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后他逆袭成了白月光》 第1页 《替身后他逆袭成了白月光》作者:翊石巫【完结】 文案: 做了替身怎么办? 当事人祁棠淡漠地抬眼:慌什么。 先得到他的吻,再得到他的花,得到他的晚安,最后住进他的家。 祁棠相信,只要硃砂痣够红,是能够遮住白月光的。 所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你腻了,我就走。 再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并时刻准备把自己从他生命里摘除。 让他烦躁让他狂,捧得他得意又把他摔进地狱。 既然都犯贱了,就要有堵上一切的气魄,强制性达到念念不忘必有迴响的效果 * 林安最近找了个新宝贝儿,说白了就是个替身。 宝贝儿他温婉,他理性,他识大体又不黏人。 在这个替身也卷的时代,宝贝他堪称行业界的天花板。 在知道自己是替身后,宝贝很平静:你腻了,我就走,绝不纠缠。 林安:还有这种好事? 但渐渐地他发现,祁棠的行李永远收拾得工整,像是随时要从这个家消失。 祁棠的事他从不了解,祁棠在做什么他也都不知道… 那个温顺乖巧的宝贝儿,会咬着他耳朵说甜蜜的情话,也会淡漠地拒绝他要公开关系的请求。 他在祁棠心里,似乎就是一切,但似乎又什么都不是。 上一次这么烦躁不安还是上一次。 直到有天林安回家,他人傻了。 宝贝儿他妈的跑了! 简直胆大包天! 林安愤怒地夹着烟,吐了个烟圈儿。 他向来游戏人间惯了,有人给他设了个名为爱的圈套,钻不钻? 眯了眯眼,林安狠狠把烟掐灭:操他妈的,钻。 排雷:有火葬场,受有点渣,会有虐的情节 文案只是一部分,不要根据文案乱脑补,自我想当然的开骂 其余排雷见第一章 作话,请一定看,若勿入还骂我的,反弹反弹 【深度控跪求别入,专门进来槓的、只看虐攻虐受片段就开喷的,作者不会忍】 立意:向阳而生,活在当下,人要往前看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豪门世家,情有独钟,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棠x林安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最乖的替身,钓最妖的野王 第1章 初见 明明就是在调戏他 第一次见林安,祁棠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妖。 因为公司竞标赛的事儿,他负责接待林安,洽谈项目。 那天祁棠走进会议室,朦胧的烟雾中,隐约看到有个男人。 他身形精瘦,一身漆黑的西装被白雾笼罩。 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捲菸,搁在翘起二郎腿的膝盖上,斜着眼眸子微阖,说不出的妖。 祁棠脚步顿了一瞬。 他感觉林安跟他过去二十几年所见过的男人都很不一样。 具体哪儿不一样? 大概是别人没有林安那样一双深邃又极具古韵、半勾人半内敛的含情眼? 还有他抽菸的样子,活像个妖精。 祁棠走过去在林安的对面坐下:「先生,这里禁菸。」 屋子里久久没声,半晌林安才长长地吐了个烟圈儿。 还是对着祁棠的脸吐的,这让他微微皱了下眉。 林安一个眼神都没给祁棠:「祁野呢?他不来我不想跟你们谈项目。」 祁棠平静地翻出合同摆在桌上:「他不会来。如果您现在不愿意谈,我就等着,等您愿意谈为止。」 虽然祁棠一口一个『您』,但林安却没有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半分尊敬。 不禁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看,林安怔住了,手里的烟都烧半截灰了也没注意到。 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紧盯着祁棠的脸。 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 「谈,我愿意谈,现在就愿意谈。」 林安又补充:「如果等会儿你能跟我吃个饭的话。」 听着这种略显轻浮的话,祁棠面不改色,只是抬手看了下腕錶。 四点多了,快下班了。 「好。」 反正下班也没什么事,更何况生意场上,陪客户吃饭是难免的,这个单子又对科研很重要。 林安手指掐着烟往薄唇里送,狠吸了一口后,见祁棠眼里微不可见地闪过厌恶,他挑着眉把烟摁在了菸灰缸里。 「不喜欢烟味?」林安一边调笑着问,一边拿过合同,看也不看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 祁棠没回答,只妥帖地提醒: 「林先生,合同你不检查的话,后期出了问题造成损失,我们公司是不负责任的。」 