炕开吃。 三叔又端上了几个下酒菜,除了青菜,还有好几种海螺,还有花皮蛤蜊。最让满庭芳口水直流的还是那热气腾腾的野生海梭子蟹! 叔婶被请上炕,老夫妻紧挨着坐定,与满庭芳和王三丰面对面。三叔开酒,婶子夹菜,难得的家宴在大炕上开始了。叔侄对饮无需客套,满庭芳则对着海蟹下手,婶子就在盆里翻腾蟹,给侄子媳妇挑那些掂起来沉的,说是这样的肥。 这种吃饭的场景,让满庭芳回想起小时候与家人一起吃饭,想起自己的爹娘,心里有些伤感,但很快就被三叔的一番说辞给打散了。 “来,庭芳,三叔敬你一杯!这次你可是给三叔我出了气,长了脸,叫三叔我不能不对你刮目相看啊!” “什么事叫三叔这么高兴?还说得这么惊人!”满庭芳笑着和三叔碰了一下杯子,稍稍的抿了一口白酒。 “就是那个捣蛋鬼刘倜,总算是被你像送瘟神一样送走了,给我和三丰都解了难,为公司也除了害!” “不就是一个秘书辞职吗,看还把你高兴成这样。你们和他还有什么大过节?” 满庭芳进公司才没几天,并不了解原先的内情。来的路上,她还打算把刘倜辞职这事拿出来论道一下,找个解决良策,忽听三叔这么一说,倒对这个话题又来了兴致。她用征询的眼神看王三丰,却见他只抿着嘴在那里坏笑,就是不说话。 还没等三叔开腔,婶子就开始为三叔鸣起了不平:“你三叔这几年可教这个什么倜给折腾惨了,经常是生着闷气回家。回来就向我发牢骚,我真担心他被气出病来!”,转脸又向着三丰说:“他每次着了他的道,跟你诉苦要撵走他,你都说公司需要公司需要的,让你三叔忍耐,要不你叔早就开除他了!” “我让三叔受了委屈,我给婶子赔不是!”王三丰嬉皮笑脸地和婶子碰杯请罪,又跟三叔碰了一下说:“现在她给你拨出了眼中钉、肉中刺,今后就消停了,来喝一个!”自己先饮了一盅。 “要说是眼中钉、肉中刺,那也没有那么夸张,但这小子确实是太能生事了,搅和的他屋里的那几个小青年都跟他学坏了。不但不听我的,还常常变着法子来捉弄我,气得我够呛,可为了息事,就都忍了!”三叔又喝口酒,像是压了压心中的怒气! “还有这样的事?”满庭芳吃惊地问。 “啊——”三叔夹了口菜吃,含混不清的应着。 满庭芳就对着王三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事情早就出了,为什么拖着不去解决啊!至少也该找他谈谈吧?” “我忙里忙外的哪顾得上啊!”王三丰显然是给自己护短。 “那还有部门领导呢,是摆着好看的?你这叫姑息养奸,害人害己!” “好了好了,现在都好了。所以啊庭芳,三叔和三婶这不是专门摆上这蟹子宴,就是给你庆功的,你可是帮我去了这块心病啊!你知道现在公司里的人都怎么说?!” 三叔兴高采烈地,加上喝了点酒,脸微微地红着,瞪着眼瞅满庭芳,有点得意忘形。 满庭芳没想到刘倜还有这样的品行,竟然也敢对三叔不利。看来除了老板,他在公司里倒成了个“二老板”了。 “怎么说?”满庭芳觉得这点很重要,自己差点忽视了。 “他们说,走了刘倜,安静无事,来了庭芳,再不寻常!” “他们真那么说?” “真那么说!” 满庭芳拿着个蟹子钳,向王三丰颠打着嘲笑道:“王三丰啊王三丰,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竟然让一个这样的人,在公司待六年!就因为他只听你一个人的了,是吧?”谁知王三丰又嬉皮笑脸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满庭芳给呛卡着。 “其实,我的他也不大听!” “你可真够窝囊啊!” “哎呀,我也找过他,可你一开口,你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你,歪理邪说的一大堆理由,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伶牙俐齿的人,三绕两绕就让他给绕进去了,搞得你很心烦,所以就赶紧打发他离开,少给自己找烦恼,只要把那几篇字给我写好了,我也就将就着用。要不然凭他的文才和号召力,不早就提职重用了?”王三丰终于说了实话。 听了这两个人像演双簧一样的一番“汇报”,满庭芳对刘倜的那点同情和惋惜之心,此时已经化为乌有。原来公司里养着这么一个害群之马,公司的管理者却拿他没法!这叫什么逻辑! 三叔因为高兴,喝得有点多,一个劲的逮着王三丰数落。说他不如侄媳妇给叔长脸,不如侄媳妇会办事。“你看人家把刘倜走后的事处理的多好,公司秩序一点也没受影响,特别是原来跟在他后头的那几个喽啰,现在见了你三叔我比以前可乖多了”等云云。 说得王三丰没法,只好喝酒赔情加奉承,说他对公司劳苦功高,自己今后要如何孝敬等。 他见三叔酒劲上涌,没完没了,就赶紧结束吃饭,对婶子说回家。 走时三婶子又给满庭芳装了一些海蟹,觉得今天光顾着说话,都没大怎么吃!还放了一些自己加工的地瓜面,嘱咐满庭芳怎样做稀饭。 满庭芳谢过了婶子,就和王三丰走了。 剩下了三叔躺在炕上还笑嘻嘻地说着醉话。 三婶子见老头子多时不这样顺心了,也不打断他,由他叨叨去了。自己收拾了炕,夜深时把他往炕里面拖了拖,就算是一夜。 回来时,满庭芳没让三丰驾车,而是让他坐自己的车一起回。她对酒后驾车深恶痛绝,因为自己今天就喝了一小口,是为了解除海蟹的寒气,基本上可以忽略。而王三丰喝了好几盅,而且是高度茅台酒,所以是绝对不可以驾车的。 满庭芳经常看到酒后驾车所酿的惨祸,每次看到都责备这司机对社会、家庭和自己都不负责任! 她给公司的司机王本良打了电话,让他打车来把车开回公司,还特意嘱咐王本良回家时再打个车,要着发票,明日到财务报销车费。 王本良一一应着,按照满庭芳说得话,把每件事到做到位。回家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心里觉得满庭芳还真是细心体贴别人的人,或许她也并不是真如自己想像中那么强势狠毒吧。 从三叔家回来,王三丰很快就睡了。而满庭芳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还是在想刘倜的事。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还是只听了三叔和王三丰这两个管理者的一面之词,就对刘倜持完全放弃的态度,或许也有问题。除了他的的行为,和对自己的无理态度,其实自己和他还没有真正的交流! 为什么刘倜要这样干?王三丰为什么能容忍他这么干?难道真的是太忙或者是嘴头子不行这么简单?那这不说明,刘倜不但文章写的好,还具有很强的思辨才能吗?这样的人要是用在谈判场上又会是什么样? 满庭芳一直都为自己没有和刘倜进行过面对面的交流这件事感到有缺憾。自己从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属下这样对话。本来还打算着让三叔去找找他,现在看来是绝对不能用这条策略的。希望今晚能好好的想出个办法来。 第35章 通草 第二日到了公司,满庭芳先找了办公室主任吴峰,向他了解谁和刘倜最要好。 “王本良” 吴峰无需考虑,就向满庭芳报上了这个人名,心中暗暗窃喜。他知道,满庭芳这是要“清除余孽”了! 再叫这俩家伙狼狈为奸! 满庭芳就让他找王本良来见自己。 吴峰就幸灾乐祸地去办公室对着王本良说:“王本良,满副总有请——”,看见主任这小人得意的样子,大家猜测没有王本良的好果子吃! 王本良来了来到满庭芳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满庭芳知道他心里对自己有成见,也不计较。倒是笑嘻嘻地问他车票报了没有。 王本良说:“报了!” 满庭芳说:“王师傅请坐吧,我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王本良说:“只要是我分内的事,满副总尽管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有意在”分内“和”副“字上加重了语气。 满庭芳也不生气,倒是觉得王本良的那个样子有点好笑,但考虑自己找他正是看重了他的这点义气,只好忍着笑,问他: “我听说你和刘倜关系比较不错,他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满副总要想再辞退我,最好是找我工作上的毛病,问这些干什么!”王本良气冲冲地说。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关心刘倜!” “你关心他还能辞退他?谁信!”王本良心想,大不了我去开出租! “你又误会了,我没有辞退他,是他自己扔下文件,说不伺候我了,抬腿就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满庭芳觉得有必要让他明白事情的真相,就耐心给他解释道。 “真是这样?” 满庭芳不想再重复自己的话,就看着王本良认真地点了点头。 大哥怎么会这样冲动!!难道真是错怪了她了? 满庭芳趁机说道:“刘倜目前处境艰难,他父母家中指望他奉养,老婆正跟他闹着离婚,现在又失去了工作,你就不想帮帮他?“ ”当然想帮,你是什么意思?“王本良猜不透满庭芳的目的。 “这是一万块,有他辞职结清的薪金五千三,我又给他添了一点,凑个整数。你交给刘倜,告诉他我今天晚上六点钟,在幸福人家等他,去与不去他自己决定。我会在那里等他到8点。”满庭芳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装着钞票的信封给他。 “这件事只准你自己知道!”满庭芳又叮咛他。: “明白!”王本良拿上钱,旋风一样跑了。 满庭芳拿起手机给老同学钱程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公司里等自己。打完电话,急匆匆地下楼,自己开车去了钱程公司找他。....... 刘倜接到王本良的电话,就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家里乱糟糟的,也无心整理。就下楼去等他 过了一会,王本良到。一见面就问“真的是你自己辞职的?” “嗯!我就是受不了她的气!找我什么事?” 王本良说到这里,赶紧把满庭芳给的钱交给刘倜,把自己来的目的向他说明。 刘倜的第一反应是:“我不去!凭什么他要我去,我就去!” “大哥,我觉得满总她和别人不一样。这次可能真是我们错了!” “满总?该不是你也被他收买了吧?”刘倜不耐烦地问。 “不是,我觉得你为了那些人牺牲自己不值得!你好好想想吧!哥,不管怎么说,她这次找你,你都该去。我走了,有什么需要兄弟的,打电话就行!” “好,我会的!” 王本良走了,刘倜拿着钱,思想也陷入矛盾之中。 其实,辞职那天,当自己的最后一只脚踏出公司的大门的时候,刘倜的心理是很难过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那个老太太就那么来气,那么控制不了情绪!这下子面子是找回来了,可自己付出的代价却是整个家庭进入危机。 后悔归后悔,自尊心是不能放弃的,那个东西虽然给不了吃喝,却是自己在人世间能顶天立地活着的根本。他看重、他放不下!。如果说是自己错,就是自己不该事事愿意出头,去博得人们的几句赞誉,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经了这一事,自己也真正的明白平时的那些追随者是些什么东西了,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除了王本良来过电话来过人,那些跟屁虫,竟没有一个来问过自己的。那些恭维话不过是虚假的利用!自己怎么这么傻! 还不如那个被自己炒了的满老太,心里竟然还记挂过自己,还自掏腰包给钱。在女人中,光这份胸襟就很少找。和老太太比,刘倜不仅自惭形秽起来。 自己不是找不到一份工作来养家。也不会屈服于妻子的胡闹。只是这次辞职为了什么,为了谁?现在看来毫无价值! 毕竟自己在这里已经干了六年,人家王总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自己对公司还是有感情的。但是已经走了的人,还能回去吗? 那是万万不可的,有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不回去了,还有必要去见那老太婆吗? 再一想,人家把橄榄枝送过来了,自己如果不识抬举,也显得自己的胸怀太小。去就去,看她如何说。从王本良透漏的消息看,或许会再请他回去。但转念一想又不像,如果想让我回去,那为什么把工资都结清了。海,见了面,一切自然都明了。 满庭芳准时到达幸福人家大酒楼的时候,刘倜还没有来。 她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清茶边喝边等待。酒店里放着轻轻的音乐,萨克斯曲《回家》在餐厅里,回旋荡漾,勾起满庭芳无限的乡愁。 当年的那种苦日子,现在是没有了,但是那从苦中历练出来的勇气和胆识,让满庭芳终生受益。因此她心里对那段苦日子就格外的珍惜,常常回味。而这种回味中,时时都离不开波希哥哥的身影。 正当她微闭着双眼,用心听着这段乐曲回味从前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满副总真是好兴致啊!” 睁眼一看,正是刘倜。 满庭芳很高兴的看到,此时刘倜打扮得文质彬彬,衣衫整洁,手里还拿了一个黑色的男式手包。 满庭芳笑了笑,温和地问了声:“你来了,路上好不好走?” “还好吧!”刘倜落座。 满庭芳招呼服务生过来,把他推荐给刘倜,“你来点菜!” 刘倜也不推让,顺口对服务员说:“再加一杯清茶,一份鲍鱼浓汤和拨丝山药,外加两份蔬菜面。” 服务生去准备饭食。满庭芳知道刘倜点的菜,是照顾了自己的,都比较清淡。 “不知道满大总经理,找我何事?”刘倜开腔,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 “聊一聊你感兴趣的事!” “我有兴趣的事?此时我最有兴趣的事是你把这个拿回去!”刘倜说着,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满庭芳的面前:“我应得的,已悉数留下。这些,不是我应得的,你拿走吧!” 满庭芳看了看那个信封,对刘倜说:“那也是你应得的。是你这几年对公司工作的一点补偿吧,所以,你也不用把它当成是我的廉价施舍!” 刘倜冷笑一声:“那也是新的规定,以前公司没有这种制度。我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新规定对我无效!”刘倜还是拒绝了。 满庭芳知道刘倜在意自己的尊严,就把这事暂放一边,对他说:“今天约你来,就是想提醒你对企业管理再重新认识一下“,满庭芳拿出一本自己撰写的《漫谈企业管理》一书交给刘倜,”我的想法都在这里头!” 刘倜接过书,看到上面的作者是满庭芳,露出了惊异之色。中国文人对书始终放不下敬畏! “主要的还是这件事!“满庭芳交给刘倜一张名片,对刘倜说:“这是钱程网络公司的钱程总经理的名片,他那里缺一个营销编辑,你要是有兴趣,不妨去试试。他正在那里招聘。钱总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已向他介绍了你,希望你尽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把家里的事安顿好!” 刘倜接过名片看了看放在桌上。 此时饭菜上齐,满庭芳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倜迟疑着拿起了筷子,边吃边看她。心想:“这个老娘们,原来不是想请我回去啊!” 第36章 磁石 “我不明白,就算你对搞管理方反感,但这件事并非针对你个人,为什么你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呢?难道是大家推举了你?“满庭芳觉得和刘倜这样愿意当英雄的人交谈,不需要拐外抹角。 刘倜只是听着,并没有搭话。 满庭芳给他盛了一小碗鲍鱼汤,接着说“虽然你是一时痛快了,可是这样对不对、该不该,值不值呢?” 刘倜只是低头吃饭。他并刻意隐瞒自己的窘迫,妻子不在家,他已经好几顿都没有好好吃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都是一顿饭,索性吃饱了再说。况且自己在满庭芳面前这样表现也有些发泄的快感。 满庭芳猜不出他的沉默是故意对自己置之不理,还是另有打算,说着话,观察他的表情,慢慢试探。 为了打破沉闷,她给他夹了些菜,问他,想不想喝点酒? 刘倜摇头,坦率地说道“这些天我自己已经喝了不少了,此时想保持点清醒!” “我看了你写的报告,感觉文采好,有思想,只可惜,事情来得太急,容不得转圜!” 在刘倜听来,满庭芳这样说,就是变相地告诉自己,“造成目前困境的,是你自己!”,这让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刚刚有了的一点好感,顿时又消失了。 ”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的饭!我先回了,你慢慢用吧!“刘倜终于给了满庭芳一句话。他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张名片和书,却没有带走钱。 尽管如此,满庭芳还是很高兴。他不求一下子和刘倜能成为朋友。从剑拨弩张的对立,到接受自己的帮助,对于刘倜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进步了。 只要他去找前程,就一定会被录用。 满庭芳拿起信封,对刘倜又多了一份好感。一个在逆境中还有意维护自己的尊严的人,是可敬的。因为一个有自尊的人,内心才会坚强有力! 刘倜出了幸福人家,就来到了马路对面的小公园,他此时不愿意立刻回到自己那个凌乱不堪的家。 深冬之夜,公园里几乎没有人。刘倜找了个躺椅躺下。看着苍穹上的点点寒星,感觉到了阵阵袭来的寒意。而此时的心境和这冬夜竟是如此的契合。 已经快要过年了!每年这个时候,父亲的肺病就会加重几分,对自己的依赖就更多了几分。而妻子每次不依不饶地抱怨,简直让自己受不了。有时也真想和她离了算了,可是看到儿子冬冬,就不忍心了,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有时刘倜也想,如果自己能挣更多的钱回来,就不会再有这些争吵了吧?可是这来钱的路在哪里? 这次回家一说自己辞职的经过,妻子就火冒三丈地骂自己“神经病”,然后就领着孩子回了娘家。临出门还告诫他:“你就等着律师的离婚传票吧!” 刘倜反思自己,刚刚满庭芳对自己的批评不是没有道理,还真是要重新考虑怎样适应职场。想到满庭芳,刘倜又想到她的推荐。去不去呢?难道自己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接受她的帮助? 冬夜的寒冷使刘倜保持了头脑的清醒,经过冷静思考,刘倜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爬起身来坚定地往家里赶去。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让所有的人看看!他拿起满庭芳送给他的书就去了岳母的家。 满庭芳从幸福人家回来,看到老公正在看电视等自己。 “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 “去幸福人家和刘倜吃了顿饭!“ “员工炒了老板的鱿鱼,这还上赶上了,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满庭芳坐沙发上喝了口水,对王三丰说:“他并不知道我是老板夫人。我还不是不想看到许多严重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他一个年轻人,到别处再找份工作就是了。人家要是没地方高就,他能说辞职就辞职?说不定早就想走了,只是这次找个理由,你多操心了!” “刘倜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我觉得他就是心智还不够成熟,爱面子,好冲动,才会这样!也不是我多操心,实在是他家里的状况叫我担忧!” “他家能有什么状况?” “你看你对自己的员工一点都不关心!他家是农村的,父母家很穷,有病,妻子现在和他正闹离婚,这个时候再失业,还叫不叫人活了!我怕他承受不住这么多,再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和他吃顿饭,就是为了化解他心里的怨气,给他指指问题!不管怎么说人家也为你的公司付出了六年的青春,我们不能这么无情,更不能落井下石!” 满庭芳并没有告诉王三丰自己去找钱程的事。一是不知道刘倜是否会去,如果不去,就当是没有这件事。二是不愿再多个话题,因为王三丰对钱程和自己的交往,有些看法,他们两个不太对劲。。 “他那样的家庭背景,如果没找好下家,说辞职就辞职,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典型的没有责任心!该!” 王三丰听了这些更生气,恨恨地说,他觉得这个刘倜真该挨揍。 “咱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谁不犯回错?可犯了错要是都落井下石看热闹,咱也没有今天的进步吧。所以我想帮他,说不定还拯救了个人才呢!”满庭芳说完就去洗漱,一会回来,上床盖上被,和王三丰并排半躺着说话。 ”难不成你还要把他再请回来?不行啊,别人不说,三叔家的蟹子宴可不是能白吃的!”王三丰趁机敲打她。 “哼!就是你真去请,人家也未必肯来!我觉得刘倜还是挺有志气的!”满庭芳这样说,是因为刘倜不收那点钱。 “不过你那管理是不是也进行得太急了呀,该缓缓的就缓缓!”王三丰早想跟妻子说说这事了。他觉得妻子的强势整治不一定就是好事。 “不能缓,但是要调整方式。下一步要先搞培训,提高思想认识,统一思想。认识提高了,推行起来就会事半功倍!“ “好吧,你悠着点!这次只是走了个职员,别再弄走个主管,伤筋动骨的!” 王三丰不得不提前给满庭芳打个预防针,自己老婆那雷厉风行,办事认真的作风,自己可没少领教过。 ”都是因为你自己就是不愿受管的主,才把公司搞成这样的!我这才搞了个最简单的卫生管理,就有人闹辞职,以后要是再搞更重要的,还不定又跳出什么人什么事呢!” “其他方面你还要搞?打住吧,别再给我整出乱子来!银行和企业不一样!” “不整才会出乱子!如果每个企业的管理都能像银行一样严密,那得有多少企业早都进了世界五百强了!”满庭芳不服老公的说法。 “行了“,王三丰拍了一下满庭芳的肩膀,说”快睡吧,一个老太婆了,别整天想着当改革家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王三丰说完就翻身背对着她睡了。 满庭芳心里想:“还敢说我是老太婆!非要让你看看老太婆的厉害!”接着就用手挠他的胳肢窝,“再叫你说老太婆!” 王三丰最怕这个,只好举手投降,笑得满脸是泪:嘻嘻哈哈地说”你是疯二娘,青春豆腐渣!” “好你个嘴歪!”, 万三丰背上立即挨了一阵天马流星拳。 第37章 脉通 时间过得快,一旬很快到来。满庭芳又领着进行了一次检查。 不出所料,办公室果然洗刷了前耻,位居第一,欢呼雀耀!财务部垫底,虽然大家心里懊恼,但有了刘倜这个前车之鉴,也就没人再明目张胆地站出来反对,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再好点。而人事部,没有保住名次,几个人都后悔大意了,今后还要更好! 满庭芳听到钟欣私下里了解到各部的这些反应,受到了鼓舞。想不到只是抓了一个小小的卫生问题,也能在公司里搅动起人心来。这促使满庭芳更加坚定了要继续抓管理的决心。 三叔跑来对满庭芳说:“你还真是神了!” “三叔,那叫什么神!这不过是按照普通人的心理变化预测的!这件事一定要再持续的抓下去,才能深入人心!达到目的,不可半途而废!我就是想让大家树立管理的理念!” “好,我支持你!”三叔态度坚决地说。 “我担心的是下一步!管理越深入,触及到人们利益越多,你侄子不一定总会支持咱们!” “那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是财务!”满庭芳有些心事重重地说。 “有什么好顾虑呢?” “最好有三丰的授权!否则,容易引起误会!财务部的人会比较敏感!” “这.........,也是啊,要不我去和他说?”三叔若有所思地说。 “不用了,还是我跟他说吧!好在公司里的人,并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先做个年度常规的内部审计吧!” “好!” 晚上,满庭芳即将自己的想法对王三丰和盘托出,说明利害,争取到了王三丰的亲笔授权。 满庭芳就顺理成章地对公司财务展开了审计。 满庭芳查看这些财务报告驾轻就熟。除了自己在金融学院学习会计基本知识外,毕业后她还自学了会计大学本科课程,还考取了注册会计师,在银行信贷工作中又经常对企业的财务资料进行分析,可以说是个行家中的行家。 财务部的人并不知晓这些,只觉得这副总老太也太能管闲事了。刚刚搞了什么卫生比赛,现在又搞财务审计,就怕天下太平了,她没差事干!心里抵触着,服务上就不尽心。满庭芳察言观色明明知道他们的想法,但表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只一味很沉静地查账,除了个别问题需要财务人员来解释,并不需要他们来帮助。 五天以后,满庭芳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整个公司的业务脉络以及公司资产和负债的大体状况,也发现了一些不太守规矩的事项端倪,可由于事情不大,也就忽略不计。 全部查完了以后,她写了一个审计报告,反馈给财务部,又上报给总经理。财务部几个人一看,不仅惊叹,真没想老太太原来还是个财务专家啊! 针对有关问题,满庭芳又草拟了一个加强财务管理的办法,在流程上,增加了一些监督制约的环节,又对资金划拨的权限进行了划分。同时,说服王三丰引进财务管理软件,利用现代科技实现了财务信息的集中管理和数据有限制的共享。. 财务上几个人一看就明白满庭芳是奔着什么问题来的。都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必定被老太太抓个正着!想不到她的思维这样缜密,反应这么迅速,办事这么有条理! 满庭芳乘着兴致,又对办公室的文件管理进行了整治,突出公司商业秘密问题,理顺了文件签批、传递、保管等的规程。 最后对上下班制度进行了一些类改革,针对不同的岗位制定了不同的要求,内勤人员要求坚守岗位,外勤人员则主要看业绩,早晚有签到记录就行。 经过一番整治,公司管理凸显效果,由于建立了管理架构,顺畅渠道,目标要求明确,大家各负其责,请示报告的事项减少,有的信息可以通过系统软件查询,真是方便又快捷,还减轻了相关部门的工作量。大家都感到公司的管理水平发生了质的飞跃,对公司的信心更足了,不但再没有因为管理有人离开,相反却因为信心的增强而对公司更有了归属感。 王三丰这才切身感受到管理的重要性,后悔没有让满庭芳早点来! 满庭芳听了却不以为然地说:“你应该后悔的不是我早不早来,而是没有早早的请个懂管理的人来管理!如果不是提前离岗,我才不会辞职到你这里来呢,我要有我自己的事业,那才是我的立身之本!目前呢,我先帮你整理整理,等上了道,我还是要去干自己爱干的事!” 王三丰嘴上先答应着,心里却想:“叫谁给我当家我能这么放心,大胆的让他去这么折腾啊!,不过这么一折腾,还真是好!” 让满庭芳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还是公司的薪资制度的改革。因为牵动利益各方,涉及面广,难度就比较大。 王三丰想通过征集点子的办法来搞,三叔说哪还有个谱?满庭芳的意见是公司先拿出个总章程,公开向公司员工征求意见,在反复修改完善后确定实施,采用协商的办法来确定每个人的薪金,从而避免吃大锅饭,人浮于事,效率低下!。 后来大家经过反复的论证,还是觉得满庭芳的这个办法既优先声明了公司的主导意见,又能听到公司中层和普通职公布对这个办法的态度,了解到他们的诉求和愿望,再考虑到其合理性的基础上,再兼顾到各方面的利益和愿望来确定。在大家认可的情况下,实施起来比较稳妥。最后还是采纳了满庭芳的意见,后经实践检验,效果很好! 经历了这些以后,满庭芳在公司里的作用和地位都得到了大家的广泛认可,而满庭芳却觉得,自己的新的航程才刚刚开始! 只是她不曾想到,她来公司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另一个人的高度关注。 第38章 金钱草 满庭芳离开汉中的第二天,彦波希就正式的上班了。 在满庭芳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除了一如既往地传道授业,医治病患之外,还撰写了一本关于中国医学未来发展方向的探讨性的学术专着,书名叫《华人华医论》,以个人的名义出版发行。 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知为什么,却在医学界出人意料地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引来了不少的争议。成为彦波希从医以来最褒贬不一,争论最多的一本专着。 有人称赞他敢于痛陈旧弊,除旧立新;也有人说他,离经叛道,不知天高地厚! 校方对彦波希的这次学术发表,保持了冷静的中立态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这种表现,在世俗人的眼中,就意味着怀疑。而更多熟悉他的人却是对他不理解。 他的老同学,也就是郭侠的爸爸郭青云,就给他打来电话说他:“你说你现在,在国内中医界,依靠家传背景,借着自己医术,凭着在学术界、医术界德艺双馨的威望,完全可以功成名就,守成而退,吃老本安度晚年就足够了。怎么还不知足,还主动出击,招惹是非,自毁形象啊!” 彦波希却不以为然,他回答他说:“老同学,咱都多大了,还有多少站出来说话的机会了!我现在每天都觉得时间太少,须只争朝夕,如果光想着名利,明哲保身,有争不鸣,又怎么对得起那些罩在头上的桂冠和荣耀啊!”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你也不能不顾现实吧?” “现实是什么?“ 提起现实,彦波希就生气,他就是为了解决现实的问题才有争则鸣的。 ”不就是伪医泛滥,假道盛行吗?会念几篇古文,就成国学大师了,也敢开坛演讲;读了点黄帝易经,就封国医圣手了,处处招摇撞骗!顾现实?怎么顾?你不就是让我有言不发,有争不鸣吗?可那样的态度,是对医道不忠诚,对病患不负责啊!为医者,难道就应该这样吗?“ 郭青云原本是想说说他,这把年纪了,安顿点,少惹是非。可谁知反让他给教训了一顿!哎!这个老同学,越老越活回去了,原先的性子,他是一点都没变啊! 郭青云其实是看过这本书的。书中明确提出治病应遵循“以人为本”的理念,大胆地在学术界第一人第一次提出了“摒弃门户之见,振兴中国医学”的口号。 还第一次提出了改革“中医、西医“、中药、西药“的称谓,主张“不分中、西医”的思想。他的观点是,现在许多所谓的“西药”,都已经是中国人自己生产的了,为什么还要加个“西”字,这让他想起已经快绝迹了的这个“洋油、洋火”这些称呼,都已经改过来了,为什么单单医药改不过来。 “中医”、“中药”这个称谓,倒像是外国人对中华医药的称呼,而我们为什么不称自己生产的要为“国药”? 如果是为了区别,可以称中药为草药。 他还提出,要大力倡导一切以最大化的效果,以最小化的侵害作为医道的最高标准,这一倡议。 因为在彦波希看来,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目标都是治病救人。至于药剂如何采集,用什么形态使用,完全都可以归结到“方法论”的范畴。 既然是方法的问题,那么就可以,趋利避害,取长补短,择优而用,不必墨守成规,目前的分科制度,把原本可以结合起来使用的方法,人为的割裂,这不是自找麻烦,分散实力吗?他极力赞成实行“全科”医生制度。 这些观点,这些理论,郭青云本人是认可的,也知道这样做正是针对时弊,切中要害的,是有效的,可行的,他也是赞赏的。 但他不是那个理想主义的彦波希,他所站的立场,不是事情对不对,而是对自己好不好! 他也知道,他和彦波希不是同路人,但是找朋友,他还是要选择彦波希这样的人。坦诚、坚定、无私、执着!这些品质,彦波希身上都有,可他没有的恰恰也是处世中最重要的,那就是主动适应!只有适应,才会游刃有余,若没有这点修养,自己怎么能转悠起来这个公司。 郭侠并没有马上去西藏,他还家里赋闲,有时间就看看书,准备了解一些藏医的知识。爸爸妈妈对他去西藏的态度是不支持。只同意他以旅游的形式去体验可以,常年置身于那里工作,他们坚决不同意。 郭侠暂时说服不了父母,也不好说走就走,毕竟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常常想起老师的嘱咐,决定先在家里陪父母一年,跟着他们也了解一些药物制造的知识,为去西藏,做些足够的准备。 爸爸劝说老师这事,他是坚决站在老师一边的。自己看了书,并利用网络发表了一些支持老师观点的言论。想不到也在年轻的网民中掀起了一场热议。张阳、慕容秋他们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老师的一边。用自己适合的方式表示了舆论的支持。 看到儿子也这么不消停地推波助澜,郭青云只在家里骂他们师徒都是书呆子!想想自己让孩子跟着彦波希这一根筋学习,是不是做错了! 但看看孩子的变化成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耻! 最后也只好放任自流,不再管顾了。 彦波希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他也不在乎院校和医院里那些世俗人的嘴脸变化。只是把自己的理念,结合在实践的临床中加以运用。尽量为病患寻找最佳的治疗方案,增进疗效,减轻痛苦。 经他多方结合施治,收到了不错的效果。来他这里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竟然到了早起排队抢挂号、买挂号的程度。中医科因为了他,出现了前所未有“繁荣” 慢慢的。院方首先对这种思路给与了肯定,尝试性地在其他科的病房里,增加了一些结合中医的治疗,比如针灸、艾灸、药浴、熏蒸等。开始是还是对症下药,经中医科会诊后,选择性的使用这几种方法,但后来就演变成一种变相的推销。 所有的病房都上了艾灸、针灸、泡脚这样一套疗法,只要问问病人,想用,就给用上这“三大方“. 面对这种情况,彦波希在院务会提出强烈地质疑。他说:“各病房都开上了中医三大方,这是.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吗?这是蛮干!早晚都会酿出事端来!大家都到个病房去听听,病人和家属是怎么议论的?他们说这是变相的敛财!“ 副院长胡勇第一个反对他:“彦教授说话,可得凭良心,不是你提出的中西医结合诊治,还有什么华医的大一统理论嘛,现在院方把你的治疗思路发扬光大,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又在这里提起抗议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的话,引来好多个部门领导的随声附和,他们都对彦波希会有这样的反应表示不理解,有的人干脆就说他矫情。 彦波希当仁不让,他站起身,质问副院长:“请问胡院长,我所说的结合施治,是这样的结合吗?” 第39章 金不换 业务副院长胡勇被他这样凌厉质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彦波希刚刚松了一口气,不想心内科主任冷寇,却皮笑肉不笑地问彦波希:“那请问严主任,您给说说,您的综合施治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施治模式?” 彦波希刚要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看到他那表情,才知道他不怀好意,是故意来调侃自己的。 彦波希也不正面回答他的提问,而是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院长郑凯,对他说:“院长同志,如何施治这个问题,在我们医院没有滥用中医“三大套”方法之前,早有实践,而且也有详细的会诊规定,想必各科的主任同志没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业务水准已经低到连本院的规章制度都不知晓的地步吧?!” “你......” 冷寇见彦波希不仅没接招上当,自己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内心懊恼。 他心有不甘地又对彦波希展开攻势:“西医有西医的治病医理,中医有中医的治病医理,两个医理千差万别,两者根本不可调和,况且会导致分不清责任,治疗效果也无法定性,我们医院不应该被一些混淆视听的言论所左右!既然严主任反对这种做法,干脆还是全面停止什么综合施治的好!” 冷寇的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就产生了一阵小骚动,大家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起来。 “就是嘛!本来路归路,桥归桥,清清楚楚的,就很好,这样一综合,连我都觉得乱!好好的病房,给搞得烟熏火燎的,真是受不了!” “人家严主任刚刚摸索出点经验,就叫这些人胡乱作为给搅和乱了,怎么能不生气!太蛮干了!” “嗨,枪总是打出头鸟,像我,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出了事,只要不是我的责任,就找不到我头上。只要工资奖金有得发就行了,还去争论个球!” “话可不能这样说,听严主任这么说,那中医三大法,用了是会产生效果的,就凭那么几个护士现学现卖,也不经中医大夫甄别选择,这万一要是用反了,不就越治越坏了嘛?要是哪个倒霉蛋碰巧,给治死了,可怎么了得?如今的家属可不好糊弄!” 彦波希听了这些议论,心里感到很悲哀!他觉得此时自己必须站起来为病人说几句公道话了。 他站起来,环顾着眼前身穿着白大褂,被病人视为生命救星的这些医生,看得大家都静了下来,都注视着他。 只听他说道:“我刚刚听了大家的议论,各有各的认识角度,各有各的道理!可是大家最关注的是什么?是责任谁来负,功劳记给谁,收入会不会受影响,影响不影响环境。还有的关注,治死了人,家属好不好糊弄!可大家为什么独独不关注病人?我们开医院的宗旨是什么?” 彦波希站在那里,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动了真的感情!他面对着的人,虽然意见不同,发言的出发点不同,但在医治病患这个问题上,他还愿意相信,他们还是同事,目标还应该一致!因此他还愿意孤独地站在这里呼吁,唤起他们的基本良知! “我们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们的父母,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是我们的朋友,或者干脆是我们自己,我们愿意接受这样的综合施治吗?敢接受这样的综合施治吗?” 见大家都陷于了沉默,彦波希再次呼吁:“今天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一个学术上的问题,答案本已分明。既然我们骗不了自己,为什么要去骗患者、骗家属?这样的利益打算,只顾眼前,丢弃根本,纯粹是蛮干!” 其他人保持了沉默,其实他们心中都很明白,医院不能这样搞,但就是不站出来说真话,因为他们谁也不想得罪! 彦波希最后看看院长说:“院长,我的话讲完了,您作为领导,来做个决定吧!”,说完落座! “彦教授也过于危言耸听了吧?大不了只能说是我们的方法采用不当,可我们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发展中医。怎么能说是骗呢?你这个词用得太不恰当了!”胡勇仗着自己是副院长,此时竟对彦波希批评起来。 “我们都可以在这里用一套说辞为自己开脱。如果这件事情被患者或者家属反映到新闻媒体,我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医院的这种行为!到了那时,不知道胡院长这套理由是不是能说服大众!” 院长郑凯一直在听,他一言不发的原因,是想多听听大家的意见!是到了该自己发言的时候了。 他说“彦主任刚才说得很对,这不是个学术的问题,但却是个关乎医院声誉,关乎病人健康的大问题!从今往后,不管什么科室,需要互相技术支援的,一律按照规程申请会诊。立刻停止各病房普遍推行“三大套”的做法,把医院的治病方向调整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这一次是彦波希带头鼓掌,掌声立刻就热烈了起来! 邪不压正!邪不压正啊! 彦波希心里高兴极了,他觉得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胜利,是医道的胜利,是救死扶伤精神的胜利! 他下班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同学郭青云打电话,告诉了他今日发生的事。 郭青云在电话里为他庆祝:“哈哈,祝贺老同学啊!祝贺你这位医学界的唐吉坷德终于取胜一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敢取笑我是吧?看我见了你的面,怎么惩罚你!” “好了,你那胜利还是自己慢慢享受吧!我有正事找你,郭侠今天就去找你了,估计飞机晚上八点就到了!他已经和彦阳联系好了!接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啊?郭侠来?他来这干什么?”彦波希有些惊讶地问。 “郭侠这孩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铁了心要去西藏支边!你做做工作,把他给我劝回来!你说,那西藏是他能待的了的吗?”郭青云带着生气的语气和彦波希说。 彦波希接受三年前的教训,不想再被孩子看成是“自以为是”的人,但又考虑到郭侠只身一人去西藏,也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只凭一时的好奇,到后来后悔吃苦的还是自己。等见了郭侠,看看他是什么打算再说吧。 他不能对郭青云再许诺什么了,就回复他说:“孩子大了,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了。我们可不能老是自以为是啊!” 郭青云一听彦波希这样说,以为他是不管了,就急了眼,在电话里恳求起来。 “咱俩可是亲同学,你可不能不管啊!刚才我说你是唐吉坷德,你可别记仇报复我啊!求求老同学,一定把他给我说转回来啊!” “看你那点出息!我尽力就是了!” 彦波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记起刚才郭青云说郭侠联系了彦阳,就急忙给彦阳打了个电话。 马上听到了彦阳的声音,“老爸,什么事?我正赶往机场去接郭侠呐!” 第40章 远志 彦波希放下电话,就去准备晚饭。 他做了几个家常菜,等着彦阳和郭侠回来。 从郭青云电话里透漏出的消息判断,看来郭侠与家长的意见完全对立,自己真能像郭青云期望的那样,劝郭侠回心转意吗? 彦波希没有什么把握,他这种没有把握,更多地是对自己的立场没把握。 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似乎感到,郭侠和自己在精神追求上,有一种默默地契合,一脉相承。 要说服郭侠,首先就得先说服自己。 当年爸爸为了下基层放弃了留在高校的优越条件,自己不是也将要到基层去开医馆吗?我们做的这些选择,可都是无怨无悔的! 郭侠的想法,若是一时冲动,自己就得说服他,若是早有志向,那就另当别论!但至少要和他好好地谈谈,把去那里可能带来的艰辛和危险,跟他讲清楚,让他在充分认清困难,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后,再做选择! 彦波希这样想着,心中安定了不少。 作为一个父亲,他能体会到郭青云夫妇的心情。将心比心,若是彦阳提出这样的要求,彦波希肯定自己也会纠结的。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难道父就不担忧了吗?只不过父亲的担忧多不大会表达而已! 彦阳和郭侠终于回到了家。 一见面,郭侠就扑过来和彦波希拥抱,彦波希拍拍他的背,说:“回来好啊!“ “好了,还是快跟你彦老师说说你的事吧!”彦阳最看不来有人向爸爸示“爱”! “不急,先让郭侠平静平静。”彦波希嫌彦阳催促。 “老师,我想去西藏,可是我爸妈一致反对。我想,老师一定会支持我!希望老师能帮帮我,说服我爸妈!”,郭侠是个急性子,直肠子,他哪里还能等。 彦波希笑了笑,心想:“这父子两,都看好了我,岂不知,我自己也迷茫。” 但他还是镇静地对郭侠说:“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先吃饭休息,明天咱再细说,好不好?” 郭侠这才意识到,老师还在家等自己吃饭,就点头答应说:“好吧!“ 饭后,彦波希嘱咐彦阳好好照顾郭侠休息,自己就去了书房。 彦波希在书房里上网。 他在网上查阅了有关西藏的许多情况,特别是藏医方面的,特别做了些记录。 第二日一早,郭侠就起来和老师一起出去散步,为的就是能和老师多聊一聊去西藏的事。 彦波希见他如此着急,就开门见山地问他:“去西藏,是你一时冲动,还是早有理想?” “早有理想,记得临毕业的时候,我跟老师说过!” 彦波希想了想,确有此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理想?” “我觉得少数民族的古老医学,很值得我去关注研究,我已经对这方面注意很久了!” “噢,有什么发现吗?说来听听!” ”我觉得,我国的中医,应该把少数民族的医学纳入其内,才算全面。而我们现在对这些都知之甚少!“彦波希听他这么说,边走边点头,“继续说!”,他鼓励郭侠说下去。 “比如。藏医、苗医、蒙医等都自成一体,同样也历史悠久,况且,这些地区地理情况特别,气候环境恶劣,出产的药材,也应该和我们平常使用的中药材,有很多不同吧,我想去了解研究一下,从中寻找出些规律性的东西,作为对中医的有效补充。老师您说,这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不好!你爸妈,主要的还是对那里的环境比较担心,怕你去了受苦,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这些你有过考虑吗?“彦波希问他。 “我也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只高枕无忧的享受父母为我挣来的生活。老师,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存了这个念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去试试,会终生遗憾的!如果我只是按部就班地混,我一生都不会幸福的!” 彦波希听郭侠这么说,心里非常感动,甚至想自己如果也年轻,定会和他一起去!但是他又不得不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不去西藏就是混嘛?你这个认识是不对的!“ “发达地区的医生已经够多了,不差我这么一个。可是那些地方,就不一样了,我觉得在那些地方,我的人生价值会得到更大的体现!”” “可你要是留在上海,你父母会对你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你也可以将来照顾他们。” “老师,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放弃。老师,你就帮帮我吧!“ 彦波希理解郭侠的一腔热血,可是此时却不能鼓励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提醒他,试着去完成老同学的托付。 “你已经大了,按说老师不该干涉你的志向!可是郭侠,为师不能不提醒你,那里的环境,十分的艰苦,可能要超出你想象的若干倍,甚至有时还有人会牺牲生命!这些你都想到过吗?你不怕吗?” “想到了,老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怕,也不会后悔!更何况,现在西藏也今非昔比了!我已经对那里的情况做了多方面的了解,政府对这一块也有支持政策!” 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彦波希已经无法再对他说出”不该去“这三个字了,只说到:”老师的话,你再细想想,老师希望你能做出理智的选择。因为只有那样,才会坚持到底。我们回去吧!“ “老师,您可一定得帮我向我爸妈说说啊!” “走吧!” 彦波希把郭侠来了以后,自己和他交谈的情况,原封不动地向郭青云做了汇报,电话里他听到了青云失望的叹息。 郭青云想:这孩子把去西藏提高到“终生遗憾”和”一辈子幸福”这样的高度来和家长谈,最终哪个家长不得败下阵来?除了粗暴干涉,还有什么招?可是自己又怎么可能去粗暴地对待儿子! 郭侠第三日,返回上海,见到爸妈,耐心地和他们交流了半天也没用,夫妻报着一丝的希望,也坚守到底! 郭侠终于还是给父母留信,报名去了西藏,尽管他知道,所有人的劝说是为了爱他,但是他必须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看了郭侠留的信,郭青云马上给彦波希打电话说:“小侠,他已经去西藏了!” 彦波希抱歉地说:“老同学,有负所托,有负所托啊!我们还是支持他,祝福他吧。” 而郭青云恨恨地给彦波希反馈的一个信息,却让他乱了方寸。 “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了吗?我料定,恐怕你听了这个消息,连你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什么消息?” “郭侠并不只是自己一人去西藏的!你不阻拦,伤害的可是两家孩子!” “还有谁?” “当然是你的好弟子!” 他这么一说,令彦波希大吃一惊,心里似乎飘过一片阴云.. “能不能不兜圈子,快告诉我,是谁?“ 彦波希听到了一个此时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慕容秋!除了你,谁还能教出这么两个另类半吊子徒弟!” 彦波希拿着电话的手,哆嗦了起来。 . 第41章 龙胆 慕容秋也去西藏的消息,令彦波希十分震惊,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以至于今日到医院上班,他心里还是不能释怀。 “好个郭侠,原来你小子在老师这里还打了这么大一个埋伏,真是把这些孩子想简单了!”彦波希自言自语。 慕容秋去西藏?她不是要来汉中吗?不是要来附院吗?那日给学生送行,慕容秋自己亲口说的。那时,自己还以为她是为了和自己接近才这样选择的,所以,自己才煞费苦心地选择和张阳去了香洲。 难道是郭侠听了自己病中的话,回去后追求她成功了?要不慕容秋怎么会想起要去西藏! 倘若慕容秋是因为郭侠或因为理想而去西藏,那他心里是祝福这两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但如果她是为了别的,彦波希心中就有无限的担忧。 自己的父亲曾经作为一次雪灾援助医疗队队长去过西藏,那里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与他们生长的都市有着极大的差异,需要很强的精神支撑力才能坚持适应下来。 慕容秋如果不是出于对那里的爱或者对那里某个人的爱,单纯为了逃避些什么,而采取了这样一种一走了之的办法,那么势必会后悔的。一种后悔的人生,该有多痛苦! 如果她因为后悔而返,郭侠又将如何自处? 彦波希越想越深,越想越忧心,越忧心越烦恼。 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的设想全部推到重来,把事情尽量往自己希望的好的一面来设想。 假设郭侠追求慕容秋成功,两个相爱的人志同道合,在那里学习藏医药,学习藏文化,传播汉文化,传播汉中医,用所学为藏区百姓的健康服务,这都是非常有意义的,自己这个老师也该为他们骄傲。 他觉得应该对自己的学生有信心。 不管是自欺欺人,还是阿q精神,彦波希情愿这样想,来安扶自己这颗悬浮的心。 “老师,六床的病人找您!” 新招收的研究生王珏跑过来对自己说。 彦波希放下杂念,快步随他来到了五病房六号病人万国强的面前。 这是一位已经确诊为肺癌早期的病人。住院前是郊区某县的一位地震局长。在最近的一次公务员体检中发现了端倪,后来院确诊了病情。 他是一位将要退休的机关干部,确诊癌症这件事,在他的内心和家庭里引发了一次“地震”。 患者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得知了病情,遭受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家属也遭受了精神的煎熬。他们在谈癌色变的今天,显得那么无能为力。只好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了医生身上。 经过了大量的病情咨询和医生反复研究,家属和医生一致意见是马上住院,手术切除肿瘤,在经过既定的治疗过程。这样是可以把目前的癌割除掉,避免这个定时炸弹的引爆。 想不到的是,病人本人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量后,却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手术,慕名来找彦波希,希望通过他,用老祖宗的办法来治疗自己。 像这样的病人,彦波希还是第一次碰到,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手术。 因为他做手术的先决条件太好了!早期发现,没有扩散、没有转移、这是癌症专家们最愿意拯救的对象。 即便目前癌症仍然是不治之症,但在医生眼里,能够最大化的延长生命,这也是一种成功。 收治这样的病例,彦波希是扛了极大的压力的。 确定接诊前,彦波希和病人及病人家属做了一次深入地交谈。 彦波希:“能够在早期发现,本身就是一件幸事,您为什么放弃这么宝贵的手术机会呢?,有可能手术以后,如果不再复发,就意味着是痊愈了!我希望您能够慎重选择,不要错失良机!” 万国强:“这是我经过了痛苦的思考以后,做出的抉择!” 彦波希:“我不太理解您说的!” 万国强:“既然是不治之症,就是把瘤子割了,只要病根还在,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痊愈!我也问了主张手术的大夫了,手术创伤很大,也有很大的风险,我怕瘤子还不能要我的命,手术万一失败会要了我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彦波希:“您对中医就这么有信心?毕竟我还没有完全单纯靠自己的力量治愈过病例! 万国强:“中医不是能够除根吗?至少中医可以知道些我身体哪里虚,哪里实的,可以对着这些治疗,说不定那些就是癌症的病根,你给我把这些都调理好了,也许会发生奇迹也说不定!” 彦波希:“我们不能靠侥幸来治病啊!” 万国强:“你这病房里不是也有许多癌症病人吗?” 彦波希:“大多是中晚期手术后过来的,属于中西医结合施治。通过中医固本强元来增强免疫力,减轻放化疗的副作用,减轻患者的痛苦,延长生存时间!” 万国强:“就是嘛,连晚期的都可以治,我这早期的就更有希望了!彦主任这样慎重,是不是不愿意担风险啊?” 彦波希:“主要的是怕失去良机,也是为了维护您选择前的知情权,说到底,是为生命负责!” 万国强:“您就大胆的治吧。大不了您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就是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医术不精的!” 彦波希:“要想战胜病魔,必须有积极的心态!还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刘国强:“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打个比方,就是让您大胆的治疗!” 彦波希:“我非常感谢您的信任!说实话,像您这么乐观积极的病人,我还是头一次碰到!我希望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能够早发现,就为治病创造了良机!让你的家属来一下,我还要征求一下你家属的意见!“ 万国强就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叫到彦波希面前。彦波希示意他先到外面去等等。 与万国强态度完全不同的是,妻子一见到彦波希就跪地磕头:“彦大夫,彦主任。您可千万要说服他去手术啊!” 彦波希又一次陷入了矛盾之中:万国强的坚强笃定,让他从心里敬佩,而他家人这个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彦波希把她起来坐到椅子上,说:“我刚才已经和他谈过了,他还是坚持找中医保守治疗。表面上看,他很坚强理性,实际上是对西医治疗没信心,也害怕西医治疗的过程。这样吧你们再回去好好地商量商量,慎重考虑,及早治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要错过良机!“ 送走了万国强一家,彦波希陷入非常纠结的沉思中。 “对待这样的病号,自己该怎么办?“ 第42章 玉茭子 彦波希压抑着自己跃跃欲试的冲动,只能靠理智来面对这件事情。 他先找院长汇报了这一特殊情况,院长协调他与肿瘤外科主任李和平讨论。 “从专业上来说,对于这样的病例,采取手术切除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他想用中医解决,这纯粹是一厢情愿!说句你不乐意听的话,现在全国尚没有真正单纯靠中医治愈癌症的范例。我们又怎么能仅靠激情去支持一个病人天真的想法呢?“ “是啊!” 听了李和平的话,彦波希内心的挫败感和无助感并不亚于病人。 因为病人还可以对医生心存依赖和幻想,而他身为医生却只能理智地直面现实。其实这种结论早就在意料之中,自己为什么还要再来多此一举呢?彦波希似乎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所以,当万国强来医院再次固执己见的时候,彦波希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令他失望的答复: “我们不应该拿这么好的生命机会来赌!” 万国强则用了蔑视他的眼神看着他说:”我敢用生命来赌,你为什么就不敢拿名望来赌一次?“ “我的名望,没有你的生命重要!” “再重要,我也想试一试!” 面对着万国强不要命的顽强,彦波希保持了沉默。 万国强毫不客气地说他:“原来你也是个懦夫!我就不信找不到敢给我治的好中医!明日我就去北京!” “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不靠谱的宣传!” 彦波希望着万国强倔强的背影大声告诫,然而病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彦波希并不生万国强的气,他生自己的气,因为在癌症面前,自己的确还是个“懦夫”。 后来从万国强家属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万国强在北京一家着名的中医院里就诊后,如愿以偿地拿回来许多的中药煎服,医生嘱咐他服药观察。 彦波希希望万国强的搏命能换来一个好的结果,盼望着能有奇迹在万国强身上发生。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万国强煎服中药三个月,再次检查,肿瘤一点也没有缩小。再复诊,再服药三个月,检查时,发现肿瘤不但没有缩小,却有了略微地增大。 他这才在北京的一家肿瘤科医院做了微创手术。经历了难熬的放化疗后,出院回来,就又回到汉大附院找彦波希中医调养。再次来找彦波希,万国强一半为治病,一半是为了向彦大夫承认自己的错。他这个人,是非分明,恩怨也分明! 再次见到万国强时,彦波希再也看不到那种胆识和义气,看到的是万国强面对自己的羞惭,还有被治疗过的虚弱。 彦波希觉得不管怎么样,万国强在自己心中都是一位英雄!因为他努力地去尝试了!这种气概不是谁都能有的! 所以当王国强见到自己说:“彦教授,我自不量力,不该那样说你”的时候,彦波希没有丝毫赌胜的感觉,他发自肺腑地对万国强说:“不管怎样,在我心中,你都是一位英雄!” 万国强终于笑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了知音。 “好,以后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 “我们并没有失败,我们要争取胜利!” 两双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这是彦波希为鼓励万国强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为了万国强的身体,彦波希使进浑身的解数,适时诊脉,适时加减,在药剂主治的同时,又配合着食疗和彦波希独创的康复操运动,万国强的身体经过两个月的调理,状况正在逐步好转。 “又要寻我什么事?”一见万国强,彦波希就和他开玩笑! 此时的万国强已经和彦波希如朋友般相处了,见他从外边进来病房,就从床上坐起身来,抬头仰望着他说:“我想出院回单位上班!“ “还是先忍忍吧!虽然你是地震局长,单位离了你也不会地震!好不容易身体有了些起色,我可不能让你半道里再溜了!” “可我在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闲着也是难受啊!而且还经常看到有的病号那个........” “噢,怪我,怪我,早该想到!” 彦波希明白万国强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什么。这两天,病房里送走了两个癌晚病患,万国强可能是受到了些刺激! 彦波希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可以出院,但绝不是去上班。还是去法台山的青云观吧,那里的元存道长是我的朋友。她已在那里潜修多年,颇通医术,不如你先去她那里调养一番,我按时去给你诊脉、调方,你也借此机会呼吸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 “有这样的好去处,你怎么早不安排?”万国强一听可以离开医院,就很兴奋,恨不得马上就走。 “早安排,你那时的身体,能这么安排吗?“ “是是是,快给我安排吧!” ”但是那里不可能让家眷随行居住,需要你自己料理生活。” “这个没问题,正好闲得难受!” “做饭注意不能吸油烟!得安装吸排油烟机!” 彦波希立即写了封信,让彦阳拿着开车去了一趟法台山,见到了元存道长,一切安排停当后,万国强就办了出院到那里调养。 彦波希则隔一天去一次,为他诊脉调方,无微不至。 就是苦了彦阳,两天一趟法台山,实在辛苦。但想想这件事对病人和爸爸的意义,彦阳就觉得辛苦点也挺值。所以,两个月来,风雨无阻,让彦波希和万国强都很感动。 万国强的家属为了照顾他,在道观的山下租了房子居住。道长允许他们白天进观料理万国强的生活,只晚上离开。因此,万国强虽说是在青云观调养,说是远离红尘,其实比在医院的条件还要好很多。 元存道长原名安小玉,幼年战乱时父母双亡,随难民流落于此,被当时观中清阳道长收养。清阳道长见她天资聪慧,收为徒弟,潜心教导,终成大器。她成为道长之时,已经是国泰民安,她就特许观中道姑,自愿下山还俗,因此大量的道姑离开。现在观中也只有五位道姑在观里修行,日子过得尤为清净。 彦波希因来山里找药,与道长相识,得知她精通医法,常来观中谈论医道,向她求学,遂成为忘年之交。彦波希这次将万国强托付给她,也给予了无限的信任和期望。 道观坐落深山,离汉中闹市相去二百里,山清水秀,曲径通幽,十分适合潜心修养。 元存道长每日清晨都来指导万国强到山顶团石上,挺身打坐调息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则任由他在山里游走,并不过问。 万国强平生第一次这样无牵无挂无拘无束地生活,心上轻松,眉头舒展,一月下来,精气神都有了不小的改善。 又住了一月,万国强自感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吩咐自己的家属回家。 彦波希来给他诊了脉以后,面带喜色,也同意他的想法。因此,家属回家,万国强自己留在观里继续调养,一应生活需要,都靠自己完成,还真不把自己当病人了。 这日,彦波希又来观中诊脉,元存道长前来邀请他留住一日,品尝自己刚刚采集的杜英新茶,还说做了平时难得的墨物宴,招待他和朋友。 彦波希正好没有课业和值守,就爽快地答应了。彦阳有幸随父一起尝到了平生从来没有领略的妙味! 次日,彦波希、彦阳和万国强,都被邀请到了道长的招待侧厅,由道长陪伴着等待了半个时辰,竟等来了一桌全是黑颜色的食物,飘着诱人的清香,这让他们无不感到惊奇。 正纳闷这些黑色的食物是怎么来的,道长乐呵呵地给他们开始了讲解. “这一宴墨色食物,全都是因为用了一种植物!” 第43章 南烛 “一种什么植物?”几个人齐声好奇地问道。 “此物俗名乌饭,道家称玄烛,中医学名南烛叶。长在长江以南,清明时节发芽,待叶片长出来时,采集取汁冷藏。用它浸泡各种食材二十四个时辰,食材变黑,再用依常法烹饪。我们今天的这些饭菜,都是这么做出来的!”元存师太娓娓道来,大家看着这油光发亮的黑色食物,啧啧称奇。 “道长请我们吃这个,定是有玄机吧?”彦波希面对元存道长会心笑问。 “大学教授不会看不出门道吧?”元存道长说完也对着他微微一笑。 “好,那让我来解解!有道是.......” “哎哎哎,我们先尝尝吧,闻着看着一桌子香喷喷黑溜溜的鸡鸭鱼肉听你们清谈,也太折磨人了!”万国强咽了一嘴口水,“这谈医论道,是不是等吃完了,再喝着道长的杜英新茶说啊!” “哈哈哈!”彦波希和道长看着他那馋样,开心大笑,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是,万国强的脾胃功能比以前强健了。 “边吃边聊!”元存道长右手一摊,做了个请的手势。 “快尝尝这鸡鸭鱼肉!”彦波希也笑着催他下筷,还抬头与道长的目光交汇,两个人都抿嘴暗笑。 彦阳往桌上再瞄瞄,桌上分明摆着一只烧鸡、一盘鸭掌,一盘红烧肉,一条鲳鱼,还有鹌鹑蛋、蔬菜和米饭、馒头。这些都很平常,所不同只是都成了黑色而已。他不明白爸爸和道长为什么那样笑,好像这饭菜里有什么秘密似的。 万国强见道长请吃,也不客气,一筷子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嘴里,咀嚼着品滋味,觉得清香鲜美,就是松软没嚼劲,再细细品来,觉得有股子像豆腐又不全是豆腐的味道,就鼓着嘴,转着眼珠向道长和彦波希发来询问。 见他俩吃吃暗笑,就咽了食物,用拳顶了一下彦波希说:“原来你早知道不是真鸡鸭鱼肉啊!我怎么吃出一股子豆腐味!” 元存道长停了笑,对他说:“你真说对了!这些鸡鸭鱼肉,都是用了豆腐和各种野山菌做的,你忘了我们道士也是吃素食的了?” “原来如此!可我在其他的地方看见,有的道士也没有食戒,他们好像什么都吃!”万国强咽了食物,咂吧着嘴说。再看看桌上的东西,那个惟妙惟肖,不禁赞叹:“这厨师也太手巧了,这鸡鸭鱼肉都以假乱真了!” “其实是为了调动俗家人的食欲才这么做的。我们平时吃,就不用这么费事!求道之人,最忌用心不专不诚,如果连口欲都不能断绝,那也很难修成真人,你看到的该是些假道学吧!” “对对对,肯定是假道士!”万国强点头称是。忍不住又夹了块鱼尝尝,还是差不多的味道。看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就说:“别光我吃,你们也来呀!” 三人这才动筷。 彦波希夹了一块鱼,品尝着赞道:“真香!真妙!” 道长就问:“有何妙处?” 彦波希就接着吃饭前被万国强打断的话,解析玄妙:“有道是食以黑为补!此物榨汁延时呈黑,对应着无形中的水,而肾主水,看来道长是要给我们补肾喽?” “还不止!此物古代医书上有记载。味苦平,无毒,入心、脾、肾三经,能够止泄除睡,坚筋益气力,久服轻身长年啊!”元存道长补充道。 “道长您是怎么得知这种吃法的?”彦阳好奇地问她。 “记得是三十年前的四月初八日,游历到南京的一个村落,见那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用一种黄绿色的水浸泡大米、鸡鸭鱼肉等物,询问才知道其中原委。原来那里有风俗,每年四月初八就要吃一顿乌饭,保佑一年老少健康平安。那些用来浸泡的水,就是从一种叫乌饭木的植物里揉取的。“ “那您吃过他们的乌饭吗?”彦阳又问。 “当然,不仅吃了乌饭,还学了制作方法。贫道趁机收购了一些树叶回来,查找医术佐证,才终于搞明白了它的妙处!所以,每年清明过后半个月,我都要去那里收购一些回来备用!此时也正是采收的季节!” “那就是说,我们平常都可以像吃菜一样吃它了?”万国强迫不及待地问。 元存道长却说:“虽说是药食同源,但它既然也是一味药,就存有药性,还是尽量要让医生诊断以后,再吃比较安全。” 万国强把手一伸,就要道长给他诊脉,元存道长接过来他的手,笑着对众人说:“我要给你们每一个都把一下脉,看看有没有不适合的!” 黑饭还在餐桌上散发着清香,三个人都不希望道长说的那个情况出现在自己身上! 元存道长逐个把脉完了,对着三个人笑笑说:“没有问题,都可以吃了!” 这时万国强和彦阳就又开吃起来,由于道长平和随性,平日也不论乎礼仪,两个人的吃相就不怎么雅观,逗得彦波希和道长呵呵地笑、 元存道长用小蝶又把彦波希还没吃的几样盛了几块,端给他,彦波希就怀着好奇之心逐一品尝。道长在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似乎是问:“味道怎么样?” “唔,真不错,个个清香四溢啊!”彦波希边吃边发表着感慨。 “你和你尤其需要多吃!”元存道长分别指着彦波希和万国强说。 “为什么是我俩?”万国强舔着脸问道长, “因为你我都老了嘛!你可真笨!”彦波希替道长回答了他的疑问。 “噢!”万国强恍然大悟。 元存道长只是乐呵呵地笑。 彦阳这段时间跟着爸爸一次次接触病人,对医生这个行当有了新的认识,也逐渐理解了爸爸逼着自己学医的良苦用心。今日又见识了元存道长的墨物宴,使他第一次对中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心想:“要是当年遵从了老爸的安排,说不定现在也是一名优秀的中医大夫了!” “小伙子,你尝尝这个!” 彦阳看见道长给自己的碗里夹了几个黑黑的鸟蛋。 “谢谢道长,这是什么鸟的蛋?” “鹌鹑蛋!” “啊?都黑的发光了,真像是些药丸!” 道长接着他的话,看了看万国强和彦波希说:“你说的对,这个啊,对有些人,还真是极好的药丸呢!” “道长,你说的是我吧?”万国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道长微微笑着,点头说:“不止你,还有他!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几大瓶子汁液,带回去用吧!” 看着一桌子惟妙惟肖假的鸡鸭鱼肉,彦阳突发奇想:“要是我在汉中开这么一家餐馆,那不是会很火?” 第44章 商陆 吃完了墨物宴,也品尝了杜英新茶,彦波希和彦阳返回汉中。 路上,彦阳兴致勃勃地对彦波希说:“爸爸,我要是在汉中开家墨物餐馆,我想一定会火起来的!” “你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的啊!”彦波希没想到彦阳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心里惊讶,觉得儿子有些不同了。 “你以为,这些年画廊是白开了呀!” “你呀还是专心学画吧,等博士毕了业,再说吧!” 父亲没有坚决反对,就意味着默许。彦阳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想等到晚上找自己的导师谢鲁再详细地谋划谋划。 父子二人回到家,彦波希到书房看书,他想再查查有关南烛叶的有关信息。彦阳就在网上与导师谈他开饭馆的设想。 彦波希正对着一本《本草拾遗》看得出神,手机滴滴一响,提示有微信传来。拿起来点击看到是小满发来一条信息: “医馆的相关手续已经办妥,哥哥何时来香洲料理?” 彦波希抿嘴一笑,对小满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掐指头,数了数日子,又想了想,就回了信:“两个月后见!” 见对方马上又回了个“好”字,就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彦阳这里也正忙得不亦乐乎,屏幕上的qq对话也正在滴滴进行。笔者在此选一段给读者君阅知,或许就可以猜测出故事后续的发展。 “老师,我有一个大发现!” “么呢?” “有种植物,具有食疗作用,可以使食物变黑!” “你爸说的?” “no” “?” “在一个老道那里吃的,墨黑清香” “怎么” “我想借它开家别出心裁的餐馆或许能火” ”有点意思“ “那咱详细谈谈” ........ “ok,老地方见” “等我” 彦阳过来和老爸说了声要出门,彦波希就不大愿意。可儿大不由爹,彦阳撂下一句“不用等我”就下楼了。彦波希听着楼下发动车子的声音,心里犯嘀咕:“这么晚了,还出去干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月以后,在自己家的街对面,一家名为“烛墨生香”的文化菜馆热烈开张。那日彦阳邀请自己去做开业嘉宾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儿子跟自己说的不是玩笑话。彦波希心里惊讶后生可畏,对彦阳说干就干的办事作风,由衷欣赏。但对于自己是否作出席嘉宾却颇为纠结。 经过了反复权衡,彦波希还是找借口拒绝了,他怕直接回绝会伤了儿子的心。 可彦阳对自己玩得那点小把戏洞若观火,不屑一顾。 “不愿意去就直说,不就是怕我借你的名声炒作嘛!” 自己这个“老江湖”的一点小把戏,被一个二十大几的“愣头青”一语道破,彦波希有些尴尬,也有些惭愧。但事关原则,不能含糊。 虽然彦波希知道南烛叶这味中药材,在临床中也曾经和许多药配伍使用。但作为食材来用,自己还是在元存道长那里第一次体会。理论上说是无毒的,但食疗效果和相关的副作用,自己还不够确定,因此他对彦阳的这个菜馆的前途和命运也有一丝的担忧。 好在彦阳比较聪明,只把南烛叶浸泡的食物作为特色饭菜推出,同时经营其他的菜点,食客也只是出于好奇,点一两个尝尝,主打食物还是当地的平常菜肴。由于饭馆的走廊楼梯间都摆了许多彦阳的油画,因此这家菜馆颇有文化气息,前来品尝的人不少,生意还算红火。 原来这家菜馆是彦阳和老师合开的,日常经营还是以彦阳为主,因此彦阳只能申请了休学创业。一个画家博士,不务正业的去当厨子,这事在他所在的学校也引起了一些非议。可彦阳并不理会,之一门心思经营。他在餐厅里又搞了个钢琴演奏的项目,把个菜馆搞得名副其实的“有声有色”,生意兴隆。 彦波希看在眼里,忧在心头,彦阳这是如何打算的,难道他真的就从此不再深造画画了吗? 好几次想找他谈谈,但彦阳都以生意忙为名也来个拒绝,彦波希也只能无奈地叹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决反对。如今木已成舟,也只好默声等待着他幡然醒悟。 儿子最终还是体谅了他的苦衷,知道他不可能去菜馆吃饭,就隔三差五的给他带回来。彦波希也就来者不拒地享受心意,半个月下来,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副作用,这才放下心来。 转眼二个月已经快过完了,彦波希还是每隔一日去看一次万国强,他的状况越来越好,已经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在彦波希建议下他回医院做了复查,没有再发现有癌组织,就结束了道观生活,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又休息了一周,万国强终于说服家人,重新回到了单位。鉴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万国强主动提出了辞去地震局长的请求,得到了上级的批准。组织照顾他,安排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从此万国强过上了无官一身轻的生活。 当有人向他提及职务变迁之事的时候,万国强总是说:“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一切都能放下了!” 彦阳倒是没有忘记道长的嘱咐,每次给爸爸带食物,都顺便给万国强也带一份,万国强来拿食物,顺便也让彦波希给自己号脉,因此两个人常常见面聊天,情义越发深厚起来。 彦波希还有一周就退休了。这是他盼望的,也是他留恋的。 时光不会由着你的愿望走走停停,该来的还总是要来的。 在任职的最后几天,学院和医院都小范围的为彦波希退休做了庆祝活动。 彦波希对大家的祝福除了感谢还是感谢,与老师和同事们依依惜别。 彦波希最后一日是在课堂上。因为是老师的最后一课,学生们都听得很用心。 讲完了课,彦波希给学生们深鞠一躬。 只听班长一声“起立” 学生们齐刷刷的站起来,齐声喊出一句口号:“不忘师恩,遵承师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彦波希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了自己长达三十多年的执教生涯,离开了学校和医院。 回到家来,彦波希内心五味杂陈。自由终于来了,可心头的留恋比高兴更多。 前大半生的岁月已经流走,后半生的未知又将如如何经过? 夜晚在书房,彦波希抚摸着妻子的遗像,用他们的家乡话与她哝喃细语,背影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孤独和寂落。 又是一声滴滴,一条微信不合时宜地来打扰了阴阳两界的衷肠倾诉。 彦波希无动于衷,看着遗像说道:“卿卿,我今日退休了,以后陪伴你的日子就多了!我们的彦阳长大了,他现在停了作画,做了开饭馆的小老板,你说滑稽不滑稽啊!” 他边说边笑着,一滴泪落下来打在了那位被他唤着卿卿的女子遗像的脸上,而她报以他的总是那灿烂如花的笑惬。 第45章 安坤 彦波希用软纸轻轻吸掉泪水,把相框抱在胸口。 他离开书房,来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始终把妻子相框搂在怀里,看看照片,哭哭,抹把泪。再看看,再哭,竟控制不住。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彦波希无法不触景生情!他想起自己曾对妻子许诺过,等自己退了休,就陪她游遍天下! 今日自己真的退休了,可卿卿何在?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苏卿卿念着唐婉的《钗头凤》,句句哀怨: 人成各,今非昨,离魂常似秋千索! 所不同的,一是生离,一是死别。 彦波希含泪默念着陆游的《钗头凤》来回应她,字字带泪: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人鬼情未了,这一腔情愫又如何排解得开?彦波希哭累了才像孩子一样睡了。 彦阳轻手轻脚的进了彦波希的屋,来到爸爸的身边,见他已经睡着,脸上犹有泪痕,就没有惊动他。看到他抱着妈妈的遗像,彦阳心里也难受,差点也哭出声来。他知道,这一日,是爸爸难熬的一日。 爸爸又想妈妈了! 他轻轻地给爸爸盖了条空调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今日是爸爸退休的日子。不知道老头子会怎样面对这一天。 心里记挂这件事,一关了餐馆门,就跑回来看望他,不想他已经这样睡了。 表面上,爸爸是个恬淡的人,表面平静。可谁又知道,他其实内心是一个感情丰富而细腻的人。他和妈妈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曾经有过二十多年的美满婚姻,又岂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就算爸爸不说,彦阳也知道,每逢佳节、每逢一些特殊的日子,总是要勾起他对妈妈的思念! 自己小的时候,见到爸爸拼命地工作,似乎要在工作中把自己燃烧掉一样,曾很不理解,现在自己对他越来越懂了。看到他一个人陷在旧情里,无法自拔的样子,彦阳就很心痛,更担心他退休后,会不会像别人一样特失落,不适应。 心里有事,不知所措,干脆打开qq和q友们聊聊天吧。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孤独寂寞的呢? 只是自己还正年轻,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开始青春的航程,而爸爸却已经没有青春了。 彦阳叹息着,看着屏幕上闪闪跳动的一个个头像,竟然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出来,和自己聊聊心事。 原来自己一直是没有真正知心的朋友的。幸亏了这些年来自己为了经济独立,不断地挣钱,忙得没时间可怜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了一部外表冷漠的挣钱机器。 这样想着,彦阳心里懊恼起来。画廊、菜馆开成功了又如何?自己还是照样不快乐! 正不开心着,突然有个吱吱的声音从笔记本电脑上传来,屏幕的右下方,一只小熊猫的头像,正不断闪烁跳动着。彦阳一看,表情轻快起来。 原来是远在天边的冰冰来给自己发来话:“帅锅,你也不睡,不会也是在赶作业吧?” 彦阳自嘲似地一笑,腮上两个酒窝凹显出来,魅力四射。他快速敲动键盘,回复了一行字:“我已经当了菜馆小老板,还玩什么作业?现在正愁老爸呢” “哇塞!舅舅咋了” “今日退休,不高兴呢!” “找个事干干就好了” “你有经验” “我妈就是” “什么状况” “因为无所事事,在家里到处挑毛病,后来去了爸爸公司,忙着搞管理,啥事也没有了、哈哈、就是把我爸爸的公司搞了个底朝天、现在啊、我爸那小公司的管理水平已赶超国家大银行了” “姑姑真能干” “闲着就有事” “可我爸他除了看病,他还能干啥?” “这你就消息不灵通了” “怎么” “舅舅早就在香洲租了我家的别墅,准备退休后在那里开医馆” “真有这事” “我妈说舅舅用不需要租” “看来是真的” “你问他嘛” “嗯” “帅锅,他要是去开馆,你咋办” “没事、我也继续开我的馆!” 冰冰发来一个大大的赞,又发了文字: “你们都厉害、我得下了、还赶作业、代问舅舅好” 还没等彦阳回复,冰冰就发来个招手再见的表情,急忙下了线。 从冰冰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让彦阳大感意外。爸爸要在香洲开医馆的事,从未和自己提及。再说即使要开医馆,为什么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这里头有什么原因吗?难道他没有考虑自己的感受? 很想这就去问问他,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子夜,不便打扰了。 还是睡吧,一切等明天再说! 彦波希从睡中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微白。看看盖在身上的被,知道彦阳来过。看看枕边妻子的遗像,抚摸了一下照片上妻子的脸,说了声:“再见了!”然后包裹起来,起身放到书房的一格柜子里,把柜子门掩上。 轻轻地走去彦阳的房间,见儿子睡得好好地,就退回来,换上晨练的服装,出去了。 彦阳终于醒来了。昨夜睡得晚,醒得也迟。急忙忙起床洗漱完毕,就下楼开车去了自己的菜馆。 急忙忙去,又急忙忙回。带了好些早餐回来,还有用南烛叶汁做得乌金馒头。这样的匆忙,已经成了彦阳早晨的惯例。自从开了菜馆,早餐就有彦阳负责了。想到每天也只有这么一次和爸爸一起吃饭的机会,再忙彦阳也愿意,几个月来从不间断。 总算等着爸爸回来了,父子像平常一样吃早饭。 彦波希嘱咐彦阳:“那菜馆的业务走上正轨以后,你得找个得力的人搭理,我希望你还是要回到学校去把学业为修完,那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彦阳趁机问:“您不是已经退了嘛,干脆我聘您去给我管理菜馆吧,没有谁比您更好了!” 彦波希摇摇头说:”隔行如隔山,管不了!“ 彦阳眨着眼,动着心思说:“什么也不用您干,只在那里那么一坐,我那菜馆在食客眼里就是养生堂了!” 彦波希却严肃地说:“你少动那些歪心思吧,还是以货真价实为生意的根本!我是不会去的!” 彦波希的回答其实早在艳阳的意料之中,也只不过是为了找点话题,就那么一说。看到爸爸那个认真劲儿,彦阳就觉得很好笑,吃吃地笑起来。彦波希以为他是在笑自己,就把自己上下打量一遍,没发现什么可笑的地方! 为了不惹他不开心,彦阳收住笑,给她拿了个黑馒头,:“不过是和您开个玩笑,那您有什么打算?” 彦波希说:‘先住一段时间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不管怎样,我都要先和你妈妈去游一下世界!这是我许诺过她的!’ 彦阳有些莫名其妙,“和妈妈?” “我和她的遗像一起去!” 彦阳真感到诧异,一夜之间,爸爸又活回去了,或许是执念太深,才会想出用这样的方式履行承诺吧! 彦阳叹声气,没说什么,赶紧想法子转换话题,他害怕再招得爸爸伤心。 忽然想到香洲医馆这事,就试探着问道:“咱这条街上一直都缺个诊所,小病小灾的也要跑去医院,很不方便的。要不,您再重操旧业,在楼下开个诊所怎么样?” 彦波希不假思索地说:“我不开诊所!要开我就开纯中药的医馆!” 彦阳咽下最后一块馒头,看着爸爸说:“这么说您真的要去香洲开医馆了?” “嗯?”彦波希听了一怔,抬起红肿的双眼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第46章 苦连 “冰冰说的!” 彦阳边摆放着饭菜边说,顺手给爸爸拿了一个银汤勺,那是满姑姑给他们邮寄过来的,一人一把。 “是有这么件事。可现在,我又犹豫了!“ “为啥又犹豫了?” “那时你还没开餐馆,现在我要是一走,就剩你自己一人,我有点不放心!” 彦波希接过勺子,把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 彦阳笑笑说:“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其实,您在这里,我也没用您照顾啊!单纯是为了我,您也不必改变初衷!“ “那不一样,不一样!” 彦阳坐下来,又给爸爸端过去一碗菜豆腐,这是他早晨最爱吃的,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跑那么老远去开医馆,在汉中,不是更好吗?” “我喜欢那里,想换一个环境生活!你没去过,不知道那里有多好!” 彦波希长叹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一时无法向彦阳说明白自己对那里的感情,苦笑了一下。 “原本我是想退了休,就去那里居住,你毕业了也可以去那里发展!可现在事情都变了,我又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这事等我和你妈妈旅行回来再说吧!” “真要和妈妈去旅行啊?” 彦阳只以为昨日是爸爸伤心,一时情绪失控,随心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他会真的付诸行动,所以惊讶。 “是的!明天我们就走!” “爸爸,这也太急促了吧!今天才是你退休后的第一天嘛,干嘛那么急?” “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彦阳见说不服爸爸,就只好问他:“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没有什么需要更多准备的。我就是想和你妈妈出去走走!走倦了,我们自会回来!” “那好吧”。看见爸爸又停下了吃饭,陷于沉思,彦阳就知趣的闷头吃饭,只剩下彦波希还在那里声声长叹。 彦阳知道爸爸的心结是在于妈妈,心想:出去走走也好,或许他这心病也就了了。 吃完饭,彦阳乖乖地收拾了餐具,给爸爸泡了杯清茶,说:“既然要出去,那就好好想想路线,需要准备什么,告诉我,我去买!” 彦波希点点头,目送彦阳出门。 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也无事可干,彦波希端了彦阳泡的清茶,来到书房。 他又把苏卿卿的遗像请出来,对她说:“卿卿,我终于退休了,明天我就和你去游览天下,可好?” 回应他的还是那灿烂的笑容。 “我们先去哪里呢?你最爱自然风光和历史古迹,那我们就先去游览三峡如何?” “我们不跟随旅行社,我们随意游!” “我们也不让彦阳送,就我们俩!” “游完三峡,咱再去其他地方!“ ”等把你以前想去而没能去的地方都走遍了,我再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你肯定喜欢!那里还有个你没见过面的小满,是我认的异姓妹妹。她在老家过得挺幸福的,她丈夫王三丰有公司,女儿冰冰上大学!他们一家都对我好!” “我想在那里开家中医医馆,我们在那里行医,治病救人,发扬中医学,如何?这都是你喜欢做的。可我就是舍不得离开咱的宝贝儿子怎么办?“ ”他越来越自立了,可是也越来越没有自己的时间,都二十八九的人了,还没有女朋友,你着不着急呀?” “我过去忙于工作,没能好好照顾他,现在我退了,该好好弥补一下了,你说是不?” 彦波希和妻子讨论着,虽然他说的每一句话,发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没有回音,但他却觉得妻子就在身边一样。他不停地和她交谈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到高兴处,也会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说到沮丧的处,唉声叹气,热泪横流。彦波希如此痴迷着,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迷恋。 “滴滴,滴滴,滴滴......” 又是手机,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们! 彦波希起身从挂在衣架上的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看,见上面有六条未读信息和一个未接电话。 电话是满庭芳打来的,除了一条未接电话的提示,信息也全是她昨天发来的。 “哥,你何时来?” “哥,于大夫已经应聘了!” “哥,中和堂的牌子已经做好,挂上正门了!” “哥,中和堂的牌照发下来了” “哥,医馆的批复手续都办好了,你何时能来?“ 看着这些信息,彦波希心里七上八下地,这可怎么办? 小满在那里那么积极地帮着自己打理香洲医馆的事,而自己是去是留还拿不定主意。 为了自己,是该去! 为了彦阳,则该留下。 更何况,他还有对妻子暗暗地承诺过,要照顾好彦阳。 今天自己还刚刚信誓旦旦地要和妻子一同出去旅行,怎么能现在去香洲? 只有再拖拖了。 彦波希决心已定,就给小满回了信。 “医馆的事,你先料理着,我这里还有些事需要办好,得等几个月再说了!实在是对不起!” 发出了信,彦波希就开始为出行做准备了。 这次旅行,是自己的心里一直想要的,不该为了别的再做改变了! 彦波希忽然又想起了万国强,给他打了电话,约他来家里为他诊了脉。情况很稳定,彦波希只给他开了些开胃健脾的药丸,让他坚持服用两周,就可以停药观察了。 第二日,彦波希也没让彦阳去送,坚持自己背着苏卿卿的照片登上了西去的高铁列车,奔三峡而去. 家里只剩下了彦阳自己一人忙里忙外。他的博士生导师谢鲁老师见他孤单辛苦,有空就常来菜馆陪他吃饭聊天。 谢鲁导师老家是江苏的,跟随父母工作,曾在山东的济南住过。因为小时候有过一次急病手术,是几个慷慨豪爽的山东大汉给他无偿献血才捡回一条小命,所以父母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纪念。 一日,谢博导拿了一幅油画过来让彦阳欣赏,还让他猜猜这幅画的价钱。 彦阳趴在画上仔细的观看了一阵,又开老远做了一番观赏。对于这位国内一般画家的作品,值多少银子,彦阳确实心里没底。他对导师摇了摇头,只见苏教授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 教授摇头。 “一万?” 教授还是摇头。 “莫非是十万?” 教授还是摇头。 彦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把这幅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没看出它値自己不敢说的“一百万”这个价。 “继续猜!”,教授鼓励着他。 “难道会是一百万?” “不是难道,是正是!” “可,可它并不是世界上顶级的名画啊,怎么能値这么多钱?” 彦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老师两手一拍,空中“啪”一声响,用那根手指扣着桌面,愤愤不平地说:“这叫炒作!” “炒作?” “是啊!哪怕是一幅二流的作品,只要有资金给你不断地哄抬,就可以卖到这个价!” “哇,要是哪位幸运,被炒作了,一年画上几幅画,这辈子不是就不用再愁了?” “哼!你以为是买彩票啊?这可都是人为的抬高价格,是有人操作着才会涨的!大钱,其实并不是让画家挣了。是画家出售后,被买家资本轮番炒高的!钱是让那些炒家一层层的挣去了!” “那像我们这样的,如果一直没人炒,岂不是要一直穷死?” “要不怎么流传着,撑死炒家,饿死画家这么一说呢!” 彦阳听了老师说的这些话似懂非懂的。他猛然想到,老师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多钱买这幅画?难道他在哪里发了财? 不由得问道:“这画是您买的?” 第47章 白术 “我买的?哼!我哪有钱买?” 谢鲁老师自嘲地撇了撇嘴,觉得还是词不达意,又补充道:“我就是有钱,也不会买这样的!” “那您这是?” 彦阳更不解了,指着那画问。 “我这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我还是听不明白!” “有个买主花了一百万买了,现在又想出手,怕卖不上价,就托人找到我,想让我再给吹吹!” “那您给不给他吹?” “正两难呢!给他吹,丢了咱的本分;不吹吧,又扫了朋友的兴。所以,我找你想个主意!” 彦阳一听这事都难住了老师,心想自己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主意,就双手一摊,对着老师无奈地摇头。 “别急着拒绝,再想想!再想想!” “这是不能两全的事,老师,您别再费脑子了,赶快回绝算了!” 谢鲁并不理睬彦阳的态度,只是转着眼珠子继续想辙。突然一拍大腿,满脸堆笑地说:“有了!彦阳,你可真是老师的解忧草啊!” “嗯?” 谢鲁笑呵呵地拍着彦阳的肩膀说:“画先放你这里,我去去就来!你可千万给我看好了它!” 说完,就笑着跑出去了。 看着老师这般疯癫状,彦阳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成了老师的解忧草了呢,彦阳真参悟不透! 收拾完菜馆的一应事宜,已是夜晚时分,彦阳受托在身,也不敢把画放在店里自己回家。索性就住在店里看护。想想自己护卫的是一幅根本名不付钱的东西,彦阳心里老鼻子不平了。 连着等了几日,还不见老师来取画,彦阳就有些不耐烦了。给老师打电话联系,只说是让他再等几日。 彦阳猜不透老师的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只好再耐着心性等。, 一日中午,菜馆里顾客盈门,彦阳正忙着招呼,一位戴墨镜留披肩发穿着一身旧长衫的中年男子进门。 他一见彦阳,举手就拜:“宝屋藏宝物,吉物送吉祥!” 看着这人的打扮和举止,彦阳心里发毛,但听他说得都是好词,以为是个送“吉语”的落难人,不好硬撵,就请他在大厅里落座,吩咐服务生给他送来一碗吃食。 谁知这位吃客并不接受,只说了声:“小先生轻视本家了!”就拂袖而去! 众人看了,窃窃私语,都拿眼来看彦阳。彦阳急忙撤到自己的休息室,透过窗户,看那人离去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是哪路大神啊?” 如此这般的情景在这间菜馆里连演了三日,彦阳就发火了。 “你到底是哪路尊神,三番五次的来店里捣乱,再胡闹,我可报警了!” 这人这才端坐在桌旁,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小先生不要生气,我对你本是好意,可你却拿我当要饭的,我怎么会跟你说真话呢?” “那你有什么好意,今儿就给我说明白!什么宝物给我送吉祥?要说不明白,我就把你当骗子送给警察!” 谁知那怪人并不恼怒,用手弹着裤脚上的灰尘,慢条斯理地说:“我是说你这屋里有一件才到的宝物,补了你这屋子的风水,使你化险为夷,逢凶化吉罢了!此物就在东南方位,小先生自己去找吧!”说完还是拂袖而去! 走时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唱着:“造化物找造化人,有福消受,造化长存,无福消受,另找旁人!” 这时常来的顾客因为和彦阳相熟,就催他快想想最近自己屋里进了什么好东西?彦阳想了想就对他们说:“除了老师拿来的那幅油画,自己屋里最近没添置什么东西啊!” 众人就催他快找来看看。彦阳不想拿,因拗不过众人的好奇心,就把画拿出来让大家瞧,但却不敢说出这画别人已付了百万元。 有位彦阳不认识的客人说:“看这画,山水景致,有可能就是那大仙说的宝物。我常听人说过,老板桌后边墙上挂幅山水画,是代表有靠山能聚财,好些大老板的办公司都挂呢!” 人们随声附和,都说这画画得好,这位先生说得对,说得对!。 彦阳却说:“我才不信那些封建迷信呢!做生意那是靠着勤劳诚信,没听说过,挂张画,就发财了的!” “哎呀,呸!呸!你这小伙子,可不敢这么说,这是亵渎神灵的,你太年轻了,不懂的厉害!” “是啊,快收起来吧!” 在众人的劝说下,彦阳很不情愿的收起了画,心里埋怨老师,怎么还不来取,给自己招来个神经病! 往后几天。那人再没来过。不过倒是有位老板来找彦阳,说是要看看那幅画。 彦阳对他说:“这画不是我的,是替人保管的,不方便总拿给人看”,心里想“那可是一百万呐,要是弄丢了,自己可赔不起!” 那人却说:“只是看看,又少不了什么!” 彦阳坚持,那人就问货主是谁? 彦阳不假思索就对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我老师谢鲁让我保管的,要不您去问他吧!” “哦。是谢鲁大师啊!知道!知道!” 那老板知道了名姓,不再纠缠彦阳,兴冲冲地走了! 果然不出三日,谢鲁老师就带着几个人把画拿走了。彦阳这颗揪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又过了数日,当谢鲁再次哼着小曲,来谢彦阳的时候,彦阳这才深悔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次老师的“解忧草”,莫名其妙地就当了一次哄抬艺术品价格的帮凶。 回到家里彦阳把自己的画笔画架砸了个稀巴烂,发誓从此不再当画家! 店里的人有事问他,他也不元理睬,只自己一个人干生闷气! “本来以为这个行当里是干净的,谁知也藏污纳垢到这种程度!” 彦阳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高度白酒。并不管老师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 这是老师给彦阳摆的“庆功宴”,就在艳阳的菜馆里。 原来老师谢鲁对他说:“那画卖出了二百万的高价!”,原因就是那画被说成了是一件可以帮人化解风水之险的宝物。买那幅画的,正是那个老板。而老师在其中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彦阳的谢鲁老师。 “你从中可收过好处?” 彦阳愤愤地问,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师长,已经不配自己在用“您”这个尊称。 老师却面不改色地说:“分文没取!不信你去问问!” “我该问谁?” “那画的前主人叫商榷,家住上海路78号!” “我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的!” 彦阳红着眼睛说。 谢鲁却站起身来,放下一千块钱,仰着脸晃着头走出了菜馆。 出了店门,又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一眼正怒视着自己的彦阳,暗笑道:“哼!臭小子,还跟我使气,真是太嫩了!” 第48章 蒲公英 彦波希背着“卿卿”走走停停,途径四川的巴中、达州和奉节,在第二日的早晨九点钟到达了白帝城。 这里正是三峡的起点.,也是刘备托孤的地方。 彦波希曾读过《三国演义》,对很多的三国故事,都很了解,对于第一站的游览充满了期待。 出租车司机应他的要求,把他送到一家国旅公司的宾馆,登记住宿。他准备在这里游览一天后再沿江而下。 为了出行方便,彦波希找到了这家旅行社的负责人,开始交涉聘请导游的事宜。 旅行社希望他拼团出行,彦波希不愿意,最终他付了价值不菲的服务费,才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应彦波希要求,旅行社为他专门安排了一个姓纪的导游,而且商定了沿途的住宿地点和游览时间均由彦波希来定! 导游应约来到面前,原来是位刚刚从旅游学院毕业的眉清目秀的女学生,满脸还写着单纯和幼稚,不乏的是对刚得的这份工作的满腔热情。 彦波希明明知道这是旅行社“最经济”的安排,但他还是接纳了这个女孩,并及时和她互留了联系方式。 彦波希本心对导游的期望并不高,只是希望她能给自己做个路线的向导,或者路上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身边有个人帮自己传递信息而已。说白了,就是花重金请了个旅途保姆。 今晚就只能住在这白帝城了。 彦波希刚刚进了房间洗漱完毕,就听到手机响。接起来一看,是彦阳打来的。 他用纸巾擦了一下手上的水,接听电话。 不过是彦阳问候他的话。彦波希详细地和儿子做了“汇报”后,就挂断了电话,揽着妻子的照片躺床上休息。 小导游打来电话询问他今日的出行计划。彦波希告诉她,上午想好好的睡一觉,以解这一天一宿的劳顿,下午两点以后,再去白帝城看看。明天开始三峡全程的游览。 小导游欣然同意。彦波希还告诉她,上午没什么事,她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下午两点在楼下大厅里碰头。 “那我先回家一趟!” 从声音里听得出,小导游因为得了半上午的自由时间,挺高兴。 “好”! “那彦先生您先休息吧!” “好!” 放下电话,彦波希心想:“这孩子还挺孝顺的!” 这念头只在心上一滚,就过去了。彦波希看着照片中的妻子,轻声说:“卿卿,咱已经到达三峡的白帝城了,刘备托孤的地方!” 彦波希已经习惯了妻子灿烂的沉默,把她放在另一个枕头旁,给盖上薄被,搂着睡去。 ...... 下午两点,宾馆的服务台准时叫醒。 彦波希因为旅途劳顿,睡得很沉,被电话铃声一惊,心头突突地跳。 迷蒙中,想起和小导游的约定,只好把“卿卿”再请到背包里去,匆匆穿衣下楼。 小导游已经等在门口了,彦波希打个招呼就跟她往外走。 小导游想帮他背着背包,彦波希笑着谢绝了。 小导游只好举着小旗子在前边带路,跟随着成群的人流往那里行进。 ...... 白帝庙的大门口,小纪导游找了个最方便观赏的位置,让彦波希站定,开始了她毕业后的第一次讲解。 “这就是先生心里一直想着的白帝庙。在介绍白帝庙之前,先让我来给您介绍白帝城的由来。” 彦波希回头对“卿卿”说:“我们到达白帝庙了!” 他这个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小纪导游的注意,以为彦波希的背包里有同步的通讯设备,心中不免有点紧张。 她干咳了一声,继续讲解:“白帝是古代五帝之一。传说王莽篡位时,其手下大将公孙述割据四川时,一心想自己当皇帝,就在瞿塘峡口修筑城垒,屯兵占据。他听说城内有口井冒白雾,就故弄玄虚说是“白龙出井“,趁机登基自称白帝,所占据的城池就被封为白帝城。” 彦波希知道白帝,却不知道白帝城是这样得名,看来小姑娘的功课做得还是蛮充分的,心中的那点勉强随之消散。 “白帝城位于瞿塘峡口北岸,是我们这次三峡之旅的起点。因为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先生您读过三国吗” 小姑娘话峰一转,问彦波希。 “我读过!” “噢,那您一定知道刘备白帝城托孤的故事喽!” “我知道!” “那我就不讲了,好,现在我们就进庙,庙里有个托孤殿向我们惟妙惟肖地展现了当时的情形!” 那孩子的小旗一挥,就带着彦波希进了白帝庙。 白底庙前,彦波希亲眼看到了刘备托孤的大型彩塑。这些塑像身形高大,刻画细腻,栩栩如生。但见刘备病重卧榻,幼子刘婵跪在地上垂泪,诸葛亮面带愁容注视着刘婵,危局受命,手中的羽扇似也在微微颤抖,身边几个大将面色沉重。 泥塑的场面竟然也深深地打动了彦波希,使他对这对一心恢复汉室天下的忠信君臣感佩不已。 看完了托孤堂,又随着小导游游览了明良殿、武侯祠、观星亭,再现的都是三国故事,三国人物,每一处都勾起彦波希对那段与滚滚长江一同流逝的烽烟岁月的深深地思念,似乎自己也要穿越时空,到那个群雄逐鹿狼烟四起的三国时代与英雄汇聚一般。 ...... 小纪导游就对彦波希背包里藏有同步录音设备的猜测深信不疑,因而在回酒店吃饭的时候,有意试探。她问彦波希:“先生的同步通讯设备是什么电源的?用不用充电?” 这一问,让彦波希感到莫名其妙,眨巴着大眼看着她说:“什么设备,没有啊!” “我见您老是回头说话,所以以为......” 彦波希终于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了,只是笑笑,也没再作过多的解释。 小纪见状,以为他有不可说的原因,就尴尬地摇摇手说:“算了算了,没事没事!” 去服务台问清了晚饭时间,向彦波希交待明白,又说:“明天八点,准时登船向下一站出发。您可以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十五,我来接您吃早餐!” “好的,明天见!” 看着小纪走了,彦波希回到房中,放下行囊,又把“卿卿”请出来,摆在写字桌上。他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子,笑着对“卿卿”说:“我要记上今日我们的见闻,想不起来的,你可要提醒哟!”,之后就伏在桌上记日记。记完了,就又如昨晚一般与“卿卿”同床共枕而眠,一夜睡得特别安稳。 一觉醒来时,已是清晨。见时间离小纪约定的还早,就起来洗漱。做完了这些,就背起行囊,去了餐厅。他用手机给小纪发了个短信。 “我已经到了餐厅,你也来吃饭吧!” 信息刚刚发出去,彦波希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就听到小导游那稚嫩嫩又略带颤抖的声音: “彦先生,我有个事要跟您商议商议,我这就过去!” 第49章 藿香 “好,过来再说!” 小纪匆匆赶来,对自己的迟到向彦波希表示抱歉。彦波希只是提醒她快吃饭。 小纪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边说边看着彦波希的脸色。 “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快说说!” 彦波希看她似乎是羞于开口的样子,就主动提醒她。 “我想让我爸爸,和我们一路同行,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小纪导游怯怯的,有点害羞地说出了自己想和彦波希商议的事情。 “为什么要商议我啊?你自己决定就是了!”、 彦波希说着,对着她微微一笑。 “您同意啦!太谢谢了!我这样做,有些不应该.....,可我想第一次导游,能让我爸爸看看.......我会用我的工资支付他的费用的........我.......” 小纪由于高兴和激动,说话竟不再那么流利了。 她想要表达的,彦波希心里都明白。彦波希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成全一个孩子的孝心,这事虽然有些违反她的职业规定,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带一个人走和两个人走,给一个人讲和两个人讲,又有什么不同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爸爸!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的老板说的!” 彦波希的话解除了小纪的最后一点顾虑,她从心里感谢这位好说话的叔叔,就陪在身边给彦波希端饭倒水的,十分殷勤。 饭后出来酒店,眼中的白帝城还被朝霞笼罩。 小纪带领彦波希迅速登上了长征号游船,小纪的爸爸已经在船上等着了。他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家汉子。身材不高,面庞黝黑,五官端正。在小纪的介绍下,彦波希热情地上前和他握手,手上感觉到了他操持生活的粗壮。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彦波希的三峡之旅正式起航。 为了观赏美景,他们一行三人站在了船头,随着轮船在透明的水中前进,峡谷的美丽景色,就如两副山水画轴,在眼前徐徐展开。 人们不能不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对着一处处奇峰异景,船上的游人不住地发出声声惊呼。 彦波希不由自主地大声吟诵起李白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管你能如何熟练地背出这首诗,如果不亲临其境,是永远无法完全领会诗人的感受和情怀的。” 彦波希的自我点评,引得小纪和老纪都拍手鼓掌,彦波希也因为偶尔的放任,胸腔也畅快了不少。 “爸爸,你觉得三峡美不美?” 小纪小鸟依人一般,挽着爸爸的手臂,半亲半扶。 “美,太美了!就像是画一样!我跟着娃子沾光啰!呵呵!” 老纪的古铜一样的脸上泛着喜悦的光彩,他用手抚摸了一下小纪的头顶,彦波希看到那手指上的一道道裂纹,填满了洗不掉的灰尘。 眼前的父女亲密,让彦波希非常羡慕。在他的印象中,彦阳大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这样亲密过。 这一切的不和谐,都是因为经历了那场意外的变故。自己的人生也因了那场变故而完全改变。 彦波希往后扭头对着背包轻轻地说:“卿卿,我们起航了,你看到了吗?” 由于船上人声嘈杂,小纪听不到彦波希说什么,但从这位叔叔的举止神情上,就可以知道他又对着那个设备讲话了。他真的只是来旅游还是兼有别的使命?在小纪眼中,彦波希这位儒雅慈祥的长者,浑身笼罩了一团神秘,她的好奇心,使她极想从彦波希身上,快点找出答案来。 船在湍急的水流中沿江而下,风景也一处有一处的不同,小纪尽最大的努力给自己仅有的两位顾客讲解着。 小纪的爸爸在她讲完休息的时候,给女儿递上水杯,然后竖着大拇指说:“好!好!” 小纪却笑着对他爸爸说:“光你说好还不行“,又笑着看向彦波希,”得这位先生说我讲得好,才算真好!” 说完,清亮的眸子就一直看着彦波希,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她的爸爸笑意未消也看向了他。 “讲得确实很好,我很喜欢!”,彦波希马上回答,他愿意为小纪刚刚开始的事业锦上添花。 “谢谢彦先生!” 老纪却对他说:“先生说好,那是鼓励你,你可不带骄傲的!” “爸,我知道!” 在爸爸面前被人夸奖,自然和在别处不同,小纪对彦波希充满感激之情,挨了表扬,还有点害羞,就离开他们,到另一边看风景去了。 彦波希对老纪说:“老哥真有福,有这么个孝顺的女儿!” “嘿嘿,是的是的,小娃从小就懂事!”老纪满脸写着自豪和得意,“就是这工作嘛,以后得到处跑,一个女娃娃,叫人不放心呐!” “没关系的,都有公司管着,您不用担心!” 彦波希宽慰他,知道他一个农民,毕竟见识有限。 “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没少吃苦,我希望她以后的路,能平顺些!” “老哥膝下几个孩子啊?” “就这么一个,还差点养不活,哪敢再要几个啊!” “为什么呢?现在的生活条件,养活一个孩子,应该不是太难了吧?” 彦波希听他这样说,有些意外。 “我家情况特殊啊!她妈妈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疯魔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一个男人家,东一口西一口的讨着奶养她的命啊,后来就靠养了一只羊,喝羊奶长大的,那时候的难,现在都不敢回想!” 老纪说着,眼圈都有些红。 彦波希看到老纪伤心,自然也想到了他自己抚养彦阳的不易,虽然生活条件不同,但一个男人独身抚养孩子的艰辛他是深有体会的,更何况他家的条件比自己还要艰难,彦波希对老纪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她的妈妈,后来找到了吗?” “上哪去找?唉,估计是死了吧!” 老纪一低头,彦波希分明看到两滴眼泪跌落在甲板上,成了两朵水花。 “没有去公安局报案?” 尽管话题叫人悲伤,彦波希还是这样又问了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抽了张面纸给老纪。 “去了,可至今没有消息!”老纪的声音哽咽。 他用纸擦了眼,纸上沾染了一层油灰,他把纸又叠了一下,再擦拭了一下眼窝和脸皮,就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待他回到彦波希的面前时,彦波希又问:“孩子知道这些吗?” “知道!” “那你怎么不再找个人一起过,也可以帮着你抚养孩子?” “天下的后娘,有几个对丈夫前妻的孩子好的?我不敢冒险,就自己养她,等她嫁了人,我再考虑这些吧!”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有你这样的父亲,孩子也算是有福了!” “嘿嘿,尽心就是了!” 彦波希根据老纪的叙述猜测,老纪的妻子,可能得的是产后抑郁症,如果当时有好的照顾和医治,是可以治愈的。只可惜她生不逢时,病不逢地,竟然错过了治疗,造成了这一家人人生命运的不幸。他不能不再次感慨,在农村健康知识的普及,基层医疗队伍的建设是多么任重道远。 彦波希很想帮帮这家人,他问老纪:“孩子的母亲是天生有这病还是生孩子后得的?” “原来哪有,是生了孩子才疯的!就因为这个,村里人还说,我娃的命硬,把她妈妈克疯了!” “那都是迷信!看来你妻子得的应该是产后抑郁症,这个病要是治疗及时,应该是可以治好的。” “噢,您还懂得这个?!” “实不相瞒,我是个医生!” “真的?那,那要是找着人,现在还能不能治好?”老纪焦急地问,面对一个医生,他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他的脑海里,立即涌现出妻子疯魔时可怕的模样。 “现在,就难说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又经历些什么,这对她是很重要。现在需要做的是马上找到她!“ 第50章 贝母 “可是,到哪里去找啊?“老纪满面愁容地说,他感到这件事希望渺茫。 ”你去找过吗?“ ”找过。孩子上学前的几年,我边打工边寻找,后来孩子上了学,就离不开了。一直没有个消息,慢慢我也死心了!“老纪对那段历史总是感到不堪回首。 彦波希觉得一个走失了的精神病人,应该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怎么就会这样毫无声息,“那公安部门也没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消息!“ ”回去以后,你可以再去找找公安部门,说不定已经有了更好的查找办法了!” “嗯!我回去就办“ ”当然,我也给你留意着!” 小纪不知从哪里转回来,对两个正在谈话的人说: “彦先生,爸爸,马上就要看到神女峰了!这里的风景与别处不同!”,说着举起喇叭准备讲解。 船上有好多个旅行团,导游们的讲解因为扩音喇叭的作用,此起彼伏,相互干扰。彦波希和小纪的爸爸必须紧挨着小纪才能听清楚。 随着航船的行进,一根巨石突兀于青峰云霞之中,恰似一位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正静静地迎候着游人。游客们齐声惊呼,纷纷留照。彦波希情不自禁地打开背包,拿出妻子的遗像抱在胸前,让“她”与自己一起观赏奇景。 小纪导游,举起了喇叭,开始了讲解:‘’这就是有名的神女峰,又名望霞峰。是巫山十二峰之最。她每天第一个迎来朝霞,又最后一个送走晚霞,是巫山的一座标志性自然景观。关于神女峰的传说很多,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是.......“ 小纪在讲解过程中,自然看到了彦波希的一系列举动,心中的疑云顿时消散。原来,先生每每与之对话的是一张黑框照片里的人啊! 小纪和周围的人同时都看到了一张有着灿烂笑容的女人的脸,这个女人长得真是美。 不用解释,人们也能明白,彦波希带着这相框照片中的人游览的含义。 热烈地气氛在彦波希周围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有低低地私语传过来,冲击着彦波希的神经。 “怎么还把遗像带船上来了!” “这多不吉利啊!“ ”离远点,怪渗人的!”...... 有些人怯怯地离开了,倒是为彦波希留出了不小的一块空间。 小纪和老纪都贴近了他,小声问:”先生,您这是......?“ “我妻子,我曾经答应她,退了休带她出来玩,可是她已经先我而去了,所以,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 彦波希凄楚地一笑,算是对惊扰了旁人致以歉意。然后就转身继续与“卿卿”看风景了,他沉浸在自欺的幸福里,与“卿卿”喃喃细语,不再关心有多少人对自己注目。 老纪招手把小纪唤到身边,指着彦波希的背影,小声说:“你看清楚那照片了吗?” “、嗯,他的妻子好美啊,怎么了?” “我怎么瞅着,他那妻子的模样,跟你妈妈有几分相似唻!” “啊?!” 父女俩一齐望向彦波希,真想奔过去一看究竟,会不会是自己走失的亲人!可是他们看到彦波希沉迷的情形,实在不忍心去破坏了他此时的“美好”。 “等船到了停靠站,再看吧!‘小纪对爸爸说。’ 老纪点点头,沉默不语了。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一支点上含在嘴里,猛吸了几口。 他心里有些慌乱,需要这尼古丁来稳定一下。 这怎么可能? 虽然那照片离着自己有点距离,照片上的女人也穿了不同的衣服,留了不同的发型,可那模样是变不了的,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女的八成就是自己走失的妻子。 ...... 航船在也夜幕中停靠在小三峡大宁河渡口,白日的喧嚣,被夜晚的清凉取代,碧水青山换成了点点灯火,更有另一番意境。 彦波希发现老纪忽然变得沉默起来,晚饭吃得也很少,以为是自己选的饭菜不和他的胃口,就要求小纪领他们到岸上找地方开小灶。 经历了一天的接触,他和老纪已经成了老伙计,老纪今天已经抽了好几根烟了,作为医生,他觉得有义务提醒他吸烟危害健康。 小纪带他们在河边的一家餐馆坐定,根据爸爸的爱好点了几个小菜,还要了三碗店家自酿的米酒。 “一人一碗?” 彦波希笑着问小纪,他怀疑小纪这小女孩是不是也能喝酒。 “当然是一人一碗,今日我请客!” 小纪正因为彦波希给的方便,让自己完成了一个愿望,真心实意想请他喝酒。 “你还没挣到酬劳,还是我请吧,能这样相遇,也是我们的缘分!” 彦波希历来都是不把钱放在心上的人,何况今日和自己相伴的是这样一对父女。 “是啊,还真是有大缘分啊!” 老纪话里有话地说道,刚想把那照片的事说出来,被小纪踩着踩脚又打住了。 彦波希端起碗,说:“来,为我们的缘分,喝一口?” “喝一口!” 老纪一下子就把酒喝光了,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说“可把我渴死了!“ ”哈哈,你老哥把酒当水喝啊!” 彦波希听老纪这么一说,觉得他真是可爱。猜不透他平日是怎么喝酒的。 要么是个酒鬼,要么是个酒神!酒鬼是因为酒精中毒馋酒而喝酒,酒神是怎么喝都不醉的人,这两者虽只是一字之差,但差别却是本质上的。 “嗯,我爸喝酒就像喝水一样!” “那还不都是被生活逼得!” 老纪说着又抬手把老板娘刚刚新给倒的一碗酒又喝干了,老板娘就接着又给倒了一碗。 当彦波希瞪大双眼看着老纪喝完第三碗的时候,他断定老纪只能算是个酒鬼。 小纪给爸爸夹过去的菜,他一口没吃,接着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你爸爸是酒精中毒吧?” 彦波希轻声问小纪,小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听家里的老人说,我妈妈疯魔走丢了以后,他就开始喝酒了,慢慢的就成了这样。” “你想过找你妈妈吗?” “想” “即便是找回来她还是个疯子,你也要她吗?” “嗯!其实有可能,我很快就找到妈妈了!” 小纪说完了这句话,一抬手也把一碗酒喝完了,彦波希看到了小纪的眼泪也随着酒被她喝进肚里去。 “快吃菜,吃菜压压,你怎么也和你爸一样啊!” 彦波希被她这样的举动吓着了,难道她有了妈妈的消息? “刚才说就要找到你妈妈了,你有消息了?” 待小纪平稳了情绪,彦波希端着酒碗小押了一口问道。 “我妈妈,有可能,就是你天天说话的那个人!” 彦波希的手一哆嗦,酒碗掉在桌子上,酒淌了一地。 “老板娘,快拿个抹布来!” 小纪着急地喊。 第51章 佛手 老板娘扔来一块抹布,小纪一看满是油腻的,就扔一边去,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一条围巾,交给彦波希。 彦波希一看是用上好的丝绸做得,哪舍得,就还给她,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没摸着什么,就干脆用手拧了拧。一串水滴落地,裤子上立马生出一朵太阳花,彦波希用手又抚弄平,抻了抻看看,裤腿上已浸渍了茶水色的污渍。 “没关系,回船上,换条干的就是了。你刚才说什么?” 他见小纪满脸尴尬,有心安慰,同时追问她刚刚说的那句令自己震惊的话。 “我爸爸说,我妈妈很像你那照片上的妻子!” 这次可是听得分明,彦波希还是震惊!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我妻子,她可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 尽管彦波希说话时把语气尽量地放轻,可还是道出了自己真实的意思,“你爸爸肯定看花了眼!” 小纪摇晃着爸爸,希望他快醒过来和这位先生说个明白。可老纪却把她的手推开,“谁这么烦人,耽误人家睡觉!” “爸爸,快醒醒!” 小纪又急切地摇晃了几下,老纪这才猩红着眼抬起头来。 “你快给彦先生说说吧,你不是看着他夫人的照片跟我妈妈很像吗?” “噢,对了!“,老纪用手在桌子上一撑,坐直了身子,”我一直都想说的,在船上我就想说!我老婆和你老婆长得太像了!” 老纪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感觉心头不再堵着。他眼瞅着彦波希,心里报着很大的希望。 面对眼前一老一少“天方夜谈”式的指认,彦波希无奈地朝天花板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好从背包里又请出出来“卿卿”,掀开包着纱绢,对“她”说:“卿卿,有人要和咱认亲,劳驾你了!”转脸对着他父女说:“让你们看个分明!” 老纪抢上来,对着照片细细观看,越看越激动,口里还喊着:“就是她!就是她啊!你是怎么碰上她的,她怎么就成了你老婆啊!” 他边说边哭起来,因为这代表着,自己的妻子真的已经死了! 彦波希糊涂了。本来是想着让他们看分明了,证明不是,谁知竟越弄越糊涂,看来爷俩都醉得不轻。 “什么成了我老婆?我再跟您说一遍,她本来就是我老婆!我和她是大学的同学结婚的,怎么又成了碰上的,噢,你以为她就是你走失的妻子,这可真是奇谈!” 彦波希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光火,他见过骗人的,赖人的,可没见过这样赖人的! 小纪见彦波希明显的不相信自己和父亲的话,还觉得他们很好笑,就开口说道:“先生,或许我妈妈和您妻子真不是一个人,可从模样上来看,实在是太像了,难道您就不觉得这里面或许有蹊跷?” “连你也这样认为?” 彦波希感到这父女俩有些不可理喻,心想或许是太想亲人了吧,只有这样想,他觉得才可以理解他们。 “我虽然没有见过妈妈,可是我看过她和爸爸的结婚照,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噢,有几分像?” “九分以上!” 听了小纪的话,彦波希的思绪也不能不转圜起来。是呀,想想他们父女,认个已经过世了的人做亲人,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蹊跷不成? 想到这里,就放下对他们的成见,好言安慰正抹眼泪的父女俩。 “对不起,刚才我有些急躁。老纪您先不要哭了,我敢保证,你老婆绝对不是我老婆,她们长得很像并不代表就是一个人,所以你也别绝望。或许这件事,还有别的原因,我们一时还搞不清楚。“ 转而他又对小纪说:”你也不要灰心,如果你妈妈和我妻子之间确实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么等我们找到了原因,不就离着找到你妈妈更近了?我们下一步该做的还是尽快寻找你妈妈的下落才是!” 父女俩都点头,觉得这位彦先生说得有道理。 “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回去再好好分析分析!” “嗯!” 小纪去付了费,此时彦波希根本没有心思再跟她争论该谁请客的事了,他赶紧把妻子的照片包好放回去,拉起老纪就往外走。 三个人急匆匆回到船上,进了彦波希的房间,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刚刚知道的这件事。 “彦先生,你说,会不会,我妈妈和您夫人是同胞姊妹?” “刚才在餐馆我就说了,我妻子是独生女!”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要说长得像的人也有,可长得这样像的人,就叫人不敢相信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老纪此时已经恢复了镇静,说话也不再语无伦次。他忽然又问彦波希:“你老婆要是活着,今年有多大?” “五十四周岁!” 彦波希笑起来,老纪问年龄又能说明什么呢? “啊?!连这个都一样!”,老纪在地上转着圈跺着脚,“你说你叫我怎么能不那样想!” 彦波希也感觉好似被什么在心上划了一下,这种巧合的几率确实是太小了!如果不是自己和妻子有大学同学的经历,彦波希觉得自己也都会跟老纪一样的想法! 在彦波希看来,所知道的信息,一直都在把他们引向一个结论:长得一样,又是同年所生,如果有血缘关系,很容易让人想到这样的事实是,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再或者他们的长辈是双胞胎! 彦波希是学医的,这点逻辑他很容易就想到。只是没有什么办法来求证。他们都说像,到底有多像?自己并不知道。 他问老纪:“你有没有带着你媳妇的照片?” ”没有,我哪能像你似的!” 老纪摇头。 客房里的气氛顿时沉闷了起来,大家都沉闷着,彦波希起身去开房门,希望进来些新鲜空气。 “我有!” 小纪突然兴奋地说,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像个炸雷一样,把两位长辈吓了一跳。她激动地拿出手机飞快地拨动着屏幕,然后把手机拿到彦波希面前。 “你看!” 一张十分美丽的姑娘的脸呈现在彦波希面前,一样的明眸皓齿,一样的五官清秀,一样的笑容灿烂,彦波希看着惊呆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这活脱脱就是自己的妻子再生啊! 老纪兴奋的问女儿,“你什么时候拍的?怎么在饭馆里你不知道拿出来让彦先生看啊!” “那时我真的没想起来!” 彦波希听不进他父女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头晕,闭了眼,手扶着床架坐稳,心脏在胸膛里猛烈跳动得“咚咚”直响。 他头脑里此时展现的不是妻子现在的这张照片,而是妻子和自己结婚证上的芳容,那张照片在自己的人生里,曾经多次被拿出来使用,已经刻在了自己的脑海。就像老纪说的,除了衣裳、发型不一样,其他哪儿都一样!你再能说,她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吗? “彦先生,你怎么啦?” 老纪还在拿着两张照片对比,小纪一眼瞥见彦波希脸色苍白的样子,关心的询问。 “没,没什么,我刚才只是有点头晕,现在好了!” “那您躺下休息一下吧!”,小纪帮他放平了枕头。 “不用,已经好了!” 彦波希招呼小纪到自己身边来,问她:“怎么不早让我看你妈妈的照片呢?” “我一时忘了,刚才你问我爸,我才想起来!” “你为什么拍这张照片呢?” “一是为了想妈妈的时候看看,二是为了工作后,有条件到处行走,就可以照着这个模样寻找妈妈!” “可怜的孩子!好孩子!” 彦波希站起身,一把把小纪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好像找着了自己丢失的女儿一样。 第52章 浮萍 小纪的身体伏在彦波希的怀抱里,抽泣不止。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在人群里始终感觉到的是孤独又孤独的。像今天这样被一个长辈的宽大怀抱相拥的温暖感觉,是自己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真舍不得离开。 可是在父亲面前,她不能这样。怀着对这个温暖怀抱的眷恋,小纪挺了挺脊梁,让自己的身体离开了他的拥抱,保持了一点距离。 “现在就剩下一个血缘关系的确定了!孩子,如果你妈妈和我妻子真的是双胞胎姊妹,那么我,就是你的姨夫了!” 彦波希用双手拇指抹去了小纪脸上的泪,看着她的眼睛说。 他放松了她,小纪就回到了父亲身边,懂事地用手搀扶着父亲的胳膊。 “怎么确认法?”老纪虽然对鉴定血缘这件事也有听闻,但到底怎么鉴定,他当然还不清楚。 “通常情况下,是经过采集血液来辨别,但如果被鉴定者不能到场,取一些他身体上的细胞组织也行,比如头发、皮肤、骨头之类的!” 彦波希边说边思索,妻子虽然人是已不在了,好在自己还有一点对她的珍藏.....只是老纪的妻子已经失联了多年,不知还能不能......。 “到哪里去找?人都走丢了这么多年了!”老纪好无奈地说。 “你回去再找找吧!另外,还需要到你岳父母那里再了解一些你妻子身世之类的信息,这些对弄清她两个人的关系很重要!!” “好吧,我回去就办!” ............... 彦波希的书房,灯火通明。 书桌旁,彦波希正用手抚摸着一对翠绿的蝴蝶,它们振翅欲飞的样子栩栩如生。这还是谈恋爱时妻子送给他的定情物,是她用自己的头发和着翠绿丝线编的,彦波希曾惊诧于卿卿的心灵手巧;放下蝴蝶,他又拿起一个红红的锦囊,轻轻触碰那一撮胎发,柔软如丝绒。旁边放着的小纸条上,写着“爱女蓉蓉胎发”几个陈旧的字迹。这是岳母交给他,让他随着骨灰安葬的,是自己不顾众人反对执意留下来作了念想。 这些都是彦波希的珍藏。确切地说,是妻子身体上的一部分。想不到自己当年的一份不舍,会对今后妻子出身的确认具有了特殊的意义。面对着这些“珍藏”,彦波希浮想联翩。他的心沉沉的,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放...... 把卿卿的遗像包裹起来放好。彦波希知道,今后自己所要做的,必定是卿卿理解和支持的。他和她已无需再执念于某一种形式的承诺了。不管遇到多少麻烦和辛苦,彦波希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替卿卿找到姊妹,为她们还原身世。 尽管,还没有进行血缘关系的鉴定,但是在他的心里,卿卿的姊妹已经存在着了。他要尽自己的所能去寻找她,这也是自己对卿卿该负起的责任。 此时他又想起陪着老纪回到老家见了他的岳父母的情形,不禁唏嘘,上天对卿卿姐妹怎么会这样残忍!!! 老纪的岳父母,都是农村的老人,岳父已经八十三岁了,身子板已经佝偻弯曲了,岳母也近八十了,眼睛已近失明。这是风烛残年的一对老人,晚景的凄凉填满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经过反复的说明,老纪的岳父母终于承认女儿是收养来的。因为他们不能生养,所以才叫亲戚帮忙,从老远的地方找来的。孩子来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大概有一岁多的光景吧。当问及有没有付钱的时候,老纪的岳母回忆说是给过亲戚二百块钱。 “她小时候的东西还有没有了?” “没有了,不敢留!只记得当时孩子的衣服都破了,小脸灰灰的,真是可怜!”老岳母回忆起来还是很心酸,“这孩子在上家肯定是受过好大的委屈的,怕见生人,我们两老像宝贝似的养着,慢慢地才好了!唉,谁知道又会.........我那可怜的孩子啊,跑到哪里去了啊,怎么这么命苦啊!啊啊啊啊.......”彦波希看到的是一个养母的老泪纵横,他心里对贩卖人口的那股子恨意,在他们面前偃旗息鼓。 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彦波希给那老母亲看了看眼睛,对他们说:“应该是白内障,到县城的医院手术很容易就能治好的!老纪你要带她去啊!” “嗯,我会的!” 临走的时候,彦波希把一千元钱交到老人的手里,对她说:“手术前先买点好吃的增加营养!” 老人说什么也不要,彦波希好说歹说,她才收下。 “谢谢您!”小纪代替老爷姥姥道谢,彦波希又嘱咐她“如果治疗方面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给我打电话!”,想了想,又对老纪说,要尽快和你岳母说的那个亲戚联系上,或许能知道些眉目!“ 老纪一一应承,还表示要尽快去公安部门再看看。 ................ “可恨的人贩子,真是该吃枪子!“彦波希怒火中烧。 小纪的妈妈是买来的,那么自己的妻子呢?自己只知道妻子是独生女,从来也没有听到她本人或者父母,说起过有丢失了姊妹或者孩子这样的事。因此他由不得不怀疑,卿卿是否真的是岳父母亲生。 可现在岳父母都不在了,找谁求证呢?...... 当彦阳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时,爸爸已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等他了。 “老爸,您回来啦!”彦阳凑上前去,端详着父亲的脸。“也没见怎么晒黑哈!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吧?” “嗯!我老皮老脸的,哪有那么娇!我这趟出去,玩得是一般,但是却有了一个意外的重大发现!”彦波希难掩心中的激动,他想快些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儿子又苦于一句话说不完。 “什么重大发现?” “是有关你妈妈的!” “我妈妈的?这和你出去旅游有什么关系!” “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又一言难尽了,我满庭芳姑姑来时,你也是这么说的。别卖关子了,什么事,快说吧!” 彦阳这个等着答案的人,可是比爸爸还要急切几分。 “我碰到了你姨父和姨家表妹了!”彦波希想了想,觉得这样开场有利于事情的叙述。 “我姨夫?我表妹?”彦阳用手摸了摸爸爸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我什么时候有姨了?我既然没有姨,哪来的姨父和表妹呢?您不会是又和谁结拜了吧?哦,也不对,姨是我妈妈结拜才行,”彦阳的心一下子空洞起来,老爷子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难道...... “您不会拿着妈妈的遗照去和人家结拜吧?” “这和你姑是两码事,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你耐点心,听我跟你细说嘛!” 于是彦波希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彦阳交代了个清楚。 “真有这么巧的事?您出趟门,正好碰上小纪,小纪又找老纪,然后两个人又说是和我妈像,这怎么听着像天方夜谭啊。爸爸,您会不会被诈骗团伙骗了吧?现在的骗子可是防不胜防啊!你不在家的这些天,我可是被骗子骗惨了!” “世上哪有那么些坏人?我说得这事,千真万确是真的,没有什么疑点。我看过那个人的结婚照片,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那就更可疑了,现在许多照片都是可以做假的!” “不可能,凭我的经验,我觉得这事绝对不是虚构的!下一步就需要做血缘关系鉴定了,因此下一步,就是帮着小纪找妈妈,只有找到了她妈妈,才能鉴定,在科学面前,一切虚假都是要盾形的!你不必担忧!” “好的,我支持,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呢?”彦阳见影响不了爸爸的信心,说明事情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有我这唯一的儿子参与呢? “眼下正有一件事,需要陪着我跑一趟sh。“ 彦波希对儿子的表态很满意,他顾不得询问自己不在家时儿子到底受了什么骗,就急着给对儿子下了命令。 “您想几时走?” “明日就去!” 第53章 鑫海名城城别墅区。 满庭芳的别墅正门已挂起了“中和堂”的匾额。院子的门口右边也安装了单位名称铜牌。 此时她正挥汗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把两组中药橱子安放到相应的位置。 庞双双穿着一袭红色的旗袍婀娜多姿地飘进来,让她眼前一亮。 “双双来了,今天穿的这么漂亮,有什么活动啊?” “公司搞第三期楼盘的推销活动,让我们几个售楼员当礼仪小姐,没办法,只好裹着这幅行头了!”庞双双用手往前拽了拽衣领,她觉得这衣领有些紧巴,好似喘气都有些受阻了。 “哦,你穿旗袍还真是好看,简直魔鬼身材!“满庭芳的赞美真不是虚假应付,在她眼里双双那就是一幅衣服架子。 “第三期又是些什么样的房子啊?” “花园洋房!满姨,您不考虑再买个了?这期的大户型里有几套花园洋房,有院子还赠送地下一层,投资居住两相宜,性价比特别高。只可惜我没有那么些钱,要不说什么我也得留一套!” “真有那么好?那我抽空还真得去看看!”满庭芳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 其实她是在为彦波希留意着房源。 上次去他家,波希哥哥还告诉自己他十分看好这个楼盘,只是目前的价位又升了不少,不知道他的钱准备得够不够。好在自己的一笔理财产品有个五十万的快到期了,如果他不够,自己倒是可以多少帮帮他的忙。 “好啊,我随时奉陪!“庞双双说这句话的时候纯粹出于习惯,她不奢望满庭芳真会再去买楼,光这一别墅还不够她住的?虽说是要给义兄当店铺,那产权还是她的。如果不是出于特殊的原因,一般的人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同时多次置业的。 ”满姨,那彦先生啥时候来啊?我看你都给他准备的差不多了。” 庞双双皱着眉头,环顾了屋子一周的陈设,觉得满姨的热情帮忙有点过分提前了。 “说是还有些事没有料理完,还得再等几个月!” “那您还用得着这么急着安装家具?万一他不来了,岂不是白忙活?” “波希哥哥说来就一定会来!“ 满庭芳毫不迟疑地说,她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她知道,波希哥哥可不是那种随便做决定事后又说话不算话的人。 满庭芳起身用鸡毛掸子扫拭了一下橱柜上的灰尘,接着说道”我现在给安装上,趁机可以走走气味,更安全!” 她那坚信不疑的淡定,让庞双双有些不解。一个人太看重别人的承诺就会活得很累,如期在等待中煎熬信心,不如随遇而安,一切靠自己。 想一想上次他们见面的那个场景,在现代的人中是很难再看见的了。现在的人,连白纸黑字写的条文,都可以想方设法赖掉,更何况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话。 “他有你这么个妹妹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看你给她安排得头头是道的,多省心啊!” 庞双双看着这座别墅眼馋。不知道自己这卖楼的,啥时候能有属于自己的这样一座楼院安家?但是她不能对着满庭芳表达自己的羡慕,她怕被人家看不起。 “要是连这点忙都不帮,还叫什么兄弟姊妹啊。相比当年波希哥哥为我们家做的,我做这点太微不足道了!” 满庭芳道出自己的心里话,她不赞成双双这种对人情的理解。 “那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小时候能有个这么好的大帅哥帮助你!” 庞双双脑海里闪出彦波希那潇洒儒雅的形象,啧啧叹息,心想,那么好的大帅哥,你满姨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下,要是那样还用得着这样为他人作嫁衣裳? 搬运工人已经将橱子安装完毕,过来找满庭芳结清了搬家费,走了。 “哈哈,我是挺有福的。这人和人之间不就是应该你帮我,我帮你的嘛。你这孩子,怎么一说话就是八辈子八辈子的,你这才多大啊,真逗!走,带我一起去看新楼吧!” 满庭芳知道让双双停止为自己犯愁的最好办法是谈买房。 一听说看楼,双双就来了精神,她赶紧贴近满庭芳,手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去看楼盘。 满庭芳相中一套最前排的一楼花园洋房,正是双双刚才介绍的那种。她用手机拍了图纸了模型的照片,传给了彦波希,又给他打了电话,只可惜没有接通,一些详细的事情无法传达。 “这户房子卖完了没有,一共几套?” ”还没有,一共十套,还有三套,怎么您真想要?” “先给我留着吧!” “您要是真要,就先交点意向金。要不,我留不住!” 庞双双内心一阵喜悦,想不到自己随便这么一说,就能拉来一大单生意,如果这楼卖出去,老板怎么还不得奖励自己个万儿八千的,那么自己离着那别墅的梦想就又近一小步。 别墅,别墅,我的别墅...... 庞双双在内心里兴奋地叫着,面上的表情却蹦得安祥,当然对满庭芳的热情那一定是少不了的,她可是自己的财神娘噢!眼前她那别墅就是在自己这里买的。 满庭芳会意,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抽出一张卡,在双双这里一刷,“先交一万吧!”,一单价值一百五十万的房产交易就这样诞生。 “我那别墅的物业费,是不是就要受到照顾了?” 满庭芳歪着头笑问双双,双双胸有成竹,伸出一个巴掌说“五年免费!”,然后在自己的登记簿上让满庭芳进行了房产推荐记录。 这是公司对业主帮忙销售的奖励政策,双双又怎么能不把它用足用活呢?钱是公司出,奖金是自己挣,她此时在心里一盘算,这单生意完成,就为满庭芳省下七万五的物业费。 我的奶奶,我这么精的人,在这老太太面前也得甘拜下风,真不愧是干金融的,这靠钱赚钱的本领实在是大啊!自己当年怎么不去学个金融专业,即便不在银行里干,最起码这赚钱的本事也该比现在强吧,那别墅不也早就不是海市蜃楼了? “正式的物业优惠合同等房款交齐了,就可以和您签订了!” 双双对满庭芳说这话,意思是如果生意不成,一切都不算数。 满庭芳觉得事情已经办完,就急着要回去,三丰的公司里事还挺多的。她和双双摆摆手算是告辞,去别墅那里锁门走人。 望着满庭芳的背影,双双的内心翻腾不已,有钱就是任性啊!看看人家,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办完了自己要用一年来想的事。,哎,这人和人如何能比,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人家住的是大house,自己住的是小出租,同为女人,为什么境遇就这样不同? 这么一比较,庞双双的自卑感又加重了几分,有什么办法能再多赚些钱呢?只有多卖房、卖房、卖房!在这个年月还有什么比房地产更热的行当? ........ sh市的一个弄堂里,彦波希和彦阳找来到了岳父母的老邻居张航运老先生家,向老夫妻俩了解妻子卿卿的身世。 鉴于当事人及亲属都已离世,两位老人已没有任何顾虑,他们向彦波希和彦阳和盘托出了实情。原来卿卿确实也是岳父母认养的孩子。所不同的是,卿卿来到苏家时,还是个没满月的婴儿。据说是到市里的福利院认养的。 为什么她和小纪母亲的收养过程这样不同?这背后又隐藏了怎样的隐情?彦波希一头雾水。两位老人对别的也不了解。 “我们何不到那家福利院问问?”彦阳向父亲提议。 彦波希的猜想被证实,父子俩都异常激动。尤其彦阳感觉如同生活在梦中一样。 他和爸爸一样急切的想搞清楚这一切,因为这意味着在这个世上还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自从妈妈离世,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独,现在竟然......,而他们还都生活在那样的困苦里。 他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个有着和妈妈一样容颜的疯老女人沿街乞讨的形象,他的心一阵阵抽疼起来。 第54章 知母 彦波希父子问知了那家福利院的名称地址,马不停蹄直奔而去。 经过打听查询,终于在上马街益儿巷的136号,找到那家博爱福利院。 彦波希和彦阳找到院长把情况一说,人家表示乐于帮忙,但由于年代久远,需要时间来查找当时的认领资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就请他们回去等待,父子俩只好无奈返回。 高速路上,彦阳全神贯注地开车,彦波希则仰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连日来的奔波寻找,使他感到无比疲乏,但他却无法进入睡眠。此时脑壳正血管贲张,用手一按太阳穴,食指和中指碰到了头皮,感觉很疼。这都是太紧张和睡眠不足造成的! 彦波希揉了一阵子太阳穴,并不怎么管用,头还是很疼。即便这样,他还在思索着妻子的出身问题,生怕自己漏下什么重要的环节,没有找到那条最近的路径。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的“珍藏”向公安部门提供,希望通过全国的基因库信息,来帮助查找小纪的母亲。 看着儿子的背影,彦波希的心里暖暖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体会父子亲情。 从汉中来sh一路上奔袭几千里,彦阳都心甘情愿地默默陪伴着自己,照顾着自己,他觉得彦阳真是长成男子汉了。望着眼前的彦阳,一股情绪涌上心头,彦波希的眼眶热热的,心里酸酸的,暗想着“要是卿卿还在,我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可此时此刻卿卿却已......” 心酸涌上心头,真想痛哭一场!可为了不影响到彦阳开车,他只有控制着自己的感情,默默地让满眼热泪无声地跌落,然后转脸悄悄地擦干泪痕。 “到了服务区,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 彦波希平复了一下情绪,哑声向儿子提议,他由自己的累,想到了儿子的累。他知道,在高速路上,这样长时间的疲劳驾驶是很危险的。 ”好的!” 父亲的提议正合彦阳的心意。 刚才父亲的一些举动,彦阳从后视镜里也看到了一些,他的一颗心,为老爸悬着,生怕他在这高速路上出状况。就是他不说,自己也正想找个服务区停一下,让他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车子进了一处叫青羊店的服务区,彦阳尽量提早放慢了速度,以减轻刹车时惯性的俯仰冲击。 车子停稳之后,父子俩一同下车,彦波希在车旁跺了跺脚,伸展了一下身体。彦阳则急乎乎地提了水壶去餐饮区加开水。他顺便到超市里买了些零食,看看时间还不到饭点,又跑回来放下水壶,去了趟卫生间。 出了卫生间,正要去找爸爸,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在那垃圾桶里翻找东西。彦阳看看自己手里的吃食,轻轻走过去,给了他一包饼干。那乞丐飞速的拿到手里,抱在怀里转身跑到一层灌木下,麻利地拆开包装,往嘴里塞着饼干,还抬脸向彦阳笑了笑,那痴傻表情里也能看到感激。 彦阳看他有些干噎,就又去买了一瓶水给他。那乞丐拿过来打不开瓶盖,彦阳就走近给他开了瓶子,然后做了个喝的样子,给了他。那乞丐很愉快的接过来,照样子喝着,嘻嘻傻笑。彦阳又凑近瞧瞧他的模样,见是个年轻男子,就叹了口气,把所有的吃食都给了他。自己又去买了一趟,这才回到停车的位置找爸爸。 “那个人精神有问题吧?” 刚才彦阳的举动全落在了彦波希的视线里,他心里赞赏儿子,更关心那个不幸的人。 “嗯,看起来不怎么明白!“,彦阳回答着,给了他一包芝麻饼。 彦波希没有站在外面吃东西的习惯,就扔到车里,顺手从驾驶座后背上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儿子。 彦阳吃着面包,正感觉噎得慌,爸爸给的矿泉水,解了他的急,几口就把水喝干净了。 看他吃喝完了,彦波希又言道:你给了他吃的,那只是小惠,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是不是该给服务区的人打个电话,提醒他们妥善安置这个流浪者啊?他出现在这里太不应该,也太危险了!你想想,万一他突然跑上高速路,会是个什么结果” “还打什么电话,我们直接过去找他们不就行了?” 听了父亲的话,彦阳这才真正觉察到自己和父亲比起来有多么肤浅,他更喜欢直接了当的解决问题。 “也好!” 父子二人去找了服务区的领导,反映了这件事。 那位当班的领导,诚恳地给他们道歉,说是工作一时疏忽,没有看到,一边安排身边的服务员“赶快出去看着他!”一边打电话请求支援。 事情得到妥善的解决,父子回到车里,他们一边休息一边看着交通警察把那位智障人带走,这才放心上路。 而那位当班的领导,马上召集了手下人开会。对值班的人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就照着这样处理!那两个人提的意见对,这证明我们的工作还是很有差距,大家以后可要注意了!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高速路是封闭的。除非有人把他带进来又遗弃!” ....... 一路上,彦波希还是头疼不止,只好从车上的药箱里,拿了包感冒冲剂喝了,这才逐步缓解。他对儿子说了声“慢点开”,就斜依着靠背慢慢睡去。 醒来时,已是下午,看看车子又停在了某个服务区,这才知道原来已经又跑出去了很远,自己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疲劳顿去,头也不再疼了。 车内悄无声息,彦阳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彦波希打算下一段路程自己来开。虽然自己不是经常的开,但是毕竟也是有十几年驾龄的老司机了。这样想着,他轻掩了车门,拿上水壶去倒了些开水回来。 重新坐到车上,他拿出手机,准备通过导航看看离自己的家还有多少路程。一下子看到了小满发来的一组图片。他低头一张张的看着照片,知道这是小满帮自己物色到了房子。就给她悄悄发了个信息:“我在高速路上,房子你看着好就行了!” 刚刚点击了发送,彦阳也醒过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手机触碰到了车的天棚,没有充分的伸展,真是舒畅的不够。 彦波希此时才真正理解了彦阳想换一个大一点车的理由,儿子长高了,车小了!再往上一望,自己也觉得头快顶着车顶了,怎么平时没觉出来呢? “爸爸,你啥时醒的,我睡了好久吗?”彦阳转动着脖子,活动一下颈椎,坐在驾驶室里睡觉脖子真难受! “我给你按摩一下!” 一双有力的大手落在彦阳的肩胛处,肌肉在它的按揉下,一阵酸疼之后又很舒服,彦波希把这种手法在彦阳的肩背颈椎等处游走了个遍,彦阳就感到全身舒畅了,而彦波希全身却微微汗出。 “真舒服!想不到您还有这一手!” “推拿也是中医的一种方法,他和针灸一样疗效奇特!以后我会经常给你推推,下边的路,我来开吧,你已经开了一天了!” “不用,您还是多给我揉揉的好!”彦阳转动一下钥匙发动了车,车子载着暖暖的温馨再次上路。 第55章 柏子仁 满庭芳回到公司的时候,看到三叔正在办公区外廊上,给刚刚置换来的花草浇水。 她快步走上前去,抢下他手里的水壶,扶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沙发上坐下,给他沏了杯茶,端到面前。 “三叔,您怎么来干这些事?这事公司里有专人负责!” “这点事又累不着,除此之外,你说三叔还能干什么呢!”三叔仰起偏黄的脸,看着满庭芳,嘴里散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看得出来,经了一场病,三叔的气色已比原来差了许多。 满庭芳听出了三叔的话外之音,他这是在问,“我的病已好了,你接管的事,是不是该交给我了?“ “您不用急,先养几个月,等完全好了,再回来接着干。若是上班太急了,我怕您的身体吃不消!” 满庭芳小心翼翼地说,她尽量想把话说得明白,又不让三叔感觉到洞察了他的内心。 三叔呵呵地笑着,喝了口茶,向空中摇了摇手说道:“我回来也干不了原来的事喽,那些事只好交给你了。只要能给我留个来坐坐的地方就行了,老了就是老了!” 满庭芳看着三叔衰弱的样子,从心里真不想让他再来公司操劳,可是面对一个正哀叹自己老了的长辈,满庭芳说不了真话。 “您哪里老了,看看这身板,一看就是扛过枪的人!再说了,公司这么大的摊子,我自己管不过来呀,您再歇几个月,等身体完全恢复了,还得来干,公司离不了您呐!可您要是现在来干,我可不敢交给您,要是把您累坏了,我可担待不起!”满庭芳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哄他开心,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三婶在他家中呼天抢地、天塌下来的样子,心里还很惊秫。 三叔三个月以前,刚刚得了一次中风,虽然是救治及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闪失,但是却因此住了三个月的医院。经此一病,他老人家的精神和力气就差了许多。这不刚刚出院,他竟在家里待不住,又跑来公司寻事干了! “没事,我有数!小丰子忙什么呢?刚才我去他办公室,人不在。” 三叔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好似三丰离开他多久一样。看来三叔在这里摸了底,还要听三丰说一句话,心里才踏实。 “大概是有事出去了,我也是刚回来,怎么,您这么几天不见,就想他啦?” “嘿嘿!是有点!”,三叔低头笑了笑,表情有点像被人家看穿了心思的小孩一样害羞。 满庭芳也随着他笑,心想:“真是老小孩,也没有太老啊,怎么这么快就.......” 她边想边掏出手机给三丰打电话:“三叔出院了,来公司找活干,你这大老总到哪去了,也不在公司迎驾?” 手机里传来王三丰低低的声音,“我这里还离不开,你好好接待他,办完事我就回去。”满庭芳边听他说,便要把电话给三叔,想让他爷俩说上两句,三叔摆手拒绝。 “说是很快就会回来!”,老人家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 满庭芳就跟他先简单汇报了一下他不在时,公司里发生的主要事情,他听得还很认真,问道:“公司的运转还好吧?” ”一切正常,您老就放心吧,咱喝茶!“ 三叔这才放松了身体在沙发里,安心喝茶等三丰,满庭芳趁机跟他聊他的身体,还现学现卖,把在波希哥哥家学到的养生知识传授给三叔,一直聊到王三丰回来。 王三丰满面春风,踌躇满志的样子写在脸上,像是打了大胜仗。他一见三叔就嚷嚷:“三叔啊,您不在家好好休息,刚出院就跑来了,我和庭芳想好了.......“ 满庭芳抢话说:“三叔回来工作,咱是不是得欢迎庆祝庆祝啊?”边说,边给王三丰使眼色,让他听从自己的安排。 三丰会意,只好顺着满庭芳的话,一拍胸脯说:“对对对,得欢迎,得庆祝,地方你来挑,饭菜三叔点,我买单!” 三叔很高兴,吃饭时,满庭芳又去把三婶也接来饭店,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除了不能喝酒,三叔分外开心。 晚上回家,两个人躺床上起愁来,不知道如何妥善处理三叔的事。如果他是公司的一般人,事情还好办,可他是老板的三叔,又是公司元老,这事就不好办。谈不好,老板就可能背上目无尊长,忘恩负义的罪名。 自从三叔得病,两个人就商定,不让三叔再干了,给他公司10%的干股,让他享受公司的分红,安安顿顿舒舒服服富富裕裕地安度晚年。只是这决定还没来得及和他谈,他就急着回公司来了,这让两个人非常被动。 “只有等他自愿地离开,这件事才完美,你看他那急于上班的样子,那话我说不出口!“满庭芳首先打破了沉默。 “他不是说不能干了嘛,你怎么不顺水推舟,把咱商量给他股份的事情告诉他呢?现在僵在这里怎么再开口?哎,你平时也不是愿说假话的人,这次怎么也学会虚伪了?”王三丰起身坐起来,话语里有些责怪满庭芳多此一举。 “他那是言不由衷的。如果真心想不干了,怎么今天吃饭,他在你面前连一句推辞的话都不说?他分明是为了给咱留点面子,用话套话罢了!老话真说得不假。姜还是老的辣!你看。遇到了事,老将一动心思,咱俩就抓瞎,你不用心人家用!” “可是你要是真让他干,那就是害他。他可不是别人,是我三叔!他再怎么误解我,我也不能让他拿着老命去证明什么!“ 王三丰的犟劲上来了,还真不好转圜。 “我知道是你三叔,实在没办法,那就我替他干活,他只当甩手掌柜就是了,反正公司里多他一个人也不多!” ”满庭芳一转身,把后背留给三丰,她都不愿意多给他再解释了。 “暂时只好先这样了!那就辛苦老婆大人了?”王三丰听到老婆这样大包大揽,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毛糙,就把头趴在她的肩膀上,向她示好赔情。 王三丰此时的示好,并没有消化满庭芳的不快,她挪开身体,把三丰闪了个“嘴啃床”,不理他。只希望有些棘手的事,可以通过时间的消磨,条件的转圜,会自行消解........... 第二日上班,三叔并没有来上班。晚上满庭芳和王三丰接他和三婶回爸妈家团聚,顺便住家里。 一个月以后,三叔也没有来上班,夫妻又给四个老人定了一个旅游团,跟团出游去了。 三个月以后,三叔还是没有来上班,说是老两口去看外孙子去了, 半年后,三叔照样没有来上班,爸爸告诉三丰,他去上了老年大学去了,好像是去学习了太极拳和国画。爸爸还哈哈大笑着告诉三丰,“其实,你三叔原本就没打算再去上班了。之所以过去看看,那是因为和我打了个赌,就是为了要试试你小子对他这位元老叔叔有多少真情!看来你小子是经受住考验了!我也因此赢了他一幅红木象棋!哈哈哈.......“ 一年后,王三丰和满庭芳一起给他送去股份和年终分红。 三叔和三婶子老高兴了,逢人就夸自己的大侄子讲良心。 第二年春,王三丰的公司又聘了一位专管生产的新副总。 满庭芳也终于完全脱手公司,成为了真正意义上“散淡的人”。 此等皆是后话,而此时正闹小性的满庭芳并不知晓,正是自己和三叔在公司里喝茶的那个时刻,王三丰和人签署的一项投资协议,险些将公司送上破产的边缘,当他们面对着那场危机的时候,才感叹三叔的这点事,简直小得不值一提! 第56章 桑寄生 庞双双把这一周卖的房子又从头梳理了一遍,心里很滋润,她身上新穿的一套浅灰色博宝连衣裙,更是把她衬托得飘逸灵秀。 看着着手里的卖房进度表,她低头盘算,若照着这个速度下去,自己的别墅梦就不会那么缥缈了。 拿过来计算器按键算了算,这个周自己的销售回扣可以达到两万三,在销售组里,已是首屈一指的业绩了。 项目总监李清辙来到她身旁,询问了一下业务,临走的时候还故意用身体蹭了一下她的臂膀,眼睛四顾压低了嗓音附在她耳边递过来一句悄悄话:“晚上,老地方!”,说完就从自己的身边匆匆而过。 庞双双假装没有听见,脸上不做任何表情反应,心里却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个项目销售总监,年近五十岁,秃顶肥肠,表情严肃,对手下比较苛刻,售楼员们私底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聪明绝顶”。他已经三番五次地骚扰她好多次了,按着自己的性子,庞双双早就该当众给他一个耳光。 可是她不能,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在自己还没有找到新的出路之前,还是得罪不起。她只能在确保自己不失去自身清白的情况下,选择隐忍,选择应付。 她希望等着这个楼盘卖完了,清算了自己的报酬,自己就辞职不干,远远地离开这个色鬼! 李清辙所谓的“老地方”其实就是公司的销售部第一期楼盘的一个样板间。第一期的房屋早已经全部售罄,样板间也就没了什么用处。公司原本要优惠销售出去的,被李清辙找了各种理由暂时留下来,成为了他自己的私人会所。 庞双双曾经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被他以商讨这套房屋出售为借口骗过去一次。在交谈中,李清辙趁双双不注意,把她搂抱在怀里,嘴里还嚷嚷着:“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宝贝,你可想死我了!”,说着就对她动手动脚。幸亏双双机智,假装说听见有人来了,挣脱了他的魔爪,这才幸免于难。 虽然是气愤,虽然是委屈,可是考虑到这件事对自己名誉的严重影响,双双选择了沉默。 李清辙见双双这样的反应,还觉得小姑娘是害羞或者害怕,因此色胆更嚣张了几分,有事没事的就来找双双的麻烦,一次次挑衅着双双的底线。 可双双拿定主意,不反应,不上当,处处回避着和这个大色鬼单独相处,一时也倒是平安无事,她只是努力地卖房,为离开做着最后的冲刺。 今日她再次梳理自己手上的这几套房子,意欲把房款尽快地催促到位,自己也好早一天领到报酬走人。 “让你个色鬼干等着去吧!” 庞双双暗骂了一句,想象了一下,那个坏蛋白白等着的狼狈样,心里还偷了乐了一下。 她翻看了一下缴款记录,有三户已经交齐了款项,只剩下了满庭芳和一个仇姓的业户,还没有来办理认购手续。 她先给仇姓的大哥电话:告诉他“楼盘很抢手,如果三天之内交不上款,公司就要把房子卖给交现款的人了,价格就要加价三百块了”,对方说在外出差希望留房,下周一一定来缴款。 “那我再跟上级给你说说情吧,看能不能做下工作来。要是求下情来,您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周一来把钱交上,如果您再拖,那我在这里也不好干了,大哥一定要守信用啊!” 庞双双这样同时打着威胁利诱和感情催化这样的几套牌,把对方说得只有说“好、好、是、是”的份,才挂了电话。搞定一个以后,他就给满庭芳打电话,在她心里,觉得满庭芳的工作是最好做得了,就看她有没有时间来了。 因此拿起手机,拨通了满庭芳,清了清嗓子,攥了攥情绪,娇滴滴地跟满庭芳说话:“满姨啊,忙不忙啊,双双想你了!嗯、嗯,还可以,就是老板不让人活啊,老催着我们找客户催钱,我对他们说,满姨工作忙,离不开,要不人家早就把这点钱交齐了!嗯,对呀,催了我好几次了,我都不好意思给您打电话说。这不今天老板又给我下任务了,说是再不交钱,就要从我的工资里扣差价了!是这样啊,房子卖得太快了,公司又涨了三百。嗯,那好啊,满姨,我等着您!” 扣下电话,庞双双吃了一颗定心丸。满庭芳说是如果顺利,明天就来把款交上,让她不要为难! 庞双双把这些料理完了以后,心情很轻松,不经意间,就哼起来一只小曲。 “什么事这么高兴,好兴致啊!” 同事罗燕过来找她,问她借一双丝袜。 “你的呢?怎么没穿丝袜就来了,真不讲究!”庞双双对罗燕说话,向来是毫不留情的。这丫头人长得标志,就是缺心眼,办事老是没头没肚的。好在人还比较实诚,没什么心计,所以双双和她交往也感到轻松,有什么话也都是直来直往的。 “唉,不对呀,你不讲究就一直不讲究呗,怎么这会又要讲究了?不借!” 庞双双知道这丝袜一借出去,肯定肉包子打狗,罗燕这人一定会忘了还的。好在一双丝袜也就是十元八块的,不值当得计较,她这么说,也只是故意拿她开开涮。 “求求双双姐了!李副总说是下午要来什么大人物,参观咱这楼盘,让我去作礼仪,不穿丝袜肯定是不行的。我今天其实是穿了的,谁知不巧刮碎了,你看!”罗燕带着哭腔啰嗦了一通,还把一双抽了丝的丝袜拿给她看。 “给你”庞双双从包里拿了一双给她。自己平时都会在这包里多备一双,就怕出现罗燕的这种情形。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销售部的人,都知道,因此谁出现了状况,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而她自己也因为这点小事,屡屡及时救急让她赚了不少的人缘。 “谢谢啊!” 罗燕拿着丝袜走了,庞双双就暗暗思忖,“奇怪,每次作礼仪,都是少不了我的,怎么这次大人物要来,反倒没我这个台柱子的份了?” 忽又想起一早上李清辙对自己说的话,心下明白了不少,看来这狗东西是给自己和他的猎物留足了时间和机会啊! 这样想着,内心里就多了一份提防,生怕他借着大家都忙于服务再对自己有什么不利。因此,就暗暗的在心里盘算,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找好出场的机会,也好有正当理由摆脱他的纠缠。 第57章 密蒙花 下午两点。 鑫海名城售楼处彩旗飘飘,鲜花簇拥。 门厅外墙最上方的电子屏幕上循环流动着一幅红光标语:“热烈欢迎陈伟宏总裁莅临指导!” 两排体态修长,容颜明媚的礼仪女生站立走廊两侧,翘首静待贵宾光临。 在售楼处的后门旁,庞双双正一手托着一大束鲜花,一手将一百五十元钱,交给快递员。 随着一声“电驴子”的突突声和一阵白烟由近及远,庞双双的乳白色高跟鞋已经踏上了后门口的台阶,在后门外静候。 透过玻璃门,视线正好能够看清庭廊里的一切,而里面的人都对着正门瞧,根本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来了,来了!” 礼仪队伍小声提醒着彼此。 本公司董事长杨远征正引领着一行人向售楼处走来。 为首的是一位瘦高个子,十分精干的中年男人。 庞双双听到自己的心在叫,也听到心房里青春活力的泵响。 毫不迟疑地,她抬脚开门,双手拥抱着一大束鲜花,与来宾相向款款而行。 在来宾进入走廊的三分之一处,庞双双恰到好处地双手把鲜花献上。 握手、拥抱。 礼仪性的动作干净利索,落落大方。 四目相逢时,双双透出的是自信尊重,来宾送出的是满意欣赏。 “哗_____________” 掌声四起。 陈宏伟先生即兴拉起庞双双的手举在空中,向四周致意。 “哗————” 又是一阵掌声. 庞双双还没来得及向贵宾说声“欢迎”,本公司的董事长杨远征就笑着向陈宏伟先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庞双双识趣地闪身离开,让他们一起缓步走向大厅内的展示沙盘。 负责解说的杨霞,已在沙盘面前,做好了讲解的准备。 走到近处,杨远程示意杨霞开始。 “欢迎陈伟宏总裁!下面........”杨霞的解说刚刚开始,就被贵宾一句“对不起”打断了。只见陈伟宏总裁面带微笑地看着杨远征,以征求的口吻问道:“可不可以请刚才送花的那位小姐来讲呢?” “当然可以!”杨远征无法不答应。 他对着正欲离开的庞双双一挥手说:“你来讲!” 私底里传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没有准备,她能行吗?” 庞双双迈着坚定地步子款款走过去,接过杨霞手里的远光小手电,向陈伟宏先生,微微低首致礼,镇静自若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解:“眼前您所看到的这座沙盘,展示的是我们远征地产公司的鑫海名城地产三期工程的全貌,这方楼盘是我公司5年的项目规划。目前已经建成的一期二期已经售罄,正在出售的是项目三期,..........” 随着她的讲解,陈伟宏总裁听得入神,杨远征先生也用一种赞赏地目光看着自己的这位漂亮能干的员工...... 那边的讲解顺利进行,而这边的礼仪队伍却十分安静。他们谁也不敢来破坏这种安静。只是有个人在心里暗暗发恨: ”这个死丫头,我本来故意没安排她的事,怎么还叫她瞅准机会表现了。她是怎么知道我没安排送花的?这也倒好,这丫头的鬼心眼子,倒是弥补了我工作的一个漏洞,给我的安排锦上添花了。只是这丫头要是得了宠,以后自己就彻底没机会了!唉,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而另一个女孩潘晓则后悔莫及:“原来她向我打听的那些欢迎细节,都是为了今天这样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啊,这个庞双双,我跟他说了那么些,她对我却守口如瓶,真不够义气。小人!” 更多的姐妹,在内心里都暗暗佩服。 ........ “我的讲解完毕!请陈总、杨总批评指正!” 庞双双流畅地完成了讲解任务,再次向两位领导致意。 “讲得好,我本想着告你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这没准备的都讲得这么好,看来老弟你这里是人才济济啊!啊,哈哈!” 陈伟宏总裁的赞扬,让杨远征立马脸上放光,看来这入门的印象是不错的了,对后续的谈判大有益处!他看看庞双双矜持地立在那里,面带羞涩,欣赏地提醒他:“还不快谢谢陈总裁的夸奖?!” “谢谢总裁夸奖!其实,我讲解得不是最好的。我们这里的每一位售楼员都能做到,真正的讲解员杨霞讲得是最好的! 庞双双从微微地陶醉中醒来,立即向陈总裁道谢,并及时把自己和团队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尤其是强调了杨霞的优秀,算是对自己抢她戏的一点补偿,表现了良好的职业素养。 “唔!很好,小小年纪竟能时刻不忘团队,还不抢攻,难得!” 陈总裁用赞赏的眼光打量着她,对杨远征说:“这样优秀的员工,你得重用!” “那是自然,请陈总裁到实地去看看,如何?” 杨远征还是想用更直观的东西来打动这位远在香港的合作伙伴。 “好” 一行人,又呼啦啦地涌向了建筑工地。 ........ 庞双双的周围立马围上了一圈身材婀娜多姿的姐妹。 “行啊,双双,真够露脸的!” “什么时候准备的啊,讲得这么好?” “唉,聪明绝顶真偏心,把那么好的机会留给双双,把咱姐妹都蒙在鼓里” ...... 七嘴八舌,唯独杨霞和潘晓没有过来靠拢,他俩双手抱着臂膀,脸上布满着阴云,乜斜着眼看着这些人,脸上漏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双双镇静地笑着,并不作答,也不解释。刚才杨霞和潘晓的举动,还是落在了她的眼里,内心对于这两个人生出一丝歉疚。 对于潘晓的歉疚在于自己对她的守口如瓶,怎么说都有些算计利用的成分。而对于杨霞的歉疚却是由于意外,让自己出头露脸耽误了她,让她的精心准备付诸东流。 有心向他俩说声对不起,但是自己的腿却违背了自己内心的意愿,愣是没有迈出去那一步。 “切,靠着耍小聪明,走歪门邪道得到的,有什么值得显耀的,真是小人!” 杨霞扭着身子离开了,潘晓紧随其后。 眼看着两个人阴着脸离开,自己的那声“对不起”却终是没有说出口。庞双双知道自己失去了和他们和解的最佳机会。 她没有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种解脱感。她预见着自己的未来,或许会有些改变,也或许因为改变再也不用受那个混蛋的辱了。 ”姑奶奶今日这奋力的一博都是被李清辙你个聪明绝顶的老混蛋逼得!”庞双双似乎听到自己嘴里的牙,因为愤怒而咯吱吱响了一阵! 售楼处里,终于安静下来,恢复了往常的情景。这个时分,已经没有什么顾客会登门了。 庞双双记起满庭芳说明日会来交款,就给她发了个信息,又提醒她一下。 满庭芳只给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这件事办完,庞双双今日的计划全部完成,她开始收拾手头工作,准备着到时间好下班。 “双双,电话!” 售楼处服务台的小芳喊了一声,庞双双快步走过去接过电话。 她听到听筒里传来董事长杨远征不容置疑的命令:“庞双双吗,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趟!” 第58章 肉苁蓉 杨远征的办公室静悄悄的。庞双双是第一次来,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董事长,打她听着才找到了这里。 她站在门口,内心有些忐忑,不知道老板在这个时候要自己来做什么。 正欲敲门进入,却看到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毛宇宙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 “毛助理,您好!” 出于礼貌她轻轻地打了个招呼。 “有事吗?”毛助理看到她的时候,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布满了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董事长电话叫我过来,我正想敲门呢!” 庞双双向毛助理说明来意。 “哦,是这样啊,那我先进去帮你问一声!” 毛助理说完进去,庞双双立在门外,听得清里面的对话。 “杨总,这是我从人事部刚刚查到的资料,是三年前招聘的大学生。学得是营销专业,销售业绩一直遥遥领先!” “怪不得呢,原来是科班出身啊!只可惜,这样的人在我们这里被埋没。当你觉得人家是人才了,她马上又不属于我们的喽!” “怎么了?” “陈总看上了的人,我们怎能不放?这件事情办不好,可是影响到两家的合作呀。目前我们急需要这个合作伙伴,所以在一些次要的方面,不能不有所妥协啊!” “原来是这样!噢,对了,她已经来了!” “在那里?” “正在门外等候!” “您怎么不让她一起进来!我正找她说这事呢!” “我......” “快有请!” 庞双双似乎已经明白了总经理找自己的原因了,她在心里迅速地做了一个决定。 毛助理出来,向她一招手,庞双双就随他进去了。 撞入她眼帘的满是奢华。 “坐吧!” 庞双双落坐,杨远征就来了个开门见山,“刚才你大概也听明白了,今天你的表现,让我们合作方的陈老板非常欣赏,他向我提出要把你从我们这里挖过去!对方是一家在香港的世界五百强地产企业,陈总想聘你去香港总部工作。去与留,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那您希望我去还是留?” 庞双双面带微笑地问,但她投来的灼灼的目光,让杨远征有些不自在起来。 想想公司与人的合作掺杂了一个人事的变动,似乎是有些交易的成分,这让自己这个大男人,在这个小女子面前似乎矮了一截。 他叹了口气说道:“从公司的对你的感情来讲,我是希望你留下来继续为公司出力,可是对公司的发展来说,如果去,对于两家的合作会起到积极地作用,对于你个人倒也是一个好的发展机会!” “公司是我毕业后的第一站,就像我的娘家一样,我愿意为公司的发展出一份力,我去!” 庞双双的回答大大地出乎了杨元正的意料。 他没想到这女孩子竟能这么迅速地当机立断,而且还把“出塞”的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么崇高,这么滴水不漏,让自己这个总经理也不得不拿她当功臣来看。 他原来猜想她即使真想一步登天,也得拿“想一想,和家人商量一下”这些理由来推辞一下吧,表示一下对公司的留恋,也好让自己这个掌门人脸上好看一点,心里好受一点,没想到你她竟会这样当机立断,不给自己留一丝脸面。 难道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了?不对,自己的女儿和她年龄分明不相上下,到现在不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什么事都依靠着自己这个老爸摆平。 杨远征这才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小女子”,而是一个“大丈夫”,他不能不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 “那好吧,我把你的意思转告陈总裁,你也做做准备,公司会对你出的贡献给出相应的回报的!” “不用了,杨总,只要把我的工资和绩效奖金及时结清就够了!” “这个好说,明天我就让财务给你发钱。对于你的调动,公司说什么也得表示表示!” 杨远征说的不是假话,他有他更深的思考,这丫头去了那边,就成了公司和合作方的一副桥梁,今后遇什么事情,也是一个不错的沟通渠道,因此他要表示的意思,一定得是一个大大的红包,他要的正是她说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娘家的这份感情。 “好吧,那我先谢了,杨总再见!” 庞双双踩着轻快地脚步离开了,杨远征的心随着她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咯噔“了几下,他在在心里痛骂着李清辙,你这个李混球,怎么把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人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窖藏三年! 怪不得当年昭君出塞时,汉元帝杀那个画家毛延寿了。要是自己是个皇帝,此时也会像抓小鸡一样把这个李清辙揪过来三百个板子让他见阎王! 杨远征发够了精神上的疯魔,理智重又回到心上,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恭喜陈总,双双同意了您的意见,不日就会随您一道去贵公司报到。这次的人才输送,我们可是下了大本钱啊!小姑娘提出了很高的离职补偿哦!” 对方在电话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谢谢老弟,我也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补偿的!” ........ 庞双双今日回家不是很早,她从总经理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海滩。 海滩上冷风阵阵,吹得她裙袂飘扬。 她的心有些冷。 总经理杨远征告诉自己的这件事,令自己真的难以平静。 她知道这机遇的到来不会是天上掉馅饼,一定还附加了许多自己所不知道的条件。 但她还是答应了。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自己也该换一个地方了。 为了能够顺利地从这家公司离开,她觉得冒一次险是值得的,大不了就是失业一段时间。 这三年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只有自己知道。一个出身寒微的小女生要想缩小和上层社会之间的距离,除了努力再无他法。 她忘不了自己被初恋男友母亲排斥和蔑视的眼神,她也忘不了那个强悍的中年女人是用多么市侩的语言来嘲笑自己“小土鸡还想变成金凤凰”的。 而最让她受伤的,是自己男友在面对现实时,向世俗低了头,他主动放弃了他们的爱情。 为了给自己争这一口气,自己已经横下了一条心:一定要做一个靠着真才实学自立自强的女人,做一个有尊严的女人,而不是靠着天生丽质去当花瓶或者成为男人包养的“金丝雀”。 她选择了这项有挑战性的工作,也是为了让自己在磨练中迅速地成长。 冷风的吹拂,让她进一步清醒,不管今后还会遇到什么险滩暗流,一定要勇敢地去面对! 想好了这一切,庞双双坚定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她等来一辆公交车,向着着自己的“蜗居”而去。 第59章 路路通 王三丰今日回家有点早。 中午和一帮研究投资的朋友在一起吃了个饭,又去卡拉ok歌厅唱了一会子歌,直玩到尽兴方归。公司里也没有什么要紧事,索性就不去了。 一开家门,忠犬贝贝就扑上身来,用舌头舔了舔他那油光光的老脸。 “好了好了,贝贝乖!” 贝贝这才撒着欢,亦步亦趋地跟随他来到客厅。 他把一个手提袋扔到茶几上,又从储物室里拿了些狗粮,亲手喂到贝贝嘴里,摸摸它的头,用手一指阳台,“到露台去玩吧!我要休息了!” 贝贝不情愿地离开了。 家里的大猫花花,嗖地一声从里屋窜出来,照着阳台就去找贝贝的麻烦,自不量力地伸出利爪,又抓又挠,挑衅贝贝。 贝贝一呲牙,它又马上跑进来,钻到客厅的沙发底下躲藏起来。贝贝气恼,追过来用爪子伸进去捞了几下,没动着花花分毫。 花花得了便宜,凭借沙发的保护,又从沙发底下伸出爪子,飞快地抓挠狗腿。 贝贝不胜厌烦地汪汪叫了两声,无可奈何地拿眼睛看着主人,希望他来主持一下公道。 王三丰看着眼前的猫狗大战,觉得十分好笑,吃吃地笑了两声,感慨这自然世界里也是一刻不停地争斗,他起身用手摸了摸贝贝的脑袋说:“你个大个子,就让着点小不点吧!嗯?”,算是对它的安慰! 贝贝无声地躺倒在地,眼瞅着沙发底,守株待兔,等花花出来。 王三丰脱掉外衣,坐到沙发上,给自己泡了一壶西湖龙井,慢慢品饮。 他在等待着满庭芳回来,好向她显耀自己的投资成果,让这个金融院校的高材生,也看看自己这个“门外汉”是怎么玩转“资本运作”的。 这是自己第一笔投资的第一月收入,差不多可以抵得上当地政府一个部门头头的一年薪金了。 这也太刺激人了,自己只是投入了二百万,一个月下来就是十二万,那么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四十四万。收入水平已高达百分之六十。要是能发展着别人加入的话,还有更高的回报。 他不是没有质疑过风险,也怀疑类似传销,可鼓动自己加入的朋友,言之凿凿,说这是合法的资本运作。看着别人,大把大把地往家捞着那不费力的钱,他心里的最后疑问也被打消了。当下世界,什么神话不会创造出来呢? 自己跟满庭芳说过此事,可她每次都声色俱厉地告诫自己风险,说是陷阱,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参与,还骂自己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不干正事,限制自己和他们来往。 今日自己终于把实实在在的钱拿回来了,看看她还怎么说! 他沉浸在自己的茶香里、胜利中,感觉有些飘飘然,顺嘴哼起了《空城计》里诸葛亮的唱词:“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帆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忠犬贝贝眨巴着大眼看了看主人,它觉得主人与往日有些大大地不同。 ......... 满庭芳一下午在单位给三丰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她不知道丈夫身在何处。 今日上午庞双双已经对那套房子催款催办手续了,波希哥哥的电话倒是打通了,说是马上来办,可是那钱款明日还到不了位,需要几天时间准备,这样就不能按照自己和双双的约定在明日付款了。 给双双解释了一下,希望晚几天交款的请求被拒绝。 双双说自己从今天开始就不在那干了,如果不办手续,这套单子只好取消,那么以前的价格和谈妥的优惠政策也可能享受不到了,自己也落不着那笔提成了。 这房子是不能退的。双双那话也说得够实在,满庭芳相信眼前的事实。那房子那么好,离着中和堂很近,波希哥哥在这里居住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一定要给波希哥买下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满庭芳不停地转着手里的铅笔,眼瞅着窗外想主意。 她希望找到三丰商量商量对策,看能不能想办法先给他垫几天款。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三丰也没有给满庭芳回半个字,急得她只好找老同学钱程帮忙。好在对方一口答应了,并及时把一个银行卡给自己亲自送过来,交代了密码,自己这一颗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按照规则,满庭芳给他打了一张借据。 “跟我还得来这个?”钱程笑着对满庭芳表示了充分的信任。 “账目清,好弟兄嘛!非常非常谢谢你!一周以后就会还你!”满庭芳说着把借条奉上。 “怎么谢我?上次给你安排了个人,你还欠着人情呢!”钱程素来喜欢打趣别人,他拿过来借条,往车前窗下随手就那么一扔。 “帮了这么大的忙,忘不了,一并请!”满庭芳爽快地答应。 “那可不行,至少请我两顿!” “行!” 钱程这才满意的开车走了。 看着钱程离开,满庭芳心里担忧的事三丰的去向,因为公司里,谁也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 等到她进了家门,看见睡在沙发上的王三丰,这才放下心来。 她当然也看到了茶几上的包,打开看到了里面的巨款,心想,难道三丰知道自己需要钱?可这么点也不够啊,幸好钱程给的卡上自己可以放心地刷,人家说“足够你那套房子钱!” 摇醒了睡梦中的人,她去厨房做饭。 两个人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又聊起了一天的见闻。 “波希哥哥明天就来了,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嗯!” “他的房子款需要几天筹集,我找你不到,只好找钱程帮忙,先让他垫几天!” “多少?” “一共一百五十万,咱家里有五十万,钱程给借一百万!” “不愁不愁,你看包里是什么?” “你那点积蓄也不够,只能顶点零头!” “以后每月都有这么些进账!一年就是一套房!” 听了三丰的话,满庭芳吃惊不小。她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发了什么财了?还没月都有?难道是阿里巴巴遇着宝库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你老公的秘密,以后你就跟着我享福吧!” 三方得意洋洋地说,满庭芳又惊奇又疑惑,他越不说,她越要刨根问底。 三丰撑不过,只好交代说:“我这是资本运作!” “什么资本运作?” “就是前些日子给你说过马龙搞的那个投资项目,我小投了一点,这不,人家给咱利润分红了,”他得意地指着那提袋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你到底是投了?” 三丰点头,“只投了一点!”他从老婆脸上不但没有读出赞许兴奋,反而看到了一张愁云密布的脸,这让他怎么也难以接受。 “投了多少?” “二百万!” “二百万还是小投?” “人家都投上千万,我才二百万,当然是小投了!” “哪来的钱?” “我用公司的风险基金和发展基金投的!” “那公司发展需要钱怎么办?公司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怎么应对?再发生类似上次的退货危机怎么办?” 满庭芳一阵连珠炮式的追问,让三丰感到强大的逼迫感,自己的兴奋被满庭芳当头泼一盆凉水,不满情绪也越来越盛了,他没好气地对她说:“这钱拿来投资,钱上生钱,比你放着个死钱强多了,亏你还是银行出来的,怎么连这个帐都不会算了?” 没有赚着表扬,王三丰也来了气,说话的嗓音也高了几度。 贝贝放弃了对花花的蹲守,立即跑过来用头蹭着满庭芳。 “要想咱这个家不遭殃,你马上想法把钱撤出来!这绝对是个局!你好好分析分析,天上永远都不会掉馅饼的!” 满庭芳牵上忠狗贝贝就出去了,临走时撂下了这句话,他希望王三丰能恢复理智,不要被诱惑! 第60章 百合 满庭芳从外面回来时,王三丰正在家里看电视,见满庭芳回来,也没和她搭腔。 满庭芳知道是为了自己的那几句话而不高兴。 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为了不再把气氛搞得更僵,她没再提这件事,尽管在外面她想好了许多道理,但看他眼前的这个心情,估计道理也是听不进去的。 满庭芳不愿意在丈夫心中树立个絮叨婆的印象。她只好耐着性子,等待他心情好些的时候再和他聊。但这样的时机往往是很少的。 和王三丰生活了几十年,对于他的性情,满庭芳了如指掌。他是个急性子,听不来别人的唠叨,即便是人家说得有道理,只要一絮叨,他就耐不下心来听。更何况现在是“事业有成”! 满庭芳曾告诫过他,一个不善于虚心听取别人意见的人,早晚是会吃大亏的,但他只是一笑了之,并不放在心上。 她希望自己说的那番话,能够引起他的重视和反思,不要再执迷不悟而影响到主业,这是她最最担心的。 夫妻二人一夜无话,背对着背睡。这可不是常有的情况。 家里的猫狗也放弃了争斗,各自回了各自的窝,家里不同寻常的安静....... 第二日上班后,满庭芳就去了公司财务部,查看了王三丰提走资金的有关凭证和记录。她心里的揾怒就像捂着的炉火一样,被风一吹,终于燃烧起来。 “明明公司章程规定,支取大额的资金是应该有老板、副总和财务部经理三个人全部签字以后才可以支付的,为什么没有我的签字就付了款,嗯?!” 满庭芳用手敲着账本,怒气冲冲地质问财务部门经理林静。 “钱是老板的,他要花,谁敢不给?” 林静满肚子理由,根本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说给不给了吗?就是给,也得走流程吧?以前都走得挺好的,为什么单单这一笔不走了?那制度都是摆设吗?” “这一笔,是老板说不用经过你的!那制度是人家老板定了来管手下的,老板随时都可以改!我么们都是手下干活的,不听老板的,听谁的,听你的?” 林静理直气壮地回答,他对满庭芳的质问不以为然,说话时还夹枪带棒的,给了满庭芳一个大白眼。 “听制度的!这是你的职责!”满庭芳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感到很空乏。 她既不能理直气壮地来驳斥这种资金挪用的行为,也无法在不知内情的员工面前,行使老板娘的特殊权利,说一千道一万,不执行制度的是自己的老公,自己发的这一通火也只能算是发泄了罢了!问题的关键不是规则,是执行规则的人。如果不改变人,恐怕以后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 如果真如她说的,是王三丰故意不让自己知道,那么一个小小的财务部经理,又如何能阻止得了王三丰的行为。满庭芳这样想着,也就消了自己的怒气,可是当她又看到林静那种漫不经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满庭芳心中顿生一阵厌恶。 跟这样的人在这里饶舌,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不负责任地迎合老板。 在这些人眼里,老板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老板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得罪了老板和得罪自己这个副总,可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看来自己的管理搞了一顿,也只是形式上的,管理的理念根本还没有深入人心。甚至就是连形式上的完美都达不到了。 这些人心里想的是,端老板的碗,就得受老板管,可他们唯独不想,公司要是出了大问题,他们端着的将是一个什么碗,那里面有多少饭。而王三丰这样随意破坏办事规则,现在看起来,似是威风十足,可他也不想一想,一旦公司垮了台,谁还会在他面前唯命是从?有谁会和他同甘共苦! “利令智昏,利令智昏啊!”满庭芳心里的悲哀又多了一重,他一下子想起了这个成语,觉得用它来形容目前的三丰最为恰切。 看来要求被管理者来监督管理者,这本身就是行不通的。要想杜绝此类问题的再次发生,自己必须另辟蹊径。 满庭芳向林静扬了扬手背,示意她离开,林静拿起账本,一肚子不满地扭着腰肢走了。 看看林静那个松松垮垮的样子,满庭芳立马下定决心要把她换掉,只是这还换掉的理由和时机,自己要好好的想一想。 “置气不养家”,这是娘从小就教育自己的话,现在这句话一下子又浮上心头。 王三丰在没有受到损失之前,是不会那么听话的把那二百万抽回来的。骗钱的人,又怎么会将吃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 眼见着两百万的巨款,像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满庭芳的心一阵抽疼,二百万在一个普通家庭里能做多少事?要是在社会上做公益又能就多少人渡过难关?可现在......唉! 但愿三丰能就此打住,否则公司非被他败光不行! 不能让三丰这么执迷不悟,满庭芳拾起电话打给三丰,她必须和他保持畅通的交流,才可以引导他远离那个陷阱。因此她不能和他继续怄气,只能委曲求全。 电话接通以后,满庭芳只是说了一句:“今天下午去接波希哥哥,你可不要忘了啊!” “一直记着呢,怎会忘!走时我去接你吧” “好吧!” 三丰的语气里送过来一些善意,大概是自己对作业的表现也有反省吧。若在往常,除了一起去办公司的公事。满庭芳都是不让他来接自己的。为了管理方便,她还是不愿意暴露自己是老板娘这个身份。因为她知道,一旦大家知道她和三丰的关系,自己就不会再看见真相了。 可三丰说:哪有不透风的墙,人家迟早会知道“,她却坚持说“能瞒多久算多久吧。”主要在早期不要暴露就行了。 今天林静的表现,让满庭芳彻底看清了大部分人身上的那种奴性,自己想要把好财务这道防火墙,看来还真的需要“老板娘”这个身份来撑腰了。 王三丰下午三点就到了公司楼下,满庭芳让他上楼来拿东西,二人往外走的时候,路过公司业务区的外走廊时,满庭芳上前挽起丈夫的胳膊,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他的这个举动,让丈夫对她多看了几眼,更让公司里看到的人们瞪大了眼珠子。 在他俩离开人们视线的一刹那,“哇——”惊叹中人们迅速围拢在一起,“满老太这是要上天啊!” ....... 彦波希临上飞机之前,给满庭芳发了一条短信:“下午四点飞机到站!”,上了飞机就自觉地关机,和彦阳一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四点一刻,他们已经走出东站门,站在了香洲市的大地上。 小满和三丰迎上来,依次和他握手。对彦阳,夫妇俩则用拥抱来欢迎。 三丰和彦阳把行李放上后备箱,上了车后,满庭芳对彦波希说:“双双正在公司等我们过去办理手续,我已经给她联系好了,早晚都在公司等着,我么快去吧!” “好!”彦波希答应着,王三丰就把车开向了鑫海名城售楼处。 第61章 王不留行 几个人到达售楼处的时候,已近傍晚,售楼处里灯火通明。 “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满庭芳上前和庞双双握了握手,又向另几位姑娘点头致意。 “不用客气,应该做的!” 庞双双一面往座位那里邀请客人,一面向另一位售楼员示意上茶水。 “双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好啊!给大家添麻烦了!” 彦波希因为认识庞双双,便主动向她伸出了手。 “能为您再次服务是我的荣幸!” 庞双双赶忙双手捧着彦波希的手,面带微笑。她探寻的眼神看向他身边的彦阳。 彦波希会意,就介绍儿子与她认识:“这是小儿彦阳!” “噢,欢迎欢迎!”庞双双主动和彦阳握了手。她看着彦阳不凡的相貌,心中暗叹:“真不愧是卓越超群的一对父子啊!” 王三丰向庞双双点了点头微笑,老熟人之间就免了那番客套,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一位瘦瘦的小女生,用茶盘端上来四杯热茶,分放在四位客户面前。 “双双,我哥哥刚下飞机就直奔这来了,你们也等了不短的时间了,我看咱们先让他们看一眼房子,再抓紧时间把手续办妥。完事之后,咱们一起吃晚饭,你说好不好?” “好的,满姨!” 一行人随庞双双先去建筑工地转了一圈,回来后庞双双就把早准备好的合同文书交到彦波希手里。大家看了合同内容,一番议论之后,就要签合同。 满庭芳想起交意向金的时候,公司里有个优惠政策,满庭芳就对双双说:“全款交房款的优惠折扣是......?” “呐,早就算好了,所有的折扣一定让彦先生享受到!九七折以后的价款是这个数!“ 双双说着把自己攒着那份合同给满庭芳看,满庭芳看了一眼,向彦波希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签字了。 “哎呀,彦先生,您找满姨给您买房,实在是找对人了!你看看,滴水不漏!” 庞双双大声说笑着,为满庭芳表功,满庭芳只报以微笑说:“最终都还是双双照顾才行,哈哈!” “是啊,我让她来全权处理这件事,看来是最明智的选择!“ 彦阳在相应的位置签好了字,满庭芳刷卡完成交款以后,一套彦阳名下的房产交易诞生,只待工程完工验收交付领房产证了。 手续办完,满庭芳邀请双双和同事们一起吃晚饭,被谢绝,一行人走出售楼处回到车上,王三丰刚发动了一下车子,满庭芳说:“等一会儿”,回头看着后座上的彦波希说:“双双说她要离开香洲了,她在这里也没个亲人,我想趁机给她送送行,您看怎么样?” 车里的几个人都一致赞同,满庭芳就又给庞双双打了电话,说是大家都想给她送送行,庞双双这才盛情难却地过来。上了车她对车里的人说:“那就让我请各位长辈吧,感谢满姨一家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好好好!只要你能来就成!” 满庭芳满心欢喜地对王三丰说:“去鑫瑞大酒店,钱程早在那等着了!” “嗯?你请他干什么?”王三丰问,语气里带着一份不喜欢。 满庭芳低声解释道:“哥哥的房款幸亏他及时帮忙,刘倜的事也是他帮了不少忙,已经和我要了好几次谢了!” 王三丰嘴里“哦”了一声,心里的不满也就消散,发动了汽车,满庭芳又提了提声音对彦波希父子说:“是我的一个同学,这房款就是他给帮忙凑的,脸皮厚,老嚷嚷着叫我请他客!” “应当的!还有双双也得好好谢谢!” 彦波希随声附和,说得也是真心话。 一车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前程早就在门外迎接了。 人们随他上楼进入贵宾厅。 按照宾客习俗坐定以后,王三丰作为男主人,彦波希和钱程作为第一、二号宾客,坐在他的两侧;,满庭芳作为女主人,彦阳和庞双双作为第三、四号宾客,坐在满庭芳的两侧。 菜都是钱程点的,从品种上充分兼顾了两地的口味不同和男女喜好,同时还兼顾了养生,吃起来清淡而不寡味,精细又有营养。菜品种类丰富而又量少精细,可谓用心良苦。 在座的人都对菜品赞不绝口。特别是彦波希,从每一道菜上都感受到了点菜人的满满盛情和殷殷心意,因而对钱程顿生好感,那份生疏也在这无言的信息和几杯酒的交互中慢慢消散。 王三丰坐在主人座位上,甚尽本分。开场三杯酒,欢迎、感谢、祝福之词尽被他说遍,那酒也喝得扎扎实实,凭着语言和酒量,把自己的心情表达了个足够。 彦波希素来不喝大酒,今又是妹妹家的主客,也无人与其计较,因此,一杯为限,随兴斟酌,心情轻松愉快; 钱程酒量最大,老熟人面前也不好意思作假,只能对王三丰的每次提议都积极响应。又加上他说话风趣幽默,时不时的和王三丰打嘴磨牙的,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因此席间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庞双双和这席间的大多数人都认识,再加上性格活泼开朗,要了一杯啤酒慢慢喝着,很容易地融合在了这种气氛之中。 独独彦阳,现在还犹是一位校园学子,平时不好热闹,少有酒场应酬的经验,置身于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又加上在场大都是长辈,且父亲大人在场,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显得沉默寡言,只当听众,有点和气氛格格不入。幸而满庭芳在身边不时的给他夹菜,还问他些学业和餐馆的事情,才多少解除了他的一些尴尬。 杯斛交错,玉液琼浆,赞美颂扬。 一顿酒吃到下半场时,钱程对着满庭芳说:“你这假小子,什么时候变成小媳妇了?还不快给我们客人敬酒?” 满庭芳吃吃地笑,然后举起杯里的葡萄汁说:“我觉得在座的我都应该敬酒。但我哥哥我侄子和三丰,我们是一家人,我就先不敬酒了。今天我特别觉得该敬钱程老同学和双双。感谢大家对我和我们家的真诚帮助!”喝了一口,大家响应,也都喝了杯中的一小口。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双双要离开我们这个小地方,到香港去了,我们这杯酒,给双双送行,祝她在新的岗位上顺心如意!” “哦!” 席间发出惊叹之声,接着是大家都来和双双碰了杯、祝福。 此时双双站起来敬酒,她说:“感谢大家。其实我今天来参加这个家宴真的是很感动。我卖的第一座别墅是满姨买的,最后一栋房子是彦先生家的。我觉得这就是生命中珍贵而神奇的缘分。我在这里没有亲人,离开的时候有你们给我祝福,我走得就有底气了!谢谢大家!” 大家对双双的敬酒词报以热烈的掌声。彦阳也真诚的笑着鼓掌,庞双双向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在双双的感召下,彦阳也起身敬酒,他说道:“在场有长辈,有姐妹,我心里只有感谢和崇敬!” 全场又是一阵掌声。 ........ 酒喝到最后,还是彦波希发出了止酒令:“美酒好喝,不醉为好,佳肴味美,吃好才好!我衷心的地祝愿,大家回家都睡个好觉吧!” .“哈哈哈........” 第62章 千斤拔 彦波希父子并没有按照满庭芳所期待的那样住到自己家里来,而只是在家中小聚。彦阳认了门,两家人在一起喝茶说笑了约一个时辰,就去了上次居住的那家酒店居住。 在他们的谈话间,彦波希谈到让彦阳回去筹款,也好及时归还钱老板,彦阳要了满庭芳的银行账号。 王三丰说,庭芳垫的那点,尽管先用着,不急着还,让哥哥不要有什么压力。 彦波希却说没有丝毫压力,款项已有着落,只是时间不凑巧而已。只有彦阳知道,爸爸凑够这些钱也是放下身架,找了好几个老朋友,自己回去也就是把招呼的变成现钱。 而满庭芳却一直埋怨他又住酒店又急着还钱的,分明是拿自己当外人。 彦波希也只是笑笑,并不辩解,任由她埋怨了事。相反却对满庭芳的身体情况格外上心,反复的询问了好些问题,在给她诊了脉后,突然发问: “告诉哥哥,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让你忧心气恼的事?说实话,身体可是瞒不了大夫的哟!” 这让两口子一时间很不自在,王三丰脸上的表情尤为尴尬,他挠着脑袋皱着眉,暗送秋波给满庭芳说:“有嘛?没有啊!啊?” “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在公司里跟个小经理斗了几句嘴!” 满庭芳浅笑着说话道,王三丰这才如释重负。 彦波希见状,也不再深问,只对二人说:“到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值得你去生那么大的气,搞坏了身子,后悔可就晚了!”临走时,叮咛妹妹妹夫,万事顺乎自然,不必强求,更不可过于操劳。 回到了居住的宾馆,彦波希心事重重,睡不安稳,感觉心头堆了一大推的东西。 这次见到小满,感觉到她有许多变化,身体也还没有真正调整过来。 可能也是为了自己的房子和医馆的事操劳所致吧,但是有什么叫她那般忧虑,以至于影响到身体? 彦波希眨巴着大眼,暗自猜测了许多可能,也没个头绪。 这样思绪缭绕、心神不宁地想了许久,最后又把思路拢回到医馆上来,计划着自己在香洲这几天的日程。 明天先去看看医馆的情况,看还需要置办什么。 再和于冠群大夫见面,一起商讨一下医馆的开张的有关具体事宜,不管自己在不在这里,于大夫都将是医馆的主要管理者之一,自己得把这个想法告诉她,也好让人家心里有个底。 还要去拜访一下钱程,这个人自己还是喜欢的,要亲自上门拜访一下,方能真正表达出自己的谢意。噢,对了,还有那个双双姑娘, 还要给小满调理一下身体。 回去以后,还要继续寻找小纪的妈妈,也还得再和保育院长联系,问一问妻子当年被抱养的资料找到了没有。 ........ “爸,你也睡不着啊!” 彦波希正板着指头数着自己的日程,彦阳推门进来。 “嗯,怎么你还不睡,明日还得赶飞机早起!” 彦波希调换了一下卧着的姿势,手指着椅子示意彦阳坐下说话。 “我在想,你那几个朋友能那么顺利地给我钱吗?” “这些人都是爸爸多年的老朋友,你只管放心回去拿吧!” “如今转款那么迅速,您还是把您的银行账号给他们,让他们打过来不就行了,免得拿钱又不安全又麻烦!” 彦波希想想,觉得彦阳说得有道理,自己的思维还是停留在老习惯上。 “也好,我明天问一问。” “那我明天回去,就把小餐馆关了吧?” “为啥要关了呢?开得好好地的。” 儿子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彦波希有些莫名其妙。 “我,我,我过来和你一起开医馆啊!香洲这个地方真不错,我喜欢!”彦阳坐在圈椅里,面上有些羞惭,毕竟自己曾经那样拒绝了祖宗的寄托。 彦波希坐起身来,表情错愕地看着彦阳,冷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早些年那么逼你,你都不干,现在又拿这事来开涮你老子啊!” “我那回不是不懂事嘛!“彦阳说着,还把圈椅往床边挪挪,拉近了和父亲的距离,”这回,我是认真的!难道您不再希望我传承祖业了?” 彦阳想起当年父亲逼自己上医学院的事来,心里还真有些后悔。 彦波希把彦阳看了足足两分钟,心里猜想着这小子又扇什么风这是?是什么事让他这头倔驴变了性情要浪子回头了?因而对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彦阳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彦波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直视着彦阳的,他知道彦阳这个话的背后,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否则,以彦阳的性情,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没,没什么,我的美术已经学到这个份上了,再想突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想再学点别的,多长点本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学医的意义更大,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治病救人,我想想都.......” 在爸爸烁烁目光的注视之下,彦阳感到有些心虚,似乎爸爸的目光要洞穿自己的一切一样,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理由,说不出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最好的学习机会,你已经错过了!还是安心把博士读完,好好地画你的画吧,学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没个十年八年的基础学习是出不了徒的!” 彦阳的表情一下子沮丧起来,但他还是不死心:“我知道不容易,我会认真学的!“ ”小子,人一生是没有多少时间让你多次选择,反复尝试的!你已经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就该脚踏实地地做好它。为了画画,你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年的青春年华,就算现在遇到了瓶颈,也要持之以恒,努力去突破它才是。怎么能半途而废.,止步不前呢?” 彦波希尽量保持好的耐心来和儿子交流,他已经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只是他今天的变化,太让他出乎意料了,学了十几年的画,半道了再从医?如果真是浪子回头还好,倘若是心血来潮怎么办?自己不能由着他这样见异思迁! “你的这个想法,我不能同意!当然了,如果你想了解些中医的养生知识,我还是可以慢慢告诉你的!学医的想法,就此打住吧!” 彦阳听爸爸这么说,脸拉的老长,其实在父亲这里碰壁,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谁叫自己当年那么不听话的?哎!只好慢慢来了!既然爸爸说可以教自己一些养生知识,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只要自己认真学,说不定他慢慢的就接受了自己了呢。 彦阳这样想着,面上的表情也在不断的变化着,一会儿悲,一会儿喜,这些都没逃过彦波希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彦阳学业上的事关心的太少了,想想也觉得愧对彦阳。也该和孩子说说他喜欢的事了,就关心地说:“哎,我的事,你都知道,也跟我说说你那些画的事!” “画画,就那样,有什么好说的!” 彦波希没有等来儿子兴高采烈的汇报,却看到了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彦阳,又想起刚才他说的话,心里不免一紧,“怎么,你不喜欢美术了?不追求绘画之美了?” “美术美术,哼!绘画是很好,可是我看到了藏在它背后那些不美的术!我一下觉得没意思了!” 彦阳说出了这句话,犹如把肚子里憋了好久的浊气,释放掉了。他没有心情在和父亲扯那闲篇了,索性起身要回。 “等等,什么叫不美的术?你给我说清楚!” 彦波希一把抓住彦阳的手,他听出这孩子话里有话。 彦阳撤回来,他觉得也该让父亲知道自己休学的事了。于是,就把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告诉了彦波希,听得彦波希也是一愣一愣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要不,我哪有时间陪着您天南地北的跑!”彦阳说出了实情,心头无比轻松爽快。 原以为彦阳是找到了自己的追求,干着自己喜欢的事,应该是很幸福的。没想到他遇到的一件偶然的现实事件,竟然会改变了自己曾经那样坚持的追求。 孩子还是嫩了点,还得开导开导。于是彦波希对彦阳发表了自己的一段宏论: “你看到的现实,可能是有些不美好的地方,可你也不能一叶障目,就不见森林了。遇到一点不满意就觉得天下一团黑了!那个老师能代表美术界的全部吗?哪个被人们纪念的艺术家不是德艺双馨的人?正所谓厚德载物,正气长存!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这样放弃,不就是当了逃兵一样吗?” 彦波希希望自己的话,能给彦阳一些启发,让他明白自己其实不是一个看客,而是一个身兼责任的行者,面对自己的人生,他要有担当,更要有胸怀! 彦阳用惊讶的眼光看着爸爸,没想到困扰自己好长时间的事,爸爸几句话就点播明白了,自己的心一下子又亮堂起来。和他相比,自己显然还是太脆弱了!是呀,怎么能一遇到点挫折,就改变自己的初衷呢? “老爸,我懂了,不会再烦恼了!我不忘初心,不当逃兵了!我回去睡了,您也早点睡吧!” 彦波希点一点头,看着彦阳走出门,摇摇头,自己笑了笑说:“还是嫩了点啊!” 第63章 中和堂 想想刚才自己对彦阳的一番话,虽然有些说教的意味,但也是青年人成长所不可缺少的。人的理想不坚定,路就会走的摇摇摆摆。 彦波希苦笑了一下,忽然觉得和彦阳的心灵对话太少了,这孩子也太孤单了。 这样想着,内心里有些自责,自己这个父亲当得真是还不够尽责。 勉强把思路又拢回到了医馆上来,这件事安顿不完,自己的心无法安稳地干别的。 他从写字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截铅笔和信笺纸,在上面开始起草医馆的营业章程,一直忙到深夜才睡。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看来今日是个好天气,彦阳已经走了,可能是没忍心叫醒自己吧。 