随后他就看见林安弯了弯眼,起身把沙发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披: 「出了问题我负责。走吧,吃饭。」 祁棠瞥了眼手錶:「不好意思,我还没下班。」 林安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忽然凑近,直勾勾地盯着祁棠:「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男人俊美的五官没了那层朦胧的烟雾笼罩,看得更清楚了。 很好看,不同于一般的俊美,还透着一股子邪气,狐狸眼一弯,狡黠中有点勾人。 祁棠同他对视:「负责接待您,以及签好合同。」 第2页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狐狸眼更弯了。 「那不就完了,我没让你下班,我只是,」 林安说着垂下眸,扫向祁棠的唇瓣,轻轻吹了口气:「让你换个地方工作。」 祁棠看向他:「好。」 - 餐厅是个高级餐厅,来往的大多数都是有身份的人。 让祁棠意外的是,林安这人看似豪横,实际上很有风度,比如会在他落座前帮他拉椅子,会让他先点单,会用开水帮他烫餐具。 绅士得让人舒服。 祁棠见他细心捣鼓,不咸不淡地打断:「林先生,我自己来。」 林安抬起狐狸眼斜斜地瞟他,那眼神说不出来的有滋味。 祁棠禁不住皱了下眉。 莫名地,他感觉自己被撩了。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祁棠没有言语,林安便话也不多,只是那双狐狸眼总盯着他看,让人怪不自在的。 祁棠就假装没有注意到。 都是成年人,对方在想什么,他门儿清。 本来不点破,不仅是给彼此一点空间,以后往来也少一分尴尬。 但祁棠觉得,林安似乎没有成年人的自觉,不懂得『收敛』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放下餐筷,祁棠双手合十搁在胸前,样子很貌又恭敬:「谢谢款待,我就先走了。」 是林安自己说的他要请客,祁棠没必要跟他客气。 更何况,那双眼睛在他身上扫荡了这么久,也是得付出点代价的,就用餐费抵好了。 祁棠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往门口走,林安却比他先一步。 「急什么,」林安眨眼一笑,给这话带上了点意味不明的色彩,「我又不吃人。」 祁棠停住脚,抬腕看了下手錶,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温文尔雅: 「请问,我现在是下班了吗?接待结束了吗?」 林安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结束了。」 祁棠点头:「那好。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我们私人间的,希望林先生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去。」 「你说。」林安饶有兴趣地往门边一靠,掏出一桿烟夹在修长的指尖,一抖一抖地玩儿着。 祁棠理了理袖口,再抬眼,他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样。 还是那般温雅如玉,却又透着股子难掩的锋芒和尖利。 「林先生,我个人不太喜欢你,请停止你性骚扰一样的眼神。然后,我不想再跟你待在一起。」 屋里静默了一瞬,随后是『刺啦』一声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林安整个人被淡白的薄烟缭绕,慵懒地抬眼:「性骚扰?」 他笑了下,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点着百度,再把屏幕对着祁棠让他自己看: 「性骚扰指带性暗示的言语或动作,请问,我暗示过你什么吗?有跟你肢体接触吗?」 祁棠看着他:「没有。」 林安吐了个烟圈:「那你跟『我看他很像坏人,所以他就是个坏人』这种逻辑模式有什么区别?」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起来可不好看。」 可能是因为抽菸,他嗓音有些沙哑,飘飘忽忽的,感觉一阵风就能吹散。 祁棠移开目光,这事再辨下去,也分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好,那现在我要走了,您能让个路吗?」 林安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分明已经隐隐怒意,但还是保持着较好的修养和优雅。 