这样想着,彦波希心里一阵温暖。 想想今天的计划,他就和满庭芳在电话里约定上午九点在中和堂见面,让他约上于冠群大夫,一起在商量医馆开业的事。 九点钟,彦波希到达别墅的时候,满庭芳和于冠群已经在那里等候。 几年不见,于冠群还是老样子,穿一身银灰色的职业装,内衬着白色蕾丝衬衣,盘起的发髻让她的身高增高了不少,看起来干练典雅。 她见到自己尊敬的人,眼睛里满是惊喜和热情,激动地和彦波希握手,“您终于来了,我和庭芳真是望眼欲穿啊!” 寒暄过后,彦波希就把自己起草的章程放在桌子上,让他们给提提意见。 满庭芳把草稿交给于冠群说:“这个我是外行,还是于大夫看吧!”,说完就去厨房准备茶饮去了。 于冠群也不推辞,接过来认真看了两遍之后对彦波希说:“总体上没什么问题,只是有几个细节上还要进一步再细化一下。彦老,我觉得是不是在药材购买这一环上,再加上些硬性的约束规定,现在药品质量上良莠不齐,这一环搞不好,将是人命关天、砸牌子的事啊!” “你说的很对,这一环太关键了,确实是要有严格的规矩来保障才行!”彦波希眼含赞许,他问于冠群:“你说怎么表述好呢?” “加上专人验货,验货后付款这一条!当然,这位专人,一定得有火眼金睛,是行内的专家才行,不知道您有没有人选呢?” “这件事情如果交给你担任,你看行不行?” “行是行,但是我只能在货到的时候把这道关,不能外出采购。如果能有您这样一位专家来做这件事。应该是可以剔除风险,但您的主要工作,还是应该放在诊治病患上!如果被这件事缠绕上,那才是大材小用呢!”于冠群眼望着彦波希冷静地分析着。 这件事被提出来,彦波希也觉得必须解决好。他忽然想起郭侠父母的药材公司,就问于冠群:“那要是有国内正规的信誉好的药材商供货,你看行不行?”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好了,您这方面有人?” “我的老同学正在上海经营着这样一家公司呢!”彦波希自豪地说。 “那可太好了!”于冠群双手一拍,兴高采烈。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满庭芳正好准备好了茶水,端出来分别递到两人手里,见两个人高兴地样子,知道是说到了要紧而又令他们开心的事,好奇的问。 “说到货源,我想起了郭侠的父母!” “哪个郭侠啊?” “和张阳一样,他是我的学生。他父母都是我和卿卿的同学!”说到这里,彦波希想起郭侠和慕容秋,也不知道他们在西藏过得如何,郭侠追求慕容秋有没有成功,思路这样一分叉,思念又爬上心头。 “这件事情只要妥善解决了,再从我们医院里应届毕业实习的大学生中,招收两个中医专业的学生,来做司药,就大功告成了!” 于冠群信心满满地,她对这座中医诊所,寄于了厚望,把这里作为自己继续发挥余热的用武之地。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和彦波希异人同心,灵犀相通。 “财务上的事,就麻烦小满喽!” 彦波希看着满庭芳,无比信任地说。 “愿意效劳!” 满庭芳端着一杯水,另一只手紧贴裤缝,弯腰行了一个奴仆敬向主人的大礼,滑稽的样子,引得两位医生哈哈笑。 彦波希立即联系了郭青云,把这里开医馆的事情一说,对方表示全力支持,让彦波希发个药材需求清单,说是五天后,药材到达。随即给彦波希发来一个银行账号信息,还附着“开业大吉”的祝福语。彦波希会心一笑,把手机交给满庭芳,让她把账号留存,然后说:“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那就是启动资金了!” 满庭芳自告奋勇地说:“这个我来帮你解决,就用这套别墅抵押,给你去银行贷款,你看如何?” “不了,既然可以用房产抵押贷款,还是用我自己老家的吧。这套别墅,不到万不得一还不能动它的主意,这里需要长久的安宁.......” 彦波希说着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心里在想的还有另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的,那就是妻子的死亡赔偿及抚恤金。 心头一酸,鼻子和眼睛就有些发涩:“若她还在,那么和自己一起在这里出入的该是她的身影!” 这个念头在心上这么一过,就被他很快控制了住了。 转过神来他又和她们商量起了开业的日期,之后各奔东西去完成分工的任务。 彦波希除了再修改完善诊所的管理章程外,立即着手列出药材清单。 满庭芳要建会计手工帐。 于冠群离开别墅,去了医院请学生。 上午很快过去,满庭芳的手工账页已经建好了。在“库存材料”这一项上,又做了许多明细账。只等着彦波希列出清单,他就把药材名一一誊写在账眉上。 看看彦波希还在边冥想边写着药名和数量,一时半刻还完不成的样子,她溜出去买回来了中午做饭的食材。 在厨房里忙乎了一会儿,饭桌上就有了犒赏肠胃的米饭和菜肴。 闻到饭菜香,彦波希也觉着有了饥饿感,就放下手头的活,他给三丰打了电话,叫他回来一起吃,三丰说自己中午有应酬,来不了,只好和庭芳两个人吃了。 满庭芳端出来最后的西红柿扇贝汤,往桌上一放,兄妹两人就开饭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还钱如何?” 彦波希又开始计划第二件事。 “好!彦阳走了?” “嗯!等款项一到,我想亲自向钱老板道谢,另外也想请他和双双一起吃顿饭!” “哎,登门谢谢我陪你,吃饭就算了吧。他们都很忙。再说咱们还是集中精力开业,正好开业时再请谢他们也挺好嘛!” “那好吧!” 一连几天,彦波希每天的事情都排队满满的,满庭芳也在这里一边遥控指挥公司事务,一边帮着他张罗,他们的计划一样一样得到了落实。 农历九月九日医馆如期开业。 彦波希拒绝了两位女士放鞭炮、烟火开业的建议,只是把门头上的“中和堂“三个字用霓虹灯装饰得流光异彩,放了一些气球,开业仪式搞得非常简单环保。 彦波希在香洲也没有多少人脉,医馆开张当日中午,也就是医馆里的工作人员,又邀请了钱程、双双和彦波希两口子一起到外面酒店里吃了一一顿饭,算是庆贺。 钱程别有心思的给医馆送来了一些歌颂医术医德的牌匾,悬挂在厅堂里,到是把个医馆装饰得颇有文化气氛。双双送了两盆发财树,略表了心意。并告诉大家后天就飞往香港了,到了那里就会给大家来信。 听到这个消息后,满庭芳饭后给她买了一个皮包,彦波希则送了上好的阿胶,嘱她适时滋补。庞双双有感于两位的盛情,走时依依惜别。 开业的前三天,医馆义诊,彦波希和于冠群并列坐台,尽管只来了不足二十个人看病,但这也让两位中医又恢复到离任前的工作状态,颇为兴奋。 满庭芳看着他们一丝不苟工作的样子,很后悔自己没有学中医这个崇高的职业.. 正羡慕着两位医者,门口进来一位捧着心皱着眉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是痛苦,两位医者见此状况,忙起身相迎,把他搀扶到诊疗床上。 第64章 甘露 彦波希先让患者平躺,快速诊脉之后,对于冠群说:“马上施针,先合谷、内关,再膻中、中脘、”他看着于冠群依顺序施针完毕,又观察病人的反应,见他渐趋稳定,又说:“九尾、足三里!” 于冠群又在这两处穴位上各行了一针。 稍事休息,患者渐渐恢复了些力气,痛苦的表情渐渐离开脸面。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两位大夫!” 彦波希和于冠群相视一笑:“好了!”、“好了!” “你感觉怎么样?”于冠群询问他,希望了解他的受针情况。 患者说:“就是针的周围有种麻麻的感觉,疼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那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坐在公交车上,忽然感觉心口疼,我在车上看到了你楼上有“医馆”俩字儿,就在门口站点下车过来拿点药吃,没想到您几针下去,就感觉好多了!真是神了!” “也没你说得那神,针灸只是先给你止住了痛苦,还得对症下药,中药治疗一下!” 于冠群边说边抬头看彦波希,意思是希望他来写方。 彦波希点点头,略加思索,提笔写了处方让于冠送给柜台。 半个小时后,于冠群起了银针,柜台的药也已经配好。司药小谭将包好的药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还让他在处方的姓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示意他交钱。 彦波希则嘱咐道:''“小伙子,今天你是轻度的心绞痛,我建议你明天去趟医院做个心脏的b超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大碍,就按照包装纸上的说明来煎药,吃完了这些,再来复诊,千万不可大意!” 患者摸了摸上衣袋,面露难色地说:“今天没带钱,下次来一起付可不可?” 小谭望了望彦波希和于冠群,二人点头,小谭说:“那你下次来,一定想好了!” 这位年轻患者谢谢连声,刚要起身,被彦波希按住了。 “不要着急走,再静躺一会儿.!” 患者乖乖躺着没再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见他再无什么不适,彦波希才让他慢慢坐起,说道:“坐五分钟再站起来!” 过了五分钟,又说:“在屋里先慢慢走走!” 年轻人认真的照做,在屋里缓慢的走了几步,“你家离这里远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彦波希关切地问。 “没什么感觉了,挺好的!哦,我家离这里不远,大概五站的路!”年轻人笑着回答。 他觉得今天这位大夫,真是小心谨慎,和别的医院的一点都不一样。 “好了,可以走了,我建议你还是打个车回去吧,不要再挤公交了!”说着,从自己的皮包里抽出了二十元钱交到年轻人的手上。 “唉,谢谢!我下次来一并还!” 彦波希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这位年轻人这才心安的离开。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满庭芳从椅子上站起来,拍着巴掌鼓掌。 “终于让我开了眼界了!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绝技啊!” 尽管找到波希哥哥已经两年多了,可真正见他给人看病,特别是针灸加中药治病还是头一遭,这一次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没有学习中医的后悔劲又加了几重。 “你往后多来两趟,一定还有更让你意想不到的呢!” 于冠群不无自豪地说,她觉得这几年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彦波希这位前辈老师今天的表现,令她折服。决断、从容、准确、周全,更令她感动的还是他对人的那份无微不至的体贴,这得是对病人多么深厚的爱才会达到那个境界啊! 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哪! 于冠群在心里叫着,好像是找到了自己膜拜的医界圣主一样,顷刻间,本来就高高大大的彦波希,在她眼里更加高大起来,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变成了他忠诚的“希粉”。 “哥,哥,你快给我说说,为什么你要这样给他治?让我也跟着长点知识!” 满庭芳像小时候一样舔着脸,求彦波希讲解。 彦波希却故意不告诉她,而是朝着于冠群一仰首,说道:“于大夫她肯定明白,你让她说给你听!” “于姐那你讲给我听!” 于冠群知道彦波希这是借着机会想和自己交流医术,就应道:“好,那我就讲讲试试,看我理解得对不对!” 满庭芳竖起耳朵,一脸的好奇,真像是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于冠群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病人进门,样子痛苦,定是急症。急症就得用快法来治,中医里最快的就是针灸推拿,彦老才让我用针灸之法。选择的那几个穴位主要是止疼和通血脉的,所以才立竿见影!” “于姐,你太伟大了,真没想到你还会针灸!”满庭芳实话实说,今天于姐的干净麻利也令自己对她刮目相看。 满庭芳并不知道于冠群的针灸技术在医院里是首屈一指的。 “这都是中医的基本功!只是好多人现在不把心思用在这些费力费时才能学好的技能上了!”于冠群解释给满庭芳听,说到此,心里还有些不忿。世界组织对中医的认可,首先是针灸。可是现在会针灸的中医越来越少了,他们更乐意开西药。 “那为什么他起了针,哥哥又让他多躺了那么长时间?” “这正是彦老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刚刚行针,是解决了疼的问题,但是血流尚不稳定,急着起身,有可能造成病人第二次的意外。所以让他躺足够的时间,达到了血流血压的平衡,起身才不会难受!至于坐一会,再走一会儿,这都是为了让病人适应体位,也是为了给医生时间观察判断,如果真的没问题了,真正安全了,才敢让他独自离开!其实这些道理很多医生都懂,但就是因为缺了对病人的那份关切,所以过程就被简化了,也把危险留给了病人!” 于冠群一口气讲下来,看了看彦波希说:“彦老,我说得可对?” “完全正确!” 彦波希给了她足够的认可,于冠群对自己的处理已心领神会,她是有天赋的,自己没有找错人、 “这些都好理解,我最不明白的是哥哥为什么不让他坐公交?为了让人家打出租还要给他掏钱,哥,坐什么车回去,真的这么重要吗?您给我讲讲这是什么道道?” 满庭芳又嚷嚷了一声。 “是啊,彦老,这点我也搞不大懂!”于冠群看着这位中医教授,想从他那里得到个权威的解释。 “这都是从生活本身惨痛的教训里得出的经验啊!”彦波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凄然。 两个听众对视了一下,原来这里头还有故事呢。 彦波希要讲的话题,牵动了自己的感情,不由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和他要好的姨家大表兄就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导致了心梗,死在了公交车上,当时自己曾泪流满面地哭着问老天:本来有轿车的大表兄,为什么要去挤公交车?! 两个司药的学生,也凑过来听他讲述。小谭比较单纯,说道:坐出租回家快呗,早回家休息,不就早安全了吗? ” 于冠群用手撸了一下小谭的耳朵,说:“那个谁还想不到。但我觉得彦老的答案绝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位年轻人个子矮,抬腿上公交肯定比上出租车要费力,抬腿的时候,是不是要憋着一口气才能用上劲把身体挪到车上?问题往往就出在这一憋气,一用力上,再者公交车呼啸而来,要是人多,你挤不上去,就可能要坐下一班,乘车者一般都比较着急,有时为了早上车,还得来个小跑什么的。你们想想,有几个人上了公交车不是气喘吁吁的?我让他坐出租车回去,就是为了避开这一切的不利因素。因为,小伙子的心脏有问题!” “奥!原来是这样!谁能想得到啊!” 几个听众都折服了。于冠群又撸了一下小谭的耳朵,说道:“听听,是你想得那样吗?来中和堂上班,是你们的福气呢,好好干吧,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老师给你讲课?” 彦波希笑了,他对于冠群说:“其实小谭也答对了一部分答案,坐出租早回家也确实是早安全了!” 小谭听到彦波希的肯定,竟别过脸来摊手对于冠群说:“你看,老师都说我说得有道理!” “还真是给你个衬托你就不识秤星了你啊?你这真以为彦老师这是在夸你啊!”,说着又将小谭的耳朵撸了一下。 “哎呀,于大夫,你好歹别捞着一个耳朵撸啊,你换个耳朵撸撸,也好让我俩耳朵都血流平衡,血脉通畅不是?” 小谭一边告饶一边飞快的离开了大厅,逗得大家都开心的笑了。 第65章 喜树 另一位司药生齐键也紧跟着也回到了药柜那去了。他害怕谭谈走了,于冠群那厚实的大巴掌会撸到自己的头上。 一顿调笑之后,满庭芳起身告辞,这几日没大在公司里盯着,心里总觉有些不踏实。最令他挂怀的还是王三丰的“资本运作”。 中和堂的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彦波希和于冠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台。 谭谈和齐键把已经煎好装好的中药袋按照处方和人名把药一一摆上药架,只等顾客拿着取药单来取。干完了这些工作,两个人就坐在药柜旁低头看手机,很快就进入了无人境地。 彦波希的手机在工作台上嗡嗡振动,他放下手头的事情,拿起来一看,是双双发过来的一组照片。美街丽人,妩媚可人。还有在公司和居室的自拍照。从照片上看得出来,双双的兴致不错,看来她在那里过得相当不错。 彦波希宽慰地一笑,又把手机放回原处,继续整理着手头的医案,在上面标注了一些内容。 于冠群也没闲着,此时他正在翻看彦波希早年写的一本书。 她看着书上彦波希早年的照片,和眼前的这个人对比,觉得除了气质更加深沉以外,容貌上实在没有多大的变化。 望着正在平静写着什么的彦波希,于冠群实在是羡慕的很。 老天怎么会这样宠爱一个人!无论是人品相貌还是学识才华。他都是一个佼佼者。像这样集多重优势与一身的人,于冠群就是活了五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碰到。她甚至觉得。老天对自己也是厚爱的,让她在退出职场以后,能遇到这样一位德艺双馨的师长。他该是有一套很神秘的养生秘诀吧,要不,怎么会不衰老? “彦老,您养生保健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呀,你看您总不见老!” 于冠群走过去把那本书有照片的那一页摊开在彦波希面前。 彦波希看了看,抬头笑对于冠群说:“啊,你还留着它啊!当时给我照老了,所以你才觉得变化不大。经了这么些年的岁月,哪能不老,谁也逃不了岁月的淘洗!” “您就可以!你有什么不老的秘诀,给我们传授传授,让我们也都晚老些年!” “别人这么说,还可以原谅,你个医生也会相信这些?“ 彦波希摇摇头笑笑,觉得于大夫是在说笑话。 “我可不信,你要是不愿意公开秘方,把您那不老丹给我们点也行啊!” “于大夫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顺其自然地活到现在!若您非要说我有秘诀的话,那我的秘诀就是心无旁骛,作息有度,从不熬夜,早睡早起,饮食清淡,还有就是适度的运动。哎呀,这些你都知道,电视节目也经常讲,可能我比别人都能持之以恒的坚持吧!这些难道能算秘诀?” 于冠群看着彦波希一脸的真诚劲,也就只好自嘲地一笑,不再奢望从他这里获得什么灵丹妙药,无奈说道: “也就是说在您这里,是无方胜有方喽!” “嗯,对,这句总结的好!我得把它记下来!”彦波希说着,还真在自己整理的医案的扉页上写下了“顺其自然,无方胜有方!” 两个人正说着,就有人进来,请求看病,于冠群急忙迎上前去,把病人招呼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开始了常规工作。彦波希不动声色在一旁细细观察。 来者是一位面容消瘦的女士,约莫四十岁的光景,脸色苍白,头发稀疏,眼珠突兀,脖子有些臃肿,单从外观上就很容易判断,这个人似有甲亢的症状。 “到医院做过什么检查没有?” 于冠群用手指在她的脖劲处抚摸了一下问道。 “医院里查过了,说我有甲亢,可是我吃他们开的药,过敏很严重,所以我想找中医看看!县里的中医院我也去过,吃了十几服药,也没觉得怎么有效。” 病人的声音虚虚的,边说边从包里往外掏着医院的检查病例,还把一小瓶西药交给于冠群。于冠群一看正是治疗甲亢常用的西药“甲硫咪唑”片。 她翻看了医院的检查记录和中医治疗的处方,见中医处方里主要是些滋阴补肝肾的药物。 之后她又询问了病程,这位病人说是已有五年了。 于冠群心想,如果不是西药不合适,这么长时间的西药治疗,按说应该痊愈了。可这种疾病,原因复杂,容易反复,服药时间长,且有些副作用。好多病人耐受力差,往往难以坚持长期服药,所以一个常见的病症,可能就很难治愈。 于冠群感到了一些压力,手指落到病人的手腕的时候,眼光不由得看了彦波希一眼。 彦波希并不答话。 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全都听清楚了,他看着病人在思索。 当于冠群把自己开好的一个处方递给他看时,彦波希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小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噢,还有这一层!” 于冠群微张着嘴,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回来又坐下,问病人:“您的月经情况怎样?” 病人摇摇头说:“不怎么正常!” “那您和您先生的关系怎么样呢,实话实说,这些都与病情有关!” “唉,不怎么好,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这不为了孩子,还勉强维持着,才没离婚!” 女人道出了一肚子的苦水。 “我知道了,没关系,我给您开药吃吃,再配合着针灸,就会好的。” 于冠群只给她开了“逍遥丸”,叫她住个四五天,再来这里取一种秘制的药丸,这药需从外地购买。 “针灸要天天来,大约需坚持四十日!你娘家在哪里?” “在乡下!” “那你回娘家住吧!”于冠群嘱咐她,吃药期间离开丈夫,到娘家居住,和丈夫解释明白是为了治病。 病人对于冠群的话唯唯应承,但心里也疑惑,治病跟在娘家住有啥关系? “你还是在处方上给她写上:回乡下居住,休假治疗吧,免得她回去再生事端!” 彦波希追加了这么一句,病人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 于冠群心领神会,笔尖刷刷把这句话写在了处方上,嘱咐病人:就说是医生要求你这么做的!想必您老公也不会再找茬了!好了,来,我给你下下针吧!” 女病人面带羞惭,摸了把眼泪,跟随着于冠群,来到治疗室,躺在床上,于冠群根据自己的判断,给她施针治疗。 半个小时以后,针灸完毕。于冠群学着彦波希的方法,让病人在床上多躺了十分钟,才让她回去。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于冠群看看时间也快到了饭点了,就收拾那些针灸的器具。 “好小子,终于成功了!” 彦波希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吓得于冠群一哆嗦。 跑出来看到彦波希正拿着手机,眉开眼笑地乐着。 “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在西藏的那俩学生终于结婚了!” 第66章 珍珠母 结婚就结婚呗,怎么还那么激动,这可不像是彦老您的修为风格哦. 于冠群看着彦波希异常的举动,不理解地摇头笑笑,就回去忙自己的了。 彦波希正沉浸在对两个徒弟的祝福之中,突然桌上的手机又嗡嗡地响个不停。 彦波希接听,手机里传过来郭青山那愤愤而又气急败坏的声音:“你那俩徒弟可长大本事了,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可以不告诉老子了,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都是你给教惯坏了!” 彦波希还未曾讲一言,对方就挂断了电话,他拿着手机愣在那里,不知道郭大老板的气从何来。 再翻看一下手机里,两个新人相依相偎甜蜜幸福的照片,都是以草原牧场和大山寺庙为背景的,两个爱徒换了不少套服装,有婚纱照,有旗袍唐装,还有藏族服饰的,可就是没有父母在场通俗的婚礼照,最后一张是结婚证的照片。 看来郭侠这小子是真的干了让他老子大大光火的事了。可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彦波希很想知道,但是再想想木已成舟,就是知道了又将如何,只要他两个人能幸福长久,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侠秋的结合是彦波希最希望看到的。郭侠如愿以偿,慕容秋也找到了志同道合可托付终身之人,两个人潜心医道,将来必成幸福快乐的一对。而自己对慕容秋的歉疚和担忧之心从此可以放下来了。想到这里,也就不计较老同学的这一番光火,干脆就让自己当一回他的出气筒,给两个孩子挡挡子弹也没什么冤枉的,谁叫自己是他们的老师呢! 彦波希这样想着,心里也生不起气来,想想老同学那边吹胡子瞪眼的狼狈样,更觉得滑稽好笑,竟然自己偷着嘿嘿笑了。 他打算过几天,等老郭气头一过,自己再安慰安慰他就好了,不管怎么说,慕容秋配郭侠,没有什么让他挑剔的。 ...... 话说彦阳回到汉中,尊父命一家家去拜访了帮助他们筹款的各路亲朋。通过电话联系得知,钱款都已经如数到了父亲的账号。因此他在表示感谢之余,把父亲提前写好的借据一一交给他们。虽然人家都怪彦波希太小题大做现生份,但彦阳还是坚持着把借条留下了。 拜访完了亲朋,彦阳又去了趟学校,得知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 谢鲁老师因为参与了一些不法的交易,事情败露,被牵扯其中,现已被警方带走,说是协助调查,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学校因此加强了对老师队伍的监管,据说现在教学秩序较往常好转了很多,对教师和学生的管理也严谨了不少。 彦阳心里的情愫很复杂。他既觉得学校的教学恢复秩序是好事,又为鲁老师的以身试法感到疼惜。 毕竟他当过自己的老师,虽然对他的行为不能苟同,但作为师生一场,还是有那份感情在那,他从心里也不愿意看到老师陷进深渊。 从学校回到家,彦阳感到身心俱疲。脑子里一盘散沙一般,想想人生的跌宕起伏,感到一片茫然。 无所事事中,索性蒙头大睡,希望睡上一觉,醒来时一切都烟消云散....... 凌晨时分,彦阳醒来,头恼格外清醒。 转着眼珠看着空荡荡的家,倍感孤独。 此时父亲在干什么,他老人家的“事业”顺利不? 香洲离此这样遥远,为什么父子还要再分离? 父亲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感到孤独呢?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他了,而他又衰老了,怎么办?父亲为什么一直那么排斥再次的婚姻?这么久了,他对妈妈的感情还不能稍稍放下吗? 彦阳漫无边际的想着,心里却空空的,他离开房间,进了爸爸的书房,从书柜的那一扇门里,找出妈妈的遗照。 照片中的妈妈,是那么美丽贤淑,脸上灿烂的笑是从心里透发出来的,在这样清冷的孤寂的夜晚,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着彦阳的心怀,他觉得妈妈其实从来都没有离开自己。 他把照片高高地放在书架上,去自己的房间里拿来了画架,用心准备了各种画画的材料,定好画布,调好了色彩,通宵达旦的又画起来,他要把妈妈的慈爱画进自己的心里。 “我不能为了和那样的一个人赌气而放弃了自己的追求。妈妈,您的儿子不会给您丢脸的!” 彦阳的激情再次澎湃,画笔也在手中有力地飞舞,一位青年艺术家忙碌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使屋里的灯光更加耀眼夺目........ 画着画着,彦阳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另一个画面,那就是一个和妈妈长得完全一样的女人,衣衫褴褛地在街巷里沿街乞讨,被人驱逐........ 他觉得心一阵抽疼,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思绪回到了现实,再也集中不了精神。 抬头远望,已是清晨时分,彦阳从书房里走出来,洗漱完毕后,就匆匆去了自己的餐馆。 一进门,店里的伙计们就迎上来,使彦阳感到很亲切!小李问他在不在店里吃饭。 彦阳说了个“吃”字,就去了自己的起居小屋。 小李就把早餐的各种吃食都放了一样,给他端进来。 彦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完全忘记了父母从小细嚼慢咽的家训。 小李见了,笑着调侃他:“几天没吃饭了!” 彦阳咽了嘴里的饭,腾出个空来,告诉他:“从昨晚上到今早上水米未进!怪不得老人们说没吃饱甜如蜜,吃饱了蜜不甜了,我这才少吃了一顿,就觉得这饭比平日好吃多了!” 小李憨厚地笑笑,把彦阳吃剩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又给他倒了一杯红茶。 这茶叶是彦阳特意留在店里的,吩咐小李给他单独留着。 等早餐时间一过,其他店员吃早饭的时候,彦阳就招呼小李进到自己的屋里。 “最近经营得怎么样?” 小李就像未卜先知一样,把彦阳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的账目和钱款存折放在桌子上,往彦阳面前一推,说道:“都在这里了!” 彦阳粗粗算了算,还算不错,就对小李说:“如果我把这店承包给你,由你挑头领着大火干,你敢不敢接!” 第67章 腰舟 小李疑惑地看着彦阳,愣愣地问彦阳:“老板你是啥意思?” “把这个小店承包给你,我呢每年只收点管理费就行了,之外的挣多挣少,都归你。只要是合法经营,我呢平时也不来干涉你。你看怎么样?” 小李觉得这是小老板在和自己开玩笑,经营得好好地,怎会说不要就不要了。因此也没真正放在心上,只是说:“我哪能干了?干不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彦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仰脸看着他说:“看你个熊样唉,就甘心当一辈子跑堂的,你不想把你妈接来城里住了,不想娶媳妇生孩子了?我这是给你机会,认真考虑考虑,嗯,明天给我回话!'' 彦阳放下话就起身走了,把小李扔在那里继续发愣。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有时也是会把人打蒙的。 原来小老板说得是真的啊! 小李这才回过神来向外望望彦阳,早已没了踪影。 自己做梦都想把妈妈从乡下接来,当然做梦也想娶媳妇生孩子成家立业了,怎么不敢承包?这么好的生意,当然敢承包了! 可就是不知道你小老板要多少承包费呢。 这边的伙计小李还在七上八下的盘算着,彦阳已经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了有关店铺承包的有关法律常识,,还有偿请律师按照自己的意愿写了一份店铺承包的协议书。 经过昨日一番思索,彦阳已决定离开汉中。他想利用好自己无牵无挂的这段难得的休学时间,到全国各地走一走,访访名山大川,看看人生百态,边考察边创作,这积累边历练,所谓高手在民间,只有生活本身才是艺术的源泉。 他再也不想只坐在书斋里搞学问了! 至于那家餐馆,虽说他不愿意关张,也不是靠着它挣多少钱,只打算象征性地收点承包费,够自己出行的盘缠就可以了。 小李这人憨厚诚实,勤快和气,不会空蒙拐骗,把小店交给他,自己十分放心。如果能够经营好了,也算成就了他的创业梦想,他就可以把母亲接来,母子团聚了,也不会造成那几个服务员的临时失业。 彦阳做出了决定,心安了不少,回家再次面对母亲的遗像的时候,不再感到盲然。 他的心静下来了,重新拿起画笔,把昨晚上没有画完的部分圆满地完成。然后,把照片放回原处,把画拿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再去菜馆和小李顺理成章地签了承包协议,晚上接受了店员的送行宴,汉中事宜也就此了结。 彦阳把家里收拾干净,拎起行囊从此开始了他的天涯江湖。 ........ 自从“中和堂”开张以来,满庭芳就公司、医馆的两边跑,虽说是哪边的事情都不算多,但毕竟两处操心,时间就显得有些挤。 王三丰好几次都想提醒满庭芳给中和堂找个会计,但因为顾忌她和彦波希的这层关系,感觉开业初就给人家撂挑子,估计满庭芳也开不了口,索性自己也就是想想,无法说出来 这日天气阴雨,顾客来的少,彦波希和于冠群方才有些空闲,他们也借着这点时间整理近期的病案。 休息的空挡里,彦波希扭头望着窗外的雨丝,沉静地梳理着医馆开张以来的种种得失和感触。 经历了一月余的试运行,医馆的营业基本上步入了正常的轨道。 特别是中和堂这边从头做起,四面八方的大事小情还是比较杂乱,幸亏有小满和于大夫这两个当地人出面,许多事情得到了很好的协调,省去了自己不少的麻烦。 自己一直坐镇医馆,亲视病患,亲开处方,亲把药关,再加上于冠群绝佳的针灸技能,使许多抱着试试看的患者,在这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治疗效果。 一时间口口相传,中和堂竟然名声大噪,出现了应接不暇的状况。 几次都想抽时间回去一趟,也都因为病患的需要而一次次推迟。 老同学郭青云那里也只能打个电话安慰几句,听他说几句牢骚话,一直都没顾得上见面细聊。 好在时间是治疗心病的良药,郭青云的气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盛了,估计来年若是抱上一个漂亮的大孙子,不管再有多少积怨,父子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郭侠和慕容秋那里,也只是发回一封祝福信,连个电话也没有给他们打。 彦阳自从决定行走江湖以来,表现还真不错,每晚都给自己发一条问候兼报平安的微信,还时不时地把自己的写生作品在朋友圈里晒,父子虽不能在一起,倒也没觉出多少心里的距离。 倒是张阳这孩子,令彦波希颇为挂怀。 从毕业到现在,除了刚毕业时和刚找到工作时,给彦波希来过信息外,也就是逢年过节给他发来问候祝福,其他时候,少有互动。因此对于他的情况,彦波希就知之甚少,每每想起总有些费思量。 在别人眼里,张阳对恩师的这种疏离都会被看作是一种薄情,但彦波希深知自己徒弟的秉性人品,不仅不非议他,相反的倒是更多了些牵挂。 他总想,如果孩子过得春风得意,不会不向他的老师来报喜的。难道张阳是遇到了什么困顿? 这孩子那样的家庭背景,哪里有郭侠和彦阳的条件,可以由着心性说走就走去选择自己的人生旅程? 正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迫于现实的生存,吃苦受屈那是避免不了的。 彦波希一边思绪纷纷,一边喝着杯子里的红茶,把一腔思绪消散在醇厚的茶香水雾中,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冠群忙着手头的工作,还不时地朝他这里望几眼,她见彦老那样沉静,也不好打扰,低头做完了事,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暗暗端详。 那俩司药生老是说她的手就是一熊掌,又大又厚实,撸人特有力,只要她一扬起它,两人就马上开溜。 是他们故意夸张,还是自己真的手劲很大? 于冠群端详着自己的手,确实不是芊芊玉指,虽说指头有些粗短,但怎么也和熊掌挂不上边啊!这两小坏蛋,这是变着花样来讽刺我啊,看我以后怎么继续撸你们! 这样想着,就照着自己的耳朵撸了一下,试试力道,不成想刚刚撸了一下,耳朵就“铮”的一声发出了长鸣! “哦,原来这耳朵还真的不能随便撸啊!” 于冠群这一声惊叹,打断了彦波希的思索,他转头看向了于冠群,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第68章 七珍丸 “我说这耳朵还真是不能随便撸!刚才我试了一下,铮铮地长鸣了一阵!” 于冠群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彦波希觉得她这个行为颇似少小孩童,滑稽好笑,就笑着又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她道:“真是鲁莽!耳朵上那么多的穴位,岂可随便撸的。亏你还是个中医大夫针灸高手呢!” “嗯,听别人说和自己亲身体验就是两码事!” 于冠群深有感触地说。 “说到耳朵,我还真是有个想法想跟你再聊聊!” 彦波希若有所思,好似刚才关于撸耳朵的话题,引出了他的什么灵感。 “您想聊啥?” 于冠群把椅子往他跟前一搬,倒挎着椅子,把头趴在椅背上,双手支着头颅,做出像小学生一样虚心求教的样子。 “除了针灸是强项,对于耳穴压豆法你掌握得怎么样?” 彦波希认真地询问,若有所思。 “当然不在话下,这些中医的基本功,我平时就很注意练习,在临床上也经常用到。怎么,您是想把这个也在咱这里推广开来?” 彦波希的话题,让于冠群来了兴致,这段时间自己在彦老面前大显示了身手,已经非常有成就感了,如果耳穴压豆法再...... “不是推广,是因人而异的使用!特别是对那些儿童和没有时间来针灸的人,或者对怕扎针的人来说,这不失是一种好的办法。” 彦波希说话的时候,并不注视对方,而更像是自言自语。他起身在厅里来回地踱着步,说道“我们还是要从患者的病情出发,在同等疗效的情况下,能少用药就尽量少用药,尽量把治疗的成本和副作用降到最低!因为如今的药,除了本身的毒性,还有环境破坏所带来的许多污染,这些对病人确实没什么好处!” “嗯,您这个想法很好,我们以后尽量吧!但是耳朵压豆法和针灸的疗效还是很不一样的!” “嗯,这个嘛,我说了,因人而异!” 于冠群觉得彦波希思索的问题,总是比自己要高出一筹,处处都能体现他的医者仁心,这可能就是自己真正要学习的精髓吧!如果能让他多给讲讲,想对自己开阔思路和事业一定是有帮助的! “彦老,今日病号少,我们也都闲着,您还有什么高论,不妨都说出来,咱一起论论,我们也好跟您学学!” 于冠群的这个倡议,立即得到了旁边那俩这能玩手机玩够了的司药一致的响应。 此时彦波希只是对他们笑笑说:“哪有什么高论,不过是些担忧罢了!” “您就别谦虚了,就是您的担忧,那也是高瞻远瞩的,说出来让我们听听,也好让我们生于忧患,免得死于安乐啊!” 谭谈装着一脸的真诚,虽然话说得油腔滑调,但似乎也有点道理,他那滑稽的表情,惹得彦波希忍夋不禁。 于冠群见他形似戏谑,举起巴掌又要撸他。 “大姑奶奶,我说的可是掏心掏肺的实诚话啊!” “你小子干医生真屈才了,我觉得你该去考个电影学院当演员才对!” 于冠群也是忍不住笑,还是齐键老实,他对于冠群说:“您刚才还说了不能再随便撸人了,怎么又.......” “对对对,大姑奶奶我怎么又忘了!我从今日起就改,但是你俩要是不听话,我不撸你耳朵了,我撸你屁股!” 着彦波希在那独自开心,任凭他们几个打牙找趣,于冠群和俩小子马上收住话头,都凑过来仰脸做出了认真听讲的样子。 彦波希也就不再推辞,开口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一忧质量。现在,绝大药材大部分是靠家庭种植,那种道地的野生药材是越来越少了。在人工种植的过程中,化肥农药的使用上比较随意,土壤环境的污染也在加剧,比如重金属含量越来越高,这些都导致了中药材的质量今不如昔,也就造成古方的等量药材,达不到古方的疗效,而当下的处方新的剂量,还没能量化诚心的标准来替换,全凭着个人的经验,很难达到精准!” 三个脑袋不住地点着,彦波希稍加停顿,继续讲解: “二忧资源。经济的发展是一把双刃剑,有些地方需要开发,但其对自然环境人为的破坏也相当严重,造成中药材基地缩水,许多药材失去了繁衍生息的基础,有些药材不是已经绝迹了吗?有的存世的数量也在大量地减少,成为濒危植物,致使有些药材只能寻找替代品,这样药房的疗效也会受到影响。” “是啊,现实确实是这样啊!”于冠群接过彦波希的话头,我们在临床上,就常常碰到这样的困惑,有些药材,已经被国家列入了保护的范围,比如:麝香、虎骨、已经没有了药材,只好用药性相近的来替代,还有像冬虫夏草,越来越少,贵的吓人,老百姓也用不起!“ 两个司药也随声附和。 彦波希继续讲到:“三忧标准。受经济利益的驱使,,在药材市场上的药,有些就不真。有的是以次充好,有的以假乱真,而这些假冒伪劣的药材,一旦进入患者手中被使用,不仅损害了患者的身体,也败坏了我们医者的名声,是我们中医行业的毒瘤!因此,药材的安全性保障显得尤为重要,刻不容缓。 说到这里,彦波希的眉头凝结,忧愤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我听说,有的地方还发现了以猪皮、马皮生产的阿胶,也打着国内知名阿胶的幌子售卖呢!那猪皮做得,顶多是没效,可要是马皮做得,那药效与驴皮做得正好相反,你说这不是谋财害命嘛!” 于冠群跟着发议论,讨论越来越热烈起来。 谭谈接着又说了一个关键:“问题是那草药倒还好识别,像阿胶这样的制成品,不光是病人难以识别,就是我们医生一般人也是很难辨别的!” “是啊” 齐键也随声附和。 彦波希坐到座位上,接着他们的话茬说道: “我还有第四忧啊,忧得是后继乏人!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中医学,博大精深,没有持之以恒的学习探究,是很难成就一位良医的。更不要说是名医,神医了!要培养一个中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单单是药学一科,就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学习研究,再加上技法,这可谓无所穷极,永无止境啊!这是治有病,那要是治未病,就更是另一层境界了!中医要继承和发展,诚然需要国家的扶持、监管,更需要有志之士来做这件事,所以学中医的,干中医的,都是任重道远啊!” 彦波希说到这里,语气沉缓,用眼光在三个人身上滚了一遍。三位听者也不再踊跃地发言了。 彦波希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说道:“怎么,听了我这四忧,你们有何感想啊?” 第69章 二陈汤 “忽然感觉压力山大噢!” 谭谈悠悠地回答,表情忧郁起来。 “我也是!可是我妈当年给我报专业时,我哪里知道中医还有这么多的问题。她只是说:学个医挺好的,医生里边中医是最干净最有文化的了。直到上了学,才知道不是她说得那么简单!现在听老师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很有份使命感唻!” 齐健发着牢骚,虽说他选择把责任一下子推给了家长,但最后一句还是给彦波希留下了好感,因为他没有被自己的“四忧”引到消极里去。 于冠群只是静静地听,没发言,听了俩孩子的话,保持了沉默。 因为她深知,中医学目前面临的问题,虽然自己没有像彦波希一样归纳整理并给下一代讲出来,但是她心里和彦波希一样清楚。 记得第一次见彦波希的时候,就已经向他表明了立场,否则自己也不可能来这里工作。她知道:论道容易守道难,展望未来容易,改变现实难;律人容易律己难,要做一个良医还得正心志、明大义、存仁心、修厚德。一切都要靠行为来完成。 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彦波希见于冠群保持了沉默,也不催问,这种沉默,他理解。 他所提出的问题,对于刚出校门的学生,或许是容易组织出一篇答案的,但对于一个行医几十年的人来说,反而是不容易的。这就像辛弃疾在他的《采桑子》中所说的那样:“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今天就先说这些,但这些忧都还是喜中的忧。改日咱再论论喜吧!不过,我可是还有考题给你俩,下次咱再讨论你们先说。对于四忧,你觉得你该如何做!” “啊-----,还有作业啊!” 两个年轻人立刻蔫了,好不容易离开了学校,怎么又做上作业了。我的天,这不是又上大六了嘛! 彦波希及时的结束了讨论,因为他看见针灸实里,唯一的病人,那位裸着后背趴在床上的中年妇女正抻头好奇地往这边望,脸上带着笑,像是看笑话一样。 彦波希看了看表,还没用着提醒,于冠群就走过去了。 “哎呀,看看,这身上的湿邪是多么严重啊!” 看到她背上落着一个个圆圆的紫红瘀血印,于冠群发出了声声叹息,继而又关切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上一下子感觉轻松了不少,很舒服的!特别是双肩和肩胛骨那里,不再紧绷着了,真好!” “回去以后两个时辰之内,不要洗澡。也不能吹风,千万注意啊!再来的时候,尽量找好天!要是天气不好,一定多穿衣服!” 于冠群絮絮叨叨地嘱咐,生怕她记不住。 那女士一连叠声地答应着,一边穿衣服,末了将要转身走了,还笑着对于冠群说:“来你们这里看病,真有意思,像是学校上课似的!那个讲课的人,是哪里来的?讲起来一套一套的!” 于冠群笑笑,自豪地说:“这可叫你说对了,他啊,可是个有名的专家教授呢!人家退了休,还不想闲着,还要为社会作贡献呢!” “啊,是大学教授啊!怎么会上咱们这个小地方来啊!那我可太幸运了!” 病人一听那医生是,心里马上崇敬起来。 “哈哈,人家还就看好咱这地方了。不用说你,就是我,也觉得能跟他一起工作感到很幸运呢!” “对对对,我们都幸运,都幸运!” 那妇女满脸欢喜的走了,于冠群这才收拾床铺,把上面的床单和被套拿到卫生间,扔进水桶里,往里边放了些八四消毒液。 回来时,彦波希忽然对她说:“我得回上海一趟,有件个人的私事需要去处理!医馆里的事,就靠你了!” 于冠群茫然地点点头,见彦波希急急地整理了手提包,往楼上去了一趟,又下楼来,说了声:“我去找小满!”就出去了。 “好好的,怎么又忽然要去上海了?” 于冠群望着彦波希走远的背影心里纳闷。 俩司药听见说话,也从柜台那里凑过来,齐键对于冠群说:“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 于冠群拿眼一瞪他说:“怎么?祖师爷办什么还得先跟你商量商量?” 齐键却也拿着眼朝她一瞪说:“他哪能轮着跟我商量,要商量也肯定是先跟你商量了,祖师奶奶!”然后做个鬼脸就跑开了。 “你个死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冠群嘴里气恼,举着巴掌撵得齐健绕着柜台躲避,谭谈则抱着双膀在一边看笑话加起哄,搞得一个医馆像个搏技馆一样。 这样疯了一阵,于冠群便有些力不从心了,气喘吁吁地放了齐键坐回自己的座位,指着俩司药说:“真要翻天啊!现在的孩子真是没大没小!这要是放在过去,能行吗?我们那个时候拜师学艺是什么样子?再看看你们,咹,整天拿着个手机,头不抬,眼不睁的,哪有个上进的样?” 于冠群越说越来气,自己一个在医院里也还算“德高望重”的中医大夫,现在竟然在这里和几个小毛孩子磨牙斗气的,真是不值!索性把这一个多月以来,对两个刚来的学生的不满,一吐为快,因而逮着教训他们的机会,就放不下了,继续自言自语地教训他们道:“彦老走得时候说什么,你们也都听见了,他把医馆交给我了,我就得管出格样来!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每天都给我背五篇《本草纲目》!” 啊,五篇啊!老虎不在家, 齐键和谭谈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交换着眼神,没有逃过于冠群地眼睛,只听她高扬了尖尖的女音训道:“不用想什么歪招了!如果不照着作,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想领了!” “一二三!” 于冠群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俩小子一起扑过来,对着于冠群就是一阵乱挠,把她痒得只能咯咯咯地笑,连换气都很都来不及,差点没被憋死,找个机会跑出了诊所,这才算爪下逃生。 两个小青年得了胜,为有了抵制于冠群那双“熊掌”的秘密武器暗自得意着,却忽视了一个问题,医馆里那被安装在墙角的正对着工作台和药柜的监控却真真实实地记录下了刚才的一幕。 于冠群担心再回去还会遇到围攻,就给满庭芳打电话求援。 第70章 闹羊花 满庭芳到达的时候,于冠群已经在售楼处等候。她眼瞅着满庭芳的车来了,就出门迎上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和满庭芳大体上一说,满庭芳听了,也很惊讶。 “这俩混蛋小子,我要是不逃出来,可能连小命都得葬送在他们手里了!”于冠群有些气急败坏,连脸色都变得有些暗紫。 “这挠痒痒还能挠死人?” 满庭芳这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你挠个三下两下是闹着玩,可如果长时间不停下来,就会把人笑死。其实是憋死!”于冠群解释着,心里拿不准,这两个小坏蛋是缺乏常识,还是心眼凶狠。她宁可相信是前者。 “我进去看看!” 随着话音落地,满庭芳已经进了别墅,于冠群赶紧上车躲雨。 进门观察,现场已经被恢复了,根本看不出,刚才有过肢体的攻击和逃跑的痕迹。满庭芳假装不知道内情,对两个青年问:“于大夫呢?” “说是有事走了!” 齐健故作镇静地说,抬眼忘了她一眼,又低头玩了一下手机。。 “哦,今天没病人?” “有一个,才走了!” 谭谈凑上来回答。 “那今天你们清闲了!” “嗯!” “这么清闲,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也不玩点什么,怪冷清的!”满庭芳边说边往里走,想把话题往外引,看两个人怎么应付。 “哪敢,医馆里不能玩别的!彦老师要求严格,我们也不敢随便!” 齐健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嗯!不错!真好!没想到我哥哥不在你们还这么守纪律,真是难得啊!他回来我一定告诉他,让他们表扬你们,给你们发奖金!” 两个人笑了笑,也没表示谦虚。 “好了,我上楼上去拿东西,你们忙吧!” 满庭芳就笑着对他们说,得得得快速上楼。打开二楼放置监控的门,于冠群进去操作机器,播放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自己觉得也无法判断,两个人是和于大夫开玩笑还是故意体罚。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做的后果是可怕的。于冠群毕竟是长辈,又是哥哥临走时托付的人,他们这样子,实在是对她的大不敬!更何况还差点把人家笑死!哥哥要是不严加管束,给他们以教训,搞得医馆没有规矩,没有章法,那今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从包里拿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u盘,把这段影像进行了复制备份,这样以来,不管监控自行保存的时间多么短,满庭芳也为证实于冠群所说的事实,留足了证据。 事情办完了,关门出来下楼,见到两个青年就说:“于大夫要是不回来,到了时间,你们就关门下班吧!走的时候好好看看,各处的门窗是不是都弄好了,再检查一下电源,都关了!!” “好!” 两个人齐声答应着,语气和态度都很谦虚。 满庭芳深深地看了看他俩一眼,心想:“就这俩孩子眼前的表现,于冠群就是有十张嘴来说,人们也不会相信,他们刚刚还对她进行了别出心裁的攻击。看来许多事还真是不能光看一时的表面。” 满庭芳离开别墅,回到车上,拉着于冠群去了一家本地最好的火锅店,要了一间小炕,说是要给她压惊。 ...... 秋冬交季,雨丝格外的湿寒,咋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 齐键浑身缩着膀子来到于冠群的桌旁,见医案还在那里摊着,手提包也扔在那里,不像是要一去不复返的样子,心下狐疑,“于老太出去有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是真生气不回来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看看时间也已经接近了下班了,就转脸对谭谈说:“于大夫会不会不来了呢?我们要是走了,她的包怎么办?” “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谭谈说完这句话,就又低头看手机了,好似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齐键无奈,只好自己掏出了手机,拨上了于大夫的电话号码。 电话长音嘟嘟响了一阵子,也没人接,心想:“看来是真生气了,连电话也不接!” “没接!你说她会不会是真的生咱的气了!” 齐键对谭谈这样的态度,有些不满,一起做的事,怎么像个没事人似的。要是于大夫真生了气,向彦老师告了状,怎么也有点以少欺老和以多欺少的嫌疑。那彦老师会怎么看我们?所以这事还不能不闻不问。 “嗨,哪有那么些气生,放心好了,咱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彦老师又能说咱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我这个游戏的进度!” 谭谈一心只在网络上,齐键的忧虑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齐键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点患得患失,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就把于大夫的包包拿到她的工作台下面遮人眼目的地方。又检查了一下门窗。还按照满庭芳说的,特别又检查了一下针疗室的电源,见没什么问题,就和谭谈一起锁上门,离开了别墅。 ....... 农家小炕上,热气腾腾。满庭芳和于冠群都拖鞋上炕,此时正享受着暖暖的小炕热烙。 两个人都是从农村里上学走出来的大学生,对农家小热炕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眷恋。 满庭芳盘腿打坐的姿势颇像过去坐在炕头的农村老太太,于冠群指着她笑个不停。 “一看就知道是农人的后裔,你看你腿盘得多地道!” “怎么,你还觉得是个农人的后裔有什么丢人的?我可是感到无比地自豪!没有农民的付出,你这城里的都得喝西北风去!更不用说,上推三代,谁家不是农民子弟?” 满庭芳捞着锅里的肉食和青菜,往于冠群碗里送,然后端起杯里的黄酒对她说:“今日让你受了毛头小子无理挠扰,我代表我哥也代表那俩少不更事的,对你表示亲切地慰问和道歉,来,先喝一口米酒压压惊!” 满庭芳说这些的时候,嬉皮笑脸的,于冠群知道她还是在取笑自己。 “去你的!道歉我接受。慰问嘛,就算了。也是我自作自受,识人不准。他两个还是我从医院里给介绍来的呢。谁知道竟是两个不懂事的家伙!” 于冠群说完,一下子就把一杯酒喝光了,吓得满庭芳看着她直瞪眼。 可人家于冠群却不在乎,索性自己又倒一杯放桌上,说道:“其实,我可以休息休息了,能来这里干,主要还是本着你哥的德才而来,当然还有你的人品。要不,我在家里多自由快活,还来这里操心怄气的!” “说得是!”满庭芳随声附和,“这一个月,你的表现,连我波希哥哥都刮目相看,那俩小子哪敢有心不尊重您?以我的观察,估计是开玩笑过头了!人家其实没什么恶意!就是方法选的不恰当,估计他们是没有这个常识,属于做祸不知道祸大的那种。你呀也别生他们的气了,我呢让我哥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你看怎样?”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把老脸给找回来了,也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于冠群本就不是个死守教条的人,听了满庭芳这样给自己排解,心里的气也就消了。 “好,那今晚上,咱两个老姊妹就不再说这事了,只开开心心地吃喝乐,怎么样!” “好!”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在这间小炕上竟然喝出了一番青春男子的豪放来,她们时而喝酒,时而憨笑,时而回忆往事,时而畅想未来,似乎岁月只在她们心上记录了个数字,在脸上留下了印记,但丝毫都没有改变她们作为一个小女人的梦想和情怀。 第71章 决明子 彦波希急匆匆来到上海,还是为了解开妻子的身世之谜。 其实在于冠群和那位病人交谈的时候,彦波希收到了上海保育院长发来的一则信息,说是找到他妻子的收养记录了。 彦波希一刻也不想耽搁,急急地赶来。 经过查看记录,除了证实了妻子是被弃养的事实意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当年保育院收留的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对双胞胎。是被人放在保育院门口,被院里的人发现收留进来的。进来时,小孩子的手腕上都栓了一个小红布袋,上面写了“爱女蓉蓉、爱女菡菡”的字条,还有他们的胎发。这些细节都被记录在案。 原来蓉蓉就是妻子,而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宝宝菡菡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们被收养几天以后,那个叫菡菡的孩子却奇怪地失踪了。为了此事,当年的那位主管阿姨也被院方辞退!蓉蓉则被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收养“,保育员长指着一条记录对彦波希说:“这是写着有孩子的父母留下的信,说明了孩子的身世!” 院长说完,抖索着手,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信纸。彦波希接过来,读到:“可怜的孩子,你们是一对不能在阳光下的爱情的结晶,原谅你们的爸爸妈妈,不能把你们养大,只好将你们交给保育院的阿姨了。以后不管你们是在这里一直长大,还是被别人收养,养大你们的人,就是你们真正的父母,好好孝敬他们,不要再找我们。我们无脸再见你们。永远爱你们的爸爸妈妈。” 彦波希读着这封信,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手抖个不停,牙齿都碰得咯咯作响。 院长见他这样,安慰他不要太过激动。 “那么小的生命,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就像草芥一样被丢弃在路人脚下?” 院长也落泪,长叹一声,用纸巾擦着眼。 “那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能舍得交出去!既然不能为他们的生命做主,为什么还要生她们?不管有怎样不得已的理由,这样抛弃一对婴儿的父母,都是罪人,永远不配被原谅!” 彦波希恨恨地一句句发泄着自己对弃婴行为的愤怒! 他现在可以肯定的说:无需再做什么dna的鉴定,也能百分百确定,小纪的妈妈就是自己妻子的双胞胎妹妹了! 她们姊妹俩一个意外早逝,一个精神失常不知去向,这一切都是谁之过? 命运怎么就这么残酷! “谢谢您,院长!您的不辞劳苦,帮助了我们两个家庭!那个叫蓉蓉的,正是我的妻子,她已经早逝了!而那个失踪的孩子,我也知道了一些她的消息。她也结婚生了孩子,只是精神失常了,现在又失踪了,我正和她的家人在努力地找她。” “可怜的孩子,命运这样悲惨!那么往后。您还要找到他们的父母吗?” 院长问了彦波希另一个问题,这让彦波希格外纠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从伦理上来说,他们是卿卿的生身父母,那就是彦阳的亲姥爷、亲姥娘,这层血缘的关系,无论对错,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无法改变的。可是从内心里,他并不想认识这样的人,因此他只能对院长说:“等先找到另一个失踪的孩子再说吧!” 院长对彦波希的决定表示理解,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祝愿他能早日找到他的姨妹。 彦波希用手机把所有的资料都拍摄了副本,同时,把这里的情况,用短信息通报给了彦阳和小纪。 做完这些,谢过院长出来,彦波希拨通了郭青云的电话。 “你还知道有我啊?” 电话那端传来郭青云矫情地指责声。 “赶快做点我爱吃的,等着我,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半个小时之后到达!” 因为急着赶时间,彦波希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饭,现在胃里估计只剩下一点昨晚上飞机上零食的消化液了,他的胃因为饥饿而疼痛起来,彦波希的眉头轻轻地蹙着。 “你,你。是真的假的?” “你以为我是你?” 说完这句话,彦波希就挂了机。他知道,郭青云一定会在家里做好了吃的等着他。 等他站在郭庆云和妻子面前时,三个人竟还是无言地拥抱在了一起。 一切的不愉快、怨恨都在相互面对的一刹那间的目目相视中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是曾经遥远而又回归的亲切。 三个人拥抱中,沉默了一阵,还是郭青云想起他两天没吃饭这事,拍了一下彦波希的后背说:“先吃饭!已经给你熬好了枸杞粥!”说完领他到餐厅吃饭。 彦波希确实饿了,看到食物,也不管主人吃没吃,端起来就先喝着,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些瞬间低血糖的症状,再不吃点什么,他随时都有可能晕厥。 郭青云看着彦波希这样,心里很震惊,因为他们心目中的彦大教授那可是斯文儒雅出了名的,谁见过他狼吞虎咽地吃饭过?他这是怎么了?二人既疑问又心疼。 夫妻也不敢打断彦波希吃饭问他什么,只干瞪眼看着他吃,打算等他吃完了喝足了,再问他。 谁知彦波希吃完了一碗粥以后,又喝了几碗水,一抹嘴唇又对两个老同学说:“先别问我什么,找个地儿,让我睡一觉!” “好好好!” 郭青云连声答应着,看着彦波希疲惫的样子,和妻子一起把他送到家里的一间客房里。彦波希一头扑到床上,就一动不动了。 郭青云看着彦波希,不解地摇摇头,不得不蹲下身子,给彦波希脱掉鞋子。妻子从衣柜里抱出了一条被,给他盖身上,两个人悄悄地退了出来,回到客厅。 “老公,我们的王子这是怎么了?你看他多累多可怜啊!” 妻子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搞得郭青云的眼窝一时也有些潮热。 “好了,别哭了,等他醒了,我们一起问问他!这家伙到底遇着什么事情了,这样失魂落魄的!” ...... 躺在床上的彦波希,感觉胃慢慢地就不疼了,身子也暖和了,整个人从近似旋转的晕厥中,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知觉。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很无力。闭着眼,一切在脑子里都很混乱。在暖暖的被窝里,彦波希就如同行驶在海涛里的一艘舟船,终于回到了港湾一样,安心地睡去。 第72章 香附 一觉醒来时,彦波希感到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恢复。 被褥散发出来的薰衣草味,让他心神俱安。 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他真不愿意起来。 朦胧的灯光从房间门的磨砂玻璃上透进来,提示彦波希已经到了晚上。 起身穿鞋走出房间,来到客厅,见两位老同学还坐在客厅里等着自己。 “真是一场好睡!” 郭青云见彦波希起来了,请他坐下来先喝点水。 吕心怡起身到厨房端出了下午亲自为他煲的乳鸽枸杞山药汤,用小瓷碗成了递给他,说道: “一直保着温,快喝点补补!你看你把身体折腾成什么样了!” “睡了一觉,好多了!” 彦波希接过来,对心怡笑笑,轻轻喝了一口。 “嗯!好汤!心怡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彦波希赞不绝口,继续慢慢享用着,和先前的吃相大相径庭。 “你呀,也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你是找不到给自己煲汤的人?” 心怡嗔怪了他一句。 郭青云也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心怡说得对!你说你,虽然看起来挺精神的,可毕竟也年纪一大把了,为什么就不再找个身边人陪伴你?今上午,那是个什么样子?心怡都心疼得哭了你知道嘛!说说,你什么条件,我给你张罗!” 彦波希把汤碗放到茶几上,浅笑着道谢,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谢谢二位的搭救,这事后边再说。我这次来,主要的是牵挂郭侠的事。还有就是向你们说说有关卿卿身世的事!“ 二位听后都感到吃惊。郭侠的事,除了生他们的气也没有别的,可他忽然提什么卿卿的身世,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彦波希见两人都懵怔着看自己,也很理解,就把自己如何去旅游和路遇小纪父女,以及弄清楚卿卿身世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向两位老同学做了叙述,引得郭青云两口子唏嘘不止,皆为这离奇遥远的身世之谜感到纳罕。 “许是卿卿妹妹的在天之灵给你以指引吧!要不又怎么会有那么样的巧遇,竟牵出这样的陈年旧事!” 心怡双手合十,表情肃然地揖拜着自言自语。 彦波希和郭青云都沉默着,客厅里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郭青云打破沉静看着彦波希问。 彦波希叹气道:“目前还没有找到她的姊妹,我想这段时间,我恐怕得为此事多跑几个地方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咱们的直营店铺在全国也分布了不少,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渠道!” 郭青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彦波希说。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我已经把卿卿的胎发送到公安部门了。只要能在国家基因库里找到相似的样本,或许会找到她的妹妹。只是已经等了两个多月,仍然杳无音信,看来她还没有进入系统的视野!” “卿卿的照片我们家里有,回头我们复制一下,让我在安徽和周边几个省份分公司的人到处发发寻人启事,除了依靠警察的力量,我们自己也得行动起来。” “那就谢谢老同学了!只是着岁月蹉跎,也不知道她流落之中还能不能保持住原来的相貌了!” 说话时,彦波希满脸茫然和忧虑。 “还谢什么,想想当年我们四个人那是什么感情?只可惜,卿卿她.........唉!所以不用说还为了你,就是单单为了卿卿,我们也该这么做!” 心怡这样说着心里已经后悔,不自觉中,已经又戳到了彦波希的痛处,赶忙打住了话头。 “谢谢!” 彦波希只有这一句,好似此时再说别的也是多余。 “好了,我的事情已经汇报完了,说说你家里的事吧。” 彦波希及时转换了话题,这也是自己来到郭家的另一个目的。 “说起我家里的事,我还得先向你道个谦,那日对你的态度.......” 彦波希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这个,想听他说重点。郭青云就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你那俩徒弟之所以瞒着我们私自在拉萨举办了他们自以为是的婚礼,是因为我们对他的婚事持反对态度!” “那么般配的一对,你们为什么反对?” 彦波希非常不解。 “第一,那慕容秋情归何处,你不是不知道,当时还在院校里闹的沸沸扬扬的!郭侠那孩子傻,我们是怕他一时昏了头,得到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将来苦!” 郭青云说这话时,没给彦波希留什么面子。彦波希心中无愧,表情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很认真地听老同学说下去,“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本来觉得侠儿出去溜达一圈,很快就回来了,可他和慕容秋在西藏结婚,就意味着他把心就实实地留在那里了。只要慕容秋不回来,他就不会回来。那我们俩怎么办?我这份家业以后怎么办?” 郭青云摊开双手,问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所以,你们就死命地反对,结果把孩子逼急了,干脆给你来个先斩后奏?” “也可以说是这样吧!” 说到结果,郭青云一脸的溃败。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彦波希问这话时,又看了看心怡的表情。 “他们这么不尊重我们,我们不打算接受!” 心怡赌气地抱起了臂膀,彦波希看到了一股子排斥的架势,郭青云没吱声,也算是对心怡的态度的默认。 彦波希先是微微一笑,之后又朗声笑起来,“哈哈哈........” “波希,你这是何意?” 吕心怡又气又急,她觉得彦波希变得奇怪起来,自己和老公说起这事这么生气,他不但不安慰,反而还取笑他们。 “我说,两位家长大人,你们还说人家郭侠傻,依我看啊,你俩才是真傻!” 彦波希止住笑,他想开始了对两个人进行点“心理疏导”。 “何出此言?” 郭青云听彦波希这么一说,回过神来,难道波希这个旁观者看得更清? “真愿意听?” 彦波希故意调他的胃口。 “愿闻其详!” 郭青云拱拱手,做了个请教的姿势。 “这个态度嘛,还差不多!” “哎呀,波希你就快说嘛,我们怎么傻了?”心怡也扛不住被他这样吊胃口。 “鸽子汤凉了!” 彦波希却故意打住话头不说,再吊吊她的胃口,开开玩笑,让室内的气氛活络起来。 心怡拿起汤锅,在彦波希头上用力戳一指头:“我真服你了!”,然后去厨房把汤热好了又端回来,坐下听他讲。 彦波希也不再说喝汤的事了,这才敛住了笑容,给俩“大傻”细细分析。 “先说第一个问题。郭侠这孩子不但不傻,反而很聪明。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喜欢慕容秋了。我们都是过来人,那眼神态度一看便知。可是他一直没有对她表白。为什么?” 第73章 二益丹 “难道你是说,侠儿是欲擒故纵?” 郭青云嘴上虽这么问,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哪会用什么心计!因此马上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可能,面对着你这个老师,他也只有暗自伤心的份!哪里还会耍什么心计!” “我没有说他耍心计,我是觉得他很理性。我对慕容秋的态度,郭侠一直是明白的。此时他若要追求她,在我这里没有丝毫障碍。可是,他并不着急这样做,而是选择和她一起同甘共苦,让自己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替代到了别人,这样的爱情,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对于慕容秋来说,不过是一道过时的风景。慕容秋能够选择和郭侠一起去西藏,可见是怀着对郭侠多大的信任,才会追随他一同前往。那点虚无缥缈的虚幻,和一起风餐露宿、同甘共苦凝结成的爱情相比,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从照片上看,他们的幸福是发自内心的,我很看好他俩的未来” 郭青云夫妇听着彦波希的分析,虽似信非信的,但态度已经有所缓和,这让彦波希看到了说服他们的希望。 心怡给他到了一杯茶,彦波希接过来,喝了口,继续分析道:“至于第二个理由,看起来挺合理,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理由!” “怎么讲?” 彦波希也不正面回答郭青云,只是反问:“那我们彦家几百年祖传的中医,彦阳说不干就不干了,我是不是也得和他断绝关系呀!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劝我的了?“ 说到这里,郭青云嘿嘿笑了,但是嘴上还是强犟:“此一时彼一时,就是因为经历了这事,我和心怡才更加理解了当年的你!” “所以说我是过来人,经验对你们还是有所启迪的!和我相比,你已经好了十万八千倍了,至少你们一家四口,都干中医,这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被你们那么武断地一个反对,才把孩子逼成这样。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我这个徒弟的果敢!“ 彦波希夸着郭侠,脸上有了得意之色,惹得人家夫妇俩一起讨伐他,郭青云说“郭侠的这些行为,是不是有你在背后充腰?” “比窦娥还冤!” 此时心怡插话:“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刚才说的,我也承认有道理,可是他们这么干,把亲家气得不行,还以为是我们唆使儿子强娶他的女儿呢,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们的地址,还到家里来大闹了一场,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你说,你叫我们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啊!” 这种状况是彦波希所料不及的,因此也就理解了郭青云那日的气急败坏。但面对问题,不管多么复杂,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他只好再苦口婆心做心怡的工作。 “你看看,原来两家都不同意啊,可两个孩子都顶着压力走在了一起,更可见其真心无二!至于礼数上的事,我愿意批评他们,让小的向老的道歉,你们呢也要快点接纳他们。要不然,等明年人家有了孩子,都不知爷爷奶奶什么样!我看到那时你心里急不急?还顾得再纠缠这些?“ 彦波希的这一招还挺灵,心怡听到孩子,马上就有了笑容,似乎那可爱的宝宝就在眼前一样,对着郭青云说:“这点波希还是说的很对,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还能真的不让孙子进门吗?” 郭青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行,就听他和事佬的,糊里糊涂的默认。可亲家那里怎么办?” “不用你犯难,我自有办法!” 彦波希大包大揽地应承,使得郭青云大为感动,但他还是提醒彦波希说:“这件事,你出面可是不合适啊,别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彦波希也不计较,只说“知道、放心,我有数!”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工作嘛,还得让人家的小棉袄去做,才能保准成。因而又嘱咐俩老同学,“事成之后啊,你俩再上门表示一下诚意,就皆大欢喜了!如果俩孩子肯努力,他们的未来,将是不可限量,你那点家业恐怕就是九牛一毛了!” “你对他们,就真的那么有信心?想不到这么多年没和你在一起,你还学上吹牛的本事了!真是得对你刮目看了!“ “唔,那是当然。知徒莫若师嘛!单凭他能放下优越的生活条件,潜心于去研究藏药这一点,就很不简单,将来必定超过你我!当然了,我自己嘛,还是爱听你最后这一句!” “呵呵呵,王子变成厚脸皮了!” “呵呵呵..........王子也可以变成苦行僧哦!” 两个老同学,又磨起了牙。 郭青云脸上的愁云已经消散,彦波希的到来,给他愤懑的心情解开了枷锁,再加上从彦波希这里听到了对郭侠的赞扬,心下也好欢喜的,马上恢复了原来爱开玩笑的本性,逮个话题来嘲讽彦波希一番,屋里顿时有了笑声。 心怡心里也是高兴,同时也很感慨。 从知道自己的儿子瞒着双方家长和一个曾经爱着导师的女人结婚以来,夫妻二人就生活在个人的愤懑和不平当中,对自己的孩子的爱之深和恨之切,都发泄在一次次的高声讨论里。这种复杂的感情,搅得原本温馨的生活,失去了快乐,过成了一片灰色。 想不到彦波希这个进门时被自己怜悯和同情的孤家寡人,在关键的时刻反而成了照亮他们心怀的明灯,给他们照出对未来的憧憬。这些都不由得她不感动,不佩服。 看来生活的幸与不幸也真不是单从生活的形式上来判断的。或许正是因为他经历了那样的不幸,才使他更加懂得什么是幸福,更加懂得如何呵护和珍惜,也使得他对得失能更看得开、放得下吧! 看着彦波希和自己的老公说笑嬉闹,心怡的心里一下子暖暖的,因而又把那汤给彦波希去温了温,端给他催他喝下,收拾了锅碗去清洗。 等她回来时,见彦波希已被郭青云领到书房里,摆开了围棋大阵。 估计两个人又要厮杀一阵了,心怡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上睡衣躺床上休息。因为挂念着书房里那两个男人的招呼,一时也没有睡意,因而躺在床上,思索着该怎样和郭侠这对新婚的小两口沟通。 她希望,彦波希的说服之能,能够尽快凑效,早日收到儿子和儿媳妇的道歉。这样自己就可以明证言顺地把对儿孙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他们........ 第74章 僵蚕 彦郭二人的围棋大战,其实仅仅进行了三局。彦波希因为已睡了一大觉,因而头脑清晰,思路敏捷,三局两胜了郭青云。郭青云本想再杀几个回合,把棋局赢回来,彦波希却主动退出了战场。 “心怡还没睡呢!” 彦波希说出罢战的理由。 “我让她不用管咱们!” 郭青云说着就要去和心怡传话,被彦波希拉住:“算了,你也累了,还是睡吧!我也还有些事情需要理理思路。” 听彦波希这样说,郭青云也只好收回那不服的心思,回房休息了。临走时,还叮咛彦波希:“你也别太晚了!” 彦波希点头允诺,说话间来到了客房。 床上的被褥也没有挪地方,他就势一钻就进了被窝。 躺在床上,一时也睡不着。 思绪飞转,把诸多的事和人在脑子里捋了一番。 郭侠和慕容秋的事当然排在了第一位。 自己在离开郭家之前,就必须把这件事办停当了,只有如此,这一家子后边的事才能趋于正常,自己对郭侠,对慕容秋的一番牵挂才会真正放下。 除此之外,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寻找自己的妻妹。前些天,彦阳发来的信息说是已经在安徽地界,那么找小纪母亲的事情他自然也会上心。自己应该先过去,安排他们表兄妹相认,然后再考虑对她家的帮扶。也不知道老纪的酒是否戒掉了...... 还有,就是顺便去看看张阳........ 哦,还有医馆那边...... 彦波希这样想了一圈,看看已是深夜,什么信息也无法再往外发了,索性还是睡吧,那薰衣草的芳香也着实有安眠的作用.......... 第二日的清晨,彦波希早早地醒来了。他先给郭侠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在她父母家里。然后把自己对他们这件事的看法,谈了自己的观点和打算,当然也对他们不和父母商量这件事,善意地批评了徒弟。 郭侠很快给回了信,说是他俩也不是故意惹父母生气,也是讨厌现在婚礼形式庸俗,想简化一些程序,简简单单地把两个人的爱情保护好,不想受到其他因素的阻碍,没想到对双方父母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最后还是尊重了老师的建议,说慕容秋也愿意和自己一起向两边长辈道歉。 彦波希高兴地给他打了长途电话,接通后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了心怡,心怡说了一些话后,又把电话给了郭青云....... 郭家夫妇和儿子的矛盾纠葛,就这样瞬间消解,夫妻二人竟也在彦波希面前落了泪。 事情圆满,皆大欢喜。 彦波希主动告辞,急急地和儿子通话后,就告辞同学,一路奔波去了安徽的小纪家等待彦阳。 到了小纪家,彦波希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情景。 女儿还是随旅游线到处奔波,老子还是在家里醉生梦死。 院子里到处都是雨后家鸡留下的满院“个”字,发散着难闻的酸臭味,熏得彦波希几欲作呕。 站在院子里的老纪,一脸羞惭,硬着头皮把彦波希迎进犹如垃圾场一样的主屋。 老纪找了把旧椅子,用已经不干净的抹布,擦了几下,请彦波希坐。 彦波希沉默的坐下,二话不说,撩起他的手腕,就给他诊脉。 长叹了一口气,冷着脸直问他道:“以后想活还是想死?” “当,当然,是想活了!没听说还有谁是愿意死的!” 老纪笑着说,不解地看着彦波希,又诚惶诚恐地问彦波希:“怎么,你摸着我的脉,觉得我不好?” “是啊,已经是酒精肝硬化了,再下去就是肝癌晚期,到了那时,就没几天活头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医院检查!” 彦波希表面上冷漠,内心里却很可怜他,他知道作为一个长期酗酒的人,自行戒酒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戒酒,必须让他自己先下决心,只有下定决心,才能解除他对酒精的心瘾,这样才可能通过医疗戒酒,真正实现永久戒断。否则,他仍然会再复饮。那样对于他来说,就白白遭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也走不出最后的悲惨下场。他必须让他对喝酒这件事惧怕起来才好,所以,彦波希把他的病症说得严重了许多。 他不想让小纪这个过早失去妈妈的孩子,再遭受很快失去父亲的命运。 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他们的亲戚,他必须帮助这个家庭。 他的话收到了效果,老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带痛哭的喊着:“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彦大夫你要救救我啊,救救我!我闺女还没嫁人呐!” “亏你还知道自己有女儿!看在你闺女的面子上,我可以救救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我也答应你!” 老纪抬起头,用猩红的眼睛看着彦波希,弄出一副可怜相!” “那好,你必须戒酒!而且必须是你自己自愿下决心戒,才有效!” “我下决心,下决心戒!其实我自己也想戒,可是就是戒不了!” “这次我们去医院,我帮你!只要你下定决心戒,就一定能戒断!” 彦波希反复强调下决心的问题,同时给了他一些希望!但他自己明白,这是一件艰巨的任务。看来自己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老纪要戒酒,至少要有一个月的疗程,医疗戒酒后,还得有半年的适应期。也就是说,要坚持半年以内滴酒不沾,才能算真正戒断。 但这也是自己必须去做的。为了小纪,为了菡菡,其实更是为了蓉蓉,也就是自己的妻子卿卿。 彦波希禁不住悲从中来,想想这半生的遭际,想想前前后后的经历,心里五内杂陈,酸甜苦辣撞击着自己的心,感觉好似咬碎了一样的痛疼。 但愿自己的心愿能够达成,但愿老纪能彻底戒酒。那么,他们一家的生活就有新的未来,孩子们也才会有崭新的人生。 “我下决心,我一定下决心!” 老纪痴痴的眼神望着彦波希,把他看成了自己的救星。 彦波希上前扶起他来,微笑着鼓励他道:“那就有救!” “老纪,这个年轻人找你!” 大门外的邻居招呼老纪,彦波希顺声向窗外一望,高大幽黑的彦阳,正站在门口。 他立即起身出屋应了上去。 第75章 冬虫夏草 彦阳向他们走来。 看到他结实的身躯、黝黑的面庞、有力的步伐和坚定的神情,彦波希由衷地笑了。他感到了欣慰。 看来彦阳所说的江湖历练了他,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娇弱了。 彦阳快步上前,在院子中央,用无声的拥抱回应了爸爸的笑脸。笑意写在他脸上,嘴角翘起,腮上闪出一对酒窝。 彦波希在他的背上用力拍了两把,叫了一声“好小子”就放开了他。 然后,拉着彦阳面对老纪说:“这是我儿子,彦阳!” 又对彦阳说:“他就是我对你说的姨父!” 彦阳生生地礼貌性地叫了声:“姨父好!”,感觉这个称呼自己叫得很口拗。 老纪愣愣地看着这父子俩的举动,有些回不过神来。听到彦阳称呼他姨父,这才明白了彦波希的意思。 感情这是认亲来了! 这才伸出脏兮兮的手,和彦阳握握,嘴里哼哼了两声:“好!好!”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长得太好了。看着人家父子俩一样英俊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的拖沓不堪,老纪无比羞愧,觉着自己的土屋陋舍,实在是装不下这样的父子俩,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老纪,还不快请客人进屋里说话!” 门外的邻居见他那个样子,忙笑着提醒了一句。 “哦,对!进屋吧” 进了屋,彦阳看到屋内的一片狼藉。 只见屋内的床上还摊着未整理的被褥,一个长方形的木桌子,就放在床边。桌上放着半瓶白酒,还有一盘没有吃完的青菜。几只苍蝇在那菜上正盘旋着。 屋里充斥的浓浓的气息,让彦阳一阵反胃,他冲出屋去,对着院里一颗落叶的梧桐树,狂吐不已。 彦波希紧跟出来,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呢!这种气息,你爸爸我早在四十年前已经习以为常了!看来,你还是修炼得不够哦!” 彦阳不语,只是从背后的旅行包里拿了瓶矿泉水,漱了漱口。 看见老纪站在门口发呆,就高声对爸爸说:“我今天没开车,打车过来的,那司机开车一点不稳,我有些晕车!” 彦波希理解彦阳说这番假话的初衷是给老纪留点脸面,也就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这样的家庭环境对小纪的影响。 这样的场景也确实难以再叫彦阳进屋去,他让老纪拿了几个马扎子出来,和彦阳坐在外面说话。 老纪见人家嫌弃他屋里脏,也就没好意思再给他们准备什么吃喝招待。 一个人干笑着,坐在一旁,甚不自在。 彦波希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也觉好笑,就话里藏话地对他说:“这院子真不小,就是没收拾好,老纪,女儿回来怎么住啊?” “她在那间屋!” 老纪往院里的西厢房一指。彦波希起身过去看了看。见那小屋陈设虽然简陋,但收拾得还很干净。用报纸糊了的墙壁上,还贴了几张旅游照,使这间房子散发着与正屋截然不同的气息。 “你有正屋,她干嘛不住去厢房啊?” “彦波希明知故问。 “嘿嘿!她嫌脏呗!” 彦波希愤愤地用手指点着老纪,“你呀,要是孩子有个朋友同学的,怎么往家里领?!” 老纪只是傻傻地笑,当然也有愧疚地说:“她从来不往家里领!” “你!唉!” 彦波希一声叹息,,他望着老纪一脸的无赖和无知,心还是跟着哆嗦了一下。 彦阳打量着这座院落,若有所思的对爸爸讲:“我见着张阳了!他今晚上会过来!” “真的?那太好了!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彦波希喜出望外,激动地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在一个乡镇医院碰上的!其实,他离咱这里不远,就是和这个县相邻县的一个乡镇。我想你们肯定都想见了,就把你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他说他得下了班才能走,估计到这里怎么也得晚上了.” “好!好!彦波希点着头,很难得地表扬了彦阳:“彦阳你这次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 老纪不解地问:“张阳是谁?他来这里干什么!” “姨父,他是我爸爸的学生,最得意的!” “噢,原来是这样!” 老纪答应着心下犯了难,这两个人都这么不好伺候,再来一个估计也一样的,我可怎么办?净在他们眼前丢人。他正低头犯愁,却听到彦波希说:“彦阳,你去离着他最近的地方找家旅馆,我们在那里等张阳。老纪呢,今晚上到明天,赶紧收拾屋子,后天我们就带你去医院戒酒。” 以后要和他说的还很多,今天也确实不能再说什么了,彦波希便起身和彦阳一起告别了老纪。只留话给他说:“你今晚上的酒,要比往常减少四分之一,还有就是小纪回来,一定让她给我打电话。” 老纪唯唯诺诺应承,送走了客人,回到屋里赶快吁了一口酒,这才按照彦波希说的,开始收拾房屋。 收拾着房子真是个累活,老纪觉得自己的力气快用尽了,几次都想撂挑子,可是想起彦波希对他说的话,又不得不坚持了下来。 彦阳和彦波希坐公交车来到离着张阳的乡镇驻地三公里的地方,找了家“光明旅馆”住下等待,彦阳及时和张阳联系。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晚上掌灯时分。 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摩托车轰鸣声的突然停顿,不到几分钟,张阳就出现在了彦氏父子跟前。 不肖分说的是,师徒相见,紧紧地拥抱着竟泪飞如雨。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凝噎在心头的许多的话语,都随着泪水流淌出来,及到要开口说话时,竟然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彦阳在一边看着,深受感染,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的博导老师谢鲁和研究生导师周老师,也不知道谢老师的案子最后怎样定性,周老师他还好吗? 彦阳知趣地离开了,把整间房让给了久别的师徒,他想,他们今夜该有彻夜的畅谈吧。于是去找了旅馆的老板,让他们给准备了简单地晚餐。 彦波希放开张阳,看到他比以前消瘦了不少,但看得出气色精神还不错。他们坐下来,互诉离开后的种种,张阳告诉老师,自己现在在一家偏远的乡镇医院工作,离着农村很近,接触的大都是农民。由于医疗资源的不匹配,目前的工作环境还比较艰苦。 彦波希鼓励张阳要不怕艰苦,不要荒废了这段接触基层群众的大好机会。他说:“越是落后的地方,老百姓越需要医生,不要因为环境的艰苦而放弃了你自己的追求!” “我知道,就是家里的老人觉得进了乡镇医院,怕找不到媳妇!”张阳嘿嘿地笑了声,说出了老人的担忧。 “你觉得会吗?”彦波希关系的问他。 “不会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张阳自信满满地说。 “这样就好!”彦波希赞赏张阳,但又忽然对他说:“但如果你觉得自己遇到困难自己解决不了的时候,不要忘了来找老师!” 张阳点头答应。彦波希顺便告诉张阳,医馆已经落成开业,目前还比较顺利,有机会希望他去那里看看。张阳答应。 彦阳来请他们吃饭。三个人一起坐到这家旅馆的雅间。 在吃饭间,彦波希和张阳又讨论了老纪戒酒的事,说自己在这里至少会待上一个月的时间。张阳若是有空,他希望师徒能多多聊聊。 张阳听了很高兴,他告诉老师,自己以后每周都会来一次。 而彦阳却宣布,自己下一站将去杭州,至于什么时间启程,就看自己什么时候见到小表妹了。 第76章 水晶玛瑙 “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吧!” 彦波希这样说,也只是猜测。因为和老纪刚相见又来见张阳,还没有来得及谈及这个话题。 饭后,三个人小叙了一会儿,彦阳就主动离开了去了另一间屋。他知道爸爸和张阳肯定有好多的话要聊。 这屋张阳和老师,饭后先是对着面喝了一会淡茶,之后张阳要了热水和老师都泡了脚,两个人盘腿上床,后又都躺在床上,敞开了聊天。所及话题一回是医学,一回有是生活,一回是家人,一回又是学生、朋友。但聊得最多的,还是他们都热爱着的中医。他们有感悟、有畅想、有忧虑、也有探讨。他们谈得很深很远,从国内到国外,从古方到现代科技萃取,真是无所不谈。 彦波希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这样投入地聊中医了,今日和张阳敞开了聊,真是很过瘾。 直到张阳两眼发直后,不知不觉地在谈话中睡去,彦波希才停止了发声。 夜已经深了,小旅馆里静悄悄的。彦波希由于兴奋,反而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了一晚上,竟然失眠。直到几近清晨时,才打了一个盹。 “喔喔-喔——’” 一唱雄鸡天下白。离着乡间这么近的小旅馆里的人,都能听到这雄鸡报晓的叫声。 彦波希也被这一声鸣唱叫醒。 张阳在收拾床铺,见彦波希醒了,就对老师说:“老师,我要回去了,赶着上早班呢!” “吃了饭再走!” “不了,回去还能赶上食堂的饭。如果在这耽搁了,就迟到了!” 彦波希见他对上班时间抓得这么紧,也就不再挽留,只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吃饭。 张阳答应着,走出去,找到彦阳,打了招呼就走了。 彦波希跟随他送出门,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转身回去。 还是彦阳早早准备好了早餐,让服务员端到房间里,和爸爸一起吃。 彦波希一瞅,见是玉米粥和煮地瓜,还有一小碟腌萝卜头。 “这么艰苦啊?” 彦波希看着饭笑了。他从来没见彦阳这么抠门过。 “穷乡僻野的,就这水平了。就是这些,还是我舔着脸和店家要的呢。他们根本不提供早餐!” 彦阳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边说。 他的这份淡定让彦波希很是好奇。原来被大厨小厨伺候着的儿子,此时还真是安于吃苦了啊!看来这“江湖”还真是塑造人的好去处。 看他吃得那么自然,彦波希也有些被调动了食欲。他拿起一个地瓜,吃起来,几口以后,感到有些噎,就拿起粥来喝。这一尝,神情大变,一股子香喷喷、甜习习的味道涌满口中,传送到鼻子里,有感觉被传到心里。再嚼一口看起来软囊囊的萝卜头,竟还是蹦脆蹦脆的。 “唔,这种滋味,真的已经久违了!” 他想起了住在小满村子里的时候,满妈妈做的碴子粥,就是这个味道。不过那地瓜比较面,没有这个甜。萝卜头也比这个咸。 彦阳见爸爸如此,不禁在一旁偷偷发笑。想不到自己因陋就简的一种选择,竟给爸爸带来了那么大的享受。他不解地摇摇头,笑笑,看着爸爸问:“真的就那么好吃?” ”嗯!久违了的味道!” ....... 当父子俩下午回到老纪的房子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个人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老纪已经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在那些鸡爪落地的地方,他们看到有河沙覆盖的痕迹。 最值得庆贺的是,老纪把那两只鸡给圈养起来了。他在鸡舍的周围布置了密眼的渔网。两只公鸡在里边踱着方步,举着红红的冠子,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看了叫人透爽。 “咱去看看他屋里!” 彦阳一伸大长腿,一步一米远。 彦波希紧随其后。 家门并没有锁,屋里却没有人。 屋子里有种刚刚烧过柴草的味道。 彦波希一摸锅盖,还是很热的、这说明老纪才刚刚离开。 进到屋里来,彦波希看到了崭新的牡丹花铺满了床。原来他换了新床单和新被套。 彦波希趴在被子上闻闻,并没有闻到家里原来的味道。 难道是里外全换了新的了?哈哈,这可让老纪破费多了!想想刚进来时的情形,彦波希感到心里很有成就感。 尽管这些改变,没有自己的一点功劳,但他心里还是很满足。单单就是凭着眼前的这份“巨变”,彦波希也能推断出,他对老纪说的话起了作用了,看来老纪真的要和自己的过去告别了。 “这真是好消息!” 彦波希心里高兴。 “哇!我可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难道这是姨夫自己完成的吗?” 彦阳的质疑,提醒了彦波希,他也觉得这工作量和时间有点差得超乎寻常。 “爸爸,他回来了!你看!” 顺着彦阳手指的方向望去,彦波希笑起来,他看到了小纪挽着老纪的胳膊走进来,老纪里外一身新,已是今非昨比。 四个人面对时,有那么半霎的迟疑。小纪看清了面前的人,对着彦波希鞠一躬,爽朗地叫了声“姨夫”,又对着彦阳颔了颔首,脆生生叫道:“表哥好!我叫文迪!” 两个人赶快答应。彦阳从背包里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包裹交到她手上,有点害羞地说“”路上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 小纪非常感激地接过来,轻轻地将礼物的包装打开,原来是一个精致的杏色皮质小包。 “表哥,我非常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小纪的开心溢于言表,这让彦阳也很高兴,几句话很快就拉近了两个人距离。 彦波希没想到彦阳还留了这么一手,觉得他这件事做的很合宜,不仅对他投去赞赏的一笑。 认亲就这么简单地完成了。彦波希父子也明白了家里环境巨变的原因了。 彦波希问小纪:“小纪,噢,不该叫你小纪了!文迪,你会在家里住多少天?” “只有一周的时间。我的下一个旅行地是从上海到宁波,大概也得一周时间才能回来!” 彦波希听得清楚,觉得这时间根本不够,就对她说:“我和你爸爸说好了,他要戒酒,需要住院一个月。由于这个过程很难承受,非常需要亲人的陪伴!一周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因为还需要在饮食上、情绪上好好调理!出院以后,还需要有半年的适应期。” 彦波希说着,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只要爸爸能把酒真戒了!我就是暂时失业了,也是值得的!姨夫,您不用顾虑,我这就和老板辞职,回家来专心照顾爸爸!” 小纪权衡利弊很快做出了选择。 这决定让彦波希对她刮目相看,彦阳也很佩服这个孝顺的表妹。 谁知纪文迪却哭起来,含泪对他们说:“其实我爸爸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 “这怎么能怪你呢?” 彦波希和彦阳互相看了一眼,她爸爸酗酒,与她有什么相干? . 第77章 珊瑚 “因为怕我受后妈的虐待,我爸爸就没再另娶别的女人。我妈妈又一直找不到,拉扯我也很困难,他经常要借酒浇愁才慢慢酗酒的!” 文迪抽抽噎噎地叙述和自责着,眼泪纷纷而落。 女孩儿叙述的这一切,勾起了彦波希内心的许多共鸣。这使他对老纪不仅多了一份理解和同情,在人格上也多了一份敬重,看来他的内心还是想承担对孩子的责任的,只是生活的艰苦,压垮了他的意志。 彦阳默默拍了一下表妹的肩膀,想安慰她,但自己同时转脸偷偷地用手压了一下眼角,巧妙地抹去了自己快掉出的眼泪。如此相似的经历,牵动了他的心,叫他难以无动于衷。 彦波希知道,文迪的自责如果这么一直背负着,必将成为一块心病,难道命运给上一辈人的苦果,还要让无辜的下一代继续吞噬吗? 彦阳刚才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知道彦阳这是为了什么。 想到此,他对文迪也是对彦阳说:“孩子,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因为不是你替爸爸选择的!这是命运给这个家的苦难。你爸爸这样做,他是承担了一个父亲该承担的责任,因此你要懂得感恩而不是自责!等你们自己结婚生子之后,你们就会理解你的父辈,同样,你们也会负起为人父母的责任。我们一起积极地面对,不要向命运低头!” 老纪听了这些话,不住地点头,他也安慰文迪,“你姨夫说的对,都是爸爸做得不好,没有想得那么坚强。这些又怎么能怪你呢!快别哭了。我戒酒也不要连累你丢工作,我自己会戒掉的,你放心该走走!再说,还有你姨父在这里,我这次一定会成功戒酒的!” 老纪开口把责任揽过去,看到女儿哭,他心里也不好受,还是人家彦老师会说话,能讲透道理。 彦波希的话,让彦阳体会到了爸爸对自己和表妹的一番苦心,他很快从情绪的波动中解脱出来,帮着劝慰着文迪,“我爸爸说了,咱们一起积极面对,帮你爸爸结束这苦日子!文迪,咱不哭了!” 文迪这才慢慢止住了抽泣。 彦波希明白老纪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安慰女儿。他自己若能那么容易戒掉,他早该戒掉了。 但从内心里,彦波希真希望文迪能够跟公司请一个长假或者干脆辞职,因为即便是自己能够出钱帮助他们解决暂时的生计问题和戒酒的费用,但是亲情的抚慰,是他怎么也无法替代的。也只有老纪能戒酒成功,他们的家才能真正走上正常的生活轨道。 他希望文迪能站在家庭的立场上来做一次选择,把心上的砝码放在父亲这边更重一些。但此时自己尚没有什么成熟的想法,所以也不好越苞代俎。 因此他想听听文迪的想法再说。 “爸爸您不要再劝我了,我决定了,那份工作,长期在外漂泊着,也不适合我。我觉得还是回到家乡来,心里更踏实。我这就给公司提出辞职!等你戒酒成功了,我再考虑干什么。” 文迪说完这话,就走到一边给公司去打电话。回身时,如释重负,说都办妥了。 文迪的选择,令彦波希颇为欣喜,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竟有这般果断的特质。 他望向文迪的双目,满含慈祥与赞许。 倒是彦阳觉得,自己才刚刚涉足行走江湖之旅,表妹却为了爸爸要提前结束,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替她有点惋惜。但再看看纪家目前的状况,觉得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也就没有提出异议。 “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文迪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爸爸的戒酒计划吧!” 彦波希的提议,马上的得到响应。几个人就势在锅台边放了几个马扎子,坐下来商量了起来,从住院缴费,到治疗陪伴,到人员替换,都作了周密的安排。 老纪第一次被这样重视和关怀,心里的幸福满满的,感觉自己都盛不住了,因此他逢着村里人就说:“我要戒酒了!” 村民们有的鼓励他,有的则嘲讽他:“你都戒了多少次了?那次还不是嘴上跑火车,光听个嘴响?” 而老纪却信誓旦旦地和人家说:“我这次,是真的!我家文迪的姨父来帮我呢!人家可是大医生,大教授!文迪也辞了职来陪着我!” 那些忠厚淳朴的人听了,则劝道:“噢,这可是天上飞来的好运气,你家这次是遇见贵人了!你可得争口气啊!”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老纪的脸上也长了些自豪的表情。 彦波希若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也是微微一笑,心里也升起一份特别的期盼。 ....... 话说彦波希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医馆并不平静。 于冠群和两个毛头小子的过节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拆解,三个人工作起来疙疙瘩瘩的,心里很不顺畅。心里不顺畅,脸色上就有些难看,情绪嘛也会多多少少的带到病人面前。 这一日医馆里来了治疗甲亢的那位妇女,于冠群照常给她行针治疗,走时把新进的一种专治甲亢的中成药蜜丸给她配上。到药柜取药时,齐键正忙着刷朋友圈,一时间有些分神,让病人多等了几分钟。 那病人本就有些不乐意,没想到齐键又给人家发错了药。那个人感觉不太对头,就找于冠群核实。 于冠群一看药名,气就不打一处来。因此走上去,气哄哄的就质问齐键:“你看看你这是发的什么药?” 齐键拿来一看,是自己发错了,虽然马上换了正确的给人家,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大服气,索性又看起来手机,对她不理不睬! 于冠群见他这个态度,就叫他向人家病人道歉。 谁知齐键却把脖子一弓,用白眼珠子看着她说:“你算是那根葱啊?我道不道歉关你什么事啊?” 于冠群一听这话,气得嘴唇都哆嗦,还没道上话去,就被这病人接过了话茬:“那我来看看你算是哪根葱啊?还这么目无尊长!拿错了药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嚣张什么!吃出人命来,你赔得起吗你?!不讲理不是?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根葱到底几层皮!” 女人说着就上来伸出利爪撕扯,吓得齐健像泥鳅钻豆腐一样,顾头不顾腚地逃到柜子后边躲避。 “妹子!有话好说,身子要紧!千万千万您可别生气啊!我替他向您道歉!” “有话好说?他有好话吗?医馆叫他这种人在这里工作,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我到卫生局告你们去! 于冠群一看事情不妙,赶紧放下心中的怒气,前来周旋。她对病人说:“大妹子,你就算帮帮我吧,先生离开时,把医馆交给我搭理,您要是不看我个面子去告,那我就只好辞职了!您的病不是才刚刚有了起色了吗?如果我辞了职,那我也无法再给您瞧病了!看我个面子,您先回去,我狠狠批评他们的!” “好好批评!他让你批评吗?刚才他还对你那个死样子,你还替他求情!真是不长记性!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咹!” “息怒息怒!” 于冠群好话说尽,这位妇女才罢休。她自从于大夫给治疗后,感觉病情有了改善,特别是那老先生那么细心关照,叫她很是感动,逢人就说这家医馆特特好,谁知还有这样的徒孙,不仅玩忽职守,还这样大逆不道,实在忍无可忍,暴脾气一爆发,就控制不住。 更兼看到于大夫这样德才兼备的医生,竟在此受他妈毛孩子的气,实在是叫人看不过眼,本想大闹一场,帮她出气,没想到于冠群会这样为他求情。 她不能不给面子,因此又向着齐健躲藏的地方,高声骂道:“小兔崽子看在于大夫的面子上,今天老娘先饶过你,要是以后再敢在菩萨面前耍大刀,看我不把你这个根葱撕成葱花!哼!” 那妇女终是架不住于大夫好言相求,臭骂了几句发泄了心中的不满,也就拿了药,气哄哄走出去,于冠群忙起身相送。 及到门口,那病人忽然回过脸来对于冠群大声说:“我发这顿飙,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给你打抱不平,他要是再敢嚣张,我再叫我的哥们好好修理他!” 说完,朝着于冠群眨眨眼,摇头一笑,离开了! 于冠群愣了一霎,忽然恍然大悟,望着那药柜子方向,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第78章 紫石英 于冠群走到药柜那里,往后边一望,见齐健已经不在那里,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齐健!出来!” 于冠群一声令喝,医馆里一阵回响,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谭谈被这吼声吓得浑身一哆嗦,不满地瞅了一眼正气冲牛斗的于冠群,烦躁地说了声:“别找了,人早走了!” “从哪走的?怎么走的?” 于冠群气急败坏地问他,感觉又被齐健这小子耍了! “打卫生间窗户逃走的!” 谭谈说完这句,望着于冠群那个失望劲,竟又灾乐祸地笑起来。 “走多久了?” “呵呵,那女的歇斯底里的时候,他逃到药柜后,就顺路跑了!没想到齐健人高马大的,原来就这胆儿!” 谭谈边说边笑,气得于冠群在地上直跺脚,干瞪眼,没辙,只好把一肚子将要喷射的干火,又硬生生憋回去了,实在难受! 想自己从来医馆,已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地干了近三个月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彦先生那里都对自己礼待有加,偏偏是这两个毛头小子容不下自己,不仅搞恶作剧,还对自己肆意顶撞!最重要的,还是这样不敬业,长此以往,这还了得? 不能再这样由着他们欺负了,必须得告诉彦先生,管一管了。 可转念一想,这俩混小子可都是自己从医院实习生中挑选来的,现在自己再告他们的状,彦先生又会怎么看自己? 哎,看来自己真是被他们在医院里的假象蒙蔽了双眼,看人不准啊。 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她思来想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满庭芳正从外面进来,不由得喜出望外,眼前的这个人准有办法帮到自己。 “你刚刚要是早来一步,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可惜你来晚了!” 满庭芳的脚一踏进门,于冠群就迎上前说道。这可勾起了她的好奇之心,扯着于冠群,非让她说个明白。 于冠群就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了一遍,并告诉了自己的苦衷! 满庭芳听完后后,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说:“这还了得!真是有恩不报,翻来为仇啊!我找我哥哥说!” 于冠群内心这才找到点平衡,心想:幸亏还有她出来维护点正义了,要不自己如何掰持清楚啊! 懊恼归懊恼,但答应了彦先生的事,还得完成。哪怕是等他回来,自己真的辞职,也得把这最后一班岗站好。 所以,有病人进来,于冠群还是照样看病,只是、药柜那里缺了个人,出门的药就没有了复核把关的了。如果让谭谈一手清发出去,就难以确保配药的准确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谭谈正在那里阴阳怪气地吆喝:“来人复核!” 满庭芳刚要过去,被于冠群制止了。她斩钉截铁地说:“让我来!” 然后俯下身子跟下一位病人说明情况,征得同意后,过去柜台。 谭谈说:“我来抓药,你复核吧!” 于冠群说:“不用,我来抓,你来核!”心想“是时候该让你见识了!” 话音落地,抓起药方一看,就开始抓药。 她这一抓,不要紧,把个谭谈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她,转如陀螺,取药迅速,抓药准确,抓出的药量,上称一称,误差不出一钱,稍加添减,便是一份,速度极为迅速,谭谈这个核对的,都感到有些跟不上趟了。 谭谈不仅仅吃惊她取药的量准,更加吃惊的是,那么多的药柜格子,自己平时抓药时,有些药都还找半天,这于老太,找药准确,犹如神助,实在叫人费解,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有特异功能?要是没有?那该如何解释? 看着谭谈那副吃惊的样子,于冠群轻松地笑了笑说:“不用吃惊!你要是把功夫用在正道上,也会这样快的!”说得谭谈一脸惭愧。 然后,撂下这边,又去给下一位病人看病。 满庭芳在边上,看着他的“绝技”,伸出一个大拇指,“为你点赞!” 那些病人也都非常佩服她这“一把抓”的功夫。 而于冠群却说:“其实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功到自然成!” 满庭芳对于冠群说:“我上去给我哥发个信,问他何时回来!” “好” 满庭芳上了二楼,同样是看了监控后,又把当时的场景做了备份。这才给彦波希发了一篇长长的短信,说明这里发生的情况,希望彦波希能够重视起来,早日回来处理。 彦波希很快回信:我一时还难以回去,医馆的事,还需你帮着于大夫搞好管理。 满挺芳回信:哥哥应做好准备,此时人事比医事要重要得多。如果您不能回来,建议您签发委托书,委托一个人,行驶老板的各种权利,只有这样管理的人才会名正言顺地发号施令。否则,管理者没有权柄,就无法行使管理职能! 彦波希回信说:“那我委托你吧!” 满庭芳回信:“外行不能领导内行!我推荐于大夫作为委托人!并希望哥哥对齐健的行为,做出处理意见!” 彦波希回信:“同意你的意见。对齐健和谭谈,你先跟他们谈谈,如果他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病人和于大夫道歉,则可继续留用,只按照管理章程,进行一定的经济处罚。于大夫那里,你代我好好安慰!如果他们仍然认识不到错误,继续我行我素,那就辞退吧!当然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下下之策。年轻人刚刚走上社会,定要严格管理,但也尽量给予纠错的机会,我不希望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青年是带着浑身毛病的,这样对我们医馆也是有损,乃是两败俱伤之举。望你切切代我做好对他们的教育!” 满庭芳理解彦波希的想法。觉得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正想下去看看情况,手机上又显示彦波希发的一条信息:我这里的事,着实是走不开!为了加强管理,我会再让你以出租房屋使用权的方式入股医馆,作为股东,参与管理! 满庭芳明白彦波希的用意,但是对于入股,她是不同意的,但此时为了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只好先接受这个建议。她略加思索,回信道:“权宜之计,哥哥回来后,一切恢复原样!” 彦波希回信:“好!” 满庭芳做完了这一切,就下了楼,把他和彦波希的通信,让于冠群看了看,于冠群摇头。 满庭芳伏在她耳朵上说:“别出声,下班后,小炕见!” 然后又找到谭谈说:“你给齐健打个电话,就说明天上午让他到3楼会议室等我,有事找他!” 满庭芳撂下这句话,不容谭谈质疑,拿起小挎包,昂首挺胸地走出去,边走边想身负的重任,不禁自言自语道:“又要唱黑脸了!” 第79章 枸杞子 今日谭谈比往常提前了半小时第一个来到医馆。 进门以后他主动打扫卫生。 边干边不时的地向屋外张望,看看齐健有没有来。 昨晚他已经把满庭芳的话电话转达给齐健了,还约他提前半小时到医馆。 毕竟这件事在自己看来,齐健是有错的地方。 满庭芳昨天的表情告诉自己,不会不对这件事过问。 于老太找齐健时的那个样子,看来也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 一顿讨伐估计齐健是逃脱不了的。 自己这样安排也是想让他事先了解情况,心里有个数,也好今天应对。 这也是自己能给他的唯一的帮助了。 谁叫咱哥们还羽翼未丰,不能自由飞翔呢! 哎!我爸爸常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更何况还有错误在那里明摆着呢! 正思忖间,齐健一身穿戴整齐地来了,。 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么早来,干什么!” 谭谈觉得这人还真是麻木不仁。 “你缺脑子啊,昨天那事不得和你说说后边发生的情况?”说完就把昨天齐健走后发生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发错盒药嘛,我已经给换了,又没有出什么事故!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齐健从柜台里抽出一个面镜子,对着用手理了理头发,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哈,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你走后于老太气急败坏的到处找你,看样子是火大了!还有满庭芳,你好好考虑怎么回她吧!他可是咱老板的妹妹,又管着咱的钱!” ”哎,我是皇帝,你是太监啊!这事要怪就怪于老太!她要是不挑唆那个妇女,她也不会发飙成那样!” 齐健噘着嘴,并不认同谭谈的观点。 “你才是太监呢!我说兄弟,你怎么不知道孬好呢?现在你还这么想啊!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不是没有错,毕竟她是长辈,又是主治大夫,而且彦先生走时还有言在先,让她管理医馆。所以她管你也对,不过就是脾气急了些!” “对呀,她要是不那个态度,我也不会那么对她!我自己主动向人家道歉和被她逼着,那能一样吗?我当时就受不惯她那个气!” “别现在嘴硬了,怎么人家那个妇女一发飙,你怎么跑得比兔子都快!还能跳窗,我可是真服了你了!” 谭谈想起他逃跑的狼狈样,还忍不住要发笑! “我那叫好男不和女斗!那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谭谈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对他笑道:“你可真是铁嘴厚皮啊,哈,i服啦you!服啦!” 说完就自顾自收拾柜台,不再理他。 九点钟,满庭芳和于冠群都按时到达。 于冠群奔向自己的工作台,满庭芳边往楼上走,便看着齐健说:“齐健,跟我到三楼来!” 说完话等也不等他,径直自己先上去了。 齐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谭谈,又瞥了眼于冠群,见她低头冷着脸收拾东西,昂头跟着上了楼。 谭谈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哼起了《朋友》。 于冠群冷着脸说道:“禁声!” 谭谈停顿一下,本想说句什么,后又往楼梯一望,就不再唱了。 一个病人进来,于冠群说:“请坐” 新一天的工作,正常开始。 ......... 医馆的三楼会议室里。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那段于冠群被两个青年挠痒欺凌,吞笑呻吟,狼狈不堪的视频画面。 齐健和满庭芳正坐在沙发上,默默地观看。 视频结束了,齐健刚待开口。 “再看!” 满庭芳用遥控器一点,冷冷地厉声说出了这两个字,毋庸置疑。 齐健只好缩回头去陪着她继续看,画面又从头播放。 如此放了三遍之后,满庭芳见齐健那昂着的头和仰着的脸,慢慢放低,就换了稍微温和一些的表情,问他:“齐健,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您说!” “你妈妈今年多大了?” “五十三岁!” “五十三岁?和我们于大夫一般年纪!” “嗯......” “你爱你妈妈吗?” 齐健抬头看着满庭芳非常肯定地说:“爱!” “那要是这画面里的女人是你的妈妈的话,你作为她的亲人,看了有何感受?” 齐健低头不语。 屋内沉默了起来,满庭芳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使沉默在此时更有种无形的力量。 齐健感觉自己的面皮忽地发热起来。 满庭芳又说:“是不是有要冲上去楱那两个混蛋的冲动?“ 齐健沉默不语。 见他不语,满庭芳说:“反正我是有!” 齐键还是低头沉默。 ”让我们再看看另外一段录像!” 满庭芳起身在电视上操作了一番,电视又开始播放。 满庭芳想让齐健此时以旁观者的身份来感受感受。 画面播放的正是昨天下午医馆里的发生的打闹场景。 满庭芳同样还是播放了三遍。 齐健低垂了那骄傲的头颅,低眉垂目。 “你觉得她还是个好母亲吗?” 齐健肯定地摇了摇头。 “我和于大夫沟通过,她说她对你们,就拿和她儿子一样的孩子看,一样管,一样着急着想让你们早点成才,好接中医这个班!你信吗?” 齐健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头。 “其实她是可以做个老好人做壁上观的!以那位病人的脾气,是不是就能认可你的错误不找茬呢?” 齐健终于还是红着脸对满庭芳说:“挠痒痒,是开玩笑疯过了头,没想那么多!昨天的事,主要的是觉得不愿意被她左右自己的意志。就是她不说,我也会道歉的。可是她说我,就不一样的。我对她态度急躁地命令我,特逆反,特反感!” “那你想想这件事之前,你们对她......” “我知道了。满阿姨,我们是不该疯过了头!” 说话时,齐健的态度诚恳了许多。 “知道为什么会犯错吗?那是因为你们心里缺少一份尊重!包括对事业、对病人、对师长、其实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才会让你们觉得有些态度可以无所谓,有些行为可以不检点,有些语言可以很随意!但是,孩子,别忘了,你对外界一切的表现,外界都会以更强的力量来反馈回报给你!” “我明白了,满阿姨,我以后会注意的!” 齐健有些受不住满庭芳的慷慨陈词,他觉得她身上有股子传教士的味道。 满庭芳见他这样,心里很高兴,态度上却还很严肃,提醒他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 “好,去吧!让谭谈上来!” “嗯!” 齐健一听这话,就像囚犯得到了释放,一溜烟离开。 满庭芳舒出一口气,完全放松下来,刚才自己端着架子演戏,实在是太累了! “好在孺子还可教!” 第80章 四虎散 齐键从楼上下来,对谭谈说:“满老太有请!” 谭谈看着齐键的表情问:“怎么样?” 齐键故作镇静地做了个楼上有请的姿势,对他说:“看电影!“ “看电影?卖什么关子!“谭谈不解。 ”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齐键一脸玩世不恭,就是不告诉他实话。 谭谈无奈,只好上楼去了。 齐键见于冠群还在冷着脸整理医案,找水杯喝了口水,稳了稳自己的心。隔着柜台,望了望于冠群那玻璃水杯似乎还空着,就趁机鼓起勇气凑过去,笑着把脸舔到于冠群面前,叫了声“于姨——” 于冠群瞅了她一眼,一扭身,不理他。 齐键赶紧拿了水杯,去饮水机上接了水,又双手端着放到于冠群面前。他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对不起,于姨,您别生气了,你大外甥知道自己错了还不行嘛,要打要骂全凭您发落!” 于冠群冷笑一声,仍不看他,只说道:“我算那根葱啊,哪有资格去打你骂你啊?” 齐键又换了个位置厚着脸皮笑道:“有资格,有资格,您太有资格了!就凭着这医术、这资历、这抓药的身手,都有资格!是我鲁莽,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德高望重的您,还望您大人不见小人的怪,饶了大外甥我,行吗?” 于冠群见他是这个态度,心里的气早消了大半,转身看着他的眼,问道:“你这是真心的?” “满姨刚才批评我了,我自己也反思了,确实做得不好。前两天挠痒是无心的,开玩笑疯过了头,没想那么多!昨天嘛,是对您的说话态度有意见,才顶撞冒犯您的!我说的话是难听,求您原谅!” 于冠群是豆腐心,见不得这个昨天还趾高气扬的大男孩,今天对着自己这样低声下气,就拿出了作为长辈的姿态,心里已经原谅了他。但脸上还是得耍耍脾气,乜斜着眼说:“严肃点!别嬉皮笑脸的!那今后来?” “今后一定听您的教诲,您让我向东,我不敢向西,您让我打狗,我不敢撵鸡,您让我到天上摘月,我不敢去五洋捉鳖!” 虽说于冠群还拿着架子,但从那“以后来”的询问里,齐键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因此,齐键拿出在学校说相声的本事,来逗于冠群开心,样子滑稽,拿腔拿调,于冠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臭小子,就是欠了我撸你了!” “啊,我投降!” 齐键举着双手,心想:“终于好了!” 他见于冠群并没有真正来撸自己,就放下双手,他自己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竟然是一头汗水,没想到让自己向人求饶是这么难啊!! 能消弥他和于老太的矛盾,是自己心里面愿意去做的。 刚才看那视频中的于老太,那日被他们挠痒的难受样和被自己气到的样子,还是真正触动了自己的内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才真心实意地来做这番检讨的,并不是迫于满庭芳给自己的外来压力。 虽然自己这份工作是于冠群推荐的不假,但是绝不是自己擅长的。这大概是中国很多大学生不得不面对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些勉强所带来的对自己心境的影响,都与于冠群毫无关系,自己的消极情绪所带来的后果,确实也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今天满庭芳对自己的“教训”,正好戳到了自己的软肋!因为在自己的心里,“妈妈”是一个神圣的词,妈妈是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完全保护的人,不容任何人侵犯! 因为自从爸爸在他三岁的时候,狠心地跟着别人离开了家庭,他就只有妈妈这一个亲人了。从小到大,自己是妈妈含辛茹苦一手带大,母子相依为命的岁月,给了自己需要独立的锻炼,也给了自己无奈孤独的体验。好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心理上的不平衡。他恨爸爸,却又对父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渴望! 可是当父亲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却又对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那样的排斥和鄙夷!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妈妈的一边,发誓永远不会原谅,永远不允许他再来伤害妈妈! 所以当满庭芳拿于冠群和妈妈打比方的时候,自己的心软了!既然是自己的妈妈不容侵犯,那么自己怎么可以去侵犯别人的妈妈? 明白了这个道理,这才真正意识到,无论是自己和谭谈无意中的捉弄,还是自己有心的冒犯,都对于冠群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自己愿意来承担自己失当的行为带来的后果,希望于冠群能够在自己这里来发泄发泄心中的愤怒。哪怕是她对自己破口大骂,他都甘心忍受。 可是人家于老太并不是街巷的泼妇,并没有耍浑撒泼,只是不理财自己,这让自己更加惭愧,因而才会有这样卖力的表演和求饶! 齐键又抱起水杯给于冠群说:“于姨,您喝口水,消消气,我以后还得向您学习,怎么把药抓得又快又准呢!” “唔,这态度嘛,还差不多,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肯学,你大姨我绝没有不教你的道理!我们这些老人,哪有不愿意年轻人学好的?我们又不会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巴不得有人能传承呢!” 于冠群是个直肠子,没一会功夫就把自己的心里话吐露了出来。 齐键想想说得很有道理,也足见她的诚意,再想想自己昨天的态度,真是太混了,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孩子,咱中医是中华民族的瑰宝,里面凝结了几千年来无数人的智慧,我倾其半生的学习,还觉得只是学到了点皮毛,掌握了点雕虫小技而已,只可惜现在已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就是搭上这一辈子学习研究,又还有多少时光属于自己呢?” 于冠群说这话时是浅浅的笑着说的,淡然中也难掩那时不待我的悲怆。 “以后中医的发展,就靠你们年轻人了!这是个艰难但值得你几辈子投入的事情啊!只是人哪能有个几辈子时光让你去做琢磨呢?” 于冠群还是浅笑着说,齐键却能体会到她的无奈。 一个尚已退休的人,一个本可以在家享受安然的晚年的人,对自己还这样的不满足,渴望有更多时间学习工作的人,齐键还是不能完全的理解,但她对中医事业的那份追求,还是深深打动了他。 “于姨,您选择中医是自己喜欢的吗?”齐键忍不住问,因为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忘情地为它付出?这个问题是一直困扰自己的。 “我们那个年代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国家和人民需要这就是最好的理由!哪像现在的青年还有那么多选择!” 于冠群说起当年,立即陷于了回忆,想起那时自己一个乡村丫头,扎着小辫穿着土布衣裳去城里的学校学习,那是一件多么荣光的事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真是太快了! “有选择又如何,还不是被家长和现实裹挟着走?哪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 于冠群的感慨,又一次唤醒了齐键心里的困扰,他冲口说出了自己一直堵在自己心里的块垒。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第81章 灶心土 “嗨,人生哪有那么多随意的事啊!能不能活得开心有意思,还是得看这里!” 于冠群说着,用手指了一下脑袋。 齐键和她互相对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秒时间的相望,就让他们停止了继续交流。 齐键觉得自己和于冠群好似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样,他心里的苦,她不懂。 无言面对无言,和刚才的那个既热闹又滑稽的场面极不相称。齐键不知道下面跟于冠群该再说点什么。 “于姨,我去擦擦药柜啊,您先忙吧!”、 “嗯!” 于冠群答应着,目送齐键离开。她知道这意味着,他们的话不很投机了。在家里儿子也时常这样找借口从自己的唠叨中逃离。现在的青年人,有几个是愿意听前辈们教诲的! 正忖度中,谭谈双手插在裤兜里甩着脚步从楼上一弹一弹地走下来,于冠群望着他那架势又有些上火,这小子平时话没有齐键多,可比齐键圆滑多了!昨天那么纷争的场面,他却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金口玉牙般愣是一言也不发,真够沉住气的! 齐键见他这个表情下来,知道也是被修理过了,就凑上去问道:“也被自己看了“电影”?” 谭谈只是抿着嘴笑了笑,用眼角捎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齐键忽然意识到自己没跟他说什么,人家自然也不愿意和自己说了。只好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装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药柜。心里却想着:想必满庭芳对他还应该好点吧,毕竟他犯的错误,比我要轻很多。 谭谈下楼来,也不多说话,也没有向于冠群来道歉,只是坐下来喝了口水,就投入工作了。 这让齐键心里有些不明白,难道满老太没有责备他吗? 看看人家也不想和自己多说一句,齐键有些后悔自己刚下来时,没向他透露什么。 药柜已经被擦试得锃亮锃亮,散发着悠悠的药香。 齐建把抹布往厕所水池子一扔,就又去了柜台。 一位患者送过来一份处方,谭谈开始照方取药,齐键复核派药,医馆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情形。 外人何曾知道这里昨天还在发生着纷争! “哒、哒、哒........“ 满庭芳前倾着身子,从楼上下来了!她拿着手机,召集大家靠拢,向大家宣读了彦波希发过来的委托书内容,确定了于冠群在医馆的临时管理权和自己助理的这个角色。最后把手机让三个人看了看,还对他们说:“正式的委托函,我哥哥说要等他委托的律师来送达!从此刻开始,我们医馆的负责人就是于冠群于大夫了,我们大家鼓掌祝贺了!” 四个人的掌声,在厅堂里显得稀稀拉拉的,不成气候。 于冠群听了赶忙推辞:“还是你来吧,我这个人不惯干这个,我只想好好给人瞧病!” 满庭芳却说:“我倒是想!可我哥哥说外行领导不了内行,他笃定这差事非你莫属!”一边说着,还撺掇这俩小的,“你们说我哥哥这个选择对不对?” “对!非于大夫莫属!” 想不到此时这两孩子的意见竟这样的一致,连说出的话来竟也是一字不差的!齐键和谭谈两个人很诧异的彼此看了一眼。 “哈哈,这真是众望所归啊!于大夫就别再推辞了,否则,会伤我们大家的心的!” 满庭芳乐呵呵地表态,于大夫无声默认,也算是接受了委托。 两个小青年互相看了看,自嘲地笑了笑,心照不宣地想到:“说来说去,不就是来管我们俩吗?” “为了祝贺我们的临时负责人的诞生,老板还特意让我们出去搓一顿!怎么样?” 满庭芳觉得需要活跃一下气氛,现想了这么个主意。 她觉得有时候,一段饭的威力或许胜过一上午的课堂! “好!好!” 两青年异乎寻常地热烈拥护,很给于冠群面子。 “去哪里啊,于领导?” 满庭芳笑着问于冠群,于冠群就笑着说:“交给俩孩子张罗吧!” “去大西洋吃自助如何?”谭谈提议,那里是意大利风味披萨最正宗的地方。 “不,这个季节还是去羊蝎子馆吃火锅比较好!西餐老人们吃不来!”齐键明确反对,并说明了理由。 这回轮到于冠群和满庭芳大眼瞪小眼了,既说是他俩决定,又意见不统一,赞成谁都不合适。 “我们不好再言语了!你们俩抉择!”满庭芳推事。 “那就干脆包袱剪子锤!” 还是谭谈有办法。 两个人三局下来,齐键得胜。 看看离中午饭的时间已经不早,待最后一位顾客取完了药,几个人一起欢呼着窜上满庭芳的豪车,在海滨大道上兜了一阵风,前进路上拐了一个湾,向着心里那个暖洋洋的所在奔去! 山珍海味里,杯斛交错中,那些真诚的和虚伪的感情溢满唇齿,送达心腹,成就了中和堂自开业以来最热闹、最热情的一次老板缺席的“盛宴”。 ........... 安徽某医院某病房,彦波希正看着在屋里来回走动烦躁不安的老纪发愁。 戒酒过程中,戒断综合征的一些反应还是出现了,尽管医院给老纪做了各种检查,也根据情况给他补充了需要的多种营养,彦波希又增加了开郁舒肝、健脾养胃的中药药剂,并对他实行了一些心理上的引导暗示,但当酒精剂量逐步减少到较之前差距大的时候,老纪心理上的失衡还是表现了出来。 难得他心里明白这是为着他好,才对他采取这样的强制措施的。因为治疗前,彦波希已经跟他做了足够的精神交流,和善意的精神鼓励,因此老纪对自己的戒酒还是充满了信心,并毫无怨言,只是情绪常常不稳。 女儿对爸爸的照顾那真是没得说,真可谓细心周到,无微不至。每日都到医院来询问爸爸想吃什么,再来找彦波希请教饮食养生的知识。 她的真心付出,让两个父亲都感动不已,同时又感慨万千。 对于老纪来说,这是来自他内心力量的重要源泉。 张阳也隔三差五的过来帮忙,他觉得如果老纪戒酒成功,那对他所在医院辖区内的酗酒农民就具有了很强的效仿和宣传意义。因此除了想帮助老师之外,他对这件事情上心也包含了这一层含义。 一来而去的,张阳和纪文迪就熟悉了。熟悉之后又互生好感,暗生情愫,不知不觉的,两个年轻人的心走得越来越近....... “老纪兄,吃个橘子!” 彦波希把一个橘子扔到老纪手里,“补充些些维生素!”,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老纪有些失望的接住了,明知道不可能的憨笑着嘟囔了一句:“要是里边能有酒,就好了!” 第82章 蝉蜕 彦波希觉得他的神情既好笑又有些使人同情,就笑着问他:“真的很想了,是吧?” “嗯!感觉没着没落的,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啊!” 老纪无奈地坐到床上,很不情愿地吃着彦波希给的橘子. 看来这味道不是他心里强烈渴望得到的,所以表情沮丧又落寞。 “这就是到了关键时刻了!这一周只要能顺利度过,身体不出现什么大的症状,以后就会好的!你需要下决心忍一忍,多干些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彦波希耐心地开导他,拿了个靠垫靠在房间唯一的躺椅上半躺着,准备和他聊聊天。 因为在他心里,自己的妻妹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又是怎样走失的,始终是一个久悬心头的问题,一直没有时间来向老纪了解。 既然自己这个连襟兄此时正无聊难耐,倒不如和他谈谈这件事。况且,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老纪酗酒的根源在于妻子出走,那么和他聊一聊当时的情景,或许对打开他的心结会有帮助,应该对戒酒还有好处。否则心病不除,也难说以后不再复饮。 虽然那个乳名叫菡菡和自己的妻子有着一样外表的人,至今依然是杳无音信,但不知为什么,彦波希的内心总有一份强烈的期盼,似乎她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他想,倘若,那一天她真的回来了,也好靠自己的医术来帮助她恢复。 “纪兄,咱们聊一会好吗?” “好啊!聊什么我都愿意,这屋子好似个囚笼,我都快要憋死了!” 老纪巴不得有人能和自己说说话,因为自从彦波希的随身陪伴变成对他变相监事以后,老纪有种被软禁的感觉。这种囚徒的滋味可不好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文迪的妈妈是怎么得病的?又是怎么走丢的呢?” 老纪望着彦波希送过来的探寻目光,对空想了想,叹息道:“唉!说来话长了!其实文迪的妈妈是被老思想逼疯的!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在不被待见。我父母说了些她不愿意听的风凉话!坐月子也没有好的伺候,还加上看脸色,听了些冷言冷语,就被憋屈出病来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提及这段往事,老纪痛心疾首、双手抱着头,搓揉着那些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声音哽噎。 “我只是暗地里说服她,别往心里去,让她多忍耐些,谁知她还是受不住这些。要是我当时能勇敢地站出来在家人面前维护她,兴许她就不会疯,丫头也不会从小就没了娘!“ 彦波希默默地递了张面巾纸给他,老纪接过来用它擦了擦眼窝,又擤了声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彦波希说:“我自己,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可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唻?” 彦波希叹了口气,半天没有出声,心里沉沉的。 差别!天壤的差别! 这边一个无助的农村妇女,可以只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儿而被逼疯,至今生死不明;而另一个虽是备受人们尊重和爱戴完全自立自强,却也得不到善终。同胞姊妹,命运际遇竟然如此迥异,又都如此悲惨,怎不叫人生叹! 而根源在于什么,在于被抛弃! 如果不是这样,命运会不会被改写呢? 可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仅仅是观念吗?为什么在农村,人们都那么愿意要男孩子? “我们出去走走吧!” 狭促的空间也给人一种压抑感,彦波希也觉得该带老纪出去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了。 “真带我出去?那可太好了!” 就像犯人得到了一道特赦令,老纪迫不及待地起身相随,精神瞬间振奋起来。这令彦波希又是一叹,看来只要满足了他最单纯的要求,就能够有快乐! 简单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两个人出了病房,穿林过桥,来到一处静境。 但见水塘枯静,老荷横斜,幽香暗动。 那池塘中心的假山上却盛开着满山的敖菊,姹紫嫣红,竞相开放。一泓清泉从山顶泻下,跌落在假山的块石上,溅出许多水雾,滋润着山上的花花草草。 “咦,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人来呢?” 老纪嗅着鼻子,观察四周,没见一个人影。 抬头又看看彦波希,问道:“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彦波希笑而不答,只用手一指,让老纪往高处望。牢记手搭凉棚抬头眯眼顺手一望,看到了自己住的病房楼。 “原来你是在屋里就发现这里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没人来这里呢?枉费了这些花草!” “怎么就枉费了呢?我们这不是正享受着嘛!” “也是!” 老纪点点头说,但心里的问题还是没有放下。 “人们都去注意眼前门面上那些风景了,谁会知道这拐弯抹角的进到里边还有更好的呢?” 彦波希见他还是东张西望的,就回答他的疑问。 “那我也不明白了,这单位,为什么不把粉擦在脸上,在这么不见人的地方建这么个池塘假山的,岂不是浪费人工物料?” 彦波希听老纪的一番理论,也不争执,用手又指了指荷塘边的一块木牌示意他过去看看。 老纪走过去一望,只见那木排上写着:建于明嘉靖四十三年。 “原来是老祖宗留下的!怪不得呢!看来是老宅子的后花园了!” 老纪恍然大悟说道,心里还真佩服彦波希能处处发现。 “我们继续往里再走走看看吧?” 彦波希招呼老纪,继续往前探路。 “我想在这里做回儿!” 老纪对这里很有些留恋。 “那咱在这里下盘棋如何?” 彦波希想找个办法和老纪消磨时光。 “我不会那玩意!” “我教你!” “挺难的吧?” “一点都不难!” “那好吧,我也学学,要是能学会了,我就做最好吃的饭,报答你这位师傅!” 待他坐定,彦波希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棋谱和几个棋子。 第83章 甘草 老纪一看,高兴地裂开了嘴。 就近在荷塘边找到了一石桌两石凳的地方,把彦波希请到那儿坐下。 彦波希迅速摆开棋局,就着几个车、马、炮和相、士、兵棋子教老纪怎么走棋。 “我知道,有个顺口溜的说法,叫什么马走邪路相走方,车是满山打,炮是一杆枪,小兵一去不还乡?我只是听人家这么说,自己没下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纪一脸天真地边想边说,彦波希听了忍不住一笑。 “不错嘛,还知道口诀,就是有的想混了。应该是炮满山打,车一杆枪,其他的嘛,都正确!你看着,我一一地给你演示!” 彦波希把棋盘上的马在两个方格的斜对角一挪,说道:“这就是马走邪路,而且只能这样走,不能这样走!”他边走棋,边比划,一会儿功夫,就把口诀一一地演示给老纪看。 老纪学得认真,点着头,嘴里不住地说着:“哦,是这样啊!”,但当彦波希让他自己也试着走的时候,他把嘴一咧,傻傻地一笑又说:“你看,我又忘了!” 彦波希就只好再让他念着口诀一遍遍地教他,半天功夫过了,总算是学会了走棋的规矩。 看看时间不早了,彦波希说:“今天就学到这里吧,以后,每天下午的这个时间,我们都来下棋。明天我把棋子都拿来,我们就可以试着对下了!” “那敢情好!” 老纪喜出望外,说着心里也美,过去只是看村里有几个人夏天乘凉时下,边上围着一圈人看。自己偶尔碰到,也看不懂,感觉没资格站在那里和那些人一样观棋讨论。 有时想抻头望望,也被那几个围观的人嘲笑:“你也看不懂,边儿去吧,别在这里碍事绊拉脚的,挡我们的眼!”说笑间,就被他们轰到一边了。 这次真要是学会了,往后也就可以在他们身边评论评论,或者和他们下下露一手,最好把它们都打败了,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一路想着,跟随彦波希往病房走。 远远地却望见自己的女儿文迪和张阳肩并肩地在病房楼的门口一晃就进了楼。 他急忙对彦波希说:“文迪和张阳一起来了,我看着他们上楼了!” “嗯,我也看到了!咱快点回吧,别让他们找不着咱们着急!” 老纪点头,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往回赶,在楼梯间碰到了下楼来找他们的张阳。 “老师,纪伯伯!护士说看到你们下了楼有好一会儿了,我正想出去找你们呢!”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你和文迪在哪碰到一起了?” 老纪有些诧异地问。 “哦,我今天下班早,给文迪事先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过来的!这样老师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晚上我在这里陪纪伯伯就行了!” 张阳边陪着他们往上走,边坦诚相告。 老纪听了心里高兴,只是嘴面上还打着谦让说:“这怎么好麻烦张医生呢!” 说着还回头看看彦波希,见他只是抿着嘴笑,也看不出什么意思来。 “没关系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张阳很随意地应道。 彦波希还是笑着蒲扇了几下那他长长的睫毛,对老纪送来的探询目光假装没有看见。 老纪也就半推半就地笑着接受了。 进到病房,看到文迪正在那里给父亲整理床铺,彦波希躺椅上的被子也已经叠好了。 “爸爸,姨父,你们跑哪去啦?” 文迪跳跳哒哒地过来,对着两个长辈撒娇。 彦波希笑着说:“我和你爸刚刚在池塘边做游戏呢!” “什么游戏,那么好,叫您们玩了老半天啊?护士说,你们早出去了!” “车马炮!”,老纪不无自豪地说:“我拜你姨父为师了!” 张阳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对着老师竖起竖大拇指说:“纪伯伯,你这下可赚大发了!我这个老师可不一般啊!想当年那在大学里可是打遍校园无敌手,是祥云棋社的第一高手啊!有这样高级的老师教你,你肯定会成为一代高徒的!” 听了这话,老纪惊得眼睛瞪大,看看身边的彦波希,人家一脸的微微笑意,看来不是吹的! “是吗?那,那,我可是真是太有福了!” 彦波希并不谦虚地说:“听到啦?好好学吧!”,说完后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对着张阳笑道:“那今晚上就有劳张医生帮着他复习复习功课喽!” “是!老师放心,我保证让纪伯伯明天就可以对弈!” 彦波希“嗯”了一声,就往外走,文迪和张阳,连忙跟着出来相送。 等离开老纪病房有了足够的距离以后,彦波希停下来,表情整肃地对张阳和文迪说:“你爸爸,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已经出现了对酒的强烈渴望,你们守护一定要耐心又坚守。此时若监护不好,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我今天教他下棋,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想帮他培养一个健康的嗜好!一定要避免他出去偷着买酒喝,所以,钱是不能给他的!张阳,你是医生,比较明白,这段时期就多操点心吧!文迪一个女孩子,总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的!” “我知道,老师您就放心吧!”,张阳意会老师的意思。 “姨父,您就放心吧,你说的,我们都记下了!您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些天,劳心费神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那你们快回去吧!” 催着两个孩子回去,彦波希这才疲乏地往自己住的旅馆走。 一路上一个人步行着,不由得想念起阳来。这两天没有联系,也不知这小子今天去了哪里。今晚一定回去跟他电话联系联系! 这样想着,也就加快了脚步,希望快些回到小旅馆先睡上一觉。 待走回旅馆,脱衣冲洗掉了在医院沾染上的来苏水的味道,吹干了头发,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就放心地闭上眼休息。 不到一刻钟,彦波希就酣然入睡了,全然觉不出自己这还是在异乡。 一觉醒来,竟是是半夜时分。想不到这一觉竟睡了这么长时间,打开手机看看,也没有什么信息传来。 想给彦阳打电话的念头尽管很强烈,但是看看时间,还是觉得不是时候,就深悔自己没有一回来就先给他打电话。强忍下心头的挂念,从床边拿起前几天才买的一本杂志,又从头到尾地浏览了一遍,没觉出什么意思来。 一时间竟感觉出奇的百无聊赖起来。 第84章 益智仁 彦波希睡足了一觉,就再无了睡意。 他在清醒中冥思,竟神驰回了医馆,想起他临行前,给大家讲的中药“四忧。 继而又想到他给两个司药生留下的“作业”上来,不知道那俩孩子和于大夫是否有了答案。 而自己的答案又是什么? 彦波希把手垫在脑后,对着这几个问题思索。 首先是假药的问题。 从老同学的公司进药,渠道还是正规的,必竟是已经经营了近二十年的医药公司了,相信老同学郭青云也一定会把药材质量作为公司的生命线来对待的。通过开医馆以来自己对所进药材质量的把控上看,在这方面倒是可以剔除这一忧。 但是地道环保这一忧恐怕是很难保障了。 要想得到自己认可的优质药材,最好的办法还是创建自己的药材种养殖基地,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真正从源头上把控药材的质量。 这件事情如果真能做起来,那么“四忧”的问题,便可全部迎刃而解。 可是这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一件易事。 除了需要场地、资金之外,还需要有这方面专业知识的各种人才,更需要有真诚实干的劳动力。 想到劳动力,自然先想到了老纪父女,又想到农村的人口资源现状。 从这里又想农民的就业增收。 似乎他看到了一些光明的前景。 他的思维在精神的亢奋中捕捉着那稍纵即逝的脑波闪电,跟循着自己思维的逻辑,一步步推进,生怕在哪里丢失。 闭上眼睛,彦波希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幅画卷: 漫山遍野的自由生长的各种中药材,还有穿梭在其中的飞禽走兽; 深山大川里,潺潺流水,和煦春风,九大仙草,在悬崖峭壁间,各现神韵......; 还有那些脸上写满笑意和虔诚的药农,在辛勤收获天然长成的中药材; 自己飘着一大把白须,和小满、于大夫、还有几个徒弟一起,领着一群娃娃们穿行其间,自己正把这些药材知识一一讲给他们听......., 山谷里一阵阵欢声笑语...... 彦波希沉浸在冥想的幸福里,嘴角微微上翘,眼角挤出了笑纹,整个人似乎是要飘起来了....... 可到哪里去寻找这样一方净土? 这个问号,把他的思维钩回到现实之中。 是啊,到哪里去寻找这样的净土? 难道是在这里吗? 是在这里吗? 这里还能有这样的资源吗? 虽然老纪的家附近,有一片耸立的山,不知是否还可以被拿来生息养药....... 睁开了眼,冥想的图画消失。彦波希的精神,从那样的诗意中回到了眼前的着一间居住空间。 如果这里真有这样一块闲置的荒山野地,那么就可以考虑让老纪父女来管理,那么不是也可以顺便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了吗?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具不具备这样的素质,明天去了先问问他们!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不仅老纪父女的生活岂有了保障,自己药材的品质不是也有保障吗?甚至还可以带动其他村民的就业。 张阳可以作为自己托付的专业指导人员。 这样想来,这可真是一件可以一举多得的好事! 彦波希想到这里,内心有些小小的激动。但一考虑到大量的资金需求,燃烧起来的希望之火又象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一样。 “唉,即便是有场地和人员,没有充裕的资金来支撑,这件事也只能是个空想!” 彦波希自言自语道,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到“穷”,刚刚点亮的心灵,在失望中一下子又阴霾了起来。 还是得回到现实中来,想想自己目前的收入,感觉那目标遥不可及。 自己周边的朋友,没有几个是属于真正的有钱人,都不过是些拿着工薪过日子的人。况且,他们已经在自己买房子的时候,各尽所能地给了自己帮助,又如何再能有能力帮自己呢? 就是再有点积蓄,彦波希觉得自己也不好再向他们开口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投入,收回的周期是相对比较长的,而且是否成功都还是未知,存在着一定的市场风险。 难道只能认命,像在梦里一样想想了吗? 彦波希的心里怅然若失,一个美好的计划,被这样在心里搁浅,真有些不甘。 他又开动脑筋,企图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倘若能找到有实力的财团合作,会不会有人对此感兴趣呢? 彦波希的思路一下子首先跑到了郭青云那里。 按照行业规律,他应该对中药材基地是有需求的,为什么自己不和他探讨一下呢?可转念又一想,郭青云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动过这个念头?为什么不搞? 带着疑问,他把自己的思路在手机上整理了一段简短的话,暂时存为草稿,并没有发出去。 因为他觉得,这事所牵扯的各种事情,都还没有去落实清楚,不好像个冒失鬼一样,向老郭甩想法。要真是那样,老郭同志就会像个商人一样问自己一二三四,自己一项都没有,岂不会被他骂死? 可不能再给他落下了在心怡面前嘲笑自己的把柄! “若卿卿还在,我就有人商量了!她必定是会高高兴兴支持我的!” 彦波希再一次自言自语时,目光望向深邃的夜空,似乎妻子就是那天上的星星,她正对着自己点头微笑着说:“这个想法很好,波希,你不能放弃啊!” 是啊,自己不能只想想就不做了,既然这是解除“四忧”的一个好方法,就应该努力尝试一下,办法总会找到的! 为什么自己还没试,就先言败呢? 明天就先找老纪、再找老郭! 因为这个念头,彦波希动了老长时间的脑子,资金、人才、等等等这些事情的盘算,他还是不大习惯,轮想了半夜,越想越深,问题越想越多,事情越想越复杂,脑子越想越大。 彦波希自叹:看来在经济问题上,自己真是没有小满那样的知识、经验和从容。 让一个医生兼大学教授来筹划一个中药基地的事,还真不是一件轻松搞定的事,需要找帮手。 彦波希不由得又咧嘴笑了,因为他心里的这个帮手,不是老郭,不是老纪,也不是于大夫,还得是自己的妹妹小满。 医馆里最近也没有再来什么信息,看起来她还是把问题解决了。 除了自己的一纸委托,也不知道她还用了什么招数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啊,可不好管! 自己心目中的小丫头,已经成长为成熟干练的具有相当管理才能的职场管理者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牵挂呢! 只是此时想起小满,眼前浮现的还是她儿时的那张圆圆的脸,或笑或哭都是那么真实动人。 建设一个野生的中药基地,国家会不会有政策支持?银行会不会支持? 彦波希想到了小满曾经的银行职员身份,估计打听个贷款的政策,应该是不难的吧! 明日还得问问小满! 在和钱打交道这件事上,除了老郭,恐怕在找不出第二个比小满更合适的人了! 彦波希打定了主意,就不再烦恼,继续躺下来时,已是凌晨三点。 天际有些泛白,已近黎明。 彦波希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竟又睡到回笼觉里去了。 而再次入梦的梦境中,那药材基地里却是一片的葱茏碧翠。 第85章 熟地 第二日到医院一见了老纪父女,把想法跟他们一说,没想到竟得到了一致的赞成。 “咱村那片山就可以,多了不敢说,两千亩,应该不成问题!” 老纪脚蹬着袜子,脚趾头在里边夹动了几下,对彦波希报了底数。 “山里是个什么状况?” 彦波希很关心山上的植被情况,因为这对药材的生长非常重要。 老纪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温开水,眨巴着眼想了想说:“以前还长着草和松树,我也好长时间没进去过了!不过我住院前几天,我听说村里和那几家承包户还打起了官司呢!” “为啥呀?” 文迪听了不禁发问,这几年他跟村里的人接触不多,村里的好多事她都不知道了! 老纪告诉他们,原来这山早年已经分包给了村里的几家农户。可因为没有公路,割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经营多年,看守了几年也没见着什么效益。村里给农户出的条件是树木只能栽,不能伐。由于没见着什么效益,有些农户就偷着砍柴卖树,导致山上的树越来越少,村里想收回来,可看看承包合同还没到期,承包户们不干,村委会就告他们违法伐树。 “哦,是这样啊!那些树,都是什么树?” “也没什么大树。就是些松树呗!” 听了老纪的介绍,彦波希不免有些失望。 从老纪讲得情况来看,这座山的经营权已经另有所属,而且还是一座牵扯法律诉讼的“是非山”。彦波希历来从心里讨厌诉讼,所以内心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很快就熄灭了。 他对老纪父女笑了笑说:“咱就是随便这么一说,既然已经有人包了,那就不干咱的事了!” 老纪也报以一笑,继续把鞋穿上,拿了装象棋的方便袋,跟随彦波希一起还到那荷花塘边散步。 文迪见着长辈出去了,就给张阳打电话,说道:“你们家那里有没有闲着的山?姨夫想包山培育药材唻!” 张阳听了,让她细说说怎么回事。 文迪就把刚才彦波希和爸爸谈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对张阳说:“我觉得姨夫这个想法挺好的,你那里要是有,就帮他找找!” “嗯,再说!” ........ 彦波希和老纪在池塘边转圈走,他问老纪:“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昨天一下子全断了酒,挺难受的!好在医生给打了个点滴,说是里边加了好些什么营养药!” 彦波希笑笑,又嘱咐道:“我给你配的中药,也要坚持吃啊!估计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就可以完全戒断了,等好了出院,找份正式的工作干干,别这样在村里整天无所事事的晃荡!” “嗯,我也这么想!要是再不改,那我怎么对得起你们啊!那我就不是人了!” 彦波希还是淡笑,他心里其实并不完全相信老纪。因为出了医院,他还要面对许多的诱惑。要是他自己控制不了,文迪管不了他,又将如何? 想到这里,彦波希有些愁绪绕怀,不禁在心里暗叹:得教育好下一代,千万千万不要借酒浇愁,是谁发明了酒这种东西啊! 但对着眼前人,他不能说这些让他败气的话,只能鼓励。因此对老纪也就不客气地说道: “知道就好!我还是其次,关键想想女儿!“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老纪投来感激的目光,像是对彦波希也像是对自己又下决心道:“我一定要说到做到!” 两个人边说边行,言语间就到了石桌旁,两个人坐下来下棋。 老纪摆好了两边的棋子,列出了要杀伐一阵的架势。 经过昨夜张阳的一番实战指导,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是怎象棋是怎么回事了。 看到老纪信心满满的样子,彦波希笑道:“啊,不错啊!看样子,还真学会了?” 老纪咧嘴一笑,漏出了一半断齿门牙,样子憨厚,心里得意,禁不住夸赞张阳:“你徒弟挺会教的!” “我徒弟的棋,也是我教的!这么说来,你该是我的徒孙了!得叫我师祖了!” 彦波希的表情半真半假,虽是故意开个玩笑,此时也还是没忘了医生的本分,忍不住还嘱咐他:“这次住院顺便把你那牙修修,别一说话就狗窦大开的!” 老纪以为彦波希故意取笑自己,装出懊恼的样子,说:“下棋归下棋,可不许骂人啊!” 彦波细想了想,知道他误解,只好摇摇头,笑了笑,一看老纪绷着的脸,赶紧道歉说:“好了,对不起了,叫个师傅也行,这可是你说的!对了,还欠着我的好饭呢!” “那个等回去自然是少不了,可你现在可别又是狗又是猫的骂我啊!我再不好,那也不能算畜生不是?” 彦波希一听觉得问题严重了,看来解释也是解释不清的,只好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快下棋吧!” 老纪是新手,彦波希自然让他先出,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彦波希也只是先陪着他玩玩。引导性的下了一会儿,瞅个机会,故意走错几步,让老纪赢了。乐的老纪合不拢嘴,马上忘了被骂的事,彦波希呵呵笑出声来。 这样连续的下了几盘,老记走棋已经基本上不犯基本的规矩了。 彦波希看看表,对老纪说:“咱出来的时间已经不少了,还是回去吧,要不耽误查房了!” 老纪答应了一声,接着收拾棋子。他把棋子用来时盛着的塑料袋装了,找了个灌木层摸索着放进去,站起身对彦波希说:“呵呵,就放这里吧,省得来回拿怪麻烦的!” 彦波希很反感他这种做法,让他去拿回来,嘴里说:“你真是不讲究,这又能费多少事?你知不知道这棋子已经跟随我十几年了!万一丢了.......”。 老纪却有些扫兴地站在那里没动。 他觉得彦波希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小气了,不就是幅棋嘛,就是丢了,又能怎的?还用得着变脸? 彦波希只好自己弯腰去老纪放棋子的地方伸手摸索。因为那灌木层里有许多荆棘,弄不好就会伤着人,所以他只好别过脸来躲避着上头的刺,伸手探找。好在他的胳膊比老纪长,没费多少功夫就摸索到了一个塑料袋,手捏着提把小心地撤扯出来。、 可是当他拿出来一看,并不是原先的那个,“这是什么?” 他自语。 打开来看时,顿时吓得魂魄消散。 “哎呀!” 彦波希一腚墩在地上,手里的袋子扔出去好远。 老纪闻声跑过来,看见彦波希的脸色变得煞白! 第86章 巴豆 老纪上前扶起彦波希时,见他额上已是冷汗淋淋。手指着抛到远处的那个袋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东西竟会让一向稳稳当当的彦教授惊吓成这样?! 他自己给自己壮了壮胆,走过去瞧瞧。 小心翼翼地撑开那袋子的口,往里一望,“嗷”的一声跳起了老高。 连喊带叫地爬到彦波希身边来,指着那袋子处,哆哆嗦嗦地说:“那那那那、那是个什么爪子?” 彦波希听了一阵反胃,止不住的干呕让眼泪都出来了。 他稍定精神,急促地喘息着,擦了擦眼,有气无力地对老纪说:“人爪子!” “啊——,这这这、会是怎么回事啊?” 老纪一听更加惊恐,说话时牙骨不住地哆嗦。 “难说!还是赶快报警吧!” 彦波希说这话时,心还在博博乱跳,刚才自己看到的,分明是一只人手的白骨,那半截腕骨连着张开的四指骨,佝曲挣张,触目惊心,令他平生第一次这样失魂落魄。 难道这会是人体标本的遗落?还是别的什么? 他见老纪颤抖着双手托着手机哆嗦着往外拨号码,就对他说:“让他们马上来现场,这地方太恐怖了!” 言外之意就是想马上离开。 尽管如此,但他知道,作为发现者,他们有义务留下来等待警察。 一是说明原委,二是维护现场。 他的目光绕着池塘周围搜寻了一遍,没有再发现什么,但心里却感觉到这个原来觉得幽静有趣的地方,今天笼罩着阴森森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就连那池塘假山上开着的野菊也显得妖邪诡异。 彦波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想:“但愿是医院标本室里的。否则,可就惨了!” “110吗?我们在医院的池塘边上发现了一个人手骨头,太吓死人咧!你们快来吧!.......就在县医院院子里后边的那个荷花池边上......现场就我和我朋友两个人,快来、快来吧,吓死我们了!” 老纪拌拌卡卡地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彦波希心想,警察很快就会来的。 老纪下意识地向彦波希身边靠了靠,问他:“你好点了吗?” “好点了!” “你说这会是什么人的啊,啊?” 老纪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不知道,只有等警察来分析了!” 彦波希不愿意预言,他希望结果是自己的第一钟猜测,至少那样就不会再牵扯另外的一个生命。 在这种恐怖的等待中,时间似乎已凝滞。 警车终于来了,下来四五个警察,一下子把四周围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像领导的人,带着法医匆匆来到他们面前,向他们出示了警察证件。 彦波希和老纪急忙向他们说了发现断臂骸骨的经过。 那位法医就地去了物证,并在周围又进行了一遍搜索,也没再发现什么。 警察们立即用缆绳将池塘周围拦起来,开始了现场保护。 医院的负责人和保卫人员也被警察请到了现场,他们的脸上也是一脸惊怵。 一切就绪后,彦波希和老纪则被护送回了住院楼。 有不少的人渐渐地围拢过来看热闹,因为警车响声,做了免费广告,人们都知道:这里有案子了。 彦波希和老纪在病房里心有余悸地从楼上窗户向事发地张望,他们对事情的进展非常关心。 彦波希突然想起自己的象棋还藏在那些荆棘里,就要下楼去找回来。 老纪急忙拦着他,说道:“那个地方放过的东西,还是不要吧!回头我给你买一副新的就是了!那些都占了凶气,不吉利!别要了!” 彦波希坚持要去,他对老纪说:“如果咱们不去把象棋取回来,要是被警察发现了,就会作为现场的物证。我不是舍不得,是怕这象棋可能会把警察的思路引向错误的方向!” 经他这么一说,老纪就不拦他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找到了刚才的““李队””说明了情况。李队立即指挥一位警察,照着彦波希提供的地方寻找,很快把象棋找了出来,交还到彦波希手上。 彦波希拿了棋子就返回了病房。 老纪看到他拿回了象棋,凑上前去闻闻,没觉得有什么异味,这才安下心来,让彦波希把棋子放回了他的手提包里,并表示再也不用这盘棋子了。 两个人一起去卫生间狠狠地洗了手后,老纪脱了鞋,往病床上一躺,忽然对彦波希神秘兮兮地说:“论起来,今天我可是立了头功的!你说是不是?” “怎么说?” “要不是我想耍懒,把棋子放那里,就不会引出来发现这包东西了,你说对不对?” “哼!要不是我坚持要拿回来,那这象棋可就一直和那死人爪子在一起了!你想想,你每日从死人爪子那里拿出来,咱俩再摸索着下它,用完了你再放回到那死人手那里,只要发现不了,就一直会这样拿来拿去的。这里头的不吉利.......” “啊呀呀,你快停停停别说了!我受不了了!” 老纪也作出一副要恶心干呕的样子,彦波希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 彦波希想想自己当时的样子,也确实是比较狼狈。所以也不怪老纪笑话自己,相反却自嘲地笑着说:“当时确实是够狼狈的!” 然后忽然对老纪说:“你要是看见酒能像看见那死人爪子一样恶心,就不会再馋酒了!” “说点什么不好!怎么就离不开死人爪子了,怪渗人的,呸呸呸!” 老纪厌恶又害怕地翻身脸背着彦波希,蒙头盖上被子,不再作声。 彦波希往窗外望了望,见警察已经撤离,人群也都散了,那个地方更觉得萧条落寞,唯有假山上的那抹菊花黄海在风中摇曳........ 彦波希也抬脚上了那躺椅上,感觉到一种疲惫的放松。 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文迪从外面进来。 她见到彦波希和父亲,呼出一口气,问道:“姨夫,你和我爸爸没事吧?我听说是你们发现了那个---东西!” “没事!你也跑去看了?” “嗯!人们议论纷纷的,说可能与两年前的失踪案有关!” “嗯?” 这个消息让彦波希内心一阵凄然,难道自己希望的第一种情况已经被排除了? 第87章 土元 “什么失踪案?” 老纪骨碌翻过身来问。他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有人说,两年前这医院失踪过一位女护士,至今没找着。因为这白骨是在医院里发现,所以人们首先就想到她身上!至于是不是真是她,唉,还要等警察的消息!” 文迪凄惶着脸说,目光从爸爸那里转到彦波希脸上,只读到一脸的哀愁,听到一声沉叹。 “噢,这地方还这么危险啊!那你以后来这里可得早点,别再晚上过来了!” 老纪立刻想到了文迪的安全,嘱咐道。 彦波希听了,也不免心惊。 看来这救死扶伤之所,也不是什么人间圣地,照样有鬼魅魍魉! “不光是晚上,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实在要出去,就找个伴!” 彦波希也嘱咐她两句,心想养个女儿可真不易。要是个男孩子,在这方面就不那么叫人操心了。 看着眼前的文迪,他不仅想到了彦阳,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跟自己联络了,难道杭州的美景就那么好看,竟使他忘了老子? 他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掏出手机拨了儿子的电话。 一阵长音后,听筒里传出彦阳兴奋的声音:“爸爸,你好吗?我现在在杭州的西溪湿地,就是电影《非诚勿扰》的拍摄地!” “噢,是这样啊,好几天你都没联系我了!” 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彦波希就安了心,至于什么电影拍摄地,他才不关心呢。但自己绕上心头的一腔思念既想让彦阳理解却又不习惯表达,更不甘心就这么自己咽了,所以就别别扭扭地说了这么句不咸不淡的话。 “嘿嘿!我光顾着拍摄外景了,对不起了老爸!噢,对了,我姨夫的酒戒得怎么样?文迪还好吧?您一直都在那里陪着吗?” “嗯,还算顺利吧!我一时还离不开,你在外,多注意点安全!” 听着儿子连连答应,彦波希也找不出更多的话再和儿子缠绵,只好怀着心事挂断电话,心头却有股莫名的惆怅。 “姨父,您回去吧,我来了,这里就不用您再在这里操心了!” 文迪懂事地催着彦波希回旅馆休息。 “也好,今晚上张阳还来不来?” 彦波希又记挂起自己的徒弟来,他内心里还是希望张阳能来陪伴一下。 “他今夜值班,来不了!” “.......” 彦波希的愿望落空,满怀心事地离开了医院。 步行了不长的时间,就听到身后有摩托车的声音,转回头一望,张阳骑车已来到面前。他停下车,单腿踩着地面,对彦波希投来关切的目光。 “老师!我来送送您!” “你不是值班吗?” 彦波希边抬腿跨上摩托车后座边问。 “我听文迪说医院里出了事,就跟同事调了!我怕她害怕,就过来先陪陪她!老师,您没事吧?” “好小子,还真有心!我没事,谢谢啊!” 彦波希拍了一下张阳的后背,心一下子开朗了不少。他这个徒弟,就是心细!若文迪能跟了他,今后就有福了! 张阳一踩油门,师徒二人的身后就拖起一条烟尾巴,一会儿又消散了...... ..... 夜晚九点,光明旅馆进来一男一女。 “老板,找两个标准房间!” 来客中那位男的轻声对店家主人说道。 “好嘛!” 老板一听是外地人的口音,心里高兴,边应着给他们开房间,边要求他们出示了身份证件。手续办完后,收了钱款,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房卡。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向客房。 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禁不住哼哼冷笑,心想:“肯定是一对野鸳鸯!要是真夫妻,哪有这个年龄了还手挽着手的!看打扮,倒是挺时髦的,可能是有钱人吧,只可惜那脸上的褶子,配不起放浪的心喽!” 正在臆想中,老板娘崔凯歌从紧挨服务台的卧房里走出来,给老板端来一碗泡好了的方便面。她往他手里一送,问丈夫:“你又高兴什么?” “呵呵,来了一对银毫子!” “怎么个情况?” 老板对着老婆打了一个响指,说:“半老徐娘和白首富翁!” 老板娘一听,脸上飘过一阵邪笑,问道:“你把他们指到那个房间了?” 老板向老婆挤吧着小眼,笑着说:“还能去哪?只有那位老师边上的那两间房还空着!再说了,没有硫磺,怎么能割成芥药呢?!” 老板娘会意地一笑,说了声:“我先去养养精神!”就翘着屁股一扭一扭地回房了。 只剩下老板在服务台那里出溜出溜地吃着卷曲的面条。 一碗面下肚,他又心情极好地哼起了黄梅小调:“姐对花,郎对花,一对对到塘埂下......“ ....... 彦波希今夜有些心神不宁,什么也干不下去,索性就早早地上床睡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觉得隔壁的房间有不小的动静。 “什么人这么能造动!破旅馆,这么不隔音!” 被迫清醒的烦恼,让他心烦意乱,心中骤然聚起一股子火气,很想照着那传音墙壁锤上一顿,好提醒隔壁房客注顾及别人。可多年的修养还是阻止了他的行动。 翻身起床,趿拉上拖鞋,惺忪着眼走去了趟卫生间,返回来时,听到了隔壁传过来更大的说话声。 “你们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这事就别想了!” 一个男人凶巴巴的威胁声! “给你!” 又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么点,太少了吧?!” 又是第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 “还有他的呢!” “他没有!” 第二个男人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愤怒。 之后,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但是却听不清楚。 “小幻,别给他!” 又是第二个男人的说话声。 接着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打斗和哭泣的声音。 彦波希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怕里边出人命。想冲出去看看,却又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且不明真像,焦急中摸起电话给服务台打过去,说了听到的情况。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只对彦波希说:“我知道了,您不用管了,我马上处理!” 一阵手机铃响,在夜晚格外地刺耳,打斗声戛然而止。彦波希只听到“嗯、嗯”的回应声。 接着又是一阵男人的嗡嗡低语。 有人走出房间的声音,脚步穿过了彦波希的房门之后越来越远。刚想平静一下的彦波希,突然又听到了一声重重的摔门声和有人走出房间的声音,再之后又听到了另一间房隐约的开门声。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彦波希睡意全无,萦绕心头的只有一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复躺上床时,看了一下腕表,正好是凌晨两点。望着天花板,他想道:“这破旅馆,还如何呆的下去!明天一定要向服务台问个清楚!” 第88章 细辛 第二日见到老板的时候,彦波希自然没忘了问昨晚上的事。 老板却一脸苦恼地说:“嗨,遇着警察检查,碰到了点小麻烦,好说歹说才算把事情了了!” 彦波希听了,眉头不禁一皱,刚想问他祥情,老板却转身离开了。 他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从昨天深夜隔墙听到的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话语来看,彦波希觉得更像是在谈一桩交易,甚至是一桩饱含敲诈勒索的交易。倘若旅馆老板所说不假,那么警察的所谓检查就变得十分的讽刺。 哼!一方偷天,一方偷情,还真是“各取所需”啊! 但他从内心却对这个结论十分排斥。他怎么都难以相信,肩负神圣使命的人,会在朗朗乾坤下,干这么龌龊的勾当! 一定是老板在说谎!那么他又为什么撒谎? 彦波希一路走着一路思忖,一时间也理不清个头绪,只是开始觉得这光明旅馆,其实还真不一定光明。想想一个这样的小旅馆,竟然也是藏污纳垢处,心里不免生出许多厌恶来,觉得此处不宜久留。 直到进了病房见老纪状况不错,正在和文迪有说有笑的,他的心才跳脱出刚刚的懊恼。 “姨夫,您吃饭吧,我刚从食堂里打的,还热着呐!”,文迪关切地把一个煮鸡蛋、一碗小米粥和一个馒头端到他面前,又把另一个盛着炒菜的饭桶提到了床头桌上。彦波希说声“好”,拿起茶蛋,往食盘里剥去皮,又抬头问老纪:“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好多了,我觉得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今天查房,我再问问主治大夫,看什么时候能出着院!” 老纪兴高采烈地说,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的惊悸。彦波希见他这么乐观,心下也十分安慰,只要老纪能顺利地戒了酒,那么自己这些天来的所有辛劳都是值得的。 “这鸡蛋真香!”彦波希咬了一口鸡蛋,对文迪称赞道。 “是张阳从医院周边的村里买来的,他说是纯粮食喂养的土鸡蛋,让我煮给你们吃!”文迪向彦波希介绍这些的时候,脸庞红彤彤的,既有自豪,又有几分羞涩,彦波希见了心中欢喜,就笑着赞许道:“确实和我们在超市里买的不一样!张阳这孩子有心啊!” 文迪只是抿着嘴笑,不再多言语,只等着姨夫吃完了好收拾。 彦波希吃完鸡蛋,又喝了粥,擦擦嘴说: “我已经吃好了!” 文迪急忙把餐具和蛋皮收拾好,对彦波希说:“吃点菜嘛!” “其实我真不饿,就是还有点困,昨夜没睡好!” “那您就再眯一会儿,现在离着查房还有点时间呢!” 文迪把躺椅上的被子铺整齐,让彦波希上去休息。 老纪见状把自己床上的枕头扔给彦波希,彦波希接住,往鼻子上一凑,摇摇头说:“不要,一股子酒味!”,说着就给老纪扔了回去。就势身依着墙,闭目养神起来。 老纪很想跟他理论理论,刚想到“狗咬吕洞宾”这句话,还不待说出下一句,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忙掩嘴把下半句“不识好人心”压回心里。 他是自己的恩人,虽说才认了亲,可毕竟人家是教授,自己是沾着走失多年的老婆攀上了他,至今为止人家还是在一味地帮助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他平起平坐地说话呢,怎么还敢这么放肆呢! 老话说得真不假,人啊真是很容易忘了自己姓什么的! 可一味地接受恩惠,就好受吗?对于一个有良知的人来说,有时这种恩惠就是一种压力,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就常常让他感到沉重。只有自己能汇报了他的恩情,才能和他真正成为平等的朋友吧! 老纪看着依墙而息的彦波希,内心百感交际,心下暗暗盘算着如何报答眼前的这个好人,这个正在救自己出苦海的恩人。 病房里静悄悄的,文迪收拾好了餐具,对着爸爸摇摇手,用手势向爸爸示意自己就要回去准备中午饭了,老纪会意,默默点头,让文迪悄悄地走了。自己则跪在床上,对着彦波希磕头参拜了三下,觉得彦波希在自己面前更加神圣起来。 ...... 第二日下午,彦波希回到旅馆,路过服务台,看到老板时,禁不住惊呆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狼藉,服务台已经被推翻在地,一应的装饰摆设也都散了一地,老版本人被打得鼻青眼肿。老板和老板娘都铁青着脸,望着散落一地的狼藉怔怔地发呆。见到彦波希进来,两人齐刷刷地叫了声:“彦老师!” “这是怎么了?什么人干的?” 彦波希吃惊地问他们。老板一脸的懊丧地摇摇头,说:“不知道,今天刚过了午饭,我正睡午觉的时候,有群陌生人进来吆喝着驻店,我一出面,二话不说,就被几个人暴打了一顿,还有几个人把服务台给砸了!之后这些人就迅速地撤离了!” “报警了吗?” “嗯!不知谁报的,警察已经来看过了!” “可曾丢失财物?” 老板摇摇头,没有要向他叙说更多的意思。 “那就是寻仇了!” 彦波希放下这话,细细观察着老板的动静,见他沉默不语,浮肿的鼻梁两侧眼珠转动着凝神思索。让彦波希觉得他似是已经对谁是仇家这个问题心知肚明。 彦波希的脑海一下子冒出一个想法,他觉得今天的暴打可能与前天晚上的闹剧有关。 推断的根据就是老板昨天早晨的谎话和今天奇怪的冷静,和老板娘出人意料的沉默。 “赶快去医院处理一下吧!要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老板点点头,老板娘上来搀扶。谁知他往上一起,接着就是一声“哎哟!”,像是吃不住痛疼。 彦波希立即赶过去,问道:“哪儿疼?” 老板呲牙咧嘴地指指自己的左小腿。 彦波希立刻蹲下身来,掀起裤脚,用手探查他的小腿骨头情况,发现并没有骨折,就对他说:“可能是软组织损伤了,快去吧!” “您怎么知道啊!” “我略通点医术!别耽搁了,快去吧!” 彦波希催促着,因为自己此时无法判断伤者的脸上的骨头和脑组织有没有受到伤害,早一点诊断明白,早排除风险。不管这老板做过什么,此时此刻,他在自己的眼里就是一个病人。 “谢谢您!麻烦您帮着把店门关了吧!” 老板呻吟着向彦波希感谢又求助,临出门还不忘嘱咐老婆把医保卡带上。 在妻子的搀扶下,他一瘸一拐地上了车,老板娘开车带着丈夫走了。 彦波希望着他们远去的轿车慢慢变成一颗屎壳郎,吐出一口长气。心想:“这真是黑吃黑,现世报!” 但无论如何,冤冤相报总不是出路。 该了的,还得了! 第89章 独活 天还没有全黑下来,彦波希就应旅店老板的所托,早早就关闭了大门。 他上下左右的走遍了这座小旅馆,发现除了自己,竟再也没有另外的房客。 许是被白天的事件骚扰,把房客都吓跑了吧! 再不大的旅馆里,就他自己一个住,也觉得空荡荡、孤零零的。 其他人都走了,自己难道还要在这里久住吗? 这个问题原本在上午自己是有了主意的,谁知下午发生的事,不自觉地又纠缠了进来。老板这一走,还不好不告而别了。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想想自己的无辜受累,彦波希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才搞的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我就是不走,他又能咋地?!” 彦波希忽然赌气地自言自语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能再不好到哪里去呢?就算是人家要宣布关停,也得等老板回来吧? 这样一想,彦波希又怪罪起自己的一时软弱来,心一横却反而冷静了下来。索性在房间里烧了壶水,泡一壶红茶慢慢品饮。 但一个人独饮,这茶也失了滋味。 抬头望望吊灯,白煞煞地照着,把自己的影子照落在灯下,伴随着他的一动一行。真有种李白《月下独饮》的意境来。只是自己此时的心境已经完全没有了酒仙的诗意,独独有说不来的忡忡堵在心里,难以描述。 无聊地躺上床,了无睡意,烦和乱纠缠着心绪,一时竟也无处排解,化成一股无名的愁绪萦绕在怀,使自己的心忽然沉沉的,感觉魂魄都散了一样。 彦波希摸了摸床头被子下,手触到一本杂志,脸上才堆起难得的欢喜。 “总算是有事可做了!” 原来他拿的是一本装修大全图谱。彦波希前些日子到书店里闲逛时买的。他把书摆在眼前,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精神才渐渐地归拢到一处。 “嗯,这个可以放在卧室!” “这个可以厨房借鉴!” “哈哈,这里嘛,阳台可以照着收拾!” 彦波希连着说了三声,没有回应,笑声突兀苍白!突然之间一个他最不愿意承认的感觉,一个他从来都没上脑子的词,飘进了心海。 “孤独”,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眼望四壁,寂静无声,环顾四周,孤身一人,这旅馆本是自己的栖身之所,而此刻却变成了困缚的牢笼。 彦波希交叉双臂抱紧了自己,他感到自己的手都是那么冰冷。 他的心,颤抖着,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沉长的叹息! 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忙,很充实吗? 你不是一直都被人爱,被人需要着,被人敬仰着吗? 你不是一直都有做不完的事吗? 怎么会孤独?怎么会无聊?怎么会自怜了? 他用眼看了看手机,这是一个可以瞬间和全世界都接通的工具,那里边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陪着自己聊上几句甚至几十句。科技的发达,也可以用这个物件和好多的人来个视频聊。 可是这些都是自己需要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他试问自己此时最想见的人是谁? 是儿子吗?他虽是自己最亲的人,为了他,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此时自己能够放下尊严告诉儿子此时自己的感受吗?显然不能! 是妻子吗?他对她的思念,从来没有因为岁月减一分一毫,可是那些回忆已经唤不出自己对未来新的崇敬,他的心中只有失去的痛还那么鲜明,她在她的心里已经变成了神,再无生命的热度! 那么还有谁? 那些同事,那些学生,他们都在各忙各的事,平时也不再有多少联系,即便是有那么几个可以引以为知心的,可是也不是自己能把心毫无保留的交给的对象吧? 那些病人呢? 他拯救他们,而他们也成就了自己的理想,可是这些人是自己关心爱护的对象,对他们的付出,自己从未想过要得到回报!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需要一个可以完全放松地躺在她臂弯里安然入梦的人,一个可以在她怀里哭和笑的人,一个和自己的心没有任何距离的人! 彦波希一直混沌的脑子,在此时这种孤寂和清冷中忽然清醒了起来。 他望着手机,很想打一个人的电话,可是他最终还是忍耐住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却又变得惶惶不安起来,他似乎听到了胸膛里咚咚的跳动,和这颗心要跳出喉咙的呼喊:“归来吧,归来吧......” 他惊讶于自己的变化,惊讶于自己的需求。一种负疚感,一种负罪感,像大山一样压过来,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自己这是昏了头吧! 彦波希用双手掌拍击着自己的脑袋,冰冷的手搓了搓自己的双侠,觉得脸在发烫。 鼻子呼出的全是热气,他感觉到自己鼻子已经充血。 自己必须和自己的孤独进行一番较量,和一种不切实际的渴望,划一道天河。否则,自己可能会变成它的奴隶。而此时,自己仍然需要完整的坚强! 他忽然生气地把被子蹬开,胡乱地盖在身上,伸手按下电灯的开关,让黑夜把自己完全的包围,似乎在黑夜里,自己才能完全放松真实...... 清晨醒来时,见老板还没有回来。起身收拾停当就想带上门去医院。 待走出门口,才看到大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彦波希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善有善终,恶有恶报,时候若到,全给报销” 还真是要没完没了! 上面的文字是用电脑打印的,彦波希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一处有安装监控的电线杆,只好失望地把这张纸从门缝里扔进旅馆。心想,老板回来,看着办吧! 谁惹得祸,就得由谁来担着!! 他大踏步地往医院走去,一路上他沿着寂静的小路,把从小学过的“红歌”扯着喉咙唱了个遍。 他觉得今早晨自己的独角戏,唱得还不错....... 第90章 蜂房 满庭芳今日回家有点晚。一进了家门,屋里一片漆黑。 开灯,转身一望,吓了一跳。 只见王三丰正像个尊神一样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两眼直钩钩地看着刚刚进门的自己。 “你这是干什么,黑灯瞎火的,吓我一跳!” 满庭芳见他那个样子十分好笑,不经心地埋怨了一句。 “你心里没鬼,害什么怕!” 王三丰板着脸,扔过来的这句话,让满庭芳心里蹿火。 “你莫名其妙!” “在你眼里,谁不莫名其妙?” 王三丰出人意料地提高了音节。 “你不可理喻!” 满庭芳的心里飘过一阵阴云,她觉得王三丰今日好像是吃了枪药一样,故意找茬,这是结婚二十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她想想自己这几天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过错,与王三丰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和冲突,他凭什么对自己这样? 由于无端被挖苦,心中恼怒,不免也绯红了脸,对着王三丰高叫道: “你这是犯得哪门子神经?一进门无事生非的!” “哪门子神经?这个家还是你的吗?” 原来如此! “不是我的,是谁的?你若是个君子,就有事说事,何必在这里借故找茬?” 王三丰站起身,把手里一个存折扔到茶几上,愤愤不平的说:“你丈夫在外边拼死拼活地赚钱养家,你的心上哪去了,你自己知道!还是想想自己姓什么吧!” 说完这句话,王三丰起身回了卧室,把一个满腹委屈的满庭芳撇在客厅里。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这段时间自己牵挂着医馆里的事,往公司跑得是少了些。但是自己有什么事都是在电话里“遥控指挥”,并没有影响到自己公司里的工作,这去与不去公司,有什么区别? 虽然当初三丰不很赞成自己给波希哥哥的医馆管财务,可这创业初期,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吧?更何况,波希哥哥这段时间又不在这里,于冠群一时也还不适应管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看着不管。 这些事,自己没有一件没和三丰说,他当时也没有坚决的反对,怎么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 真是岂有此理,那里还像自己心中的那个男子汉大丈夫? 满庭芳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和无奈。 她顺势坐在沙发上,从沙发上拿起丈夫扔下的存折,打开一看,很是惊,存折的余额竟然有三十万的存款。 怪不得涨了脾气!原来是长本事了! 满庭芳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冷笑:这点钱就能让人翘了尾巴?你老娘们难道是没见过钱的人?笑话!这几十年来,从我手中出去的钱,足足有成千上万亿的了吧?可在我老娘子的心里那算是什么?不过是些与己无关的花花纸而已?又怎么会在意这么点钱? 可要说三丰能被这点钱左右了态度,自己也不能相信。当时能选择他,也是看重他的慷慨不俗和一身的大丈夫气概,今日他的钱比以前多了无数倍,又怎么会因为这点钱的原因,就翘尾巴居功自傲出语伤人呢! 满庭芳的思绪纷繁,一时间也没有心情再与王三丰去饶舌。 干脆把存折放到自己藏钱的地方,索性就上楼去睡,不理他了。 今夜的楼上独睡,不比往常,满庭芳心里总感觉别扭的很。一时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入睡。 如果王三丰真的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心里的芥蒂都说出来,两个人吵一架,倒也好。 可他偏偏的含沙射影地指责自己,让自己一时也无法有的放矢地反驳。 满庭芳的心里就如同喝了阴阳水一样难受, 明明什么都明白,可就是无法明明白白的回他,实在是叫人如鲠在喉。 若在往常,满庭芳是不会吃这样的哑巴亏的,肯定会伶牙俐齿地据理力争,直到王三丰理屈词穷地缴枪投降才会算完。 可今日自己却不想和他去理论。 不是自己没有了能力,是不想多费唇舌。因为三丰是不会理解的。 多说岂不是更加徒增烦恼? 等波希哥哥回来,自己也不需要再废那么多心了,也就好了。 满庭芳很快放下了这件事,而另一件事却又爬上了心头,让她再一次的心慌意乱起来。 这三十万块钱,是哪里来的? 家里的钱,全在自己的手里。怎么会平空冒出来这些钱? 这件事必须问个明白! 满庭芳放下自尊,来到卧室,发现丈夫已经在卧室里呼呼地睡了。 “真是没心没肺,刚刚惹人生了气,你自己倒像是没事人一样,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别睡了。起来说事!“满庭芳在他的屁股上贴了两巴掌,把王三丰打醒了。 他红着眼,看见满庭芳,转背对着她,嘴里问:“什么事?” “这钱,是什么钱?” “我挣得!放好就行了!” 满庭芳见他这个样子,也就不想再多问。赌气似的又回到楼上。躲在床上猜测起来。 “我知道是什么钱了!原来他还在弄这个!” 满庭芳忽然想起了王三丰融资的这件事来,心里不免发毛。 她又下楼到卧室房间的橱柜里,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摸着。 前些日子,自己分明把王三丰第一次拿回来的十二万元“融资回报”,放在这个橱子里的,现在怎么没有了,难不成是被他都存进了存折了? 看来是这样。因为按照时间计算,王三丰这是收到了第二期的回报了。可按照惯例,两次加起来也只应该是二十四万。多出来的六万,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从公司里提的,自己应该知道。看来不是。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它扩大了投资的规模。可钱从哪里来? 不会是销售的货款吧? 满庭芳想着有些后怕。他知道这绝对是个陷阱而不是馅饼。如果王三丰真的把用于生产的资金也挪用来投资的话,那么他将把公司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满庭芳再也无法因为王三丰的含沙射影而愤怒了,因为和公司的生死存亡相比,自己受这点委屈,已经是微不足道了。她必须把王三丰叫起来再和他说个明白,希望他这次能够真的迷途知返! 她胡乱穿了件棉睡衣,一溜小跑着下楼,把王三丰再一次从梦境中摇醒。 “又干什么你?真够烦的!” 第91章 防风 “我今天不烦你,你将来就会烦不断!你必须说明白,这些钱是哪来的?” 满庭芳生了气,没好气的把王三丰从床上拉起来,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大度和雍容。 “你怎么就这么乌鸦嘴啊!有点好运也被你叨叨没了!” 王三丰把被子一掀,迎头顶撞着满庭芳瞪得牛一样的眼,显得无比烦躁,连耳朵根子都泛了红。 “不说明白就别想睡觉!” 满庭芳依然不依不饶。 看来不说实话,她是不会消停的。 “我的投资回报!不是早跟你说了嘛!” “还真是啊,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我说过,那是个陷阱!国内已经发生过多起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啊!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的!” 满庭芳恨恨地用手戳了一指头王三丰的脑门子,王三丰借势往床上一趟,把身子一滚,说道:“你呀,胆子没个针鼻子大,树叶掉下来也怕打着头!我说过,我搞得这个和你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怎么也就是不听呢,整天叨叨叨叨,真烦人!” “怎么不是一回事?那些骗子,哪个不是搞得花里胡哨与众不同的,就是被那些假象给蒙蔽了!” 尽管王三丰根本没拿满庭芳的提醒当回事。满庭芳还是不死心地进一步提醒他。可三丰把嘴一撇,从鼻子里发出一团不屑的粗气,反问道: “那存折里的难道不是真金白银?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吗?事实胜于雄辩,这是你常说的话?” “你,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你告诉我,你那个投资,叫什么?” 满庭芳见直着劝不醒,也很无奈,叹口气,只好打个迂回,了解些详情。 为了保护这个家庭,看来只有自己再亲自出马了。 “好,我告诉你也没什么!“,三丰一听满庭芳这样问,一骨碌坐起来,转身面对老婆大人,眉飞色舞地把从朋友那里听来的那些宣传,讲给满庭芳听,希望从此可解了她的疑惑。 ”这个投资项目叫天蓝天使基金,是个私募公司,专门投资高收益行业,明年计划上市,现在投资多少将来就有多少股份,一旦上市就是十倍、几十倍的回报。许多人都争着进,还进不去呢!我要是没朋友推荐啊,嗨嗨,咱也没这机遇!“ 见三丰说的起劲,满庭芳从心底涌起一股子悲哀,她似乎看到了许多原本正经做事的生意人,是如何把毕生积攒的胜利果实心甘情愿的拱手给了骗子,最终落得个倾家荡产的地步。可他们却沉浸在眼前这种不劳而获的快感里,做着暴富梦呢! 三丰见满庭芳沉默不语,又往她身边凑了凑,一脸憧憬地说道:”你想想,一旦上市,咱那二百五十万的股份,少说也得几千万,我们一生都花不完!还用得着再费尽心机地搞什么公司了?你呀,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王三丰越说越兴奋,一时得意忘形,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投资额说了出来。 满庭芳越听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么经不起推敲的谎言,只要有点经济常识都不难识破,可为什么像丈夫这样一位在市场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竟然也会这么鬼迷心窍执迷不悟呢?骗子们这是用了什么招数啊? 难道真是利令智昏? 满庭芳心内焦急,对着王三丰大声喊道:“多出来的五十万,是哪的钱?” “我和三叔借的!他老人家也很感兴趣,争着给我的!”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三叔的钱,是要养老的,你竟敢......,我,我真是不认识你了!” 满庭芳既气愤,又失望,她想不明白,三丰怎么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变成现在这唯利是图的样子! 满庭芳一时语噻,用手指头指着丈夫,绕着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愤愤地离开了。 “神经病!穷酸命!” 王三丰望着满庭芳肥硕的背影,吐着舌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继续睡觉。 满庭芳上了楼,马上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联网,用百度搜索“蓝天天使”。 想不到还真搜索到了一个网页,全是对这家基金公司的包装吹捧,其中运用了少当下流行的投融资用语。这些对于没有专门金融知识的普通人来说,具有无法理解的鼓动性,而那些“不用上班在家里做自己的老板,不用开店轻松赚钱“,“公司基金参与慈善活动”、”公司老总金融精英”“股票上市赚翻天”的一通宣传,具有很强的迷惑性! “怪不得三丰着魔!” 难道就没人怀疑是假的了? 继续找,满庭芳也发现了有的网友提出了质疑,跟帖回答的人也不少,但都没有一个权威的答复。 满庭芳低头静思,不管它吹得如何天花乱坠,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基金投融资的模式,最终还是靠拉人头投钱来分层级计酬的。这种模式,就是以集资为包装的传销! 再一想,满庭芳惊出一身冷汗! 丈夫若只是自己投了点,被骗的也只是自己的投入,丢了钱认栽。但如果他也参与了拉人入伙,拿祸害的可是一拨人,背后连带着许多家庭,那么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那就是触犯了法律啊! 满庭芳越想越心惊,她不知道,三丰透漏给自己的是全部还是只有冰山一角? 她宁愿相信丈夫是被人蒙蔽,不敢想他会见利忘义,却为了赚钱明知是陷阱还领着别人去跳。 睡意早就没了,满庭芳的心思都用在考虑如何来撕破这个基金的伪装。 可目前自己除了三丰告诉的只言片语和网上看到的一些消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自己还没有掌握,如何揭露真相? 她不是没想到向警方报案,但这样做又将置三丰于何地? 满庭芳为难了。 一向是非分明光明磊落的自己,感到了无形的压力袭来。 自己得好好想想。 ....... 于冠群今日来医馆不早,因为医馆里就自己一个大夫,有几个病患已经等在那里了。 “于大夫,先给我看看吧,我单位的同事已经来电话催我好几次了!” 说话的正是前几天和齐健大打出手的那位甲亢患者。 经过一个疗程的治疗,她的病情有了极大地改善,因此即使和齐健有过节,人家还是坚持来治疗,只是与齐健照面的时候,她对他的态度,还不是很友好。 若当时齐健向她道了歉,自然不会是这样的光景,可是经了那一场大打出手,事情就搁成了夹生饭,齐建再想道歉,感觉脸面上也下不来,所以就这么僵着,好在齐健对她的脸色并不计较,服务诚恳,倒也相安无事。 “好,我马上给你看!” 于冠群把挎包取下来放进了桌门里,一脸歉意地答应着。 “给我也看看,我们也等了好长时间了!” 后边的几个人也围上来,都想着快看完了早走。 “大家自觉排个队吧,都会很快看完的!今天是我有事耽搁了,对不起大家啊!” 于冠群只好主动道歉,安抚大家。 这几个人还是比较好商量的,就势依照离着于大夫的远近,排起了顺序。 好在馆里有椅子可坐,大家也不觉得累。 依次看完了病患,他们都去找齐健和谭谈抓药的时候,于冠群起身走两步,最近她觉得自己周身都不怎么舒服,特别是两个膝盖总隐隐的作疼,好似是骨关节有了问题,自己凭经验吃了些中药,也不见怎么好转。 要是彦教授在就好了! 她给满庭芳打了个电话,问她今日何时来医馆,想向她问问彦教授何时回来,好让他给自己瞧瞧。 虽然自己已经被任命了这家医馆的经理,但和彦教授的联系也仅限于业务,除此之外她从来都不问业务之外的事。这似乎成为自己给自己定的原则了。 满庭芳却说自己正有事要找她,不一会就到了。 于冠群听了顺心如意,喝了口水就走出门去,边溜达着活动活动关节边等待满庭芳到来。 不想在大门口却遇到了急急迎上来的楼上邻居韩玉莲。 “韩大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于冠群一脸惊喜地问。 “于大夫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身穿红色运动装的韩玉莲气喘吁吁地,脸色白里透红,她一把抓着于冠群的手不放,好像是有急事要说。 “你找我?什么事?” 于冠群心里纳闷,有事怎么不在家里时找我,还跑这么远来这里? “哎呀,你怎么光知道在外干干干啊!”被于冠群称为韩大姐的这个女人,看看私下里无人,附在她的耳朵上说了些什么。 于冠群听了,勃然大怒道:“这个死胖子,看我不回家撕了他!” 说完这句,于冠群也顾不了等待满庭芳,拉起韩玉莲的手,急急地走出去。 第92章 通风 于冠群走后不久,满庭芳就开车到了。 进了医馆见于冠群不在,问齐键和谭谈,都说忙着配药没注意。 还是有个病患告诉她于大夫刚刚走出门去。 看看她的包包还在,知道并未走远。 满庭芳一个电话打过去,却听到的是于大夫包里响着铃声。 连手机都没拿,肯定在附近。 满庭芳走出医馆的门,去问小区大门上的守门人。 看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告诉满庭芳说,刚刚被一个老大姐叫走了。 什么急事竟忘了带手机? 满庭芳心下狐疑,又迫于无法和她取得联系,只好在医馆里等她。 幸亏这里一时还没有来病号,否则的话....... 满庭芳等得有些着急,看看时间还早,就先去了趟三叔的家,把王三丰投资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担忧向三叔和三婶和盘托出。 两个老人听了分外诧异。 满庭芳要了三叔的银行存款账号,顺道去银行把存折上的三十万划到了这个账号上,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回到医馆,屋里清净,于冠群已经回来,正低头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满庭芳好奇地凑过去一看,顿时惊变了颜色。 “于姐,你这是.......” 原来于冠群正在写的竟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满庭芳不能不问,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不待于冠群回答,她迅速抽出了她手底的那摞纸,挽起于冠群的胳膊就带她到车上。 于冠群像个孩子一样头伏在车坐上无声地咽泣,全身不住地颤抖。 “于姐,你就哭出声来吧!” 满庭芳一脚油门,就把车开上了海滨大道,身后响起了于冠群压抑的哭声。 满庭芳一路无言。 她在路旁找了个位置停车,直到于冠群慢慢停止了哭泣她才换到后座拥抱了她一下,用纸巾给她擦干了眼上的泪。 “于姐,如果你想说,就告诉我,如果不想说,那咱回去。但是离婚的事,不管大哥做了什么,你一定要在你冷静下来以后再做决定!” 满庭芳注视着于冠群的泪眼,善意地提醒她。 “我已经考虑好了,庭芳,我不要鸡肋一样的生活,这一次,我是再也不会妥协了!” 于冠群抹了一把泪,切齿痛恨地说。 满庭芳本想问问她要离婚的理由,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了然。要么捉奸在床,要么发现了丈夫不贞的事实证据。这些在当下又有什么稀奇的?除非男人违反了这个原则,一般情况下,女人对男人的错误又有几个是真长记性的!唉!这些乌七八糟的桃色新闻,她甚至觉得听一听都污了自己的耳朵。 于冠群并没有向她倾诉什么具体的细节,想必是理智有所回归吧,也或许是她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过多地丑化那个和自己已经过了半辈子的人吧!女人啊女人,什么时候才知道扞卫自己。 这样的感情,满庭芳是理解的。 想想自己的丈夫,虽然没有出现过对自己不贞的事实,但是光眼前的这场夫妻争执也让自己的感情非常痛苦。 价值观上的差距和分歧如果得不到解决,不是照样也会让原本温馨的家庭生活变得不得安宁,让两颗原本紧靠的心也越走越远吗? 原本,满庭芳是想找于冠群说说那个基金的事,让她发挥人脉广的优势,帮着了解了解社会上的情况,可现在已不适合再向她提及这件事了。 “我们回去吧!馆里的病人可能已经等急了!” 于冠群叹口气,情绪平复了不少,回归到一个大夫的角色上来。 “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去,咱今天就不去了,大不了全休半天,对外就称盘点!” “不了,还是回去!你放心!” 四目相逢,满庭芳读到于冠群眼里的坚定,遵从了她的意志。 两个病患正等在那里,见于大夫回来了,脸上露出了喜色。 一回到医馆坐上那把诊椅,于冠群就只是一个看病的医生,其他的已与己无关。 满庭芳心里涌起一股对她的敬佩和同情。 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她! 一股忧郁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袭来,使她觉得有些无力感,心里不免发出一声呼唤:“波希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妹妹真是有些心累啊!” 满庭芳见医馆里没有什么问题,跟大家打声招呼就想离开,于冠群却叫住了她。 “庭芳,你不是有事找我吗?是什么事?” “噢,其实也没什么,今日不是立冬嘛,我原来是想和你说中午大家去饺子城吃水饺。” 满庭芳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她原本是只想和于冠群两个人一起去,边吃水饺边聊聊三丰那件事的。现在,顺水推舟拿来搪塞于冠群。 “那好啊!我参加!” “我也参加!” 齐健和谭谈一听有人要请吃饭,兴致颇高。 “你们呀,就是俩馋虫!” 于冠群和两个小伙子打趣,满庭芳吃惊地看着,心想:难道她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事? “也该有人请客了,离着上次咱聚餐,已经快一个月了!“,齐健抢着给馋嘴找理由,“久不聚餐,是要影响凝聚力的!” “那这次你请!” 于冠群故意调侃他。 “我那点工资,请不起。再说了,提高凝聚力,那也是您俩领导的事嘛,是不是?” 齐健边说边向谭谈使眼色。 “是呀,只有你们才配请客嘛!” 谭谈也来帮腔。 “好吧,今日我请,地方你们挑!” 于冠群痛快地应承,满庭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默认。 医馆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那两个病患也跟着笑。 下班时间一到,几个人欢呼着开车去了刘记饺子城。 满庭芳和店家比较熟,要了个设施和光线都上好的雅间。 服务员问喝点什么,满庭芳给两个青年要了老酒,给自己和于冠群点了玉米汁。 他觉得这种安排应该是最合适的,谁知于冠群却提议今天都喝白的。 “好,太好了!不过于姨你可不敢喝啊,这么大的岁数了,万一喝醉了......” “您要是喝醉了,我可扛不动啊!” 齐健和谭谈都劝着于冠群,原来他们怕担责任。 “不用怕,你于姨对自己的酒量有数!你俩呢,也敞开了喝!” 于冠群满腹豪情地拍着胸脯说,嫣然是一位久经酒场的女汉子。 两个小青年一听来了劲,他们初出茅庐,对什么都很想体验。男性对烈酒的那种原始的精神渴望一经挑拨,就像野草般葱葱滋长,他们寻求的是刺激,哪里还顾得想于冠群为什么异于常日。 “听你们于姨的,今日我们俩喝醉了,都不用你们抗!” 满庭芳笑着对两个年轻人说,把杯子聚拢到一块,对着齐健说:“倒酒!” 齐健从那一堆酒里拿起一小瓶二锅头,用眼睛问,这个?见满庭芳和于冠群都点了头,就每个人斟了一杯。 酒菜一上来,杯一碰,空肚子就下去一杯,四个人胃里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第93章 社坛余乍 几杯下肚于冠群便显出了微醉。。 对于于冠群的反常状态,齐键和谭谈不免咬起耳朵。 “哎哎哎,不许交头接耳!” 满庭芳提醒道,她不愿意今天再有任何惹于冠群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没啥,我们俩说的是,要是咱都喝醉了,下午营业怎么办!” 谭谈机灵,他知道适时的表现责任心,自然会赢得这两个六零后老太太的赞赏。 齐键偷偷地拧了他大腿一把,从嘴角里吹过来一句“奸臣!” 谭谈疼不过,嘴一咧,刚想拧回来,却被满庭芳的话语打断了小动作。 “唔,谭谈忧虑的是,于姐要不咱歇业半天?”,还没待她答应,又接着安排道:“你俩喝完了这些,就吃饭,吃完饭,先回去关上门,挂个盘点的牌子,下午关门吧!都弄好了,你们再回来!” “嗯!” 两个孩子齐声应道,停了酒,上饺子,吃完饭回去按吩咐关门歇业不提。 眼看着两孩子已经走了,满庭芳给公司的司机老韩打了个电话,让他三点以后来接自己。 “这回安排停当了,可以安心跟我喝几杯了吧?” 于冠群微红着脸庞,笑嘻嘻地看着满庭芳问道。 “好,今日咱姐俩,不醉不归!” 斟酒,对饮,再斟酒,再对饮。两个人轮番着敬酒,不一会的功夫便醉到家了。 “你呀,为什么,就不问问我?” 于冠群醉眼朦胧,在她的眼中,满庭芳不断地晃荡着,渐渐变成了一个幻影。 “问你啥?你不想说,我也是白问!你想说,不问,你也会说!” 在满庭芳眼中,于冠群的委屈是要藏不住了。她的心里一阵窃喜,只要她一吐为快,今日这顿辣水,也就不委屈了自己老胃了。 “嗯,我要说,当然要说,这世上就没有几个好男人!你年轻时,他甜言蜜语,你衰老了,他见异思迁、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于冠群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把“忘恩负义”这几个词在嘴里边念叨了很多遍,眼里只有怒火,没有眼泪。 满庭芳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四肢有些发冷,但思维还算正常,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心里还是清清楚楚。 她给自己和于冠群的杯里分别倒了凉白开水,两个人一碰杯,附和着于冠群说:“对,忘恩负义的小人绝没有好下场!干!” 两个人一碰杯,酒杯见底。于冠群笑了笑说道:“为什么倒白水?你以为我喝醉了?” “你没醉!是我醉了!”满庭发对着她咧嘴一笑。 “我和你说,我家那个老坏蛋,十年以前当干部的时候,就和下属不清不混的,为了孩子和名誉,我忍了,可到头来怎么样?如今,下了海,有了几个臭钱,他就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咹,今天竟然把个妖精带回了家,你说,我还能再忍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婚,我是和他离定了!我再也不要这样的屈辱,要这样的一纸婚姻!” “不要就不要!” 满庭芳说这话,既是随声附和,也是自己的心声。 她觉得,这件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一定会和于冠群一样绝不迁就的。 夫妻之间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彼此忠诚于对方的感情,这应该是婚姻的底线。 两个人乘着酒兴,高谈阔论了一阵子对婚姻爱情的看法,还构筑了一下子理想婚姻的设想,把个三岁小公主的梦一直做到饺子馆的服务生来催。 齐键和谭谈回来,见两个长辈都醉了,也就没了来时的兴致。齐键草草结了账,和谭谈一起扶着她们下楼。 好在司机老韩早已按时到达,见满庭芳出来,就出来接上满副总和她的酒友,一直跟着满庭芳的瞎指挥,送到了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小区。。 这不是老板王三丰的家所在的小区吗?原来满副总业主在这里啊。 满庭芳下了车,好在还能走路,她和司机一起搭手把于冠群扶着上了电梯。 下了电梯,满庭芳直奔的家门,让老韩甚是诧异,这不是老板的家嘛,怎么这满副总也能进去? “我到家了,老韩你走吧!” 满庭芳扶着东倒西歪的于冠群,一进家门就背对老韩扬了扬手,吩咐他回去。 老韩“嗯”了一声,悄然退回到电梯里,心下惊讶地想:“奶奶的,原来人家老总和副总这么亲近啊!” 下楼来第一件事,就是一个电话打给自己的好哥们王本良,对着手机悄悄地说:“王哥,我跟你说个你怎么都想不到的事!咱们的满副总今天拿钥匙开了咱老板家的门,你说说,是咋回事?” 对方一阵沉默,之后传来王本亮的亮嗓:“要不是两口子,就是老相好......”又一阵沉默之后,又说:”哦,这回你该明白为什么咱老板不请年轻白领请个老太婆了吧!” 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韩氏心中有些不满,但是再想想也没什么可再多说的,其实王哥说得对。就凭把喝醉的朋友也带来,老韩觉得,十有八九人家是两口子。 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开车往公司干赶的时候,王本良已经在知道这个信息的第一时间,把老韩的发现告诉了刘倜,刘倜听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原来,大家都被人家两口子骗了!可他们为什么要隐瞒这层关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刘倜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转来转去,思绪又回到三年前自己离开那家公司的情境之中。 “如此说来,自己的辞职、被帮助、被接济原来都是老板娘的意思?怪不得那个王三丰连出来拦一栏也没有!自己竟然还傻傻地以为老板是个厚道人呢!” 屋里的光线其实是明亮的,可是刘倜心里的光线却黯淡下来。 看着自己眼前宽大的工作室,刘倜不知道是该恨他们还是该感激他们。 自从自己从满庭芳那里赌气辞职以后,就面对了多重选择。 满庭芳推荐的钱程公司,自己虽无意接受,但也到那里去和钱程打了个照面,表达了自己不想去的意思。 那个钱程倒是一个开明的人,一幅悉听尊便的姿态,让刘倜的自尊得到了满足,也让他感受到了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薄情。 后来还是自己找到了大学的同学,一番分析筹划之后,和他合伙开了这家传媒公司。 说是不想再给人家打工,其实也是被现实逼迫的无奈之举。 没想到的是,这种逼迫恰逢其时,又成就了自己。 家当然是保住了,但是对于妻子,他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 父母如今也过上了富裕的日子,在村子里也可以扬眉吐气,以儿子为骄傲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满庭芳每个月让钟欣送来的一千元的接济了。 如今自己也是这家公司名副其实的老板了,传媒业务越做越好,越做越大。 他自己当了老板,才真正理解了满庭芳的抓管理的苦衷。没事的时候,还曾经把满庭芳写的那本书通篇通读,这多少为自己管理公司也有了一些帮助。 当然,自己还去参加了许多讲管理的培训班,提高了自己。 刘倜经常想起满庭芳,也很想找个机会见她一面,想让她看看现在的自己。 不管是感谢也好,显耀也罢,这个女人都是自己命运中不能忘记的人。 翻开手机,他找到了满庭芳的手机号,给她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满总,今天晚上我在幸福人家等您,不见不散!” 其实刘倜最后一句他也很想写上:“我等你到八点”这句话,但自己还是忍住了。 这样的话,自己在三年前是可以这样说的,如今再如此睚眦必报,就显得自己小鸡肚肠,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胸怀了。 “如今我也是可以给你提要求的人了”。 这样想着,刘倜的嘴角浮上一撇轻浮的浅笑。 第94章 迎春花 一觉醒来时,于冠群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透着冰凉的光,似乎随时都可能要掉下来一样。 周遭富丽堂皇又充满绿意的气息,让她疑心自己是睡在了一家高档的田园会所里。 只是窗外林立的楼宇,提醒她,这是在一家居民楼里。 屋里静悄悄的,她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薄被,轻盈又温暖。摸摸身下的沙发,柔软而富有弹性。 于冠群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搓了搓脸,眨巴眨巴眼睛,希望想起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但她模模糊糊地想不真切,记忆还停留在和满庭芳推杯换盏的时刻。 她撩起盖在身上的被子,不待坐起,一只脚刚刚滑下沙发,又落在一个软鼓鼓毛茸茸有节奏地匀动着的东西上,心里一阵发毛。 这是什么活物?抻头一望,一只纯白的狗狗正躺在地上,用警醒的眼神望着自己。她禁不住把脚缩回来,发出一声惊呼: “哪来的狗?” 于冠群素来畏惧狗,看着眼前这个并不十分友好的家伙,心里秫秫的。她只好将那只刚抽回来的脚,小心翼翼地在地板上找了个空挡放下,眼望着狗轻轻地撑起身。 “汪!” 狗狗只对着她低吼了一声,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 “于姐,你醒啦!” 满庭芳人跟着声音旋即来到了眼前。 她对着那只狗“嘘”了一声,呵道:“贝贝,回你的屋!”忠狗贝贝听话地起身,从容不迫地走向阳台,活像个刚刚完成站岗任务下岗的哨兵。 “嗨呀,吓我一跳!我最怕你们养的这种宠物了!“ 于冠群说话声嗡嗡的,看来鼻子已经充血。于冠群接过满庭芳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扎巴扎巴眼睛,抬头欣赏着房子,啧啧称赞道:“庭芳,你住着这么豪华的大房子好惬意啊!” 满庭芳看到了她眼白上的血丝,只淡淡地一笑道: “再怎么豪华,那也只是个窝!” 她安慰性地拉起于冠群的手,很关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我是喝醉了,没出什么洋相吧?” “哎呀,怎么会!你那酒量还真行!” 满庭方一边言不由衷地说着善意的谎言,一边考虑着于冠群今夜的住处。 她到厨房去端回来一盘切好的哈密瓜,用锃亮的小不锈钢叉叉起一块递到于冠群手里,顺口问道:“咱晚饭后,你想住哪?” “回家呗!还能住哪?你送我!中午吃喝的,还没消化呢,没地儿吃!” 于冠群吃完了瓜,就起身去找自己的衣物,满庭芳帮她穿戴好,又把两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看着她的眼睛说:“真的要回去?,如果不想回去,就先在我这里住一晚!” “不,我还是回去!你放心,既然我已经有了决断,就不会再去做毫无意义的事!” 于冠群清醒后的状态非常冷静,眼神里透漏着一股子绝望的坚定。她的话在满庭芳听起来虽然很有道理,但似乎已没了半分感情。 难道这就是心如死灰? “走吧!” 于冠群手一扬,语气坚定。 “遵命!” 满庭芳抱了抱拳。 自然不需要虚伪的挽留,也不需要苍白的劝慰。 因为满庭芳自己也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而于冠群除了愤怒,也并没有表现出平常女人的脆弱。 难道生活的残酷真的能把人的心变成坚硬冰冷的钢铁? 两个人一同下楼,满庭芳把她送回家。在路上,满庭芳又问:“于姐,你要是后悔回来了,就去住在医馆里,我过去陪你,你也别不好意思!” “不了,说什么,那也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家里?”于冠群的脸上是嘲讽的笑靥。 听她这样说,满庭芳也就不再说什么,只专注开车...... 第二日彼此再见面时,满庭芳惊诧地看到于冠群的精神状态一如往常,那件事像没有发生一样。是事情有了转机还是已经尘埃落定?.她禁不住目送去关切地询问,而于冠群却对自己发来一个“ok”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满庭芳的心头一片茫然。 齐键和谭谈早已心照不宣,一团疑问全在表情里,但是他们谁也不多问。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均如往常。 而满庭芳的心却七上八下。 这两天眼中看到的听到的事情,真是太不尽人意了。闻着往日醇厚的药香,今日心情也再难放松下来。 她觉得是该催波希哥哥回来了。 三丰的事,于冠群的事,一旦发生点什么意外,都将严重影响全局。 这是满庭芳第一次在波希面前呈现出忧虑和惧怕。 这种强烈的忧患意识同时也搅得自己心神不宁。 她倒是希望自己这是在杞人忧天。 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强烈地预感到危机离着自己的这个家和这家医馆越来越近。 她希冀着波希哥哥在一切还没有发生时就已经回来了。 只要有他在,自己的心就不会这么乱吧。 叹口气,满庭芳还是上了楼,在她自己那间休息室里躺了半天,思绪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先给波希哥哥发了一个催促返回的长信,把近来医馆的情况做了叙述,特别强调了一下于冠群和王三丰所遇到的事情,希望哥哥能快回来。 想想无法预知的后果,满庭芳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对三丰的恨意也在心里迅速聚集起来。 为什么就这么糊涂,为什么就这么执迷不悟! 三丰他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到底是着了什么魔?难道是自己对他的行迹从不过问使自己失去了和他的精神链接呢,还是自己对他的无比信任放纵了他的胆大妄为?满庭芳自我检讨着,心中满是愧意,对男人还真是不能信任到完全不管不问。 想到三丰,不禁又想到昨日约自己吃饭的刘倜。 第95章 生熟汤 昨日下午送回去了于冠群,满庭芳看见刘倜的那个约饭短信时,其实是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应约的。 中午自己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实在懒得再参加一个饭局,但心里却又想见他。毕竟这是他离开公司以后头一次主动联系自己,自己也很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最终还是决定去见他。 刘倜身上所发生的的巨大变化,也着实让她吃了一惊的。 真是后生可畏! 刘倜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真可谓是脱胎换骨一般。体面的仪表装束,已经锁住了他的少年轻狂,全部后拢的黑发增添了几分沉稳,而容光焕发的细皮白面更显现了目前的生活是多么舒心惬意。 一见面,刘倜是彬彬有礼地迎着她入席的。他举止得体大方,再不见往日落魄时的落寞和憔悴。 入席后,刘倜提及往事,尽管对她说了许多感激感谢的话,但她从他的眉宇间还是读出了那种复杂的感情。 在那并不纯粹的感激里,包含了更多的是成功后急于宣示的快感。 当然还有洗不掉的曾经的卑微所带给他的痛苦。 眼角眉梢里凝聚着喜和怨,使他的笑容极不真切,这让满庭芳的感情也跟随着倍感煎熬。 满庭芳自以为在那一刻是读懂了刘倜的心的。 面对着他的真真假假,满庭芳似乎明白了他请自己吃饭的用意。 她很想向他展示自己真诚的一面,希望通过自己的包容,引出他内心深处的善念,让一个成功的年轻人放开胸襟,以便今后成就一番大事业。 饭吃到中途,他们已聊了好多的话题,气氛也还不错。满庭芳没料到的是,刘倜忽然直通通说道:“我刚刚得知,您和王总原来是一家人啊!”,说话时眼中闪过那么一瞬的不屑。 满庭芳看在眼里,却微微一笑,眼上的鱼尾纹也跟着往上挑了挑。她叹了一口气答道:“哦,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想看到公司的真实面貌而已。倘若人人都知道我是老板娘,人人都避着我,我又怎么能看到公司的真实情况呢?这一点是我特意向三丰提出的要求。当然这样子,也存有弊端!” 满庭芳喝了一口茶,语气意味深长。 “什么弊端?” “就是你说话会没有权威性,执行力大打折扣!哼,看来这世间,就没有什么真正完美的选择!你以后啊,也会慢慢体会到的。” 满庭芳说这话时,心里其实也是在自嘲。她至今也忘不了财务上林静对自己说的话。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自己这个合法的公司高管身份,硬是输给了从不参与公司管理的“老板娘”。 那么她作为公司高管费心制定的办事规则,也抵不过公司里的潜规则。 就是这个缘由,才使公司的那二百万更新资金面临着打水漂的危险....... “原来如此!您呀,也真能想得出来!” 刘倜因为满庭芳夫妇的不真诚所带来的那点子怨气,在她的开诚布公面前,终于烟消云散。想想人家的苦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所能做到的。 刘倜因而从心底对她生出一份莫名的崇敬。 不骄,不燥、严谨、深入,客观、公正,这些素养汇集在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身上,所产生的人格魅力,确实不是千娇百媚的妙龄女郎所能替代的。想到这里,刘倜主动和满庭芳碰了碰杯。 “满姨,祝您身体健康!” 听到这一声亲切的呼唤,满庭芳的心里就像吹进了一股春风,她由衷的笑道:“谢谢!祝我们永远都健康。也祝你的公司能永远昌盛!” “谢谢满姨!” “不客气!“ 满庭芳又饮了口茶,对着刘倜点头微笑,慢悠悠地问道:“今后公司还想扩大规模吗?” “不急于扩大规模,我想先稳下来看看再说!” 刘倜俯首浅笑,嗓音清亮有力。 “唔,你能这样想,我很敬服!” 这是满庭芳发自内心的一声赞扬,即便今天回想起来,她也没觉得违心。 正所谓挫折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会生出不同的结果。有的人被打趴下,萎靡不振;有的人会坚强地站起来,越挫越勇。 刘倜无疑是属于后者。看到他生活得这样好,满庭芳在终于放下了一直以来对他的歉意的同时,她也为他感到庆幸。 若是不经历这一次挫折,或许他还是个在王三丰办公室里无所建树脾气火爆的小秘书。 这也说明刘倜是具有一个领导者的潜质的,要他做个安分守己的小秘书,也确实是屈才了。 这样想着,满庭芳又为公司不能及早地发现这样一个有思想的人才而惋惜。 这也说明三丰的经营理念里是缺乏识人、育人、用人理念的。而自己所搞的那场管理,也为他的离开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说明,自己的雅量还是不够大,没有能够包容反对自己的人。 满庭芳数着指头,把三丰公司的中层以上人员扒拉了一遍,发现公司的管理层里,出类拔萃的人还真是屈指可数。没有人才的企业,在日新月异的当今世界,又怎么能够长久立足呢? 想想也是犯愁。 自己主张聘用的那个总经理助理刘思雨,似乎并没有发挥出一个海归留学生应有的作用。 难道她是没有意识到三丰那个投资的荒唐不经,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三丰这笔投资? 她这样想着,心下狐疑, 从这几年自己与刘思雨接触的了解来看,她不是一个没有风投知识和主见的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她这么沉默?三丰到底是怎么接触上这个投资的?她必须搞明白。否则,自己的应对也我从下手。 满庭芳给自己的助理钟欣打了个电话,让她马上来中和堂医馆见自己。 钟欣是自己迄今为止觉得最忠诚于职责的人了。想必从她那里,自己会得到点真相。 半小时以后,钟欣到达。 齐建把她带她上楼就下去了。 钟欣一见到满庭芳,就迫不及待地叫了声“老板娘”,眼里充满了惊喜。 “我不愿意听这个称呼,还是叫我满副总吧,我觉得这个还比较受用!” 满庭芳笑着把她让进屋。 “公司里今天都传疯了,大家都不敢相信您就是那个从未露面的老板娘,可他们又知道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钟欣的一脸喜像让满庭芳有些意外,一个老板娘就这么轰动?又听钟欣言道:”那几个平时不大听指挥的势利眼,今日一天都不开心了。我看了,真解气,真开心!” “傻样!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会把他们都开回去?” “对,就应该开回去!就是您好性子,不开他们,最起码,我以后再不用看那些小人的脸色了!” “看看,跟着我受委屈了!估计那几个人会不安了!” 满庭芳看着这个敦厚的姑娘,心里也是安慰,索性把她拉到自己的床上,并排和她躺着,这让钟欣心里好一阵感动。她问满庭芳:“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听说过蓝天天使基金?” 满庭芳直奔主题。 “蓝天天使?不知道啊,没听公司里谁说起过。”钟欣托着腮想了半天,也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脸上一片茫然。 满庭芳见状,就只好嘱咐她:“你回去后,不要主动去打听,要是听到了有关蓝天天使基金的消息,就马上来告诉我,记着,这件事,只我俩知道!” “我记住了,满总,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你也别多问了,以后会告诉你的。只帮我留心着就行!” 第96章 无根花 初冬的香洲,气象不稳。 满庭芳守在医馆里,望着窗外阴沉的天和低空翻卷的落叶,心也跟着卷缩起来。 她望着大厅里空空的两个诊案,若有所失。 波希哥哥的信发出去一天了,也没有回音。 于冠群今日也请了三天的假,说是有事确实来不了。 医馆里仅有的两个主治大夫都不在,这医馆要如何开下去噢! “满姨,这天太清冷了,咱开开空调吧?” 谭谈来问,满庭芳无精打采地闭目点了点头,不愿开口说话。谭谈接着就去找空调的遥控器去了。 “满姨,咱今天怎么看病啊?” 齐健也过来问,他觉得这是医馆今日最重要的问题。 “哎呀,还能怎么办?来看病的,咱如实相告,就说大夫临时有事,三天不开诊;要是来配药的,咱卖给他药就是了!” “好吧!可他们啥时候回来啊?” “很快就回来了!” 满庭芳心烦意乱地示意齐健去准备工作,自己却走出门去,仰头看天 空中污蒙蒙的,似是要变天了。 正心里皱巴巴的不自在着,忽觉脖劲处一阵冰凉。 用手一摸,湿漉漉的。 下雨了? 正质疑时,抬眼望见空中已经飘起了铜钱大的雪花。 啊呀,这就下雪了? 真不敢相信!今年的雪怎么这样早? 身后传来齐健和谭谈的欢呼声,小伙子们都跑出来用双手接那些雪花。 在他们眼中,这洁白的雪花可是纯洁的天使、冬天的梦幻。 “满姨,下雪了,太好了!你看雪花这么大!” 满庭芳此时心中也有惊喜。 这些年,雪花越来越稀罕了。 有时候,一个冬天也难见一场雪。就是下雪,也仅仅是盖盖地皮。 近几年,香洲的冬天一直都是很干旱的,相反温暖的南方却出人意料地下起了大雪。 气候越来越不正常了,据科学家说这是大气环境被破坏造成的。 但愿这场雪,能净化一下空气,减少些雾霾,让人们喘口洁净的空气。 满庭芳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雪。 那时每年冬天都会下大雪,有时雪大的都要过膝深。一家人就不用出去干活,只在家里围着火炉子忙。 妈妈此时一般都是给全家人准备下几天的食物,把炕烧得特别热乎,让孩子们在炕上舒舒服服地玩耍。 爸爸就会在家里编筐编篓编蓑衣,还用麦秸编苫子,高粱秸钉锅盖、盘子、笼屉等生活用品。 而每到这时,波希就会领着自己到门口堆雪人,捉麻雀。 最令人难忘的还是那年一起埋葬因瘟病死了的老猫。 他俩在山里转悠了一上午,才在一处悬崖大石下用积雪把老猫安葬。住了些天,雪化了,他们又去看时,那老猫的遗体却无踪无影。 他们还曾经为这件事难过了好几天,深悔当时没有挖开雪,弄些泥土给老猫筑个像样的坟墓。 娘说那老猫肯定是又托生了新的生灵了,要不怎么会无影无踪? 幼小的自己很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父亲则只是在一旁嘿嘿笑,问他笑什么,他就说:“笑你娘真会扒瞎话!” 那时说的“扒瞎话”就是现在说的讲故事。 波希哥哥则在一旁叹息,说这全都是他的责任。 爹就会拍拍他的肩说:“什么责不责任的,快吃饭吧,明天我就给你们再找回来一只小的,说不定那就是你娘说的它托生的呢!” ........... 雪花很快就停下来了。 屋外出奇的静。 下午就挂起了东北风。 寒流来袭,气温骤降。 第一日,也没有来多少人,三个人紧张的心也稍稍地放松下来。 晚上波希发来了“天气好转,即刻返回!”的短信,让满庭芳的心安稳了下来。 第二日、第三日来的人就逐渐多起来。 人们乘兴而来,扫兴而去。 有的人干脆埋怨起来,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满庭芳只好耐心地解释,表达歉意,总算把这三天应付了过去。 第四日,天气转晴,于冠群预期返回,满庭芳这真正松了一口气。 当她和于冠群单独面对时,于冠群告诉她,自己和老公已经彻底分手,只是对外暂时不做公开,离婚不离家。对儿子也暂时保密,怕为此影响了儿子的个人婚姻。 谈到离婚的过程,于冠群告诉她说,两个人是协议离的,两个人都非常平淡,没有谁难过,财产分割也不麻烦。老公分给她五百万钱和自己正住着的一处房产,她自己也没有表示异议。 所以,三天时间,就把一切处理停当了。 一切都很自然。 “他的财产分割,你觉得公平吗?有没有隐秘转移财产?” 满庭芳问了一声,他为于冠群打抱不平,心里也怀疑,她老公是不是把应该属于她的真正都给了她。 “我已不在乎这些了!庭芳,我现在只是庆幸结束了一段无爱的婚姻。这些钱,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多大的意义。我有自己的退休金,完全可以养活我自己。这笔钱,已经足够多了,我的有生之年也花不完,其实最后可能都还是留给儿子。所以,至于公不公平,我不想再去纠缠了!你想想,多少钱,能买来幸福?” “那倒也是!于姐,只要你自己能放得下,我就觉得好!以后咱好好的活着!” “嗯,好好地活着!只要孩子一结了婚,我也就再无什么牵挂,我就好好的做回我自己了!” 两个人紧握了手,互相鼓励了一下。 满庭芳把医馆交给于冠群,就马不停蹄地回家看一眼,接着回了公司。 刚进门坐下,王三丰就紧绷着脸进来了,满庭芳抬头一看,见他脸色难看,自己的情绪也差了许多,没好气地问道: “怎么了?” “你对三叔三婶子说什么了?他们昨天把我叫去训了我一顿!你可真是我的好内助啊,啊?” 三丰的眼里冒着火星。 “实情以告,有什么不对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那是陷阱?” 第97章 当归 彦波希的心绪特别不宁。 旅店的小老板已经有两周没有露面了,也不知是伤势厉害还是别的原因。想想他走的时候是由妻子护送,彦波希也觉得不会出什么事。 虽说是伤得不轻,不过是些皮肉之疼,按说出来走动应该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就不能来看看?彦波希觉得这个小老板做事有违常理,深悔当时没有留个联系方式。 招牌上的联系电话,都已经打了好几遍了,可无法接通。难道是有意回避了? 他看着手机里几天前发来的那个催他返回的信息,面带愁容。 虽说老纪戒酒还比较顺利,但毕竟还未到他预定的期限。万一后续的监督跟不上,或者将会导致前功尽弃。 好在张阳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把这件事交给他,他也应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眼前最让他觉得纠结的还是这家小旅馆的事。 按说受人之托,应该忠人之事,但是医馆的事也确实不能再拖了。 从他目前得知的情况看,于大夫遇到的这件事非同一般,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再不回去看看,那将是最大的不负责任。不管是对患者还是对她本人,这绝不是他彦波希能放得开的。 还有小满遇到的危机,自己作为哥哥也不应该袖手旁观,即便自己不懂经济之道,但是至少还可以起点劝解协调的作用。 思虑再三,彦波希还是决定尽快先从这里抽身。 看来,他只能跟老纪、文迪和张阳他们道出实情,说明自己的打算了。 大家听了没有不催着他快回的。 特别是老纪,向自己反复表态,说他一定会坚持到底的,要他不要牵挂这里。 只是张阳晚上才有时间过来,他只好在医院里又等了半天,见了面一番交代,这才放心回到旅馆。 ....... 屋里没开灯,一轮冷月从云层里穿出来,把银光洒落在彦波希的床头,使他的思绪悠悠缠缠。 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李白的那种“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感情。 只是他思念的故乡又是哪里呢? 为什么曾经听惯了的轻言侬语和高腔小调都抵不过香洲的那一湾蓝海? 彦波希双手从额头上搓下来,从眼窝里抹下两指黏黏的液体,整个心酸酸的塞塞。 坐在靠窗的写字桌前,他把两个拳头叠摞起来,头伏在上面深深地叹息。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急着想回去,又怕回去? 变换了个姿势,他抬头望着寒月出神了半天,终于起身开灯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把这些处理完毕,才给彦阳发了一条告知自己回去的短信。 办完这些事,就给旅馆的主人写了一份留言。 ...... 某深山洞里。 光明旅馆的夫妻俩正分别被蒙着眼绑着手在地上翻滚。 两个彪形大汉就像踢皮球一样把夫妻俩踢来踢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哎呀......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地上的男人嘴里讨饶,身体在地上翻了两滚,五官已经疼得扭曲。 “爷爷饶命,放过我们吧,我老公是一时糊涂,求爷爷高抬贵手啊........” 地上的女人也声声告饶,就是想给打手们磕头都没有跪地的时候。 “哼,你们这对狗男女,放着好好的营生不干,净干些敲诈勒索的勾当,竟然还敢欺负到我们大爷的头上,你们就是想找死!”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一脸煞气,觉得还不解气,又在小老板的身上狠踢了一脚。 ”啊呀,哎吆,我....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爷爷饶命,饶命啊!我们.....我们还上有八十岁.....” “打住,别跟爷来这一套,你以为这是在秦朝!“,络腮胡子说着又上去对他狠剔了两脚,”就你们两块货,就是真有老的,也不会有什么良心好好待他们!去你的!” 小老板被踢了老远,卷缩在地上哭得涕泪交流,脸上的血迹已凝固成污渍。 也许是累了,两个打手往地上的干草上一坐,骂骂咧咧地喝酒。 “彪哥,这两块货,老大没说要怎么处置?” 说话的是个刀疤脸,他点了一支烟,递到络腮胡子手里。 “哼,老大自然是不屑于和这种小虾米多费心思,只要是这俩货识相地从那里滚开,估计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络腮胡子接过烟,很抽了两口,对刀疤脸扬了扬眉透露了个实底。 地上的小老板听了这话,挣扎着爬起来,跪地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只要能放了我们,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啊,爷爷饶命啊!” “是啊,要是家里人一直找不到我们,他们会报警的!” 女人似乎恢复了一点智慧。 “臭娘们,还敢跟老子叫板?” 刀疤脸上去又是一脚,狠狠地提到那女人的臀部,疼得她嗷嗷直叫,刀疤脸看着得意地邪笑。 “走吧,把他们的嘴封上,爷我也累了,咱先回去交差!” “好的,彪哥!” 洞口的铁门咣当被锁上,山洞里一片漆黑。 ....... 天一亮,彦波希就带了行李,锁上了旅馆的大门。 张阳和文迪也站在门外,等他又把这家旅馆的门楣打量了一番,才扶老师上车。 坐稳以后,彦波希一声轻叹:“走吧!先把文迪送回医院!” “好!” 张阳发动车,一脚油门,轿车离尘而去。 ....... 某七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里。 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正和怀里的女人温存。 女人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个虽已到中年却还是魅力无穷的男人,一脸幸福。 “阿灿,光明旅馆的那两个小人,你还是放了吧!” 男子闻言,用双手捧着女人的脸,用深邃的眸子探看了半天,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么快,你就原谅了这个奸人?若不是他手段龌龊,还那样的羞辱我们,我会屑于和这种小人斗气?!“ “可事情总得有个了结,难不成你还要杀了他们!” 女人浓密的长睫毛蒲扇了两下,呆呆地看着眼前人,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事让她的阿灿再惹上血腥。 “想想当时让你跟着受到的屈辱,就是杀了他们,也不解我的恨!” 男人气愤地说道,看了看有些惊恐的心上人,不免又莞尔一笑,“不过,你要是觉得他们还罪不当诛,我可以为了给你集福放了他们。“ 他把她拢在胸前,单手抚摸着她那光滑的长发,发现里面掺杂了几根白丝,心中不仅痛苦,随即又改口道:”即使要饶了他们,那也得让他们把不义之财吐出来,才算公道!” “让他长点记性就算了,阿灿,我们可不能把事做绝了!他小门小户的,经不起折腾,若是再闹出个家破人亡的,那我们岂不比他们更不如?” 女人脸上散发出的悲悯,消解了男人的愤怒,他又捋了捋她及膝的长发,叹息一声: “好吧,这件事,我听你的!” 男人说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搂着女人进了卧室。 第98章 牵牛子 彦波希在机场和张阳相拥告别,乘机东去。 不想第二日医院就传来遗骸案侦破的消息,遗骸的主人恰恰就是那位失踪的女护士。 而破案的过程相当离奇,据说还是靠着警犬的帮忙,从发现骨骸的那个小花园的假山上和和荷塘里分别找到了剩下的尸骸。 凶犯竟是本院里的一位外科主任,因为和女护士的婚外情,被女方以婚姻要挟,而他妻子家族势力甚胜,他今后的发展还仰仗他们的扶持,为了解决掉这个麻烦,他就动了杀机。 据他交代,被彦波希和老纪发现的那个断臂遗骸,应该是在运尸中遗落的。 他本人觉得他的处理手段相当周全,先对尸体做了防腐处理,后又剖尸,分多次转移,沉塘、掩埋。两年多的时间里没破案,他曾暗自庆幸自己的手段高明,慢慢的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罪行,不想百密一疏,功亏一篑。 看来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办案人员问他为什么选择在本院藏尸的时候,凶手竟直言不讳地讪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常在电视剧里听到这句台词!” 恨得审案的警察牙根痒痒,恨不能上去先揍他一顿。 老纪听了这些消息,浑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怪不得那假山上的花开得那么鲜艳,原来是底下有一个人的尸骨在那里供养着哪! 这人心都变成什么样了,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杀人啊! 他看了看陪在身边的女儿,虎起脸来训诫:”你就是将来嫁不出去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准你去当第三者!” 文迪瞅了他一眼,很不乐意地说道:“您怎么会这样想?难道张阳是有夫之妇?” 老纪一听,又乐了。他轻轻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觉得自己真是一张臭嘴。继而又舔着脸,笑问女儿: “那张阳,决定要娶你了?” 文迪不好意思起来,刚刚是自己心急说漏了嘴,或许自己和张阳的感情还没到确定关系的那个地步吧! 好是好,可离着谈婚论嫁总还是远吧? 文迪的心里不免敲起了小鼓。 她自己觉得,张阳和自己的相爱,那是心照不宣的事了,中间还就差着谁先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嘛,就连姨父走得时候,对张阳安排嘱咐的那些事,依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托付终身的人。再说,爸爸入院以来的这些日子,张阳为他们家的付出,那也绝不比一个真正的女婿差一分毫。 也不知道张阳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要等到何时才会向自己主动坦白呢? 文迪想得出了神,手里的一绺头发都被她在手指上绕了又绕,直到拽的头皮疼了,这才撒手。 “他到底说没说啊,嗯?” 见女儿沉思不语,老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说!我就在家一直当老姑娘,陪你到终老,这样你放心了吧!” 文迪半羞半嗔地噘嘴对老爸言不由衷地搪塞了一下,就拿起爸爸的衣服去了卫生间洗衣去了。 撇下老纪自己在那里寻思。 唉! 生下了儿女,就要一辈子操不够的心呐! 这个张阳到底和文迪是怎么个关系嘛。 眼瞅着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对自己又这么好,又是她姨父的门徒,知根知底,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一个好青年。 要是他能做自己的女婿,那可真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我老纪的后半辈子也踏实了。 刚才女儿的那个样子,看来已是属意张阳的了,就等着张阳的一句话了。 张阳那孩子也应该是看中闺女的吧。 单从相貌上说,女儿继承了不少妻子的优点,长得虽然没有她妈妈那么漂亮,但也称得上个俊模样了,与张阳还算般配。脾气个性也是很懂事很乖的,张阳应该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就是自己这个爹不争气,既没有创下家产,还迷恋上了酒,要不是连襟彦老师帮着自己来戒酒,自己的未来也是一片黑暗。 难道人家是忌讳这个? 要真是那样,那就是自己这个爹连累了女儿了! 唉,说什么,也得把这酒戒了,要不,女儿的幸福也许会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老纪正浮想联翩地下着决心,张阳却已来到了面前。 “叔,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老纪看到张阳略显消瘦而充满阳光的脸,心里的懊恼和担忧顿消。 “没想什么,我听说这医院白骨头手臂的那个案子破了,心里正发毛呢!” “嗯,我也听说了。这样的事,传的很快!真是丧心病狂,一条年轻的生命竟这样断送在手术刀下!” 张阳的眼里流露着愤怒,同行中出了败类,他的愤慨自然更强烈些。 “就是啊,刚才我还嘱咐文迪,千万不要当什么第三者,弄不好,小命都得搭进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纪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注意了张阳的反应。 张阳的嘴角往上翘了翘,脸上的表情令他捉摸不透,只是问了声“文迪呢?” “去了卫生间给我洗衣服去了!” 老纪脸上的表情由期待变成了素淡,心里大大的失落。 看来人家是没有这个意思了。 看来文迪是一厢情愿了。 看来自己也是空欢喜一场了。 ....... 文迪正在卫生间里认真地洗着爸爸的病号服,那上面有点油渍怎么搓也搓不去,正愁着没办法搞定。 忽然腰际摸上来两只手,吓得她一阵哆嗦,差一点喊出声来。 “嘘——” 回头看时,原来是张阳在她背后抱紧了她的腰肢。 文迪一阵脸红,用手打了他的手一下。 “快把小爪子拿开,我洗衣服呢!” “我来替你洗!” “不用!” “真不用?” “不用!” “那我可走了!” “......“ “我真走了!” 文迪只觉得腰上的两只手一松,但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她偷偷地忍着笑,说:“走了就别再回来!” 还是没有声音,难不成真走了? 转头见没人,她扔下衣服出去瞧瞧,没见他人。 看来是真的走了。难道是属耗子的,怎么走起来没动静? 气鼓鼓的回来,却发现张阳已经在那里洗着衣服了,看到她回来,向她做了个鬼脸,取笑她。 “你这是干什么嘛!” 文迪半笑半恼地对他嚷了一句,接着上去就是一阵花拳,落在张阳的胸脯上。 张阳甩掉手上的水,就势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文迪拽了拽,没抽出来。 他拉着她跑到楼下的一处草坪旁,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要为你撑起这片天,你接受我吗?” 第99章 兰芷 文迪乌黑的眸子瞬间灿若星辰,可转而又黯淡下来,透着淡淡的忧伤。 她曾经那么期待张阳的表白,但事到临头,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我.......” 文迪犹豫起来,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看着张阳期待的眼神,她内心很想答应,可是想想自己目前的情况,她又觉得有些配不上他。张阳的世界或许不会永远属于这里吧,如果自己到时候成为了牵绊,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吗? 可是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呀! 一时间,她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了这句至关重要的话,她要确定,他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因为我爱你!” 张阳回答的很干脆,连想都不用多想。 “那我的家庭,你不介意?” 文迪问到这个的时候,有种羞耻感。 从小爸爸和自己仅仅两个人的家庭,在众人眼中,似乎就是另类的。这常令她觉得在小伙伴面前很自卑,而掩盖自己自卑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们面前的自负。 她从来不和村里的小孩子们玩耍,也不愿意和他们搭话。 在别人眼里无忧无虑的童年,她是在孤独和寂寞中度过的。 那些岁月,不堪回首....... “那有什么好介意的?你相信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张阳的信誓旦旦感染了文迪,面对着张阳的自信,她无法再违心地拒绝。因此,她对着张阳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接受!” 两个青年人欢快地相拥在一起,张阳牵起文迪的手,就要去找她爸爸。 “走,我们跟叔叔去说说,求得他老人家的同意和祝福!” “嗯!” 文迪喜极而泣。 ....... 光明旅馆的招牌在彦波希离开的五天后就换成了“灿幻星辰大酒楼”。 装饰一新的门楣,使人再也看不到它曾经的痕迹。 门前花鼓戏班子卖力的表演和震天的鞭炮声,招来了围观的人群。 一时间整个街道热闹非凡. ....... 梁忠灿从手机视频里看到了这些景象的时候,人已在香港丽湖山庄的一座高档别墅里。 他看着正在给自己备酒的虞美幻,微微发笑。 这个女人跟随自己已经多年,如果不是她的记忆慢慢恢复,思想起自己的家园,又怎么会发生光明旅馆的一幕,产生今天的灿幻大酒楼呢。 “美幻,你看看,光明旅馆现在变成了什么?” 叫虞美幻的女人,听到招呼,端着调好的佐餐酒,婷婷娜娜地来到他的身边,递给他酒,接过手机看起来。 一边看一边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一大早起来得到这个消息,美幻有些意外的解气,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办事这么高的效率。 “怎么打发的那个小老板?” 只是这个结果,有些出乎自己的本意,所以她格外的问一句,怕他手段太过凌厉。 “哼哼,这种人,连打带吓的,早成了软骨头,随便给他个数,也只有点头的份,根本不会讨价还价!” “到底给了他多少?” “我给了那动手的黑老一百万,但是他再给他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梁忠灿摇了摇手中的酒,先放到他的爱人嘴上,见她樱桃口轻轻吸吮了一点,笑着咽了,这才自己把酒杯一倒,一饮而尽。 “啧,啧,嗯,你调酒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他咂着滋味,拉她到胸前,满意地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虞美幻略略地一笑,还是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一句:“阿灿,你还是过问一下吧,若是那黑老一分不给他,岂不是巧取豪夺?虽然他可恨,但还是要给他留条活路,好让他改过自新。” “你呀.......好吧!谁叫我爱上个慈悲的人呢!” 梁忠灿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总是发不起脾气来。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煞有介事地又问她:“我过几天还要回内陆的基地看看,那里还有些要务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一下。你想不想一起回去?” “真的?” 虞美幻一脸的惊喜,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就好好准备准备吧!” 男人说完这些,放开她的手,挺身去找了衣服,很快穿戴整齐,跟她一扬手,就走了出去。 怎么能不愿意!虞美幻难言心中的欢喜。 自从她脑子里记起“安徽”两个字起,她探究自己身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上次去那家旅馆,也是自己跟随着恢复不全的记忆片段,和阿灿一起寻找到那里。 好在阿灿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住店,还发生了那么令自己不堪的事。 后续的几天,阿灿陪着她又在附近的山山水水中走了不少地方,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她梦中熟悉的场景。 虞美幻的心绪不免又有些失落起来。 虽然自己已经跟随梁忠灿先生来香港已有近二十多年了,但至今还是没有像别人一样和他有合法夫妻的身份。 阿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对她一直是极好的,尽管她也渴望像别人一样被称为梁太太而不是虞小姐,但是阿灿不主动给她的,她就不能再去要求。 看来这个愿望实现的希望是渺茫的。 真正的梁太太是一门大户的千金,身家显赫,极具威严,能容忍她在家里存在,已属不易,更不要说被颠覆。当年他知道了阿灿和自己的事情以后,曾经放下狠话:“如果想离婚,除非都死!” 梁忠灿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厉害,他妻子属于说到做到的人,况且自己对不起她在先,因而为了保护心上人,也只得妥协,给美幻买了这栋别墅,雇了保姆,保安,让她在这里安身,这才保住了相安无事。 她怎么还能提更多的奢望,让阿灿为难呢?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就是赶快让自己恢复全部的记忆,把自己的过去弄明白,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亲人在哪里,自己的根在哪里。 这样想着,虞美幻的心中又生出无限的向往,对新的行程充满着期待。 第100章 茴香 当彦波希微笑着立在医馆大门口的时候,医馆里顿时欢声雀跃起来。 无论是病患还是员工都发出了同一个声音:“可回来了!” 不过是称谓上有些差别。 满庭芳叫的是“波希哥哥”,于大夫叫“”彦教授,而两个青年人则呼着“老师”,病患们则都喊着“彦大夫”. 他和每个人都握手,用那么中听的嗓音说着想念和感谢大家的话。 他选择最后和于大夫握手。 “还好吧?” 那满眼的关切,让于冠群的心头发热鼻子发酸,好在她的自控能力很强,情绪从心头一过,很快就转换成了一脸的笑容。 “我很好!” “那就好!” 待他大步走到医案前坐定,双臂一抻,由衷地发了一声感慨: “还是回家好啊!” 引得大家都呵呵笑了起来。 “先生,您的行李放哪里?” 大家看到了一个人运进来一个行李箱。 “哦,请搬到我这边吧!谢谢你啊!” 那个人也只是一笑,放下行李就出去开着出租车离开了。 “哥,你怎么也不给个准信,我好去机场接你!干嘛还自己打车回来,又贵又颠的!” 满庭芳埋怨,其实是心疼。 她刚才可是注意了,那个出租车也不怎么新了,肯定不会比坐自己的车舒服。要是他让她去接站,还可以在路上补个觉,真是有福不享找罪受!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又叮咛了一句:“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啊!” 谁知彦波希却摇着头不领情,“现在的交通这么方便,打个车回来很省事,何必再那么兴师动众的呢?就算你去接我,来回两程的距离,也省不了几个油钱,还得占着你半天的辛苦!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娇啊,还非得车接车送的!” 彦波希打着哈哈,头头是道的说着自己的道理,心情很好,根本看不出刚刚的旅途劳顿。 满庭芳知道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当得和他去争辩。只要他回来就好,自己也就可以集中精力专心对王三丰的投资搞个透彻的调查,也好对症下药,提前防范。 正想着,就听到于冠群对哥哥说道:“彦教授,您还是上楼先休息休息吧!晚上我们给您接个风,明天我和庭芳给您汇报一下这段时间医馆的经营情况,您看行不行?” “好啊好啊!” 彦波希眼里的于冠群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表现出颓废或者凄凄哀怨的神情,相反似乎更添了一份冷静沉着。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一切,彦波希从心里佩服她能拿得起也放得下,因而对她的建议马上表态赞同。 于冠群立即指派满庭芳找酒店,自己则抓紧时间继续给几个正等着病号看病。 面前坐的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中年妇女,四十岁左右的光景。 “是您看病吗?” “嗯!” 见她点头答应,于冠群示意患者把手放在诊脉包上,细细给她掐脉。细细的诊断了一会儿,他对病人说: “请你伸出舌头,好吗?” 患者配合。 “是口癣!” 于冠群报出了病名,那位患者两眼放光,好似找到了救星。她无比虔诚的问道:“于大夫,您说的真对。我去了好多大医院,也这么说,可是开的药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这阵子我觉得越来越厉害了,但愿在您这里,能出现奇迹!” 病人的心情,她理解。可是这个病却让她非常为难。 抬头看了看彦波希还没有去休息,只好起身向他求教。 “彦教授,这个病人得的是口癣,就我目前的本领,还实在是没有非常好的办法!要不,您给看一眼?” “好吧。” 于冠群向那位患者一招手,她就小跑着过来。 “这是我们的教授,您请他给再瞧瞧?” 病人当然求之不得,立即伸过来右手。 彦波希给她也切了脉,思索了半天才说:“这个病能治,但是需要较长的时间服药,病情好得也比较慢,而且在治疗当中还可能出现反复,需要不断地来调药,您能坚持吗?” 患者连连点头:“能坚持,当然能坚持!只要能治着有效,我什么苦都能承受!” “那好吧,今天先给你开一个方子,排一排原先长期吃药的血毒。你依方吃一个周的中药,马上再来找我调药,好吗?” 彦波希耐心地给她作着解释,病人连说了三个“好”,抓了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彦波希这才吩咐于冠群:“给这位患者单独设置一份病例,详细记载她每个疗程的症状和我们开的药物,我要跟踪这个病例!” “教授,为什么要单独设置病例啊?他有什么特别吗?” 于冠群有些不解, “这样的病例在我们日常的施治当中遇到的几率是少之又少的。它虽不是绝症,但是治疗起来过程漫长,非常不易,如果不进行跟踪记录,很有可能,我们医生自己都会迷失在其中,更不用说病人常常坚持不下去!唉,我以前曾经治好过一个类似的病例,但是整个过程简直是让人脱一层皮!” 彦波希深有感触地叙述着,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过程之中,表情中带了浓浓的艰涩。 哦,原来还要做这样艰苦的准备啊,看来名医之所以能治好疑难症,并不都是有着什么神功绝技,更多的是要和病人一起作许多艰苦的努力啊!主要的都还是有心,还是真的要好好向教授学学。 于冠群一旦沉浸于病例之中,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优点在于执着,缺点在于忽略了旁的。 “于姐,我已经安排在了渔港新村了,咱几点走啊?” 满庭芳见于冠群迷离的眼神和不出声的沉思,知道她又执着于什么了,善意地提醒她还有今晚上的接风。希望她快点放了波希哥哥去休息。 “哦,对了,五点半就去,怎么样?教授,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好!” 彦波希很领她们的情,自觉地上楼,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另外的四个人,分成了两个阵营。 于冠群继续给病号看病,而满庭芳则叫过来两个青年,指手画脚地和他们密谋了些什么内容。 “咳!”于冠群多次用眼睛的余光搜索了他们几遍无用,只好用声音提醒配药。可那三个人还是在那里窃窃私语,似乎谈的很乐呵,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似的,气得她只好大声嚷到:“你们别对我这样!有什么事,还那么神秘!赶快兑药!” 谭谈吐了吐舌头,拽了拽齐键:“河东狮,终于吼了,小心着点吧。今儿个,老板可是在楼上!” 只扔下满庭芳在哪里发愣:原来还是很有脾气的嘛! 她本来想叫王三丰也参加这个接风酒,转念又一想于冠群和波希哥哥目前都单了,独自己还是一双,而王三丰和这俩孩子还不知道于冠群离婚的事,万一那句话说不对付,惹她不开心就不好了。还是罢了这个念头,只告诉他医馆里今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饭了。 听筒里传来三丰懒洋洋的应声,好似是还在睡梦中,这让满庭芳心里顿生狐疑: 这个时候就睡觉,他这是在哪? 第101章 画外: 万里挑一的喜悦 今日此时,《万事儒医》的推荐票达到了、 这是一个见证。 我所说的见证,不是见证伺茗作品写得有多好。我觉得这个数字,首先见证的是在虚拟世界里与我神交已久的书友们真真实实的情义。 伺茗在起点结识的朋友,亦师亦友。这使我码字的生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意思。 伺茗诊视这“万里挑一”的友谊。 或许冥冥之中也有一种契合吧,当我在某个时点,看到了这个数字,给了我这样的启示。 当然,伺茗的成绩和各位老师和大神们的是无法比的。 但我心里还是高兴。 这个数据凝聚了多少人的关心、期望和支持,让我一直难以忘怀。 这就是伺茗面对“万里挑一”()喜不自胜的最充分的理由。 俗话说得好:“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 倘若这句话真的能实现,那么大家就都有好命了。 可恰恰是这两种要求,都不是我们自己能随心所欲的。 钱,关乎安身立命;病,关乎健康生死! 这两个生活因子将时时刻刻如影随形地跟随人的一生,甚至生前身后...... 而面对他们所持的不同态度,或就决定了不同的人生宿命........ 伺茗对这两个重大的人生问题,一直是与众君一样地关注着,体验着、思考着的,因而也才会产生与君分享、思量、探究的冲动,把生活中的甲乙丙丁男,或者abcd女的一些生活中琐琐碎碎的表现,安排在故事里让他们尽情地表演。 鉴于自己思想深度有限,伺茗把更多的思考和思考后的选择留给了读者........ 伺茗甚至已记不清写这本书已经几个月了,伺茗真的无暇去想。 因为生存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生命的极限却也屡屡被人们挑战成功,我们除了惊奇还能怎样? 网文的各种记录也在不断的被刷新着,造出过许多的神话。伺茗除了羡慕外,倒是没有嫉妒和恨。 从去年凭着一时的冲动,并开笔写这个小说以来,伺茗已经申请过多次签约了。尽管自己觉得文文还不尽人意,但多少还想试探一下深浅。 结果当然是很符合预期的被拒绝。 也许是由于天资愚笨、技能欠佳,想象老套的缘故吧,伺茗编的这个故事的“过门”有点长,没有照顾网上阅读的需要的快节奏,写出的故事没有打动编辑和读者,所以,尽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凑了24万字的故事,一直也没有签约,伺茗倒也没受到什么打击。 对此,伺茗除了检讨自己技不如人和勤奋不如人,投入的实践精力不如人外,没有半点怨天尤人。相反,对写小说这件事的认识,还有了较大程度的提高了。 知道了没有很好的准备,仓促上马不行;不做好先设计故事的结构脉络任务命运等重要基础性的工作,信马由缰地写也不行;更新不勤奋,拖泥带水或长久让读者等待也不行;语言习惯不能与时俱进地及时紧跟时代脉搏,使用时代语言不行......。 认识到缺点本身就是一种进步了,难道有此进步,还不该好好地乐一次自己? 唯只有不断地学习提高,再学习,再提高,活到老,学到老,才能不断地进步。 因此,伺茗想在有了这些认识后,再带着批评的眼光,回头再看已经写过的东西,进行一番新的修改,觉得这样才不辜负自己的这颗心。不辜负一直以来怀着极大的耐心指导、鼓励、鞭策伺茗的各位读者和各位作家老师。 因此,《万事儒医》在完成第一卷的百章以后,我想暂时停下来,做一次修改,同时对后续的故事进行构思设计,这些都做好了以后,再重新开始后边的两卷。 希望再开始的时候,会有比较满意的表现。 伺茗对中医一直非常憧憬,从小对那些花花草草就非常感兴趣。它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遗产,需要继承、修正和发展,波希作为一个承前继后的中医传人,所做出的尝试和努力都不会白费。我希望他能找到那条理想之路。因为不久前刚刚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已经为他的实践,提供了法律上的保障。 万分感谢! 让我们拭目以待! .再见! 第102章 哑男 正当满庭芳与同事们在祥林饭庄乐呵呵为彦波希接风洗尘之际,王三丰却正卧在一个叫“洗洗香观”的洗浴中心里云蒸雾绕。 被商业协会的副秘书长刘栋拽到这里来他还是第一次。 出了一身臭汗之后,他感觉通体舒畅,在雾霭缭绕中不由自主地展开冥思臆想。 想不到自己竟就这么简单的感到满足了,那么前半生的碌碌蝇营又是为何? 总想着积累更多的财富,让自己能在社会上体面地立足,能给家人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为了这些,在名利场中身不由己地摸爬滚打甚至不择手段,竟错过了多少这般简单易得的人生乐趣! 这样的人生是不是真值得? 在这一刻,王三丰的大脑中难得地展开了人生思索,开始了对自己的剖析和怀疑,但他又觉得思索之后的迷茫比不思索更甚。 难道错了吗?他不过是为了多挣点钱。 都说钱不是万能的,可眼下的人生价值不都是用这个来衡量的吗? 那些个社会名流、商界大咖之所以被人们认为是成功的,并无以复加地推崇着,不都是因为他们在谋个领域里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有谁真正的在意过这些成功的背后所存在的光明或龌龊?又有谁真正了解他们的真实品格和社会贡献? 若撇开这个金钱打造的光环,有谁还会谦恭地聆听他们在各种场合里那样高高在上的指手画脚和分析评判? 没有钱的日子他在早年不是没经历过,那种在贫困中煎熬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回头过一回了。因为没有物质保证生活,又岂敢再要求别的? 他也想过过在人前谈金钱如粪土的逍遥日子,可那种清高也只有在强大的物质保证下,才能真正拥有,撇开这个基础,一切都是扯淡! 大学里上过的老马哲学都说了,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第一性的,意识是第二性的,尽管意识有时候对物质会有极大的反作用,但物质是在事物的发展中起着主导作用的。 更何况在一个市场经济的生存背景下,没有钱,你就什么都不是,更没有资格在人前谈尊严。 从蜗居族里走出来的少年,无论物质体验还是人生见识,都是无法和豪宅里的富二代产生共鸣的;工薪阶层说什么也不能和一个大老板拥有相同水平的消费体验。 也难怪现在人们都变得那么物质,只要拥有财富的数量不在一个平面,你就别想什么人格的真正平等。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衣食住行的需求,哪一样不需要用金钱来满足?人情世故哪一样又能离得了金钱来支撑?没有钱,能买上房、开上车、穿上华服?能吃的上美食、受好的教育?没有钱,能有良好的医疗保障和舒适生存吗? 简直都是白日梦嘛! 试想一个经济不能独立的男人,又个哪个女人能和你厮守终生? 这样想着,王三丰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笑。 努力挣钱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一家人未来的舒适生活,为什么满庭芳一边享受着自己提供的物质文明,一边还屡屡嘲笑自己是个钱蠹? 就连你那推崇备至的老波希也都放下了知识学者的身架,开中医诊所挣钱了,难道你一个从金钱堆里混出来的人,还要跟我耍清高骄傲到永久? 哼,凭什么屡屡来破坏我投资赚钱,还把自己想象成个经济警察一般,怀疑一切,真是太自负了。 本公子这次是一定不能再听你胡掰掰了,这次一定要用事实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明白风投的魅力,让你知道老公的真能耐!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金融! 王三丰忽然又讥笑自己,不是来放松的嘛,怎么又想这些? 还是这样一丝不挂地泡在热汤里,由着服务生像揉面团一样,把自己拨弄来拨弄去,什么也不思,什么也不想的好。他享受在静默中体会这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想放下就放下的。片刻的忘我空灵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欲望,更具体的谋划,更多的算计。 他终还是从空灵中回到现实,看着服务生仅用两只手就能把自己操控,让他内心生出一份被羞辱的感觉。 一股子邪火突然冲上心窍,还没等发泄,就被那小子一顿哐哐的拍打赶得烟消云散。 这可太舒服了! 当他开启眼睑,从缝隙中窥视这个极为卖力的服务生时,心头禁不住一阵激动。 好相貌!这个男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高挑的骨架,健硕的肌肉,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明眸皓齿,比那些影视明星更不逊色。先不用说走在大街上得赢得多少少女的芳心,就是自己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看了,也觉得十分养眼。要是自己那个追星的女儿看到,说不定会做出怎样夸张的表情呢! 他这样想着,从鼻孔里嘿嘿了两声,又端详起他来。要是自己未来的女婿能长成这样子,那他一定给观音菩萨天天敬香! 可惜了! 这是王三丰端详他半天后得出来的结论。 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不出去闯一番世界,却甘愿在这里给人撮泥灰? 他很想帮一帮他。 “小伙子,干得不错嘛,你是哪里人啊?” 王三丰活动了一下颈椎不经意的问。这颈椎三天前还硬得像一块旧瓦,想不到这么一折腾,舒坦了不少。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那位少年像完全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正专心致志地给他修着脚趾。 王三丰心头不禁一紧,难不成......? “哎,小伙子,我问你话呢!” 仍是沉默。 难不成他是个聋哑? 王三丰揣着怀疑,抬起另一只脚,刚想蹬他一下,但立马又放弃了 他明白,这个带着侮辱性的动作是万万不能加到这位少年的身上的。虽然自己只是想提醒他,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也好做个手势,确认一下他的状况,但也许会引起他的反感,如果自己因此被他暴揍一顿,那可是百口莫辩的冤! 无奈之下,大大的失望。 他只好乖乖地的等他做完这一切,心里埋怨刘栋,怎么单单给自己找了一个英俊的哑巴,让自己的心经历这样的苦楚。 想必他那里定有另一番景象吧! 第103章 第一0 二章 消息 海滨花园别墅,花团锦簇,芬芳四溢,但房间里的气氛却与这的场景极不相称。 “都安排好了吗?” “是,小岳已经按计划到达既定位置,相信他一定会不辱使命,张总,您可以放心了!” 刘栋对坐在暖炕上正把玩着旱烟锅的这个人毕恭毕敬地答道。 “很好!“ 赞扬他的是一位操着西北口音的中年男子,他中等身材,面皮白细,满头的黑发却如钢针般直立。一双鹰眼,透闪着洞察一切的神威,把面前的刘栋望得心惊肉跳。 ”这里面是五十万,你先用它打发那位憨熊,等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十倍于这个的报酬,足足可以让你带着全家到一处圣地过上安然无忧的生活。至于去处嘛,我早已给你谋划好了,你只管放心地去做就行了!” 刘栋内心叫苦,这就意味着自己即将永远地离开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从此开始浪迹天涯。他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但他说出的话,却是那样勿容置疑,每一句都让他寒彻心底。 “是,我一定尽到全力!” 刘栋颤抖着双手接过金光闪闪的银行卡,攥在右手心里,鞠了个躬,闪身走出大门。 眼望着刘栋走出了大门,这位被称为张总的人一挥手,一个身材矫健的后生,快速冲了出去。而他却仍然坐在炕上,用火柴点着了烟袋锅,空气里立刻缭绕着香甜的气息,醉人心脾。 只见他猛吸了几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串烟圈,眼望窗外,一丝不容察觉的微笑浮上脸颊,胸膛里,一个声音在狰狞地嘶叫,“我才是主宰!” ...... 满庭芳的脚步刚落尽三叔家的门槛里,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欢笑声。 竟这么热闹,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呢? 走到门口,她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 “庭芳来了,快进来吧,看看小三子给我们找的保姆!” 出门迎她的是三婶。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他说过!” 满庭芳的言语中透着一些不满,这令三婶子有些尴尬,不免在心里嘀咕: 这个小三子,怎么事先没跟侄媳妇说声呢?是忘了还是咋地?这样一来,倒像是怕她知道似的,反叫人觉得很不得劲。 刚一进门,满庭芳就被眼前的英俊的后生吸引住了。只见他正娴熟地给三叔做着按摩,对来人置之不理。三叔则躺在太师椅上舒服得咧着大嘴嗯嗯叫着,顾不上和她搭话,只用手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 “三婶儿,这就是......?” 满庭芳回头看着三婶问道。 “对,就是这个孩子!” 三婶子笑嘻嘻地回答,满眼里都是对这个孩子的慈爱,叫她觉得奇怪。 年纪轻轻的,连个礼貌也不懂,真可惜了这一身的好皮囊!三叔和三婶子是老糊涂了,怎么只要来个人就喜欢成这样! “这孩子,是个聋哑,据三丰说是从一个什么澡堂子里招来的,按摩的手艺特别好!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他三叔需要人照顾,就把人家请到家里来了。还别说,你三叔觉得,这孩子按摩得还真是好,有空啊,你也来试试!” 什么?从澡堂子里招的?家里也不是没有洗浴的地方,他怎么去了澡堂子? 满庭芳看着这个男孩,一脸的疑惑,转而一想,心下明白,好你个王三丰,居然去了那种地方!回去再跟你算账。 再细观这少年,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光景,相貌惊人,如果不是残障,他的父母又怎舍得他去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遭受污荼? 满庭芳内心叹息着,似乎也理解了王三丰把他招出来的良苦用心,对三丰的懊恼也跟着降了几分。她见三叔没有要停止按摩的意思,索性从包里抽出个银行存单来,递给了三婶。说道:“这是三丰还欠的五万,加上应该补偿的存款利息,一共五万二。婶子您收好,密码是三丰的阴历生日!” 三婶子接着存单,摇头对满庭芳叹道:“哪有那么些利息呢,你这孩子,就是较真!” “您拿好了,以后可别再随便上当了!” 满庭芳放下这句话,转身想走,不想却被三婶拉住了。 “庭芳,你和小三子是不是闹矛盾了呀,怎么话都说不到一块去了。我和你三叔都挺挂念呢。唉,我们老了,也搞不懂什么投资,能拿出钱来给他,也是想帮帮他,什么利息不利息的。那个投资的事,现在你俩说的都不是一个调调,我们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不管怎么说,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为钱的事闹不痛快!唉,没了家和,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三婶子意味深长的话,在满庭芳听来十分在理。她感激老人的关心,又不想他们为此牵念。便对她笑笑说:“没有您想的那样,我就是怕他冒风险,现在钱已经追回来了,这事也就了了,您和三叔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 满庭芳从三婶子家出来,就直奔海南路上的吉檀瑜伽馆而去。 王晓华早已等在那里调理气息了。 “我还担心你出不来呢!” 满庭芳换上瑜伽服,对正在闭目盘坐的闺蜜打了声招呼。 “只要想来,办法还不总是会有?“ 王晓华微微睁开双眸,说话时脸上浮现出一幅不屑一顾的表情。她觉得自己这个闺蜜此时的智商成问题,象她这个岁数的人,还提这样的问题,真是幼稚得可气。 “那这次你出来,又以什么借口?” 对于闺蜜的反应,满庭芳习以为常,这几十年来,她早已习惯了晓华的冷嘲热讽,但不知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生过她的气,因为晓华自始至终都是以真实面目对她,但就这份真诚,满庭芳就觉得可以忽略她的态度。 王晓华抻了个腰,话语轻飘飘地答道:”我j今天对领导提了个建议,说应搞个院外药品店分布情况调查,她就把这项任务交给我了。本人争取到了三天调研时间。领导还给我配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助手。” “哎呀,真是哄死人不用偿命啊!那你就不怕一朝被戳穿了?” 看着闺蜜的一脸得意劲,满庭芳有意警醒她别得意忘形。 “不怕,本老太早在之前就已经把这些情况摸得烂熟于心了。这次出来,只不过是把之前为此付出的时间给找补回来罢了,心安理得!” “原来如此!那大学生呢?也放羊了!跟着你这混世老油条,就学不出个好来!” 王晓华对闺蜜的免疫力特别高,对于满庭芳的这番奚落根本不放在心上,还理直气状地说:“我给她放了两天假,只要最后一天把调查报告给我整出来就行。到时我把数据一填,就一切ok!” “你们呀!就这样拿着人民的俸禄混日子,真是禄蠹!” “别拿自个当人民的代言好不好?像我这么有良心的医务工作者,已经属少数了!你也不想想,和那些个蛀虫比,我怠工两天那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贪钱,你贪的是时间,还不是小巫见大巫!” “您过奖了,就我这样一不贪图富贵,二不以权谋私,三不欺压病患的,小巫,算不上!” “那算什么?,那就算个小巫的魔杖吧,助纣为虐的帮凶!” “你才是帮凶呢!” 王晓华忽然变了脸色,把俩大眼珠子瞪得滴流圆,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满庭芳不理解王晓华为什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情绪起伏会这样大,只好把话题暂放一边她对王晓华说:“好了,我们可不是来吵架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有那舒缓的音乐照旧悠悠荡荡地在空中飘扬,环绕着两个不服老的灵魂,让它们在冥想中被依附、抚慰,使刚刚激起的火药味在音乐的丝丝缕缕中慢慢消逝。 “你托我打听的事,有些眉目了!” 王晓华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把满庭芳惊得浑身一颤。 第104章 芒刺 “什么情况!?” 满庭芳已迫不及待,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家基金是在h国注册的,国内竟然查不到有关信息。“ “嗯?你是说没打听到?” ”非也!我是说,不得已......我只好动用了在香港的关系!只是......” 王晓华的迟疑在满庭芳眼里不同寻常,她哪里知道,王晓华此时既怕她难以承受答案带来的冲击,又怕自己贸然决定的事,给好友带来不必要的猜疑,毕竟自己替她垫付的是两万港元的侦查费用,更别说哪些侦查环节的直接证据对方根本不会给你作为证据,他们只给真实的结果。 “只是什么?哎呀,你倒是快告诉我嘛!” 满庭芳焦躁肆意,此时闺蜜的欲言又止对她简直是一种煎熬。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嘛!“ 王晓华收了姿势,盘膝而坐,面对老闺蜜急切期盼的眼神,不得不道出那近乎残酷的事实。 ”这是一家以养老地产注册的公司,在我国境内其实并无真正的地产业务,而是通过分设高端会所的方式,构筑资金管道。他们先是以会所聚集了人脉,而后又以投资基金的名义,选择合适的猎物作为基金主体,让他们渐渐地进入陷阱。由于渠道诡秘,行事低调,数量控制,再加上有专业团队操作,并配合一套颠覆性的理论洗脑,因此受害者往往难以发觉,吃亏上当便成了必然!“ ”那那些被骗的人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这里面定有蹊跷!“ 满庭芳的情绪愤懑起来,她断不相信那些商界精英们智商,会低到不知道用法律武器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唔,你这一句可是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王晓华眼里一闪光亮,她压低了声音,往满庭芳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因为这家公司具有黑白两道的背景,广泛搜集了被害人过往一些见不得光的发家史,一旦事发,就以此相要挟,致使受害者只能忍气吞声。所以,这实质上就是一黑道上的敲诈勒索公司,他们的行为,纯属是诈骗!” “真是可恶!” 满庭芳挥手锤砸在自己腿上,由于劲猛,疼得嘴都歪了。 “你也不必和自己过不去,还是趁早劝三丰悬崖勒马吧!” 王晓华说着,向满庭芳投去了怜悯大过同情的目光,她隐隐地预感到,自己心目中的的这个幸运儿,或许要大难临头,这大概就是人生无常吧! 满庭芳的心火上亢。 王晓华对调查结果的叙述,虽然验证了她的怀疑,但其复杂性却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竟然还牵扯上了黑道白道,真是魔鬼强盗!” 满庭芳茫然地自言自语,眼神里 “诺,这是调查花的费用!” 王晓华表情夸张,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捻了几下,做了个点钱的姿势,之后左手把一张凭证塞到她手里。 “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补给你!还有,我给你加辛苦费、感谢费、请你吃大餐!”满庭芳看到凭证上的“服务费两万港币”字样,神情恍然,当即表态。 “算了吧,只把找私家侦探的费用给我报了就行!” 王晓华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犹疑,便心安理得起来。 “好在明码标价,无需多加解释说明了,我的辛苦费嘛,就免了,等事情了了,回头你请我去你家蓝莓地里刮一趟儿就行了!”王晓华说着,已经满嘴生津,好似那蓝莓果已经含在嘴里一般。 “大恩不言谢,回头我换了港币,打给你账户!” “不不不,你还是给我人民币吧,我又不去香港,怎么花啊!” 王晓华的坦率,倒叫满庭芳省心。 这种几十年的默契和信任叫她感到舒畅。 “那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三丰,就不陪你练了,改日请你吃饭!” “快去吧,跟三丰好好说啊! 满庭芳点点头,收起凭证,辞别晓华,飞车而去,只剩下王晓华坐在瑜伽垫上摇头叹息,“女人若是找不到个让她省心的老公,一辈子也别想消停,唉,庭芳有的受喽!” ...... 瑞祥电子制品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却充斥着火药味。 王三丰看着老婆那张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日渐苍老的脸和脸上因为恼怒而僵硬铁青的五官,无可奈何。 他神情茫然地看着她,感到很不真实。 眼前的妻子和当初真是判若两人。 “姑奶奶,这一切都好好的,你是没事干了闲的难受还是咋的?非找个麻烦出来证明你能,你才开心了是不是?” 王三丰迎着老婆投来的冷冽眼神,气急败坏。 他大无所谓地摇头,咽了口唾沫,又无奈地指着满庭芳撒气: “简直是危言耸听!依我看,上当受骗的人恰恰是你吧?“ 王三丰扬了扬手里的那张凭证,对着满庭芳吼道:”就凭着这么一张索钱的破纸,你就信以为真了?你是亲自见过那狗屁侦探呢,还是参与了调查?” 王三丰其实心里还想说的是:“万一那个王晓华和人家合伙骗你,你不是哑巴吃黄连?” 见三丰仍执迷不悟,满庭芳心中的愤恨又加了一层。她一拍三丰的老板台,把台面上的那只签字笔振飞起来,落到了地上: “这不可能,晓华又怎么会骗我!” 满庭芳并没有半丝动摇的原因更多的源于自己的推断,晓华带来的消息,只不过是验证了猜测而已,她相信晓华,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算晓华没骗你,那你就敢保证她不会被别人骗?以你的理论来看,到处都是骗子,我这月月见分红,你且说是骗局,你是非得把我咒惨了才开心是不是?!” 王三丰的不屑和无理让满庭芳再次感到无语,“你还真是火上了屋还抽三袋烟啊你?” “但凭着那可能根本子虚乌有的“侦探”发来的那么一纸虚文就敢断言这是个骗局?未免太草率吧?” 王三丰说这话其实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乍一听妻子说是诈骗,自己不也是心惊肉跳了吗? 虽说投资有风险,但可不是这样的风险,他不信自己行走江湖这么久,会连个识别真假的能力都没有,就那么容易的就叫人家给诈骗了。 更何况那份投资正源源不断地产生着如此丰厚的回报,这可是真金白银,不是假的。 “你呀,就是太胆小了,所以永远抓不住机会!” 他说话的态度有些玩世不恭,还捎带着讥讽。 对于满庭芳在银行里养成的谨慎作风他早就不屑了,但他迁就她是因为不想再为难她。他觉得一个老女人能够自立不给自己添麻烦也就足了,谁想她还要处处插手公司的事,大有替他当家做主的架势。这让他越来越觉得不舒心。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满庭芳无奈又愤恨,都火烧眉毛了,他还这么麻木不仁,眼前的丈夫叫她欲哭无泪,她真想上去扇他几个耳光,好把他扇醒! 可这里不是撒气的地方,此时的她也顾不得撒气。 “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除了咱自己和三叔的,你还有没有发展下线?” 她忍了忍心里的愤怒,平缓语气问到了她以为最关键的问题,她希望听到那声“没有”的答复。 “这......” 王三丰的迟疑,让满庭芳心头蒙上一层阴云,背上犹如扎了芒刺。 “这么说是有了?“ “这个......” ”到底有多少?都是什么人的?” 她的声音提高了度数,在三丰听来十分刺耳。 “你吆喝什么,这里是公司,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王三丰没好气地制止老婆继续发飙,他害怕自己在公司员工面前掉价。更何况,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公司都有可能被掀翻了。 此时他实在不敢告诉老婆,前不久,他刚刚以员工持股的形式,让几位中层想方设法从社会上征集到了八百万资金,也全部投入了这家公司。 他不是有意隐瞒,是因为怕满庭芳出来阻止挡了财运,所以才嘱咐会计设立了一套账外账,这部分资金根本没参与到公司的经营。 返回的收益都以分红的形式分发到投资者手里了,自己也因此业绩在这家基金公司的阶位也往前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现在每月收益已经是二十万了。多出的这八万,自然又被作为本金投了进去。 也是事有凑巧,老婆前番有那么几天全候在医馆里,没来上班,所以消息得到了极好的保护,也亏得财务部长及时提醒,没让钟欣知道,这事才得以顺利进行。 连续的几个月来,王三丰一直沉浸在快速发财致富的梦境里,只等着返本以后在满庭芳面前理直气壮地证明自己,谁曾想本钱还没有回来,却听到了这样一则让人崩溃的消息。 这令他十分不安,他希望这是一个错误的消息,否则,他真不敢想像那么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什么? “好,我们回家再说!” 满庭芳恨恨地扔下这句话,转头离开了公司。 一口气跑到了离公司不远的伉俪桥头,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三丰闯下祸了,这可怎么办? 想不到自己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再和他一起经受一场磨难. 她感到委屈,感到彷徨,也不敢想像等待自己一家人的将是什么,只祈愿三丰下线的人和钱少之又少,少到他和三丰可以应付。 桥面离着海很近,海风吹乱的头发像杂草一般,在她的脸上乱抓。 她感觉心里也长满了杂草。 第105章 未雨绸缪 她流过了一阵迎风泪之后,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理顺情绪,寻找造成这事端的根源。 结果找来找去竟深深自责起来。 她觉得自己对丈夫太大意了。 自从进入公司以来,她给公司的管理立规矩、建章程,满以为只要着力抓好管理,就可以一劳永逸,保证公司长期可持续的发展。谁知道大意失荆州,问题没出在员工身上却出在老板自己身上。他深责自己对丈夫过于信任,给了他足够的自由空间,本意是让他充分实现人生价值,又如何能预料到他竟这样利欲熏心经不起诱惑。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为了医馆的事分了不少精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这个故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或许可以把它当成个冷笑话,可是此时她真是幽默不起来了。 现在看来,幸亏自己还留有清醒,用挣来的钱,先把三叔家的五十多万养老钱还清了,这样即便是出现个什么非常的状况,也只殃及自己一家,就算损失大点,还动不了根本,也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人遇到了麻烦,有时候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完美主义者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天气也似乎是应和人意,秋风中竟有些雨滴绵绵的落了下来。 满庭芳的内心更加凄惶起来。 这样兜兜转转的想着,对三丰的恨意竟在风扫雨落中淡下了许多,转而变成了苦涩的思索。 她觉得急需要做些未雨绸缪的安排,或许这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她深吸一口凉气,舒缓了心里的烦躁,满怀心事地又回到车上发动起车子向医馆奔去。 她要和波希哥哥好好说说,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 王三丰看着满庭芳愤懑的离开时,心上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拾起手机给刘栋打了一通电话都没人接。 心下灰暗的他,立刻感到压力袭来。 他毫无目的地收拾清了桌面上的文件,摔门而出,这让身后的助理一脸错愕。 有听到争吵的员工围拢过来询问,助理两手一摊,说了声“无可奉告”,就把这些好事者哄走了。 可她自己却坐在那里纳闷不已。 老板这是怎么了? 虽然单纯从听到的只言片语里,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但从他们的态度上却可以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他们争执的是一件很大的事,否则以老板的个性是不会这样摔门走人的。 这个满老太婆又来兴什么风,做什么浪?平时对公司里的事情已经是管得密不通风的了,自己这个助理已形同虚设,原本想着就这样混几年薪水就跳槽,谁知今日让她预感到了转机。 她早就很讨厌这个老板娘了,只是碍于职务的面子,不得不表面奉迎一下。 今日是怎么了?不管什么事,就她的那个态度明摆着是不给老板脸面,这下总算惹得老板发了脾气,实在是活该! 助理的心里幸灾乐祸起来,她心里有些窃喜,不仅凭空臆想出了些老板和老板娘彻底决裂的画面,真是大大地快意。 科这种快意很快又被现实的小风吹醒了。 好事哪有这么快就来的呢? 她连自己都觉得愚蠢可笑,就收回了念头,想着趁机离开公司去给自己美美发。 是时候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她站到镜前,看到镜子里青春焕发的容颜,脸上匀抹上了一层得意的红晕。 ****** 满庭芳回到医馆时已是黄昏时分,彦波希正和于冠群在讨论着一个医案。 见小满一脸的疲惫和沉重的进来,彦波希不仅皱了皱眉头。 “吃饭了吗?锅里还有些莲子粥,你喝点吧?” 于冠群问道,这让满庭芳心里一暖。 “吃过了!你们搞完了没有?我想和哥哥说点事!” 满庭芳撒了个谎,此时她就是饿了也吃不下。 “哦,完了!你们谈吧,我回去了!” 于冠群起身收拾了东西,临行时还对彦波希说道:“老师,明天我就直接去小雪家看看了,有什么情况我给你电话!“,见彦波希点了头,就挥手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兄妹二人。 满庭芳感觉自己的心头一阵酸热,眼眶就有些充水,但她还是强忍下来了。 因为她怕自己心头的潮水一打开,就收不住。 彦波希只皱眉看了看她,就起身冲了一杯红糖水,递到满庭芳的手里,开口道: “只要不是天塌了,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看你嘴唇又干又白,这哪里是吃了饭的样子!“ 满庭芳接过了水杯,没有分辨,也算是默认了哥哥的猜测。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满庭芳迎到还是彦波希那关切的洞察一切的目光。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吧嗒”落泪的声音,但她忍着。避开彦波希的注视,她喝了口水,镇静了一下情绪,这才尽量放低了声音,向他道出了自己预测的最坏的结果。 “哥,或许,我们一家很快就没有饭吃了!”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彦波希十分的震惊,急急地问。 就目前的小满一家的生活而言又会是什么事情才能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呢? “三丰闯下大祸了!” 满庭芳终于忍不住落泪,哽咽着向彦波希诉说了事情的原委。 屋里一阵沉默。 这种事情远远超出了彦波希所熟知的知识范畴,他无法得出一个清晰的判断,同时也无法像治病一样迅速得出拯救的方案。 看着满庭芳无声地落泪,彦波希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没关系,只要我活着,有我吃的,便有你和孩子吃的!” 沉默了半晌,彦波希从心底里发出了对满庭芳的一个质朴的承诺,在这个承诺里他很自然地撇开了王三丰。 见满庭芳怔怔地看着自己,他有慌忙说道:”事情或许还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或许还有转机!你也不要净往坏里去想” 他安慰满庭芳,但却没有附和着她去诋毁王三丰,站在男人角度,他觉得三丰的初衷还是为了家庭,只是不应该盲目涉险,最可恨的还是那些骗子。 “哥,我想,我们得想办法规避一下风险!” “你有什么办法吗?” “公司资产的大部分资产已经抵押给银行,也只有在家庭私产里做做文章了!” 满庭芳对彦波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不是我的专业,我无法判断可行性,但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些措施在法律上必须是能站得住脚的!你还得咨询一下律师!”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你放心吧!” 满庭芳理解彦波希的意思,她也想到了法律上或许有些啰嗦,但是为了自己一家今后还能够在世上立足,她必须搏一搏。或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未可知。 只是这件事情还需要女儿回来才能办成,因为现在她已经年满十八岁了。 又该如何对女儿说呢? 事情虽然还没到自己预见的那一步,但也已是迫在眉睫了,必须行动起来。 这样想着,满庭芳心里又火烧火燎起来。 第106章 同学之谊 王三丰到刘栋单位寻找他得到的答复是已休假多日,不知在哪里。他又把香洲市自己常和刘栋去的那些地方都寻了个遍,也没有见着刘栋的影子。 电话已打了无数遍也没有接一个。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弥漫,王三丰有些慌了神,后背上瞬间冷汗淋漓。 难道真的被满庭芳言中了,刘栋他妈的还真跟自己玩起了“跑路”?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这个投资自己也是很谨慎才进驻的,还有自己的助理也搞过协同调查。 不管怎么说,刘栋都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他怎么可能来害自己? 他是眼看着刘栋率先投进去二百万有了收益后才决定跟进的。 王三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车子停在刘栋单位门口,他趴在方向盘上,侧身子从车厢里抽出了一条中华烟来,撕开一角,掏出一盒,从中抽出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想稳稳心神,不想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狗屁东西,还都拿它当个嗜好!” 他赌气地把烟往车外一扔,恨恨地骂道。 这烟本是给刘栋捎的,不想今日却让自己有了人生第一次抽烟的体验,谁知竟是这样!王三丰又接连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嘴里还是一股子讨厌的烟味,只好从车里找了水杯,连着用茶水漱了几口,才好了一些。 “哎哎,老弟,这里可不能随手丢垃圾!” 一个带着环卫志愿者标志的老头,站在王三丰面前。他鹤发童颜,身骨轻键,拉长了脸不客气地对他嚷着,顺手就把那个还冒着烟的烟卷扫进了铁簸萁,眼睛投来的全是不屑,嘴里嘟囔着”看着怪像个文明人似的,原来是空有好皮囊”就转身离开。 王三丰心里本就火烧火燎,听到老人这么数落自己,无名火直往上窜收都收不住。他对着老人的后背火刺刺地吼道:“你再说句试试!” “我说你怎么了,说你怎么了!不文明还批评不得了?!” 老头子也不是吃素的主,转身回头对王三丰瞪着牛眼吼,既有得理者的气壮,也有倚老卖老的抻硬。 “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个人,怎么就不知道留点口德!咹?就你文明,那你倒是用文明词说句人话啊!” 王三丰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双手叉腰,一连串的发问,把老头子的牛脾气更激了起来,嘴里的话就更加难听:“我就是比你好,至少比你文明,看你戴个眼镜像个文化人,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外光里槽啊!” 四周迅速围上了些路人,人们大多是看热闹,并没人上来询问或者劝阻。 看着老头子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王三丰真想上去给他一皮拳砸破他的老瘪嘴,但毕竟年龄相差悬殊,让他下不了手。偏偏自己又不善于舌战,心头的情绪无法宣泄,只被他气的脸发青,像枚钢针一样杵在那里生闷气,忍受着人们的指指点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丰老弟,你这是干啥嘛!” 王三丰感到肩头被人拍了一把,回头看时,不禁喜出望外,原来身后正是自己四处寻找的刘栋! “还干啥,四处找你嘛,你死哪去了,我跑遍全城都不见你个影子!” 王三丰抬手捣了刘栋一拳,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和老头吵架的事,那老人见此情景,也觉得无聊,就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人群四散,只留下王三丰和刘栋还立在原地,一个难掩激动,一个莞尔浅笑。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走,楼上说去!” 刘栋摸不清王三丰的来意,招手带着王三丰向楼上走去。 “丰老弟,说说吧!” 在他的办公室坐定之后,刘栋发问。 “嗯.......就是想问问那笔投资的红利何时到账,按惯例,时间也到了!” 王三丰拐了个弯试探,他觉得还不能把妻子探到的消息直接问他真假,免得打草惊蛇,使自己陷于被动。 “哦,是这个啊!”刘栋递给他一杯茶,接着说:“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说着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抽出一张金色银行卡起身交到王三丰手上。 “这些是已经到期的收益,刚拿回来的,你不找我,我也正想找你呢!密码还是原先的。”刘栋满脸都洋溢着笑意,神情泰然自若,王三丰根本看不到一点迟疑和犹豫,“后续进入的,得等到期才能付,这也是公司的规则!” 说话间,他从包里摸出手机扔在桌上,连看都不看。 王三丰的神经有点紧张,他猜想刘栋是早已经看到了自己给他打的“n”个未接电话了。他一定会想到自己是有急事才会这样找他,刚刚自己说是为了问收益到账的事,似乎已经透漏了自己对此事不同寻常的关注。 为了不让他起疑心,只好现编了个谎话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的信用卡这期的还款数额比较大,今日是还款期,你弟妹又出差了,所以只好向你求救了!” 王三丰说话时的表情姗姗的,撒谎不是他的强项,但此时也只好这样搪塞。 “哦,怪不得你那么急着找我,那可真是不能拖,一旦还不上,可是要影响咱哥们的信誉了!” “就是嘛!” 刘栋很理解的样子,给王三丰吃了定心丸,表情才慢慢慢地恢复正常。 “好,正事已经办完了,我看今晚我们再去洗洗香馆桑拿如何?今儿我做东!” 刘栋发出了邀请,王三丰不想去,上次妻子还为这个事和自己别扭了好几天呢。只好婉言谢绝道:“今天不去了,改日我做东请你。你弟妹不在家,家里的宝贝小卷毛还得我伺候呢,嘿嘿!” “那好吧,改日再去!来,那你就先你尝尝我从滇南新收的红茶怎么样?去年冬天整棵树预定的,我这次休假出去,就是办的这个事,顺道呢,也看了看当地的风光,那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啊!有空老弟你也去看看,别整天的憋在你那个小厂子里奋斗,外面的世界才更精彩,更多机会来!” “好,有空一定随你一起去看看!” 王三丰应着,端起茶碗往鼻前一送,一股醇厚的茶香沁入心脾,那个和老婆孩子一起出游滇南的梦境一下子绕上心头,令他不自觉地暗笑起来。 刘栋看着王三丰的表情,料到自己已经稳住了老同学的心,下一步会如何,他自己都难预料,心上不免有些悲苦,有些歉疚,因此看王三丰的眼神布上了一层怜悯,心中默念:“三丰,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第107章 小雪的怪病 彦波希看着小满面对山雨欲来所呈现出的绝望和哀伤,心疼又无奈。 小的时候他可以为她挺身而出保护她,但现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危机却倍感无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拥有足够的金钱是多么致关重要。他确实无法让她再过上一个拥有几千万资产的老板娘该有的物质享受,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尽一个哥哥的所能,与其同甘共苦,给她一些基本的保障罢了。 “波希哥哥,难道我真的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吗?” 尽管满庭芳知道波希哥哥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可已经习惯了独立自主的她,在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依靠别人存活,哪怕向她承诺的这个人是自己那么信赖和敬仰的波希哥哥。 她的眼前涌现出一幅债主盈门洗劫一空的幻觉,心里的苦又怎是一个“愁”字了的。那望向波希哥哥的一瞥里满含了不甘心,不服气,不接受的泪光,心想:应该为此承担责任的是他王三丰,哪里应该是你彦波希啊! 面对小满的质疑,彦波希不想再说些自欺欺人的话来安慰她,他觉得既然已经把最坏的结果都看到了,那就应该狠心让她承认现实,做好足够的精神准备,才不至于到时候惊惶无措。 ”想必将来,你们或许还会东山再起,但至少现在,在你困难来临的时候,哥哥还有这个能力给到你最基本的保障,只要哥在,你就不用怕!” 他知道小满的心气是不能散泄的,自己愿意成为他的精神支撑。此时彦波希的心上不免想到了王三丰,那么稳健热情的一个人,怎么会犯下如此的大错?也许是当局者迷吧!哎,小满曾经在微信里和我提到过这个危机,可自己回来这几日只忙着诊所的事情,竟没有及时找三丰说这事,说来也是自己这个哥哥没有当好。 彦波希的心里感觉有些愧对小满。 “谢谢哥,我都记下了,还是有个哥哥好!” 满庭芳此时才感觉到似乎又回到从前被这样一个哥哥保护着的幸福。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微微笑了,四十年时空阻隔所留下的情感空白,在顷刻间中竟消弭无踪。 “笃笃笃!”屋外忽然响起了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二人同时随声望去,看到闪身进来的于冠群。 “庭芳还没走啊!“,话一出口,于冠群就后悔了,难道人家就不该在这里吗?好在满庭芳只是微笑点头,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彦老师,小雪的病有些蹊跷,我一时拿不准,想请您过去看看!” “哦......好吧!” 于冠群觉得教授今天答应得有些犹豫,他是先看了眼满庭芳,才勉强答应下来。这是从来没有的,教授可一直都是个以病患为重的人呐!为什么呢?难道他们还有未尽的事吗?刚才在门外透过门玻璃看到了他们微笑凝望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急事。可笑的是自己看到这个场景,心里竟慌张了一下,这又是为何? “您要是不方便,就改日吧!” 于冠群的善解人意已经成了习惯。 “哥,你还是和于大夫去看看吧,别耽误了病人,我上去拿点东西,一会儿也就回家了。” 满庭芳这样说,彦波希心里颇感安慰。他原本是想送她回家的,如果碰到三丰在,他也好便别过问一下这件事情,但碍于于冠群为了病患忙到此时都还未能回家,所提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先答应她,明日再单独寻三丰聊聊。 “那......小满,你自己先回家,我得空再去!” 彦波希说完,就和于冠群一起走了出去,别墅里,只剩下满庭芳一个人。 她情不自禁地楼上楼下走了走,感觉诺大的别墅比别时更觉空荡,整个人的心也悬得慌张。 “哎,这里的一切,很快就要不属于我了!” 她把别墅的每一个地方都看了一遍,心头蓄着悲伤,走得恋恋不舍。 理智告诉她,此时自己该去的,还是那个经营了三十多年的家,自己要面对的人还是丈夫王三丰,还有即将拥门的债主 ...... 彦波希同于冠群来到病患董小雪家的时候,小雪一家都还在等他。 屋子不大,陈设也十分简陋,独独小雪的房间布置得缤纷靓丽,病儿瘦弱的躯体横躺在床上,显得十分单薄。 彦波希顾不得与小雪父母寒暄,迳先走近孩子仔细探脉观察。 “彦伯伯,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呀?” 小雪还是个初二的学生,身高比健康的同龄人矮一截,脸色苍白,虽说岁数摆在那里,可还是满脸的稚气,就连声音也还带着稚嫩。 “怎么会!” 彦波希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于这个被病症折磨了近十年的孩子充满了同情。 “可是为什么吃了那么多的药片,喝了那么多的药水,还不好啊?” 孩子稚嫩的询问,敲打得彦波希的心有些疼痛。他心里明白,她得得这种怪病,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我治好。 这是一种罕见的病,目前医学界把它定性为疑难杂症,名曰“”查不出明确的致病因,也没有确定的治疗方案,过往的病案证实,最大的生存记录过不了20岁。 在孩子父母穷尽所能,历经了各种级别大小医院中西医治疗失败之后找到这里的时候,他已无法将她推出门外,只能将情况和孩子父母说明之后,尽自己的所能一边给她试着调治,一边和自己的同僚们积极探求治疗方法。他只好再对她笑笑说:“得病如山倒,治病如抽丝,小雪再坚持一些日子,伯伯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 “那我就信伯伯,再坚持几天!” “对,小雪最最坚强了!” 孩子伸出细细的小指头手,彦波希意会,立马伸出小拇指和她拉了钩,就算是彼此承诺了。 站在一旁的于冠群,备受感动。他没有想到的是,彦教授这样一位一板一眼的大男人,竟为了孩子会变得如此细致温柔,禁不住在心里暗暗佩服。 “给她的药里加上些桂圆,服用时再调蜂蜜,哎,最好呢还是抱她出去晒晒太阳,她太虚弱了!” 彦波希对于冠群下完了指令,这才抬头招呼孩子的父母。 “你们一定要抱她出去晒太阳,呼吸新鲜的空气!” “是是是!彦大夫,为什么小雪的病这么难治呀,我们快要支持不住了呀!她吃的药都那么贵,我们穷打工的,怎么负担得起呀!” 小雪的父亲,一边急急地应允,一边抱怨着生活,这让彦波希心里很不好受。 从一进门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贫寒之家,不管他们原来的经济状况如何,摊上小雪这样一个疑难杂症的病患子女,都会进一步因病致贫! “这是个问题,于大夫,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彦波希看向于冠群,他希望这个女人能异想天开地想到妙招。 “社会捐助是一条道,大病门诊也是一条道,再有嘛....,不过,这不可能,不可能!” 于冠群眼瞟了一下彦波希,连连摇头。 “什么不可能?” 彦波希急急地问,她说的前两个办法看起来可行,但都有些问题。第一种办法看起来可行,但能收到多少捐助尚是个未知数,第二个办法因为小雪的这种怪病根本就不在国家规定的大病之列。因此他十分看重于冠群要说的那个不可能的办法,他希望自己能从不可能中找到可能。 可于冠群又连连否定了,这是为什么? 第108章 一切皆有可能 “是呀,于大夫,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出来吧,只要有一点可能,不管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去试试!” 董家夫妇说这话时的态度是极为虔诚,他们就像溺水的人,忽然看见一棵漂浮的稻草,来不及思考,只要抓在手里。 “嗯——,这件事情嘛,不是你们能办的,还是我和教授说吧!” 于冠群心里笑他二人不自量力,她走近彦波希,拉他到墙根,附耳小声道:”郭家那里,您看能不能动动心思呢?” 彦波希面上有些惊讶,看向于冠群的眼光满是疑问,分明在问:“郭家离此遥远,能动什么心思?” “以慈善的名义!“,于冠群对他眨巴了几下眼,算是引导启示,窃想:“这些专业精湛的大家,虽说在专业上心无旁骛,可生活之中往往又是最呆气的,生活能力还真不敢恭维,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反应不过来!” “噢——,我明白了!”彦波希终于恍然大悟,他面带喜色地指点向于冠群:“真有你的,不去经商,倒真真是可惜了你了!” 于冠群说的这个“不可能”,在彦波希看来却是极有可能的,凭着他对郭青云两口子的了解,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是问题。 “我回去就找他!” 彦波希给于冠群的感觉是已成竹在胸。 “您可以许他以新闻宣传,到时候庭芳的那支神来之笔可就能发挥作用了!” 于冠群又为教授设想了下一步,而且不失时机地把满庭芳拉进来助力。 “有头脑,嗯,就按你说的办!!” 彦波希这样爽快地答应,有些出乎于冠群的意料。他曾担心像彦波希这样洁身自爱的人,轻易是不会涎着脸开口向别人索要什么的,她先前提到的“不可能”除了担忧救援方不好找外,更多的倒还是来自于彦波希的自命清高。 想不到为了小雪他竟然什么也不顾忌,不但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反而还夸赞自己。这令她有些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领受,方才自己还在心里嘲笑他呢,看来对一个人的评价还是不能太过主观。 “我这才算是哪里到哪里呀!”于冠群不想谦虚地谦虚了一下,“比您那妹妹还差得远呢!”,于冠群还是克制了自己,没有把“猴精的”三个字加在他妹妹前面,也算是留了口德。经历了这半年的时光,她已经把满庭芳的性格为人了如指掌,在她心里满庭芳始终都是一个精明的有涵养的女人。 听着他们二人对话,小雪的爸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因为于大夫那句话,也不敢再多问,怕惹人反感,只能杵在那里不做声,爸爸以手挠头,弄了一肩膀头皮屑,妈妈则在那里用手指绕着围裙拧麻花,呆呆地看着他们。 二人正高兴有了法子,不想身后传来小雪的声音:“谢谢伯伯阿姨,谢谢伯伯阿姨!”,转身看时,见小雪已经跪倒在地,正念念自语,吓得二人赶紧跑过去扶。 “你个小孩子,怎么也这样?快起来!” 彦波希急急的呼喊着制止,二人将她安顿上床,彦波希见她气喘吁吁的,又给她捋了捋胸口,盖了盖被,把目光投向她的父母,夫妻俩转身拭泪。 他眼前又浮现出当时他俩跪求自己给孩子治病的情形,禁不住嘘声长叹。 此等情景彦波希已不是第一次碰到,但此时见一个孩子如此,内心黯然抽疼。尽管他理解病患们的心情,可心底里却很排斥这带有极端的人格不平等的求助。 一跪太重,总叫人承受不起。 于冠群并不知道彦波希内心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她只是觉得苦难把孩子折腾的过早成熟,使人更加心疼。其实在她的记忆中,人们扣头跪拜有时只是尊重仪式,并不真的代表他们的真实思想。 “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小雪一定要坚强哦!” 她安慰了小雪几句,孩子已安静了下来,抬头见彦波希眉头紧蹙,表情凝重,就没再多说什么。 “真是受不了这孩子的一跪!你说,到时候,我们要是治不好她的病,良心如何安顿?!” 回来的路上,彦波希又提起此事,神色还是那么凝重,心事重重。 “小孩子一时情急的举动,您也别放在心上!” “正因为是小孩子才更不可以!” 彦波希斩钉截铁地说,目光忧虑地望了眼于冠群,“你也知道,这种叫“鬼痂”的病是十分罕见的,目前还没有什么根除的方法,大多的病患,在经历十几年的病痛折磨之后,都是会耗竭而死的,我们又凭什么来承受她这一跪!” “那我们加倍努力,彻底攻克难题,小雪不就得救了吗?教授,您定要相信您自己!” 听到于冠群对自己的鼓励,彦波希只默声点头,但他知道面前的难题犹如山重,不是一两句鼓励的话就能凑效的。他虽然想尝试着攻克,但一切还都是未知的,他驻足抬头,凝望小雪家的窗户,见那家的窗户尚亮着灯,他心里默念,小雪你的生命之灯一定要一直亮着,给我时间来挽救你。 转头闷声前行,思绪已飞到了那些古方医典上搜索去了,于冠群跟不上他的步伐,慢慢落在了后头,她索性也不追赶他,任由这距离越来越大,当彦波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错误时,于冠群已经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气鼓了腮帮子。 其实小雪家住得离医馆不远,这是孩子父母为了看病方便,在医馆近处租了个民房住着。老家的屋离此还有二百多里地,交给邻居给照看着了。 等于冠群赶上来时,彦波希急忙道歉:“我的脑子又飞到医典上去了,对不住啊!” 于冠群嘴里说着“没事”,脸色却是青色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起来。 “你直接回家还是去医馆?” 为了解除尴尬,彦波希主动询问。 “这么晚了,我不回家了,就住医馆里!” 于冠群看都不看他,甩下这句话径自走到前边去了,彦波希一听乱了神,医馆并没有给她留住处,她怎么住?几步追上来,正想问问,却又听到于冠群冷冷地说:“你放心,不会住到你屋的!” “你.....说些什么!.”彦波希的心像被谁抽了一闷棍,脸一下子烧成个红布,对着于冠群气急语塞。 “你想什么,我说什么!”于冠群嘴上并不饶人,完全不是平日的脾性。她从抽屉里提溜出把钥匙,在彦波希眼前一晃,接着就咚咚咚上楼了,甩下彦波希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今儿这风雨来得也太快了吧!” 半个钟头以后,彦波希已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辗转难眠,刚刚郭青云总裁给的答复是:“这件事,按说是好事,不过我还得再和有关人商量商量.......“ 没拒绝就有希望,事情既已有了些眉目,彦波希就把注意力又回到小雪的病上来,他伸手拿起那本祖传的《奇难录》翻看起来,但怎么也难以专心,今夜于冠群的反常多少给他造成了些干扰,使他难以聚精会神,她最后的那两句话也很让自己添堵。 想不到女同志不讲理时比男同志难料理,自己这一生所学,在她面前这么容易就土崩瓦解了。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有错在先,即便是自己无意那也是伤了她的面子,但愿今夜之后,一切都还能恢复如初,这样想着,也就觉得女同志发个脾气也属正常,没有什么可去计较的,心里渐渐宽阔了不少,思绪终于慢慢回到了书本上。 为了小雪,彦波希破例夜读起来,他并不知道,他所顾虑的于冠群其实早已经悄悄地被儿子接回了家。 第109章 裂变 刚才情绪的失控,令于冠群有些懊悔,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对教授刻薄起来。她明明知道教授这一类人是不能用常规的生活标准来评价的,可为什么今天就和他计较起来了? 难道自己真是个矫情的人?都年过半百了,还有这个资格吗?非亲非故的,人家为什么就必须关注你呢? 这样想着,心上索然无味起来,觉得自己这样为了和教授怄气留下的理由实在是滑稽可笑,轻哼自嘲之后,就打电话叫儿子把自己接回家了。在家里到也无聊,索性继续熬着韩剧过夜,她用遥控器选了部叫《明成皇后》的剧,接着昨天的顺序继续追剧,很快就把自己的灵魂,混沌在几百年前的混淆时空里了。 满庭芳躺在床上凝神思索亦然难免,从回家到现在一等了三丰五个多小时了,至今还没见着个人影。 看看时钟,已是冷晨两点十五,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什么业务需要谈到这么晚? 几次拿起电话来想给他打过去,问问他,可是每次又赌气扔在了床上。 “这个小三子,越来越不像个话了!” 这话是三叔刚刚说的。 满庭芳不想主动联系王三丰,心里又放不下,就给三叔打了个电话,问他是否在他那里。其实就是想告诉三叔,王三丰此时都还没回家这个事实,并不指望他真在哪里。谁知老人认真当了事,一晚上给侄子打了一通的电话,他不接也不回,可把老头子气坏了,情急之下又把电话打回来给满庭芳,说没找着他,结束通话时,他气急败坏地来了这么一句。 “难道三丰真的变了吗?” 满庭芳扪心自问。 曾经的过往,在脑海里像闪电一样掠过,她得出的结论令自己都吃惊,因为她此时才猛然觉得三丰真的变了,而且变化很大。 可她还是倔强地认为,不管他怎么变,她都可以剥去他身上所有的伪装,还原出原先那个正直、阳光、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 “此时他在哪里呢?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会不会发生什么不测啊?” 一连串的疑问,搅扰得满庭芳整宿无眠,平时那么舒服的大床,此时也觉得有些软得令人腰酸背疼。 她起身穿好衣服,下楼驾车来到街上转悠。 车子开得很慢,满庭芳伸着脖子四下里张望,希望不定在哪里会碰见那个混球冤家。 不知不觉地转悠到了医馆楼下,抬头望见三楼上有个房间还亮着灯。 不用说那是波希哥哥的房间,因为平时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住在馆里。 “是忘了关灯?还是没睡?”,满庭芳自言自语着停下车,伸手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找出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刚要拨号又迅速停下来,“要是已睡了只是忘关灯了,岂不惊扰了他!” 满庭芳望着那扇窗,定了定神,最后还是开着车转向公司。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告诉她,三丰应该是在公司里。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是女人所特有的,是灵验的。 小车沿着海滨大向南穿行,渐渐弥漫在刚刚聚拢的浓雾里,只车上的四盏灯,在浓雾里拉出了四道耀眼的光柱,把夜幕一片片刺破...... 王三丰听着妻子脚步声越来越远的瞬间,心生一阵紧张后的窃喜,但马上这种自得就变成了酸楚和苍凉。 刚刚自己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足足可以让妻女对自己弃如草芥。 虽然自己的心很痛,但是他必须要这样做。 他知道当妻子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和声音的时候,会硬闯进来,所以他早已经把门窗关好。 他把眼前的这台旧式的录音机扔到抽屉里,嘴角泛起一丝邪魅的冷笑,一行行眼泪从眼眶里泉涌,跌落在桌面上旋即屏出许多跳跃的水花,潮湿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不能软弱,不能软弱!” 他喃喃自语着,顺手拉开抽屉,拿出今天下午刚刚从律师那里拿来的“离婚协议书”,拿食指用力蘸了蘸印泥,在签着自己名字处,恨恨地摁上了一个猩红的手印,放进手提包里。 “该结束了!” 说完了这句话,王三丰趔趄着爬上楼顶,俯瞰这座城市。面对着万家灯火,他感慨万千,寻着灯火他极目远望,企图在星罗棋布中看到自己的家,然而在霓虹烁烁中,他辨不清家在哪里。 回望和满庭芳经历的种种过往,他留恋难舍,心如锥钻刀刺般痛疼。 “人生最要紧的其实就几步路”,他记不清这是谁的名言了,只觉得这话对自己十分贴切,如今的自己在贪婪欲望的驱使下,走错了这要紧的一步,给自己和身边人挖掘了一条深渊,跌落进去将万劫不复。 他想补救,但终是无能为力了。 站在楼顶,仰望星空璀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在此刻飞升到九霄云外,剩下的躯壳似乎也已变成了一片羽毛,轻的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走。 “只要跳下去,一切烦恼和痛苦就此结束,你的罪也赎清了!” 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他听来具有非常的魔力,推着他的身体不断地移向这座建筑的边缘。 “你是一了百了了,那她们呢?她们呢?她们呢...别忘了,你是个男人!” 一个更强的声音在头顶猝然炸响,缭绕不断,令王三丰为之一惊,急收住了移动的步伐。 理性回归了,情感回归了,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王三丰倒吸一口冷气,冒出一身冷汗。 在这“生死一念间!”的消耗中,他的身体一下子虚脱了,他倒退了几步,就势往背后一倒,瘫软在地,抱头痛哭,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夜风的呜鸣...... 满庭芳开着车在夜雾中狂奔,手抖得扶不住方向盘。她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心中只是怒火。 回忆刚刚在公司丈夫的办公室门外遇到的一切,让他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早就受够了她的气了!” 这是王三丰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令她愕然。 “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她?” 说这话的是一个女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却觉得陌生。 “哎,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是铁定要和这臭娘们离婚的!之后嘛,咱们就远走高飞!” “那这次你说话可得算数,别再让我空等十年!” 之后就是些让满庭芳听了都感到恶心的戏声谑语。 满庭芳飞起一脚踢到门上,嘴里骂着“奸夫**”,想冲进去打死这对狗男女,可那门只是晃了晃,并没有踹开。 她连踹了几脚,门还是没开,看来是从里面反锁了,而且锁具很结实。 她想砸门,可四下里张望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助力,无奈之下只好对着屋里人放下狠话:“王三丰,有种的你就在这里等着!” 第110章 婚变 “没想到于冠群的命运这么快就降到我的头上了,他竟欺瞒了我十年,十年!这世界是怎么了?男人们是怎么了?” 满庭芳把车停在了路边,仰天怅问,泪如泉涌,孤独的身影在寒夜里抽泣抖动。 辛辛苦苦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家庭难道就这样分崩离析了?可不这样,难道自己能够选择苟且地和他同床异梦吗? “这断断是不可能的!” 满庭芳咬着牙恨恨道,既已知真相,就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就算是王三丰不提出离婚,感情上她也再难接受他。离婚不管是谁先提出来,结果都一样。 作为一个独立人格的女人,在这件事上,她不能不较真,更何况他已背叛和欺骗了自己十年。 “既然不爱了,为什么不告知我?” 她们婚前曾有约定,不管是谁的感情变化了,都得诚实地告知对方,彼此都尊重对方的选择,但决不可以欺骗。他们定下这样一条约定的理由是为了寻求真爱,不想自己的婚姻成为爱情的坟墓,他们俩都觉得,这是真正的婚姻与道德的和谐统一,是最大的人性,不想用婚姻的形式来羁绊有种祸从天降的感觉向她袭来。 她不觉得自己什么地方给了他背叛婚姻的借口,她有对不起他吗?无论是默默地支持他的事业还是照顾家庭,她都已经尽到了一个妻子该尽到的本分,没有什么是亏欠他的,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她? 满庭芳心有不甘,她甚至觉得还没来得及跟着他享受什么,婚姻却就要草草收场。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怎样?一直以来她以他为中心,处处为他考虑,为他周旋,为他操劳,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不平和不甘填满了满庭芳的胸腔,她想到了报复。她擦干了泪痕,望着星空出神,在她的心里,一个报复王三丰的计划迅速形成,她心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她要用这把火烧毁他的世界。 “只是可怜了晶晶这无辜的孩子了!”满庭芳喃喃自语,难道他平日里对女儿的宠爱都是虚假的吗?为什么自己行起事来就这样不管不顾?可是如果仅仅是因为顾念孩子而维持的婚姻,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来自己是大错特错了,男人的心永远不会印记挂着你的功劳而不变。他们要的是女人的新鲜! 满庭芳的思绪是混乱的,就像风一样忽东忽西,乱想了一气之后也没有寻到真理性的答案。 她因为激动而精神亢奋,因为挫败而痛苦,更因为痛苦而备受煎熬。 理智告诉她,谩骂和哭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更何况也做不来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刚刚自己在公司里的发泄已经让她觉得大失了风度,今后不可能再那样发泼。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满庭芳亦不例外,整肃的外表,掩藏不住内心的凄惶,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彦波希的电话。 “叮铃铃......” 彦波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忘记了时间,给小雪拟定的下一个疗程的治疗方案正在他的笔下形成,他的心情大好,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响起,惊得他抖了一下手,当他看到是满庭芳的电话,更是吃惊不小,他立即抓起了手机,急切问道:“小满,有什么急事?” “哥.....,我....” 听到的是小满的哽咽抽泣,“小满,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彦波希不能不急,小满什么时候哭过?如果不是事态严重,小满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电话,难道昨晚上他们刚刚顾虑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小满,你在哪里?快告诉我,我这就过去!”,他心里紧张起来,他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 “我....在盛大...磨轮......游戏厅下!” “好,你等我,你等我,我马上来,马上来!” 彦波希撂下电话就跑,下楼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满庭芳。 见到她时,满庭芳已停止了哭泣,但哭泣的痕迹还在,她两只眼红肿,目光却因了泪的洗涤而愈加明亮,透着一股子的坚强不屈,这让他感到怪又不怪,眼中的小满恍然又变成了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圣斗士。 “怎么了?” 彦波希打开车门,昂首急问。 “王三丰,不要我了!” 满庭芳直视着彦波希,眼眶旋即蓄满了泪,刚才的坚强神情转瞬即逝。 “怎么会,你净瞎说!” 彦波希坐上副驾驶座,急忙抽了些抽纸给她。 尽管他心疼泪光点点的妹妹,但内心却觉得王三丰不像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误会。 “不是我瞎说,他在外面有女人,都被我撞见了!“满庭芳接过纸巾,用它擦拭面颊,难掩的羞愤让她脸红。”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欺骗了我十年,十年之久呐!“,她用两个食指交叉十字在王三丰面前抖了抖,义愤填膺又道:”哥,是他亲口说的,要和我离婚!” 满庭芳以纸巾拭泪,泪珠连绵,反复擦拭之下,脸颊出现了片片潮红。 彦波希听满庭芳这么一说,不得不接受现实。他知道妹妹不是个捕风捉影的人,她既这样说,就是真的,虽然他内心里极不情愿把王三丰和“陈世美”划上了等号,但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他又给她递了些抽纸,内心惭愧,多想还像小时候一样,替她出头打抱不平,但他还是克制了自己,毕竟他们已不再是翩翩少年。 “回去用芦荟胶敷敷脸吧!” 彦波希看着满庭芳叹息了一声,说话时的声音有些暗哑,看着妹妹被她的丈夫欺辱成个泪人一样,他心里也燃起愤怒,倘若王三丰在此,他必定要甩几个大耳光子给他才解气。 “我们先回去,你先睡个觉,休息好了再从长计议!” 事发突然,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拿更多的话来安慰她。 满庭芳含泪点了点头,两个人交换了座位,他驾车把她送回家,安顿小满睡下,即刻下楼开着满庭芳的车,急速奔向王三丰的公司。 他要找他问个明白,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妻子,他要找出事实的真相,还小满一个公道! 三丰的公司里,两个人四目以对。 “为什么?” 彦波希的目光像利剑一般逼视着王三丰冷冷地问。 “没有为什么”,王三丰摆出了一个请坐的姿势,企图化解目下的尴尬,但后面的话令彦波希更加生气,“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你说的倒轻巧,婚姻难道是儿戏吗?” 彦波希在路上还打算先和他心平气和的谈谈的,希望事情能有转机,可看了他这样的态度,心中不免生恨,说出的话带了足足的情绪。 第111章 家变 “儿戏?是呀,当你和满庭芳卿卿我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是很好玩儿的游戏啊!” 三丰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这让彦波希猝不及防,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简直是一派胡言!” 彦波希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有这种想法!自己这个好心人,什么都还没问,就被他先倒打了一耙,一时气急,竟也语塞。 “我冤枉你们了吗?你看看你那个所谓的妹妹对你有多好!别墅给你住,房子替你买,缺钱找人借,冷暖挂在心,呵呵,就连她这个人,你不是都可以随时的无偿的占用吗?!什么结拜兄妹,你们还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了?” 王三丰振振有词地质问,一个无情无义抛弃家室的人,此时倒理直气壮嫣然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叫屈,在彦波希眼里怎么看都觉得滑稽,心里对他们离婚这件事仅存的那点疑虑和对王三丰曾经保留的那份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心中不免恨叹:”小满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人?连点担当也没有,分明就是个无赖!“ 王三丰见彦波希败下阵来,心里有些得意,他知道也只有用这种下三滥式的胡攀乱咬,才会逼着彦波希置身事外,自己的谋划才能顺利实施。 因为他早已料到,先来找自己理论的定然会是这位自命不凡的彦教授。 满庭芳再怎么悲催,都不会去找自己的长辈,这是她骨子里的骄傲赋予她的秉性。她第一时间要找的人也只能是彦波希,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的这位大哥是能为她出头的最佳人选。自己必须找出对付他们的杀手锏。 得意之余他并不吝啬再刺激一下这位可以治病救人的中医学者,看看他是否有能力把人心的病也给治了。 “和你这位大舅哥比起来,我至少还不虚伪,所以你,没资格来教训我!还是回去和你那亲爱的小满妹子,好好想想怎么来分我的财产吧!我想,这个应该是你们最关心的吧!” “你真无赖,真卑鄙!” 彦波希望着眼前这位无赖透顶的“妹夫”,完全失去了再和他谈话的兴趣,他甚至觉得,小满能有机会认清这个人,离开这种人,应该是求之不得的造化,只可惜这种明白来得太晚,妹妹大半生的生命却都已经耗在个无赖伪君子手里了。 看起来自己心存的那点侥幸只能化为了泡影了,彦波希有种挫败感,他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手指着王三丰语气坚定地说: “不用你提醒,我也一定会如你所愿,该是小满的,你一分都别想少!” “奉陪到底!”,王三丰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彦波希扔下了那句气话,愤然离开。 王三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寒意袭人。彦波希最后的那句话,让他产生出许多的联想,而这些联想没有一处不是戳着他的心窝子来的,他并不想看到他凭空捏造的谎言成为真正的事实。 楼宇里恢复了宁静,他怕这种寂静,收回心神,坐回到老板台前,拉开抽屉,找出那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装到一个大信封里,放进了手提包,然后下楼开车回家,他知道,自己属于这个家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彦波希过得异常沉闷。 先是眼睁睁看着小满的家庭在几日内分崩离析,不免伤感。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对眼前已经拥有的幸福都那么不珍惜,而自己梦寐以求想要留住的卿卿却留不住?而满庭芳在众人面前装出来的无所谓,更让他觉得无法释怀,有时候甚至责怪自己离开她太早太久,无法为妹妹嫁人把好这一关。 而后是恼恨自己在这个时候又来到了香洲,虽然小满说王三丰出轨是在十年前,看起来似乎与自己无关,可当王三丰说出那些中伤的话以后,彦波希的内心就很难再那么平静了。 平心而论,他知道自己对小满的感情是圣洁而无邪的,小满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除了哥哥之外的另外任何角色。在这一点上,他是过来人,是可以肯定的,想不到王三丰却不那样看。 想想王三丰那天说的话,句句叫他心塞。若真是因了自己的到来,使王三丰本该回头时不回头,那自己还是有责任的,这样想了,不免又增加了些自责和懊恼。 可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些想法,都不能告诉小满,他不想在她受伤的心灵上再撒盐,这点子屈辱自己还能担当得起。只要王三丰不说,他便也不提。他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要照顾好小满,自己的这个妹妹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哥,这个您签好了字,保管起来吧!” 是满庭芳在叫自己,他过去一看,马上摇头,“小满,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有什么不可以,你别忘了我曾经和你商议的事!” 满庭芳的脸上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在提示他什么。。 “你是说,那件事,还能牵连到你?” 看到的是满庭芳默然地点头,一片愁云似已飞到脸上。 彦波希不禁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个局外人虽不懂银钱之道,但只要想想也知道可能的麻烦和啰嗦。 “只要我在这上面签了字,就可以保全吗?”,见小满又点头,也便相信是真的,“那好吧,我签!”随手签了字又递给她。 只要是能帮到她,他就乐意干,更何况这是救她和孩子于水火的好事。 小满拿过来看了看,又递还给他,笑道:“这个该是你保管的。这座别墅,形式上已经是你的了。“,彦波希还未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又听她嘱咐,”我已向钱程借了二百万,明天上午让他转到你的账户上,然后你再划到冰冰的账户上,这样以来,这笔交易就是合法的了,谁都不会再质疑了,那么这座楼我们就可以长久使用,再无后顾之忧了!” “好!” 彦波希在小满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 他的心也跟着轻松了一些,他正想再问问如何再归还钱程的二百万,不巧于冠群跑来告诉他援助小雪的贵重药材到了,请他过去验看,这个话题就被撂下了。 之后的几天,彦波希致力于小雪的治疗,竟见到了一丝好转,这对他和于冠群真是莫大的鼓励,后续的几天时间,两个人就把精力投入到小雪的病上,挑选药材,煎煮滤取不让别人插手,无暇再和小满谈还款的事。 满庭芳如今已没有公司可去,冰冰也不在身边,一个人也懒得再回和王三丰共住得房子,大部分的时间留在医馆里,写写算算的半个月也很快过去,倒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好,她还说等把房子处理掉了,她要换一处新房子。 只有当他和满庭芳独自面对的时候,他常陷进他和满庭芳关系的矛盾之中,有些混乱。 他如果和她走得太近,他就会想起王三丰的那些话,他并不怕担虚名,可他怕小满因为自己受冤枉;他若要和她保持了距离他又觉得对不起小满,辜负了当年云雨峰下的结拜,心里就有些自己看不起自己。 但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和她撇清了关系,小满离婚前自己的那个承诺还言犹在耳,又怎么能事到临头做缩头乌龟。最终他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只要是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他不能为了顾念自己的名声,就怕了那流言蜚语。 只是还有件事,至今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想提醒小满,但看到小满每每不愿提及王三丰,这个疑问就只好暂时存在心里等以后找机会再找她说了。 因为王三丰在财产分割上先是不依不不饶地处处争抢,两个人达不成协议,只好由法院来判决,一时间搞得两个人冤家路窄一般,在社会上造成了一些不良的影响。 可就在程序进行到庭下调节环节时,王三丰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清身出户,并以最快的速度把公司卖了,所得的钱款除了归还银行贷款和亲友的借款,剩余的部分全给了妻子和女儿,这个结果大大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满庭芳自己也颇感意外。 彦波希不是没有猜测,这里边可能有深邃的用意,他还特别想到了那个基金,也曾怀疑这会不会是王三丰的金蝉脱壳之计。 可再想想小满说的王三丰的恶行,想想他对他们兄妹的污蔑,就无法把他当成一个正人君子来看待,就当成是他一时的良心发现了。 站在小满的角度考虑,他觉得王三丰是应该这么做。 但要是再想想王三丰的那个基金的事,就感到好像是纸里报了个炭火,不免心生畏惧。 也不知道小满怎么考虑的,倘若那个基金是个大骗局的话,那么谎言迟早是要破灭的,到了那个时候,王三丰靠什么来支付他线下那些人的追讨?而这些对小满,对冰冰有没有影响呢? 他忽然想到了小满前些日子对别墅的处置,一种不想的预感笼上心头。 他觉得是时候该找她谈谈了。 第112章 闲操心 彦波希下楼来找满庭芳,于冠群告诉他被冰冰气回家了。 “冰冰回来了?” “可能吧,看来事情还不小,庭芳走的时候脸都气青了。” 冰冰这孩子也有一阵子没见了,经历了这等家庭变故,也不知这孩子能不能受得了,彦波希想起儿子当年丧母后的种种,不免为眼下的母女俩担忧,他把大褂一脱,招呼于冠群和他一起去看看。 “算了,我还是不去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个病人!” 于冠群的拒绝理由听起来如此合理,但在彦波希听来却是一种托辞,他满是疑问地深看她一眼,于冠群面上就不自在起来。彦波希便不再勉强,说声“也好”,一溜烟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于冠群有些发呆,手里正清洗的银针,哗啦落到盆子里,这才回过神来。 “姨!” 谭谈随声而至眼前,这一改常态省去姓氏的称呼,叫得她耳根子有些发腻,目光所及看到的是饱含青春的好奇。 谭谈眨巴着小眼睛凑到她跟前,开口嬉笑,”您说咱彦教授和满老太会不会有机会那个?” 说着两手握拳,两拇指对着头碰了碰,他的眉毛故意地往上抬了抬,活像两个蠕动的豆虫。 于冠群看着他滑稽的表情,不免好笑,不以为然地教训道:”你有空多琢磨点儿业务好不好,事情哪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你呀,别老是自作聪明,遇事嘛,还是多用用心,有些闲心还是不操为好!“ ”这怎么是操闲心?难道你就不希望咱教授早早修成正果?“ 谭谈碰了钉子,心中却不服。 “咱教授什么样人?他是不找,要找,还会给你留着机会做媒?“ “姨,你怎么知道的?” “滚!” 于冠群扬了扬手中的银针,“再说我把你扎哑了!” “你......,”谭谈还想辨几句,无奈于冠群手里的银针刺眼。 “快回去干活!” 于冠群面露温怒,没好气地把那银针惯到针盒里,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眼望着窗外,冷傲的样子。 谭谈一片好心赚来一顿抢白,甚是沮丧,他走回柜台就对齐健嘟囔:“吃错药了是咋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你呀,活该!拍马也不看看人!” 齐健正在称量中药,一脸的嘲笑让谭谈心苦。 “别在那幸灾乐祸的了,我怎么没找对人,这话不和她说,难道你让我找教授说去?” “当然不能那么直白了,可你怎么就没想到我呢?你要是先和我商量,保准不会碰那一鼻子灰!哎,我就不明白了,最近你怎么叫她叫得那么亲乎,难不成是有事有求于她?” “我能有什么事求她,前一阵子咱不是挨批评了嘛,教授回来了,难道你还想一直当没个教养的渣男?再说了,和你这浪子商量?我还不如去找南墙!” “你这就大错特错了,别的咱不敢夸口,就这一件事,我,还就是比你明白!“,齐健把一包包称好的药往谭谈身边推了推,继续嘲笑,”要是我啊,找谁说,也不会找她说!” 齐健说着话,瞄了一眼于冠群。 “为什么?为什么找谁都不能找她?你把话说明白!”齐健的话和神色,让谭谈意识有什么不寻常,好奇心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我要是跟你说了,也得被扎哑,你还是自己琢磨吧!”,齐健把一个药方塞到谭谈手里,说了声“核药去!“,就继续抓药、分药了。 谭谈本想再刨根问底,可看看手中的药方和柜台外等着取药的人,也只好先干活,可那个想法还在心里萦绕。“以前是有个“蜂子”在,谁也不会那么想,可现在两个人都是自由身了,有什么不可?难道还怕王“蜂子”回来蛰人不成?哼,岂有此理!” ....... 波希哥哥的到来让满庭芳家里多了一份暖乎气,原本她是谁都不愿意见的。 可当她从猫眼里看到彦波希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从小至今她对他的这份依赖和敬服始终都在。 在她离开自己的几十年里,她曾经独立地面对了人生的诸多选择,她以为自己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的指引和保护了,可当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保护者和被保护者又自然归位。这些她并不知觉,可是离了婚以后,她才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对这个哥哥原来还是有着依赖。 王三丰曾经是她爱的人,也曾是和她一起历经生命旅程的伴侣,而彦波希却是那个站在更高处为她指点迷津的人。 如今,生命的轨迹发生着变化,而波希哥哥的角色又完全回到了从前。 她可以把任何人拒之门外,却独独不会不欢迎波希哥哥的到来。 “哥,你怎么来了?” 她迎他进来的神情里有着不容易察觉的惊喜,更多的则是疲倦。 ”我怎能不来?“ 他带来的是殷殷的关切。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满庭芳脸上的表情更加落寞。 ”嗯,具体什么事我还不知道,正想听你说说呢。冰冰回来了?“ 彦波希边向屋里走边问,他往里屋张望着,似乎冰冰就藏在家里某个角落,一下子会蹦窜到他跟前似的。 “快别提她了,没回来,气死人不偿命!” 满庭芳说这话时再不是以前那种藏着骄傲的谦虚了,真正的烦恼压在心头。 “孩子嘛,总有些不着调的想法,不过你不用当真,住几天保准就会主动和你检讨了!“ 彦波希落座客厅沙发,自信地鼓动起三寸不烂舌,想把满庭芳的气说消,“当年彦阳还不是一样的惹人烦?可现在呢,不是也都好了!你呀,得给她些适应的时间!” ”冰冰和彦阳可无法比!“满庭芳把一杯热茶端到彦波希的面前。 “有什么不可比的?都是孩子!” ”彦阳这孩子虽说脾气犟,可他骨子里透着善良,犯错总不会太出格。冰冰虽说是个女孩,可要真是耍起邪来,那就是混世魔王投胎,从不怕把事闹大!“ ”瞧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彦波希吮了一口茶,香味浓郁,”她那么大点儿人,能犯什么大错?“ 彦波希眨巴着大眼,审视着她,希望快点知道是什么事让小满这样沮丧。 “错大了!”满庭芳气呼呼道:”哥,也就是你,我还说得出口,要是在别人面前,我都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满庭芳的话,让彦波希吃惊,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样烦恼? 他严肃了表情,默默注视着她,屏息等待她道出原委。 ”冰冰跟我说,他把你转给她账户的那二百万,统统都买了股票,没用十几天功夫,几乎是血本无归了!” 彦波希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头顶响了个闷雷。 “真,真的?无法挽救吗?” 他难以想象,冰冰这么大一个孩子,会有如此大胆之举,二百万的钱财对于普通的十七八岁的女孩而言,是一个天文的数字,而她却敢在不经家长许可的情况下,独自轻易地操纵,也实在是太疯狂了! “怎么挽救,一次一次的跌停板,连个卖出的机会都没有啊,哥!” 满庭芳的话音里,已经夹带了哭腔,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哥,你知道那个钱是怎么来的,那是要还给钱程的呀,你叫我以后如何面对钱程?那不是小钱,是整整的二百万呀,叫我拿什么还?拿什么还?” 满庭芳哭喊着擦起了眼泪。 第113章 搬家 “我对股票不甚了解,怎么叫跌停板?” “就是每天跌百分之十!” “噢,那也确实是经不住天天跌!“ 彦波希沉吟着,顿觉事关重大,”她不还是个学生吗,怎么就去炒股了呢?” “这也怪我,在她暑假里,我领她去交易所开了个户,原本是想让她投个万儿八千的,一方面把她平时收的那些压岁钱管起来,学学理财知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感受一下股市这个晴雨表的作用,谁知她会像个赌徒一样把那二百万都投进去啊!说来这祸根还是我埋下的,我也有责任。“ 原来如此!彦波希内心惊呼:真不是一般的胆大!一掷几百万,这孩子哪来的这个胆子? 就事论事,他不得不承认,满庭芳的责任确实不小,豪门养女又当如何? 但看着满庭芳自责的表情,彦波希又有些不忍,也只得和颜问道:“先别忙着自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有什么打算,也只有变卖些房子还钱了!可惜目前正赶上房地产调控,房价正下跌,我们的房子也卖不上个好价钱,充其量也就能卖出这个债务的数!” 满庭芳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彦波希听了内心不禁唏嘘,想自己初来香洲时,妹妹家里还是那么富丽堂皇温馨可人,想不到区区两载,就变得物是人非家道败落,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弄造化,真叫人如历梦幻。 “现在也顾不了更多了,钱程那里,我不想长时间拖欠,哥,我们好几次向他借钱,人家都毫不犹豫的,我已是很感激了,二百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哪里有脸再拖欠啊!” 妹妹说得是实情,彦波希对此亦有同感,今日再次提及此人,他对钱程的好感又增了几分,不过真的只有卖房这一件个办法吗? 彦波希的脑子转了一圈,实在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得默认妹妹的决定,并真诚地对她说:“卖了房子,你就到医馆里来住吧,就是冰冰回来,那里的房间也足够安排,等我买的房子到手了,你们再住到那里去!” “不了,哥,我还是先租个房子住,医馆虽好,但总归是营业场所,我偶尔在哪里借宿倒没什么,要是把整个家都搬过去,就太不合适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 “家是家,馆是馆,虽都是房子,可用途不同,搅在一起,诸多不便!” 满庭芳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忧郁,若有所思,彦波希不知道她所虑的是什么,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就顺着她的意思说:“好吧,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虽说他还有个房子可期待着让小满住,毕竟还不能拿来解这燃眉之急,眼下还是帮她先找到房子,搬了家再说。 这次相见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彦波希把医馆的事交给于冠群全权处理,只留下小雪的事,他每天晚上过去探视一番,其余的时间都忙着和满庭芳找房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房子很快就找到了,是“状元府邸”小区的一幢大平层。这个小区与鑫海城只一路之隔,离着医馆不到百米,满庭芳去医馆上班,步行也不过几分钟的事,能找到如此便利的住所,两个人心里都很满意。 房子虽是租来的,可面积也不小,是一个一百七十八平米的大平层,彦波希虽觉得租这么大个房子一个人住有些浪费,可想想妹妹以前二百多平米的住所,也就理解了她,没加劝阻,可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大房子宽敞明亮,不容易使她因为前后环境差异太大,造成心理上的不平衡,利于她心境平和,有益身心健康。 忧的是,这样的大空间里,平时就她一个人住,很容易使她倍增孤独之感,不利于妹妹尽快地从离婚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也不知道她小时候怕下雨打雷的毛病好了没有?没有了三丰的陪伴,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还能好好地睡觉吗? 这些念头在彦波希的心头一掠而过,脑子里的另一种念头马上覆盖了先前的想法,这房子是妹妹找的,她想要的就应该是对她最好的吧,那么他只有为她高兴。 现在房子找好了,家也搬过来了,看看吧,小满把搬过来的各种陈设一摆,不又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所在吗? 看着她一件一件地安置着家里的物件,彦波希暗笑自己杞人忧天,自己的多虑实在是没有理由。 他应该早想到妹妹已是饱经沧桑的成年妇女,几十年的春秋日月,已经使她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孩童时期那个处处需要自己呵护的小女孩了,她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生活。 “波希哥哥,你看这个!” 满庭芳的一声呼唤,把彦波希唤出思绪,他惊喜地看到满庭芳手里举着的拨浪鼓。 “你还留着,”,彦波希接过那只拨浪鼓,摇晃起来,屋里立刻响起“博浪博浪”的敲击声,声声灌耳,“虽已旧了,不过你保存的完好无损。” 停下摇晃,彦波希抚摸着小鼓,浮想联翩。 这个小玩具,是他为她买的。为了买这只小鼓逗妹妹开心,彦波希曾经在饭后乖乖地帮妈妈洗了两个月的碗盆,妈妈高兴了,给他的零花钱就多一些,除了平时的正常开销,剩下的他都攒着,过年的时候,给小满买的。他还清晰地记着小满得到这只播楞鼓时,眼眸闪出的光亮。 彦波希微微地笑着,眼睛有些湿润。 “哥,你又想起从前了吧?” 满庭芳一脸喜悦地看着他。 “嗯,“,彦波希把小鼓交给了满庭芳,”时光真是不饶人啊,以前的事,现在想起来,还仿佛是昨天一样,可再一想,才想起自己已是老人。” “你哪儿老了,老的是我,你看看这满头的白发,这满脸的褶皱,这满身的肥肉!” 满庭芳嘻嘻哈哈地说这些,彦波希也跟着笑笑,把那些忧虑全都抛到脑后。 他知道,妹妹已经走出了那个阴影。 这才是真正的小满 这才是自己心底里的那个小满! 第114章 偶遇 当香洲已是白雪皑皑的时候,江南还在一片葱茏里。 只是这种葱茏里夹混着湿冷,更使人寒彻心底。 王冰立在寒风里等快车。她心里暗骂着这鬼天气,将头卷缩在衣领里整个人都矮了半截。 寒假已经放了好几天了,她却迟迟不肯回归。 在江南的冷风里吹着,四处游荡了几日,心也是灰冷的。 她清楚此时香洲即使再冷,敞开着享用的暖气也会把家家户户的屋里烘蕴出一个春天来,可即便如此,她宁肯在这里忍受寒冷,也不愿意回到她母亲新安置的那个家。 因为在那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夫妇唱和充盈着天伦之乐的所在了。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家。 虽然那个家里还有自己的妈妈。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突然,毫无征兆。 而养育了自己的双亲却都给不出自己一个可以让她接受或理解的理由。 父母亲对离婚原因的缄口,让她匪夷所思,妈妈是冷静地告诉她,他们的感情已经尽了,他们的缘分也尽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给交代了! 而那个一直宠着自己如公主般的老爸,更是言而无物地说了些“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如今还小,以后你会明白的”之类的空话。 面对这些假的托辞,她难以接受,也不相信,更不愿面对。 尽管在父母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年满十八以上的成年人,已经能够对是非有正确的判断了。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妈妈的意思是他们已不再相爱,那他们的爱情又都去了哪里? 谁要说他俩中的任何一个背叛了爱情,才导致了这个结果,她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 难道暑假时还是夫唱妇随熟悉彼此的超过自己的那么一对老夫妻,会在垂暮之年忽然产生什么新的爱情,并会因此不顾一切地和原配决裂?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现实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已经不在一个屋檐下,已经互无牵扯。 这一切都让是他们曾经的爱情结晶王冰无所适从。 她心里有恨,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恨! 她只好混沌在这湿冷的候气中自虐,意图让身体的痛楚来麻痹自己的灵魂。 王冰的思绪飞旋着,眼中无物,丝毫没有留意到一个留着一头白发的少年正把一只手塞进了她的背包。 “哎哟!” “我让你再偷!” 随着一声呻吟和一声断喝,一位瘦高个子的青年,一个利落的擒拿,就把那个白头少年制服在他的膝下,白头少年只咧着嘴吃疼求饶,已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 “快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瘦高个子青年提醒愣在那里的王冰,口气很霸道。 王冰这才从惊吓中醒过神来,拿下背包粗粗地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才向他说了声谢谢。 “滚,再让我看见你,定不饶你!” 好亮的嗓门,王冰被振得一哆嗦,头一歪,眼睛条件反射地一闭。 听到叱喝,白头少年爬起来就低垂着脸溜了,瘦高个子青年向王冰笑笑,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面庞黝黑中透着红润,一副血气方刚的样子。 “以后背这样的包出来,一定要警醒一些!” “谢谢!请问您是.....” 男青年善意地提醒给王冰灰冷的心带来一丝暖意,她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不错,在当下的现实中还能遇到这样的勇士实属难得,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感激,她觉得都该知道他是谁。 “噢,不必客气,我叫华天雨,也是上大的学生,其实我和你是同级不同系!” 男青年坦诚而轻松地回答道,说话时的表情真诚友好,端正的五官和挺拔的身材在王冰眼里显得愈加帅气英俊。 不仅勇敢,还是个大帅锅呢! “是吗?真的好巧啊!“ 王冰有些喜出望外,主动伸出手说道:“我叫王冰,是上大设计学院的,照你这么说,你是认识我的咯?” 华天雨接住她的手,力道适中的一握,把一股温暖传到王冰的手上。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今春咱学校搞的那场文艺演出,你跳的那个独舞,可是倾倒了一片呢!我就是那个时候记住了你的!” 原来如此,王冰的内心生出一份自豪感,腰板一下子挺直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笑意写在脸上,整个人亭亭玉立,嫣然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蕾。 “咳,那还不是瞎跳一番!” 谦虚归谦虚,可说起这场独舞,王冰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在那场校内师生文艺汇演中,她凭着一支《百灵春早》的舞蹈从众多的演出者中脱颖而出,获得了演出的一等奖,一段时间内的确引来不少倾慕的眼光,走在路上也常常遇到校友们的礼遇,这还让她内心对父母从小的栽培暗暗感激了好一阵子呢。 “那哪是瞎跳啊,完全是专业水平嘛!” 华天雨的夸赞不像是恭维,王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场演出,您有没有节目呢?” 王冰觉得此时一味地沉浸在既得的成绩中,会显得自己很肤浅,就及时把话题转移到对方身上,以示敬意。 华天雨淡然笑道:“哈哈,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特长,所以只能当个幸运的观众一饱眼福咯!” “那我再次谢谢您的掌声了!” 王冰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示敬,这个姿态她是妈妈教的,她常说做人要不卑不亢,知书达理、善良厚道,硬是把她的青春淑女的气质给培养出来了。 华天雨见王冰这样,也只有礼貌地回答她:“应该的,不用客气!” 对话至此,两个人都找不出继续下去的话题,正在尴尬时,有人喊了声:“来了!来了!“,见一路快车驰来,缓缓停下,两个人紧挨着上了车。 车上的人并不多,有好多座位都空着,王冰出于礼貌,与华天雨相邻而坐,坐定之后,华天雨问道:“你去哪?” 王冰略一思索,答道:“回学校!” “都放假了,你不回家在这里干嘛?” “玩呗!” “玩?哈哈,这大冷天的,有什么好玩的?” 第115章 华家公子 是啊,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总不至于对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说自己是为了躲避亲情债不敢回乡吧? 理由勉强,王冰也勉强应对:“既然没什么好玩儿的,那你怎么也还留在这里?” 王冰撅嘴这一问,以为对方会张口结舌,不料却听到了他吃吃地发笑声,由于是在车上,这笑声十分压抑,他身体乱颤,把他憋得满脸通红。 “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什么好笑的!”王冰被他笑得好莫名,也好难堪,一时嗔怒竟忘了矜持,面含责备。 她歪头惊讶地望向他,心中疑惑:“我也就那么一问,就值得他笑成这样,还真是奇葩了唉,难不成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傻蛋?” 她那睫毛翻卷的大眼睛,在华天雨的脸上搜巡了几遍,也没发现他有什么智障的痕迹,再转念一想,又有些释然:“自己就读的学校好歹也是个211学府,他若真是傻蛋,又怎么能考进来呢?再说刚才的那番擒拿处理得干净利落,身手矫捷,一个智障的人又怎么能做到这样,难不成是个大智若愚的直率男?“ 王冰这样一想,越看越觉得华天雨够滑稽,禁不住也”噗嗤“笑出声来。 ”你终于也笑了!“ 华天雨脸上还是笑意灿烂,他用手轻拍了下王冰的肩膀,满脸都是成就感。 今日能与她相遇真是老天眷顾,难道是自己的虔诚感动了上帝? 对于华天雨来说,他对王冰的倾慕已不是一两天。自从那场演出之后,王冰的倩影就经常出现他的脑海里,亦真亦幻。 他曾千方百计打探过有关王冰的信息,还通过网络的魔力,找到了王冰的素颜照,并偷偷制作了一个相框放在自己的床底,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梦想着在哪个路口能够与她的奇遇,可不知为什么,这个梦想一直没能成真,搞得他终日魂不守舍的。 期间也有不少个女孩子明里暗里地向他伸出橄榄枝,可他就像着魔一样,一心痴念着这位名叫“王冰”的女孩儿,对人家视而不见,因此伤了不少妙龄少女的心。 甚至有人还根据他极强的抗“骚扰”能力,暗中猜测他会不会是个同性恋者。 身为上大副校长的父亲和教授妈妈,见他们爱说爱笑的宝贝儿子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亦觉不很正常,正面询问时,他也没个正形,不说实话。 直到妈妈为他晾晒被褥时无意发现了那方小照,心里才明白了原委,并从华天雨那里得到了一个极为认真地答复,那就是“您儿子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啦!”,可对于这女孩的其他信息却像保密局一样守口如瓶。 浪子终于心有所系了,父母高兴之余对未来这个儿媳妇自然十分重视,但苦于儿子不想说,以为关系还不够成熟,也就不便过多干预,只是暂时听之任之。 虽然华家夫妇都是知识分子,平日里家庭气氛比较民主,但对于娶什么样的儿媳妇还是有些传统观念的影响。 女孩子模样不错,就不知人品如何,家境怎样。夫妻俩就轮番旁敲侧击地敲打他,什么良家淑女,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之类的说辞,搞得华天雨不胜其烦,就拿“爸妈,您就饶了您儿子吧啊,对您儿子的眼光就那么不信任”,“爸妈,是您找对象,还是我找对象”,“您要是这么挑剔啊,儿子只好打光棍儿了”之类的话来抗议,总算耳朵根子得到了些清净。 和华家夫妇的热情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儿子并没有很快把女朋友领回家让他们瞧,这使得他们很是期待,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时其实还只是单相思,那未来儿媳妇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以当下的效率和科技手段而论,华天宇要联系到王冰其实并不难,一个短信毛遂自荐加个好友,这都是时下人们惯用交友手段,可华天宇不想这样做,他觉得这种的相识,如同儿戏,极不庄重,不能真正表达他对她的情意,他心心念念要的就是那种“天作之合、水到渠成”的感觉,不敢违心,因为他怕亵渎了这份真挚的感情。 因此,今日他与王冰的相遇,他觉得这就是“天作之合”,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他一定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了,他要和她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 “老实说,你到底笑什么?” 王冰把身子向外挪了挪,她觉得眼前这个校友有些与众不同,也有些行为不检,初始的好印象立马在心里打了折,尽管他刚刚帮助过自己,但她也不想就这么被他无辜取笑。 “没什么,我只是因为你问了我一个好笑的问题。” 华天宇停止了发笑,转脸望向王冰,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戏虐不经。 “是吗?说来听听,有什么好笑之处?” 王冰被他的表情又一次刺激了自尊,心思已不光在他的答案上,而更在于他这个人。 “哎呀,刚才是逗你的,你看你又那么认真!“,华天雨觉察到了王冰的疏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过于轻率地刺激她了,就收敛了好开玩笑的本性,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其实你的问题,答案非常简单,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答案是我天天回家,因为我的家,就在咱学校!” “哦?原来如此!那这么说,你是老师的孩子咯?” 也只有教职员工才有把家安在学校的可能,大概是他爸妈是学校的老师,赶上了福利分房吧。 王冰这样推测是有根据的。她出生后开始住的家,就在妈妈单位的职工宿舍楼里,也就成了后来她们这个家庭的福利房。这座楼和银行的营业大楼紧邻着的,同在一个大院,只相隔了一道可自由出入的门,以致于许多只在那里上班不住那里的人,也都认识她。 华天雨眉开眼笑不做声,在王冰看来那就是对自己猜测的默认。 “那你可是好命了,既不用像我一样背井离乡,还时时享受着双亲的呵护!” 王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滚过一阵酸楚,她又何曾没有享受过这些呵护呢,只是现在这些却离着自己远去了,即便再有,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完整了。 “嗨,这算什么有福!世间万事有得就有失,我是享受着生活的便利,可也失去了独闯天下的机会,虽然享受着双亲的照顾,可也得忍受着他们的监管和唠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烦恼,我呢就只想这些好的一面,如此一来,生活就会开心许多,生活也才会有滋有味地继续,你说是不是?” 华天雨的回答很出乎王冰的意料,她原以为他会继续沾沾自喜地向自己吹嘘一番住在学校的优越性,想不到听到的却是这样一番富有哲理的言论,细细一想,很有道理,感觉也不像是假意谦虚,可见他做人不虚,心里对他打的那个折扣又悄悄地减了几分。 两个人的交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到了下车点,他们一起走进学校,在要分开的地方,摆手告别。 王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放下行囊钻进了被窝,虽然室内还是那样的冰冷,可她心里却不再那么沉重,她打开电褥子,把头往被窝里一缩,随着被温的提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116章 严管与厚爱 满庭芳安顿好新家以后并没有马上到彦波希的医馆来上班,而是立即乘飞机去了女儿那里,彦波希对此很是理解和支持,自从得知冰冰在半月之中就把她妈妈转给的二百万消耗殆尽之时,他就提醒满庭芳对于冰冰再也不能撒手不管了。 满庭芳搬家的事情一就绪,彦波希的生活也就回归了常态,只是在工作之余,他对满庭芳见到冰冰后的交流情况有些挂怀,受该事件的影响,他对彦阳的踪迹也多了几分关心,父子俩几乎每晚上都要来个视频。 重回医馆后,于冠群主动向他汇报了工作,见到医馆一切都井然有序,先期接受的几个病患在她的调治下,都有了很大的好转,就知道于冠群对自己的所托极为尽心尽力。 这让彦波希再次觉得医馆聘请于冠群是多么正确的选择,除了言语间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意外,还特意安排她调休几日。 而于冠群却推说自己回去也无聊,还不如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热闹,横竖照常上班,彦波希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她。 对于彦波希表达的感谢,于冠群心上既感到宽慰又感到不自在。因为彦波希对她越是客气,越说明她在他心里始终还是个外人。 她只是素淡地笑笑,既不推辞也不倨傲,一笑了之罢了。 只是苦了谭谈和齐健。也不知为什么,教授这次回来就一反常态对他俩格外关照起来,从劳动纪律到工作态度无不查考,除了考他们医药知识,还让就病例给出治疗意见,一旦出错,不是被逼着背处方,就是被罚当保洁,除了没受体罚,两个人过得俨然古时候的一对医馆小学徒。 二人不明就里,对这突如其来的管束很不适应,不时地对着于冠群摇头、闭眼、伸舌头,意思是让她打探或帮着说情,一脸好无辜。 彦波希看在眼里,只当没有看见,冷着脸一副师道尊严的样子。 “彦教授,您这是要收他们为徒了?” 于冠群瞅个机会忍不住凑过去问,她觉得就是收徒,教授也该看看资质吧,就目前这两个人连自己都看不上,难道教授会看得上? “谈不上收不收徒,严管就是厚爱,总不能让年轻人在咱们手下荒废了大好青春吧!更何况时不待我,我们总不该把知道的这点东西带到坟墓里去吧?至于收徒嘛,还得看缘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这还差不多! 于冠群听他这样解释,心中释然,她觉得彦波希本就不该整天陪着满庭芳找房子,那是多大的资源浪费啊,传道受业解惑这才是一个教授该做的。 ”您这是在谋他们的未来,也是谋咱中医的未来!” 于冠群由衷地感慨,虽是半百老妇,但提起传承,眼睛立即变得锃亮。 她觉得这并不是在给彦波希头上带高帽,无论从医德还是医术上,说他是楷模都当之无愧。 彦波希听了却苦笑了一下,说:“我倒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总之在我有生之年,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于冠群对彦波希的这个想法非常赞同,他甚至觉得彦波希完全可以做得更多,比如开坛主讲,广收门徒,重新开创一番事业,如此一个德高望重的中医世家,囚在这样一个小医馆里,实在是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我们周围有多少青年因为没有及时的好好管理,或营营碌碌,或误入歧途,这前车之鉴的教训,我们不能不接受啊!以后对这两个孩子的管理,于大夫您就多上点心吧!” 于冠群眼前正在幻想着彦波希开坛主讲,众多门徒齐聚廊下的宏伟画卷,不想却听到彦波希说出的却是这样的一番话来,难道他真就甘于如此平淡地带着自己和这俩学生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那是自然,责无旁贷!” 于冠群这样应着,内心翻腾。 中医的传承无论对一国、一院还是一个人都是一项艰巨的浩大工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她和教授都是心知肚明的,而如今真正愿意俯下身子好好学习的孩子又有几人? 这也不能单单地怪这些孩子,贫富不均一名则富的社会现实,那些富了的人动辄炫富,各种媒体大肆渲染,无不强烈地刺激着整个社会的各个阶层,让人们做着各种各样的发财梦,谁都不甘心落在最贫困的那个群体里受穷受苦。 人往高处走,原本也符合人性,可是对名利的追逐喧嚣到人心浮动,就不再是什么好事。人们已经不再愿意做那种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的日子,只要有可能,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谋求到那条快速实现梦想的捷径。 可是人们忘记了一句箴言:“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面对着各种诱惑,人们往往会失去理智,不惜铤而走险。而个别侥幸成功的,却成为许多人效仿的榜样。 而这种冲击对年轻人尤为强烈。自己的儿子不是也放弃了他原本喜爱的专业,做起了微商生意了吗?虽然收入颇丰,可是离着自己的人生理想却相去甚远。她不知道,当孩子真的有了足够的金钱存活了,他们还再需要什么? 但愿这两个科班出身的孩子,是那些幸运中毒不深的,不会辜负了教授和她的一片心意。好在本科五年的教育,已经培养了他们的基础知识,缺的是实践经验,只要能沉下心来真学,那么她和教授自然也是会不遗余力。 “那咱是不是得定一个可行的计划?”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育人计划是不能完成的,这一点她觉得必须提醒教授。 “你说的很对,是得有个计划!这样吧,我们先一人带一个,过三个月再轮换一次,反复几次,一年下来再看看,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彦波希询问的表情礼貌谦和,真不像个来自北方的汉子,这让于冠群既欣赏又遗憾。 “行,当然行,就是不知道俩学生是不是可造之材了!” “总要试了,才能知道嘛!” “嗯!那我们从下一周开始,但教授您得跟他俩谈谈,我觉得只有他俩愿意这么做,我们的付出才有意义!” 第117章 交流 “好!你去忙吧!” 于冠群起身离开。小雪她妈妈刚才打来电话说,孩子有点发低烧,她本想告诉教授一声,可听到他刚才的计划,就把时间让出来叫他找齐健和谭谈交流,决定还是自己先去看看再说。 彦波希见医馆里暂时也没病号,就按照他和于冠群的商量,分别把两个青年人叫过来,把想法告诉了他俩,征求他俩的意见,没想到却有了些意外的收获。 他决定先和齐健谈。 齐健反馈的信息是:当时报考专业比较盲目,自己的愿望被家长操纵,其实自己原本对中医没有什么兴趣,是被妈妈硬逼着学的中医,五年下来觉得这个职业成了鸡肋。放弃改行等于白白浪费了自己最好的五年光阴,继续干下去自己又提不起热情,是继续浪费生命,他也怕由此给医馆带来负面影响,所以正打算跟老师说说,让老师给帮着拿个主意,正好今天把话说开了,他求彦教授给指条明路。 再找谭谈谈,他的表现却和齐健大不相同,他不仅没有抱怨什么,倒是站在中医未来的角度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他先是接着齐健的话题谈到爱好是最好的老师这个观念,说爱好与小时候的启蒙教育有关,而现在放眼中国的启蒙教育里根本没有中医的一席之地,大多数人虽为中国人,但对中医的了解并不全面和深入,所以他觉得老师要找到好的传承人,还必须考虑从娃娃抓起。 后来又提出中医到了现在,也应该摒弃传统的传授方式,不能固守着既定的那一点阵地,应该打破行业局限,从各行各业中发掘人才为中医服务,他甚至还给彦波希建议,在社会上招聘化学专业、生物专业、营养学专业、计算机专业的人才来为中医和中医药服务,说得彦波希心中兴奋不已。 齐健能对自己说了实话,说明这个孩子为人真诚,也有责任心,可以信赖;而谭谈的这番宏论说明他是个善思考、有格局、敢创新的人,将来或可大有可为。 彦波希觉得两个人各有所长,都可堪任。只是他们还都很年轻,思想还不够成熟,对人生的的认识还比较片面,还需要继续磨炼。 谭谈说的那几个观点,彦波希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就目前的经济能力来说,他觉得还难以办成这些事,真要办,也只能是提前做些尝试,为业界积累些经验。就算是尝试,也不是自己这个小医馆所能担当得起的。 要培养娃娃们喜欢中医,那就得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在玩中学的地方,就像当年自己和小满一样。 要找些跨界的人才来为中医服务,那也还得有能力聘用这些人来,比如化学,你得有个实验室让他实验;比如营养学,你的有个调养房,让人家调配;再比如计算分析,你得有台计算机,重要的是你得把中医的内容变成相应的字码信息,........,而所有这些的实现,都离不开相应的经费支持。 可眼下,我们还没有这个能力。 他给两个青年留了不同题目的作业,让齐健写写自己今后最理想的人生规划是什么,给谭谈的题目则是论中医如何从娃娃抓起? 彦波希在屋里踱来踱去思考着后一个题目,即便要尝试,也得先从理论上加以论证,他决定先写一篇文章在中医论坛上先探讨一下。 “教授,小雪有些发低烧,我去看了,肺上有些虚热,我给她开了批把膏先润着,您说用不用也同时消消炎?” 于冠群一步闯进来打断了彦波希的思考,彦波希低声告诉了她和两个青年交谈的情况时,还是难掩兴奋。 “教授,您说小雪这低烧不要紧吧?” 于冠群的心思大部分还在小雪身上,彦波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他立即集中精神,想了想又问于冠群:“你注意问她的二便情况吗?” “噢,这个我倒是忽视了,我再问问!” “如果不出我的所料,她应该是出现了便秘的情况,而且一定是三天以上,或许她的嗓子也该不大舒服吧!如果是这样,你让她妈妈给小雪喂一汤匙香油,然后多喝温水,马上排便,之后再喝些水,加一点点食盐,我想这低烧就会退去。你叮嘱一下他父母,这些事情看似平常,但都很重要,一定要高度重视!” 彦波希这样肯定自己的猜测,让于冠群有些不服,多喝水能退烧她知道,明明是肺火,为什么教授却要通便,还要加食盐? 带着怀疑,于冠群打通了小雪妈妈的电话,一经询问,于冠群对彦波希更加心悦诚服,就按照彦波希说的方法告诉了小雪的妈妈,静待效果了。 原来小雪的妈妈告诉她,小雪确实是有便秘的情况发生,而且也确实是在三天以上了,嗓子吗倒是还没见红肿,只是听声音有些发哑。 “老师”,于冠群很自然地改了对彦波希的称呼,“您为什么想到那些,而不是消炎?” “这个其实也很简单,你知道的,大肠与肺相表里,你的诊断没有错,只是忽略了细节。对了,还得嘱咐小雪的父母,给孩子吃肉类一定不要太多,她目前脾胃功能还不是很好,还承受不起大补,想要增加加营养一定得小补、勤补,好多病患的问题往往就是出在这饮食不加节制上!!” 彦波希笑了笑对于冠群说,于冠群懊悔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等到了下午,小雪的妈妈来电话说,小雪的低烧已经退了,电话里把于冠群一阵千恩万谢,说得于冠群很不好意思,就又把彦波希嘱咐的事情反复强调了几遍,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彦波希和于冠群上午的讨论,齐健和谭谈都是听得真真的,他们二人也算是跟着上了一课。这让齐健的内心更加煎熬了。 说实话,他有好几次都想离开医馆,去干另一番事业,早日给妈妈改善生活,可心里又觉得向2彦波希这样的老师实在难遇,自己遇到了却要主动放弃跟着学习的机会,也实在可惜舍不得,他因为患得患失,所以才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兄弟哎,我说你还是安心跟着咱教授学吧,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瞧瞧,咱教授多厉害!这样的学习机会你不珍惜,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还是和哥哥一起,跟着教授好好学吧啊!干什么不是干啊,非得干你那理想的事!你觉得你爱好的那什么唱歌,就那么容易成功了?别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生存才是硬道理!” 齐健知道谭谈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自己就是不想把生命耗在这个自己不喜欢的行当里,尽管理智上说学会了这个自己不愁个饭碗问题,可自己不想抱着个有酒有肉的饭碗痛苦,自己不去尝试,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写那个作业了。 第118章 出门弟子 三日后这天,天降大雪。 彦波希答应了齐健的辞职请求,并让于冠群付请了薪水。 可真正要离开的时候,齐健却觉得难以割舍。 当他和馆里的人一一告别的时候,竟一头扑进彦波希的怀里,喊声“老师,对不起”,就呜咽难语。 彦波希默默无声地拍拍他的后背,也有些动容。 “嗨,早知如此,不走不就得了!” 谈谭心里对齐健很失望。他几日前还苦口婆心地劝过他,谁知不仅没有起什么好作用,反而促使他更快的离开了。他不知道是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了,还是齐健这人不识好歹,总之,他今天心里真是窝火,见他如此,禁不住高声调侃他。 “不要再动摇他的心志!”,彦波希放开齐健,面向谭谈,”齐健选择离开是为了追求梦想,难以割舍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大家还是理解他,一起祝福他吧!“ 彦波希的话说得深情款款,谭谈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就走上前来和齐健握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加油!” 彦波希又面向齐健,意味深长地嘱咐道:“孩子,人生总是要面对许多选择的,既已选择,就要坚定,不要怕,要相信自己。你把这里就当成是初始的驿站吧,以后的征程就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老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妈,也对不起大家!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太狂妄了?” “孩子,没有那么些对不起!这里是你踏上社会的第一站,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看我们,我们随时都欢迎你,祝你成功!” “对,祝齐健成功!” 大家都围拢上来,和齐健拥抱在一起。 一朝别离,皆是温情! 齐健没有想到,弃医从艺这个愿望,在自己的心里折腾了大半年,可一旦离开,自己的心里会这么难受,这么难舍,就在扑进彦波希的那一刹那,他甚至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他也没有想到,大家对自己这个职业的“叛徒”,会这样宽容友好。 彦波希也没有想到,自己对齐健的那几句临别赠语,竟成为他后来直面艰难困苦的精神食粮,一直激励着他走向成功。 “哎,齐健,你总是说爱好唱歌,可你唱的怎么样,我们都还不知道呢,是不是在你还没成为明星之前,让我们一饱耳福呢?别到时候,我们想听你唱可买不起你演唱会的票啊!” 于冠群的这一声提议,把大家从那种惜别离的情感中解脱出来,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齐健一下子忸怩起来,面有难色,他向彦波希投去了征询的眼神。 彦波希笑着鼓励他说:“给大家亮一嗓子!” “齐健,该上的时候就得上!你这样不自信可不行,在这里都这样,那你今后在台上怎么面对观众啊?”,于冠群搬了个凳子,放在场地中央,催促道:“快快快,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的舞台,试试!” “于大夫说得对,你真必须经这一关!” 谭谈也上来帮腔,大家全都聚到那凳子的一端,等待齐健上去表演。 齐健感到盛情难却,就放下了感情的纠缠,终于站在了凳子上,开口唱起《我的太阳》 这一唱,高亢明亮,这一唱,激情奔放。大家全部真正理解了他,原来他有着这样好的一副嗓子,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干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确实是埋没了,屈才了。 “好!好!好!” 叫好声和着掌声响成一片。一曲终了,齐健向大家深鞠一躬,就像一个演员对观众的谢幕。后来有记者采访齐健问他最难忘的演出是哪一场的时候,齐健深情地向他谈起了这次演唱,他说他觉得医馆里的那个凳子就是他演唱生涯中最大的舞台,而老师带领的那几个同事,是他一生中最好最好的观众,说到动情之处,泪光点点....... 他又怎能忘记,当他站在门口最后和大家回收告别的时候,当最后一步要跨出医馆大门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彦波希声音洪亮的叮嘱:“齐健,医道亦是入世之道!记住为师的话,今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要忘了,你曾经为医。不要忘了你的医者仁心,不要给中医界丢脸!齐健,成功之后,我说得是成功之后,如果你觉得玩够了,累了,厌倦了,又想再做回中医了,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为师等你!“,彦波希最后把手一挥,”走吧!” 齐健的脑子灵光一闪,听懂了彦波希的话。 他在门外双膝跪地,扣首揖拜:“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您的话,徒儿记下了!” “好,齐健,你记住,我接受你这一跪一拜,走出大门,你就是我彦波希此生唯一的出门弟子!走吧!” ,“谢师傅!” 齐健起身,头也不回,满怀豪情地走向了他自己选定的理想之路。 剩下的是于冠群和谭谈一脸的惊讶。他俩互相对视,谭谈目光疑惑,而于冠群则摇头鼓目,表示此事她并不知情。而彦波希则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目送齐健的背影在自己视线里模糊。 于冠群跑着去拿了把伞,因为屋外的雪,已变成了沥沥的小雨,她想要追出去送给齐健,彦波希阻止了她。只听他幽幽地说道:“让他去承受吧!” 因为彦波希知道,此时齐健内心燃起的这把热火,又岂是这点小雨能够浇灭的...... 齐健走了,药柜那里就只剩下谭谈一个人支应,这两天忙得他团团转。 于冠群向彦波希建议再招一个人来,顶替齐健留下的空缺,却被彦波希拒绝了。 他说:“你或我先给他复核着,等小满回来了,就让她接替齐健!” “可您一天都得看四五十个病例,哪有时间复核药呢?再说,满庭芳都那么大岁数了,站着配药,她哪能受得了嘛?”,于冠群还有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满庭芳一个半百的老妇,能比得了人家本科大学生吗?光那些药材她几时能认全了? 于冠群的提醒不无道理,彦波希有过片刻的迟疑,可他想了想,还是坚持了原来的想法,对于冠群说:“就这样吧,试试再说!” “教授!您这样安排是不是太偏心了?!“于冠群忍无可忍,她觉得这两天教授太反常了,“那个齐健主动辞职,明明是炒了您的鱿鱼,您倒好,不但不恼,反而还上赶着收他为徒。而坚守不走的谭谈,您却有意的刁难他,这算什么?” “这是谭谈的想法吗?” 彦波希的目光瞬间由一贯的柔和变得锐利,连脸色也陡然暗淡了下来。 “谭谈并没有这么说,这是我自己的看法!” 于冠群第一次明确表态反对彦波希,她知道这会惹得他不愿意,可是她还是坚持了自我。单就这件事而言,她觉得彦波希错得离谱,这实在不像是他该有的风格,于冠群觉得不能理解。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齐健这件事绝不是我随意而为,我还以为你早已明了我的心思,不想你会这么看!” “我可没那七窍玲珑心,你不明说,我可不会猜!”,于冠群说完赌气上楼了。 于冠群没能领会彦波希的一番苦心,这令他内心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对她的要求太高了,不应该怪她。 彦波希看着赌气上楼的于冠群,苦笑了一下,心想:“小满几时能回?” 第119章 冰冰的逻辑 满庭芳和王冰在机场相见的场面极其尴尬。 冰冰来是来接了,可心却是那么的冷漠。 站在机场出口母女相见,隔着五尺远,满庭芳看到的是冰冰含泪怨恨的眼。她自己凝结心头的那一腔酸楚硬是被冰冰的冷漠冻结在眉头。 第一次她需要在女儿面前假装着镇静和坚强,稳稳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靠近。 然而没有。 没有了以前兴高采烈飞扑过来的激动,也没有了不分老少的打趣调侃,更没有了紧贴臂膀小鸟依人的亲昵,有的只是形式上的相迎和冷漠。 满庭芳的心被一条无形的网捕获又挤压,一阵裂疼之后,她放弃了感情的纠缠。 因为越纠缠越疼。 她走向女儿,把她拥入怀中,女儿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直直地僵立在那里。 “好孩子,我们走吧!” 说完,拉起她的手,离开这人声嘈杂人流如潮的接站口。 出来机场,满庭芳招呼一辆出租车过来,拉上母女向学校奔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似乎要凝滞一般。 那司机从后视镜里窥视了他们几次了,从表情上判断母女正闹着别扭,直到进了校门停在王冰宿舍楼下,才开口向老的收了车费。 临走时,还特意提醒满庭芳:“大姐,找到地方好好休息,一看你就是睡眠不足!”,同时还向王冰投去很不满的一瞥。 “谢谢!您走好!” 出租车掉个头就走了,满庭芳自己提溜着行李走在了前面。她不怨孩子,不管是谁的原因,她还是觉得愧对女儿,因为自己确实没有为女儿守护好这个家,她心里痛苦,怨恨、都是可以想象到的。 她不指望女儿能怎么来安慰自己,她只要看到女儿还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但现在看来,女儿还是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否则,她不会对自己这样! 边走边想的满庭芳内心感到了压力,这压力使她顾不得料理自己的伤痛,自然而然地把冰冰的喜怒哀乐放在了首位。 忽觉有人上来抢过她的行李箱,她自然知道那是还生着气的女儿。 满庭芳放开手,任由她拉着箱走在了前面。 宿舍的楼层挺高,在六楼的最顶层。冰冰往上提行李还是比较吃力,满庭芳紧追几步,抓住了另一边的把手,和女儿一起把行李抬上楼。 到了宿舍门口,冰冰找出钥匙,独自把行李提进宿舍。 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随便找个床沿坐下,待喘息平定。 屋里像冰窖一般,四下里东西都很凌乱,方便面的包装已经塞满了垃圾桶,床上摊着的三层棉被,在向满庭芳控诉着女儿在此所遭受的一切。 满庭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起身一把把冰冰揽在怀里,泪泉奔涌。 她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哽咽道:“冰冰,对不起,是爸妈没有守护好这个家!” 冰冰嚎啕大哭起来,她捶打着自己的妈妈,边哭边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能哭能喊就好!满庭芳疑似听到自己久悬的心落地的声音,她苦笑着任由她捶打,等一阵狂风暴雨过后,才缓缓地向她道出实情: “你爸爸,他心上另有了新的人了。是妈妈,不愿做个忍气吞声视而不见的小女人,所以,我们才.......” 满庭芳虽然心里痛恨王三丰的背叛,但她不愿意像个秦香莲一样,在女儿面前更多地丑化她的爸爸,她只是尽量用平淡的语言来向冰冰陈述事实。 “你不要恨你爸爸,我们这样做,也只是履行结婚前的约定而已!” 满庭芳很自然地又提到那个约定。 “什么约定?我怎么不知道?” 王冰挣脱开满庭芳的怀抱,瞪着一双泪眼质问。 “我们曾经约定,不管将来谁有了新的爱情,一定要如实地告诉对方,而对方会给他自由,但决不容许欺骗,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这是什么狗屁约定?幼稚、傻、荒唐!人家结婚,都是山盟海誓天长地久的,你们倒好,还没结婚,就先想着背叛的事了?这叫什么爱情?既然你们对彼此没有信心,那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王冰气愤地喊着,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反正宿舍里也没别人,她也不必再怕在同学面前出丑,索性把心里的气闷和怨恨一股脑地倒个干净痛快。 ”你们觉得你们的约定在那个年代很新潮是不是,可是你们真正认真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孩子?既然你们崇尚自由,那就别生孩子!! ”你要守信用是不是,可是他为什么就不守信?像结婚证书这样合法的婚姻凭证,难道还不是最应该遵守的约定吗?他都违背在先欺骗在先了,你还守什么约定?你就那么轻易地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你是不是太傻?“ 王冰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逮着一句是一句,根本无视轻重。 ”是呀,是有点傻,可是妈妈确实做不来忍气吞声视而不见的小女人啊!你恨也罢,怨也罢,妈妈既已知情,就不可能再自欺欺人了!我希望你能站在妈妈的立场想一想,理解妈妈!“ 王冰根本不听她解释,发泄完了之后,她索性钻到被窝里蒙头睡觉,把满庭芳撂在一边,任由她生死自灭。 满庭芳感到很无奈,但也无怨。在来之前,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迎接冰冰的一顿情绪宣泄了。 寒假都放了,可女儿宁可在这里受冻,也不愿意回去,而且还在期间疯狂地购买股票,致使损失惨重。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离婚造成的。这也是自己必须来这找女儿的原因。 她必须把她劝导回去,陪着她度过家庭“地震”的余震期,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可以看出,离婚这件事对冰冰的伤害,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她在冰冰的床边找到了电热毯的开关打在低温上,又把屋里的空调开开,看着蒙头在被窝里的冰冰又言道: ”有些事或许你结婚以后才会明白!” 冰冰听了这句话,猛地窜出头来,恨恨地抢白道: “既然婚姻这么不牢靠,我还结什么婚?!”,说完又把头继续蒙在被窝里。 满庭芳沉默了,面对冰冰的质问,她觉得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 伤害就是伤害,一旦发生了,不是几句话就能抹平的。 她可以理解女儿,女儿却还不能理解她。 看来这一切,只好靠时间来愈合了。 她没有跟她争论,而是拿起扫帚把房间的卫生稍加收拾,清除了垃圾,带上几件内衣和手提包出门,直奔自己预定的宾馆去了。 她要冰冰和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消融这次感情的危机。 第120章 三丰,回来! 满庭芳只身躺在宾馆的床上时,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的清醒。 她感觉胸口沉闷,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心头。 看来离婚这件事对冰冰的影响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在这件事的打击下,冰冰变了! 如果她仅仅是哭闹或歇斯底里,满庭芳都是可以理解和承受的。可唯独她那种与往不同的拒人千里的神情,令满庭芳感到焦虑和无助。 冰冰曾是那样一个天真烂漫阳光洒脱的女孩儿,如今却变得这般孤傲冷漠,对自己这个妈妈所受到的伤害全然不顾,没有丝毫的安慰和同情,而只是一味地谴责,甚至对自己股票豪赌失去的二百万资金挂口不提,连一丁点的愧疚感都看不到,这不是一个二十岁少女所应该有的心理状态。 “难道我不该较真?应该为了孩子维持一个虚假的婚姻外壳?” 满庭芳对自己的决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但她又深知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个被动者,是一个被抛弃者,她主动提出离婚不过是在王三丰还没有开口前,给自己留了一点可怜的自尊而已,难道冰冰就一点也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妈妈着想过?更何况结婚和离婚本就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的事。 “即便是我想维持,三丰他肯吗?” 满庭芳站在一个维护自己孩子的母亲的角度,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刻薄地谴责之后,又扪心自问。 可她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是铁定了要和这臭娘们离婚的!” 满庭芳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那晚王三丰对那女人说过的话。 她只不过是没有向他提过“维持婚姻”这个屈辱的请求来确认一下罢了。以当时的情景,就算是她自己肯为了孩子忍辱负重做出牺牲,他王三丰也断不会同意。 这样分析之后,满庭芳不再为坚持离婚而愧疚什么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因为她自己心里更清楚一个道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婚姻也是不能勉强的。 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生活本身的意义而言,满庭芳觉得选择离婚,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既然婚姻的基础已经没了,那么给他自由也便是给了自己自由,强于虚伪地自欺欺人,因为生活是实实在在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自己离开了王三丰照样可以活,因为她和他都是从经济到思想都能独立自主的人。 只是没想到,别人家况以持久的离婚大战,在他和王三丰这里却完成得那样迅速,结束之快甚至令她自己都有些感到不太真实。 这可能源于要离开的决心之大,也缘于王三丰对财产的主动放弃,加快了这个离婚案的进程。 其实满庭芳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相反她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至少在婚姻上自己是失败了的。 和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来比,再多的财产又怎能抵得过,只不过是在不得圆满的时候,退而求其次罢了。想到此,满庭芳有些伤感,山盟海誓变成了分道扬镳,今后的岁月自己是要独自过了,还会有遇到些什么不如意,她无法想象。 满庭芳干脆放弃再想这些无解的难题,和过去的积极筹谋不同,这一次满庭芳情愿把自己交给命运,随遇而安,无论输赢,她都心安淡定。 只有一点,她还必须不能由着性子,那就是对冰冰的照看。 因为不管冰冰如何对待自己犯多少错误,毕竟她还是太年轻,还不到洞悉人心洞察人情的地步,她不能够也不应该放弃对她的正面的引导,她要将所有的人生经验来教育孩子避免和她一样的命运。 满庭芳的这种责任感非常强烈,可又处在欲说不能和说也未必能通的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令她的热情大受挫折。 还是再给女儿些时间吧,或许她慢慢地会想通会理解了自己。 满庭芳觉得自己也要学会的笃定。 因为自己也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的,如果连自己都没有调整到位,又如何能顺利地说服冰冰? 满庭芳一直保持着对自己感受的清醒的认识,此时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理性。 这是由她的性格属性特质所决定的,因为她从来都是越挫越勇,她甚至还会在与挫折的对抗中享受到快感。 开始时的激愤和痛苦,已经在波希哥哥那里得到了释放,她不想再在公众面前特别是王三丰面前做个有失风度的弱者。 尽管她的心理防线如此强大,她还是需要一定的调整,她需要真正从内心直面这种变故,直到她乐意和别人来说起这次失败,而不是为了维持一种风度而表面坚强。 因为直到昨日波希哥哥帮着她搬完了最后一趟家具,她才觉得从此以后就是要孤独终老了,在这之前她觉得自己更多的是麻木,或许是潜意识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满庭芳没敢期望孩子会陪伴在自己身边,因为原本的规划也是冰冰上完了大学就要送她出国深造的。按人生规律,规律之后她会恋爱、结婚、生孩子,最终她还是要过她属于自己的生活。 王三丰倒是曾经许诺自己后半生陪她周游列国,如今也成为了一种泡影,她今后将有大把的时间来照顾自己了。 “自己就自己,也不错嘛!” 满庭芳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打气,脸上浮现着自嘲的微笑。 “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 这样想了,困倦就袭来,她把枕头翻弄了几下,让它变得舒服一些,然后躺下和衣而睡了。 只是她睡得并不踏实,睡梦中她见到了曾经的丈夫王三丰,他已成为了一个流浪者,蓬头垢面地在街上乞讨,还被一些流氓打得鲜血淋漓,梦中她体验到了一阵痛快,可是很快她又不忍心见他的落魄,忍不住上前招呼,可三丰似乎已经不认识自己了,转身就走。 “三丰,回来!” 急切中,满庭芳被自己的一声呼喊惊醒。 第121章 隔膜 满庭芳醒来后,满头懵怔。 她回想梦境,感觉有些怪异。 自从和三丰离婚之后,就没有再和他有过任何的联系,一应与离婚有关的事项都委托了律师完成。 她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她不愿意心灵上的伤疤被他再次揭开。 这一次她切身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有多少爱便有多少恨”这句话的意味了。 自从结婚以来,满庭芳自认为在家庭中无论对丈夫扶持、对公婆的孝敬和对孩子的抚养,她都尽到了为人妻母的责任。王三丰对自己的背叛,是强加给她的。 经了这一事,她觉得她和王三丰经历的一切,就如同吃进了一只苍蝇,死不了人但却恶心人,因此,她希望把他从自己的记忆中剔除干净,永远都不要再去触碰。 她也发誓,从此以后,除了这个女人身自己无法改变外,今后诸事,她再也不拿自己当个女人。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想起半月前她曾咬破了它,品味着血的咸腥告诫自己:“从此以后,你一定要先拿自己当个人!” 想不到,他,自己曾经的丈夫,如今的背叛者,竟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这是为什么?这又意味着什么? 她开始恨起梦中的那个自己,为什么还会对他心软,为什么还要给于他恤悯?若真如梦境,那不是他该得的报应吗?为什么还要叫住他? 难道自己恨他还不够真还不够深吗! 满庭芳甚至都不愿意原谅梦中的自己。 这样寻思了一阵,她忽又觉得自己好笑,“不就是个梦嘛,如何当真!” 她抬手看了看新买的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这个觉睡得很真够长的。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了手机只看到了波希哥哥发来的一条询问是否平安到达的短信,顺手给他回复了,心里有些失望。 她原指望冰冰会给个电话或者短信问询自己的,但是没有。 难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做梦吗? 可女儿的心思又如何强求得来。 冰冰那里看来还得再等等,事缓则圆,即便是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能强求。 她起身洗了把脸,看到镜子中有些憔悴的自己,决定先去理个发,把自己那些受伤的痕迹都捯饬掉。 ****** 王冰从妈妈掩门走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 可她没有那个勇气出去拦住她向她认错。 更确切的说是不愿意面对她。 妈妈的到来,带给她思想上的冲击不仅仅是离婚这个事实单方面的,还有诸多她以往承袭母亲的理念。 妈妈贤妻良母操劳半生所得到的是什么,曾经自以为骄傲的那个家会在瞬间轰然倒塌得难以令人置信。既然贤妻良母最终也同样摆脱不了被背叛遭抛弃的结局,那么自己将来是否还要做个贤妻良母? 妈妈总是把别人的感受放在前头,她乐于助人,良友颇多,可此时又有谁能为她挽回曾经拥有的一切呢?她不是还是得自己憔悴自己承担?哪个朋友会陪伴在她身边?那么自己还要遵循她老实做人助人为乐的教诲吗? 妈妈半生要强,工作从不马虎,几乎年年都是先进优秀,可一旦退出了那个职场,就是一位很普通的老妇,又有谁会再念起她曾经奉献的青春和那些骄人的业绩?那么自己是不是还要像她那样刻苦努力?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二百万资金,在十几天内所剩无几,这样的融资,与土匪强盗抢劫又有何异?可那些个上市的公司和所谓的机构,却能披着合法的外衣上市,在资本市场上攻城略地圈钱套利,而小投资者的利益却无从保护,这又是为什么?而引领自己踏入这家交易所的正是自己崇敬的母亲大人,她领着自己入户,却为什么不提示这里原来是虎狼之地? 王冰心头的一个个问题,以她二十岁的经验和认知,都还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而这些问题却让她对原本单纯亮丽的人生理想产生了怀疑。 她的怀疑追根溯源,她觉得是妈妈对她的教育出了问题,以至于她对妈妈的感情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由原先的崇拜亲密到如今的矛盾疏离。 尽管如此,那份母女的血缘还在,那份几十年哺育的亲情又怎会因为有了怀疑就荡然无存? 可越是因为有情就越是叫人痛苦。 因为无解,王冰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面对妈妈的离开,她说不出那句挽留的话。 如今她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更不愿意出来承受被子外屋里的阴冷。 她只是躲在这温暖的包裹里醒来又睡去...... ****** 彦波希这几日心里有些小烦恼,因为齐健的事,于冠群心里有些别扭。虽然照样看病,照样上班,但心事还是写在脸上,对彦波希明显地冷淡了许多。 谭谈忙于应付柜面上的事,也没有时间理会别人。医馆里少了平日里的说说笑笑,气氛有些压抑。 彦波希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冷落了。 看看腕上的表,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他觉得是该跟于冠群谈谈自己的想法了。眼前还有3位病人正等待着自己诊断,彦波希敛气凝神,把着病人的脉搏,步步深入的探查。 “中动脉有些动脉硬化了,也有了淤阻,应该有些头晕的感觉了是吧?,请换手!” 病人换了个手给他,脸上有些惊愕的表情,“大夫,您说得太准了!怎么办啊? 彦波希不动声色,凝神把完了手头脉说:”我还是不给你开中药了,先针灸一下,回家后一定不要再做什么剧烈的运动,保持静养,明天一早让人陪同你到医院去做一下脑部和颈部的ct或者核磁共振看看,如果医生建议你住院治疗,我想您还是听从他们安排!“ “噢噢!” 病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彦波希见于冠群正在复核药材,干脆就亲自动手,给病人取穴下针,又看另一位病人,待时间到时,起身给他取针,病人穿好衣服静待了十分钟,在家人的陪同下犹犹豫豫地走了,彦波希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念了声弥陀佛,希望这位病人能有好运,在出现严重状况前就能入院治疗。 “彦教授,给病人针灸怎么也不叫我?” 于冠群干完了活,凑过来搭腔,“今后针灸这块是不是就不用我再管了?” 彦波希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极认真地看着她说:“等我看完了病号,我在楼上等你,有事情谈!” 说完继续诊断。 “什么事,还不能在楼下说!” 于冠群转身的同时,小声嘟囔了一句,瞟了一眼谭谈,谭谈会意,嘴一撇,继续抓药。 于冠群就趁着给谭谈复核药材的时候嘱咐道:”“待会儿,我和教授要说事,楼下你清理清理啊!” “好的,你放心!‘ 待彦和于两位大夫都上了楼,谭谈站在楼下,胡乱扫了几下地,生气地把扫帚一扔,看着楼上小声说道:”神神秘秘的,就三个人的诊所,你两个还得跑楼上去议事,不就是多了个我吗?有什么是怕我知道的!“ 索性也不收拾了,狠狠地带了门走了。 ”怎么回事?“ 谭谈带门时用了足够的劲,甩出了好大的一声响,响声震到了楼上的两个人。 彦波希望着于冠群问,他眨巴了几下眼,若有所思地请于冠群就坐。 第122章 原来如此 他见于冠群坐定,问道:“谭谈有些情绪是吧?” “那是自然,搁谁会没有情绪!” 于冠群心直口快地答道,完全没有顾及彦波希的颜面,她双臂交叉着紧抱在胸前,一幅找茬吵架的姿态。 彦波希静静地看着于冠群,眉心轻蹙,有些为难,他在思考,她这样的情绪,这场白该如何开。 于冠群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发虚,检讨自己的态度觉得是有点过分,但面子上却不愿意输场,她白了他一眼,嘴上强犟:“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难道你就没有想想我这样安排是有良苦用心的?” 彦波希从来不和女人纠缠,苏卿卿又和他是那么恩爱,同事朋友也都敬仰他的人品学识,无不以他为尊,即便是遇到难缠的病人,彦波希的内心也会因为自己在他们面前是个强者而不予计较,以慈爱之心尽力安抚,可如今他面对的是一个有着学识水平的同行,她这种挑衅的姿态,让他一下子难以适从,心上犹如压了石头般添堵。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得包容她,除了“好男不和女斗”的古训在提醒着他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不能不令彦波希放下姿态来包容她,她也是个离婚不久的女人,他既然能呵护小满,也就不能够再去伤害她,因而他只好半带祈求半带埋怨地解释自己,希望他和她之间的交流不要这样剑拔弩张。 “我说过我没有七巧玲珑心,您有什么想法最好和我直说!” 于冠群说完了这句话才觉得气顺了,交叉紧抱的双臂也松开来,自然地放在了双腿之间,双手交叉在一起 他的这个变化没有逃过彦波希的眼睛,心中略略安顿了些,轻轻一笑,自己给自己台阶。 “好吧,我现在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愿闻其详!” 于冠群放不开架子,又挺了挺脊背。 “我是这样想的。齐健呢背景特殊,从小缺乏父爱,是母亲含辛茹苦一手带大,供应他上完大学实属不易,他想出人头地,改善自身和家庭的状况,快点让他母亲跟着自己享享清福,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他难得的孝心,可他又很矛盾,觉得放弃医学,就等于浪费母亲的心血,一直在矛盾和摇摆中痛苦,所以呢既不能去实践理想,又无心好好学医,长此以往必将蹉跎岁月,一事无成。” “我很感谢这孩子的诚实,因此愿意给他一些鼓励,让他先按照自己的理想做一番奋斗的尝试,如果成功,那么得偿所愿,不负此生!” “那要是失败了呢?” 于冠群抢着问,相比教授的乐观,她更倾向于齐健会失败的结局,娱乐群是那么容易功成名就的吗? “即便失败,那他也会心甘情愿,不留遗憾,不再妄想,或许从此后会把精力专注于某件事。当然,除了初心的选择之外,再回本行还是他最现实的选择,只有经历了折腾,他才会扑下身心,专注于中医,你我的心血也才不会白费!” “这也是您收他为徒的理由?” 于冠群似有了些开悟,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是的,我若不这样做,以他的个性,怎么再回来?他和他的家庭怎么承受失败的打击,万一齐健一时想不开,又没脸回来,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不就是要了他母亲的命吗?我这样暗搭个桥,到时候也好渡人!” 彦波希说到这里,语调含了些无奈,他叹口气,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唉!