他想,是不是只要他再逗一逗,祁棠就会发飙?或者,继续忍着? 林安挑了下眉,不自觉弯了嘴角。 然后让出了门。 祁棠面上平静,但实际眼里已经有了冷意。 急匆匆地往外赶,后果就是撞到了走廊上推着餐车路过的服务员。 『哐当』,好大一声响。 等林安探出头去看,祁棠刚从餐车里起身,那样子有些狼狈,但良好的教养让祁棠只是皱起了眉。 「先生没事儿吧?」服务员吓坏了,赶忙把人扶出来,又一通道歉赔礼,却被推开了。 衣服上都是油汤,黏腻又噁心,就这幅样子出去的话,会十分不体面。 祁棠脸色不太好看了。 忽然,一件外套稳稳地落在了肩上。 他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狐狸眼。 「穿上,坐我的车回家。」林安率先提步往外走,神情和动作都十分自然。 祁棠只思考了两秒,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林安什么也没说,两人就静静地待着,直到祁棠到家。 下车后,祁棠把林安的外套脱下,正要还给他,但看见里面沾了些油渍,又把手收了回来。 「谢谢。我会洗好还你。」 林安想说不用,他又不缺这件衣裳。 但话到嘴边,他倏然顿住,笑了下:「行,那加个联繫方式呗。」 祁棠这回没有拒绝,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递过去。 他本以为林安是那种花花肠子很多的狡诈狐狸,但现在看来,这人似乎比他想像中要好。 至少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看笑话的人。 祁棠等林安上车后往屋里走。 嗯,还意外地很体贴,处处都透着细心。 回到家,脱下一身衣服扔进洗衣机,又沖了个澡。 浴室里烟雾缭绕,总让祁棠想起林安抽菸时的样子。 第3页 然后想起那双狐狸眼是怎么在他身上放肆的。 就那么不动声色地,一寸一寸在他脸上掠过,还露骨又大胆地滑过喉结,探入半敞开的领口…… 轻浮,分明就是在调戏他。 祁棠很轻地皱了下眉,把水关了,扯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 算了,把衣服洗好还回去,就拉黑林安。 忽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祁棠扫了眼,是林安的消息。 林安:有家海鲜餐厅想请你吃,去不。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是完结文《海王》的兄弟篇,关联性不大,不影响阅读。 排雷【求仔细阅读】: 1、是双洁,不是双初,林安最先喜欢的人是《海王》的主角祁野(祁棠跟祁野是堂兄弟,长得很像)找过别的替身,祁棠也有过恋爱,膈应的别入(跪求) 2、主攻,祁棠是攻,不拆不逆谢谢 3、非常规性火葬场,前期很甜,中期虐攻,火葬场来的比较慢,后期虐受,结局he 4、文案只是很小一部分。不要主观臆断、自作聪明猜后续发展,然后在评论区带节奏开喷,这样的作者不会忍 5、那种点进来跳着看,只看火葬场或者虐攻虐受片段的,跪求您叉出去吧,本文不适合深度控看【专门进来槓的作者不会忍】 6、攻控请谨慎发言!不要瞎槓,你们的言行会给攻控招黑!也会让写主攻的作者越来越少。作者不控,作者只是从视角出发讲故事! 及时止损,一旦看的不舒服,请叉出去,跪求了,谢谢 下本《重生后白月光他倒追了》,再次求个收收鸭qvq啵啵 文案如下: 桑洛,人狠话多,声优圈里的祖安小王子,直播界里的槓精扛把子。 这样的桑洛,心里却有个白月光。 白月光他小小的,奶奶的,跟朵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甜。 就是有点拽酷,还有三大不:不喜欢有钱人;不喜欢听脏话;不喜欢低趣味。 后来粉丝发现,桑洛开始频繁进出某漫画主播的直播间。 悄咪咪地盯着人家看,悄咪咪地脸红,又一本正经地点评人家的画。 粉丝:笑死,你他妈对劲儿吗?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端文艺,装穷卖惨。 粉丝:掐指一算,事情不简单,你这种情况恐怕得接受长期治疗。 后来,桑洛的微博简介变成了一句话:他是散落人间的星辰理想。 粉丝纷纷留言:你是散落人间的祖安小将。 桑洛不屑地发了苏逸的照片官宣:我有老婆,我就是有。 粉丝:你不是,你没有,我不信。 直到某次全国动漫颁奖大会上—— 桑洛作为配音演员登上领奖台,而给他颁奖的正是照片中那个奶酷的男生。 小小的一只,又奶又酷,满脸通红地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桑洛一下,别扭地压下帽子挡住眼睛: 「奖励。」 粉丝:我艹!?梦幻联动!