如今这浮躁的世情,孩子们的承受力是越来越差了,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给齐健一些支持,也为他留条后路!我们都有孩子,将心比心,狠不下来呀!” 于冠群听了他一番解释,心里的不平之气已经消散,说实话她内心反倒多了些感动。但她还有一事想不开。 “您这样说明白了,我自然认同!可您也不能只为了齐健就牺牲谭谈吧?同样是医馆里的人,您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彦波希听她这么说,反而笑了。看来这于冠群还真是个直肠子,他只好再娓娓道来: “谭谈又与齐健不同。他的出身好,家境好,生活状态正常,目前也没有什么生存的危机,一点小挫折应该毁不了他。更何况谭谈胸有大志,不甘平庸,越是这样的人越需要磨砺,才能终成大器,否则,要是他跨不过自我狭隘的立场,就很容成为好高骛远纸上谈兵的人!但愿这小子不要鼠目寸光,枉费了我的苦心呐!” “原来如此!老师,是我错怪了你了,对不起,我不该跟着起哄,还向您耍态度.....” 于冠群听明白了根由,自己先就惭愧起来。若说自己比教授粗心,那也不是,是自己的仁爱之心还没有教授深厚宽广,他这哪里是在给人当老板啊,这分明是在操着一个父亲的心嘛! “他这样当医生,岂不心累死!” 于冠群这样想着,彦波希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加高大起来,她站在他面前都得自己猥琐了不少。 “这也不能怪你,要怪还是得怪我没有事先和你通通气!海,其实啊,我也是在当时触景生情现决定的,要怪就怪我感情冲动吧!” 于冠群笑了,彦波希也笑了,掀过了于冠群心中的这片阴云,他觉得呼吸又舒畅起来,又恢复到原先的那种无欲无求的轻松状态。 这种感觉真好! “那我先走了!” 于冠群走了,彦波希踱到西窗前,打开了窗户。叆叇的夕阳从云层里窜出火一样的光芒,那映照西天的金辉赤焰,把他的心房炫亮烘暖,随着晚霞的消散,他心中的春阳朝晖却在冉冉升起。 他感到身体不再那么寒冷。 第123章 药茶 五日之后,钱程从国外考察项目回国。 他到了公司后听到的最让他感到吃惊的事莫过于芳丰离婚了。顾不得回家,他急急地来医馆看望满庭芳,见她不在,心中怅然。 他找到这里还是费了一番周折的。 刘倜说前几天满庭芳曾来公司找过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这让他对这个老同学更添了一份牵挂。打电话没联系上,找去家里,才知道她的家已变了主人,这让他内心十分惊异。 因为满庭芳的家在当时还是自己帮她找人抢到手的,他知道满庭芳对这栋房子有多么喜欢,既然王三丰把财产留给了她,那她有什么理由非得卖掉这房子?仅仅因为这里保存了她和王三丰的婚姻记忆吗?他觉得以满庭芳的个性,不会拘泥于此。 除非她有非卖不可的理由。 可那又是什么?只有当面问问她了。 他想到了“中和堂”,如果运气好在那里或能找到,即便是她不在那里,她的义兄教授自然知道些内情。 “小满去上海看女儿去了!” 钱程被彦波希邀到楼上的茶室里,彦波希奉上一盏茶后,告诉了她的去处。 “她为什么离婚,又为什么卖了房子?那是她最喜欢的!” 钱程的焦虑看在彦波希的眼里,彦波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提的这两个问题。 说王三丰有外遇,那叫小满在同学面前如何抬起头来;说卖房子是为了还他的债,又怕这么做违了满庭芳卖房子的初衷。如果如实相告,那钱程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她的二百万? 人家钱程可是好几次都慷慨相助了小满的,总不该让帮助她的人再受经济上的损失吧,在这一点上自己和小满的观点是一致的。 自己是小满的兄长,这个时候应该帮她愿望达成,而不应该再违了她的意,于是就避重就轻地回答他: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小满有更好的打算吧!” “你怎么能不清楚呢?你可是她的家兄啊!快告诉我吧,庭芳到底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逼得她非离婚非卖那所房子不可?” 家兄?这个称呼倒很贴切! 彦波希心中偷着一乐,他给钱程端起茶,递到他手里,笑吟吟地安慰道:“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不过是想换个全新的环境从新开始而已,这也很好理解嘛!来来来,坐下来先喝口茶润润!” “真的没有事?” 钱程接过来他给的茶,似信非信。见彦波希微笑点头,这才松了口气,一口把茶喝光了,说实话从下飞机到现在,滴水未进,经他这一招呼,还真是渴了。 钱程连着喝了几盅,先苦后甜,甘鲜爽口,再喝几口,感觉满口余香,又紧着喝了几盏,就觉得满口生津了。 “嗯,好茶!这叫什么茶,这么好喝?” “这叫沉香茶,是我一位住在深山里的道士朋友相赠的,她说是用一种沉香叶和甘草自行炒制而成的,具有解阳亢、通血脉、和脾胃、消湿气的功效,长期饮用,可以起到暖肾纳气、利水开窍的作用,可谓是对付三高、助益睡眠的一味好茶了!” ”沉香茶?好茶!我听说那沉香都炒到了天价了,想必这沉香茶,也一定价值不菲了吧!“ 彦波希虽然用了些中医的专业术语来讲这茶,但钱程也并不难理解,单凭这茶里有”沉香“二字,他就断定这茶一定不是寻常人能够喝得到的,更何况还是深山老道亲手炒制的。 ”呵呵,这茶是她送的,确实也不知它的价格。只是觉得此物包含朋友的深情,所以平日也是不常拿来喝的。今日正好赶上了钱总从国外回来,我特以此茶招待,就算是为您接风洗尘了吧!“ 彦波希边说边又给他斟茶,钱程曲着食指和中指在茶台上轻扣了两下,算是回敬。心想,“他说的这些个症状自己差不多都有,如果仅凭着喝这茶就能解决,那实在是太好了。只是人家这茶无价,自然也不能购买,自己也只能是心痒一次,以后再找人寻找吧!” 端起茶盅再次品尝,只觉它原来略有的那点苦涩已经荡然无存,只留有香甜滋润。 “真是好茶!” 他再次赞叹。 “钱总如果觉得好,这一罐就送给您喝了,我相信您的睡眠状况一定会因此有所改善,其他方面的小不适,也会跟着慢慢改善的!” 话音落时,彦波希起身从木橱边的一个木盖子瓷缸里拿出一尊用草纸密封的瓷罐子,交给钱程。 “不不不,不行,这哪里使得呀?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您这茶如此珍贵,又是友人相赠,钱某实在不敢领受啊!教授您还是自己收着吧,我今日能得品尝,已是有幸了,再不敢有其他奢望!” 钱程极力推辞,彦波希却笑笑说:“无论多么好的东西,也只有在需要它的人那里,才算真有价值!如果我没看错,钱总此时正是需要它的时候,我何乐而不为呢?我现在也不需要这茶,您若不拿我当外人,就拿回去喝吧,等喝完了,我再写信和我那朋友要不就是了嘛!” 钱程听彦波希的话说得情真意切,而且人家是瞧到了自己的状况,才特意拿出来招待的,他若不拿出来喝,谁又能知道他有这样的好茶? 钱程觉得再过推辞,就有违了教授的一片真心好意,所以决定收下,先记着情,若真能调理自己的身体,日后再找机会好好报答他。 “好吧,既然教授的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钱程接过茶罐,放在一边,四下打量了一番教授的茶室,见挨着墙的几个博古架上,放满了七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茶馆、茶桶,心中不免赞叹。 “原来,教授您才是个真正爱茶懂茶之人啊!在您面前论茶,实在是惭愧啊!这柜子上的,都是您收藏的茶中珍品吧?” 彦波希却呵呵一笑道: “钱兄弟,您可是让假象给蒙蔽了哟!“ “怎么说.,难道....” 钱程看着彦波希,满眼的疑问。 “柜子上的这些瓶瓶罐罐,其实大多都是药茶,根本不是什么茶中的珍品!我是个医生。爱好多与职业有关,所炮制的这些个茶,主要是看功效,并不注重他们的价格!” 彦波希说着,从身后的木架上拿下一个天青色的瓷罐,放到茶台上,用茶匙取了一点出来,拿到钱程的眼前让他观看,之后收回茶叶,对钱程说:“这是绞股蓝,市面上便宜的很,我拿它与枸杞叶相配伍,用古法制茶的方法炮制,就是一剂很好的保护心脑血管的良药。” 他说完又从架上拿出一个紫蓝色的瓷瓶,对钱程说道:“这是很普通的山竹,鲜时采来,用桂花熏着晾干,又是一味保肾利尿的好茶!” “中医药的知识真是博大精深了!” 面对着这些茶灌和这样一位中医世家的代表,钱程由衷的感慨。 “钱总若是不嫌繁缛,有空可常来坐坐,今日您路途劳顿,不敢久留您了,还是快回家休息吧!小满要是回来,我让她联系您!” 彦波希下了逐客令,钱程自然不好再赖着他问东问西了,可庭芳的事其实并没有打听到什么内情,是真如彦波希所说,还是他故意隐瞒,看来只好等见着她当面想问了,如此一想也就和彦波希握手告别: “那好,谢谢教授您的盛情款待!” “不用客气,以后常来坐坐!” “好的,好的,一定来叨扰,关于那些药茶的事呀,我还想多来向您请教请教呢!” 第124章 药童粥道 送走了钱程,彦波希立刻电话唤于冠群到了茶室。 “老师,有么事?” “麻烦你现在就和谭谈在全市的幼儿园里跑跑,看看有多少愿意和我们合作,在他们的教育内容里加进去中医药知识的。” “老师您这是要......?” 于冠群似懂非懂,他不知道怎么教授见了一面钱程,就突然决定要这样,难道钱程给了老师什么建议? “谭谈不是说,中医要从娃娃抓起吗?他说得对啊,只有从小开始接触,才会培养出孩子的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我是真不希望再有孩子和齐健一样,被家长裹挟着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造成那么大的资源浪费!” “您的计划是好,可就是不知道学校和家长怎么想,现在家长们考虑的可是升学率啊!都嚷嚷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有的幼儿园,为了迎合家长巧立名目多收费,三五岁的娃娃就给开始上什么加强班,讲小学的知识了,咱让人家认识中草药,这离着什么高考、中考的,八竿子都打不着,那不是耽误时光吗?我看恐怕难过大人这一关,没有家长的支持,我们这件事是很难做下去的!” 于冠群的忧虑一下子戳到了现实的痛点,给彦波希瞬间燃起的热情浇了一盆冷水。 是啊,现在的孩子,物质条件是比以前丰富得没法比,可他们失去很多本该属于他们的快乐。从三岁的娃娃上了幼儿园开始,就被强行灌输了进了许多的“知识”。而那些知识只不过是凭空想象的世界里的东西,孩子们无法从自然界去感受乐趣。 一曲鹅鹅鹅,经嫩声嫩气的娃娃一读,确实美妙无比,愉悦的是大人,受累的是孩子,因为在这些善于背诵的孩子里,有几个是真正见过鹅的?又有几个能真正领略那“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意境之美呢? “先试试吧,或许就有不同的呢?” 彦波希说出这句话,纯粹是为了给于冠群打气,连他自己都不抱太大的希望,可他内心却还期望着有奇迹出现,“说不定能碰上开明的老师和家长呢!” 是钱程对那个药茶的的好奇,影响了彦波希,让他想到在孩子们中间普及中药知识。 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能接收到中药材知识的普及,那么一些小疼小痒的,完全可以自己通过喝药茶、吃野菜、涂药汁等方法来轻松化解的,就是没有病,也可以通过药食同源这个根据,对一些疾病提前预防。 但掌握这些知识的最好时期,就是从幼童开始。 如果自己不是从小受家传的影响,仅仅是靠着医学院几年的学生生涯,是掌握不了那么多的药材知识的。如果小满不是在幼年跟随自己的爸爸学了一些医药知识,她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熬制了那样一碗药粥,让自己好得那么快呢? 他决定一试!如其让大家相信那些伪医的空蒙拐骗,什么茄子绿豆的胡吃滥喝,还不如自己这个真中医,给孩子们现身说教,寓教于乐呢! 彦波希生出一种冲动,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设想会让小朋友们多一些机会逃出书本的藩篱,见识一下真正的自然界。 见教授坚持,于冠群雷厉风行,叫上谭谈就走了。出门前对尚且等待的病人们说:“稍稍一等,教授马上就下来给你们瞧病!” 几位病人皆大欢喜。 彦波希下楼连着看了三位病号,只身一人忙得不亦乐乎,特别是那个抓药环节,甚是繁琐,因没有人给复核,彦波希都得一一对着处方监看好几遍,确保没有差错,他才能心安地交到病患手里,比平时格外多耽误了好些时候。 诊断完了所有的病患,又发完了所有的药,病人们都走了,彦波希累得两腿发直。 想想午饭还没有着落,就电话给于冠群,问他们回不回来。 于冠群抛开吃饭的事,在电话里急急地向他汇报了与幼儿园接触的情况: “我们上午跑了四家幼儿园,他们对我们的提议都持怀疑态度,还有的说,增加教学项目得征得上级主管部门和家长的同意才可以,总之,还没有一家和咱达成合作的意向!下午我和谭谈再跑几家看看,如果实在没有,老师,我看咱们还是放弃这项计划吧!” “嗯,你们回来吃饭吗?” “我们就地解决吧,老师,您要是不想出来吃,冰箱里还有些饭菜,劳驾您自己上锅热一热,将就一顿吧啊!” “好!” 放下了电话,彦波希孤零零地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果真有一盒米饭和一碗青豆西红柿炒蛋。这是昨天的剩饭,虽然冷藏着没有变质,但彦波希向来不吃剩饭,他看着碗里软坨坨的西红柿炒蛋实在没有食欲。 掩上冰箱门,他往四下里一找,见还有几个茄子和黄瓜,外加一把香菜趴在灶台上,心想:“这一个人的饭,还真不好做,少了不值当的动火,多了又是浪费,昨日出诊看到小区边上新开了一家粥店,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今日正好去试试,要是好,明天就让于冠群和谭谈也来吃一顿!” 彦波希一人来到粥店,远远就看到大门口一番新店开张景象。 门口正上方一块黑底鎏金牌匾,上写四个大字“宜心粥道”,这个名称让彦波希很费思量,感觉有点月国人的风格,两侧放置的四个大花篮,地上还留着开业放的鞭炮皮,红花花的一地,把个开业大吉的气氛营造的十分充足。 当他一步迈进门,迎面的一块红匾,落入他的眼帘,只见上面写着“好家粥道”,再看两旁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民以食为天,下联是:食以粥为先。 彦波希点头暗赞,这句子编的还蛮符合实际的。 他举目四顾,顾客满堂,人声嘈杂,见西北角靠窗处还有一个闲桌,就走过去。 刚刚落座,就过来一位年轻的女子,交给他一张粥谱让点粥,彦波希看了一遍,好家伙,正反两面足足列举了有上百个品种,这让彦波希一时眼花缭乱,搜寻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一个“花生地瓜面”上,他指着那道粥说:“我就要这个地瓜面的!” “您还要些别的菜和饭吗?” 服务员善意地提醒,彦波希又对着饭谱和菜谱,分别要了发面饼和一小碟凉拌黄瓜,小姑娘才填了单子,前去报饭。 彦波希在想:‘刚刚点过的这碗粥,会不会和小满的娘做得“精粮粥”是一样的东西呢? 第125章 流言蜚语 地瓜面粥和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彦波希饶有兴致地用汤匙l盛来品尝。 顺滑夹着甘甜立即调动了他的味蕾,他希望从中能找到些岁月流过的痕迹。 可尽管这粥无论用料和配料上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小满母亲熬制的水平,但他再也以难寻到半分孩童时的感觉。 “都是感情做怪吧!” 彦波希正自沉吟,忽听到邻桌有个女人的声音发出了和自己同样的感慨。 他惊奇地朝说话的人望去,见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穿着时尚的妇女,正和围在一起的三个女人说话。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就更热闹了吧! 对于女人们的饶舌,彦波希例来都是不感兴趣也懒于理睬的,他下意识地想加快进食的速度,想早些时候离开,以保持耳根子的清净。 可听到后面的内容,他不能不改变了主意。 ”听说那个王三丰已经跑路了!人家把财产都留给了老婆孩子,真够爷们的!什么感情出轨,还不是为了遮人耳目演了一场苦肉计!“ 一个留着鸡窝头的女人添油加醋地演绎着,那被口红染得殷红的两片肉制造起消息来十分的灵巧,不小心把一口新换的大白板齿牙也染得鲜红,就像是刚刚生生吞了血淋淋的活物,怪渗人。 ”那他没欠下什么债务?我听说凡是跑路的,都是让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了才跑的,但凡有出路,谁又肯浪迹天涯呢?他这么跑了,那些债务怎么办?“ 又一位女人说完了这话,用薄饼卷了些生菜,往嘴里送着,吃得津津有味,他的脸上泛着油光,体态已现肥胖,一幅富态像。 ”唉,谁能想到满庭芳也能受这份苦啊,想当年她是何等意气风发,年轻有为,她老公追她到手费了多大的劲啊!想不到临老了,会摊上这么档子事,我真替她惋惜!” 说这话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女士,模样有点像连续剧《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 彦波希再也难以下咽,他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不是不打听,是压根就不愿意在人前提及。 也许是时间还短了点的缘故吧,对于这桩离婚案,他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惋惜什么?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她满庭芳就没有责任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先不说王三丰在外有没有相好的,就她满庭芳这几年跟那个什么义兄亲不间疏的,哪个男人不会嫉妒?折腾出点什么花样来,那也是很自然的事!“ ”哎,你怎么什么都向着男人说话啊,人家满庭芳没得罪过你吧?“ ”是呀,你这些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嗨,你们倒是怎么了,怎么都轰起我来了!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这不是咱好久没聚了,我就把得来的这些街谈巷议的小道消息跟姐妹们分享嘛。不过是些茶余饭后的嚼活罢了,你们又何必当真!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些,自然有他的出处!“ ”什么出处?快说来听听!“ 几个女人的头往中间一凑,嘀咕嘀咕的彦波希也听不清。,他们忽又都嘻嘻偷笑起来,那神情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可笑的私密新闻。 ”要不怎么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你们不想想,就这么个巴掌大个地方,谁没有个知己朋友发小闺蜜的,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成了说法,这消息啊,还不都是这样被传起来的!要找啊,还得找他们当事人去,他们的行为不检点,还能不让人说!“ 板齿牙理直气壮地样子,让彦波希觉得讨厌。 这些流言蜚语的制造者们,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道德立场,只顾自己一时唇舌过瘾,哪里还管他人的冤屈死活?都是吃饱了撑的! ”真没想到他们两个道貌岸然的人,原来私底下都在玩着各自的一套,如今劳燕飞也该是一种报应,没什么可同情的!只不过是苦了孩子,无论谁对谁错,孩子都得承受离婚的后果。唉!“ “满庭芳的闺女不是也有十七八了吧。正视人生的好时候,我听说长得不错,她以后找对象也是个麻烦!“ “是啊,现在好多孩子长对象,都很忌讳这单亲家庭的。他两个口子也是的,还都愿意较个真,就不能为了孩子,做出点牺牲来?” “哎哎哎,我觉得这些还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们的财产能不能保得住?你们说离了婚的人,配偶分得的财产,应不应该参加赔偿!” ........ 彦波希此时不仅没有半点食欲可言,也没有了再听下去的欲望。 一群搬弄是非的长舌妇能说出什么好话,她们真的是把人性的弱点演绎到了水平。 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元钱,压在菜谱下,起身离开了餐桌。 身后又传来那几个女人的窃窃私语。 “哎哎哎,你们看,刚才这个男的,多么儒雅潇洒啊,要是我能有缘和这样的人产生一段罗曼底壳克.......” ”就是啊,嘻嘻.....“ 还是不要再听了,谣言止于智者。 彦波希回馆路上的心情是沉重而复杂的,千里寻妹的初衷和现实结果的背离,让他陷入一种犯了无心之过的痛苦之中。 难道自己真的来错了吗? 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还是王三丰的处境。 难道真如那些长舌妇们所传言的那样,小满和三丰真是背着所有的人演了一出苦肉计的双簧? 这怎么可能?! 他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小满和丈夫离婚的整个过程,竟没有发现一丝的破绽。至少小满这里没有破绽的。她的所有行为和情绪的表现,他觉得都是真实的。除非她是个技术高超的演员。 不,不可能,即便是个技术高超的演员,也会留下穿帮的镜头,而小满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自认为了解小满,她没有那样的演技。自己不应该对她有丝毫的怀疑,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一个问题,似乎就要找到了答案,如果王三丰此时真的跑路躲债,那王三丰的后半生将要面临怎样的厄运?!望。 她是个受害者,可是谣言的编造者却还要那样去丑化她,取笑她,简直是没有人性! 那么三丰呢? 让彦波希时时产生不真实感的,还是他。 他是如何在小满面前隐藏了自己真感情的?这不是一日,是十年之久,要说会表演,那么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顶级演员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 难道十年来小满对他的感情变化没有一点感知? 一个再粗心的女人也不至于粗心到如此的地步吧? 也就是到了这里,彦波希就觉得有些说不通,可问题出在哪里?他也一时说不清楚。 彦波希心乱如麻理不出个思路,他多么想找到一条脉络,像诊病一样查个究竟。可眼前除了听到些流言,再无线索。 那这些流言蜚语,又是从哪里传播起来的? 彦波希忽然想到王三丰曾经当面指责他和满庭芳的关系暧昧,自己还为此打过他,难道对满庭芳和自己的这些泼墨描黑,都是王三丰所为? 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减轻自己出轨的负罪感? 想到这里,彦波希内心又升起一股对王三丰的不满。 第126章 大海捞针 不满归不满,为了满庭芳,也为了冰冰,彦波希做不到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坐视不管。 午餐所见的那些长舌妇们虽然烦人,但从他们的话里所得到的信息,使彦波希知道了这桩离婚案在外界人眼中原来还有另外一些解释,这不仅给彦波希的分析提供了新的方向,也给了彦波希这样的正人君子一个新的启示: 原来包打听和广播器式的人物也有用处,刻意地隔离他们,虽然可以得到些安静,但绝不能因此就独善其身,相反还会因为阻塞视听,让自己处处被动。 信息是重要的,没有什么好和坏之分,如何筛选利用,完全取决于听者的智慧。 流言印证了彦波希心中时时浮现的疑问,使整个事件在彦波希心中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决定今后还要多方收集信息,从中汲取有用的东西,早日拨云见日。 那么那个自己捕捉不到的盲点到底在哪里?彦波希觉得答案离自己越来越近。 ....... 河南庄周城庄家屯旧城改造项目正轰鸣挺近。打桩机、挖掘机、浇注机的各种声音和建筑工人们劳碌的身影,构成了这片城区新的命运交响曲。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吃力地扛着一袋子水泥在工地上行走。他的步伐有些艰难,有些凌乱,与他那高大的身躯极不相称,一看就不是个干力气活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叫李祥云的人来自何处。 他是昨天下午包工头才领来的。肥硕的身躯和细腻锃亮的皮肤,告诉人们他是个新落难无生路的人。哪一个班组都不愿意要他,包公头只好让他自己单干。 “放那里吧!老李,你过来!” 第n层级的包工头辛军朝他一挥手,李祥云喘息未定,脚步有些蹒跚地走过去。 “你以前干过什么?会不会算账?” “没有问题,我过去常和钱打交道!” 李祥云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觉得或许自己就要逃脱让自己常有窒息感的这些苦工了。就是自己不会现学,也得这样回答,更何况自己原本就是学经济、搞经济的,怎么能不会理账? “那好,你跟我来!” 辛军领着他来到一个板房里,把一堆烂纸和一个账本推给他道:“这个出纳拿着钱跑了,你帮着看看,这些账和单据有没有问题!” “好吧!” 李祥云从容坐定,把有关的账目和单据翻看了一下说:“这帐和单据,一时也很难辨别真假,需要给我一定的时间来甄别。有些单据仅是看起来不大符合规矩。” “噢,行,我给你两天的时间,把这里搞清楚。看你也不像个出苦力的人,我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搬水泥了,理完了帐,就到伙房去帮着做饭吧!如果干的好,再考虑怎么用你!” “谢谢老板!” 李祥云躬身送走了这位将要改变自己生存状况的人。 真是天赐良机!终于可以逃离常常让自己感到要窒息的体力活了。 收拾这点账,分分钟的事。他之所以要把这事说得有一定的难度,就是为了给自己多留点歇息的时间。因为他知道,这包工头是个蠢蛋,如果他自己会理,又何必找别人。 李祥云见这屋里有张单人床,还有喝茶的工具,喜出望外,赶紧找了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嘟一气喝了两杯,把嘴唇一抹,真他妈解渴! 这些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令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的讨厌。他需要马上洗个澡,换掉这身赃污,然后好好睡一觉,恢复些心力,再做图谋......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李祥云把洗干净的衣衫再穿在身上去见辛军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哎,老李,恁这一拾到换了个人哎!中,原来是干什么的啊?那个账恁看明白了木有啊?“ “明白了,70%的帐和单据都是假造的!” “假的?这个混蛋!” 辛军气愤地把桌上的东西扫落一地,颓然倒在椅子上,“一笔糊涂账,怎么办?”,他的惊慌失措的眼,瞅着李祥云,一筹莫展。 “详细的恐怕是无法知道了,不过,您要是对工程有大体的把控,也不要紧,应该还有多少钱,会计那里应该有数。眼下最重要的,我觉得还是先把人和钱找回来!“ ”不用找了,他就是我小舅子,肯定是拿去赌了!“ 辛军的一拳重重地砸在桌面上,“这个混球,怎么忽然就学坏了!” 李祥云默不作声了,既然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如何插嘴。再说小舅子范的错,也就是他自己的错。管不好家里人,吃亏就是活该! 李祥云扫视了一下屋外的建筑工地,心想:“这下坑苦了那些农民工了,估计这个年底回家是拿不着过年的钱了。就是自己也得早做打算,这里看来也是指不上了。” “老板,给我支点生活费吧,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嗯,给你!”,辛军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百元的纸币,用两个指头夹着给林祥云,提醒道:“这件事,切不可外言语,目前就是你知我知,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知道了,你明白吗?” “明白,您放心!” 李祥云没想到老板会这么痛快,赶紧笑着接了钱,装进了上衣口袋。当然他也知道,老板这是在堵自己的嘴!所以,他必须这样承诺。 他不敢嫌少,尽管这点钱在过去对他来说是轻如鸿毛,可如今他却是身无分文,无从有资格顾及颜面。在他眼里,高贵永远离不开财富的烘托。历经这番磨难,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那句“富贵休云贵,家亡莫论亲“的古训说得多么有道理了。 倘若原来自己的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如果都能伸手相帮,自己有怎么会把公司贱卖,奔走他乡。 那些平时乐忠于比富斗阔的主们,当自己有求于他们的时候,他们的钱都有了拿不出来得理由,一个个瞬间变成了比自己还穷的“穷人”。 这里不过是他征程上的一个驿站,他的目标,不是来寻找财富,而是找寻一个人,一个让自己倾家荡产的人,一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只有找到了他,他的人生才可能有新的开始。 可这个人消失的太迅速了,自己要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即便是这样,也要继续找下去。因为这就是他今后活着的理由。 他不是没有生存的本领,可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混迹于这样的江湖,靠最粗重的劳动赚取最廉价的价值,为活着糊口。 “明天,你就到工地的伙房去帮着做饭吧,那里多少还有点油水!” 第127章 难忘贝贝 辛军向李祥云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李祥云干脆直接去了出纳屋睡觉。 既然这里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他也就不在乎是不是会被炒鱿鱼。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 他感到一阵饥饿,出门看看,工地上送饭的车正好刚走,屁股后头拖着一阵黑烟尾巴跑了。 李祥云有些沮丧,摸摸上衣口袋里的那一百块钱,有些舍不得。想想今天也不必再出工了,干脆不吃省一顿吧!反身回屋,他使劲喝水,把个胃充得饱饱的,往上泛酸水。 唉,老子何时受过这等苦楚!要不是欺骗自己的那条毒蛇加害,自己一家人过得是多么好的日子。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过去,因为想的多了,就会消磨他的意志。 后悔和自责是没有意义的,他必须把骗他的人找回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给自己和同事们造成的损失,他要叫他们用不义之财加倍偿还! 下午继续在出纳室里混到天黑,因为老板也没钱支付业务,所以他在哪都没人关心,似乎自己的存在都是多余的。 晚饭时分,他早早地就等在分餐点了,从炊事员那里领了四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三个,最后一个,他要留给他的爱犬贝贝。一天不见,李祥云早就开始想它了。 这是他从那个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 有时候他心里也悲伤,觉得妻子女儿对自己也真够绝情。 即便是他做的那场假戏足够伤害了她们,可他们就不想想,清身出户以后,他依靠什么生活? 对了,也不能怪她们,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他是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她们的恨,又如何允许那个女人和丈夫来分享他们夫妻俩奋斗的成果。 他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都是咎由自取!” 幸好他带走了老伙计贝贝,它亦步亦趋地跟随陪伴着自己不远千里追寻,从不厌弃,从不背叛,也正是它循着那条毒蛇的气息,引导自己来到这里。 人穷志短,就连跟随自己的宠物也要受罪。世间的任何人都可以嫌我贫,而狗这种动物不会嫌他它的主人贫。从忘恩负义、见利忘义这方面来看,人还真赶不上狗! 李祥云浮想联翩,往家赶的脚步也更快了。 家其实就是紧挨着建筑工地的待拆房。 房东正是这片旧城改造的钉子户老赵。因为被施工方掐断了水电,因此这房子的租金就相当便宜。 他跟老赵说,自己是这建筑工地的农民工,只有等挣到了钱,才能付房租。 想不到老赵对自己的这个无理要求竟不介意,欣然答应了。 可前天晚上一住,他才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这句话又一次被证实,因为紧靠着施工场地的出租屋,噪音多,浮沉大,很影响睡眠,就连贝贝也不能安眠,狂吠了一夜。 现在有了这出纳的屋子,正好可以搬过来住,也可以省几天房租钱。 李祥云回到家中,把包子扔给了贝贝,贝贝美餐一顿后,满意地趴在床边陪着他休息。 李祥云没事闲着难受,就想找老赵一块侃侃大山,过去看了看,没在家,就转回来凑着灯光看手机新闻。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皮发沉起来。 正迷迷糊糊糊半睡半醒中,忽然被一阵狗叫惊醒,他还没回个神来,就被几个蒙面的壮汉扯着四肢像扔青蛙一样扔在一个面包车上。 贝贝上前猛咬,企图护住,被一个歹徒一棍子敲倒在地,不知道死活。 李祥云被布蒙着了眼,胶带封着嘴,看不见途径的路,也无法呼救,他心想,要是打劫的,他们今天可绑错了瞟了。自己身无分文不说,还是漂泊在异乡别土,孤身一人,榨无可榨,一点油水也没有。 但他凭着经验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劫匪帮绑票。 他只感觉着车子开出了老远,最后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 拿掉了蒙眼的布,撕开了胶带封着的嘴,李祥云紧着喘息几口才觉得舒畅了一点。他强装镇静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我们的老板让给你捎个话,乖乖地走人,万事皆休,如果还在这里赖着不走,那就取你的狗命!” 一个蒙着面但可见大方脸的年轻人威胁道。 “难道是刘栋的同伙发现了自己,要来杀人灭口了?这怎么可能,我已是低调到再也不能低调了,他们怎么能得知我的下落?” 李祥云借着月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处荒凉的坟地。倘若这几个人在此把自己杀了,就地掩埋,恐怕很难被发现。 若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做了他乡的孤魂野鬼,那人间的正义就得不到伸张,那些害群之马得不到惩罚和打击,还会继续害人。 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莽撞,要活着,要冷静,要活下来和他们斗,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李祥云的脑子快如闪电般的盘算、权衡,想着如何能转危为安。 绑架者一共四个人,想逃跑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自己不妥协,恐怕今晚就回不去了。 他冷静地想了想蒙面人说的话,知道自己是可以在生死间进行选择的,因此,他装出害怕的样子说:“我都听你们老板的,我走,我马上就走人!” 这时另一个蒙面人,过来对那个方脸的人低声说道:“那边说,可以了!” 大方脸点了点头,命令把李祥云的眼和嘴,又一次封起来,把他带上车,继续赶路, 又走了好些时间,车突然停住了。 他们把李祥云扔下了车,就开走了。 李祥云疼的呲牙咧嘴,他快速地撕掉了蒙眼布和嘴上的胶带,借着工地上照过来的灯光,看到的情景让他惊呆了。 眼前是一片废墟瓦砾,原先的出租屋已被夷为平地,屋里的家具也都被机器碾压得干瘪变形,掩埋在废墟里。那些从瓦砾中伸出来的桌椅的残胳膊断腿,似乎是在向他控诉着歹徒们灭绝性侵略的罪恶行径。 而他亲爱的贝贝,也在机械的作业下,化作了一滩血水,把一堆推挤的夯土让成了红色。 “强盗!强盗!” 李祥云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眼里的泪水被呼啸的西北风吹成了飞沫。 朗朗乾坤,这还有王法吗?还有王法吗? “赶快报警!”,这是他心里的声音。尽管邪恶猖獗,但他还是相信人民警察,是会为人民惩治邪恶的,是会为人民伸张公平和正义的。 “这是谁干的!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房东老赵跑来了,他激动地揪着李祥云的衣领,愤怒地追问。 ”你先松开,我告诉你!“ 李祥云掰开了老赵的手。 ”我在这里坚守了快半年了,就今晚回家了这么一小会儿,我的房子就没有了!“老赵垂足顿胸地一腚坐在地上哭喊着,”我到哪里去买后悔药啊!啊——_啊——啊——“ ”别哭了,大老爷们的!你也不用后悔了,你要是在这里会更惨!先赶快报警吧!“ ”对,报警!报警!“ 李祥云的提醒,挽回了老赵的理智,他停止了嚎哭,打了110报警。 李祥云就利用等警察到现场的空隙,给老赵叙述了自己遭遇的惊魂动魄的经历。 ”噢,他们原来是把你当成了我了!说实话,就是因为你来,我觉得屋里有个人,我才离开的。我想人在里边,他们就不敢推到我的房子,没想到他们还来个调虎离山,啊,这群强盗!大兄弟,你这是带我受惊了啊!” “我本人也就是虚惊了一场,倒没什么,你的财产,或许有天也能赔,可我的爱犬贝贝,却牺牲了,他们永远也给我赔不来了!” 李祥云心里难受极了,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第128章 得道升仙 警察来了,李祥云和老赵的精神一下子找着了依靠。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警察的身上。、 李祥云绘声绘色地讲了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尽管如此,可能够提供的有用线索并不多。因为事发突然,又被蒙着眼,那些人都蒙着脸,关键性的信息李祥云也说不上来多少。比如。车牌号,那几个人的相貌特征等,他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犯罪分子们太狡猾了,整个事件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啊,看来是有预谋的!” 警察告诉老赵和李祥云,明天上午到派出所向警方提供一份损失物品的清单,再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哎哎”,老赵答应着,觉得自己家的事情有人管了,心里有了些着落,情绪也渐渐恢复正常。他见李祥云还在那里为那条死了的狗难过,就过来说些话安慰。 “大兄弟,狗死也不能复生,他和恁的缘分许就是这些年了,恁就别再放不下了,哥哥我再给你买个陪你!” 李祥云知道老赵是为了安慰自己,但是他就是再给自己买十条新的,也不能替代贝贝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这狗恋旧主,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用,我今生不会再养狗了!” 李祥云说得是真心话,他活到今天,虽然刚刚经历了生离,却还没经历过死别。贝贝的惨死,就像在他的心上划了重重的一刀,让他难以承受。 他只养过贝贝这一条狗,相处十年,早已把它当成了自己家中的一员,如今如今惨遭荼毒,岂不悲哉、恨哉!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定要专抓住这些凶手!” 李云祥化悲痛为力量,他想尽自己的能力,帮一帮老赵。 在征得老赵的同意后,他分别给政府部门和有关的社会媒体打了电话,陈述了事实,希望这件事被媒体报导,引起社会各界的重视,造成舆论压力,对犯罪分子形成震慑,以便及早破案,惩治罪犯为老赵讨回公道,为贝贝报仇。 做完了这一些,李祥云决定离开这片工地,如今没有了贝贝的引导,他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前行。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里里,但他也一定要继续寻找下去。 ...... “贝贝,贝贝!” 上海王冰的宿舍里。 王冰被一个梦境惊醒。 刚刚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正在和家里的帅狗贝贝在一片野花满地的池塘边玩耍,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跟着个神仙随风飘走了,就像电影里化神的瑞兽一般。 她一急,就喊它,它不理,她再一急了,就醒了。 这是什么梦,梦境太奇特了,难道是个预兆? 王冰原来是不信迷信的,但最近生活的诸多不顺,让她的信仰有些动摇。遇到事情,有时也会去找人解梦、算命。 不过对于推算的结果,他发明了一个聪明的“二选法”,算的好就高高兴兴地相信,算得不好,就抿都会给自己的精神有所安抚。这个 王冰回忆想着想着就笑了,因为她想到了那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成语故事。 她凭着东拼西凑道听途说得来的解梦知识,对这个梦做了个符合自己愿望的解释。 王冰对自己的判断力从不怀疑,她是一个充满着自信的女孩。 可那个得道的人又是谁呢?她企图追寻着记忆想起这个梦中的神仙模样像谁,可越想越模糊。 狗狗和谁在一起当然谁就得道了呗? 从奶奶那里得知,是爸爸和贝贝在一起,那这么推论,自然这个得道的人就是爸爸了?难道这预示着爸爸要交好运了? 爸爸要是交了好运,妈妈会不会原谅他,我们的家会不会再回到从前? 这样联想着,王冰的心里涌起一股心酸,这心酸和着渺茫的希望让她的心脉活络起来,通了些人性。 得道,得道,何为得“道”? 她用手机搜索百度,得到了这这样的解释:“道,自然也。自然即是道。是万事万物的运行轨道或轨迹,是事物变化运动的场所。一切事物非事物自己如此,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等等不可尽言皆自己如此。” 她又搜了一下“得道”这个词,得到的解释是:“得道,古代道家谓顺应自然﹑与天合一的境界。也可理解为获得天人合一的方法。” 她觉得有点深奥,有点抽象,若说自己的理解,其核心的意思就是“道法自然”。 王冰是学过哲学的人,对于道家思想也有些了解,但是说不透彻,干脆一并查个明白彻底! 于是,她又在百度搜索“道家”,好家伙,从定义、思想来源、代表人物、历史发展、经典类别一直讲到对社会的影响等内容一大篇,可谓是追根溯源,把道家的有关知识给王冰进行了基础性地普及。 既然主张道法自然,那是不是就是说,追寻本真的自我,也是一种自然。那么不想见谁就不见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是不是道家主张的思想呢? 如此推理,她觉得道家真正的思想真谛说白了就是“随心所欲”、“心想事成”虽然浅薄了些,但是对心灵的指引却十分有用。 “最大的课堂在校外”。 这句话是妈妈说的,她曾经很激烈的反对过这种观点。她觉得大人们说话有时候就愿意故弄玄虚。现在看来或许也是有她道理吧。 王冰正统的哲学观念是唯物的,她认可它的科学性。但是她同时又从道家思想中体会出一些辩证法的因素和无神论的倾向,这让她对“道”这个概念产生出了新鲜感,于是她决定先读一读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的《道德经》。 现代科技给人们带来的便利真是没的说,王冰找出了刚入大学时妈妈给买的那部电子词典,从中找出了电子版的《道德经》。 开启了阅读模式,王冰读出了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而此时,满庭芳的新发型已经完成,美发小哥很殷勤,端了一面圆镜子立在她身后,违心地唤了声“大姐”,让她看看看脑后边的发际线留得是否齐整。 “很好,谢谢你!” 满庭芳满意地夸赞,让美发师两个小时的劳苦得道了最大的精神补偿,她付给他双倍的报酬,嘱他早些回家看望父母,微微笑着离开这间发廊。她想还是暂时放下是非恩怨,带冰冰出去逛逛商店吧,女孩子的新衣服,永远没有够的时候...... 第129章 总要面对 王冰看了一会儿《道德经》,开篇一讲已暗熟于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真正理解和喜欢。她之所以学习,纯粹是因为梦境的偶然触动而引发的行为,更多的不过是用来打发母亲走后的时间罢了。 冬日天短,太阳落得早,屋里变得更加阴冷暗淡。 她望着残阳西陲,心内忽又忧郁起来,不知道该怎样摆布各种变化的关系,才会找到舒心的感觉。 从道理上来说,生身母亲不远千里来寻她,她原是不该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她。 可道理是道理,感受是感受,并不能因为有道理,就一定会有好的感受。由着性子做是做了,是非对错事后还是要明了的,该承担的责任她也不想推诿。 等话也说了,气也撒了,心头多日来拥挤的感情像打开闸门的洪水一样宣泄完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反而空了。 母亲静静地离开,比大发雷霆批评她一顿似乎更有力量,让她不能不回味检讨自己的过错。 总不能老这么僵着吧,自己一时耍耍熊不回去,表达一下自己的强烈不满也就罢了,还做不到和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吧。可怎么开口和她说,是个难题。 “吱!”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拿来一看,正是母亲发来的。 “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王冰对要不要听从母亲的召唤,犹豫了一下。既高兴,又有些难为情。 高兴的是自己正为如何跟她联系,要不要主动认错这些拿不定主意,不想这信息就来。这句问询来得太是时候了,就像是掐着指头算的一样,老太婆真的如同通神,在宽容大度、善解人意、揣度人心和为他人设身处地考虑等方面,自己与她相差得不是一个级别的问题。 难为情的是,自己对她的疏淡,还有那二百万,都让她为再见母亲感到有些难为情,有些脸上挂不住。 她在寻找一个说服自己下去或者不下去的理由。 最终她还是凭着良心做了选择,决定下楼去找母亲。 因为有些事,逃避总不是办法,该面对的,不管有多么难堪,也总还是要面对的,逃是逃不掉的。 她下得楼来,见妈妈站在风里,鼻头都冻得发红了,心里的那份愧疚更甚。 “上哪?” 面子上还小不下来,问话懒洋洋的。 “去商场逛逛吧,顺便吃点东西!” 母亲也冷着脸回答她。 两个人都保持着克制,交谈里包含着疏生,让母女都很难受。 最后还是母亲大度,把右胳膊一拐,做出一个等待她挎上去的姿势,看着她“嗯”了一声。 王冰心领神会,嘴一撅,身子忸了忸,摇晃着头,做足了一番无奈耍赖,最后才低头暗笑着挎上去。 “小样!” 母亲嘴一撇,乜斜她一眼,用手里拿着的报纸,在她的头上轻敲了一下说出这两个字,花开了两人的僵局。 母女二人就近找到一家大型商场,先去了二楼的餐饮区点了弄堂菜,又去了四楼的女装区狠狠地消费了一把,最后又到地下一层的食品区挑选了冰冰爱吃的各种零食,出来时两个人已是大包小包的多到拿不动。 母女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在购买过程的互动中慢慢消散,她们的感情也再向着正常的状态推进,这让满庭芳心上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地放松,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把心稍稍放安稳一些,她觉得这一日的漫长胜过日常的一年。 “走,打道回府!” 走出商场。满庭芳发出了指令。 “回,哪个府?” 王冰有些尴尬地问。 “你说回哪个府?自然是你老娘的府,你那冰窝子,还没住够哇!” 满庭芳又拍了拍王冰地脖颈,不由得她多想,拽着她的胳膊,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二人回到宾馆,放下大包小包,都先扑床上歇息。 “逛商场就是累,我这个脚后跟走多了就疼,看来真是老了!” 满庭芳坐起来揉着脚后跟,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在意冰冰。她起身去烧了壶水,倒了两杯,先凉着。又把在商场里买回来的水果去卫生间洗干净,码在果盘里。 “冰冰,你快先洗个热水澡吧,洗完了,再吃点水果,然后好好睡个觉!” 冰冰没有反应,满庭芳心想:“看来是真累了,睡得这么快!” 先没叫她,继续收拾着,把刚刚买回来的大包小包重新整理安排。 看看时间不到九点,觉得还是把冰冰叫起来洗了澡再睡比较好,就过来轻拍她的肩膀,“哎,还是先起来洗了澡再睡吧,洗完了吹干头发,一轮睡到醒,多舒服!” 冰冰没吱声,却猛地起身扑在她肩上,拥抱着她,无声流泪,哭得身体都在抖动。满庭芳个子矮,看不到她的模样,只听她哽咽着说:“妈妈,对不起!”,继续哭泣。 满庭芳趴在冰冰的肩头,微微地笑了。她知道,冰冰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孩子,这一声道歉,已经包含了很多的内容。有了这个好的开端,她就可以和他就许多的问题慢慢对话了,她由衷的高兴起来,拍了拍冰冰的后背,笑到:“没事,孩子,都过去了,不哭,不哭!你的心情,妈妈理解,不哭了,快去洗洗吧!” “嗯!谢谢妈!” 王冰暗哑着嗓子答应,鼻子和眼睛都哭红了,她慢慢放开满庭芳,找了洗漱的东西,起身去洗澡去了。 一阵哗哗啦啦之后,再出来的王冰从精神到面容都跟换了个人一样,笑容又回到脸上,她又变回原来的那个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那个阳光女孩了。 满庭芳给用电吹风给她吹干长发,又帮她梳顺,她一边操作,一边嘱咐:“不管春夏秋冬,洗完了澡,一定要把头发吹干了,在干别的,这样才不会感冒!” “嗯!” “有些人不知道,洗了头觉得不出去了,也不吹干就出门,很容易受风感冒。尤其是晚上,有的人是短发,只擦干了,不吹,接着睡觉,第二天一定鼻塞头大。你可得好好记着啊,别再犯这样的错误!” “嗯!” “出门在外,爸妈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一个人,要学会照顾自己,没事多了解些养生知识,保护好身体!” “嗯!” “甭管外面什么花花世界、荣辱沉浮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身体,这是你活着的本钱,不能还没干事,就先把本钱输了!” 满庭芳说到这里,马上后悔,因为她觉得出,在她说到“输了本钱”几个字后,冰冰的头 低垂了一下。 “不过呢,也不要死板教条,四时节气气候变化,还都得讲究个适应,随时调整!” “嗯!” 满庭芳假装没有发觉,继续自己的话题,她不愿意让冰冰觉得自己是在借题发挥,她怕把刚刚找回来的融洽破坏掉,因此悄悄及地时放开本钱的话头,把四季应时调整提到了嘴上。 “妈,我把二百万都弄丢了,您怎么不问问,难道您真的就不心疼,不在乎吗?” 满庭芳想不到冰冰的心思还在那二百万上,看来这事不是容易放下,毕竟不是小的数目。既然思想绕不开,也放不下,那就干脆聊一聊吧,如果能就此打开心结,知晓厉害,知道接受了教训,那么这二百万的损失虽然巨大,但相比对冰冰一生的前程来说,那么也算是没有白花,对于冰冰而言或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 “辛辛苦苦挣来的,怎么能不心疼不再在乎呢?可光心疼和在乎,那些钱就会回来了?既然没有什么办法改变什么,为什么不先放下呢?” “那是你大半生的成果,你真能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冰冰,你是真的愿意和我谈谈这件事吗?” “嗯,既然迟早都要谈,那还不如现在就谈!” 冰冰知道妈妈虽然暂时隐忍自己不说,可能还是体谅自己一时面对的问题太多吧,但她也绝不会没有原则到娇惯自己无度到就此无声无息地放过这件事。 她自己也希望能勇敢一点来面对妈妈的指责。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给家庭造成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那好,妈妈就和你谈谈这事。” 满庭芳说完这句话,还是深吸了口气,停顿了一下,整理思路。 “怎么说呢,这件事妈妈也有责任,只让你知道了股票这个市场,却没有带你及时系统地参加学习了解风险,使你在股市疯涨的时候,盲目进了场,出现了暴跌又不知道及时忍痛割肉,以至于天天跌停,血本无归。 当然,你也是有着很大的责任。第一个责任就是这么大的一笔钱投出去,却不和家人先商量商量,以至于失去了第一时间被提示风险的机会! 这也说明,我们平时的交流也太少了,没有对你实行有效的管理。 事情已经发生了,单纯的追究责任不是目的,不如及时地总结经验,接受教训,从困境中走出来,所以我希望你从这件事情中到的是经验,而不是因怕承担责任刻意逃避,或者因遭受此次打击而一蹶不振!嗯,你说对不对呢?” “你说的都对,是我的错。可是妈妈,我承认错误容易,那些损失可怎么弥补回来呀” 妈妈说的道理固然正确,可冰冰更加在意的还是这个。 “你都没有买卖吧?” “还没有!” “那还是交给我吧!就算是长期投资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又会涨回来呢!” “真的吗?妈妈!” “嗯!交到妈妈手里,你就等着看妈妈如何大翻身吧!” 满庭芳这次真的是说了善意的谎言,他知道像这样的股市暴跌出来的深渊,恐怕这一辈子也填不满了。 孩子还太嫩,有本事惹祸,却没本事承担后果。他们见得苦难太少了,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承受不起这样大的失败。她让女儿交出来股票,就是不想让她再度卷入这样的狂澜。因为她目前需要的是把心思用在正道上,用在她的学业上。 如果这样干净利落地画上一个句号。那么她就很难又真正的新的开始。 “太好了,妈妈!我以后一定听你的!” 第130章 杜仲,都种! “长明叔,只要你在三天后能交上这二十万,那么这一片山林30年的承包权就是你的了!” 这是地处苏浙皖三省交界的宜丰镇风云村村主任姜明的话。他把一份已经起草好了的山林承包合同,往纪长明眼前一放,似信非信地看着他。 “我的天呐,你开玩笑吧,这么多!上一任承包人,不是才十万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直接翻了个番呐,你小子也忒黑了点吧,你是要把你老叔榨干了哇!就是榨干了也榨不出这么多的油水啊!” 老纪心里打起了鼓,这和原来的预算出于太大了!他原承想上一届是十万,自己接过这烂摊子,他们又急需要钱,顶多再加个五万,就到了顶了。怎么这些货这么狠! “老长明叔,你那脑子肯定没坏掉吧!二十万一点都不多,你也不想想,他们是十万不假,可是那承包期限是二十年,你的是三十年。” 姜明眨巴着精明的小眼睛,一点也没有因为纪长明的话粗而生他的气。 “就是嘛,我也是这么算的帐,二十年十万,那就是每个十年五万,三十年不正好是十五万嘛!” 老纪坚持。 “你要是不乐意啊,那我们也不强求,有的是人还等着要呢!拿不出钱来也不早说,叫我们白费了这么一顿功夫!” 姜明用了一下激将法,他知道纪长明没有那个耐性和自己泡。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虚。要是真有要的,他怎么敢把这方圆二千亩的荒山交给一个酒鬼。尽管他现在是戒了,可谁敢保证他不会再喝! 可惜村里却没有个有能耐的人敢承接这个烂摊子,这才有了纪长明的机会。 村集体没有什么收入来源,除了一些土地的承包费,也没有什么工厂企业。上一任村委会成员的工资还欠了一部分,让他这个新当选的主任很不爽。 就是因为和村民打那个承包山林的官司,没有处理好,被村民选下来的。 自己这新官上任,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要想承包,就必须先把钱一次性交了,谁和他一年年的算账啊,爱谁谁! “那就一点余地也没有了?要不十八万,还吉利!” 老纪说出来这就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为了省下点钱,自己都把这理由用上了,真是怪好笑的。村委哪能为了凑个吉利数,就少要两万的道理。“ 姜明摇摇头,伸着俩手指头说:“除了这个数,一块都不能少!“ “那你就给别人吧!乡里乡亲的,怎么办起事来就六亲不认了!” 老纪生气,倒背起手,向前倾着身子气呼呼地走出了门。 走出去几十步,没听到唤他回来的叫声,赶紧转回头去,对姜明说,“你容我一晚上的功夫想想,如果明天一早我不来给你答复,那你再给别人,行不?” “行!这点情面我会给你的!” 姜明胜券在握,强忍着笑不发,把老纪打发回去了。 “哎哎哎,你真要报给他呀,一个酒鬼,他真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藏在里屋的领连个村委会成员,见老纪这次真的走了,跑出来问姜明。 “他自己呀,恐怕现在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可你们别忘了,他还有女儿呀,有女儿就有女婿呀,他拿不出来,有人会替他拿!” “噢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听说,她闺女还真个不错的对象,好像还是个医生呢!对了,今年夏天,不是他家还来了个客人,文质彬彬的,像个大人物,听说就是他帮他把酒戒了的!这么说来,就是他女婿没有,那这个大人物会不会帮着他拿呢?”妇女主任任晓娟,边回忆着边说。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要的还低了,早知道有这样的关系,那咱们应该还往高里要,要他个三十万,四十万都不是不行的!”另一名村委田大圣想得更加乐观。 “你们到底是想不想把山租出去啊,要四十万啊,你想把人吓跑啊。我给他说咱订好了的价。他还来讨价还价的呢!还四十万呢!” 姜明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觉得这两个人说话就像做梦一样。 “好、好、好,算我们没说还不行吗?” “明天早上等回话!” 姜明说完这句话起身走出办公室,他想再去那片山的山脚下看看,那片野草多过树木的荒山,有什么用处,让老纪这个酒鬼志在必得呢?参不透这个玄机,他跟老纪叫码都没有底气。可他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这一片大荒山能整出个什么道道来,让纪长明能产出高出承包费多得多的效益。 难道他的脑子叫酒精烧糊涂了不会算账了? “不会的,酒精烧坏了他的脑子,可他身后还有闺女女婿,都没有坏掉脑子吧。这里边,肯定有玄机!”。 姜明满怀心事地往回走,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只要他能交上钱,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就把山租给谁,赶快从债务的链套里钻出来吧,要不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老纪回到家,愁得吃不下饭。二十万,现在在县城可以买四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啊,这也太多了呀! 看起来村里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承包费是再也降不下来了。说是明日给他答复,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 目前家里确实没有什么积蓄,孩子们都才工作,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更何况,这山包下来,还得大量的投入金钱,才会变绿,才会有用。到时候上哪里再去找钱?总不能事事都找连襟哥吧! 可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难以得到这片山了。更为重要的是,这片山他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他也是为了救命恩人彦兄弟着想啊。 那日他们在医院里曾经议论过这事,可当时因为有关司,这山也无法转包,现在已经做了处理,心新上任的村委会才有了重新发包权利。 全村人没有一个看好这山的,他们心里都有一本账。 他曾经绕村里跑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个和自己合伙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合伙干。因为村里人都明白,山上的树都快被偷光了,要想再变回从前的样子,没有大的人力和财力的投入,是根本无法扭转局面的。 “你纪长明有什么能耐,能让我们跟着你发家致富?光包下来守着,我们还不得跟着你饿死累死?” 老纪无言以对。因为他有些想法,是无法完全跟人家说的,但他也盘算过,只要不怕吃苦受累,当年的生活保障应该没有问题,可为什么就没人相信他呢! 苦恼了一夜,老纪想通了。人们如期说是怕没收入,倒不如说是怕付出。有谁会和你老纪一样,想把自己的这把老骨头都交给这大山呢? 孩子若是个男孩那就好了,可以和自己一起进山,可她却是个女孩,就不能再让她跟自己钻树林子了。再说人家张阳也不能让啊。 老纪的思绪有些混乱,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寻思着,最后终于回到了正道,他突然想到:这事还是先问问孩子和孩子姨夫才对! 一通电话之后,老纪得到了一个令他鼓舞的消息,彦波希电话里对他说:”同意签合同,钱的事由我来解决!“ 老纪又问:”那兄弟,你要这山,有什么用?“ 彦波希告诉他说:”栽杜仲,都栽杜仲!“ 张阳也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嘱咐他一定要找一个律师见证老纪与村委会签订承包合同的事宜,其他的事,等包下来以后再说。 第二日老纪先到村委交了一千元的定金,其他的款项按要求在第三天到了位。 纪长明的心愿最终达成。 第131章 重整山河 老纪在承包下山林以后,感觉腰杆子比以前要硬挺许多,他再不是村子里那个被鄙视的败家无业的酒鬼了。 这片山给了他尊严,给了他荣耀,也将给他归宿。 他是想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在这里的。 这种感情包含着对未来命运了然的从容和苍凉,让老纪一时间有种忘我的体会。 他甚至望着起伏不定色山峦冥想,当自己化为一抔灰土,撒向这些荒草树木的时候,他的魂魄便与这山林同在了,他的心里又生出一份庄严。 他非常卖力地干活,似乎是要把过去的荒唐岁月都补回来。 这是他的选择,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最终选择。 如果不能借此机会重生,他觉得他都无脸再在这世上存活。 他还觉得,他不能辜负彦波希这个大好人,是他在他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挽救了他,使他重新获得了做人的尊严。可每次他向他道谢的时候,他都说:“我只是叫醒了你,其实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如果你不想改变,我就是再有能耐,那也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他千方百计地包下这片山林,一是为了自己今后能在这山川之间给自己找道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场所,也好让文迪将来在公婆面前提起自己这个父亲来,能有些脸面;第二个目的就是要为彦波希留下这片山,虽然现在看起来这座山很不像样子,但自己会让它重新变绿的,交给他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全由他。这样自己还一部分欠他的人情,自己的心里也还好受一些。 当然,他还有第三个不敢奢望的期盼,那就是文迪的娘回来。他要为她建一座漂亮的房屋,院子里栽上花草树木。非常漂亮的花园,她若回来,他就与她在这花园里好好厮守,就是她还那么疯狂那么痴呆,他也不会在害怕她。远离她、他只会好好保护她。 纪长明选择了一条充满艰辛的路,但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稳。 他静静地等待着彦波希和张阳来把这座山的承包权拿去,他只愿意做个看山人...... 彦波希答应了老纪的要求。 为了保障她的利益,敦促着张阳又和老纪签订了一份转租合同和劳务合同,这件事情才算得到了妥善解决。 当然村委主任姜明也非常高兴,有了这二十万现金,除了支付了拖欠的工资,与前任脱淸了关系之外,他在心中也拟定了一项新的计划。 ......... 今夜,出奇的安静。 这在冬天是很难碰到的天气。 如往日不同的是,彦波希在他的寝室里摆出了苏卿卿的遗像,遗像下洁白的菊花纯洁开放,散发出阵阵芳香。 彦波希坐在遗像前,默默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生挚爱,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他保持这样的一个姿势已经快一个晚上了,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相框里的灿烂笑容,这笑容已经深深印在他心里了。 把这张遗像挂出来,是今夜的决定。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在这之前,他的内心始终不愿意触碰这段残酷的经历,因为这他把卿卿藏在了柜橱,只有当他需要和她单独交谈的时候,才会把她从橱柜里请出来,就如同她还活着一样。 可是就在下午,当他颤抖着双手从橱柜里拿出了相框,揭开相框的底盖,从里面拿出那张60万元的存单的时候,他的心又一次碎了。 “这就是卿卿的一条命的代价啊!” 活生生的人,换成了这样薄薄的一张纸上的那些数字。 多少年来那些数字像魔咒一样折磨着彦波希的心灵,让他一直处在噩梦之中。 对他而言,他一直觉得这张纸,这些数字,除了提示着苏卿卿离开自己的原因之外,毫无别的意义。他一直视他只是个纪念的凭证。因为他是无法去花卿卿用生命换来的钱财。 可现在好了。这张纸,这些数字,结缘一片荒山頽林,和诚实劳作结合在一起,就会变成有了生命的青山绿水,芳谷香泽。 卿卿的生命也就不会再停歇在自己的苦相深思里,而是和大自然的花草树木一起共沐阳光雨露,并焕发出无限的生机。 彦波希觉得这是对卿卿最好的怀念,最长久的相思。 二十万元的承包款,以经划转给老纪兄了,剩余的四十万也将陆续转过去。几年之后这块荒山将变成他美丽的家园,再过几年甚至几十年,他们留给子孙的将是一片绿水青山。 ***** 飞机穿行在云海里,时而阳光,时而风雨。 满庭芳和女儿望着飞机窗外变幻不断地景色,不住地赞叹自然造化的神奇。 ”我小时候啊,常和你舅舅看天上的飞机,那时候飞机在天上就感觉是个神物,能坐着它在天上飞只是个梦想,想不到现在已经成了非常平常的一件事了。几十年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啊!“ ”那是当然了,今后的变化还要比这更快呢,人类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如何征服太空了,现在的载人航天飞机说不定以后也变得像现在的飞机这么多呢,到那时你想去趟太空,恐怕也不是难事了!哎,妈,你说那嫦娥也没咱现在舒服吧? ”那是当然,嫦娥飞天还得腾云驾雾顶风冒雨的,怎么能跟我们比!” “哎,妈,这往后啊,智能化的时代开始了,以后新奇的东西啊多了去了,你可得多学着点,别落伍!” “不落伍是可以的,但我就是再怎么学习,比你们年轻人已经是落下一大截了,一步不赶,差之千里,今后的日子,还得靠你们!” “估计嘛,我是得让你失望了。我的理想不是驰骋社会,而是回归家庭,我希望我有一个好老公,然后和他生几个孩子,老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花钱不愁,无忧无虑,得空我可以画几笔小画,碰到个识货的高价买去,再或者我设计套服装,世界限量版,也是被高价.....“ “哈哈。你可真会想,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啊,可是....“ “幸福得靠劳动创造!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王冰及时打断老妈的说教,那些个道理谁不懂! “不就是说着玩吗,你又当真!我要是不劳动,谁养活我!“ ”知道就好!‘,满庭芳扯了个毯子披在她身上,”那就天天仰望理想的星空,时时脚踩坚实的大地吧!“ ”唔,唔,唔,唔~!“ 第132章 找个财神来帮我 飞机准时着陆,王冰去取了行李,娘俩顺着人流,从东门出口走出来,见彦波希已经等在那里了。 到了近前,彦波希和满庭芳打个招呼,紧紧拥抱了王冰一下,然后从她手里接过了行李箱,领着她们往车上走去。 看着走在前面的舅舅,王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接站的位置,是爸爸习惯等候她回来的地方,而刚刚彦波希所做的这一切,和爸爸对自己的态度如法炮制。 为什么自己得到了一个舅舅的爱,就要远离爸爸的爱抚。 而冰冰的这些感想,在满庭芳这里又何尝不是? “老纪把那片山承包下来了!” 看得出彦波希的心情不错,所以才在见到自己后的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告知。满庭芳这样想了了一下,顺嘴问道:“那是好事啊!承包费是多少?” “二十万!” “二十万?老纪能拿出来吗?”,印象中波希哥哥曾告诉他,他的这位连襟穷困潦倒,才刚刚戒了酒。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包山?难道波希哥哥这是要帮他想自己借钱? “他真拿不出,我给他的。其实是从他手中把山转包过来了,今后那里我们可以考虑搞一个中药材的培植基地!” 彦波希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自顾自地说给她听。 “舅舅,你这么有钱啊!” 冰冰忍不住好奇插嘴,他觉得干教授这行工资也没有多么离谱地高啊,就算是他还是个医生,一下子能拿出二十万,平时是得很节俭。要是像俺们母女这样大手大脚的,肯定拿不出来。 “哥,难不成你是动用了医馆里的钱?” 满庭芳知道彦波希此时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要不他买房子也用不着四处借贷,为这事自己还找过钱程呢,他不从这里找钱,哪里还能有?莫非是彦阳? “没有,你也甭猜了,我用的是卿卿车祸赔偿款!“ 彦波希说这话的时候,手还是抖了一下,心情略显沉重。尽管昨夜他用了彦家祖传的“”对自己的身心进行了一番调整,但说起卿卿,他眼前还是浮现那惨烈的一幕,让他胆怯地一闭眼。 这令他的心有些慌乱,有些呼吸困难。 这是他多年的心病,虽说自己是个资深的中医,但一晃十年,还是没有调整好。正所谓医别人容易医自己难。因为看别人是旁观者清,看自己却很难自知,所以他本人一直秉持着“病不治己,旁观者清”的古训,没有自己去治疗,开始时也请别的医生治了几次,均不见什么好转,所以也就一直拖着,以至于成了顽疾。 车子在路上轻微地倾斜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衡。 三个都感到了车身的晃动。 “哥,你找地方停停,还是我来开吧!” 满庭芳知道哥哥还是没有走出那个阴影,她不敢再叫他冒险。 “不,让我试着面对一下吧!” 彦波希抓紧了方向盘,为了安全,他降低了车速,但却没有停下来,他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又继续前行。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满庭芳感觉出车子在加速,慢慢地恢复到平常应该有的时速,她暗暗地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这个过程用了六分钟。 “哥,你战胜自己了!“ 满庭芳激动地喊起来,彦波希没做声,他只是微笑着向后举了个”v“字手势,把自信和安详装进了嘴角涌现的两个老酒窝。 冰冰没有出声,她只是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发呆,他们说的是什么呢?一头雾水! ****** 今下午医馆里只有于冠群和谭谈,在医馆里,像这样的彼此独处还是第一次。 于冠群前日和谭谈一起去各幼儿园谈合作的事情,对他的认识更进一步。通过对他的观察,她这才觉得彦波希老师的话不无道理。 因为她忽然发现,谭谈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脚踏实地。 就说说找幼儿园,他们走了一个下午确实没有谈成一家,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不是抱怨当今家长们没有眼光,就是笑话那些幼儿园长没有爱国情怀。在跟人家交流的过程中,民族大义、文化遗产这些名词从嘴里不断地被提及,他自己的认识高度是有了,却没有倾听人家针对实际的诉苦吐糟,回来的路上还说人家都是鼠目寸光,胸无大志。 这都让她觉得有他有些华而不实。想跟他谈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正迟疑着如何开口,却见彦波希领着满庭芳母女进来,甚是惊异。 “于阿姨好!谈哥哥好!” 冰冰是小辈,自然先开口,乐得于冠群拉着手上下打量,“真是女大十八变哎,你们看吧,冰冰越来越有女神范了!” 谭谈隔着柜台,望着亭亭玉立的冰冰,热情地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小孩子不禁夸,还是多挑挑毛病的好!” 满庭芳说得倒是自己的内心话。这孩子从小被宠到大,也是太顺利了。太顺利的人,往往心志不坚,一遇到挫折,就容易精神先崩塌掉,再难振作。 “有什么毛病,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谢谢阿姨!我妈就是对我没信心!” 冰冰在于冠群面前撒了撒少女的娇,于冠群藐视了一眼满庭芳,“你就没看出来人家是有啥毛病!你眼里的毛病,都是因为你太追求完美!我要是有这么个小棉袄啊,我的天天做美梦笑出声来!你是没试试男孩子的淘啊!” “真是一台戏啊!” 彦波希看着三个女人的友好对答,不免心生感慨。他的卿卿可从来不是这样的见他们谈兴正浓,不好打断,把行李放下,就上了楼。 “好了,我们先上去安置一下,再回来和你聊!” 满庭芳见彦波希已经上楼,知道他已等得不耐烦,理智地结束了和于冠群的絮叨,带冰冰上楼先放下行李。 行至茶室门口,遇彦波希招呼她们过来喝茶,就和冰冰一道进去解渴。 茶过三盏,彦波希送给冰冰一罐“天香女儿茶”,说是可以解郁舒肝,活血益气,说得冰冰一愣一愣的,开罐瞅瞅,见里边都是一个一个圆圆的颗粒,用鼻子嗅嗅,甜香宜人,心想“舅舅这不是在炼丹吧?” “哥,在车上不便问你,那个基地的事,需要不少的钱吧,你可有过计划和预算?” 满庭芳的心思总是那么主动超前,这一点彦波希甚是欣赏。如果说自己是主帅,那么满庭芳当先锋官。 “还没有,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呢!” “如果需要金融方面的支持,我倒是有些同学在那边,到时候可以找他们,看看够不够条件!” “嗯,目前如果再筹钱,恐怕还真得依仗金融界的支持了,需要你出马时,我自会告诉你,一步步来吧!喏,这是你的!” 彦波希把另一个罐子交到满庭芳手上,她照着上面的贴的标签一看,见有一行小楷墨书“石斛蜜丸”,内心感动,说道:“那好,我等你消息!“ 一时间,茶室里安静了下来,彦波希作为茶室主人,殷勤地给她们续水倒茶,不辞辛苦,而冰冰和妈妈醉心于这香茶的甘醇软绵,尽情地享受着茶水的滋润,旅途的劳顿似乎已被抛掷了脑后..... “啊呀来,原来是躲在这里偷享清福呢!教授你也真是太偏心了!“ 于冠群的声音随着在楼梯间渐渐上升的头颅突然飘进了茶室,令室内的三人顿时一惊。 彦波希低头暗笑,随手从茶台底下夹出一个茶盅放在茶台上,斟上了一盏,放到自己对面。 “于姐姐快坐吧,呶,你的在这里!” 满庭芳双手托了茶给于冠群。 “唉,我们是劳苦命,就是分享一杯,那也是残汤剩水,寡淡无味了!” 于冠群接了茶,坐下来,拿眼斜视着彦波希,含冤抱屈地说。 第133章 舟车劳顿 “别耍贫嘴了,赶紧说正事吧!” 彦波希看着于冠群心里暗笑,他知道她这个时候上来,绝不是因为好奇,更不会是为了讨口茶喝,定是有关医馆的事要和小满说,而且还要为了避免搬弄是非之嫌,必须当着自己的面说给满庭芳的。 冰冰见大人有事,起身对妈妈说:“你们慢聊,我下去找谭谈哥哥玩了!” “去吧!” 满庭芳为女儿能有个眼力劲感到高兴。 “卡、卡、卡......“.冰冰轻快地走了,待高跟鞋踩着楼板的声音越来越小,于冠群这才把手中的茶喝了,往前挪了挪身子,望着彦波希,又看看满庭方。 “那我可真说了啊!” 彦波希眨巴了一下眼,点了点头,默许。 “齐健走了,老师说,让你回来顶他的岗!”于冠群对满庭芳说完,又看向彦波希,意思是“我可是全照着你的意思说的!” “齐健走了?” 满庭芳听了有些吃惊,眼神问向彦波希,彦波希也向她点了点头,默认。 她转而又问向于冠群:“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人家嫌咱的庙小,装不下他这尊大神,去追歌星大梦去喽!” 于冠群对满庭芳说这话的时候,眼瞟着彦波希,那表情有不屑也有嘲讽,这可不像是她平时对哥哥的态度。她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随便放肆大胆? 满庭芳感到纳闷,心想“我才走了这么几天,医馆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一路上,他却向自己透露半句,难道是因为他安排我去药柜服务,难以启齿?哥哥啊哥哥,小满什么时候不是以你的乐而乐、忧而忧?兄妹之间又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呢?何苦还让于冠群来当传声筒?” “哼,还有更有奇的呢!就是咱这大教授,您的大哥,竟然弄出个什么出门弟子,收他为徒了!你听说过吗?出门弟子!我只听说有关门弟子,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出门弟子,也亏得他能想得出来!后来他又跟我解释,才知道他用心良苦!“ 于冠群一谈起这事,就关不住话匣子,先时攒下的一肚子话,可算等回来了一个真正的听众。 满庭芳在洗耳更听于冠群叙述的同时,也微笑着拿眼看了彦波希几次,看到的都是他低头得意暗笑的样子,根本没有想要对于冠群数落的种种不是进行辩解的意思,满庭芳心里还是宽慰。快慰彦波希没有藏私,宽慰于冠群能为自己仗义执言。 但满庭芳对她说的这些并没有感到有多少好意外的。 她从小对彦波希就一向维护并跟随,就算是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满庭芳也会想到必有不同寻常的理由,就算他能想出个“出门弟子”的名堂来挽留齐健,那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这些“荒唐”的种种,满庭芳早在那遥远记忆里领教多了。 既然他让自己代替齐健,那么哥哥也一定是反复考虑过了,觉得这样是对自己最合适的安排,她不但不会有什么怨言,相反还会认认真真地把这事干好。 因为,在她的心里,还揣着彦爸爸的嘱托和期望。 虽然命运捉弄,让自己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才又和中药扯上关系,虽然自己已经错过了学习中医的最好时间,无法再做一名好中医了,但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为中医做点事,那不是也很好地维护了自己的初心吗? 这些因果,于冠群那里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难得于冠群能够面对着哥哥这个“权威”仗义直言,自己就应该感谢她。 “谢谢姐!我明天就去上柜!“ ”也用不着那么急。我和老师轮岗值守,也就不差你一天半日的了。还是先休息几天吧!” “不了,我出去这些天,已经让你们受累了。再说,我闲着也没意思!” “小满想来就来吧,说实话,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天天盼着你回来支应呢!“彦波希的话一锤定音,将满庭芳从企业的副总,一下子降职为医馆里的伺药。他眯着眼又想了想,尚觉不够,又对满庭芳说:“于大夫那一把抓的功夫,你要尽快学会!最近病号增加不少,等药的时间有点长,有些不满,我们要尽快改变这种状况!” “是!”,满庭芳一口答应,还笑脸向于冠群抱拳作揖道:“还请于老师多多栽培!” “快去你的吧!你真能拿你姐刷!” 于冠群哈哈笑着,轻轻捶了满庭芳一小下,“你要是还没过足当学生的瘾,我建议你去报老年大学.。在我这里呀,你可讨不着这巧!” 看着这样的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说长道短,彦波希忽然之间有种从崇山峻岭回归桑麻田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心安稳、平静,精神上的那张无形弓弦松弛下来了,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哎,老师,庭芳舟车劳顿的,我们也是不辞辛苦的,您是不是也该接风加犒劳的一起那什么出点血啊?” 于冠群不失时机的要敲彦波希竹杠,彦波希却乐于充当这个东道主,二话没说,就吩咐于冠群去张罗,最后还嘱咐于冠群,一定不要忘了叫着谭谈。 于冠群竖着指头算人数,对彦波希说:“咱三个加上谭谈、冰冰,一共是五个人。那就再去饺子店?” 彦波希低头一想,却说:“不是五人,是六个人,咱也不去饺子店了。离咱这里不远处,新开了一家粥店,粥的种类及多,而且是新开张,菜金打八五折,咱还是去那里吧!呶,这是订餐电话!”,说完把一张订餐的名片交给了于冠群。 于冠群又把人数数了一遍,抬头茫然地问彦波希:“明明只有五人,哪有六个人嘛?” “奥,我又想到个人,一并叫上!” “谁?“ “先不说了,快去定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彦波希这一保密不要紧,害得于冠群边下楼边猜测,差点崴了脚:“这个人能是谁。为什么还不先告诉我?” 第134章 白头妪,小徒弟 今日满庭芳又一次走马上任了,不同的是,上次是公司副总,而这次却是药柜学徒。 除了感慨命运的变幻无常之外,满庭芳并不为当了学徒而沮丧。 谭谈虽然知道教授原先的人事安排是满庭芳回来接替齐健,但他从来也没把这个说法当成真的。 他知道这只是教授一时对自己理亏的一个挡箭牌,是教授临时抱佛脚现编的说辞。为的是一时堵住了自己的嘴,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个别调整也就可以将难题化解于无形了。 没成想教授说到做到,动了真格的。而且这第一刀子下去切的就是自己的义妹。 他可真够狠心的! 想当初,他初来香洲设馆就医的时候,满庭芳是怎么样对待他的?那真是要地方给地方,要人情给人情,要资金给资金啊!这在医馆里凡知情的人中,没有一个不感动的。甚至好得让大家不解、猜测和怀疑。 现如今,他在香洲已立住了脚跟,医馆的业务也是蒸蒸蒸日上了,就开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况且人家满庭芳刚刚经历了婚变,别人还都没有好意思欺负她的,他倒是先开了刀了。 想到此,谭谈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你不是还无事献殷勤地想把他俩促成一对吗?真是闲吃萝卜乱操心,你看对人了嘛! 现在想想还得感激于冠群,幸亏她骂,自己才没有去捅这个窟窿! 人事五常,真情何在?谭谈突然之间悲怆起来,他觉得人心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他禁不住地同情起满庭芳来,但是他又有些不解,为什么满庭芳就那么听他摆布,心甘情愿地来当小徒弟,她完全是有理由不听或者不干的。 她也真够傻的! 就是彦波希再无情,他也阻挡不了满庭芳请辞吧?齐健不就个例子吗?他一请辞,教授不是也只有同意的份吗? 呵呵,还不得不佩服,人家可真是高人。 齐健请辞,其他人为着他想都劝他几句,可他彦波希丝毫不做挽留,还说什么理解他,放他去实现理想,说得大彪子齐健还信以为真,磕头跪拜的。说白了他还不是不愿留齐健这样不忠实于她的人吗? 他明明知道娱乐圈不好混,他还鼓动他去,他也明明知道齐健留不住,他就虚情假意地收人家什么“出门弟子”,亏他能想的出来,也不怕侮辱了中医门风! 想我谭谈自到医馆里以来,勤勤恳恳地没少出力,可为什么他就看不上自己,处处为难? 他到底也没想清,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怎么就那么不讨他欢心? 齐健浮想联翩了大半个上午,手上的活,连着出了几个差错,惹得满庭芳瞪眼,他这才收回了心神,专心配药。 满庭芳正在认真地复核着配药,彦波希踱步过来,眼瞅着她复核发药三两次之后,面露喜色。见她虽然操作慢点,但态度极为认真,就说:“小满,你和谭谈现在对调工作,你抓药,他复核!” “老师,满阿姨刚刚回来,还是先让她休息休息吧!” 谭谈自然知道,复核还是比配药要容易一些。减少了从各个药抽屉里往外抓药和称药的环节,劳动量自然差了不少。他既然认定了彦波希寡情,就不会再对满老太落井下石。 “小满,你和他想的一样吗?” 彦波希温和的目光,让正忙得汗涔涔的满庭芳无法回绝。她还是相信他有他的用意,所以她摸了把汗,对谭谈笑笑说:“别担心,谭谈,我可以的!下午咱就换过来吧!” “哦,那好吧!” 谭谈心里骂了声“白痴”,小脸从红脸变成了白脸。 彦波希转身离开,去自己的医案那里继续给人看病,不时地抬头望一望满庭芳和谭谈,他看到满庭芳几次都对他笑笑,然后对他摇头,示意他集中精力看病。 眼看就到中午时分,满庭芳停下柜台的事,正要上楼喊冰冰下来吃饭时,突然接到钱程的一个信息,“几个老同学都想见见你,中午你来海鲜大世界,我们一起聚聚吧?” 这让她陷于两难境地,一边是放不下冰冰,一边又是老同学的盛意。 冰冰这孩子昨晚死活不跟自己回家,非要赖在医馆里喝他舅舅泡的茶,因为都喝了点酒,满庭芳不敢多招惹她,只好妥协,陪她住到自己留宿的房间。 彦波希到很周到,回来后还真为她配了一壶茶送过来,告诉自己是“解酒汤”,对冰冰则说是“醍醐茶”,骗她喝了半大杯,一宿倒也睡得安稳。 她只好来找彦波希商议,因为要是他去参加同学的聚会,中午不会按时回来,配药的事还得另行安排。 彦波希主张她去赴会,并大包大揽地说,冰冰和配药的事交给他就行,还嘱咐满庭芳一定要玩得开心一些。 这样安排妥当之后,满庭芳就给钱程回来一个“好”字,跟谭谈交代了一下,就上楼去找冰冰了。 “怎么,你又要去见钱叔了!“ ”嗯!还有另外几个老同学!” 满庭芳特意地强调了一句,她怕冰冰误会自己。 昨日的接风宴上,最后一位到场的人正是钱程。这家伙做事也够高调,捧着一大束鲜花就进了门。见大家都那么惊讶,就把鲜花送给了冰冰,说是欢迎“小公主”回家,激动地冰冰“哇”,“哇”的欢呼雀跃,赚足了少女的感激。 可她心知肚明,这花要给的人一定不是冰冰。 她和他也是太熟悉了,酒桌上的三言两语和回眸顾盼很快就会出卖他自己。 钱程虽然鼓动唇舌,把接风宴搞得气氛热烈欢畅,弥补了彦波希在这方面的欠缺,但他那不时送过来的包含着关切与探询的眼神,早已将他自己的内心在满庭芳这里暴露无遗。 这也是满庭芳在去与不去之间犯踌躇的一个原因。 “该说明白的,还是和他说说明白吧,他越是关切你,你越该说明白!” 这是彦波希刚刚嘱咐自己的话,满庭芳也认同。她知道钱程对自己的情义是坦诚的,但她也警告自己要勒紧应有的尺度,即便钱程从未对自己说过超越好同窗感情的话,她也不敢再鼓励或放任他,有超越这个尺度感情滋长的可能。 她真的怕那种不知不觉。 她对感情是有着洁癖的人,她不希望因为她再有人受伤。 好在钱程还约了另外的同学,满庭芳觉得防线牢固,也就心无旁骛放心赴会。 第135章 道是无情 进入“海鲜大世界”,穿过繁花拥簇的大厅,循着钱程给的提示,满庭芳找到了他说的“宰相府”。 她看着这家酒店的门牌心里发笑,“宰相府”的隔壁房间门牌的名字是“状元邸”,估计这间房在高考前,一定会让吃家挤破头的。而自己要进去的这间“宰相府”,也会让许多人在某些时候趋之若鹜吧! 难不成钱程找这么间房来同学聚会,里头还有仕途中人?就她所知依钱程的个性,他应该喜欢的是“阳春白雪”或“枫桥渔火”这类的情调才是。他来个“宰相府”就有点怪怪的感觉。 她常常觉得造化弄人这话真不假。 在她的心里钱程虽然名字起得俗气,但他实质上真的应该是一位诗人。可没想到他却经商,而且干的不错,在香洲在业界都创出了不小的名气,可谓是实至名归。 应该成为诗人的人做了成功的商人,而那些成为了商人的人,却又常常想着附庸风雅,人心真是既贪婪又矛盾。为什么人们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活呢? 满庭芳想来想去还是无解。肚子的一声“咕噜”提醒了她,还是饿了要吃饭来得最现实,可能这也就是最真实的答案吧! 推开房门,满庭芳眼见着室内空无一人。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这个点同学们应该都到齐了。他又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确定房间号没有错,许是都有事耽搁了吧,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最不轻松,哪家里没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呢,还是进来坐下等等吧。 服务员见已有了客人进房,自然得殷勤招待,他先请她入座,又给她泡茶。 满庭芳从包里拿出了一小包“正山小种”红茶给他,却被服务员婉言谢绝了。 他告诉她请客的主人已经放下了“伯爵夫人下午茶”,满庭芳要过来茶叶一瞧,一个精美的茶罐上全是英文,试着阅读一下,翻译很困难,原先的那点英文储备,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忘得经差不多了,沦落到了还能看得懂“madeinennd”的水平了。 干脆作罢,也别难为自己,还是坐下来品尝这伯爵夫人的下午茶吧。 满庭芳一尝,还真不错,茶汤清澈,香味浓郁,想想那些伯爵夫人们用此打发下午时光,也确实是件轻松惬意的事情。 正遐想着,钱程推门进来,连连向满庭芳道歉,说在向阳岭那里出了车祸,堵了不少的时候。 “有人员伤亡吗?” “看地上有滩血,还有女士的鞋子和摩托车,看样子伤的不轻!” 钱程边坐边围着餐巾说,表情还未从惊骇中完全回过神来。 “赶快上菜吧!” 他吩咐服务员,又把自带的一瓶红酒交给他。服务员拿着东西准备去了。 “你快联系他们,看是不是也堵路上了!” 满庭芳催促,她还是觉得尽量别在酒会上过多消耗时间,都是“人在老年又多事又多秋”的。 钱程偷偷一笑,看着满庭芳,神情意味深长,说道:“没有他们,只有我们!” “怎么说?” “怕你不来,只好假借这个借口把你诓来!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钱程舔着脸求罚,一副惯惯的无赖样子,叫满庭芳心中窝火。 “钱程你真无赖!我们昨日才见,你今天咋又弄这一出?” 满庭芳腾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目相向质问钱程,满脸绯红地要走。她不是讨厌他这个人,她是生气他骗她来这件事。为了来赴这个约,自己还把工作安排给波希哥哥,又在女儿那里解释了那些话。可得到的竟是个谎言。 钱程赶忙起身凑过去,嬉皮笑脸地小声赔罪,双手把她轻按回到座位上,口中言道:“典型的更年期症状!”,怕挨揍,又跑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昨日那叫什么聚会!”钱程也变了脸色解释,“一大家子人,我能问你什么?今天我要不撒个善意的谎言,你自己说说,你会来?” “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现在就问吧!“ 满庭芳硬生生地回敬他,手提着包列着个随时要走的架势。 看着满庭芳的这个样子,钱程一下子没了刚来时的兴致。他也赌气地说,“我没什么好问的了,都是狗拿耗子的事,要走你就走吧!” “你就是有什么要问的,你可以实说,干嘛非得骗我!“ 满庭芳一提到这个骗字,心内发酸,她刚刚被王三丰骗了十年,骗得好没尊严,如今他这个好同学,怎么也用这样的伎俩来对待自己了,“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好骗?” 满庭芳看着钱程质问的时候,脸上已是泪飞如雨,她羞怒着、倔强着,挺着胸膛往外就走。 钱程一看急了眼,马上拦住,变幻了表情,刚刚的负气抢白变成了低声下气:“行了行了,好好好,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还真走啊,不看别的,你就不看我堵了半天的车,急赤白咧跑来的份上?咱坐下来好好说说,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半推半搡地把满庭芳又按到他对面的座位上去。 其实刚才看见满庭芳哭,他有多想拥抱她安慰她,只有他自己知道。可面对着这样一个臭脾气的女人,他不敢造次。 好在服务员此时端来了他精心为她挑选的几种菜,冲淡了一下刚才的尴尬。 “服务员,麻烦你给我们分分菜吧!” 钱程又吩咐,他知道此时他再给她盛菜,也赚不到她的好脸。 “不用,你走吧,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满庭芳就像是故意要和他对着干一样,吩咐服务员离开。 服务员低了一下头行礼退出,满庭芳就一扬脖子,红着脸质问钱程: “你不是有话要问嘛,现在可以说了!” “庭芳啊庭芳,你真是不领人情啊!我叫你出来,真是一番好意!你知不知道,我从国外回来,一听你离婚的事,我有多着急吗?我家都没回一趟,就赶着去你家找你,可是却得知你把自己最喜欢的房子都卖了,就这么些日子,你的生活就发生了这么些的变故,可我一无所知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说,作为好同学,好朋友,要是咱俩换换位置,这事是发生在我的身上,你能不为我着急一下吗?” 钱程的表白和解释入情入理,说得满庭芳哑口无言。不管他骗不骗自己,有一条他说的是对的,事情若出在他身上,满庭芳确信自己也是会为他着急的,又或者自己的着急程度比他还甚。想想刚才自己的态度,是有些过了,气也消了一半,默不作声了。 “我没法子,没找到你,只好到医馆里去碰运气,才得知你是找闺女去了。我问你那波希兄长,他推三阻四的也不告诉我实情,昨日他叫我去了,我想他是想告诉我你回来了,可那个场合当着冰冰和你同事的面,我又能问你什么!” “那你现在问吧!” 满庭芳的语气明显地变得柔和了许多,这让钱程觉得是时候提醒她了。 “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和三丰离婚?又为什么非得卖掉房子!” “我和他离婚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爱情,我所以要卖掉房子,是不想看到以前的生活记忆,就这么简单!” 满庭芳这样说,还有些赌气的成分,他自己都想把王三丰忘掉,自然不愿意在人前提及。尽管自己面对的是自己的好同学。 “可我这两天听到的传言,并不是这样的!” “庸人自扰,让他们随便编去吧!” “不是这样简单的,庭芳,当你知道人们的传言是什么的时候,你就不会再这样淡定了。 钱程的说法,引起了满庭芳的警惕:“什么传言?” 第136章 钱程的疑问 “先吃饭吧,好多话,咱们边吃边聊!” 满庭芳的整个人这才松弛下来,拿筷子和勺子往自己的碗里夹了几根菜。 “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咱慢慢说,你也别急回去了,什么事还比你自己的事更重要?” 其实钱程更不敢透露的是,来时他已经同彦波希通了个电话,说是有要紧事要和满庭芳商量,下午就不回去上班了。因为他昨晚上还有听说,满庭芳下一步要去做什么药柜配药的,气得他真是七窍生烟。我这金融学院的高才女生,在你彦波希眼里只配当个抓药的?混账,看我不把庭芳挖过来,过去不挖,那是因为人家经营的是自己的产业,现在可不是那么回事了。 满庭芳勉强着吃了几口青菜,就追问钱程:“到底是什么事?你磨叽这么老半天了,还不干脆点说出来?” “人家说,你离婚表面上看起来是王三丰出轨,其实还是你自己背叛在先,和彦波希不清不混,关系暧昧! “哼!放屁,子虚乌有,不用理会.” 能让满庭芳说出这样的粗语,可见气愤程度,她对这个说法的嗤之以鼻,也可以算是一种辩解。 “人家还说,王三丰和你离婚,其实就是苦肉计,是假离婚,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债务!你们还能有多大债务?”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三丰出轨,是我亲自发现,还说什么苦肉计,我不得不佩服人们的想象力!至于债务,在财产分割之前,他已变卖了公司,偿清了所有的债务。这个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律师!” 满庭芳对这个更是没有什么可顾虑怀疑的。 “那你再听听这一个传言,看看是不是还能坐得住?” 先前的两个疑问,满庭芳的反应几乎是在钱程的意料之中的。自己马上要说的这个传言,他相信她不会再如此无动于衷。 “什么传言?” “还有人说,三丰是落入了一个什么基金的陷阱,如今已经跑路躲债去了,而他的那个上线刘栋也早已没有了人影,现在那些被骗了钱的人,正在酝酿着去告他参与非法集资,图谋钱财,转移资产,要求对他红色通缉!”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找那个新欢一起生活了去吗?怎么会跑路呢?” 看来钱程猜的不错,这个消息无疑是重磅的,是她所不知道的。 “至于那个什么基金,我已经在知道他出轨之前就提醒了他,让他了结出来的。难道清偿欠款的时候,他没有把这块放进去?” 满庭芳敢带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抽紧了。 “怎么。,还真有基金这事?” 满庭芳点点头,样子有些惊慌,“我早已让他防范了,他说金额不多,清偿债务的时候也应该一并还清了。即便是她的上线跑路,他自己也应该没什么事了!收支的差额,自认倒霉也就是了!” “若真像你所说,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就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怕那些人真正的有所动做,到时候你们会不会被殃及,都是你该注意的。好了,我就知道这么些传言,说实话,庭芳,若非你亲口说三丰出轨,任谁说我都是不会相信的。我觉着三丰兄弟这人还是不错的,他不像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啊!可既然你说是你亲自发现的,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我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感叹人心如海了!” 钱程说完了这些,叹了口气,满庭芳也是沉默着巴拉她碗里的那几颗菜条,一桌子精美的饭菜,被他俩吃得无精打采的。真正形成了极大的浪费。 “先生,您要的菜已经齐了,我这就给你们添酒。” 服务生把最后一道葱烧参鲍端上餐桌之后,就要给他们斟酒。 钱程望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满庭芳,点头示意服务生给倒酒。 两杯玫红的葡萄酒在桌子上静立了好一会儿,无人去触碰。 钱程把那碗葱烧参鲍的一半分到满庭芳的盘子里说:“好了,既然无事,就当我是杞人忧天了,只要天塌不下来,我们还是好好吃饭吧!” 满庭芳听完了钱程的提问和叙述,静静地看了他半天,最后提杯一笑,说道:“谢谢你,钱程,谢谢你这么费心地安排我们见面,又告诉我这些。我敬你一杯,算是为刚才我的态度,向你道歉!” 钱程也笑笑,“好,但愿一切都只是流言,祝我们今后能能活得幸福!” 两个人各自喝了一大口酒,钱程品着这酒,馥郁馨香,略带酸涩,回味无穷,而饮在满庭芳的嘴里,她感觉到的全是酸涩...... ***** 钱程把满庭芳送回到医馆门口就回去了,他此时不太愿意和彦波希说话。 满庭芳回来后,也没马上去柜台上当她的药柜学徒,而是直接上楼去叫了冰冰,一起回婆婆家去了。 彦波希见小满回来后往自己这边望了望,就知道她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急忙跟着上楼,在楼梯间碰见,她说是先送冰冰回奶奶家,回来后再和他说说医馆的事情。 还没等彦波希答应,满庭芳就带着冰冰急匆匆的走了。 她这样急匆匆的样子,叫彦波希有些诧异也有些担心,见了钱程一面,钱程和她到底商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这样紧张? 他联想到上午钱程打过来的那个电话,断定小满此时回婆婆家也是事出有因,难道是为了去打听三丰的消息? 要知道已经和人家的儿子分道扬镳了,再去他的娘家,必定是有些不自在的地方,若非有要事和急事,一般她是不会随意跑回去的。冰冰也是那么大的孩子了,要看爷爷奶奶,难道还需要她领着吗? 但转念一想小满的为人,也或许就是原来的关系好,这次又是三丰对不起她,小满通情达理不怪老人,和冰冰一起回去看看也不是讲不通的。 可他自己的感觉却一再提示,不是他想的这些事,他从小满回来后的神情变化上已经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第137章 等待 直到医馆里的人都散了,彦波希还在等着满庭芳的消息。 她不回来,他也没有心情料理自己的饮食。 一天的辛苦让他有些疲惫又焦心,从冰箱里找了包麦片开水一冲也算是一顿晚餐了。 来到茶室,他起身去选了茶叶了泡了一壶茶,等待她回来。 自从满庭芳离婚之后,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就该承担起家兄的责任,生活上的照顾自己也做不了许多,但是至少在她遇到难题的时候,可以尽所能帮衬她一下。 这,也是自己曾经向她承诺过的。 小满和女儿一起回来,原本他是想跟她聊聊今后的打算的,可一直被馆里最近的事情冲击的,兄妹两人也没有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彼此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互相通气,钱程昨日的邀请看来给小满透露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要不然她怎么会扔下医馆的事,匆匆的就走了呢?就是要回去探望冰冰的爷爷奶奶,那晚上也是可以的。 还有冰冰的事她又是如何解决的?那些关于三丰的流言,该怎么和她说?她想怎样应对来自各方可能发生的冲击?甚至还有自己所说的那个基地,今后要如何运作,这些事情还都还需要一一和小满商量的。 彦波希既感到心头一阵子因为问题多多被塞得满满的,再想想这些问题都还毫无进展,又觉得心里空空的。这些情绪交织在心里,使他一时心烦意乱起来。 他又起身去取了一柱藏香点燃起来,这藏香还是郭侠在中秋节之际邮寄来的,说是有除烦安神的功效,是寺庙里的一位高僧给的。郭侠说他已经和那高僧成为了朋友,在他的引导下,学到了不少藏医藏药的知识。 这香他一直没有用,若非今日心绪不宁,他也不会拿出来点,毕竟是万里迢迢而来,他舍不得点,放在那里既是对两个徒儿孝心的领受了。 屋里顿时填满了浓郁佛香的味道,将他的神魂引入雪域高原,在蓝天和冰雪中渐渐融化。 许是这香真的管用,彦波希的心神慢慢沉静下来,他又能正常理顺自己的思维了。 久等不至,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的九点,想必她大概直接回家了,彦波希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问询。, “你现在在哪?情况还好吧?” 想不到很快收到了回复:“哥,我还在奶奶家,我马上回去,你等我!” 看来真的有事! 否则,小满不会这么晚来还让自己继续等她的。 能是什么事? 想必还是三丰的事! 难道真如他们传的那样,三丰的离婚是为了讨债? 那小满所见的事实又如何解释? 自己怎么就没有往这边想一想呢? 还有那些蜚语,难道自己和小满的交往还要考虑“避嫌”? 他的心上一冒出“避嫌”这个字眼,嘴里就念了一声“罪过”,立时就觉得对不起他和小满那圣洁的情感了。尽管在别人眼里,这种感情或者已经变了色彩。可是他知道,他自己首先就不应该去亵渎它。 他无疑是爱她的。但是这种爱与常人想象的不同。四十年前,他和小满的当空一拜名分已定,只要问心无愧,又必何必说什么避嫌来自寻烦恼! 他对她的爱,是纯粹的兄妹之爱,它源于他十三岁时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在乡间的街道上漫跑,源于他和她一起挨打也不哭一声的相互鼓励,源于她有一粒花生米都要掰开两瓣和他一起分享,源于一起去识别那些大山里的花花草草...... 她在他心里就像山海间的精灵一样美好,一样圣洁,这样的情感,怎么能随便玷污? 他决定不和她提这个,单纯他自己,他不怕。 纷纷绕绕地想着,时间过得飞快,已近晚上十点。 再也不能等了,他拿起了电话..... ****** 满庭芳从婆婆家出来,立即去了趟律师事务所,咨询了有关婚前婚后资产保全和债务清偿的有关常识,再回到婆婆家时已是黄昏时分。他本想着让冰冰暂时住在奶奶家陪陪两位老人,自己先回趟医馆告知彦波希今天指导的事情,和他商量个应对之策。 可是婆婆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要留在家里一起吃了饭再走。 虽然她是已经和儿子离了婚的人,可老太太明白事理,知道是儿子对不住儿媳,所以在感情上除了替儿子歉疚,对这个儿媳的感情并没简单半分。 满庭芳体谅老人的心情,只好答应留下来吃饭,其实内心早已着急着回医馆了。 晚饭之后,有留着说了一会话,这才放行,赶着回到医馆也都十点之后了。进屋见彦波希一直等着自己,有些愧疚,真诚地向他道了歉。 “对不起啊波希哥,让你等了这么久,家里的老人不放行啊!” “没什么,回来了就好,你有什么急着要和我说?” 彦波希直奔自己最最关心的事情问。 “三丰真的走了!” “你为何这样说?” “她奶奶说,三丰根本没有跟什么女人在一起过,离婚不久他就对老人们说出去要账,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家里的两个老人整天提心吊胆的,怕儿子出事!“ ”这么看来,或许这混蛋自以为是地真的又骗了我。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可疑。哥可能我们真的错怪他了!” “你是说,他其实并没有出轨?” “我觉得极有可能!” 满庭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也不知这混蛋在外边正经历着什么!我恨死他了!” “那你看到的事实是怎么回事?你搞清楚了吗?“ 彦波希最在意的这个问题,没搞清楚之前,他觉得不能下任何结论。 “是呀,这也正是我拿不准的地方!” 满庭芳心情复杂地看着彦波希,“哥,今天钱程也向我提示,他说他不相信三丰是那样的人,他也觉得事有蹊跷!” “这也是叫人百思不解的地方!对了,小满,想向你证实一件事。” “你说呀,哥!” 满庭芳希望波希哥哥多提些问题,帮她拨开这些迷雾。 “你一直说,三丰出轨是你亲自抓到了现行,那你说说,你当时看见他和谁了吗?” “没见着人,听到了他们在屋里交谈的声音。王三丰说这次说什么也得和我这个黄脸婆离婚,而那个女则要他说话当真算数,可不能叫她再等个十年!,我听到这时就想冲进去给他们几个嘴巴子,可是他们在屋内把门反锁上了,我也没办法进去,只好踹了几脚就回来了。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满庭芳如实地向彦波希回顾了当时的情景。她感觉现在满脑子都跟浆糊似的,很期待彦波希能给他一个清楚的答案。 “看来这样就能讲的通了!” 彦波希似乎看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演戏!” “演戏?你是说,我看到听到的是假象?那真相是什么?” 第138章 真相浮出水面 “真相就是你并未看到真相!” “可我亲耳听到......” 彦波希用手势打断了满庭芳的辩解,“难道你忘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一古训了吗?你亲耳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这句话让满庭芳一时目瞪口呆,她回忆着当初的情景,觉得波希哥哥所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我怎么就没想到!如果三丰弄个假的录音来骗我,那也是完全可能的!这个混蛋!” 满庭芳坐下来,手里拿的茶杯都也跟着微微发抖。如果三丰真的跑路,那说明他欠下的一定是巨额的债务。 如果王三丰这个混蛋真的是这样做了,她一辈子都很难原谅他。 “可他的用心是良苦的,显然是为了你和孩子着想啊!” 彦波希提醒满庭芳。到了现在,谜底似乎已被揭开,他倒是对王三丰另眼相看了。 “难道就是因为他给我们留下了钱财,我就该感激他吗?你知不知道他给我们留下的伤害是多少金钱都救不回来的!” 满庭芳气愤难平,眼泪顿时奔涌而出。 他演的是假戏,可自己伤的是真情,丢的是尊严。他给孩子留了财富,却让孩子备受父母离异之痛苦,造成冰冰性情大变,也许从此会游戏人生!这个混蛋,这个混蛋,难道在他心里,金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不要他的用心良苦!“ 满庭芳冲动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彦波希,气冲冲说下去,”我要的是夫妻患难与共、同进同退,不离不弃,我要的是家庭完整、天伦永固,老少安康,这些才是我看重的真幸福!可他做的是什么?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看看冰冰的样子,还有两位老人的痛苦。” 满庭芳再一次在彦波希的面前痛哭流涕,这让他的心也随着她痛苦。 “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好好的家没了,天伦之乐没了,夫妻感情没了,而他自己却要为了保存那些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而天涯沦落,不顾生死。 “可能他觉得那就是对你和孩子最好的保护!” 彦波希相信满庭芳说得这些都是发自肺腑,他相信她宁肯再次落得穷困潦倒也愿意和丈夫一起共担风雨。可站在三丰的角度,他选的就是不想让她和他一起受苦。 “或者他真的想象不到,他这样做给你们带来的打击远甚于你和他共同面对的痛苦!” 彦波希不是在为王三丰辩解,他这样说也是为了降降满庭芳的火气。 “可他在做这些之前,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征得我的同意?我在知情的情况下,最起码感情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吧?” 满庭芳是执拗的,她质问彦波希的语气是那么光火,情绪还是那么激动,带雨的脸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 “哼,事先告诉你,你能同意吗?” 彦波希拿开满庭芳手里的茶杯,把那碗茶倒掉(他觉得那里面掺杂了愤怒和痛苦),又给她重新续了一杯,“先喝口茶,去去火气!听我给你慢慢分析。” 他看着满庭芳坐回去饮了几口茶,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有开口: “再喝点,今晚上反正也睡不着了!” 满庭芳就又喝了几杯,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说:“不管从哪方面考量,他这么做都是个错误,都是在逃避!” “是的他是错了,就算是其罪不可恕,可是其情还是可悯的。“ 彦波希叹了一口气,看着满庭芳笑了笑,”看来你们几十年的夫妻确实没有白过啊,他了解你太深了!“ “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没白过,他能这么伤我嘛!” “在你看来是伤你,看在我看来,他还是爱你!” “爱我?有这么爱的吗?” ”他知道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你,你是一定不会同意的,以你的个性,一定会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也会与他一起来承受后果的,可是他却不愿看到你们打拼了几十年的成果,就这样因为他的失误,在一朝化为泡影的。所以,他选择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牺牲他自己,保全你和冰冰的未来生活保障。” “可他开始还和我争财产来着!” “哈哈,那不是也是先演给众人看的嘛,让假的看起来更真实,要不凭着你的脑子,很容易识破他的!唔,这也是他的小聪明吧!哎呀,我这个妹夫还真有点编大剧的才能嘛,看看。连你不是都给骗过了吗?” 彦波希想象着自己这个妹夫导演的这些把戏,想想他的这些筹谋用心,还真有点佩服他,不由得浅笑了一下。 “如果我们猜测的这些都是真的,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彦波希再次感叹。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三丰这样用心谋划了这个骗局,那么他们一家现在的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他想想都是无法估量的残酷。 若站在三丰为了维护自己家庭利益的自私角度上想,他的安排或许也是最好的安排。但是这样的安排能够最终如他所愿吗?不要忘了,那些被他拉进去的人的利益,岂是能这么白白的丧失的?他们岂能善罢甘休?这会给小满,给冰冰带来怎样的冲击?他怎么也不想想,那个责任由谁来负? 想到这里,彦波希有些后怕,他最终还是觉得满庭芳说的是对的,这件事不是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那些人的利益难道就不管不顾了吗?他们的家庭会不会也因为这件事,走上歧路? “小满,我看你和冰冰还是先搬到诊所里来住吧,我怕.......” 话到这里,他见满庭芳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这让他的眼窝也随之一热,他赶紧收紧了话头,起身假装取茶掩饰过去,到了茶柜跟前,才抬手把两眼眼泪抹去。 彦波希站在那里,调整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眼睛在茶柜上搜索,看看哪种茶能用来助她心情好起来,选来选去,最终还是放弃了。 再好的茶,在这样滚滚而来的洪流冲击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问题一天不解决,小满的日子就一天不会安宁。因此找回来王三丰解决问题才是根本。 他给满庭芳拿了几张面巾纸,“小满,你稳稳情绪,咱们再一起想想该怎么办!” 他希望满庭芳此时放下个人的忧伤和对三丰的怨恨,恢复她的坚强,靠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撑起身后的这个家。 看着梨花带雨的满庭芳胡乱地用纸巾,在脸上划拉了几下,突增的白发在灯光下烁烁生辉,他的心口像被蜂子蛰了一下,彦波希望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一团愁绪笼罩心头,要怎样才能帮助小满尽快破解眼下的危局,他觉得自己已责无旁贷。 第139章 抉择 满庭芳此时的心境实在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王三丰糊涂一时导演的这场闹剧,就要收场了,他已将她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以往明亮的灯光今夜觉得格外的刺目,她用右手掌捂住了鼻眼,也支撑起自己疲累的头颅,静静地来思考许多问题。 屋里静的出奇,似乎波希哥哥已不在这里一样,可是她明明知道,不管他在与不在这里,他的存在都是她强大的精神支持,就像小时候一样。 过了那阵子情绪的宣泄,她已经完全停止了哭泣,她知道,她不能靠着这些眼泪来度日。一个已知天命的女人的理智告诉她,她的选择不能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她必须看清问题的实质,也只有如此,才会解决根本的问题。还家庭以安宁。自己一家人的人生,才会有真正新的开始。 “来,吃点苹果吧,今日很快就要过去了!” 满庭芳循声看过来,见波希哥哥已经端了一碟削好的苹果块,“不管有什么事,总得先把身体保护好,要不然,怎么抵抗生命中的挫折?” 满庭芳接过他递过来的用牙签穿着的果片慢慢地吃起来。 “冰冰那件事,你过问了?” 彦波希忽然想到了这件事,因为在名义上,这家医馆的别墅,目前已经是在他的名下了。 “谈过了,是相信了不明短信中的广告,吃亏上当的。听说,上这个当的人还不少。“ ”唉,人们都是怎么了,为什么就那么容易上当啊?” “都想着一劳永逸,都想着出门走路能捡着金子,都想着占别人的便宜,骗子们还能不容易得手?” 满庭芳总结的这几样原因,彦波希不是不认可,但他还觉得有一点,“是骗子们也太狡猾了!” “哼!什么狡猾,都是利令智昏!“ 满庭芳对听到的各种被骗事件早有分析,今日波希哥哥这样感叹,她也借机排解不满。 “有些伎俩本身就漏洞百出的,只要稍加质疑,就可以看穿的,可是骗子都摸着人们急功近利的心理,故意把利益回报说得很大,挑起人的投机和侥幸心理,所以才上当受骗的。 你说人们也不想一想,利益固定在那里,就那么多,你赚了便宜,别人就得吃亏,难不成别人都是傻子,心甘情愿的把利益都给你?本身就讲不通的 所以说,今后我们要教育孩子,首先是戒贪,人有了贪念,就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其次是戒赌,人有了赌性,就会孤注一掷不计后果;再就是要心存公平,人有了公平心,才会顾忌他人,才会知道有付出才可能有等量的收获,才会安心于脚踏实地。” 说到这里,满庭芳的眼神变得幽幽的,陷在思考里,“如果三丰能有此三点造诣,也绝不会横遭厄运,他经营的公司原来是那么好,这让他这么一弄,也都不堪一击,真是教训惨痛,悔之晚矣!” 听着满庭芳的一番通论,彦波希觉得她分析得透彻在理,可是要人杜绝了贪念和赌性,这本身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即便是从小教育有成,塑造成了个君子,如果把他放在小人堆里,也难保他不堕落。人心易变,,就说她本人,既然道理她说得头头是道,可为什么就没有让王三丰信服? 因为现实中有投机成功的范例,告诉他好运说不定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泛投机能成功,就说明规则有缺陷。 “你约莫着,三丰那里捅了多大的窟窿,你有多少准备啊?“ ”哥,说实话,我真没数。开始他说是我们自己投了二百万,那是公司的更新基金。现在公司也没了,也算不上个窟窿了。后来他找三叔要了五十万,我已经用他返回的那些所谓的利钱,连年本带息早早归还了。至于其他人,我还真没有数!他当时和我说,是没有了!” 满庭芳回忆着往事,心中一阵难过,如果当初三丰能听自己的,或者当时自己追得紧点,就此打住,那该多好!如今他一拍屁股走人了,电话也联系不上,这个底数如何知道? “至于我的准备,其实也没有多少,不过为那些受害的家庭也尽尽心罢了!虽说,从法律上,我可能没有多少责任了,可是将心比心,总不能一点都不管吧!” “到底有多少?” 彦波希追问得有些为难,但他又不得不问。如果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不能掌握,自己又如何帮她! ”满打满算我手头也只有二百六十万可以拿出来救急。这里面还有我昨天卖掉的实物黄金,还包括王三丰多年以来的收藏品!” “收藏品?” “是的,就是一些古玩字画之类的,这些东西都在原来的家里,他也没拿走,我搬家之前,就已经托人帮着卖了一些,昨天下午,我又把剩余的到典当行里典当了二十万!” 满庭芳还没有告诉彦波希,他卖的黄金,其实价格也是在最近几年的历史低位上,事情逼人,她也没得选择,只好出手。 “那你卖得这么急,价格上肯定让了很大的利吧!都卖完了吗?” “那是自然!还有大约四分之一还在拍卖行里,有的是流拍的,行情不好,难出手!就是都卖了,也凑不出三百万!” 都到了这种地步,小满还能想着其他的人,已经是实在难得了,若换了其他的人,说不定推责任比什么都快!彦波希看着眼前为了平息这场突发性事件而操劳得已显疲惫和憔悴的妹妹,从心底里钦佩她的胸怀和气节。 彦波希的心头一亮,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者他的出现,能让小满少受些损失,于是赶紧对满庭芳说:”还没卖出去的货,你把它收回来吧,我给你找个懂行的看看,或许能找到好买主。明日就给他打电话。“ “还有,这些钱包括钱程的那二百万吗?” 彦波希又问了一句,因为要是再还了钱程,也剩不下多少,百八十万的窟窿不至于逼得王三丰跑人。可这些也确实是解决不了多少问题,或许也只能像小满说的尽尽心了。” 就算是尽尽心也是好的,至少那些承受力差的家庭,或者可以因此度过危机也是有可能的。 ”不包括,那是卖的房子钱!钱程的钱,我原本就打算快还他的,只因为一时取不出那么多的现金来。昨天他的爱人找我了,我也就顺手把剩下的三十万通过网银还清了,估计他这里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 满庭芳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有些落寞,怪就怪自己行动迟缓,没有立想立行,要不然也不会造成叫人上门催债的事实发生。 也正是这件事,让满庭芳真正意识到,自己往后的人生注定是和以往不同了。 她的心悲凉到了麻木...... 第140章 千里寻亲 “是钱程让他找你的吗?” 彦波希问道,她看到了小满说这件事的时候,心头漂浮的情绪。 “我不清楚,不过谁找都一样!“ 满庭芳看了看彦波希,朝着他笑笑,”这笔钱应早点还,因为各种事情拖延了几日,现在完成了任务,这件事情我也就放心了!” 彦波希的嘴唇涨了帐,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满庭芳看在眼里,觉得他这样最好。 “明日我先去找找公司原来的财务科长,她应该知道许多事情,三丰投出去的这些钱,都是她经手的。他们达成同盟,对我严格保密,所以我才在一开始毫不知情,没有办法去阻止他们。“ 满庭芳顿了一顿,喘了口气,”这都是三丰特意安排的,要不一个会计,不敢明着得罪我,公司里原本有规定,大额投资和开支必经由他、我两人签字才行,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就走了样!原因正是因为定规则的人,首先就不执行规则,上行下效,所以规则就这么成了儿戏!” 彦波希今天听了这些细节,才明白为什么满庭芳对王三丰那么深的恨意,他这样做事确实是太离谱了。 且不说小满是他公司的副总,就仅仅是她的妻子,不参与公司的管理,那投资那么大金额的事,也应该先和她商量商量才对,还有谁比自己的妻子更加可靠呢? 也不说过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多么伉俪情深,就是撇开感情,最起码他和她还是这世上最最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吧?更何况小满还是这样一位有头脑、有主见、懂经济、会管理,而且通情达理的现代知识女性。她做他的投资参谋,恰恰是最好的不二人选,别人花钱请还不一定请得到。这么好的参谋放在眼前,可他却有眼不识金香玉,对着真神不下拜,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平日觉得三丰也是个聪明的人,为人也很不错,为什么单单在这件事情上,做得这样叫人难以理解!? 彦波希摇头叹息,只是现在再翻弄这些旧账,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赶快研究如何应对才是根本,所以他一听到满庭芳要去找那位会计,马上回应她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他有些担心,两个有芥蒂的女人相见,不会那么愉快地交谈吧,说不定还会事与愿违! “不了!哥,你馆里也离不开,经济上的事你也不是内行,我索性叫上我的闺蜜王晓华和公司原来的法律顾问张平一起去,这样彼此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就是真有了,也有懂法律的人在场见证!医馆里的事,我暂时就顾不上了,你再和于大夫商量吧,实在不行,就再招两个学生吧,已是寒假了,实在不行,招在校的中医学生来帮两天也可以的!” 彦波希自然知道小满说的“出格的事“是什么意思,想想小满的安排也颇有周章,自己也不必太过担心,就接了她的话茬说:“嗨,那点事就不要提了!由律师陪伴也好,多一个人,多一层保障!至于招学生嘛,明天我再和于大夫商量!” “嗯!如果顺利,能打听到了王三丰的去处,我想去把他找回来。然后再根据情况,看看是不是选择报警追款!“,满庭芳看着他的眼说,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好,你就按计划去办吧!但是去找三丰时,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彦波希这话说得毋庸置疑,”还有。就是别忘了在我们走之前,一定要把那些藏品先拿回来找人看看!“ “那医馆怎么办?” “还让于大夫先在家主持吧!” “但是现在,医馆本来就人手不够,你再走了,更不行!不行,不行!哥,你不能去!我自己去,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不用不放心!” “不,别的时候还好说,赶上这多事之秋,我不在你身边,也无法集中精力工作、倒还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好。我相信于大夫会处理好医馆的事情的。” 波希要怎样,才会说怎样,而且就一定会怎样去做。满庭芳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个虚情的人,如果不是发自本心的话,他从来不会说了拿来哄人,见劝他不住,她只好接受。 “那,谢谢哥!“ “跟我还说这个!” “好,我再不说了!” 满庭芳朝他一笑,就像当年两个人都挨了打时的表情。 彦波希满意地点头微笑,他的微笑给了满庭芳春风化雨的力量,满庭芳右手在左心脏处用力一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以此来回应波希哥哥的关怀,让他放心。 二人就此分开,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天空出现一道鱼肚白,苍穹之下,芸芸众生的新日子又从此开始..... 第二日,满庭芳依计行事见到了那个会计,一番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强势攻心之下,那会计终于向他们吐露了实情,满庭芳刻不停留,在拿回那些收藏之后,与波希哥哥一道,马不停蹄踏上了寻找王三丰的路程...... ****** 李祥云离开那家工地后,就近到一些小旅馆打听,他希望在那里能找到他希望找的人。 这次出来,说白了是自己把自己逼上梁山,因为他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尤其是自己的妻子。 她曾及早的发现了这件事情是个陷阱的端倪,而且及时地向他示了警。可他自己就是相信那虚有的假象,执迷不悟。直到他看到了香港侦探发来的侦查结果,他才有些后怕,想着去找刘东试探。 可这次试探,令他对刘栋产生了怀疑。 因为那次相见,刘栋不回自己的那么多电话,向他提示了刘栋很想逃避自己,后来在门口碰上,尽管刘栋主动招呼自己,也给了自己钱,而且表现得波澜不惊。可是多年打拼的经验告诉他,刘栋这人再不能相信。 因为他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了一个重要的发现,他那些摆在几案上显耀的,他常常在自己面前显摆的那些收藏品,一件也没有了,保险柜的门是微微开着的,里面也已空无一物。 之前每次来,他都是从那里拿给自己那些红红绿绿的钞票,嘴上吊着名贵香烟,兴高采烈地向他展示美好的未来。可这次,他冷静多了,现金变成了银行卡,这让他嗅到一点最后打发他的味道。 第141章 为了爱远离 在这一点上,他内心还是感谢老婆的,如果没有她的努力,自己还不知道要再陷进去多深。好在他悬崖勒马,减少了后边的罪孽由原来的老板变成了一个盲流。 自己原来的名字也不叫李祥云,因为他听说改名能改运。所以就托人找到的一位号称”世外高人“的大师,将他的名字由王三丰改成了李祥云,并到公安部门做了备案。 从此以后他就以此名立世,希望以后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但这样真的能改运吗?王三丰自己也是将信将疑。 后来的那些天,王三丰隔三差五地就去找刘栋,可门卫的人都告诉他人不在,最后他又换了个要找的人名,才让上楼,他找到人事部门一打听,人家说刘栋休公休假去了。 这让王三丰很是紧张,他马上回想了和刘栋交往的种种,立刻想到自己在洗浴中心见到的那个哑巴,马上回去探看。三叔三婶子说,那孩子家里有事临时请假回去两天,王三丰的头一下子变大了。他希望这是巧合,但又觉得这不似巧合。 到屋里看了看那孩子的行礼倒是还在,多少打消了他的一些怀疑。 兴许刘栋真的是去休假了,兴许这孩子也真是家里有事,这兴许都是个巧合。呵呵,生活中巧合的事情还少吗? 他这样宽慰着自己过了两天以后,第三天那孩子没回来,第四天也没回来,之后的第五第六天都没回来,而且和刘栋一样,这孩子的电话也一直是“不在服务区”了。 三叔和三婶子不明就里,一天天的找三丰要人,说再不回来,就去报警。 王三丰当然想到了去报警,可当他走到公安局大门外的时候,一个意外的电话,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王先生是吗?你这是想要去报警吗?你可以选择报警,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对你的过去,我们都了如指掌。你的对头可是非常希望你倒霉的。只要你敢进去,我也敢向你保证,你前脚离开公安局,后脚就会有警察上门请你再进去!哈哈哈......还是想想你的家人吧!他们的安危,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哦!” “你是谁,为什么监视我,你想要干什么?” 王三丰惊得失魂落魄,险些跌倒。他一边质问一边惊恐地望着四周,没有发现给自己打电话或者监事自己的人,但他已没有勇气再往公安局走了。 “我们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会干什么?哈哈哈.....” 电话里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样阴森,那样邪魅,有着穿透心魄的力量,王三丰的七魂六魄都被这笑声震得支离破碎。 他知道他这是遇上了比土匪强盗还要难缠的主了。 这电话会不会是刘栋用了变声软件搞得,故意来吓唬自己的。 “俺的娘哎,怎么觉得跟玩游戏似的!” 王三丰只调侃了自己一刹那,由不得不回来面对现实。 不管对方知道自己多少底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在吓唬自己,这一次,他真的不敢去赌。因为就算自己不怕他恐吓,可拿他的家人安危来来要挟,就抓住了她的软肋,这让他根本不敢冒险一搏。 原本他第一个想要告知的人,就是满庭芳。 但是如果让她知道,就她那不畏豪强的脾气和自以为是的勇敢,一定会追根索源去和对手斗智斗勇的干。她是不会甘心在这样的慌慌中度日的。 更要命的事这女人太自立,她能做什么,不是他王三丰能够控制的。 他怕她这样做会带来不必要的牺牲,牵连更多的家人。 自己已经大错特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唯有和她们脱离了关系,或许才能保全她们。 他首先想到了死,一了百了,可是就这么死了,不明不白不说,妻女父母将来就会面临债主拥门的局面,而自己做这件事的明细他们不清楚,必定又会面临敲诈勒索,因此才会有夜晚楼顶的挣扎。 要死也得等他把一切都料理好了再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他不甘心。 她要先和家人脱离了关系再死,他要把坑害自己的恶人追回来绳之以法再死,到那个时候他再也不怕那些混蛋,那些恶魔们的恐吓了。 所以他要想方设法地活下来,甚至是委曲求全的活下来。 他导演了那样的一个骗局,去触碰满庭芳的底线,只有这样她才会带着恨离开自己。 他知道,就算满庭芳至今爱的人还是自己,那么在他触碰了她的底线之后,不用自己说什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 她是个遵守生活信条的人,这是她的长处,也是她的短处。不管是秉性使然还是职业影响,满庭芳把履约守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己只要拿出他们婚前有约来来提醒她,她那骄傲的内心一定不会爽约的。 别的事情,她都会转圜,但是在底线那里,她不会动摇。 他安排了这一切,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意愿由一起离婚案,通过法律的形式把自己半生的心血换来的成果,转移给了满庭芳,他知道他只要离开,那么这里的天地就是她说了算,他不会不管孩子,也不会不照顾她的父母。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处理公司资产的时候,他才更加知道,他的对手根本不是只为了谋取他和他下线投入基金的那些钱,他们根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么他们要谋取的沛公,仅仅是自己这家公司吗? 投入基金的钱,抛去回利,他只还有一千万的缺口就可以返回本钱,对他的下线,是可以交待过去的了。再剔除自己原来公司的二百万更新基金不要了,只还剩八百万的缺口。 只要处理了公司,把银行的贷款一千万还清,归还这些本金是没有问题的,还能给自己的妻女剩下个七八百万的保障。一家今后的生活。 可谁知公司拍卖的现场,出现的不是各家加价购买,而是一边倒的往下压价,直到接近拍卖行的流拍价,才有家公司往上提了个零头,完成了交易。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常交易,王三丰可以推断出在幕后定有只看不见的巨手在操纵这一切。 他们意欲何为? 这个已经远远超出了王三丰的想象力,是谁从一开始就设计了这一切,通过基金给他摆下陷阱,逼着他卖掉公司,在在买卖现场操纵价格,以极低的价格获得一家正在蓬勃发展的公司。 第142章 更名改姓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自己的公司,那么这就是一个无法逃避的宿命,就算自己没有基金这件事,他们还会用其他的方法逼自己就范,公司迟早都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是自己的命不好? 那个威胁自己的人在电话里,提到过他的仇家,谁会和自己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 虽说在生意场上有竞争,有时也有不择手段,但也没有和哪家公司因为竞争关系恶劣到成为仇家的地步。那么这股势力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一家公司?王三丰暂时参不透动机,也就干脆不再去想。 不管怎么说,公司是拱手相让了。他此刻又有一种庆幸,他庆幸自己和满庭芳撇开了关系,那么从此以后生死荣辱都与她无关了。 他断定,对手既已目的达成,就不会再节外生枝,无事生非去骚扰他的家人。那些欠款他都还清了,剩下的几百万也算是自己的一点补偿吧! 为了把事情弄得让人们相信,他才又假装和她争财产,也好让满庭芳对自己的恨再加上几层,这样也好于因为他的不告而别给她带来痛苦。 好在她的身边,还有波希大哥照料,如今他和自己离了,那么她和她的波希哥哥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障碍的走到一起?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几十年来,满庭芳最爱的人,其实就是她的波希哥哥,只是以前他像海市射楼一样存在她的梦里,她自己也仅是把他当成一种回味的风景。 现在他又出现了,虽然满庭芳尚不自知,没有那样去想,但是他又岂能看不出来她对波希的情意和她对自己之间的差别? 她对他也有感情,如果用世俗的眼光中来评判,满庭芳应该算得上是一位贤妻良母。 但是从爱情上来论,他觉得他们的感情好似还差着一点火候。 过去没有彦波希这个人立在自己面前作比较,他也觉得他们还算恩爱,生活中的吵吵闹闹那就当个调味剂了。 他曾满意于自己的生活,满意于有满庭芳这个爱人,满意于有女儿的家庭。 可是当彦波希突然从满庭芳的梦中复活成为现实以后,他的自信开始动摇。 他知道,满庭芳没有爱错了人。老波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值得她去爱。 尽管他隐忍着不去挑破那层窗户纸,可真正的感情流露也许可以骗过自己,却是骗不过别人。 这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现在是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于是他选择了逃离,为了不让家人找到自己,他改名换姓,重新办理了身份证件,然后还把自己的去处,有意的透漏给了他怀疑是内奸的公司财务负责人,并对她也是使用了威逼利诱,给了她一万元的封口费。 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改了姓名的事。 他也知道,他下半生要干的事情,就是在逃离中慢慢地寻找这股势力,并要想方设法把他们一个个连根拔起。 在他和贝贝穷困潦倒的逃离追寻中,他觉得追寻那个目标也很刺激,并且他把他的穷困潦倒当成一场对自己错误的惩罚,当成自己命中注定的无常煞星。 他又想起那日随朋友的朋友初见这位大师时的情形。 他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双手端到大师的面前,请他给自己指点迷津。 只见那位大师看了看以后,闭着眼睛掐指算了半天,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地唱到:“王无忠良(中梁)国必危,一箭穿胸无常催,若要保得天祚泰,李家祥云拱紫薇。” 所有人听了都不得其解,大师就拿笔墨在一张白纸上把他刚刚唱得唱词写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看了,无不点头称是。 王三丰一看,更是心中叫苦。,原来爹娘煞费苦心给自己取的名字里,竟然暗藏着这样的凶险。 如果不是遇着这一次的变故,王三丰也不会轻易地相信这大事的说辞。因为自己这名字在过去的时光里带给自己的是幸运,是荣光。 作为中学语文教师的父亲看着儿子的一步步成功,还总说自己给儿子起的这个名字暗藏着贵气。 父母是希望他一生干什么事情都丰富多彩,硕果累累的,所以才给自己取名”三丰“,因为在中国的古代汉语中,”三“是一个特别的数字,承载了多重的意义。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表示很多的意思。 因而许多吉祥的词汇中都带了”三“,比如,三阳开泰、三生有幸、三三不断等。 ”丰“,的意思就更不用说了。这几个字笔画简单,写起来容易,字面的意思又好,所以才被父亲选中。 而今天的这位大师,却撇开字面的意义,从字形上说出了他暗含的玄机,也不能不说是切中要害。 只是他还有些不明白,”大师既然说我的名字这样的凶险,为什么前五十年,我却一帆风顺,无灾无难?“ 只见那大师淡然一笑,对王三丰言道:“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劫数。而劫数也是要慢慢集聚到了一定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就你这名字而言,劫数就是从中间那个字开始的,这预示着你的运机就是从这里开始不好的!请问你现在多少岁了?” 王三丰诚实地答道:“正是虚度了五十个春秋!” 那大师又言道:“人生寿数,多不过百年,五十岁也正恰逢当中啊!你的前半部分,过得精彩,因为你是王嘛,这后边吗,就是厄运连连,性命堪忧了!” 王三丰一听,也确实如此,想想自己曾站在楼顶想跳下去一了百了,那不是险些丢了性命吗? “我当怎样,请大师救我!” 王三丰对着大师抱拳一拜,就差给他下跪。 “方法吗,我刚刚唱的词里面已经有了!只要把你的名字改成李祥云就可以渡劫获得新生!” “啊?这么简单?” 同来的人都很惊异。 “请大师给我解解?” 王三丰想弄个明白。 “既然是缺少忠臣良将,十八子当然可以弥补欠缺,李唐天下开创的盛世繁华,也是其他朝代无法企及的。祥云拱月,就属吉祥之大气了,拱护你一颗紫微星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王三丰豁然开朗,刚刚心里觉得改名换姓辱没祖宗的愧疚,最终还是被对异格命运的恐惧所取代。他毅然地接受了李祥云这个名字,希望今后自己的命运从此改变,再获新生。 当然这种离经叛道的做法所带来的精神上的缺失,也是需要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来安抚的。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也想到“名字就是个符号”这个说辞来安慰自己,既然改变一下符号,就能改变命运,他又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呢? 第143章 寻人差事 “给我一间房!” 李祥云站在小旅馆的登记处,对正在低头干什么的服务员说。 服务员给她办理了有关手续以后,把一张房间的门卡递给了他。 李祥云拿过来一看,是“205”号,就拖着行李箱乘电梯上楼,拐弯抹角地总算找到了。 进了门,一股子霉味迎头而来,使他皱了皱眉头,憋着气快步到窗前打开窗子,这才敢深吸一口气。他心头泛起一阵懊丧,以前的自己出门在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就算在创业初期,他也没有住过这样的旅馆。可这次老板给钱有限,他只好紧着花。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这样想想,他自嘲一笑,往床上一歪,想起自己来此的任务。这趟任务是受了包工头的托付来寻他的内弟江平原,那个偷了工地上二十几名农民工劳苦钱的赌徒。 原本李祥云是去向包工头请辞的,他觉得在那里没有希望,更何况他怎么能为残害贝贝的房地产效力,找他们报仇还找不到办法呢! 可包工头却极力挽留了他,这让李祥云有些莫名其妙,彼此把情况一通,包工头说那些龌龊勾当根本与他们建筑队没什么关系,他希望李祥云能留下来帮他找回小舅子,给出的优惠除了可以给车马费以外,那间出纳室,他可以免费住,直到把小舅子找回来。 李祥云问:“既然他把钱都赌了,找他回来也白费,干嘛还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去找他?” 包工头苦笑着告诉他,“如果找不回来他,家里的母老虎是不会和我罢休的,快要过年了,漂泊在外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我不想让全家人不痛快!“ “本来是他弟弟害了你,你不找她也就不错了,她还敢难为你?” 李祥云有些为他不平。 ”兄弟你这就不知道了。这个要是在别人家是这样,保准就和你说的一样!可是在我们家就没永远没这个理可讲。因为是我把小舅子带来城市的,当时她姐姐死活不让,我原本想着自己人来管钱总比别人放心,谁知道这家贼更难防!你说我这也有责任不是,现在后悔没听老婆的话也都晚了!” “那你亲自去找不是更直接?何必再请我,还得花费!” “一是我得照顾工地走不开,二是他认得我,还没近前,他早就跑没影了,上几次都是这样,弄不回来他!所以得找个生面孔,我见你有文化有知识的,不像是个真正出大力干活的人,应该见多识广,所以我请你帮我!” 李祥云在人生的下坡路上还能听到有人这样拍自己的马屁,自然心里受用,心想,”算你还会识人!”,所以就拍了下包工头的肩膀说:“我明白了,看在你对我还算照顾的份上,这趟苦差我领了!” 包工头大喜过望,把他内弟的照片给他一张,还给了李祥云一千块钱。 “这出去连吃带住的。哪能够?” 李祥云把钱拿在手里用指头那么一捻,那钱在他手里立马成了一个扇面,他拿着这扇面,在包工头脸前这么一扇乎,嫌钱少。 包工头就面带歉意地说:“你也知道,目前的经济情况,先委屈一下,等年底咱的工程款要回来,我再多给你,只要你能找回他来,就是大功一件,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时还不知道谁在那里呢!” 李祥云肚子里这么一嘀咕,觉得正好也可以趁机寻找自己要找的人,也就没再难为这人,揣起钱就离开他,继续他的寻人之旅。 受人之托得忠人之事,李祥云稍息片刻,就起身出门,混入了西安街道上熙攘拥挤的人群。 ****** 王冰今天也踏上了寻人的旅程。 她这趟出来,是爷爷和奶奶同意的。 妈妈和波希舅舅走的时候,她就要跟着一起去的。妈妈却让她在家陪伴爷爷奶奶、 而爷爷奶奶现在最关心的是他儿子啥时候回来,私下里和王冰说“不用陪伴”。 她也想早点把爸爸找回来,既然离婚是有着这样的隐情,她也就不再怨恨他抛弃她们母女,更不再把他当成背叛爱情的小人了。 趁着他们不注意时,偷偷地看了他们的火车票,自己去买了也不只是后了几班的车票,紧随其后找来。 她有些不明白的是妈妈和舅舅为什么不直接到警方请求寻人,他觉得这个方法比他们这样出去瞎碰会更可靠有效率。 但她又觉得凭着这两位的智商,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到,一定是有什么隐情不便如此,所以她也不敢再随意造次。 一路上看着白雪皑皑的风景,她心里也有些为爸爸担忧,这样寒冷的天气,在哪里都应该不在么好过,更何况他又是粮草不足的独身出来。自己从小被他宠大,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也想象不到爸爸会面临什么样严峻的考验。 她只是觉得,这天寒地冻的,爸爸身上没有带多少钱,怎么来熬受这种风寒,现在你没钱,就代表着什么也没有保障,甚至还会有各种危险。 她自己这趟出来,带的钱可不老少,都是平日里大人们赏给自己的各种名目的奖赏。她平时的开销,都是妈妈和爸爸供给,根本花不到这些钱,她就都存着,原来想留着买自己想买而大人们又不支持买的东西的。想不到此时倒哌了大用场。爷爷奶奶怕她出门艰苦,就把给爸爸爸爸临走没有带的五万元钱都给了她。 她推辞不掉,只好也存在银行卡上,想要在路上用,用不完就可以给爸爸用。 列车风驰电掣在雪野中穿行,开始她还沉浸在对雪景的惊奇之中,因为南方是很少见到雪的。可时间一长,她就有些视神经的疲劳,两个眼睛就开始打架了。开始还强撑着,最后还是斗不过身体的疲劳,往卧铺上一躺睡了。 熟睡中,王冰还顺道做了个梦,梦到了她和同学们去了四川的九寨沟,那里山水美的出神入化,让人啧啧称奇。 后来他们又去了一个海边,她走哪里海水就退到哪里,漏出了水中的海岛,这岛上到处都闪闪烁烁的熠熠生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海岛上的宝贝数不胜数。“呀,我们这是进了宝岛啦!”。 不胜欢喜之中,王冰见到了一个五彩缤纷闪闪发光的贝壳,自己平日里也没见着过,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正待弯腰去捡,忽听“嘭”的一声,一个巨浪向她袭来,王冰往后一跳就躲过了,海水像听到了号令,瞬间一齐飞快地往上涌,很快就涌到了脚前,王冰拼命地往岸上跑,海浪紧跟着她的脚后跟撵。 她当然跑不过海浪了,一眨眼的功夫,海水没过脚继续往上涌,漫过了脚裸,没过了腰,很快就要淹没了她整个人。 “我的天,遇到海啸了吧?完了完了,豆蔻年华就要葬送在这波涛汹涌之中了!我还没活够呢!” 她想喊也喊不出来,想逃也逃不掉,正当万分危急之时,她忽然觉得自己被什么抓着,飘升起来了,在空中,她往下一望,刚刚还看到的满是宝贝的宝岛连个影子都没有了,眼下全是一片汪洋。 惊魂初定后,定睛再看时,才知道自己已经坐在了一个大鸟的背上,有人在背后护着自己,一同飞出了海域。一直飞到一片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所在才停下来,稳稳落地。 王冰的双脚一落地,才觉得心也落回胸腔。此时再看那位护着自己的人,原来是个白胡子老头,就像电影《哪吒》里的太乙真人的模样,飘飘若仙地立在花丛之中,身体周围有光环环绕,他持着拂尘子,乐呵呵地看着自己。他身边的大鸟原来是只仙鹤,正朝着他鸣唱,眼前一派祥和。 “谢谢您救了我,请问您是神仙吗?刚才的宝岛是怎么回事?” 王冰一定要问个清楚,如果他真是个神仙,她就随他去修仙! “梦中美妙,皆是幻景,岂可以当真!” 第144章 梦里的宝岛 “我也没做梦,什么幻境?我一直醒着的,那些海水,那宝岛、那些岛上的宝贝,还有海啸,这都是我刚刚经历的,怎么会是幻境?” 王冰瞪着眼看他,觉得这位老者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啊! “心迷至深,幻假成真,假真真假,真假假真!” 老者并不理会王冰的问题,他只是晃着拂尘,念念有词,并不时将拂尘子往她这边挥舞,好像是在往她的身上施展什么法力。 王冰心中暗喜,若能得法,就可能得到特异功能,那在同学之中可就不同凡响了!她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并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于是失望地追问老者:“请问您是神仙吗?对我做什么?” “骨骼清奇,辅佐幼主,固守本真,莫违法心,切记!切记!善焉!善焉!“ 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就像是在说绕口令! 王冰见老者不理会自己,心中纳闷,又听他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些晦涩难懂的话,如同和尚念咒一般,心中有些急躁,“什么幼盟主,还老皇帝呢!“ 她心里虽这样想,但嘴上却不敢冒犯,因为刚刚承袭了他的救命之恩,不该对人家无礼,”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天机不可泄露,你好自为之吧!” 那老者慈眉善目,只看着她捻着胡须微微一笑,放下句谜一样的话,驾鹤而去,留给王冰一头雾水加满心的失望。 既然人家已经走了,这里就是再美,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还是回家比较好。 王冰这样想着,却记不起来回家的路。茫然四顾,仙界美景忽然从眼前消失,换来的是一片荒漠。 这一惊,虽比不上刚才的历险惊心动魄,但是她也知道身处荒漠也会险象环生。 她有些畏惧、有些恐怖,心里想着那个白胡子老头,觉得这定是那老神仙的鬼。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假假真真,虚幻之境?这是要点化她么?让她知道一切的美好都是眼前幻觉? 这也太唯心了吧! 王冰无奈闭上双眼,希望只靠心来感知些什么可是除了刚才已感受到的轮空变幻,再无什么新的体会。难道这些都不是真的,是自己的脑子出毛病了?出现幻觉幻听了?那不成神经病了嘛! 正在苦恼中,忽然听到有个人在唤她,“哎!哎!醒醒!醒醒!“ 听声音有些不耐烦,是谁敢对你小姑奶奶这样说话? 王冰一气之下,怒睁双眼,看到了头顶的一片乳白,感受到的是身下微微地晃动,这又是在哪? 她四顾一望,才想起自己是在动车的卧铺上,知道是神游梦境。 无聊地爬起来一望,梦中的荒沙大漠,已经转换回了人间窗外的白桦苍茫。 “真是能睡啊!” 对面床铺上的那位妙龄女郎向王冰投来好奇的注视,她对王冰说:“看见你在床上翻腾,怕你掉下来,所以叫醒你,你没事吧?” “是,是吗?“,王冰这才知道人家的美意,不过也亏得她叫醒,要不然,自己怎么样才能走出那个大漠呀!,要是在那里面再碰上个什么蛇蝎毒虫的,我这小心脏可怎么受得了,因此回报了她一脸的感激,”我,我刚刚做了个梦,谢谢啊!” 在外人眼里出样子,王冰有些不好意思。可刚刚的这梦境,确实都是叫人胆战心惊的,难免会有些不自觉的动作吧! 王冰上下打量这个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阔额头,尖下巴,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却很有魅力,一双丹凤,向上挑着眼角,中分的长发,松松地束在颈后,有点像化了魅妆的歌舞坊优伶。 “不客气,出门在外的,大家本来就该互相照应!” 王冰往上盖了盖被子,不再作声,躺着继续打量这位姐姐。 爷爷奶奶临出门时,千嘱咐万叮咛的,一定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攀谈,现在骗子很多,小姑娘更得多留神。 列车卧铺间狭小的空间里,相对的两个人,看得也很分明。 仅凭着外貌,王冰无法判断眼前的这位姐姐是不是自己应该聊谈的对象,只好继续保持着沉默。 “常出门坐动车吗?” 那个姐姐往嘴里扔了个什么零嘴,顺手扔给了王冰一包,王冰一看,原来是一包虎皮花生。 “不是,我偶尔坐坐!” 王冰才不愿意什么都如实地和盘托出呢!确切的说,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坐动车出远门呢。她没好意思说的是,放假回家的时候,她都是坐飞机往返的,怕得是旅途劳顿耗时。 现在看来坐动车其实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想想自己的过去,一个高校学生,自己也不创造价值,连这点旅途的劳顿都不愿意承受,实在是有些奢侈。 她由此想到了爸爸妈妈,据他们说,他们年轻时坐的火车,那都是一路上站着的,速度极慢,一千里不到的路程,据说也得坐十二三小时的火车。 妈妈还说,她曾经用网兜装了纸包着的糖果,结果都被人挤人挤漏了兠,下车后一网兜的糖一个不剩,妈妈只好哭着回家,那可是她从省城买回家给父母过年的。妈妈常常感慨社会发展的迅速,每每提及人家都一脸的幸福感。 看看现在自己的日子,比比过去父母的生活,她觉得已经强了不知多少倍了,可为什么她就没有妈妈的幸福感足呢,反而却经常感到孤独寂寞和无力? 王冰拿起花生刚想说声谢谢,忽又想起妈妈日常的嘱咐:“一定不要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零食,现在有在食物里放药、放毒的!”,所以咽了口唾沫,只好先放着。 她又看了看这位问询自己的姐姐,正在认真看书,不知道她看的书到底是多么精彩,令她看得那么投入。 王冰很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带本什么书看看,也免得不是对着窗外,就是对着手机,要么就是睡觉,实在无聊极了。 再看看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对铺,心想,一个爱看书的姐姐,应该不是坏人吧? 这种思想导致了王冰放下满心的铠甲,主动和这位女郎搭讪。因为,长时间的路途和狭小的空间,都给了王冰许多压抑感,她太需要一个聊伴了、 “姐姐,你看的什么好故事啊,看得那么投入?” “好故事?“,那位女郎笑起来很妩媚,她把书拿给王冰,”呶,精彩极了!” 王冰接过来看时,心里有种被涮的感觉。 她给她的竟然是一本厚厚的《注册会计师会计实务模拟试题》。 “原来姐姐是要备考会计师啊!” 王冰惊讶之余,问了一声。 “是啊,要不就不了业呀!” 社会上女会计确实挺多的,难道干会计不是件劳心费神的事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考会计、干会计呢?王冰想想那些密密麻麻的张表数字,头皮立马发麻了。 “就业真的有那么难吗?” 王冰还没有这方面的体会,她没想到以这个姐姐的年龄还没就业,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找工作会不会也难。 “也不能说就业是真的那么难,其实招人的单位也不少,但是要达到自己的预期,找到一个好工作非常难!” 第145章 关于职业 “那姐姐说的好工作,是指的什么样的工作呢?” “这个就要看公众认知的取向了,普遍意义上说呢,就是工作环境好,需要体力轻松,工资待遇高!” 这位姐姐说话挺直爽的,王冰不由得从心底里发出一声笑,她说的这个标准可能就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吧。谁不愿意拿着高高的收入,干着轻松的活呢? 少付出,多回报,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当然了,凡是那些稳定又薪金比较高福利好的职位,竞争也是很激烈的。比如国考、省考,录取率都不高,有的岗位都热到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地步,这些,我想都不敢想,还是安心干个小会计吧!” “干会计,收入好吗?” “还行吧,现在经济发展迅猛,各种形式的经济体层出不穷,你想啊,哪个单位不需要个算账的,所以会计专业的就业面比较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得照顾家庭,会计这活,如果不管现金,没有特殊情况,可以攒攒干,一个月记记账,编编表,报报税,几天时间就搞定了,或者等宝宝睡了,晚上干也行,总之,工作时间上弹性比较大!如果觉得收入不够开销,还可以搞搞兼职,多带几个小户,总之不愁饭钱。不过,也得有资质才行!” 她说到最后,还对着王冰又摇了摇手里的备考书。 这姐姐对答如流的,看来对这份工作的了解还是比较全面的。她想的可真远,连生了孩子后的生活,都想好了,这样精心准备的人,不是人生赢家,老天都不答应了吧! 而她自己就不一样了,她还徜徉在自己的设计师梦里,要是谁说不让她学这个干这个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王冰的心里有一丝不安,她无法预知自己今后的命运里,自己是不是还能像刚上大学时的志在必得。这样的忧虑在家庭没有发生这些变故前,她连想都不用想,一切都有老爸老妈担待,自己只管照着理想追求就是了。可是往后自己能不能还保持这样一颗简单的心,就不一定了。一切就要看,长辈如何解决现有的麻烦了。 “那您大学先前的专业就是会计吗?” 王冰禁不住问,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因为像她这样的服装设计师,在开始往往是挣不出饭来的,她选学这个专业,完全是凭着兴趣。爸爸妈妈不依靠自己挣钱养活家人,所以对她的选择比较看重,可现在自己的处境就完全不同了,或许这个姐姐能给自己的未来有一些提示。 “嗨,快别提了,我大学学得专业是国际贸易,当时想得很天真,对社会也不太了解,觉得学个国际贸易就可以进进出口公司或者海关、银行之类的部门就职,可现实却根本不是这么个事!” “那姐姐你那四年不是白学了?” “也不能那么说,毕竟是学得经济,多少沾点边吧,比有些人还好点。有的大学生干的工作和自己学的专业根本不风马牛不相及,那才叫白学呢!” “是吗?那怎么干?” 王冰其实是明知故问,她在学校也不是没听到这样消息,每年都有好多大学生,找不到与自己本专业相适应的工作,只好改行从零学起。当然了,也有对自己的专业不感兴趣的,就业时自己另辟蹊径,也获得了成功。但这样的人寥寥可数,应该算是奇葩级的人物了。 “从学徒开始呗,还能怎样?生存才是第一性的,由不得你不选!” “听您说话很有阅历的,我还没请教姐姐您贵姓啊?” “我姓田,你就叫我田妮吧,那是我的网名!” “哦!” 看来人家不想说真名,对陌生人也还是存着提防心的。王冰想想自己的心理也就理解,但她同时又觉得有一点不是滋味。信任危机成这样,觉得很没劲就给她也报了一个网名:“我的是观沧海!” “噢,挺大气的!” “那以后我们在网上就可以常见了!” “嗯嗯!” 网名“田妮”的女郎继续看她的书,王冰也知趣地守住了话头,即便是还有些什么想说的,也不好太打扰人家准备考试吧。 她其实对就业这件事还有许多疑问想讨论,如就业时,个人志趣的考虑在她看来是很重要的,因为她觉得让她为了生存而放弃个人志趣,去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将是件很痛苦的事。没有对职业的热爱,她觉得她很难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这是不是一种人力资源的浪费? 可是这么多人为了生存,接受这种现实的安排,放弃了原来的所学,这是不是又是一种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呢?这里有从学校到家庭的高额费用开支,当然还有学生最好的青春年华和脑力的浪费。 为什么会这样?如何来改变,这可是一个从学生本身到家长的选专业取向,到学校人才培养和社会需求如何链接的大问题,不是她一个未来小“服装设计师”,就能思考得了的,她和别人一样,只是裹挟在这滚滚洪流当中的一粒微尘而已。 王冰的心里有一种期盼,但期盼的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一时里不清楚。 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进行什么交流,王冰躺好了,用羽绒服盖着脚。她觉得只要脚冷,她全身都冷。 车到西安站是已是第二日早晨九点多了,王冰和“田妮”打了招呼,先下了车。一出站口,她眼睛就四下里寻找,希冀中的那张久违了的英俊面孔和那个伟岸挺拔的身躯没有出现自她的视野里。 是根本没来,还是还没有到? “昨天晚上,我就把到站的时间地点都发给他了,他应该早到站了吧,除非他有意躲着自己!“ 没有找到自己期盼的那个人,王冰有些失落,她把自己的羊绒围巾拉紧,她觉得来自西北方的这股寒意,令她胆寒。提起原本就不重的行礼,灰蒙着脸顶风随着人流往外走,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又变得格外孤独。 第146章 上架感言 从萌生写网络小说的第一天算起,伺茗的写作时间可真是不短,但成绩一直平平。在伯汗、山谦两位编辑老师的指导、鼓励、推荐和帮助下,今天终于上架了。至此,伺茗和《万事儒医》迎来了一个新的开始。 伺茗要真诚地说声谢谢! 伺茗同样要真诚地感谢一路陪伴我走到今天的各位作家老师和读者朋友。是你们的不舍不弃,给了伺茗继续努力的希望和动力。 你们中有从素不相识到如今仍然素不相识但却已神交已久让伺茗觉得亲如家人的“七星草”“倾心灵动”“李卓锦、”“一支绿萝”“逗跌”“吉字”“树下道人”“乐乐山人”“火目瞳”“五竹”“汉涟漪”“寂然知了”“汤妧”“剑气凌天”“尘包”“俗透幸福”“润德先生”“花集院””梨花初落”“洪三元”“基地防护堤”“星河行者”“山海之光”“檬梦果兔”“lianran”“baoxiang”“吕天虾”等等作家老师的教导、指引、鼓励,让伺茗增强信心,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也有虽然素不相识但却因书而神交相知的书友,书友,书友,书友和书友枫树下的雪,寻找于晴,流云.大漠,逝去-独舞,奇迹一生123,最爱无止境,魅力襄樊,美国黑核桃、放眼月尽天下书、等等读者朋友的热情推荐、打赏、评论、鼓励,使伺茗备受鼓舞,觉得深夜写书是在讲故事,更是在和知心人交谈一样,深深体会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那个意境。 没有各位老师和朋友的这些努力,就没有今天《万事儒医》的上架。 当然,这期间有盲目的自信,有遇冷的失落,有受困的彷徨,有无奈的放弃,还有不舍的回归,理性的接受,到现在积极地面对,伺茗经历了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大家陪我一起走过来的,伺茗又怎能不心存感激? 写书两年时光,对于五十多岁的老妪来讲,并不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象其他业余作家一样,伺茗也要在完成了工作任务,做好了家庭琐事之后才有时间写。有时正写着作品,又会被其他的事情把思路打乱了,急不急,烦不烦,当然也急也烦,可生活还得照样子继续,只好再重新构思就是了,更不用说年纪大了,打字不快,遇到小问题不会解决,有时刚写好的稿子忘了存稿,不小心动了一指头,哈哈,,,。重新写吧! 伺茗也有也许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事情,就是伺茗的大部分书稿,都是在夜晚陪伴九十多岁的老父亲的时候,断断续续写成的。 因为父亲在七年前得了中风,那时他已85岁,情况严重,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瘫痪在床完全不能自理,白天我家姊妹悉心照料,才使他老人家有了和我们这么长时间的相伴相守的机会,晚上我也常来替换她值夜班陪床。 看着父亲从一个很少打针吃药的硬朗朗的健康老人,变成了这样一种生存状态,他的内心苦而无奈,子女也是如此!他的幸福的天年,因为一日中风,人生就从此改写,我们这些子女的家庭生活也就跟着改写。 伺茗意识到一个健康的身体,对人的一生多么重要。而如果我们能够早一点多了解一些健康的常识,提前做好保健预防,也许生活就会是另一番景象。 我国博大精深的中医,正好就有治未病的理念和方法。如果读者因此能够有了提前防范、早治未病的意识并付诸行动,那么古老的祖国医学就会在现代社会大放异彩,守护好国人健康的体魄,那么,伺茗写书的本心愿望也就达成了。 身体的病是这样,其它的病也是如此。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永远都要做在前头,永远都不应该放松! 这也正是是伺茗萌生写《万事儒医》的初衷。 作品上架,是伺茗和《万事儒医》的新的开始,伺茗将继续学习,继续努力,争取把书写得越来越好,以报答老师和读者朋友的厚爱。 再次感谢各位老师,各位读者朋友,您的支持永远都是伺茗的最大动力,我们一起加油! 祝各位师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47章 行程有变 彦波希兄妹并没有乘坐冰冰看到的那班动车,而是改乘飞机先去老纪那里看看山林,然后再去找王三丰。 因为老纪给他电话说,他承包的那片山林,急需要他来帮着规划规划,还说时令不等人,有些树苗必须赶在春节以前栽种。 彦波希无奈只好与满庭芳商量另行安排。 按照满庭芳的想法,是想要分头行动。 可波希哥哥又说,他也希望满庭芳先和他一起去看看,帮着想想资金的事情如何解决, 满庭芳一想这事还真得自己出马,否则他俩还恐怕还真的搞不定,于是就和彦波希商定先来这里,再去那里。为了提高效率,就对交通工具做了调整。 谁知夜晚彦波希有些感冒,好在医馆里药物齐全,彦波希自然有法子令自己快些好转,满庭芳劝阻无用,只好与他一起按计划乘机来西安。 “哥,我现在经常回忆起以前的事!”满庭芳转脸看着彦波希说。 彦波希报她以微笑,说道:“说明我们都老了,只有往前走的脚步慢下来,人才顾得回头去看走过的路!” “是啊,我们真的都老了。未来就要靠孩子们去开创了!”满庭芳蒲扇了几下眼皮,感觉眼皮似乎有点沉。。 “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满庭芳担心彦波希的身体,关切地问。 “你放心吧,已经全好了!”彦波希一直坚持说自己真的好了,他其实是不希望满庭芳担心,虽然他医治及时,但要好总也得有个过程。 他倒是觉得满庭芳的身体未必比自己好多少,或许真正需要关照的是她自己。 如果他们的行动顺利,那么找回来王三丰,彦波希希望满庭芳能在自己的调理之下,身体快些复原。并从一诸的事件中解脱出来。 就让自己借这个机会帮他调理治疗吧,这也是彦波希一直要跟着满庭芳一同出来的一点私心。 “不知道我大侄子在干什么,你最近有联系他吗?” “昨晚没顾上,不过我们是经常联系的!他现在还在各地忙着写生,据他说收获还蛮大的!” “啊,那就好。孩子们总得有事做才好,要不大好时光很快就会流逝的,孩子们自己却并不真正懂得,他们那个年龄吗,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青春挥霍呢!” 满庭芳忽然说到了这一层,彦波希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所指,她的上海之行和冰冰到底谈的怎么样,一直也没有时间问询。 ”你上次和冰冰谈得还顺利吧?“ ”过程不算顺利,离婚的事对她伤害挺大的,这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最终她还是想明白了,不在怨恨谁!总之,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思想单纯,容易一根筋!倒是彦阳这孩子,有担当意识,我觉得越来越懂事了!冰冰要是能和他一样,那我就好过了!“ “这让我怎么说呢。”彦波希一时沉吟着,”俩孩子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缺点!“,彦波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论。。 “实事求是地说。” “彦阳这孩子的个性比较复杂,不好笼统的讲“,彦波希一时找不到很确切的词汇来形容彦阳,就想了又想说:“他小时候比较叛逆,现在大了好了很多,但还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性格有些孤僻。” “那他还给你惹过大麻烦吗?”满庭芳问彦波希。 “那倒是没有,但这孩子口上不饶人,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人。” “这年月,在外不给你惹事,在家不跟你拌嘴,那就是好孩子了。你说哪个孩子没有自己的特性啊?你看我家冰冰,还不照样一身的毛病?她把那二百万弄没了,看起来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就是没有真正自己去挣钱试试,不知道它的来之不易,被人那么一点哄,就上当受骗。她也不想想,挣钱哪有那么容易的!” “小满,那件事,我估计她也不是不心疼,面子上下不来罢了,教训嘛,她会接受的!我倒是觉得冰冰是个乖孩子。不造作,为人真实,我喜欢!” 彦波希说着自己的感觉。 “哼,你只是看那一小会儿,长时间的在一块,保证那狐狸尾巴很快就露出来了!” “冰冰还小,即便是有什么不足,还有时间去好好纠正塑造。不像彦阳,都二十七八了,养成了秉性,就很难改变了。” 说到彦阳,彦波希有些心酸。他一直觉得这孩子的少年时光里的不足,与母亲的早逝和自己的教育关注不到位有关,暗地里也没少自责。 其实他知道,孩子曾经让自己很苦恼,但他自己首先就已经不快乐了,才那么使气。孩子的本性还是善良的,这才会有以后的改善。可是解决的方法,自己没有开出一副真正的良药。 “唉,人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出一个好孩子,确实是不容易。“满庭芳用一条丝巾盖了盖自己的臂膀,又说道:‘嫂子走得早,孩子还那么小,精神上肯定是受了打击,吃了不少的苦吧。再想想你又当爹又当妈的也真是不容易。孩子没把道道走歪了,就很不错了,你对他不要太苛刻,要宽容一些啊!“ 说起这些,满庭芳心里就有些替波希哥哥和那没娘疼的孩子难过,但又怕再招彦波希再伤心,就不再往下说了。 彦波希看到满庭芳用丝巾盖身体,就知道她是冷了,忙把头顶的空调调整了一下。彦波希向空乘人员招手示意,一位空姐过来询问:“请问先生,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彦波希对她说:“麻烦您给这位女士拿一条保温毯!”。 “好的,请稍等。”。 空姐转身而去,很快就给满庭芳拿来一条毯子。满庭芳接过来盖在腿上,对彦波希说:“,谢谢哥!我的腿关节有些不好。刚才我没好意思麻烦他们。对了哥,你冷不冷,不行你也盖点儿!”满庭芳说着,把毯子让出来一些给彦波希,彦波希不要。 他说:‘我不冷,要是冷,刚才我就要两条了”,边说边把毯子给满庭芳掖好。 满庭芳抿着嘴笑了笑说:“你看还是你照顾我。我记得小的时候,大冬天的,每次我们一起出门,你也是这样给我把围巾掖好”。 “谁叫你那时候小呢!大的照顾小的,天经地义!”彦波希笑着说。 “可我们现在都老了,就该小的照顾大的了,这也是天经地义!”满庭芳也笑着说。 第148章 廖凯来接机 “可我还没到七老八十呢,没你想的那么老!”彦波希还是笑。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小时候一样。 笔者一时忘了交代,这次一同前来的还有钱程,他的座位正好在他俩的后面,两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没离开他的眼睛。 他这次前来,是受了满庭芳的邀请,她说要他一起来看看承包山林该如何筹划,同时帮着参谋在这里投资该如何筹划,她说在这方面前程是专家,她给的这顶高帽子戴着,钱程怎么好意思推脱。若单是老波希邀请,他前程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满庭芳同时还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件要紧事,就是和她一起来联络当地金融界的那些个同学,对老纪的山林承包提供一些信贷支持。 她说她怕光她一个人,就可能联络不上,毕竟是在异地的同学,虽然电话里有些联系,但见面也是十年以前的事了。他也只好接受了,因为她说得也是实情,他跟全国各地的同学几乎都有联络。 正是因为他老早就跳出了金融圈,和同学们之间没有了同业的竞争,反而变成了一种相互扶持的关系,所以在同学享有了较好的口碑。 也正是因为他有着银行从业的经历,知道银行信贷支持的要求,所以不管是申请贷款的条件,还是贷款归还等方面都尽量按着银行的要求去做,所以信用状况良好,与同学们的良性互动颇多,成为了他们支持的优质客户。 满庭芳找他来帮着联络同学,算是找对了人。 钱程对满庭芳的这种识人善用的本领也非常欣赏,心里总想着把她挖到自己公司里去,所以这次邀请他欣然接受,为的也是在这位人才面前,展示一下老板的风度。, 他从彦波希现在对满庭芳的体贴,就可以猜想出当年他给了满庭芳多么用心的呵护。那么满庭芳如此热心地跟来照顾彦波希,回报当年的恩情也就顺理成章的事。 二人在他面前一如既往地不避嫌疑的好,让钱程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分割四十年,再相遇彼此格外珍惜这份初始的兄妹之情,维护的也是当初的兄妹之情。另一种情形就是情愫暗结尚不自知,还以为是哥哥妹妹,实际早已经超出了兄妹之情,所以才不避嫌疑,我行我素。 钱程真的不愿意自己再想第三种可能,因为那样他觉得那就是亵渎了满庭芳这个人。 老波希虽然做事有时候不按常规,但从他的认识上判断,他知道彦波希尚属君子,可为什么他就不愿意把他和满庭芳放到一块去想呢。 本来他还想和他结为朋友,那日他送自己沉香茶时,自己还是很感动的,但自从他知道彦波希要让满庭芳在医馆里当学徒而满庭芳还心甘情愿,自己在感情上就有些受不了,再见老波希时心里就疙疙瘩瘩的了。 换乘的空隙,钱程给同学打了个电话,报了航班和到达时间。同学说,他会开车去接他们,要钱程到了目的地就打电话找他。。 廖凯按照钱程说的航班时间,比飞机到达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出发,除去路程的占用,给自己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机动。他心里急切地想看到这俩老同学会变成什么样! 飞机准时到达了西灵机场。出了机场,领回了行李,彦波希一行三人就往东门出口走。快要到门口的时候,钱程挨近了满庭芳身边说:“廖凯来接咱!”。 ”廖凯啊,他来了啊!“,满庭芳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在校时,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廖凯的模样。 ”廖凯现在是农商行西灵分行的行长呢!“ ”他这么出息了啊!“ 满庭芳嘻嘻笑,老同学有出息她跟着高兴,这也为今后他们办事,提供了一些无形的保障。 ”你看看吧,现在的他,可不是原来你熟悉的样子了,梳着大背头,很有领导派头了!“钱程提前给满庭芳透漏一些同学的近况是有必要的,他知道满庭芳从心里对那些故意耍派头的人非常反感。 ”他到别人面前耍去,老同学这里不至于吧?“ 满庭芳不信,当年那个说话都脸红的娃娃脸,一下子会在他老同学面前摆谱?他要是真那样,那她就不会再理他。 ”倒不一定是有意的在你面前摆,只是平时摆惯了,成了习惯,就是想在你眼前隐藏,都藏不住啊!“ 钱程说着笑起来,他是深知他那个老同学了。也难怪,这么级别的大领导,每天那么多人求着,供着的,不骄傲都难。 ”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到时候,我给他这份虚荣就是了!“ 二人说笑着往前走,无意间就把彦波希拉在了后头,待满庭芳意识到了,就停下来等他。钱程就先出来找同学了。 钱程刚打了廖凯的电话,就听到廖凯说:“我看见你了,你向右转,对,对,。哈哈哈哈,我看见你了!” 两个人找到一起,握手,互相看着笑,互相吹嘘了一番后,又是哈哈一阵笑。 “满庭芳同学不是一起来吗?怎么不见她?“昨夜钱程已经和他说过了,满庭芳及其大哥一同前来。 ”你很快就见到了,她现在比以前可是发福了不少,估计待会儿你一定认不出来了!“ 正说着,满庭芳和彦波希也出来了,廖凯热情地上前相迎,除了吃惊于满庭芳的发福之外,还对着彦波希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满大哥“。钱程在一旁,偷着乐,他忘了告诉廖凯,满庭芳的这个大哥姓彦不姓满了。索性就先让他叫几天”满大哥“吧, ”廖行长好,我不姓满,我是彦波希,小满的结义大哥!“ 彦波希立即纠正了廖凯的错误,在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的同时,接住了廖凯热情伸出的双手,力道适中的一握。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样的,一样的。不管怎样,只要庭芳叫您大哥,那就是我们的大哥!你说是吧,钱程!“ 廖凯毕竟见多识广,应变能力非常强,他和彦波希一握手,接着就满脸笑着说了这些话。 ”当然,当然,彦教授即是庭芳永远的结义大哥,那他也永远是咱的大哥!“ 钱程在这里特意强调着”永远的“这几个字,满庭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对对对对!永远的大哥!” 廖凯随声附和,根本没有留意钱程的语气和满庭芳表情的细微变化,而彦波希则微微颔首,微笑着接受好意。 廖凯当然不知道钱程心里想什么,只一味地表达自己的热情,既然人已到齐。就请他们跟自己上车,由他的司机拉着,打道回府。 “我还叫了程继忠他们几个同学,一起给您们接风洗尘!“ “谢谢老同学了,不过我大哥就不参加咱的聚会了,还是先送他回宾馆休息吧!“ 第149章 考察调研 “哎,那怎么能行,接风洗尘,怎么能把大哥独自搁酒店呢,一起去,吃完了饭再回去休息不行吗?咱快一点结束就是了!” 廖凯不依,他觉得不能这样对待刚下飞机的客人,尤其这客人又是人家的大哥,不能厚此薄彼吧! “我波希哥哥还正病着,不适合参加宴会,你就照我说的做就行,咱们老同学,也不用讲究虚礼,按实际需要吧!” 满庭芳坚持。 “小满说得对,我这头有些痛,很想马上有张床躺躺。再说了,带病赴宴,对大家也不好,我怕传染给你们!” 彦波希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有个态度、他很感激小满这么知心,知道自己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场合,也知道自己一个陌生人夹在他们同学之间的聚会里,彼此该是多么尴尬的事。 钱程心里也是赞成满庭芳的意思的,老波希这样说也真是明白透彻。 可他心里又有另一种情绪升起。 满庭芳在事先没有征求老波希意见的情况下,就能大包大揽地替彦波希安排,丝毫没有顾虑,他们这得知心到一个什么地步?这简直就是两个人,一个心嘛,难怪人家是兄妹啊!可世间又有几个兄妹是这样的? “哦,是这样啊!那,那好吧!就照大哥的意见办!” 廖凯有一点失望,自己的满腔热情,在满庭芳这里没有得到被完全领受,这似乎有一点不按寻常路数,但看起来今日这两位,不会客随主便了。 “感谢廖行长体谅!” 彦波希见机回了这么一句。廖凯笑了笑也就定下来了。 “你甭觉得不过意,以后会给你机会麻烦你的!” 满庭芳开了句玩笑,化解了廖凯心中的那一点小小的失落。 他想想这样一来也给自己减少了一个需要照应的陌生对象,纯一色的老同学聚会在一起,轻松愉快加随意尽兴,也就理解了满庭芳刚才的突兀。 他马上嘻嘻哈哈地和他们说起了正等着的那几位老同学的诙谐趣事,搞得车里的气氛又轻松又快活,一路上笑声不断。 波希被送回到下榻的宾馆以后,满庭芳和钱程就随着廖凯去了。那位廖凯倒也周全,按照彦波希的意愿为他在住宿的酒店安排了清淡的米粥。 这种简单随意的照顾,到是令彦波希十分惬意。 独得的这份光阴,彦波希也没舍得浪费,他把明日的行程做了简单的安排。又和老纪通了一会儿电话。之后,吃了几粒自制的药丸,就早早地安睡了。 满庭芳和钱程就没有那么清闲了。 廖凯非常尽心,把当地能联系到的几个同班同学都请来了,大家一见,在瞬间惊诧于岁月催人老,相见不相识之后,很快就又回到了同学相聚叙旧的氛围当中了,似乎几十年的分离在这一夜之间消解于无形了。 杯斛交错之中,自然要他谈今朝忆往昔,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对这几十年来的沧桑巨变,无不感慨良多。 大家谈论了很多的话题,平日里积攒下的那些心得体会,得到这么一个平等无束的机会,无不畅所欲言,一直玩到深夜。 钱程和满庭芳平日都不是好酒之人,可今晚却挡不住老同学们的轮番敬酒,到结束的时候,也都有了些酒意。乘着几分酒兴,在回到酒店乘电梯的时候,钱程笑着问满庭芳:“如果再次选择人生伴侣,你会在我们这些个同学里选吗?” 满庭芳不答,却笑着问他:“要是可以让你再次选择?你会怎么选?“ ”我一定不会再羞怯,一定会明明白白说清楚,我爱的人是谁!“ ”你呀,没机会喽!” “我有没有机会,不在于我,而在于是不是有人再给我机会!” “噢?你是说,若有人给你机会,你也会背叛家庭?!” 满庭芳瞪大了双眼直视着钱程问。 “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呀,哼哼,永远都别再假设什么机会的事了!“ 说话间,电梯已到了要去的楼层,他们互道晚安,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满庭芳虽然酒喝得有点大,但是头脑清楚,心里明白,还没有到酒醉的地步,她当然知道钱程这话所指是什么,但她不能因为有求于他,就违心地去迎合他不该有的想法。 既然是假设,那最好就在他还没有明确表白的情况下,在嘻嘻哈哈的酒后戏言中,用“没机会了”这样的话,变相地向钱程表明了心志。 钱程回房并没有直接就睡,他先洗漱了一番之后,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不知是酒宴上的茶水喝得太多,还是电梯上的玩笑话让扰了他的心神,反正就是睡不着。老波希给的沉香茶挺有效的,有一段时间已经不这样了。 他躺在床上回味着满庭芳刚刚说的话,摇摇头,无声地苦笑。 他当然听明白了满庭芳的意思,即便是现在她有机会再次选择,那她选的这个人也决不会是自己。而自己这几十年萦绕在心头愧悔,就永远没有消解的一天了。 他再次后悔为什么在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天,没有勇敢地向满庭芳表明心迹,却只是拿着毕业后的去留来试探她。 有些事机会是只有一次的,更何况满庭芳也问到了问题的实质,他是否会为了她给的机会而真正背叛现有的家庭。 王三丰为了给她后半生的保障,制造了背叛家庭的假象,那是一种爱,而自己难道会为了她把背叛坐实吗? 他还没有下过这个决心,自然也就没有资格来追求满庭芳这样的人。她是不会接受那种见不得阳光的关系的。 可是他的感情却先于他的权衡做了选择,毫无疑问,他的爱在她这里。 他的这种爱并不少于当年的青涩年华,而是随着在对她的更深入的了解中,随着几十年在她身边和她的交往中,一步步积累的更加深厚。 他是如何拥有了现在的家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苦衷,又如何能向外人道?也只有作为永生的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了。 第150章 老纪的家变美了 想当年,当得知满庭芳已有了心上人时,他后悔极了。他觉得他错过了心仪已久的好女人,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她结了婚,他也很快结了婚。因为他觉得,既然不是因为爱情,那么和谁结婚还不都是一样的。因此当有人介绍了一个漂亮的姑娘给他认识后,他没加多少了解就接受了她,并组成了现在的家庭,过上了一种虽没有多少爱情但也能相守的平淡的婚姻生活。 但婚后他才知道,生活本身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在物质能够保障的情况下,人这种特殊的动物原来对精神上的需求更高,他和妻子在很多时候,精神上无法共鸣的痛苦有时也让他很难忍受的。可责任在谁? 他不能不思念满庭芳,特别是在自己心闲下来的时候。后来他跳出金融界从省城来到这个海滨小县城发展,有机遇的成分,也让他为能时常见到满庭芳而欣喜,这个原因加快了他来香洲的进程。 妻子对她很好,虽然在事业上不能帮助自己什么,但也担起了为人妻母的责任,把家里的一切都料理得井井有序,不需要他有任何的挂怀,使他可以全力以赴在事业上打拼,这也赢得了他对她的尊重,所以当她吃早饭时,向他说她已将借给满庭芳的二百万要回来的时候,他只是呛了一口饭,没再说她什么,可他的心里比呛了饭还难受。 妻子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女人,没有上过多少学,她也为这个家庭做出了她应有的贡献,几十年的婚姻生活,已经把彼此变成了亲人,他又如何能说推开就推开呢? 王三丰制造的婚变给满庭芳带来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但满庭芳毕竟是具有现代思想的坚强女性,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足以证明她要的婚姻里,是容不得背叛的。她是能做到从精神到物质都能独立的女人。 可他的老妻在同样的情况下,又将能承受多大的打击,自己想都不敢想。或者是毁灭性的。因为在她这里,离婚就是塌了她的天,或许会要了她的命,他不忍心这样伤害她。、 想想自己几十年来虽然能和她相敬如宾但却没有一天真正爱过她,他的内心也是常有歉疚的,难道还要丧尽良知做这种狠绝的事情吗? 更何况还有自己一双儿女的未来?如果因自己闹得满城风雨,那么孩子将怎样面对舆论的压力? 理性的回归,让钱程越想心烦意乱。 他恼恨自己今日的表白竟还是采取了试探,这和当年有什么区别?可如果不这样,满庭芳那样的回答,令两个人又会是多么尴尬啊!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还是满庭芳说得对,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么就还是不要做哪些非分的假设吧,选择像现在这样默默地守护,或许正是他修正自己对两个女人犯下的错误的最好的办法吧...... 第二日清晨,酒醒了之后,钱程就打电话,先把廖凯数落了一番,抱怨他们晚上把自己灌得如何如何,醉得怎样怎样,接着有感谢人家一番,最后才把话题绕到彦波希要办中药基地这件事上,说是自己想在这个项目上投资,请廖凯无论如何都要陪着他去看一看这片山林,帮他判断一下有没有投资的价值。 廖凯在不太为难之余,只好重新安排了日程,挤出一点时间来陪他们一同去。 有廖凯同行,车马随意,方便了出行,他地理又熟,很快就找到了老纪所在的村庄,老纪早就等在山下,与彦波希再次重逢,不仅百感交集,若不是因有许多人来,他不知还要怎样表达对他的感激! 彦波希一一为他做了介绍,老纪就乐呵呵地领他们来到了自己的家,彦波希看到了他家的今昔巨变。 虽然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可从里到外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变化最大的,首先是老纪已经将旧房内外墙壁进行了翻新粉刷,焕然一新,家里的牲畜也都实行了圈养,院子的几个空闲之处也都栽种了些月季、栀子之类的香花,把庭院壮点的分外绚丽又有生机。 地面也进行了水泥硬化,打扫的干干净净,这也令彦波希对这个忌酒之后的连襟刮目相看。 老纪把他们让进内室,请他们到客厅,彦波希看到了新买的沙发茶几和电视机,这是像模像样过日子的样子。 “老纪哥,还真有你的啊,好样的!好好干啊!” 彦波希必须对他有表扬,这样的变化是他没有敢奢望的。站在医生的角度,原想着老纪只要不喝酒了,能脑壳清醒了,不危及身体健康了,他也就放心了。没想到改变后的老纪像重生了一般,还又燃起对生活的向往之火,还不怕艰难干承包山林,并立志美化山林,还真是了不起。 看来现在他已经完全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了,而且有可能机还要活出新的高度呐。 彦波希的心情大好,李继承当起半个主人的角色,吩咐老纪为自己带来的客人们泡茶。 “时间有限,我看咱们还是不喝茶了,谁要是口渴,我车上还有矿泉水,。咱还是抓紧时间去看看那片山林,然后再回来研究定夺。你们看,好不好?特别是大哥,您觉得呢?” 廖凯提议,大家都赞同,说实话这几个人,谁的时间不是金贵的?就连老纪现在这个守山林员,也觉得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一天天过得飞快。 过去回家来一个人清锅冷灶的,感觉孤独,也睡不着,没办法就和那酒结拜了,只要喝上酒,他就能睡着觉,他就觉得生命不再那么难熬。现在自己整天忙得四脚朝天,一到家倒头就睡,不打雷士是醒不了的。文迪看了也都欢喜。 “文迪现在干什么?” 彦波希行走中问老纪,在家里没看着她,彦波希自然关心。 “她在山林里捉虫子,领着好些人干活呢!” 第151章 山不在高, 有仙则灵 汽车在乡间路上走不快,彦波希一行人得以观察这里的乡村风貌。 这个名叫风云村的村庄临山而居,坐落在山涧河流冲集成的扇面丘陵地段上,村庄并不大,依地势而建的房屋把这个村庄构筑得错落有致,自然天成。 望眼看去,眼前的山上岩石裸露,红黄色的土一道一道的,有山洪冲损的痕迹,有些不太大的树木,在山腰里一层一簇的,稀稀拉拉地点缀着荒山,使它看起来还有些生机。 经老纪介绍才知道,原来拱卫村庄的这片大山的主峰叫云峰,海拔有五百多米高,因其平日里惯有云雾缭绕而得名。其对面低矮处的丘岭比云峰矮了约有二百的海拔,地势平缓,二者中间的山谷,遇雨时便自然集纳山水而成河流,绕村而过。 再往北就是佛光山,又比风岭高些,但高不过云峰,其山顶有一团高立的巨石,状似一尊面向村庄盘座的大佛,黄昏时分,晚霞辉映,形成大佛背后有佛光的这么一幅奇景。 老纪说佛光山内还有一寺庙,叫佛光寺,据说在一千多年前曾有高人在此修炼,得道成仙,常在云峰至佛光山的地界内出现,风云村得佛福庇佑,应该兴旺发达。可现实却对这种说法给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至今,风云村还是远近闻名的穷困的山村,有些不好的年景,还要靠吃救济才能渡过难关。 每年冬天,都有西风从云峰和佛光山之间的山谷中吹过来,掠这两峰之间的丘陵吹到村上,这丘陵也因此得名风岭。老纪承包的山林就恰在云峰和佛光山之间的区域。 这种地形,让彦波希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云雨峰,呵,连名字都很相近。云雨峰周边也有些比它矮的山峰,其间也有一条大的山谷,山谷遇雨也成河流..... “看着山上的植被情况不是很好啊,这样的一块区域,投进去个千八百万,根本看不到什么!钱总,你可得有点思想准备啊!” 廖凯作为资深的金融专家,坐在前面座位上,首先发表了感慨。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们又不是要在这里开山辟路,只为着增加些植被,若真投进去一千万,我有把握这山保准能变个样!” 钱程作为资深投资人从他的角度给出了不同的结论。 “听老纪兄说,这山原来的植被是不错的,说明土质还行。只因为肆意的偷盗砍伐致使水土流失,才成为这样。这山要变绿呀,重点还在涵养,保持水土不流失和增加种植同样的重要。” 彦波希也谈了自己的看法。 “我是从山里出来的,对山里的情况最了解。几位说的都没错,但波希哥哥说的涵养,是最根本的。先保住水土不要再流失,应该是第一步。这第一步呢,就该先从种草开始。等草根把水土保住了,我们可以再考虑植树。但一千万种草到底够不够,我还真真没数!“ 听听,老波希说的话在满庭芳那里就是圣旨!钱程心里有点嫉妒。 “你波希哥哥说得再对,还得靠银子才能实现,波希老兄,您说是吧,啊?” 钱程既想敲敲满庭芳,又不愿意把气氛搞坏了,就对这彦波希笑着调侃。 “钱总说得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我这位老纪兄弟的事业,还得靠几位财神相帮啊!” 彦波希也抱以笑谈。 老纪则听着他们谈论,嘿嘿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自己的靠山,他们能来就是自己的福气。他本来只指望着彦波希给准备些树苗钱,他好买秒植树。可没想到这几位一开口就是千万千万的,听起来都怪吓人的。一千万啊,那得买多少树苗? 至于这草嘛,这草还需要种吗?来年雨水一多,地里的草处除都除不净呢,那还需要种啊! 只是这些想法,老纪只是在心里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这样的阵仗,就怕自己一时说错了,惹人笑话。 进山的防火路是沿着河床蜿蜒而上的,车子颠颠簸簸总算到了老纪临时搭建的看山屋。眼前的景象与家里的截然不同,这是纯粹的原始生存状态,让几位远道而来客人可以想象得到老纪一人管山育林的各种艰苦。 “老纪兄,你这里没有电你怎么烧水做饭照明?” 彦波希进屋看了看,出来问道。 “我用孩子们给买的蜂窝煤炉子!照明就用油灯!” “这水应该是山泉水吧?” 廖凯看到了一个大瓷缸在屋外的空地上,里面盛了满满的一缸水。他用水舀子盛了一点,喝口尝了尝,抹着嘴说:“嗯,这水还真甜!” “是啊,有个泉眼,在那里!”,老纪用手一指,大家看到了一处正哗哗流淌的小溪,“我平常喝水,都是从那里挑来的!” “那我得盛点,回去化验化验!” 钱程从廖开的车里找了个还没开瓶的矿泉水,把里面的水倒了,从缸里舀水灌满,又送回车上。 “这老钱哎,就是脑子快!”,廖凯看着钱程笨拙的动作发笑。 满庭芳知道廖凯说得什么,他看了看彦波希,见他的眼眯缝了一下,微笑的神态意味深长。 “咱再四处看看吧,这么大的山,今天够咱逛的!” 彦波希打算多看看。 “教授老哥,我只能陪您逛一会儿,你们几位今天尽管尽情的逛,下午我再派人来接你们,您看怎么样?” 廖凯看来是不打算再多看了,今天下午他还要在支行行长的会议上作全年工作报告,需要回去再准备准备。有几件事情还需要在会前和几位副行长再通通气,定定调子。 “我知道您忙,不用再陪着我们了,能把我们送过来,就非常感谢了!” 彦波希说得是真心话。 “哎,廖凯,你还真走啊!那也成,在走之前,你先给个结论!我可是依着你这位大拿拿主意呢!” 钱程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听廖凯这样说,心里不大高兴,马上转回来。要他说句准话。 “你要听实话呢,还是假话?” 廖凯的表情认真起来。 ”去你的,我跑这么大老远的,就为了听你闲扯篇啊,快给我实话!“ 钱程不喜欢婆婆妈妈,他喜欢痛快的。 “说实话,这座山如果没有别的开发,仅仅是为了把它变绿,很长时间是没有效益的,前十年,不,再近点,前五年你必须保证大量的持续的投入,才能见到些成果,钱总,你那胳膊腿壮实不?” 钱程作为一个投资人的眼光,他当然知道这座山的投入是要持续的,但是他也没有像廖凯那么悲观,在他眼里纯粹的投入没有产出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但是现在要做这件事的不是他钱程,而是满庭芳和老波希,只要他们听明白了就好。 “你也太悲观了吧?” 钱程对廖凯的说法有些不认同,“那十年以后呢?你有没有想象过?” 第152章 资金何来 “十年以后,或许会很好,但是您几位得先面对当下的现实,如果没有资本驱动,仅靠老纪兄这样一个人,一镐一锨的这么干,是很慢的。你要结论,我可以给,说实话,要是我,我会慎重投入!” “那这么说,要是想让你支持支持,你也不敢了是吧?” 这是钱程最终要要的态度,他想看看,他要借这款,老同学会不会帮。 “恕我无能为力!” 廖凯把握政策的尺度是很明确的,银行是可以帮扶,但绝不是做慈善,他对着钱程摊了摊双手,摇摇头说。 “为什么呢?”,满庭芳插嘴问,“不是也有一些退耕还林还草的扶持政策吗?据我所知,林业贴息贷款你们农商行是可以做的,你怎么不考虑一下这块?” “庭芳你也知道,现在银行放贷对还款保障这一块非常看重,这座山前十年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才有效益,可是有什么效益,可以用来确保还款本息呢?这是在正常情况下,如果考虑到自然灾害的风险,还需要有一定的抵押物作为担保,我不知道,纪老兄的这块山林,有没有林权证?即便是有,就咱这山林目前的状况,评估也没有多少价值,很难达到贷款条件的!” “要是所有条件都够了,恐怕就是别人求着他来贷款了,你要得先机,不能一点风险都不承受!” 满庭芳不是不知道廖凯说得都是事实,她在行业内呆了那么久,难道会不知道业务上的规定? 包括钱程在内,虽然身在商海,可骨子里那根银行人所形成的思维理念和情感脉络,又怎么能说蜕变就蜕变净了的。 他们是在说可能,这些钱投进去所能带来的可能如果是稳定的,如果没有什么不可抗力量造成的灾难性状况出现,收效是可期待的,那么就有了投资的理由。 说白了银行贷款其实也是投资,只不过他的钱不是行长本人的,是国家和存款人的。银行之所以把风险看得那么重,那是因为国家财产不能随便损失,存款人到期或不到期存款变现得保证。 “那也得看风险多么大,老纪兄的山林有产权证吗?” “嗯。还没有,这个我也不懂。我就是承包了三十年,只要三十年内不换人,我就舍得为它出力气!” 廖凯再次问林权证,老纪赶快说明了情况,他的确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就是想把后半生的力量都交给这片山。当然,山里的沟沟坎坎里。要想刨出他的生存保障那是没有问题的。他可以在里边养鸡养鸭养羊养猪。再在山脚开几块荒地,粮和菜都有保障。 “你看看!什么都没有,没法办!” “那你们行就没有信用贷款了?” 钱程又问,这些政策他倒是没有研究过。因为他真正的投资公司搞得可不是这些东西。 “如果能申请到政府的贴息贷款,那利息就没有问题,只剩本金的事了“满庭芳一边算着帐,一边自言自语式地对廖凯说,”本金你可以给贷个长期的嘛!我查了,像林业的贴息贷款期限可以定在六到十年间,也可以做成分期还款,从第六年每年还两成,到第十年就还清了。廖凯,弄好了,你不仅不用担心资金安全,还得到一块优良贷款资产唻!这事可行!“ “这块业务,我们确实没有过先例,许多问题还只是在探讨当中,离实际操作尚有距离啊!” 也不知道廖凯说得是真的还是借故推辞。 “那你就好好研究研究。为农民兄弟办事,你得带着感情!我的大行长!” 满庭芳想起钱程来时给自己说过廖凯好摆谱的事了。她现在的理解是,他其实不是好摆谱,是缺乏创新精神和敢为人先的胆略。 一个人要是墨守成规起来,那给别人的印象肯定是不好说话,不好办事。想想他在两个老同学面前都这么原则性强,那在别人那里肯定是不好通融,不好办事了。 “要是你是再不敢开口子,不妨把我刚才说的这些想法做个实际的调研,给上面反映建议一下,争取搞搞试点,看看会不会得到些回应,也算是你为振兴三农做出点贡献了!” 满庭芳又补充了这些意见,权当是批评了廖凯的墨守成规,也算是提示了他的为官之道,既然自己拿不准,为什么不把需求向上级反映呢?如果上级重视,真正做起来,那么即便是真出什么问题,也不算是你廖凯胆大妄为了吧? “我的姑奶奶,来我这里,你还先备了课啊!你这不是要把我架火上烤吗?” ”你放心,该我们好好配合的,应该达到的条件,我们都给你达到,即便是老同学,咱也不会让你廖行长太过为难!” 钱程向廖凯打了保票,但他知道,这样不管用的。他这位同学,在贷款的事上,原则性就是强。 彦波希一直没有吭声,他是在认真地听他们讨论。 这几个人都是金融系统里出来的精英人物,对钱的事的把握一定是有分寸的。他在这方面就是门外汉了。但有一点他听得明白,就是贷款得按时还钱,还得还利息。出了事这钱得有人或者东西替借款人把欠的钱还了。人家才好免除责任。 从道义上说,他觉得这是应该的。 既然贷款有难度,那么还是慢慢来吧,再想别的办法,不能难为人家。再说今日也就是来看看,也做不了别的,等把自己带的十万块钱交给老纪去买杜仲苗,明天还得转机到西安,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先把三丰找回来更急更重要。 他刚想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却听到廖凯说:“那好,我接受庭芳的这个建议,我们先议议再说!” 廖凯撂下句话,就急急地回去了。剩下他们几个继续探看。 面对广阔的水土流失的山林,几个人的心里也觉得轻松不起来。再看看被晒得黝黑瘦弱的老纪,彦波希觉得自己的理想离现实确实还有很远的距离。 第153章 探看了一上午,彦波希有些累。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歇息,满庭芳见了,立即跟随了过来“哥,累了吧,给你!”,顺手递给他一块烤白薯。 “哪弄的?” 彦波希本没有吃零嘴的习惯,可那白薯的香甜味诱人,就接过来,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看了看还在四处张望的钱程,问道:“叫他过来一起吃吧!” “早给他了!” 满庭芳嘴里塞得满满的,有些发噎。彦波希就把一瓶从车上拿下来的矿泉水给她:“你慢点吃,又没人抢你的!” 满庭芳喝了口水,咽完了,“啊——”的一声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在她波希哥哥的身边也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歇息。 “钱老弟,过来歇歇吧!” 彦波希向钱程招了招手,钱程却往另一块山石那里指了指,“我上那上面去看看,那里好像有一簇簇杜鹃!” 彦波希点头笑笑,钱程就奔着他指的山石去了。 “看来,贷款是难了,咱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彦波希四顾山梁,山石上白花花的光耀得他睁不开眼,满庭芳看到眼里的则是她波希哥哥微蹙的眉头。 “也别怪廖行长不能通融。咱这山除了稀稀拉拉的松树,什么也没有。水土流失又这么严重,光是恢复生态没有几年也不行。从我了解的政策来看,确实是不符合条件。刚才我说的林业贴息,那也只是个想法,真要争取到,还得有一套审批手续,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最重要的是,老纪哥连山林证都没有,怎么实施抵押啊,所以确如你说,我觉希望很渺茫!” “一步步来吧,治病是循序渐进,治山也是如此啊。这山,条件是不好,可要是等他好了,再来承包,就不是二十万承包三十年了!“ 彦波希说着,站了起来,指着眼前的丘陵让满庭芳看,”我刚刚看过土质,假以时日恢复是没有问题的,就看毅力和努力了!“ “眼前最急的还是投入!” 满庭芳提示他问题的关键。 ”暂时,我那里的四十万,在育苗期还可以顶一阵子,我倒是担心老纪,他这样艰苦,没有缓冲补给,恐怕难以持续。这里条件太艰苦,他身体吃不消,光靠着他的热情是不够的,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协调各方,先把电给引进来。再就是那个水,别看瞅着很清澈,喝着也不错,但是否适合饮用,还得检验一下。好在钱兄弟已经取了样了!” 彦波希的心里更看重的是人,他不能因为自己有个理想,就牺牲老纪的晚年。他知道老纪是感念他的帮助,但如果为了报恩,再牺牲掉老纪的身体,那不是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吗? “姨夫!姨夫!” 是纪文迪从岭顶上扎煞着两臂往下飞跑着过来,就像展翅飞翔的小鸟。 彦波希看到文迪,满心高兴,但怕她跑得收不住力,站定了,伸出双手,摆开了接应的架势。 跑到近前,果然是收不住下冲的力,让彦波希拦腰一抱,才停下来。彦波希则还是被她的惯性带得往后趔趄了好几下,也亏了满庭芳就近一把拉住。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文迪的头上带了个杜鹃花做成的花环,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长发飘飘的,煞是好看。 “嗯,这闺女长得真像个明星!” 满庭芳由衷地赞叹。 “是吧,继承了她父母的基因优点,当然是青出于蓝了!“ 彦波希对满庭芳的赞叹表示认同,又马上对文迪介绍到:”这是你满庭芳阿姨,噢,不,你还是跟着彦阳叫姑吧!” “满姑姑好!” 文迪对着满庭芳鞠了一躬。 “哎——,这孩子,你看,行此大礼,我哪受得起啊!”,满庭芳有些慌张。 “行啊,你是长辈,怎么受不起?这要是在旧社会,她还得给你磕头呢!不过,你得准备见面礼!” 彦波希可没拿自己当外人,他俨然就是文迪的父亲一样。 “对了,也幸亏你提醒。孩子行此大礼,我还真得表示表示!”,说着,就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个南红玛瑙的挂件,要挂到文迪的脖子上。 “不不不,不行,姑姑,我真的不能要,您这太贵重了!” 文迪说完,转身跑开了。 “这孩子,还害羞呢!” 彦波希和满庭芳也只好一笑了之,满庭芳把挂饰放进包里的首饰盒里,对彦波希说,“这挂件与文迪有缘,我先清洗清洗,走时给她留下吧!” “文迪这孩子很懂事,估计不会要吧!” 说着手摆了一下,示意满庭芳往回走。 “她从小没娘,女孩子家家的,这些东西一般都喜欢,只是没人给她张罗罢了。你看冰冰,家里的饰品有多少,衣服有多少,还是买买买的,没个头!” 满庭芳拉上挎包的拉链,跟着彦波希往山下走,边走边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出生在哪里,哪里由得的人自己选?就文迪的情况来说,从小的摔打,对她也未必是坏事!” “嗯!也许吧!” 二人走到一个沟坎,停下了脚步。他们环顾四周,想找一条好走一点的路,却看到钱程抱着一大抱干枝的花,望他们这边走来。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钱程边走嘴里边抑扬顿挫地吟诵着屈原《山鬼》的诗句。 “哦,原来是山鬼还魂了!” 满庭芳嘻嘻一笑,对彦波希小声说。她嘲笑钱程念诗也不看个环境,猜想他是看见文迪了。说起来也是,文迪的形象,与这《山鬼》里描述的少女很真有几分贴切。 彦波希也看着钱程笑,他没有想到的是像钱程这样在生意场上混的商人,还能有这样的诗人情怀。 “钱老弟,你这是由什么而发啊?” “因为刚刚走了的那位长发飘飘的少女啊!怎么,不配吗?” 他倒是老实承认,看着彦波希和满庭芳的表情,知道是两个人已经悄悄地嘲笑了自己一番了。 “配,人是绝配!就是景不咋地,要是屈老夫子当年面对的是这样的一片山林,不知道会不会还能吟出这样的传世之作来!” 第154章 还是林场的问题 “说道景致,咱就还得来论论这山的事。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廖凯支援的可能性基本上是没有了。后续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有一个切实的考虑啊?“ 钱程把话题一下子从玩笑笑到了正事上来,既然满庭芳诚心相邀,他也不能跟着来当摆设,他想听听他们对此事的想法。 “好啊,正想叫你一起来议论一下。这方面您是专家,得为我们把把关!来,我们边走边谈!“ 彦波希对钱程的热情报以友好的回应。 他和钱程并肩走着,谈起自己的打算。 “这件事,刚刚我也和小满正说着,春节前到清明期间,我这里还有四十万可以满足今明年的树苗购买。苗木基地在山东的青州,那里是我国目前最大的杜仲基地。 “树苗的行情,我掌握得虽不很准确,也不过几块钱的成本,四十万,差不多能买一百万株。这笔开销是陆陆续续的,可以给我们筹集后续的资金腾出一定的时间。” “彦教授,看来您也不光只会在医馆里看病啊,这谋划起来,并不比我们逊色嘛!“ “哪里哪里,我这是豆腐帐,是人都会,深层次的问题,还得靠你们专家!” 彦波希不是谦虚,钱程也不想虚伪。 他听着彦波希分析,觉得他说得虽有道理,但也确实是豆腐帐。他钱某人谋事,要谋必然是谋整个盘局,这也是他几十年在商海屹立不倒的致胜法宝。 按照生意场上的话来说,最怕的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环节、细节也都是谋划的具体节点,若一招不慎,则满盘皆输。所以谋事必须通盘考虑,又必得环、节、点环环相扣,节节想通,点点相连。 这一点他觉得是自己这位投资专家必须向老波希普及的至关重要的投资知识。 “这一块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了,但是树苗买回来,还得栽植,您总不能让老纪一个人,在几个月内栽一百万株树吧?” 彦波希听了,觉得钱程看得很对,笑道:“那当然不行了,这个必须讲究节气,到时候肯定得找一些村民临 时性的帮助,要付人工费用,老纪就是负责召集和日常管理。“ 他说着又转脸对满庭芳说:”这个费用啊,我没数,小满你问问老纪,搞一下核算,给出个数来。” “好,包在我身上!”,这点事对于满庭芳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在钱程看来,彦波希安排的这些,都还是小事。 他眼中的大事,是这片山到底要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干什么用。 “我觉得像包山这件事,谋当前利,比别的项目更不容易,我们要谋在长远。我想知道的是,这座山,我们最终要达到一个什么目标,您要用他来干什么?这才是最最重要的目标!我们后面要做的一切,都要围绕着这个目标展开! 彦老您回去还得做一个长远的详细的规划出来,分步实施。资金方面啊,如果我们自己筹集有困难,可以考虑向社会筹集,这方面,我和庭芳可以负责研究一下,看看什么方式更适合我们!” “好!老弟这样安排,我非常感谢,这摊子事有你和小满负责,我也一百个放心!我呢,会尽快地把理想目标给你描述出来,尽快交给你们! ”另外,老纪这里的开销,我还没跟小满商量,我的意见是先从医馆的利润中拿出一部分来,用于老纪个人的生活费用。老纪的劳动付出以一种什么方式给,这个咱可以回去和他一起商量,我的意见最好是一部分工资,一部分山林的股份。” 彦波希觉得似乎还有很多的想法没有说出来,没有表达透彻,可有些事情他觉得,他还没有完全想好,他需要有时间再想想。他侧脸看着小满,心里有些着急,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五了,再找不回三丰,这个春节如何能过好了? 既然这里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就先放下,先找三丰。 “我希望,我们明天就能启程去西安!” “这么快?我们还没看明白呢!” 钱程对老波希的心思变幻之快有些不适应。他觉得眼前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是足够大的,可他为什么采取这样的态度?连走马观花都不如。 “现在对于小满,最重要的是夫妻团聚!山林的事,急不过她的事!” 彦波希放低了声音,怕满庭芳听见。 钱程这才明白老波希的心思。原来人家并没想趁人之危打劫王三丰啊,倒是自己常常以君子之腹,常常想些小人之心的事,看来自己对彦波希的判断并不准确。 ....... 彦阳看到王冰从车站出来,没有叫她。他想和她开个玩笑。 她提着行礼的样子来看,应该没带多少东西。 他没有在接站口露面,既是讨厌那里的燥杂,又是想给自己这位唯一的,无血缘关系的,调皮捣蛋的姑表表妹一个惊喜。 “彦阳哥哥,我爸妈离婚了!呜呜呜,我爸爸出走了,呜呜,我要去把他找回来!你来帮我一起去找吧?呜呜呜......” 这是表妹冰冰发给自己的手机短信。 这消息让彦阳很吃惊。为了确保不被这个捣蛋鬼欺瞒,他还特意给爸爸发信求证这件事的真假、爸爸回信给予了证实。 那他能看着冰冰难过而不管不问吗?那可不是他彦阳的性格! 因此他决定帮她,反正现在也天寒地冻的,也干不了什么事。 “嗨!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从背后拍了一下王冰的肩膀,惊得王冰一激灵,回头一看,见是彦阳,也没恨他,也没骂他,也没打他,而是把行李一丢,一头扑倒彦阳的胸前,涕泪交流地哭了起来,“彦阳哥哥,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呜呜呜......我找不见我爸爸!呜呜....” 彦阳看到一向刁蛮古灵的王冰,也因为爸妈的事情,脆弱成这样,哭得这样伤心,这样梨花带雨,就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揽着王冰,任由她哭个够!他自己也禁不住眼圈红起来。 天空飘起了雪花,车站旁的通道上人头攒动,没有谁愿意停下来询问这一对青年,为何如此伤心地哭泣,他们心里急切奔逐的自然是回家的路,想的也是家里翘首期盼的亲人。 第155章 香茶,嫩芽 彦波希一行三个人走走停停,边说边行地回到了老纪的看山屋。 老纪出来招呼了一声,又回屋给几位客人做饭。他昨天下午就吩咐文迪下山置办了一些酒菜,准备好好招待一下远路迢迢来的客人。 他们上山转悠的当口,他已烧好了水,也泡好了茶,用专门的温茶围子包着,也好让他们回来不凉不热地喝。 文迪上前来给客人端茶递水,在他们端起茶盅饮完第一杯茶水之后,瞬间就唇齿生香了,再喝几杯,一上午的渴也就解得差不多了。 “文迪,这是什么茶?” 一向对茶叶比较关注,饮茶也有讲究的彦波希,忽然兴奋地问。 “姨夫,这是我爸爸自己炒的花茶!” “钱老弟,你觉得这茶怎样?小满,你觉得呢?” 彦波希征询他二人饮茶的感觉。 “唔——”,钱程转悠着茶杯,又喝了一口,咂咂舌头,细细体会,觉得齿颊留香,液津甘绵,“有点意思!” 作为一个投资公司的老总,钱程对茶的研究虽然说不上来有彦波希广博,但迎来送往在各种茶汤里呼朋唤友的体会也自是不少,这茶还真有点与众不同。主要的还是那个香味比较不一样。有股子炒豌豆的香味,又混杂着桂花的香甜味。 “不知老纪用的是什么茶,熏得是什么花香。老纪哥——” 钱程唤老纪,老纪从屋里奔出来,脸上扫了几道锅灰,样子就像小丑。 惹得满庭芳呵呵笑,笑得老纪好难为情。 彦波希也笑,但是却笑得不忍心,文迪赶忙找了块毛巾,替爸爸擦去。 “什么事?谁叫我啊?” 他一时还记不准来人姓甚名谁,问了这话,茫然地看看这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彦波希脸上。 “钱老弟想问问你这茶是什么炒的,熏得什么香!” 满庭芳笑嘻嘻的,替彦波希询问,钱程也微笑着看老纪,想听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噢,你问这个啊,是用清明前的一种野茶炒的,我夏天加了点茉莉,后来不大香了。秋天我又加了点桂花熏的,你们尝着好不好喝?” 老纪边想边说。 “好喝,很好喝,等有了机会,你再带我们去看看你采的野茶是什么东西!” 钱程对这个茶产生了兴趣,他心里在想,如果老纪说的野茶是这里的特产,不妨作为栽植树种的一个方面。那么这个有可能成为以后的一个卖点。 老纪听了,咧嘴笑道:“现在找不着了,的等到明年春天三月才冒芽。你要是觉得好,我提早给你们多炒些,寄去!” “好,好!” 原来是这样!一个农民对一种树叶和香气的热情追求,也会创造出这样好的一种饮品,“还真是实践出真知!” 钱程对老纪的憨厚及吃苦耐劳,颇存好感。商海里见惯了互相算计和尔虞我诈,这份真诚已经久违了。 “钱老弟,我觉得这水也是很关键的因素,汤水对茶的作用那是至关重要的。最好的茶汤就是山泉。老纪兄这样随意拼凑出来的茶,虽然闻着香,对身体不一定就好,你可别光被那香气给迷惑了啊!我看还是等到明年春天,我们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再说吧!” “行,这点我肯定要听你医生大教授的!” 老纪见没自己什么事了,继续回去他的烟熏火燎。 文迪在屋里给她烧火,屋顶的烟筒冒出了了袅袅炊烟,让这几个五六十年代的人有种回归历史的感觉。 “其实,我挺想上这样的地方来隐居的!可惜就是远了。你们说说,这里的空气多好?”,满庭芳内心里的那一亩良田的情结又被触动了,那种回归田园的愿望再次升腾。 “你不就是想着那一亩良田嘛,我公司院子后边就有二亩地,还一直闲着,你要是去我公司上班,那块地,我免费让你耕种到老掉了牙,挪不动步,弯腰塌背的时候!” 钱程一边说着,脑子里迅速勾画出满庭芳到了垂垂暮年时的模样,又勾画着自己那时的样貌,就像做白日梦一般。他竟然想像到了两个人都拄着拐杖,在哪里碰到一起,哼哼唧唧地交谈,蹒蹒跚珊地走路。 他的心里一阵酸凉,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和满庭芳是不是还都能健在,而不管哪一个先走了,另一个会不会还活得好好的! 他又看看老波希,听说他妻子早就没了,这么多年来,他在追忆中度过的一个个春秋里,能有多少回忆中的幸福和清醒后的苍凉? 可为什么自己看不出他的悲戚?他都这把年纪了,在别人,开间医馆都可能已力不从心了。可是他却活得精神抖擞的,不仅已了开医馆,还要像个少年狂一样,非要白手起家搞个理想的中药基地。他哪里来的这些精气神?有时他还真羡慕他这种单纯,这种执着。为什么自己就已经不再有这种随时想改变什么的冲动? 彦波希这样超乎寻常的努力的动力源泉在哪里呢?难道他最终真的能够看到那个他向往的未来吗? “不,我不去,你那里又不是自然状态,除非你卖给我!” 满庭芳回答的非常干脆。 “那是为什么,白送给你的便宜,你怎么不要!” “白送的,心不安,受之有愧!按照我五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来判断,不花钱给的好处,享不了多长时间,得之也不心安理得,不心安理得就会成心病,成了心病......” “得得得,你快别再这样推理下午了,推到最终人家的好意在你嘴里就会变成臭狗屎!” 钱程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恼恨,没来由的就真生了气,满庭芳见了也脸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她们本来是开玩笑的,这样的说笑在以前也时常有的,她的性格他也不是不知道,怎么一下子说恼就恼啊!难道是因为自己求他来的,他也要摆谱? 彦波希见了,默默地轻出了一口长气,端起茶盅笑着对钱程说:“钱老弟,来,再喝口老纪炒的香茶。明天一离开啊,咱就没有这口福了!” 他的话稀释了一下眼前的不快,同时也提醒了钱程满庭芳现今的处境,大家都是为了个好,怎么就把意思弄到反面去了。 “嗯,好,再喝口!” 钱程假装着没事,拿眼角快速地瞟了满庭芳一眼。看见她正眯缝着眼看他,就像是在研究古董。看见他又和彦波希喝茶了,就把头歪向了一边,不再搭理他。。 刚刚没有控制好情绪的钱程,自知又惹下了嘴祸了,满庭芳保准又得好几天不理他。 他要是真的不理他还好,说明她还是觉得她在他面前有使气的资格,没把他当成与自己无干的外人。 此时此刻,他怕她忍耐自己,那样就说明满庭芳和自己客气起来了。她迁就他,是因为她有求于他。她和他的关系就变了性质。 “对不起,我,我不会说话,惹你生气了!往后改正!” 满庭芳冷着脸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哪里是道歉呀,分明是打他的脸嘛! 虔诚心里犯嘀咕,看来是真生气了,这说明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没变。 第156章 山间一壶酒 生气也好,只要她能拉下脸来,说明她没有觉得在他面前需要委曲求全。 彦波希继续和钱程喝茶聊天,也给满庭芳斟茶。 满庭芳在那里也不愿意插话,刚刚的好气氛全然不见了。 她实在觉得无聊,就起身到老纪的看山屋里找了个水舀子,把自己想送给文迪的南红玛瑙小心翼翼地冲洗了几遍,用毛巾擦干净了,从背后给正在烧火的文迪套挂在胸前。 文迪刚想动作,被满庭芳按着肩膀摁住。 “别说不要,这是姑姑的一点心意,也不值钱,你不嫌弃就带着吧!但愿它能给你和爸爸带来吉祥!” 因为她喜欢这个颜色,看着喜庆。文迪的白皮肤和它一衬,实在是相得益彰。 文迪没办法,她抬头看爸爸,老纪点头说:“既是长辈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别忘了她的恩德!”,说完往锅里“咵”的一声,贴了个白面饼子。 “老纪大哥您说的太重了,别吓着孩子!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我喜欢文迪,这都是缘分,文迪你喜欢这个挂件吗?” “我喜欢,谢谢姑姑!” 文迪这才低头把挂件放在手上端详了一下继续烧火。满庭芳也就放下了离开之前对文迪的一点心事,心里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想想她和钱程间突然发生的不快,觉得莫名其妙的,让波希哥哥笑话了。 此时,彦波希过来看看,见老纪那么辛苦,饭菜的数量也足够他们几个吃的,就不让老纪再做了。老纪顺便问他在哪里吃饭。 彦波希看看屋里烟熏火燎的,也没个地方坐,就对他说,“出来院子里吧!” 他和满庭芳一对眼睛,满庭芳一抿嘴,低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出来吧,别把人家总撂那里,毕竟是你请来的客人嘛。” 彦波希对满庭芳道。 “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冲我发火,就算是我请来的客人,他就可以这样了?还说人家廖凯好摆谱,我看人家在我面前没摆,他倒摆上了,我不去应和!” “你听说过熟不拘礼吗?这不是话赶话赶到那个情绪点上了吗?廖凯再对你好,那是好久不见了,人家有客气的成分,常在一起,也难免不发生这样的事。你和钱程多深的交情?若是没有这份交情,你也不能请他来帮忙把关,人家也不会让你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吧?就算他说错句话,你也不应该计较!再说,谁还没有说错句话的时候啊!” 彦波希耐着心,他在外面已经和钱程说过了相近似的话,只不过人家钱程只是笑笑自我检讨,“是我不好,我情绪一时失控,不知道怎么就那样说了,她回来我就向老同学道歉!” “那倒不用,钱老弟能这样体谅小妹,我在此替她先谢谢了。都是玩笑话嘛,又何必当真呢!小满这岁数正处在更年期,唉,她前番又遇上了那么一档子事,情绪有时候容易冲动,你多担待点!其实呀,就凭着你们俩的交情,我觉得我都不用说什么,你们也会和好如初!” 老波希这样说,钱程感到羞愧。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忽然做出的是小女人的举动,难不成自己也进入更年期了? 想到此,把胳膊一伸,“老哥,你给我号号,看看是不是我也进入更年期了!” 这话说得彦波希哈哈大笑,说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更年期,我还没有呢!” “那庭芳有,我就可能有,或者我的更年期提前了呢!我老婆已过了,我见过她当年发脾气的样子,没来由的。我觉得我也可能是,有没有,你给号号,不就知道了!” 彦波希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趋前,让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真给他号起脉来。这一号脉,彦波希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觉得钱程原来是情志不舒,肝郁气滞、忧思过度的体征,长此以往,也会有郁郁寡欢,情绪失控的情况发生。回想他送给他茶叶那日,,他虽然没有给他把脉,但从身形气色和面部的观察上,也有些关注,那日他还说他经常失眠,这就找着原因了。 “怎么样?” 钱程从老波希的脸上读出点信息,着急的问。 见钱程紧张,彦波希微微一笑,把他的手给放开,“没什么大碍,不过确实是需要调理调理。你失眠有几年了?” “几年?好多年了,我也记不清了!” “不要紧,我可以给你治好,但是我得提醒你,有些事该放下就得放下,商场如战场,输赢是常事,不必太在乎!” “你说的是,我也是这几年才刚刚想开了!” “那就好,回去你到我医馆里来吧!” “嗯,早有此意了,就是没的时间,这次一定听你的!“ 满庭芳并不知道彦波希和钱程在外面的情形,她觉得整个事情都不是她的不是,是钱程借故找茬,莫名其妙。就对哥哥说,“我出去可以,但让我对他低声下气,我做不来!” “好好好,先出来再说!” 正好老纪的饭菜也做好了,满庭芳就顺手找了找碗筷端着,和彦波希一同出屋。 钱程刚想对满庭芳再开句玩笑,把场面圆回来,却赶上老纪和女儿抬着一方桌子酒菜出来,大家的注意力就到了饭桌上,钱程想好的一句道歉话,没机会说出来。 满庭芳只顾着张罗碗筷条凳的,眼神也没和钱程交流。 老纪又进屋抱出来一坛子他自己家酿的米酒。 彦波希和钱程一阵欢呼,特别是看到了锅贴饼子鱼,顿觉饥肠辘辘起来,急于要尝老纪的手艺。 大家赶忙为老纪和文迪让出来坐的地方,让他们坐。文迪紧挨着满庭芳,他们就这样就着山风,看着山景,开始吃喝起来。 几个人连吃加喝的,很是畅快,一起夸赞老纪做饭的手艺,大家推杯换盏,互相敬酒,东说一句,西扯一篇的,好不热闹,虽然那不定型的山风时常来光顾,但丝毫没影响大家的热情,几个城里来的人,反倒觉得这顿饭吃得别有滋味,老纪自酿的土酒比商品化的东西更有余味。 酒喝至半酣时,满庭芳提出要敬酒。 “对了,是该小满敬酒了!”彦波希打着哈哈,猜测小满能说什么敬酒词。他希望小满能在敬酒中提一下钱程。 虽然刚刚他莫名地情绪失控,但或许有着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小满应该原谅他。 多少次满庭芳有了资金困难的时候,第一想到要求助的人就是钱程,而钱程也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都是康概相助。这份情谊在当今人和人之间信任难得的情况下,是不容易做到的。尽管他老婆曾来催要还款,但他觉得钱程应该是时候才知道的。即便是他真讨要,那也是应当应分。也不能借时欢喜要时恼。 这一次,人家也是放下家里公司的一应事务,全心全意地为我们张罗,这份情,小满得感。 他又看看钱程,正仰着脸,端着酒,笑脸相迎地期待着她说话。看来这钱老弟可不是个死板的人,他转圜得够快。这让彦波希对钱程又增进了一份好感,心里略略地思谋了一个调理他身体的方案。 第157章 借酒抒怀 彦波希看着满庭芳,用了鼓励的目光。 只见满庭芳端起酒杯,看了看彦波希,又看了看钱程和老纪父女,说道:“刚刚,大家说起我投资房地产的经历,看起来像是很成功。也确实是改善了我们一家的生活条件。但是说实话,我始终觉得这事有些投机的成分,也冒着很大的风险,是碰对了时机,有运气的成分,不能把这个来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 说到此时,满庭芳意味深长地把目光投在彦波希脸上,继续着自己敬酒词: “财富固然重要,但这些都不应该作为我们人生追求的终极目标!此时此刻,我最想说的还是我和哥哥的情义。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哥哥和他的父母,给予了我和我们家无私的帮助,让我在很幼小的时候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间的真诚友爱。这些一直是陪伴着我一路走来,是无法用物质金钱来衡量的,这才是我最宝贵的人生财富! 我虽然没有亲哥哥,但老天厚待我,把波希哥哥送到我的面前,他给了我一个亲哥哥所能够给予的完整的爱,承担了一个亲哥哥所应该承担的,他就是我唯一的哥哥!来,让我们一起祝愿哥哥健康长寿,让他带给我们更多的健康,也顺道祝老纪哥的山林越来越兴旺,这才是真正的正道!” “好!”众人被满庭富有哲理和充满感情的话语所感染,热烈地响应,把杯子碰得叮叮作响,钱程趁机把酒杯伸过来,要和满庭芳碰,满庭芳想起哥哥的劝解,觉得自己也不能小家子气,就用责怪的眼神看了钱程一眼,在酒杯相碰的瞬间,紧抿着嘴笑了,把酒也喝了一大口。 钱程的脸也在这瞬间阳光灿烂了,心想:“脾气还真不小!” 彦波希被深深感动了。他和满庭芳碰了一下杯子,好意提醒满庭芳少喝。但见满庭芳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也将大半杯水喝了个精光。 彦波希的感动更多的是来源于满庭芳的清醒。 因为在他初来乍到香洲时,进了她家的那座豪华的大平层房子之后,彦波希内心多少有一些不安。 毕竟自己离开小满的时候,她还太小,自己没有机会见证她的成长,他不知道四十年的光阴会把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塑造成什么样。 他担忧过小满会不会被物质的追求蒙蔽了本心,变成一个崇拜金钱的人。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从旁观察,看到她对待王三丰惹祸的态度,再听到她今天说的话,他感到自己之前是太多虑了。 此时的小满虽然和原来相比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她不曾忘本,这使得眼前的小满与自己原先自己心目中回忆中的那小满有了高度地吻合。 难得她还是有一份崇高的精神追求,难得她能参悟到人生的真谛。 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妹妹果然被塑造成了一个有德有才有情有义的人,没有辜负他和父亲对她的一番期望。 满庭芳一杯酒后,不久脸就红了。她想再要一杯酒,被大家善意地制止了,文迪给她盛来一杯水。 “老纪哥哥的酒这么好喝,你们怎么就不让我尽兴呢?” 满庭芳执意要再喝一杯。 “好,文迪,就再给你姑姑倒一杯!” 彦波希见她这样坚持,也是头一次这样,就满足她吧,可能酒这种东西,就是能慰人情怀的。要不为什么它会这样源远流长,如果满庭芳喝口酒,能了了心头的烦闷,今天不妨就让她尽兴一次。 文迪倒上酒,满庭芳也不吃菜,转而对着钱程说:“我再敬老同学一杯!“,钱程有些意外,”感谢你对我,对我哥哥的多次照顾和帮助,祝老同学一切安顺!” 钱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刚刚还对她有过不敬,惹她不高兴,她这样一说,反而不好意思领受了。彦波希看他犹豫,就鼓励他说:“我妹妹说得对,快喝了吧,要是没有钱老弟的帮助,我们共同的理想实现起来就困难重重,你当得起小满这一敬!” 钱程这才说了声:“谢谢你!“把酒喝了。 众人齐声和好,钱程又道;”都是老同学嘛,帮忙是应该的,我后半生的身体,还得仰仗你老先生妙手回春呢!”,说得众人都笑了。 满庭芳自己喝了大半杯酒,却催着旁人多吃菜,少喝酒。 文迪很及时地给客人填酒和续水,小主人当的很是称职。 彦波希看看喝酒的进度想说句收场的话,但又见大家正在兴头上,没好意思泼冷水。 他因为感冒,没有喝酒,只喝着茶,就更不善于此道,也不愿意让大家在这轮番的敬酒喝多了酒伤身。 正想提议吃那锅贴饼子,老纪让文迪给倒了一杯酒,说该轮着他老纪说句话了。 老纪本来是喝着凉白开水的,彦波希一看他添酒,赶紧制止:“老纪兄你不是已经戒酒了吗,不能喝呀!你喝水吧,大家都会体谅的!文迪,你怎么敢给你爸爸倒酒啊!” 气氛一下子遇冷了,文迪赶忙就势引导,“咱让老纪兄说句话,就此打住吧,下午我们还得赶回去!” 又对文迪说:“文迪,你赶紧去烧点姜汤拿来,让大家喝喝,别让这山风再伤着大家”,文迪领命去了里屋。 老纪换了白开水,他端着杯,百感交集,酝酿了半天,才说道:”“我敬大家杯酒,表示我的谢意,没有你们,就没有我老纪的现在,更没有明天的好!祝你们身体好,工作好,永远都好!” “好,好!” 众人一起喝了酒,开始吃饭,锅贴浸进了鱼的汤汁,又发得喧腾,别有滋味。 等大家都吃饱了,这顿饭也就画上了句号。 文迪烧来的姜汤,驱散了山谷的寒凉,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暖意。 钱程和满庭芳的一场小不快,也在这一顿饭后烟消云散。 彦波希这一次又有了新的体会:聚餐这件事做得好,确实也是一剂消弭人和人之间隔阂的良药.但要是做不好,那就另当别论。 下午三点,廖凯派司机来接。 彦波希看着这座山林有些依依不舍,他对老纪又再三叮咛了戒酒的事。 文迪临近上车时,文迪交给彦波希一封信,说等上了车路上再看。 这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事,有什么是文迪不能当面和他言说的? 看到文帝离开的背影,彦波希心上不禁蒙了一层疑云。 第158章 一波又起 彦波希尊重了文迪的意思,直到汽车走出去两个村庄,他才打开了那封信。 从头至尾读了一遍,刚刚在山林积攒起来的热情和兴奋都被这封信给驱散的无影无踪。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彦波希有些心灰意冷地说了这句话,扭头望向窗外。 ”怎么了?“ 紧挨着他座的钱程见状追问。 彦波希没有言语,只把信交给了他。 钱程看罢,拍了拍彦波希的膝盖意图安慰,嘴里说的却是这样的话。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就是经不住考验!用他们的话来说,叫什么,噢,‘爱情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哪!你也别难受了,这种事情,别人又能帮上什么?只能顺其自然了!“ “可事情就是因承包山林而起,你叫我怎能心安理得地让他们.....“ ”哼,就这么向现实低头了?为什么不想想办法解决问题呢?“ ”你有办法?“ 彦波希异常兴奋起来,他虽然不知道钱程的办法是什么,但他相信钱程是想到了办法。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但我相信,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钱程这样被彦波希期待,这种感觉倒是不错,但是自己刚才的一同言论既已给了他希望,就不能再让她失望。 车子离着相见越来越远了,彦波希和钱程的心却越来越靠近。 满庭芳坐在副驾驶座上,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睡什么觉,一上了车,酒足饭饱的她就困顿起来,在汽车的颠簸中,竟然睡着了,慢慢地竟打起了呼噜,声音不小。 这令后座上两个男人,都觉得好玩。 钱程用抽纸捻了一段细细地纸捻,想戳戳她的耳朵把她弄醒,却遭到彦波希的制止,”让她睡睡吧,这些天也够她烦的了!“ ***** 中和堂医馆,已经对外打烊了。 于冠群让谭谈先把大门关上。 最近这两天谭谈老说自己腰酸背疼的,求于冠群帮他看看,扎几针能不能好。 于冠群欣然同意,说下午下了班就给他看看,还嘱咐谭谈趁机正好跟着她学学针灸,说技多不压身,能提高他的自身价值。 这一点凡是个学中医的大概都知道,所以谭谈把头点得就跟捣蒜似的,获得了于冠群极大地好感。这不刚一下班,就张罗着谭谈做好针灸的准备。 谭谈关上门,到理疗室里插上取暖器,脱光了上半身,趴在针灸床上等待于大夫的光临。 谭谈趴在床上,脖子擎着头转,眼神随着李俗儿脚指甲盖上的猩红,一步一步地往下落。 她是新来的配药生,谭谈因此升格为配药复核员。“ 正尴尬时,新招收的学员李俗儿甩着手,从楼上一弹一弹地走下来,踩得楼梯咯噔咯噔地响,不无羡慕。 ”看看,人家过得多随意!“ ”人生哪有那么多随意的事啊!能不能活得开心有意思,还是得看这里!”于冠群说着,用手指了一下脑袋。 他见谭谈的目光看得是小姑娘的脚,就用手撸了一下他长长的头发,趁机又把她自己的那套人生观,不失时机地灌输给他。 谭谈一听就失去了再交谈下午的欲望。 他觉得自己和于冠群的代沟不是一般的大,他心里的苦,她不懂。 谭谈已无言,于冠群就以为自己的教育有效。 她凭着经验在他身上的几处重要的穴位压压,谭谈就有些吃不住。 ”啊啊呀,疼、酸、麻,不行了,酸死了!“ 于冠群根据谭谈的压感表现,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快速地扎进了银针,”别吆喝了,一会就好,还大男人呢,就这点耐受力!“ 谭谈忍受着瞬间的刺疼,感觉那几个针灸点,慢慢地由疼麻转变成微热,紧着的肌肉也慢慢地放松下来,渐渐地也就不觉得刺疼了。 “您刺得这几个穴位都是什么穴啊?” 于冠群没说什么,却把一本《针灸穴位标准图谱》的图书,扔到他头下,”自己对着看吧!“ 谭谈拿过书来翻看了几页,但见密密麻麻的穴位,令人眼花缭乱,。 “这怎么看,这么乱!” “再往后看,就是单个穴位的介绍了!” “其实这样的书,我们在学校也见过,但是我们不想学的,都没去下这个功夫!现在想想,这样学习,也很片面的。” “我下一次再给你下针,这些穴位叫什么,就是我问你了!” “你要求也太苛刻了吧!” 谭谈不知道下面跟于冠群该再说点什么好。教授才走了两天,于冠群就拿自己当起了教授,过足了解惑、授业、传道的瘾,看来“好为人师”也是大多数人好犯的毛病哈! “苛刻?你祖师爷当年就是这么教我的,这叫严师出高徒!你要是想学,就别怕苛刻,如果不想学哪也不勉强,我只把你当成个病人给你扎几针就行了!” 看来他学习的意愿不强,凡是上赶着的事情,往往没有好结果。 要是他谭谈自己提出来要学,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那还不得人前人后的把个”于老师“挂在嘴上? 所以于冠群故意说不勉强,让他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如果这次不学,他再想求着学,她都不教了。 彦教授说怕他好高骛远,不能脚踏实地,正好趁机磨练磨练他,看看孺子是否可教。 “其实针灸乃是中医里的上乘之学,距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源自我国的石器时代。而国际上对中医完全认可的部分还仅仅是针灸。针、和灸说起来是一个词,其实是两种治病的方法,针是指“针刺”,灸,是指“火灸”,“艾”作为灸的材料被广泛应用,因此“灸”又常常地被说成了“艾灸”。 《黄帝内径》上也有”针所不为,灸之所宜“的记载,民间也有”一针、二灸、三服药“的谚语。到了现代又发展了”耳针“、”“水针”、“埋线”“激光照射”等治疗方法。”针灸“自成一学,已经是事实,在医疗领域和日常保健中已经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么重要的技术,没有学习的热情和主动性是根本学不好的。” 于冠群耐心地向谭谈讲述了针灸的一些基本知识,目的也是想让他有个大体的了解,他也好在了解的基础上决定学还是不学,免得以后占用了时间后悔。 她更怕她教出来个学不好的庸医害人。因为针灸直接作用于人体的神经组织,有许多一针见好,一针见残了的病例佐证,“针灸收徒要很慎重”这个行规。 现在机会摆在他面前,就算不搞师道尊严了,还得倒求着他不成?俺老于可没那么贱! “学学学,那怎么能不想学呢,你能给这么好的机会,我求还求不来呢!就是您的进度稍稍慢点,毕竟我不是在学校上课,我还得工作是不是,学习的时间有限不是?” “这个态度嘛还差不多!”。于冠群心里想,对他的态度便有了变化。 “好吧,那就说动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是开始了。以后每天拿出一个或者半个小时,在班后学习。 ”好,吧!,我还想在针灸这一席之地上给自己抢个摊位呢!“ “嗯,你这个比喻用得好!” 第159章 聚集地 “嗯,你这个比喻用得好!” 谭谈这个”好吧“,让于冠群听出了勉强的意味,她心中很失望。既然心不甘情不愿,自己有何必强求? “算了,你这样不甘心,也学不好,我也不必浪费这个时间。你这点毛病,连着扎个一周左右,也就好了。” 于冠群打算放弃想法,看见李俗儿带着稀罕的表情向他们走过来,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这女孩会不会是块材料呢? “别别别,别呀,于大夫,我是真心想学习的,就是听你一说,历史久远深奥,我有点害怕我学不好,出来害人就麻烦大了!” “那好,那就罩着我说的去做吧!” ****** 王冰和彦阳在西安城内定了一家五星级的宾馆,房间是对门儿开的。里面的陈设非常齐全,服务也很周到。 白天他们出去到各大商场,集市,车站、以及那些没有星级的宾馆去寻找王三丰,晚上回来后两个人再分析判断。 住这种星级酒店是王冰坚持的,她说怕那些小酒店不卫生、不安全, 彦阳则是持无所谓的态度。 因为近几年在全国各地的写生生涯让他对环境的敏感度直线下降。 不是他不想讲究,是讲究不了。只能因地制宜。 他住过总统套房、住过民俗旅店,也住过牧民的帐篷,甚至鱼人码头的小船。有时候,为了等待某一个时刻的风景,还会在山林或者谷底里自己打帐篷睡在山里。 这些经历在王冰听来,觉得像是再将天方夜谭的故事一样。 ”你们为什么都要集中到西安这个地方来找?“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爸爸发现了他要找的人的踪迹,而我妈妈他们又知道了我爸爸的踪迹,反正是都要要来这里。 “原来是螳螂捕蝉,麻雀在后啊!赶快找我们的爸爸妈妈!” “对,我们找到他们也就好了。 两个人分别找自己的家长,得到了一样的答复,那就是明天上午才能到达。并告诉了他们要住的酒店,说是到了再联系。 彦阳和王冰就只好边找边等。 ”得想个办法才行!像这样大海捞针一样,太盲目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若是有你爸爸的照片,咱就可以印一些寻人启事,发一发。谁若能找到或发现线索告知,可以给他一些钱!” “这是个好主意,我马上找!” 王冰说着从手机的相册里,找到了王三丰的一个生活照。二人马上连在电脑上,进行了一下加工,出来的是一张仅仅有头部的照片,并马上在街上找到了可以帮着引述头像的店铺。他们两个人拿着寻人启事,利用晚上的时间四处张贴。 ****** “我没有想到,彦阳和冰冰已经到达了西安了,是谁和彦阳说的啊?”是女儿的来电把满庭芳给吵醒了,满庭芳把女儿发来的照片给彦波希看,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特别是彦阳,竟然会去帮着冰冰找爸爸。 “是冰冰,彦阳已经知道了这边家里最近发生的事了,而且他还打电话向我求证了真假!“ 彦波希如实相告,其实他一直想问问满庭芳,如果找到了三丰,她想怎么办。由于山林的事催着,也没得空问。 ”这孩子,真不省心,他自己来不算,还又拐着彦阳!“ ”没什么,本来他就不应该袖手旁观的,冰冰这样做,说明她心里还是比较有数,否则,他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的,我们也不能放心。现在有彦阳在那里陪她,我们也可以放心了。倒是这件事,叫人心忧!“ 满庭芳从波希手中接过来个信封,看到他那样烦恼的神情,再看到钱程的缄默不语,满庭芳判断这信封里包装着的事情不是件小事。 她打开来看你,见里面写到: 老师好,弟子知道您要来,可是我本人现在在省院参加一个学习培训,不能亲临向老师汇报情况,深感愧疚和无奈。 我在本单位的工作诸事顺遂,在此就先不说了,请您放心。只是眼下有关我和文迪的事情叫人倍生烦恼。 事情的起因源于我和家长告知我和文迪之事,开始他们诸多反对,后来在我做了很多工作后,勉强同意了。但开出的条件是,文迪必须和我一同回到我们的县城。 v父母思虑的是现实问题,围着自己的家考虑虽也无可厚非,但对于文迪来说就是让她抛下孤身一人的爸爸一个人在山林里孤老。我也曾想让文迪父女随我一起搬到我父母所在的县城,我和文迪结婚后一起奉养彼此父母,可文迪的爸爸说什么也不去,他说就是死也死在这林子里。 文迪也坚决不答应离开父亲。她已主动向我提出了分手,可我不想失去与文迪的爱情。 现在我在两边周旋,皆无进展。而我自己本人也希望回到县城医院工作,毕竟那里有着比乡镇一级的医院更大的舞台,适合自己的发展。 思量无计,向恩师再次求教,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方为妥善?“ 满庭芳看完了信,到时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件事情其实也很平常,现在的年轻人分分合合太容易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也!张阳这孩子两者都想兼得,难!对于文迪来说,这倒是给张阳出的一道考试题呢,张阳能不能及格,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你让他怎么选择呀,一边是挚爱,一边是亲情,对他来说舍弃哪一方都是痛苦,而张阳父母的身体情况又比较特殊,确实需要他回去照料。总不该为了成全文迪的孝心,就牺牲张阳的孝心吧?更何况还有张阳的远大前程!“ 彦波希的分析入情入理,满庭芳这才站在张阳的角度考虑了一下,”你说,难道就没有哥第三年中选择了吗?“ ”我这不正求助于钱老弟嘛!你也帮着动动脑子,看看有没有兼顾三者利益的一个好法子!“ 彦波希又看了看正在闭目养神的钱程,或者他正在想着办法吧!希望他能想到一个好法子,揭开眼下的这个连环套,不要让他有愧对任何人。 他知道,其实张阳已经找到了一个法子,就是老纪和女儿一同随他而去,虽然也有对故土的留恋难舍,但最起码是可操作的,就算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做出的一点牺牲,也是值得的。而且他们把生存地从乡下搬到城市,也是往好的环境了走了一步,也跟着改善了生存条件。这对文迪一个女孩子的将来也是非常重要非常有意义的一次搬迁。 可都是因为承包的这片山林,绊住了老纪的脚步。 他是可以放文迪走的,但是他得独自面对剩下来的一切。,包括孤独、劳累、有病无人照顾和亲情的分离。 以文迪这个孝顺孩子来论,也是放不下的,是割舍不开的。 都是山林的问题,那么这片山林的还要不要继续存在老纪的生活里,是彦波希必须面对又必须做出快速选择的一个问题。 那第三条路是什么,在哪里?彦波希一时也想不明白。 他不由的又看了看似乎已经睡着了的钱程,希望他那可精于算计的脑子能给他想出一个三全其美的锦囊妙计来。 第160章 愈近愈怯 冬日的西安有些苍茫,也正暗和着满庭芳的心情。不知为什么,她有些觉得无法面对王三丰。至于理由她说不清楚。 离婚之后,除了对他的恨意,唯一的一次表现出对他的留恋竟然还是在梦中。 这让庭芳内心有种负罪感。 不管三丰犯了什么样的错。到最后关头,三丰想到的还是她和女儿的利益。在也这足以证明三丰对自己的初心还是没有变的。 现在知道了真像,而且是那样的真像,她觉得不太像现实中应该发生的一样。 ”小满,三丰找着以后,你是想让她直接回你现在的家呢,还是先回他父母那里住?他知不知道冰冰损失那二百万的事?“ 彦波希关切地问。他说了又有些后悔。,因为钱程还在边上的沙发上坐着打盹。 ”哥,冰冰的事他并不知道!至于他该去哪,我还没有想清楚。这得见了他的面再说。“ “那你得好好想想,不要错过了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也是这样想,但还得看三丰如何想!‘ 满庭芳只好先这样应付着,事情到了这样的境地,她反而没了方寸。只知道目前最该做的,就是把王三丰找回来。既然她一直担心的基金债务他已经还清,那他为什么还要亡命天涯?就算公司没了,但至少一家老小都还平安,他留下的那些钱再加上自己的退休金,仍然可以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 至于他和三丰两个人感情的事,她此时还顾不得深想,当然也不想在此时和波希哥哥讨论。 彦波希从满庭芳那里没到答案,就还是只想张阳的事。 一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对自己的未来有所期待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是他一直鼓励他的学生追求的。 他曾和他们讨论过许多从业的问题,他期望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够笃定坚韧,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做不到达人达己报效社会,最起码也能独善其身。 他看着满庭芳,不禁想起了初到她家时,张阳的惊诧。 满庭芳住的那样一座豪宅,曾经令他两个学生羡慕不已,而今却已经另属他人,人生际遇,变化无常,在关键处把握不好,就会是另一番天地。 彦波希理解张阳当时望尘莫及的心情,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出来的孩子,父母供应他上学都很困难,要实现这样的豪宅梦,一时还真是不容易。他调侃式地鼓励他说:“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舅舅说得对!我妈说她以前就一无所有,张阳哥哥,你要加油努力哦!” 这是冰冰对创业轻松地理解。 “耶!” 这是郭侠的毫无负担的随声附和。 两个年轻人举着两个“v“字手势的加油鼓励,立即化解了张阳心中的浓愁,快乐的笑声又充斥了客厅。 彦波希不怀疑自己的徒弟将来会是个出色的医生,但现实中物质的强烈刺激,也是很容易让人迷失了自己的。彦波希又接着对张阳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范仲淹的这句名言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那下一句还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可是老师,我们如果连个安身立命的家都没有,还怎么去心怀天下呀!” “是啊,舅舅,那古人不是也说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吗?这都有顺序的,看来得先修身,再齐家,要不没法治国平天下啊!那范仲淹是因为当了宰相才那么说的吧。他要是连个房子住都没有,日夜为衣食操劳,恐怕也作不出《岳阳楼记》那样的名篇吧?” 彦波希看着冰冰那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就想起小满小时候和自己雄辩的样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女啊! 他平日很少和年轻人聊天,今日碰到这么个机会,一时来了兴致,就对冰冰说:“那你说,你们现在还都上学读书,是处在哪个阶段呢?” “当然是修身啦!” 张阳明白了老师的用意,因此回答的声调都有气无力的。 “修身就是身心兼修。所以你们年轻人,从开始就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要有正确的价值观。如果没有这些,很容易被物欲裹挟,身不由己,那样你们的精神,就不会再有自由。如果一个人的理想就是自己一座楼院,那他就看不见天下的千家万户,也就永远也达不到范仲淹所说的那个境界了!” “舅舅,你说得好深奥哦,我们一时还理解不了,能容我们些时日慢慢消化吗?” 冰冰眨巴着眼请求,她最不愿意听这些说教了。 “好吧,你们慢慢体会吧!” 彦波希看着冰冰也想起彦阳,心里明白他们这代人都把前辈正确的人生经验当做说教,就识趣地打住了这个话头,把话题又转到现实中来,她问王冰:“冰冰,你说说,你爸妈置办这座房子是打拼了多少年?” 而王冰的一番话,却大大地出乎彦波希和张阳的意料,因为她说:“其实我们家当时买房子也没有花太多的钱。听我妈妈说是在很早的时候她贷款买的。就是昨天咱看那个别墅,也是花了比现房价少很多的钱!” 难道说这个家有现在的富足,主要还是靠着小满的投资而不是王三丰的经营?师徒三人心中同时有了这个疑问。 这是一处复式双层公寓房,冰冰说上下一共三百平米,是妈妈的试验场,爸爸的安乐窝,自己的停靠站,说得众人都乐了。 不管是谁赚来的,在彦波希看来,房子就是个安身立命之所,只要能够满足基本需要,在里边能平安快乐的生活就好,也不必非得人人住别墅。倒是那些摆放的琉璃摆件让他很着迷,他在想那些琉璃是怎么在那高温的熔炉里实现了形和色完美统一呢,真是太神奇了。 张阳则不然,他觉得住什么屋,是一个人成功与否的一种标志,牵扯到人的自尊。 而郭侠则无所谓,因为满庭芳家里有的,他爸爸妈妈家里几乎都有,或许只多不少。但是他在意的使自己独立以后,在家里能开心,至于什么屋,大不大不重要,他说只要在那个屋里的生活舒心就好。 这在当时,孩子们那么说,彦波希也就那么一听,并没有往深里去想。 现在再看看这封信,张阳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示过可能为了文迪留下来的意愿,这和他的价值观是一致的。 面对着满庭芳的婚变、三丰的出走和张阳遇到的麻烦,彦波希的思维一时竟陷于了混乱。混乱之中他也希望遇到一个明智的人来廓清自己的思想,让智慧之光再次照临自己的神宇,启动自己的神明,为他的学生想出一条能达成几方接受的妙计良策。 但是,有时候的答案就是个单项的选择题,不能多选。 “你看这样行不行?“ 钱程突然从冥想之中醒来。 “怎样?你说!” 钱程的话就像暗夜突然出现的一豆灯光,给彦波希带来了光明之希望. ”如果我能把他们几方面的利益和资源都兼顾到最大化的话,张阳可不可以跳出医院这个圈!?” 第161章 医院和赌坊 “你说!” 彦波希和满庭芳都异常兴奋。他们的身体不自觉地探向钱程,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想在你这基地旁边建一所中医院,由张阳出任副院长,主持医院日常事务,你看怎么样?” 钱程说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远远超出了彦波希和满庭芳的想象范围。 满庭芳马上想到钱程还有没说出来的潜台词,就是彦波希任院长,彦波希中药基地培育出来的优质药材将是医院最好的中药材来源。他可真不愧为“投资家”这个光荣的称号啊! “太好了!” 彦波希早就有建一家真正意义上的中医院的想法。只是鉴于他的经济能力,他的这种愿望只能被当作梦想在心里一划而过。 今天钱程在思谋了一整天后,说出的这个计谋与自己的梦想不谋而合,他怎能不大加赞赏呢? “钱程老弟,你能不能把你的计划说得具体一点,你想了一天,应该想的很周全了吧?” 高兴之余,彦波希的理智迅速回归到了现实层面。建一家医院,说起来是容易,但实施起来每一步都会很不容易,有许多的壁垒还要逐一突破。 “这不是被你徒弟的事逼得吗,想着想着就把事情想大了!” 钱程也为自己的灵感到来感到高兴,”既然是为了人家张阳想辙,那我先说说如何解决张阳的难题。假如医院建立后,张阳走马上任,其父母搬来与他同住,可以在医院给他们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既可以互相照顾,又可以增加些收入。文迪呢,医院和基地这两个地方由着她挑,他爸爸那里,她可以随时去探望照顾,这样一来,张阳的问题就都解决了,他们这一对璧人不就可以择时完婚了吗?“ “嗯,主意嘛。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估老纪家父女应该没有意见。张阳的父母只要生活环境和待遇有所改变,那么我想也不是什么问题。这里有个关键点,也正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就是张阳!“ 满庭芳接着钱程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里,不管是彦波希或者钱程,对张阳能否接受还真是说不准。 钱程见老同学终于不计前嫌加入到自己提出的议事中来发表看法,非常高兴,他对她说:“说来听听!” ”其一,他愿不愿意来民企医院,这个难说!” 满庭芳看了眼钱程,笑道:“当然这里部分取决于钱老板给他的银子多少!我说句实话,钱总可不要再不愿意啊,我在央企干过人事,对人们的就业观念有一些了解,就目前而言,人们对私企和国企、央企的看法还是很不同的,这是个观念问题,也是个保障问题,是最难突破的思想壁垒。其二,就是张阳能不能胜任一家医院的常务副院长?毕竟他是才刚刚毕业工作不久的一位学生。” 满庭芳的分析精辟入里,提出的问题在其他两位成熟的男人心里岂能没有同样的疑问,但是这两位都有敢为人先的主,更有识人善用的慧眼智能。 “我觉得小满分析的非常透彻,这件事在人力方面,确实张阳是个关键。当然,我们把他看成是关键,主要是因为我们要帮着他解决问题。离开这个主题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彦波希知道自己首先要感激钱程要就地办家中医院的初衷是为了帮张阳,所以才对张阳进行了那样的安排。否则,它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吧开医院的问题,他可以去开别的项目。 从这件事情上来看,钱程的安排,更多的是考虑和体恤了老纪父女的处境。他有着智慧,更有着悯心,这是彦波希最看中的一点。 “至于张阳嘛,就看他接不接受了,只要他肯接受了,那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把事情办好,我的学生我了解!” 彦波希给张阳的能力打了保票。 “那好,张阳和文迪的工作就有彦教授负责,医院的装修从设计到施工,由庭芳负责。资金及所有的外协工作,由我来负责。这些事情,我们同步进行!半个小时以后,咱再来彦教授这里汇合” “好!” 彦波希和满庭芳齐声答应。 说个就干,三个人分头行动,各找各负责的人一通电话联系,这家还存在他们脑子里的医院,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筹备阶段。钱程分给彦波希和满庭芳的任务,都是简单的,而他自己揽在肩上的是最重要的部分。 彦波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对民营企业的认识又增进了一层。这是怎样的效率呀! ****** 西安城新秀街上的一家麻将室里,烟雾缭绕。 江平原今日的手气还算不错,输赢相抵,他今日还挣了二百五十元钱。 怕被他们再赢回去,江平原假装肚子疼,要上厕所,这才从麻将室里溜了出来。 亏得老子今儿脑子激灵,把每次挣得钱都收起来装在身上,才会带着战利品逃出来。否则,就是你赢得再多,也会被他们最后抜个精光。 “这家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赌坊!我呸!” 江平原对这黑影里的赌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又剁了一脚,这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正想转身就跑,不想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了手腕。 “还往那里跑!” 江平原一阵吃疼,呲牙列嘴地马上跪地求饶:“我没有跑,我上完了厕所,出来透口气,这就回去,就回去!”,说着,就往那黑赌坊那个方向挪动了脚步。 “上哪去?滚回来!” 江平原被捉了回来,就着路灯的光他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骨架庞大,站在瘦小的他面前,犹如铁塔一般。 “识相的,乖乖地跟我走!不走,我就让你趴在这里再也不用起来了!” 大汉威胁他,江平原这才回过味来,原来他不是那黑赌坊的人。可他又是什么人,自己与他素昧平生,他怎么会单单找我? “大哥,是谁让你来的,找我有什么用意啊?” “这个你不用问,想活命,就跟我走!“ 第162章 螳螂捕蝉 “哎,哎,我跟你走!” 江平原一路走,一路望,不知眼前这位煞神是受谁的指使找上自己的。最近也没再欠赌债啊! “大哥,这小子我给你抓回来了!是杀是刮就由你了!“ 大汉将江平原带到一处烂尾楼的建筑工地闲置的空屋里,对着一位面壁沉思的人这样说道。 “哦,我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拿着农民工的血汗钱去赌博,揍他!” 转身回头间,神秘人物发出了指令。 大汉二话没说,上去就对着江平原一阵狠踹,疼得他在地上翻滚,哭爹喊娘。 “好了,先给你点教训,再不老实,还有更狠的!走吧?” 大汉停住了动作,望着地下的江平原,说道:“原来是个孬种,三脚就能踹得他屁滚尿流的!大哥,你只管忙去,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不,我们这就启程!” 江平原躲开了凶煞的折磨,这才敢拿眼看了看这位大神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对他偷了公款赌博的事都知道了?难道他是......“ 一股寒意从江平原的脊梁骨窜到心尖,“完了,不被姐夫打死,也得让那些泥腿子揍扁,不能回去啊!可眼下自己这个样子,也逃脱不掉啊!” 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一半来自于身体的痛疼,一半来自于内心的愁苦,其凄楚可怜之状,即便画家亲临,也难以描绘。 李祥云心中不免对这位包工头的小舅子心生怜悯,就没有让自己新认的兄弟常彪对其进行绑缚。 “你姐夫领你出门原是为了历练历练你,让你长点本事,回去也好自立,信任你是自家人才让你管理钱财,你为什么自轻自贱,把你同乡的血汗钱拿来赌博?嗯?你然他们怎么活?” 面对李项云义正言辞的一顿怒斥,江平原不但没有当场认错,反而把嘴一咧,哭出声来,“不是我愿意的,我也是被人家骗了!”,涕泪交流的说起了自己被骗涉赌的经过。 原来这江平原进城务工之后。感觉城里什么都很新鲜,乘着姐夫的宠爱,做了出纳,免除了体力之苦,这就为他四处游玩接触新鲜事物,提供了各种便利,他也因此由着喜好,把在乡间看不到的新鲜事一个个进行尝试。什么超市、专卖店、游戏厅、网吧间以及酒店、美发、舞厅都去了个遍。足足一个月,就体验足了做个城里人的乐趣。 开始他虽然贪玩,还能自谨,花的是出来时,爹娘给的盘缠和自己每月姐夫给的工资,可慢慢的他的收入就入不敷出了。就开始悄悄的拿点公款垫一垫,等工资发了再还上。 开始他也很紧张,怕事情败露,丢了这份好差事,整日惴惴不安的,每次挪用也是小金额的。自己发了工资还能还得起,事情也就没有败露。 可自从他喜欢上赌博之后,他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了。 那玩意太刺激了,无论是棋牌、还是骰子、麻将,无论是在运气里的搏杀,还是在瞬间赢输里的喜乐沉沦,都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刺激,使他赢时欲罢不能,想赢遍全场,在输时心存侥幸,孤注一掷赌翻转。 就这样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以至于从开始的挪借,变成了公然的侵吞。离开赌场,他知道他干的是丧尽天良的事,大伙不会饶了他,所以他只能逃跑,在外边风餐露宿地成了混混。 不管是给人家打零工,还是为有钱人出苦力,他得了钱就继续去赌,死心塌地的成为了一个赌徒。 “那你为什么不迷途知返,及早收手?” 李祥云再次质问。 “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些赌场,不让你回头啊!” “怎么说?” “你要是进了场,他们就引诱你赌,借给你钱,引诱你下大注,要是输了欠了赌债,就有人催要,并以身家性命相要挟,不敢不还!所以我......” “不要再说了,给我引路,去找那家赌场!“ 李祥云听不下去后面的伎俩,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完全可以想像的出来。 “我我我,我,我不敢!我好容易才赢了这点钱偷跑出来,想不到又被你们捉住了,我不回去,不回去!” 江平原望着李祥云和常彪卷缩到了墙角,一脸惊恐的样子。看来这小子是没少受那些坏人的修理,可恨的是他还不知悔改罢手。 “那好,你不去也行,告诉我们,刚刚那家赌场的门头招牌号也行!” “就是那条街上的''棋乐世界'',他们对外是一个教授围棋的场馆,晚上窗上都挂着遮光的窗帘,从外面看就是一家晚上打样的店铺!” “好!” 李祥云招呼常彪到跟前,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就飘然离开了。 剩下常彪一脸煞气地看管着自己,不得脱身。 江平原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还能动,心里窃喜,他知道只要那常彪一个打盹,自己就可以趁机溜走。于是他索性躺倒在地,抓紧时间休息,好等着常彪困倦。 常彪前半夜看着还算精神,可到后半夜,在江平原的鼾声的引诱下,眼皮不时地打盹,慢慢地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睡眠。 “常彪,常彪!” 有人叫自己!常彪睁眼醒来一看,站在眼前的是大哥,而那个赌徒却没了踪影。 “大哥,对不起,我没抗住困倦,没看住他!” 常彪满心愧疚。 “不怪你,是我心肠太软,没给他加帮,想不到这个江平原还真是个滑头!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我找到了那家赌坊,报警举报,那家赌坊已被查封!” “哥哥,你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捣毁了一家赌场,不知道要救多少人的家庭啊!” “我也正是此意!这个江平原不难找到,就他目前的状况来看,赌场还是他的心头之惑,他有了钱一定还会去赌场,所以我们放着他在外,说不定还能再查出更多暗藏的赌场,为民除害,这比带着他回去交差,更有意义!” “好,好主意,大哥,兄弟我跟定你了!那,那大哥,你不回去交差了?” “哈哈,好兄弟,先不管他,这鬼天气天也太冷的,走,咱吃夜食儿去!” “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烂尾楼,在一家挂着“春花全羊”招牌的店面前驻足,李祥云问常彪:“兄弟,咱进去喝羊肉汤如何?” “好啊,正好暖和暖和!” 二人进了店,要了两大碗羊杂汤,常彪撒了好些胡椒面在碗里。李祥云笑笑道:“你撒那么多,不怕上火?” “不怕,兄弟我口重,自小就喜欢吃辣,是喝着这汤长大的。只要喝上一碗,甭管他什么天寒地冻的,都不会干感冒!” “真的吗?” “不信你试试!” “哦,那我还真得试试!” 平日里满庭芳从来都不让自己放太多的胡椒面在羊肉汤里,她说胡椒就只是为了去腥膻,在这里是作为调料,羊肉性暖,如果加多了胡椒,虽然喝着痛快,但却会引火上身,口舌生疮。 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没有女人那么讲究,就以老婆说的为准绳,所以每次在家里或者是在外,只取那么一点点,从来没有体会过常彪说的痛快。 如今两个大男人在外,也就不用那么些讲究,常彪喝得,我王三丰也一定喝得。 李祥云让常彪给自己再加点进去。常彪加了一勺,觉得不够劲,趁大哥不注意,有加了一勺,这才觉得够了自己的量,搅拌均匀,端到李祥云面前。 第163章 黄雀在后 李祥云不知,往前凑了凑,也像常彪一样嘴唇挨着碗边,吹着浮沫,吮了满满一口,及待咽下,顿时呛得涕泪交流,阿嚏连天,嗓子火烧火燎。 “你,你放了多少胡椒?“ “嘿嘿,不多,就两勺!” “你个死彪子,你是要谋害我呀!” “大哥这会儿试试,鼻子通气了吧?哈哈,你呀,还不知道,流眼泪,淌鼻涕,那都是排毒,哎,排毒!这打喷嚏呢,在我们老家,那是有说头的!” “胡说八道,我这喷嚏都是被你胡椒害的,哪有什么说头!” 李祥云揉着泪眼,有些生气,他觉得这是彪子有意戏弄他,也顾不得尊严体面,用袖子在脸上一顿擦,才把那些流动之物收拾干净。 “哥哥你别不信,在我们老家,谁要是早晨起来,对天连着打三个阿嚏,那就是你或者被人念叨,或者被人暗地里说闲话!你说说你这是打了几个了?” “你听谁说的?” “小时候大人都这么说,俺娘也这么跟俺说过!” 常彪的一句解释,勾起了李祥云的万般思绪,此时此刻,还有谁会念叨他?快过年了,白发苍苍的老妈老爸一定思儿心切吧?满庭芳也会念叨他吗?不会,恐怕更多的是些恨他的闲话吧?还有冰冰,他是会念叨爸爸曾经对她的好想念爸爸呢,还是会听了妈妈的闲话像妈妈一样恨他? 这思绪百转千回在心头萦绕,缠得李祥云心头眷眷,胸口拥堵,心底的那口泉,再也用理智压不住,从眼中流淌出来。 心头的泪水笼罩在这碗羊汤的热气中滴滴跌落到碗中,悉数又被李祥云喝到了肚子里,全是羊肉和胡椒的膻辣混合味道。 常彪此时也不再发彪,他去跟店家要了些餐巾纸,然后悄悄地结了帐,返回餐桌,陪着李祥云继续喝汤。 李祥云的情绪变化,就算常彪性格粗狂,也不是没有察觉的,他对这个李哥还知之甚少,但是就从他能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自己和他查抓赌徒江平原、举报赌场的行为来看,应该是个正义的人物,自己跟着他混,应该不会像娘担心的那样走了歪路。 可这位大哥的心绪和眼泪又是为了什么?从口音上判断,他和自己一样都不是本地人。他来这里是为什么?他曾告诉自己他出来寻人,那他是干什么的,不会是警察的便衣吧。看他帮自己对付那几个喽啰的架势和身手,好似是个练过拳脚的人。 “那他的伤心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这个像迷一样的大哥,和着羊汤喝自己的眼泪,伤心压抑的样子,常彪有些看不下去。 “大哥,我们这一天也累了,吃完了饭,我们直接回去吧!” “好,我马上好!” 李祥云吃完了碗里最后一滴汤汁,才起身要去结账。 ”大哥,帐我已经结了,我们回去吧!“ 李祥云原本是诚心请常彪吃这一顿饭的,可他已经结了,他就不愿意再和他为此事纠缠。 ”好吧,兄弟谢谢你。这顿饭是大哥欠你的了!” “你说什么呢,大哥,咱俩谁跟谁,快走吧!“ 曾经有人也和李祥云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他就是被这个人害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他不会再相信此类的话。 李祥云没再说什么,跟常彪一起走除了羊汤馆,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 江平原从烂尾楼里出来,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他一不小心被路旁的石头拌了一跤,他趔趄了好几个趔趄,愣是没有摔倒。 ”他奶奶地的,人若倒霉,喝口水也塞牙!“ 他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自己的倒霉,起身时发现自己手里抓了一张纸,四个指头戳了四个洞,指头套在这张纸上,就像是特为他做的手夹子。 看到自己这种样子,江平原怒火中烧,感觉老天爷也在和自己作对一样,把那张纸抽下来,撕了个稀巴烂,扔了一地纸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可走着走着,他就感觉出了一些异样,他发现自己路过街道的墙上,隔不远就有一张白纸贴着,模模糊糊似是有文字又带图形的。 ”难道是有人发反动传单?“ 好奇心促使他,上前撕下来一张,借着路灯的光细看。 原来是一份寻人启事,有文字又有照片的。 他有些失望,正想扔下走人,他不经意地又看了一眼,眼睛却被这启示上的账片给吸引住了, 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他整理了自己的记忆,终于想起,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刚刚来抓自己的那个”大哥“。 真是天可怜我,终于让我有报复他们的机会,想想那位”大哥“指使那个恶煞教训自己的时候,江平原就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把他们打个满脸开花,满地找牙! 他又看了一遍启示,才搞明白,原来这位大哥名叫王三丰,也是出走在外的人。现在有人悬赏找他,而且还留下了联络电话。找人的人还真是大方,给的赏金是两万块钱。 该当我江某人发笔横财,看来这位”大哥“还真不是哥一般的人物呢,只要自己找到那悬赏的人,把自己如何逃出来的事情一说,想必那花花绿绿的钞票就落入到腰包里了。 本少爷也确实是该再好好潇洒潇洒了。 **** 西安城内某五星级宾馆里。 王冰和彦阳正在等候父母的来电,他们急需要知道他们的落脚地在哪,以便早和他们会合。 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看来今晚是不会再来讯息了。两个人就想洗涮安寝。 彦阳正想离开回去自己的房间,王冰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她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就挂断了。可这电话却好似是要和她较劲一般,连着打了好几次,令人心烦。 王冰正想把它加注骚扰的标识,却又收到了这个电话发来的信息: 若不想见你要找的人,那你就继续拒接我的电话。 “哥!哥!,爸爸有消息了!” 彦阳跑过来一看,也是和王冰一样兴奋不已,想不到两天三夜的固守,竟真的有了结果,两个人高兴的击掌庆贺。 “马上跟他联系,如果今晚上我们能见到叔叔,那咱得及早告诉姑姑和爸爸,免得他们再到处去寻找!” “是的,你说的对,我马上就给他打回去!” 王冰将手机上信息来电号码往回一拨,对方也不接,反复了四次,还是不接。 气得王冰直跺脚,“真是个小人,马上报复过来了!’ ”给我电话!“ 彦阳要过来王冰的电话,很快编辑了一个信息给对方发过去:不想要赏金那你就继续也拒接!要是别人来电告知下落,那朋友你就是再打多少电话,我们也不用接了!“ 第164章 案情复杂 这一招还真是挺灵,信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对方就来了回电。 彦阳抢过来电话,跟他通话。 他怕小姑娘没有经验再被对方要挟,答应不该答应的无理要求。 ”喂,你好,请讲!“ ”我有你们想要的,去哪里见面?“ “到街心公园吧!” 彦阳以前来过西安,知道这附近,有一个不大的公园,巴黎地势开阔,行人相对较多,选择那里相对安全。 “好,什么时间?” 听到对方这样问,彦阳看了看王冰,王冰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他冷静地说出了三个字。 “就现在!” 王冰频繁地点头。 “现在?” “对!” 对方迟疑了一阵,彦阳猜测可能他比较远,就问:“你有什么困难吗?” “我有些身体不适,去不了那么远!” 对方抛出这个理由,让彦阳不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又说“:那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找你!” “我在,在,你等一下.......噢,在独岛二路,34号楼牌!” “好,你在那等着,我们马上过去,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彦阳就较上王冰,带上赏金,要了辆出租车,急驰而去。 当司机把他们带到了预知的地址以后,王冰和和彦阳见到了萎缩在地上盲流一般的江平原。 他们以为是碰上了骗子。但看到他手中握着那张纸,他们不能不信以为真。 “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要寻找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他欠了我们的钱!‘ 彦阳觉得对方的底细他们并不知道,不能对陌生人和盘托出实情。 冰冰对彦阳的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但她又觉得彦阳这样说可能有他的道理。 ”哦,这么说,他也是出来躲债的喽?“ ”废话少说,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吧!“ 这人刚才脸上漏出的轻蔑和幸灾乐祸,没有逃过彦阳的眼睛。他是什么人,可以不管,他只注重他手里的信息。 ”那你们先交钱,我才能说!“ ”你先说我们再给你钱!“ 两下里显然是难以取得互信。 彦阳让王冰先拿出了一万元的现金,在它面前晃了晃。 ”好吧,我告诉你们!’ 江平原就把当晚上李祥云抓他他又逃跑的的事告诉了二人。 ”那他现在在哪?“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不过你们只要跟着我,就一定会找到他!因为他是我姐夫派来找我的,我逃了,他们就没完成任务,这样就会继续找我,我呢现在可以故意在一些公众场所出现,估计他们很快就找到我了,那你们不是就能找着他了吗?” 听他说了这些,彦阳忽然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把江平原的两只胳膊在背后一并紧紧抓住,并对王冰说道:“冰冰,立即报警,他就是叔叔要找的人!“ 事情变幻太快,王冰一时回不过神来,大眼等着彦阳还在思考,急的彦阳大声吆喝:”快呀,冰冰!‘ 她这才回过神来,立即拨打了“110”电话。对警察说:“快来,我们抓住了逃犯!” 江平原本来就是惊弓之鸟,一听到“报警”二字,就急了眼。拼命地反抗,想从彦阳手里再次逃脱。 彦阳哪里肯放,实属浑身的力气,死死地拧住了对方。任凭江平原如何折腾,总是不放手。 江平原兔子急了真咬人,一口咬在了彦阳的小腿上,彦阳疼得啊啊地叫着,但还是咬牙拧着他不放手。 冰冰一看此景,气上心头,挥起皮包找着江平原的头狠狠地抽去。江平原一时不备,被臭得眼冒金星,咬着彦阳的口自然也松开了。 冰冰趁机扑上去摁住了他,彦阳才得以把伤腿抽回来,他顾不得眼看自己的伤痕,只是坚持着死死拧住江平原不放,等待警察的到来。 王冰看着彦阳的冷汗从额头滴落,也是百感交集。 她很想看看彦阳的伤势如何,可是她也不敢放松江平原。她担心他再次反抗逃跑,要是再让他逃了,那彦阳哥哥不是白白受伤了吗? 警车轰鸣而来,江平原想写了气的皮球一样被带到了他该去的地方。王冰向警察出示了身份证,并报告了所住的酒店,她此时最关心的是彦阳的伤,她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还去什么医院,到局里一起让法医看看吧!“ 二人只好随着警车一起到了公安局。 法医给艳阳查看了伤情,说:”幸亏冬季隔着衣物,否则彦阳的小腿肌肉韧带有可能被犯罪嫌疑人给咬断了。可见当时那人下口用了多少力。 此时艳阳的小腿已经红肿,被咬的地方也已经皮破出血,但是出血不多,淤青却很严重,走路一瘸一拐的。 江平原被王冰那一下子抽打,也昏的不轻,警察到时,他还是昏昏欲睡的。经过对其头部的检查,倒也没有形成什么大的伤害。在警车上时其实已经醒了,怎奈他刁滑惯了,想赖一赖这两个年轻人,所以故意装着不醒。 所以王冰也不存在自卫过度的指控。 只是警察好意地提醒他们,虽然彦阳勇气可嘉,但是自保意识不强,以后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不要冲动,可以先躲起来,悄悄报警等待警察到来, “在还没有定罪之前,嫌疑人的人身权利和你们是一样受法律保护的哦!” 这句话是在提醒他们,没有权利对别人的身体实施侵犯,这件事要是细究起来,还是彦阳首先对江平原动的手,所以责任的划分,还要依法进行。 彦阳听后也自我进行了检讨,表示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主要的原因是听到江平原说叔叔也是躲债的。这一个“也”字,提示他这个江平原可能就是出来躲着叔叔的那个人,他急于控制他,就是想帮叔叔的忙,所以...... “这个案子牵扯的案情复杂,可以说是个案中案,在王三丰没有到来之前,还不好下结论。所以现在你们还得在这里协助调查,如果你们的家长在当地,你们可以把他们的电话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和他们联系一下,免得家里人着急。” 办案人员对他们说这话,潜台词就是他俩一时还不能走。 他们必须跟家里取得联系。 警察虽然说得客气,可彦阳知道,这是由不得他和冰冰选择的。 他们只好把各自家长的电话报给了警察。 第165章 资本的魅力 半个小时以后,钱程和满庭芳几乎是同一时间进了屋。 “钱老弟,怎么样?“ 彦波希首先问钱程,他觉得他那里如果没有一个正常的开始,后续的其它也都是空话。所以,他并没有急着找张阳问,而是在这里等钱程的消息,看看钱程的情况怎么样。 “开局良好!最有利于我们的是,这个乡镇地处三省交界,虽有着便利的跨省间的交易场所和交通枢纽,但由于离着各县城都较远,山高皇帝远,处于都管都管不好的状态,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一条很好的发展之路,目前招商引资的指标压着,任务完成压力很大,所以一听说有家相当规模的医院有入住意向,他们的负责人非常感兴趣,甚至觉得我们是雪中送炭呢,所以如果我估计的不错,后续在很多方面,或许我们可以争取到许多好的政策!” 钱程很兴奋地给兄妹讲了他的工作进度,大家听了都很受鼓舞,满庭芳趁着大家都高兴,就想给彦波希上课,在资本运作这一方面,她觉得他还是知之甚少。 “哥,你看到了吧,这就是资本的魅力!” 彦波希听了点头称是。 他跟着满庭芳和钱程一起的这几天,还真是对他们说的资本重新认识了一番。 就拿承包那座山来说,自己虽然比老纪的理想要远大很多,但也是做好了吃苦耐劳积沙成丘的准备的。他的初衷首先还是为了老纪戒酒之后能够英雄有用武之地,不至因孤独寂寞无寄托再去寻酒找乐。 而他梦中的那个基地,当然也有可能在这里建成,等恢复了原有的生态环境,才能培育出高质量的中草药。 但这些事在钱程和他金融圈了里的那几个同学眼里,这就是小打小闹了。 他们开口闭口就是几千万,几万万的,自己听了,都感觉这心都吃惊害怕,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他们的理念距离差得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人的投资理念是靠资本来快速孵化出一个产业,然后资本参与到产业的全部经营过程,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从中赚取到远远高于融通这些资本的成本的利益。 这样的孵化,基于资本,高度地依赖于资本,因此,也会因为资本的问题而迅速垮塌。 彦波希似乎明白了一点人们常常说的经济危机的实质,他简单地理解为资本在哪一个时点上出现了大问题,推动社会连锁反应,才会变成一个国家的经济的危机,进而波及全球。 总之资本的触角越多,那么波及的范围越广。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东拼西凑的经济知识和理解,是否正确全面,但至少他自己现在也知道主动地去了解一些经济的事了。 有了解总比没了解强,要不然夹在他们中间,自己觉得很别扭。他至今都还感激满庭芳那日替自己推掉了应酬,要不然自己坐在他们中间,融不进他们的话题,双方该是多么难受。 过去在学校里象牙塔里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想不被时代淘汰,所以即便是已经六旬有余,也得不断地学习才行。 “哥,哥,你想什么你呢!张阳的事你问得怎么样了?“ 满庭芳看见彦波希的眼神发直,眼球里似乎缺少了光芒,知道他的思想肯定是开了小差,急忙叫醒他。 钱程看见彦波希这一霎发呆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他估计他是困顿有睡意了,所以精神不集中。 光面子不见老有什么用,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一路上,自己和满庭芳都有小睡调整了精神,独独他老波希一刻也没有睡,能不困吗? “没想什么!“,彦波希笑了笑,”那个事,我还没有问!钱兄弟进来前这事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彦阳问起来,我无法说出个大概,所以还没问” 彦波希给自己的落后找个理由解释。 “没什么,大哥说的也是,什么都没有的计划,张阳也无法决定取舍,没关系,明天早晨问,也是一样的,误不了事。” 钱程的通情达理的,让彦波希如释重负,同时也有意思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的行动迟缓了。 “我这里倒是没问题,我有个朋友他儿子就是专学医院设计的,已经在国内成功设计了几家医院,现在名声大振,到时候就请他来设计,保管不差!我已经通过他的母亲联系上了他,他说今年计划完成的很好,明年的计划也有了,看能不能把咱的加进去考虑.。” 满庭芳的任务也完成得美目清晰。 他们的行动力太快了,真是训练有素!难道这就是金融圈里的人的执行力吗?这种作风,也是让资本催化出来的吧? 可那个廖行长要研究的贷款的事怎么还没个消息? 呵呵,自己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钱老板,我看咱现在是不是接着你刚才的思路,再把一些相对具体的事情也和和盘子?” 满庭芳和钱程说起了行话。 “好啊,可我就是怕大哥这一路的劳累,他前天感冒还没打好呢!” 钱程抬眼看了看彦波希,彦波希赶忙答道:“没关系的,我对这个计划的许多问题,其实都很想了解,只要你们觉得还有精神,我就跟着听听!。” “那好,我继续说,想到哪说到哪,你们有什么想法或者不明白的,可以随时加入意见,也可以就问题随时发问,我们商议一个完全可以靠流程来运作的机制” “好,好!” 二人齐声答道。 “我们刚才是说了咱们进驻是受欢迎的。受欢迎在交涉的时候就能顺利,也可能争取到优惠的一些资源。比如土地,基础设施配套、水源、床位的数量,职工宿舍的规模,噢。对了,还要有各种景观,我们要把医院建成花园式的,让病患在治病时,就像是在旅游一样的感觉。” 钱程的世纪构想里能想到病患的感觉,这一点领彦波希非常感动。大部分的生意人,他想到的大多是利益,至于病患的感觉,恐怕想不到。 “我们还要增加仪器检查这一类项目,增加一起检查的空间,这一点要有别于别的中医院!” 彦波希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老哥再说的详细一点,是怎么个有别?” 钱程想知道的详细,既然彦波希作为知名学者和技艺超群的医者,特别强调这个问题,那么在他的认知中一定是觉得这个有别的因素特别重要。 说道要有别于其他的中医院,这点让钱程很感兴趣。 因为作为生意人,他更明白,特别点,就是卖点。 医院虽说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只要是开门论收支,其实就是在卖服务,那么卖点就是支撑这家企业的生命线。 “既然我们是中医院,那么我的意见就是除了药物一定要是纯中药之外,我们还必须保留或者说增加全套的检查设备,而且越是先进的越好。 因为中医的诊病的望闻问切的结果,有时容易不被患者信服,再者说也有可能诊断有失误和误差,那么经过仪器再确认一下,非常有必要,特别是一些器质性病变的识别,也就是所谓的''实证’,我们还是要以仪器来甄别清楚,有利于医生对病情的确认,从而大胆地选择用药,这样也有利于医患间的相互信任, “那你是说只进仪器,不开西医?” 彦波希说得这些专业性比较强,但是钱程和满庭芳也都听的很明白,他问着,也思考着这个设想的可能合理性。 当然,我们还可以要求整修部分公路,把山林的公路以有利防火的名义修得更好!当然这也是真实的需要“ 第166章 差之毫厘 “对,不开西医,这也是我们的特点。西医那部分的治疗,可以交给张阳目前所在的乡镇医院,这样也不构成我们对同行的多大冲击,同时也不浪费医疗资源。” 还有没说出来的,但是钱程和满庭芳也都想得到,那就是张阳也不会因此引来原来的同事对他的敌意。 但钱程知道这不是他最看重的因素,像彦波希这样的人,不会但为了张阳一个人的人情的得失而不顾及这家新开的医院的成败,去搞利益输送的。 这一点,他钱程会做,满庭芳也许会做,但彦波希不会,他思谋和看重的应该更是他说的那个医疗资源浪费问题,这才符合他一个学者的思维方式和社会道德。 张阳只不过是恰巧捡了个人情便宜而已。 “嗯,哥哥顾虑得周到,要是引起大的同行竞争,对我们后来者来说,在开始不占有优势,就算是最后赢了,也是损人一千自伤八百,不如避开竞争,搞联合搞合作!” 满庭芳既开了口,就干脆言无不尽,‘’但是局部的竞争不可避免,比如波希哥说的检查仪器设备,我们新建的医院,要上设备,自然是要上目前新型的、先进的、功能强大的,这样一来必然给乡镇医院造成冲击,当然也可能是互补,甚至也可能因为竞争,促使他们的设备推陈出新,但最终得益的还是老百姓。这样一来,就算是有所损伤,也是值得的。 三个人正议论的起劲,不想手机响了。那个铃声,在夜晚格外刺耳,叫人的心头一阵紧张。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 钱程的思路被打断,他有些不耐烦。 是满庭芳的手机响,她的铃声是邓丽君的“甜蜜蜜”,可在这深夜响起来,不仅不叫人觉得有多么甜蜜,反而徒生了些怪异。 “会不会是孩子们的?” 彦波希说这话的时候,心头蒙了歉意。 “哟,光顾得说这医院的事了,也忘了跟孩子们联系了,许是等急了!” 满庭芳忽然意识到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说好的下了飞机联系孩子们。都是让这还在影里的医院闹得,说白了是让张阳闹得。 “喂,冰冰,我们到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满庭芳在复述,那两个人也听得清楚冰冰急迫的声音:“妈妈,你们快来警察大队吧,我们在这里,我彦阳哥哥受伤了,你们快来接我们吧,人家不让我们走!你们快来呀!” 啊,彦阳受伤了! 彦波希感觉脑子里“轰”地一声闷响,钱程眼看着他在瞬间冷汗泉涌般渗出,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彦老哥,彦老哥,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钱程赶快围过来安慰,他的手紧握了彦波希的手,感觉到了他的手在颤抖。 “钱老弟”,彦波希咽了口唾液,喘息了一下,才艰难地对钱程说:“钱老弟,孩子的母亲是意外离开的,我怕彦阳他......” “不会的,不会的!冰冰说的只是受伤,他们在警察那里,你想,要是严重,现在彦阳应该在医院的急救室!是不是?” 钱程看到了有大颗泪珠从彦波希眼中滚出来的时候,他自己的鼻子也发酸。 没想到像彦波希这样的一个人物,在遇到孩子的安危时,居然也这样像众多的凡夫俗子一样惊慌失措,一样软弱失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作为一个父亲,在孩子面前的冷傲威严是假,舔犊情深是真啊! “对,对,”彦波希的手立马停止了颤抖,他冷静地思考着,自然自语,“钱老弟你说得对,彦阳的伤不重,严重的话会在医院抢救,对对对!” 彦波希的脸上立刻有了喜色,理性很快就回归了。 “喂,喂,喂.....”,电话被冰冰挂断了。 熊孩子,怎么也不说一下伤势如何? 身边有钱程照顾着波希哥哥,满庭芳也很放心,她心里怨怼冰冰不懂事,话都不说明白了,叫人这么着急。她也来到彦波希身边,提醒彦波希道: “哥,哥,你别着急,你快给彦阳打个电话看看,如果能接电话,就是没事!” 目前只有这个方法了。 彦波希如梦方醒,恨自己脑残,赶快从包里拿出了电话,正在找彦阳的电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彦阳的!接通了电话,只听彦阳在听筒里说: “爸,你别听冰冰吆喝,我只是腿被一个疯狗咬了一下,留了几个牙印,没事啊,你别挂心。现在我们还在惊诧这里协助调查,你放心好了!” “好的,好的!被疯狗咬了,也非常危险,就得赶快打狂犬病疫苗!” “嗯嗯,知道了老爸!” 彦波希听到了彦阳的声音,一切就都不怕了。他心中叫了声“好儿子”,脸上浮现出了大劫顺度后的欣喜。 他看了看钱程又添了些羞愧的表情,“刚才我失态,吓着你们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再也经不起.....” “都是父亲,哪能不理解!” 钱程没有让彦波希说出“失去亲人”这四个字,他懂了他所受到的打击和感受。 他安慰着彦波希,心中对他原来的不解和不满,都烟消云散。 经过了这几天的接触和观察,他眼中的彦波希,不仅不是个持才傲物、孤高自诩的酸腐学究,而是一个感情真挚,心怀正义、慈心爱人、德艺双馨的可亲医者。 难怪满庭芳会像个跟班一样地跟着她的“波希哥哥”在医馆里混成学徒都无怨无悔。 更为重要的是,满庭芳和老波希的关系也不是坊间流传的那样不清不楚,而是真正清清白白重情重义的兄妹,这一点从他们交流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出来,是清白磊落的。 这个发现让钱程安心也舒心。 从此以后,不管是彦波希对满庭芳的慈心呵护,还是满庭芳对彦波希的处处维护,他们之间有的是“亲”,而不是自己想像的“爱”。 因为他从老波希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对自己妹妹的慈爱,甚至这种慈爱还包含有父亲的角色。 “哥,你怎么样?” 满庭芳心里有些着急,她不知道两个孩子是为了什么进了警察大队,而且彦阳还受了伤。 “我没事!” 彦波希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好,钱程,你先休息,我和哥哥去看看孩子们是怎么个事!” “都这样了,还休息什么,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钱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深夜零食二十八分了。心想“我钱程岂是那袖手旁观之人,要真是那样,就没有这一趟行程了,你满庭芳就是不肯对我说真话,难道你真的不愿意我和你一起去照应着你的波希哥哥? ”真是不好意思,让不跟着受累了!“ 彦波希不是本分地和钱程客气了一下,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还是老波希实在,他明显地是愿意我跟着去!” 钱程此时踌躇满志,这种被别人信赖和依靠的感觉真的是很很爽! 第167章 差得不仅是姓名 凌晨一点半,某刑警大队办公室里,彦阳和王冰正焦急地等待。 彦阳的小腿开始有些热疼,包扎之后,感觉有些绷紧,大概是伤口开始肿胀了吧。 他不愿意让王冰看到自己的伤疼,所以紧抿着嘴唇假装睡觉。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后,他听到冰冰说话的声音。 “妈妈,钱伯伯,舅舅,你们可来了!” 彦波希最后进来,冰冰见了拉起他的手就来看彦阳。 “他的小腿,被咬伤了!” 听到冰冰叫,彦阳也就睁开了眼,见爸爸在眼前,就抿嘴笑了笑说:“没关系,一点皮肉伤!”。 “什么没关系,都不敢走路了!”冰冰纠正了他的话。 彦阳见到满庭芳和另外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也在场,就扎挣起来要问安,被满庭芳和钱程用手势制止了。 “这是你钱叔叔,他是和爸爸姑姑一起来看你的!” “钱叔叔好,姑姑好,我没什么问题的,不用担心!“ “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把你爸爸惊得差点犯了病!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疯狗咬了!” 满庭芳近到跟前要看看伤口。 “哪里是什么疯狗啊,这是冰冰比喻的,我倒是觉得它是只病猫!” 彦阳听了满庭芳的话,看着冰冰吃吃地笑着说。 彦波希轻轻往上推了推裤腿,见纱布上的血迹不多,知道伤的不深。也没有去拆开来看,说等伤口干爽了,只要不沾水,再撒上他家里祖传的伤口愈合的药,便没有问题。只是他们说的什么狗啊猫的,叫他一头雾水。 “不管是狗还是猫,我看还是需要打一只破伤风针,狂犬病疫苗打没打?” 彦波希这话一出口,冰冰和彦阳则笑成了一团,彦阳都笑岔了气,本来腿疼,现在肋骨都疼了。 “舅舅,你再也猜不到,咬了彦阳哥哥的,是人,不是狗,也不是猫!咯咯咯,笑死我了!” 冰冰看着莫名其妙的三个大人,道出了实情,并把他们是如何寻三丰,如何碰到江平原的,如何报警来到这里的,都详细地和三位讲了一遍。 “这么说,你们找到你爸爸的下落了?” 这次抢先问的是满庭芳。 “还没有,警察正在对江平原核实审问,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和我爸爸有关,那个江平原就是看到我们发的寻人启事才来领赏被我们抓住的。” 大人们听了这话都陷于了沉思。特别是满庭芳,她有些兴奋,刚来就找到了,这也太出乎意料了,本来是想要找好些时候的。因为这次寻找,真的没有太明确的目标,没敢指望能马上找到。 他们是从会计哪里知道,王三丰去找刘栋,是因为他打听到了刘栋携带了好些箱子去了西安,他就跟了去西安,因为王三丰跟会计说,他猜测那些箱子里装的有可能就是刘栋收藏多年的文物,他要走了没法带走,只好去那里变现。 满庭芳一行之所以要来西安,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只不过他们寻找的目标,除了刘栋,最重要的人是三丰。 难道冰冰他们抓获的就是刘栋?可明明刚才冰冰说,那人叫江平原,会不会是化名? 满庭芳觉得她很有必要见见办案的警察。 刘栋这人,她和钱程都认识,是不是,一认便知。 满庭芳把想法和大家一说,都赞成。 她去找刚才领他们进来的那位警察,向他说明自己的想法,她想先看一看是不是就是要找的人。 经过层层汇报,她的这个要求得到了同意。 隔着玻璃,他看了看那个咬彦阳的人,默默地向办案的警察摇了摇头。 回来后就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另四个人。 “不是?那会是谁?三丰抓他,又是为了什么?” 彦波希不得而知。 当满庭芳将这些疑问跟警察说时,警察说:“我们正在调查,相信真像一定会水落石出的。那个江平原说你们认为的王三丰,是受他姐夫委托来找他的。所以我们又很怀疑你们说的这个王三丰,是不是真的就是江平原遇见的那个人。他说他还有个跟班,人高马大的,一直称他叫大哥,王三丰出来时,有这么个人吗?“ “应该没有!但是谁又能说准呢?我已经和他离婚了,所以他出走时跟没跟着人,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根据推测,觉得应该是没有,因为他的经济能力有限!” 警察提供的情况,更叫她们进入了云山雾罩,感觉理不出个头绪来。 “你等等,庭芳!”,钱程有话要说? “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你说三丰没带多少钱出来,那他会不会因为钱,替别人寻人,就像那个江平原说的?” 满庭芳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时也默默地流泪。 如果钱程说得对,那么三丰在外面穷困潦倒到什么地步? 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份苦? “妈妈!” 冰冰悄悄地过来,“别哭了,反正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就离着爸爸很近了!” “嗯!” 满庭芳哽咽地答应,她希望冰冰的话成真。 “其实,我们离真相只一步之遥!” 沉默良久的彦波希,似乎找到了捷径。 四双眼睛一起望向他,希望听到他的下文。 “我这就去找警察说!” 彦波希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位女警察来叫满庭芳等人随她来。 他们进了一处有许多电子屏幕的房间,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些画面。 “你们看看这个屏幕里的人,哪个是你们要找的?” 女警察边放着录像,边对他们说。 “那个就是!” 冰冰眼尖,先看见了,警察又放了一遍慢镜头。 满庭芳等人都点头认可,画面中有个人,确实是王三丰,只是他比离婚前已经黑瘦了不少。 看了录像,不用说满庭芳母女会伤心难过,就是其他的几个人,感情上也都受到了触动,都为他今日的落魄唏嘘。 “只要能确定了他的身份,后边查找就比较容易了!你们就再等等吧!“ 女警察看到这些,也觉得这人有些可怜,安慰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只是要求彦阳和王冰暂时不能离开西安,留下了住宿的地址电话,就让他们家长领他俩回去。 众人只好回去继续等待。 由于彦阳的腿行走不方便,彦波希提议她和冰冰的酒店房间互换,先将就过这一晚上再说。 大家觉得他说得很对,就采纳了,分头行动。 第二日大家都起得很晚,中午下楼在酒店餐厅每人吃了碗莜面糊弄一顿,静待警察的消息 王三丰的事不了,谁都没有心情出去玩或者组织一顿丰盛的午宴,尤其是满庭芳,想想这一阵子自己过得就如同水火,心中凄苦,对着冰冰总结了好一阵子他爸爸的教训,提醒冰冰一定要汲取,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 分别已久的彦氏父子也没有回来,满庭芳打个电话问问,只说是彦阳很好,没什么事,不用挂心。 只有钱程一个人独处一屋,没人打扰。 读者君不要以为他会孤独寂寞,其实他此时正忙着对昨晚上还在讨论的中医院这个项目,安排找专家论证。同时又计划着医院筹建的资金众筹。 “用社会力量办医院,造福一方百姓,也算是我钱程这一世为社会做点贡献吧!更何况,这个计划还能成就一对小情侣的爱情! 钱程忽然之间被自己产生的高尚情操感动了一下,站在宾馆的镜子面前好好地欣赏了一番自己,”老了吗?还不算太老吧!“ 这次谋划中医院的事项,重点在土地,只要土地的事情能够顺利,那么钱的问题倒还好筹划。他在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方案,让自己的投资团队去做论证吧, 看来找到王三丰已经不是问题了,警察只要找到那个江平原的姐夫疑问没就可知道王三丰的下落。这样一来,满庭芳一家三口再次团聚已毫无悬念,自己的这颗心,也可以安顿下来了。 就差老波希对张阳这一问了。 第168章 父子 彦阳所在的五星级酒店彦阳的下榻处。 彦波希搀扶着彦阳进门,彦阳一瘸一拐地被爸爸扶到床边坐下,彦波希此时才得以给他细细检查伤口。 退去包扎过的纱布,清晰地看到了上下牙咬出的牙痕,因为已有了些时间,这伤痕已经肿得凸出了一块血肿。 从伤痕上可以想象,那个叫江平原的下了多大的力气,要不是有两层衣物搁着,彦阳腿上的这块肉,一定被他咬掉了。 怪不得彦阳一直吃疼如此。 彦波希有些疑惑的是,那个人为什么这样的急于逃跑,如果不是背负罪责,他怎么就能为了逃离彦阳的控制而下了死口? “爸爸,那个人在见到我们之前似乎已经受了伤,我只是从背后卡住了他的两条胳膊,他就对我下口咬,冰冰拿包抽了他的头,他才松了口!” 彦波希从小教育彦阳对人要有仁爱之心,出手伤人的事他是要挨批评的。没等爸爸开口,彦阳首先作了解释,他是不想让爸爸误以为他好武残暴,恃强凌弱。 ”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做得不对,只是以后还要注意学会保护自己,撇开爸爸的感受不说,如果江平原咬伤的是冰冰,此刻你当会怎么自处?“ ”这一点我还真没想到!“ 彦阳咧嘴笑笑,”当时情急之中只是想着帮三丰叔叔抓到害他的人,哪有心思想那些!不过老爸你提醒的是,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怕呢,幸亏那人刚受过伤,没大有能力反抗,如果他再带个凶器什么的,万一抓着冰冰,横来一刀,我的天,真是不敢想象,以后我还真的再不敢这么冲动了!“ 听着彦阳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彦波希感觉孩子确实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啰嗦多了,就从包里拿出自带的祖传刀伤药,给彦阳撒在伤口上,然后包扎起来。 ”这药是咱家的秘制药,我从汉中带到香洲去的,这次去安徽,为了去看你姨夫的山林备了一点,没想到用在你身上了。“ “爸爸,咱家这秘制药真有这么好?” “你试试看,有什么感觉?” “嗯,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还真是不大疼了。” 彦阳喜出望外,对中医这门学问有了新的看法,他以前可没觉得这中医好在哪里,喝那么苦的药汤,好得也慢,哪有西医直截了当,治得及时,好得痛快。 ”彦阳,你全国各地跑了这么多日子,身体还吃得消吗?” 彦波希好长时间不见彦阳了,看着他今天伤成这样,自然心疼,但也为儿子的机智和勇敢感到欣慰,心里的关切溢于言表。 今夜这意外地一惊,惊醒了他对彦阳的感情。如果彦阳真有什么不测,自己这条老命恐怕就得休矣!他再也承受不起亲人的离去了。 回想这十几年来,彦波希给彦阳的,更多的是严厉。特别是在他的叛逆期里,自己本身就恍恍惚惚的,更没有心思照顾到孩子的感受,难怪彦阳那时那么桀骜不驯。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父亲当得很不体贴,给彦阳的关心太少了。 想要弥补,已经是不可能了。孩子成长期的岁月过去就过去了,孩子的成长经历过去就是过去了。心理上的伤害和缺憾,不是后天所能弥补上的,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现在想来他觉得愧对彦阳,更愧对妻子苏卿卿。 但这一切都不可能重来。 他希望天下的父母都不要再像自己一样总觉得时间还早,机会还有的是,而把本该早给孩子的爱给窖藏起来,等着它发酵成过往。 父亲很少过问自己专业方面的事,今日见他这样,有些不大习惯。但父亲的关切他还是看在眼里体会在心里的,因而也愿意把自己的成绩向父亲大人汇报一下。 “也没有多大进步,最大的收获就是真正接触了大自然,接触了社会的各个层面的人。您看,这些都是我参加比赛的作品,您给评评,看我能得个几等奖啊!” 彦阳笑容灿烂起来,谈起画画,他似乎已经忘了伤痛。 他从手机中找出自己在祖国各地的写生画,交给彦波希看。彦波希一张张的地看过来,十分惊讶。 原来彦阳这一年多来去过这么多的地方,画了这么多的画,参加了这么多的比赛。 “嗯,这张、这一张、.这一张,还有.....应该都得奖了吧?”,彦波希从中挑出来几张画,猜测着应该是个几等奖。‘’几等奖就猜不出来了!没有看着别人的,这太难了!我不大会看,猜对了没有?” ”还不会看,除了一张没猜对之外,其他的,都猜对了。就是这一张,您儿子得的是一等奖!“ “真的啊?好小子,还真行呢!”,彦波希难掩心中的欢喜,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抚弄了一下他儿子头,彦阳侧脸躲闪过了,这让彦波希的手落了个空。 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彦波希的心空洞了一下,但儿子取得的骄人成绩给他带来的幸福感,马上填满了那丝空白,使瞬间的失落消弭无踪。 彦阳用手指在屏幕上拨动,找出那副画让彦波希看,彦波希眉开眼笑地把手机要过来,放大缩小着仔细看了又看,感觉眼熟,“这张画,好似家里挂的那张!” “对,就是我和冰冰一起画的那副远山平湖,我又独自重新画了一次,把两个人不契合的地方稍加修改,把不契合的地方消除了。我自己一气呵成,自然浑然一体,表达充分,评委们都觉得这幅画有意境,从西洋画里读出了一些中国画的味道!” 原来如此!想当初他俩初相识,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是共同的爱好促成了这次合作,有不契合那是自然的。可现在他们熟悉了,那些不契合自然不会再那么明显了。至于中国画的元素,他就不知道了,难道他又去转学过中国画? “这一幅,你和冰冰初画成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要不也不会要来放家里挂着。不是我猜错了,是你老子不敢想那个第一名!你是怎么做到的?” 彦波希想了解儿子这一年多来周游的过程。 第169章 文化差异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师从自然!“ “师从自然?这个提法好!说来听听!” 彦阳笑了,看到爸爸对自己的赞许,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使他感受到了父爱的阳光温暖。 他不能负了他的一番好意,更愿意这种父子间的良好互动保持下去,因此一改过去的嬉皮唐塞,认真地一板一眼地给父亲介绍自己的心得: ”不管是西洋画还是中国画,所要表达的都是自然存在,不过是西洋画更重写实,而中国画更重意境,但无论是写实还是意境,都是从自然中脱出来的,不过是表现形式的不同而已,都是这世界的表达,万变不离其宗,互相有学习,互相又有不同,这才有意思,是正道!“ “那你也有学过中国画吗?” 彦波希很看重这一点,他心里其实想的是别的。 “正经八百地从基础学习,倒是没有,不过也看过不少的中国画,特别是那些历史上称得上大师级的画家留下来的作品。中西文化虽有不同,但是也有对善恶、美丑判断的共同一致的地方,求同存异就是了!” 彦阳在艺术思想上的迅速成熟,让彦波希非常惊讶,前年这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为了换车和自己较劲的大男孩,想不到两年来的放手不管,却让他一下子变成了能独立思索有思想的成熟男人了。 彦波希又仔细端详自己这个儿子,除了体格变得更加结实,脸庞变得更加黝黑意外,他读到了淡定和从容。 儿子现在已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艺术人才,他和他的交流再也不能居高临下,唯我独尊了。 这画,彦波希想留下来挂在新家里。 但彦阳说已经在展出得奖以后,被一位爱好者买走了,彦波希只好另作打算。 “要不,你和冰冰再合作一次另画一张,以纪念你们这一次共同历险?也一起给你姑画一张,她刚刚也搬了家,屋里需要些色彩来点缀!” “只要冰冰愿意,我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这次冰冰受打击不小,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个心情了。” 彦阳还不知道冰冰炒股尽输那二百万的事,要是知道,也不知道会如何看待她。 “嗯,你说的也是,适当的时候,你多安慰安慰她。好在他爸爸就快找到了,到时候一家三口恢复如初,倒也还可以弥补!” 彦波希有些近乎自言自语,这是他的愿望。尽管三丰这次做事确实太离谱,但毕竟用心良苦,其事可恨,但其情可悯,相信小满不会过多计较的。 “爸爸,你确定我姑姑和姑父一定能顺利复合吗?“ ”你为什么有这一问呢,现在你姑父自己制造的外遇谎言已经被拆穿,而且他这样做的苦心在于维护她母女,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最根本问题已经不存在了,言归于好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要不你姑姑又怎么会来找他,这事不用担心!“ 看来大多数的认识这么想的,连爸爸都不例外! 彦阳见大家都这么乐观,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了。但愿,姑姑如别人想的一样宽容大度,能容天下不能容之事。 因为拂去表面一切的看似自我牺牲的物质欲望的尘沙之后,彦阳看到的是姑父这种一意孤行,随心所欲,自我逃避、自欺欺人所表现出来的对姑姑的毫不体恤。 难道他与姑姑生活了几十年,不知道姑姑这样的女人又岂是留给几个钱就能打发了的势利眼?让她既难受又难堪的人,她会原谅他,再接纳他吗? 连爸爸这样的人,都会做出那样的判断,可见人和人的追求茶杯是在太大了。 要换做他彦阳,我或许可以原谅,但是断不会再接纳,因为通过这件事,他看清了他和她不是一种人。 想到这里彦阳就满心的愤懑。他觉得王三丰的这套作为,玷污了姑姑的心灵和名誉,带给她后半生额身心创伤是无法弥补的。 可既然大家都这么乐观的想,彦阳也不愿意做个乌鸦嘴。 但愿姑姑没有自己这么敏感想这么多吧! ****** 接受艳阳和王冰这件案子的警察们,昼夜忙碌。 根据江平原所提供的线索,他们立即联系到他姐夫所在地河南庄周城的警方,互通信息后,请求协助调查辛军派出寻人的“王三丰”和江平原之事实本像。 第二日下午,对方给予反馈的事实是,辛军承认有派人去西安寻人这件事,江平原也确实是辛军的小舅子,单排出去寻人的人名叫“李祥云”,是前不久刚刚招收的建筑工人,并不叫“王三丰”。 西安警方立即提供了查询到的录像资料给对方。后经对方再次确认,李祥云和王三丰确属一人,他们已查证,王三丰曾经是y省香洲市“瑞祥电子制品有限公司”的老板,不久前更名为“李祥云”,更名原因不祥。 这令西安警方感到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个曾经拥有几千万资产的公司老板,更名改姓放下身段渠道建筑工地当工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而家人却又在四处寻找他。 这个“李祥云”身上有料! 警方决定先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对已经更名为“李祥云”的王三丰在全市进行查找。 ****** 满庭芳终于又和冰冰在异乡相聚。这给满庭芳的心里大感安慰。 她原不指望冰冰这么个孩子能承担什么更多的家庭责任,她只希望她不再给她填什么烦恼,在家里陪伴一下爷爷奶奶,能让自己毫无牵挂地在外寻找王三丰就好了。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知道来和自己共同承担,还知道向彦阳求援,并成功找到了王三丰的线索。 最令满庭芳感动的还是彦阳。 虽然她不愿意自己这个大侄子犯险受伤,但他能为了姑姑的家庭,在紧要关头他挺身而出,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机敏和果敢担当并不逊色于当年的波希哥哥。 还真应了那句”老子英雄儿好汉“的俗话了。 而冰冰能有这么个好表哥护着,今后也算是有了帮衬,不会再因为缺少姊妹兄弟而感到孤单了。满庭芳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当年小满和波希的影子。 她内心不由得感谢上苍,在冥冥之中对自己的厚爱。 她决定找家好的馆子,请大家出去吃顿好的,也算是给彦阳和冰冰压压惊,同时也为老大家的辛劳。 第170章 芳丰会 想想波希哥哥和钱程一路的奔波相助,满庭芳也是备受感动。 这才是真正的患难见真情! 想到这里,他去找钱程,这位老同学,就像自己的另一位兄长一样,从学校到如今,也是处处维护,有求必应,无怨无悔。她满庭芳何其有幸!竟在有生之年得到这么多的护爱!她领他们的情,可是一味的索取不是她的性格,可她又拿什么来还? 自己目前都无以回报,只能先这样欠着,如若有机会回报,她都将义无反顾。 但是她又祈祷着命运不要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因为她希望他们都能过得比自己更好。 满庭芳被这种感情支配着,几欲落泪。当然,这不是痛苦的眼泪,是感激的眼泪,是喜悦的眼泪。 毕竟王三丰已经有了消息,难道这不是他们此行最好的消息吗? 女儿面前,这才是她应该顾念的头等大事。 和王三丰的帐,回去再算吧,三十多年的枕边人,岂能说是放下就放下的。原先不去想他,是因为被背叛和抛弃的恨替代了对他的那些好的念想,现在知道了真相,那种恨随着谎言的揭穿而烟消云散,但是另一种恨却又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那就是他对自己的看似恩惠的无情! 满庭芳不能再往下想了,她要守住自己的理性,办她此时该办的事情。 她把自己要请客的意思跟冰冰说了说,冰冰拍手叫好。 ”那我先去找你钱伯伯,让他帮着咱找家好的馆子!“ 满庭芳来敲钱程的门,听到里面说“请进”,就推门进去,见钱程早已经穿戴整齐的在看当地的新闻了。见是满庭芳进来,就关了电视。 “睡好了?冰冰没什么事吧?” 钱程给她递过来一份他昨夜起草的中医院众筹招募书。 “没事,你原来是想通过这个渠道筹集资金啊!” 满庭芳粗略地读了招募书以后,看着钱程问,”对于这种形式的融资,我只是听说过,但具体的操作流程和细节都没接触过,也不知道这种融资,对经营有没有什么关键的制约。你有多少把握呢??“ ”这次我不想动用人脉,我想看看社会的正能量。因为这家医院,我想搞成略带慈善性质的医疗机构,对外只保本微利经营,这一点保准能合了老波希的意!“ ”许以利益都不能保证全部筹齐,再是微利,大众能不能买帐啊?“ ”嗨,这你就不懂了!墨守成规虽然保险,但往往落了窠臼,难尽人意,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倒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这微利,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会又意想不到的效果了?“ ”商品时代,大部分的人都图利是不假,但凡事都有例外!也有些穷得只剩下钱的主儿,多分利少分利的对他来说已经没了什么吸引力,这部分人呢,就又开始考虑扬名了,希望自己流芳百世。“ ”不是逐利,就是追名,还是交易!“ 满庭芳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你呀,就是爱较真!这样的人,虽然有买名之嫌,但若在扬名的同时也兼济了社会,岂不也是做了善事,总比让他们拿着钱为富不仁强吧!我们把医院加上慈善的标签,这就是给那部分人提供了扬名机会,引导他们做善事,我们就让他们流芳百世不好吗?“ ”你呀,就是鬼点子多,!你说,怎么个扬名法?“ ”这个简单,在医院的大门口树一座功德碑,就可以解决。不,不是,我们可以根据提供的金额不同,给树立不同的规格的功德碑,例如金、银、铜碑,就像体育健儿的金银铜牌,刺激他们的荣誉感,对,就这么干!“ 钱程对自己的主意还比较满意,笑得也很灿烂。 “你就先美着吧,要是人家不买帐,我看你怎么办!” “没事,那时候我再想辙,也来得及!你找我何事?” 钱程知道满庭芳无事才不会主动登他的三宝殿,在这多事之冬,可能人家还有急事呢,别耽误了,因此打住了调侃问她。 “我想咱今中午大家一起吃顿好的,你整天在外,见多识广的,在这地儿,有没有熟悉的馆子,给我推荐推荐!” 满庭芳说明来意。 “嗯....,容我想想......,有了,你倒不如找老波希,到了他这一亩三分地了,他这地主还不得出点血!?” 可不是,汉中与西安本就是一个省的,而且相距不远。 说的是!满庭芳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还真是老年痴呆了!你不提,我还忘了这茬了,波希哥哥和彦阳这不是到了家门了嘛,完事以后一定得让他们回家看看!“ ”你看你,就是重亲轻友,我在这给你找饭钱,你赶忙想着让他回家,这亲疏也太明显了吧?“ 钱程为自己鸣不平。 ”那是当然了,那是我哥哥,你是我老同学,当然是不一样了!“ ”有什么差别,哥哥也不是亲哥哥!“ ”波希他就是比我亲哥哥哥还亲哥哥!“ 两个人又绕上了舌,可钱程知道最终还是自己输,女人的口舌之利,他算是领教透了。这里一个争起来引经据典,家里的那一个发了火也会断章取义,哎呀呀,真难缠,怪不得孔老夫子感叹:”为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东方红,太阳升......“ 钱程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钱程眼睛一瞄,是个陌生号码,但是没有被标注标签。 “谁的电话啊?” 钱程自言自语。 “你接一下不就知道了?” “陌生电话我一般不接,现在广告推销太烦人了!” 钱程说着,就挂断了,不想这电话又响了好几遍。 “你接一接就是了,这样不是更烦人?“ 满庭芳听着这铃声心里毛躁,钱程看着她若有所所思,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喂,请问哪一位?“ ”钱兄。我是王三丰!你跟庭芳在一起吗?‘ “三丰!?啊对,对呀,啊,她手机没电了啊,啊,”钱程边说话边看这满庭芳,见她有焦急之色,又对着手机说“三丰,你等下,我这就把电话给庭芳啊,有什么话,你跟他好好说!” 他把手机叫给满庭芳的时候,又强调说:“你,你手机,没电了!“,然后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满庭芳接过手机,一时讲不出话来,只听到三丰在那边叫她:”庭芳,你在听吗?我是三丰,警察找到我了,我知道你来了,对不起,老婆,都是我不好!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过去找你们,我和你们一起回家!“ 眼泪顺着满庭芳的面颊哗哗流下来,满庭芳无法与他对话。再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了最后,她只是有气无力地含泪回了一声”嗯!“就挂断了电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庭芳,祝贺了!“ 前程伸出一只手,想跟她握握,可是满庭芳却没有接,转身离去,剩下了钱程在屋里左右不是的,听没意思。 ”人家夫妻团聚,你跟着激动什么,活该被冷落,该,贱!“ 第171章 教子有方 听着满庭芳走远了,钱程就又给彦波希打了电话,互通了情况,并提醒他安排中午的饭。 彦波希说本也如此想的,正想征求一下意见,钱程这样一说,更是顺理成章。 他除了安排了正常的酒水饭菜,还特意让酒店安排了生日蛋糕和鲜花。 因为今日是小满的阴历生日,恐怕她自己都忘了吧! 满庭芳母女和钱程提前到达,彦波希和彦阳随后就到了。 钱程又帮着联系了一下王三丰,得知他今天中午还来不了。因为他还要留在警方那里核实一些事情。 满庭芳见了彦波希和彦阳,自然问道艳阳的伤势。 ”我爸爸用了祖传的秘方,好的自然很快,现在已经不疼了!“ ”真是个好孩子!“满庭芳由衷的的赞扬彦阳,转脸又对着女儿说:”冰冰,你以后多向哥哥学学,要快快成长起来,成熟起来。 王冰最不愿意听妈妈拿别的孩子和自己比了。她刚刚听了妈妈表扬彦阳,就知道下一句一定是:“多向人家学学之类的话,很快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了,果不其然。 ”我才不要成长成熟呢!人大了就太复杂了,看看你们过得多累啊!我还是简简单过吧!” ”这孩子!“。满庭芳好无奈的摇头叹息,”幼稚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波希哥,你喝什么啊,到了你的地界了,总得表示表示吧!” 钱程故意将了彦波希一军,好让他说句话,别让满庭芳老拿着冰冰开涮,她这样一褒一贬的叫两个孩子多难受。现在他们可不像小时候了都愿意挣个表扬了。相反,这种当面褒贬的做法,有时候还能给孩子制造矛盾。 这一点经验他还是从自己家里的两个孩子身上得知的。开始他们也是要犯和满庭芳同样的错误的。后来发现兄妹两个为了争宠,竟互相不理睬起来,这才引起他的重视,找两个孩子谈谈,才知道问题出在家长身上。 这些经验他原本是可以直接告诉满庭芳的,可今早晨她那样冷落了自己,他也不愿再去刺激她。 “那我建议舅舅还是喝白开水吧!妈妈你这么胖,喝点绿茶减肥吧。”然后又对着彦阳说:“哥哥喜欢喝什么呢?”。 彦阳刚刚被表扬得有点难为情,说声随便,就不再多言了。 王冰就问:“那就和我一起喝热橙汁吧?” 彦阳点头,笑着作了个“ok”的手势。 王冰就安排服务员按刚才的选择去准备了。 “哎,丫头,你安排了一圈,就把你钱伯伯丢下不管了啊?“ “哦,该打,我不大了解钱伯伯您喝酒的喜好,所以不敢擅自做主,那您看愿意合喝点什么酒呢?” 冰冰方才却是忘记了给了钱程要酒。这种失误是不好圆场的,所以冰冰即便是说了这样的借口,还是感觉有愧于他,因而好歹应付完了,脸也红红的了。 “哎呀,原来我还想向你妈妈去提亲来。你这样疏远我,机会就渺茫了啊!” 钱程改不了惯好开玩笑的习惯。他说完了话,拿眼在两个孩子脸上逡巡,希望窥破点什么迹象,但结果令他失望了,两个孩子此时没有发生眼神的交流。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满庭芳已经知道了钱程说这些话的用意,在心里笑话他”奸商“的本性难移,和孩子说话也得大打哑谜。 满庭芳还是对彦阳的腿伤比较关注,就对彦阳说:“你爸爸是医生,肯定比常人更会料理,你要听他的安排,自己好好注意照着做就会没事的! 彦阳点头说:“嗯,我会的!” 不一会的功夫,菜饮上桌,大家边喝边聊。钱程成为唯一的饮酒者,他要了一瓶二两装的玻璃扁平二锅头,自斟自饮。彦波希笑话他太会过了。 他却说自己都是一片好心,为的就是给彦波希省俩酒钱。要不,他就早要好酒了。 彦波希只是暗自笑一笑,也没上当给他去另点好酒,”主随客便是最大的尊重了“,也不去管他怎么喝。只管自己喝自己的凉白开。 因为他知道,像钱程这样的大老板,什么酒没尝过,什么大餐没吃过,真正他想吃的不过是个心情,可今天他看起来心情并不怎么在状态。 这让彦波希费了一点思量也没有猜透。 彦波希每当提及两个人都知道的地名,钱程都很认真地听,并加以评论。彦阳则和王冰谈论大学轶事、互联网、影视剧、各种星等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 房间气氛轻松随意,话题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两个孩子今后的发展这件事上。满庭芳对彦波希说:“既然彦阳还得等两年才能博士毕业,那我还是建议彦阳毕业后能来香洲发展,这样你们父子也好有个照应,到时候要么进高校,要么自己开工作室,都是好的选择。” 彦波希说道:“儿子自己选择吧,我暂时身体还好,也不用他照顾,不管去哪里发展,能用其所长,无愧于心最重要,他都那么大了,我也不用提他操心!倒是冰冰,你和妈妈也该提前考虑去处呢,女孩子比不得男孩子皮实!” ”她呀,什么也想干,可我觉得她什么也干不好,服装设计专业出来的设计师,成功的有几个?“ ”你可别小瞧现在的孩子啊,别的不说,就拿这次找人来说,如果不是他们想出来着寻人启事的法子。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三丰找出来不是?咱得承认,孩子的脑子转的就是快!我看好彦阳,也看好冰冰!冰冰先给你妈设计几套衣服,堵堵她的嘴,她就不再那样说你了。“ ”是,钱伯伯就是有点子!“ 冰冰笑着回答,钱程高兴地抿了一口酒。 ”我们也别光说别的,我觉得咱们再见到三丰之前,得商量商量他回去后的事情。眼下公司没了,那他回去干什么,总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吧?小满,大家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困难和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看能不能帮到你。“ 彦波希言归正传,他从钱程那里已经知道了情况,为今后计,他应该这样问妹妹。 ”我还没想好,这些还是等见了面再问他吧,我们给的路,人家还不一定踩呢!“ 满庭芳本来还有点兴致,可是提到王三丰似乎并不愿意与大家展开讨论。 ”他要是不嫌弃我的公司小,我可以给他提供一份工作,但前提是庭芳你的也来!“ 钱程此时表这样的态,也是为朋友铺路。 “还不用急,等他回去了再说吧! 第172章 往事如烟 ”庭芳,你放心,见了面我跟他说!刚刚我是开玩笑,你来不来,我都要他,只要他愿意去就行,职务嘛,咱也不埋没人才,原来是老总,犯了错接受个教训,就给他将半级,干个副总。薪酬我也不会亏待他的。“ 钱程觉得要帮人就是这时候,虽然现在形式上是离婚,但看得出,两个人也离不了,帮三丰就是帮庭芳。 ”我先谢谢老同学的一番心意。但你那里又不缺人手,更不缺副总,没必要为了他徒增一个副总的岗位!再说是三丰的经验在于制造业,投资,他恰恰是个败家,你让他上你那里去,岂不成了一种讽刺?“ ”俗话说,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三丰有了这教训,说不定对以后还是件好事呢,你不要对他没信心,他可以从头学起嘛!“ ”都多大岁数了,还从头学起?他就是在家呆着,也有他吃的喝的了,他给我的那些钱,我会考虑给他买上足够的保险,他的后半生保障应该没问题。,至于他是愿意怎样,我就不管了!“ ”你可别犯傻,什么你的他的,那点钱虽然不多,但那是你和三丰共同的财产,还有人家冰冰的一份。你为什么都给他,你还得给他管着,一个男人,没有老婆管着,帮着,教训着,是很难把持好自己的,你不能撂挑子。这个时候,千万别任性啊!“ 钱程觉得满庭芳的情绪不对,这个老同学的脾性自己不是不知道,一旦撅起来,也够固执的。他得提醒她,这个时候不可以任性。 彦波希也发现了些端倪。可能是三丰一下子找着了,马上要见他了,她自己反而紧张了!就像小年轻们常说的“结婚综合征一样。 看来这个话题不是她现在想谈的,就出来打个圆场:“钱老弟的一番好意,小满不妨先收着,待见了三丰以后再做商议。再说,三丰和小满历经了这番折腾,也需要恢复恢复,过一段时间再说也好!” 钱程点点头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满庭芳端起杯来敬酒,先说给俩孩子压惊,又谢了钱程和波希哥哥的一路相随。 被谢的人也都说是应该的,大家都是好朋友,让她不必放在心上之类的话。 彦波希不喝酒,钱程的酒就喝得很随意,但是一下子这么安安静静地吃饭,他又觉得怪沉闷,就无话找话,想打破一下这沉静的氛围。 看到彦波希一直在瞅着满庭芳进食,忽然想起一个她最有兴趣的话题。 “彦老哥,听说你和庭芳小时候还有一段佳话,可不可以讲给我们大家听听啊?” “讲讲讲,舅舅我只听到我妈妈讲的版本,我想听你的版本!” 冰冰第一个拥护。钱程给伸着拇指悄悄给王冰点了个赞。 “我也一直想知道,可爸爸老是说说来话长,就是没时间给我讲,我也想知道!” 彦阳也来了兴致,他笑着看向满庭芳,似是征求她的意见。 “我也想听波希哥哥讲讲了,看他记得是不是和我一样!” “讲故事啊,小满应该是比我强,不过大家都要听我的版本,那我就不谦虚了!” 彦波希开场白。 “废话少说,书归正传” 钱程自愿给他打小锣,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彦波希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开始了波希版的回忆录。 “话说我十三岁那年,随着父亲的单位来到了小满的家乡‘桃花池’。 那是个依山傍海无比美丽的小村庄。村里住户不满一百。由于土地稀薄,粮食比较短缺,主要以渔业为生。那时也没有什么商品经济,一个整劳力一天的收入也就几毛钱。所以,村民的生活非常艰苦。 小满父亲是村里少有的能工巧匠,会盖房子,他省吃俭用攒钱,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间给自己家盖房,希望九十岁的老娘能在有生之年住上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小满家因此成为了村里第一家盖了新瓦房的人家。 大队就把我们家安排在他家老屋里住,新房子用来做了我父亲研究所兼卫生室。 她家里六口人,有一个九十岁的奶奶,姐妹三人.因为没有男孩子,小满的父母总感到无人传递香火,所以为这事感觉抬不起头来,小满也常常受到村里的调皮孩子欺负。 我们的到来,在满家父母眼里,这是给他家增添荣光的事,对我们非常欢迎,我父母也是极好相处的人,所以两家很和睦,相处得就像一家人一样。 我作为男孩子住在他家里也备受宠爱。 小满的两个姐姐迫于生计,早早地就辍学跟大人一起务农了,我和她们虽然年龄相近,但接触并不多。 小满那时虽然才五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已经能帮着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了。比如拾草剜菜,冬天早晨冒着严寒去到部队营房的垃圾场里捡煤核、拾菜帮子。 小满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也很勇敢,我们在外边和村里的小孩子玩游戏的时候,有次给小满打破了鼻子,鲜血淋漓的。我心里害怕回来挨训,可小满都不哭,找个地方用清水一冲洗,还冲我咧着嘴笑。 她也是个聪明孩子,学东西很快,我试着教她识字算术,他很快就学会了,所以到了她八岁上学的时候,其实她掌握的知识,已经相当于当时小学二年级的水平了。 小满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也很勇敢,我们在外边和村里的小孩子玩游戏的时候,有次给小满打破了鼻子,鲜血淋漓的。我心里害怕回来挨训,可小满都不哭,找个地方用清水一冲洗,还冲我咧着嘴笑。 她也是个聪明孩子,学东西很快,我试着教她识字算术,他很快就学会了,所以到了她八岁上学的时候,其实她掌握的知识,已经相当于当时小学二年级的水平了。 后来上了学,每次考试她都是满分第一。老师觉得这个孩子很特别,就商议她的父母,让她一下跳级到三年级,小满竟然还是每次考试都第一。一时间村里都传着说她是个天才女。她父母也都乐得合不拢嘴。对孩子的未来充满希望,也很感激我对小满的启蒙教育。 第173章 失之东隅 后来我就上了中学,新建的研究所建好了,我们就搬离了满家。小满对我的离开很伤心。 “是啊,幸亏波希哥哥在有空的时候还长回来看看,我还能和他一起到山里玩,我们一起去掏鸟蛋,找中药材、上险峻的悬崖上去采杜鹃花,爬到云雨峰上去找独叶茶,更多的时候他也陪我在山涧里找找野菜,还到海里去捡海螺,捉螃蟹。“ 满庭芳接过话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你们那时可以这样接触大自然,有那么多时间在外面玩儿,真是太幸福了,我太羡慕了!” 冰冰发表感慨,满庭芳像孩子一样的笑容又回到脸上,她随着波希哥哥的叙述,心沉浸到那片山海之间的如烟往事里。 “小满小时候有许多的趣事,不大像普通意义上的女孩子,她童年的历险也挺多。 记得有一次她用两手抓着抛瞄船的缆绳,悬空身体靠着双手的挪动往船上一点一点地走,就是想上那艘小船,可走到一半,手上就没了劲,吧唧掉海里,被海浪卷到深水区,眼看就淹死了,我一着急跳到海里把她救了上来时,当时已经昏迷,连捶带打的倒立控水,总算救回来一条小命。这一次历险冰冰已经听你妈妈说过了吧?“ “是的,我小时候妈妈常给我讲这一段,可她是为了让我知道大海危险!” 大家都笑了,钱程吃吃的笑出了眼泪,他擦了下眼窝,笑着说:“我们还是听波希版的吧!” 彦波希也跟着呵呵笑,其实还有一个情节他没告诉大家,就是在他背着奄奄一息的小满往家跑的路上,曾深深自责因贪着在海水里游玩,没有看见她爬上缆绳,若不是同伴提醒他看见小满落水,她就是被海浪冲走了,他也不知道。 他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妹妹,这对他的是一个天大的教训,他流着泪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妹妹能救过来,他一定要更加好好好好地对她保护她,一定不能再让她出任何的危险了!” 彦波希见大家兴致颇高,就继续拿着小满的旧事开涮,希望看到开心愉快的小满重新回来。 满庭芳见波希要继续拿自己开涮,也不计较也不阻止,她愿意跟着波希哥哥的叙说,重新回到那个年月,那个岁数,不用承担长大以后的痛苦,特别是像现在这样,有苦无处诉的痛苦。 她听到波希哥哥又绘声绘色地继续说道: “还有一次,我和她从两条路回家,比赛谁先到家。她路过的路边有一条河,小河上有座桥。小满由于跑得太快,惯性太大,到了河边收不住速度,整个人眼瞅着就跑到河里去了,把棉袄都湿了。那时衣服少得可怜,就一件棉袄棉裤,满家妈妈没有办法,只好让她脱下衣服,点起明火烤,而她自己却只能围着被坐在炕上啃地瓜干,连学都不能上了,老师去家访的时候,她好难为情呢!“ 众人听了无不大笑,一个活脱脱的俏皮鬼的满庭芳和一个人端庄优雅好打抱不平的彦波希 ”有一年秋天,小满的父亲意外受了伤,我爸爸给他做了手术,卧病炕上。我爸爸见满家没有男孩子照顾不方便,就把我又打发到她家住了小半年,课余帮助照顾满大爷。 满大爷没有儿子,常常觉得是缺憾,话语间曾向我父母暗示愿意收我当干儿子,但又怕高攀不上。 我父亲考虑当时已不兴结拜这些旧俗了,怕惹事端,也就无声地拒绝了。 其实我父母何尝不想有小满这样一个女儿呢。 大人们想得复杂,我们小孩子就简单了。他们大人不敢,我们小孩子就自己结拜........“ 大家静听彦波希把他和满庭芳少年时光所经历的陈年旧事,无不为他们的纯洁情感所感染折服,一个个当面夸赞。 “原来二位有着这样的渊源啊,我钱某终于理解了!” 钱程的话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特别是彦阳,终于搞明白为什么,爸爸对满庭芳和满庭芳对爸爸会那么好。也明白了为什么爸爸在退休之后会来香洲设医馆。 原来这里有着他的少年情怀,难道这也算是他的落叶归根? 他也感慨于他们能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就像冰冰说的,他觉得他的爸爸在那个年代,虽然经历了物质的贫乏,但却脱离了孤独寂寞,拥有了精神的富足,他们也是幸运的。 单单就职业而言,爸爸和自己的幸运更优于其他的人,因为他们都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作为职业,而满姑姑她却不能,只能把自己幼年的梦想,当成个业余的喜好了。 现在想想自己没有学中医,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他想起爸爸曾经力劝他学习中医的理由: 中医它是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中国人对中医有着深厚的文化渗透和特殊的民族感情。 中医有药食同源的医理和调治根本的功能。 中医的处方可以因人因时而异,但治疗又万变不离其宗,永远不会出现耐药性的问题。 中医有着西医不可比及的养生保健优势,可以满足人们越来越多养生保健的要求。 中医药必然有好的前景,因为不断提高的养生保健需求,就会催生中医药行业的发展。 但中医药也面临着许多的问题,需要有志之士励精图治抽丝剥茧地去解决。 彦家是祖传中医名家,为国为家他彦阳都负有不可推卸的使命。 可那时的彦阳讨厌这些大道理,这些说教。 他不想自己的人生让框框套套来决定。 所以,他辜负了爸爸的期望,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曙光。 但历经了许多事情之后,看到了自己这个行当中的不完美,彦阳才想通了许多的事。 其实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也没有非干什么这一说,重要的是选择。 拥有和前程一样想法的,不止彦阳一人。比如钱程,就是因为对中医的看好,才会想到要开一家中医院,一个搞商业的人,竟然知道那么多中医的好处,对中医那么有信心,还要依此来推断一个行业发展的未来趋势,这让彦波希感到自己的视野太狭窄了。 想想前那日自己和张阳去医院做调查时看到的现象,令自己那么不平,心里就有些惭愧起来。看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彦波希受到启发。决定自己回去以后要对调研方向进行调整,由从医院吸收病人的调查,改成为由大众对中医需求的调查,再进行一个中医发展成果应用民间百姓情况的调查,这样对中医未来的研究才算是全面。 第174章 得之桑榆 比如钱程,就是因为对中医的看好,才会想到要开一家中医院。 一个搞商业的人,竟然对中医那么有信心,这让彦波希感到自己的视野太狭窄了。 想想前那日自己和张阳去医院做调查时看到的现象,曾经令他们师徒心内不平,还是太狭隘了,看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来,彦老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个,感谢你对中医的支持,祝你的医院早日开工!” “终于有人单敬我个酒了!谢谢老哥!” 钱程喝了酒,放下酒杯,眼瞅着彦波希,郑重其事的对他说:“什么我的医院,那是你的医院。那医院的院长谁来当?自言非你德艺双馨的彦大教授莫属了!” “我呀,还真的不行!” 彦波希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这令满庭芳也有些不解。 “您别谦虚呀!” 钱程以为他是在表面推辞,难道这不是一直以来他的梦想吗?想想当日他们说起这个话题时的兴奋劲儿。 “不是谦虚,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个人搞搞专业治治病还行,让我当领导还真不行!那个小医馆我都管不好,幸亏有小满和于大夫辅佐。你呀,为了医院的长久之计,还是另选贤明!” 彦波希虽然是笑着推辞,但钱程判断他应该不是虚意。 这下钱程可笑不起来了。 老波希的拒绝,让他的计划有些落空。 他本想靠着彦波希在中医界的招牌,为医院招兵买马,在业界过关斩将呢! “哎呀,彦老,难道您真还要学诸葛亮,让我钱程三顾茅庐地邀请才肯就职吗?” 钱程不死心,他想再探探他的虚实。他就不信,他彦波希就甘心于在一个小医馆里度过他余生。 “哥,你就答应钱程吧,你也不想想,那医院要是落到那些钱串子手里,岂不经营歪了,你去了至少可以正本清源,维护正道!” 满庭芳在关键时刻想到了关键的问题,她深知经营理念对于一家民营医院有多么重要。 钱程对满庭芳又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 彦波希听了这话,又觉得醍醐灌顶。 是呀,我怎么忘了这重要的一茬。 其实他彦波希怎么就管不好一家医院了?他只是出于各种顾虑,说白了就是对钱程这个人还不是很放心。 他怕他们之间在利益的砝码上出现分歧,大家好不容易做成了朋友,若因为医院方面出现分歧,影响了感情,其不让小满两头为难?更何况自己的那个基地,还需要钱程帮着筹集资金。 但小满说得这个问题也是关键啊,好人不当坏人当,坏人当了更遭殃。 他看着小满的眼神,那样的笃定,似乎在向自己示着这什么,难道她还有什么不便明说的理由,或者是又窥破了什么先机?他对钱程应该是了解的。而自己对她是一百个放心的。 不如就让她来当这个院长,他在背后可以给他参谋。 对,就这样,小满的管理才能不是钱程也赞赏的吗? 彦波希想好了,就把自己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钱总,其实你眼前就有一位贤能,你怎么就看不见了,小满难道不是这家医院最佳的人选吗?他若当了院长,我可以从中参谋诸事,你看如何?” “哎,不行不行不行!我一个门外汉,怎么能当的了?” 还没等钱程表态,满庭芳就先行推脱起来。 钱程一想,党领导重在各方协调,满庭芳在银行里甘泉了相关的专业,退休前又管过那么一家大银行里几百人的人事,协调工作应该没有问题。日常的业务事项有张阳主持,而她的作用更要发挥在医院初建时,嗯,不是不可行。老波希这次荐人有道理。 如果满庭芳干了院长,依她的个性,医院的事就是满庭芳的事,而满庭芳的事自然也是你彦波希的事,原来这里面还有着这样的玄妙。 看来老波希不远重出江湖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这样也好!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真是舍近求远,庭芳当然是不二的人选了,再有您彦老兄从中相助,我自染是可以高枕无忧的了!” 说完了,钱程自己干了一杯,很是惬意。 “我可没有答应你啊,这医院要是波希哥哥不干,那我也不会干!” 满庭芳和钱程说话一向都是不顾里子面子的,钱程也已习惯,他假装没有听见,心里想满庭芳的工作,老波希去做就行了,他吃定了,满庭芳最终一定会听哥哥的话的。 “钱伯伯我建议您选我爸爸。既然要许我爸爸副总的位子,那为何不让我爸爸就去干这个院长,既然被我妈妈能干,为什么我爸爸不能干呢? 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 “冰冰,你干什么呀?爸爸妈妈都不能干,你钱伯伯可以全国各地的去招聘,。干嘛非得在咱几个人力选啊?” 满庭芳没想到冰冰会站出来为老子求职,赶忙阻止。 冰冰的话差一点让钱程喷了口里的酒,但他忍住了。 对于一个孩子的孝心,他钱程又怎么能肆意践踏呢,他换了温和的表情,对冰冰说:“冰冰啊,不是你爸爸不可以干院长,只是钱伯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爸爸去做呢,就等见到你爸爸,再和他商量了!” “哦!” 冰冰退了儿回来,不再言语。 场面有点冷漠。 一直沉默地彦阳给自己到了杯水,站起来对这眼前长辈说:“我也以茶代酒,敬各位长辈,感谢各位长辈,特别是我老爸,对我的培养,也祝福在座的长辈身体永远健康,晚年幸福!” “好呀,这个敬酒词说得好,哥,老同学,咱一饮而尽吧?彦阳你腿不好,快坐下!” 满庭芳换了态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拒绝肯定令钱程不快的。 老同学好是好,但她不愿意自己一家几口都吊在他家的企业里,别的不说,若真如此,他回家去,如何向老婆大人交代!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过多地牵扯钱程,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不顾老同学家里的安宁。 上次他老婆向自己索要那二百万的时候,言语之中已经对二人的交委婉地表示了不满,诉说老钱对家庭如何如何不闻不问,对别人的事情如何如何上心等抱怨的话,搞得自己左右都不是很为难。 几个长辈都喝了酒,彦阳落座。 第175章 庭芳的发家史 “王冰,你看哥哥敬完了酒了,咱是不是也该说句话啊?” 满庭芳提醒王冰敬酒,可冰冰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被家长驱使着行动。但是最终还是勉强地给各位长辈们填了水,倒了酒,起身敬酒。可她的敬酒词却独出心裁,听来别有深意。 ”各位长辈好,我和我妈都非常感谢你们一起帮着来找我爸爸,刚才大家想出了很多救助我爸爸的办法,可我刚刚才考虑好,我觉得我爸爸最好的办法还是自救。当然了我和妈妈会支持他。我想我支持他的表现就是好好完成学业,然后回来和我爸爸合作,开一家服装厂,如果我妈妈愿意,就给我们当个会计吧。什么院长副院长的,他们都不用去干了!“ ”嗯,后生可畏,这孩子有志气,来伯伯祝你心想事成!“ 还没等满庭芳说话,钱程就抢先和冰冰碰了一下杯,把杯中仅有的一点二锅头喝了个精光。 “孩子还太年轻,不知道世事的艰辛,长辈们不要见怪啊!” 满庭芳赶忙替冰冰说情。 冰冰不服气地撅了一下嘴。 ”也不能那么说,其实孩子是好心,我们大人应该体会的。有些事情还就是凭着年轻时的一股子热情才干成的。就像我当年跳槽,啊,庭芳你炒房,是不是,也都是一时的冲动,再加上一一直的坚持,才成就了一番事业。“ 钱程不无感慨地说,他全然没有生冰冰的气。 谈起炒房,彦波希想起冰冰说过她妈妈在家里的功劳。 而钱程则非常明白整个过程,他想起的是满庭芳卖房子的那件事。 那日他见到新的房主正在那里打扫,钱程就问了相关的买房经过,才知道满庭芳是低于购买价卖的房子。 这又何必,问问房子的交易价格,正好是二百万,这让他想起妻子向满庭芳催要回来的二百万。已然明了满庭芳急于卖房的原因。觉得这简直就是落井下石。 那套房子的装修,倾注了满庭芳很多的心血在里头,也花费了几十万里头,钱程去过几次家里头和三丰喝闲酒,熟悉房子里的结构户型,对那套房子也是非常有感情的,那里面凝聚了她的生活气息里头,怎么舍得交予人手。 所以之后的几天,他又去做那卖家的工作,把那套房子又买了回来,先放在自己名下,当然也给了人家不小的利益补贴。他是希望有朝一日,这房子能回到它的旧主人手里。 彦波希第一次去小满家做客的时候,对那个房子也印象深刻,后来又多次去过那个家,所以对那套房子每一间的结构布局和装修风格都十分熟悉。 那是一座二层复式公寓楼,上下共有三百平米,可以说算得上一处豪宅。小满二百万卖掉,也是出于无奈。那装修真可谓精巧别致,独具匠心,现在想起来还都清晰如在眼前一般。 一楼是设置了走廊、客厅、餐厅、厨房、衣帽间、展示柜、和三个大卧室,分别使用了独立、半敞开、透明、灯光等方式方法进行了隔离,功能齐全,设施豪华。 卧室区的对应的长廊实际做成了一个展示长廊。 展示柜上分门别类地摆放了一些主人喜欢的摆件,静静地渲染着主人的欣赏品味。 南面紧贴卧室墙的一排摆的全是五颜六色的琉璃、水晶等透明的摆件; 北面东边的展示柜上摆放着各种玉器。中间是一些叫不上名称的原石、古玩。 最西一处竟然摆的是各种泥塑,有脸谱,有泥人,彦波希还在上面看到了一只腰部是纸,对着挤压会叫的小老虎和一个用铆钉镶嵌的红色拨浪鼓,看起来是有些岁月了。 彦波希觉得有些熟悉,就断定这应该是小满当年玩过的,心里曾滚过一阵暖流。 方方正正的大客厅,连通着南向、西向和北向的三个阳台拱卫,使客厅感觉更加宽敞明亮。阳台上种植着各种绿植和盆景,绿意盎然,幽香暗动,使人完全忘记了钢筋水泥的存在,只以为住进了一处小型的园林。 二楼大部分是集各种功能的娱乐区域和学习区域。再余下的空间就被冰冰的卧室和客房所占用。 落地窗外视野开阔,四周远远的山、海、城、林景致都一览无余。 在西窗下的小会客厅,摆放着一圈铁灰色的布艺沙发和一次成型的玻璃茶几,下面铺了一个用旧布条撮绳后又钩编的大地毯,王冰说,那是她妈妈的手工杰作。因为用了家里的旧衣服撕成的布条改造而成,所以色彩斑斓,图案随意,看起来就像是一幅随意点染的油画扑在了地上。 家里栽植了许多常见的绿植,有吊兰,绿萝,常春藤等爬蔓植物,花架上放置着各种兰花,清新淡雅,香甜怡人。 小客厅往东有一块活动的空间,再往里楼梯的东一侧是一个单独的卧卫一体的大房间,是冰冰的“闺房”。 在卫生间的外墙处,也摆了一个储物架,上面摆放了冰冰喜欢的工艺品。 彦波希初次见面送给她的那尊水晶摆件也摆在架子的正中间。房间的整个西墙则是一排的书柜,上面摆放了满满的书籍。 楼梯的正南是一间健身房,里面有按摩椅、自行车和一台跑步机,房间的顶棚安吊顶,装得椭圆形大吸顶灯。 三丰曾向大家炫耀过过满庭芳的炒房经历,就是不断的买卖增值,后又入股市,买基金的,资金从六万元像滚雪球一样抄到了四百多万,最后赚得了家里的一房一墅。 可这一屋子的繁华,却经不住岁月的淘洗,仅此一变,就两手空空了,简直是如梦似幻,怎不叫人感慨万千。 ”还是有个健康的身体,一家人安乐相守,比什么都重要啊!“ 彦波希的忽然感慨,与钱程的慷慨激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令大家的目光一齐望向了他。 “彦老兄说得对,身体确实是很重要。所以身体好的时候就要好好努力,这样老了才会有好的保障。” 钱程随声附和着,看着彦波希笑。 彦波希也一笑,但笑容里夹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第176章 太像了 聊天似乎进入了一个人狭隘的通道里,互相有些摩擦。 但是满庭芳并不紧张他俩会有如何不快的争执。 因为都太有涵养和雅量了。 倒是自己常常忍不住火气,或许还能吵吵嘴。 两个人果然互相对望了一下,又都笑了起来。 “老兄,还是书归正传吧,我们是不是也该吃吃饭,结束了?”,钱程已经没有酒可以再喝了。 彦波希从善如流,建议大家随意吃饭。 饭后,各自正要回去酒店,等候三丰的消息。 满庭芳对彦波希说:“哥,你和彦阳不回家看看?” 彦波希看了看彦阳,彦阳摇头。 “不回去了,后天就是除夕了,我想彦阳还是跟我回香洲过年吧?医馆里的事情还不少呢,病患们也确实离不开啊!” “我还是在家里吧,要不,妈妈若回家来,找不到我们,会难过的!见了三丰叔叔,我就回去!” 彦阳幽幽的目光看着彦波希,好像要看到彦波希心里去。 彦波希动摇了,他觉得儿子的目光里有审视,他也明白他想的是什么。“我已把你妈妈请到香洲去了!” 彦波希意味深长地看着彦阳,彦阳“哦”了一声,就改口说:“那好吧,我们一起回香洲!” “哥,您还是下午和彦阳回家一趟吧,医馆里也该放假了,我和于大夫说声就行了。至于三丰,他该找我联系就联系了,有我和冰冰陪他,你就放心吧。” 彦波希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受了满庭芳的意见,打算他和彦阳先回酒店收拾东西,今下午回趟家,给几个老朋友拜个早年,明天晚上有一个航班,可以赶回去。 满庭芳目送父子俩回去,感觉自己也该说句话让钱程早回去,到了年底,人家也该准备准备过年的事情。 到了酒店和前钱程一说,他坚持一起回,说“家里的事情有刘倜都照顾得很周全了,只要三丰一出现,咱立马回还赶得上过年。”说着又嘱咐冰冰赶快网上购买返回去的机票。 一切安排停当,满庭芳和冰冰哪里也不去,就在房间里等候三丰的电话。 娘俩躺在床上,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 彦波希和彦阳却没有休息,他们先到商店里去买了拜访老友的新年礼物,又去理发店理了理头发,父子二人顺便到大型商场里买了过年的新衣服,这才心满意足地回酒店。 酒店走廊上,大包小包的彦氏父子俩,在电梯间里遇到了一对中年夫妇,一看就是有钱人。 彦波希因为自己的东西占用了大半个电梯的空间,形成拥挤,内心有些歉意,就向这对夫妇道了声对不起。 “没关系的,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 女的笑着言道,虽然她带着墨镜,看不清面容,只见细皮白肉,但其高雅的气质和雍容华贵的穿着,已向外透着常年养尊处优的讯息。 男的穿着随意却十分考究,其中等身材,气宇不凡,眉眼中透着一股冷峻和霸气,一看就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彦波希保持了谨慎,彦阳则昂着头目不斜视,脸上没有表情流露。 “哎呀,这电梯太快了,我的心都像吊起来一样,阿灿,这样很不好,你还是下令换一个吧!哎呀,我的心太慌了!” 女的扯着一口港台腔,对男的撒着娇,用手捂着心,一幅惶惶然的样子。 “好,马上就让换掉!” 男的真听他话,说话时,立即用手搀扶女的,那女的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彦阳闭上了眼睛,彦波希则又是谨慎地一笑。见那女子这样害怕,彦波希就把自己抓的扶手,让给这位女同胞扶着。 “谢谢啦!” 那女的或是出于礼貌,把墨镜摘掉了,彦波希一见,惊得目瞪口呆。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很疼,看着来这不是在梦里。又掐了下彦阳,彦阳吃疼,不乐意地看了爸爸一眼,“干什么?” 再看见爸爸的表情,也感到怪异,当循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彦阳失声惊呼:“妈妈!” 这女的怎么和妈妈那么相像?难道她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文迪的妈妈? 对于眼前这一老一少两个俊美男子对着自己爱人的眼神,这位男的先是自豪地笑笑,转而黑了脸,毫不客气地说:“怎么,还想不想要眼珠子了?” 说话间,电梯到达了他们要去的楼层,两个人搀扶着就往外走,彦波希这才回过神来,拉上彦阳紧跟其后,很难为情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对不起,先生、太太!拦住您们,实在是我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中年男人扬手就要抽彦波希,。被彦阳死死抓住了胳膊,无法实施暴力。 彦波希打着手势,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对不起,我们绝不是有意冒犯,因为您的太太跟我太太的妹妹太像了,她已失踪多年,我们一直都下寻找! 彦波希在衣服里摸索了一番,从西服夹层里拿出一方二寸彩色照片,那是他一直贴心放在里面的妻子的照片,双手奉上交给对方男子。“这是我妻子的照片,麻烦您看一眼,就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吃惊了!” 男的放下高举的手,接过来看了又看,又交给那女的。两个人也是甚感意外,怎么会有互不相识的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阿灿,会不会她就是我在大陆的亲姊妹呢?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我这不就找着自己的家了吗!” 女士激动地落了泪。 男士点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请问,您这是?” 彦波希看到他们的表现,也有些纳闷了。 “实不相瞒,我也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家人,寻找自己的根在哪里?” 女士说着继续垂泪,看得出这是激动的泪水。 “我爱人多年以前失去了记忆,这几年开始慢慢恢复,几次回来寻找自己的家都没有找到,想不到今日意外与你们相遇,看到了希望,看来皆是天意啊!请两位到我们房间里谈如何?” 中年男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彦波希和儿子眼神互相交换了意见,决定跟随他们一起去看看。 到了他们的房间,满眼尽是奢华。 坐定之后,中年男子就让彦波希说明情况。 “请问太太的名讳?对以前的记忆能想起来多少呢?” 第177章 天意如此 彦波希不敢贸然说出老纪和文迪的事情,因为这位太太已经有了先生,而且根据在电梯间里的对话,可推知至少是这家酒店的老总,而他们都操着港台腔,说明大本营在那里,背景强大,这跟文迪和老纪对比,力量悬殊啊! 彦阳静静地聆听父亲询问,不敢有半点造次。 “只记起安徽二字。其它,皆说不明白。我曾经带它去过安徽,但也没有什么发现!” 男的代替了女的回答。 “可忆起家有何人了吗?” 女的摇头叹息。 彦波希的心凉了半截,这就麻烦了。 她记不起来,强加给她也不行。告诉她实情,又恐局面失控。 彦波希定睛看了看男的,决定还是先稳住,先把他们的来历、姓甚名谁搞清楚了,争取留下联系方式再说。 彦波希想了想,就从包里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交给女士说:“照片上的人,是我的爱人,如果没有猜错,您应该是他的双胞胎妹妹!当然这还要有权威部门来进行dna验证才能身份合法。这是犬子,先生,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二位呢?” “啊,我竟然还有个双胞胎的姐姐?” 女士把照片贴在自己的心口,一闭眼,泪水滚滚而下。 “阿灿,我要尽快见到我的姐姐!” 女士含泪又对着男士讲,男士一连声地答应,同时回答了彦波希的问题:‘你可以称呼我苏灿,我太太的名字是我取得,叫虞美幻,至于她原来的姓名我也不知道。’ “好,那苏先生,我有些事情,还是希望和您单独谈谈!” 彦波希最终还是决定要把老纪和文迪的存在告诉虞美幻和她的现任丈夫,这是他们父女应有的权利。但是考虑到虞美幻的身体状况,彦波希考虑还是先和他的先生说一说,然后慢慢再让虞美幻知道。 声称自己叫苏灿的这位先生,看了看虞美幻,站起身对彦波希说,“跟我来吧!” 彦波希闻言紧跟着苏灿到了另一个房间,“这屋子是我的个人私房,保密性很强,有什么你可以尽管说!” “虞美幻的真实姓名,找纪祥明一问便知。这个纪祥明是夫人在大陆的丈夫,现在乡村务农,人很忠厚老实。这个关系如何确定还要日后来说!只是她还有个女儿名叫文迪,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如今正遥遥期盼母亲,着实可怜呐!至于他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妻子,已经在十二年前因车祸去世了,我们有一个儿子,叫彦阳,就是今天这个男孩!” 彦波希尽量放平了语调告知苏灿一杆实情,他不想因为命运的阴差阳错,再带给自己的妻妹不必要的伤害他没有想到,虞美幻会以有妇之夫的身份这样现身,搞得自己一时没了主张。 “哦,她还有丈夫,然后还有孩子!这倒好,一寻根,寻出一大家子人来。” 苏灿表情复杂地摊着双手一笑。 “我想请教先生,就夫人的身体状况,是否可以承受实情?” 彦波希进一步追问,他想告诉虞美幻一切。 苏灿想了又想,最后决断到:“让她知道也好,无论如何美幻能揭开身世之谜,这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何况他还有个女儿,以后啊他也有了人陪伴了!” 苏灿的开明出乎又彦波希的预料,他原来怕他在知道了纪明祥以后会不高兴,但看起来还不是个狭隘之人。既然如此,彦波希决定向美幻畅所欲言。 二人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彦波希清了清嗓子,向虞美幻吐露了一切。 虞美幻听后,自然是又伤感又激动,特别是听说自己的姐姐已经去世,更是悲伤不已。 即便是彦波希把她的经历和盘托出,美幻还是没有任何的记忆出现在脑际。 特别是对于孩子,虽然她内心欢喜,可是对孩子没有一点印象。 “那个叫文迪的孩子,应该很美丽吧?” 她深情款款地我问彦波希,从现在开始,她在内地就有了一个这样亲人了。她要想办法把她争取到自己的身边好好地补偿她。 “是的,她很好,很漂亮!” 彦波希在等待,等待她问起老纪。 然而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不知她是因为苏灿在场不应该问,还是她自己不关心。 “文迪的爸爸还在到处找您!他现在在村子里承包了一片山林。” 彦波希试探性地问,想看看她什么反应,苏灿很不友好地瞪了彦波希,显然不乐意提到这个人。 她低头想了又想,抬头相告:“那你告诉他吧,让他再另找吧,我爱的是我现在的先生!虽然我不记起以前的事,可是我已经走失了二十年,我和他的婚姻其实早就没有实际意义了,法律上也应该有办法解决。” 虞美幻比彦波希想像的要够坚强理智,她,给自己留住了在苏灿心中的位置。 苏灿的脸上心花怒放,一份自豪感和满足感写在脸上,他上前拥了拥虞美幻,“不着急,你有什么愿望,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是那个孩子,我要带到香港去照顾!我只有这个办法来弥补了!” “好好好,都依你!” 看着他们的你亲我爱,彦波希心里替老纪叫屈,可再想想这一切又都是谁造成的? 如果不是老纪双亲对她,蓉蓉,彦波希更愿意接受这个名字,对蓉蓉的不容,蓉蓉何致神经错乱,流落他乡,而老纪当时的沉默,难道不是最伤害蓉蓉的那把刀吗? 若非此,文迪母女又岂会生离如同死别? 最应该同情的人是蓉蓉和文迪吧。 所幸的是蓉蓉能遇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呵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文迪却是最无辜的牺牲。 看着长得和妻子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在别人的怀抱里温存,彦波希也有种精神要错乱的感觉。 “这一切还得等到科学认证以后吧!” 一直沉默的彦阳,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孩子是你儿子?” 这个很容易判断,彦阳继承了爸爸的大部分容颜基因,虞美幻当然可以推断出来。 “是的,正是犬子!” “我非常感谢你们给我提供的信息,那么我们如何确定,什么时间确定呢?” 虞美幻起身问彦波希父子,语气温婉舒人,脸上的笑容也是那么灿烂。刹那间,彦波希和彦阳都以为这是苏卿卿已经复活,这一点,牵动了他们的感情,让他们鼻子发酸。 “当然是越快越好!” 第178章 落叶寻根 彦波希沉声答道。 “要验明正身,还得抽我表妹和您的血化验,我妈妈已经去世了,她已经没法再提供什么了!” 彦阳插嘴,彦波希不大理解,他看了看彦阳,他为什么说谎,不知道他这样抢答有何用意。 “那也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苏灿开腔,是因为彦阳的傲慢。这孩子一直跟着抢话,不太尊重长辈,“我苏灿的老婆要怎么办事,难道还要你们来教不成?” “阿灿.....孩子也是好意嘛,我们确实需要尽快看到女儿!” 虞美幻赶紧劝说,她知道自己丈夫的为人是冒犯不得的,她不能让帮助自己的恩人受委屈。 “好吧,既然先生和夫人愿意把事情搞清楚,那我们就静待你们得决定,这是我的名片,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对了,我给你们留一下孩子和他爸爸的地址!” 彦波希写了一分地址,连同自己的名片一同交给了蓉蓉。 “很快就是新年了,我希望赶在新年前见见孩子,给她一份新年的礼物!” 虞美幻求助阿灿,阿灿说:“那好,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请彦先生给我们带路如何?” “地址都给你了,你们自己去就是了,我和爸爸还有别的事要办呢!” 彦阳有些看不惯他那副居高临下的德行,爸爸是什么人,备受尊重的专家学者,虽然他自己从不以此自居,但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为什么在这个人这里这样低声下气地。 “不,我可以带你们去!彦阳,你自己回家吧,我陪他们,你回去把这里的情况跟你姑姑和钱叔叔说说,不要叫他们等我!” 彦波希之所以答应,是担心文迪和老纪,没有他这个知情人从中关照,他怕局面难以控制,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位苏先生,应该是位高权重,如果闹出什么不愉快,他害怕会对文迪、老纪不利。 “我不,我和你一起去!”,彦阳不从。 “好孩子,你要听话!” 彦波希从来和彦阳说话都不用这样的语气,这在彦阳听来已经是在求自己,他看了看父亲,他点头用眼神提醒他,必须这样。 “好,我这就回去找他们!” 彦阳转身走了,彦波希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彦阳一定会按照自己的吩咐,告诉小满和钱程的。而这两个人知道了自己要干的事,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是他们亲临老纪那里,还是向他们先通消息,都可以让那父女俩有个心里准备。 而彦阳离开也好,他不能去拜访位的几位老友让彦阳代替自己去看看,也能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好了,那我们怎么去,是坐火车还是飞机?” “不用,我让我的司机送我们!” “那用不用先告诉一下他们父女,也好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 “先不用,我们先悄悄看看为好!至于那化验,我找机构来做就可以了!” 彦波希提的这些事情,都是苏灿做主,虞美幻遵从,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见。这让彦波希有些想不明白。看看虞美幻在苏灿面前的娇宠,说话应该是有分量的。可为什么......? 他不免又看了看虞美幻,见到她点头的样子很是安然,彦波希才放弃了自己的猜想。 这素餐还真是个干将,叫来司机,星夜兼程,陪着夫人一路来到了文迪和老纪所在的村口。 他们到达之时,正是深夜子时,彦波希不便跟老纪父女通话,心里期望着小满或者钱程或者彦阳会给他们通风报信,让父女俩有个心理上的准备。 至少文迪要跟她去验血,还有如果确认了是母女,是否跟她去香港,都要做考虑。 “我们要进村找他们吗?” 看着黑黝黝的村落,彦波希面有难色问道。 “今天先不进了,你不是说,他爸爸承包了山林吗?是哪一片山林?我想看看!” 虞美幻吩咐彦波希带路,车子在深夜沿着林间小道驶向老记得看山屋。 屋里没有灯光,要么是谁了,要么是回家了。 “有可能是回家了,后天都是除夕日了,他也该回去了!看见这个村庄,难道您还想不起来吗?” 彦波希提醒着,他希望他们能够在今晚见到她该见到的人。 “是的,我一无所知!” 虞美幻这样到答道,她的神情很迷茫。 也许是天太黑了,也许是太疲劳了。彦波希放弃了努力,他希望等到天明,事情会有转机。 “阿灿,我,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虞美幻突然变了腔调,似乎很怕的样子。 “好,好!” 苏灿急忙答应。 “太太,你不是还要给文迪新年的礼物吗,她可是对你天天期盼啊?” 彦波希再一次提醒,他想至少,他应该促成她们验血吧。 “噢,对,对,,我怎么又忘了这事!” 虞美幻的神情有些恍惚,她伏在苏灿的肩上,很痛苦的样子,这让彦波希看了心动, 苏灿揽着她,对彦波希吼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彦波希检讨了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对于一个还没有恢复记忆的人,硬让她接受一个事实,可能是恨不人道的,自己是医生,怎么不为病人着想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四芯片想着文迪父女,就不顾及融融的感受了吗?几十年都等了,为什么非要计较在今日这一刻? “对不起,可能我太心急了!您要是不愿意面对,也可以以后再说!” 彦波希企图为自己的一时失了医德,道歉弥补, “不必,这事等天明了再说,难道我们就白跑这一趟?“ 苏灿不答应了。彦波希更加后悔。 苏灿是因为不知道病理,而自己是个医生,知道硬逼的危害,这该如何是好?她坐在车里向着天空仰望,心里对苏卿卿默念着歉意。 ”那好,先让夫人稳定一下情绪吧!“ ”不了,阿灿,我们现在就去城里,明天一早我就去买礼物,然后再来这里找我的女儿。“ ”去城里!“ 苏灿给了司机命令,汽车迅速发动。 “等一等,让我留下来吧!我熟悉这里!” “嗯!”苏灿答应了一声,待车停稳,彦波希下了车,目送这辆他叫不上名来的车灯慢慢消失在夜幕里。 第179章 心理准备 凭着模糊的记忆,彦波希摸索着找到了老纪的家,剑门欧停了一辆吉普车,有些纳闷,他想大概是邻居停在这里的吧。他敲了几下门,窗户就射出了灯光。 “是姨夫吗?” 文迪的声音。 “嗯,文迪,快开门!” 彦波希听到文迪的这一声唤,心里欢喜,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彦阳这小子还真是不辱使命。 文迪开开门,彦波希闪身进入,看到的不是老纪,而是从里间出来的彦阳。 “难道你是插翅飞过来的?”,彦波希吃惊不小。 “对,就是飞过来的!我赶上了离此最近的华阳机场的最后航班,一下飞机,向接站的朋友借了辆车,就一路狂奔过来了。爸,您把这件事再三示意重要性,是为了什么?“ “你这里也有朋友?” 彦波希对儿子刮目相看。 “当然,这几年江湖岂是白混的!” 彦阳因为诸事顺利,在见到爸爸时有些兴奋,显得洋洋得意。这大概就是他的天性,这些年彦波希觉得自己可能压制了他的天性。 “虞美幻,虞美幻的情况你说了吗?你姑、钱叔他们都知道了吗?” 彦波希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他感到身心俱疲,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说了,表哥也是刚到一会儿,表哥说的很详细。我爸爸还不知道,我们正想明天去山上告诉他呢!”文迪也一连串替彦阳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姑和钱叔那里我也都说了,他们都很理解你,说是回去后再和咱们联系!” ”不能再等到天明了,文迪,我们必须马上去找你爸爸!明天他们就来了。“ 彦波希喘息着,两只手搬着右腿,从沙发与茶几的空隙中移到正前方摆正,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怎么了爸?” “坐了一天的车,我这条腿有些麻木和酸痛,不听使唤了,唉,哎呀!人老了就是老了,面子上再不装年纪,骨子里还是衰弱了!” 彦波希难掩自己的不舒服,此时他的大腿根一活动就疼,他这样说笑着,企图掩盖过去,不想让孩子担心。但她觉得处,腿根这样疼有可能是拉伤了肌腱。 “姨夫,我给你捶捶吧!” 文迪看了有些着急,她知道姨夫这几天连续的往返,一定是累坏了。 彦波希感激地看着这样一个乖巧可人的闺女,顿生怜惜之情,他不知道文迪将如何在爸爸和妈妈之间进行选择。但是无论怎样选择。总要有一个人要受伤。 “没事,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你们也休息吧,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去山上!“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动。 彦波希脱了鞋,把两腿都搬上沙发,平躺下来。歇息片刻,又问彦阳,“你见着姑父了吗?” ”嗯,姑姑和姑父已经见了面!“ ”你姑没难为他吧?“ ”我见他一家三口都挺高兴的,应该没有吧!“ “哦,那就好!” 彦波希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休息。 妹妹安生就好,三丰能够这样安然无恙回来,就是幸运了。人不敢向生活索要太多。 他希望小满能够原谅他,包容他,开导他,让一家人的生活回到正常的轨道。 因为他怕,怕妹妹的意气之争,怕他们的折腾,给冰冰带来无法弥补的伤害。但愿小满不要意气用事,能忍一时不平,此时真的不是她任性出气的时候。 彦波希感到累了,感到力不从心,感到茫然。 多少事情都不是他原本想象的那样,他感到自己在滚滚洪流之中犹如沙尘。 但即便是沙尘一样微不足道,他也是一种存在,他也有圣湖中该有的一个位置,一种作用。 “爸,你就少操点心吧,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你已经是个六旬老头儿了,别不服老!” 艳阳看到爸爸这样,也很心疼,平生第一次这样唠叨。 彦波希自己捶打着大腿上的肌肉,看着正在为他冲泡茶水的文迪,便把今晚上他们已来村庄而未进来实情相告,之后看着文迪的眼睛问她: ”文迪,你妈妈终于是出现了,当然结果比我们预期的要好很多。我们应该为她庆幸,她现在的精神已经是正常人了,只可惜已经失忆,记不得你和爸爸了。明天她就要来见你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彦波希从文迪的表情上似乎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变化,她可是最最想念妈妈的那个人啊! ”明天?这也太仓促了吧!” “是的,明天他们就要来的,当然,你们还要做个亲子鉴定。因为你的妈妈已经失忆,她无法自己确定和你的关系!!“ “可是,姨夫,你说她为什么会失忆呢?” “这个我们还不知道,但是由此推断,在那之前,你妈妈肯定是受了很大的苦。所以不管她提出任何的要求,你都要理解她,对吧?” 文迪停住了手,看着彦波希,眉心蹙了蹙,“姨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妈妈,不,假如她是我妈妈,我该怎么办啊?哥哥告诉我,她说要带我去香港!” “这件事情确实需要你自己拿主意的孩子,不管怎样,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们相信你,你爸爸还有我们都是会支持你的!” “我很想和妈妈在一起,可是,我又怎么能扔下从小养育我成人的父亲呢?谁能想到,她又结婚了呢!” 彦波希懂文迪的意思,要是他妈妈没有再婚,那么他们一家三口重新聚在一起,那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可是虞美幻却偏偏已有了新的家庭,而且今天下午她已经明确表态,不可能离开那个叫着清末“乞丐王”名字的大富豪苏灿的。 这就让文迪的美梦变成了泡影,这让他父女情何以堪啊? 可是虞美幻的情感也是要尊重的,你无法去谴责一个已经对过去的种种完全遗忘的人,会记得丈夫和孩子。 彦波希此生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病人不计其数,他可以肯定虞美幻的失忆症不是装出来的。 第180章 风雨欲来 只是那个苏灿是如何和虞美幻走到了一起,目前还是一个谜,只能待以后慢慢了解了。 但有一点,彦波希隐隐的有些不安,因为通过近乎一天的观察,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虞美人可以在苏灿那里撒各种娇,提各种要求,几乎苏灿都能满足,但是苏灿对虞美幻的事情有着绝对的决定权。 而且,她虞美幻几乎没有反对过。 这不太像是一种正常的夫妻关系。 因为他自己和卿卿就不是这样的。他们相互欣赏支持,又各自独立,遇到问题,他们可能一起讨论,甚至争论,但是都不会谁替谁独断独裁,也没有谁必须服从谁这一说 不管是如何的恩爱,如何的知己,他们对自己的事情都有着绝对的独立决定权。彦波希觉得这才是真正平等的夫妻关系,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难道是地域或者文化差异造成的不同吗?他不忍心再将这一奇怪的感觉告诉文迪,但是又怕不告诉会出现....... 此时文迪的小脑袋里,哪里还能在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光是去与留这一个问题,就够她烦恼了吧。 可是她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有什么要求,蓉蓉因为丈夫不能满足她,不是很容易造成她母女的误会吗?彦波希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不是杞人忧天。 她喝了几口文迪送过来的茶,感觉心情稳定了一些,思路似乎也有了一些条理。 “文迪,我觉得,我们得连夜去找你爸爸说这件事。彦阳,你那车,可以走山路吗?” “越野吉普,再加上我的技术,绝对没有问题!” “那好,我们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两个小时后就上山!” “姨夫,你要好好想想,怎么跟我爸说,这两年,他朝思暮想的,我怕他受不了啊!” 文迪不无忧虑,而彦波希又何尝不是,他忧虑的不光是蓉蓉给他带来的伤害,他更担心事情若是谈不好,那个苏灿会对老纪不利! 彦波希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持续的疲劳让他的头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痛,这是极度疲劳的结果。 “马上回房休息!我也需要赶快睡一觉了!”,彦波希把手机定了一个闹铃,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向任何的事。 “爸爸,你还是到床上睡吧!” 彦阳轻唤。 ”不了,再换一下地方,又睡不着了!“ 彦波希闭着眼,语调有气无力的。彦阳不敢再打扰,蹑手蹑脚正想离开回房。见文迪也回来了,她同样抱了被子。彦阳用手势示意她回去。 文迪又抱了回去。 两个小时之后,彦波希被铃声闹醒,他叫醒了两个孩子, 向老纪的山林而去.... ******* 王三丰的父母家里洋溢着节前的热闹和祥和。 今日是今年以来一家人最齐全的日子。虽然离着除夕大年还有一天,但这家里已经山珍海味地摆了一桌子菜。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是两位老人期盼已久的事了。 而今天就更加不同与往日了。 王三丰妈妈满脸的皱褶里,夹着喜悦和慈祥,她看着儿子的一家三口,又看着两个已经离婚的孩子又走到一个家来,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庭芳可是个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儿媳妇,为人朴实,通情达理。 可没想到自己这个混儿子,差一点让他们失去这个儿媳妇。 “再吃点鱼!” “妈,别给我夹菜了,我真的吃不了了!” “吃得了,你看脸都瘦了几圈了?” 满庭芳看着母子俩这样的亲切,也跟着笑,不愿多言。 她只是感到劳累,只想静静地休息,似乎再多动一丝脑筋,就会把自己累死一样。 满庭芳含着一口菜睡着了。场面让人看了动容。 王三丰满心的愧疚,在她面前,他觉得没有任何理由可抱怨。 ****** 老纪的看山屋子里,灯光摇曳。 屋里的气氛异常的凝重。 “好了,老纪,蓉蓉已经不属于你了,你要看开一些啊!” 彦波希觉得自己就是在说废话,老纪的痛苦无人能解。 老记的眼泪像长满青苔的溪流,无声却持久。 “想哭就放声哭一哭吧,这样憋着太难受了!” 彦波希拍拍老纪的肩膀,自己已先落了泪。 他感到在两个孩子面前丢人,就马上把眼泪擦了。 不知为什么,这几年自己经常就这样落泪。心变得越来越软。 第181章 风雨欲来(续) 老纪还是呆呆地默默无声地流着泪,一块毛巾湿透了,又换了一条。一边擦着一边往外涌,好似是要将几十年来积攒在心头的委屈和期盼全部流淌尽了一样。 彦波希张了几次嘴,有都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觉得此刻说什么,也不能安慰老纪的心苦,那就还是让发宣泄一下吧。 文迪也自然跟着流泪,爸爸这个样子,虽然她已有预料,但是到了临头时,还是随着他难过。 “爸爸,您别伤心,我不会跟她去的,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家里陪你!你别哭了,别伤了心再伤了身体!” 文迪近前摇着他的手说。 可这也不管用,纪祥明就像是一个哭赖了的孩子,一时哄不好。 “纪老哥,你干脆放声哭一哭,兴许就好受了!” 老纪还是不搭言,还是伤心落泪,彦波希看得心里也酸酸的。 他看看文迪,还在那里看着爸爸发愁,就对她说:“文迪,跟你哥到院里待会儿,我有话和你爸爸单独说说!” 彦阳走过来把文迪拉出了屋子,对文迪叹口气说“人找着了,本来是件喜事,我心里还挺高兴的,急着来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先有个知道,别突然来人,受不了刺激!现在倒好,却成了你爸爸的一件伤心事,你看这事搞得,真是不可思议!” “彦阳哥,你说的不错。主要是喜事里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我妈改嫁了,失忆了,还要把我带走!你说这些事情摊谁身上一下能受得了啊,也难怪我爸爸伤心啊!就是其中之一,都叫他伤心发愁啊!” 文迪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我理解,文迪!可是事情往往从另一个方面想,可能就不一样了!至少,这件事对你,是件好事!第一,你找着妈妈了,尽管她已经不记得了,可一听说有你这个孩子,就要把你带在身边,可见她是个好母亲!第二,你要是跟她去了香港,在接受一些好的教育,将来可以为自己挣一分前程,也好好好回报你爸爸的养育之恩!” 彦阳的分析令文迪心里活络起来,她看着彦阳,极认真地问:“哥,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那你把这些讲给我爸爸,他会不会就不哭了呢?” “我会跟他讲的,但是不用急。别让他觉得咱急急地要离开他呀!有我爸爸在里面,你就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爸爸就会好的!” “那就看姨夫的,我们坐下来等吧!” 文迪找了两个马扎子和彦阳一起坐了,两个人仰脸望向天空,看那冰轮和寒星遥相呼应。 屋内,彦波希现有这老纪哭了一会儿,但要是就这么哭个不住,岂不要像林黛玉一样,泪尽而亡了? 彦波希知道自己必须说服老纪停止哭泣,还得好好地迎接蓉蓉母女相认,他想来想去,他觉得想要说通了老纪,还从文迪身上入手。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有出息呢? “老纪兄,你能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吗?” 老记的眼泪顺着睫毛咕噜滚落到地,哽咽着,无法说话,只好点点头,让彦波希说话。 第182章 心病心药 看到老纪这么伤心,彦波希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必须想办法把他从那个情绪里带出来。他想了想,上炕盘腿,推心置腹地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老纪。 “纪兄,咱俩相识也这么多时候了,我对你从来都是不说假话的。今天我仍要和你句说实话。蓉蓉能有今天的结局,这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好了,我对你说实话,老兄,我们这么快找到了卿卿的妹妹,看到她生活的那样好,我心里很高兴。这个结果,可以告慰卿卿的在天之灵了!” “嗯!” 老纪答应一声,抽搭一声。 “我这样说,听起来对你好像不同情,其实不然。但就她本人来说,这个结果,不是比我们原来预料的结果,要好很多吗?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们应该替她高兴才对!“ “嗯!” 老纪又答应一声,又抽搭一下。 “难道我们只有找到一抔白骨或者找回一个衣衫褴褛的傻子,我们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老纪红着泪眼问,表情痴痴地,让彦波希看了心碎又心惊,他担心老纪再次成为他的病人。所以,只好放缓语气,慢慢开导。 “你想啊,一个疯癫了的人,在外流浪,要是没有人搭救,你见过有几个活着好好的回来的?” “嗯,那倒是没有!”,老纪用手里的湿毛巾又擦了一下脸。 “所以啊,蓉蓉遇着好心人,给她把病都治好了,又收留了她,还让她衣食无忧,对他来说。是不是好事啊?” “嗯!” 老纪答应一声,但面上的悲情减弱了一些,抽搭声也轻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为她高兴啊?” “不,不是啊!我也高兴,可是,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要流眼泪啊!” 老纪的眼泪又汪汪地来了,彦波希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一个背负了二十多年孤独寂寞又当爹又当妈的男人,在人前流汗流血不流泪的坚强,一旦要放下的时候,泪雨滂沱的情感宣泄,彦波希不是没有体会到。当然,他也体会过,眼泪流干以后的头疼欲裂和眼眶疯肿。 “我相信你说得是真心话,可是老兄,你也不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啊!还是放声一哭,求个痛快吧!” “嗯,我也想,可我放不开声,几十年来,我习惯了这样!” 老纪说话的声音嘎嘎的,已经变了声。 “那好,你哭的也可以了,还是先放下自己,再想想文迪吧!蓉蓉还没有恢复记忆,文迪就是硬生生塞给她的亲人,她能相信我们,一听说了,就要急着来见,这已经说明她是个好女人,好母亲了!” “是的,你说得对!我就是一想到她早就是别人的老婆儿,而我和文迪却还在等着她回来一家团聚,我就是想想这个心里难受!” “我理解你,那你也理解理解她好吗?一个是失去记忆的人,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和别人结婚,是很正常的事,这怨不得她。我们只能怨命运不公吧!” 老纪停止了哭泣,他向彦波希凄然一笑道:“唉——,怨不得别人,都是我自己的命不好!取个好老婆,疯癫了,养个好女儿,又要跟别人走了!我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 能说话就好!心结已明,就该对症下药了。 “我要和你说的,就是文迪的事。她不是跟别人走了,是找她妈妈去了。孩子从小缺少母爱,她现在终于有了,我们还能不放手吗?不管怎样,你是她的父亲,这一点谁能改变的了?文迪对你的孝心,难道你还不放心?” “这个,我放心,文迪是好孩子,他为了我,都和张阳散了!” “可我们大人就看着她这样牺牲自己吗?你肯定不会安心的!” “是啊,我不能,道理我明白,就是感情上舍不得!” “那又如何?文迪已是成年人了,她早晚都要出嫁,终有离开你的那一天,现在不过是提前了几年罢了,你要是这样想,会不会释怀一些呀,啊?” 彦波希对着老纪笑笑,递给他一杯茶水,继续说道:“再说,文迪去了,也不是永远都不回来,她一定会时常回来看你,不管她到了哪里,她的根都是在你这里的。这二十几年,你是付出了心血培育她,可是你也得到了天伦之乐,你拥有了一个女儿,老纪,咱不亏呀!” “彦老弟,你是这样看的吗?你对文迪出去,就不担心别的?” 老纪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彦波希一时难以回答,是呀,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定?福祸相依这句话不是市场在提醒着人们吗? “这个我也无法预料,可是不出去,在这山沟里混一辈子,陪你一辈子。就一定好吗?人生际遇是谁都说不定的,但至少她能在妈妈的照顾之下,弥补上从小欠缺的母爱,使她的人生不再有缺憾,但就这一点,对文迪的心理健康,对未来的成长,对以后为人其母,都是有好处的吧?当然,这也成全了蓉蓉一个母亲的愿望,是一件好事啊!老纪。现在是牺牲你一个,成全两个人啊!” “也谈不上牺牲。她已经给了我准话,让我再找,我与她的缘分也从此了了。我也再无牵挂了,总比以前不知她生死,存着念想好,无休无止地等待,要好!” 老纪说着,眼里又有些潮湿,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彦波希知道老纪要完全放下这件事,还得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不管怎样,今天来她和老纪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睡得差不多了。彦波希又中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你就打起精神,准备今天迎接蓉蓉回来认亲这件事。因为她和蓉蓉还要做一个亲子鉴定,所以一切都还处在商量的阶段,文迪也不会马上跟着她们走,我们还要多做些了解,才能决定文迪是不是要跟她去香港!” “彦老弟,原来你都想到了呀,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是怕文迪去了以后在那里受委屈,也怕梨花也因为这个跟着为难!” 老纪第一次在彦波希面前叫出了蓉蓉的名字,这番话让彦波希不再觉得老纪只是个脆弱的父亲。 “所以呢,我们还要和文迪说明利害,从长计议!” 他见老纪点头,彦波希就对着屋外喊进了他两人。然后对着众人说:“今天虞美幻就要来了,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接待!” 第183章 当婚当嫁 满庭芳午饭后,去了一趟中和堂。 于冠群见到,很是欢喜。问及三丰的事情,满庭芳基本如实相告。暂时隐瞒了他隐姓埋名和寻找江平原的事情,只说是循着文物去找的,果然找回来了。 还对债务已经偿还这一个信息,特意告诉了于冠群和谭谈。 她不希望自己今后的生活在人们的猜测和指指点点中度过。 “波希哥说年前不回来了,让咱们关门放假!” 满庭芳和于冠群谈起了业务。 “嗯,他也有给我信息。别的都好说,就是小雪这里的药还停不下来!我儿子给我定了初一的票,今年我们想去海南玩玩。” 于冠群说出了自己的困扰。 “给她提前煎好了,他放家里慢慢吃呗,现在是冬天,又坏不了! “那些法子要是可以,还用你教我啊!她用的全部都是贵重药材,还是郭家公司赞助的,一丝一毫都舍不得耗费。” “这我就不懂了,怎么我说的方法还会增加耗费?” “老师说,这个还待考察,他为了小雪,每天都亲自把关煎药,分不同的药、不同的时间顺序,现泡现煎,不假他人。前几日因为你的事,不得已才托付给我!” “煎个药还得这么些讲究!” 满庭芳有些不以为然,他看到的大部分中药的煎煮都是一个套路,浸泡、煮沸、取汁、沉淀、装袋、封口,哪里还分出什么不同的时间浸泡。 “你以为,咱这招牌是随随便便就能挣来的?还是好好当你的学徒吧!” 于冠群不无自豪地问,对满庭芳的调侃有点自以为师。满庭芳也不恼,笑着捧了她一句:“是,于大师傅!那你说怎么办?” “等我问问彦老师吧,现在治疗效果非常显着,也是关键的时候,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于冠群这种敬业精神让满庭芳非常感动,她有意主动承担,又怕自己不懂专业,做不到波希哥哥那样精确。因此只好歉意地对于冠群说:“要是我会就好了,我春节没多少事,可以替你!” “你是真心的?三丰刚回来,你把人家扔家里,自己来值班,不好吧!” “这还需要什么假意!那些事,在我们这里,那都不是事!” “那好,我想来想去,还就是交代给你比较放心!要不这样,我们提前把药先拿出来,我给你每一中药按照用量单独包起来,在上面注明泡煎的时间顺序,我再把处方给你写好,你照着煎好了,每天给小雪家送去,监督着她喝完了再回来。怎么样,要是你觉得可以,就麻烦你把这事替姐姐照应照应。回来我再谢你!” “好,就这么定了!我这就给老师发信息!” 满庭芳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觉得要是自己的一点付出,能帮助这孩子脱离苦海,那也算是功德一件,自己也可以得到些精神上的满足,还不强于在家无聊的喝茶水、吃瓜子、打麻将?就这么干! 于冠群给彦波希发了信息后,就先和满庭芳闲聊,等回信。 “你们家冰冰有没有找对象啊?” 于冠群提起一个大妈们都感兴趣的话题,等满庭芳的答案。 “才多大点人,就找对象?” “哎,这个事你的观念可得跟上,现在不在大学里找上,回来相亲,不一定能找着如意的。他们这一代,对婚姻的要求,可不像我们老一辈人了。现在的男孩首选的目标是白、富、美,女孩要求高、富、帅!你家冰冰的目标也应该不低吧,他自己就是个白富美!” 于冠群说起这个来挺兴奋的,“家里那个大男孩子还待字廊下呢,白富美没见他去约会,倒是成了家里蹲了,整天抱个手机拔不出眼来,哪里也不去,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愁死个人!“ “你愁什么,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现实会一次次教会他们该要什么的。” 满庭芳淡定从容地回答,让于冠群猜测,上次她叫女儿气的还专门跑了一趟,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你说得倒轻巧,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他告诉你说,这辈子不结婚了。你说,咱就这一个孩子,他不结婚,你说,咱还有什么熬头儿?” 于冠群说得这个事,并不是闲来磨牙,上星期她问儿子有没有女朋友,儿子就是这么回得她:“有啊!“ “有了,真看好了,就结婚。我还想抱大孙子呢!” 谁知儿子竟这样回答她:“结了婚,又离婚,再结、再离,找这个麻烦干什么,不结多好,一了百了!” 于冠群一听吓了一跳,心里急了,就对儿子发火,“你胡说什么,不结婚,那咱家怎么传宗接代?” 谁知儿子说出的话更叫她难以接受:“还传什么宗,接什么代?难道还让这些传宗和接代的孩子,也遭受折磨?不用说我不想结婚,就是结婚,为了离婚方便,我也不会要孩子!” “简直是说疯话!” 于冠群感到忍无可忍了,她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好走极端的。她想想都感到后怕,要是这孩子说得变成了真的行动,自己这一生的期盼岂不化为泡影? “现在的孩子太难管了,你一不留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就变了,我家那个熊孩子自从我们离了婚,我觉得连性情都变了!唉,早知道他如此,我就不会去离婚!庭芳。听我的,你和三丰还是复婚吧,他和我们家那块不一样啊!” “于姐,难道你后悔了吗?” “单纯是和我前夫来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可是牵扯到孩子,我就真后悔。好在,我们现在对外,还没有公开,希望维持到孩子结了婚,还不是为了孩子结婚的时候给大家一个和睦家庭的印象,不想让孩子面子上下不来吗?谁知道,他还说不结婚了呢!” 于冠群满脸愁容地叙述家事,在满庭芳的心上犹如敲了重重的一锤。她原本是不想再回到从前去了,原想着保持各自独立的状态,在一种完全无别的影响的情况下,凭心再做一次选择。 这叫给三丰机会,也给自己机会,免得以后追悔莫及。 这里还牵着自己儿女们的未来和幸福啊! “于姐,你就放心吧,儿子是给你开玩笑呢,甭当真!”。满庭芳换个说法安慰于冠群,她觉得她的精神有些焦虑,“哥哥还没回信?” 经她一提醒,于冠群一看手机,欢喜地说:“来了,你看他都给咱列好了,彦老师他就是这样一个严谨的人!” 第184章 文迪认母 于冠群将手机递给满庭芳看。 她看到的是波希哥哥列出的一大套说明,里面特别强调了不同药材不同的浸泡时间,并给列出了一张药材浸泡放置时间的表格,让照着操作。还嘱咐自来水要沉淀一小时以上。 这样一来,只要医生把药材分门别类给挑出来摆好了,即使没有医药知识的人,只要按照这个表格提供的步骤去操作,那么熬制小雪的药,就没有问题了。 满庭芳既然想从学徒做起,那么这些最基本的工作,她也是愿意学习的,更何况还能让于冠群从中临时解脱,也算是为同事帮忙。 “这就好了,你把这信息发到我的手机上来吧,有了它,只要把药给我准备好,你就可以放心和儿子出去玩了。有什么话,也可以借着这机会和儿子好好聊聊!” “嗯,一会儿就好,你等着!谭谈哪去了?” 于冠群扯着嗓子喊了一阵,不见谭谈的人影,心中纳闷,这小子,怎么走了也不说声! 无奈只好亲自动手,把药材一包包称好了,让满庭芳一一给核对过了,写上名称和时间,交给她。 最后打电话给谭谈,谭谈才从楼上小姑娘那里下来。 “明天咱就放假了,假期先放到正月初六。初七大家就来上班。这期间若是有什么急事,再联系!庭芳你年后就开始上班吗?” “嗯,我是这样打算的,一上班就跟着谭老师学徒!” “满姨,您又说笑了,这我怎么敢承当?” 谭谈不好意思接受这个称呼。 “我说的真的,目前你就是我老师。但我有可能超过你哦,那时候,你再叫我老师!” 满庭芳说着先笑了,她把才刚称好的药材放好,从于冠群手里接过来别墅的钥匙准备离开。谭谈叫下来在楼上的小姑娘,一起离开了。 满庭芳问道:“这就是你新招学员?谭谈是不是喜欢人家呀?” 于冠群笑道:“八成是吧!” 满庭芳笑道:“你真会办事,这下子谭谈几年内不会马上走人了!” “那可不一定,到时候说走走俩!” 两个人说笑着为离开做着准备。 他们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全楼的电源、门窗、水管等诸多事宜,确认没有问题,才锁门离开。 中和堂的春节假期就这样开始了。满庭芳望着这座别墅,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打算,但波希哥哥不在家,一切就先再维持几天吧,楼外凄冷,她把围巾又缠了缠,踩着雪迹回婆婆家走去,一切的事都先等着过完了这个年再说吧! 满庭芳听到脚下的积雪嘎嘣嘎嘣被踩碎,而她心头响起的却是迎春花瓣在夜间崩裂吐芯的声音....... ****** 老纪的看山屋内,已打扫的干干静静,屋内屋外,井然有序。 老纪和彦波希父女父子正准备着迎接虞美幻夫妇的到来。 文迪特意炮制了父亲大人亲手炒制的香茶,他们就是要以素茶淡水来招待这两位远方的客人。 终于见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山凹,几拐之后就到了老纪的看山屋前,走下来一男一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真像是走亲戚的。 老纪屋外养的几只白鹅此时嘎嘎地叫着报警,告诉屋内的人,闯进了入侵者。 “定是他们来了!” 老纪有些紧张,文迪有些激动。 “我们出去迎迎!‘ 当彦波希彦阳簇拥着文迪和老纪走出山屋,看到来访的人的时候,老纪和文迪小跑着迎上去。 ”梨花,你可回来了!“ 老纪抑制不住激动,走上前握住了虞美幻的手。 这是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握住的是细滑娇嫩而无力的手,这双手,已没有了半点梨花操持生活的痕迹。 眼前这个人从模样上可以断定是梨花无疑,但是她的表情、她的仪态和她对他的态度,都已然是和这山沟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老纪热情有力的手,知趣的放开了,心内的渴盼之火在瞬间毁灭,老纪已没有眼泪。 他知道,自己和梨花已经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们已经远远地不相般配! 他内心残存的也许见面后会被她想起来的那点侥幸,顿时化为了泡影。 虞美幻离开老纪,直奔文迪而来。 ”孩子,文迪,你受苦了!“ 当虞美幻说着这话拥文迪入怀的刹那,彦阳的心中升起一股渴望,他渴望这个模样复制了母亲的人,也来拥抱一下自己。 彦波希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此时的美幻,幻化成了卿卿,让他的心神在瞬间迷失,他想上前去拥抱她,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她不是卿卿,她是蓉蓉,卿卿已经一去难返,眼前人,只是她的孪生姐妹。 这让他的感情倍尝煎熬。 文迪默默地接受着熟悉又陌生的爱抚,说她熟悉是因为自己已经在梦中梦见过她无数次,说她陌生,是因为她和她梦中的气质大不相同。 在她的梦里,照片中的母亲,是一位山间劳作的农村妇女,而她显然是在城里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这种身份的差异,提醒着文迪,让她保持理智,保持分寸,因为她和她还隔着一纸鉴定。 ”孩子,妈妈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没有来找你,照顾你,让你在这里受苦,你不要恨妈妈!这一次,妈妈一定把你带在身边,让你受教育,让你享受青春,让你快乐!“ 虞美幻已经泪流满面,情绪难以自已。 “你能把我和爸爸都接走吗?” 文迪冷静地问。 虞美幻难以回答文迪的要求,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苏灿,苏灿默默地对着她摇头。 虞美幻眼里的泪水便簌簌滚落,她回首抚摸着文迪的面颊,非常难为情地说:“对不起,文迪,我背后的先生,是我现在的丈夫!” “那我不管,反正爸爸不去,我是不会跟随你走的,爸爸从小把我养大,我不能把他扔在这山沟里,只顾自己去享受,昧了良心!” 文迪的态度很坚决,这让虞美幻感到为难,禁不住又回头望望苏灿。 苏灿还是摇头。 虞美幻放开文迪,回到苏灿身边,用低低的声音对他说:“要不就带他们一起回去?大不了给他爸爸安排个简单的工作,这样文迪就可以跟着我走,他舍不得爸爸,这是可以理解的,若我不答应,女儿可能就永远不会再理我了!” 苏灿把虞美幻揽到怀中,附耳道:“美幻,我是希望你得到幸福,能找到你的女儿,我非常为你高兴,但是你把前夫也一起带走,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我不想家里再起波澜!再说,看情景,你的那位前夫也未必会跟你走,文迪挺有骨气,也是个孝顺闺女,这我倒是喜欢!“。 苏灿摸着下巴,看着文迪,见文迪看他的眼神,不甚友好,心思似有转圜,问虞美幻:“你说他爸爸一个农民,去了我们那里能干什么?要不让他干个花匠,打理一下公司大院的花花草草?” “那也行啊,我这就跟他们说去!” 第185章 亲子鉴定 虞美幻回到文迪和老纪跟前,把苏灿的意见向他们一说,还没等文迪回答,老纪就做了决定。 “不必了,苏太太,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现在很穷,但是我还有地方吃饭,还没混到非得给人家当奴才才能活命的地步!” “爸爸!” 文迪喊了一声,她听得出爸爸话里包含得对虞美幻的嘲笑。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今天的结果,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虞美幻是为了女儿的要求才努力想带着他一起走的,她既已失忆,又怎么会对爸爸有感情,让她接受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人在身边,本身也是挺难为她的。 可为了女儿,她还是去做了。 文迪因此感受到,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情呵护。 当然爸爸的心情她也理解,换作是自己也会不领她这个情。 爸爸要的是做人的尊严。 那个苏灿,自始至终对他们父女就没有过真正的尊重,难道是个要饭的,随便打发一下就行了吗? 既然都有道理,那么错了的就是自己,自己不该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文迪为自己不该的要求感到难过。 真正错了的人是自己。 “纪先生不乐意就算了,美幻,你不能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啊!” “大家能不能都冷静一下啊!”,彦波希看到场面有些尴尬,有心维护,“我们大家都换位思考一下,也许就可以相互理解了!这院子里天寒地冻的,大家还是先到屋里坐下喝口茶再慢慢商量吧!纪老兄还给大家准备了香茶,非常好喝的!” “谢谢!” 虞美幻主动牵了苏灿的手,引着他跟随彦波希进了屋。 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分宾主坐好以后,彦阳给他们倒了香茶,一时间屋内香气四溢,沁人心脾,让人远离烦恼! “好香的茶啊,什么类型?” 苏灿品着香茶,有些稀罕。 “这是无品无名无类的山野茶!” 老纪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的氛围中出来,没好气地回道。 苏灿笑一笑,无所谓的样子。 “这茶可不简单啊!取材精细,炮制繁缛。是用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花香熏,清明时节传统手工炒制,密封储存在地下一米的阴凉之地,窖藏三个月之后取出来,再经十八种花香薰制二日而成。“ 彦波希用茶钳取出来一点,放到苏虞二人鼻前一晃,让他们感受茶香,接着介绍。 ”这茶还是一味上好的中药,因要埋在地底下数月,故名曰“土毫”,具有清肝明目,开窍益智的作用,是老纪兄家传的秘制茶叶,老纪现在是唯一的传人,正准备着申请“地方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因为炮制繁琐,数量有限,没有尊贵的客人来,是不拿出来喝的。我在这里也呆过些时候,这是第二次饮用,看来今天是沾了苏先生和夫人的光啊!” 老纪和文迪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得这样玄乎。 彦阳看到苏灿夫妇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彦波希的讲解,心里偷着乐,想不到爸爸这样一位正人君子,也会开了窍,变着法子戏耍人,这该算是一种高级幽默呢还是暗暗地变相为老纪打抱不平? “那这香茶在市场上能买到吗?” 虞美幻这样问的时候,笑着看了看苏灿。 “买不到的,每一罐都是收藏级的。老纪一年也得不了二十罐!每一罐都是无价之宝!” 彦波希故意吊苏灿的胃口,把这个香茶说得源远流长。 “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要用这里纯净的山泉泡制,茶汤才会香中带甜!” 其实彦波希知道是老纪在炒制时混进去了一些绞股蓝,“来,我说的再好,也不如亲尝一口明白!” 说完率先嗅着香味喝了一盏,啧啧生津,满口香甜。 彦波希品着茶味,回忆着自己刚刚说的这些话,觉得并没有夸张它的药疗效果。甚至怀疑自己刚才的杜撰说到了它的本质。 这茶确实太好喝了,到底是茶叶的功劳,还是与这山泉有关?他忽然想起钱程带走的那瓶样本,不知道化验的怎么样了。估计这么几天的事,还不会有结果。 “嗯,是很特别,不知道这里还有如此珍藏!” 苏灿品了品,看了看彦波希,并没有看出有玩味的意思。 “夫人您觉得呢?” 彦波希问虞美幻,他希望这味蕾的刺激会不会见证奇迹,让她想起一点旧事。心里存着对虞美幻的歉意,其实想起旧事,对她又是一种伤害,彦波希又不希望她想起那些不堪回首。 “嗯,这茶确实好喝,我也是第一次喝到,更是第一次听说,实在稀奇!” 看得出,阿灿对这款茶有些好奇,虞美幻本想说可不可以多买些拿回去慢慢品尝,但是看到老纪的表情,又不敢再刺激他的自尊心,以后慢慢地通过别的途径再买呗,最起码,眼前这位彦先生从言谈举止上看,还是个明白人。到时候找他,许以重金,保证有办法弄到。 “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和文迪的亲子鉴定怎么办,我希望今天能够采样化验!” 虞美幻不想在这个茶叶上,消耗更多的时光。 “这个简单,什么时候做,就叫文迪什么时候去配合抽血就是了!” 纪祥明倒是干脆。 “我希望今天就抽,我们带了医生!” 虞美幻表了态。 “不行,你们私自请的医生不算,要查就去公共大医院查!你们来查,我们不信任!“,这次纪祥明终于明白了一点,“依法办事才牢靠!” “那哪里你们才信?”,虞美幻有些急燥,这些都是丈夫连夜联系安排的,怎么老纪说一句话就给否决了。 “我们的省人民医院来做!” 这些昨晚上,彦波希已经和他说明白了,就算是台词,他也背熟了。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下来了,苏灿和虞美幻对了对眼光,苏灿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完这句话,起身走出屋去。 虞美幻无奈,拉起文迪的手说:“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明天就是大年,医院的人也都该放假了,就不能等到年后吗?” 纪祥明心里嘀咕,“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早晚都是要抽的,爸,就抽了吧,了了彼此的心事,才会过好了这个年的!” 文迪已经豁出去了,不就是一点血吗,她还承受得起! 第186章 听我说句话 老纪起身来拦阻女儿,他的感觉好像是女儿离开他就不回来的样子。 文迪挣脱开父亲的阻拦,跟随苏灿和虞美幻走出了山屋。 彦波希使个眼色给彦阳,彦阳几大步跨出去,挡在了路前,大喊一声:“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句话!” 三个人站住了,一起看向彦阳,不知道这个帅气冲天的大男孩儿。有什么要说的。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了,按法定节假日是应该上班,但按照风俗习惯基本上是要准备过年了,许多单位的职工都要提前轮休,所以,鉴定机构的人上不上班,都是未知。你们现在走,到了省城,怎么也得个大半天,也是下午的事,明日全国放假,我觉得大家贸然前往,不一定能如愿以偿。何不等到年后,一切准备就绪,再去呢?” “可我们也要回去过年,今天是最后的逗留期限!” 虞美幻道出了自己的不得已。 “该是谁的,怎么也跑不了,何必争这一时,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呢?” 说这话的人是彦波希。 他也和老纪走出屋来,他刚刚在屋里安慰了老纪,现在又来到苏、虞面前,低声劝道:“何不留下来一起过个节,大家消除嫌隙,也好以后往来,别让文迪夹在中间为难!这个局面又能怪谁?都是命运的作弄!” “也是!阿灿,你看呢?彦先生说得有道理,他要我们放眼长远。” 苏灿听了美幻这样说,一时没给她答复,他思考了一刻,最后对妻子说:“美幻,你知道,咱家里也是一大家子,我们也要过春节,留下来是不可能的。” “那我自己留下来呢?” 虞美幻央求苏灿。苏灿看了看山屋和周边的环境,摇头笑了笑对她说:“你住这里?你看看哪有你住的地方,哪有你能住得了的地方?” “我们在村子里有房子,完全可以住的开!” 文迪见缝插针说了句,他希望她能留下来和爸爸和她一起过年,这不正是自己梦中期盼吗? “那也不行,美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我不会把她自己留在这里的!美幻,我们走!” 老纪横加阻拦,苏灿又寸步不让,两个人在院子里吵了起来,连苏灿的司机都从驾驶室里跑了出来,抻着头往这边看,这让文迪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来到彦波希跟前,哭着说道:“姨夫,你看他们!” 这样的结果也出乎彦波希意料的,看着可怜的文迪和虞美幻,彦波希觉得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咣!咣!咣!“,彦波希无奈只好敲响一个铝盆,镇住了正吵得起劲的两个人,大家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苏先生,先不要急躁,我的一个学生此时正在省城学习,不妨先让他帮着打听一下,看今天是不是还能做这种检验,如果可以,那么文迪跟着去抽血,此事也就算是圆满,如果不能够,那您和夫人先回去,我们以后再做商议,你看怎么样?” “那好,就依你彦先生,你既是孩子的姨夫,那以后联系诸事,就由你代劳吧!” 苏灿头疼了老纪,他觉得自己还是和有文化的人说事比较省事。 “那好,我先给我学生打电话。 彦波希给张阳打了电话,没有细说根由,只让他问省院今日下午是否还可以做鉴定。大家静待了几分钟还没有回话,彦波希招呼大家继续喝茶,而此时苏灿和虞美幻都再未动那个茶水。 又过了十几分钟,张阳终于回电,彦波希把手机放在免提上,大家一起听见张阳说:”这个检验只有等到年后了。现在医院管鉴定的放假回去了,怎么,老师你是要给文迪做吗?喂,喂,老师,您再听吗?“ 彦波希拿起电话,消除了免提状态,对张阳说:”好的张阳,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放下电话,他对苏灿夫妇和老纪父女说,”大家听到了,现在不能做!“ 苏灿拉起虞美幻的手说:”这样看来,就更没有必要在这里了,我们走!“ 虞美幻被他拉着走,频频回头看着大家,还对文迪说:”文迪,我还会回来的!我还会回来的,,等我啊!“ 站在屋外的四个人,望着他们离开,直到车消失在视线里。 ”我们回屋吧!” 彦波希怅然若失,文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跌落。 四个人回到屋内,坐炕上沉默。静听屋外的饥鹅嘎嘎地叫食。 “文迪,你去给鹅棚扔点食吧!别让它们再叫得人心烦!” “嗯!” 文迪出去喂鹅了,彦阳又去把茶叶壶里加了些水,给爸爸和姨夫续了新水。他想起刚刚爸爸编排的那一套茶叶的谎言,禁不住好奇地问: “爸爸,您怎么能想出了那么一套茶叶的故事,把那两口子骗得信信的呢,还取名‘土毫’,是不是故意变着法子骂苏灿以势压人呐?“ ”是啊,彦老弟,你怎么想出来的,我都被你吓着了!“ 老纪的的精神回到了茶叶上来,他的怨气顿时消了。对于这个连襟,他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觉得彦波希简直是个天才,编谎话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也不全是骗他,有些意思,不过是把咱以后要做的,往前说了几十年而已。我也是看不过那个苏灿的盛气凌人,才给这茶取名‘土毫’的,唉,可怜梨花从此以后的生活恐怕就不会再那么安宁了!“ 彦波希有些惆怅起来,他回想复制了亡妻容貌的虞美幻,在临走时频频回首的情景,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产生出一种怜惜的感情。 “爸爸,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难道您也真的赞成文迪跟着她的母亲去香港吗?” 彦阳突然这样问,似乎有话要说。 “你为什么这样问呢?”,彦波希看了看老纪,接着问他,“难道我们不该尊重文迪和你姨夫的意见吗?” ”尊重是尊重,但你看透的事情也应该实言相告,把你顾虑的说个透吧,也好让我姨夫和文迪有个心理上的准备嘛!“ “彦阳,你这话里有话啊!对着文迪和你姨夫一吐为快吧!” 第187章 新年快乐 “我见那个虞美幻好像都听她老公的,自己好像做不了自己的主,文迪若去了会不会也跟着受人摆布,她在香港那家里,有没有孩子,干什么,咱都不知道,这样贸然前去,我觉得有点唐突,还是应该多了解了解再说。” “这些我们也都看出来了,这倒是后话。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把鉴定做出来,如果事实与我们猜测的一致,那么她和文迪的身份就确立了,我们这些人也好确定称呼。我的意思是,不管文帝是不是去,过了年先把鉴定高了再说后边的。“ “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我阻拦,就是不敢随便就把文迪交给他俩,我后怕!”,老纪说着望了望正在窗外喂鹅的女儿,又补充道“,“孩子小了,几句好话就被人骗去了,我好不容易养大了的,哪能不替她加小心啊!“ ”不怕,到时候,我们可以跟她一起去鉴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那好!“ 老纪安了心,又有了心情考虑日常的生活。彦家父子为了自己家的事大老远的跑来,自己一直也没顾得上好好招待。现在搅事的人已经走了,该考虑考虑如何过好这个年了。 ”彦老弟,难得今年你和彦阳来我这里过年,我下午要出去置办点年货,你们就回村子好好休息休息吧!“ ”也好,这样吧,现在我们就先回去睡一觉,等到下午,咱再一起出去转转!'' “那敢情好!“ 商定了日程,彦波希就去招呼那俩孩子。 老纪把自己平日里在山林里捡到的各种山菇、松茸、黄花菜、地耳等山珍都找出来,交给文迪,嘱咐了清洗、浸泡等事宜,就打发他三人先回村里的房子休息,他自己留下来采集一些桑枝,以备明天蒸煮鸡鸭鱼肉好用。这是从老祖辈上传下来的,过年都要烧桑枝做饭,说是因此做出来的食物,特别好吃。 下午二点,彦阳开着车来把老纪接回家,街上彦波希和文迪一起去城里采购年货。 久居山林的老纪顺道又给自己的看山屋子买了些许日常的用品,两个残缺不全的家庭,在老纪村中老屋里过起了新春佳节。 ****** 今天大年三十,瑞雪迎春。虽然北方的城市冬天下雪是常态,可是恰逢除夕日下雪的情况还是比较少。 路上滑,满庭芳不敢开车,一早起来步行去中和堂煎药。 家里的事情就交由公婆和王三丰、王冰一起料理了。 中和堂的楼上只她一人,从冰箱里拿出了于冠群和自己称好的一包药,按照波希哥哥留的步骤一份份的浸泡,到了时间再煎煮出来,一整套搞定后,一上午的时间也去了大半。 由于没有车,满庭芳只好步行着去送。 来到小雪家,看到小雪的状况比她刚刚认识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起居行走已经完全如常人无别。只是身上的疮疖留下来的痕迹,还没有完全退却,像梅花点点。 小雪的妈妈见了满庭芳,异常的高兴,满心的感激都写在脸上,只是羞于表达。父亲出外做工还没有回来。 ”小雪你还是经常晒太阳吗?“,满庭芳摸了摸小雪的后脑勺,她留着短发,浓眉大眼的,活像个男孩子,只是没有那孩子的虎虎生气。 ”是的,彦伯伯要我晒,我就每天都晒!我相信他。还有满阿姨,她还给我下银针!“ ”下银针疼不疼啊,你怕不?“ ”不很疼,只那么一下,我不怕!“ 很明显,小雪现在的性格都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脸上的笑容给人希望和安慰。 满庭芳从她的黑色大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递到小雪手里。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阿姨给你买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谢谢阿姨!” 小雪兴致满满地回她。 这是满庭芳昨天晚上和冰冰一起去超市给小雪买的,是一顶轻软小翘边的羊绒橙色小礼帽。冰冰说,这个款式不管小雪是长发短发,都很搭,而且是今年下最流行的糖果色。 春节期间,非比寻常,有病的孩子收到新年礼物会更高兴吧?自从接受了于冠群的委托之后,满庭芳就存了这个念头,不知道小雪的父母,会不会想到这一层。 满庭芳希望这个春节,能给小雪一份意外的惊喜。 “哎呀嗨,怎么好叫你花钱啊?这大过年的,你都不歇着,给她煎药送药的,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这,这,......这怎么行呢!.“ “一件小礼物,为了小雪高兴,没花几个钱,你甭当回事!小雪,打开看看?” 满庭芳再次提醒她“ ”阿姨让你打开看看,你就打开看吧!哎呀,你可这是个有心的人啊,小雪好了,可不敢忘了这些恩人们啊!“ 小雪的妈妈面带春风地鼓励小雪,他这样说,就是告诉孩子,这个礼物可以收下。 小雪懂事地点点头,充满期待的,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物盒....。 “哇噻!“,小雪用手指挑着这顶帽子,用手指使劲一拨,那顶小帽就在她的手指尖上,转了起来。形成一个橙红的旋涡,”真漂亮啊!谢谢阿姨!“ 屋里一阵笑声,满庭芳觉得今天自己这件做的挺有意义,看到了小雪那么开心地笑,自己都觉得开心。这点钱,花得值。 ”好了,我回家了!“ 母女俩千恩万谢地送她到门口,满庭芳告辞她们又直接回了中和堂。信步上楼,踱步到了波希哥哥的茶室门口,见门没锁,就推门进去。 满屋的药茶特有的香气吸引了她,让满庭芳不愿离去。 满庭芳看了看手表,离着午饭时间还早,她索性到一楼把大门内锁,又上楼来独享这份有异香陪伴的孤独和寂寞。 她甚至有些喜欢这种孤独,独享这份寂寞。此时此刻,她可以和自己的心灵对白。 波希哥哥的茶,从来也都是她的茶,她想什么时候喝,随便来拿。波希哥哥嘱她相告一声的原因,是怕她自己拿错了茶,喝出毛病来。 一个罐子一个罐子的嗅着香气的味道,她想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款,好让波希哥哥再多给她配制一些,好拿回家喝。 在她这里饭可以少吃,但茶是一定要常喝的。 当然波希哥哥给自己配的药茶,肯定是要不断变化的,因为他说过,任何的药方,你一直坚持吃上三年,肯定出问题。这就是中医的诀窍。 但是她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香味。 这个毫无道理。 第188章 小结大悟 满庭芳依次寻找,终于在第二排的第五个坛子里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香味,低头看来,上面标注的文字是“桂菊齐芳“,下面有用毛笔小楷注有一行小字,字迹规整,几与印刷体乱真,这自然是波希哥哥亲笔题写的, 满庭芳凑近了细读,才知道写的内容是:菊花、桂花各5克,正山小种红茶,甘草2片,还有一种xy3克,满庭芳再看看标注的功效是:清肝明目,美容养颜、清热润肺、缓解压力.。 “这个正是自己喜欢喝需要喝的,波希哥哥竟然用xy代表药名,保密意识还挺强的呢!怪不得让我用时找他,原来有一味药是在他的心里的,只有到了制作时,波希哥哥才临时加进去的!“ 波希哥哥太聪明了,他的这个办法简单的很,也是最有效的,比其他的什么保密措施都管用。 满庭芳取了一些,放茶壶里,煮了些热水冲泡,眼看着茶汤在玻璃茶壶里慢慢的变化成琥珀的颜色,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满庭芳半躺在沙发里,慢慢饮用,管他有没有xy的,先喝着这些也不赖。 望着这神奇变化的茶汤,品着幽香无比的茶香,满庭芳暗自思忖,觉得她对波希哥哥或者波希哥哥对她其实还远远不够了解。 她们相逢后的感是从小时候离别时的那个时点上开始增进的,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履约一样共同面对所有的事了。 在漫长相隔的四十年岁月里,波希哥哥是怎样度过的,自己是如何经历的,这些详细的具体的情节,他们彼此都还不知道。 不是不愿意知道,而是忙碌的生活让他们相聚后没有时间来倾听和叙述,这让他们看彼此犹如隔了一层网纱,虽透明,但却朦朦胧胧。 想必波希哥哥看待自己也是一样的感觉吧? 这四十年,正是自己长成的关键四十年,波希哥哥无从见证,他一定很失落吧? 满庭芳四顾这间茶室,清幽芬馥,几柜古朴,桌子上还有文房四宝,茶柜上还摆放着几种量器,这里嫣然一个古代文人的书房。 满庭芳虽然也来过这茶室饮茶,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打量它,看着那些量器,她似乎看到波希哥哥在此忙碌着调配各种药茶的身影,她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这里正是波希哥哥完全自我的一个时空所在。 她想象他独自在茶室中品饮各种药茶,调配各种药茶的情景,心里感激起这间茶室来。因为如果没有它,波希哥哥那颗心该如何安放? 她来到桌椅前,翻看他桌上摞着的一摞书本。一本一本翻看起来,她想看看,波希哥哥的闲暇是如何打发的。这也是加深对他的了解的一个途径。 有制茶心得,有茶经典籍,有书画艺术欣赏,还有一本诗集。 “还喜欢诗啊!波希哥哥真有意思!” 满庭芳怀着好奇之心,打开这本名叫“石君”的作者写的,书名为《看不见的孤独》的诗集。 第一首诗题目为“月夜”,竟是四句古体诗: 古窖有好酒, 偶尔独斟酌, 摇呼寒山月, 来与我同歌。 “呵,有点李白的架势。是挺孤独的。” 满庭芳轻喝了一声,想起了李白的《月下独酌》来,这位石兄的诗与他的诗可谓异曲同工。 继续翻开第二页,见到的第二首仍然是古体诗,题目是《登天台》: 独步天台山, 春深亦觉寒, 举首无归路, 低头亦湿衫。 “呵,这首是从李白的《静夜思》里脱出来的。怎么像过去被流放官员的怨调恨语了,其孤独请愁的意境倒是更甚了!“ 满庭芳捏着下巴想,再看第三首,名为《秋夜》,倒是现代诗的格式,满庭芳轻轻地读出声来: “星空 繁星点点 月亮 却躲了起来 为什么 难道 还不愿意 释放些 孤独” “哦,这还差不多,是想从孤独里出来了!” 满庭芳继续翻看,也都是些浅咏低吟孤独寂寞的诗,满庭芳边翻看边想: “看不出来,波希哥哥还喜欢这样的诗,难道这是他的内心独白?这位石君又是何人?” 满庭芳看这诗集也不算是薄,应该也是位真正的诗家,可词句内涵浅显,又不像是名家所为,波希哥哥这是从哪里得的? 满庭芳又观察诗集细处,但见书页边沿有些轻微的磨损,前半部分已经软化,说明经常翻看,而后面纸张还比较挺括,应该是还没有读到吧。 满庭芳随意地又从后面的诗里随便挑了一页,这首题为《问》的诗,更有意思,就像是三四十年代书生说话: 白鸥问我泊孤舟 是身留 是心留 心若留时 何事深深锁眉头 我叹桃花自飘零 为谁落 为谁开 若有所钟 为何半随流水半入尘 “我的天,怎么又成了林黛玉了!” 满庭芳觉得心情沉重起来。这本诗集真是名副其实,随便找出一首,先不论好坏,就是其表达孤独寂寞的心境,都是豁然纸上,叫人叹息。 波希哥哥常常翻看此诗集,定会被这些感伤词调所影响,心境怎么会好呢?长此以往定会抑郁成病的。 满庭芳担心起来,可也感到奇怪。 因为从波希哥哥的日常举止来看,并无半点抑郁的情绪,而且整日忙医务,治病救人,哪里还有时间去悲叹命运?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位石君,是他的至交亲朋,他常常观念他也是可能的,等波希哥哥回来一问便知。 这样一想,满庭芳也就放下心来,把这本诗集和其他的书籍摆放整齐,回到沙发上继续享用香茗。 几杯香汤入腹,满庭芳渐渐觉得神清气爽,头脑活络,思路清晰。 前一阵子这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总算是尘埃落定! 回想过往的种种,她觉得自己好失败。 “是该总结总结了!” 满庭芳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语。 她思前想后狠狠地剖析了自己一番,竟找出了几大败绩: 其一,改变管理公司模式,过于操切,没有从老板到中层形成共识,特别是各部门的负责人这里得不到拥护,过分重视细节,忽略了大局,致使改革推进阻力重重,自己过于耗费精力在这上面,忽视了财务的掌控,才会造成这次资金外流事件,导致公司破产,真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 其二,管理自己的男人不到位,过分信任,放任自流,没有监督,反馈不利,造成了王三丰任意妄为。 其三,管理孩子出问题,整日忙于事务,和孩子缺乏沟通,没有安排适当的培养,忽视了孩子的理解和承受能力,导致了王冰热好侥幸投资失利,几乎血本无归。自己输掉了资金不要紧,还可以再挣,可若是输掉了孩子,那就是平生最大的失败! 其四、刻薄任性,意气用事,不做细查分析,使王三丰漏洞百出的谎言骗过了自己,致使三丰流离失所,一个好好的家险些分崩离析。 满庭芳想到这里,不敢再往多处想,她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勇敢面对了自己的问题,她希望新的一年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祝新的一年合乐美好! 第189章 不同的春节 虞美幻的居住地已经张灯结彩,一幅新年气象。霓虹流彩把这座三层楼别墅装扮得就像天宫皇阁一般。 而虞美幻心中却难以欢乐起来。 自从见了文迪这个女儿,她的心就再也难以平静。 虽然她的记忆没有这个孩子,可是她相信她的真实存在,她甚至觉得根本无需要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因为从文迪的身上,她已经能够明显地看出自身基因在她身上的明显呈现,更何况还有彦波希提供的亡妻照片来做旁证。 没有经过易容术,世间那里还能有两个人能长得这样完全一样?双胞胎是无疑了,只是那日事发突然,她还来不及了解双亲的情况。如果他们还健在,那么这又是自己的两个亲人。 她感谢彦波希的发现,感谢上苍的安排,是他们让自己那片失去的经历不再完全是空白,尽管那不是他自己想起来的,但是彦波希向她解开了她不知道的真相。 从此以后,在这世上,她再也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她其实是一下子找到了好几个亲人,她的姐姐苏卿卿,她的女儿纪文迪,当然还有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彦阳,还有双亲....... 至于出现的那个前夫,她的记忆里全是零,她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感情,但是站在道理上,她是应该感谢他的,他能自己一人把孩子抚养成这样好的女儿,他就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她因此感谢他,也佩服他。 这样的佳节,她的女儿却居身山林,遭受清贫,好在她还有父亲这个亲人陪伴,心情比自己应该还好过些吧。 ”夫人,出来一起看烟花吧!“ 多年以前的老管家薛桂过来叫她,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让他们放很多的烟花,她从来都不喜欢爆竹,因为那个太吵了! “你们看吧,我有点犯困,想休息了!” 虞美幻轻轻起身,回卧室去了。 撇下老薛桂在哪里独自纳闷。“ ”夫人今年是怎么了,怎么干什么都觉得她无精打采的,不会是病了吧?“ 大门口的警卫人员换班休息,丽娘的儿子赵永乐自告奋勇地要求守夜。 他知道这一日对于虞美幻每年都是快乐和伤心纠缠在一起的日子,但她都尽量装着快乐和大家一起共度佳节。 可今年,夫人连装也不能装了,这是为什么?老爷怎么对此也没有批示? 为了让她高兴,他每年都要想出许多的招把她逗笑了,然后他们几家留住的人员,就会和他一起庆祝新年的到来。 虞美幻为了回报大家的心意,每年发放的礼物都不少,这也成为了他们过年这一晚上的一个期盼。大家不是为了财务,为的是这份心情。 苏家的事情,家里当值的人都是知道的。大部分的人已经在这个家里做了十几年了,对这家的习惯,也是了如指掌。都觉得这位名不副实的二夫人有许多的无奈。 由于她无根无据无子无女的,对外面的社会也很缺乏交际,日子过得就像一只美丽的家雀一般,好在她人长得漂亮,性情也温顺,对家里的工作人员很是体恤,还常常资助大家的一时困苦,所以家里的人,对这位夫人都十分的信赖和尊重,别墅里的生活过得倒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 每年的春节,都是这个别墅最热闹的日子,也是夫人最纠结的日子。 好在老爷对她十分的好,除了关键的一些年节,大部分的日子里还是老爷陪伴左右的。这点,似乎也是苏家的惯例了。 可今年虞美幻虽然照常给大家发了新年礼物盒压岁钱礼物,可是一个晚上她都是没有开心地笑过,现在竟直接去睡了。 这也让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断地来给她拜年,一探究竟。 ”湘儿,告诉大家今年就不用来给我拜年了,我有些累了,想好好休息!“ ”是,夫人!“ 叫湘儿的住家小保姆殷勤得很,目前正在跟赵永乐谈恋爱,在虞美幻眼里他们就是一对璧人,给他们相好提供了不少便利。 眼看着过了五更,按照规矩,他们要依次此排着队来给夫人来敬献各自家里新作的食材,预祝来年的日子过得红火兴旺。虞美幻也会在此时赏给家人们一年的奖金,鼓励大家来年再接再厉。 因此这个习俗成为了这座别墅里过年的一个重头戏,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呢? 管家薛柜来请示了虞美幻,虞美幻吩咐,仪式由管家主持照常进行,钱已经分别按这人头包好了,每人一个信封,让大家放下供奉,领了赏金各自回去安歇。 薛桂一一照着吩咐办了,引来大家的不少猜测,没有夫人的参与,这个仪式就失去了意义,没有感情的互动,毕竟缺少了精彩。 ”都散了吧,夫人就是前几天和老爷在外边累着了,需要静静地休息,没什么别的事,大家不要回去再嚼什么舌根子啊!“ 薛桂这是为了虞美幻好。 他猜想这些家人里,说不定哪一个就是正夫人派过来的卧底,专门负责监督二夫人通风报信。 让她得着个什么理由,又来兴师问罪。 老爷虽然关照有加,也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正夫人的雷霆之怒也是够叫人畏惧的,谁敢阻拦?到时候受罚吃亏的还是二夫人。 想想这二夫人也真可算是个苦命的人了,好在还有老爷的宠爱照顾,日子才会过得这样平静,也算上天的眷顾,不幸中的万幸了。 薛桂感慨一番,觉得也是徒劳无益,就对湘儿说:”晚上睡觉警醒点,夫人有什么事情,马上告诉我!“ ”好的,薛爷爷您放心吧!“ 湘儿是虞美幻三个月前招聘进来的保姆,年纪不大,还没有过二十二岁的生日,生的秀丽乖巧,嘴甜勤快,很会哄人,虞美幻一见就喜欢了,领导家里来。 在虞美幻眼里,她不过就是一个孩子,所以只让她为自己一个人服务。除了手把手教他一些料理生活的常识,平时也不大给她安排超过她能力和认知的事情做。 因此湘儿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和虞美幻的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虞美幻也对她很是喜爱,经常和她一起进出别墅,嫣然是虞美幻生活中的一个伴。 “夫人,您睡了吗?真的睡了吗?” 湘儿轻轻呼唤,虞美幻没有应声,她不想让她的保姆看见自己的眼泪。 第190章 郑重其事 正月初一是拜年的日子,苏家这个日子更加与平日不同。 因为苏灿他得在这里住满三天,过了初三,才算是过完了年。这是祖宗在大陆北方的北兴城带过来的规矩。 苏家年节期间的内外交际也借着这几日的互相参拜得以进一步的巩固和扩展,苏灿必须在家里迎送前来拜年者,也要在这个时间携夫人一起去为更尊者拜年。 现在年轻一辈拜年都是用信息或者微信发条祝福就算是了,可像苏灿这样的社会名流却不接受这种快捷简单的方式,更讨厌那些复制的千篇一律的转发拜年信息。 他们还是要将拜年这一仪式按照祖传的规矩进行得郑重其事。 今日是初一,苏灿的府邸内早就布置得喜气洋洋新春景物。苏灿和夫人一早起来,端坐在正堂接受自家小辈们的叩拜,他们则给小辈们发红包压岁送平安祝福。 “叩头,献孝——” 管家金泉高声吆喝,脸带喜气。 苏灿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儿子和儿媳妇,满心欢喜。双手一招,说声“起来吧”,四个身形健硕,模样清秀的大汉们躬身起立,四个长相标致的儿媳妇也亭亭玉立地立身颔首,恭恭敬敬地立在她们各自的丈夫身边。 “儿增奇率众弟兄众弟妹祝父母大人新年快乐,身体健康,福寿绵长,万事如意!” “哈哈,也祝你们健康快乐!快向你们的妈咪要红包吧!” 苏灿眉开眼笑,看着自己四个虎虎生威的儿子,心里对妻子也挺感激,至少她还是操持了家庭,把四个儿子培养得有模有样。 妻子则笑着给每个儿子媳妇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包,苏灿不用问,知道里面的钱绝对会另孩子们开心! “让你们的儿女们也来给咱们一起拜年吧!” 妻子发话儿子们是不敢不从的,他们马上就去招呼自己的儿女过来,不一会儿功夫,四个小家伙手拉这手连蹦带跳的过来了,拢举这小胖手磕头作揖,有模有样的,逗得老两口哈哈大笑,乐得合不拢嘴。 “给爷爷奶奶拜年了,祝爷爷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长孙苏苗奶声奶气地学着大人祝拜,简直就是一个小人精。 “祝爷爷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其他的几个小嘴巴也跟着齐声重复。 “噢哟,来来来,快来奶奶这里拿压岁钱喽!” 苏灿见妻子给孙子辈准备的红包比给儿子的还要大,还要厚,看来有了孙子,儿子就得往后站了,这老太婆! “你们呀,还要给你们的爸爸妈妈叩拜哦!” 妻子教导着孙辈们行礼的规矩,管家金泉也过来帮忙,叫着四个小家伙一齐给父辈们叩拜。 仪式完毕,儿孙们都走了,物理只有这对老夫妻了,苏灿对妻子说:“这一年来,辛苦你了,也受为夫一拜吧!新年快乐!” 说完苏灿从怀里拿出一个锦面红包,送给妻子,“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妻子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耀眼的大大的海珠项链。 “老东西,价值不菲吧?” 妻子凑过脸来,乜斜着眼看着苏灿问。 “十六万,你还满意吧?” “很好!“,妻子把珍珠放袋里收拢在手中,对着苏灿冷笑了一声,”送这么重的礼,该是有所求吧?嗯?”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谢你一年辛劳的,你的付出,让我无后顾之忧,我应该感谢你的!” 苏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坦然,他确实没有什么要求助于她的,他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良心的指使,都这把年纪了,他也希望家族和睦,其乐融融。看在她辛劳的份上,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一年到头苏灿不可能不对妻子有所表示。 虞美幻那里的一应事情,妻子不能插手,这也是苏灿早已言明的底线,他并不担心自己可以替美幻的女儿谋个好的前程,他只是希望她不要出来捣乱就行。 难道是她又听到什么风声了?这个女人惯于耍手段刺探他们的底细。 “好的,过了初三,你就可以回你那个香窝里去了,我不会干涉你们!“ 妻子用留得很长的指甲的手,在苏灿的腮上划拉了一下,鬼魅似地笑看着苏灿说:”顺便也告诉你一声,我呢也有了自己的情人了,是个三十岁的妙龄小伙儿,比你这老脸,可细滑多了,你可不要嫉妒噢!哈哈哈......” 妻子长笑着离开了,剩下苏灿在那里生干气,这个老太婆,她就是不望人好!到底是故意气自己,还是真有其事?要知道他们的大儿子都三十五了...... 可苏灿还是不能负气走人,因为下面这几天,他还要和妻子一起去重要的长辈和当地政要那里拜年送礼。 而这些代表着家族脸面和荣光的活动,虞美幻统统都不能参加,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她没有资格参与。 这一点是苏灿的正妻最后的底线。 妻子不能不为苏家颜面着想,更不能不为苏家的儿女留尊严,她也必须给自己争口气,如若不然,苏家将来还不同样得是三妻四妾、嫡庶纷争? 苏灿虽然在他的企业帝国里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对于妻子却无能为力。 因为妻子是一个在各方面都足以和他抗衡的角色,他苏灿惹得起,可虞美幻连躲都躲不起,为了虞美幻,为了息事宁人,苏灿不得不做出让步。 这样他只能在这件事上对不起虞美幻。 其实男人只要有了新的爱情,往往是新欢旧爱都要对不起的,两头都难全。 即便是真正和旧爱离了婚,进行了完全的分割,但两个人共同的孩子还是无法分割的。因为骨肉亲情无法随意志而改变。 因而正妻顾虑的事情,他也同样会顾虑。家族利益和一个心爱的女人的委屈相比,苏灿知道孰轻孰重。因为这是他们所有人包括虞美幻在内得以生存的根本,更不用说还有正妻誓与他以死相拼的要挟。 苏灿也只得妥协,当然也有对妻子的愧疚。 第191章 身份角色 但命运让他遇到了美幻,她让他由怜生爱,把他的感情,从和妻子水火不容的痛苦中解救了出来,他认为美幻是上天可怜他,赐给他的一个宝,苏灿不能没有美幻,因此在和妻子的交涉中,他也做出理性的妥协。 他和妻子的爱情早已在结婚后的消磨中荡然无存了,但他们还有着共同的利益。 “这就是硬道理,你没得可选,你必须做出牺牲,来换取你想要的!“ 这是妻子对自己的忠告,丝毫不牵扯感情,就像是交易对象。 牺牲掉虞美幻的名分,维持家庭的稳定,给予妻子对家庭的绝对管辖权,美幻永远都不进驻苏家,当事关家庭的关键时候,苏灿必须回家来住,维持住苏家对外的形象。这都是妻子用来交换她和虞美幻自由地住在一起的一系列的条件。而且不能讨价还价,“如果不从,你的美幻就等着从这世界上消失吧!” 拥有着良好教育背景,出身豪门的妻子说到做到,她的能力超群,不需要任何男人的帮助照样能够自强自立。 丈夫有外遇,她既不哭,也不闹,而是提出了以上的条件来交换,在苏灿看来已经是一条捷径了,尽管代价高,但是效率也高。 因此,他接受了她开出的所有条件,因此才有了他和虞美幻的二十年逍遥日子。 当然,家族的产业他还必须经营,他的正妻所维护的家庭的支出皆来源于公司的经营。 这样看来,就是苏灿将终生的劳动卖给了妻子和家庭。他得到的回报就是幸福地和美幻生活在一起。 他也为自己争取来生活保障,并以虞美幻的名义在公司增持了5%的股份权,她和美幻的生活用度就来源于这个的股份的红利。 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受清贫之苦,他也考虑到自己身后留给美幻一个生存保障,因为美幻除了陪伴他,确实什么也没有做。 他原以为生活就只是这样度过去了,他和美幻即便不要名分,也可以陪伴相守终老。 谁会知道在电梯间与彦波希父子的邂逅,竟完全解开了美幻的身世之谜,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意味着自己正拥有的一切,就要发生深刻的变化。 这是他的命,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此时节来,让他感觉如鲠在喉。 她竟然是有家庭的人,她还有个长成了小美女的女儿。 这绝对是改变虞美幻人生轨迹的事件。 他相信这是天意,他决意依天意而行,所以虞美幻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只要她不选择回到他那个老农民前夫那里就行。 每年春节他都丢下美幻一个人回到家庭里去,这是事先讲好的。 每一次离开,都是对虞美幻尴尬身份的一次提醒,好在美幻并不向他抱怨什么,只是平静度日,与世无争。久而久之,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安排,二十年来从未为此让他苏灿难堪过。 这样能够忍辱负重的好女人,值得他苏灿好好守护。 今年的春节她还会如往年一样平静如水吗? 好容易过完了这三天春节,苏灿立即返回来看虞美幻,并应她的要求即刻返回大陆找文迪。 ******* 彦波希和彦阳陪老纪父女在山上过春节。 文迪和父亲原来是想在除夕夜回家的,吃了年夜饭他再回来。 彦波希却主张就在山上过,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一=是老纪不用为了吃顿饭来回折腾,二来看山屋已经打扫干净,东西三铺炕也足够他们四个人住,三是可以让父子两充分地领略了一番山野的灵气,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 彦阳趁此机会,这两天赶着画了一副反应山里人生活的油画,老纪父女自然而然地充当了免费的模特儿,就连彦波希也一改平日的严谨,索性在山屋里给老纪唱了一出”空城计“,把两个小辈惹乎得欢呼雀跃。 彦阳和文迪都觉得这是他们从小到大过得最有意思的一次春节。 山里的空气好,山泉又甘甜凌冽,老纪兴致勃勃地从自己家的地窖里拿出了一瓶存放了五年的陈酿原酒,用山泉水稀释了三瓶,交给彦波希带回去喝。 彦波希拒绝,老纪就说怕看见了馋酒,让他带回去断了自己的念想。 彦波希这才愉快的接受了。 今日是初五,老纪说今日是吃年糕的日子。 彦波希说:”那我们一起做吧?“ 老纪惊讶,”你还会做这个?“ 彦波希笑道:”试试便知!“ 大家说干就干,臼米、筛粉、兑料、发面、包皮、蒸煮,彦波希无一不是按照母亲和小满妈妈传授的方法操作,蒸了一锅金黄色的年糕出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好开心。 “好漂亮的年糕啊!”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虞美幻和苏灿站在门边,虞美幻的眼睛自然和文迪的快速地进行了交流。 “快请进来一起吃吧!” 彦波希赶紧下炕招呼,文迪起身邀他们过来,去拿了吃饭的碗筷。 彦阳下了炕,给他们滕出了地方。 因为还没有鉴定,大家存在心里的称呼便也叫不出口,都觉得有些尴尬。 “请先生和夫人上炕吧,热乎着呐!” 彦波希眉开眼笑,十分充分地表达了对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欢迎,他是希望文迪和虞美幻的关系早一天明确,自己也好赶快回香洲。 纪祥明虽然不欢迎苏灿,但是看在梨花的份上,也不好意思过分刁难他。再说人家来的目的也很明白,就是冲着文迪,早晚都躲不过去的事,索性早了早好。心里既有了主意,也就可以隐忍。 “你们要是坐不惯炕,就搬个凳子坐吧,我这里就这样的条件,委屈你们了!” 老纪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些,也算是他这个主人跟来客打了招呼。 “不委屈,不委屈!” 虞美幻很自然地上炕盘腿,苏灿大以为奇,看来骨子里生成的东西,一经召唤就会苏醒,他真担心虞美幻恢复了记忆,想起跟随前夫从前受的苦难,让她为了过去的岁月留下的伤疤而痛苦。 第192章 虞美人兮如梦幻 看来美幻的记忆是没有恢复呢! 虞美幻对老纪越是客气,越说明她脑子里没有这个人的记忆,她只是把他视为抚养女儿长大的人来对待的。 如果她记起他从前对她是多么冷酷无情,她还能舔着脸去求他让女儿跟她走吗? 这位前夫哥竟然任由她在世间漂泊流落、自生自灭,美幻是应该追究他的遗弃罪的。如果不是还没有搞明白事情的根由,苏灿真想上去把那个端坐在炕上自以为主人的王八蛋前夫敲碎了脑壳。 苏灿虽然担心美幻的记忆恢复后会有痛苦,但他并不担心自己和美幻之间的情意。 这么多年以来的诚心呵护与相濡以沫,美幻又怎会没有良知? 苏灿永远都忘不了,他见到虞美幻时的凄惨之状。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上午,他站在船眩上看永祥河上的风景,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岸边,好像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他立即招呼船员把船开过去,果然见到一个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的人。他迅速派人近前探看,说是还有一口气。 苏灿立即组织了营救,并及时把她送到了当地医院,总算是救回了性命,当抢救时医生问患者姓名的时候,苏灿想起虞美幻湿发贴脸的凄楚之美,立时就给出了医生“虞美幻”这个名字,因为他想起了虞美人,觉得人生如梦似幻。 当苏灿去医院看望虞美幻的时候,一见面她就一把抱住了苏灿,叫他爹爹。 苏灿找了医生了解情况,才知道虞美幻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看着那美丽的容颜上浮现的痴痴傻傻的笑靥,苏灿不知为什么竟有种心碎的感觉。 他立即带上她到了国内最顶尖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安排了贴身的助理前去照料,自己亲自常伴跟前,喂她吃喝,陪她散步,跟她交谈。 他把她当成了一位最忠实的听众,给她讲述他的来历,他的创业经历,倾诉自己的烦恼,他的忧愁,他的悲伤。他知道她听不懂,也解不了他的疑惑,但他就是愿意向这样一个不明白的人倾吐心声,或许他活得太沉重,太压抑了吧? 虞美幻没有多少表示,她只是搀着苏灿的臂膀,把头依偎在他的臂膀上,乖乖地听他讲那些事,还不时歪着头看着他,嘴里不时发出“哦、哦”的声音,好像她听懂了他说的话一样。 这种相伴和相依经过了半年之久后,苏灿就把虞美幻当做一个亲人了。 再久之,苏灿对虞美幻生出了不同寻常的情愫,几天不见就记挂得很,若在计划的时间里没有去看她,就感觉丢魂落魄。 功夫不负有心人,美幻的病情慢慢好转,出院后,苏灿在自己的一个办公地附近,就近在一家宾馆的一楼,给她租了一个带着院子的小套间居住,还为她雇了一位中年保姆专门照顾她的起居。苏灿得空就过去看看她,跟她说说话。 直到有一天,美幻从背后抱着他的腰,轻轻地唤了他一声“阿灿”的时候,苏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把虞美幻扳过身子,紧紧地抱她在怀里。 一时间,苏灿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满足的感觉。 美幻无声地笑了,脸上阳光灿烂。 四眸相对,他觉得她那黑褐色的瞳仁深处的那闪亮光,就是自己跳动的心。 而他也分明听得到美幻的心已如同小鹿乱撞。 他低头轻吻她,美幻羞涩地躲闪,他再次轻吻,美幻就不再躲避,已羞羞地承接。 感情脱缰,洪水决堤,炽烈的情愫,终于燃烧在了一起。 更让他惊喜的是,虞美幻所表现出来的竟然是那般陶醉其中,对他充满了渴望...... 原来美幻真的好了,他的倾诉再也不是单单地独角戏了,当他希望听到她的倾诉的时候,她对过往选择了遗忘。 也许是过往的苦难太深,令她的大脑替她对记忆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吧。 苏灿一直都是这样推测的,看看眼前的现实,他深信他的推测一定是没有错的。 看看这山间的破屋,就知道老纪不是真正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美幻跟随他的那些日子,肯定是受尽了苦楚,要不然美幻又怎么能够疯癫? “纪大哥,我这次回来,还是为了和文迪做鉴定的事,我先问问,你这里计划让我什么时候带她去?” 虞美幻单刀直入地问老纪,老纪看了看虞美幻,又望向文迪,说:“你问她吧,全靠她自己做主!” “那文迪,你说呢?” 文迪看看爸爸,又看看彦波希说:“我听我姨夫的!” “这件事你该自己做主,怎么能听别人的!?” 彦波希还未来得及说这样同样的话,苏灿倒是替他先说了。 “我听他的,是因为姨夫他对我好,说话讲道理,所以我听他的。不像有些人,说话盛气凌人的!!” 文迪白了了苏灿一眼,话里捎带的不满自然是对着他去的。 “好了,大家不要再争执了,既然文迪说听我的,那我就说了、苏先生和夫人这么早就赶回来,足见其诚意。鉴定这件事久拖无益,早做好了大家也好早早地安心。我的建议是最快等到鉴定机构初七上班,咱们就去。如果苏先生和夫人愿意的话,我家里还有些有关我妻子和夫人您身世的物证,还想请夫人过目。我想今日我们就启程回家吧,文迪老纪都可以一同前往,你们看怎么样?” “好,好,好啊,那我们这就随去彦先生家叨扰了!” 苏灿巴不得赶快离开这座穷山,只是让老纪也跟着,他心里觉得就像正喝着的蜂蜜里发现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虞美幻则只关心文迪是不是跟着去做鉴定,至于老纪跟不跟着,她毫不关心。 还有令她高兴的是彦先生还保存有自己身世的物件,她即将和那个迷照面,虞美幻百感交集。她还想,等到了彦先生家以后,她要把有关自己的事情全部都搞清楚,她再也不能生活在云里、雾里和梦里了! 第193章 新尝试 汉中彦波希家中,笑声朗朗。 客厅里茶香缭绕,宾客拥门,好不热闹。 彦波希几次起身迎送前来拜年的故旧生朋,好生繁忙。 直到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他才回到沙发上,坐下来听满庭芳和钱程跟他讲两人急着追来的目的。 原来他俩是为了基地的事情专程来给彦波希和老纪道喜的。 虞美幻夫妇意欲回避,被满庭芳留住了,她说都不是外人,听听无妨。 廖凯传来的消息是省行将要来此地研究林业贷款试点了。特命廖凯所在行进行项目调研。是廖凯要求钱程和满庭芳来一起谋划谋划的。 “如果真能得到农商行的支持,那么把这片光秃秃的山,就一定能变成花果山和珍贵药材基地!” 彦波希和老纪都有些意外,他已经接受了小满和钱程的判断,不敢再对廖凯抱有任何希望,现在听到这个的消息,自然备受鼓舞。 “只要有了钱来投入,我纪祥明就是豁上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把这片山变绿、变美!” 其他的人听了这消息,也都替他们高兴。 而苏灿和夫人则因为不了解内情也就不便发言。 其实廖凯邀请他俩回来一起参与调研是有缘由的。 此前满庭芳的对廖凯那个的建议让他动了一下心,特别是她说“要带着感情为农民兄弟做点实事”这句话,触动了廖凯的心窝。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农家子弟,几十年来的奋发上进,才熬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如今的他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成功的城里人,行为举止早已看不出一丁点农村人的痕迹,家乡话已经变成了他所在城市的方言,没有人知道他出身于黄土打交道的老农民。 更何况他娶的是一位老银行家的女儿,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他的孩子更是从小就长在城市,全然不知到农村是个什么样子。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本,他讨厌穷山恶水,厌恶农村的肮脏,厌烦农民的无知,只是那次陪着老同学去到云雨村去巡山,也是碍于情面不得不去。半道借故返回。 但满庭芳说得那句话,让他心里动了善念,就在一个适当的机会,他首先在本级行的贷申会提出了问题,并畅谈了自己的理由和设想,并让自己的部下对此进行了讨论,研究了一整套的可能性和保障措施,上报上级领导。 没想到竟得到了上级行的重视和采纳,专门派他回来专题调研,希望能从这里找到一条扶持“三农”的新路径。行领导还在地区行长会上表扬了廖凯敢为人先的勇气,还让其他航向他们学习。 廖凯内心暗自庆幸,心内又觉得愧疚。 结合多方的论证结果,廖凯又想出一个好的主意,但这需要和钱程、满庭芳这两个知情的老金融一起来研究。 为了把任务完成好,廖凯一方面要组织人马进场调研,一方面急招这两同学回来帮助自己先研究个套路,毕竟这两个人是久经沙场的老金融,更见钱程又是现在的资深投资家。 他考虑到职场的规则,要么平庸着明哲保身,要么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如今自己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要办这个差,就必须把差办好。 他回来后就安排行内的同志前去现场做考察,但是为了稳妥,他觉得还得找找两位老铜须好好研究一下,让前程和满庭芳为自己劳心一次。特别是满庭芳,她既然能提出那么详细的建议,自然心里有所章程。 当钱程和满庭芳到达之后,廖凯热情相迎,三个人坐定之后,满庭芳直言不讳地问廖凯:“廖大行长把我们呼来,有何吩咐,就快讲吧,您还那么忙着,我们剪短截说!” “钱程你看,咱这老同学还是那样哈,语不伤人死不休啊!” “嗯嗯,不过她这次说得是实话,您这为国为民的好公仆,确实是太忙了,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着实让钱某敬仰!” 钱程憋着笑,趁机又挖苦了廖凯一下,觉得挺爽的。 “行了吧你们!我撩开虽没有像你们说得那么高尚,但至少是在‘带着感情为农民兄弟办实事’的嘛,别耍嘴皮子了,赶快投入进来,帮我把实事办好!“ 廖凯于是乎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两位老同学和盘托出,让两位老同学给自己支招。 ”事情都有两面性,一旦试点不成功,那么担当试点的人和单位都会得不偿失。因此此一次如果要试点,那么只能赢,不能输!“ ”你不是有专门的调查审批机构吗?让他们研究岂不更加专业?“ 满庭芳对廖凯如此重视他俩的意见感动啊有些不理解。 ”他们是他们的,我们是我们的。他们的视角,和我们的可不一样!如果单纯地听他们的报告,那我的工作岂不是阻塞了试听,逐渐成为傀儡?“ 前程听廖凯这样一说,内心一惊,他廖凯是不相信自己的部下呢,还是为了寻找捷径? ”因为我们调研完了之后,行还会派专门负责审批贷款的同学前来作进一步的探讨!所以我们必须做的很成熟!这事如果金额偏大,还要有总行来定夺,到时候免不了频频汇报,我自己必须心里有底! 当然了,你们还要考虑自有资金的筹集,老纪显然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至于筹集渠道,你们也要搞清楚!不找你俩来,这些事情就无从那个谈起,我们的调研也无法进行,所以此次必须劳你们的大驾了!“ ”自有资金的问题你大可放心,我的想法是采取众筹来解决。只要你廖大行长有心支持,我想到时候那片青山绿水一定会给我们换来真金白银,只是您的扶持可不能半途而费啊!“ 钱程这样表态,廖凯心中这才踏实,”满同学有什么高见?可以说说。流程那一块,你可得多费心,毕竟钱兄离开系统已经多年,具体的操作就靠你了!“ ”我们为自己做事哪能不尽心竭力,更何况这事还牵连着老同学的前程,我们的目标就是多方多赢,一切都是应该的,聊行长不必客气!“ 见廖凯正经地和他们谈业务,满庭芳也就不再和他开玩笑,认真起来仍不失一个老金融的职业素养。 ”今日二位先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就去现场!“ 廖凯做了时间安排,他不好意思催促他们太急。其实他心里巴不得今日就去,完一事是一事,虽然自己心头一热揽了这个差事,但是早完成早解脱。 ”还休息什么,老波希他们已经回去等在那里了,时间不等人,如果你行长能够脱身,我看我们还是现在就走!“ 第194章 参股协议 三个人说走就走,当日下午就到达了老纪所在的山林,开始了认真而详实的实地调查。 回来以后三个人分工协作,调查报告的第一稿已经出炉,只等着廖凯组织的专门调查组的调查报告出来以后,廖凯在比较斟酌修改以后上报省行。 完成这些以后,彦波希又随车返回汉中继续陪着文迪和虞美幻完成了鉴定,之后各自回归到自己家中,静待结果。 满庭芳和钱程一直等到彦波希完成了诸事,才和他一起返回香洲。 中和堂在正月初七的开业爆竹声中向社会打开了大门,继续关照着人们的健康。 彦波希终于又回到了为病人服务的舞台,病患们高兴,他自己也很高兴。 于冠群就更高兴了。 春节和儿子出去旅行后的兴奋劲还没有褪去,她心里对旅游产生了兴趣,觉得自己前半生有点白活。他几次都产生了一种想法,他希望自己今后的人生是人在旅途。 这世界太大了,自己被囚在那些草药里太久了,竟然错过了那么美好的时光,有好几次都萌生了辞职不干了的念头。 可是一回到中和堂,面对着熟悉又陌生的病患们,她那个念头又不翼而飞了。 彦波希调整了满庭芳的工作,学徒不用她干了,而是直接让她主管中和堂和中药基地的财务事宜。特别是有关基地的事宜。满庭芳说,财务工作简单得很,她有空还是要学习中医知识。 这日医馆里召开了会议,彦波希让满庭芳说了说有关安徽山林基地的设想。 “有了这片山林基地,我们中和堂的药材供应品质就可以得到保障,同时,药材的收购成本也会减低,这样也有利于医馆的经济效益。当然,要想让鸡下蛋,你的先把鸡喂养起来。也就是说,医馆有一部分利润要用来支撑山林的支出。比如目前我们的守林员纪祥明的工资福利就要从中和堂的利润里支付!” 彦波希委托她讲明的事情,满庭芳自己觉得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那请问彦老师,我们医馆的人,是否可以参股山林基地?” 于冠群问了一个彦波希不曾考虑到的问题。他看了看满庭芳,见她也没有反应,知道是也没有想好。但于冠群的问题又不能不解答,只能如实相告自己的想法。 “可以是可以,但我本人不建议大家投入。至于理由嘛,让小满说给大伙听听!“ 满庭芳在于冠群提出问题的时候,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也在计算,让她发言,他也正好把自己这次调研的事情跟大家讲开了,投不投他们自己说了算。 ”这片山林基地的基本情况不好,我手机里有录像,待会儿大家可以看看,做个充分的了解。目前光蓄养生息就需要相当长时间,没有个五年八年,时间不到初效的。至少在前五年是不可能有任何利润的。五年后会陆续回本,而且资金周转会很缓慢,前十年如果一切顺利,渴望收回成本,十年以后才会有真正属于投资者的收益。也就是说我们投进去的钱,在前十年里是没有任何回报的。这就是实情,这一点我们事情专家做了相识的调研后的结果,投与不投,大家可以自己决定!” “会后我们还要出台一个进入资格吧,投资的人必须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我不想大家跟着我去冒那么大的风险,一旦有了困难,会影响到生活!” 彦波希觉得有必要把风险和困难让大家完全明白,他可不能像王三丰那样,以高的收入去吸引人,到不能兑现的时候又自欺欺人。 “那彦老师觉得我够不够资格呢?” “这......,资格你当然有,但是你不考虑这些风险吗?中药材市场化越高,风险越大。我建议于大夫还是三思而后行!” “冒风险,我自愿,只要您给我资格,其他的您就不用顾虑了!” “那我欢迎您的加入!” 彦波希不无忧虑的看着于冠群道:“不过先不急,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 第195章 参股协议(续) “不用那么优柔寡断,我决定了,只要颜老师认定的事,我就跟着干!” 于冠群好似和谁较劲一样,固执己见。 满庭芳看不过,就对于冠群说:”于姐,不急,合同还没印出来,还得等几天才出来!“,她希望她能体会彦波希对她的特别关照,其实此一时,对于一个实体的药材基地而言,正是求钱若渴的时候,如果不负责任,彦波希当然可以双手欢迎她进来。 谁知于冠群并不领他们的情,反而认为他们这样子不痛快,就是阻挠她从打工者变成股东,变成真正和医药紧密相联的人。她不是为了图利,她不过也是想拥有一块药材地而已,为什么这两兄妹就这么推三阻四? “我不急,只要你满大妹能不投,我也可以不投,但只要是你有投,我就头投定了!” 呵呵,原来投资是可以这样选择的,满庭芳终于明白了于冠群内心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了。 原来她是在和自己攀比! “我肯定不投,于姐,难道你也因此不投吗?” 满庭芳真的没有打算投资这个基地,她那点钱还有更要紧的用处。 “你不投,我就不投!” 赌气似的,于冠群还真和她较上了。 “那好,哥,我不能支持你了,我的那点钱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 满庭芳趁机也向彦波希表明了态度,也好让他心中有数。 满庭芳说的更要紧的事,其实是两件事。一是王三丰需要有事情做,他不愿意到钱程的公司里当副总,满庭芳想让他干个小本生意,帮着他打发时光,免得他再想入非非,再出去报仇!二是女儿投资的损失需要她再从股市里捞回来。她观察股市已经到了底部加仓的好时机了。她得抓住时机,扳回这一局。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其实也近乎一个赌徒。 “随你!” 彦波希笑了笑,她也觉出了于冠群镇对满庭芳的意味。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于冠群又盯上她了。 其他的两个小辈,都在玩着手机,他们现在都是月光族,所以什么投资盈利的,根本与他们没有关系。 彦波希看看也没有什么好再商议的了,宣布了散会。 于冠群此时心里高兴,“我投不成,也让你满庭芳也投不成,今日大家都在场,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还忘了说了,凭什么把那个看上人的工资拿医馆里的收入来支付,一码归一码,这不影响我们的年终收入嘛!于冠群想得是年终奖金,这份奖金是按照年底盈余给大家的一点辛苦费,让他拿回家去置办年货。也就算是过节费。 说是按照盈余,其实彦波希每年发的数都多于原定的盈余比例。 而这一点,于冠群并不知道。 有时间她还想找彦波希论伦,看山人的钱本来就不该拿这里的钱来发,这叫什么事! 于冠群先走了,谭谈也走了,李俗儿也上了楼,大厅里只剩下彦波希和满庭芳。 “于大姐针对我呢!哥,你也看出来了吧?” “这些日子我们在外,他在家里辛苦得很,可能是心里不平吧!” “别人这样,我还理解,反而是她针对我,我就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并没有过过节!” “你找她谈谈吧,或者有什么隐情呢!” “我不找她,还是你找她谈吧!” 第196章 左膀右臂{一} 彦波希沉吟,小满除了是自己的义妹之外,还是自己的参谋,而于冠群更是医馆的得力干将,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如果没有她们的鼎力相助,医馆不可能运行到现在的状况。 特别是于冠群,在业务这方面的作用更加突出。 目前药材基地正蓄势待发,而医馆的升级也到了关键的时刻,正需要他俩团结协力,共谋发展,这个时候“将相不和”对于医馆可不是件好事。他忽然想起了《将相和》这部戏剧。 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们去做,这可怎么办? 今日的事情,于冠群明明是在挑衅小满,她这是为什么? 在彦波希眼中,于冠群这人一直很敬业,脾气直爽,从医馆开业到如今可以说是为医馆立下了汗马功劳,只要她在,彦波希觉得自己飞到哪里,心里也是踏实的,根本不必为医馆的正常营业而操心,是自己完全可以依仗和信赖的人。 小满是能以大局为重的人,她善解人意,待人赤诚,为人豁达包容,不计较得失,她的智慧心胸不输一个好男儿,是一个能和自己一拍即合的好搭档,彦波希已经视她为自己的亲妹妹,不,还远远不止这样,她还是自己的一个知己。 或许是从小时候积蓄起来的感情和了解才会有现在的相知吧? 从医馆的筹建开张到更高远的谋划,她也是倾心尽力来支持自己的。 这两个人,都是好同事,他一直觉得她们两个人志同道合,情同姐妹,不会有什么问题发生的。谁知问题还是先从这里出来了。 难道是自己这个总舵主有什么地方处理的不够公平,使得于冠群难以接受? 自己反省了一下,也没觉得有什么重大的失误,小满也没有冒犯过她,会是什么原因? 看来确实是该跟他们好好谈谈了。可怎么谈?彦波希很犯踌躇,不知从何下手。 “要知个中事,问询局外人”,他一下子想起了一句京剧台词,心里的火花闪了闪,拿定了主意。 第二日一上班,彦波希就以喝茶为名,叫着谭谈上了楼上茶室。 谭谈是第一次进入这间茶室,一进门就嗅到了满室肆意的香气,顿感神清气爽。 “彦老师,您这是熏得什么香啊,这么特别!” 谭谈那副陶醉其中的样子很滑稽,引得彦波希着实好笑。 “崩装样子了,这些药的香气,你不知道,谁还能知道,嗯?你天天就被浸在这些药香里,还辨不出几味来?” 彦波希边为他泡茶,边拿他打趣。 “孤陋寡闻,真的不知道呢!” 谭谈假装有些惭愧地说。 ”算了,叫你来聊聊天!药香的事,以后你再慢慢体会吧!“” 彦波希马上想书归正传,谭谈不是齐健,这小子脑瓜子灵,善于揣度人心,和他说话,最好直来直往,免得他凭猜测臆断而无端传播,更不利于团结。 “那老师您想问什么,就开口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谭谈还是第二次这样近的和彦波希交谈,他心里有些打鼓,心想:“第一次找我谈,弄出个走访幼儿园来,这一次,我可得的悠着,把嘴把住门!”。 “于冠群和满庭芳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第197章 左膀右臂(二) “咱不知道,她两个今日好,明日不好的,常态!明日就雨过天晴了,老师您不必记挂这点小事儿!” 谭谈是似而非的回答,他昨日一听是讨论什么基地投资的,他觉得这事是老板的章程,离着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所以也没有怎么用心听。 后来隐约是说什么投资之类的话,这个离着自己的钱包更是挂不着边,一个月四千元的收入,除了交给老妈两千元的生活费以外,各种开销基本上也是月光族了,还谈什么投资,剩下点功夫,只顾着和李俗儿眉来眼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什么投资的事? 至于医馆的经营嘛,倒是还有点关系,因为老板到了年底一个人给发了五千元的奖金,这倒是令自己回家大大地有了脸。 于冠群和满庭芳什么你投我投的,两个老太婆争论点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更加不愿理睬。 今早晨彦波希找他,他心里就摸不着头脑,以为是昨天他开会开小差被彦波希记上了,今天找他的不是呢,没成想原来是问他的两个宝贝疙瘩的关系来呢。 这可叫他怎么回答? 虽然他们不是老板,其实是比老板还都难伺候的主。自己只要还在这里干,哪个就都得罪不起,得罪了都可能给自己穿小鞋的。 在谭谈眼里,于冠群好为人师,恃才傲物;满庭芳精明强干,旷达圆滑,都不是什么善茬,都是他小鲜肉的克星。倒是波希老师,儒雅单纯,还好糊弄,反倒是个好好先生。即便是那些天对门徒严加苛责,说白了也是为了自己好。 他只好这样半明不暗地应付两句来交差,只要不是考试提问,就ok了。 看着彦波希一脸老书生的样子,谭谈又有些可怜起他来了,暗想:“干嘛那么认真啊,她俩好斗,你就让他们都斗呗,反正谁赢都对你有利。” “你真觉得这是件小事?” 彦波希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谭谈赶紧点头。 彦波希觉得谭谈说得或许有道理,原本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这里是俩,也差不多吧,那不妨就先看看情形再说? “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俩闹不闹?” 彦波希又问。 “也有吧,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争完了也就好了,没事的。您要是认真当回事,那说不定还真是个事了呢!于冠群那个骄傲样,能肯低头认错?满庭芳的大女子主义横起来,也是叫人够呛的呢!您找谁说,都论出不了个理,干脆让他们自生自灭得了!” 谭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又把不住门了!该打!” “唔,也有道理!那依你之见,我昨日说的基地投资的事,你怎么看啊?“ 老天,还是没逃过去啊!那就在应付他一次吧。谭谈搜肠刮肚的,干脆把平时有关投资的道听途说,在彦波希西面前即兴包装变卖了一番。 “那当然是好事了,现在都兴投资。人家不是说吗。你不理财,财不理你嘛,现在人们都在增强投资意识,什么房地产、期货,金银等等等等的,于大夫有钱,就该想想投资的事!” “噢?你还懂得不少呢。照你这么说,那要是叫你每月拿出一千块钱投到基地,静等着分红,你肯定是绝对赞成的咯?” 谭谈一时傻了眼,彦老师这个好好先生,看来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哟! 第198章 左膀右臂(三) “是的,赞成,赞成!嘿嘿,彦老师,您该不是真的要扣我一千块钱吧?” 谭谈后悔自己说错了话,舔着脸央求彦波希。 “嗯,真的有这个考虑。” 彦波希故意逗逗他,谁叫这小子不说实话的。就算他昨天没有听太清楚,难道当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哎呀,别呀,老师!“谭谈一听动真格的,着了急,狐狸尾巴再也藏不住了,”您还是找那俩富婆吧,我这点小钱,对您没多少用处,可对我却是在家庭和社会的立足之根本啊!您就别惦记了!” 谭谈说的可怜兮兮的,这可不符合他目前的经济身份。 彦波希也没想真的要扣他的钱,只是对他这么年轻就老于世故有些歧见。 “那你告诉我,于满起争执的真正原因。” 得,为她俩得罪了正头香主就更不划算了。得罪了她俩我可能被穿个小鞋,可如果得罪了他,就意味着自己连小鞋也没得穿了。其实他就是当局者迷,也该让我这旁观者告诉他:他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根子就在您身上!” “嗯?” 彦波希诧异。 “您整天陪着满姨跑,人家于姨在家净出力........同样是女人,同样是医馆里的同事,你说,这能平衡嘛,况且.....“ “小满是我的妹妹,她有事,我自然要帮她的。你说况且,况且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嘛!” 彦波希对谭谈的说法,非常不认可,”我和小满的关系,她是知道的呀!“ 彦波希自言自语,面上有些纠结,他觉得于冠群不应该这样比的。 ”况且,您是在两个女人之间的那个,那个男的!“ 谭谈终于鼓足了勇气,今天就是不把门了,豁上了! 他其实早就想给他和满庭芳牵线搭桥来着,不是被齐健给阻挠了嘛。 那次我说要促成彦满配,于老太就老大的不落忍,还修理了自己一番。开始他并没多想,只觉得于冠群不愿意操心别人的事,后来还是齐健的那些话,让他回过神来。八成是于冠群看上彦老师了。 可哪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在谭谈心里,他觉得唯一能和彦波希默契的,还是满庭芳。虽然满庭芳的体态样貌都已经“很惨了”,比不得于冠群,但是就认知层次和自然感情上,都要胜过于冠群,就是摸不透波希教授自己的心思。 这么说来,他看见彦老师和满庭芳这个亲密劲儿,自然是不舒服了。不舒服自然要找个地方发泄,满庭芳首当其冲。 您教授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怎么就解不开这个关节,真是智商高过头,情商差到底,哈哈哈哈....... “你,你这脑壳子里成天都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找打!” 谭谈正自思忖着得意,听到的却是彦波希的恼怒,他抬头迎着彦波希锋利如刀的眼神,已经胆怯,但他却嘴上仍不服输: ”我不想说,是您非让我说的!说了您又不高兴,还想打人,那以后您就甭想再听到真话了!” 嚷嚷着,谭谈恼羞羞地离开彦波希溜下走了。 剩下彦波希独自在那里烦恼:这世界是怎么了,孤男和孤女只要是在一起好一点,就避免不了是是非非。 他虽然烦恼,虽然对谭谈动怒,那是威慑他不许出去胡说,损害人家两位女同事的清白。他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可别人呢? 于冠群和小满如今可都是在形式上离婚了的人啊,一旦从医馆里传出去什么流言蜚语,叫人家以后如何做人? 更何况,小满和王三丰刚刚团聚,这风声一起,又是一场扯不清的官司。如果因此在导致他俩的婚姻再出现问题,又怎么对得起小满的光明磊落呢? 彦波希此时有些想念自己的那些学生,倘若他们在自己的身边,又怎么能生出这等庸俗的困扰? 他前天已经电话问了张阳了,他的理想是坐诊省级的大医院,钱程谋划的那个中医院,就是薪金再高他也不去。 张阳的理由也很充分。 一个刚刚建立的坐落农村山野地的中医院,能吸引多少医疗资源,都是未知的。 他不愿意感受那种自己就是天花板生涯,那和他在乡镇医院里没什么不同。他渴望的是和业内顶级人物在一起工作的机会,这样才会不断地提高自己。 连文迪都留不住他,自己又怎么可能束缚他呢? 第199章 左膀右臂(四) 看来这几个月来在省级医院的临床锻炼,令他增长了见识吧,所以才会对钱程那么周全的谋划坚定地说不。 彦波希一方面赞叹他不为金钱所动,心无旁骛地追求理想,一方面又为他与文迪的感情纠葛而担忧,内心更为文迪徒增惆怅。 小姑娘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如今若再痛失爱情,命运也太对她不公了。如今就算是找到亲娘,就能找回属于她的美好吗? 张阳现在已经变得非常现实了。 他的学识水平彦波希是放心的,作为老师,徒弟有了成绩,老师是高兴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钱程为他和文迪所谋划的这一个安身立命的中医院,就成了杞人忧天的自说自话。 而文迪和张阳的关系,也就不再那么乐观了。 这就是当下的年轻人的爱情观吗?自己这个局外人,又无法评判。 彦波希望向天上的云朵,有种虚无的感觉。 张阳可是他彦波希心尖上的学生啊,也是自己将要托付家传的人,他对于爱情的这个态度,令彦波希原先的计划产生了动摇。 他又思念起郭侠来。 不知道这位曾经的浪子求索得怎么样了,好在他跟慕容秋在一起的,珠联璧合的一对璧人,应该是在艰苦中增添着甜蜜吧?在朋友圈里看见他们晒的照片,他们都面色黝黑了,要是再穿上藏袍,俨然当地的土着了。 唉,这俩孩子! 再想想自己一届一届的众学生,每一届都有几个特别出众的,他们现在都还没有改变初衷吧? “想什么呐哥?想得那么出神!” 是满庭芳,她见谭谈神情不爽地下了楼,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过来看看。 “噢,小满啊,我在想张阳和文迪的事呢!” “他们俩掰了?” 满庭芳找个沙发坐下,从彦波希的茶壶里,到了一些剩茶,尝了尝滋味已淡。 “下面忙吗?” 彦波希答非所问。 “刚刚挺忙的,走了一波人,现在好点了。” 满庭芳答道。 “噢,那就另泡一壶吧!“彦波希指着那个架子上的坛坛罐罐,”你的茶在柜子第二个的第五个坛子里!”,让她去拿。 满庭芳一瞥,心里暗乐,那不正是春节那天自己找到的那一罐吗? 竟然这样巧合,波希哥哥喜欢的香,原来是和自己一味的。 “嗯!” 满庭芳应声起身去拿茶,也不道破刚刚的发现,只在心里偷着自己乐呵。 一壶茶泡就,彦波希才过来落座,满腹惆怅的样子,没逃过满庭芳的慧眼。 “哥,你还在为张阳的事不开心啊,其实那又算什么呢?大不了,钱程不去开医院呗,又没有实质性的开始!” 满庭芳给他递过去一盏茶,波希接过来慢品了一下,点头称好。 “哥,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你那基地的事,毕竟老纪哥在那里已经投入了劳动,而你也投进去二十多万了。那可是我嫂子的.........” 说到这里满庭芳住口,她觉得自己一时失嘴了。 “没事,小满,你往下说就是了!哥哥已经从那个噩梦中走出来了!” 满庭芳看见彦波希的一串眼泪从眼眶里快速地溢出滚落,但他没有再出现先前呼吸急促手脚痉挛的哪些状况,但心还是伤着的。 看来真的好转了许多了。 “祝贺哥!” 满庭芳举着茶杯,要和他的碰碰。 彦波希坐那里没动,也不和她碰茶,只苦笑道,“你接着刚才的说吧!” 第200章 左膀右臂(五) 满庭芳也不恼,见波希哥的情绪稳定,就接着刚才的话茬道:“那些劳力和钱,不能白费了呀!下一步开了春,马上就得植树种草,您剩下的那四十万,在那么一片山里,怎么省着用也是杯水车薪!” “那也没有办法啊,我们目前也只能先就米下锅了!” 彦波希也无奈,心里着急也没有良策。 “哥,我倒是有点设想,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满庭芳给彦波希续茶,脸上阳关灿烂的,看来似乎是有良策。 “说来听听?” 彦波希被这个从小乐观的妹妹的情绪感染,来了一点兴致。 “农商行的信贷支持对我们是举足轻重的。但是这个事情存在着许多的变数,不一定能成为事实。就算是我们侥幸被选为试点对象,那么项目从立项、考察、论证、层层的审批,快说也得三个月的时间,再加上我们这一方争取政府补贴等手续,恐怕每个小半年也办不利索。但我们的支出就在眼前,等不得!我们不妨化整为零,多处开源。用一些小的零星收入,填补不当下陆陆续续的支出,或许还能支撑一阵子!“ “你有什么招数呢?” “都是些小招,有些琐碎!” “那咱路上边走边说吧,现在我们去看看小雪吧,她现在恢复的不错,有些药需要调整一下了,走吧!” “嗯,好吧!” 兄妹二人一起下楼,彦波希又叫上了于冠群,三人起向小雪家走去。 路上,满庭芳没再提什么招数的事,她没有料到波希哥会叫上于冠群一起来。她搞不明白他是一时疏忽还是有意为之。昨天于冠群的那个样子,波希哥明明在场眼见着的,难道他也不想想小满的委屈了? 于冠群昨天的表现,令满庭芳感到有些莫名。 春节前一天,他们还是好姐妹,满庭芳还主动为她承担了为小雪简要的工作,解决了她的一时不便。她不求她对自己感激,但最起码,不应该找茬吧! 本来她是有一大些的想法想跟波希哥哥说的,可看到于冠群跟来,她谈话的兴致就没有了,她既没有心情,又怕于冠群在听到她的想法以后再夹枪带棒的。 这样想着,就有些怪波希哥哥不体察人心。 彦波希一路上只问于冠群小雪近期的病情好转情况,一问一答全是专业术语,二人的思路和治疗意见都非常默契,而对满庭芳跟他提的那些想法只字未提,就像是忘记了一样。 满庭芳心想这样也好,正好自己没兴致说这件事呢。波希哥哥不问,要么是有意照顾自己的情绪,要么就是真的忘了。 彦波希和于冠群一路上又商议着后续的治疗,满庭芳觉得自己来的相当多余。 说来也快,三个人很快来到了小雪的家。 见到穿戴一新的小雪,彦波希非常高兴,双手把小雪提起来举了一个高,高兴地小雪咯咯地笑,下得小雪娘在一边直喊:”小雪快下来,别给你彦伯伯闪了腰!“ 第201章 左膀右臂(六) 彦波希刚才的那么一举,令满庭芳十分感动,这一幕与四十多年以前何其相似?只不过那时的波希正是英气少年,而被他举得高高的那个孩子,是她五岁的小满罢了。 看着和小雪笑成一团的波希,难见他如此开心,刚刚对他的一点怨气顿时消散。 波希哥哥不远几千里来到香洲又是为了什么?他这样操劳奔忙又是为了谁?功成名就的他,已经并无需要再为生计打拼了,他这样无止无休只争朝夕的干这些事又为了什么。 满庭芳知道,那是他强加给自身的中医传人的使命。 说大了,是他还有未竟的理想,说小点,那只是他的一个念头,为了这个念头,他放弃了晚年的轻松潇洒。。 但就是“用最好的药,救更多的人”这么简单的一个念头,实现起来也困难重重。 中医的问题,波希哥哥之前已经总结了“四大病症”,而他现在正在尝试着作的,就是在对这“四大病症”探索良方。 作为他理想的支持者和见证者的妹妹,满庭芳觉得自己不能亲力亲为,为他分担,但至少不能再给他增添困扰了。 ”病好得差不多了,高兴吧?“ 望着越来越健康的小雪,于冠群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虽说药方子是彦波希开的,但这早晚寻诊,煎药送汤的可是她于冠群啊! 笑意写在于冠群的脸上,看起来更柔和,更美好。 “高兴!” 小雪的小脸蛋已经有了些红润,在新衣服和小红帽的装扮下,小模样看起来比平时俊俏了不少。 ”哟,小雪的小红帽真好看,长大了应该也是个大美女喽!是爸爸买的还是妈妈买的呀?这个式样和颜色都好时髦哦!” “是满阿姨买的!” 于冠群顿时尴尬,笑容僵在脸上,心里的懊恼又掩饰不住,笑得十分滑稽。 满庭芳心内暗笑,脸上掩饰,也很辛苦。 如果她在这么沉默下去,今后再开口叫她于姐,满庭芳自己都觉得难了。 “于姐真好眼力,那是除夕那天,我来给她送药时后捎给她的。其实也不是我送的,是冰冰买给给小雪的,她说这个颜色是今年的流行色!” 满庭芳挖空心思地这样对答了一句,有意淡化了自己的所为。 于冠群撇嘴冷笑了一声,没有去接满庭芳的话茬,场面又一次冷淡了下来,这一次尴尬的是满庭芳了。他再也没有勇气再说句什么,她怕于冠群再一次地不识抬举。 “过来坐下,让伯伯再给小雪诊诊脉吧?” 彦波希好像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注意力全在小雪的身上,他牵着小雪的手,来到餐桌旁坐下,掐管把脉心无旁骛地细细诊断。 于冠群赶快跟到身旁,立在一边等待着彦波希的结论。满庭芳没有挪动身体,她和小雪的娘紧挨着站立,也在等待彦波希的结论。 他们但见这彦波希边诊断边微笑着点头,一脸的喜色,就知道小雪的状况很好。 “嗯,现在可以放心地告诉大家,咱们小雪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再稍加调治,就可以完全康复啦!” 彦波希向众人宣布了这个结果。大家都感到安慰。 特备是小雪的妈妈,激动地抽泣起来。 回想这么多年以来的治病经历,对彦波希他们的感激无以言表。只好就地给彦波希和于冠群一跪,连称”感谢恩人”“ 彦波希赶快起身去扶,满庭芳也打了把手,把小雪的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 彦波希对着小学和她妈妈说:“不要光感激我们,你们要感谢你们自己!没有你们的坚持,我就是华佗在世,一样也治不好小雪的病啊,我还得感谢你们来唻!不成我也给你们下个跪?” “那哪能呢!” “以后一定不要再下跪了,要说对我们感激,那就以后好好照顾身体,少让我操点心,那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彦波希对小雪的妈妈说完之后,又转脸对小雪说道:“小雪,你要记得,你真正要感谢的人是你的爸爸和妈妈,没有她们的不舍不弃,伯伯也没有机会给你看病,知道吗?” 小雪乖乖地点着头,眼里已满是泪水。 “所以,你病好了以后,不管将来干什么,一定要好好对你的父母!对不对?” 彦波希用手帮小雪抹干了泪水,亲切地问她。小雪又哽咽着点了点头。 “只是伯伯还要批评你哦!这几天你是不是偷着吃冰凌了?” 小雪抿嘴笑了,脸上浮着羞愧,又点了点头。 ”一定要记住,你这一生都不要吃冰的东西好吗?要是吃了,你的病就好不了了,你不害怕吗?“ ”我再也不敢了,彦伯伯,我长大了,你能教我当医生吗?我想和你一样,给人治病!“ ”好啊,那伯伯就先收下你这个徒弟了,拉钩!从明天开始,你要好好跟着你满阿姨学习汉字和古文,好好跟着你于阿姨学习认识身体的穴位,好好跟着你的彦伯伯学习背诵《汤头歌》,这些对以后学医会有大用哦!“ 彦波希的内心一阵振动,他伸出了手指,和小雪拉钩,定下了忘年之约。 ”彦伯伯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 ”那好,如果你爸爸妈妈同意,我们改天再办拜师大礼!“ 彦波希说话时看了一眼小雪的妈妈,她妈妈马上回答说:”愿意,我们当然愿意!“ ”还是等孩子的父亲回来,一起商议商议,定下里以后再告诉我吧!“ 满庭芳的眼窝有些泛热,这一幕,又还原出当年的情景。只不过那时和自己拉钩钩的,不是波希哥哥,而是他的父亲。 她希望波希哥哥和小雪的这个约定再也不要失约,一定要达成心愿。 往回走的路上,彦波希笑着征求两位女同事的意见:”今天晚上,西风大剧院正上演了一部好的历史剧,有兴趣的话,今晚七点半,剧院门口见!“ 这可是彦教授来香洲以后第一次发出的“与民同乐”的邀请。 两个性格迥异但却同是戏迷的逞能老太婆,岂有不接受邀请的道理。 两个戏迷心花怒放,异口同声地说:”有兴趣!” 彦波希猜想,如果她俩今日没闹别扭,一定会相互击掌,说声“耶”的。 彦波希笑着暗自拉开大长腿加快了脚步,撇下了满庭芳和于冠群在后面闷声小跑着急赶。 第202章 每个人都是角儿 西风大剧院门口的剧目宣传画做得非常夸张。 蔺相如为国忍辱和廉颇负荆请罪的画面感非常强,很容易把观众带入到那个距今已有几千年历史的典故里去。 彦波希在巨幅海报画下等待两位女士。 他今天的打扮非常特别,一件黑丝绸唐装棉袄,配着一条黑裤,着一双老北京牌黑皮老头棉鞋,脖子上围了一条咖啡色的羊绒围脖,还带了一付金丝水晶眼睛,抄着手,在巨画下来回度着方步,等待两女士。 远远望见满庭芳先到了,他假装没有看见,想试试满庭芳能不能认出他来。 不想满庭芳人还没有走到近前,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及到了近处,就更是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几乎要岔了气。 “哥,你这是做给谁看的,啊,你怎么不混上件黑袍子,那样更像个二三十年代的土财主!哈哈,你说你穿的这么滑稽,进了剧院,大家不用看戏了,只看你就行了!啊呀,笑死俺了!这大冷天的,怎么还带上个水晶小眼镜儿了,你不怕凉啊你!哈哈....哈哈...” 满庭芳可着劲地挖苦他,他只是看着她笑了一会儿,然后就往后摆了摆手,扔了张票给满庭芳,“你先去占好座位吧,我等着于冠群,马上就带她过去!快进去吧!” 满庭芳一听他要等于冠群,就收住了笑,进了剧院儿,根据票儿的标注,找到座位坐下,等他们进来。 一直等到戏剧开场,才见他们进来。 满庭芳心想,是她才到,还是他们在外面说话耽搁了时间? 表面上却全神关注地看戏。 舞台上饰演蔺相如的演员正在拖着京腔抑扬抒怀,他面部清秀,表情丰富,情感投入。 剧情从“完璧归赵”唱到“渑池相会”,三个人平心静气地看戏,谁也没说什么。 当“渑池相会”的剧情快要结束的时候,彦波希身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虽然他放在静音上,但振动的声音满庭芳和于冠群都听得见。 满庭芳的座位靠北,离着出口近,她缩身圈腿,给彦波希让出了出去的空挡,彦波希沿着这空挡迅速离开,去接电话去了。 两个不愿面对面的老女人,在彦波希离开以后,就变成了相邻的看客。 看起来两个人的目光都在台上,其实心里都在掂量着对方。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剧情已经进入“负荆请罪”了,满庭芳瞥了一眼彦波希的座位,见还放着那条围脖,人却迟迟不归,心想:“打个电话怎么还得这么长的时间?” 抬眼看台上蔺相如的扮演者正在顿挫表情:“老将军,您我二人都是大王的左右手,一文一武,撑起了赵国的半边天,助大王安邦、治国、平天下。和则利国,斗则祸国。从今往后,我们尽弃前嫌,为文武百官作出表率,如何?” 接着台上廉颇的扮演者也负疚道白:“蔺大人,我赵国有贤臣如你,真乃社稷之大幸啊!今后,我廉某愿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并肩奋斗,再也不会为名利之事而闹不和了。” 眼看着剧情就要将相握手言欢,满庭芳真的为这一对赵国忠臣暗暗叫好。虽然剧情上蔺相如宽容礼让让人佩服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但廉颇能够在得知内情后反躬自省,知错认错改错的勇气担当也不是英雄本色。 他们二位之所以能够最终“将相和”,主要的根本原因还是都有“公而忘私”的情操。 若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就是自知道错一百次,也只会寻找借口为自己开脱,错上加错。满庭芳用眼角少了一眼于冠群,不知道此君是君子还是小人。 她原本可是把她视做君子的。 眼看着剧情就要结束,彦波希还不回来,满庭芳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 “你以为你的波希哥哥还在这里?” 于冠群突然说道,下了满庭芳一跳,看她时见她的眼睛看得是台上的戏,没看自己。 “他该回来的,围脖都还在这里呢!” 满庭芳勉强回了她一句。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那么个聪明个人,怎么也会看不透你哥哥的用意!他为什么突然让咱来看戏,而且还单单是《将相和》,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冠群的目光转向了满庭芳,一脸的坏笑。 “嗯?哦,噢!” 满庭芳由于一晚上都在关注彦波希怎么还不回来,所以心思也没有在正常思维上,经于冠群这么一提,真是恍然大悟,“看我这脑子!” 大幕落下,剧中主演到幕前来向观众致谢,掌声中,人群就陆续起立,有人开始往外走了。 “观众真不该这样散场!” 满庭芳嘴里都囔着,心里讨厌着家乡人的这些陋习。 “快拿上你哥哥的围脖走吧!入乡随俗,看戏的教化作用,恐怕也不在这上头,快往外走啊!” 于冠群说着起了身,满庭芳也只好违心跟着她混入“不太文明”的观众这一列里,往外走去。回头望望,人家那些演员还在台上拍着手鼓掌,这里就轰隆隆的开始离场了。 两个人随着人流总算走出戏院,站在门口,往四下里望了一圈也没见有彦波希的影子。满庭芳真正相信了哥哥请她俩出来的深意。 想想戏中的蔺相如,她觉得自己的心胸也太狭小了,怎么就听不下去几句刺耳的话!想想最近时期,她和波希哥在外跑的这些时候,都是于冠群在家坐镇,就像是劳苦功高的廉颇,而自己却没有向她表示过感谢,更没有像蔺相如一样处处礼让,或许这正是于冠群和自己叫板的真正原因。 她放下了心中的怨气,真正自愿地看向于冠群,脸上发烧起来。 “于姐,我前几天......” “打住!难道你还要让我也对你负荆请罪不成?” 于冠群的话总还是那么硬生生的带刺,这大概就是她的语言特点,脸上的表情却已然不同,即便是她的笑是坏笑,但也是真诚而友好的。看来横在她们之间的那堵无形的墙,已经消掉了。 “我哪敢?我哪配?” “那就打住!走!” 于冠群仍然是一副大姐大的架子,满庭芳却能屈能伸。 “嗯,走!” 她挽起于冠群的胳膊,和她并肩前行,波希哥哥的这番苦心总算是没有枉费。 “于姐,要不咱去买点零嘴,到所里再喝一壶儿?” 满庭芳觉得此时唯有杜康才能抒怀,要不这一番情绪会梗在胸口,叫人难受。她觉得和于冠群应该开诚布公地一吐为快才对!反正此时自己也不愿意回家。 “喝一壶儿就喝一壶儿!这时候买零嘴,恐怕是没地方买了,倒不如你给你哥哥打电话,让他给咱准备酒菜,咱不能白让他耍了一晚上!” 满庭芳心中暗暗为波希哥哥叫苦,看起来这于冠群还要找他算账呢。 “好好好,我这就找他,如果他在那里,咱得叫他陪着咱俩喝!” “不用他陪,只要酒菜准备好了,就饶了他!” 原来于冠群没有她想象的那样难缠,她要的就是个面子。 “好!” 满庭芳给彦波希打电话,少不了一统的埋怨:“哥,你怎么自己偷跑了?害我们为你担心了一晚上!我们要喝酒,你准备酒菜!” 满庭芳鼓起勇气在于冠群面前也耍耍横,满足一下自尊心! “早已经准备好了,快打车回来吧!” 彦波希的答复让满庭芳吃惊,怎么人家俩都那么精,自己反倒是个大傻! “波希哥哥说酒菜已经备好,就等咱俩回去对酌了!” 满庭芳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于冠群的个子高,她拍了拍满庭芳的头说:“傻妹子,你看看,咱俩是角儿,你哥哥才是导演,咱以后呀,要在他摆下的这个大舞台上把戏唱好了,要不然怎对得起他这一番操劳!” 第203章 一团和气 “嗯!,姐姐说的是呢!” 当彦波希看到二人手挽手回来的时候,连他也是吃一惊的。 他料想她们会和好,但也没敢指望好的这样快,而且好到如此亲密无间。 女人的情感,彦波希真的是搞不懂了。 “酒菜在会客室里,吃喝完了,记得打扫啊!” 彦波希放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他不想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给他们明断谁是谁非,更不愿低声下气地纵容这种内耗行为。 他这样为她们考虑,完全是为了他俩,也是为了医馆内树正气。 想必是《将相和》这出戏,两个人都看懂了。 看来响鼓真的是不用重锤敲。不管是满庭芳还是于冠群,毕竟都是知识女性,一点就透,但愿他们今后能够把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 离开她们,他信步来到街上,见整个城市的高楼,都是霓虹硕硕,流光溢彩。 平日的休闲时刻,彦波希都是忙在书堆里,很少有心思关照屋外的变化,因而也就没有发现这夜城之美。信步踱到了海边,听新月下的涛声阵阵,心中涟漪荡漾。 他独自徘徊着,让心分化成一片一片的娟素,在冷风中飘飘扬扬兜兜转转,他希望这些都能随涛声而去,不再困扰自己。 谭谈那日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自己矢口否认,那不过是为了不让他向外嚷嚷。两个女人的问题自己确实有着关键的责任。 于冠群对自己超出寻常的情愫,彦波希岂会不察觉,只是他不能接受。 而他的不接受没有任何别的因素干扰,更与满庭芳没有半点关系。 他对这件事态度始终都是明朗的。 她对他的好,他只能感激,却无法给与同样的回报,他不能像个伪君子那样利用她,欺骗她。 有好几次,彦波希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等谁?为什么心灵之门这样难以重启? 每当他与满庭芳接触的多了,于冠群就会有各种情绪表现出来,不是言语刻薄,就是行为异常。 有几次她明确地提醒他在满庭芳的事情上操心太多,荒废正业。 站在医馆的角度,她提醒的或许是有道理的,不是不对,可他怎么不为他考虑考虑,他又怎么能弃小满于不顾呢?那些承诺难道会因为在利益上的取舍,就可以随便不履行吗? 他和小满的兄妹之情难道会因为计较得失而改变吗? 如果仅仅是为了经营一家医馆,那他又何必非要来香洲? 他自己有时候也迷茫,他是为了追一个少年之梦而来,来了之后,面对着小满,他又觉得找不回那个完整的梦。他对小满的感情,在常人眼里可能早已经不是一般的兄妹感情了,可是他自己却清楚,他和她都没有将这份感情升华成流言中的那样。 此时刻,在他心里小满就是他亲爱的妹妹。 他自己没有亲妹妹,他不知道一个哥哥疼一个亲妹妹是不是就是自己这样。 小满也没有亲哥哥,想必她也和自己一样没有办法去比较对他和对一个亲哥哥的好,有什么不同。可她始终都是这样对他的。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没有过他和小满从小那样经历的人,是很难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这个又似乎是无法说得清的。 这也是令他自己都困惑的地方。 他愿意和小满在一起共同承担任何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在他心里只是个妹妹,一个和自己感情亲密的妹妹。 是自己对卿卿用情太深?还是小满只是自己回忆中的那个小满?如果他对于小满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兄妹之情,那么为什么钱程对小满示好,自己一点都不嫉妒?为什么三丰那样说他和小满,他感到委屈,却又主动劝说小满去找回来三丰,并让她和他好好过? 这大概就是一个很好的检验吧! 此时彦波希一下子理解了为什么晴雯临终对宝玉说他们是“独独地担了虚名”了。 小满对自己始终都是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的,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 小满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她的价值观里不认可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东西,又怎么会和旁人想的那样呢? 这难道是他们的感情得不到升华的原因? 彦波希哑然失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教条迂腐,为什么非得给自己的感情找个名分?既然说不清,就干脆不要去强求说清,既然道不明,那就不用去非得说明。 只要是自己觉得对小满的一家人问心无愧就好了....... 等彦波希逛完了海边返回医馆时,未及上楼,就听到了楼上有人在唱梅派京剧的《贵妃醉酒》,他不知道这是谁在秀技,但听来唱得一板一眼很有韵味,只是伴奏差劲,几乎就是清唱了。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因为唱者用着假嗓儿,所以彦波希一时也难以凭着日常的声音来判断唱者何人。 好奇心促使他依着韵律快步拾级而上,他要看看这个一句句自诩嫦娥离月宫的清唱者是小满呢还是于冠群。她俩喜欢京戏,这个他知道,但是能开口唱得这样好,却出乎意料,因为她们从来都没在他跟前唱过。 当他站在门路口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左膀右臂此时正乘着酒兴,以碗盘为乐器,击打伴奏,而真正的唱者却是自己不相识的人。 “好!” 彦波希高声叫好,唱声嘎然而止。正唱在兴头上人却一脸惶恐,但见她粉状雍容,冠帔辉煌,体态肥硕,把个享尽人间荣华富贵醉酒贵妃的哀婉清愁表现得丰满细腻。 于、满二人虽然轻醉微醺,意识却异常清醒,敲打击点,有板有眼。 他俩见彦波希回来,对着浓妆的演员吃惊,皆掩嘴吃吃发笑。 “既然有名角光临,怎么也不叫我回来!” 两个人听了更是笑得怪异起来,这让彦波希感到其中似乎有诈。 “彦老兄,名角是我!” 钱程的声音,怎么会是他! “原来是钱老板,好雅兴啊!” 彦波希前胸抱拳,说了句梨园行话。 “什么雅兴不雅兴,我今晚是生生被她们给软禁了!” 第204章 又百章感言: 伺茗在编辑和大家的关怀鼓励之下,终于又写了一百章,一共是二百章了。对于伺茗来说,这一百章具有着里程碑一样的意义。对于故事中的角色来说也是如此,因为后边的章节故事会提速,角色经历会更加丰富。 这段时间被催着赶更可谓苦中有乐。 所谓苦,在于赶更的时间紧迫,伺茗常常一边照顾患病的老父亲,一边码字构思,常常码着字码着字就睡在电脑旁了,一个瞌睡过去,醒来吓一跳,因为相差了几秒,已到了第二日,意外断更了。 所谓乐,还是在于码字的过程里有志同道合的人来唱和、来支持! 非常感谢伯汗编辑的体谅,也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倾力支持!没有因为文文仓促弃我而去,却凭着难得有的耐心一路默默相扶至今。当然也离不开各位作家和书友朋友的鼎力支持,从文文到精神。 他们有:七星草”、五竹、“倾心灵动”“李卓锦、”“一支绿萝”“逗跌”“吉字”“树下道人”“乐乐山人”“火目瞳”“五竹”“汉涟漪”“寂然知了”“汤妧”“剑气凌天”“尘包”“俗透幸福”“润德先生”“花集院””梨花初落”“洪三元”“基地防护堤”“星河行者”“山海之光”“檬梦果兔”“lianran”、漪宇、“baoxiang”“吕天虾”、凌霄绝顶、七岁书虫、书友,书友,书友,书友、书友、书友枫树下的雪,美国黑核桃、寻找于晴,流云.大漠,逝去-独舞,奇迹一生123,最爱无止境,魅力襄樊,放眼月天下书、合志666、望睛1999、唐朝的月、北辰少年517、海砂梓、自己想想吧、我累了你飞吧,还有其他的朋友,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伺茗在此拜谢了! 你们的支持,永远是我写作的动力! 因为有催促更,便有了目标,因为有目标,使赶更有动力。 码字的过程说到底是与懒惰安逸和艰难困苦自我斗争的过程,是和书友朋友们交心的过程,这个过程有比困难更大的乐趣! 没有一更一更的情节的接续,又怎么能有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字的故事完本。 在这两百章里,伺茗写得很压抑,书友读得也觉繁琐吧。 这二百章里,伺茗的心在写作中常常是压抑的,因为故事进展需要,有些人和事不能一写而尽那样痛快! 因为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常常发生在男女主角的身上,他们要承受的痛苦,伺茗首先要去承受,他们遭受的喜忧参半、精神压抑的生活,伺茗要首先要体会感觉,才会写得真实可信。 因为故事进展需要,人物在故事里有时是无法尽情表达自己的。 从二百章后,伺茗认为,该构建的人际关系架构和生存环境的选择已经基本形成,小说的故事进展会加速。故事情节将在各色人物中快速展开,后边的故事要比前一部分有看头,进度快,满足大家一气呵成的希望。 最近我看了一个英国电影,连着看了3遍还是没看够,每一遍都不一样的感受,好书也是要反复的修改和反复的看的。 伺茗的写作还要不断地学习精进,但愿今后的努力能继续得到大家的认可和支持! 炎炎夏日,祝大家康乐无忧! 感谢诸君的耐心相伴,愿后面的故事会更吸引您! 第205章 让我来试试行吗 见钱程这样说,似乎是上了这两个女人的大当,再看看两个女人笑得前仰后合的,觉得这里一定有很大的笑料。 “这话怎么说来?” 彦波希怎么也想不出,小满和于冠群是用了怎样的手段,生生把个钱大老板哄骗来为粉墨登场,陪她们对酒当歌的。 “我刚刚完成了一个京剧票友会,打此路过,看见你这里灯火通明的,以为是你在,就想上来讨口茶喝,没成想,茶没讨着,倒是被你的两位活宝死死缠住唱了一回堂会!” 钱程这样说着,有些羞愧难当,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实在有损尊严。 “这不是很好吗?权当是又登台参加了一次票友会!好在他俩都是戏迷,也不算是折损了您的大驾!” 彦波希听了钱程的解释,也觉好笑,钱程叫他俩是活宝,倒也恰当。 他带钱程去卫生间请洗了把脸,又带他去了茶室,专门为他泡茶消火。 “其实也没什么,唉,既然被诓骗了上来,就索性陪他们玩玩。实在是在等你回来啊!” 钱程还是老实交待了来意。 “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嗓音还真是不错,我今后对你得刮目相看了,钱老弟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哈哈,就是为了给这清苦的人生找点乐趣而已,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才艺不才艺的!” “等我回来,有何事?” “医院的事,有眉目了,我们的初步意向,已经获得政府部门的同意。你那徒弟,怎么答复的?” 看着钱程热切期待的目光,彦波希有些为张阳惋惜,也为钱程惋惜。 “给答复了,说是暂时还不想独立门户。还想在省医院深造深造!” “哦,我明白了!现在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钱程的兴致受了点影响,不过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那倒也不是,我的门徒,在全国各地还有不少,我们还是可以广招人才的,他们当中不乏行业中的佼佼者,我们当初选张阳,完全是为了照顾他和文迪两家子嘛,既然他另有选择,我们也可以另有选择!” 彦波希对钱程是要支持到底的。他这么说,也是真么想的。因为人家钱程当时想这事,还不适应自己的请求照顾徒弟。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哼,嗯,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样具有戏剧性!为了张阳和文迪,我们一念之善,竟会成就别人,哎呀,命运啊真是捉摸不定!”钱程的一番感慨,彦波希也有同感。 “来吧,尝尝这茶看看合不合胃口?命运的事有时候要看机缘,就像这茶,到底会喝到谁的嘴里,就要看它刚好碰到谁正需要喝它,都是机缘巧合,强求不来!” 彦波希端给他一盏安神茶,他没有忘记钱程有失眠的毛病,刚刚被俩活宝一闹,回去肯定睡不好。 钱程接过来没有急着喝,先闻了闻香,不知是什么东西,眼睛望着彦波希,似是问询。 “用了龙眼肉、西洋参和桂花,可以安神。原本有白糖,你血糖指数有点偏高,我就省了!” 钱程笑了笑,放心饮了几口,确实是满口余香。 他眨巴着眼看了看彦波希,似有感触地问道:“彦老兄,你说你呢已经是功成名就了,我呢也算是小有成就,我们原本只要是守成就可以很轻松地安度晚年了,我们现在是不是有点太爱折腾了呀?” “你说得也对,我们是挺能折腾的!可命运有时是很难按照你想的走,你不折腾它,它也可能折腾你,如期被它折腾,还不如你主动来折腾折腾。或者,我们在折腾中又会有了新的发现,新的快乐呢!“ 彦波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坦然,钱程觉得他说话的样子很像个哲人,他说的话也很有哲理。 “那好,我们就由着性子折腾一把呗,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钱程的决心终于下定,他的自信很大一部分来自彦波希的笃定。 “对,就是这样!” 彦波希更加坚定。 “可张阳不来,你心里有没有锁定别的人选呐?” 这个问题是钱程十分重视的,彦波希知道轻重。 “暂时还没有考虑好,你再给我点时间考量好吗?” “好!” 钱程看了看时间已是深夜十点多了,这个时候,家里的老妻一定会不眠不休地等着他、再不回去,估计问询的电话就要打过来了。 “让我来试试行吗?” 二人寻声望去,见满庭芳正举步进门。 她的这一声询问,让彦波希和钱程都吃了一惊。 “快来坐,小满,你知道我们说的什么吗?” 彦波希先问了一句。 “是呀,庭芳,我们说的是......” 钱程也觉得他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酒喝多了。 “我知道!不就是那个中医院缺个副院长吗?如果你能让贤,我还想当当院长呢!” 满庭芳边说笑着进门,坐到茶桌旁,给自己倒了一盅茶,“波希哥哥又偏向了!” “哈,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啊!什么时候你满庭芳也有了官儿瘾了!你要是早一点有这心思,行长也早就当定了,还能瞅得上我这民营医院院长这巴掌大的交椅?” 满庭芳半路杀出来,太出乎钱程的意料,他肯定她这是又想开他们这两个大男人的玩笑。看起来刚才的恶作剧还玩得不过瘾。 于冠群不会猫在哪里使坏吧?平时看她还算典雅端庄,怎么真疯起来也是个敢为天下先的主儿?老波希在这样的两个活宝中间,不用想,肯定也怪挠头的吧? “萝卜菠菜,各有所爱,我来当院长比其他的人更有优势!” “什么优势,你说来我听听,我听服了,真的可以把院长的位子让给你当!“ 钱程心想索性就再陪她玩会儿。紧着给妻子发了个短信:“我有事,晚归,你先睡!” “那好,哥,你可得给做个见证啊!“ 彦波希笑着点头,他估计这俩学兄学妹又要掐一顿了。 满庭芳挺直了腰杆,胸有成竹地例数起了自己的优势: “第一,我做过管理,具有从事过银行多个专业的管理经验。银行的管理相对严密,是一环扣一环的,所以也比较适合管理医院。 第二,我有几个同学在那里,如今混的嘛也还算可以,我可以借助他们的人脉关系开展方方面面的沟通协调、 第三,我虽不是中医,但是从小到大都想干这个。现在有机会擦着边体验一把,也挺好的.我不会厌倦。 第四,我和你们俩都熟悉,最了解你们办医的志向,会很好的贯彻落实你们的意图思路,不会把医院的方向搞歪歪了,给你们添堵!” 第五,我是会计师出身,懂得的核算,也不会给你钱老板把钱糟蹋了。 第六,......“ “好好好,打住,你是动真格的还是来开我们的玩笑啊?” 听着满庭芳自荐式的数出了这么多优势,钱程这才觉得她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彦波希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第206章 把爱留住 “谁和你们开玩笑了,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就许你们折腾,就不能让我也折腾折腾?” 满庭芳这样一说,两个男人没有理由说“不“,但还是不敢信以为真。 “小满,你今天喝了酒,脑子有点热,这事等你回家睡醒了,脑子清醒了再说,好不好?” 彦波希觉得满庭芳说得是醉话。 “我没喝醉,我清醒的很!钱总的那份高薪,对我太有吸引力了,与其给别人,还不如让肥水流入我家田呢!我说得对吧?” 满庭芳坚持己见。 “就算是你说的不是醉话,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能独断专行,至少应该回去和三丰商量商量吧?应该和我这个哥通通气吧?容我们想想吧?你要是去了,家里怎么办?医馆怎么办?” 彦波希感到小满真的不是儿戏了,沉下了脸来,一连问了五个问题。他看着这个妹妹那副傲视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有些犯愁,“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想一出是一出!” “那好,你们想吧,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只要你们的决定不是对我的能力有怀疑就行!” 满庭芳扔下这句话,对着他俩一笑,旋身来了个华尔兹,轻快地转下楼去了,令两个大男人哭笑不得。 彦波希和钱程听到了大门开和锁的声音,知道满庭芳是回家了。 “怎么办?你也知道,上一次我让她去我公司种菜,她都恼成那样,这一次怎么就主动上赶着要去了?难道她真的犯了官瘾?我可不相信他是奔着我的钱来的!” 钱程问彦波希,他知道满庭芳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是真想这样做!是什么因素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不会让她去的!” 彦波希面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不可能让她去,她心里有事!” “嗯,我觉得也是!可她为什么舍近求远,不辞辛苦,决意要离开这里呢?” 钱程赞成彦波希的判断,至于她心里有什么事,不好猜测。 “时候不早了,回吧!明天等她明白了,我再问问她!” 彦波希下了逐客令。 “好!” 钱程看了看手机,老妻没有给自己回信,看来还等着。 “走了!你也早睡吧!” 送走了钱程,彦波希返回茶室,刚刚拥有的一点好心情一下子又荡然无存。 满庭芳看似轻松的请求,给彦波希的心上加了一个很重的砝码,使他一时有些失衡。 她这是要干什么? 凡事都有原因,她说是为了钱而去,这不大像是真正的原因。小满什么时候紧张起钱来了?就是在过去的穷困时期,她对钱都很麻木的。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她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打算? 要是一时兴起,不知天高地厚,倒还好说。 但要是早有打算,那么问题似乎就严重了。说明她不想在这里,是要借着机会离开。 是什么理由让她痛下决心的? 难不成喝酒把她喝疯了?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 “怎么才回来呀?嗯?”,王三丰闻着满庭芳带回来的一身酒气混着香气,皱起了眉头,“这是和谁喝的酒,喝这么多?不要命了!“ 王三丰的责怪,多是出于关心,也多少含着一点醋意。 “和于冠群喝的,波希哥哥做得东!” 满庭芳脱掉了外套,扔在沙发上,直接去洗漱。 “什么风雨这是,老波希会主动做东让你们喝酒?他不是最反对喝酒的嘛!“ 王三丰向着卫生间嚷了一句,心里想:“这个老波希,还左拥右抱起来了!” 这念头在他心里一旋,又觉得不齿,赶紧把念头抛开。 等着满庭芳出来,三丰递上一杯温水,里面加了蜂蜜。 满庭芳喝了一口又后悔了,“嗨,我刚刷了牙,你怎么又给加了蜂蜜,真不动脑子!” “你再刷一遍就是了!喝点蜂蜜保肝的,你不是说要好好养生嘛!” 王三丰说完也有些后悔,怎么自己竟忘了这茬。 满庭芳看着平时很少做这些的三丰,无言以对。 自从从西安回来,王三丰对满庭芳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让满庭芳有些不适应。但她顾念着他所遭受的挫折,也不能否定他的努力,只好接受了他现在的殷勤。 可是这样一来搞得自己很压抑。 她不愿意看到一个曾经自信坚强、舒朗阔达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在自己面前猥琐自卑的小男人。 最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三丰改了名字这件事。 他怎么就会听从了一个江湖术士的一派胡言而做出这种事。 她不是反对他改名字,而是在意改名字背后的原因。这对于一个受过辩证唯物主义教育的人来说,简直是不能够理解的。 她曾设身处地地为他想过这件事,想过他是因为各种压力导致他神魂错乱做出的错误举动。 后来三丰说他也不相信那个什么大师,而是因为怕那个不明的组织对家人不利,才隐姓埋名出去的。为的就是让他们查不到自己的踪迹。 满庭芳听了这样的解释,才对此事释怀,勉强理解了他对家人呵护的良苦用心。但这件事就像一根横在喉头的鱼刺一样,时不时地会让她疼那么一下。 “那你以后以什么名字立世?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希望从今以后不管什么名字,你都能做个靠谱的男人!” 这句话说出来,满庭芳也是后悔的。 她觉得自己词不达意,很容易让王三丰因为错误的理解而受到伤害。 因为这句话里有对三丰的轻蔑,其实这是一句包含了她许多怨言的话,离着事发当时隔了这么些时日,满庭芳已无法一件件的把事情拿出来对王三丰抱怨了,她已经无法像一般家庭的女人那样在丈夫面前撒泼打诨疏散心中的怨恨了。她想对他说的其实是以后做事要有原则有底线有理智。 难道自己当时真的有轻蔑吗?所以才冲口而出? 满庭芳反省自己的时候,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是涵了这样的情绪的。 虽然后来她用实际行动来消解三丰心头的感受,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 三丰不是个小孩子,更不要说他面临着这样的处境。 满庭芳为无意间伤害到了他而感到自责。 因而后来他对三丰说话的时候,就要多思虑多顾忌,再也不像往常那样随心所欲了。 这种不能畅所欲言的日子,令她觉着心累。 但她又不能不为三丰考虑,她计划用剩下的钱,帮三丰再创一份业,也好让他在创业中重拾自信,也好让家里的气氛重新恢复轻松真实。 也就是在这样的思虑和准备中,满庭芳心里有种悲哀时现,因为她隐隐觉得自己对三丰的爱在悄悄地流逝。 第207章 莫说穷游 当夫妻俩人并肩而卧的时候,满庭芳向三丰谈起毛遂自荐院长一职的事。 “什么院长?” 三丰很温和,伸出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满庭芳没有反对也没有响应,只看着他继续说: ”唔,你不在家的时候,老纪顶名替波希哥哥承包了一块山林。波希哥想把它建成一个优质的中药材基地。钱程看中了这块资源,提前布局想在边上建一个中医院。现在万事俱备只缺院长了,我想干,你觉得怎么样?“ 满庭芳捡重点向王三丰说了个大概。 ”论能力你赶也没问题,可那个地方不是很遥远吗?你去了,家里怎么办?“ 王三丰问的问题很现实。 “家里还有什么事?” 自从王三丰的企业转让出去以后,他天天在家闲得难受,不是上网,就是看电视;而满庭芳若是没有医馆的事,也早成了闲人一个。 王三丰看了看满庭芳,努着嘴半天没说出来句话。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去了,我怎么办?” 满庭芳心知肚明王三丰的潜台词,可她却就是不说破,只对他说:“我不想我退休后的日子像街头打扑克,公园跳舞的大妈们一样度过。“ “难道这样不好吗?亲爱的,我们过去的痛苦,都是因为我们要的太多,其实简单也是一种幸福!我倒是想改变改变!” “你要怎么样改变?” 满庭芳听他这样说,心中有些来气,你改变就是每天无所事事? “我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体会百味人生!“ “呵,志向不小,可这些都很空,具体是干什么?” “我要带你去旅游,这不是你一直的理想吗?我们可以人在旅途,游遍天下!” “你说的是穷游吗?” 王三丰顺嘴说来,很畅快,可满庭芳这样一问,他自己心里都发虚。 游遍天下听起来是很豪迈,可具体地想想那不是一个穷人该有的梦。 因为此时自己已经沦为了一个穷人。 如果还是妙龄之年,穷游也许还可以,可是这把年纪出去穷游,不免让人心里不安。 因为身体和意志经不起疾病的折腾。 这次出行追寻刘栋已让他深有体会,如果不是满庭芳他们把自己寻回来,后面还要经历什么艰难困苦都还不知道呢,也许回不了家乡也未可知。 可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成为一个吃软饭的吧? 他想想都觉得懊丧,但目前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希望在哪里。 那个恐吓自己的人,倒是再也没有出现,难道是刘栋的同伙故意吓唬自己的? 一时间王三丰很瞧不起自己,他自己都觉得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中了心魔一样。要是早听庭芳的话,不要过多地介入这样的骗局,又怎么能有今天的一败涂地! 他现在想来也是追悔莫及。 也不能怪满庭芳偶尔说话刻薄,自己这套所作所为,她这么要强的人又怎么能看得上? 人这种动物是最复杂的,好的时候跟着你享福怎么都成,一旦你失势败落,数落和轻蔑就会接踵而至,满庭芳还算是有德有修之人,没有怎么难为自己,还愿意把手里的钱拿出来帮自己再造,这要是换上其他的女人,说不定早一脚把自己踹出去了。 王三丰又揽了揽满庭芳。 怀中的这个老女人,此时心里肯定又在想入非非了,她是不会认可当下的这种败局的。 面对着满庭芳的强势自诩,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不会就这样一直沉沦的,但是他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一个强大男人的外表之下,包裹的却是脆弱的心智。 他只是希望满庭芳不要因此而错视了自己,辜负了当年两个人之间的那段纯情。 他王三丰可以在外耍什么混,使什么手段都行,可就是对于她和他们的家庭还保留着这份赤诚。有时候他常常暗暗庆幸自己还能保持初心,使自己还能有个真实,这才让他感道自己活着还是个人,而不是赚钱的机器。 “我觉得我们还得再做做准备。我想出去当那个院长,也有为了这个做准备的意思。最主要的是,我们老了以后,至少还应该保障不太降低生活的标准吧,可这些都需要钱来做支撑的。” 满庭芳不愿意太伤了王三丰的自尊心。刚才的一句“穷游”的疑问,一定使他觉得难堪了,所以还需要圆乎圆乎。 她不愿意给王三丰中下一个势利小人啵嘴长舌的印象。 她又何尝是个见钱眼开的? 但现实的无情嘴脸不是你想不见就不见的,没有钱的日子你潇洒不起来。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多少也是个照应!” 王三丰试探性地问,他要知道满庭芳是真的为了去挣钱,还是别的。 现在两个人虽然已经又生活在一起,可是法定的婚姻状况却还是离异的,冰冰已经当着他们的面,问过三次他们复婚的事了,客满庭芳从来都没有给过一个确切的答复,只是说住两天再说,这也是令王三丰追悔莫及的事,他不该急迫之中做那样的欺骗,他应该对自己对庭芳有信心...... “行倒是行,不过你去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想和老纪哥一起去当个山民?” 满庭芳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所以拿山民的话激他。 “山民就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轻松自在!” “哼,你以为当山民是享福啊?自在倒是自在,可是绝对不会轻松,老纪这才去了几个月,现在都快成非洲人了,体重大概也下了十几斤吧!” 满庭芳说的山民,其实也就是山里的农民。王三丰自小生在城市,他怎么能体会到满庭芳这个农村孩子对当一个农民的复杂感情。 那既是所有人活下去的根本,可是所有农民的后代,却都想早一日脱离了这个身份。 因为当一个农民那是的辛苦艰难那是局外人所能了解的。 就算是老纪承包了那片山,若是没有大的资本投入,他一辈子可能也见不到付出之后的辉煌。 这也是满庭芳为什么想要去的另一个原因,因为她去了,就可以替波希哥哥掌管这片山林,谋划这片山林的未来出路。 那个地方,必须有大的资本投入,才能脱胎换骨。 “哈哈,我看这活你也可以捎带着做做,正好减减肥。“ 王三丰捏了捏满庭芳的腰,感觉膘还挺厚实。 ”如果你能放下年迈的双亲,那你不妨试试,我倒是正有此意。” 说这个话的时候,满庭芳有些心酸,一时间情绪积聚到不愿意和任何人再来讨论任何事。 “这倒也是,他们肯定不同意,就是同意,我又如何放得下?” “那你就等于没说!” 满庭芳往外一转身,背对着王三丰,心想:“你还有放不下的?还不是狠心说走就走,哼!” 第208章 多做几顿饭 第二日清晨,满庭芳起得很早,她想为家里人多做几顿饭。说不定波希和钱程很快就会同意自己的请求。到那个时候,他们想再吃到自己做的饭,可就难了。 对于王三丰来说,家务实在是太麻烦了,他既不愿意做,也不会做,做出的菜,家里人都是感到难以下咽,用冰冰的话说:“厨艺实在是太差了!“ 也只有满庭芳从来不嫌弃,他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只要是有人做现成了,她就感到很幸福,基本上都是把盘底吃净的那种。因为此,满庭芳还曾经在单位领导的突击检查中,获得过”光盘节约奖!” 可他们却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他们爷俩在饮食上是非常挑剔的,除了自己不愿意动手做之外,对别人做的饭要求还特别高,讲究“色香味俱全”,满庭芳叫他们是“寄生虫”。 满庭芳的做饭经验大多来自于母亲的传授, 没有什么文化的母亲,在那个年代靠着自己的勤勉实践摸索出了一整套的饮食技巧,既省钱,又能采收多方的营养。 童年的记忆力也才是占了相当的比重的。这让他有机会随着母亲进山寻找辨别。 甚至于那些需要焯水都研究的透彻。 当年彦伯伯曾和她说过,母亲的方法去除了有些野菜的毒性,是很科学的。母亲寻找的山野菜,彦伯伯还说那都是可以吃的中药材,这一些充分体现了中医的药食同源。 土法和科学在那个特殊的年月里在这个小村子里得到了碰撞和相互作证。 到了现代,在人工养殖和大棚蔬菜铺天盖地席卷全球的圣经下,那些山野的东西就成为了珍贵的美食。 满庭芳今日做的是用了春天焯水冷冻储存的山菜凉拌花生碎,加上她陶制的酱汁,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菜是得到了他爷俩高度评价的,是他俩都喜欢的。 平日的满庭芳也不是天天做饭,大部分的饭是在单位食堂吃的,王三丰公司应酬多,在家吃饭的机会也相对较少,因此满庭芳下厨做饭,在他们相聚的时光里,就显得格外不一般。 今晨满庭芳做客四个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还是其乐融融的。 “妈,我准备早点回学校,不在家过十五了!” “为什么呀?” “我想考研,名自然是要早点回去学习了!”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先就业,干两年再考研,也有利于理论实践相结合。书本现在已远远落后于形势了。先干两年,知道现实状况,火鹤更有利于你选择研究方向!” 满庭芳对当下的高考和大学的教育有些看法,但是面对孩子,不能过多的否定它,怕给孩子不努力提供借口。 “我可没考虑的那么多,我只是为了有学历!学历高用人单位乐意要!先工作两年?若能找着工作,我就不考研了!再说我要是工作了再上研究生,那我毕业了的多大啊,我可不想成为高学历的剩女!” 王冰思虑的每一件都是针对现实,这叫满庭芳没有反驳她的余力。 ”为什么高学历就成为剩女了?“ 王三丰问王冰,在他的认知里高学历意味着高智商,男人对高智商的女人往往肃然起敬。”如果找一个高智商的女孩, 就是成了家,生个孩子也该是智商高的,将来不用愁他学习不好,高学历的女人应该被众多的男人追求才是!“ ”老爸,那是你的想法!现在对女人太不公平了。 上学女孩学习认真,自然成绩就好于男生,可是到了就业的时候,用人单位就会为了不招女生,就提出比男生更高的要求,什么学历呀,相貌呀,就是为了不招女生又逃避了人权方面的谴责。 逼得女生只好再继续好好学习,弄个高学历,或者去整容,使自己变漂亮,满足单位的要求。 你说,女生多悲惨! 若是真有下一辈子,我是高低不会再做女人了! 你知道为什么单位不愿要女生吗?因为女生要生孩子,要休产假,单位就不能养他们这半年,女人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遭受巨大痛苦,换来的是提职无望,加薪没戏,甚至还会失业! 这是在单位,到了家庭,还得带孩子,还得干家务,还得养着那些不要脸的臭男人男盗女娼! 我可不敢结婚了!“ 冰冰的一通数落,说了世间对女人的不公平,越说越来气,本来好好的一顿早餐,让她说的都没了心情。 ”别偏激了,你看到的都是负面的,怎么不望积极地一面想想?别的不说,如果女人都不生孩子,那人类怎么延续?“ 满庭芳企图纠正王冰的愤世嫉俗,虽然她说的事实现实中是个普遍现象,但是女人承受过了,也就真正的强大起来了,何必跟男人们去比! ”妈,我说的您不认可是吧?可现实明摆着,男人们生活的就比女人轻松多了呀,社会对他们要求太宽容了! 男人可以不修边幅,男人可以不干家务,男人可以不守道德,男人们提拔升职都偏向于他们,我们女人就是出力受累。“ 王三丰听着女儿的一通牢骚,抬眼看了看满庭芳,说:”你这是光说了阴暗面的,好男人还是占主流的,你不能这么偏激!“ 满庭芳也很无奈,因为家长有时候给孩子灌输的许多正面的观念,经不住他在外一次负面经历的人生体会。尽管这次体会仅仅是很偶然的一次。 ”无论何时,还是先从自我要求起吧,我们管不了别人,只有管好自己,如果人人都这样想,那么整个环境也都好了!‘ 满庭芳给冰冰添了一勺子玉米粥,教训她道。 ”我早想到了你们就会这么说,算了,不跟你们聊了。和你们说话,代沟太大了!“冰冰胡乱喝了半碗玉米粥,把碗留在桌面上就要离开。 ”自个把碗洗了洗了再走!“ 满庭芳有意安排她自理。 ”嗯!“ 王冰无奈只好拿起自己的碗筷去厨房洗了,放在碗架上,又折回来道:”我那碗单独放着,你们别再跟我混了,分餐是科学防病的最有效手段了,以后都分餐吧!“ ”好!我同意!“ 满庭芳首先表态,王三丰也紧跟着表态。 ”ok!记着啊,坚持到底!“ 王冰说话间就离开了, 满庭芳和王三丰吃完饭也各自洗刷了自己的饭碗,分开放置。 餐桌革命就这样自从家里的分餐开始。 第209章 土法炖鱼 上午中和堂里的病患比较多,彦波希一上午也不得空。 他原本想着今天找满庭芳好好说说昨晚上她提的事。可一个上午都排的满满的。他只好把谈话的时间放在中午饭后。 满庭芳自告奋勇去厨房,说是要给大家做老头鱼炖豆腐。 香洲市的所在地坐落于当年的王屋村落,据说是明朝中期一个异姓王爷的封地,至今县城还保有当时王城的旧址遗迹。 因为历经沧桑,当时的王城也只是剩下了几座还算堂皇的府屋,此地故而得名“王屋”,久而久之这里也形成了一个贸易的集市,每逢农历五、十日开集,届时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王屋集市离着香洲市的主城区只是一江之隔,市民们为图各种特产新鲜实惠,都习惯到王屋去赶集。 今日是正月二十,满庭芳开车一溜烟的功夫就从集市搜刮来了鱼眼都还透明鲜亮的四条老头鱼,还有一小提笼从王婆豆坊那里现做的极细嫩的海水豆腐。 这两样在一起来个大火炖煮,乃是世间少有的鲜味。 满庭芳也是借着闲暇,给大家添点喜乐。 当浸着奶白色汤汁的豆腐和鱼被端上餐桌的时候,餐厅里一阵欢呼。 彦波希虽然和满庭芳是少时的兄妹,可就是如今也没有亲自尝过几回她做得饭菜。 谭谈给拿来了汤匙,催促着老师先尝,彦波希盛了一汤匙送到嘴里。 这一尝,鲜咸爽滑,香纯无比,“好吃,很好吃!” 彦波希赞不绝口,这么多年以来,鲜鱼自己吃的也不少,可这样的味道自己还是第一次吃到,不仅对满庭芳赞扬到: “你是怎么做到的,给我们传传!“ 满庭芳也不推辞,细细介绍做法。 “这是我家乡渔民的土做法,其实调料用的是最少的,只有大姜和盐,连油都没用。豆腐是选的当地特有的海水嫩豆腐。我们这里都说,千滚豆腐万滚鱼,就是需要长时间的小火慢炖,将鱼的鲜美味道煮进豆腐里。这个火候最关键,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满庭芳知道他们要炖出这样鲜嫩无比的老头鱼,可不是三天两日就能做到的,这个需要悟,更需要试! “大家快吃吧,凉了就发腥不好吃了!再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向小满老师拜师学艺吧!” 彦波希说完,就让满庭芳给大家分到碗里,满庭芳分到最后剩了点汤,倒进自己的碗里。 “这怎么行,越是忙碌的,越没得吃?” 于冠群总是那个旗帜鲜明地主持正道的人,她的这个性格有时候令人感佩,有时候又惹人反感。满庭芳对她的感情是感佩占的多。 她抢过她手里的勺子,要把自己的给她,引得其他人也都效仿,一时间餐厅里你推我让,十分燥杂。 “嗨呀,于姐,于姐,我经常自己做着吃,都吃腻了,今早晨才在家里吃了,这才想着今天做给大家吃,我真的不想吃了。我留了这点汤,是为了尝尝咸淡,要不然我就先走了啦!您快吃吧,吃完了好收拾呢!” “胡说,吃饭还有重茬的?我就是不大相信!” “真的,真的是早晨刚刚吃了!” 满庭芳努力地做着解释,好歹才让于冠群回到饭桌子上吃饭。 “小满,吃完了饭,来茶室,我有个事和你说说!” 彦波希只把碗里的鱼和汤吃了,扔下碗,往楼上走去。 满庭芳拿了个小馒头,跟在后边上去了。 “哎哎,教授那个严肃的样子,是要找满姨谈什么啊?” 李俗儿悄悄问餐桌边的另两个人。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有大事!” 谭谈往李俗儿的碗里夹了两块鱼,自己碗里就剩下豆腐汤了。 李俗儿满足地笑着,又给他夹回去一块。 “善解人意的小乖乖”,谭谈心里吃了蜜一样的想着,看向李俗儿的眼睛,幸福成了两道月牙。 “要秀恩爱找对了地儿啊,你们俩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于冠群看不过这俩活宝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腻歪样儿,气得扔下碗就出了餐厅。 背后的两个小年轻朝着她直吐舌头。 走了老妖婆,就像眼前去了雾障,真叫人畅快。 谭谈就势大胆出击,抱过来李俗儿一顿狂吻,这让涉世未深的李俗儿意乱情迷,心跳得就像撞鹿,一碗上好的老头儿鱼被晾在那里,没有心情再吃了。 缠绵过后,李俗儿有些胆怯,她看着谭谈惊略略地说道:“谭哥,你可得对我负责到底呀,这可是奴的初吻!” 谭谈高高兴兴地操着一口川腔回道:”要得,么妹儿!你放心,锅锅(哥哥)就是走到拉(那)天涯海觉(角),也不会丢哈(下)你么妹子!” 据李俗儿讲她的老老老老老.........的祖上,曾是治理巴蜀之水的李冰父子,谭谈可着心地讨李俗儿开心,管它李冰是谁,现在美人入怀,就是自己最大的造化。 他看着自己怀里艳丽如花的李俗儿,谭谈犹如得胜的将军一样,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之花从这里又开始了新的春天..... ****** 茶室里,彦波希还是为满庭芳泡起了香茗,可屋里的气氛并不温馨。 “为什么非得这样选择?” 彦波希看着满庭芳,神情凝重如霜。 “哥,你知道,我从小就是在山里野惯了的,我喜欢那个地方。更重要的是,我去了那里既可以为钱程管理医院,又可以帮着老纪哥把那片山搞好。只有我才能把那片山按着你的意思搞好了。单凭老纪哥的一己之力,那里恢复起来太缓慢了。你的药材基地何年何月才会建起来呀?” “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可是这些事情有钱程、有我,怎么着,都还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你走了,刚刚完整起来的家怎么办?” “三丰怎么办,你这不是抛弃他吗?小满,咱们兄妹可不能干落井下石的事啊!” “我这叫伺机而动,和三丰的事没有任何的关系,怎么扯得上落井下石这几个字嘛,哥,你错怪我了!” 满庭芳也有些心急,他不同意自己怎么好强走,他可不是别的人,这一生,她什么时候都不会不顾他的感受,去做令他不高兴不接受的事。 彦波希的一通质问,满庭芳不是没有考虑过。 可是自己说服自己的那些理由,似乎不能说服波希。 她也曾想到过,离开了,家怎么办? 可是自己的家真的还能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家吗?三丰变了,孩子也不在身边,自己的心似乎也落不到那个新的无法安心放置的大屋里。 这个家因为王三丰的被追回来,形式上是完整了,可是只是有了形式就够了吗? 自己走了,三丰怎么办?可是三丰走了时,自己又是怎么办的? 她觉得三丰要真正人格再次独立自主,还的是凭自己走出困境,她在他身边看起来或有助益,实际可能正是缚绳。她相信三丰会接受这次教训,重新站起来的,毕竟他曾经是自己那么真心看得起的人,真心爱过的人,他的秉性她知道。 他只是暂时累了,休整之后他会自己站起来,不需要自己这拫拐棍。 也只有这样的三丰,才是她爱的三丰。 这只是来自于满庭芳自身的考虑,这样做众人看到的是自己离开了三丰,这样也好,也免得徒生别的非议,加到她自己身上的,她已不怕。 满庭芳内心凝结着的另外的苦楚,无法一一和彦波希说清。 在波希看来,是小满离开了三丰。如果因此能让他忽视了“小满也离开了波希”这另一个事实,那么说她是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吧! 她要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看清自己,也让于冠群有机会和波希单独相处,也同样是让他们也看清自己。 第210章 波希的劝告 “哥,我,我不想,我的家,变成一座死屋!我也不想成为街头那些坐马扎子的老太太!” 满庭芳内心的千言万语凝结成了这样一句话,她觉得,波希哥哥一定会懂她的。 彦波希看着一脸倔强的满庭芳,内心有些痛苦。 小满的痛苦和委屈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焉能不知?有时他甚至是感同身受,只是不能替代他去承受而已。 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于利害得失的权衡,可能更加清楚。 而小满站在当局者的角度,感受更强于理智,就是当局者迷。她还迷在自己的感情体验里,看不清整个家庭的危机。 他既是她的哥哥,就有责任在重要的关口,帮她把关守口,不能纵容她的去放大了自己感受,做出些非理性的选择。 “那不仅是三丰的家,更是你自己的家,你要想想,你的家不是光有你自己,那是老老少少五口人!你是这个家的另一个守护神啊,小满!” “你一走,是简单,是容易,可是把困难留给了谁?他们都是你的什么人?” “就算三丰曾经伤了你的心,你不管他的感受,可是,冰冰,是你的什么人?三丰的双亲,这么些年来,难道你就和他们没有感情了吗?” “你一走了之,他们会怎么想你?一方是尚未成熟的孩子,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一方是耄耋之年的老人,风烛残年不堪见妻离子散,她们都盼着你和三丰复合,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他们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还能在那片山里呆得住吗?” “要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万一有什么闪失,小满,你能放过你自己吗?你能原谅你自己吗?” “小满,有时候,我们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做事情有时你要为你的亲人想一想!” 彦波希的语重心长的慷慨陈词,犹如五雷轰顶,震醒了沉浸在自我忧伤情感里的满庭芳。她看着彦波希因为说话激动而变得通红的脸,惭愧起来。 “哥,你为什么要为我想这么多?我去了那里,明明是对中和堂有力的呀!” 彦波希轻轻一笑,给满庭芳端过去一盅茶。满庭芳接在手里,并不喝,而是等待着他回答。 “因为我首先是你哥哥,然后才是中和堂主!” 这个答案,满庭芳认可,他对着彦波希抿嘴一笑。喝了一口茶。 “哥,有你,真好!” 彦波希又是轻轻一笑,“彼此彼此!”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满庭芳慢慢地喝着手里的茶,若有所思。 “你又在想什么呢?” 彦波希注意到了她的这种变化。 “哥,你是什么血型?” 满庭芳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令他莫名其妙。 “我是a型,你呢?怎么,这与你的新问题有关?” 听彦波希这么一问,满庭芳就笑起来,“怪不得呢!我看过有关一些血型研究的书,那上面说a血型的人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者!” “你是有所指吧?” “当然,就看你对我去风云村这件事的看法,就可以佐证这个结论了!” “噢,什么意思?” “哥,你过多的看到了不利的方面,预测的是它可能的最坏的结果,其实事实有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那你就说说它的好,我也愿意听听你这乐天派的预估!” “嗯,好吧!” 满庭芳喝完了茶,又端着茶盅要。 彦波希给她续上,等着她说下去。 “哥你说的对,我是不能这样强硬地离开。可要是我在家人的大力支持和赞同的情况下离开,你会不会同意我去?或者说,他们要是能陪伴我去一段时间,为了去疗养,为了去健身,高高兴兴的陪我一起去,你还反对吗?” 满庭芳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这让彦波希怀疑,她是不是装着乐观或者有了什么鬼注意。 “这个我可没有想到,你能做到吗?风云村那个地方能健身和疗养?亏你想的出来!” “如果我能呢?” 满庭芳紧追不舍地问,彦波希摇着头想象不到满庭芳说的情景。 “健身和疗养不是当下城里人追求的吗?我如果把风云村变成个旅游圣地,不就可以成为那什么了吗?” 满庭芳沉浸在自己的美好蓝图里,她想象着如果风云村里开辟一些运动的场地,就可以实现这个想法。 “打住,你可别打那样的主意,风云村必须是一块净土,我们的基地才会是合格的基地!不能在那里搞开发,一旦那里乘客人头攒动的地方,你想啊,那基地还能保住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样我就更不敢让你去了!” “我就是打了那么个比方,岂会去那么做,反正他们要是心悦诚服地支持,你还得让我去!” 满庭芳小时候也没少在彦波希面前耍赖,那个时候她的古灵精怪彦波希早已领教,他不会给她留任何的幻想。 “说什么,也不行!” “说什么,也得行!” “不行!” “行!” 她直着眼珠看他,想玩干瞪眼,谁先眨眼,谁就认输,答应对方的一切力所能及的要求。 彦波希的眼大,容易走神,满庭芳的眼小,容易聚光。以前每次斗法,彦波希都输给了她。 这次彦波希才不接她的招呢,眼睛看着别处不理她。 满庭芳只好收回了目光。 “不行拉倒,好像是谁真稀罕那个什么破院长似的!” 满庭芳败下阵来,彦波希这才变回了姿态。 “好了,别想了,还是回去好好守护你的家吧,他们都还很需要你!” 彦波希又苦口婆心地在她面前像个老人似的唠叨起来。 “好,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他们都需要我,哼,就你不需要我!” 后半句满庭芳是含在嘴里快速地说的,彦波希听了,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胡咧咧。 “你说什么?” 他又像个耳朵聋了的老人似的抻着耳朵皱眉头询问。 满庭芳看了有些动容,波希哥哥也会有老态龙钟的这么一天吗?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满庭芳还会一定陪在他身边吗? 一时间,满庭芳要走的决心产生了一丝动摇。她的心里念头一闪,“其实,波希老哥哥,你处处为别人着想,难道你就不需要我陪在你身边吗?但愿我这一走,会有人真正走进你的心,伴你终老!” 第211章 这里还真不错 彦波希看完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眼睛在大厅内扫视了一圈。 小满今天请了假,说是要去处理些自己的杂事。桌子上擦拭的一干二净。 李俗儿去小雪那里送药去了,谭谈正在听手机里的说书段子。 只有于冠群在那里给银针消毒,算是干着医馆里的正事。 “彦老师,庭芳请了几天假啊?” 于冠群边干着活边望向他问道。 “请了五天,说是要处理一些家里的杂事!” “那你没问问是啥事需要这么些天?“ “我没问!” “你对妹妹真是宽容,要是我们这些人请假,不说原因,您是不是也一律准假啊?“ 于冠群脸上带着笑说这些,彦波希就可以不放在心上当个事来对待。但如果是认认真真地问,那他就得考虑重视,这是不是已经对自己的偏私很有意见了。 他看着于冠群,本不想回答,心里略略思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对答她:“你要是也这么说,我也会这样准假的!” “那可不敢当,我请假,一定会先申明事由,免得让人去猜测。您放心,我是不会要令妹一样待遇的!” 于冠群把银针全部把银针摆弄好了以后,自嘲一般地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彦波希看着她这种表情,心中纳罕,对于冠群的表现不能理解。不是刚刚才看了《将相和》,喝了交心酒吗? 有意见不打紧,直说就是了,还这样连敲带打的,叫人听了心里说不上个滋味来。 现在医馆里每个人都充当着不同的角色,一个萝卜一个坑,而自己和小满的关系,她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亏得小满在她刚刚离婚的时候还那么照应她,怎么她就不能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呢? “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说说,您别介意啊!” 于冠群又冷笑了一声。 彦他觉得于冠群别的都很好,就是摆弄不清和小满的关系。 “你俩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又怎么只会偏私她一个人呢?而且我们请假也有规定,超过一定的天数,是会扣工资的,这个不还是你起草的出勤考核吗?你怎么忘了?” 彦波希第一次心存着不满来应付于冠群,但这样对她,彦波希心里还是不舒服。 规定归规定,其实他还从来没有扣过谁的工资。大医院的管理,不适应小医馆,彦波希觉得这么几个人还是人情化管理比较让自己舒心。 “我当然没忘,可那规定不早就成了一张废纸了?” 于冠群还是那个样子,说话不咸不淡的,甚至是连讽带刺的。 “不让她变为废纸也容易,就按实际请假考核吧,这一次就此难怪小满开始吧!” 彦波希说完了这话,脱下了大褂放在衣架上,用行动告诉于冠群,今天好下班了。然后拿了本医书,咚咚上楼了,没有和往常一样含笑送大家出屋。 只剩下于冠群和谭谈在楼下瞪眼。 “姨,你怎么那么对教授说话?” “小毛孩,去一边去,别来掺和大人的事!” 于冠群没有好气,说话的腔调有些高,“他妹妹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别人就不能说说了,还考勤呢,考个屁,扣下的,指不定还没有他奉送得多呢!” “哎呀,姨,你较个什么真嘛,他不管她妹妹。咱也可以浑水摸鱼,轻松一点,你这样将着他真严起来,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可医馆不是大街,谁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不严格管理,医馆不就乱了?“ ”乱又不是乱了你的,你操的哪门子心?” 谭谈觉得于冠群是没事找事,你又不是老板,你操得哪门子闲心!人家愿意给妹妹多少假就多少假,你管得着吗?他放下于冠群,拿手机给李俗儿发了个电话问安,走出了医馆,现在在他心里,俗儿才是他最关心的人。 于冠群也觉得没趣,没好气地收拾东西出了医馆,走得时候使劲摔了下大门,把楼上的彦波希都振得抖了一下。 一连五天,满庭芳都未露面。直到快下班了,才给彦波希发来一段视频。 彦波希一看不由得站了起来。 视频里,小满一家已经和老纪父女在一个画框了。 文迪还和冰冰在山屋里挂起了许多彩带,像是在搞什么宣传。 她到底是去了!这是在干什么? 再往后看,又看到了三丰和小满一起在山屋旁边正对着新栽的一棵树浇水,三丰还特意对着镜头说:波希老哥,我们都来了,这里还真不错,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我们要在这里长住了! 继续看,彦波希又看到了两位白发老人,他们也嘻嘻哈哈地在山屋里帮着老纪烧火做饭,那柴草的烟,呛得他们直咳嗽,可两个老人还是嬉笑着干活。 “胡闹!” 彦波希掐断了视频,拍了桌子喊道,引得屋里所有的人都向他看来。 这一项文质彬彬的彦教授,为着什么事情发如此大的火? 于冠群赶紧跑过来关照彦波希,她还是第一次见教授这样发怒。 “怎么了,这是?” 她边问边拿起手机,点了一下手机面上的视频,看了一遍。 “原来人家是一家子旅游去了,还说是.......” “好了,不要说了!” 于冠群刚开口,彦波希就打断了她,气哄哄地独自上楼去了! 于冠群只好让两个已看完了病的人先走,自己上楼来看彦波希。 谭谈则在楼下打扫卫生,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不知道一样。 但他是知道的,虽然没有亲自看视频,可他们两次播放,自己都听到了点声响,加上于冠群说的话,怎么也了解了个大概。但他并不知道,满庭芳到底是去了哪里,只是知道她临时离开了。 他心里想:“还是满姨高明,欲擒故纵。他要是不离开,教授怎么会知道失去的东西有多重要?哈哈,满姨,层名人,小辈儿在此给您点赞喽!” 他心里也佩服王三丰,怎么对老婆那么好,老婆说上哪,他就跟着上哪?他怎么能放的下大男人的面子?可人家就是能放下! 这方面自己今后要向他学习吗? 不行,咱得有点大老爷们的样子,现在比躬屈膝,求爱求情都可以,结了婚,那自己就是个一家之主,不能让娘们把自己看扁了,当摆设,在外为了养家拼死拼活伺候老板可以,回到家里,那一定得端起个顶天立地大男人架子来才行。 哎呀,我的俗儿怎么还不回来,你这探亲假休得也太长了吧! 第212章 应该为她高兴吗 于冠群上楼来,先去了茶室,没见彦波希,猜想他是进了自己的宿舍。 她贴着门敲了敲,见没有动静,用手试了试把手,门已经锁了。 “看来真的是生气了!” 于冠群这样想着,又敲了敲门,见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就对着门缝说:“老师,你别生气了,就算庭芳骗了我们,她也不会是故意来气你的,她玩够了就回来了,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呀!自己的妹妹,什么秉性,你不是都知根知底的吗?怎么一时就想不开了!” 屋里没有动静,于冠群又连着拍了几下门,不知道彦波希怎么样了,她不能放心地离开。 彦波希终于开门现身,他见到于冠群,有些难为情,想想这几日,她对满庭芳的种种不满的言辞,就觉得自己像过去的昏君对苦谏的忠臣一样,很有些对不住她,对她和颜道: “我没事,你回吧!“ 见于冠群尚在疑虑,又说,”我真的没事!谢谢你!”,脸上的余怒在于冠群关切的目光下慢慢消退。 “哦,那我回了!“ 于冠群松了一口气,她跟上来,也只是为了看看他是否还安好,既然教授无碍,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叨扰。 彦波希对满庭芳的事情反应越大,越说明他的在乎,这一点于冠群自知无力改变。她在羡慕满庭芳好命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到如今,她对彦波希的愿望就只变成了自己对他的好,他能领情就好。 刚才他对她和颜一悦,给了自己一点安慰和鼓励,这让她感觉自己上楼来的辛苦得道了报偿。 走到楼梯口拐角的时候,于冠群禁不住回眸一望,彦波希却早已不在门口。她心里刺啦一声,有些伤怀。 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其实最应该离开这里的不是满庭芳,而是她于冠群本人。 这样想着,更加悲伤,眼泪模糊了视线,往下一脚踩空,保持不了平衡,整个人就滚下了楼梯。 彦波希送走于冠群,正待平静一下情绪,检讨自己刚刚的暴怒是不是应该,却听到了很大的响动,他跑出来一看,见于冠群躺在楼梯下,一动不动,他立刻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快速下楼来看,见于冠群已经昏迷在那里,额头上有了血痕。 “于大夫,于大夫,醒醒,醒醒啊!” 彦波希焦急地连叫了几声,于冠群并未醒来,彦波希快速检查体征,知道她已暂时昏迷,不敢耽搁。只见他彦狠狠地掐着于冠群的人中,听到一声常常的呼吸,人醒了。 “教授!” 彦波希听到了于冠群微弱的呼声,见到她的泪痕,心里不仅也跟着一酸,眼眶有些潮润。 她这是因为他才横遭此劫的,即便是再无情,面对着她这样的苦难楚,彦波希岂能冷漠到无动于衷? 好在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若是她因此丧命,他岂不是个千古罪人? 彦波希来不及多想,问她哪里疼? 于冠群指了指着脚尖说:“大概是崴了脚!” 彦波希上前一看,确实是脚踝已经快速地肿了。他挤满回屋取了银针,在她的几个关键的穴位处留针,以稳定她的伤情。 120急救中心的医生很快到达,彦波希跟着急救车送她到医院。 所幸的是经过急救处理,于冠群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由于右脚有伤,咶咶喇喇地痛苦着。 好在经过多项仪器检查,结论只是脚踝部有骨折,脑部有脑震荡,但没有淤血,验证了彦波希的初诊结论,他这才放下心来,只待让于冠群在医院静养。 待一切安排就绪,彦波希这才出来病房,给谭谈打了电话,简单说了发生的情况,并嘱咐他明日早些去中和堂,对外悬挂出停业装修的招牌。 于冠群给儿子也打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她的儿子也到了。 于冠群对儿子只说是自己下楼不小心,失足崴了脚,碰破了头。 “要告诉爸爸吗?” 于冠群的儿子小爽询问妈妈,他现在已经知道父母离异的事实,而且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更不需要妈妈为此对外界隐瞒。他说他足以面对这一切,不想生活在谎言里。 至于他的人生伴侣,他希望找到真正在乎他本人而不是家境的人。 既已知道了实情,他就让爸爸搬离了家,解放了自己的父母,他自己选择陪伴自母亲左右。 这让于冠群心里很是安慰,他看到儿子的坚强和成长,就觉得自己之前的付出全都是值得的,再也不抱怨生活的不公平了。 “不要,什么也别对他说,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于冠群决然的拒绝,让儿子看到她不想牵扯过往。 “好,那就依妈妈!” “快问你彦伯伯好,这一趟,多亏了彦伯伯送我!” 于冠群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神示意了彦波希,不要说别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 彦波希一语双关的回复了于冠群的提示。 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不用说她是为了来看自己而受了伤,就算是没有此事,彦波希面对着这样的同事,又岂能袖手旁观。 彦波希和她的儿子在这样的场景下认识,没想到两个人一见,互生好感,以至于以后又衍生出彦波希与他的一段缘分,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彦伯伯,谢谢您,这里让我来照顾,您快回去休息吧!” 小爽很真诚,这让彦波希有些惭愧。他不是怕承担责任,而是不愿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所以才尊重于冠群的意思。但他向孩子眼满真像,这让他这个奉行实事求是的老师来说,却感到如鲠在喉一般。 “你自己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今夜,我和你一起吧,等你妈妈好点了,再说!” 听到彦波希这句话,于冠群心里很高兴,她心里巴不得自己能有和彦波希单独相处得时间多一点。这样看来,还得感谢这次滚楼呢!这样高兴着,嘴上却说:“教授您还是回去吧,医馆那里哪能离开你呐,我这里有儿子,您就不用操心了!”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不用管那么多,安心静养就是了!” 彦波希没有离开,至少今夜他不该离开。 “你妈妈今夜或许会有发烧,我作为医生可以临时方便处理,所以今夜我们都必须守在这里!” 彦波希的话,毋庸置疑,他就这样一锤定音。 “那好吧,彦伯伯,我听您的吩咐!” 晚饭是在医院食堂吃的,小爽先回了家给母亲去取生活起居的用品,彦波希嘱咐他给母亲煮一份鸽子汤来。 屋里只有于冠群和彦波希。于冠群的伤脚虽然没有错位,但是大夫还是给上了石膏固定,这使她暂时只能卧床,脚步被垫起了老高,更像个伤员了。 “其实教授,你应该为满庭芳高兴才对!为什么就那么生气呢?” 于冠群又把事情扯了起来,彦波希责怪道:“你不是对她很有意见吗?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替她来劝我呢?” “说医馆投资的事那是为公,给她求情那是为私,也不能因公废私吧!” 于冠群为自己做了解注,让彦波希真正了解了她那样反常的根源,心里暗笑:“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啊!也只有于冠群这样的人,还这样把公、私这些字眼挂在嘴上当真理了吧!那个年代教育出来的人,能坚持公私分明并落到实处的,已经不多了!”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还是不提了,眼下是治伤要紧!” 彦波希借故推脱,不想谈满庭芳的事! “他们夫妻和好如初,不是你的心愿吗?她这样一家子都去了那里,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正是再续天伦之乐,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看到的吗?怎么事到临头了,你就变卦了呢?” “噢?这么说来我还应该为她高兴了?” 彦波希这样问她,也是问自己。 于冠群说得对呀,自己也曾经拿责任和义务来说服小满,现在她不正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吗?至于在哪里这有什么重要?为什么她离开这个地方,你就觉得不应该了呢? 彦波希感到有些剪不断、理还乱,只好对着于冠群的一连声地质问,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对她微笑着沉默,把目光望向窗外,到最后像喃喃自语一样说:“看来说和做永远都有差距的!”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说的那些道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于冠群见到彦波希也终于承认了自己的不是,心里有些得意,捂着嘴笑了。 彦波希不知道她为何得意,又不愿意多问,只是陪着她尴尬地笑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第213章 被嘲笑 一种他说不清的情愫在心里横亘着,上不去下不来的,让他的内心痛苦惶恐,不知道未来还将再面对些什么。 彦波希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感情是明确的。比如慕容秋,比如眼前的于冠群。 可如今他觉得自己的感情有些混乱。 前些日子虞美幻的出现,似是卿卿复活了一样,在他的静水一般的心田里激起了一层涟漪。 可是虞美幻望向苏灿的如嗔似怨的眼神提醒他,那只是卿卿外表的复制品而已,她有了妻子的外形,却没有卿卿的灵魂。 可他还是对这个妻妹多出一丝挂念。 他分不清自己这是爱屋及乌,还是因为她的容颜让自己出现了精神假借,让他纠结了好几天。 他曾因此在妻子的遗像前深深忏悔过。可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苏卿卿竟有将她的同胞姐妹托付之辞,让彦波希好好珍惜。 这让彦波希第一次产生出一种迷信的心境,他给自己这一丝的精神出轨找到一一点借口,给到一点谅解,释怀之后,渐渐地就把虞美幻忘在了脑后。 可满庭芳在自己心里的这个特定的位置,与他人自然完全不同。 她是他的老相识、老妹妹,他义不容辞地充当起了娘家哥的角色,对这个妹妹他如何疼爱都不过分,他是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至少在面对卿卿遗像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愧疚,没有任何负担。 他愿意这样的感觉一直保持下去,心无杂尘地就这样相伴着终老。 那是一种很纯洁的关系,那也是一种很纯洁的情感,是别人都无法理解和替代的。 所以对于满庭芳,他不管她乐不乐意赞不赞成,他看到的想到的,他都是要毫无保留地说给她听。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不复当年的情怀。 当然一直以来,小满还是像当年一样对待自己的,这种情感也是很纯洁的,他感受得到,分辨得清楚。 可为什么这一次,她就这样的任性,非得和自己拧着离开,而且是带领着全家离开。 这就像是在向他示威一样,宣示着她决心坚定,不能动摇,就是波希哥哥的劝说,也无济于事。难道是她再也不听他这个哥哥的话了吗? 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不应该和自己不告而别。 彦波希有种被她戏耍的感觉。 今日于冠群对自己的嘲笑当然也是应该的。因为他一直都在她面前这么维护自己这个妹妹。如今,妹妹用行动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怎么能不叫人觉得可笑? 就让人家嘲笑吧,那又如何。 他就是再怎么怨恨小满,可当别人说他的妹妹不好的时候,彦波希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还是会照样护着这个妹妹,不容别人损害她的名誉。 可小满能明白自己这份心吗?看她和三丰一起植树的情景,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忧虑,而是过得很开心。 彦波希不禁想起自己刚来香洲的时候,自己病重的时候,满庭芳对他的那个好,那个珍惜,为什么现在她就对自己这么不体谅了? 是小满对自己的情意变了,还是自己对她的要求过高了呢? 彦波希陷入了猜测之中,他在寻找导致满庭芳一走了之的理由。 他要搞清楚,他要让她回来给自己讲清楚,哪怕是讲清楚了再走! 第214章 双双回来了? 这样忧闷了半天,彦波希还是放弃了追小满回来的念头。 讲清又如何? 他觉得自己有些斤斤计较了。 这原本不是他的性格,他一向主张宽以待人,今儿怎么就小鸡肚肠起来了。 难道是老了,连心胸都变窄了吗? 撇开自己被她戏耍之外,小满认为好的,做哥哥的不是应该满足她吗,怎么倒是责怪起它来了? 也正如于冠群所说,这不都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 如今小满一家其乐融融,管她在天南还是地北呢! 他应该相信小满,那样做必有自己的苦衷,也应该相信她自然会自己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而他也应该耐心等待,给她解释的机会,这才像一个大哥的样子,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了,还惹得被于冠群嘲笑。 彦波希摇摇头,感觉自己一时大意,竟失了风度,很觉后悔。 好在谭谈赶来,为于冠群送上了彦波希点配的汤药,告知彦波希,有个自称双双的女士来医馆找过他,见老师不在,说改日再来就走了。说着话,谭谈把一包东西叫给了彦波希。 “这是她带给你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子!” “她回来了?没说什么事吗?” 这个消息令彦波希颇为意外,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话的功夫,小爽赶回来,为于冠群准备了吃喝。 于冠群要彦波希一同吃饭,彦波希谎称自己晚上正轻断食,借着双双的事让谭谈带自己离开医院,也好让人家母子吃饭。 路上,谭谈一直吹着口哨,向彦波希展示着自己的好心情。 “谭谈,你和李俗儿正谈恋爱是不是?” 彦波希坐在后座上,瞧着谈谈的后脑勺子问道。 “嗯,老师,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您才知道啊?” 谭谈原本就不想对这件事隐瞒,成功把李俗儿拿下,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人生成就,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彦波希此时才问,他有些觉得老师不够关注他。 “老人家嘛,眼耳都失聪,你该明白的!” “哪有,老师您是整日把心思都用在病患,哪有精力旁顾他人?” 谭谈口是心非地应着,心想:“等着您对我的是关心,黄瓜菜都得凉了!” “你真这样看?” 彦波希听出了谭谈话里的意思,这孩子明明是在抱怨他对人家关注不够嘛! “嗯!这事我还得感谢两个人呢,一个是齐健,一个是于冠群老师!” “哦?为什么?” “齐健不走,咱中和堂就不会招人,于老师不看好俗儿,她也进不来,进不来我就不会认识他!” 其实谭谈还有个没说出口的理由,就是齐健要不走,中和堂不会只有他一个男学徒。 “也不知道齐健在外边混得怎么样了!” 彦波希听谭谈提及齐健,自然生出一份记挂。 “他是您的弟子,难道没跟您汇报汇报?” 即便看不见谭谈的嘴脸,彦波希也猜得到谭谈此时一定是一幅嘲讽的嘴脸。 第215章 无他求 “没有!估计是还没有达到理想的境界吧!” 彦波希觉得自己的判断很客观,尽管他知道谭谈对他收齐建为徒颇多不满,他还是照实来说,并不想偏袒齐健。 “那您可以问问您这位出门弟子,也体现师傅的关心嘛!” “不必,对他而言此时我的过多关注恰恰会变成一种负担,我不想那么做!” “老师您对齐健可真够好的,同是中和堂的学徒,何时您也照拂照拂我呀?” 彦波希见谭谈说话直来值往,反倒高兴起来,微微一笑道:“你胸有大志,怎么和齐健相提并论?“ 其实彦波希对谭谈的关注并不比齐健少,只是一时还看不大透他,即便是有心栽培,也不能操之过急。 “老师您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一时还入不了您的法眼!” 谭谈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些情绪,有自卑,更有委屈。 彦波希一时语噻,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只能从正面给于引导了,在到达中和堂楼下车进门之前,对感觉不太自在的谭谈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叫谭谈思考了良久。 ”谭谈,彦老师不是你想得那样偏狭!中医比不得其他,需要毕生遵承医道。要成大事必要先修大德,只有大德相托,才会修成正果。期望越高,要求自然也越高,我希望你,好好体会,不要被眼前的得失所蒙蔽!今日事多,我们无法细谈,以后我们再找机会好好论论!” “什么蒙蔽不蒙蔽的,净弄些玄乎的大道理来塞堂我罢了!那个齐健难道就不用修行了?” 谭谈并没有被彦波希说服,看着款款上楼的彦波希,他在心里还是有些不平,也为于冠群鸣不平。 她为什么摔下楼? 谭谈想不明白,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于冠群对中和堂这么忠心耿耿,不是同样入不了彦老师法眼? 谭谈等待着彦波希拿了东西出来,他还得把他再送回医院,天赐良机,他觉得该和彦波希摆饬摆饬了,要不然,自己这个小学徒要干到何时? “彦老师,那您觉得我今后还需要怎样努力?” 待彦波希回到车上带上车门,谭谈就抛出这个问题,他今天要实实在在的东西。 “还是得把基础打好,这段时间于大夫不能上班了,你就到前堂来随我看诊吧!” “真的!” 谭谈喜出望外,他虽然要摆饬,可没想到会这样一步倒位! “谢谢老师栽培!” 谭谈多日来的不平,一扫而空。他齐健得个虚名。算的了什么,自己亲受彦老师手把手的教导,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传授,一切的委屈辛苦都值了! “我让你随诊,还并不代表我已收你为徒,还要看你自己的修为,如果达到了我的标准,我自会按仪式给你正名,希望你好好努力!” 彦波希点头首肯,他看到谭谈高兴的样子,内心有些自责,看来自己磨练他的方法有些欠妥,还真是让这孩子有些受伤。 但改变了方法,不代表就放弃对他的磨砺,他因此想到了这样的说辞。 第216章 该澄清 彦波希这么做,也是有意磨他的心性,怕他以后骄傲自满,以正徒的身份招摇。更希望他能潜心学业,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往楼上走的时候,彦波希就做了这个决定。 或许自己对谭谈太过严苛,令孩子伤心,一时不能体察老师的心意,也是难免的. 还是得教他真本事,不管将来这孩子修为如何,第一步还是要站稳了。 虽然医德是医生之根本,但是医术毕竟还是关键的因素。。 至于医德,还是自己言传身教吧,但愿谭谈能够言行一致。“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一路上彦波希再没说话,一天的操劳下来,他也累了,因此就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老师您打算什么时候迎娶于大夫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 彦波希惊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觉得他似乎有洞察人心的欲望,看来自己想小睡一会儿也不能了。 “如果老师愿意和于大夫进一步发展关系,此时正是最佳的表现机会!” 谭谈回头一笑,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狡诈。 “你不要想歪了,于大夫是咱医馆的顶梁柱子,她的情况特殊你也知道,我来帮帮理所应当,你可不敢随便乱说,坏人名声1“ “名声?呵,这医馆里包括病患在内,除了您自己,谁不知道于大夫对您的心思!” 谭谈觉得是时候刺破这层窗户纸了,彦波希的情感到底要归属哪里,关系到他自己在医馆里的处境。 “堂堂男儿怎么学期长舌妇来了,我和于大夫本是清清白白,你再敢胡说,看起我怎么罚你!” 彦波希往前靠了靠身子,神情有些着急上火。 “不是我长舌妇,老师,您这样不哄不哈的,其实是害了有心人,于大夫真的是对您有情,要不是她这样,人家满姨也不会离开,你知道吧!“ 小满的离开与于冠群有关? 彦波希可从来没有这样去想,他只觉得小满这是任性。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老师,难道你没觉出来,其实咱医馆里的这两个老女人都对您都有意思?怎么你就不察觉呢?人家满姨选择离开,就是想让你做个最终选择?要不然,谁会撇家舍夜地去开荒啊!” 小满不会是因此离开的,她和他,怎么会有可能? “你是不会理解我们老一辈人的感情的!” “哎呀,老师,您在医务上是专家学者,可对感情的事情,老师您就不如弟子通透痛快了!像我和俗儿,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多敞亮直接,哪像你们那样,含蓄来含蓄去的,真是太磨叽了!” “呵,你小子年纪不大,倒成了爱情专家了?我再告诉你一遍,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虽然我不敢说是专家,但是对您们三个人的事情,可是旁观者清!老师难道您就真的对她们没有什么想法?要是没有,还是及早地和人家说清楚了,别再让她们在猜测中煎熬了吧!我呢,也就是提醒您一下,免得您当断不断,反酿事端!” 谈谈说到这里,就此打住了,往后您就是再求我说,我都不会再说了。 他见彦波希沉默,知道是自己的话让他听进去了,就不再多言。 彦波希看着眼前的谭谈,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个娃娃料事周翔,自己也确实是该澄清了! 第217章 衣锦还乡 平心而论,于冠群对自己的意思,岂会不察,不过她从未有过明确地表示,自己也不好主动地拒绝。只好回避着她,希望她自会明了。 这样做,不仅不会太伤了她的感情,也会保持了于冠群在自己面前的尊严。 至于小满,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看待过她,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也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有过这个意思。 他和她,好归好,可是却不是谭谈想得那种好。 又怎么会存在他说的那种可能? 肯定是谭谈想歪了。 如此说来,小满那里,自己到无需多虑,就是于冠群这里,如何澄清呢? 彦波希觉得又要陷于不想伤害又不得不伤害的境地,他希望这一次,自己的所为,不要伤害于冠群太深。 “谭谈,你可愿意帮我个忙?” 彦波希突然问谭谈,谭谈一愣,随即又点头称是。 “那好,今晚上于大夫这里,你配合我演一处双簧,帮我向于大夫表明心迹!” “好,只要是老师有了决断,谭谈我甘愿给老师您顶包!” ****** 庞双双在中和堂那里没有见到彦波希和满庭芳,心里有些失望。因为她这次回香洲只能逗留几个小时,由于行程不定,所以她也就没有提前和她们打招呼。 离开香洲之际,也只有这两个人,让她感受到一份真正的人间温暖。所以这次作为香港方的谈判代表回来,她真正想见到的也唯此二人。 在鑫海名城老板杨远征的陪同下,她来到了香洲最豪华的酒店灵海浮翠大酒楼用餐。 参加接待她的,都是原来公司副总经理以上的高管。 这在以前是庞双双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她今天代表的可是香港十强、世界五百强的香港华通地产来和鑫海名城谈判。 这身份的前后差异所带了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 以前对着眼前的这些人,庞双双是何等谦卑,他们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如今他们却都要把自己视若上宾,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敬酒敬汤,虚意奉承。 庞双双知道这些都是逢场作戏的,但她很享受这种身份变化带来的尊崇,感觉扬眉吐气,通体舒畅。 只见她樱桃小口轻抿了杨远征特意带来的老树红茶,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个李清辙还在干吗?” “哪能,你刚一离开,我就让他滚蛋了!谁叫他有眼无珠埋没了我们双双这样的女中豪杰呢!” 杨远征说着用公筷往双双眼前的食碟里又夹了一块诺西糕,“尝尝,这是咱家乡的无名小吃,不想如今却都登上这大雅之堂了!” “是啊,陈胜起义时留下的名言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无名小吃照样可以等次大雅之堂!” 庞双双说着用筷子“嚓嚓”,夹起这块诺西糕,大嚼起来,“嗯,好吃好吃!我来了香洲三年时间,今天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个无名的小吃呢!” 杨远征见她这样大吃大爵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富贵女人,心里既疑惑又高兴。高兴得是她的随意,疑惑的是她的高贵里怎么还带着土气! 她可是华通地产总裁陈老板的准儿媳啊,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公司合作的事情,以及公司合作后的利润分配,全由她一手定夺,这可是陈老板在双双到来之前,特意告知的,看起来是为双双布阵打气的, 既如此,自己当然就不敢把她当做曾经手下的小员工对待。就是刚才自己无意间说起的无名小吃的话,都让自己后悔不已,看起来双双还是在意了。要不怎么会拿出陈胜的话来对付自己。 “杨总,我们的饭也吃的饱了,我看咱们可以在餐桌上算算账了。 ” 第218章 谈判 “好说好说,那就让宇宙留下来和我们算吧,你们其他人,先回去!奥,李副总,你别忘了给陈总和双双各备一份礼物,鑫海国际这两年的发展,多亏了陈总的扶持,双双从中也没忘了给娘家照应,我们也要懂得饮水思源,知恩图报嘛!” “是,杨总,您放心好了!” 李副总应着和其他几位高管正欲走,不想却让庞双双的一句话给拦下了。 “杨总何必让他们走呢,一起听听才好,我们谈话的内容,有可能牵扯到各个部门,到时候您再一个个传唤,那多麻烦,还是让他们一起听听吧!” 杨远征脸色有些尴尬,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笑着对几位正欲走的高管说:“既然双双觉得这样好,那大家就一起坐下来听听吧!” 小丫头片子,怎么,要改动老子的议事规则吗?先让你得意一会儿,待会儿针锋相对时,我看你怎么舌战群儒?! 老狐狸,欺负我弱小是吧?我就是要让大家都在场,光明磊落地谈判,不想落下被你私下收买的口实。我也曾耳闻过,这家掌门人惯会使用手段,拉人下水,为其牟利,这公司辉煌的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龌龊的勾当。 “我这个无名小辈一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庞双双这样想着,却是对着杨远征妩媚地一笑,逼得杨远征不得不笑脸相迎。 早有人让酒店服务员撤走了一应的酒菜,酒桌在几分钟之后就变成了谈判桌。一圈人看起来围坐在一起团圆和乐,其实在心里头立马已是剑拔弩张泾渭分明。 “我们这就开始?” 庞双双征求了一下杨远征的意见,杨远征点点头,庞双双就开了腔: “在谈判开始前,我先对各位曾经对双双的栽培的前辈吗们说声谢谢。只可惜我现在代表的是华通,立场自然在华通一方,使命所在,身不由己,后面的谈判,若有争持,还望各位前辈多多体谅!” 庞双双向大家抱了抱拳,用眼神提示一同跟来的助理,拿出了一份合约的草稿,递给了杨远征。 杨远征在场,他不发声,没人敢多言,房间里一阵沉默。 杨远征默默地读着合约草稿,眉头拧巴了几拧巴,最后换成了一张笑脸,他把草稿顺手递给身边的毛宇宙,“小毛。你是管财务的,算算账吧,看完了,给大家传着看看!” 他说完了话,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用参详的目光看着庞双双,说道:“双双,虽然你现在是代表了华通,可不管怎么说,鑫海也算是你,走出校门后的第一站,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我想问你讨一句实话,如果你现在代表的是鑫海,你会同意这个合约吗?” “会的,杨总!实不相瞒,这份合约正是双双所拟,在起草过程当中,双双已经充分考虑了鑫海眼前和长远的利益。不管是怎样的合约,互利共赢才是双方合作的基础,我起草的这份合约,始终都体现着这种思想。这也是陈总一直秉承的理念。所以,陈总也才会派我来谈。” 杨远征没有想到,出自自家门下的这个小丫头,会这样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不过是短短的两年时间,一个售楼小姐,竟会迅速地成长为一个国际大公司的高管人才,不禁在心里为痛失了这样一个人才儿懊悔。 他再看看自己门下的这些人,除了毛宇宙,是人才市场上高薪抢来的,其他几位都是从前跟随自己干小地产时起家的老人,他们现在只知道在公司里吃老本,混分红,还对年轻人使绊子搞内耗,整日里不思进取,这怎么行啊! “合约你们也看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杨远征见大家把合约一看了一圈,乜斜着眼,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 “大哥,不,杨总,你觉得行就行,我没什么想法!” 说实话,那些行话,那些数字高则自己一头的雾水,脑袋都要炸了,这些事还是交给当家人定吧,反正自己平时说了也不算。 杨远征看着他,投去了厌恶的一瞥,他就老实地闭嘴了。 双双随声望去,说话的是陈副总,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人,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酒囊饭袋,嘴角浮起一丝轻蔑地微笑,心想:“杨远征的公司养着这样的草包,还有什么明天可言,还不趁机抱住华通的大腿,避免在日后的竞争中倾覆了!” “合约的可行性是存在,不过双双副总,你让我们付出的先期代价有些过高啊!” 总算还有毛宇宙这样的人说了句靠谱的行话! “有投入才会有产出,难不成毛总是要让华通给你无偿地开山劈道,鑫海只管顺水行舟喽?” 棋逢对手,博弈才有意思。庞双双应着毛宇宙的计较,回击过去。 “那倒不是!这个合约,说到底,就是华通要对鑫海实施收购。尽管保持了鑫海在华通系内的独立运作,但是这年收入百分之三十的上缴利润,是不是有些过高啊,超出了鑫海的实际承受能力啊!杨总,您觉得是不是这样啊?” 毛宇宙第一回合就感受到了庞双双的伶牙俐齿,怕后边的应对出现闪失,赶紧把杨远征抬出来给自己档剑。 杨远征乐得看到一个多对一的场面,先不管这合同签与不签,让这小丫头和大家磨一磨,先挫挫她的锐气再说。所以毛宇宙的问话,杨远征没理睬,却对着众人说:“大家畅所欲言!” 受了杨远征的鼓励,再加上毛宇宙说得问题尖锐,后边的几位副总,也就都跃跃欲试起来,虽说鑫海这块牌子在业界不是龙头,可多少也有些名望,几个创始人对它都深有感情,怎么能随便让别人收购! “我不同意这个收购方案,我们鑫海干得好好的,干嘛需要你们来收购!” 说话的是王副总,他是当年的泥瓦匠出身,文化不过是初中水平,创业时凭着一股子能吃苦能死拼的劲头,带领着施工队,建成了鑫海第一座楼,被仅有高中文化的杨远征看好,成了施工部门的负责人,由此逐步晋升为公司高管。 “什么?干的好好的?那让我来说说你们的业绩,几位老总可不要脸红哦!” 庞双双微笑着看向王副总,她对这场谈判已胸有成竹. 第219章 公司内幕 “杨总,您不介意我在这里说说公司目前的资产情况吧!” 庞双双说着看向杨远征。 ‘当然不介意,公司目前的状况虽然比不上华通,但是我们自己的状况,又怎么能不清楚!“ 杨远征满不在乎的说,他猜想庞双双所知道的那些数据,不过是公司对外发布的财务数据。那些都是已经找专业高手美化过了的。真正的核心机密也只有他自己和牵扯到的个别人,个别时候才能知道,料她个小丫头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很好!谢谢杨总!那双双就不避揭娘家短的嫌疑,开诚布公地说了!” “纵观鑫海历史,自创建十二年来,在杨总的带领下,励精图治,奋发图强,从一家小承包建筑队发展成为县内十强,资产规模已达三十亿元的房地产公司,确是一路辉煌,非常了不起!” 庞双双的开场白出乎他们的意料,几个公司的创始人听着这些表扬话,脸上便有了自豪之色,但他们又疑惑地看着她,等待着庞双双“但是”,这个转折词。 “你不是要揭短吗?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肥头大耳的陈副总耐不住性子,冲着庞双双喊了一嗓子。他心里骂着:“真他娘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才从这里走出去几天,就回来恩将仇报了!” “但是!”,庞双双接着陈副总的话茬话锋一转“”这都已成为了它的历史。从二零零四年开始,国内房地产业调控以来,行业内的竞争日益激化,鑫海这艘大船所存在的问题,就集中暴露了出来,致使公司业绩下滑严重,如今已无力再继续开启新的航线了!“ “简直是危言耸听!你凭什么这样污蔑鑫海?” 毛宇宙明明知道庞双双说得是实情,但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维护鑫海,以安人心。 “毛副总,每年二十五亿银行贷款利息得是一亿五吧?两个亿利息率百分之二十的民间借贷一年也得四千万利息吧?仅仅就这两项,几乎已是您全部的家当了,难道还要我再说,你们公司半年已经没发工资了,再不用说公司运转的一应管理费用又从哪里出了?“ “这些荒谬的数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毛宇宙质问庞双双的同时,内心暗惊,这些数字为何掌握得如此精准,就是自己给杨总汇报,好些数字,他都得现算才会有数据,而她庞双双这里却一应俱全。 ”公司目前已然资不抵债,难道您这位财务总管就真还能拿假话哄住自己?” 庞双双并不回答毛宇宙的问题,她只是笑着直视这位公司的账房先生问话。她要把他逼到一个死胡同里去,让他不得翻身,自己才有希望。 因为庞双双明显地判断出,这一群人里,除了杨远征,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毛宇宙了。 “你,你,一派胡言,我们公司哪有那么些债务?真是笑话!?” 毛宇宙只好假装糊涂,假装轻松,一概否认。 “工行贷款十个亿,这里有你们付出利息凭证的复印件,这是建行3亿,这是中行5个亿.......” 庞双双把一张一张的凭证往桌面上放,根本不给毛宇宙留余地。 “大,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们,我们真的是这么惨了吗?啊?” “是呀,大哥,你不能由着她们这么作践咱啊!” 和陈副总一样,几个一直当甩手掌柜的老总们,看着像雪片一样飞下来的凭证被毛宇宙颤抖着双手接住,心里不禁发毛起来。 公司一直是由杨远征保持着,平时的会议都男的开几次,有时候的财务事项,也只是事后找他们补个手续完事。他们几个也不多问,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仰仗着杨远征这颗大树下乘凉惯了,所以,一切皆是后知后觉。只要每年有高高的工资拿着,有厚厚的分红分着就大吉了。他们乐得逍遥。很少过问公司经营。 今日被庞双双这个小女人一说,这才引起他们的惊慌。 “啪!啪!啪!” 杨远征拍着巴掌,为庞双双的“揭短”喝彩。 “看来陈为着谋我这公司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啊!你庞副总功课做得也不错!不过,你们枉费心机了。如果鑫海的核心机密这么容易就被外界知道了,那还能等到今天你来说三道四!“ 庞双双知道杨远征和毛宇宙不会承认自己举出的那些数据,但是他们心里最清楚自欺欺人的是谁。 这些数据一出口,那几头“猪”必然警觉,从今往后就不会“蒙头大睡”把自己十几年来的所得安心地都投在公司里,本次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叫伐心!是陈总亲授的技巧,他说要顺利收购到鑫海,还得和他们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逼急了,会“欲速则不达” “可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出现了危机,这一点是大家有目共睹您无法否认事实吧?” 庞双双不想过多纠缠,他觉得此次出征的目的已经达到, ”我们公司的资产质量就不劳陈总和庞副总挂心了!政策层面的事情,都有周期性,鑫海过去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困境,但是都平安度过了,相信这一次也会一样!“ 杨远征笑着端起茶杯,碰了碰她的杯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无论何时,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欢迎陈总和双双随时来公司里做客,至于重组,如果有需要,我们会把华通作为第一个合作的对象,第一时间联系你的!还劳庞副总把我们的意见带给陈总,他的美意我们心领了,但鑫海这条船,目前还不想寻找靠岸的码头!” 他终于表明态度了,这是庞双双期待的。 这件事只有他来拍板才成。她料定,毛宇宙这把交椅很快就会换人,只要把这个人搬掉,鑫海很快就会垮塌掉! 她迎着杨远征的目光,姿态安然,同样回报他微笑,抬手把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对杨远征再次忠告。 ” 第220章 佛缘 “杨总难道真的没有看到华通的美意吗?只要鑫海同意重组加入华通,那公司就是鲤鱼化龙,这对公司的未来和各位的未来,都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双双作为鑫海的娘家人,实在不愿意鑫海失去这样一次难得的提升机遇啊!“ “哼!即如此,为什么还来揭短?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吧?” 毛宇宙横眉冷对着这位自诩为娘家人的叛逆,觉得她的脸皮真的够厚。 杨远征锐利的目光也望向庞双双,轻蔑的表情让她很是难以接受。但是使命所在,庞双双不能和他们过多地发生争执,只好换个口气对杨远征和在座的人说: ”实不相瞒,华通的合作伙伴在国内有很多,也有许多比鑫海还要好的公司希望入住,是双双多次向陈总建议,这个机会才留给鑫海,既然杨总和诸位对双双的好意没有兴趣,那我只好遗憾地回去如实汇报了!只怕是以后鑫海主动要求加入,华通也不会再给任何的机会了。” 庞双双起身要走,被杨远张开双臂拦下。 “哎,双双不用急着走,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我们还是要为双双接风洗尘,欢迎双双能常回家看看!喝酒!” 说话的同时,杨远征给在座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副总立马换了颜色,口中称是,嘴上抹蜜,硬是把一个负气欲走的双双给劝回了座位。 只有毛宇宙还在那里顺不过起来,他理解不了这几个人的喜怒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快,觉得今天的这一聚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庞双双只好逢场作戏的应付了一番,见毛宇宙的情绪一时转换不过来,对这他一笑,举杯向他示意了一下,顾自印了一口茶,算是给了毛宇宙一个台阶。 这圈人里头,看来也就是他还有点真性情吧。 庞双双不想和这群人在这里耗费精力,找个借口退出了房间来,抽出手机给满庭芳打了个电话。 “满姨,我回来了,去过你们的医馆,见你们都不在!” 电话里立刻传来满庭芳惊讶而惋惜的声音,“呀,双双,你回来啦,真是不巧,我刚刚离开了几天,你能住几天吗?我赶回去,见见你!” “不用了,满姨,我今晚上只能待几个小时,还要去另一个谈判点!” “哦,这样啊!那我哥你见着了吗?” “也没有!我听你们的小店员说,好似是有人受了伤,他配着去医院了,详细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就只有您二位是我想见的人!” “是吗?哪能是谁!” “不知道啊!” “双双你这次回来什么事啊,走得这么急?” “满姨,我现在在香港集团里已经出任副总了,这次是来谈判收购鑫海的!可惜他们看不透时局,硬扛着不愿意呢,我看啊,住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拖垮了的!” “副总啊,双双你真是太有才了!满姨祝贺你!哎呀,真可惜没见到你哎,要不咱俩视个频?“ “不了满姨,我一是不大方便!暂时就到这里吧,我挂了啊!” “好,有缘自会相会!你先忙!” 庞双双挂断了电话,又转身来到庭院里,给彦波希打了个电话,了解到了中和堂下午发生的事情,彦波希说是让她在那里稍稍一等,满上赶过来见一面。 这也是她所期待的,因此就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等彦波希。 回来这一次,总是希望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出去这两年,庞双双是如何争取到今天的这个位子,她自己最清楚,那些商场上披荆斩棘般的博弈厮杀,让这个青春娇娃有些吃不消,她希望有个知心人倾吐一下,装在心里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不导出来,就再也装不了别的了。 这些事情,无法向自己的爹娘来说,那样只会增加他们的担心,是原本快乐自豪起来的双亲担忧。 思来想去,自己在这世上,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真正倾吐的朋友! 她觉得这是她人生的一大悲哀! 此次能回香洲,她立刻就想到了他们兄妹二人,如果见到了,今晚上的宴会,她可以不参加,也会找他俩聊聊。 满庭芳的憨厚和彦波希的睿智沉稳,能够担当起自己这个人生阶段的良师益友,自从自己离开时他们的相送宴以后,她已不再把他俩当成自己的客户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彦波希就到了。 “双双!” 人声到,人也到了近前。 还是那样的儒雅沉稳,彦波希站在庞双双的面前的时候,双双在心里暗自赞叹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男神!” “彦教授好!” 礼貌性的握了握手,两个人坐下来叙旧,双双敞开心扉,和彦波希说了一些在华通公司的经历,彦波希感叹时势造英雄,两年不到的时间,硬是把一个青春少女变成了商界的精英,豪门贵妇,这是不是真的可喜可贺? 在双双的脸上,他再也看不到与她这个年龄相称的表情,彦波希心里为她惋惜起来。 “我还是给你把把脉吧!” 彦波希做了个请脉的姿势,庞双双笑着伸出了手腕。 几经探寻,彦波希的双眉皱了皱,说道:“不可为了事业硬拼身体,你以后可要作息有度,好好休息调养,有时间的话做做我们家传的健身操,我会录个视频发给你,你照着早晚练习,就会恢复好。但如果你不听,继续透支身体,后果将会很严重的!双双,我觉得你还是得留住身体这座青山啊!” “我会注意的。彦教授,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尚有一段佛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有认识这方面的大师吗,不妨给我引荐引荐,或者我做个俗门弟子,也可以应命渡劫,以求平安顺利!” “这些你也会信?”,彦波希没有想到,庞双双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会信命,“僧人朋友我真是没有,倒是认识一位道友,她或许知道,要不我向她打听打听,有了消息再告诉你如何?” 心诚则灵! 彦波希觉得庞双双如果真的能读读佛经,或者就会减少些入世之争,若能淡漠名利,放慢生活节奏,会对她的心身有益,就没有讥笑她迷信。 “也好,那我就静待佳音了!” 第221章 双簧 庞双双谢过了彦波希,看了看时间后和彦波希道别,回到了雅间与杨远征等人道了别,就和助理一起启程去了下一站。 彦波希道别了庞双双,自己驾车回到医院,吩咐正在等候的谭谈,马上给于冠群找一个年轻的女护工来照顾她的起居。 谭谈一边应着,一边打探,“老师,您这是刚刚去约会了谁啊?” “噢,一个旧时的朋友!” 彦波希轻蔑轻描淡写地应道。 “哎,老师你这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该不是我未来的师娘吧?” 谭谈嬉皮笑脸地戏谑,还挑了挑眉头,一脸的轻浮。 “你胡说八道什么!简直没大没小!” 彦波希一脸赤红,一脸严肃。 他虽然想让谭谈和自己演个双簧表明心迹,但是谭谈的那副嘴脸,真叫他受不了。 再看看于冠群打了石膏的样子,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急着表明心迹,有些过于冷酷无情,所以有改变了主意。 “于大夫,你看看,我一说,教授老师就急了,看来还真是有戏!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老师您已经单身了这么久,也是该还找个老伴共度余生了!” 谭谈不明彦波希心里的变化,继续拿出看家本领,意欲把双簧演得越真越好。 “你还说,再说我打你!” 彦波希举着手,意欲擒拿的样子。 “于大夫救命啊!他那西安的教授都已经来约会他好几次了,他还不让咱们知道,真是不够意思!” 谭谈跑到于冠群身后,还给彦波希做鬼脸,意思是你怎么回事,原先预备的可不是这样的台词。不是说在西安有一个大学教授等你多年,现在来约会了吗? 彦波希摇摇头,想制止谭谈说下去,可看在于冠群眼里,就变成了彦波希有意不让谭谈告诉自己,竟更加信以为真了。 “是啊,教授,这么好的事情,应该早点让我们知道,你是有点不够意思!亏得大家还同甘共苦了这么些年,你倒把我们当成了外人了!” 于冠群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脸拉得很长,毫无保留地表示了自己的情绪。 “你别听他瞎说,谭谈你小子胡编的本事还真不赖,再敢瞎说从下个周开始,罚你打扫卫生两个月!” 彦波希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说不清楚了,只好罚谭谈出气。 “哼,老师别以为你能保住密,我都跟踪你亲眼看见你们约会了,那个女的长得好,气质优雅,跟老师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就成了瞎说了!” 谭谈继续发挥着想象力,瞎话编起来就没个遮挡了。 “你这个熊孩子,还真不怕打也不怕罚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彦波希企图用辞退来吓唬谭谈,可谭谈却因为和他有了先前的计划,更加有恃无恐,根本没有把彦波希的吓唬放在心上。 “不上就不上,那也得说真话,不用你撵,我明天当然不会再去中和堂!” 谈谈装着十分生气的样子,一甩头,负气走开了。 彦波希看着谭谈,后悔自己怎么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教授做事太不公道了!谭谈说了真话,就要受到辞退的惩罚,这是什么道理?干脆,你也一下连我都辞了吧!反正满庭芳已经走了,我们都一走,教授作了孤家寡人,爱和谁约会都没有关心的了,那有多好!” 于冠群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是嘴头照样是不饶人的。 “请教授还是回去吧,别耽搁在这里让你的朋友空等!我这里有儿子伺候已经足够了!” “你........” 彦波希一时语噻,不知道该对于冠群说什么好。 心伤已伤了,再拢回来还是要面对原来的尴尬,如果最终和她走不到一起,不是还要继续伤她吗? 彦波希没有勇气和于冠群道出实情,实情不还是表明了心迹吗。 “彦伯伯,我妈这里我来照应,您回去吧,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您也该回去休息了!” 小郑爽对刚刚的一幕看得真切,他隐约地感觉到了母亲对这位伯伯的感情,为了保护母亲,他也觉得不该留彦波希在这里了。 “好孩子,好好照顾母亲。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彦波希对郑爽说了这些,只好转身离开病房,出去寻找谭谈。 他知道,那个小滑头一定是在车里等着自己。 送走了彦波希,郑爽在看自己的母亲,已经是个泪人。 “妈妈,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郑爽上前拥抱了母亲,他知道父母亲同床异梦的日子已经过了很多年,她的母亲其实已经很早就遭受着寂寞和孤独了。想彦波希这样温婉敦厚朝夕相处得一个人,母亲喜欢也属自然而然地事情。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怎么能狗强求、 于冠群在自己儿子的怀抱里,像个小女孩一样哭泣,虽然这个结局是自己早已经知道的,但是真正面对时,还是很伤心。 她原来以为彦波希钟情的人是满庭芳,方方面面地比较一番。她都觉得自己比满庭芳要好出了很多,心里还很是不服气输给她,觉得有资格和她争一争,只要一天教授不娶满庭芳,她就有机会赢回来。 开始她觉得满庭芳搞婚外情,对她很是鄙夷,所以就不愿再与她亲密。 后来满庭芳和王三丰离婚,自己着实紧张了一些日子,可王三丰回来后,自己又有了希望。所以处处挤兑满庭芳,就是为了出气。 直到那日和满庭芳看了《将相和》,喝酒之后,她酒后吐真言,。满庭芳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对自己承诺离开彦波希,为的就是给她们提供机会,意欲促成。 她自己这才明白过去其实是错过了满庭芳。 谁知道教授其实谁也不爱,原来已经心有所属! 她除了伤心难过,心里更涌起一股对彦波希的恨意。 要不是谭谈今日相告了真像,他还要欺瞒自己和庭芳到何时? 难道就是为了利用我们女人的这点痴情?! 难道i一身正气儒雅善良的彦波希真的会是一个伪君子! 如果一个人隐藏得如此太深沉,那也太可怕了,自己今后怎样面对? 第222章 应付不暇 “妈,你尝尝我煲的鸡汤怎么样?” 郑爽一声唤,让于冠群回过神来,看到碗里飘着大油花的鸡汤,十分惊讶。 “儿子,你竟会煲汤了?” 于冠群面露惊喜,用手盛了一汤匙鸡汤,尝了尝滋味,很真不错。 “这有何难?我照着食谱上的指导,慢慢学着做,只要做得够到位,自然就达到了目标!” 郑爽笑着对母亲道出了这鸡汤味道好的缘故。 “唔,道理上是这样,可毕竟你没有过经验,第一次做就做的这么好,说明你是很用心的了!” 于冠群又喝了一口,继续品评着,顺道又尝了尝鸡肉,没想到也是筋嫩丝软,不禁问儿子,“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其实,我是用了专门的一个电磁锅做的,否则出不了这样的效果!” 郑爽据实相告,他也想着提醒母亲,家里的这个宝贝是可以常常为他们提供美食的。 “噢,咱家里还有个这样的锅?” “当然,您是忘了用了!” “好好好。以后啊,你就用它给我做汤吧,来,儿子,咱俩一起来分享!” “好啊好啊!” 郑爽凑上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他知道,此刻都对母亲的陪伴更胜过鸡汤本身。 母子二人就这样说笑着喝汤,其乐融融。于冠群的脸上不再有愁苦之色,似乎对彦波希的怨怒已经随着鸡汤的热气一起消散...... “你这个熊孩子,怎么不听我指挥了!“ 彦波希上了车,见谭谈真的在车上,卿卿捣了他后背一拳,此时正坐在驾驶座上打盹。 谈谈惊醒,见是彦波希,转惊为喜。 “老师,我今天演的不错吧?您怎么临时变卦了,您要是不爱于老太,就该及早了断。不该让人家怀着希望。免得让他越陷越深,您自己也免得心怀亏欠!所以,学生我才执意这么做的!” 谭谈觉得自己虽然自作主张,但对彦波希有利无害,因此也并不担心教授会真的辞退自己,所以才有恃无恐。 “不管怎么样有道理,我让你停,你就该停,不该自作主张。我总是觉得,在这个时候伤她,岂不是雪上加霜,你怎么就没点医者仁心哪!” 彦波希觉得谭谈自主性太强,看来不是个好驾驭的主儿,心上不免犹豫。 “嗨,老师,不是学生不尊重您,像您这样犹豫寡断的,难怪两个女人纠缠不清,要是我,就是直接告诉人家,我不爱你,别来烦我,多么简单,看起来冷酷无情,实则是快刀斩乱麻,急早断了人家的念想,也好另做打算不是!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嘛,这叫什么来着,噢,道是无情却有情!” 谭谈给自己的行为加上了这么些道理,虽然牵强,彦波希也没有更多的理由责备。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这么些顾虑,所以看问题反而更能直透本质,行为直中要害,倒是真能“快刀斩乱麻!”,只是只要结果,不计手段,这一点还是让他对谭谈心存余悸。 “话虽如此,可是人非草木,岂可任意杀伐!尤其是我们做医生的,还是要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对待病患,也是这样。以后我们还是要好好对待于大夫,她这人性子直,职业素养高,你要好好向她学习,切不可有半分的不尊重!” “是了,学生自当遵守老师教导!” 谭谈嬉皮笑脸地应道,开动了车子。 彦波希也累了,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脑子却还是一刻也没有闲着。 于冠群伤了,一时半刻也不能来上班,满庭芳也走了,医馆里的一应事务,全落在彦波希的身上,而医馆近来的医患也是越来越多,于冠群上班的时候,自己和她都感到有些应接不暇,她不上班了,自己怎么应付啊,这让彦波希感到无形的压力。 那本正写着的医典,才起草了三分之一不到,这样一来恐怕又要停滞下来了,人生苦短,自己还有多少光阴可以来支配,也是个未知数,想到这里,彦波希不满心理暗急,要是能有几个同行来帮衬自己那该多好。 他扳着指头数数,大家都忙,没有谁能来替换于冠群,也没有人能来代替满庭芳。 “小满啊小满,千不该万不该,你真不该就这样不告而别啊!” 彦波希的情绪积聚到了满庭芳的身上,平生第一次埋怨起这个妹妹来。 “老师,我让俗儿及早结束假期及早回来吧?” 谭谈临急应变,替彦波希出主意,这么多日子不见,他心里也有些想俗儿了。 “她还有几天假期?” “还有三天!” 谭谈算都没算,涌口喊出了个数字。 “算了,她家远在成都,好不容易回去一次,还是让她休满了再回吧,这几天,咱俩应付应付吧!“ “好唻!” 谭谈嘴上应着,心里嘀咕:“教授真不解风情,您那里只知道做好人,那里体谅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呶!”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彦波希和谭谈两个人应付着医馆的医务和事务,业后还要探望于冠群,忙得脚不沾地。数九寒天的,两个人竟忙得满头是汗。 病患这里也因为等候时间太久,不免焦急上火,心里埋怨医馆的主人怎么不多请几位大夫。不明真相的甚至觉得这医馆的主人是个抠门,言语间不少数落。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满庭芳却出人意料的凭空而降,更令彦波希和谭谈惊讶的是,她竟从汉中带回来了郑国强。 这让彦波希和谭谈都喜出望外。 “你们怎么说来就来了!” 彦波希和郑国强握手时,彦波希欢喜地问。 “令妹跑去找我,说是教授您遇到了难题,我岂能袖手旁观啊!” 郑国强久也未见到彦波希了,此时相见也很激动。 彦波希的目光自然落到满庭芳身上,意味深长。 “我听双双说,家里有人伤了,所以就打电话问了于大夫,所以才.......” 满庭芳解释了一下,平生第一次在彦波希面前说话敛声息气。 “先安排给郑大夫接风吧!” 彦波希冷着脸对满庭芳说吧,拉着郑国强就上楼去了茶室。 第223章 飞来解忧 病患们一时急了,都来找满庭芳嚷嚷:“我们刚刚排到,又耽搁下了,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看病啊!” “大家不要着急,彦大夫只是上去安顿一下客人,马上就会下来给大家看病的!刚才和我进来的那位客人,是我专门从大医院请来的大夫,稍事休息,他也会给大家看病的,请大家保持好秩序,好不好啊,都不要急啊,马上就好!有需要喝水的,请举手,我马上给大家送水!” 满庭芳几句话,就安顿了病患们的焦虑情绪,几个已经口渴的人,纷纷举起了手。 “满姨,过来!快过来!” 谭谈在药柜那里向满庭芳招手。 他是怕满庭芳听到于冠群说教授和人约会的事,想提前给她透个消息,免得她再和教授徒生误会。 “等会儿啊,我先给他们送水!” 满庭芳说完j直奔厨房,从那里找了个木盘子,用它接了七八杯水,端出来一一分给需要水的人,这才来到谭谈面前。 “这么急着叫我,什么事啊?” 谭谈附到她耳朵旁,小声把她走后教授如何发怒,于冠群如何受伤,他和彦波希如何演双簧等诸事,剪短截说给满庭芳透了个大概,“满姨你心中有个数就行,也别说我说的!” “亏你们能想出这么损的招!“。满庭芳压低了嗓门,也难掩心中的不满,”我倒是想不明白了,我哥哥那么个大善人,怎么就会让你这小毛头给带坏了,用这一手来针对人家于大夫的一片真心!” 满庭芳苦笑着对谭谈说,他知道哥哥这次一定是很生自己的气,但这后果不该迁怒到于冠群身上。其实从根本上,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波希哥好,想给他单独与于冠群相处得机会,本来是有意促成一对志同道合的伴侣,想不到却事与愿违。 “什么啊,演双簧的主意是教授自己想出来的,我只不过是配合他而已,怎么又怪到我的头上了!” 谭谈马上叫屈喊冤起来。 “那于大夫信以为真了?” “当然了,当时那脸就拉得这么长,还对教授下了逐客令!” 谭谈夸张地比划着说,表情戏虐,完全没有一点同情心。。 “我可告诫你啊,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必须把你的嘴把严了,不管你以后用何种借口来说明,我哥哥和你胡诌的那个人走不到一起,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让于大夫知道,你们是在骗她,明白吗?记住了,烂到肚子里!“ ”当然没问题,你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总不至于害我自己吧!” “知道就好!我看你们上哪里去找那个美丽又可人的同事!” 满庭芳在谭谈的头上狠狠地谈了一个响崩儿,算是为于冠群报了不平。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 谭谈没有讨着好,噘着嘴继续取药称量,没好气地把称好的药材往满庭芳的眼前一推,对于冠群说:“正好您回来了,核药吧!” 满庭芳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进到药柜里面,给谭谈核药,谭谈则又抓起另一个处方,继续下面的工作,嘴里小声嘟囔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彦波希和郑国强一起下楼,郑国强坐到了于冠群的座位上,还有意把自己的从医资格证和身份证面向病人放在了工作台的左上角。 来了郑国强的支援和满庭芳的前后照应,诊病和发药的速度马上加快了,排队等候的病患情绪也得到了安抚,医馆的秩序马上回复了常态。 一日忙碌之后,晚上在粥店给郑国强接风,过了几天请苦日子的彦波希和谭谈也得以改善了一下伙食。 这几日忙于应付,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采买食物照顾吃喝,谭谈还好,早晚在家里吃还能改善,只是苦了彦波希,一个人也顾不了平时的讲究,紧着冰箱里有的东西糊弄了几日,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饭后,彦波希和郑国强一起要回医馆。 满庭芳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随他们先回医馆。 她觉得她应该及早地向彦波希道个歉,免得兄妹间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生出嫌隙。 回到医馆,三个人一起来到茶室,彦波希给郑国强泡了一壶上好的正山小种,他知道这是郑国强最爱的红茶。 满庭芳则殷勤地来给他们端茶递水,让彦波希和郑国强轻松地叙旧聊天,郑国强告诉了他很多他离开后医院里的趣事新闻,两个人边喝边聊甚是欢喜。 满庭芳忙乎完了,也想给自己倒杯茶喝,刚端起茶壶要倒,彦波希就开口制止,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是喝你自己的吧!” 满庭芳只好作罢,拿了自己的茶杯,去找了自己的香茶,单独泡了一杯。 她自知自己这次的任性而为,一定让波希哥哥生足了气,以为他不会轻易地理自己了。这次回来面对,也是硬着头皮准备好了挨骂的。 没想到他的冷面之下,还是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让满庭芳心里一暖,那份忐忑也放下了不少。 直到深夜时分,郑国强才显出疲态,哈欠连天,彦波希就势打住话头,劝他去安歇。 一切安排就绪,当这茶室里只剩下兄妹两个人的时候,屋里竟出奇的宁静。 彦波希看着满庭芳不说话,眼里却布满了审问。 满庭芳坐在彦波希的对面,低垂了眼皮,等待着彦波希的谴责。可他久久不说话,这反而更让满庭芳不安,只好往前凑了凑,正视着彦波希说:“哥,对不起,我这次任性了,怕你不准我去,我只好不告而别!没想到医馆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是我不好,要骂要罚全由你!” 彦波希看着她,这个心心念念挂怀的妹妹,这样的来去自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才好。 他嘴角动了动,没有发出声来。 “哥,你说句话嘛,别这样!” 满庭芳受不了彦波希的沉默,急急地叫喊了一声。 “谢谢你及时给我解忧,已经夜深了,你也休息吧!何时回去,你自己决定!” 彦波希终于开了口,说出的却是这样的客套话,这比骂自己一顿,都让满庭芳难受。 “哥,我是不对,可是也是有苦衷的!你不要记恨妹妹呀!” 满庭芳再一次的努力着,她不想就这样和她的波希哥哥相处下去。 “你既已做了决定,自有你的理由,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也想好了退路!我没什么,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彦波希长叹了一声,甩袖而去,她已不是五岁的玩童,一切的作为该是都想好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她自己真是觉得好便好。 彦波希离开满庭芳的一刹那,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满庭芳的离开会是这样的介意。 第224章 再次离开 满庭芳一个人被甩在茶室里,心里好无奈。 她望着波希哥哥离开时疲惫而寞落的背影,不仅摇头叹息。 难道他真的就要这样孤自终老? 其实这次回来,除了为波希哥解除眼前之忧外,她还带来了好消息。 山林贷款的事情已经成了! 钱程在前面做了许多铺垫,这次她又去找了廖凯,由于都是行家,因此交流起来也就简单明了。 廖凯告知:本来是很难的事,所幸今年年初该县政府正在推行青山绿水工程,对金融机构提出了资金需求,并承诺对承包山林在二百亩以上的农户实行利息补贴,有了政府的倡导和财力扶持,几家涉农的银行开始清除壁垒,有了支持的热情。 老纪这片山,由于廖凯安排在行动上抢了先机,,一概条件设置和操作流程设置都基本已经研究成型,只待有一家强有力的单位为其担保,便可以供应百分之七十的资金需求。 在满庭芳看来,这些条件的设置,门槛已经是比较低的了,办贷的速度也算是很快了。 她和钱程通了电话,得出一个一致的意见:必须把老纪这座山林快速地恢复面貌,才能事事争得先机,争取到各方的正向支持,才能有回报履行信用。 在这件事上,他们不能拖累老同学,不能对不起人家的帮助。 如此一来,山林原先的栽植计划,就得做些调整,必须辟出一块地方来,开发出出来作为旅游。 钱程在外地有事情,一时间回不来找彦波希,所以对老纪和彦波希的说服工作,就交给满庭芳了。 老纪那里,满庭芳已经征得了同意,就看波希哥哥的态度了。 她已经预感到说服他的难度,因为钱程当时打那个山泉水的主意的时候,彦波希就十分警觉,明确地表示了不能用来开发的意思、 原本她还指望只要自己一番检讨之后,波希哥还会和以前一样原谅她,那她就可以把这个好消息拿来让波希哥哥开心,忽略了她的过失。 现在看来,波希哥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怎么说服? 满庭芳一时犯了难,看着彦波希的房门发呆。 待她喝完了手里的茶,心里就有做了一个决定。 她给彦波希发了一个长长的短信,再次道歉之后,还捎带着批评他不该欺骗于冠群,最后才把山林贷款的事和钱程与自己的想法做了说明。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波希回信,满庭芳就坐不住了。 她又给他发了一个信息:告诉彦波希自己明天向他交接了所掌管的财务事项以后,就飞回去。 波希哥还是没有反应。 满庭芳失望地回家了。 彦波希听着医馆大门的一开一闭。知道满庭芳已经走了。 从窗口望着满庭芳步行离开的背影,彦波希有过要追出去护送她回家的冲动。 但是最终还是忍了忍,没有这么做。 医馆离着满庭芳的家不过一街之隔,他在楼上能够目送她一段路程。 可是当他看见满庭芳手里提着挎包的时候,立即改变了主意,飞奔着下楼去追赶她。 “上帝保佑,小满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 彦波希心急火燎地祈祷着,奔跑着追赶。 满庭芳心思杂乱地在街上走着,一路走一路思量着明天去探望于冠群,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尾随的黑影。 彦波希在他身后跑着追赶,眼看就差几步路了, 在一个拐角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就在那个黑影向满庭芳举起了手里的木棍,正要向满庭芳狠狠砸下去的刹那,彦波希飞身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歹徒的袭击,同时从嘴里喊出了那个名字。 “小满————” 满庭芳循声回头,看到的是哥哥已被一个黑衣人打翻在地,还未及爬起来,那歹徒的棍子带着呼啸,眼看着又砸向彦波希。 满庭芳来不及思考什么,扑身而护,歹徒的棍子直击在她的后脑勺上, 满庭芳还来不及哼一声,人已躺在地不省人事,她听不到身后彦波希撕心裂肺的呼喊。 歹徒拿起皮包飞快地消失在夜幕里。 “小满!小满!小满——” 扶起昏迷的小满,抱在怀里哭泣,他连着捶打了自己的头颅,后悔得要死。 情急之中,他哆嗦着手指拨通了120和110,千呼万唤着满庭芳,希望她快点醒来。 满庭芳沉沉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回应。 彦波希急忙侦查她的脉象,脉搏还有微弱地跳动,试试鼻子尚有微弱的气息,检查头部,有鲜血从头的后部往外流淌。 “小满,你一定要坚持住,哥哥没有真生你的气,你一定要给我好起来呀!” 此时此刻,他迅速地按动着她身体上的几个穴位,为满庭芳止血,护住她微弱的生命。 彦波希解开自己的衣服包裹她,用裸露的胸膛为她取暖,脸贴着脸,喃喃呼唤,完全忘记了自己后背上的伤疼,直到120到达。把奄奄一息的满庭芳送往医院。 ****** 人民医院的手术室,正亮着“手术中”的灯光,彦波希焦急地等在门外走廊上来回踱步,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万回。 “好起来”,使他此时唯一的祈求。 “你是病人的家属?” 门开了,手术室走出来一位高个子中年男医生,带着口罩问他。 “是的,病人怎么样?!“ 彦波希急切地问。 “病人脑部受伤严重,虽然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清除了血肿,对受伤的部位也进行了处理,不过.......“ ”我也是个大夫,有什么情况,您一定直说!” 看着这医生的表情,彦波希心里发凉,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镇静。 “我们虽然也尽了力,但是也不敢保证最终的后果,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今晚上和明天如果不再出现更大的血肿,就有希望挽救回她的生命!。另外,病人失血严重,需要输血,而我们血库.的ab型阴性血不足....” 彦波希一听急了,胳膊伸到医生面前,“输我的!我知道她的血型特别,所幸我和她的一样!” 医生又喜又惊,“那好,你随我来吧,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筛查匹配!” 彦波希跟随着男医生去查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满,你一定要争气,一定一定要活过来!” “啊!”,当他往小满对面的床上一躺的时候,禁不住痛叫了一声。 “怎么了?” 一声急忙跑过来看。 “哦,后背上被击了一棍!”,彦波希哈着气说,“没什么,抢救病人要紧!” 医生看了看躺倒在床上的彦波希,说声“好吧”,就开始了工作。 彦波希看着面色苍白的满庭芳,感受到锥心之痛。 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妹妹了! 如果说卿卿的死于非命是出于纯粹的意外,那么今日小满的意外,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他当时不和她置气,那么小满或许就不用回家,医馆里有她的房间。 如果自己不生着气,就算是回家,自己断不会让她一个人在深夜独行。 如果有自己的陪伴,那个歹徒,就不敢尾随着对她下手。 如果,如果,生活岂能容你如果! 一念差,一步错,就可能是万丈深渊。 彦波希周身感到彻骨之寒...... 第225章 痛悔 第二日清晨,重症监护室里,满庭芳尚处在昏迷当中。 在门外焦急等待中的彦波希感到有些眩晕,是输血量多了一点的缘故吧。 “彦老,你还好吧?你这个年纪,怎么还敢一下子输出六血!” 说话的是郑国强,今晨彦波希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告知了所发生的事。 “事情紧急,别无选择!” “令妹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快吃一点吧!” 郑国强安慰着他,把一碗养生粥推到他面前。 “我吃不下!” 彦波希忧心忡忡,烦躁不安。 “吃不下,也得吃,妹妹还需要你照顾呢!嗯?” 郑国强把粥又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彦波希吃饭。 看着瞬间虚弱不少的彦波希,郑国强心中顿生怜悯。 怎么彦波希这样一个好人,就这么命运多舛!先是老婆死了,好容易找回个妹妹,也这样多灾多难,好汉子也经不住这些突如其来的打击啊!更何况眼前这位老兄还一直那样自责着。 阿弥陀佛,庭芳一定要好起来呀,要不然,你的波希哥哥往后该怎么活? “是啊,妹妹还需要自己,就算此刻自己想死,都得先把妹妹救回来才行!” 彦波希念头一转,接过了郑国强推过来的红糖瘦肉小米粥,囫囵吞枣一样吃完,把碗放回到郑国强带来的食品盒里。 “给她的家人联系了吗?” 郑国强看着无精打采的彦波希,好意提醒。 “嗯!已经发了信,估计都在路上了!” 凌晨四时,彦波希已经向王三丰和钱程发出了“小满住院,速归!”的信息了,只是隐瞒了伤情的严重程度。 想必他们都应该明白在这个时候发信意味着什么吧? “中和堂那里有我支应着,你就别操心了,先管这里吧!” 尽管郑国强的假期只有半个月,原先还安排了和老伴到海南的旅游计划,可遇到这种事,不管是作为老同事还是医者,都不能袖手旁观,抽身而去。 “谢谢你啊,老郑!假期满了,你就回去吧,我这里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老郑还没有退休,他知道时间不由他。 “你想什么办法?还是我来帮你想把!这个时候,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也好轮流着登登台,上上场 了吧!” “不要,不能因为我这一地,而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郑国强想到的这个好办法,立刻遭到了彦波希的反对。 “没事,让他们都轮流着休假来,权当是到基层进行病理学调查研究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当,大不了给他们付费就是了!” “那也不行!” 彦波希知道,假如他叫来的是自己的学生,哪个人又好意思收自己的钱,到头来还是一笔无法偿还的人情帐,他作为老师不该让学生这样的! “那你怎么办?” 郑国强有些着急,一旦碰上彦波希的原则性,自己大多都是败下阵来的。 “实在不行,中和堂就关门吧!” 彦波希很无奈地说。 “关门!?” 郑国强在心里惊叫了一声,这么好的医馆,要关门,无论对医家还是病患都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好吧,到时候再说!” 他知道彦波希有时候死心眼上来,也够叫人头疼的。此时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先这样应承着他,事急从权,离开这里,自己怎么做,他就管不着了。 郑国强收了碗,就去按照自己的心思想法子去了。 郑国强一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彦波希就又跑去监护室看满庭芳。 他内心祈祷着,就像四十年前小满落水一样。 他希冀着这一次,奇迹会再次发生。 “小满,你一定要挺过来,哥哥以后再也不强留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想上哪就上哪,都随你!只要你醒来!” 彦波希这样在心里默念,他真希望世间真有神话故事里能传人心里话的传音螺,可以把自己的心声传渡到昏迷中的满庭芳听到 彦波希在煎熬当中度过,黄昏时分,钱程和王三丰几乎是一前一后来到了彦波希面前。 “哥,庭芳怎么了?” “彦老兄,庭芳怎么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急切地追问。 ”在里面呢!“ 彦波希指了指监护室,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浑身插满了管子,头上缠着绷带,根本看不出是谁。 “她怎会这样!“ 王三丰激动地抓住了彦波希的臂膀问。 “是呀,是怎么回事啊!” 钱程也惊得变了颜色。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让歹人从背后打伤了头部!” 彦波希满脸惭愧,滚着泪向他们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你混蛋!“ 王三丰一拳将彦波希打翻在地,“亏她还叫你一声哥哥。,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就这么冷酷!” 王三丰气红了眼。 “你打的好,骂得对,我是混蛋,不配当她的哥哥!” 彦波希手捂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痛苦加上痛悔,让他的脸部扭曲,看向王三丰的眼睛充满了血丝。 “三丰!你干什么!”,钱程急忙拦住王三丰,没有让他的第二拳打在彦波希的身上,“彦老兄就算是有错,也是无心之失,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钱程你知道吗?庭芳这次回来,都是为了他!”, 王三丰气歪了脸,手指着彦波希继续痛骂:“她为他去找郑医生来帮他,她为他争取到了银行贷款。她急急地奔来告诉他,而他是怎么对她的!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混蛋对不住庭芳,想不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彦波希,比我更混蛋!他就不配当她的哥哥!” 王三丰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刺一样刺痛着彦波希的心,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扑向监护室的窗户,望着玻璃房里奄奄一息的满庭芳,泪珠滚滚,“小满,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大家都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伤心愤恨,而是要赶快想办法让庭芳快醒过来!” 钱程的心也急也疼,可他保持了清醒,及时提醒这两个被感情挟持的男人。 “对,钱程你说得对,我们这就去找医生!” 彦波希踉跄着欲往前走,一阵晕眩,险些摔倒,钱程扶了他一把。满脸疑惑。 彦教授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难道是太紧张太累了吗? 他本是个医生,生死见得多了,就算是紧张,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见了医生再.说。 “庭芳,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钱程的眼泪流在心里,涨得胸腔好难受。 第226章 救急 三人找到主治医生罗尔立,围上来询问满庭芳的病情。 罗尔立对着ct图片对他们分析道:“病人的脑部受到钝器所伤,通过开颅已经释放了许多的颅内压力,情况还算稳定,如果不出现进一步的恶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因此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就是关键!“ “那大夫,如果顺利,患者愈后会是什么情况呢?” 彦波希不无担忧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或者醒来无忧,也或者保住了命却没有清楚地意识!” 罗医生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在彦波希听来已经明白了最坏的所指,“您说的是植物人吧?” “正是!这是最坏的结果,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怎么样,输了六血以后,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往后病人的护理会非常艰难,所以,作为丈夫,你可要把身体养好了,要不然,她还没好,你就要倒下了!” 罗尔立医生说这话的时候,不无关心地看着彦波希。昨日这个中年人奋不顾身给妻子输血的举动,让他这个拿刀时时面对血肉模糊而冷了心的人有些感动,因此就顺嘴多嘱咐了两句。 彦波希无声地笑笑,紧接着追问:“什么时间才可以给她进行一些针灸的治疗?” “中医针灸也是可以的,但在我看来,还是等她头上的伤愈合以后再说吧!” “好的,谢谢你啊罗大夫!” “不客气!” 交代完了,罗医生便离开了。 等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时,王三丰又从背后捣了彦波希一拳,愤恨地追问:“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丈夫了?” 彦波希毫无准备,一个踉跄没有收住,扑在地上滑出去好几米,他看看还在那里气愤难平的王三丰,无声地摇摇头,不想做任何的解释。 钱程赶过来扶起彦波希,对王三丰吼道:“三丰,你太混了!彦老兄那么做,还不是为了急着救庭芳吗?你漂泊天涯的时候,是他陪着庭芳四处找你!你,你也下得去手!无论如何,彦老兄都是庭芳的哥哥,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庭芳!” “让他打吧,只要他能好受些,我这点痛苦,和小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彦波希神色悠悠地说着,蹒跚着走到王三丰的跟前,瞪眼看着他,准备迎接他更多的拳头。 王三丰见他这样,气愤地转过脸去,举起的拳头雨点般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阵邪火发发泄过之后,他的情绪转而悲伤起来,一下子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抱着头无声痛哭起来。 彦波希和钱程也都跟着黯然神伤。 三个男人坐下来,不再争吵,也不再说话,他们只能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安排,期待着满庭芳的苏醒。 ****** 中和堂里只有郑国强和谭谈两个人坐诊了。 病患的数量比前一日减少了许多,两个人倒也能够应付。 有好多病患进来又走了,郑国强只是笑笑,也不挽留。 “郑老师,他们这是干什么?” 谭谈抽个空,跑到郑国强跟前好奇地问。 “你这孩子,看着怪聪明的,怎么这么简单事情都搞不明白?他们这是看到彦老师不在嘛,所以就走喽!” “那不是还有您吗?他们怎么不让你看看,既然来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这就不懂了吧?中医就这个特点,病患们是认人看病的,就像你们年轻人说的什么粉丝,是一个道理。看病只认准一个人,这样也好,对于医生持续地了解病人也有好处的!” “那你是说,咱彦老师时间长了不回来,咱这中和堂就开不下去了?” 谭谈不无忧虑地问,他可还指着在这里学成了手混饭吃呢,,要是中和堂真的开不下去了,自己和俗儿可怎么办啊! “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也不需要悲观,只要我们新来的这些人看的好,就会形成新的粉丝群,他们也会认咱们的,如此天长地久的,病患不就多起来了?说到底,还是要凭本事吃饭!” 跟谭谈饶了一会子舌,郑国强在脑子里开始搜索,自己能遥控指挥过来的人选。 张阳和郭侠以及慕容秋等几个学生,是毕业时间最短的,估计和彦老师的感情还不会淡漠,招呼一声,只要有可能,还是回来的,其他再往上届找,也能找出来不少,就是不知道和彦老师师生情谊还有多么深厚了。 郑国强想了想,打算还是先找最近的吧,就是不知道该怎样联系他们。 到了中午时分,他给彦波希送饭的时候,谎称自己没带手机,借来彦波希的手机用用。偷偷地在上面找到了张阳和郭侠的电话号码,通过复制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假装着用它给家里的老妻打了个电话。蒙得彦波希信以为真,丝毫没有察觉。 到了晚上,他就给张阳和郭侠发出了求助的信息,并嘱咐他们多联络几个人,安排好接力。又特别嘱咐了他们一定不要让彦波希知道此事。 做完了这一些,郑国强就怀着忐忑的心,只待回音。 想不到这两个学生还真神,当晚上不仅给他回复了电话,还通过qq和微信,迅速建立了一个群,自发建立了中医队,安排好了接力的顺序。 这让郑国强这个怀疑新生代的人,颇为感动,也给了他信心,打算这一群人轮完了之后,他再找找自己的门徒加入接力。 诸事顺遂,他也就安心,足足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来看病的人又少了一些,这让他心里有些敲鼓:别不出几日,这中和堂不用关门,就没了病人,自销自灭了吧?这还需要什么人来接力呢? “郑老师,你看这新的粉丝团,什么时候能建起来啊?” 话语里包含了不少调侃的味道,这让郑国强有些不舒服。 “甭急,会有的!” 再进来病人的时候,郑国强就不在和原先一样淡定地任由人家来来去去,而是注定说明原委,并介绍自己,说服他们让自己给于诊治,倒是也说服了一些远道而来的病患试试。 这样一来,郑国强在谭谈面前多少也挣回来一点面子。 谭谈也不再说什么,除了私下里偷偷地发笑,为病患按方抓药,倒也认真配合。 如此等待了两日,他们惊喜地迎来了彦波希最爱的学生张阳。一番寒暄之后,张阳同样凭证开始了在中和堂的行医历程。 只是为了对彦老师暂时保密,他强忍着对老师的思念,没有去看望彦波希和满庭芳,但他已计划好了,明日下了班,他必须得去看看于冠群。 第227章 探望 想不到中和堂的三位创始人有两位遭遇了不测,而自己的恩师却又陷于这种两头照顾不暇的状态,如果没有郑国强老师在这里支应,中和堂除了关门还能找出第二条出路吗? 看起来,自己这个徒弟此时必须有所担当才行。 傍晚时分,张阳让谭谈领着来看望于冠群。 “小张阳啊,你怎么来了!哎呀呀,真是稀客啊!“ 于冠群对他的到来异常的惊喜,只碍于自己行动不便,无法尽情表达对这孩子的欢迎,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请他就坐。 “于老师,伤情恢复得可好?” 张阳把一提溜水果交给看护的护工,坐到床边询问。 “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脚踝有些骨折,其实用个竹板子固定一下就可以了,骨科大夫非得给上石膏,搞得我异常沉重!” 于冠群诉着苦,双手抱着腿挪动了一下,“你看,就这样,把人拖累死了!” “现在还疼不疼了呀?” “已经不疼了,就是靠养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来香洲啊?这一次不会还是来调研吧?” 于冠群笑着揭了一下张扬和彦波希的短,张阳会心地笑笑说:“这次也算吧,不过地点改到中和堂了!” “是老师找你来解围的?也应该这样,我这伤没个三两月是不能好利索的,是得找人替代一下,要不然,中和堂那么些病患,你彦老师怎么忙得过来呀!” 于冠群很自然地想到了自己身上。 “远远不止这样,我这次来是因为满庭芳阿姨受了伤,老师前去照顾,郑国强老师找我们来支援的,我是第一个,后续还有好多师兄弟妹要轮流过来呢!” 张阳如实告知了于冠群真情,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明白为什么老师迟迟不来看她了,免得她自己生气。 |“什么?庭芳受了伤?怎么伤的,伤得严重吗?” 听到这个消息,于冠群异常惊骇,抓着张阳的手急切地询问。 “听郑老师说,是夜晚回家遇到了歹徒抢劫,用木棍从背后袭击了头,已经两天两夜了,还处在昏迷中呢!” “这么严重!是在安徽山林吗?这郑国强又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于冠群眼里一片茫然,才离开这么几天,医馆这就翻天覆地了? “满庭芳阿姨是在香洲受的伤,他给咱带来了郑大夫,出事以后,郑大夫又给咱找来了张大夫,就是这样子!彦老师好几天都没回来了,满阿姨这次异常凶险,非比寻常,至今还难说后果如何来!“ 谭谈受不了张阳说话这么磨叽,干脆一口气把什么都说明白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他们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于冠群说着就要动身,被张阳拦下。 “郑国强是我老师的同事,汉中中医大附院的医生,他召集我们来这件事,还不想让彦老师知道,老师是不同意这样的!于大夫,您行动也不方便,还是先忍耐一时,好不好?等到满阿姨她醒过来,再去看她她也知道,您说,好不好?” 于冠群看着张阳,一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阻拦,来医馆支援又何必瞒着彦波希,即便是他不同意,也应该知道是为了他好,而且这人来都来了,他又能怎样? “您还不知道,彦老师反对郑大夫找我们来,让他知道了,他或许会关闭了中和堂的!” 张阳简要的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 于冠群似乎明白过来了,对张阳承诺暂时不去,请他放心。 “我们初来乍到,中和堂的许多规矩,我们还不知道,还得请您多多指教啊,这是我的电话,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直接找我就行! 张阳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于冠群。 “好的,没问题,你这孩子就是有心,看来你老师真没有白疼你啊!” 于冠群在表扬张阳的同时,想到了谭谈,这死孩子自从那日和彦波希来说了那些锥心的话以后,就再没有露个头,就连医馆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给她打个电话告知一声 往好了想,是怕她操心,往坏了想就是漠不关心。 亏得自己还曾经教他针灸,想好好栽培一番呢,现在看来这孩子是不值得托付的。 在想让我教你,门都没有! 张阳并不知道于冠群心里的暗恨,说了几句好好养病的话,就离开医院回中和堂了,哪里还有好些事情需要料理呢,, 回来的路上,张阳就想了很多,来支援的学生,会接踵而至,中和堂如何接代食宿,都是些现实的问题,老师是顾不上了,那郑老师也不知道安排了没有,的回去好好和他合计合计。 ****** 三天之后,满庭芳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转移到了普通的病房,只是心脑的监护仪器跟随着进了病房,在那里发出均匀的提示声。 这声音让彦波希心安。 说明此时,满庭芳的心跳呼吸都很正常,这是她活下来的第一重要因素,虽然人还没有苏醒过来,但只要这些正常,就有醒来的希望。 几天下来,几个陪伴的人都变得憔悴了不少,彦波希摸了摸胡子,已经长长了,用手机屏幕一照,见自己模样活像个张飞。 这在往常,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可此时,他已经顾不了这些了。 病房里填了一张折叠床,是钱程安排人送来的,这点设施对于疲惫不堪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钱程说服了王三丰的敌意,这两天也安静了下来,说好了两个人轮番陪床,不再吵吵。 钱程花钱给门庭芳请了一位资深的女专业护工,在他两的监视之下,工作干得还是非常尽心,两个大男人倒是不必亲自动手。 这也解决了彦波希照料妹妹的诸多不便。 钱程则抽空过来瞧瞧,送些吃的喝的,别的事情也不好掺和。 倒是她的夫人来过几次医院,给他们送过来鸡汤炒菜和馒头。这让彦波希和王三丰都非常感激。 今晚上本来是王三丰陪床,可彦波希并没有走,除了他不太放心王三丰这个人的毛手毛脚之外,他更愿意在满庭芳醒来的第一时间让他看见自己在这里。 他要向她道歉,向她忏悔。 “滚,滚出去!” 王三丰嘴里发出了清楚的呓语,这又是针对谁的? “大概还是针对我的吧!” 彦波希猜测着,虽然钱程拿道理暂时说服了王三丰不再生事,但是却改变不了他嵌在心里对自己的敌意。 彦波希有些犯愁,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对满庭芳的看护自然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他不知道该如何破解眼前这种尴尬。可眼前最急需的事情还是如何让小满醒来,他真的很担心,那个“嘀嘀”的提示声会在哪一刻,突然中断。 病人一刻也等不得了! 彦波希顾不上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希望尽快地找到能让满庭芳醒来的良医良方。 顾不得更多了,几个人名在自己的脑子里闪过,最终他锁定在一个人身上,现在已是深夜,礼貌上是不好打扰人家的,可是他可以等到天明,可小满已经不能继续再等。 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他拨通了郭青云的电话....... 第228章 请专家 “好,谢谢,谢谢老同学!” 彦波希结束了通话后,面带喜色。 这已是他和郭青云通的第三次电话了。 第一次,是彦波希主动打给郭青云的,提出了请他帮忙邀请上海最权威的脑科大夫徐晃的请求,而且反复强调“不惜代价!” “波希,你告诉我,这个人对你,十分重要吗?” 郭青云非常重视彦波希的请求,因为他知道,彦波希向来是最不愿意为了个人私事麻烦别人的,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向自己开口,若不是他自己没有办法了,若不是这个人对他有特殊的意义,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向自己求援的。 “是的!她若不醒,我入空门!” 彦波希一字一顿地回答了他。他相信,这个回答足以让郭青云全力以赴的去请到这个人。 第二次通话是郭青云打给他的,说是已经托人找到了这位顶尖的专家,但是人家太忙,时间安排上比较紧张,还得再等几天。 “人命关天,她已经无法再等了,郭兄你再想想办法,拜托你了!” 第三次电话同样也是郭青云打过来的,说是启动了自己在上海最高级别的人脉关系,终于说服了这位大夫来香洲出诊。救人如救火,没等人家开口,郭青云已经把一张二十万元的现金支票,巧妙地送到了这位专家的府上。 “明天下午五时到达你那里的机场,你得派个好车去接我们!” 郭青云的言下之意是要陪着专家一起来,这让彦波希十分的感动,看向满庭芳的目光泪涔涔的。 “好,一定!” 他把这个可喜的消息,告诉王三丰,王三丰总算是给了他一个好脸,这让彦波希如释重负。 “请专家的钱,我来出!” 王三丰说道,看向彦波希的目光,不再那样怨恨。 “这个先不用管!我们暂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照顾小满,不要让她出现任何意外,等待专家的到来!” “好!” 王三丰答应的干净利落。 ****** “快收拾收拾,我们去看看波希吧,他遇到大麻烦了,给我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郭青云对妻子说。 再次想起彦波希的那句“她若不醒,我入空门”的话时,郭青云的心头还是不免一震。 这样的托付,让他感到字字千钧。 波希这是拿命相托,和以死相逼有何不同?只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说不出口罢了! 她的这个妹妹是个何等样人,值得波希这样以身相许? 难道波希开始了第二段感情? 他口口声声称为妹妹的小满,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波希这个痴情的种子,把目光从那个死了十几年的人身上挪开?当年面对着慕容秋这样标致的人儿的追求,波希可都是心坚如铁的啊! “是怎么回事啊?” 妻子懵懵懂懂地问。她觉得老头子的表情有些怪异。 “他的一个朋友被歹徒所伤,至今昏迷不醒,我帮他请了专家,我们也趁机去看看波希吧!” “好吧!” 温婉的妻子向来都不多嘴,得了令,马上收拾了行囊,和郭青云一起来机场找到了专家,一起飞向彦波希。 ****** 和郭青云夫妇一样急着往回飞的,还有满庭芳的女儿王冰。 爸爸没有过多的叙述母亲的伤势,但就昏迷不醒这几个字,已经让王冰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向爷爷奶奶隐瞒了这个消息,只说是自己要开学回去了。 几天前,妈妈还是好好的,怎么说受伤就受伤了,而且伤的这样重? “妈妈,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这个家,再也经不起变故了!” 王冰在心里暗暗祈祷,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妈妈对自己笑吟吟地那张老脸。 眼泪再次溢出眼眶。 “小姑娘,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你吗?“ 邻座的是一个外国白人,用美式英语对她表达着关心。 “我没事,谢谢你!” 王冰也用了英语回答。 “怎么没有事?你的眼泪告诉了我真相!” 这个外国人还真执着,王冰以沉默对待他,她不愿意和陌生人讲什么,这是她自己的防范之术。 王冰对外界的防范之心,源于这世界给她的骚扰。 无论是各媒体报道出来的还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都告诉王冰像她这个年龄又年轻貌美的女孩,在许多空间里是不安全的,时不时都会面对骚扰,这让她常常在一个人出门的时候,感受到恐惧隐隐袭来。 她甚至多少次都发下祈愿,如果真有来生,千万不要再托生个女人,哪怕是阿猫阿狗啊草阿树都行,甚至不惜做一粒沙子,就是不要再做女人。 除了少有的安全感,还有一个让她来生不愿意做个女人的原因,那就是在很多方面存在的对女性的性别歧视。 就业时,有许多的单位,明明白白注明“仅限男性”,尽管政府三令五申不能对女性存在歧视性的要求,而且也出台了相关对女性权益保障的法律,但是现实中,用人单位总是会找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女性。 甚至还有的单位,在选择的时候,会问到“有没有生完孩子”,因为他们不愿意为女性生育而付出时间成本。 这个时候,他们都忘记了母亲这个角色对社会和家庭的贡献,也没谁再去讴歌母亲的伟大。 女性被需要时可以拿来讴歌讴歌,不被需要时就会被无情的丢弃! 这是她的观点,当然这些观点在妈妈那里是被视为“异端邪说”被批判的。 她谆谆教导王冰,看事情不能光看一面,要再看看另外的一面。 母亲甚至拿画画来开导她,说素描的一个立体,都是用黑白灰三种颜色来表达的,更何况是复杂的人生。 人生虽然要面对一些不公平,但是还是有它的美好,男人虽然有一些优势,但是他们也面对着更多的挑战,面对那些挑战的艰难是她看不到的。她希望王冰不要太极端了。 也真够难为她的,这样挖空心思地来劝诫自己。 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王冰还是坚持在自己的感受里,对世界保持着自己的怀疑。 邻座的这个外国人不再来打扰她了,王冰总算松了一口气。 心思又回到妈妈的身上,而这件事也被她拿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倘若妈妈是个男的,那个歹徒或许就不敢来侵犯她了吧! 王冰禁不住再次落泪,她这一哭,已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这悲戚的感觉来的如此猛烈,似乎是为了天下的女人....... 第229章 植物人 当钱程把专家徐晃和郭青云夫妇带进病房的时候,主治医生罗尔立正在病房里和病人家属一起等待着这位权威人物的到来。 对于徐晃的大名,过去他只能高山仰止。 而如今自己职业水平很快就要由这样的一位权威人物给出评判。 他因而不敢懈怠,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表现出了极为配合的态度。 病人家属竟有能力把他请来,看来是颇有来头,自己得陪着小心了。 尽管平心而论他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拯救这位伤者的,但心里头还是有些紧张和激动。特别是病患至今未醒,是自己的治疗有问题还是伤者本身的原因所致,这需要权威的结论。 他觉得自己命中注定要面对的这样的评判,是死是活都由他了。 徐晃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奔病患而去。 “光片!” 徐晃试了试满庭芳的脉搏,翻开眼皮看了看,向罗尔立伸着手要。 凭着经验他判断罗尔立应该就是主治大夫 “在这里!” 罗尔立送上了满庭芳的脑部ct胶片。 徐晃看了看,对罗尔立说:“说说你的治疗情况吧!” “好的! 罗尔立开始了专业的介绍:从接诊抢救患者开始,一直到手术过程、危险期的表现和处置措施细说了一遍,为了更详尽,还请徐晃去看了手术的相关录像资料。 叙述到最后时刻,罗尔立真诚告白道:“徐老,令我困惑的是,病人各项体征指标显示手术是成功的,可为什么至今还不苏醒,学生实在是感到束手无策,还请前辈指点迷津,拨云见日!” “手术是成功的,并不代表患者都能百分百都能苏醒,这还取决于大脑损伤的向程度。如果损伤是手术本身不可逆救的,那么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什么意外!有些患者或者在之前过得并不开心,潜意识里就是不愿意醒来的状况,也是有的!目前的重点是一定要先控制好感染!” “这是患者的血液化验情况!” 罗尔立给徐晃提供了验血报告。他知道自己的说辞需要有详尽的数据和记录来证实。 “唔,控制的不错,没有形成大的血肿,否则就不仅仅是植物人的事了,恐怕人早就不在了!” 徐晃边看报告边说。 “手术没有什么大的缺陷,后续的治疗也很得法,目前的昏迷还是脑部受伤严重造成的。你们再坚持到一周,如果还是不醒,就可能是陷于深度昏迷了。就是俗话说的植物了,你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罗尔立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刚刚自己还在煎熬着。 “徐老师,我是患者的哥哥,是一位中医大夫,我想请教您,中医学的针灸有没有可能有效?” 彦波希不死心,他不愿意接受这是最终结局的这个结论。 “哦,你就是那位中医学教授啊,当然可以试试,但是希望十分渺茫,我对祖国传统医学,历来持尊重态度,等患者的伤口完全愈合,你倒是可以试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徐晃握了握彦波希的手,一见如故,把他带到一边来,小声嘱咐了一些日常照顾应注意的事项,显得很是亲切。 在飞机上,郭青云已经把彦波希和患者的关系进行了介绍,徐晃一听也是位医者,竟从那一刻就对彦波希这个人有了同事一样的期待。 “如果不发生感染加重,我建议你们在坚持治疗等一等,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你们要和她加强语言交流!” 徐晃善意地给病人的家属留下了一点希望,这点希望就是鼓励他们为病人付出的动力,这是他一直以来秉持的理念:理性的判断下,要对病人和其家属给些心灵的温情关照。 这点温情关照对医者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于病人就像是严冬的一缕阳光,照亮那灰暗的心灵,这是何等重要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沮丧极了,他们从昨天就开始翘首期盼,没想到盼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王三丰更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伏在满庭芳的床边无声落泪。 难道他就这样的成为“活死人”吗?就这样永远的和自己再无信息相通了吗?还是因为她活得太累,真的就像徐大夫说的那样不愿意醒来呢! 回想这一阵子庭芳的遭际,王三丰觉得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哭得捶足顿胸,声噎音乏。 “三丰,你不要这样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徐大夫不是说,还会有奇迹发生吗?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该放弃了希望啊!” 钱程过来劝解王三丰,他希望他克制一下,等徐大夫走了再爆发。三丰这才渐渐消停。 他又悄悄对彦波希说:“食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安心照顾庭芳就是!” 彦波希点点头,目光里满是感激,他向钱程和郭青云抱了抱拳,轻声道:“大恩不言谢了!” “老弟,你的担子很重啊!” 徐晃他们随着钱程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拍着彦波希的肩膀说了这句话。 郭青云也是这样拍了拍他,无声地注视下,自见情义。 倒是心仪,流着泪拥抱了他一下,“波希,好好保重自己啊!” 彦波希无声地点头,此时他自己竟没有了眼泪。 一个声音在心里强烈地回荡着:“不会,不会的,我一定会治好她,一定会治好她的!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王三丰已经安静了下来,见彦波希过来,主动让开了位置,庭芳都这样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小满,你要争气啊,哪怕是有万一的希望,哥哥都不会弃你而去的!” 彦波希紧握着满庭芳的手喃喃自语。 细瞧之下,他发现她的指甲都磨平了,甲盖都有些粗糙。 眼泪再一次溢满了眼眶,彦波希想到了那个她发回来的和王三丰欢快地在栽树的视频。 这手指甲的粗糙大概是那个时候摩擦的吧! 王三丰骂得对,小满做什么都想着她这个哥哥,以他的需要为要,以他的喜乐为要,而他自己却为着她的不告而别大发脾气,不听她的解释。 他彦波希从来对人都是能够宽仁为怀的,可为什么独独对她就这样苛刻了?难道就因为她是自己人吗? 大错已经铸成,后悔又有什么用,只能靠弥补了。 可是小满,你能给哥哥这个机会吗? 第230章 冰之意 钱程送走了客人,直接回了自己家,一头钻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查找有关脑损伤的资料。 在医院,他的感情很受压抑,无法自由表达。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满庭芳任人摆布地躺在那里,为她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彦波希是满庭芳的义兄,这个身份给了他可以无微不至关心她的资格,再加上此事与他颇有干系,所以昼夜守护,成为了理所当然,他的悔恨,他的痛惜、他的倾力相助在人们的意识里都是应该的。 王三丰虽然现在和满庭芳已经没有了法律上的婚姻关系,但是两个人几十年的缘分在那,现实的婚姻状况在那,他们共同的孩子在那,王三丰仍然可以理直气壮地以丈夫的身份来为她做任何的事。 甚至可以以这个身份,在彦波希身上拳脚相加为满庭芳讨回公道。 想那彦波希是何等样的人物,哪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为了满庭芳,为着子自己心内的那一份痛悔,他甘愿默默承受,隐忍和包容。 唯独自己,对满庭芳痴爱了几十年,到头来却还是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呼唤她、守护她,痛惜她,而只能依靠着同学和朋友这个身份,为她做些跑腿的事。 自己有钱,可这个时候,却不能名正言顺地倾囊相助自己最爱的这个人,因为有社会道德的衡量,他不能超过了那个度。 无论如何,在众人眼里,他只是个外人。 钱程的内心是何等的难受,何等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甚至想到,假如满庭芳回不来。他都没有资格在众人面前哭祭她一场。 他的爱情在此时此刻,显得那样脆弱,那样灰暗,那样扭曲。 只有在自己独处的时候,他才可以放开情绪为满庭芳痛哭得视线模糊。 屏幕随着鼠标的移动在动,钱程看完了介绍不仅心灰意冷。植物人,虽然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但醒来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虽然也有沉睡了很久被亲人唤醒的,但那都是奇迹。 而唤醒这个人的人,必定是患者心上最牵挂的那个人。 满庭芳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是谁? 是王三丰还是彦波希? 应该还是她那个随心所欲的女儿吧! 不管是谁,当然都不会是自己。 “喝杯菊花茶吧!” 妻子披着一件薄棉袄进门打断了他的思索,她把一杯羹汤放在书桌电脑旁边。 “谢谢!放那里吧,我一会儿再喝!” 钱程的眼皮抬了抬,人没有动。 “满庭芳怎么样了?你还要为她去奔忙吗?” 妻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钱程,企图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些情绪,她自然看到了他眼袋上的泪痕。 “嗯,还要!情况不太好,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她的一家子人都情绪失控乱了套,这个时候,我只能靠一靠。跑腿的事,我还得操持操持!” “你派个人去就是了,何必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那不一样,我必须亲力亲为,我才安心!”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斤斤计较,还有没有人心? 钱程声音提高了度数,他故意对妻子实情相告,脸上的悲伤亦显而易见,说话的声音里夹杂着颤抖,那是他无法控制的悲哀。 他一向是尊重妻子的,可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无名火在升腾,他用力压着才没有爆发出来。 他甚至希望把自己心里的什么想法都向她和盘托出,看她如何收场!如此一来,他再不背负这虚假,让她都知道了,也就用不着再猜疑、再试探了! 可是他看到她发间参差的白发和脸上松弛的皱纹,心软了。 毕竟是陪了自己几十年的人,曾经也是一个光**人的美人,对自己的照料无微不至,怎么好随意地去伤害她? “那你自己注意一下身体,不要累坏了!” 妻子感觉到了话不投机的意味,自嘲的笑了一下,放下这句话,独自离开了。 钱程的眼泪瞬间湿了衣衫...... ***** 郭侠到达香洲的时候,已是深夜,张阳前来接他到中和堂。 他已经从父亲那里知道了满庭芳和老师目前的状况。 几年前他来过香洲,还曾经是满庭芳家里的座上宾客,没想到今天回来,却物是人非。 虽然在那高原上,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旷野,他也曾思念过老师,有过许多师徒重逢的憧憬,但此时他重回香洲的心情却大相径庭,自己甚至还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老师。 当然他心里还揣着一线的希望,他希望自己这几年积累的藏医药知识,能为老师拯救满庭芳助上一臂之力。 郭侠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行李箱上,那里边有自己精心挑选的上好藏药。 他等不到和张阳约定的日子,就匆匆赶回来了。 “侠儿,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不回来帮助老师,更待何时?” 这是爸爸对他的警告,他才知道原来满庭芳的病情如此严重,严重到老师都束手无策的地步。自己这个弟子当然是责无旁贷了。慕容秋原本也是要来的,怎奈有孕在身,不便行走。他把她安顿给和善的扎西烈娜阿姨,就匆匆赶来了。 “你对自己的药能有多少把握呢?” 张阳开着车问郭侠,西藏高原崇山峻岭上的毒日头和风霜已经把他的脸色变成了古铜色,郭侠看起来要比自己年长个十岁八岁,如果走在街上,他肯定是认不出自己这个师弟了。 “曾经治好过昏厥了好几天的牧民,不知道对满阿姨会不会有用,只能试试看了!” 郭侠和张阳一时时都没了话,困倦令郭侠迅速地睡着了。 “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张阳看着呼呼大睡的郭侠,笑了一声,自己也打了个冷清的哈欠。 考虑着明天一早见了老师该怎么说话。 哎,人生是多么无常啊,从满庭芳身上这几年以来发生的变化,他似乎看到了人生一个轮回轨迹。 在这苦短的人生里,自己能不能找对了坐标啊。 看看郭侠,他想到了慕容秋,继而又想到了自己和文迪。 他的心里忽然有种焦渴的感觉,不知道文迪如今怎么样了,此时此刻,有没有想自己呢? 思绪纷纷绕绕的,张阳想到,不管怎么样,明天是一定要联系一下文迪,只要她肯原谅自己,他就不能再对她放手了。 ****** 人民医院满庭芳的病房里,护士刚刚为满庭芳做完了日常的护理。 王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她哭喊着扑向头缠绷带的妈妈,哭声撕疼了每一个人的心。 “妈妈,妈妈,我是冰冰啊,女儿回来了,你醒过来看看我,起来再教训我好吗?你跟我说句话吧.....妈妈...、” 然而满庭芳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监控仪器还照样发出着均匀的“滴、滴”的声音。 王冰直到哭得声嘶力竭,哭累了,才俯身在病床边含泪睡着了。 彦波希对王三丰说:“你带孩子回家休息一下吧,顺便给小满捎件换洗的睡衣来,我在这里照顾着,明天你们再来替换我,好不好?小满这个样子,看来我们是要做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王三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叫醒了冰冰,冰冰却说:“我不走,我要陪着妈妈,一直到她醒来!” 第231章 担当 王三丰拗不过冰冰,只好自己先回去拿东西去了。 彦波希只好把她安顿在那张行军床上,劝她:“你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来替换舅舅,可好?要不然身体受不了,身体不好了,你怎么陪你妈妈!” “舅舅你也回去休息吧,你也已经熬了好几天了,我自己能够照顾好妈妈的!” 冰冰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疲惫和苍老的舅舅,知道他一定是一直守护着妈妈,才熬成这个样子的。 “晚上病人的病情容易出现反复,舅舅毕竟是个医生,在这里看着,才能安心,你放心睡吧,舅舅不累!” 彦波希对冰冰笑了笑,聊算安慰。这是多日以来他第一次笑,感觉脸颊都有些僵硬。 冰冰这才躺下来,闭了眼休息、许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房间里就只有彦波希还醒着,他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自己用手搓了搓脸,醒醒心神。 看着熟睡一样的满庭芳,彦波希感到自己好像被打到无底洞里一样,行动受限,有劲使不上。 彦波希不能接受徐晃那个可怕的推测,他的小满不应该不能不可以有这样的命运。 既然西医已经就只有等待了,那么中医会不会找到方法来自救? 如果小满就是这样毫无意识地“活着”,那么她的肉身,也维持不了多少光阴,一旦护理不到位,接踵而至的就只有身体更多方面的创伤,褥疮、溃烂、感染......,彦波希想想都感到内心恐惧。 她的家人也会因此陷入疲惫不堪,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假如他们坚持不住了,请专业的护工来照顾的话,要是没有家人靠上监督,碰到缺乏爱心的人,十有八九也达不到他们许诺的质量,受苦的还是这个病人。 小满要是清醒着,肯定不愿意活成这个样子!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能就这样迷信权威! 他这个中医世家的传人,怎么能就这样看着病患等死?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小满妹妹! 他要争一争,他相信小满若有意识,肯定也是愿意和命运争一争,博一搏的。 他要和小满一起去争取到那个奇迹。 他思虑再三,做了一个决断,拿起手机,给郑国强发了一个微信。 “请您到茶室给我找出银针,明天叫人送过来吧!” 他要拼尽自己所有的智慧和精力,拯救小满。 彦波希拿定了主意,内心反而安定了下来,他默默地用力握着满庭芳的手,觉得用意念把心意和力量可以传给她一样。 半夜时分,冰冰睡了一小觉,感觉舒服了很多,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替换彦波希。 “冰冰,你坐下,我们一起商议个事!” 彦波希拉冰冰坐下,冰冰见他这样郑重其事的,心头有些莫名。 “什么事啊舅舅,你就直说呗,咋还要和我商量!” 王冰眯着眼,睡意还没有退去。 “我想用中医的方法给你妈妈施治,不知道你的意见怎么样?” 彦波希觉得要给满庭芳中医施治,必须征得她家人的同意,他并不担心冰冰反对,他担心的王三丰有可能不会同意。毕竟是人命关天,有风险,毕竟王三丰对自己有怨恨。他能相信自己吗? 第232章 协商 所以,他要首先取得冰冰的支持。 他不想在对小满的治疗过程里存在着争议,再出现什么不和谐。 那样他就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全力以赴。 要救治这样一位病人需要消耗多少心神和体力,彦波希是大致清晰的。 这不同于自己医治其他的病人。 其他病人的日常关照无需他做什么,他只要嘱咐的到,许多的事是由病患的家人去做的,他的心思只在药方上尽力就可以了。 而小满不同,自己除了是个医家,还兼有是她的亲人家人的角色。家人要做的事,他同样也要亲力亲为,甚至他都怕假手别人,做不到他想达到的要求。 即便是这样,彦波希也愿意为她去博。 就算因此耗尽自己的生命,他都愿意,而且无怨无悔。 因为小满值得他为她这样拼命。 只要她能醒过来好了,只要她能听到他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他就是去了,也才会安心。 也只有这样,才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彦波希总结许多的人生教训,得出一条经验:凡事往最坏里想,往最好里做,成功的几率才大。 眼下他能猜测到的最坏的可能,就是王三丰会出来阻挠他对小满的救治。 没有他的同意,施救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不能偷偷摸摸地做。 因为就王三丰的认知和修养,他阻挠的方法会无所顾忌。 他因此把希望寄托在冰冰的身上。 王三丰要是不同意,冰冰或者可以帮助自己说服他。 但前提是冰冰必须是赞同自己的。 “嗯.....这个我不懂哎,舅舅您是觉得对我妈妈好,您才要这样做对吧?” 王冰的回答,出乎彦波希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她的回答应该是“行”或者“不行”的,想不到她却这样问。 这让彦波希不能很确定的回答她。 或许自己说得太笼统了,冰冰理解不了。 彦波希只好耐心对她说得再明白点,再通俗一点。如果她不是在明晰一切风险的情况下,做出了结论,那他彦波希就有欺骗和蛊惑之嫌。 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人! 即便是说服再艰难,他都不能有任何的欺瞒。 “是这样的,冰冰,按照现在医生和我从上海请来的专家的意见呢,是要等到你妈妈的伤口完全愈合以后,才可以行施针灸等中医的方法治疗。这样做是一种保守的选择,风险会小一些!” 可对于神经性的疾病而言,施针越早效果越好。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恢复的时间会延长,或者就不能恢复了! 就你妈妈的病情来说,我的想法是,先用中药促进大脑组织的积液的吸收和排出,加快伤口的愈合,同时通过针灸在身体上可取的穴位行针灸或者艾灸,刺激你母亲的神经系统快速地恢复,有可能刺激她醒来。如此中西医结合治疗,或者能有更好的疗效!” ”好是好,可是舅舅,这些方法对于妈妈来说,有没有危险呢?这是我最重视的!“ 王冰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即便是波希舅舅给妈妈施治,也得说得明明白白,准备的十分充分,她才会同意的。 “这个舅舅不敢保证,舅舅不能欺骗你,也无法保证把风险降到零,我只能说,对你妈妈而言,有一定的风险,也有希望出现奇迹!这是舅舅想试一试的原因,因为你妈妈肯定不愿意当个植物人!我们都不愿意她就这样活着!” 冰冰沉默了,舅舅说的,道理她都懂,可是让她这个从未经事的人,一下子来承担生死攸关的事情,她还是扛不起。 彦波希等待了片刻,没有听到想听到的答复,知道她为难,不忍催促。 她还是个孩子,少不更事,自己怎么急糊涂了。 “冰冰,你不用为难,舅舅理解你!” 彦波希用这话来安慰冰冰的窘迫,只好自己面对王三丰了,再难也要说服他。 “舅舅。你来睡会儿吧,让我想想!” “好吧!密切关注你妈妈。一有情况立即叫醒我!” “嗯嗯,你放心睡吧!” 彦波希也确实是累了,急需要那张床缓一缓。躺下来后疲惫不堪的他,两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好在他在睡前把手机定了一个小时的闹铃,所以他睡的时候,没有什么担心。因为他知道,长时间的疲劳,自己一旦睡下,就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自主地醒来。 一个小时之后,闹铃声响了,彦波希没有醒来。 王冰见舅舅睡得沉,知道他是太累了,再看看妈妈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拿来手机把闹铃取消了。 这样彦波希不受惊扰,继续沉沉地睡去,只是在后来有些睡得不踏实,还从嘴里叫出了妈妈的乳名。 王冰一直对一件事感到好奇,为什么钱伯伯叫妈妈总是“庭芳庭芳”的,而这个天边飞来的舅舅,却总是叫着妈妈的乳名?难道在他的心里,妈妈总是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这不大符合大人们的规矩啊! 彦舅舅这样一个注重礼仪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称呼一个半百的老妇人的乳名是多么不礼貌呢,可他还是这么叫! 幸亏妈妈姓的就是这个“满”字,在外人听来,此“小满”即彼“小满”,就像是大家称呼“小王”、“小李”一般,再正常不过了。就算于冠群阿姨不知道这个巧合秘密,大概也以为他是称呼她的姓氏呢! 当然,外面的人又有几个知道妈妈的乳名就是“小满”呢? 只有妈妈自己心知肚明,任由他“小满小满”地叫着,她自己倒是一声一声答应着,偷偷地开心。 冰冰有好多时候,都觉得搞不懂这俩人,难道他们真的视彼此如亲兄妹一般?他们可是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哎,难道世间真的存在着这样纯洁的感情? 舅舅刚才给自己出的题目实在太难回答了。 如果他能对自己说:这个针灸和中药治疗都是没有问题的,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的,可舅舅却不能这样保证,如果出现意外,那么不是就要失去妈妈吗? 虽然他说的也对,我们大家都不愿意妈妈这样的活着,可是只要妈妈不死,就有醒过来的可能,要是死了,就永远都也没有机会了。 “不行,我不能让妈妈冒险,我不能就这样把妈妈送上死路!” 王冰看看妈妈。心里的愁苦愈加多了起来,“妈妈,你快快醒来吧,以后一定做个乖乖女,冰冰再也不惹你伤心生气了!” 王冰把脸贴在妈妈的脸上,泪水哒哒,为什么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才会反思后悔? 第233章 藏药 “舅舅,舅舅,快醒醒!” 彦波希被冰冰推醒,“小满出事了?”,彦波希异常紧张地迅速起身,跑向病床上的满庭芳。 “老师!” 张扬和郭侠异口同声的呼唤,把彦波希从混乱中叫醒,循声望去,见是他俩,顿时喜出望外。 “是你俩?!” 师徒三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太好了,你们怎么来了?” “是郑老师告诉我们的,老师你受苦了!” 张阳从容地答道,看到老师如此憔悴,又心疼又担心。 从郑老师那里他已得知彦波希为满庭芳输了600血,又听说他在这里又不眠不休的照顾病人,张阳一直都担着心,今日一见,果然憔悴了不少。 “老师,这是我带来的几种藏药,对满阿姨的恢复,或许有些帮助!” 郭侠把一个鼓囊囊的布包交到彦波希的手上。 郭侠的变化令彦波希有些惊讶,除了外表已变的黝黑,其内在气质也变得沉静内敛了不少,看来青藏高原的疾风烈日和藏族同胞的英勇淳朴,对他影响还是足够大的。 有了家的人,毕竟不一样了,生活让他日渐成熟。 彦波希接过布包,拉他两个就势坐到折叠床和座椅上,一起看包里的药材。 “好啊,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彦波希打开布包看到了药材,不免有些激动,”郭侠,你这是把藏药的五大名药都带来了呀,现如今,这些药材的野生种已经很难寻了,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都是藏民朋友们送的,唯独那棵雪灵芝,是我和慕容秋在雪山上偶然遇到的,没想到还有今天的用场!” 彦波希听说,就从中挑出了一丛干绿中夹着白花,外形如蘑菇状的药材,对张阳看说:“这雪灵芝,可是个神物,藏族人称其为人间仙草,据说生长在海拔四五千米以上的雪山上,能够迅速消炎退烧。这雪灵芝十年才会生长一朵,像这一棵,没个百八十年,是长不到这么多花的,实在太珍贵了,郭侠,你与慕容秋能够碰到,实在是福缘不浅啊!” “我看啊,还是满阿姨的福缘深呐!” “对对对,是小满的福缘!” 彦波希的眼中蓄了一圈泪,忍了忍又回去。 他轻轻地把雪灵芝放回包,又从中拿出一棵白绿绵毛有带有白花紫芯的干株对张阳说:“这是水母雪莲花,生于高山峭壁,能消肿、止痛,清热,对脑震荡有奇效,正是小满需要的!” “噢,这是红景天,这是藏红花,郭侠,你连''佐苔’也搞到了呀,真够难为你的!”,老师的音容充满了惊喜。张阳细瞧老师手里的玻璃瓶,见里面装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细粉末。 郭侠只笑笑不语。 彦波希则继续介绍:“这佐苔在藏药中尤其重要,其制作过程十分浩繁,还需要举行专门的藏传佛教仪式,实在来之不易,前几年曾经炒作到千元一克,这些少说也得有一两了,郭侠,花了你不少的钱吧!” “这倒没有,是一位高僧所赠,我与他曾有过命的交情,听闻我这次要来,就给了这些,还嘱咐我一定要把这给伤者用上,求佛祖保佑呢!老师,你既然认得这药,也就知道该如何用了吧?” 郭侠看着彦波希慢吞吞地说,张阳则在一边充满期待。 他不明白的是,老师怎么对藏药也这样熟悉? 彦波希点点头,像看透了张阳的心思似的,声调欢悦地给二人解惑。 “我少年时期,曾经跟随父亲去过西藏,在那里呆过几年。父亲是个医生,在那里救死扶伤,深受牧民爱戴,与他们打成一片,从中学到了不少的藏药知识,我知道的这些,也都是从父亲和牧民那里学到的。说起来我父亲也是我的启蒙老师了!” “哦,老师还有这样的经历啊,怪不得呢!” 张阳心中的疑问得到了答案,藏药四大名药,他也知道,但是并没有接触,今日不仅全见到了,还听了老师这么一说,也算开了眼界。唯独这“佐苔”,自己是第一次听闻,对其药性一无所知。他见老师对这些藏药如数家珍,不愿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就对老师说:“老师,这佐苔对满阿姨的病可对症?” “正是君药!这佐苔对偏瘫、心脏病都有效、特别是对神经的损伤有奇特的疗效,这不正是你满阿姨最急需的吗?” 彦波希话声欢悦,郭侠的到来和他带来的藏药,对他无疑是雪中送炭。有了这些,救醒满庭芳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 “舅舅,你是要给妈妈用这些药治病吗?” 王冰凑凑过来问。 见他们谈的热烈,她心里更加拿不定主意了,按说波希舅舅不是个随便说大话的人,也很少这样忘形,难道这些药真有那么大的奇效?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当然还要你和你爸爸的同意和支持才行!” 彦波希一想到王三丰心里就暗淡起来。那个匪气十足的人,该怎么说服? “什么支持不支持的?噢,你们也来了?” 真是人不好惦念,彦波希念头刚刚转起到这个人身上,他就像曹操一样说到就到了。 “王叔叔,我们来看看阿姨!” 还是张阳机灵,马上跟他打了个招呼, 从王三丰进来时的面部表情和语气来看,他对老师并不友善。 这让张阳和郭侠都心存疑问,目光自然地询问向彦波希。 “好了,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于大夫也刚刚受了伤,住在外科病房,你们也去探一探她吧!” 彦波希面带无奈苦笑了一下,对自己的两个徒弟吩咐道,意在把他们支开这里。 “于大夫那里我已经去过一趟了,今天也想着再去看看,我这就带大侠过去!” 张阳的目光和老师交汇了一下,似乎心领神会,拉起郭侠就出了病房。 往前走了几步,郭侠甩开张阳,很不满地问他:“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躲着他?为他老婆治病还成了什么不是了?” 郭侠看见王三丰的那个姿态,心里就不舒服,见老师有意支开他们,更加疑惑。 “嗯,怎么说呢,他可能对咱老师有些误会!老师既然让咱们走,就是不愿让咱掺和在其中吧!” 张阳这么说,也是猜测。他并不知道老师和他的妹夫有什么具体的过节。 第234章 妥协 “我记得王叔叔也是个挺好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什么误会能导致他们这样翻脸?” 郭侠惊讶于人的一旦翻脸就可以六亲不认。他印象中的王三丰是一个疏旷高义的人,和老师这样的谦谦君子虽不一定成为知己,不应该积怨如此吧?看起来自己离开老师的这几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 “人都是会变的!我听说他不仅丢失了自己的公司,还和满阿姨离婚了呢!” “离婚?那他还来,这都是什么事啊?” 郭侠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都年过半百了人了,若无极大的过失,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既然他已经离婚了,老师为何还说,给满阿姨治病还需得征得他的同意?他还有这资格吗?” 郭侠听了彦阳的话,觉得这一家都怪怪的。 “我也是从我以前的女朋友那里知道个一星半点的,具体的也不是很了解,说不定人家有又复婚了也是可能的!管他有没有资格,咱还是去看于大夫吧,看完了还得去中和堂当值呢!” 张阳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至于说服王三丰,也只有老师才有可能,自己和郭侠等小字辈,如何参言?因此连拖带拉的才把郭侠拉走。 两个徒弟离开了,彦波希决定和王三丰谈一谈,尽管他心里知道可能会碰钉子,但小满的情况等不得他继续犹豫,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 王三丰把自己回去带的东西放在床尾,没好脸色地对彦波希说:“我要给庭芳换衣服,你还不回避一下?” 彦波希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看了看王冰,定了定心神说道:“我这就出去,但是有个事得先和你商量,我想给小满试试中医的办法,我们不能就让她这样活着,你同意不同意,给我个痛快话!” 彦波希终于吐出了自己的心声,不待王三丰答复,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快步走向罗尔立的办公室,想在治疗之前,先跟主治大夫协商一下,这是必须要走的一环。如果能得到主治大夫的支持,那么说服王三丰才会更容易一些。 罗尔立正好在病房当值,彦波希舒了一口气。 “彦大夫来啦,病人有什么事吗?” 罗尔立看到彦波希走得气虚,猜想是病号的事。自从徐专家来看过病号以后,罗尔立的心境变好了许多,对病号的家属也又好了更多。 “病人倒是没什么事,我是想和您商量一下,后续我想给我妹妹用中医辅助一下治疗,向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彦波希尽量把姿态放低,他不想让罗尔立对自己有什么戒备。此时他是病患的家属,和主治医生建立良好的互动交流,对于治疗的过程很是重要。 彦波希此时觉得自己对病人的家属对大夫的心情有了更深的理解。 “中医?“ 罗尔立有些迟疑,过去收治的病人,也有提出这样要求的,他大部分都是给予回绝的,可这位家属不比别人,既然徐晃老专家都不拒绝,自己倒是也可以让他试试,说不定这也是辅助性加快患者恢复的另一条途径。反正满庭芳已经有五天还没有恢复意识,这让他对后续的判断并不乐观。 “原则上,是要等伤口愈合以后再行其他的治疗,不过您是中医大家,想必对风险已经了然了,不知道您想怎么样治疗?” “我的治疗只能对愈合伤口起积极地作用,鉴于病人此时已经不能自主饮食,我想先通过鼻饲喂些消肿止痛的中药,在病情稳定的情况下,可以在相应部位实施针灸,刺激大脑神经恢复!” 彦波希想到了喂药的难处,暗中庆幸医生在手术以后就给她插了鼻饲管。只是现在依靠静脉注射营养维持着生命,终不是长久之计、既有鼻饲管,应该尽快开启食物喂养。 “那好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开始鼻饲吧。,不过开始还是先给她喂喂水,观察观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您再为喂她些流质的食物,然后再给她中药!” “好的,谢谢罗大夫,只是还有一件事,还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事啊,我能做到的自当尽力!” ”我妹夫对我实施中药治疗,不太认可,还得麻烦您帮着我说服一下!” 彦波希不得不向他求援。 “是这样啊!你妹夫不同意,这就难办了!相比来说,他对您妹妹的决定权,还是比您要强一些!” 罗尔立迅速在两个人对医疗后果的承担上做了判断。 “毕竟在法律上,他和您妹妹才是利益共同体!” 罗尔立的这句话,在彦波希心上敲了一响警钟,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们,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 彦波希狠了狠心,把这个他妹妹不愿意示人的事实,告诉了罗尔立。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可以在此利用妹妹的隐私。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小满,自己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 “不过,他们现在还生活在一起!” 他又补充了一句,才觉得心安了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啊,”罗尔立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彦波希的请求,“让我试试吧!” 他知道一个主治大夫的言论对病患的家属有多大的影响,他觉得自己值得冒一次小险。 估计这位中医大夫不会拿着自己妹妹的命开玩笑。 得到了主治医生的支持,彦波希回来时的心情就大不一样。 回到病房,见小满的衣服已经换好了。 他追问王三丰:“我说的事情,你觉得怎样?” 王三丰满脸愁苦,沉默了半天,才很不情愿地憋出句话:“只能吃药,别的休想!“ 彦波希一听就急了,“这是为什么,针灸对刺激脑神经更宜早不宜迟啊!” 王三丰瞅了他一眼,心生厌恶,“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见彦波希一脸纳闷,不得已才又抛出一句:“难道你连男女有别都不懂?” 彦波希这才恍然大悟,恨恨地对王三丰说:“病不忌医,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第235章 你不是别的医生 “怎么能不想?庭芳要是醒过来,知道了,怎么看你?你又不是别的医生!” 这可如何是好! 王三丰最后这句话,说到了彦波希的心上,细细想想,他有他的道理。 自己的心思全在如何救治妹妹上,完全是一个医者的思维,全然忘记了他还是她异性的哥哥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 他明白王三丰在意的是什么。 彦波希的心头此刻萌生了一个很强烈的愿望:“小满如果是我的妻子,那该多好!” 如果那样,他还需要向谁征求意见吗?还需要他们同意吗? 完全不需要!就是罗尔立也不需要!就是冰冰也不需要! 只要他的小满妹妹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行。 忽然之间他明白一个事实:不知道何时起,原来他早已把小满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在自己不知觉中爱上了她,只是他被这层身份自欺而不自知罢了! 这份情,不由己!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小满的离开那样生气,那样苛责,因为他内心里是多么不愿意她离开自己。 可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了自己的心意! “小满,哥哥对不起你!” 彦波希坐在满庭芳的床前痛苦落泪,泪如泉涌。 倘若自己早一点明白,就不会再把你推向王三丰,就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拥你入怀,给你爱,给你保护,哪里还会再让你那样颠沛流离地去寻找王三丰这个不懂得如何爱你的人,又怎么会发生后边的这些事?如果你能醒来,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哥哥定会娶你为妻! “舅舅,你就别哭了,我们都理解一下爸爸吧!” 王冰走过来,把彦波希领到了那张行军床上坐下。 在她和王三丰眼里,彦波希的痛哭,还是为着他没有留满庭芳在医馆里住宿这件事懊悔。 要是于冠群不受伤,那该多好?就她的技术,只要自己在旁指挥,由她治疗小满,他是一百个放心的。 可眼下她受伤成那样,又怎么能给她施针呢? 更何况前些天,他们之间还刚刚发生了一场不愉快。 可中和堂里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个能替代她的人。 郑国强虽然艺术还行,但是并不精通针灸,张阳和郭侠初出茅庐,对针灸也是一知半解,只有专伺学习过的人,才可以行针精确,自己若不是自小就跟随父亲学习实践过,也不会捻熟到如此程度。 这样看来,于冠群能够精通中药和针灸推拿这两门治疗技术,也实属不易了。 彦波希第一次感受到,他和妹妹的这层关系会对自己行医带来障碍。如果是亲哥哥,王三丰是不是还能和自己这样的态度说话? 不不不,这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怪他没有对满庭芳夜路护送。 他责怪得对,即便自己是她的亲哥,犯了这样的错误,被怨恨也是应当的。 自己不是都对自己感到不可原谅吗? 彦波希犯了愁,在心里搜索着可以为小满施针的最佳人选。 忽然彦波希的心头一亮,一个人跳上了他的脑际,这个人若是能来,比谁都好。不光是针灸,就是在治疗上都会对自己有所助益。 “好吧,称你所愿,我这就给小满找另外一位针灸的高手,这个人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 原来他想到了元存道长,只是路途遥遥,还要等上几日。 好在自己要先给小满用药,待征像平稳了再给她施针,也还有时间等待。 他说完就给元存道长发过去一条信息求助,但愿元存道长没有重要的事情牵绊,能早一天到来。 “我来晚了!” 进来一位妇人,打断了彦波希的思路,但见她面貌清秀,身材仟条,素裘裹身,二话不说,就先奔到了满庭芳的床前,看着满庭芳落泪。 “晓华,怎么办,庭芳一直都未醒过来!” 王三丰见到来人,哽咽了起来。 “林阿姨!” 冰冰也站起来招呼。 这位夫人对着他们父女一番安慰,“我早就听说此事,但没想到受伤的人会是庭芳,还是今早晨我去看于冠群,才知道的,所以就跑过来看看。你们要有点耐心,有许多植物人苏醒的例子在前,庭芳一定会醒过来的,她又怎么舍得丢下这一大家子人呢!” 说得屋里人又是一番唏嘘。 彦波希出于礼貌,也立身起来,和她点头照面。 “想必您就是庭芳的哥哥彦波希彦大夫吧?” 林晓华从他的体貌特征上做出了判断,庭芳总是赞不路口的这个人,此时就在眼前,上下打量,才觉得自己的闺蜜并未夸张描绘。 彦波希并不认识这位被冰冰成为林阿姨的人,但她似乎对自己很是熟悉。 “您不是一位国医圣手吗?庭芳一直引以为自豪的哥哥,此时怎么不对庭芳施以救治,却在这里束手待毙呢?” 彦波希没料到这个初识自己的人,对自己说话会这样不客气。 “情况危急,我也不敢贸然出手!” 彦波希自己都感到这样的辩白很无力,但是在一个外人这里也不好诉苦。 “这都几日了,还这么干等着?” 林晓华向彦波希丢了一个眼神,彦波希猜不透她的意思。 “我正要给她中药治疗,只是针灸还要等庭芳稳定一些!” “还等什么,要等到她的脑神经真的都死了,你才开始有用吗?” 这位夫人似乎是懂点道理,就是说话的语气太呛人了。 “这.....” 彦波希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眼神看向那父女俩。 “林阿姨是这医院里药房的主任,原先在妇科干医生来,是我妈妈的闺蜜!” 冰冰给彦波希解了惑,他这才恍然大悟。 小满闺蜜的这些话,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彦波希觉得她就像是知道自己的难处似的。 “我不太方便施针,所以要等另一位医生来了才能.....” “你本来就是个医生,怎么也还这这么迂腐!那些生孩子做手术的,难道都是女医生主刀?” “这......,我.......” “别再我我的了,要是你妹妹真成了植物人,我看你怎么后悔!她要是真死了,你还守这些规矩给谁看!” 林晓华说完这话,恼恼地走了,撇下这屋里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 “庭芳怎么样了啊?” 怎么又是一个不速之客! 彦波希抬头看清了来人,脸上的表情立马多阴转晴。 于冠群腿带着石膏,拄着双拐,行动起来十分吃力地挪了进来。。 第236章 我来施针 彦波希和冰冰赶紧上前来扶,把于冠群引到满庭芳的床前。 “庭芳,几天不见,你怎么就能遭遇上这样的大祸啊!” 于冠群哀伤于形。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时好时坏,但是真正看到满庭芳遭遇大难,他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管怎么说,平常的磕磕碰碰在这生死之间,都成了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不值得上心了。 她转脸看着彦波希和王三丰道:“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庭芳救回来呀!无论是钱,还是人,需要我的,都不要客气啊!” “谢谢于姐!” 王三丰的情绪被于冠群这样一勾,又伤感了起来,他恨恨地眼神又投向了彦波希。 “庭芳的情况虽然很严重,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除了西医的治疗控制,现在我正想试试中医的疗法!“ 彦波希对于冠群说这些,是想听听他对这样的病例有什么办法。 “教授,难道你以前没有治过这样的病例吗?” 于冠群对彦波希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她觉得教授就应该是什么病都能治的。 “也曾治过,但是每个人的伤势和身体状况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尽管有过先例,我们还有郭侠带来的珍贵藏药,过几天还有位针灸高手也会过来帮忙,但也不敢说就有十全的把握!” 于冠群对这个答复有些失望,特别是听到外请了针灸的高手,心里更有些不服:“还请什么高手,教授你是信不过我这个人,还是信不过我的技术?” “你说什么呢!”,彦波希勉强地笑了笑,“我对你是一百个放心,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施针呀!” 这也是实情,于冠群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 “不是还有您吗?” 你教授本身又不是不懂针灸,而且在穴位组合的选择上更高一筹。 “我,啊,我也有些不太方便!” 彦波希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看了看王三丰,摇了摇头。 于冠群马上就心领神会了,拄拐在地上挪动了几下,叹息道:“我只是崴了脚,只要你们信任,针灸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什么时候开始,教授您言语一声就是了!” “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这些日子,我这里也脱不开,没有去看望你,你不会怪我吧?” 于冠群看着彦波希脸上的愧意,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我还听张阳说,你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又为庭芳输了那么多的血,还要这样不眠不休地照顾庭芳,这样熬着,你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啊?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不用看了,只是后背挨了一棍,不过是皮外伤,不打紧,已经好了!” 彦波希转身回避着于冠群的关心,他不愿意让他们父女再对自己产生误解,“你现在也不适合到处乱跑,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冰神色惊讶,刚才于阿姨说的这些事,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原来舅舅竟为妈妈做了这么多。她很不理解地看着爸爸,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爸爸对舅舅总是没大有个好脸,而舅舅却那样隐忍,除了提醒爸爸为妈妈做什么事情才开言之外,两个人基本没什么交流。 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舅舅很和善,爸爸和妈妈都很尊重舅舅的。 即便自己这个非亲生的外甥女,和舅舅的关系那也是很亲的。她崇拜他,舅舅宠爱她。 王三丰也有些诧异,他也不知道,彦波希原来也有伤在身,照于冠群的说法,似乎伤的还挺重的。还为庭芳输过血。 难怪他的脸色这么苍白。 可这些他从未提及,也从未让他们发现他有什么大不对劲。 这个人,真他妈能装! 王三丰恨恨地想,但恨里多少夹杂了些愧疚。 于冠群关心则乱,虽然自己腿脚不利索,却硬要追着彦波希看伤情,她并不在乎王三丰父女怎么看,搞得彦波希只好催着她离开。 于冠群看到彦波希拒自己千里之外的那个样子,心里生气,没好气地对他说:“好了,不用你撵,我这就回去,冰冰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啊!” “嗯,于阿姨,我送送你吧!” 王冰很机灵,贴身扶着于冠群往病房去了。 彦波希目送于冠群离开,虽有愧疚,也顾不得相送,因为此时他心想得都是救治小满的一个个方子. “我这就回去为小满煎药!” 王三丰没有理他,彦波希拿上郭侠给的药包,直奔中和堂,他必须亲自为小满煎这些药,他不想这个环节,出现任何的差池. ****** 元存道长接到彦波希召唤的时候,正在川藏地区独自云游。此时正是采收冬虫夏草的好时机,她每年除了来收集一次之外,还顺便要购置一些手工制造的藏香。只是任务还只是完成了不到一半,她就收到了她的这位唯一的俗家弟子的这个信息。 这令她大吃一惊。 波希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才会这样不顾山高水远地来请自己出山? 莫非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这样一想,心下惶恐。 她不敢怠慢,及时结束药材的收集,顺便带上了一些药材和几种香料赶来助波希一臂之力。 几经奔波周转,三日后的凌晨,元存道长站在了彦波希的面前。 “师傅,您来得好快呀!” 彦波希异常激动,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并把元存道长介绍给王三丰父女,彦波希在介绍中还特别说明了元存道长虽然在红尘之外,但是其医术造诣颇深,已被国家某权威机构列入了《国医名人录》。 元存却二话不说,摸起彦波希的手腕,先给他试脉象,冷着脸问徒弟:“告诉我,吃了什么苦,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师傅,不是我,病号在这里!” 彦波希用手势把她的视线引向满庭芳。 “别动,我知道!在我眼里,你也是个病得不轻的病号!” 元存道长拽住了徒弟的手。看着他的眼神说:“波希呀波希,你的脉象都乱了,难道你自己不查?” “老师,弟子实在是顾不上了,请您还是先看看我妹妹吧!她头部受了重击,已经是八天昏迷不醒了!” “好!” 元存道长来到满庭芳面前,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很肯定地对彦波希说:“有救!就是药材难弄!” “老师,我已依这个方子,给她吃了三天了,您看还需不需要做做调整?” 彦波希拿了药方,呈现到师傅面前。 “波希,你已经给她用这些药了?这些药是从哪里弄得?特别是这佐苔,实在难得啊!” 元存道长惊喜有加,波希越早用药,胜算越大。 “皆是机缘巧合得来的!” 彦波希顾不得向元存细说,只求她速速给妹妹医治。 元存没想到徒弟这里的藏药还这么齐全,“药材有了,我们师徒得忙上一阵子了!” “师傅,弟子不怕,您就说怎么治吧!” 彦波希觉得一分钟都不能再等了、 “你的方子,很对症的,一周之后,我们再给她加上点这个,你看可好?” 元存把带来的冬虫夏草和石斛拿给波希看,眼里的自信让彦波希心安。 “嗯,之后还可以,这样.....这样.......” “嗯,对,.......不,这里,加五克桃花,对,我们要照拂她的五脏六腑.......” 元存道长和彦波希一起在那个药方子上写写划划的,商量治疗的方案,在王三丰和王冰听来,就像是听天书一般。 他们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位一身道袍挽着发髻满脸容光体态轻飘的女人和彦波希说着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中药名字,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王三丰心里叫着满庭芳的名字,暗暗叫苦: “庭芳啊庭芳,你看看你引以为豪的哥哥,都交了些什么神叨朋友!” 第237章 都是大事 彦波希看王三丰那个不冷不热的样子,觉得怠慢了师傅,就给王三丰使眼色,示意他对人家尊重点儿。 王三丰却假装看不见,端坐在椅子上目中无人一般,根本不和他配合。 彦波希无奈,只好示意王冰近前辅助元存诊疗。 元存却根本不把王三丰的表现放在心上,和王冰的交谈甚是细致入微,该叮咛嘱咐的地方都一一嘱咐到。 她做完了这些,看王三丰在那里无事可做,就抬手招呼:“三丰啊,近前来,你作为病人的丈夫,有几个事我还得跟你交代交代,你这个角色别人可是无法替代哩!” 三丰不得已,往前凑了凑,闷声虚气地问:“道长还有什么吩咐?” “第一,一日三餐流食喂养,之后隔两个小时再喂汤药,药都放在三餐之间即可。第二,一日三次给患者按摩身体,避免褥疮。第三患者躺的姿势要照顾,头部受伤处,不能压着,因此你得给她买一个有孔的枕头,或者做两个小枕头垫在两侧,露出受伤部位。第四,三天天擦洗一次身体,注意不要感冒,得想办法保持室内温度。这些事情,都是你这个丈夫应该承担起来的,不能推给别人!” “我没有推给别人,是别人抢着干了!” 王三丰不是故意抢白道长,他这句话是特别说给彦波希听的,。 元存道长觉得十分好笑,决意对他教育教育。 “你要是抢在前头,别人又如何能抢去!这些事情,对于我们正常人来说,都可能是小事,但是对于这样的病人来说,都是大事,一件做不到,就可能出现严重的后果,所以啊,你这个丈夫责任重大啊!” “我知道了,,保证比有些人做的都好!” 王三丰听道长这样说,心里也有些发毛,平日家里有庭芳里里外外的打理着,自己只专心公司里的事,家里的琐事从不插手,这样一件一件的做下来美可真够麻烦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前些日子,这些事情都是人家波希和你女儿在帮着护士做,可再怎么着,都不如自己丈夫了解周到!你女儿还是个学生,你总不能把她长久地栓在这里耽误功课吧?波希以前做了就做了,往后他的主要任务是和我一起治疗尊夫人,况且,他现在的状况比一个病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还要给他治疗。所以来,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都承担起来了,这是你作为丈夫,必须承担的义务!“ 元存来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从这屋里三个人的表现上,看出了他们对病人的感情亲疏,心里为彦波希不平。 就算徒弟是病人的哥哥,应该为她做这些,可是病人的丈夫却在一边冷眼旁观,什么也不做,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再看波希,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虚弱憔悴,看来是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操了多少心,出了多少力。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还不清楚吗?必然是全力以赴! 再说那个孩子,也是波希说一说,她就动一动,不吩咐她也不知道主动地找事干的主。 波希啊波希,你本是个医生,就算是对妹妹要好,也不能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当成了医生兼保姆啊! “道长说的是,这些是我该承担的责任,不过你可能误会了,不是我不想做,是人家不给我机会做呀!” 王三丰说这话的时候,眼乜斜了一下彦波希,给自己做辩护! “哦!”元存看了看看彦波希,见他没有反驳,知道王三丰说的可能事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全怪他,波希也有吩咐不到的责任。可波希为什么这样做,肯定有背后的原因。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好细究。他既然不好说,那就让为师来替你安排吧,横竖不能让这个混子,在这里摇摆着气人! 元存想到这里,对王三丰笑道:“前面的已经过去了,这往后你按照我说的做好就行!” “道长,本来我们是特级护理,许多事都是医院里的护士应该承担的,我们为什么要自己找累呢?如果再不行,咱还可以再请个专业护工来做。” 王三丰颇不理解这位道长的理念,商品经济时,出多少钱,就应该收到相应的服务。 “虽如此,可亲人的照护和不相干人的完任务,对于病人来说,能一样吗?我让你亲力亲为,是为了以后计!” “以后计?” “是的,病人脑部受伤严重,人就是醒了,伤口养好了,离真正的康复也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在她的康复期,没有家人的精心呵护和精神支持,大多的病人是不能够完全康复的。一旦落下残疾,病人的生活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你不想让她残疾吧?” “残疾?!” 王三丰异常的惊讶,难道庭芳会落下残疾?自己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结果,医生也没有跟自己说过,就连彦波希也没有提醒过自己一句。 他一时慌了神,把气又记到彦波希头上,因变脸质问他:“她说的,是真的?” 彦波希点头默认。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们还是要向最好的方向争取,真到了那一步,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 彦波希看到王三丰的这幅德行,心里愤恨:自从他回来到如今,除了撒泼打诨,何曾像一个丈夫一样对小满的病情去联系主治大夫,征询如何照顾病人?何曾对小满这个病人细心照顾过? 他干的事情,除了悲伤就是恼怒,没有为小满的治疗用一点心力,完完全全地把她交给了医生护士。 他没有想到,王三丰这个干过企业老总的人,面对人生困境,心智会是这样不成熟,所作所为竟像是个阿混痞子一样,完全没有修养。封建残余思想和大男子主义倒挺严重,也因此阻挠自己对小曼的治疗,逼得自己不得不烦劳元存道长来帮助。 他这是对小满真爱吗?即便是,那也是畸形的。 小满啊小满,你怎么为自己找了这样一位夫婿! 哎,摊上了,有什么法子! 就像道长说的那些事,她怎么会想不到?只是王三丰对自己又打又骂的那个态度,让他无法和他正常交流。 他只有尽人力,听天命,做自己应该和能够做到的事。而且。不管怎样,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植物人还是残疾,只要小满不死,不管有多少阻力,他都将陪伴在她身边,直到终老。 “小满会好的!” 他抬起头,像是说来给自己和师傅打气,“”师傅既然已经给三丰说清楚了,他也愿意为小满做这些,那我们的精力还是回到治病上吧!” 彦波希对道长内心充满感激,他原本以为道长会在意王三丰的态度,没想到道长洞若观火,对自己的处境这么了解,并替自己说出了该说的话。 这样一来,他和道长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治理小满了。 “那是当然,不过波希,你也该回去换洗换洗了吧,小满这里,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回去吧!” 第238章 这还叫男神? 元存这一提醒,彦波希也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变馊了。 他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一照,从肌肉僵硬的脸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落寞和忧愁,而憔悴拖沓的外表,正折射出他的心力交瘁。 对着镜子,他轻轻说了一声“茄子”,希望松弛一下面部肌肉,可他看到的笑容比哭更难看。 看来这样的封闭已经使自己变傻了! 先前不得回去,是不放心小满,生怕护理过程出现闪失,危机小满。现在有师傅在这里看着,他自然不用再揪着一颗心了。 “那好吧,师傅,我去去就回!” 彦波希从卫生间出来,对师傅说。 临出门,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小满,目光也落在了冰冰身上。 “冰冰,你也和舅舅一起回吧,这些天也该休息休息了!” “我不走,我要妈妈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王冰还是坚持不走,彦波希摸了一下她的头,没有再勉强她。 难得她对妈妈有这样的孝心,也不枉小满对女儿的一番付出。 彦波希边往外走边想。 冰冰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担当的,这一点应该是随了小满的秉性吧! 这次是妈妈住院,上一次是爸爸出走,这孩子都能挺身而出,为双亲尽到一个女儿的心,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的男孩儿能娶到她。 彦波希在院子里拐了几拐,先去看了看于冠群,告知她元存道长已到,嘱她安心养病,不必挂念小满。 于冠群望着彦波希的背影出神,到底是请了怎样的一个人物,连我这香洲针灸第一高手都不用了? 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于姨,刚才这位伯伯长得好有气质哦!真是男神风度!” 于冠群的护工小刘望着彦波希在院子里行走的身姿,满眼都是崇拜。 “这还叫男神?,你是没看到他原来的样子,那才叫真正的男神风度呢!现在。唉。他已经憔悴成一个老人了!” 于冠群表面上讽笑小刘没有见识,心里面却为彦波希的变化感到痛心:男神老了,男神老了! “噢哟,这还老啊,这还不男神啊,于姨,你可真是幸运啊,和这样的男神在一个屋檐下工作!我听人说,和长得好的人常在一起,都能够长寿哎,他们还有数量计算,说什么来着,噢,对了,是看一眼能叫人多活六秒,你算算,你得多活多少天?” 这小刘是个能说爱笑的人,做护工时和照顾对象互动交流好,人也勤快,在她所在的家政公司里有着极好的口碑,身价也是比较高的。 彦波希找谭谈给于冠群找护工时,曾嘱咐他要不惜金钱,一定要给于冠群找个好的来照顾她,谭谈就找到了小刘。 “还真能编,我怎么没听说过啊!要是那样,那人们就不用天天锻炼了,直接都去看美男美女就行了!” “阿姨,。你还真别不信,我觉得是有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都是闲得难受的人胡编出来骗骗像你一样的吃瓜群众的!” “我觉得有道理,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了美好的东西,人的心情就好,心情一好,身体自然就好了,所以也就长寿了?这和中医的理论并不矛盾吧!” 小刘的嘴巴是不容易闭的,她鼓动着自己的唇舌说这些,其实也不真是要和于冠群讨论中医,只不过为了找点和她聊天的话题罢了,“和主家谈他所熟悉的事,是话聊最好的话题”,这条铁律,小刘是屡试屡中的,还没出现过一次差错。 谭谈曾经简要地向她提示过,于冠群是个中医大夫,现在已经离婚,要她千万不要问她有关她丈夫的事。 小刘牢记着这两点,便在心里划定了“该聊什么和不该聊什么”两大主题,所以,在恪守着绝不随便打听人家隐私的这条职业操守的前提下,投其所好。 今日她忽然见着彦波希来探望于冠群,又看见两个人说话很熟捻的样子,又看见于冠群对这彦波希的背影发呆,通过对两个人的模样气质等因素进行了衡量,在心里就暗定他俩是一对儿,所以以他为话题,并特意在于冠群面前地多夸赞了彦波希一番。 “你还知道不少呢!专门学习过中医吗?” 于冠群好奇地问小刘,她觉得一个护工和自己谈中医简直是有些滑稽。不过要是他们的护理能和中医的按摩推拿结合,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就是有时候看电视节目,长看到些医生讲中医,知道一星半点的,在您面前说,呵呵,那真是班门弄斧了!” “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于冠群心想,看向小刘的眼神带着一点嘲讽,“要是个骄傲的家伙,我可不会和你在这里浪费唇舌!” “那你喜欢中医吗?” 于冠群认真地问,这样的表情,让小刘有一些紧张,她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了。 “喜欢,很喜欢!我看过一些网上、电视上的大家讲座,那些人说得真是神奇,什么大蒜能消炎去脂,黑茶能包治百病,茄子生吃能美容养颜之类的,可有意思了,我你有时候也尝试一下!” 小刘临时凑了凑自己掌握的知识,以证明自己对中医的喜爱,她觉得她这样回答,于阿姨一定高兴,说不定还会教教自己呢!。 “那叫什么中医大家啊,那上面有的确实是真的医家,也有好些个鱼目混珠的,讲的都是些骗人的鬼话!真正的大家你刚才已经见着了,你看见人家有必要哗众取宠了吗?” 于冠群听不得这些,她觉得对小刘这样的群众以正视听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会吧,那些讲座的录像看起来挺正规的?再说,媒体上难道不把关吗?” “哼!要是真都那么负责任,那那些假广告、假新闻是怎么传播出来的?年轻人,别轻信,要学还是学点实打实、经科学论证和实践检验了的真本事吧!那些东西,你信了,也试了,结果怎么样?真有那么神奇?” 第239章 和她多说说话吧 于冠群不免对小刘的孤陋寡闻和现学现卖嗤之以鼻,无需她回答也能知道结果,因为小刘的脸上既有青春痘也有几个大雀斑,长在颧骨处,格外显眼。 “嘿嘿,没什么结果,许是我坚持的不够吧,我真的坚持不够!于姨,那你说说,他们编造那些假东西,是为了什么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还能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钱!” “噢,这样就能挣到钱啊!怎么个挣法?“ 小刘刨根问底,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让于冠群觉得说话费劲。 “这个嘛,方法多了去了,但归根到底,还不都是帮着往外卖假货和假名声,牟取暴利!这些人,也不过都是那利益链条上的一个环节罢了!嗨,一时半刻的,跟你也说不清楚!” 于冠群一时失去了耐心,赶紧打住了话头,虽然她对骗子怎么骗到钱的过程说不明白,但她笃信,自己给小刘的这些忠告,对她只有好处。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坚持得不够才没有效呢,原来是假的啊!” 小刘摸着脸,心疼起自己买祛斑保健品花的那些钱。 难道网上传的、电视里播的的东西,真的不能都全信? 唉!世界越来越复杂了,想想都后怕,幸亏没跟风跟出个严重后果来,自己只是赔了些时间,浪费了点金钱,看来以后真的提高警惕了。 还是好好干好本职靠谱,不敢盲目追风。 “你可真是个君子啊,出了问题首先从自身找原因!幸亏你没有跟着坚持,要不然啊,有可能脸上长疤,脚上起泡的,够你受的了!“ “是啊,我自己想想都后怕!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刘双手合十,闭着眼谢天谢地谢佛祖。 “看看,说是不轻信,这马上又信起佛祖来了!” 于冠群感到真是没办法改变一个人。 “我妈妈信,我也信,心诚则灵!” 小刘依然做着祷告,一副虔诚之状。 于冠群心想,真是不可救药啊,信这信那,为什么不信科学?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信佛,真信也行,最起码还是劝人向善,教人控制欲望,可别做个假教徒,一边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当着鬼魅魍魉。 ”好了,说点管用的,你想不想把自己的劳动报酬再往上提个高度啊?” 对于现实中人,还是现实一点吧,要不然呢,谁愿意拿时间听你的! “那谁不想!” 小刘一听来了兴致,这比说什么真男神假大师的话题都有吸引力。 “那你就少听信那些谣言,好好照顾我,要是照顾的我高兴啊,我就把你点石成金,教你实打实的本事,让你的收入蹭蹭蹭地往上窜!” 于冠群手指指向上方,话语很具有诱惑性。 “好的,于姨,我好好照顾您,一定包您满意,那您说话也要算数啊!” “好,成交!” 于冠群伸出一个弯曲的食指,做出了拉钩状。 小刘赶紧接着,和于冠群拉钩定交,她笑脸相迎地歪着头看向于冠群问:“于姨,那你想教我什么真本事啊?” .于冠群却不告诉她实话,故意吊一吊她的胃口,“等我伤好了,你就知道了!” 哼,还没把我伺候好呢,就想着学本事了,我的本事就这么贱卖了?谭谈可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 满庭芳的病房里聚了几个人,显得格外拥挤。 原来是她的两个姐姐在接到了王三丰的信后,从遥远的新疆赶回来看望。 姊妹两个都哭红了眼睛, 多年不见小妹了,没想到再见时竟是这个模样。 今天已是她昏迷了十五天了,就是彦波希和元存道长对她开始中医治疗也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虽然身体状况得到了好转,但是意识还是没有恢复。 屋里的人,除了彦波希和元存,其他人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在心里已经慢慢地把她作为了一个植物人了。 主治医生也跟王三丰和彦波希谈了两次话了,话里话外的提示他们,西医的治疗已经就这些了,往后就看自己恢复了,要他们做好各种准备。 王三丰为满庭芳买了城里品牌店里最好的寿衣,拿到病房里说是为了冲喜。 所有人的心中都笼罩着一片阴云。 慢慢地大家都接受了满庭芳再也好不了了这个事实。 只有彦波希和元存始终不肯放弃,每天继续着中医全套的治疗。 “三丰,你还得过来为她按摩,脚趾头和手指头,要多按一会儿!” “噢!” 这是元存道长的命令,王三丰不好不听。但动作上显然已经磨磨蹭蹭的了。 冰冰在等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在众人的劝说之下,也终于回到了学校。她离开时说是去学校办理一下续假,马上返回来。 众人无法,只好由着她。 彦波希觉得孩子既然已经在孰轻孰重上有了选择,也没有过多的劝导他,怕给冰冰留下个遗憾。 “道长,你们的这套治疗办法多久才算完成?得等到了多少时日不见好,才能停下来!” 王三丰揉按着妻子的脚趾头问元存。 “没有时日,只要她还活有一口气,你就坚持着做,一直到她苏醒!” 元存道长没好气地回答他。 这个王三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几天时间就失去了耐性? “师傅,今天的行针是不是该换一下穴位?” 小满久不醒来,彦波希心里着急,他怀疑他们的治疗还有什么缺漏之处。 “波希,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耐心!病人的其他体征都在增强,所以醒来是一定的事,他人不懂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 “不是沉不住气,师傅,我怕她有意外呀!” 小满一日不醒,彦波希便一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若不是师傅来帮助,或许他已经倒下了。 “波希,你太紧张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等过两天她头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了,百会那个穴位再补上针,应该就会醒了!有空你和妹妹多说说话吧,情感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 第240章 呼唤 “嗯!” 彦波希答应着,端过来熬好的中药给小满用她送给他那把小银匙子的把倒着给小满喂药。 “三丰,你更得多说话!” 元存又叮嘱王三丰,她觉得这件事王三丰早就应该做了。 “都说些什么好?” 王三丰第一次经历,心中无数。 “说什么都好!当然,你最想和她说的,估计更能打动她吧!” “那好,我可有的和她说了!” 王三丰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彦波希,彦波希也回望了他一眼,是个赞同师傅说法的表情。 师傅说的交流他彦波希何尝不知,可对满庭芳的满腔情愫在王三丰的注视之下都无法真实表达,对小满说的话也确实不够多。 他这些天除了忙着喂汤喂药,满脑子都是穴位和经络图谱,已很少开口说话了。 不行,为了小满,就不能再顾虑那么多了,他也要和妹妹多交流交流, “波希,你把这些耳豆给庭芳压上,这一次,我们索性给她来个全面治疗,把他的宿病也一同治治吧?” “好!我也这么想!” 元存的这个想法很合他的心意,他曾经给小满诊过病,且在汉中自己家里用中药治疗过,后来这几年,他也曾给她出过继续调理的方子,可小满怕麻烦,总是把这些都置之脑后,他这才给她配了专门的药茶饮着,虽也有用。但终不如中医药全面调理的效果好,如果此次能全面调理好,小满也算因祸得福。 彦波希拿过耳豆,循着穴位,用胶布一一给满庭芳贴压上,刚刚做完,王三丰就过来附在满庭芳耳边和她说话: “庭芳,醒醒!醒醒啊,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啊!” 和她说什么呢? 王三丰抬头看看众人,觉得自己很滑稽,可为了妻子醒来,滑稽就滑稽吧! 道长说,和她说自己最想说的话,王三丰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可是竟不知该先说哪一句了。 经历了离婚、公司没了和自己出走这些事以后,王三丰感到他们之间说的话,就像隔了一层门板,情感的交流再也不似从前。 他觉得出,庭芳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样随性了。 以前不管是鸡毛蒜皮还是人生大事,她都是会回来和自己分享的。要么老练、要么天真、要么死抬杠、要么耍赖不讲理、要么河东狮吼大声嚷嚷,甚至是老唠叨唠怪烦人,但那都是很真实的。 现在她和他说得话题,已经越来越少了,即便是要说,也都是生活中不得不商量的话题,而且大都是有礼有节,表现出极好的个人修养,从来不再主动挑起事端,也表现出对自己足够的尊重。 但这一些,让王三丰感觉不真实,不适应。 家里过得倒是比以往平静了,但失去了真实的快乐。 王三丰知道妻子这是还没有真正原谅自己,她为他所做的,不过是她认为道义上的应该罢了。 也只有在孩子和老人面前,满庭芳才不得不说句逗乐的话,让老少开心。 王三丰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有作为,感到很对不起妻子。 他知道他真正的对不起,不关乎金钱利益,而在于他没有尊重妻子。原来不是他想给予,人家就得感恩戴德地接着的。他的对不起,无关乎金钱利益。 回顾创业以来的历史,尽管自己曾有过成功,但是吗,满庭芳在物质上还真没有跟自己享受到什么。 她自己赚的钱,足够她自己所有的开销,再加上他从来都不像许多世俗富婆那样在人前显摆,所以即便是家有公司,她也只是配置些中档的穿戴,也花不到丈夫挣的钱。想到这些,王三丰愧疚难当,他不禁对妻子喃喃诉说: “庭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受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累,你怎么不醒来?难道你是不愿意见我了吗?” 王三丰攥着满庭芳的手,目中已有了泪水。 “我以后再不会让你伤心了,你醒来吧!醒来吧!” 满庭芳躺在那里还是一动未动,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 “让我来试试?” 彦波希掰了下王三丰的肩膀,想让他离开。 “滚一边去!要不是为了你,庭芳怎么能变成这样!” 王三丰不走,他一脸的沮丧,把气撒在彦波希的身上。 “三丰,你这是干什么,波希他也不是神仙,怎么能未卜先知?你就能做到对庭芳寸步不离的守着?“ 元存师太实在看不过眼,出来维护徒弟,”这件事,我也听波希自己自责了好几遍了,在我看来,庭芳她自己该负主要的责任!“ “你不知道事实,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她都这个岁数了,难道不知道危险,再说了,深更半夜的,还带个皮包走,能不招贼吗?波希看到他背着包走的时候,已经跑去追赶了,还为了保护妹妹,受了重伤,我所知道的就这么些,难道还没有资格吗?” “他受了什么重伤,有庭芳的重吗?” “只是没有像庭芳那样昏迷,那是因为部位不同,如果他也伤在头部,自然也是这样的结果!况且,治疗的时候,他还为你妻子输了那么多的血,这十几天来又这么不眠不休的照料和治疗她,他这是拿命来救护你妻子的,难道你都看不到吗?你还想要求他怎样?你不但不感恩,还一直对他夹枪带棒的羞辱,你妻子要是知道你这样对她的大哥,她怎么会愿意醒过来见你?“ 王三丰被问得一时语噻,元存道长还不算完,拽过来彦波希道:”波希,让他看看你的伤!” 彦波希没有动,他不想这样做。小满都那样了,自己做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元存道长火了,不容彦波希抗拒,几下子,就把彦波希的上衣脱光了,彦波希后背的一条长长的淤青暴露在众人眼中,令大家同样触目惊心。 这淤青横斜在背部,表皮虽没有破裂,但是经过元存十多天的治疗还是没有消散,可见原来受伤之重。 “小彦,谢谢你,我们不怪你!” 满庭芳的大姐走过来安抚,她转头对自己的妹夫说道:“你也看到了,别再怪他了,既然他想对妹妹说说话,就让他说说吧!” 王三丰这才不情愿地闪身给彦波希腾了个地方。 彦波希迅速穿上衣服,坐到满庭芳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他很想把这手贴到自己的心上。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罢了,师傅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到的和妹妹说话的机会,不能失去,他不能刺激王三丰。 还未开口,已经泪眼朦胧,他感到喉头哽咽,那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不可收拾。 “小满,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王三丰对彦波希的表现十分厌恶,他看到王三丰这样一声三哽咽地情感流露,更加愤恨。 渐渐地他似乎明白了,就是眼前的这个老男人,让满庭芳对自己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王三丰先前反思的那点觉悟,此时已被嫉妒的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第241章 苏醒 彦波希却根本顾不得在意王三丰的态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妹妹唤醒! “小满,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想耍懒休息休息。这么些日子了,你也该休息好了。不要再赖床了,还是起床和大家一起玩,好吗?” “你不是最愿意上云雨峰看海上日出吗?哥哥这次不再让你自己去了,哥哥陪你一起看!” “你不是最想把那个药材基地建好吗?哥哥不再怪你不告而别了,哥哥真的不怪你了,你醒醒好吗,你不是要跟哥哥说说那基地的事吗?哥哥正等着听你说呢!小满,你就别再生哥哥的气,不理哥哥好吗?” “对了,还有你不是要去当院长吗?哥哥也不再拦着你,哥哥和钱程一眼就好了,那个院长真的是非你莫属,你要是干了,一定会把医院建成最好的中医院的,哥哥也去,哥哥去干志愿者,干大夫!” “你有这么多的计划,都还在等着你去实现呢,可是你老是这样睡着,怎么能够完成呢?” “你还是快醒来吧!” ....... 彦波希寻找着各种满庭芳记忆中的事情向她诉说,说得气虚喉干,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这只手,自己从她很小的时候就牵着的,中途虽有中断,但今日终又牵在一起了。 这一次,他不想再次放开。 这种呼唤交流进行了数日,满庭芳也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王三丰渐渐失去了希望,和满庭芳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身体按摩也需要元存道长的督促才得以勉强保持了下来。 元存道长摇头叹息,让她的两个姐姐也轮流着参与进来。但毕竟年纪大了,力道上不足,和满庭芳的交流也因为平日的阻隔说不上几句。 冰冰回来了几天后,又被学校追了回去,元存也只好放弃了一些要求,自己有时间的时候给满庭芳多按揉几下。 这倒是给彦波希与妹妹的交流提供了更多的时间,彦波希一直坚持,丝毫没有懈怠。 这日,王三丰陪着满庭芳的大姐二姐回老家去祭拜父母,屋里只剩下彦波希和师傅照常忙碌。 彦波希做好了手头上的事,待元存给满庭芳试完了针,照样坐到床边和妹妹说话。 “小满,哥哥已跟你好些日子话了,可你一直都不理哥哥,哥哥很伤心的!你要是再不醒来,哥哥都要支撑不住了,你不心疼哥哥了吗?你不要你的波希哥哥了吗?” 彦波希说着说着,愁苦泛上心头,哽咽着睡哦不下去了。 “波希,今日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心里的话,都跟庭芳说个透吧,别把自己憋坏了!为师虽已远离红尘,但也不是不通人情的老顽固啊!” “谢谢师傅!” 师傅这样一说,触动了彦波希的心事,反而更加收不住感情,泪如泉涌,哭出声来。 元存道长也不劝说,任由着彦波希宣泄。 “这个王三丰真是叫人头疼!” 见彦波希渐渐平静下来,元存道长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彦波希不好接话。但自己心里的对王三丰的疑虑又浮上心头,自己是受了的许多气,对他有意见,可王三丰的变化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这已经和先前自己熟悉的简直就不是一个人了。 “老师,我怀疑他有些不正常!原先他不是这样的!” 彦波希说出了自己的怀疑,这也是他已在隐忍她的原因。其实王三丰的那几下子,自己当时虽然受伤,但是真要动手,他还能对付他的,别忘了他也是练过五十年的太极拳手。 自己隐忍的原因除了愧疚,还有就是对王三丰的理解和怀疑。 理解他突遇变故的应激反应,理解他对自己原先就有怀疑,还理解他看到心爱的人变成了这样,当然的愤恨! 怀疑他性情大变、怀疑他的喜怒无常都有原因。 作为一个医家自然会追根索源,他为王三丰找的原因就是神经不正常。 他猜测三丰自去年以来所遭受的种种打击,可能已经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或者他已经是一个抑郁症的患者了。这样想来又替他担着心,但王三丰是不会接受自己的这些判断的,因此只好先忍着,先救小满。 小满好了,他心情一好,或许抑郁症也会好了也未可知的。所以他只能一忍再忍,不和他一般见识。 今日无人,彦波希就把自己的怀疑和来世说说,希望她也能主意,不要再刺激王三丰。 “你是说,他有精神问题?” 元存道长很震惊。彦波希了解这个人,他既然这样说,十有八九是真的,“这可苦了这个家了,唉!真是不幸啊!” “现在还不好说,多半是抑郁症吧,他目前对我很排斥,也不好诊断,所以我只能先忍着,待小满好了,再做打算!” “那就让我来吧,毕竟他对我还没有敌意,如果真是,那我顺便给他治疗!唉,但愿我们都猜错了!” “那就辛苦师傅了!” 彦波希对着师傅作揖道。 “你也不用客气,贫道也是个医者!” 彦波希望着元存道长,目光里满含感激。 他也和师傅一样,希望自己的判断是个错误,要不然这个家就太难了。 不想了,如今的头等大事还是妹妹,彦波希赶紧转身,对着妹妹继续说话。 忽然间,他感到小满的手指似乎勾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再看时又没有动静了。 “师傅,我感到他的手似乎是动了一下!” 彦波希异常的激动地把惊喜告诉师傅。 “真的吗?那太好了,快,跟他说说你的心里话!” 元存吩咐他。 好,好,只要她能醒来,说什么都行。 “小满,我知道你听得见哥哥说什么,你也有心里话要对哥哥说,是不是?那你快睁开眼睛啊,你看着哥哥说呀!” 彦波希把满庭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你摸摸哥哥的心,还和从前一样,怎么会真的怪你,从来都没有真怪你,我只不过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那么不顶事,那么掘,就真的生哥哥的气了,那么晚了,你还赌气走了,你知道吗,你把哥哥都要吓死了!” 彦波希边说,边看着满庭芳的变化,他发现满庭芳的眼珠又转动了几下。 好了,小满就要好了!自己要继续再和她说话,对,就是师傅说的,把自己心底里的话,都说给她听! “小满,你快醒过来吧,哥哥还有好多好多的心里话还没有跟你说呢!你知道吗,你不告而别离开了哥哥,哥哥有多么想你吗?哥哥恨你,是因为哥哥........因为哥哥...........因为哥哥爱你呀!“ 满庭芳的眼珠又转定了几下,这个变化令彦波希惊喜。刚才他终于对着妹妹吐露了心曲,感到胸口从未有过的舒畅,他继续对她说道:“ “哥哥原先也不知道,只把你当妹妹,可是直到你离开,哥哥才觉得你已经是哥哥再也离不开的人了!“ 彦波希说到了动情之处,禁不住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上低头轻吻,就在此刻,满庭芳睁开了双眼,望着天花板,一双泪从眼角悄然滚落。 “醒了,波希,快看,她醒了!” 元存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彦波希身边,她激动万分地催促波希。 彦波希急忙看向满庭芳,看到她挣着眼醒来的样子,心情无以言表。 “小满,你终于好了!” 激动地泪水又一次流出眼眶,和满庭芳的泪眼这样近近地相望,此时此刻,彦波希觉得他们的心已经完全相通了。 元存道长悄然离开,站到了门外,他要为徒弟守好这片刻的温馨。 第242章 出院 “哥!” 是满庭芳微弱的呼唤,她刚刚醒来,意识还处在懵懂之中。 “小满,是哥哥!” 彦波希紧握着满庭芳的手,给她以力量。 “我这是在哪?” 满庭芳转了一下头,脸侧向了彦波希问道,这个环境这么陌生,只有哥哥在侧。那些人呢,她好像在梦里老听到有好些人在身边,似乎还经常吵闹。 “在医院,你已经昏迷了二十三天了,你醒了,太好了!” 彦波希用手抚摸着满庭芳的脸颊,很想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可是不能,作为医者他知道小满此时不能贸然搬动。 他所有的深情,此时此刻又不得不隐藏,他不敢让她激动。 “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满庭芳的手摸向彦波希的脸,胡子好硬啊,波希哥哥现在变得又老又糟,不好看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难看。 你,没事吧?” 满庭芳有些难过,面上的表情一扭曲,流出了眼泪。 “我没事,你看,好好的!” “坏人,抓着了?” “还没有,警察说一定会抓到的!” “你说的,真心的?” “嗯,真的!” 彦波希看着小满点头承认,满脸都是慈爱。 他不能不承认,但也不敢再多表达什么。 他为了唤醒她,把心底透露,但此时她已经醒过来了,他反倒不敢造次,不敢再吐露衷肠,他不知道小满真正清醒的意识听到了多少,就此打住吧,想想小满醒来需要的康复期得困难,需要面对的人,彦波希暗暗告诫自己,就此打住。 不管是作为医者还是他的大哥,他都必须理智地告诫自己必须闸上感情的大门,好好陪伴她顺利康复。 这个家再经不起折腾了,自己也再也不能让小满受苦了。 只要她能过得安稳,就比什么都好。这个时候,他不能自私地满足自己的感情需要。 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他早已经习惯了,既然心意已明,那他今后的生活重心自然要以小满的安好为重心了,也就再无疑惑和彷徨,好好守着这个自己深爱的人就好,不管自己是以哪一种形式守护,他都无怨无悔。 一切都要以小满的决定为决定。 倘若她听到那几句紧要的话,她的心意和自己是一样的,她要想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也绝不会再顾虑什么名望得失和王三丰的刁难报复把她推开,他要勇敢地接纳她,和她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雨,去追求他们理想的彩虹;她要是没有听到,她还想和三丰在一起,那么他就心无旁骛地在一旁暗暗守护。 只要她好,他就好。 满庭芳笑了,嘴角紧抿上翘,像个孩子一样露着满足后的天真。 “小满,你感觉怎么样啊?” “没感觉,扶我起来!” “不急,你先动动手脚试试,看看能不能自主地动弹!” 彦波希高兴之余又抱着担心地问。 小满躺了这么久,大概四肢已经麻木了吧。,好在道长督促着三丰按摩,保住了血液循环,估计也不应该在发生什么拴阻,就算是麻木,也是暂时的。 满庭芳听话地动了动手脚指头,觉得还都能动,抬抬腿,却觉得很沉重。 “哥,我的腿怎么抬不动啊!” 彦波希手搭手腕,给她摸了摸脉象,并无大碍。 “不要紧,躺的久了不动,机体的活动能力就会退化,只要加以锻炼,都会恢复的!” 彦波希抬起满庭芳的腿圈了几下,觉得筋腱并没有变硬,总算放下心来。 他起身出门找师傅,对他说:“小满真的苏醒了,我检查了,四肢只是暂时的麻木,活动活动就会好的。师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的人吧!” “好,好,波希,我们成功了!” “是啊,我们成功了,出了大家共同的努力,老师您的功劳最大!” “好,好,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哈哈!” 元存道长也不推诿,只要病人好了,大家没白忙活,就比什么都好,管他谁的功劳! 二人回到房间,元存道长喜滋滋地向满庭芳来道贺:“哎呀,庭芳啊,幸亏你醒了,要是你再醒,大家都要崩溃了呢!” 满庭芳并不认得元存道长。彦波希给她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傅元存道长,。是我请她不远万里,从青海赶来医治你的!” 满庭芳要向道长致谢,元存道长赶紧制止:“刚刚苏醒,先恢复恢复,莫要急着动!” 转身又对彦波希说:“后续的康复,可以回家去做,,在这里什么都不方便,也不利于病人恢复,我看在住几天观察一下,如果情况正常,我们就可以向医院提出出院的请求了!待庭芳回了家,需注意饮食还得清单多营养。和肢体的锻炼。如果没有什么大碍,为师还得回去办事,就不再在此多盘桓了!“ ”师傅这次劳苦功高,还是休息几日再走吧,弟子那个小诊所,您还没有去看看呢!” 元存见波希说得殷切,再加上自己这些日子着实辛劳,也确实需要调整一下,就欣然接受了彦波希的建议。 “也好,你快给他们发消息吧!” 彦波希消息一发,很快收到了发来的祝贺。 王三丰他们急着赶回来,见到苏醒了的满庭芳,自是一番喜悦。 特别是王三丰,看到满庭芳已经能够和他说几句话了,高兴得不得了,满心的感激和歉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竟抱起元存道长转了一个圈,元存也不计较,只陪着他们乐。 主治医生也得到了喜讯,当然也很高兴,罗尔立对这彦波希深鞠了一躬说道: “教授真是给我上难忘的一课啊!今后有空,我也得去学学中医了!” “这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彦波希侧头看了看满庭芳,笑着说道:‘’也是小满自己坚持不放弃的结果!” 病房里一片欢欣,彦波希也同时向罗尔立提出出院。 “嗯,我看可以,出院前再做个脑部检查,就可以了!” 三天后,满庭芳已出院回家慢慢调养,同事朋友前来探望的络绎不绝,彦波希恐满庭芳应酬劳累,干脆把中和堂的三楼整理出来,供满庭芳一家人使用,对外谢绝探望。 元存道长也随行来到中和堂,看到徒弟这家诊所所服务的病患不少,打心眼里欣慰。彦波希安顿好了她的住处,请她到茶室来,给她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师徒边喝边聊。 彦波希药材基地时,云存道长有些兴奋地对彦波希说:“这是个好事情啊,可以考虑试种南烛树,如果土壤和环境条件适宜,那以后我们道观里的需要,皆可以由你这里提供,为师使用起来,也就放心了!“ “您原来的源生地供应不足吗?” ”原来的那个种植地,满都被村民们挖掘的不成样子了,唉,那些村民,只重眼前利益,好端端的,把个源生地就破坏了,真是可惜!” 第243章 新愁 ”原来的那个种植地,都被村民们挖掘的不成样子了,唉,那些村民,只重眼前利益,好端端的,把个源生地就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实在是可惜啊!” 元存道长说这话时,眼前浮现出南烛的集种之地,被挖掘的坑坑洼洼的山梁,内心十分痛惜。彦波希听了不无感慨: “重采轻养这种情况,在全国也是普遍现象,所以,如今的野生道地的药材越来越少了,再加上不法的哄抬炒作,价格越来越高,不是普通百姓多能承受的起的。这种状况要想改变,除非国家层面上进行综合治理,否则,单凭一家一户的坚守,是很难扭转乾坤的!” 说起中药行存在的问题,彦波希又想起曾经和学生们探讨的四大问题,到现在自己一个也没有找到出路,他为元存道长添了一些茶水,惭愧地说: “这几年,徒弟也是懒了,不管是着书立说还是实践探索,到如今都没有什么突破!” “不必难为自己,人啊,不要受欲望所累!” “这个与欲望无关,与弟子的心境有关!这几年弟子总是缠绕于俗事之中!” “这才算说到点子上了!你呀,是为情所困!” 元存道长通过这一次对满庭芳的施救,已经看透了徒弟对满庭芳的挚爱,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敢于面对自己的这份情了,没想到,满庭芳已过了危机,彦波希的感情也随之偃旗息鼓,把满庭芳又推向了王三丰的怀抱。 “师傅为什么这么说?” 彦波希确实是常常对这自己的感情感到困惑,有时候他觉得是迷失,有时候又觉得是失落,他不知道师傅这个局外人,缘何就能一语中的。 “你对感情太过执着了!波希,有时候,你要拿得起,放得下,有决断!要不然,你终会负不起,撇不下,心绪不宁,自寻烦恼!” 元存道长的好意提醒,是为着她这个徒弟能够活在真实之中,而不是自己构造的梦境里。 “师傅,您这样说,是指......?” 彦波希明知故问。 “是啊!” “那你觉得弟子今后该当如何?” 彦波希问得很虔诚,不光是因为师傅这位高人见地独到,更重要的是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而更更重要的是,师傅她会告诉自己真话。 “你妻子亡故后,你沉迷于回忆当中,不能自拔,自己孤独寂寞了十年不说,还错过了多少有缘之人?现在,明明是对满庭芳满怀深情,却长时间地不敢承认,不愿面对,甘愿自苦,要不是这次意外庭芳性命垂危所迫,你还是认不清自己吧?“ ”师傅批评的是,弟子心里正为此事忧愁呢!“ “你愁些什么?” “小满的命是救回来了,恢复期怎么办,王三丰又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们觉得他有问题,怎么治疗?” “好在满庭芳尚有公婆姊妹,平日的照料和康复训练,可以由他们帮着完成,王三丰那里,我倒是可以帮他!” “师傅想怎么帮?” “如果他能随我四处周游,我可以顺便开导他,并为他治疗!” “就怕他不愿意去,小满这个样子,我估计他不会离开,您知道,他对小满还是一片真心的!” 彦波希说话间,桌上的手机“叮叮”了一下,彦波希没有理睬。 “可你没觉得王三丰对满庭芳的爱,现在已经变得畸形了吗?他在她身边,恐怕是有害无利吧?” 元存道长的忧虑说到了彦波希的心坎上。 “这也正是我忧心的,可我和他已无法交流!” “让我来试试吧,但愿为师能说动他!” “师傅打算如何说服?” “我听说三丰这个人颇为迷信,我们不妨从这里开始!” 元存道长还是听彦阳说得这事。 彦阳曾代替波希在新年前去拜望过她,彦阳是拿这事当笑话说的,元存当时听了也觉得很荒唐。 “可师傅若用迷信的手段劝说他,岂不是更加引他误入歧途?” 彦波希原来很不理解王三丰轻易就改名换姓这件事,现在想想他在心智不正常的情况下,才中了人家的圈套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果元存道长故伎重演,障眼法自然会做的更加玄乎,那么只能让他更加迷信,今后要改变他的迷信思想就难了。 “师傅,这办法虽然好使,但我怕他误入歧途,以后再也难以纠正,咱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唉,你这个人啊,对谁都这样好,天生劳累命!” 彦波希笑了笑,不做辩解,他倒是希望不操心,可是王三丰的事,牵扯着小满,他不安顿好了,小满又如何能安顿!更何况自己的良知也不允许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师傅喝杯茶润润吧,这些日子,您也太累了!” “嗯,这倒是真话,也就是你,换了别人,为师是不会来的!” 元存接过波希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满口余香。徒弟知道,自己既喜欢茉莉花的香气,又喜欢素淡,此时喝这茶提神,再好不过。 “师傅对我的偏爱,波希焉能不知,只是现在徒弟隔着您远了,也不能随时探望,您可要自己多保重啊!待波希忙过了这阵子,还是要回去品尝您的宝贝唻!” “你不用担心,你看看,为师这些年,头发又黑了不少吧,呵呵,我那几个徒弟呀,都说我返老还童了,估计再活个几十年还没有问题哩!” “噢?是啊!” 彦波希经师傅这一说,才注视师傅头发,发现确有变化,原先半白的双鬓,竟然已经全变黑了。 惊奇之余,彦波希有些惭愧,是自己一心都在小满身上,忽略了师傅。 不光是头发变黑了很多,就是师傅的肌肤也都年轻了不少,倘若没有这些日子的操劳,或许还会年轻更多。 “师傅,您是用了什么妙招啊?” “嗯,师傅那里的茶,的确又添了几种,我这次从外地赶过来,也不曾给你带,波希,抽时间你还是回道观一趟吧,为师有些新的体会,都记录在那本“铭记”里了,或许对你以后的研究,也有些益处。这头发的妙招嘛,也记在那里了!” 元存说着,那份自豪溢于言表。 “好,好啊!” 彦波希满口应承,心情有些激动,如果师傅的黑发之法自己能够学来,那他不就可以广为那些未老先衰的人解除染发受的伤害了吗? “三丰的头发不是也变白了吗?” 元存道长忽然心中一亮。 “是啊,经历公司破产一事,三丰的头发全都白了,师傅您是想从这里入手吗?” “嗯,这不失为一个好的理由。你想,那三丰当然愿意给满庭芳一个好的形象了,我就以给他治疗白发为名,带他与我同行,他若肯走,估计这孩子还有救!” “好,就这么办!” 彦波希这次慨然赞同。 “好了,为师要去看看庭芳了,顺便探探三丰的意思,你那手机里还有个信,快看看吧!” 元存道长说完起身走了,彦波希拿手机一看,不禁心惊肉跳。 彦阳出事了! 第244章 绑架 彦波希惊慌之中想到了向人求援,他打电话给张阳和郭侠,要他们一起上来。 张阳和郭侠听出了老师话音有异,都以为是他身体不适,因此不敢怠慢,两个人跑着上楼,累得气喘吁吁、,待看到彦波希表情严肃地端坐在沙发上,不免惊异。 “老师,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阳关切地问。 两个徒弟坐到他两侧。 “不是我,是彦阳!” 彦波希把手机交给张阳,让他们看刚刚收到的那条信息。 张阳看了,十分气愤地说:“这些人也太猖狂了!”,说完把手机交给郭侠。 郭侠拿来一看,见手机上有一条信息:“你儿子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要儿子活命,拿一千万现金来赎人!记住,胆敢报警,立刻撕票!给你三天时间筹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具体交接地点,等候通知!” 对方使用了隐藏号码的功能,所以他们也看不到来信者的电话号码。 “这些禽兽竟把人称作货来交易!彦阳落在他们的手里,肯定很危险,我们得快想办法救他!可彦阳怎么能遇上绑匪啊?” 郭侠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情景,想不到杀气腾腾绑人索金的事情,竟会真实地在自己身边上演,郭侠觉得很不真实,可这明明就是真发生了,而且还发生在老师这样一个人的身上,简直是匪夷所思,他看看老师没有反应,才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都是废话。 “老师,我们怎么办,对方可能是一个团伙,我们要慎重考虑对策啊!” 郭侠把手机递给了老师,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事关彦阳的性命,为师确实要谨慎从事!” “那我们报不报警?” 郭侠又问。 “当然不能报了,你没看到绑匪说,报警撕票吗?” 彦波希还没有考虑清楚,张阳抢先回答他。 “不管怎样,我觉得首先要证实彦阳确实在他们手上,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才行!” 郭侠又提醒老师,电视片中都是这样设计的,此时他觉得这样做非常必要。 “你们说的都对!” 张阳和郭侠的到来,给了彦波希精神上很大的支撑,把他从刚刚的惊慌失措中解救了出来,使他的理智得以恢复。 他又把这则信息又看好几遍,才给对方发回去一条信息:“必须让我看到我儿子活得好好的,我要求和我儿子视频讲话!” 过了一会儿,对方发过来回信,说:“这个不可能,人在我手上,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彦波希让他们看看,三个人凑在一起研究对策。 郭侠在他们讨论的空隙,悄悄给他叔叔家的堂弟发过去一条信息,求他帮助老师锁定聊天对象的手机,查找所在的位置,并嘱咐他悄悄进行,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最后他给了他老师的手机号码。 郭侠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好心帮助老师,但他不愿意老师为儿子担忧,因此没有声张。 因为他这个弟弟是华青学院的硕士,后来出国深造考取博士,目前是一位互联网技术高手,现就职于a国一家安全机构,曾经帮他很容易地在暑假期间找过老师的位置,这就是当时他和张阳所说的“天机”。 如今人命关天,让他的技术来救人,自然是善莫大焉,郭侠觉不出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他想知道,像老师这样一位治病救人的人,会和谁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专门来对付他。 对方要的赎金对老师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根本就交不起这个价钱,就是老板级的人物,也不是轻易就会有一千万的闲钱在手里的。 他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绑匪的目的是为了钱,但这个钱必须能拿到手,所以绑匪出招,一般要的赎金应该是一个他努力能做到标的,要一个对方承受不起的数字,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个人对老师很了解,把他的亲朋好友的钱都算在内了?有些反常! “老师,对方要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您在三天时间里,能准备好吗?” 郭侠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父母算在可以帮助彦波希的人选之一了。其他的人,满庭芳原本可以是一个,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实力了,还有谁? 他看了看张阳,又想想自己,就是倾囊相助,也没几个钱,顶多能凑个十万八万的,也不过杯水车薪。 “他要的这个数,我们根本准备不了,所以我不打算准备!” 彦波希的内心翻腾的利害,对方要是要个一百万两百万的,自己或许能够想办法凑够,可他开口就是一千万,就是自己动用所有的关系,三天之内,也凑不够这个数。 “那我们怎么办?” 张阳此时竟没了主张,真金白银的一千万元,自己拿不出来多少,就没有什么发言权。 “大不了拿我这条老命换彦阳的命!” 彦波希生生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让两个徒弟感到悲哀。张阳想到了众筹这笔钱,在他的朋友圈里或许能筹到一部分钱。可是彦阳被绑架这件事又不好声张,只好摘个别的由头来做了。 “郭侠,我们来个众筹如何?你的朋友圈里,有多少资源?” “可我们以什么由头?难道我们说绑匪?” 郭侠也不反对,但是众筹资金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以解救人质这个理由显然是不行的,除了增加彦阳的危险之外,还有就是人们不会支持,因为这样的钱是有去无回的!所以我们得找个能吸引人参与的理由,可找个什么理由呢?” 张阳回答郭侠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不自觉地在屋里踱起步来。 “理由倒不是没有,但是这个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吧!” 彦波希突然想到了药材基地和即将建设的中医院,这个理由估计应该能吸引一部分人。 “老师,什么理由,快说来听听!” 彦波希没作答,却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了张医院建设的规划图,“你们看看,这个理由是不是有足够的吸引力!” 这是钱程在小满出事以前送过来的。 他曾经跟自己说过,这所医院将依靠民间资本来运作。 如果此时以此筹资,那只不过是把过程提前了一下而已。只要先救出彦阳,抓到绑匪,这个钱还是用来医院建设。 彦波希心里既打算救人,又想抓匪徒。 他不能把这些钱交给那些坏人,让他们得逞之后,再如法炮制了去害别人。 虽然当下为了彦阳的安全,他不能报警,但是就算拼尽老命,也要清除这些坏人,救回儿子。 第245章 难道匪徒认识我?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和钱程商量,他才是这个项目的主导人!” 彦波希想到了钱程,就算不是要用这个项目来筹资,他也要请他来的。 虽然彦波希把这里当成他的第二个故乡,可在香洲,能够有能力和思想帮助自己的,也就几个人而已。钱程是他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一个同性朋友。 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本地。 因为满庭芳住院期间,他已经因为要筹建那家医院的事情又去跟当地政府部门洽谈去了。 临走的时候来看了看满庭芳,为她拿来了家里珍藏的野生人参、海参,他是把救治托负给了彦波希,那眼神,那不舍,令彦波希至今难忘。 之后的时日,他人虽然在外地,却每天都来电话询问病情,关切之情十分感人。 也就是在得知小满醒了的消息以后,这两天才没再继续联系。 “老师,绑匪那里,您是不是还要再联系联系,看看彦阳的情况如何啊?” 郭侠提醒道。除了需要继续和绑匪交涉,他知道联系的越多,弟弟捕捉查找的速度和准确性才会越高。 “见不到儿子,我如何相信你?!” 彦波希给匪徒发出了这样一则信息。 等待了良久,才收到绑匪的回信:“你和你儿子通电话说几句吧!” 彦波希还想争取视频,但对法已经把电话打了过来。 郭侠眼疾手快地帮老师按下了录音键。 “爸爸!爸爸!你不要上当,别管我!不要上当!不要上当!” 手机里传出儿子的声音,那是儿子,是儿子倔强的声音! “兔崽子,和你老子一样坏!” 手机里传出来绑匪气急败坏的骂声,接着听到的就是一阵打骂和彦阳压制着痛苦的反抗和叫骂声。 “老东西,听到了吧,想要儿子,就别想刷花招,赶快准备钱!” “不要打我儿子!不要打我儿子!我准备!我准备!” 彦阳的喊叫声,刺进了彦波希的心,刺得他心脏阵阵绞痛。 他不得不屈服于歹徒的淫威,接受他提出的苛刻条件。 电话挂断了,就像从他心上就扯掉了一块肉一样,生疼生疼。 彦波希脸上滚下了一串冷汗珠子。 “老师,你快歇歇吧!” 张阳心细,发现了彦波希的痛苦。 “不要紧,为师还挺得住!” 彦波希坐在沙发上,咬牙挺住,盘腿打坐,调整呼吸,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郭侠,麻烦你替我给钱程打个电话,问他是否人在香洲,如果在,请他马上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好!” 郭侠拿起老师的手机,从通讯录上找到了钱程,按照老师的吩咐,给钱程打了电话,对方说正赶在去中和堂的路上。 一会儿功夫,钱程到达,得知事情以后,也异常惊骇。 “彦老兄,事急从权,拿项目筹资,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您尽管去做,我也可以帮您筹一部分钱!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啊!” “钱老弟,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是自己救人心切,忽略了什么?彦波希想着,目光看向钱程。 “你想想,绑匪绑票真正的目的是能拿到钱,他们给事主的筹码,一般应该是他能拿的出来的数额;如果拿不出,就是不得已撕了票,他们也就白忙活一场,不划算。可是现在对方开口就要一千万,很明显不是普通人能够拿得起的。难道他不知道吗?这是为什么呢?” “就算我们能准备好一千万的现金,那么按照每一张都是一百元来算,那得多少张钞票?那得是一百捆啊,就是用皮箱装,也得十几箱吧,不用说我们去送不方便,就是匪徒拿到手,也很不好运输,这得增加多少风险?除非是有车有人的大团伙,才能拿了钱迅速地撤离,其他的小匪徒根本办不了这事!” 钱程这样一说,彦波希觉得确有道理,可郭侠为什么招惹上了犯罪团伙了呢?这还都是个迷。 再想想刚才和彦阳通话的情景,他一再说“不要上当,”是为什么?,难道对方设下的是个圈套?什么圈套? 可惜刚刚的通话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被掐断了,自己也没有机会询问彦阳什么。 “彦老兄,我觉得,如果是团伙作案,但凭着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对付的。我倒是担心,他们拿到了钱,会不会真正放彦阳生还。因为彦阳为什么能撞上绑匪,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报案。当然,是秘密进行,不能让绑匪知道。到时候,你自己就金钱数额的问题,多和他们周旋周旋,为解救彦阳争取更多的时间。你看,可好?”做出 钱程说得不无道理。 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自己也会和他做出一样判断,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人家说,你应该报警。 可是面对着自己儿子的生死,彦波希犹豫了。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也不一定就对,老兄再好好想想,我先上去看一眼庭芳马上就下来!” “好,你先去看看吧!这里发生的事,钱老弟切莫对小满讲啊!” “嗯,那是自然!” 钱程上楼后,剩下的几个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彦波希在心头反复地掂量钱程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彦波希再见到他时,还是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钱老弟,我同意你的意见,当然,报案得您来帮我!刚才我又想了想彦阳的话,他在有限的时间里说不要管他,说不要上当,似乎也是在提醒我什么!” “老师,您把和彦阳通话的录音让钱总再听听,看看有什么线索!” 郭侠想到了草原上牧民们打狼,面对狡猾的狼群,牧民们都很重视这第一击的准确性,一击不成,后面就很难对付。所以,开始之前的运筹帷幄十分重要。 “还有录音?” 彦波希吃惊,刚才自己没有来得及,刚刚还后悔,想不到徒弟这么敏锐。 “是的,郭侠刚才按了录音键!” 张阳解释道,对郭侠伸了一个大拇指,被郭侠用手轻轻拨到一边去。 “好,我们再听听!” 录音反复地听了几遍。 “匪徒好像是认识我!” 彦波希突然说道,“你们听,匪徒在打骂彦阳的时候,说漏了嘴,他说''和你老子一样坏’,这句话,不是说明匪徒是了解我的吗?难道匪徒认识我?” 第246章 推理和选择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 钱程肯定了彦波希的推测,张阳和郭侠听了彦波希的分析也都点头。 “这问题就来了,如果是认识您,那么我先前的疑惑也就有了答案,这个人针对的并不是彦阳,而是您!那么这个仇家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要报复为什么不直接找您而去找彦阳?” 钱程这样一问,问得彦波希一头雾水。 他的两个学生也都摸着头皮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老师何曾有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仇家? “钱老弟,我这一生虽然性情耿直,有时候为了主持正义也得罪过人,可是如此深仇大恨的仇家,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老师,或许这个仇家是您无意间为下的,比如,您伤害到了他们的巨大利益之类的,钱叔叔说是团伙作案,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才行,要不然,彦阳随时都会有危险!” 郭侠这样说,是因为他觉得,绑匪头应该是个心理阴暗的家伙,他知道对仇家最大的报复不是杀掉他,如果让他失去了孩子,是不是比让他死了更痛苦?匪徒会不会既想夺命又想夺财,为的是让老师人财两空,生不如死? 郭侠这样一想,心下恐惧,感觉后背都冷森森的。 可是他不敢这样对老师直说,怕老师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只好换个说法提醒。 “我知道!事情既然来了,我们怕也不行,所幸还有你们帮我!匪徒既然是针对着我来的,就让我来会会这个狂徒吧!” 事情的脉略渐渐明晰,彦波希反倒镇静了下来。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与彦阳生死攸关,他不能在此时此刻自乱了阵脚。 他必须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保持大脑清醒,只有如此,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才能保住彦阳的命,才能战胜这个从天而降的仇家! “对方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匪徒,他竟知道用科技手段对声音进行处理,断了我们根据语言来判断地域的线索,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匪徒在哪?彦老兄,您和彦阳最近的联系是什么时候,他在哪?” “原先他说是要去云南,后来小满出了事,我也顾不上他了,最后那次联系他还杭州写生,这些天再没联系,具体走到哪里,我也不知道了!” 彦波希说着下意识地拨了一下彦阳的手机,果然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已经关机。 “对了,老师,您把彦阳的手机号给我吧,或许有用!” 郭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个怎么没有想到? 他的堂弟曾经在自己面前炫耀过,说他的监控技术已经达到了世界一流,即便是手机的主人关了机,只要不是拔掉了电池,他照样能够检测到手机的位置。 自己一时情急,怎么忘了这个。但愿这个绑匪并不懂这些,只是关了彦阳的手机,没有拔掉电池。也但愿彦阳的电池里还有电。 “这是彦阳的手机号,他已经关机了,还有用吗?” “有用,老师,您等等!” 郭侠马上把手机号发给了身在a国的堂弟。 郭侠发完了信息,合掌在眼前,闭上眼,念念有词地小声祈祷:“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众人看着郭侠的举动,觉得不可思议。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做这些无用功!” 张阳是个唯物主义者,自然看不惯彦阳的这一套作为,对他这一幅神神叨叨的举动嗤之以鼻。 彦波希只是奇怪,但没有说什么,信仰的事,他这个老师也无权干涉,只要不是信奉的邪教,他对徒弟们的选择持尊重态度。或许郭侠在藏区受到西藏佛教文化的影响,信封了佛教也未可知。 “哎呀,我这不是临时抱佛脚嘛,看你那个熊样!” 郭侠白了张阳一眼,道出自己的心意,众人这才明白他是因为紧张彦阳才这样的。 “信仰的事,要虔诚,否则,就是不敬。敬畏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底线可言?” 彦波希点到为止,虽然此时不是讨论信仰的时候,但看到郭侠对信念如此儿戏,忍不住操起老师的本分,提醒他一句。 “嗯、嗯、嗯、嗯!” 郭侠点头如捣蒜,他没心情解释,此时彦阳的事情要紧,不能分散话题。 “好了,钱老弟,报警的事,就交给您了,一定对警察说明,对方说报警撕票的事,千万要保证彦阳的安全。我这里尽量地先筹备些钱,不管多少,都要用这个钱,把歹徒引出来!张阳和郭侠,你们俩还是要照顾好中和堂的事情。” 众人都一一应承。 彦波希分派完了任务,转身去找元存道长。 他必须去求师傅再多待几天,因为自己此刻已没有精力再靠上小满后续的康复治疗了,只有元存道长在这里操持,小满的治疗才会周全,彦波希也才会放心地来处理彦阳之危。 彦波希边走边想,可能需要牺牲自己的时候到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是牺牲了自己也要把彦阳救出来,也要把犯罪分子抓获归案,将这些社会的害群之马绳之以法!” 钱程看着彦波希离开的背影,心里嘀咕:“彦老兄这是触了什么霉运了,这样祸事连连的,看来得替他去庙里烧烧香了!哎,命运这个东西真是太无常了!” 他抬手给自己的的财务负责人去了电话,吩咐道:“今明两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准备出三百万现金来,我有急用!” “钱总,银行对现金提取有限制啊,一次性提这么多的现金恐怕不行啊!” 财务负责人向他叫苦。 “我不管,困难你去想办法解决!明天下班前,准备不好这三百万,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钱程第一次对下属这样强硬地发号施令,也是第一次对部下这样刻薄,火烧眉毛的时候,必须确保执行力,他相信他的这个财长一定会开动脑筋想出办法来的。别的不说,一年五十万的薪水,他在此再也找不出第二家雇主,更不用说,还有官财权所带来的那些灰色收入。钱程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在他可容忍的范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紧接着,他又给自己的妻子打电话,同样要她在明天下班前提出二百万的现金准备着,说自己要用。 他知道家里这个数应该是能够拿得出的。 为了确保事情办得到位,他对妻子又追加了一句:“这是救命钱,你一定要确保到位!“ 妻子在电话里应承地很爽快。 这也是钱程在妻子身上看到的最大优点,在配合丈夫方面,她没有一般女性的小家子气,知道轻重缓急。 钱程因此也高看她一眼,这么多年以来,虽然自己一直都暗恋着满庭芳,但是却不愿直接去伤害这个和自己休戚与共的女人。 他尽力维持家庭和睦的目的,除了为了孩子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对她心存的一份歉疚。此生给不了她真爱,总该给她一个表面完整的家吧!那是她最后的安生之处,也是她最终的精神家园。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看到的是晴空万里。 在这样一个晴空万里的朗朗乾坤之下,又怎么能容忍鬼魅魍魉为所欲为? 钱程觉得,自己挣来的这些钱,用在此处,恰是最有价值的,就算是因此打了水漂,若能救人除恶也就变得价值无限。 他微微一笑,撒腿出门,“彦老兄的嘱托,一定要办好!“ 第247章 票票 斜阳如血。 在这个难见天空的密林里,太阳的光芒还是刺穿了遮天蔽日的层层叶障,玄着七彩光芒从树叶的缝隙中刺进密林。 这光束十分耀眼,让刚刚被拿掉眼罩的彦阳,很不适应。 他脑海翻腾着,边走边迅速整理这两天的记忆。 他是在野外丽阳写生时被打晕绑架来的。 醒来后就被蒙着双眼带进这片潮湿的密林。因此他不知道自己身居何处。 押送他的匪徒嫌行进得太慢,在进入纵深之后,就给他去掉了眼罩,没好气地催促道:“小子,看好了脚下,自己走好,别让毒蛇咬死了,拐带老子受累,老大还指着你发家呢!” 押送自己的是两个匪徒,荷枪实弹,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这种高度和体型的反差,在彦阳眼里十分滑稽。 在和父亲说了那几句话之前后,匪徒对他都施加了暴力,彦阳身上多处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十分痛苦。 昨日打他的到底是个什么匪徒,他看不到。只觉得这家伙心中怀恨般恶毒,似乎找到了仇家一样,恨不得对自己抽筋断骨,让他立刻毙命,手中的皮鞭像带了刀口一样,每一次抽下来,都让他疼得心颤。 彦阳悲哀地认为自己是遇到了虐待狂,绝望地觉得自己生还的可能很小,因此抱定了必亡的念头,心中反到没有了恐惧。只是他希望在死之前,要有点男子汉的样,必须要保持人格的尊严,他这是为自己也是为了父亲,“您的儿子不是孬种,没有向坏人屈服!”。 也正是因为心里藏了这个念头,所以在受暴时,他只是因疼喊叫,但并不求饶。 “停!” 有个人来制止了他的行为,彦阳这才停止了被歹人从肉体到灵魂的践踏和蹂躏。 “老大,你怎么对票票仁慈起来了?他可是我仇人的儿子!” 彦阳听到这句话时,不禁在脑子里快速搜索。 凭声音和记忆,彦阳找不出一个人能和这个冒出来的“仇家”对上号,心中一片茫然。 “哼,一条烂命而已,算什么!不过,你要是打死了,我还怎么能钓到大鱼?” “是,老大,我先留他这条小命,等引他老子来了,拿到我们想要的,再一并收拾!” “好,到那时,就由着你!不过现在,你可不能再打他了!” “是,老大!您怎么来这里了?” “他老子有反应了吗?” “有了,说是要与儿子视频!” “不行,那会增加我们暴露的危险,顶多让他听个声音,证明票还活着就行了!” “是!” 彦阳暗暗高兴自己利用了通话的时机向爸爸发出了警告提醒,虽然自己因此又受了一顿毒打。 他相信这几句提醒,所给父亲大人释放的信息,一定会引起他的重视。 他知道父亲一定会来救他,但他一定会有所准备而来,而不是一无所知,任人摆布。 这是他仅能做的,因为他对自己为何被绑架,实在搞不清楚,对敌人的情况也真不知道多少。 被再次施暴后,匪徒的头命令手下:“把他带到三号地盘吧,这里还有别的用处!” 大概就是眼前这两个匪徒吧,遵命带他穿过密林,去往那个三号地盘。 有三号自然就有一号二号,只是自己不知道它们在哪里。匪徒绑架自己的目的已经明确了,就是为了引诱爸爸交出什么。 至于打骂自己的那个恶棍说为什么爸爸是他的仇人,彦阳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疑问盘旋在彦阳的脑际,形成一股沉重的压力,时刻提醒着他随时的危险。 而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已经变成了坏人引诱父亲的诱饵,他的心里在为父亲的安危而担忧。 “老兄,你给他开了眼,不怕他知道我们的底细?” 走在第二位置的小个子匪徒问前面的大个子匪徒。 “老弟,放心!你就是给一万只眼,他能判断出这里的东西南北?再说了,咱就是让他跑,他能跑出去?这地方,弟兄们行走都得靠着罗盘,更别说一个奶油贝贝。就是真跑了,估计不是被禽兽吃了,就是迷在林里饿死,他敢吗?多虑了!啊.啊....啊哈!” 高个子匪徒打着哈欠回答,昨日看守了一夜,他到现在还感觉很困。 “嗯,那倒也是!不过,为了不惹麻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我们还是要将他的眼蒙起来! “对,你这猪脑子,总算是变聪明了一回!” “老兄,你还不知道吧,我以前在动物研究所的时候,据说专家们做得试验证明,说动物中就数猪的脑子最聪明了!” “屁话,最聪明,他也得任人宰割!” 说这话的时候,高个子匪徒看了彦阳一眼,彦阳知道他说这些无非是想提醒自己别想跑。 高个子匪徒的体力显然不及矮个子匪徒,走到一快大石旁,他也不顾那石头上肮脏,一屁股就坐在上面。喊了声:“累死我了!停,停下来歇歇!”就势躺了下来。 “老兄,还是先送去再休息,交了差,咱就自由了不是?” 矮个子胆小,不敢擅自耽搁。 “瞧你那熊样!老大只是让咱送过去,也没说让啥时候回去,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啊。啊......哈。啊啊啊哈!困死我了!老弟,一起来迷瞪会儿!你,也过来!“ 高个子指着彦阳狠声吆喝,彦阳只得蹭到跟前,命令他蹲下。 诸事完毕,“兄弟,我眯会啊,你好好看着!” 大个子发出了酣睡声,矮个子受到了感染,也哈欠连天起来。慢慢地也困顿难耐,爬上石头背对着大个子睡起来。 两个匪徒都睡着了,很快就呼噜满天了,把个彦阳扔在一边,似乎全然没有。 彦阳忽然看到一只手再向自己摆动,彦阳十分惊奇,心跳加速,面如桃花。 这是大个子的手,那只手向彦阳摸索过来,逐渐摸索到了绑他的绳结。彦阳心中惊喜,往前靠了靠,便于他解救自己。 “难道是遇到了好心人?还是这个匪徒是警方的卧底?” 第248章 逃跑 彦阳在心中猜度。 绳索解开,大个子匪徒打着呼噜,用手势示意彦阳快跑,并给他指明了逃跑的方向。 彦阳用眼神迅速地和他交流,大个子将食指竖在嘴巴前,提示彦阳禁声。 “你呢?” 彦阳用眼神问道。 大个子向他摇头一笑,示意他快走。 彦阳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逃脱机会,但是面对这个陌生的好心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就此逃脱,把危险扔给他。 彦阳正犹豫着,矮个子翻了个身,吓得大个子赶快拥抱着他,轻轻拍着,像哄宝宝入睡,他自己也继续打呼噜装睡。 他的手快速地摆动,示意彦阳赶快朝自己所指的方向逃走。 彦阳无奈只好向他深鞠一躬,蹒跚着离开了匪徒,朝着大个子所指的方向逃去。 狂奔了一阵子之后,彦阳听到背后一声枪响。回头望去,但见一群飞鸟从自己刚离开的丛林里黑压压惊起,像黑云一样掠过来。 彦阳流出了眼泪,他心里牵挂着那个大个子,不知道刚才那一枪是他开出的,还是另一个匪徒开向他的。 枪声报了警,彦阳预感到身后被追的危险,继续拼命地往外奔跑,慢慢地他忘记了身体的痛苦,只想着不能让大个子的愿望落空,奔跑的脚步愈加飞快起来...... ****** 密林深处,大个子匪徒被帮到了一号地盘。 几个匪徒把他往地上一掼,只待老大一声令下,就可以对这个失职的人进行处置,是死是活,全凭老大一时的念头。 “说,为什么放走了票?” 老大异常的恼火,话音恶狠狠地,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大哥,不是我们放跑的!“大个子情绪激动地回答,”是我们遇到了警方的一只巡逻队,这小子临时呼救,赵四刚想开枪毙了他,就被一飞弹打死了,小弟我要不是就势一滚,逃回来给您报信,可能也早就一命呜呼了!呜呜....” 说到逃回来报信,他眼泪和鼻涕淌了一大把。 可匪头并不会轻信他的眼泪,而是望向另一个小头目,“验了吗?” “验了,子弹不是从况武的枪里打出来的!倒是跟前一次和警方交手时受伤的弟兄取出的子弹一模一样,老大,看来他没有说谎!” 被称作老大的人,半信半疑地看了着况武,心存疑虑地问道:“你们走的路线,历来都很安全,为什么这一次会出事?再说,按照你们行走的时间来算,枪响时,你们不应该只在那个位置,为什么才走了那么一点路?嗯?” “老大,都怪我,赵四一时犯了瘾,非要停下来满足自己,我,我管不了他,只好停下来等他,所以,所以就耽搁了一下。” “嗯?” 老大示意手下,对赵四的尸体进行检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吸食过,手下趴在赵四的鼻息处闻闻,点头称是。 这才算最终打消了匪头的怀疑。他转身对这况武道:“念你的忠诚,本次就饶你不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抽一百鞭子!” 况武低垂着头,继续抹眼泪。 “且慢!“ 说话的是匪徒中的老二晏究,是个有文化的,好用脑子,在匪徒中被称为“智多星”,匪首很看中他的智慧,很是倚重,让他当了老二。 况武曾经数次救过他的命,此时救命恩人有难,他不能不帮,赶忙出来打圆场,”大哥,此时已来不及刑罚,倒不如先给他记着。要知道,警方救了那小子,也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估计大范围的围剿很快就会来了,我们应该立刻转移才是!” “好,看在老二的面子上,就先给你记着,将功折罪,如果没有功劳,这一百鞭子,一鞭也不许少!” “谢谢大哥!” 况武暗暗庆幸,这个晏究的及时相救,总算是帮到了自己。 其实他屡次救他都是为了靠近他,好从他那里知道些情报。最近几个重要的情报都是他酒后泄露给他的。 刚才那声枪响,一方面是为了解救孩子,同时也是为了惊起群鸟,顺便也好发出自己的信鸽,汇报了这里的险情,特别是眼前的这起绑架案,是由彦家的仇家寻衅,除了要赚足金钱,还要掠夺彦家的一本重要医典,最终还要博取性命。 是时候该收网了! 必须赶在匪徒动手之前,让“娘家人”来将敌人一网打尽。 眼看匪徒们呼啦啦行动起来,准备撤向二号地盘。 那是一个地下的洞穴,出口被茂密的植物遮挡,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地方庇护,匪徒们屡次躲过了警方的搜索。 “这一次他们定然是逃无可逃了!” 况武心中暗喜,表情却异常冷静,他觉得还没有到庆祝胜利的时候,尽管他已经让信鸽带出去了自己精心制作的微型地图...... ****** 彦波希已经准备好了匪徒所要的一千万巨款。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成功凑足了。 自己一介书生,此生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哪有能力凑够这一千万? 他原想着凑多少算多少,只放在箱子的最上一层,骗歹徒放人便可,只要儿子得救,就是匪徒们发现了是假的,大不了拿走自己这条老命,只要儿子得救,他觉得他没什么顾虑的。 谁知道钱程和郭侠的父亲硬是给自己凑够了这些钱,这让彦波希百感交集,几次都哽咽着说不出想说的感激。 好在钱程已经替自己向警方报了案,有警方的介入,提取现金银行业也给了极大的配合。 只是现在苦于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警方正需要他和匪徒联系,以便通过卫星定位寻找匪徒的位置,展开营救。 彦波希按照要求,给对方发出了款项凑齐的信息,询问交钱的地点。可是匪徒却迟迟没给回音,这让他对彦阳的安危更加担忧。 “匪徒对于钱的渴望,就像苍蝇见了血一般,怎么会不给回音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变顾啊?” 元存道长看到徒弟着急,替他向钱程发出这一问。 她已把自己早年研究出来随身携带的“迷魂散”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徒弟,希望他在和匪徒的短兵相接时候,能用上这一招,使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帮助对彦阳的拯救。 彦波希已经如法炮制了足够的量来对付匪徒。 真是万事俱备,只求东风,此时屋里的几个人,都更加希望匪徒快点给他们交换的地点,也好早早救回彦阳,免得他在匪帮里受更多的苦。 彦波希知道,以彦阳的那个倔强性子,是不会向他们讨饶的。因此这会激起匪徒门的征服欲望,自然对彦阳下手不会轻。 彦波希的心似火烤油煎一般。 第249章 营救(上) 这一日,正在二楼的茶室里对着夕阳长叹,郭侠推门而入。 “老师,我们有了彦阳的下落了!” “什么?!在哪?” 彦波希惊喜又意外,匪徒一直是和自己单线联系的,郭侠从何而知? “在广西!在广西的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彦波希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所谓十万,不过是许多山脉的一个总称,据说这片山脉处在广西的西南,山脉连绵不绝,重练叠嶂,点数不清,故称“十万大山”,并不是真的有十万多的大山在那里。作为中医药专家,他早就心向往之,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想不到彦阳竟这样比自己先到了那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师,对不起!有件事情,我因为还没有把握,所以一直瞒着您。” 郭侠便把自己联系堂弟的前前后后向彦波希和盘托出,喜得彦波希老泪纵横起来。 他握着郭侠的手,直说“谢谢”,哪里还有半点责怪弟子相瞒的意思? “老师,我们是不是应该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国内的警察?我有些拿不准,因为堂弟说的,我也不敢百分百相信!” 郭侠虽然这样问,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万一堂弟的信息有误,岂不是撑死不足,败事有余? 彦波希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警方,因为不管真假,这是目前唯一一点有关彦阳的信息,就算是有误,估计大体方向应该是正确的。 他心里还是愿意相信郭侠的堂弟。就像一个有病的人,病急乱投医一样。 “我们告诉警方,至少是一个参考,或许他们有办法来辨别真伪!“ “好吧!” 二人立即联系钱程,把这个消息告诉警方,警方根据这一线索又立即联系地点所在地的警方协助办案。 ****** “我方也已接到确切消息,可以确认位置无误!” 对方的这个信息反馈到香洲警方,令参与办案的警察兴奋和鼓舞。 “既然可以通过已关机的手机找到所位置,说明匪徒的藏身地离着山外并不很遥远,否则,这些信号是收不到的。我建议由贵州警方立即行动,在匪徒还没有联系被绑人父亲之前来解救人质,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负责办案的方卓队长对分管的副局长王建提出了个人的意见。 “好,我这就向上级报告!” ...... 夜晚又降临了,跑得已经精疲力尽的彦阳身不由己的倒在了一片草层里。在他的意识还没有散失之前,他又看到了一末夕阳的余晖。 根据太阳的升落判断,他判断自己已经逃出来有两日了。 估计离着敌人已经有上百里的距离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放心的睡一会儿了。 他的紧绷的思想防线一放松。立即进入到一种昏睡的状态,地上的已显小蚂蚁,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道,悠悠地爬上他的身体,来啃咬他伤口上已经干燥了的血痂。 这一切,彦阳浑然不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一张竹床上,身上的衣物也都一扫而空,只盖了一件单波的绒毯。 第250章 营救(中) 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 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彦阳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回想起自己失足落江的那个片段,彦阳还是惊魂不定。 自己跑了三天三夜,本以为快要走出层林了,谁知道遇上了野猪疯追,把他追到江里去了。尽管他会游泳,可是在大江的怒涛汹涌里,这点伎俩根本无济于事。 在江涛里几个跌宕起伏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跟着江水又经历了些什么地方,走了多少时日。 “我这是在哪?” 彦阳茫然四顾,见到的是简陋的竹制陈设。地上铺设的木板已经非常陈旧,有许多地方都留下了凹陷的擦痕。 再静听四周,似乎有流水声从下方传来,还有断断续续的人语声。 只是他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艰难地挣扎着起身,全身没有一处不疼。 他必须起来,不管他是被谁所救,他都要请他们帮自己尽快与父亲取得联系,把自己逃脱的消息及早告知亲人。 他可以想象,父亲这些天遭受如何的煎熬。 自己的逃脱一定会激怒匪徒,不知道他们将如何把恼羞成怒加给茫然不知的父亲。 现在好了,有人就有联系工具,只要和救自己的人要到通讯设备,就成了。 彦阳心下喜悦,挣扎着起身,裹着那条绒毯,来到门口,希望能看到救自己的是些什么人。 目光所及,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河边钓鱼的老人和淘米的一个女孩儿。 “是你们救了我吗?” 彦阳大声向他们喊话。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过来,脸上都涌上了喜色。 彦阳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住在一座竹楼上,有半旧的竹制台阶通到地面,四周青山绿水环绕,花木丛生,一幅热带雨林的景象。 他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来到老者的面前,先给他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救了我”,然后又抬头说道:“请把电话借我一用,我已经好久没和家里人联系了!” 老者看着彦阳出神,不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 彦阳只好把右手做出一个打电话的姿势给他看。可是那老者却只是摇摇头,不知所言。 把彦阳急得满脸通红。 可语言不通的困难,显然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彦阳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逃离。 正在两人尴尬的时候,那女孩惦着淘米篓来到他们的面前,彦阳升起一丝希望,老人不懂普通话,这个小贝应该会吧? “你有电话吗?” 彦阳把自己的话有重复了一遍,得来的是更大的失望。 原来女孩给她打着手势摇头,竟然是个哑巴, 只见她指着篓里的米,拍了拍肚子,彦阳能看清,她的意思是要做饭吃。 经她一提,彦阳的肚子立马叽里咕噜闹起来,小姑娘听了呵呵笑着走开了。 彦阳看着她乐颠颠离开的背影,心中懊恼,转而又一想,能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遇见人把自己搭救,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自己怎么还得陇望楚不知足呢,这样一想也就心宽了。,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希望吃饱了一餐饭,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 在和匪徒断了联系的这几天里,不只彦波希心焦如焚,还有盘踞在山洞里的况武。 自发出了信号至今已经有两天时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自己的战友到来。 他心里也牵挂着那个年轻人,不知道他是否已顺利逃出山林,跟外界是否取得了联系。 他同样也担心,担心战友们搜索不到这里来,使自己的两年努力付诸东流。 正在他思绪纷扰之际,晏究从老大那里出来,看到他在那里徘徊,就走了过来。 他见到晏究,立刻主动攀过去,给他点了一支烟,小声问他:“在这洞里都待了两天了,感觉都快要发霉了!” “不用急,估计快了!票虽然跑了,可他老子却来信说,钱已准备好了,你说,咱老大能眼瞅着这钱财只是路过吗?” 晏究用手指谈了一下他的胸膛,笑吟吟地开导这位救命恩人。 “呵,有钱可赚,当然得赚了。不过没想到,这小子他爹还这么有钱!” “好了,耐心等着吧,就是有钱赚,那也得看能不能保住脑袋,脑袋要是没了,你小子要钱干什么?” 晏究撇了撇嘴,得意洋洋地走了、只留下况武自己在那里搓手犯愁。 看起来那个那个男孩子还没有联系到家人,到底出没出层林?如果他没有改道,而是一直往外跑的,应该是能跑出去的。可是这层林深处,方向感是不大有用的,要是男孩子偏离了方向,那后果跟让匪徒毙了也差不多。 况武不仅担忧起来,甚至他都懊悔自己在仓促之间做了那个决定。 可当时正好走到了自己部署已久的一个活动点,有把枪藏在那里好些日子了,所以才急中生智,干死了赵四,放了那孩子。 因为他已得知,老大本身是要骗钱骗秘籍,骗完了之后,他才不会履行承诺放人的。他已经答应了李吉业,用完了票,交给他处置。 而那个李吉业口口声声说这一票搞得是他的仇人,他又怎们会放了仇家? 按照他的说法,让老大得到了想要的,就轮到他爆自己的私仇了。 事情有了变化,自己的计划也只能跟着调整。这就是他决定收网的原因。 第251章 营救(下) 晏究撇了撇嘴,得意洋洋地走了、只留下况武自己在那里搓手犯愁。 看起来那个男孩子还没有联系到家人,否则他的家人不会再和绑匪联系。 他到底出没出层林?况武相信只要他没有改道,而是直着往外跑的,就不可能出不去。 只可惜当时情况自己无法和他对话,否则定会嘱咐他的。但愿那孩子看懂了自己手势的意思,别偏离了方向。否则,后果也难以想象。 况武不仅担忧起来,甚至他都懊悔自己在仓促之间做了那个决定。 可当时正好走到了自己部署已久的一个活动点,有把枪藏在那里好些日子了,所以才急中生智,干死了赵四,放了那孩子。 因为他已得到消息说,老大抓票是为了骗钱骗秘籍,骗完之后,不会履行承诺放人。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李吉业,用完了票,交给他处置。 因为这个李吉业正是给他提供票的人。 而李吉业是和老大从牢里一起逃出来的牢友,不知犯了什么重罪,无处可去,才跟着老大进了这个密林匪帮。 李吉业口口声声说票是他的仇人,还想着把他们父子一起杀了泄愤,若票落到他手里,他又怎会放过了仇家? 实在是到了非救不可的地步,他才冒着暴露的危险那么做的。 既然事情有了变化,自己的计划也只能跟着调整。这就是他决定收网的原因。 可现在“娘家人”如何出手,他在这山洞里也一无所知,满目等待也着实难熬。 看来这些匪徒还不敢贸然出动,那彦家人暂时也就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大可以放心等待着娘家人。 况武分析了局势,想到娘家人之所以来的如此缓慢。还是因为这个地方难找。 虽然有自己的地图做引导,但是崇山密林,寻找起来也有相当的困难,他决定自己寻个时机出洞一趟,看看外面的动静,如果碰巧和娘家人相遇,那么趁机带他们来端匪巢,便可大功可成。 一旦动了心思,机会总会来的。 况武看到负责做饭的匪徒孙岩正挑着菜筐从里面出来,看在是要去倒掉生活垃圾。况武瞅准机会,低着头走路,狠狠地撞上去,把孙岩撞倒在地,疼得哎哎呀呀不止。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了,我这一路想着心事,不想碰到大厨了,实在是抱歉啊,来我扶你起来!” 孙岩见撞倒自己的是况武,心下暗喜,就推说自己的脚扭了,不能动了,让况武替他去送垃圾。 况武推脱了一番,说是家里有老母,怕出去被发现逮了去吃枪子,就再也见不着老娘了,撞了他可以赔给他钱,但自己不想出去。 怎奈那孙岩持着占理,赖上了况武,必须让他替代自己,还拉了况武去见了负责厨房的小头目张山理论,张善自然是想着自己的手下,最后还是把出门送垃圾的活,推给了况武。 况武装着十分无奈的样子,也去找来了自己的头目诉苦。 他的上司看着两个家伙都怕死的样子,就对他二人说:“你们各人都说各人的理,我也不想听了,既然互不相让,那就都去!” 这个决定正中了况武的下怀,他就假装着无奈,接下了差事,接过来挑担,没好气地领着孙岩在密林里转悠起来。 那孙岩心里藏鬼,一出洞门就放慢了脚步,慢慢就和况武拉开了距离,瞅个机会,抽身跑回了洞里。况武假装着喊了两声,见没动静知道他逃了,就暗笑着挑担向外搜索。 终于在一个老榕树下,等到了穿了便衣的娘家人,由他带路,直奔匪徒老巢,使得对匪徒的抓捕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有几个抵抗的匪徒,被警察当场击毙,剩下的全部缴械投降。 况武又带领着“娘家人”把匪徒的一号和二号地盘也进行了清缴,搜出了一些匪徒们来不及转移的物资,还发现了一部智能手机。 况武看到手机,知道那是彦阳的东西,询问彦阳的下落,“娘家人”都摇头不知。 这让况武的心更加七上八下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们要继续进行搜索,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 他对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马队长说道。 “好!” ”还有,我们要马上启动这部手机,尽快和他的家人联系上,免得他们做无谓的努力!” “好!那个孩子,是个什么情况?目前能用得起苹果智能手机的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啊!” 马队长一边应着,一边端详着这部苹果智能手机对况武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了解。只是匪徒们给出了一千万的赎金,看来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对了,回到局里,我们得好好审审这帮家伙,这次绑架,可不光是为了索要金钱,还掺夹了仇家报复,根本不会放生肉票,所以,情急之中,我只好先放了孩子,再提前行动了,给你们加大不小的难度吧?“ “那有什么,和你相比,那都不是难度,回去再给你庆功!” 马队长充满深情地说,作为侦查兵出身的他,对眼前的这个老战友的感情不是语言能够表达的。 ”我耳闻,他们不仅要钱,得了钱以后,还要诱使孩子的父亲交出一本什么医学典籍。你想想,一帮山里的匪徒,要那东西干嘛?我怀疑这里边还有别的事儿。案情非常复杂,你得好好审,千万不要被他们蒙混过关!” “你放心,回去后,我保证都给你个圆满的答案!” 第252章 凤凰谷 初春的夜晚还很寒凉的,山寨里爆燃的篝火,激荡着村寨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心怀,他们载歌载舞,热情地欢迎这位近百年来初次踏入山寨的“入侵者“。 而彦阳却陷进了愁海,无心欣赏救命恩人为欢迎他而筹备的这个篝火舞会。 哑女带着几个年轻的姑娘,踩着鼓点,扭着舞步,来到了他的身边。 彦阳往后趔趄着身子躲让,那些女子们都齐声笑了起来,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议论了一番,就都散了。 彦阳猜不透她们说的什么,也无心去猜。 他仗着几分假装的醉意,找个机会溜回了竹楼,往床上一趟,就囫囵个睡去。 睡到半夜时分,他忽然醒了,觉得自己的身边热乎乎软绵绵的,似有个什么活物。 就着月色,他悄悄一望,唬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身边躺的是一个人! 月光下,他看不分明,但就身量来看,像是个女子。 我的天,这是为何? 彦阳虽然也年纪不小了,但是从未近过女色,忽然有个女子躺在自己身边,他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再待下去,我不死也得被逼疯!” 这是彦阳此时最强烈的感受。 慌慌的悄悄下楼,夜幕幽暗,不辨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逃。 如果不是因为掉到江里,记忆不能连续,他应该明白自己该往哪里去的,可现在不能了。 那位好人,曾经示意自己一直往外跑的。若现在这样慌不择路的走,万一再走回到来路上,岂不是又自投罗网?那哪位好心人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不仅不能自救,还要再一次的牵累他。 已经身离险境的彦阳此时已经有了精力和时间来进行思索了,他浮想联翩,在这寒凉的夜晚,思念起了很多的人和事,他此时此刻真正明白了“明月千里寄相思”是个什么滋味了。 只不过他所寄的相思不是什么恋人,而是自己的恩人,自己的家人。 唉!也不知道那个救自己的人是死是活,那一声枪响到底是打着了谁? 还有父亲,因为自己被匪徒绑架而遭到要挟,倘若为她筹措那不可能达到的巨额资财而痛苦,一定还为他的生死安慰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一想到父亲,彦阳就止不住泪奔。 想想自己活到这么大,父亲为自己费了多少的心神,自己还没有为他尽过什么孝,若真就从此父子无法团聚,那么他就真成了不孝子孙。而父亲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凄惨人生?彦阳想想就扎心。 母亲的意外离世,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如果自己再有个三长两短,不是直接要他的命吗? 自己这个父亲,在现在看来,是个好父亲。虽然幼时自己捣蛋作弄,那是怕他很快忘了母亲,因为这是他情感上难以接受的事情。 妈妈和爸爸那么好,他怎么可以忘记她?可是他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一直怀念母亲至今,选择单身十几年。 现在想想,他觉得很对不起父亲。最初他还在心里生出了胜利者的自豪感,他觉得那是他为母亲赢回来的在父亲心里的阵地。 可现在想来,又觉得遗憾。因为他最终看清了,不是自己闹得父亲不敢忘记母亲,而是父亲自己走不出心结,以至于患上了“神经过敏症”,一提起母亲那场灾难,他就大汗淋漓,手脚震颤。 彦阳那个时候才放下了执拗,希望父亲真的能从母亲的亡故中走出来。希望有个人能真心疼他爱他。慕容秋的出现,曾给他一点希望,还暗暗佩服父亲大人竟有这样的魅力,引得青春少女主动上门。 可父亲却和自己说明了自己的苦衷,他还是放不下母亲。 这个时候他才深深自责起来,如果不是自己推波助澜。父亲或许能早早地娶了新的太太了,像慕容秋那么年轻貌美的小娘,一定会为父亲再生下儿女的。如果真是那样,就是自己现在没了,至少他身边还是会有亲人照拂,不至于因为疼失至亲以致早亡或者孤独终老。 彦阳悲哀地想着,身子落在江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心灰意冷地将头敷在膝盖上,默默地流泪。 “难道自己就这样在此永住了?” 这个念头一上心头,彦阳频频地摇起头来,一股子英雄气在胸膛激荡。 “不,不能!我不能认这样的命!”,他立起身来,“我必须和命运搏一搏!” 他举着双拳向天发言,然后望了望空中的明月,看着北斗星,选择了斗柄所指的方向,把自己交给了命运。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放下了一切顾虑,不再思索,一路狂奔。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出逃是一场徒劳。 因为他眼前走出了一群人,他们手里拿着剑弓箭弩,迅速地把他围拢起来。 “念侬喃奴!” 一个好似是首领一样的长者,向人群发出了指令,彦阳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不知道对方要将自己怎么样。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彪形大汉,直冲彦阳走来。 嚯,来者不善! 来者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在彦阳眼中,他的形体轮廓就像一头发怒的大猩猩。 “起开!” 彦阳愤怒地喊道。 那个“大猩猩”却像是没听到喊叫一样,继续靠近,到了身前,二话不说,抓过来彦阳,夹在腋下,任凭彦阳如何反抗,他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个身材修长的彦阳夹得牢牢的,向首领跟前而去。 “香香文魁!” 那首领对大家嘟囔了一声,众人都松了手中的武器,随着首领一起带着战利品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快放我下来!” 彦阳用手捶打着“大猩猩”,不住地挣扎,但仍然无济于事,“大猩猩”夹着彦阳继续前行。直行到一处高堂瓦舍的大堂里,才把他惯到地上。 “哎呀!” 彦阳吃不住疼,叫了一声,引得跟随来的那些衣着古怪的人,一阵哄笑。 接着眼前走出了一群人,他们手里拿着剑弓箭弩,迅速把彦阳围了起来。在他的面前继续跳舞,但已不是那种欢迎的舞蹈了,而是充满力量的打斗之舞,参舞的人,嘴里发着“嘘、嘘”的呵声,像是在对这个逃跑者示威。 彦阳不加理睬,环顾四周,在心里打着继续逃跑的主意。 但这次他学乖了。它不再贸然出行,他要先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座大堂建筑用的土石结构,见得十分结实,四周的桌椅条凳,都是木头材质,款式全是明式,一位耄耋老人,坐在大堂的最高处,两排陪坐着同样是些耄耋老人。 所不同的是,彦阳觉得他们已经都很老了,可头发却都还是黑黑的。 “都这么老了,还学乖染发,真是有致的可笑!” 掠过他们的头颅,彦阳继续往屋堂的上方搜索,竟有了意外地发现。这个发现令彦阳的心跳加速。 原来在端坐中央的那位老人头上方,高高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雄浑的黑墨老体汉书大字“凤凰谷”。汉字的下方是一排自己并不认识的小体笔画文字,好像是这汉子的拼音一样。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彦阳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原来这里是有人懂汉文汉语的,既懂汉语,就能交流。 彦阳的立即放弃了敌意,态度显得恭敬起来。 他向坐在堂上的这些老人鞠躬施礼,几位老人互相看看,发出了会心的呵呵笑声。 为首的老人向那些舞者一挥手,人群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首领,我叫彦阳,是被歹人绑了票,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多谢你们救了我!此时匪徒正向我家人勒索巨额财富,我父清贫,为巨索所迫,必然正在家中悲苦,为儿子担忧,希望各位长老能助我出山,自己给家里人报平安。以免家父再被歹徒欺诈勒索,继续悲苦!” 彦阳抬手向他们作揖,尽量将话说得半文言半白话。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现象,坐在堂上的那个人,穿的都是清时的高领大褂,几个伴在一旁的老人,穿的竟也是没有领子的长衫。 这让彦阳一下子想起鲁迅描写孔乙己的那句话:“是唯一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人!” 难道这些人是从明清时过来的? 再看看四周跳舞的这些人,穿的就非常稀奇古怪,下身是裙子,上身穿的也是无袖的背心式上衣,布料看起来都很粗糙。 这让彦阳心里纳闷起来,根据气候温度,他猜测这里应该是南方的村寨,可是这山里人的装扮,让他好像回到了旧社会,自己不会也是像影视剧里一样,穿越了吧? “客人请坐!” 那个高高在上的长者指着一个空椅子,竟然真地说了句汉语,而且是地道的京腔。 彦阳张着嘴,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第253章 桃花源 “原来,你们真的会说汉语啊!太好了!太好了!” 彦阳高兴得跳了起来,他那吃惊又激动的表情感染了那位长者。 他呵呵笑着走下堂,来到彦阳的身边,牵着他的手,把他按倒那张木椅子上坐下,然后无比激动地对着那几位陪坐的老者说:“各位兄弟,我们总算在有生之年又见到山外的人了!“ 那几位老者也齐声欢笑起来,之后却又都摸起泪来。 彦阳看得有些奇怪,心里面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位长者,回到座位上,对着彦阳开始询问:“这位小兄弟,请问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因何遭际到此?” 他这一问的问题,正是彦阳想向他们说的,因此他向他们拢手作揖道:“我叫彦阳,上海人氏,因遭歹人陷害,流落至此,还请各位长辈怜悯,让我联系家人,以免他们为我着急!” 那长者上下打量了彦阳一番,然后问道:“小兄弟,不要着急,你是遭何人所害,慢慢道来!” 于是彦阳便把自己的遭遇从头到尾细细叙说,讲到义士相救,听着无不叫好,讲到思念家乡亲人,彦阳不禁珠泪涟涟,感染那几位老者,一个个面现囧态,最后竟都扯开喉咙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整个殿堂哭声一片,惊天动地。 彦阳收住悲愤,心下纳罕,“我的遭遇虽然让人同情,但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跟着如此动容吧?难道这里的人泪点都特别低?” “几位前辈,莫再伤感了!我彦阳的遭遇只是一己之痛,几位前辈都有了些岁数了,千万不可因我而伤了情怀,影响身体!” 彦阳学着样向这些老人拢手作揖。 他这说的倒是真心话。父亲的学养,多多少少也对他有些影响,父亲说过,人的七情六欲都与肌体息息相关。 “这位小兄弟,诸位兄弟这样伤感,可不全是为了你啊!” 为首的老者,擦了擦眼泪,对彦阳道。 “那是为何?难道几位也是和彦阳一样,为了思念家乡不得归而痛哭?” 彦阳听他一说,不免胡乱猜测了一下,有口无心地随便一问。 “小兄弟说得正是!” “啊?!” 这一次彦阳是真的吃惊不小, “难道是盘缠不够,还是别的原因?” 彦阳问这话时,有种同是天涯论论人的感情。他们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要说真想出去,应该有的是时间,怎么还不得归? 还是自己下不了一走了之的决心吧! “不是盘缠的事,是根本就走不出去!” 老者的话,在彦阳听来就像一计闷雷,“走不出去!”这四个字重重地敲打在他心上,让他好着急。 “怎么就走不出去了,你快跟我说说清楚啊!” 老者平复了一下情绪,思考了半晌,才对彦阳言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是日本鬼子进京的时候,一起逃到这座大山里的,发现了这里的土着人,落地生根,繁衍生息,至今已有八十余年,从未真正走出过这片大山,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们概都一无所知。“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堂上的几位长者,无比慨叹,”你看看,如今堂上的这些耄耋老朽,在当时都还是翩翩少年,时光蹉跎,也真是太快了!” 彦阳听了他的叙述,感觉就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惊讶。 “这么说,这里与外界是完全封闭独立的了?离开了八十多年,那几位前辈的年龄......” “你想的不错,我们老哥几个啊,都是九十多岁的老朽啦,哈哈、哈哈......就是最小的老八爷,也都九十五了!” “九十五?”彦阳的震惊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实在是看不出来啊,看起来,你们也就是七八十岁的样子嘛,怎么会保养的这样好?” “哈哈,小兄弟,这也是我等在此的另一个原因“,老者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表情已从原先的情绪中跳脱出来,”这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民风淳朴,和睦太平,奇花异草更是比比皆是,比陶潜先生所说的世外桃源,别无二致,实在是一个养身修身的好地方!“ 他说着走到了彦阳面前,拉起了她的手,满脸慈祥,”您要是在这里住下来,和亚姑养育几双儿女,小伙子,你也会和我们一样的!明日,就让亚姑带你到处走走看看,相信你也定然会爱上此地的!” “那怎么行,我和你们不同,我家里还有高堂,对,高堂要奉养,他被歹人勒索,定然在家悲苦,我就是真要住这里,也必须先出去!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尝试过出去?“ 彦阳想这些人看起来都是读过书的,跟他们说说孝道,肯定就是最好的理由,他十分关心这里与外界的沟通,这是他联系父亲的指望。 “也尝试过,但是都失败了!” 老者说话时的神情立时y由期待转变为沮丧。 “为什么?” “这里之所以四季如春,是因为四处有群山环绕,但是想出去,就得越过常年积雪的高山,要越过深流湍急的悬崖陡峭,我们做的尝试都失败了,这是凭人力无法渡过去的!小兄弟竟能意外来此,可见与我们缘分匪浅,这都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何况你已与亚姑同床共枕,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我,我没有!” 彦阳想起床上躺在自己身侧的那个女人,嘴上牙犟,心上却不安起来,“自己应该没对她怎样吧?” “你也别再存妄念了,就是我们真要放你走,你也出不去!我们也曾多次试着去找来时的路,但都无功而返。后来大家商议,这里虽然闭塞,但相比外面炮火连天,朝不保夕的日子,在这里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因此也就放弃了再出去的打算,在此长住下来,落地生根,如今已都是五世同堂的人了,小伙子,这有什么不好?“ “原来是这样!“彦阳听着他的叙述,震惊之余,内心打鼓,“他们出不去,难道我也是出不去了吗?” 几位老者见彦阳独自静思,相互望了望,笑着一齐凑到一起,挤眉弄眼。 “那你们也不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彦阳暂时放下争执,大声问道,他故意让所有的人都听到,已引起他们的兴趣。 “当然想知道,这就是我想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了!” 老者向周围的人一招手,年轻人也都围拢了过来,老八爷催促道:“你快给我们说说,那山外的世界,变得怎样了?日本鬼子还在吗?百姓得了安生没?” “好!“彦阳望着那些期待的眼神,顿时心生一种救世主的情怀,”想不到,世上还真是有世外桃源,我还真得好好给你们讲讲了!“ 第254章 一定要带他们走出大山 一双双好奇的眼神齐刷刷投向彦阳,期待着他开口。 ”各位,日本鬼子,早在六十五年以前,已经被我们打回去了!我们又建立了新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中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早已不再是东亚病夫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国泰民安、丰衣足食,我们的国家已经越来越强大了,绝不是谁想来欺负就能欺负的了,所以,几位老前辈,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地回归故里啦!“” 演讲历来都是彦阳的弱项,可此时他必须对他们演讲。他恨不得一句话把外面八九十年来的变化都讲清楚了,可越急他越觉得自己语无伦次。 他有些激动,也因为激动,他的脸色变得白里透红起来,更加英俊。几位阿妹既被故事吸引,也被他这个人深深迷醉,他们一个个面带天真挤到彦阳的面前,催促彦阳: “是吗?快说,快说!快说!说细致点!” 看着这不似人间的天真,彦阳一时竟忘记了自己的忧愁,他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住了,把自己所知道的从抗战讲到改革开放的事情一股脑地讲了个痛快。 正可谓说得是口干舌燥,心虚气短;听的是激情澎湃,心潮涌动。 他们被彦阳所描绘的世界深深吸引,对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又无知,又好奇,又向往,把彦阳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当成神灵一般崇拜了起来。 为首的老者,命大个子给彦阳盛来一竹筒山泉,彦阳喝了一口,甘凛无比,甚是解渴,喉咙一清,继续卖命给他们讲解。 谈到当代的高科技,许多陌生的名词从彦阳嘴里冒出来,什么计算机、机器人、火箭、飞船、航母、导弹、手机这些东西,听得他们犹如听天书一般,一脸无知。一脸呆傻。 这使得彦阳对这里的人,心生悲悯,“这里就是再好,成天重复着一种生活,也是无味!更何况这样的封闭落后!” 那个“最小的”老八爷忽然摇着头说道:‘’啧啧,这不就是通神吗?咹?这都是神仙们才能做的事嘛!哎呀,难不成外面的人这都变成神仙了?有个小匣子,就什么都能看,能听,能说i,能写、能算了?“ ”嗨,就他说的那些,分明已经都赛过神仙了嘛!“,为首的老者更加崇拜,”比如他说的,那什么,啊,那叫什么手机的东西,他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人都能听得到对方说话,看得见对方的模样,这个神仙能做到吗?” “是的,您说的太对了,现在的高科技,在以前那就是神话,可现在都变成了现实,我说老人家,你们久居山里,与外界隔绝,虽说是独享安宁,可是也失去了进步的机会,我觉得,你们都应该和我一起出去。,现在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过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呢?” 彦阳这样说着,心里也还是觉得不过瘾,因为这些人都没有见过自己说的东西,又怎么能和他们交流得不费劲呢! “我的天,外面已经变得这样好了,哥哥们,我看我们得趁着还活着,咱得跟着这个小兄弟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要不然,咱对不起自己啊!“,老八爷毕竟“年轻”,按捺不住自己的那颗“童心”,对其他几位哥哥建言。 “好!好!好!” 一时间群情激昂起来,那些真正的小年轻人吆喝得更欢,外面的世界在这个人嘴里,说的实在是太神奇了。 世外桃源再好,从打一出生就身处其中了。久而久之也看腻了,而那个崇山峻岭之外的地方,经这人一说就更加具有了魔幻一般的力量,深深地吸引了这些年轻又不安分的心灵。 “你们跟着起哄什么?“首领老者有些不悦,他招手止住了彦阳的话语,心想:“一个突然降临的山外人,还不摸她的脾性,哪能什么都全信?倘若他为了出去,胡编乱造,期咱们见识少,那不就上当受骗了?!”,心上疑虑,就对刚才自己也跟着迷乱羞惭了起来,没好气地对这后生们手一挥说: “都回去睡吧,明天还得修水库呢!亚姑你明天来领着他四处看看吧!” 小年轻们噘着嘴,恋恋不舍地走了,哑姑离着他远远地,拿眼睛瞟了一眼彦阳,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了。只剩下那些老者还端坐在堂前陪着。 山里有规矩,客人不起身,陪客不能离开的。 “小兄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没骗我门吧?” 老八爷看了看大哥,眼神在他和大哥之间逡巡,试探着问,似乎是在给大哥传声一样。 “这........” 彦阳苦笑,深恨起那些绑匪来,要不是他们没收了自己的手机,此时就可以让他们看看自己一路来拍摄的照片,一切也就一目了然了,哪还用得着自己再费唇舌? 唉,这些害群之马,也不知道自己跑了以后,这些混蛋又会怎样变本加厉的逼迫父亲,以父亲的性情,怎么受得了折磨? 彦阳越想越是着急,心里想着怎么出去。 可眼下自己除了给他们讲故事,也实在也干不了其他别的事,也只好默认了首领老者的安排,内心却还是焦急万分。 第二日,哑姑果然来的很早,她给彦阳拿来了一件他爹爹的半旧的大褂,让他换下了原来的破旧,带他在山寨里四处游览。 这一转,让彦阳感到了不小的震撼. 这里群山环抱,碧水环绕,山中奇峰怪石林立,葱茏碧翠欲滴,更有溪流潺潺,清澈见底,那些长在山里的奇花异草,馥郁芳香,把个山谷熏染的幽香四溢,令人陶醉,说它是一处神仙胜境,一点都不过分,比爸爸带自己去的那个青云观,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怪不得他们能留下来,原来是乐不思蜀啊! 这个山寨的村子呈半圆形结构,房舍依山而居,星罗棋布。虽说是处在半原始时代,但是经历了八九十年的繁衍生息,精心经营,也出现规模,俨然是一个封闭的独立王国,而那位被称为“大哥”的人,自然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国王。 哑姑打着手势告诉他,这里的山中盆地,方圆有十几里,人口也有上千,生活来源都靠打猎和农耕种织,是完全的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 彦阳发现这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友好谦和,而且高寿老人很多,转了不长的时间,艳阳已经碰到过四位白发老人,他们有的聚在寨门边的大石上晒太阳聊天,有的还挑着东西从自己身边经过,去到地里干农活。 这让彦阳觉得自己真的一下子置身于一个童话般的世界里。他甚至怀疑,此处就是陶渊明写的世外桃源,心里嘀咕,要是能够出去,一定要想办法给这里申请一个世界文化遗产。 他此时已从自己的悲苦中解脱了出来,他觉得带这些人走出大山,更是上天赋予他的使命,要不然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这群人的身边? “一定要把他们都带出去!” 这是彦阳的心声,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帮他们回到他们原来的家园,让他们能够在政府和社会的关心关注下,同样享有作为一个中国人所应该享有的权利。 看着这些淳朴善良的人,彦阳的脸上终于展露了笑容,他想好了,就是再难,他也要说服那位长者大哥,一定要带着后代子孙们走出去。 、 第255章 堆雪人吧 这天是二月初二,全香洲的人都料不到,这个“龙抬头”的早春吉日的前夜,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些暖气公司,就知道省钱,还没到停气的时候,就不舍得加煤了!” 满庭芳嘟心想,伸手摸摸被子外面,都是凉飕飕的。 因为属蛇的缘故,满庭芳每年今日都感到与平日不同,因为当地的风俗,凡是属龙和或者属小龙的,都要在这一日理发刮脸,以图新春新气象,一年都能出人头地。 今年不同往日,满庭芳的伤残还没有痊愈,他自己已经无法出,当然就谈不上理发洁面了。 “丫丫!丫丫!” 她唤了两声,隔壁就传来了一个嫩嫩的女声,“哎,哎,来了,来了!“ 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姑娘,穿着睡衣趿拉着粉红的拖鞋,从里屋跑了出来,“满姨,什么事?” “给我拿个毯子搭上,我觉得有点冷!” “哦!好唻!” 看着丫丫又跑回去找东西,满庭芳轻轻地叹了口气。 都是自己这不争气的腿,要不又何必把睡不醒的孩子,这么早叫起来。 她不经意地把视线转到窗外,惊喜地发现了飘扬的雪花。 “丫丫,你看,原来是下雪了!哟,这雪花还挺大的!” 看着飞扬的雪花,她的内心感到轻快了不少。“老天爷真是作美,这个日子下雪,还真是头一遭,心想” 在满庭芳的意识中,她一直视雪花为天上飘洒的精灵,晶莹剔透,悄然无声,无拘无束地飘洒,来去无牵无挂。因而,每逢下雪,她都十分欢喜,甚至,她都希望,自己在某个时候能顿化为这样的一个精灵。 丫丫找来了一条天鹅绒毯子,加盖在满庭芳的身上。 “丫丫,你喜不喜欢雪?” “哪有不喜欢的?我家里过年贴的窗花,都是我剪的雪花呢!我可喜欢下雪了,每回下雪,我都要在门旁堆个雪人,可是每次都被我爸爸推倒,他说在门口堆,等化了门口就是一滩泥!” “你爸爸说得也对,那你就另找个地方堆呗!” “可我就是愿意在自家门口堆嘛,那样,我出出进进的就能常看见她了,因为我都给她手里插个小红旗,可有意思了!” 丫丫说得高兴,好似回到了她向往的情景之中。 “阿姨小时候也没少弄,不过我爹从来都不给我破坏,他还帮我呢!” “阿姨的爹真是好爹!” “你这个孩子“满庭芳笑道:”你爹就不是好爹了?” “嗯,在这个事上,他就不是个好爹!” “可不准那样说你爹!” “嘻嘻!” 一老一少因为雪,高兴了起来。满庭芳看着像小鹿一样充满青春气息的丫丫,心生羡慕,一时童心大发,对丫丫说道:“要不,咱今天也出去堆个雪人?” 丫丫可高兴了,“好啊,那您得多穿点衣服!” “好,那你早点做饭吧!” “得了!” 丫丫按吩咐去了厨房,满庭芳又躺下,感觉被窝里暖和了许多,本想再睡个回笼觉,可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自己穿上衣服,伸手拖过了床边的轮椅,想自己坐上去,看看屋外的积雪有多厚。因为雪要是太薄了,是无法堆成雪人的。 没想到一下子保持不好平衡,连人带车都倒在地上,搞出了很大的响动,惊醒了另一屋的王三丰。 他急速地跑过来,看到了正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的满庭芳。 “伤着哪里没?丫丫——,你死哪去了——?” 王三丰气急败坏的唤着,丫丫也听到了响动,扎煞着手跑过来。 “阿姨,你这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怎么让阿姨自己上轮椅?” 王三丰不了解内情,以为是满庭芳叫不到保姆,才自己上的。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没叫她!” 满庭芳忍着疼,替丫丫解释,不想让王三丰再对保姆使态度。 “你怎么突然要自己上了?” 王三丰边扶她边问,“有现成的保姆不用,你这不是自己找危险吗?” 丫丫把轮椅扶正,王三丰把满庭芳架起来,抱到了轮椅上。 “我不能就这么一辈子依靠保姆吧?我想试试自己照顾自己!” 满庭芳喘息着说,心里早已蒙上了酸楚,可是她却硬是拼出了一脸的苦笑。 这个表情,让王三丰感到心疼,内心里对彦波希的怨恨,又升腾了起来。 “还不都是你那个宝贝哥哥害的,要不是因为他,你怎么会有今天?他倒好,给你找个保姆,就算把你打发了?这几天,说是来看你,坐不了个屁时,就匆忙走了,哪有对你负责任的样子!” 王三丰越说越光火,语调也越来越高,激动得脸都红了。 “别吆喝了,怪波希哥哥什么事?那日走与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波希哥哥没有任何的关系,倒是人家为我所累,挨打受伤的,还为我做了那么些,搞得整个人都变了形了,你还这样说他,真是好没道理!” 满庭芳听不惯王三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诋毁波希,就为他争辩了几句,希望王三丰能消除内心的抵触。 “好,都是你那宝贝哥哥好,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反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就让时间来做个见证把,等时间一久,他的真面目就会暴露无遗,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啊,别到那时一下子受不了就行!” “我波希哥哥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相信他!行了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满庭芳不想再和王三丰纠缠,他这一来咋呼,你把自己的好心情都破坏了,堆雪人的愿望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王三丰扔下一声“哼!”,没好气地去了自己的房间,负气地掀起被子蒙头又睡,心里的懊恼充斥着头顶,觉得忍无可忍,计划吃了饭以后,一定要去中和堂问问彦波希,打算对满庭芳如何负责到底?这是他曾经对着他承诺的,现在可不能耍赖。 丫丫推着满庭芳到了大厅,她望着负气而走的王三丰,心里有些害怕,王叔这个人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呀? “阿姨,您今天还能去堆雪人吗?要不算了吧,万一再冻着了您,感冒什么的,王叔叔又得怪我了!” “没事!他就是个驴脾气,过去了,就没事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丫丫!” 满庭芳在安慰着丫的同时,看到了落地窗外楼下白雪皑皑的样子,舒了一口气。,看起来这雪是从昨天夜里就开始下了。 从绿化带的植物上挺着的雪的厚度来判断,今天堆雪人是绝没问题的。 “嗯!” 丫丫嘴上应着,心里还是在打鼓。 “做饭去吧,吃了饭,咱们堆雪人去!” 满庭芳不愿意扫了孩子的兴,像这样的雪,估计今年是不会再有了。 “好的,阿姨,我给您做韭菜盒子吧?” “嗯,我最爱吃这个了!” 满庭芳给了丫丫一个很满意的微笑。 第256章 寻子 早饭之后,满庭芳就和小保姆丫丫一起去楼下堆雪人去了。 王三丰则满腹不满地去了中和堂。 他要见一见彦波希,把满庭芳堵在自己心头的那些气撒一撒,否则,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堵背了。 这一次他定要跟彦波希说个清楚,论个明白。 他晃着身子踏进了中和堂,趾高气扬,心想:“老子才是这楼的正主!” 可是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的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厅堂里的几个年轻人,都拿白眼看着他,不屑于和他搭腔,只有元存道长在那里给人看病,倒是还看不出喜恶。 “道长,您怎么也上柜了呀?这些活,让这些年轻人干,你就坐着指挥指挥就行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您那高徒嘛,怎么着也轮不着您l老亲自上堂干活啊!您那高徒呢?“ 王三丰四顾不见彦波希,就对着正在彦波希的工作台前正诊脉的元存道长问。 “三丰,你过来坐着一等,等我看完了这,有话和你说!” 元存道长叫住王三丰,是看他的姿态不带善意,怕他贸然上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往波希的伤口上撒盐。 警察反馈回来的消息,虽说是逮住了匪徒,但是却没有找到彦阳的下落。那样的深山老林失踪了,怎么不叫人揪心。 “好,那您先忙,我坐着等!” 王三丰见元存道长的态度还算谦和,就没有摸她的面子,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来等,心想:“元存要说的会是什么话?” 因为无聊,他四下打量起中和堂的室内布局来。 这座曾经闲置的房产,经过了重新装饰和布置,已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样子,俨然一家小型中医院。 络绎不绝的病人足以证明医生的技术高超,那些病人赠送的“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德艺双馨“、国医圣手”、之类的锦旗牌匾,多到挂不开的地步,被依次挂在一排支架上,因为对赠旗人的尊重。没有被藏匿起来。 郭侠和张阳皆穿着白大褂从容不迫地应诊,已是像模像样的医生了,再也没有了几年以前在自己家里做客时的那一脸青涩和稚气。 “生意很不错嘛!波希这老东西应该是赚了不少钱吧?回头就给他加房租!” 王三丰在嫉妒彦波希的同时,以一个生意人的眼光,还发现了围绕着这家医馆的不少商机,心里盘算着,自己该干点什么。 想着想着,又无比感慨起来,想想曾经的风光无限,再想想眼前的困顿烦忧,不仅悲从中来,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 正在悲苦中,元存道长过来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庭芳怎么样?这两天我这里忙,没顾的得照料,你可都按照我说的,给她按摩敷药了吗?‘’ “嗯,一切皆按照道长的吩咐做了!“ 王三丰认真的答道,看着元存又酸溜溜地说:”她那里如今谁还喜得去,已是门前冷落马蹄稀了,哪能和这里比,门庭若市的。有什么罪,她自己受就是了,谁叫她现在已没有利用价值了呢!人嘛,都是很现实的,什么山盟海誓的,我呸!关键时候,还得我这个不被待见的陪她到老,道长请放心,只要是有我在,庭芳就不会被人看了笑话!” 王三丰心内酸酸的,说话夹枪带棒的,发散着心中的不满。 元存道长听了知道他误会,也不怪他,只淡淡地一笑,对他说;“三丰,你误会了,不是我们有意疏淡庭芳的,实在是因为波希这些天遭了大难,我得替他在这支撑着,走不开啊!但是你放心,庭芳的情况,我心里有数,我会按时过去诊视的,不会误了诊治。要不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 “等等,糟了大难?什么大难?” 王三丰听到这话,心中纳罕,但听了元存道长的回答更令他诧异。因为元存道长对他附耳言道:“波希的儿子遭匪徒绑架了,至今下落不明!你想想,这做父母的还不得丢了魂魄一样?你要是想上楼找他,就安慰安慰他吧,别的,就不要再说了,行不?” “什么?绑架?!什么时候的事?” “已有十几天了!” “原来是这茬,怪不得老波希每次去看庭芳都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是他薄情寡义,故意疏远庭芳,好逃脱责任呢,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王三丰摸着后脑勺,十分内疚地说,稍停又问:“那波希现今在楼上?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伤心煎熬呗!“元存道长禁不住唉声叹气,”你真错怪他了,波希怎么会是那薄情寡义之人?之所以没告诉你们,还不是顾及着庭芳的病?唉,这倒是怎么了?怎么光出事啊?” 元存道长唉声叹气的模样,让王三丰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这可不是诊脉看病,那是他们的强项,和凶恶的匪徒们较量,又岂是这些书生能经受得起的? “那道长您忙,我上去看看他!” “好!三丰,看他可以,多安慰安慰他,他正在煎心的时候,伤和气的话,就不要说了啊!” 元存道长仍有些不放心地嘱咐着三丰。 三丰答道:”道长放心,我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怜悯心呢! 王三丰别过道长,疾步上楼,来到了彦波希的卧房,见里面没人,就顺道找到隔壁的茶室里来,见彦波希正在那里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抬头见是王三丰,就停笔点头招呼他。 “三丰啊,来!”彦波希指着沙发请王三丰坐,“我一会就好,你先坐着等一等!” “啊?啊!” 王三丰看到彦波希除了憔悴了不少之外,神情上并没有他想象的十分悲伤的样子,这让他大感意外,听到他让自己坐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答应着坐下来,等他写完了,再交谈。 约莫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彦波希就停了下来,把刚刚写好的一张纸书和一个信封交到王三丰手上,对他说: “你不来,我也要找你的。这是庭芳前一段时间和我交待的事,如今你把它拿着,适当的时候,交还给她”,王三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没法马上就看,就只好先答应着接过来。 彦波希又指着那张刚刚写好的纸书,对王三丰道:“我已经在有关的手续上签了字,这一张是情况说明。你回去慢慢看吧。这是当时庭芳为了应对危机,也好使一家子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所做的安排。如今,你也已经回来了,危机也消除了,我把它交出来,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可以轻松地出门了!” “波希大哥,我听说.......” “啊,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细说了!“彦波希抬手制止了王三丰的询问,”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要离开这里,去寻找彦阳!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明天我就要起程了!小满那里,你可得多上心啊!彦阳的事情,一定不要告诉她!” “嗯!大哥,你这么急?” “彦阳正处在危险之中,他不能等,我也不能再等!” 彦波希变得快言快语起来,完全不像他平时的风格,看来人急了,都得变个样! “那你多少也得准备准备啊!比如,多带些钱,还有要带上地图......” 王三丰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竟为彦波希打算起来,这教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对,你说得对,这些我都会准备的,现在,我要去看一眼小满。我们一起去吧?” 王三丰点头应允。 两个人下楼和元存道长打声招呼,直奔满庭芳的住处。 见了满庭芳,彦波希只对她称自己有个学术调研,要出去一段时间,家里的事情交由几个徒弟,走时又诊脉看了看她身体,笑着对满庭芳说:“恢复得不错,等我回来了,说不定你就好了!” 满庭芳信以为真,并不多想,只心里心疼彦波希为了自己变得如此憔悴,但因当着三丰和保姆,无法表达关切,只略略地嘱咐了几句在外当心多多休息之类的话,也就放他回去了。 彦波希回来后,找到了道长,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开了医馆所有人的一个短会,传达了自己的决定。同时又安排了郭侠和张阳返回岗位,中和堂对外暂时关门停业,只要求谭谈和李俗儿先守着店, “每天早晚两次给小满和于大夫煎药送药,其他的也不用去做,看好了门就好!” 非常之时,几个人都同意了彦波希关闭中和堂,只是郭侠和张阳说什么也要陪着恩师一起去找彦阳。 彦波希见他们情真意切,难以拒绝,只好最后决定让张阳回单位,由郭侠陪着出发,元存道长出来时间也够长了,中和堂关闭,也不需要她坐诊,因此彦波希希望师傅能回道观,这样也让他无牵挂。 元存道长表面上是答应了彦波希回去,自己却另有一番打算。但碍于波希难以说服,只好先憋在心里,等待时机合适,再做安排、 一切安排停当,第二日中和堂就挂起了关门清仓的牌子,彦波希和郭侠则踏上了寻亲的旅途。 ” 第257章 谣言四起 彦波希走后,谭谈依照着他的吩咐,关闭了中和堂,对外只称盘点库存。 开始,人们觉得定期盘点实属正常,也没有说什么的,可时间一长,人们就疑窦丛生,继而谣言四起,衍生出许多版本的臆测。 由于当事人要求保密,因此警方也不好出来澄清事实,最终人们达成了认知上的默契:中和堂要倒闭了! 那些平时正与中和堂暗暗较着劲的中西医诊所的当家人们,无不暗暗窃喜: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意外地自生自灭了,实属老天眷顾。然在人前却都装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保留着医者的颜面,暗地里却鼓励手下,大肆传播流言,意欲助推中和堂的倒闭。 谭谈一边听着各种流言,一边按部就班地落实着彦波希的嘱托,心里揣着明白,不屑与人澄清争辩。 “叫那些猪头们胡乱猜吧,到时候只要教授一回来坐堂,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何必现在多费唇舌!” 这是谭谈安慰李俗儿的话,说话时谭谈破天荒地有些想念起彦波希来。 别的不说,单就他提供给职工的福利待遇那都是在诊所行里绝无仅有的。定的薪水虽是同行业的平均水平,但五险齐全,还有相当的一些没写在合同里的福利叫别家医馆的职工眼红。 而这些福利当中首当其冲的应数那数量客观的公积金,竟然适用的是百分之二十的扣缴比例。 这是谭谈原本想都不敢想的。要知道,那些全民工厂里的职工,单位给承担的公积金才是可怜的百八十元呐,那些私有制的企业,有的干脆就没有这项保障,而中和堂却和机关事业单位一样。 虽然谭谈现在每月真正发到手的工资只有三千多一点,可是公积金账户里,每月却是稳稳当当的存入了近两千元。 这是让谭谈足以在他的大学同学面前抬头挺胸的理由,这一点抵消了他没有就业到公立医院的遗憾。 更何况还有那些随时发放的职工福利。 这一点上,谭谈又有些感谢起满庭芳来。 因为财务开支的事情,都是她主导的,职工福利方面满庭芳给彦波希的建议最多,她的观点是“把国家给予劳动者的权益政策用好,以此吸引和报答劳动者的付出,视线老板和员工的利益共享,保持奋斗目标的一致,以人才培植资财!”。 彦波希对满庭芳言听计从,因此在购买商品的品质上她都亲自着手办理,数量足,品质好,过年过节大包小袋的分着,让他们心里都暖暖的。 这些给谭谈在家人和亲朋好友那里也挣回了不少的面子,更给谭谈的生活也带来了不少的实惠,许多日用品,都不应买了,一年到头,也给家里省了不少银子,若有富裕,还可以给亲朋们分享一点。 连爸妈都啧啧称赞:“谈儿虽然没有进到公立医院,可是待遇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就是不知道这医馆能不能长久!” 更何况还跟着的是一位国内知名的中医名家...... 谭谈这样思绪纷纷地想着,又觉得这不干活光拿工钱的日子过得太清闲安逸了,安逸得有些叫人心慌。 现在他每日所做的,不过是开着父亲的车来,关着门煎一次药,煎完了分别给她们送去,回来和李俗儿缠绵一番。因彦波希有言在先,因此他对教授真实的出行动机三缄其口,这件事就在满庭芳和于冠群那里算是隐瞒了下来。 只是急了谭谈的父母,感觉儿子上班不似以前准时了,吊儿郎当的,更兼听到中和堂要倒闭的流言,就担心起儿子的未来前途。可儿子却拿老师参加调研的话来塞堂,更叫他们心急无奈,只剩下后悔,“看看,这私立的单位就是不长久吧!” 于冠群在满庭芳醒来之后第二天就出院回家了。 她知道,正骨以后,真正的恢复是需要时间的,在医院里住着,也没有什么作用。如果不是因为满庭芳出事,她早就回家自己调养了。她没有走的原因,完全是为了准备给满庭芳针灸,虽然后来道长来了没有用到她,但在她心里,也觉得没有对不起满庭芳了。 听到满庭芳醒了,于冠群高兴地过去探望以后,就立即出院回家了。 那位保姆也跟着回来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交流,这个保姆对于冠群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嘴甜心细,于冠群很是喜欢,两个人相处得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这让于冠群的儿子,省去了不少的牵挂,慢慢的也就中午不大回来了,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这个家也就慢慢地从母亲受伤的事件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平静。 就是于冠群这个一直都忙碌惯了的人,一下子闲了起来很不习惯,只好把过去看过的韩剧,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等到把韩剧也都看的觉着无聊了,就又盘算起医馆里的事情来,因此,每天谭谈来送药时,她都追着对医馆的事问东问西。 谭谈被问得无法,只好由着心思瞎编,只是不管怎样也没有告诉他彦波希的遭遇。 “彦教授他还好吧?那个老道走了没?” 这日,于冠群问谭谈。因为教授好多天没有来了,这让于冠群既想念又奇怪。 “老师很好,老道早回去了!” 谭谈强撑着回答,面对着这个人的盘问,心里发怵。 “那他那个对象还经常来看他?” “没有,再没来,可能,可能是他们的会面由公开转入私密了吧!” 谭谈不想给于冠群一丝希望,这种事要很就狠到底。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 当时为什么给彦波希出了这么个主意啊,现在到好,一个谎需要十个谎来圆,只怕是这十个谎还要靠以后的一百个谎来圆吧! 可如今,这个谎是老师让给撒的善意谎言,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发挥想象力了。 “谭谈,你说,他们会不会很快就结婚呢?” 于冠群眼神茫茫地看着谭谈问。 “这个,嘿嘿嘿,不知道,老师从来都不提起!” “没再提起啊?” 于冠群重复问了一句,谭谈摇摇头,她沉默半天没再问什么。 谭谈刚稍一放松警戒,还没喘口气呢,就见保姆从集市上买了一筐菜回来,见谭谈在这里,就近前对这他俩说道:“姨,我今天出去,听到个消息”,保姆意味深长地看着谭谈说,“外面议论说,你那个医馆的大夫欠了巨债还不起,跑路了,现在大门紧锁,看来是要倒闭了!我跟他们掰持了半天,也没有人信我的,谭谈,你跟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胡说!什么跑路,那不过是于大夫受了伤需要休养,彦大夫又去参加调研,临时没人看病,才关几天门歇歇嘛!嗨,如今的人,真爱嚼舌头!” 为了堵住保姆的嘴,不叫于冠群起疑,谭谈只得拿彦波希骗满庭芳的话,再骗一遍于冠群。 “你说什么?中和堂关了?为何?你咋不早说?你这个孩子,真是不知道什么是轻重厉害,刚才我还问你来,你都不说实话!” 于冠群听到这个消息的情绪变化,让谭谈有点意外。只见她手扶着轮椅,在屋里转了几个圈,面红耳赤的,一幅着急气恼的样子,“这是多久的事了?中和堂怎么能说关就关呢!”,她边说还边用力拍着椅子扶手。 “教授不在,你又这样,不关门,那怎么办?” 谭谈两手一摊,肩一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把我接去呀,我可以坐着轮椅给人看病呀!老师也真是,都离职了,什么调研还非得他关门去不成呀?” 于冠群越说越生气,非要谭谈这就把她带回到中和堂去。 “满姨,我可不敢!,您要是去了,先不说外面的人怎么说,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老师非得把我开了不行,不敢,不敢,为了我的饭碗,您还是在家安心慢慢养好了再去吧!” “没有了医馆,哪里还会有你的饭碗?” “没那么严重吧?您说的也太邪乎了!对了,我还得给满姨送药呢,不聊了!” 谭谈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只剩下于冠群在家里着急的不行,非要叫保姆给她儿子打电话,回来送她去医馆。 谭谈从于冠群那里出来,又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儿,买了些吃的回来,准备做中午饭。 他现在和李俗儿的关系已经如胶似漆了,两个人午、晚饭都在一起吃,嫣然一对小夫妻的样子。 到了晚上,李俗儿自然不敢一个人独守空楼,谭谈自然就成了她和这座别墅的保护神。他每晚上都要把好几个房间的灯亮着,十点以后,还要分不同时间关灯,对外造出有好几个人在楼上住的假象,给两人壮胆。 两个人就这样唱着空城计过了十几夜,开始还觉得这种轻松自由实在难得,日日缠绵,不问将来,倒也轻松愉快。 可重复着过了十几日,慢慢就觉得无聊了起来,熬不住这份冷清和寂寞。 “哎,俗儿,你说彦老师能找回儿子不能?” 谭谈被于冠群那么一纠缠,心事重了起来,万一这父子长时间不能碰面,或者说彦阳......那我们中和堂岂不是真要像人们猜的那样长久关闭了?到那时,我们这俩看家护院的长工跟谁要工钱啊? “能吧,我希望他快点找到!” 李俗儿不假思索,喝了一口海带汤,但看看谭谈问话的这表情,又警惕起来。 “想好便好!对对对,你说得对,吉人天相,一定能找回来的!” 李俗儿见谭谈的表情忽然慌慌起来,就有些惊异,难不成他听到了什么? “你今天怎么忽然问起这话?怎么,有消息了?” 第258章 双瘸坐阵 “哪有消息啊,我就这么随便一问!今日于大夫那样生气,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谭谈在床上转了一个身,瞅着李俗儿粉嫩的脸,没了亲一口的心思. 他回想着于冠群今天的样子,觉得反常,“她可是医界的一位老人了,对于中和堂关门这件事情反应这么强烈,你说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道道啊!” “还能有什么道道,怕流失了病号呗!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这个谁不知道啊!这要是旁人,我也会这样想,可咱教授就另当别论了,你见他什么时候缺过病号,你也不是没看到,咱这里哪天看病,不是把队都排得长长的!” 谭谈不屑地看着李俗儿道,心想:“女人就是只会看表面!” “不为这个?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我估计呀,今下午于大夫就会来告诉我们答案,到时候什么都明白了!” 谭谈很有把握地说。 “你就那么自信?“李俗儿放下饭碗,爬上床捏了捏谭谈的鼻子,”那她要是不来,或者她来了不说,你就一直这样猜谜啊?” “她那个脾气,能不说吗?切,那就不是她了!你就是不让她说,她也得说给你听听!” 两个人说了一堆没有用的车轮话,就收拾好了餐具,回来互相拥搂着嬉闹。 在这个没有旁人打扰的存在里,两个人毫无忌惮地把青春的炙热和渴望,燃烧成无他忘我....... 下午,于冠群并没有来。 谭谈和李俗儿抻着脖子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没见于冠群的影子。 这让谭谈感觉有点失算,在李俗儿面前好没面子,他索性关了门,拉上李俗儿去看电影,算是认输。 第二日清晨,东方天际亮出了一片绚丽的红霞,把雪藏了多日的城市映照在绯红的霞光里,显得异常绮丽。 谭谈起床后看到这样的天像很是开心,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于是悄悄去厨房煮了早餐,才回来唤醒了睡意惺忪的李俗儿,美人儿昨日的温存足以融化掉世间钢炼铁铸的男儿,让人不能不打心眼里疼惜。 他为她挑抖着热腾腾的鸡蛋面,让它尽快地释放热量,待凉的差不多了,才催促她吃,还说“吃完了,还要收拾卫生呢,要不然,一会儿于老太来了,又要挨骂!” “你怎么就那么怕她!昨天就说她会来,可是等了一下午,连个影儿也没见,今天怎么就一准能来呢?” 干完了活,李俗儿才不耐烦地倒出来一口气问谭谈。 “不是怕,是敬!” “啥?敬?” 谭谈这个回答让李俗儿感到意外,她含笑白了他一眼,表情揶揄。 你谭谈什么时候知道敬服别人了? 她眼中的谭谈骨子里最敬服的还是他自己。 尽管她知道他有些华而不实,可不知为什么,她还就是喜欢他的这个样子。 现在谁要是再说你“老实”,那就是变相地说你“无能”,而谭谈虽然花哨点,可是脑子灵活,为人勤快,思虑周密老道,更加之性情沉稳幽默,这些优点,也正是出人头地必须具备的特质,更何况人家还很懂得怜香惜玉...... 谭谈骨子里的性情,李俗儿看得清楚,别人眼里的自负在她眼里就是自信,因此,她明知道谭谈跟他说的话,不可能都是百分百的真话,可还是阻挡不住喜欢他,她和他交往,心里存着一个念头,只要把控得当,这个人会有很好的未来。 “对呀,敬!” 谭谈一板一眼地回答,在李俗儿面前装着真诚,逗得李俗儿吃吃发笑,“你敬她什么?” “我敬她敬业,敬她坦诚,敬她直率!” 谭谈板着手指头顺嘴连着说了几个排比词,惹得李俗儿笑出声来。 “这些词,你还是留着当她的面说吧,或许还能换来于老太个干瘪的笑容,在我这里耍花腔,没用!” “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就像花儿开在睡梦里........” 谭谈正想表白一下自己“我是真心”,不料饭桌上的手机却唱着“甜蜜蜜”响了起来。 谭谈瞅着手机,对李俗儿得意地笑道:“你看看,这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于、冠、群!” 谭谈按了接听键,开了免提,叫了声“于姨”,手机里便传出于冠群又高又亮的大嗓门:“谭谈,你还在中和堂吗?” “在啊,于姨,我得给您熬药啊!” “不用熬了,快下来给我们开门!” 我们?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奔到窗前往下观看,但见楼前停着两座轮椅,于冠群和满庭芳一左一右端坐其中,有种不言自威气度,王三丰和郑爽两个高大男人像士兵一样站立一旁。 “我的天,怎么她俩一起来了,还带着护卫呀!” 李俗儿瞪眼看着谭谈说。 “切,好像是兴师问罪来了,幸亏咱还打扫了卫生,这了;俩老太怎么还一起搞突然袭击呀,走,下去看看!” 两个人疾步下楼,开门迎接这两位特殊的“家人”,七手八脚把她俩推进了中和堂。 “噢,好小子,这环境还维护的不赖啊!” 进到堂内,满庭芳的“守护神”王三丰首先赞叹。 “应该的叔,主要是俗儿打扫的!” 谭谈陪着笑脸解释,态度谦和,不失时机地维护了一下女朋友,令李俗儿心里甜蜜了一下。 “嗯,也倒是,难为这俩小人儿了!” 于冠群朝着李俗儿一笑,满脸的赞赏。 “我们也没有多少事,索性每天都收拾一下,等着老师回来呢!” 李俗儿的随机应变,令谭谈都刮目相看,他和她对视了一眼,心想“比我还会邀功啊”。念头一闪,又赶忙随声附和道:‘’就是,我们每天都打扫,因为都觉得老师会随时回,所以....“,他心里暗暗佩服李俗儿,只要是收拾干净了,这一天一次和十天一次确实也没有什么分别,”那,那什么,两位老师今天这是......?.“ “我妈非要来上班,你看这行动都不便呢!” 于冠群的儿子郑爽拧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道,面对强势的母亲,他只有遵从的份。 “你们回去吧!” “下午下班来接我们就行了!” 两个重回中和堂的老太太一先一后地给儿子和丈夫下了逐客令,二人应声而去。剩下了两位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环顾着中和堂的每一个角落,相视而笑。 重回中和堂,又闻到了那一股股醇厚的药香,叫二人心情大好,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憋在心里的那些忧郁都一发而散了,他们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喜悦,填满了脸上的皱褶,使她们看起来都不再老迈。 “两位老师,您俩这是真要来上班啊?” 谭谈往前凑了凑,面带惊异地问。 于冠群的到来,在他预料之中,可满庭芳的出现却令他惊讶,“他们俩怎么会这样不谋而合!” “那是当然了!你快去把那关门清仓的牌子摘下来!” 于冠群答复着谭谈,自己转着轮椅去了她自己的工作台,寻找自己的工作服。李俗儿赶紧上前,帮她扳开了原先的椅子,于冠群对她报以赞许的微笑,他2心中暗想:“这妮子,还真有眼力劲儿,谭谈这小子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哎,这两人在一起的气场还是蛮吻合的,可真是佳偶天成啊!”。 满庭芳也学着她的样子,去了她的工作台前,她不是大夫,不用换衣服,谭谈也赶紧挪开了她原先的椅子。 “那,咱这就开业?” 看着两位伤员老太太已准备就绪,谭谈笑着问。 他无法再说出劝她们回去的话,因为他知道,他的劝说一定是徒劳,这两位平时都是那么有主见的主儿,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是的!” 两位老太太欢天喜地异口同声。 “好唻!“谭谈去摘了牌子,站在门口,亮嗓子一吼,”开门营业啦——”引得屋里几位呵呵笑出声来。 李俗儿则识趣地去了药柜,手脚麻利地在柜台上摊开了几张包药的方纸,只等着来人。 中和堂就这样在停业一个月之后,洋溢着重生的喜悦,重新开张了。 可谁能想到,两瘸再次临堂的喜悦,却在短短的几日里被眼前的困局消磨殆尽。 开门三天,中和堂竟没有迎来一位病患。 四个人都有些蒙,于冠群长叹一声,心里暗惊,“我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于姐,你想说什么?“ 满庭芳悠悠地看着于冠群问道。 作为一个在职场上打拼了三十几年的老金融,她又怎会意识不到事态的不妙,但她还是想听听于冠群的看法。 第259章 突如其来 “就是教授现在回来,中和堂也难以立马恢复原来的兴隆,哎,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潇洒到哪里去了呢!” 于冠群说这话的时候,搓着手,有些垂头丧气,同时又有种临危受命的感觉。 “真有这么严重?” 满庭芳不敢信以为真,她此时心里有些打鼓,眼见了王三丰公司的瞬间倾覆,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中和堂也无辜夭折。 “我们的问题不在医疗,而是人!你想想,大家都觉得老板逃跑了这个行为,是一种对债权人不负责任的态度,由此可以引申到对病人的负责,还可以再引申到对药材的负责上来,这是信誉问题!人心如海,最架不住无边的想象!” 满庭芳点头不语。 于冠群真的说到了关键,许是受了伤,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疼痛起来,轻轻地皱了皱眉。 “那怎么办啊,于姐!?”| “你那么聪明,又是银行出来的人,难道会不知道信誉被毁的厉害?”于冠群从心里发了出一声不屑的轻笑,对满庭芳眨着眼说,“眼前的关键,就是恢复信誉,可这信誉一旦倒了,再恢复可就难了!” 此时,她甚至自己都觉出了脸上的皮笑肉不笑,难道满庭芳是因为受了伤,脑子不灵了?她感到有些对不住满庭芳,但是马上又原谅了自己,事实可能真是如此。 “那咱可以出面澄清辟谣啊,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无中生有地恶意中伤?” 李俗儿忍不住插嘴道,她心里不服于冠群的断定,中和堂哪就这么不经风雨,说倒就倒了。 “哼哼,不信你就试试,越描越黑的事,现实中已经是数不胜数了,怎么说得清楚!” 小毛孩子,知道什么!于冠群不屑于和李俗儿饶舌,这句话她还是对这满庭芳说的,“要想拆穿谣言,还得教授现身,谣言才会不攻自破,这就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您快联系我哥,让他回来吧!” 满庭芳觉得有必要让哥哥知道发生的事,。 “就算是没有谣言,咱这段时间的营业也极不正常,就像是专为谣言做证明一样!“ 于冠群看了看满庭芳,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事情不就是从她俩出事以后才变得不正常的吗? 我于冠群在不在这里,都不算是事,就算没有那个郑医生顶替,只要彦波希在,那就是有了定海神针,自然不会乱了阵脚。可现实不是这样,医馆实在可架不住他彦波希为了满庭芳的不顾一切。 他为了满庭芳,在医院里倾心全力地拯救,已经连自己都不顾了,哪里还顾到医馆的存亡? 他的那些个学生,又如何能和他比?就是从此时开始,主动地给造谣者提供了可乘之机。 看看他对妹妹的这份感情,该有多深?简直是连命都是可以不要,可惜得是,满庭芳自己竟不知道这份感情,也无所体会,白白瞎了,而她于冠群一心一意地对她,得来的却是....... 彦波希的这份感情让她有些锥心,又有些为满庭芳可惜,难道这就是命吗? “还是你打吧,我说什么,他未必听进去!” 于冠群心里酸苦,话说得不咸不淡的,叫满庭芳一时有些惘然。 她看着于冠群思虑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自己给波希哥哥说说这里的实情。 但是她这一次不会像中和堂刚刚开业的时候那样,非得把他催回来才罢休。 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满庭芳对世间的得失看得淡了,看得开了。她决定只向他说明情况,回不回来,都由他自己诀定。 因为她深知,如果不是十分重要和非做不可的事情,波希哥哥又怎会轻易撇下病中的自己和中和堂,就这样走了,她不想让这一隅之地和自己这残疾之躯,成为他的羁绊和牢笼。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这里开医馆,而应该继续他传道受业解惑的教授生涯,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再操心,安心享受退休后的安宁。 满庭芳脑子里缥缈闪现着波希来到香洲后的种种回忆,心中有种没来由的空寂和忧郁。 她不会再对波希哥哥提半个“回”字了,还是让他自己选择吧!这地球上有没有中和堂又有什么打紧的,只要波希哥哥安好,就比什么都好。 主意打定,她不再觉得迷惑,打开手机,拨通了彦波希的电话,没想到反馈来的是信息是“无法接通。” 许是正在工作,不方便接电话吧?满庭芳心想,她抬头告诉于冠群,“电话没人接“,于冠群无声地摇了摇头,”等等再说吧!我们暂时先这么开着再试几天,如果还是没有转圜,再说!” “好,也只能这样了!” 于冠群有些失望的应道,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谭谈和李俗儿互相对视了一眼,满心疑虑。 “于姨,满姨,咱中和堂继续没生意,还能撑到多久?你们都是退了休的,月月都有退休金,我和俗儿,可不同,我们得生存,要是教授再不回来,那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啊!” 谭谈有些受不住了,一脸迷茫地看着这两位前辈,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两位身上。因为他知道,彦波希没找到儿子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什么事还有比儿子的死活更重要的? 现实的表现和自己原来的想象差距太大了,没想到曾经生意兴隆的的中和堂会这样子,这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李俗儿没有说话,她只是忧愁地看着这两位残疾的老太太,心里说着和谭谈一样的话。鲜红的嘴唇不自觉地向前聚拢着,表情显得有囧窘,仿佛战场上败落下来的士兵。 “不要慌,我们会有办法渡过去的!” 于冠群喃喃自语式地回答谭谈,更像是安慰自己。 中和堂不能就这样垮了,那是她目前心灵仅有的栖息地,尽管他对彦波希的感情是没有回应的,但是她的心已经安放在这个有彦波希驻扎的空间里了,她不允许这片她仅有的精神领地消失在无稽之谈里。 “于大夫说得对,我们都不要灰心,再等几天看看吧,你们俩也稍安勿躁,坚守中和堂的这段日子,你们俩的待遇一切照旧,至少我们要等着有结果!” 满庭芳随声附和着于冠群,决定对中和堂的账务进行一下清理盘点,摸出一个底数来。也只有如此,她才会知道,中和堂在没有营业收入的情况下,能支撑到多久。对于俩孩子来说,这当然是重要的。 “明天开始,咱们真真正正的清仓盘点一次!” 她对谭谈和李俗儿吩咐道,见于冠群乘着自己点头,她挪动身体,找出波希哥哥留下来的保险柜钥匙,打开来,看到了一摞摞的凭证,拿出来一看,原来都是银行存款的凭证和一些发票,而放在下格里的账本,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动没动过。 她叹了口气,可以想象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中和堂的财务管理是多么混乱了。 原来在满庭芳病着的这段时间里,彦波希只是让谭谈和李俗儿,把每日生意上的收入悉数存入了银行,他们交回来的银行凭证回单,都被塞到保险柜里了,各项支出亦是如此,根本就没有进行账务的登记和核算。 他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种能力。 满庭芳拿出了算盘和账本,噼里啪啦一阵功夫,就把各种账项列个一清二楚,然后把账本一合,对大家说道:“还算幸运,中和堂目前还没有亏损,估计支撑到我哥哥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大家可以放心清点了!” “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第260章 蹊跷应对 谭谈撅了嘴没好气道,引得于冠群和满庭芳都抬眼望他。 “谭谈,你少说话吧!” 李俗儿善意地提醒他,怕他对彦波希出行的真正原因说漏了嘴。教授临行交代过,千万不可让他们二人知道,特别是满庭芳,大难不死已属万幸,不可再受什么强烈刺激。 这些嘱托言犹在耳,岂能辜负? 谭谈经她提醒,想起教授嘱托,不好违背,无奈地收住了话茬,只输出了一口气,就不再往下讲了。 “我哥不就是出去调个研嘛,又不是不回来,顶多一个月两个月的,你怕什么?我的匡算是按照半年来测的,大可安心继续你们的工作!” 满庭芳对谭谈的表现有些不满,说出的话也就带了些情绪。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才是哪到哪,你谭谈就这么沉不住气了,怪不得哥哥一直不能放心踏实地收你为徒呢! 而在谭谈看来,满庭芳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对于他而言,眼前再也没有什么是比生存更重要的了。更何况他和俗儿两个人都在这里,一荣皆荣,一枯皆枯,怎么不叫他焦虑。 “嗨呀,还真是壮观哈,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两个人正各自觉得自己有理,谁也不再理谁的当口,钱程一步闯了进来。 面对双瘸临阵的阵势,他心里觉得悲壮又滑稽。 今天他专程来看中和堂是因为听到了些风声,不想还真碰上了这”老弱病残齐上阵”的壮观景象,心下不免咯噔了一声,不是滋味,,嘴上打着哈哈。 “哎呀,是钱总啊,您来得正好,快帮我们筹谋筹谋把,中和堂这次可摊上大事啦!” 谭谈就像是遇见了救星,还不等两位大人话搭,就迫不及待的把中和堂遇到的麻烦事和盘托出,像个病急乱投医的病人一样,向钱程寻求救中和堂于水火的良方。 因为谭谈明白,彦波希可没有把他当外人,他既受人之托,自然该管受托之事。 “我听到些议论,所以来看看!“钱程说明来意的同时,端详着两位轮椅上的女同胞,”看来,都好得差不多了啊!” “我好说,到了日子,自然可以下地,就是庭芳,不知道何时能恢复到从前!” 于冠群说的是实话,并没有刺激满庭芳的恶意。 但这话在满庭芳听来,就有些刺耳,也让她伤感。 或许自己永远也恢复不到从前了,那么这个轮椅或将承载她后半生的岁月。 “没事,只要我嘴还能说,手还能写,脑子还能动就行!既然他把你当了救世主,有什么高招,就快说吧!” 满庭芳的坚强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她明明知道一个残疾人和一个健康人的能力是不能比拟的,但是她还是要这样说。 不光是对着于冠群,也对自己的这个老同学。 她受不得他们的怜悯。 “我还是先推着你出去转转吧!” 钱程并没理会她的话,而是舔脸笑着上前,双手把住了轮椅的把手,往外一用力,把满庭芳连人带椅子拉出了一尺,然后一转,调整了一下方向,推着满庭芳就走出去了。 他知道满庭芳的此时是多么敏感。 他知道满庭芳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容易接受他对她的好,所以,他便也要武断一些,硬要把这份好给她。因为此时此刻,满庭芳是真的需要这一份关爱。 此刻的钱程,心里没有一丝的自私念头,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澄净过。 “你希望中和堂最终怎么样啊?” 钱程边推着满庭芳走进了小区的街巷,边漫不经心地问。 “你怎么这样问?我当然是希望它好了!” 满庭芳抬眼看着钱程,觉得他话里有话。难道他也相信了传闻? “波希老兄的研究遇到点麻烦,一时还真回不来,他让我过来看看,和你商议应对的办法,我想从你这里掏个实底。” “这么说,他还是不回来了?” 满庭芳听他这样说,知道自己给波希哥哥发的那些信息他都看见了,钱程是他派来解决问题的,可他为什么就不给自己回一个信呢?哪怕是告知她和钱程商量着办,也该有个回音的。 “这也说不好,兴许一下子解决了,马上就回来了!“钱程这些话也是说给自己的,”但也兴许还得真的久久解决不了,需要很多日子,但是中和堂却等不得的,我们必须找出应对的办法!” 钱程撒着善意地谎言,感觉满庭芳是相信的,倘若说不信她,自己的计划也就难以实施,中和堂也就只有倒闭的份了。 “那你是胸有成竹了吧?” “是想了点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凑效,所以想听听你的见解!” “别卖关子了,我一个残疾人,能有什么好办法,你有什么主张快点说出来吧!” 满庭芳等得有点不耐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常常感到心烦气躁。 “刚刚还自己夸口,怎么现在又认怂了?” “谁认怂啦,我说的是真话,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吧,干嘛这么磨叽,真叫人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满庭芳等得焦急,心里也烦乱,有口无心地对钱程的态度就不是怎么友好。 “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先把中和堂过到我公司的名下,这样后续的经营就和波希没有什么瓜葛了,或许还能有新生的一天!“ 钱程看着满庭芳扫过来的怀疑的眼光,不得不进一步说明,”等彦老哥回来了,我如数奉还!“ “你的意思是假收购喽?” “正是!但假收购也得做得像真的一样,要不然,各种关卡那里也过不了关的!” “那你打算用多少线来收购中和堂呢?” 满庭芳一肚子狐疑地问。事情转换的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上的准备,而自己和波希哥哥之间也没有消息的沟通,难道钱程会干出趁人之危的事情吗? 她不能相信他会这样,就如同不能相信中和堂要倒闭一样。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在这方面,恐怕波希老兄也都不及你吧!” “你可真是明白!” 满庭芳这句话是一语双关的。你明白,我也不傻,说什么,我也都要为波希哥哥守好了这份财产。漫说是中和堂还有半年的喘息之机,就算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满庭芳也不会轻易地就把中和堂给贱卖了。 “那就给十个亿,”满庭芳对着钱程勉强地笑了笑,“看你能买得起不?” “好,我马上给你!” 钱程从上衣的口袋里摸索出一个卡片似的东西,又从内衣袋里摸出了派克金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字,满庭芳以为她这是在开支票,心里还嘲笑他,“开支票也一定是空头支票!” 待钱程把卡片递到她手里,她定睛看时,见到的是钱程的名片,上面写着大写的“拾亿元”三个字。 “好啊,你糊弄人!“,满庭芳笑着举手,用力地够着要追打钱程。 “就兴你作弄人,就不许我也开个玩笑了!哈哈哈......” 钱程看到满庭芳的笑容,心里比吃了开心果还要开心。 第261章 心之荒野 彦波希坐在一块被风雨侵蚀的凹凸不平的团石上喘息。 在昼夜兼程与警察巡逻队一起寻找儿子的十几天来,他已经精疲力尽。 目视着一组一组穿梭在密林中的巡逻队员从眼前匆匆而过,他的心头越来越空,似乎要到灵魂出窍一般。 而他的心更像冰封的河流,任过去纵有万丈情怀,如今已激不起半点浪花。 眼泪已经流干,若再能从眼里流出一滴液体,那也只能是他的心血了。 “孩子,你难道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吗?你真的忍心让爸爸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吗?还是,你用这种方式去寻找你的母亲了?不,不。不可能的,彦阳不会这样无情的!” 彦波希的大脑不停地翻卷着这些念头,最终总结出来的还是对自己的恨。 彦阳跟那些匪徒们根本没有任何瓜葛,倘若不是自己得罪了绑匪中那个人贩子,厄运又怎么会降临到他的身上?他那韶华初现的生命又怎么会受到如此的荼毒? 那些匪徒怎么还活着?他们怎么还配活着! 彦波希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振得脚底生疼。 “老师,您可不要失去信心啊!我们找了这么多天,没有发现彦阳的一丁点痕迹,这本身就是一个好迹象啊!” 郭侠在离开他两步远的另一块路边石上休息,看到老师这样痛苦,内心也是一阵阵抽痛。 “但愿吧!”。 彦波希用手上的木棍撑起身体,从石头上滑下来,站立起来四顾着密林说道。他知道彦阳这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他们没有搜索到彦阳的任何痕迹,心里存着一丝丝希望,可是这也不能排除彦阳可能发生了意外的结果,况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自知找到彦阳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只是自己不愿或不敢往那个最坏的结果去想罢了。 “老师,我们的思路是不是太狭隘了呀,为什么只把搜索的范围在这片森林里?如果彦阳他离开了呢?” “要是他真的活着离开,那他无论如何,都会第一时间和我联系的,可这么多天,我们没有得到一点他的消息,所以,这个可能也不大存在!” 彦波希的话冷冰冰的,分析的非常剔透,郭侠无言以对。他看了看老师冷峻的表情,心里一阵难过,难道说彦阳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不管怎样,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师看着他,抛过来这句更加让他心冷的话。 “老师,我们不妨多想一些可能,比如,彦阳是被什么人救走了,或者他现在只是受了伤,还没有能力和我们联系呢,您也知道,他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啊!” 郭侠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他希望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再找出一点希望。这不仅仅是为了安慰老师,更是怕错过了任何一条可能,倘若是有什么细节被他们忽视了,而致使彦阳本来能得救而不能救,这才是最大的遗憾了。他不想有这样的遗憾发生。 凭着这些年在高原上获得的生存经验来说,他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他们决不能轻言放弃。也只有心里始终存着这份侥幸,他们才可能坚持下去。 “是啊,但愿吧!” 彦波希往前抬了抬手,示意继续前进。 郭侠立刻起身,和老师肩并肩继续向更深处搜寻,心里的焦灼和恐惧也越来越强烈........ ****** 香洲的三月已是春风拂柳,河堤上摇荡着一排排鹅黄翠绿,一阵阵花草香气从地上不住地往上升腾,刺激着满庭芳的鼻连着打了五个喷嚏。 “唉,还是回去吧,别把你冻着了!“ “没事,哪就那么娇弱了。你们溺爱着我这个病号,我可不敢娇惯自己,否则,就真的要瘫一辈子了!” 林晓华的叹息,在满庭芳听来再自然不过了,她没往心里去。这段时间泡在亲朋好友的同情、呵护和叹息里,满庭芳好不容易从自惭形秽中挣扎出来,她更需要的是这生机盎然、生动复苏的气息。 “你和三丰的事,到底想怎么样啊?” 林晓华提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出去学习了两个月,处了几十年的闺蜜会历经生死成为一个残疾人。 她忍不住地在满庭芳的面前流泪,恨自己在当时没有帮到他什么,他甚至假设,如果自己在,会不会满庭芳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而今满庭芳身体上的残疾,带来的后果不知道她会怎样的面对,现实的问题是,她需要有个长期的贴心的照料,显然这不是请个保姆就能做到的。 王三丰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从情感上,也只有王三丰能担当起这个重任。 可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是互不相干的人了。 都健康的时候,满庭芳对王三丰提出的复婚请求,一直没有答复,现在她这个样子了,王三丰是否还愿意复婚?而满庭芳会不会接受呢?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任何人?这么看来,她不想再回归婚姻了。 “可你自己怎么办啊?现实的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对付的,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冰冰一个小姑娘如何担待,就得王三丰伺候你,干嘛不让他伺候,不管有没有离婚,你可是和他同甘共苦了几十年的人,他就得管!” 林晓华有些着急,她不能不为她的闺蜜未来的生活担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那么骄傲!” “人家也没有不管!“满庭芳说话时,笑脸面对着林晓华,”也不是我骄傲,我是真的完全可以自己活得好好的!不过是把原来的生活,调整到是和自己现状相吻合的样子,不就行了吗?有什么难的!嗯?” “你就是鸭子嘴放到铁锅里煮不烂,嘴硬!” 林晓华轻锤了一下满庭芳的肩膀,以示意自己在生气。 “难道你让我做个不自重的人吗?” “怎么就不自重了?” “噢,王三丰曾三番五次地向我提出复婚,我都没有答应,现在自己残疾了,就上赶着要和人去复婚?你让人家怎么想?我自己怎么看我自己?” 满庭芳道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看看,我猜你就是为这个!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要那个虚面子干什么?实实在在的生活是真实的!我看人家三丰对你也没有二心,从出事到现在,还不是任劳任怨地伺候你?你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也太不公平了吧!” 林晓华的话有些绕,满庭芳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她带沟里去了。 她哑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朋友的关心归关心,自己却不能糊涂了。他和三丰的情感问题,决不能用现实的需要来衡量和判断。 第262章 这是两码事 “如今最迫切的,还是要尽快破解中和堂的危机,其他的,还是往后放放吧!” 满庭芳握了握林晓华放在她肩上的手,算是对好友一番关心的回应,林晓华就继续推着她沿河岸慢慢前行,边说边聊,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聊天了,林晓华不舍得把她送回去。 “中和堂的事,自有该承担的人来承担,倒是你自己,什么最重要,你可要搞明白了,别再当傻瓜就行!” 林晓华继续絮叨着,她知道此时她这个闺蜜心里想的,必定还是他哥哥那医馆的破事。她知道她是个重情义的,但是再怎么着,别人的事情就该别人去管,她现在这样说,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主次颠倒了。 “他是奔着我这个妹妹才来这里的,如今他远在外地,他这里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可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怎么管人家的事?依我看,你要该放手时就放手才对!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比你站起来更重要的呢?为今之计是赶快跟三丰把婚复了,把家再圆起来,给你自己找个依靠,也给孩子个完整的家,到时候孩子的婚姻也不会受你们连累,我这个朋友也就可以放心了!” “复婚现在来看是不可能的了!” 满庭芳把住了车轮,轮椅在河边的甬道上停了下来,她的心有些黯淡,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她今天其实是出来散散心的,好久不见林晓华,今日见了自然欢喜,根本不想谈自己的事,让她一提,有些添堵。 原本她对复婚这件事就十分犹豫,历经磨难,度量人心,才知道那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虽说自己出院以来王三丰并没有放弃自己不理,但自从找了保姆,他就不大再上心了,还时不时的抛点风凉话过来,让满庭芳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三丰在自己住院以来,也是倾心付出,也该休整,她也并不心存怨怼。她只是觉得三丰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两个人的心灵似乎再也很难默契了。 复不复婚,又有什么重要的?那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若彼此真有情在,即便没有那张纸,又有什么关系! 王三丰这样对自己,有一部分是吃着波希哥哥的醋,可平心而论,她自己知道,她对三丰的失望,与波希哥哥无关。 “为什么,原来我说的,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林晓华有些生气,作为相处了三十多年的闺蜜,平时她满庭芳比谁都理性,自己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愿意找她商量,怎么现在她自己有事了,竟这么无理性了。 作为铁杆闺蜜,自己要是再不提醒,做到知无不言言不不尽,就对不起这几十年的交情,“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移情你那个波希老哥了?!” 林晓华停下来,转到满庭芳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她,一针见血地问,她虽也听了些流言,但她并不相信,他要从她这里,听到句真言,满庭芳还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 “你想什么呢!” 满庭芳不满地侧脸瞅了她一眼,轻蔑地咧嘴一笑,“你怎么也会这样想呢?” “也?还有谁这样说过你?” 林晓华觉得她话中有话,难道是王三丰这样怀疑她了? “街上的长舌妇们不是早就把流言传到你耳朵里了吗?” 满庭芳一脸无奈的样子,在林晓华看来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幸好她说的不是王三丰的名字。 “总不能空穴来风吧?不说别人,连我都觉得,你对你这哥哥的关心和关注有些过分!” “他对我有恩义!” 满庭芳低了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哥哥对你有恩义,难道三丰对你就没有恩义了么?你看看,他就是把公司破产,都把钱财留给了你,难道还不见对你的恩义?” 林晓华的毫不留情,不是要她难堪,她只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倘若满庭芳还不承认,那就得听听她的理由。 “这是两码事,怎么非要混为一谈!“满庭芳脸上的表情是冷的,心却是颤抖的,”是,他是把财产留给了我,看起来挺高尚,可是你们为什么都不想想,我需要吗?这是他硬生生强加给我的,没有商量,就破坏了我的家,破坏了我的感情,他这是拿着自以为是的高尚来杀我的心!你们知道他假戏真做的时候,对我的伤害了吗?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家!是信任!是不弃不离!是同甘共苦!” 满庭芳有些激动,声音也高亢起来,说出了她对王三丰所谓“义举”的不屑与愤慨。这些是林晓华所未料到的,原来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还蓄着这样的愤懑。 “可那毕竟是他费尽心思为你而谋啊,就凭这点,就算他的方式不对,你也应该原谅他,收留他,只要你们服了婚,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可是你却还是那么关心你哥哥的事,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流言永远都不会不攻自破,只要你的心不正,那流言就会起作用,难道你觉得没有我哥哥这个人存在,我就一定就会和他复婚吗?这又是什么逻辑啊?” “王三丰肯定这么想,你说是两码事,那你给我说说清楚,你的理由!” 林晓华放缓了语气,就是要知道实情,不想和她争吵。 “就是没有我哥哥,我和三丰也不可能复婚了!我们彼此的感情已经不复从前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他了,他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对待我了,我们的婚姻已经被他做成了夹生饭,缘分也就到这里吧!” 看着满庭芳说话的神情,显然不是一时冲动的气话,林晓华希望她坦诚,但也没想到她坦诚得如此彻底,原本是想说和,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心中万分懊悔。 满庭芳一下子对这闺蜜坦露心迹,整个人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畅快了不少,她在内心给自己的勇敢暗暗点了个赞。 “那你说说,这都是为什么?你说不是因为你这哥哥,我都不信!” “开始,我和许多人一样过得浑浑噩噩的,没有什么自觉,可是经历了公司破产这件事以后,我对三丰和自己都重新审视,我觉得我们缘尽了!“ “你还是太理想化了,庭芳,生活不是像书中说的那么浪漫的,多少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过着过着就都老了,只剩下相互的陪伴了,陪着陪着又都走了,化为了黄土了。你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呀?” ”我感觉两个人的心离着越来越远,互相都觉得对方越来越陌生了。特别是他制造谎言和我离婚,又出去寻人,改名换姓,种种种种,真叫我难以接受啊!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想再回到和他的婚姻中了,跟我哥哥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一点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的。” “那你干嘛又允许他回来!” 这是林晓华一直以来最搞不明白的,以她对满庭芳的了解,王三丰犯了这么大的错,为什么她能这样低调地让他回归家庭?个中缘由她早就想问问她了,今日正好搞个明白。 “为了再支持他重新立起来!如果我那个时候选择离开,那么三丰靠什么重新来过?有我在,至少他有个精神依靠!” “这个我好理解,可你为什么,又去了那个山区啊?” “那是为了于大夫!她一直爱慕我哥哥,我哥哥无动于衷,她就赖上我了!我想我离开,或许她能如愿以偿,若真是那样,我也会为他们高兴!” 说到这里,满庭芳又想起她和于冠群的君子协定来,那个夜晚她和她互相交了心,解除了彼此的芥蒂,于冠群是多么感激自己啊! “结果呢?”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满庭芳仰脸傻笑,“我们俩都成了轮椅老太!我哥哥传出了桃色新闻,说他和一个大学老师正热乎,哈哈,真是没想到啊!” “噢,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已经沉迷了呢!” 林晓华轻轻地捶了捶满庭芳的肩膀,心里的疑问顿消。她相信她说的是实话,至于老波希的浪漫史,她可不好奇,因此也就不再追问。 ”我和波希哥哥的事情,从头到尾,王三丰都是知道的,原先他对哥哥是那么热情、坦诚,现在,唉,不说他了,真没意思!” “你们呀,还是当局者迷!你也不想想,三丰经历了这么多打击,你得给他时间恢复,男人的自信历来都是和事业相关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难道是我太自私了吗?” “这........” 满庭芳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林晓华一时有些语塞。 “什么这那的,不说他了,咱去看看香彻谷吧,说不定那里已经是桂馥兰芳了!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俩何必为这些不愉快的事儿浪费光阴呢?去香彻谷看看!” 香彻谷不过是公园里的一景,因为栽种了许多的兰花和桂花而香气四溢,这里也是满庭芳和林晓华最愿意去的地方。 “好唻,你可坐好了,我这就开足马力,奔赴香彻谷!” 林晓华心领神会,调整心情,在两手上哈了哈气,用力推着满庭芳跑向她们希望里的那个芬芳所在。 第263章 保健品与养生课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四月芳菲。 三叔家里的一对小猫正在互相嬉戏。一身雪白的球球和全身墨黑的包包刚刚睡醒了午觉,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它们都把自己身上的毛抖成个刺猬之状,弓着背,就像两位决斗的勇士,摆足了战斗的架势,一触即发。 “去,去,一边去,真是战争贩子!” 一个拂尘子轻轻掠过这一对斗士的身体,使它们收起了身上的毛刺,松弛了下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鸡毛掸子柔软的抚慰,消解了它们的斗志,满庭芳成功地化解了一场动物间的血拼。 她非常高兴,面带笑容继续用掸子拨弄两只猫玩,猫儿的注意力立即被这个新的东西吸引,早忘了原先的对手,它们又抢着用爪子撕扯拂尘,几片艳丽的鸡毛落在了炕上,立刻又成了它们的玩物。 “嘻嘻,丫丫,把掸子给婶吧!”满庭芳把掸子伸着,待丫丫来取,眼睛看着猫儿嬉闹,心里很温暖。 “给我吧!” 接掸子的不是丫丫,是三叔。 他今日穿了一身原白色的居家服,衬得脸膛红润鲜亮,比中风时精神了不是一顶点儿。 “叔,看来您是真恢复好了啊!” 满庭芳由衷地赞叹。 “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是不假,不过我觉得生命在于调养更靠谱!” 三叔坐在了满庭芳身边的老檀木椅子上,拿过茶几上的茶叶,慢慢地押了一口茶。 “比如说这喝水,以前我是不渴不喝,喝的时候也是咕咚咕咚一气儿喝个饱,喝完了接着出一身汗,疼快是疼快了,水都跑了。自从听了你那个哥哥前年来给我讲了不少保健知识,这才知道这喝水也有讲究,原先几十年都喝差了。现在我呀早饭以后泡一杯淡茶,慢慢悠悠地喝,等这茶水喝没了色,我这一天的水,也补足了,人也舒服了!” “三叔,你这得了场病,倒是因祸得福了哈,还学会养生了!” 满庭芳笑着对三叔说。 看到老人这样好的状态,她由衷地高兴。 自从自己得病以后,满庭芳才真正体会出健康对一个人来说多么至关重要。 “嗯,你说得倒是不假,你看我是不是比原先上班那个时候都好啊?“三叔又吸溜了一口茶,很享受的样子,”这养生保健啊,还真是挺重要的。现在小孩子、小年轻们,都要喝什么这饮料那饮料的,我看啊,这水,就是最好的饮料!“ 三叔说着,一脸的自得。 满庭芳听着他的话,心里豁然一亮,急切问道:“三叔,你这话可以当做名言了哈!那三叔,您说,要是我们中和堂免费给像你这样的老年人开个中医养生知识课堂,你乐不乐意去听啊?” “那自然是好啊!甭说是免费了,就是收费,只要讲的人货真价实,有真料,那我们也愿意啊!就怕那些假医生,假宣传,讲课纯粹就是为卖货,一个劲忽悠老年人的那点退休金,太缺德了!那样的,我肯定不买账,过去受的骗太多了!” 三叔说得义愤填膺,满庭芳笑着问他,“那您也没少花冤枉钱吧?” “我倒是不大上当,就是你三婶儿!这老娘们好没脑子,上个月不知是犯了哪门子神经病,买回来一大堆保健品,花了我两万块,你说气不气人,那些卖保健品的,说得天花乱坠的,什么防衰老,什么治癌症的,包治百病,唉,我说她她还不认账,反倒说我抠门,你说说,两万块,是小数目吗,快够她一年的退休金了,现在倒好,哼,不用吃饭了,光那些保健品,就吃个半饱了!” 三叔越越说月光火,起身从炕柜子里抽出来好几桶保健品和大大小小花花碌碌的盒子,“你看看,这就是那两万块!” 满庭芳拿起来几个一看,不过是些什么蛋白质、维生素、人参精、灵芝粉和蜂皇浆之类的东西。她见上面印着全是英文,满庭芳看到了“madeinchina“的字母,凭着快要忘光了的那点英文,知道这东西是在中国制造,厂家这样标写,不过是利用人们崇洋媚外的心理罢了。 “这个您也别生气,我三婶儿还是希望自己健康心切才这样的,说到底坏的是那些卖家,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给人洗脑,也难怪我三婶儿经不住诱惑!“ ”唉,要是光没效果也就罢了,顶多损失了钱,我就怕再有什么副作用,那就不是钱的事了!“ 三叔的忧虑正是关键,满庭芳没有什么理由去说服他由着三婶“挥霍”。 她想了想,对三叔说:”三叔,要不这样,等我们中和堂开了课,您和婶子一块来听听,她知道的科学知识多了,不就能自己分辩真假了?” “那感情好,为这事我没少和她吵吵!” 话犹未了,三婶子阴笑着从外面进来,一把抓着三叔的耳朵,用力一捏,愤愤不平道:“你个死老头子,咱今天叫庭芳他们回来,是为了什么?咹?不是叫他们来吃大蟹子的吗?你倒好,我一不在跟前,就跟侄媳妇告起我的黑状来了!咹?”说着咬牙在手上一用力,三叔就疼得呲牙咧嘴起来。 “哎哟,庭芳你看看,这疯婆子,自从我得了病以后,她就横起来了,经常这么这么虐待我!” 三叔又吃疼又苦笑,样子十分滑稽,满庭芳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三叔,我三婶儿这是跟你开玩笑呢,她哪舍得真拧你啊!“转脸又对三婶说。”他就是要告黑状,也投错了状,岂不知,咱娘俩可是铁杆联盟哦!哈哈哈....“ “就是,你告状也没用,我就是要把养生保健进行到底,人家那些老师说了,贵在坚持,要是半途而废,那先前花的那些钱也白费了!我这些日子吃了蜂皇浆,感觉人就是比以前有劲了,就是连我这张老脸都滑溜了不少,庭芳你看看!” 三婶放开了三叔,振振有词,还把脸往满庭芳面前一抻,让满庭芳看。 她对保健品的效果深信不疑。 “你看看!” 三叔很无奈地对满庭芳摊了摊手,苦不堪言地摇头叹息道:“她不把我折腾穷了,看来是不会甘心的!” 第264章 股市又牛起来了 “你个死老头子,就知道抠门,我们这个年龄,什么也没有健康重要!庭芳,你说是不是?” 三婶儿半恼半嗔地对侄媳妇说着,还趁机用指头戳了三叔地脑门子一下,囧的三叔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警告三婶儿,“守着孩子,我不稀得和你一般见识,你可别太过分啊!” 转而又换了笑脸对满庭芳道:“庭芳,你是明白人,快劝劝你婶,别让她再胡闹了,那些东西,当不了饭!” 满庭芳点头笑诺,转头却对三婶儿嚷嚷,“婶儿,我饿了,咱吃饭呗!” “噢,都弄好了,全是你爱吃的。怕凉了,都放锅里温着呢,这不是等三丰嘛,他怎还不来?” “他去银行办点事!”满庭芳瞅了一下墙上的电子钟,心中纳闷,“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了,典当行取笔款子还得三小? “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明白了嘛!” 三叔催促,满庭芳就手机联系了三丰。 电话里传出了三丰极不耐烦的声音,“都在这里取钱,往股市里搬呢,股市疯了!看来一时半刻还办不完,你们先吃吧,别等我了!” 满庭芳心里的那句“你先回来吃饭吧”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王三丰就把手机关了。满庭芳就多三婶说:“他说不用等他了,银行里人多,一时回不来!” 三婶儿这才端出来饭菜,给三丰各样都留了一点,放锅里温着。保姆丫丫则和他们一起同桌用餐,好在她很有眼力劲儿,吃了个半饱就说吃饱了,出去玩了。 午饭很丰富,除了海捕的梭子蟹肥美,其他的小海鲜也是满庭芳素常喜爱的,老人把心意都做在饭里了。 满庭芳陪着三叔和三婶子喝了两小盅当地出产的高度白酒,胃里热乎乎的,脸上也补了几分血色,再加上原来皮肤就白皙,此时更是白里透红,人面桃花。 见吃喝得差不多了,三婶子又给她盛了一大碗地瓜面菠菜花生粥,满庭芳接过来喝了个精光,舌头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地夸道:“这可是我今年以来吃得最好最舒服的一顿饭了,谢谢三婶了!” “谢什么谢,你呀,虽不是我的亲孩子,可是在我和你三叔这里,真拿你当亲孩子一样看待,愿意吃,干脆就在这里住些日子,婶子天天给你做!” 三婶子是个直爽的性子,满庭芳知道老人所说不虚,“我原本还真想在这里住两天,现在看来不行了,听说股市又好了,我家里买了点股票,我得回去趁着行情好,赶快抛了,把本钱捞回来呀!” “股票啊?”三婶子似懂非懂,“我听说就和赌博似的,又是三丰弄得?那些不是正经人该玩儿的,得劲快逃出来好!” 老人的担心写在脸上,在他们心中,三丰好像就是个投机客了。 “这不是他搞的,是我搞的。三婶儿,股市不是您想的那样子,一时半刻我也和您说不明白!这样吧,得空啊,你和三叔都来中和堂吧,我们将针对老年人关心的养生保健问题,由真正的中医大夫免费为你们开课讲解,听上几次,你就会明白好多问题,好不好?” “那感情好,你弟弟和弟妹在外地,常年也回不来几趟儿,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就剩下磕牙拌嘴的劲儿了,哎,庭芳,你说人老了,怎么这么无用啊!就觉得长身体啊,一天都不如一天了,就这么着,我才去买那些保健品,希望能改善改善,免得的那些个缠人的病,给儿女添负担,要不然,谁舍得花那点大半辈子的积蓄啊!” 三婶子说着说着,脸上竟填了几分悲愁,让满庭芳看了心里揪巴。想想三叔的嘱托,满庭芳决定把那些保健品骗人的真相告诉三婶,希望她能跳出这些骗人的陷阱,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 “三婶儿,您想保健二老的身体,这个想法本身是非常正确的,但是也得防备那些专门对老年人行骗的骗子啊!” 满庭芳知道劝说三婶的难度,只能循序渐进。 “我看见那些人对我们老年人的态度可好了,他们怎么会是骗子呢?再说了,人家也不是逼着你买的,人家就是讲这些保健的知识,我们觉得说得对,才买的!” 三婶子虽然不会和满庭芳伶牙俐齿地犟,但是心里并不以为自己是被骗了。 满庭芳拿起一个叫“回春丸”的瓶子问道,“婶子,这个多少钱呢?” “一百八!说是外国的,增强免疫力的!” “这只是一些普通的维生素含片,您要是买医院里的,不过是几块钱。而且,这个根本不是外国的,是在国内生产的!” “那上面全是外国字码,怎么会不是?” 三婶子听到这话,内心惊讶,但是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骗。 “就是这些洋码字告诉我的,它是在中国生产的维生素呢,您看这牌洋文就说的是中国制造!” “啊?”三婶子抢过药瓶子,看着那些洋文,满脸惊异地问,“真的?” 三婶子忽然想到满庭芳是上过大学的,应该识得洋文,断然不会说错, “这样吧,您先来听听课,到时候就明白真假了!” 三婶子连连点头答应,经满庭芳这么一说,她对那些保健品的效力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三叔见说服老伴有门,恨不得即可就能开讲释惑,急急地问道:“是么时候去?” 满庭芳心想这事还得和于冠群商量,就对三叔说:“等我的消息吧!” 第265章 最后一笔钱了 从三叔家一回来,满庭芳就迫不及待地教丫丫把楼上的笔记本电脑给搬下来放在轮椅的小隔板上,开机进入到股票分析系统,眼前立刻映现出了江山红遍的情景,心里不免一阵狂喜。 “如果这次被套的那二百万能回来,就可以让你叔叔开一家像样的餐馆了,到那时,咱们吃饭可就有了现成地儿喽!” 满庭芳喜笑颜开地对丫丫说着,心里盘算着钱的数目,加上今天三丰从典当行里提出的二十万,就有二百二十万的注册资金了。 她心里一直盘算着,让三丰开家像彦阳那样的养生餐馆,不仅让三丰有了新的起点,同时自己一家平常的吃喝用度也就有了着落。 只要生活能进入一个正常的状态,各人都有事做,那么即便是自己真的就此残废了或者怎么样了,也就少些牵挂。 尽管满庭芳是个无神论者,但在进入冰冰那个股票账户之前,竟也两手相合,在胸前做了一个祷告的姿势,嘴里喃喃自语:”但愿一切尽如人愿!“ 随着鼠标快速地点击,当屏幕上的交易画面在眼前打开时,满庭芳却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数据和图形都显示,冰冰买的这只股票,升幅很低,勉强在屏幕上画出了一个汤勺形状,左侧的勺柄顺势而下,而右侧向上的动能才微微抬头,下方成交量的柱型图短短排列,向上的动能微乎其微。 “看来是条死鱼了!唉,真是扫兴!” ''怎么了满姨?那什么鱼煮熟了不都得死了啊?“ 见满庭芳懊恼,丫丫赶紧问询原因,她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股票,还以为今天在叔爷爷家里吃的鱼坏了。 ”唉,看来你是什么也不懂啊!“满庭芳哭笑不得地看着丫丫摇头,在心里暗想:”最好是永远不懂!“ ”满姨,那你说的是什么呀?这电脑上红红绿绿的是什么游戏啊?“ ”嗯,倒是叫你说对了,这可是费用昂贵的游戏!“ ”那我敢不敢学呢?“ 丫丫扑闪着大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满庭芳赶紧制止,“这游戏有毒,弄不好一辈子就玩进去了,你可千万不要玩哦! “哦!” 丫丫将信将疑地答应着,可心里却更为好奇,什么游戏有那么大的毒,能毒人一辈子?有心想再问问,见满庭芳心中不悦,就打住了好奇,转到满庭芳的后背处,用手给满庭芳捏揉肩膀,哄她开心。心里打算等她高兴了再问。 “嗯,真舒服!谢谢丫丫!” 满庭芳在享受着丫丫的贴心照顾之时,不禁又想起冰冰来。唉,一样的花季少女,为什么人家丫丫就这么懂得体贴,而自己那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孩子却远远不及人家一个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的农村丫头? 看来一个人通不通理,有没有心,还真不是完全受教育的程度决定的。 想来还是自己和三丰对丫丫的教育有缺失,对她太过娇惯,以至于胆大妄为贸然行动,才把家庭的财务搞得如此难堪。 这样想着,对冰冰的一时怨恨也就小了许多,最终变成了一股轻烟般消失了。 想想丫丫这孩子的不容易,满庭芳拍了拍她的手道:“阿姨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也休息吧!” “好!”丫丫应着,帮助满庭芳从轮椅上下来,半推半抱地把她搬到床上,收拾了一下,给她盖上被,关上门就回自己的房间里了。 屋里只剩下了满庭芳一人,躺在床上一时也没有睡意,满心的心事,搅得心绪不宁,浮想联翩起来。 知道指望这只股票资金来拯救王三丰的事业是没戏了,心中有些懊丧,她实在不愿意看到王三丰如今这种得过且过的样子,可是像他这样的年龄,是不可能再和小青年一样从最底层做起了,这对他来说既十分困难,也有些不公平,更是一种人才的浪费。 尽管他办了许多错事,可他也毕竟是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近三十年的一位企业界的老板,生产和管理上都有了许多经验了,这样的人一旦有了资金的支持,就会再打出另一番天地来。 满庭芳希望自己的这番好心,能够给王三丰带来新的开始。 可没有资金,一切都是徒然。 若让他去别人的公司打工,那他一个做惯了老板的人,又怎么愿意被别人驱使。 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放下身段来主动去做,满庭芳又如何开得了口?更不要说她自己本身也舍不得让王三丰在人前低三下四地当打工仔,如果不是这样,那她又何必不远千里地去寻他回来? 唉,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打算的,就现在这个样子,满庭芳真有些担心他就此碌碌无为,破罐子破摔了。 倘若当时自己没有叫冰冰去开那个股票户多好?那样她就不可能损失这二百万。要是家里有这二百万垫底,即便王三丰真要就此退休,那么生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满庭芳又觉得是自己辜负了王三丰的那番苦意安排。 现在自己又成了这样的一副样子,不仅不能再帮着开疆扩土,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满庭芳不禁悲从中来,一个人在屋里暗自落起泪来。 悲伤夹着愧疚,让她终于清楚了眼前的状态,她觉得是该决断了。 虽然一直以来,那个声音在自己的心里说过多少遍”离开他“,但真正决定要离开他的时候,她觉得心里又是那么难受,是眷恋还是愁苦,一时竟看不明白自己了。 ”波希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要是在,总会帮我看清我自己吧?“ 满庭芳的思绪又飘了她的这个亲人身上。 自从波希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以后,她好高兴好高兴,她觉得她心里的那个保护神又回来了,每逢大事,有他在,她就有了精神的靠山,有了底气。 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妹妹就要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做一次抉择了,你会支持我吗? 难道你就那么放心地在外忙吗?难道你就不想念小满,不想念你的中和堂了吗?你怎么就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呢? 满庭芳正犹独自伤感着,却听到了门锁被开启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三丰回来了。 她赶紧擦拭干眼泪,盖上被子,假装睡着,免得让他看见泪痕再问三问四。 房门被轻轻开启,一股酒精的味飘进了房间。 然而他没有进来,满庭芳猜测他大概是从三叔家吃完饭回来的,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沮丧,就继续装睡。 不想他却蹑手蹑脚地进来了,满庭芳感觉到他凑到了自己的脸前,而后就听他嘿嘿笑着小声说道:”这一次,我会赚个盆满钵满,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这种熟悉的自得,惊得满庭芳掀被抬头,急切追问:”你又干什么了?” 王三丰更加自得地笑道:“原来你没睡啊!嘻嘻,嘻嘻,我把那二十万都买了股票啦!这可是官方的交易场所,你可不能再说我好赌瞎投了吧?” “你......,我的祖宗,你可真敢做唉,那那那......那可是咱家里最后一笔钱了!” 满庭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看到了自己最后一点希望像肥皂泡一样在空中破灭,连那数点水星子也瞬间消失........ 第266章 涨跌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光里,满庭芳夫妇进入了股市博弈。 他们各自心里都憋着一股劲,都想在这块陌生的领域寻到生命中的那份奇迹。 他们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这场充满希望又豪无保障的鏖战里,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任股海洪流把自己淹没再卷起,抛撒到另一个可能的天地,以求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以他们的人生阅历和经济知识来说,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类似于一场赌博,输赢难定,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参与其中,接受命运之神的再次发落。 满庭芳说服自己的理由自觉很充分。 反正自己手里的这副牌已经是烂到家了,就是再烂还能烂到到哪里去?如其死守着一个败局,不如顺势而为碰碰运气,或许手里的死局能够获得新生。 因为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因而心态平稳地感受着来自股市潮起潮落的一阵阵刺激,倒是觉得时光飞渡,身体上的不便所带来的痛苦竟慢慢地散淡了许多。 在休市的时间里,她又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对股市行情的分析里,一天天看着大量的数据和消息,忙得不可开交。 王三丰则不同,他觉得自己这一个月过得冰火两重天。 行情上升,他心情激动异常,既刺激又爽快,觉得这条道儿是选对了,虽说是一种投机,但充满着希望。 当行情下跌时,他心情郁闷,看着那飞快下滑的曲线,心就像掉进无底洞一般,而满庭芳在说“最后一笔钱”时。泪眼中的那份无奈和绝望就会自动涌上眼帘,拂之不去,搅得他心神不宁。 在如此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境遇中,王三丰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撑不住了。 好在自己跟消息听小道得来的那几只股票,虽有波折,但在疯牛狂奔,既是买个垃圾股也会赚钱的行情下,他所投出去的二十万资金,已经赚到了百分之五十的收入了。 这是何等的成功!王三丰觉得自己又找到了赚钱的新途径。 十万块钱可不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如果照着这个速度继续下去,一个月十万,二个月二十万,三个月......,那将是怎样的一个成绩啊! 哪里跌倒了哪里爬起来! 老子输在这投机上,还要从这投机上再站起来。 到那个时候,看看谁还敢再轻视老子! 什么狗屁彦波希那医博,什么狗屁钱程那投博,都滚到一边吧! 你满庭芳真正能依靠的人还是老子我王三丰! 老子就是要把你说的这最后的一笔钱,变成最大的一笔钱,堵住你们所有看不起我损我的所有人的臭嘴! “哈哈、哈哈哈、嘿嘿......” 王三丰禁不住笑出声来。 “叔叔,有什么喜事啊,这么高兴!” 小保姆丫丫禁不住地问。 这对老夫老妻已经一个月都彼此不大说话了,更顾不得和自己说话了,看着他们都忙于在电脑上伸头弓背地搜索,丫丫心里很不适应。今天见王三丰如此高兴,赶紧上赶着找个话说。 满姨说他们玩得是游戏,那游戏就那么好玩?找时间我得说服满姨让我也玩一下。 “叔叔我,嗯嗯.....”王三丰清了清嗓子,久不开言,嗓子都是干的。 他说话时眼角扫了一眼满庭芳,见她表情沉静,眼皮耷拉着,目中无人一般,刚刚升起的骄傲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干瘪下来,嘴角一歪,高昂的语音变成了嗓子眼里的一声嘟噜,“发了一笔小财!” “发财了呀?好事啊!得热烈祝贺!姨,你说,是不是?”丫丫晃了一下满庭芳的肩膀,跳跃起来,表情灿烂像一朵花,让满庭芳不能不回应,她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那丫丫就以为这是同意了,眼珠一转,不失时机地对王三丰提要求,“那叔叔你可得请客啊!” “请!请!请!” 王三丰忙不迭声地答应,脸上带笑,打着手势对丫丫夸口道:“只要我的股票一出手,那可是十万块的回报,请客吃饭,那都不是事!说,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红焖大鲤鱼,铜夹大螃蟹、嗯,还有......”,丫丫用手敲着自己的脑门苦思,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半刻还真有点不适应,脑子有些空白,她搜肠刮肚地要找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份大菜是什么。 “得了,甭想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吃御膳房宫廷大宴,你就不用这么费脑子想了!” 王三丰说到“你们”二字的时候,显然是加重了语气。 他注视满庭芳的表情,见人家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漫无目的地看着手里的杂志,王三丰的牙就在腮帮子里紧了又紧,“好你个老太婆,还真能j拿架,要是在以前,她敢这样吗?能这样吗?” “你这气,也太长了,差不多就行了哈,别到时候后悔!” 王三丰刚刚兴起来的一点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失望至极地甩手出门。 这家算什么,简直就是他妈个冰窖! 你满庭芳难道就是个铁石心肠? 投机也好,冒险也罢,我所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能在你那里赚个好脸吗?亏了钱你闹腾,现在我是赚了钱,你还闹腾,到底还有完没完了?就算是那牢狱里的囚徒,偿罪都有个期限,我犯过那么一次错,你就给我判了无期了? 王三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思绪盘旋,胸中一腔悲苦无法排解,正想寻个酒馆喝口闷酒疏散,迎面却看到了曾被自己辞退过的刘倜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心中更加懊丧。 “真是冤家路窄!” 王三丰有心躲避,便收了眼光,转身低头,假装着在路边小摊上浏览。。 “王总,这是要买葫芦啊!” 随着一阵香气扑鼻,王三丰的肩膀上感觉被一只爪子挠了一下。 不用回头,仅凭着声音他也可以判断出,这只爪子的主人正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刘倜。 “原来是刘总啊!我买葫芦,回家做个瓢,要不然我回到老家去种地了,不像返璞归真不是?” 王三丰转过身来,干脆自己先自嘲,他不愿意将讥讽自己的机会留给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小人。 “哈哈,王总可真有雅兴,这大业未竟,怎么就想着要学做陶渊明了呢?” 刘倜的嘴皮子又怎么能失了机会损人呢? “我哪里还有什么大业啊,如今我是穷困潦倒,就差还没去要饭了,小兄弟就不要在此嘲笑了。还是把精力好好经营你那公司吧,别像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就好!” 第267章 孙子辈老乡 离开刘倜,王三丰左拐右拐来到了清明河边上一家挂着“醒月醇居”的小酒馆。 “小爷爷,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岁开外的中年男人,面带喜色边说边向王三丰伸出了双手。他高高的个子,清瘦的脸,最与众不同的是他有一头雪白的短发。 “盼我干啥?我现在可再也帮不上你萧大老板什么了!“ 王三丰看着小老乡,满脸的笑容很轻松,象往日一样,大手一挥,象把大扇子,和他握手打哈哈。 ”看您老说的!“ 被称作”萧大老板“的人把王三丰迎到自己的休息室里,双手捧给他一碗热茶,待王三丰坐定,才道出委曲,“您觉得我萧赞是那种见风使舵过河拆桥唯利是图的小人吗?不用说您现在还没混到多差的地步,就算真到了那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也不敢忘了小爷爷您对我的大恩哪!“见王三丰微笑着摇头,才又拍着胸脯叹口气继续表白,”别的不说,只要是您不嫌弃,只要您能来,我这“醒月醇居''开一天,这里就是您的吃喝地!” “记下了!记下了!” 王三丰愉快地拍了一下萧赞的肩膀,内心滚过一阵热浪,象逃离魔窟一般,快速地从与刘倜的不快里脱离出来。 自破产以来,经了多少的世态炎凉啊! 那些个生意上的伙伴们,平时喝酒聊天称兄道弟,可一旦你倒了霉,竟没有一个人向自己表达过关心和支持,更不用说伸出援助之手,真真验证了那句“酒肉朋友不可靠”的古训。 想不到,自己先前无意间帮助过的这发小老乡,竟还有这样一副古道热肠,这让他这颗饱经沧桑的冷心,一时间暖了不少,毕竟是故乡人,还连着乡土的情分。这样一想,王三丰心头忽然掠过了一丝乡愁。 但他克制了自己的感情,抬头眨巴了几下眼睛,把将要渗出的泪压了回去,恢复了原来的笑容,对着老乡继续调侃,”唯利是图又怎样?在商言商,也属正常!“王三丰说完话喝了一口茶,掩饰着内心的情绪。 咂吧了几下嘴,眉头微皱,“这是什么茶,怎么有股子苦味?” “严格来说,这不是真正的茶,是咱老家的桑树叶和苦菜炒的。前一阵子肝火旺,就叫老婆子炒了一些,喝着还挺下火,小爷爷要是需要,走时带点儿就成!“ ”不要!不要!“ 王三丰急忙摇手拒绝。 自打他视彦波希不顺眼之后,凡是和中草药有关的东西,他心里都腻歪排斥。什么桑叶,什么苦菜,又什么肝火的,都是中医的道道儿,见鬼! 萧赞见王三丰对此不感冒,就扬手招呼一个有年岁的店员过来吩咐,”老张,我小爷爷的口味你是知道,去叫小石赶快弄几个下酒小菜,我好陪我小爷爷喝两盅儿!那个徽西的土鸡,一定要慢火炖烂了再上,明白了吧?“ ”明白了,老板,您就等着小爷爷叫好吧!“ ”老张“应声而去,房间瞬时一阵寂静。 萧赞给王三丰点了支烟递过来,王三丰接着猛吸了几口,煞是解闷,不一会儿,眼前就云雾缭绕起来。 “店里的生意还好吧?” 王三丰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打破了宁静。。 自从自己破产以后,就失去了再来支持老乡的实力,他已有大半年没来了,他没敢指望那些昔日的狐朋狗友会继续照应这里。 ”托小爷爷的福,还算凑合。半年前失了一些光景,好在我换了厨师,又和旅行社搞了些合作,旅游旺季给补了补,也差不了多少!“ ”我原来那些哥们,没大有来的了吧?“ 王三丰吐了口烟花,透过烟雾看到萧赞那揶揄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想要认证自己的猜测。 ”哼哼“,萧赞低头冷笑,”不用说来了,就是先前的几笔欠账,也都不认账了呢!还说是都你做的东,让我找你要去!“ ”这帮孙子!”王三丰不大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象要喷出来一样,”真他妈变色龙,欠了多少,我一分不落地都去给你找回来,绝不让他们白赚这便宜!“ 王三丰想起刚刚萧赞说过的曾经去家里找过的自己的话,心想这是找自己讨债去了,气不搭一处来,对萧赞的热情产生了怀疑,咳,还真是财宝动人心哪! ”咳,还找什么!小爷爷,为这点狗屎猫尿的小事上火,不值当的!花这么点小钱,看透几个人,我觉得挺值,小爷爷,您可千万别拿着当点儿事啊!“ ”那你找我不是为了追债,又是为了什么?“ 王三丰心里生气,冲口而问。 “追债?嗨,您想哪去了呀!“萧赞苦笑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生王三丰的气,”我找您,是为了件蹊跷事!“ ”什么蹊跷事?“ ”那个哑巴!“ “哑巴?” “就是你给我老爷爷找的那个按摩的哑巴!您不是也在找他吗?” “快说来听听!” “说来也巧,那日我去田家大院找个厨子,在门口碰到他正和个黑脸男人说着话往外走,没想到他竟然是会说话的!我觉得这事蹊跷,就跑着去找你,可惜你出去了,我给你也打不通电话,只好天天等着!” “黑脸男人?” ”唔,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 这又会是谁?王三丰陷入了沉思,虽然他知道哑巴是有问题的,但没想到会是个假的。看来对方为了整垮自己还真是费尽了心思,对手如此煞费苦心,自己全然没有防备,岂能不败? “你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了吗?” 王三丰阴沉着脸问,希望萧赞的发现会解开疑团。 “他们说得是方言,口音不是咱本地人,听起来象是西北那里的,我没太听清楚。不过........“,萧赞静了静心,尽最大的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忽然一拍脑袋语气肯定地说道:”对了,那假哑巴最后说的三个字好像是‘浮鲁山’!“ ”‘浮鲁山’?什么意思,难道是个地名?“ 王三丰自言自语道。 西北、浮鲁山,这都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 萧赞诚实地摇了摇头回答。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头雾水。 “谢谢你!要是我早见到你,或许会少走很多弯路,真是造化弄人啊!” 王三丰心怀感激又不无惋惜地叹道,孤愤里带着无奈。 “老板,菜好了!” 老张端了一盘子菜进来,麻利摆在餐桌上,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冷面男人,感到气氛有些压抑。 ”你去忙吧!“ 萧赞支走了老马,搀扶着王三丰坐定,分析道:”小爷爷,你也不必烦恼,吃完了饭,我陪你一起去公安局报案,待警察找到这个人,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言毕又端过一碗粳米饭,放到王三丰面前,“小爷爷,咱先吃饭! ”没用了,人早就跑了,上哪去找?“ 若是早知道,或许上次出行就可以直奔那个“浮鲁山”一探究竟了,又或者根本就不需要换姓改名的出走寻找刘栋,只把这个假哑巴往公安局那么一报案,什么业都真相大白了,哪里又会和满庭芳生出现今的这么多嫌隙! 王三丰叹了口气,心中懊悔不已,面对着小老乡为自己准备的这些美酒佳肴竟毫无食欲。 ”那不管怎么说,是条线索不是?兴许就掀起瓜蔓闪出泥来呢?“萧赞劝人颇有耐心,一幅笑脸很难让人拒绝。他给王三丰奉上餐具,拿出烫好的瓷酒壶,先给他倒满了一杯花雕,双手端起来递到王三丰的手中,”小爷爷,不管有啥事,只要咱爷们的身子板不倒,一切就都好办!来,喝一个!“ 王三丰原本就不是个心胸狭隘多愁善感的人,经萧赞这么一劝,男儿本色回归,端起酒杯和萧赞一碰,爽快坦言,”好,就借你的吉言,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渣子杂碎货!“ “祝小爷爷心想事成!” 两个酒杯在饭桌上方轻轻一碰,清脆妙响,融恨消愁,把一对土热泥亲的玩伴又带回到岁月葱茏弥漫的稚傲欢喧....... 第268章 波希要回来了 王三丰自萧赞处回来,就一改常态,不再谈论股市的涨跌起落,而是默默上网查找着什么信息。满庭芳以为他是查询股市信息,觉得他慢慢进入了正道,心下倒安慰了不少,所以也不去过多打扰。 只是丫丫颇费猜疑,说得好好的请我们大餐,怎么这会子就象没这事一样了。那丰叔叔也不像个会郑重其事开玩笑的人啊,好歹自己还是个姑娘,也不好意思去质问他呀,难道自己要赚个谗名吗?所以只好在满庭芳面前抱怨几声。 “满姨,看来咱的宫廷大宴是吃不成了!妄念,妄念!” 丫丫瞥着嘴抱怨,觉得自己徒生了妄念,她更相信丰叔叔一定是玩游戏输了钱,所以才不再提那日夸下的海口。 “今天满姨带你去吃如何?” 满庭芳看着丫丫的那副谗像甚是幼稚可爱,想想她对自己的悉心照顾,觉得该给她个犒赏. ”真的?“ 丫丫一脸的惊喜,笑得象初放的花蕾。 ”谗猫,走吧!“ 二人收拾停当,开门待出,不想钱程一步进来,吓了二人一跳。 “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声!” 满庭芳心有余悸地问,面上带着责备。 “事情紧急,顾不得!你还好吧?” 钱程冷着脸,一幅无所顾忌的样子。 “什么事?” 满庭芳见他如此,知道他说得是实话,便不再计较。 “波希要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满庭芳那个拍着手欢叫,象个孩子一般,她忽然打住,体会着钱程语气里的沉重,心上疑云,“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 “波希出事了!” “什么?!波希哥哥出了什么事?” 满庭芳突地站了起来,双手抓住了钱程的臂膀,眼眸里含着急切和惊异,这一站让钱程在瞬间既惊喜又嫉妒,但他却不敢声张,害怕她这是昙花一现。 ”他儿子,不见了!“ 钱程努力地隐忍着,没有说出那个”死“字。同时他又下意识地搀扶着满庭芳,怕她因为打击又瘫坐回去。 ”怎么就不见了?唔?“ 满庭芳紧追不放,满眼焦急。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到那边去说吧!“ 钱程给丫丫示意,两个人搀扶着她蹒跚着走向客厅。 ”姨,你站起来了,站起来了!先别坐下,先别坐下,再走几步,再走几步!“ 丫丫惊喜异常,她才不管别人呢,她只管眼前这个对自己好的阿姨快好起来。 ”丫丫别打岔!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庭芳还是坐到沙发上去了,眼睛直逼钱程,只要真相。 此时此刻,她似乎明白了波希哥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自己一个字的真正原因了。 那日他来看他的情景顿时浮现在了眼前,他这分明是来和自己道别的,而自己却什么不知道,还真的以为他这是去考察了。 这让满庭芳心里十分难受,问钱程,”为什么?“ ”庭芳,你且冷静冷静,容我慢慢告诉你!“ ”快说!“ 满庭芳已经满含眼泪,她又怎能不知道哥哥和众人瞒着自己的深意?可她此时关心的只有真相。 ”是这样的!彦阳被一伙匪徒绑架了,索要了巨额赎金,我们准备了赎金,还没交易,警方就把匪徒们抓捕归案了,可蹊跷的是,警方却没有找到彦阳。波希老兄前去追寻,至今也没有找到人,只在江边找到了彦阳的一块残衣,所以大家推断,彦阳是坠江而亡了!彦教授受不住打击,病了一个多月,刚好点,就要回来!“ ”坠江,就一定是亡了吗?说不定,还会被人救了,不,一定是被人救了,还活着,哥哥他怎么就放弃了!“ 满庭芳的心在颤抖,声音也是颤抖的。 她眼前浮现着彦阳的音容笑貌,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青年,多么鲜活的生命,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不,不可能,一定会找回来的!“ ”但愿吧,庭芳,你先冷静冷静,一切等见了波希教授就明白了,到时候再和他商议可好?“ 钱程安慰着她,自己心里既凄乎又喜悦。尽管他知道不是欢喜的时候,可他还是禁不住自己的另一份喜悦,心里充满了对满庭芳康复的期待。 ”我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下午,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去接他?“ ”我愿意!谢谢你,钱程!“ 满庭芳的理智回复了一些,看钱程的眼神也变得友好了。她现在最最急切的就是要快点见到哥哥。钱程说得不错,一切见了哥哥再说。 ”这有什么好谢的,再说,就见外了!“ 钱程莞而一笑,全身放松在沙发里,看着满庭芳拭泪,心里也是为波希痛惜。看看时间不早,就起身告辞,说回去处理了一下公司里的事情,午后来接满庭芳。 钱程走后,满庭芳思绪纷乱,心绪难平,怅恨命运多舛,痛惜彦阳劫难,心里既存着一丝丝希望,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哭了一场又一场,不多时辰,就哭得神衰气结,脸浮眼肿。 此时的丫丫,也不敢期望那什么大餐了,只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见满庭芳如此悲痛,只好想办法来安慰。 “满姨,你想帮助彦教授,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能好起来,你不是说,彦阳会被人救了吗?那你快好起来,可以陪着教授一起去找啊,总比这样糟蹋自己好吧?” 丫丫的这句话,触动了满庭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止住了哭泣,拉着丫丫的手,急切地问:“丫丫,那你陪阿姨练好吗?” “好的,满姨!” 满庭芳说干就干,尽管自己站起来只是一时的刺激所致,但这给了她希望,她不能放弃重新恢复的机会。 满庭芳吃力地抬腿,无比沉重。“丫丫,帮阿姨抬腿!对!” 在丫丫地帮助下,满庭芳柱着双拐,艰难地移动双脚,一步,两步,三步...... 她要改变,必须改变,不光是为了她自己,还为了陪波希哥哥找回儿子,还为了她的家人今后的幸福。 她在屋里转了半天,转向王三丰的卧室,她要让他知道这些,他也要问他许多关于波希的事情,既然钱程知道,那么王三丰也该是知道的吧,她要从他那里知道更多。 然而,她没有看到王三丰,却看到了他留下的信函。 第269章 医心良药 信件上留着“庭芳亲启”的字样。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讲的,还要这样留言。 拆开来看,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庭芳,你好!原谅我,又要离开了!但这一次,我不再是盲目独行了。我已经有了致我们公司破产的人证线索,我要去找回来,还自己一个公道,也给你一个交代。” “桌子抽屉里有十万块钱,是我炒股挣的,你先应度时日。冰冰那里也寄了五万,足够她支持到毕业。剩下的二十万元,我先拿走了。” “我知道你希望我用好这最后的一点钱,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我不是个完美的人,这么多年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若我能如愿归来,只要你愿意,必会和你相守到老;如果我半年后回不来,你就不要再等我了。和你的波希哥哥过吧!不管你成为什么样子,他都是你最值得托付的人。” 满庭芳的心再一次被刺疼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都要这样自以为是!为什么走之前不能和我面对面商量商量?你有什么资格一次次地来安排我的人生?而我为什么就必得接受你给的现实? 满庭芳顺手拉开桌子抽屉,果然看到一张崭新地散着金光的银行卡。 ”混蛋——!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我今后的生活,我自己会选择,为什么要听你的摆布?“ 满庭芳气愤地喊出声来,犹不解气,索性把信纸撕了个粉碎,狠劲往空中一抛,纸片象雪花一样纷纷坠落了一地。 “不要打扫!” 满庭芳说完话就拽着丫丫回转,出门时把门甩得山响,震得丫丫全身抖擞。 “满姨,叔叔信上说什么了?” 见满庭芳从未有过的雷霆震怒,丫丫好奇地问道。 “他出去散心去了!“ “叔叔怎么能这样!” 丫丫真不明白,王三丰心里什么事情最重要。忽然之间,她觉得事事都奥依靠自己的这位满阿姨,虽然经济上是独立的,其实也怪可怜的,见满庭芳生气,丫丫小心翼翼地扶着满庭芳回她自己的卧房。 在床上躺好了之后,满庭芳给正在北京实习的冰冰打了个电话,核实了王三丰信上说的事,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冰冰说:”你彦阳哥哥不见了!“ ”妈,你说什么?我彦阳哥哥怎么会不见了呢?“ 听得出冰冰的惊诧急切,满庭芳强忍着悲痛叹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下午见了你舅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马上请假回去!“ 电话里传出了忙音,满庭芳放下手机,继续和丫丫练习走路,她的内心却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宁静。 下午钱程如约和满庭芳一起去机场接回了彦波希,见面自然免不了一场唏嘘。 满庭芳见哥哥憔悴瘦弱,就没让他去诊所,直接把他接回家来居住,彦波希也不推辞,一切听任满庭芳的安排,一切的饮食起居皆在满庭芳家力解决。 满庭芳考虑丫丫的辛劳,给丫丫长了一千元的工资。 丫丫感激满庭芳的仁义大方,家政搞得特别上心,每日按照满庭芳的吩咐,蒸煮炒烫样样悉心周到,不仅让食者大饱口福,自己的厨艺也大大提升。 更为重要的是,由郭侠主持着搭配药膳,给彦波希和满庭芳进行滋补,她也跟着学了不少的药膳知识。 彦波希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沉默,他很少说什么,天天昏昏欲睡的样子。 满庭芳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是空洞,是疲倦,是死寂。 这让她十分害怕,也十分焦急,觉得哥哥似灵魂出壳一般无二,难道是丢在寻找儿子的路上了? 一向都相信科学的满庭芳,竟然迷信起来,她甚至给他用了家乡流传下来的招魂术。 她用红绳子捆了生鸡蛋放在燃烧后的稻草堆里烧烤熟了,见红绳没断,跑到他身旁连着叫了他三声,待三声应答之后,把鸡蛋剥了皮,眼瞅着他吃到肚里,然后催促着哥哥安睡。 本以为这个办法会灵验,可谁知道彦波希醒来后,还是一如既往,痴痴呆呆的,任她摆布。 “怎么,教授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问者是于冠群,她的脚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走起来还需手杖支撑一下,但行走已经不是问题。 “还是老样子,这些天,身体状况好像好转了一些。可这样子总不是个办法啊!” 满庭芳悄悄地和于冠群说,满心地忧虑。 自从彦波希回来,于冠群几乎天天都让谭谈拉着来看教授,如今来中和堂病号也寥寥无几,见教授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无心经营,干脆就来个关门大吉,所以她来看教授也没什么不便。 有时候她也和彦波希说说中和堂的事,当然也都是她自己编造的大好形势,彦波希也只是静静地听,每次听完了都说同一句话“您辛苦”,就起身回屋睡觉。 这种状况可让这一大家子人都犯了难,觉得波希教授可能是得了心理疾病,心急火燎地想法医治他。 “让郭侠再调调看吧,实在不行我再给他扎扎针。” “扎针?他能接受吗?他自己就是大夫,恐怕不能受我们的摆布啊!我看你还是先问问郭侠吧,毕竟这些日子,是郭侠陪在他身边的,看得出,哥哥对他极为信任和依靠。 于冠群想想满庭芳提醒得有道理,就接受了她的建议,说了声“也好”,起身去找郭侠。 满庭芳望着于冠群离开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中和堂刚开业时的情景仿佛还在昨天一样,想不到如今却这样物是人非,命运的这条线真的不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啊! 她转头看了看在阳台上呆坐着的波希哥哥,心上象压了铅块一样,压得自己呼吸困难。 她费力地扶着练习手架,转悠到他身后,双手搭在波希哥哥的肩上,温柔而又准确地按摩起来,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痛苦。 “小满,别按了,我没事,你太累了!快停下来!“ 彦波希用右手扶住了满庭芳的右手,声音轻飘飘地,让满庭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句囫囵而清楚的话啊,就这一句话,让满庭芳立时泪奔“,哥!哥啊——哥,你怎么就一直瞒着妹妹啊,哥——,哥啊——彦阳大侄子啊——” 她一下子哭倒在地上,拖着身子爬到彦波希的膝前,用双臂抱着他的双膝,痛哭失声,引得大家都跑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两个抱头痛哭的老人,无不跟着暗暗抹泪。 丫丫想要前去搀扶劝阻,被郭侠的摇头和手势制止,他扬了扬手,示意大家悄悄地离开。 就让他俩尽情地哭吧!此时此刻,也许只有这相对痛哭,才是医治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吧! 第270章 咫尺天涯 “小满,你终于站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光,兄妹二人方收住了哭泣。彦波希为满庭芳拭去脸上的泪痕,深情地望着她的眼说道。 ”哥,彦阳真的找不回来了吗?我不信!“ “小满,我也不信,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哥,你能跟我说说吗?“ 满庭芳觉得自己好残酷,想必哥哥最不愿意回想的就是这段过往,“哥,我知道,我不该......,可是我.......” 彦波希有用两个拇指同时摸去她眼睑下方又流出的眼泪,象她小时候一样,看向满庭芳的眼神深渊苍凉。白发如霜,在阳光下透着冰亮,叫满庭芳看了心更疼。 “好,我都告诉你。我们寻找了一个多月了之后,在悬崖边.........”彦波希有些哽咽,但他还是忍着悲痛,缓缓地告诉了满庭芳寻找彦阳的经过。 那是一个下着春雨的日子,江河流彩,山岳叠翠。 但这一切都没能唤起彦波希和郭侠半点兴致,他们心里的焦急无以言表。 出来寻找彦阳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在耗费了大量的人财物力之后,没有收获到任何有关彦阳的信息,他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整个搜索队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彦波希在心里产生过多种可能得猜测。最不愿意面对的死亡,他也想过了。 面对着这样无声无息的结局,他甚至想象到了彦阳可能死亡的几种方式,被打死了掩埋了,被野兽吞没了,被丢弃江河了.......这样广袤的原始森,雨量充沛,频率很高,是多么容易吞噬一个人的生命啊? 更何况,彦阳还受了那样的酷刑折磨......., 不能,不能,不能,他还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老天就那么残忍吗?就这样收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彦阳这孩子虽然生性倔强,可他是那么善良,怎么就会这样死亡了? 他一定是被好心人救走了,要不然怎么会一点信息留不下? 每一次的想象都让彦波希痛彻心扉,备受煎熬。 在这样的日复一日的煎熬和折磨中,彦波希迅速衰老。 满头的青丝已浩然如雪,面容消瘦憔悴,一下子衰老了几十岁。 郭侠眼见着老师的迅速变化,每每都不愿直视。 这也让他真正体味到父辈对孩子的爱是多么深沉。 想到自己从前对父母的抗拒和轻慢,心里也无比后悔。他提醒自己一定要珍惜生命,好好活着,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命,不仅是他自己的,也是父母的,还是家中妻儿的。 他也替他们父子惋惜,因为在过去的相当岁月里,彦阳和父亲之间曾有那么大的隔膜,他怨恨自己的父亲没有保护好妈妈,怨恨父亲对自己的严管,怨恨他只专注于事业,忽视了对他的关爱,小小年纪就被逼着独立,这些都让他体会不到来自父亲的爱,进而出现的叛逆和恶搞,常令彦波希不知所措。 好在这些年彦阳随着年龄增长,似乎开窍了,不再和他父亲针锋相对了,父子关系也增进了不少,想不到迟来的亲情才这么短暂,彦阳就可能.......... “报告队长,发现了一件破损的衣服碎片!“ 一小个子队员的一声报告,打破了队伍长时间的沉闷,在场人的眼光齐刷刷聚拢到那个队员手里的东西上,奔跑过来观看。 彦波希急奔过去,抢过衣物,颤抖着双手打开。 这是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衫碎片,只剩下后背和一个衣袖,已经破碎不堪,上面斑斑的血迹触目惊心,破碎的布片上,一朵烟熏夹紫的玉兰花残缺不全的从后背处开放到肩袖。 “是!是彦阳的!” 不等老师发话,郭侠就一口认定, 这件衣服他太熟悉了。虽然血迹斑驳,破碎不全了,但他绝对肯定。 因为这件长袖衬衫是他和彦阳一起去买的,原本就是件纯白色的棉质长袖,一人一件,只是彦阳喜欢臭美,自己用色彩在后背和衣袖上画了几朵盛开的玉兰花。 彦阳还曾沾沾自喜地对郭侠说过,他画的是紫玉兰,叫“鸿运当头”。郭侠也曾经笑话他不像个男人,喜欢这花花草草的。 彦波希把衣物攒在胸前,暗哑地喊了声“阳阳”,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在哪里找到的?” 搜索队长急切地问。 “在哪个悬崖的树杈上!” 小个子队员用手一指,带领大家来到发现处。 这是一处隐蔽性很强的悬崖,四处皆有树木,只留一处宽口,很容易被人当成是一条出路。彦波希往下探头一望,顿感眩晕。 悬崖一贯到底,深不见底,纵深处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为数不多的几颗树木沿璧而生。 “这样的峡谷,下面应该是条河!搜索队集合,准备下谷搜救!” 搜救队长下大了命令,队伍迅速集合,整装待发,多日来的疲惫被这难得的消息刺激,一扫而光。 “队长,带上我们!” 彦波希央求着,他此时恨不得插上翅膀,往悬崖下纵身一跃,见到儿子。 “彦教授,此处极其危险,我们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可以完成搜索任务,你们不行,请撤离到安全地带,等候消息!” “我们.......” 彦波希坚持,被队长打断,“请相信我们!” 队长说完,单臂果断地一挥,队员们训练有素地挟持着专门的脚蹬,绳索等攀援工具下谷了,不容分说地把彦波希和郭侠扔在了崖边。 “老师,队长说得对,我们还是到安全的地方等待吧!“ 郭侠说着把彦波希搀扶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处坐下,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等待的时刻,是等待也是煎熬。 彦波希坐不住,起身在林间不停地徘徊,还时不时地跑到悬崖处探看,把郭侠搞得提心吊胆地紧跟着老师行走和保护。 “郭侠,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下去,我和他父子连心,应该比别人快些发现他!” 彦波希冲动异常,焦躁不安起来。 “老师,冷静,冷静!我们很快就会见到彦阳的!要是我们再下去,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反而会影响他们搜索的!” 郭侠抱紧老师的胳膊,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好说歹说地才把彦波希安抚住,继续在等待中煎熬。 没有人去查看时间等地了多久,终于他们发现了悬崖处的冒出来的一个人影. “回来了,回来了!” 二人快速起身,上前迎接上岸的人,探寻着搜索队员的神色,热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然而搜索队员的神色,让他们有了不详的预感。 “彦教授,对不起,我们,没有找到您儿子!” “怎么会?” “从搜索的情况看”队长望着彦波希失神的眼睛,几乎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又不得不告诉彦波希一个残酷的事实,“您儿子是落崖后掉到江里了!我们在周边进行了搜索,没有找到他!” 第271章 不甘心地接受 “这么说,阳阳是找不到了?” 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低沉地喃喃自语。 队长向彦波希细细描述着峡谷里的情景,“悬崖之下就是深渊,江面虽然不是很开阔,但江水极深,经探测是在五十米以下,这里是无人区,得到救助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他能自救上岸,估计也是在峡谷的两侧,所以,下一步的搜索,我们需要更多地支援。” “他是会游泳的!” 彦波希离开众人独自向悬崖边走去。 “保护教授!” 队长一声令下,几个队员迅速围拢过来,掩护着彦波希慢慢靠近悬崖。 附身悬崖边,彦波希往下望去,只看到缭绕的云雾,并没有看到江面。可见这峡谷之深。他向对岸望去,也只是在云雾缭绕中看到隐约的青色,估计是云雾下的森林。 这样的环境下,彦阳如何能存活?就是不摔死,也得冻死饿死,更不用说虎豹豺狼.........彦波希被绝望深深包裹,心寒如冰。 “”阳阳,回来!” 他听到自己的呼唤轻如鸿毛,微弱到没有人能够听得见,在他回首寻望的瞬间,眼前呈现出一片黑暗......... “那后来呢?“ 满庭芳擦了一把眼泪,焦急地问。 “后来我被就近送进了医院,听队长说,他们又派了直升机和队员,在大河周边区域进行了搜索,仍然没有找到彦阳!” “没有消息,也许是好消息!哥,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彦阳,我们就应该相信他还活着!” 满庭芳知道自己的话连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此时是此刻,他只能这样对波希哥哥说。 “唉,彦阳他”深深的叹息里饱含着化不开的悲伤,“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倘若他有一线生机,他又怎能不想方设法地和我们联系?可是我们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这悲伤让他哽咽了思想,冰霜一般的神情,叫人心碎。 彦波希双手搓了一下瘦削的脸庞,也搓走了泪痕,“就算他没有联系工具,搜索队空地两处搜索了那么久,他看见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向我们传递信息的。他曾经参加过民间组织的一个探险队,这些技能,他都懂,会想办法的求救的,可我们一路搜索,除了那件残衣碎片,再没有发现他留下的任何痕迹!“,彦波希又是摇头呜咽,一滴滴清泪在地板上湿了一片。 ”阳阳,可能,真的不在了!” 望着泪眼迷蒙的哥哥,满庭芳无言以对,只有陪着他落泪,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她知道,哥哥既然接受了现实的残酷,那就意味着他的清醒,因为他的分析,完全符合事实逻辑。尽管清醒是痛苦的,但总比就此痴傻要好百倍。 她不能灭了他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她是个母亲,完全知道父母对儿女的感情,自从有了孩子,那就是一生的牵挂。 有许多的辛劳,是为了他们。这是一种与生俱来无可替代的感情。 “哥,你不要绝望啊,我们要相信彦阳还活着,他只是离着我们太远,无法联系。既然你说他有野外生存的经验,那么,他生还的希望就更大!” “.......” 彦波希没有回答。 满庭芳决定静听他的随心哭诉,可能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 “哥,想哭,你就放声哭吧,在妹妹这里,不用顾及什么!” 满庭芳吃力地挪动身体,跪到彦波希胸前,用双臂拥抱他高大的身躯,希望这一抱,能分担他一些痛苦。 彦波希没有逃避,他也拥抱了满庭芳,都无声地落泪。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沉默着,觉得再说一句话都属于多余。 “小满,三丰去哪了?” 时光过了许久,彦波希嗓音暗哑地问。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好几天,只因为初来时,自己精神溃散,无力关照,今日他觉得该问问她本人了。 “他有事情出去了!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精神,其他的,就不要再操心了!” 满庭芳机智地应对着,希望能蒙混过关,这个时候,她实在不愿意再提王三丰。 ”去哪里?什么事?别瞒我!” 彦波希尚且含泪的目光殷切,不容满庭芳说假话。 “去追查令他破产的人去了!” “你怎么就让他去了?你们又闹矛盾了吗?” “他并没和我商量,只给我留了言,留了钱,就走了,我事先并不知道!” “这个三丰!”彦波希心里不由得滚过一阵凄苍,看着满庭芳孤零零蹒跚的样子,心酸起来,禁不住又问,“这是多久的事了?他出去后,你和他有联系吗?” “就是你回来的前一天走的,没有什么联系!” 满庭芳的情绪都在那张拉长了的脸上了。 “小满,你们又闹矛盾了吗?” 彦波希猜测着,王三丰虽然有点混,但对满庭芳还是一心一意的,如果没有什么冲突,他怎么能抛下残疾的小满,一个人说走就走? “没有,哥,他还是太在意破产那件事,没有真正放下,如期他把自己锁闭在我这里,倒不如让他出去放放风,找着了,还他公平,找不着,他自然也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满庭芳这话是回答彦波希的,也是告慰自己的。 在潜意识里,满庭芳还是极不愿意承认,王三丰对自己已经那样漫不关心了,她更愿意相信,他是鬼迷心窍了,他是不甘心,不知道孰轻孰重了。 “你不知道,他一个人要面对的是有组织的有预谋的犯罪团伙,有多么危险!其实钱不钱的不打紧,人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事,但愿他吉人天相!” 刚刚再一次失去亲人的彦波希,此时此刻仍然沉浸在痛苦的逻辑里,他历经磨难的彻悟,来得比预想的要快。满庭芳看着他的消瘦和憔悴无计可施,只能用话语来安慰他。 “哥,你不用担心,三丰他没有那么傻,他会平安回来的。” 满庭芳也是安慰自己。 哥哥所说的,他并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一个不知情的残疾人,又怎么能控制了一个健康人的行为呢! “但愿吧!”彦波希叹息道,他看着蹒跚移步的满庭芳,心里滚过一阵酸楚,就不再继续深说了。 第272章 两难 “哥,你再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她察觉到他嗓子有些干哑。 彦波希接过茶,抬眼看着满庭芳说:“小满,打电话,劝三丰回来吧!钱没了,可以再挣,人出了问题,不是钱能买回来的。小满,这个事,你不能糊涂,不能赌气,不能不闻不问呀!你要珍惜眼前人,别像我........” 彦波希哽咽,说不下去。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我得空儿就打!”满庭芳急忙应承,她不想让波希哥哥为自己操心。 细细想来,哥哥说的也对,不管自己和三丰是怎么样一种关系,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怎么能不闻不问,任其生生灭灭? 她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可是她又真生他的气。撇开他的自以为是先不说,满庭芳心里还有一道坎迈不过去。 自从王三丰走后,哪一日自己不是心事重重牵肠挂肚?可他怎样?可对自己还有半分的牵念?如今通讯这么发达,这家伙走了以后,一个电话也没往家里打,难道她满庭芳是死是活,真的与他已经毫无关系了吗?。 是啊,他是做了安排了,就像在离家前给家里的阿猫阿狗找了新的主人一样,把自己安排给了保姆,继而又安排给了彦波希。 不用说现在她和波希哥哥还是兄妹,就算是没有这层关系,他王三丰问过波希哥哥了的意愿了吗?问过她满庭芳的意愿了吗? 就算是自己要和波希哥哥在一起,那也是他和波希的事情,是应该由他们两个人自己决定的事情,他王三丰有什么权利来安排别人的人生! 满庭芳一阵苦笑,觉得他和三丰之间真的想不在一起了。 是他变了,还是她自己变了?还是他们两个人都变了?她一时分辨不明白。 难道他走得就这样放心?对这个家就没有一点留恋和牵挂了吗? 我满庭芳这个人,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不用说是身体有残障,就算是个健康的人,是不是他也该报个平安,通个信息,问候一声? 满庭芳想想就来气,但碍于彦波希的面子,她就先应承着,至于什么时候问,问什么,她还要好好想一想。 “哥,你先坐着,我活动一下你看看!“ 满庭芳拄拐起身,在彦波希面前蹒跚着来回走动,彦波希一看她的架势,就知道她腿上无力,这是长期瘫痪,腿上肌肉萎缩造成的,要想恢复,必须加强锻炼。 ”小满,你要尽量腿上用力走,争取早日扔了拐杖!” 彦波希鼓励了她一下,满庭芳就把身体的重力往腿上放,不想刚一迈出脚,就跌倒了,彦波希急忙起身搀扶。 满庭芳心里一酸,低头泪落,脸红气噎,不敢抬头。 “小满,别怕,还有哥哥在,哥哥一定帮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满庭芳含泪点头。 彦波希扶起满庭芳,一直把她送到床上休息。 “哥,你也快去休息一下吧!” 满庭芳换了个笑脸给他。 “好样的,小满!不要急,慢慢来,一定会好起来的!回来这么些天,我也该回医馆看看了!”彦波希给她打气加油,之后又给他盖上被子,“你好好休息,我日后会天天来帮你复健!“ “嗯!” 满庭芳怀着复杂的心情,答应了一声,侧转身子,假装要睡觉,避开了彦波希的视线,让不争气的泪水漫过鼻梁滴落,一会儿工夫,枕头巾上就潮湿了一片。 她为哥哥哭,也为自己哀伤,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到头。 彦波希从满庭芳家出来,随着于冠群等人回到了中和堂。 他独自来到了妻子的遗像前,他轻轻抚摸着那方遗像,心情无比沉重地向妻子诉说,“卿卿,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把我们的儿子弄丢了...,...你一定很生气吧?一定恨我吧?......卿卿,我很想你,也很想我们的儿子.......等我完成了最后的几件事,我就去找你和孩子团聚.........我想,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没有眼泪,只有悲伤。 他的泪已经在搜寻彦阳的路上流干,而心里的痛,还依然强烈。 他不是没有想到用死亡来解脱。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与死亡抗争,挽留生命,正是他的天职。 相对于生而言,死更容易。 但他还是依然要选择活着。因为他不能让那些恶人如愿,更因为这世上他还有牵挂,还有需要他的人。 他要用自己的余生和一切的死亡来作对,以此来和命运抗争,和邪恶战斗。 他要坚守在自己的主战场,生命不止,战斗到底,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唯有如此,他才觉得,对得起孩子,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关爱自己的人,他觉得这才算是真正地活着。 彦波希用顽强的意志支撑起精神,之后的许多天里,他只在医馆和满庭芳家这两处穿梭,用超负荷的工作来填满自己的虚空,用运动来锻炼自己的身体。 因为从此以后,他是一个战士。他必须保证战斗的资本。 他把自己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衣食住行,运动休息,都井然有序,日子过得匆忙而平静。 旁人都以为彦波希已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为他松了一口气,只有满庭芳知道,波希哥哥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不仅没有真正走出来,相反却陷得更深了。 她试着用以言相劝,但收效甚微。彦波希什么道理都懂,可他就是不放过自己。尽管他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救那孩子从无后悔,但他认为那些歹徒们的报复,就是彦阳,彦阳是因为他而死的。 满庭芳明知彦波希的真实状况,但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只求时间能淡化他内心的伤痛。 既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只好由着他,只嘱咐丫丫为彦波希多准备他最喜欢的食物,并在家中给他劈出一间静室,让他在不方便回诊所的时候休息。 彦波希来得时候,满庭芳做完了康复,就会邀请彦波希来家里下棋、读书或者聊天。 二人的几个老朋友钱程、李唐、于冠群等也常来家里看望。 他在外的几个学生也都常常电话联系问候。 彦波希对满庭芳和大家的关心,也毫不客气,悉数全收,工作之余,除了写书查资料,就是来满庭芳这里帮助她复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两个人皆相安无事。满庭芳的身体,进展虽然缓慢,但总归是一天比一天向好的方面发展着,给人以希望。当下,她拄着拐,已经能够自己在地上走动了。 家里多了许多笑声。 丫丫也觉得这个家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273章 红颜知己 钱程已经把诊所完璧归赵交到了彦波希的手上了,并言明了他不在时,诊所所面临的危机,以及他和满庭芳所做的挽救。 彦波希似乎对诊所的归属于谁这件事并不在意,因此也没有办理什么换名过户的手续,一任维持现状,只专注于自己所忙碌的事情。 此时他心里真正在意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满庭芳的复健,二是研究医术。至于诊所的经营管理,则全权交给于冠群主管,除了给病号看病,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倒像是给于冠群打工的。 好在于冠群有在医院从医的经历,管理一个医馆驾轻就熟,并不犯难。没了满庭芳的从中掺和,她行使起管理权来更加顺畅自主,因此于冠群的工作积极性得到了激发,全心全意地铺在中和堂的工作上。 儿子戏谑她又焕发了青春,她说自己是找到了用武之地。 彦波希不闻不问的态度,叫于冠群也有些压力。毕竟医馆还养着几个人,还有运转费用,所以她不能回避金钱这个问题。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给中和堂恢复名誉恢复业务,不能听之任之。 她一下子想起来满庭芳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个中医知识养生课堂的事。 这无疑是眼下最好的一种宣传方式,“好就好在既能给广大市民普及中医养生知识,从而使他们以正视听,谨防受骗上当,具有社会效益,同时又能令市民进一步了解中和堂的服务宗旨和服务水平,也必然能招揽人流,带动中和堂的业务,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我们要率先做起来!” 于冠群的鼓动在谭谈和李俗儿那里起到了作用,得到了双双拥护。 他们之所以在中和堂最失意的时候,没有选择离开,是因为他们笃信,只要教授回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说实话,他们俩也早想结束这种不干活干拿钱,不拿钱又活不了的日子了。 “我们相信,只要咱中和堂有行动,就一定会改变面貌!” 谭谈和李俗儿信心满满地说。 “但是这件事,我们暂时先不告诉教授了,等一切准备好了,我再跟他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马上行动起来!” 于冠群把自己暂不告诉教授的原因向他俩一说,得到了他们的理解,俩个孩子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刻投入战斗。 于冠群不和彦波希说的原因,有几个方面的考虑。 一是彦波希刚刚遭遇变故,精神遭遇了巨大的打击,正是身心俱惫的时候。虽然他忙碌不休,但也看得出精神头大不如前。她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为什么事去劳心费神。所以在她和俩孩子没把事情想周全,没把准备的一切工作做齐全的情况下,她不会去打搅他。 她想等万事俱备了,只要彦波希点个头,他们就开课。如果彦波希对讲课有兴致,那么再让他参加也不迟。 二是讲课的场所还没有着落。虽然中和堂的房间不少,但毕竟是私人别墅的构造,没有能够用来做讲习的超大房间。他们必须就近租一个大点的房子,用来当讲堂。 于冠群看中了与中和堂相邻的售楼处,估计业余时间拿来用用,公司不会有钱不赚吧?但她还没有和人家协商,沟通协调方面虽然不是自己的强项,但为了中和堂的未来,自己也得硬着头皮上。 三是讲习场所还需要一些桌椅条凳得置办,这事既要花钱还要花时间,还得和孩子们分头行动去找。 四是还要为这次开讲做做宣传,是发传单呢,还是到电视台做广告,她还没有想清楚,这处处的用钱,自己不能不精打细算。也不知道,做个广告得花多少钱。 五是活动经费的来源还需要想想,先前都是满庭芳管着帐,诊所能不能拿得出这笔费用,于冠群心里没底,她得去找找满庭芳,让她算算账,并且把财务的事宜交出来。这话怎么说,自己还颇费踌躇,一旦说不好,引起了满庭芳的不满,又是一处烦心。 她坚信这一切,有她于冠群来操持,保证没有问题,但是事情总还得一件一件地干,急也不行。 尽管于冠群和谭谈等忙得不亦乐乎,但穿梭于医馆和满庭芳家的彦波希好似是忽略了他们一样,概不理会,也不知道她们忙的是什么。 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忙得废寝忘食的,就像一只陀螺一样。 他是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他怕闲下来时,他的眼前就会出现彦阳和妻子那饱含悲怨忧愤的脸。只有不停地忙碌,忙到他的神经麻木,像个无心的人一样,他才会倒头就睡,不思不想不痛苦。 郭侠原本是想在香洲多陪陪老师,等到他度过了一段时光再走,可慕容秋那里传来了怀孕的喜讯,彦波希就把他撵回去了。 张阳倒是在省院继续待着,借调期满又续借了三个月,由于工作任务紧张,所以不好请假,也无法来看他,只能隔三差五地给他打打电话,师徒借着这样的机会,做些学术上的交流。 满庭芳思虑再三还是给王三丰打了电话,但王三丰采取了回避不接,满庭芳连着打了几天,都没有人接,她就猜测他是故意不接的,所以后面也就不再打了。至于王三丰所外的情况怎么样,满庭芳一概不得而知。好在此时她专心于走路练习,心中也顾不得再生王三丰的气,在希望中过日子,总还是叫人高兴的。 第三个月又过去了,在初夏时,彦波希完成了一部书名叫《彦氏医诀》的草稿,这是以家传医案的勘正总结,也凝聚了自己几十年行医的经验和教训。彦波希编撰成了七字口诀,希望便于记忆和传播,更希望能够在儿童中传唱,只待有关部门审查通过就可以出版发行了。 满庭芳也已扔掉了拐杖,颤颤巍巍地能够独自走二十米的距离了,这令她对未来的完全康复充满了信心。 每一天,彦波希都要在工作之余来家中为她做些按摩推拿,帮助她活络那些将死的神经恢复。满庭芳也特意留下他在家中吃饭,丫丫都会给他端上按照满庭芳的吩咐熬制的各种滋补药膳给他喝。 彦波希觉得这样太过麻烦,不让丫丫再费事,可丫丫只听满庭芳一个人的,彦波希也没法,只好领受。 一切都在向着人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就在大家都以为生活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王三丰回来了。 他这次的回归,是带着大光荣回来的。 那个诈骗团伙已经被人民警察端掉了,侦破线索当然是他王三丰提供的,更为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循着这条线,还破获了一起国际性的间谍案件,让王三丰在此立了一大功。 一时间,他成为了这个封闭的小县城里头号的新闻人物,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快说说,这是怎么个故事?” 王三丰端坐在妈妈家里的沙发上,望着向他投来钦佩眼神的父母和叔婶们,精神抖擞起来,像个说书人一样,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描绘的绘声绘色,引得长辈们笑到漏出了参差不齐的牙齿。 自从发生了公司破产这件事以来,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笑声了,望着父母笑多了绉的脸,王三丰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他乘兴回到了家,当他看到正在独立行走的满庭芳时,抑制不住惊喜,奔过去抱起满庭芳在屋里跑了一圈,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把她放到床上。自己就势也躺倒在床上。 满庭芳被他那个傻劲逗乐了,一阵皮拳之后,流下的是泣笑交加的泪水。 “你这个疯子,没心没肺的东西,为什么出去了,连一个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以为你死外头了呢!” 满庭芳责备加抽泣,多日来积攒在心头的不满,开闸决堤。 王三丰舔着脸好说歹说地检讨了半天,才被她原谅。 “我不是不方便嘛!再就是不知道该和你怎么说,所以就还是不说喽!” “那你在外边,没有遇到什么红颜知己的帮助之类的故事吧?” 满庭芳看他半天,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你还别说,还真叫你说着了,还真碰上一个!我老婆怎么就是那么有先见之明呢?” 王三丰开心一乐,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表情在满庭芳看来半真半假,这让满庭芳心上滚过一阵不安。 “你说什么?真的假的?” 满庭芳瞪着眼审问他。 “当然是真的了,明天就让你们见面!” 王三丰捋了一下满庭芳的一缕乱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到。 “啊?!” 满庭芳挣脱了王三丰的臂膀。 原来回来的这一切表现,都是为了这一句啊! “滚!” 满庭芳立时变了脸色,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一脚把王三丰踹下了床,“别来烦我,滚你那红颜知己那去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怪我,我走了,走了啊,你可别后悔!” 王三丰起身就要离去,满庭芳的枕头“嗖”地飞过来打在他身上。 他起身溜出去,怀揣着坏笑,得意地跑了。 她这是吃醋了,他高兴她吃醋,只要她还知道吃醋,那就证明她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人的。 王三丰从家里溜出来,直接去了澄明山庄酒店,他要去给自己的这位“红颜知己”定吃的喝的。 路遇她,实属天意,也是他的幸运,她也着实帮到了自己。要是没有她,自己怎么能帮着警察破获这起国际间谍案呢? 他必须尽快地见到她,和她商量何时去见彦波希、满庭芳,还有钱程。 “这一回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王三丰站在楼下,望着她住的房间喃喃自语道。 这一次他要摒弃前嫌,整合彦波希、满庭芳还有钱程的力量,帮她办一件大事,那即是要帮助她把她的母亲从困苦中解救出来。 因为她说过,她再也无法对母亲的痛苦无动于衷视而不见了。 第274章 带队出山 烟雾缭绕的大山深处。 一队身着树叶服的神秘人在山中急速穿行,脸上的稚气还热腾腾地上窜。 这是他们第七次出走了,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 这条出路是他们经历六次失败,才勘探明白的。 他们要奔向离江对岸最近距离的河口,爬上山势最为低缓的那道山梁,彦阳坚信那里就是他们走出落后闭塞走向精彩世界的出路。 “报告司令,后面发现了追兵!” 一个小个子兵从队伍后边跑上来,向司令报告他刚刚的发现。 “注意隐藏,加速前进!” 队伍加快了前进速度,彦阳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身后,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小红旗,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们来到了一条河边。 即便是最窄的一处河面,也有数十米的距离,江流湍急,水深如墨。 一条能容纳三四个人摆渡的独木小船停靠在岸边,是这帮人唯一的渡河工具。他们曾经试想过,只要把带着铁锚的绳子弄到对面,缠绕在树上,他们就可以抓着揽绳乘船度过江去。 只是这棕绳如何到对岸,是个问题,彦阳想了好多天,才想到了用热气球带绳子过江的办法。 彦阳让哑姑悄悄地用羊皮缝制了一个小的皮伞,用点火升空的办法,把绳索带到对岸,这几天正刮着东南风,正是时机。 “司令,就这么一条小船,渡河也太慢了!后边的追兵很快就赶上来了!” 队员栓子愁的问题也正是彦阳发愁的问题。 此时的情形,很像红军战争史上的一次渡江战役,彦阳一时想不起来河的名称,只是他无法用那场战役的方法来对付追兵,红军可以用枪炮打击追兵,为过河争取时间,可他今天面对的追兵,不能打,因为他们都是这支队伍的爷娘老子。 正在踌躇之际,忽然从树林里窜出了一队人马,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哈哈哈哈“,为首的是人高马大的马仔,”彦大司令,我们在这里等候你们这只青年团已经多时了!请回吧?” 说笑人马仔是桃花源里的守门头儿,因为长得壮实,又是寨长死心塌地的心腹,所以在寨子里说一不二,寨子里的人私下里都称他为“马头门闩”。 从形式上说,他也可以算是彦阳的一位情敌,因为他也看上了哑姑。 虽然彦阳并不爱哑姑,可是山寨规矩,只要是和一个女子有过体肤接触,就得娶这个女人为妻。彦阳是被哑姑所救,又养伤睡在她的竹楼上,虽未对她有过什么实质的体肤接触,但山寨里的人凭着推理把哑姑强加给了他。 彦阳多次和大家言明,自己家里已经有了妻子,可大家根本不听,甚至有人还对他说,“有了大房,还可以再取二房、三房、四房”,气得彦阳对着他们瞪眼扬捶,人家才吃吃笑着捂嘴离开。 “典型的封建思想!” 彦阳愤然,哑姑自己却情愿把自己当成他的人,在身边尽心伺候着,并不在意彦阳对她的态度。 这让彦阳很是为难,也让马仔很不受用,几次三番地骚扰哑姑,难为彦阳。 彦阳为了保护哑姑,只能先默认这层关系,想等出去了再给她找个好男人相伴。 “是谁和你告的黑状?” 彦阳瞪眼问他,行动前曾提醒大家严格保密,如果没有人告密,他们怎会提前知道,事先安排在这里阻截? “这还需要什么人告密吗?你自己那媳妇可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她这些天为你们搓了多少棕绳子,缝制了多少羊皮褥子,恐怕连你也不知道吧?” 问题原来出在这里!是自己大意了。 彦阳懊悔,不该让哑姑参与进来。可是彦阳也想把她带出这封闭的山林,让她接受现医学的治疗,如果能治好了,就可以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彦阳觉得这是自己能给她的最大回报了,哑姑自己也愿意出去,这才带着她一同离开。 “废话少说,回吧?” 马仔把手里的鞭子往空中一甩,空中立刻炸响了一声。 青年团被驱赶着回到了山寨。 他们被关押在一间屋子里,独彦阳被反绑着双手逮到了议事厅寨长的面前。 面对垂垂老矣思想顽固不化的寨长,彦阳心里堵得慌,胸脯一起一伏,喘息不稳。 “你是跑不了的!诸葛亮能七擒孟获,我给了你七次机会,这是给你最后的一次,如果再煽动寨子里的年轻人跟你跑,就把你的小命留在这里吧!” 寨长“搜”的一声,把一只匕首扔在地上,那匕首闪着寒光,插在地板上晃悠,上面的红绸子很是刺目。彦阳心中悲苦,“老天爷,何其不公!难道我一个现代青年,真的要死在这帮迂腐的老顽固手里吗?” 彦阳抬头看着寨长,只见那长袍马褂包裹的老头子健硕的昂着头,一脸怒气,根本没有通融的可能,索性把心里的不满一股脑地喊出来,大不了就是一死,早死晚死都一样,他宁愿做个屈死鬼,也不能做个憋死鬼! “你怎么能比得了诸葛孔明先生!若他在此,绝不会不让子孙们去寻找光明,寻找出路!你?哼哼,夜郎自大,闭关锁寨,只配给孔明先生提鞋,不,连提鞋都不配!“ “啪!” 彦阳挨了马仔重重的一记耳光,脸上登时起了五指印记,火辣辣地疼,他一怒之下,冲向马仔撞去,嘴里骂道: “仗势欺人的走狗,你神气什么,老子要是不死,定让你加倍偿还!” ”马仔被撞了个趔趄,恼羞成怒,从腰里掏出鞭子,高高举起,刚待要用力抽下去,被寨长一声喝住。 “住手!将死之人,让他逞逞嘴舌之快,又将如何,让他说,让他说个够!“”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避祸,无可奈何!可现在天下太平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很好很好了,你为什么还不让他们出去享受美好生活?是你自己不想放弃管辖别人的权利吧?” 彦阳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质问寨长。可寨长并不听他的,转身对着马仔说,“关他三天三夜,不给吃喝,看他还跑不跑!” “是!” 马仔邪笑着拽起彦阳就走,心中邪念顿生,“只要这家伙一死,那哑姑不就自然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他哈哈大笑着,把彦阳关到了一间黑屋里,交代手下,严格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触。之后就大摇大摆的去那关押众人的大屋里,把他心爱的哑姑接了出来,送回家去。 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这帮二愣子受苦。 哑姑被放走了,留在屋里的这些青年团员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她们中有人开始怀疑,是哑姑出卖了大家。也有的人觉得不是,因为哑姑也在出走之列。她那么一心一意地爱司令,怎么会背叛他呢? 也已经很晚了,议事厅的正堂灯火通明,几位老者围坐在寨长身旁正七言八语议论。 “大哥,难道你真的要把彦阳饿死在这里?他可是咱走出山寨与外界唯一能联系的人啊!” 八爷焦急地看着寨长问。 “是呀是呀,那些娃娃们要出去,也是可以理解的,前六次大哥你都饶恕他们了,为什么这一次就要严惩啊?” 其他人也都跟着着急,因为那帮青年团里,有他们的孙子孙女。 “你们还好意思说。都是你们教子无方才出这样的事!安分!安分!难道都忘了吗、。”寨长敲着长烟袋怒吼,“如果人人都想着逃出去,有凶险不说,那我们这个寨子,不早就七零八落了?再说,他们就凭着那么小一条船,就能横过天险了?真是异想天开!可恨的是你们这些家长,不但不管好了自个孩子,还这样纵容他们,你们是不是都闲得没事干了?要是那么好出去,我们何必固缩于此?不是吓你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看你们找谁哭去!” “是啊是啊!” 大家又被他说得六神无主起来,像墙头草一般。 “大哥,我倒是觉得,彦阳这孩子不会骗人,兴许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们能从这里走着出去,与外面取得联系,就像彦阳说的,修桥开路,与外界相连,我们也是可以不出去,就能享受到外面的幸福,不也是一件好事吗?我们的子孙后代不是就有了奔头了吗?” “是啊,寨长,我们这里虽好,也就是这么大点天地,往后人越来越多了,我都担心赞咱的粮米养活不了啊!” 又有一位长者建言。他是真害怕寨长像对待彦阳那样对待他的大孙子,这孩子可是自己家唯一的男丁,以后还要靠他传宗接代的,要是饿坏了,对不起祖宗啊! 看来彦阳这小子没有少鼓动那帮孩子游说家长,这都人心涣散了。 寨长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他怒不可遏地训斥道:“就是出去,也不能依靠这帮黄口小儿胡闹,我们的山寨就这样没有规矩吗?要是每个人都可以不守规矩,那咱们山寨还能维持到现在吗?” “噢,我明白了,原来大哥你并不是反对出去啊,你是反对他们瞒着你,自行其是,对吧?” 八爷豁然开朗,他想到了救孩子们出来的办法,也想到了让寨长和彦阳携手并进的办法。 “算你还有点良心!这些孩子还得关几天,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怎么能长记性?都回去等着吧!八爷你留一下!” 寨长冷笑一声,宣布散会,独独留下八爷,和自己喝茶。大家知道他们是有事相商,就都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大哥,你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原因没有说啊?” 八爷试探着问,他与大哥相交几十年了,知道他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靠的是仁爱立的威信,是靠着本事和人心才一直长守山寨几十年的。 “是啊,我这样对彦阳,其实是有良苦用心的!” 第275章 骂马救阳 “大哥,有什么想法,你倒跟我说说清嘛,兴许我可以帮你唻!” 八爷往寨长身前靠了靠,他希望能争取到机会,让彦阳今晚上少受点苦,最好能吃上饭,喝上水。这小伙子虽然和自己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八爷觉得他是个重情义、讲义气、有文化的人。他老八爷爷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脾气随年龄变了不少,但有一样没有变,那就是交朋友的原则没有变。 他只和那些有情有义的人交朋友。彦阳这孩子他喜欢,短短的几个月接触,就已经成为了忘年之交。 如今小老弟有难,他岂能坐视不管。 可他和大哥那更是几十年的莫逆之交,不能为了新朋友就背叛老相知,他有话还是要和大哥说在明处。 “大哥,彦阳那孩子多可怜,你怎么就能狠心让那个马仔那样欺负他!” “老八,你是有所不知,彦阳这孩子不光你喜欢,我也喜欢。可是我们喜欢他,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看不见他身上的毛病,惯着他!“ “大哥此话怎讲?” 八爷笑嘻嘻地,他猜想,大哥这是要和自己说知心话儿了。 寨主用土纸给他卷了一纸桶烟,点着了火,递给他,叹气道,”这孩子看起来聪明伶俐叫人喜欢,肚子里有墨水,知道的事情多,也着实容易叫寨子里的小孩子们着迷,跟着他转。可毕竟少不更事,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也观察他不少时候了,我发现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骄傲自满!” 寨主一连串的这些词语,把八爷说得嘴跟着词汇一咧一咧的,忍不住替彦阳争辩,“有那么多缺点吗?我怎么没发现啊!” “你当然没发现,因为你不用负责!可是我能不负责吗?要是他不刚愎自用,为什么出山的主意就不能好好和我们商量?如果不是自以为是,出山的路线,方法他都没有事先尝试过,怎么认为是安全可行的?如果不是骄傲自满,为什么就听不进我们老辈人的劝阻,非要一意孤行,铤而走险?” 寨主越说越激动,看八爷那眼神都蓄满了怒气,这是不常见的,可见这次彦阳是真让他生气了。八爷觉得自己的那点私心,似乎被大哥看穿了,心下就先虚了,因此对大哥说出的话,有些胆怯,“那、那你、想把他怎么样啊!” “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初衷了!我嘴上说,要饿死他,可哪能真饿死他?但就这么饶了他,又不合咱寨子的规矩,也怕纵容了他的坏毛病,所以.......” “啊,大哥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 八爷欲言又止,他环顾了一下门口,附在寨主的耳朵上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寨主会心地笑着点头,又趴在八爷的耳朵上嘀咕了半天,才催他离开。 彦阳被塞到黑屋子里之后,满腔义愤。想想自己背井离乡受人摆布的处境,禁不住悲从中来,英雄泪洒衣襟。 他望着窗棂外那轮皎洁的明月,一腔心事无处诉说,倍感凄凉寂寞。 他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是什么结果,他怨恨命运的不公,他牵挂远方的父亲,不知道此时怎样痛苦煎熬。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孤立无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自己的父亲。那些已经的往事,浮上心头,都显得那样珍贵,那样动人,那样值得珍惜,就算是父亲那些面带恼怒的挖苦、讽刺、甚至谩骂都变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关怀。 他恨自己觉醒的太迟,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所以他总是以自己的喜好为中心,并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当然也不会去关注他的喜怒哀乐 。他想起了张阳离校前对自己的那一番劝告,后悔没有早听他的,现在就是自己再想为父亲尽孝,在这遥远的密林荒野,也都已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他悔不当初,但悔之已晚。 倘若自己就此牺牲了,那一切都将成为虚无的泡影。 胡思乱想中彦阳渐渐睡去,思绪随着那一轮明月飘向故乡....... 八爷从寨长那里回到家,就开始忙着准备需要的东西,此时已是半夜时分,折腾了半宿,身上觉得疲乏,但想想彦阳还在小黑屋子里受苦,他就顾不得自身疲累。 他从家里带上一坛子老米酒和一些吃食,用柳条筐盛了,带来到看押处。 借着篝火的光,他看到了屋门上挂着的那个生铁链子挂锁,对着两个正在打盹的看守吆喝了一声: “喂——,你们这俩后生,怎么打起盹来了?万一让彦阳跑了,你们俩还要不要命了?” 这一声训斥,把二人都吓醒了。他们见到八爷爷手提着东西,眼睛放亮,笑意满脸,赶紧接过来放在屋子旁的一块石条上,说声“谢谢八爷爷!”就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八爷鼻子里哼出了一阵风,歪嘴一笑,“里边那小子,没有求饶?” “没有,挺英雄的!” 那个外号叫“马大哈”的守卫,翘着大拇指对八爷说,眉眼中露出几分佩服的神色。 “好好看好了,要是让马仔知道你们偷懒,那可就不是一顿鞭子的事儿了!” “嗯!多谢八爷爷的提醒,你可不能告诉他呀!“ “放你妈的屁!我老八要治你们,还用得着找他那个王八蛋吗?” 八爷深知马仔的骄横跋扈不得人心,人们服从他,不过是迫于寨长的袒护和他残暴的淫威罢了,自己曾多次提醒过大哥不能养虎为患,用恶治寨,可不知为什么,大哥一直置若罔闻,对马仔的许多恶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他对俩孩子这样嚷嚷,就是为了拉拢这两个人,不要他们在马仔的逼迫下,成为他们对付彦阳的帮凶。 “是啊,八爷爷是谁,还、还能怕那个、马牙子!” 马大哈已经有些醉蒙蒙的了,另一个守卫也觉得眼睛发花,“八爷爷的酒,真、真、有劲儿,我才喝这么点儿,就、就头晕、晕、晕.......” 两个守卫在顷刻间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八爷上前叫了两声,见没反应,就迅速从他们身上摸到钥匙,奔到到门口,打开铁锁,进门解开捆绳,摇醒了正在凄梦中的彦阳,同时机敏地捂住了他的嘴,悄声说道:“我是你八哥,快跟我走”说完,架起尚还睡意朦胧的彦阳,飞快地奔逃,根本不像是个近九十岁的人。 彦阳这才明白过了,紧跟八爷奔走,消失在如水的夜色里。 第276章 庇护 “八哥,我不能躲在你家里,这会连累你的!” 当八爷把彦阳带进马槽底下的一个密道里的时候,彦阳才惊心未定地对八爷说。 “你放心,这里只有我们几个老兄弟知道,你就安心在此躲避,等过了这阵子,我再向大哥求情,放你出来!” 八爷摸索着找到了油灯,点上火以后,彦阳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处宽敞的密室,有通向外面的一条暗道,心中欢喜。 “饿坏了吧,快吃点喝点吧!” 八爷把早已藏在这里的酒食端到彦阳的面前。 彦阳顿觉饥渴难耐,拿起饭食吃起来,又抱起酒壶,喝了口酒,辣得腹中发热。 “小老弟,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坦诚相告!” 八爷看着彦阳吃喝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大哥的嘱托,询问彦阳。 “什么事,八哥你尽管问!” “我们以前也那尝试过从那条江口出去,但都失败了,还掉进去两个弟兄,你怎么就那么有把握?” “您问的确实是最关键的!我有好的工具!” “那你给我比划比划!” 彦阳就把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听得八爷爷云山雾罩的,什么热气球,什么过江绳索,什么索道的,真是闻所未闻。但他见彦阳说得头头是道的,想必是经过了认真的准备,并不像大哥说的那样,骄傲自大,铤而走险。 “那你这些都是可以跟老大直接说的嘛,干嘛要偷偷地走啊?惹来这身糟蹋!” 八爷觉得大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帮助彦阳的,这孩子是有些唐突。 “和他说?他那个榆木脑袋先不说,就是各家家长就是很大的阻力!他们能信我?被你们知道了,肯定走不成!” 彦阳说得也有道理。 “那你也该说服他们,你这样贸然行动,万一有个闪失,怎么交代呀?” “不会有问题的,我们是有保全措施的。” 彦阳虽这样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那些保全措施是不是真万全了。 他当时和大家都说好了,他第一个过江的,一旦发生危险,大家就撤回去。 他是宁可冒险一试,也不愿意在此终老一生的。 更何况如果尝试成功,那么他就可以联通这里,为国家找到这一处宝地。寨子里的人也就能够飞出牢笼了。 此时此刻,彦阳出走的决心没有一丝消减。 “那好,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八爷说完出洞,掩盖了洞口,匆匆离去。 等他回到山寨,寨子里已经经是鸡飞狗跳地四处搜查了,八爷避开众人,赶回家中,抹黑上炕,惊动了炕上已躺下的老伴,问他道: “你惹了什么麻烦,刚才马仔带人来家里找你唻!” “蹦理那家伙,我没事,睡吧!” 但他却一宿暗暗琢磨彦阳说得那个计划,根本睡不着,直到黎明时分才勉强打了个盹。 早饭之后,八爷就来找寨主,一见面,寨主二话没说,拉着他步行到了鹰嘴崖,站在崖边了望着云蒸霞蔚中的寨子,对八爷说:“我们在此生活了几十年,你真能舍得离开?” “大哥,我也舍不得,可孩子们需要出去呀!这里再好,也是画地为牢啊大哥。若不是这样,那我们又何必做那么些次出去尝试啊!“ 八爷理解大哥的这种感情,可他也觉得不能世世代代留在这里做山民。按照彦阳的说法,这里因为长期的与世隔绝,早已经远远地落后于山外了。 如果不是天外飞来个彦阳,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变化,可一旦错过了这次的天赐良机,那只能在这里世世代代做山民,永远地与世隔绝了。 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八爷觉得这样也不错,可是现在有了希望,八爷觉得错过就是对后代子孙的罪过。 “我们能走出去,自然外人也会走进来,进来的人,难说都能是善类啊!我们不是没见过日本鬼子进犯,到时候,山寨能成为什么样子,我真不敢往后想啊!” 寨主忧心忡忡,他不能不为一寨子一千多口人的未来考虑,因此做出任何的决策都是要慎之又慎的。 “肯定比现在这里好百倍!” 八爷笃信,他没有想那么复杂,他只是羡慕彦阳口中的那个人能够上天入地的太平盛世。 “那可不一定,你看啊,经彦阳嘴里说出来的,从我们进来以后,这几十年,外边不是也经历了许多朝代更迭,江山易主吗?那可都是要死人的!我们在此虽然封闭,但是也是独处一隅,独享安乐,难道一直这样不好吗?非得要冒险出去?” 再谈这个话题,让他接受新的世界,寨主的内心有些撕裂的痛疼,矛盾纷杂,质问八爷的表情很是愁苦。 “大哥,这你就是多虑了!彦阳说过,外面现在共产党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不是皇帝老子,也不是蒋家王朝,更不是日本人的天下了,国家已经强大起来了,中国人再也不是东亚病夫了,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人们安享盛世太平了。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我想我们回去,怎么说也应该比现在好!彦阳都和我说了,他们不是铤而走险,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只是他那些方法,我听不懂!” “哦,都是些什么方法啊?” 寨主听他这么一说,来了些兴致。 八爷弹了弹脑壳,好好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彦阳的话,笑嘻嘻地向寨组说出了那些新鲜的名词,“他说什么热气球,索道,还有过江绳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这孩子,真有比我们高明的办法呢!大哥,你何不亲自,听他说说?” “唉,其实我还有个私心,是想让他代替我管理寨子,他要是真走了,我们寨子将来的寨主,还有比他更好地人选吗?老八呀,我们都老了,总得死去,我们不能带着不安走啊!” 说道这里时,寨主低垂了头,情绪有些低落。九十多岁的高龄寨主,这世上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虽说这一处天赐宝地,人们得到了健壮的体魄和高寿的福气,可九十岁以上的人,那在过去待过的地方,早都应该入土了,哪里还会有这等的健硕。 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再好的身板,到了九十岁以后,就意味着说走就走了,寨主的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看的不错,彦阳要是真能留下来当寨主,那么寨子的明天,肯定会有新的气象。 “但这一切,哪能由得了大哥您的一厢情愿啊,那个彦阳正心心念念地要回到亲人身边,大哥这一点,我们是应该能理解的,因为这几十年来,我们不是也一样吗?咱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再难为这孩子,强扭的瓜不甜,咱应该帮他,这才是道义!至于寨主的人选,寨子里那么多后生,总能选出来一个的,虽然比不得彦阳的聪明,但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土生土长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那也尽自己的力量劝说着寨主,安慰着寨主。 “好吧,那就听你的,彦阳那里,你多费费心,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下落。特别是那个马仔,他对彦阳似乎格外地不友好!” “除了你,他对谁友好?大哥,不是我说你,咱桃花源人和人之间,原来是多么平等友善?可自从你重用了他,我们这山寨就今非昔比了,大家心里都憋着气呢,你要是在放任他,该累及你了!” 八爷又旧话重提,他真不理解一向可亲可爱维护公平正义化身的寨主,如今变得这样疲弱。 第277章 密约 “你先去吧,我心里有数!” 寨长有意回避了八爷所说的话题,八爷也无奈,他只得先放下这些,先保护好彦阳。 八爷来到马槽旁,警惕地四处望望,见四周无人,就用力移动马槽,机警地钻入密室。并顺手把马槽恢复到原位,这样掩护好了,才往密室走进去,见彦阳正在草地上酣睡,一颗忐忑的心,才算放平。 “小老弟,醒醒!” 他晃了晃正在睡梦中的彦阳,彦阳不甘心地醒过来,看清了老八爷的面孔,才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八哥来了!什么事,带没带水?” 彦阳迷离着眼,抓紧八爷的手急问,接着往八爷身上一阵搜索,见他两手空空,心中失望。 他在这地下室里,可是熬了一天一夜了,除了吃了一顿饭,喝了一壶酒,再没喝上一滴水,除了睡觉,他别无可做,烈酒一顶,周身焦渴,要是八爷能为他带壶水来,让他喝个够,那将是何等的享受! “快起来,寨长想见见你,等天黑了,我领他过来,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你果然出卖我了?!” 彦阳指着八爷,脸上一阵痉挛,心中的愤怒,化作一击重拳,照着八爷呼啸而来。 八爷趔趄着躲过,心中气恼,这个愣头青,真是无厘头,要不是我老八练舞至今,真要报销在这小子手里了。 “你想哪去了,救你出来,本来就是寨长的安排!” “捉我又救我,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彦阳不屑一顾地看着八爷,为自己枉信他人,从一开始就落入他人圈套而懊恼不已,“他若有这样的好心,直接放我们走就是,何必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寨长是怕马仔对你不利,才派我特别保护你,你藏在这里,也只有他和我知道。你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你!” 彦阳听了十分不解,因而没好气地对八爷吐露心中情绪,“既然他对马仔忌惮,为什么还允许他在寨子里耀武扬威?”,彦阳说着将头往八爷面前一凑,露出颈项上殷红刺目的一道鞭痕,让八爷心上一惊。 这个马仔,也太狠心了! 他想了想道,“其实,寨长他心里是支持你找出路的,只是你们瞒着他行动,他怕你们头脑一热,闯大祸来,这才派马仔阻拦的!” “他寨长真的有这样的好心?八哥,我不知道你是和他一伙的呢,还是被他骗了,甭管是什么,你都告诉他,我彦阳就是死,也要走,不是他寨长想阻挠就阻挠得了的!” 彦阳挺身而立,昂首挺胸的,颇有一副英雄壮烈的模样。 “你真是错怪我们了!” 八爷恨急,但又找不出更有说服力的话来。 “那他见我有什么目的?” 彦阳单刀直入地问。 “就是要和你谈走出去的事!” “这是真的吗?“彦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他提出走出去的提议以来,寨长都是一直持反对和不信任态度的,所以自己才有事要背着他。昨天还派人阻截,今天又说要合作,这脸变得也忒快了点吧?这种迅速的变化在彦阳看来极不寻常,他由此推理不寻常的原因,“这件事,难道不能公开谈吗?为什么搞得像做贼一样?” 彦阳的话里含着对寨长的不解,作为一寨之长,带领大家谋求新的出路,原本就是职责所爱,还有什么不能公开的,为什么非得大费周章地拐弯抹角? “这个我也不知道,兴许寨长有自己的苦衷?他这个人,我了解,原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能够知人善断的人,所以大家才这样几十年地信任他,依靠他,可不知为什么,自从你来到寨子里以后,他的许多做法,我也看不清楚,跟他交谈,他也都是含含糊糊地也不说个清楚,真不像我原来的大哥了!” 被彦阳无端的猜疑,八爷感到有些委屈,他觉得应该向彦阳说说自己的心里感受,或许这个聪明的小老弟,能够帮自己揭开心中的疑团。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敢对天起誓!倘若我老八爷说半句假话,就让他我......” “行了,行了!我信你就是了,发什么咒呢!” 见老八爷就要指天发誓,彦阳赶紧止住,从八爷的表现和日常为人来看,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他可不敢让这么个岁数的人发毒誓,倘若真有什么凑巧的事发生,那他彦阳罪过就大发了,岂能良心安稳? “你不再生气啦?” 见彦阳重新信任自己,老八爷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切,你真是老顽童啊!你说,寨长从我来了之后表现反常?” 彦阳扯着这个话茬问,想从中找出些端倪,好解密寨长这一切反常的行为。 “是啊!我可以对天发誓........” 八爷肯定的回答。 “那这次他要见我,是不是你求来的吧?” “当然不是!是寨主他让我跟你说的。小老弟,你看啊,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你有什么好办法,应该向他说明白,如果说服了他,得到了他的支持,那你的出山计划,不但没有了阻力,相反还会得到全寨子的支持!你想啊,这样一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那个马仔还能再奈你何?你可不能再自以为是、独断专行了啊!” 八爷说这话的时候,想起来寨长对彦阳的评价,就刚才这股子意气用事的表现,八爷心里的天平,有点自然向寨长那边倾斜。 “好吧,那你让他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彦阳一锤捣在草地上,膈得生疼,禁不住一阵甩手吃疼。 “好,我这就和他说去!” 八爷放下句话,开心地摸索出去了。 密室中的彦阳又陷入了困顿。 八爷的话让他心绪难平,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而寨长的反常举动更让他觉得扑朔迷离。 也许只有见到寨长本人,疑团才会解开,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才会摆脱这里的牢笼。 他躺下身来,继续睡觉,只有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到时候见了寨长才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和他周旋,为自己寻找到真正的出路。 老八爷从彦阳那里回来后,立即去找寨长,进到屋里时,见到寨医祁黄正在为他把脉。 寨长见到他,挥手让寨医回避,当屋里只剩下他兄弟二人时,老八爷禁不住问,“大哥,你的身体......” “无碍,这只是常规的探查!你怎么样,用不用也给你查查?“ 寨主笑问八爷,八爷刚刚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笑着回道:“不用不用,我这好着呢!倒是大哥你,主管全寨的大事,还是要多多当心呢!” “说说吧,彦阳那边的态度怎么样?” 寨主直奔主题。 “成了,他随时都可以和你面谈,不过就是他要你去他那里呢!” 老八爷讪笑着,脸上有点为难,但又不得不如实向他汇报和彦阳见面交谈的情况。 寨长听完,挂满心事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想不到咱这个小老弟还摆起谱来了,他防备我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这也是好事啊!” “大哥何出此言!” 第278章 怪病怪药 “他要是一点不怀疑,倒是对我的辜负啊!老八,彦阳是个好苗子啊,只可惜,他心不在此啊!唉!” 寨长的话,让老八爷有点开窍,难道寨长三番五次地阻挠彦阳出山,是想长留他在此? “大哥,你是想让他.......” “你猜得不错!八弟呀,是时候该想想接班人的问题了!“ “大哥尚身体健硕,何出此言啊?” “我们的身体,虽然得造化眷顾,能得此寿键,但再寿键,也逃不了生死轮回的大限啊!八弟,是时候,我们几个老家伙该聚聚,好好议议了!” “好,大哥,我听你的,找时间通知他们一声!” 八爷对大哥的崇拜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大哥既然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他素来不愿意费脑子,大哥说什么,他做什么就是。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有点费神,他没有想到,大哥会从外人里面选角。即便那彦阳是人中之龙,但一个一心想飞出去的小龙,勘当此大任吗? “大哥有此打算,小弟也知道是为了山寨,不过我们这样强人所难,是不是有点太不道义啊,那彦阳家里可还有老父亲为他生死煎熬呢!” 老八爷内心虽然喜欢这个小老弟,但他觉得也不能因为喜欢,就强迫人家父子永隔,因而笑对寨长道:“哪怕是先放他出去,见了父亲,解了家人的忧患悲伤,再回来当寨长,也是可以的嘛!” “放他出去?你以为他还能回来吗?”寨长冷笑了一声,觉得八爷幼稚得可爱,“外面那么好,他千难万险的出去,怎么可能再回来?” “他要是不回来,那我们就从寨子里再找继承者,也没有什么不可呀!大哥,强扭的瓜不甜!您这样强留他,是不是有些冒险啊?“ 八爷有些糊涂,为什么大哥非得要彦阳留下来。寨子里的后生在比不上彦阳,也总还是有几个好的。 ”彦阳没到咱这里的时候,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可听到他说的外面的变化,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已被世界遗忘在这一隅,原地踏步了。如果从寨子内选人来管理寨中事务,那只能是重复我们的落后。世世代代过这种贫苦的生活。而彦阳就不同了,他能带寨子走上新路。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遇,我们不能错过!“寨主由于激动,脸堂红润起来,见老八爷疑惑,才捻着胡须放平语气道,“至于你说的冒险,我也不是没想过,七放七阻,就是要看看他的决心,他的能耐!” 原来如此!。 寨长语重心长居安思危的一番解释,让他终于豁然开朗。 “那你对他的表现还满意吗?” “尚有差距!” 寨长拍了拍老八爷的肩膀,心事又重现在脸上。 “那就不用他了?” “那不行,只有他,才是沟通内外的使者,才是引领我们寨子走上新路的引路人。他身上的不足,我们可以好好锤炼。” 寨主的主张无可置疑,老八爷只能惋惜地说:“只可惜,他思亲心切,不想留下,这会让我们都很为难的!“ ”是啊,如果他心不在此,我们强留他也没有用啊!因此,我要跟他密谈,说服他。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我一时拿不准的,那就是一旦放他出去,就意味着寨子不再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了,不知道这会给寨子带来什么。我担心印第安人的命运会不会在我们的身上重演啊!。” 寨主忧虑的问题还这么多,老八爷想都想不到,经寨主这么一提,想想也有道理,但再想想彦阳的话,又觉得大哥有些杞人忧天。因此安慰道: “不会的,大哥!我听彦阳说现在可是共产党执政天下。你忘了,那一年我们不是还救过一个共产党的干部吗?虽然我那时还小,可他说的话,至今言犹在耳,他说,共产党是为穷苦人打天下的。现在天下打下来了,而且还建设的这样好,怎么可能屠杀我们这些逃难出来的子民呢?大哥你是多虑了!要是按照彦阳的话说,只要我们能有人出去,联系到政府,就会过上好日子!” “这也正是我要和彦阳密谈的再一个原因,我们只有更加深入地了解外面的世界,才能做出理性的选择,而不是盲目地听人鼓噪!” 寨主对老八爷的幼稚有些烦躁,话说得有些急迫,老八爷见他有异,就像这开溜,马上陪笑道,“大哥说的是!那我这就去准备彦阳的吃喝,今天太阳落山之后,我再来找你一起过去!” “好!” 八爷走后,寨主“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躲在屋后厢房里的祁黄从里面走了出来。 “寨主,您真的决定了吗?” 他是寨子里的老医,也是寨主五十多年以来的莫逆之交,是山里排行第六的兄弟,八十年前一起从山外来此,亲眼目睹了寨子里的风云变幻,刚才听了大哥和八弟的对话,禁不住黯然神伤。 “我心已决,六弟不必再劝了,就是不知道,我还能有多少时日,来安排这一切!” 寨主看着他的六弟,黯然神伤,目光里流露出不舍的温情,他那夹带悲伤的微笑让祁黄心中刺疼,面对着大哥身体所经受的痛苦,他恨自己没有回天之力。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给您治病,好在我们在密林之中,奇花异草多不胜数,大哥,我一定会治好您的病的!” 祁黄安慰着寨主,也激励着自己。 “我知道了你已尽力了,去吧,有些日子没见着老五了,不知道他的伤风病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时间你也多关照一下他的身体。” “是,大哥,你先去休息,我这就去看看!” 寨主一提,祁黄也觉得是该去看看五哥了,昨天晚上才给他换了新研治的祛风散,没有经方参照,如果效果好,那也是自己为寨民新添了一份福祉。 “好,你去吧,别忘了把那药引子给我留下。” 寨主此时说话有些无力,一层细汗从额角上冒了出来。 “不行啊,大哥,这药引子虽有疗效,但是对身体的遗害很大,您今天已服了一剂,不能再服了,您还得忍一忍!” 祁黄慌慌地劝慰着大哥,看来这药效也开始下降了,这就意味着,大哥的病,越来越重了,若是没有新药,大哥恐怕........ “老六,快,给我........药!” 寨主向祁黄伸着手掌,目光祈求,见他犹豫不决,竟扑过来从他身上翻找,那种疯狂的状况,让六爷看了心内悲痛欲绝。 “六弟,难道你真要让你大哥我抱着遗憾死吗?” 寨主向六弟吼叫起来,这叫声唤醒了祁黄的悲悯心肠,万般无奈只好又去炼药室里取出了一个药丸,思虑再三,最后一分四瓣,把其中的一瓣拿来交给寨主。 “就这么点儿?” 大哥极为不满,但还是快速地把药塞到嘴里,不一会儿工夫就慢慢地平静下来了。无神的眼睛里重新焕发出了光亮,对着祁黄挥挥手说,“你快研制新药去吧!” 祁黄这才噙着泪水感情复杂地离开。 望着六弟远去的背影,寨主内心滚过一阵凄凉,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衰败的如此迅速,竟然失去本性和尊严。如今英雄迟暮,来日无多,此时心境怎一个“悲”字了得? 可眼下,寨民们都还不知道他的病,他还肩负着全寨子上千人的福祉,他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们撒手而去。有生之日,他必须为他们办成这最后一件事,他才会安心地走。 抬头望望太阳,还那么耀眼,再看看时辰刻盘,还不到午时,等到天黑还得再等三个时辰,他等不了,等不起,趁着刚刚服药,精神还好,他决定自己现在就去会会彦阳。 他将把一切向他和盘托出,彦阳要是同意,则皆大欢喜,要是不同意,再另做打算。 他从案底上抽出了一把短鞘匕首,插在腰间,走出三道门,招呼了两名侍卫,风一样直扑彦阳存身的山洞。 第279章 密会 “小老弟,等晚上寨长来了,他提什么要求,你最好先都应承下来,然后再从长计议!” 彦阳躺在草地上,回想着老八爷离开时的叮咛,心中矛盾重重又感到一阵温暖。 如果自己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做了,就意味着自己对于山外的世界来说,会被宣布失踪,时间再长一点,在人们的心里就是变相的死亡,人们会渐渐将他遗忘。 可对于父亲而言,会是怎样的打击?他眼前闪现出可能想象到的父亲的悲痛欲绝,心就发紧得疼痛。 但如果不答应,肯定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听老八爷话里的意思,寨长就是不杀他,也会把他困在这里。 对于自己的老父亲而言,只要见不到他回家,两种结果的伤害都一样。 但对于自己来说,就不一样。 答应下来,着无疑是要延长回家的时间,但还有带领寨民们走出去的希望。不答应的结果只能更坏,不能更好。 这样看来,老八爷的嘱咐就有了遵循的意义。如期被他困死在这里,不如先活着争取到自由,然后伺机而动,还有一线希望。 他的思想兜兜转转,左右为难了片刻,最终还是明白了一个事实,说是和自己商量,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主动选择的余地。 可如果答应了寨主而又不能信守承诺,又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他觉得自己尚还欠缺随机应变的心理准备,对未来是否能成功也没有什么把握。 “是你的原则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这一关过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你要是非要讲原则,因此折在这里,那也太不值了!” 老八爷苦口婆心地叮咛言犹在耳,这声音就像警钟一样敲打着彦阳的神经。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最最主要是,如果自己是为了人间大义而捐躯,还有点人生价值,可眼下,如果被他们暗害在这里,那就像是在阴沟里翻了船一样窝囊。 他彦阳不能做这种傻瓜,想到这里,彦阳感到自己的心里亮堂了起来,不管成功失败,自己总还是要留着这条命,搏一搏。 因为他这条命,不光承载着他尚未经理的人生,还连着父亲后半生的幸福。 当然,往大了说,还连着这一山寨人的福祉。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彦阳都决定接受老八爷的建议。 定了心神,彦阳不再彷徨和迷茫,他甚至期望寨主早一点来,他也好早一点离开这“山顶洞人”的生活。 放下了思想的包袱,彦阳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对出山这件事又生出了跃跃欲试的冲动,他掐了个草棒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在地上写写画画,想进一步完善一下出山的计划。 他在脑子里挖掘了自己的所有所学,把出山的方案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演化,他要想得周密再周密一些,好迎接寨主晚上的“对话........ 老八爷离开彦阳就急匆匆地去给各位老兄弟传话。 这件事情花去了他大半天的功夫。因为各位兄长都分散居住在山洞之中,其间隔了不少的山路。没有大事,大家也都各自独立地在自己的家里操持着自己家的生计,互相串门的时候也是不多的。 除去老大和老六和自己,其余的六个兄弟,他都一一进行了拜访个遍,回到自己的山洞,已是掌灯时分。老八爷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在喝众弟兄的嘘寒问暖中,他抓住时机,探听了一下众人对在押彦阳带队出山的看法。令他没想到的是,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夸赞彦阳的勇气,还有的人,竟然是因为讨厌那个马仔而同情彦阳,背地里偷偷埋怨寨主纵容马仔伤人呢! 这给老八爷的心里多少垫了些底,或许这种喜欢能帮助彦阳化解些危险,但同时他又忧愁,怕这种喜欢又是推动彦阳成为寨主的助力。他不知道彦阳到底想通了没有,怕自己的一番苦心白费,因而简单地吃了口红薯,就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来找寨主一同去会见彦阳。 等他到了寨堂,才知道寨主已经早就带着俩侍卫往彦阳哪里去了。他心下咯噔一声,心想“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去了难道寨主改变了主意?” 他神色大变,心中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忙不迭地往彦阳哪里跑,心下默念着阿弥陀佛,祈求彦阳一定要照自己说的恢复寨主............ 等到他喘着粗气来到在洞口的时候,看到了洞口边上举着火把站得笔直的两个侍卫,正欲上前询问,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寨主和彦阳携手从洞里出来。 “哈——” 老八爷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已安然回归到位,安顿了下来,“看来小老弟是听信了我的话了!” “大哥,你怎么独自来了?”老八爷上下打量着二人,发现他俩都笑吟吟,不免一乐道,“不用问,我就知道你们二位谈妥当了!” “都谈妥了,老八,不仅谈妥了,彦阳还给我带来了惊喜!” 寨主满面喜色地说道。 “带来惊喜?什么惊喜呀?大哥!” 老八爷情不自禁地问,眼睛却看向了彦阳。 “这,这个......“彦阳十分为难地看着老八爷,又转脸望向寨主,寨主朝着他摇了摇头,彦阳只好对八爷道“对不起,八哥,我已经对寨主许诺了,不能泄露天机!” “这......耶,耶,小老弟你怎么一下子把我当成了外人了!” 老八爷低头自言自语的间隙,寨主已经手拉着彦阳超前走出了几步,老八爷这才回过神来,紧跟在他们身后,高声叫道:“大哥,兄弟们我已经都传到了,他们明天一早就来见你!” “好,八弟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寨堂见! 寨主继续拉着彦阳的手往前走,说话时竟然没有回头,扔下老八爷在夜色里纳罕,“这俩人怎么一下子这样亲密了?还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很想跟上去问个清楚,可又一想彦阳的那句话,知道跟着也是白搭,叹口气,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往回赶,一阵疲倦瞬间袭来,让他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明天见,就明天见,还天机呢,早晚我都会知道!” 二八零章 代寨长 彦阳面对着老八爷的疑问,心中说不出有多难为情。 “耶、耶、耶,小老弟,你怎么一下子把我当成了外人了!” 老八爷有些光火,跺脚摇头道。待要再问,寨主早已拉着彦阳走出去好几米了,扔下老八爷在身后叫喊:“大哥——,彦阳——” 寨主向后扬了扬手道,“八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拉着彦阳继续往外走了,彦阳几次回头看老八爷,都被寨主揽了回去。 那两个侍卫紧跟其后也走了,把老八爷扔在那里生气发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连声叹气叹气,“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就这么一霎霎儿功夫,两个对头就亲密无间了?真是匪夷所思!” 发完了牢骚,他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地慢悠悠往回赶,疲惫也一下子涌上了身,让他忍不住连打了两个长长的哈欠,“啊啊啊啊,啊——”,愤愤跺脚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纯粹是故弄玄虚!明天一定要向彦阳问个明白!” 这样一想,他气也消了一半,索性倒背了双手,挺胸腆肚儿地慢慢往家游走。想想老伴早早就沏好的“安心茶”,又觉得一切疑虑都不值得他老八爷烧脑撩心,只要一直有个回家有茶足饭饱远离战火的日子,就该知足常乐,何必为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烦忧!这样一想,脚步就轻快了不少,甚至觉得家离着自己也不远了。 可等他早晨真正来到寨堂,再次面对寨主和彦阳的时候,他再也难以用这套理由说服自己的心归于平静。 因昨日操劳起得晚,竟是最后一个到达寨堂的人。 他在门口抬眼往堂里一扫,见昨日所见的几位老兄,早已齐刷刷依次序端坐在台上的尊位上了。只有排在最末位的那把椅子,还在孤独地发着幽光,等待着他的主人。 老八爷三步并作两步,急忙窜过去坐稳,慢慢地吐了口气,望向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今日来得人可真多啊,就连平日不大参事的女人们也都来了。老八爷一咧嘴心下欢喜,“看来自己这号召力还是杠杠滴呀!” 等他把目光再次移向寨主大位的时候,竟看到了坐在寨主的身边的彦阳。那挺腰昂首的派头,俨然就是一位志得意满的贵宾,哪里还有一点阶下囚的意思。 老八爷心中的疑问再次盘旋在心上,“估计今天大哥就会说出那天机的答案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这样一想,心倒慢慢平服了下来,一双大眼只看着他俩,等待答案。 见老八爷已坐定,寨主环视寨堂,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振得会场鸦雀无声,一片肃然。 只听寨主开言道:“今日把大家招来,为的就是和大家说一件事情。” 台下的人伸长了脖子,像老八爷一样听得十分认真。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进逍遥谷清修了,寨子里的事情,就由我新结拜的九弟彦阳来主持!” 台下一片哗然。寨主用手势压了压群喧继续宣布,“希望寨里的老老少少,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差遣。若有不从者,由八弟按照寨规严加惩处!” 说话间他把那只代表这山寨最高权威的钢笔交给彦阳,彦阳接过,起立默声向着众人鞠了一躬,算是接受了权柄。 寨主又把那条代表惩治权的犀牛皮鞭扔给了老八爷,老八爷慌忙接住,攥在手中发呆。 他昨日串联的那几位兄长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老八爷,眉宇间充满了愠怒。老八爷连忙频频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大哥,您要进谷清修,大家都能理解和支持,只是就这么把这一寨之责托付给这样一位乳臭未干的外来小子,恐怕不妥吧?” “是呀是呀!” 众人齐声附和,老八爷觉得二哥说的正是自己的想到的,所以也跟着随声吆喝。 虽说他对彦阳有好感,但大哥突然如此决定,实在叫人难以接受。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受了彦阳的蛊惑?好小子,原来还有这一手,怪不得瞒着我!!! 往常寨主进逍遥谷清修,那代理寨主的位置,顺理成章的都轮到老二哥的身上。全寨的人对这个安排从无异议,而老二哥也是尽心尽力,把山寨治理的井井有条,从无出现过什么大的纰漏。所以今日大哥突然换人,而且换的人是彦阳,甭说是二哥,就是他老八爷也是十分难以接受和理解。 “我知道大家会不理解!但是我这样做,自有这样做的道理。皆因事情颇为机密,此时尚不便和大家明说,所以,大家无需再做他论,只记得好好遵照执行便是。等我出谷回来,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 “这.......” 二爷无言以对,望了望众弟兄,他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和彦阳做些交待,除了老八弟留下,大家都散了吧!” 寨主草草下了逐客令,也没有按照惯例提到几个老弟兄一起聚餐的事。他知道,只有靠强力这样的大而化之,彦阳主寨这件事,才会勉强推行下去。 寨堂一阵嗡嗡之后,人群怏怏而去。只有下老八爷还坐在原处心中翻江倒海,眉头拧了一个大疙瘩。他希望大哥的此时能给他一个解释。? “八弟,彦阳初来乍到,寨子里的人未必听他的。所以,必须你这个知情人,好好帮扶!”寨主缓步来到老八爷的身边,心事重重地说,“如果有人胆敢执迷不悟,违抗命令,酿起事端,你一定要坚定地站在彦阳一边,严肃处置!” 老八爷手持钢鞭,双拳一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肃然言之凿凿地向寨主畅言: “大哥,一直以来,您在寨子里都是一言九鼎,弟兄们对您也都是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按说你给我下任务,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应该照办。可这次你这样的安排,太过突然,大家不明就里,心中疑惑,难免会有怨言,小弟心怀疑虑,也难以评断是非,适当论罪,所以,恐怕有辱使命,还望大哥能给我个明示,也好掌握分寸!” “糊涂!”,寨主啪地一拍案台,十分生气,“如果能说,我还能不说吗?你只要记得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立了大功一件!” 寨主说完起身,愤愤地离去。只剩下老八爷和彦阳在那里四目以对。 彦阳上前欲扶起老八爷,被八爷没好气地甩了一把,他自己起身,对彦阳的不满溢于言表。 “你就不要深究了!这件事情不对你说比对你说好。我已经说服了寨主,你只要相信我会带领大家走一条光明之路,和我同舟共济就行了!” 彦阳满面春风,对老八爷好言相劝。 他虽然不能说出秘密,但是他还是想变一种方式给老八爷一些信心。毕竟后面的事情,还需要老八爷的鼎力相助才能实现。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不是对寨主保密的要求有所承诺,他本人并不需要对老八爷保什么密。 可此时他真的不能告诉他什么。 “我,过去是信你!今后,难说!” 老八爷甩开彦阳愤愤而去,把彦阳闪在原地。 正在尴尬时,哑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到了他的面前。她向他伸了伸大拇指,彦阳报以一笑了之。她又对着他打了几个手势,彦阳却看不懂她的意思,急得哑女脸上冒出了一层汗珠,无奈之下,只好拉上他的手,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到了自己家。 哑姑的阿爸正在门口砍竹子做背篓,见到哑姑和彦阳回来,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咧嘴笑着迎上前去,一脸喜气地调侃彦阳: “嚯嚯,大寨长知道来家啦!”说着把手搭到他肩上,“走,楼上去喝两口儿去!” “啊?啊!” 彦阳恍然大悟,原唻是哑姑父女要为自己庆祝啊! 彦阳的心里升起一股温暖,想想这段时间自己一心只想着怎么出去,反而忽略了这对恩人。今日既然又回来了,理当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达一下自己对人家的谢意。 哑姑非常麻利地做了几个山珍菜肴,和着酒一起端上来放到饭桌上。完事以后顺势坐到了阿爸的身边,笑嘻嘻地看着两个男人喝酒。 “哑姑怎么不一起吃啊?” 彦阳指着饭菜问。 “她呀,还有别的事呢!” 阿爸向哑姑递了个眼色,顺手把另一壶酒扔给彦阳。 哑姑脸一红,噘着嘴走开了。 阿爸这才收敛了笑容,喝了一口酒,严肃认真地瞪着彦阳问:“是你自己要当这个代理寨主的是吧?” 二八零一章 袋子草 “我说不是,你信吗?” 彦阳似是而非嬉皮笑脸地回答,企图蒙混过关。 “真不是?” 阿爸有些摸不着头脑,彦阳应该不是个爱说谎的孩子。再想想寨主说的话,知道继续追问也是徒劳,就换个说法提醒他,“就算是有寨长的安排,八爷那里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阿爸的意思彦阳不置可否,他抜开塞子,扑鼻的醇香瞬间弥漫开来。 “啊——,好香!”彦阳感叹一声,“是你自己酿的吗?” 他眼光移到酒壶上,细细端详,对于他对老八爷的提醒置若罔闻,反倒对手中这个酒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壶,表面氧化,线条简洁,纹路粗狂且模糊,想必有了些历史了吧,这也是你打的?” 阿爸哼笑了一声,“哪里呀,呵呵,我要是有那本事,那我也要当寨长啦!” “这话怎么说?这酿酒、打锡器和当寨长有啥关系呀?” 彦阳的兴致一下子聚集到了阿爸这句话上,他笑吟吟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阿爸放下筷子,抹了把下巴,满是自豪地相告,“这你就不懂吧?咱寨子里有酒坊、造坊、铁器坊,还有窑坊,你知道这些作坊的大师傅是谁?” “是谁?” “就是咱寨长!” “!” 阿爸满是褶子的老脸笑得像绽开花朵,憨厚的笑意里有自得又有羡慕,又抿了一口酒,身心舒坦,“这酒喝着很顺嘴,不上头,我每个月都要去打两壶回来下饭,你一尝,就知道它的好了!” 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多手工业?我怎么都不知道啊!看来寨子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落后!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寨长竟然会是这些技艺的传播者。一身多艺,在这样的时空里,自然凤毛麟角,身价百倍,怪不得他在寨子里会有这么高的威望,能够一言九鼎。 “你以为寨长这顶帽子是平白无故爱给谁戴就给谁戴的?瞎想,要想服人,就得有本事!你有这本事吗?” “没有!” 彦阳一笑暗忖,“阿爸这样毫不掩饰对自己能力的怀疑,这大概也代表了寨子里大多数人的想法吧?”他觉得自己必须也要像寨长一样,靠本事服人。 彦阳的兴趣早已从那把酒壶转移到了这座山寨,这让他暂时放下了对山外世界的思念和期盼。他甚至想到,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了自己和这山寨的缘分,因此他不该错过这场邂逅,一定要为这段经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好让这座山寨成为不再与世隔绝的现代版世外桃源。 “阿爸,您能和我说说,咱这寨子的来历吗?” “我让哑姑叫你来是为了啥?就是要和你说说这些的。来,喝酒,咱们边吃边喝,边喝边聊!” “谢谢阿爸!你们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阿爸兴致盎然,这让彦阳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拿起酒杯和阿爸一碰,学样儿一仰脖子就一盅进肚了。 哇,好一片火烧火燎!彦阳觉得自己终于又重回人间烟火。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的喝了起来,越喝越开心,越聊越亲密,大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等哑姑从邻居家回来的时候,发现阿爸和彦阳两个人都已经七倒八歪地醉倒在竹子炕上了。 这俩人,真能造。 哑姑哑然失笑,她搬不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好从箱子里找了几件干的单衣给他俩盖在身上,转身悄悄转回到邻居家去了。 一觉醒来是,已是日上三竿。阳光从竹楼的缝隙里照进来,刺得彦阳不敢睁眼。 平日寨子里都是雨蒙蒙雾蒙蒙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明亮的阳光? 彦阳心中一喜,起身出屋查看,眼前的景致让他兴奋。 原来阿爸的家搭在一块山中高地上,四下里是缓缓延伸下降的坡地,有一条河流从坡下流过,因此这里流出了密林中一块难得的开阔地。 虽说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短暂时光,但由于一心向外,他忽略了这里的风景。后来老八爷把自己安排在那个窑洞里居住,就再没回来过。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与外界沟通的办法,心里一激动,回屋冲着阿爸直嚷嚷,“阿爸,我找到帮办法啦!”,不由分说,拉起阿爸向寨堂奔去。 快到了寨堂门口时,彦阳求阿爸,“您去帮我找一下老八爷过来,我和他有重要事情商议!” 阿爸应声而去,彦阳进屋走到了那个令他称奇的寨子地形沙盘面前,用手测量和笔划了半天,下定决心要团结老八爷,让他为自己的计划贡献智慧和余力。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老八爷才泱泱而至。同行回来的阿爸面上的表情不大欢喜,向彦阳点了个头,就要走人, “阿爸,你也一起听听吧!” 阿爸受命留下。 “什么事啊?代寨长大人?” 老八爷满脸嘲讽地问道,还有意把那个“代”加重了语气。 “老八爷,我找到向外送信的办法了!” 彦阳笑嘻嘻地回答,没有半点怨怼。 “什么办法?” 老八爷表情冷冷的,对彦阳的提议没有半点热情,这让彦阳很受打击。曾几何时他们两个还是惺惺相惜的朋友。难道就为个破寨主的位子,就让他们要分道扬镳吗? 不行,说什么也要说服八爷,把寨子管好,带大家走出去! “就是向山外发求救信号呀!你们跟着我出来看看!” 他带他们来到堂前的一块空地上,找了个小石头在地面上写画了一图案,然后满脸带笑地向他们解释,“就是做个植物图案,向外界发现出信号。咱这里这个季节种不种油菜?” “什么是油菜?咱这里没有!” 老八爷看了一眼他画的那个弯弯绕绕图案,不屑一顾,切!就这么个图样,就能把山寨带出去?简直是小儿游戏!再说,他们当时进山时,可没听说过什么油菜。 “那有没有能开黄花的植物呢?花朵繁盛的那种!”,彦阳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仍耐心询问老八爷。 只要能接话,就可以交流。彦阳不再在意他的态度,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意图,“只要能在山上种出这个图案,外面的人看到了,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出去!这是目前最安全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我们也不放弃其他的尝试!” “这个办法好!”阿爸听了,第一个赞成,他搡一把老八爷,声音里透着兴奋,“八爷,您忘了,咱后山谷里春天到处都是大崖菊,只要咱从现在开始收集种子,到时候往山上这么一撒,不就漫山遍野都是了?!” “你知道什么!” 八爷甩开阿爸的手,更加不耐烦了,“大崖菊那得等到啥时候?再说那花那么高挑,怎么能长出这么规整的图形?” “那您觉得种什么好?” 彦阳笑问。 “我觉得,还是种草快!” 老八爷态度缓和了不少,语气十分坚定。但心里的盘算是,这小子要玩,那我就陪他玩玩,等他玩砸了,那寨长之位,自然还是要落到我们兄弟头上。 而彦阳和阿爸却都还喜出望外,哪里知道老八爷的盘算,两个人异口同声道,“种草好啊!哪里有鲜亮颜色地草呢?八哥(八弟),您快说说!” 老八爷也不谦虚,仰脸看着阿爸,“袋子草怎么样?这个草,咱山里,有的是!” “好!就种袋子草!” 彦阳一锤定音,此后的半月光景里,在八爷的一力督促下,阿爸的屋外岭墟上长出了毛茸茸紫色的袋子草,彦阳的希望,随着袋子草的长势,日日升腾...... 二八0二章 逍遥谷 十月的阳光下,逍遥谷里仍是繁花似锦。 寨主盘坐在花丛中那软绵的蒲团上,面对着群芳四溢在闭目养神。他身上松裹着一件用野花熏煮了的纯麻布衫,散发着沁入心脾的鲜香,让他陶醉在芳菲里出神入画,也引来了一群彩蝶围绕着他翩翩起舞。 他的身心从未如此舒坦,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神魂正慢慢离开躯体,渐入空灵之境。 可这种惬意很快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扰。 脚步声落在他身旁停下,搅扰了他的清梦。不用看,仅凭着脚步的节奏,他就能断定,是祁黄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 寨主微启双目,见到了祁黄疑惑地眼神。 “别的倒也没啥,就是见了个稀罕事,急着回来说说!” 祁黄显然对寨主的心思十分洞悉,在众多杂乱的信息中筛选出最重要的汇报。 “哦?那说来听听!” 祁黄的话,引起了寨主的兴致,他瞬间想被打了兴奋剂,双目瞬间变得炯炯有神,根本不像个病人。 “两天前,小彦阳领着寨里的老老少少在山坝上种了一大片袋子草,说是能靠这个,引来带我们出山的人,搞得大伙心猿意马的。呶,我照着画了个草地的图形!” 祁黄说着,把一张草纸递到寨主手上。 “这算个什么图符?八卦不像八卦,太极不像太极的!” 寨主撑开图纸端详着这张像蚯蚓虫蛇般弯弯曲曲的“sos”型图样自言自语。 就算他这个身怀六艺也曾见多识广的人,也参不透这个图符的含义,因为他从未见过这种图符。 “我找八弟问了,听彦阳说,是个救援符号。至于这样做是不是有用,那就不得而知了。八弟还让我转告您,说他这都是不打折扣地执行您交给他的任务,才这么带头努力帮助彦阳的。” 寨主从八弟的话里听出了些情绪,故而玩味地冷笑道:“哼!他倒是真听话啊!那,其他的兄弟,就没有出来反对的?” “没有!有八弟操持,那几位谁愿意多操一份心?!” 祁黄带着气这么一说,寨主多少有些意外。 “这倒也是!”寨主低头一笑,似是默认了祁黄的说法,但转念再一想,还是有些不解,“那老二呢?他也会那么服贴?” “我问了,他说原先是反对的,觉得那么好的口粮田来用来种草,实在是伤天害理。可后来八弟去找了他,说这都是您的意思,他就不好再说别的了!” “看来我还真是找对了人了!” 祁黄知道寨主这是反话正说,想了想,干脆趁机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大哥,我始终想不明白,您为啥此时离开,而又把寨主的位子给了那个流浪汉,而不是二哥或者大壮?” “我这么做,也是情势所逼啊!” 寨主知道祁黄的心思,今天既然他说出来了,干脆也给他个明示。因为祁黄是值得他最信任的那个人。 他话毕吮了一口竹筒花露,望向祁黄的眼神幽幽的,像个无底洞一般,望得祁黄心中一阵发毛。 “你别看寨子里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其实啊,早就已暗流涌动了!” “真有这么严重吗大哥,我还真是没有感觉到啊!”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只要是有了儿孙的,哪个兄弟不是在暗暗较劲?现在啊,已经不是我们八兄弟刚进山的时候了,世道人心早已经翻了个了!“ 寨主说着摇摇头,无限感慨地对祁黄诉说,“那个时候,弟兄们尚能齐心。可现在,就算老一辈都已力不从心了,可难免他们哪个不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孙们身上!人心啊,是最最难以预料的!” 祁黄真的很震惊。他的心思都在治病救人上,对这些还真没留意。想不到大哥查人这么细致入微。他多么希望大哥这是杞人忧天啊! “如今,我还在,明面上暂时还不会怎样。可一旦哪一天,我不在了,就难说会是什么结局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我们自己兄弟的后代们,自相残杀啊!” “啊!这么严重啊!”祁黄十分的震惊,他沉吟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招数,“其实您是可以让大壮接班的,这样其他的人,就没有指望了,他们还争斗什么?这不就可以保全寨子长治久安了?!这样,既是顺理成章,又能让其他人断了念头,岂不两全其美,何必非让个不知底细嘴上没毛儿的彦阳来主寨,您就不觉得玄乎?”” 祁黄说出了自己久久的心意。 大壮是大哥的嫡孙,是祁黄看着长成了的正派后生。他不仅长得虎头虎脑,身强力壮,而且为人忠厚仁爱,经寨主的悉心调教,又承接了寨主的绝学,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好手艺,继任寨主,大家应该心服口服。可寨主却偏偏看不上他,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寨主听了微笑摇头,“不行,他不行!这孩子秉性是好,可是他太软弱了。他做个匠人行,挑寨主这份担子,那是让他受罪啊!最主要的是,我一旦走了,他担不起,还是照样要易主,说不定,还会给他啊带来杀身之祸啊!我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让他再遭这份罪了!” “啊!!!” 祁黄惊愕,寨主却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 他嘴里虽然否定着孙子,可心里还是美着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孙子那乐呵呵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阵甜蜜,“说起来,彦阳的到来,是老天送给我们机会,让我借机提前安排,也好趁着我还在,让那些有心思的人早点跳出来,也好提前控制局面,趁机看看,谁,才是真的能堪大任的!” “哦——,原来大哥把彦阳摆出来亮相,为的是坐山观虎,借力打力啊!难为大哥如此用心良苦,未雨绸缪了!都怪兄弟我心钝。” 祁黄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大哥并无私心,一切安排皆是为了村寨长治久安的大局啊!这样想着,心里对眼前这位大哥的钦敬之心更加笃定。 “并非仅仅是坐山观虎斗,这里头有一半是我的真心!倘若那彦阳真能把咱们带领出山,奔向太平盛世,那不是我们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吗?这样想来,咱也是大赚了呀!而且,真出去了,说不定我的病还真能治好呢!” 寨主说着,眼里满是憧憬,眼前若隐若现的那条金光大道似乎离着他近在咫尺又有些遥不可及,让他恍惚。 “那要是带不出去呢?” 祁黄对彦阳的信心可没寨主那么大。 自从彦阳无意中说出自己的父亲是当世名医之后,寨主就对出山产生了奢念,奢望彦阳的父亲会治好他的病。而他自己却不敢把这话当真,谁知道那彦阳是不是为了能得到支持,胡乱瞎说的。 就算是真的,那他这个前朝的御用大医都治不好的病,别人就能轻而易举地治好了?他从不敢奢望总是有奇迹发生。 “就算是带不出去,彦阳也毕竟是活在外面新世界的人,八十年的离乱生涯,想想也该结束了。要不是我们前几次试着出山不成,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大哥早就带你们走出这偏瘠之地了。而今上天把彦阳这个外来人送给我们,这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啊,不能再错过机会了。我相信他能教给我们新的东西,带领大家进步,因为你大哥我已经再难眷顾大家了,我没有新的东西了!” 说话间寨主黯然神伤的表情,半掩在随风飘散的白发之下,更显悲怆。 “那您这是笃定彦阳了?” “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谁知道那小子能不能把真心留给我们呢!” 寨主连声的叹息里所透着的悲凉弥漫在峡谷中,让祁黄内心煎熬。因为他知道,以大哥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也支撑不了一年了,他所谋划的这一切,又有多少能真正变成现实呢? 祁黄想了想,只得用好话来安慰,“这事以后再说吧,大哥,您还是要尽快调理好身体,争取早日回去主持大局。彦阳那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算是有八弟帮着,也未必料理周全。这万一要是出点漏子,激出您担心的事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呀大哥!” 寨主听了,若有所思,沉吟半天才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六弟,既如此,你还是再回去看着!” “那您的身体......” “我这里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看来离开那些凡尘俗事,确实裨益身心。我应该听你的话,早点过来就好了。只是这些花露收集起来太费事,太让六弟你太费心神!” 寨主感叹着,看着一直为自己跑前忙后的祁黄,他心中生出无限的留恋。 这么多年来,就是这位孤情的六弟一直服务于村寨,忠诚于自己,使他觉得离不开他。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能给自己治疗身体,更多时候,他觉得他已经成为了他重要的精神依靠。而这种畅所欲言的感觉,更是每每让他感到轻松愉快。 “这本就是医者本分,大哥不必客气!” 祁黄说完,从医箱里拿出一瓶丹药,放到寨主手心里,嘱咐道,“一日两粒,三天后减半,依次减少,直到停药,这样才可以完全脱离它的控制!” “我知道!” 寨主攥紧了药瓶,没有立即打开服用。他要等待那个锥心彻骨的疼痛来临的时候再吃,这样还能延缓一些药效。 祁黄忽然感受到一阵微风带着一丝凉意袭来,他知道这逍遥谷里的气象是瞬息万变,急忙安排,“我还是推您进洞里吧,好像是要起风了,您再不能承受这些贼气邪风的侵袭了!” 祁黄说完就要上前去推那驾木车,却被寨主摇手制止了, “不用!还是让阿宝他们来推我吧!你的任务还是赶紧盯着寨子里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来报知!” “好的,大哥,那您多保重!” 祁黄转身而去,闪下寨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还在沉思。 这山外,真的有彦阳说的太平盛世吗?山外的人真的过上了神仙一样的日子吗?而他大学教授的父亲真的能治好他的病吗? 第二八三章 动了蛋糕 而此时的彦波希却正陷在沉思里。 小广场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他早有预见的,但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这样卑劣。 那天晚场他原本是要去小广场上听于冠群的中医知识普及课堂的,但因为要查一份资料就让于冠群领着孩子们先行一步。 不想他们出去了不到半点钟,谭谈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告急了。 “教授,教授,你快去看看吧,于姨和市场管理的人打起来了!” “快说怎么回事?” 彦波希吃惊不小,于冠群不是个粗鲁的人,怎么会.......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那些大姨大叔们也都去了不少,一切都按照常规在进行着,可是突然就闯进来一些穿着制服的人,说是市场管理的,说我们非法营销,要求我们立刻停课,还说要处罚我们,现场交钱2000元。于姨一听就急了,和他们据理力争,没成想说着说着就推搡起来,再接着就动手打起来了!我、我一看事不好,就赶紧跑回来报信!” “那你就把于大夫一个人扔哪里了?为啥不先报警?” 彦波希听了气愤又担忧,视谭谈回来报信为临阵脱逃,对他的不满溢于言表。 “俗儿还在那里,她已经报警了!” “走,去看看吧!” 想到两个女人都被谭谈扔在那里,彦波希顾不得理论,二人急奔出事现场。 看着教授阴沉的脸色,谭谈心里明白,教授这是真生了气了,因此路上不敢再多说一言。 到了广场边缘,但见一片混乱。那些听众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不多的人看着于冠群窃窃私语,有的还摇头叹息。 于冠群正坐在讲台上,用撕开的布条包扎右臂上的伤口,地上有些带血的卫生纸片格外刺目。她挠头散发,身上打斗的痕迹很明显,而那些伤她的人,却早已无影无踪了。 “于大夫,受苦了,快让我看看看伤!” 看着蓬头垢的于冠群,彦波希心中激动,他很惊讶平常那么典雅端庄的形象,得是怎么样的逼迫,才会让她如此不管不顾?他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就算是他们的善举真有什么不妥之处,也不该遭受如此的暴力执法。 “没事了!”于冠群甩了甩绑好了的手臂,肿着腮帮子朝他一笑,就像一朵被风雨残卷过的牡丹,“那些兔崽子,也没赚到多少便宜,有个混球,让我咬伤了胳膊,大概是去看伤去了!” 于冠群一甩胳膊,竟有种胜利者的骄傲在脸上,丝毫看不出软弱和悲伤。 “啊?您还动了口?!” 谭谈惊呼。 “那又怎么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叫我们是俩弱女子呢,不和他们拼了,难道还让他们白欺负?” 说话的是李俗儿,彦波希这才注意到俗儿的形象也有些凌乱,知道她也参加了“战斗”。刚才那一番话,分明是话里有话抢白谭谈的。 谭谈张了张嘴欲分辨,又把话咽回去了。此时他自己也觉得丢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会是这种反应。 “警察来过了吗?” 彦波希的话,打破了难堪的沉默。 “来过了,做了笔录,走了,说是叫等着调查结果!”俗儿回道,接着他又问彦波希,“教授,那我们明天还来不来了?” “来,当然要来!” 彦波希和于冠群异口同声地答道。 李俗儿看着他俩抿嘴一笑,“那要是他们再来捣乱,怎么办?” “明天我来主讲!” 彦波希说得斩钉截铁,他倒要看看,这些神圣们到底还能再怎么猖狂! 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回去的同时,也对没走的听众发出了明天继续讲课的消息。 第二天开讲,没去多少人听,也没人再去闹事。第三天的听众就陆续又多了起来,直到周末,听众竟比出事那天多出了一倍,但再也没有人去砸场子。中和堂的名声就此得到传播,来医馆看病的人多了不少,一时间竟有些应接不暇之势。 倒是警察那里传来的消息叫人惊异,说经过他们调查,市场管理部门根本就没有派人去小广场执法。 这帮人是何方神圣?他们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普及中医知识?整件事一时间变得扑所迷离起来。 “嗨,这还有什么复杂的,动了谁的蛋糕,谁就是肇事者呗!” 彦波希耳边响起了于冠群的声音。 他觉得于冠群说的对,也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说得通。 可小广场的宣传又动了谁的利益了呢? 是卖药的还是卖保健品的? 彦波希把焦点锁定在了这两个主体。 若是卖药的,目的是为了捣乱他们的宣传;若是卖保健品的,就是怕他们的知识普及破坏他们怼老缅朋友的坑蒙拐骗。 二者相较,他觉得卖保健品的更像是肇事者。 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既卖药,又卖保健品。 彦波希决定亲自出去跑跑各大药店和诊所,看看是什么情况。 正在思绪纷纷,谭谈苍白着脸上楼来找他。 “有什么事吗?” 彦波希冷眼看着谭谈问。 “教授,我,我想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我、我这些天都被这事搅得睡不着觉。” “好,我听你解释!” 彦波希的语调有了些温度,他觉得对于年轻人,确实不应该一棍子打死,应该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有暴力恐惧症!” 谭谈说完话就蔫了,就像是刚刚充满气的气球,一下子被刺破一样。 原来如此!听谭谈一说,萦绕在彦波希心头的一团疑问瞬间有了答案。 那怪他在齐健折腾于冠群的时候不出手相帮,这一次又是如此。 “什么时候的事?” 彦波希的目光柔和起来,这给了谭谈说完整的勇气。 “在初中,被一些校外的混混折腾过!” 谭谈说完,脸红起来,不自觉地擦擦额头上溱出来的冷汗。 “不怕,咱能治!” 彦波希向他伸出了手,目光亲切地看着他,谭谈一愣,接着恍然大悟,继而喜出望外地把自己的手腕交给教授。 他心中窃喜:“这病自己也偷偷看过医生,但都没有效果。谢天谢地,拜托教授快把我治好了吧,俗儿都因为广场的事,不理我有半个月了。” 彦波希诊毕,放开谭谈的手,拿纸笔刷刷几笔,给谭谈开出了药方,交到他手上嘱咐道,“先吃四副,以后每个四天来找我一次!” 谭谈接过药方一瞅,不过是些 二八四章 因祸得福 谭谈拿着方子,半信半疑地偷偷给自己抓好了药,他不想让俗儿知道这件事。谁知在煎药房门口,让彦波希逮了个正着。、 “把药给我看看!” 彦波希并没有给他黑脸,谭谈松了一口气。 “教授,难道您背后还有一双眼?” “没有,我只是有心!”,彦波希脸上一丝笑意划过,但马上又板起脸教训他,“出药经双人,这点规矩,即便是对自己,也丝毫不能动摇!” “是,我知道错了!” 谭谈连声附和,恨不得马上离开。 “你先吃几天,下周调方子!明天我们要出趟门,回来再吃吧,别吃夹生了!” 彦波希复核好了药,把东西交到谭谈手里。 谭谈惊喜异常地答应着去了煎药房。 这还是教授第一次要和自己出门,谭谈的心里忽然生出许多联想。到底是因为没有人可指使了,还是教授真的看好自己了,谭谈心里一时还没有底。但不管怎么说,能出去走动,就比在这小屋里按天的熬药好。 第二日起,二人走街串巷巡查了三天,遍访了所有的药房和诊所,所见之像果然在彦波希的预料之中。 全城的三十三家大药房全部都兼有卖保健品,而十一家诊所更是把所谓的保健品放在了柜台突出的位置宣传。 “看来咱们还真是动了很多人的蛋糕了!” 彦波希在路上不停地和谭谈说这句话,这让谭谈心上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不无忧虑地问彦波希,“要是他们真的联合起来,教授,我们能斗得过他们吗?” “斗不过,也得斗!明天咱们再去一下正规的医院,如果连他们那里也这样搞,那我们的底线岂不是都被戳穿了?!医者还怎么能够真正履行使命!” “嗯!” 谭谈点头,但他却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了,教授又会如何应对,中和堂又将如何自处。这可是自己课堂上学不到的。 第二日二人有走访了城里仅有的两家医院,所幸还没有想象的那么差,虽然发现了一些药价虚高的问题,但毕竟还没有把保健品堂而皇之地再医院里当药品售卖。 这让彦波希的内心总算是多了些安慰。 因为他觉得医院是病患们真正的健康托付的主阵地,只要这块阵地还健在,那就不怕别的沟沟坎坎有不平,只要这条主渠道还清爽,就不怕那些溪流有污垢。 “那些暗的、污浊的总不会长久的!” 这是彦波希反复对谭谈强调的。 谭谈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等待着教授的办法。 回到诊所后,彦波希着急所里人开会,把这几天看到的和想到的和大家交代清楚了,再一次重申,广场的讲堂不仅不会撤,还要做的更好。而且还信誓旦旦地对大家说,一定要找到制造事端的黑手,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了这些,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大家互相看看,都没有再说什么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开展工作了。 小讲堂继续又开展了几周,每一堂课彦波希都到了现场讲解,为了更接地气,还增加了和现场观众的现场问答,气氛和效果都越来越好。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里的事情告知了地方媒体,竟然引来了当地电视台的记者来现场观摩报道,这一搞竟然高出了一档子《保健广场》的中医保健节目。 这件事的发展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竟然因祸得福,彦波希和他的中和堂竟一时声名远播,前来看病的人应接不暇。 眼看着生意如此,人手不足的问题就凸现出来,增加人手的想法就在彦波希和与冠群心中变得急迫起来。 “我觉得还是重点培养谭谈吧,毕竟他也是科班出身,而且从开始来的,对我们的要求规矩流程都基本知道,比从外面现找个还是又很大的优势的。” 私下里,于冠群向彦波希坦诚了自己的观点,“这么长时间了,我观察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我看,您还是收他为徒吧!” 彦波希沉思了良久,最后对与冠群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还是先收在您的手下再看看吧!” 说完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也好,让孩子一步步提升也好!” 于冠群很识趣地接受了任务又问,那药柜那里还缺个人、您看我们要不再招几个实习生?” “不用了,还是让小满接替谭谈吧!” “她?她——能行嘛?” 彦波希漫不经心地回答令于冠群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彦波希为什么会这样安排,而满庭芳又其能会接受这个安排。 “没问题的,我知道小满的秉性,她一定会认真做好这份工作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冠群确实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提醒彦波希,“那,庭芳那里,还是由您告知她吧!” “好!” 于冠群的顾虑彦波希焉有不知,但他更知道的是小满有一个中医梦。他没有告诉于冠群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决定,之所以拒绝收谭谈为徒,也正是因为他此时想收的徒弟就是满庭芳。 只是这些个名堂他彦波希不想要,也不想让满庭芳有。他只是知道,自己愿意教,而满庭芳也会愿意学并能够学好就足够了。 如此一来,满庭芳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中和堂的一员了,再也不是一个协助者和旁观者了。 他甚至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一件变不可能为有可能的尝试,因为从人们的固有认知中,满庭芳是错过了一个可以培养成为一个中医人才的最佳时期的了。但他不信这些,他就是要去尝试把不可能变为现实。因为他相信满庭芳的为人,相信她的热爱会创造奇迹。 送走了于冠群,彦波希心中竟然暗暗地高兴起来,他甚至想象到了满庭芳学徒的滑稽模样,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彦波希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了一点活气了。 他要为着这一缕活气而再次燃烧心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