我粉的声优配音了我追的漫画,还跟原作者是情侣?! 桑洛:有问题?坐下来我们心平气和地砍对方两刀 * 前世桑洛告白被拒,就放弃了苏逸,没想到却把他推进了一个人渣的怀抱。 最后人渣放了一把火,苏逸作为最负盛名的年轻画家在火光中死去。 重来一世 桑洛:这操蛋的生活,我要救他于水火! 但看着面前这个没了酷只剩奶、红着眼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的男生,他有些懵。 桑洛:老子那么大一个酷酷的白月光呢? 起初 苏逸软着嗓子可怜巴巴:哥,不舒服,帮我揉揉。 桑洛红着脸,眼神闪烁:这不太好吧 后来 苏逸一扯领口,居高临下地挑起他的下巴:哥,不舒服,帮我揉揉。 桑洛:……你不对劲。 第2章 白开水 是他喜欢的那款 祁棠扫了眼,是林安的消息。 林安:有家海鲜餐厅,想请你吃,去不。 祁棠把毛巾搭在肩上,指尖飞快敲击:不了,谢谢。 顿了下,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掉。 考虑到后面还外套怎么都得见一面,最终祁棠敲出一个字发过去:嗯。 简单干脆。 林安:哪天?我来接你。 指尖摩挲着毛巾,祁棠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很久,才缓缓敲动按键。 祁棠:今天的事很感激,但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 感情上的事,不管有没有意思,直截了当地挑明,是作为一个绅士的礼貌和温柔。 祁棠觉得,为避免很多麻烦,有必要跟林安说清楚。 那边回得很快,是一条语音,祁棠想了想,点了播放。 林安:可我就想在你身上浪费心思,我心思多,经得起浪费。 低沉的嗓音透着点嘶哑,刻意放缓了速度,听起来很撩,有点意味不明的暧昧。 祁棠指尖一顿,不自觉地抿唇,两个灵动的梨涡就从嘴边钻了出来。 他脑子里甚至浮现出林安说这话的样子: 指尖夹着烟,整个人朦胧在雾气里,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半睁半阖地斜着。 其实林安的长相是他喜欢的那款,妖而不艷,勾人但又不显魅气,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长成这样,很少会有人不心动。 第4页 但祁棠潜意识里总觉得,林安这人,有点疯,如果被缠上,以后会很麻烦。 而他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这也是祁棠直接当着本人挑明不喜欢他的原因。 把手机放下,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头髮吹干后,半个小时过去了。 又去把今天沾了油汤的外套洗了,等晾好,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洗漱完躺上床,这才又拿起手机。 祁棠不紧不慢地回覆:后天吧。 明天公司有点事,后天刚好周末,时间也不太赶,正好把外套还了。 正要关灯睡觉,手机却忽然震动一下。 林安:好。 这个时间点了,竟然还在? 祁棠扫了眼屏幕,把手机撂在桌上没有再回。 第二天祁棠醒得很早,急匆匆就赶去了上班。 到办公室后打开手机,祁棠才发现林安一早给他发过消息。 林安:早。 没有过多的话,就好像他上班时在电梯遇到同事也会点头说个『早』。 莫名地祁棠点开了对话框,回了个:早。 没别的意思,礼貌而已。 那边依旧秒回,他都怀疑林安是不是就抱着个手机守在屏幕前的。 林安:餐厅的位置我订好了。 祁棠神色很淡,回了个:嗯。 随后便关了手机认真办公,一天过得很快,下班时刚巧外面飘起了纷飞的雪花,点点白色好看极了。 祁棠手捧着一杯热咖啡,站在窗前往外看。 公司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身姿挺拔的男人穿着深棕色的风衣立在雪里。 他的哥哥祁野,在看到那人后脸上勾起一个笑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一把将男人拥在了怀里。 两人在雪地里相拥,拉上帽子接吻,浪漫又幸福。 祁棠眼底的神色柔和了些,他想,当初帮顾流寒追祁野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他看人一向还是很准的,顾流寒那样的,一旦谁入了他的心,那就是至死不休的爱情。 从骨子里来说,这人也很疯,但他的疯,克制又隐忍,积而不发。 祁野也并非不了解顾流寒的这一面,他只是看破不说,心甘情愿地坠入温柔陷阱。 祁棠也谈过恋爱,在国外留学的几年他有过一段长达三年的感情,但在半年前走到了尽头。 摸着手里的杯子,很容易就想起了那个买杯子的人。 祁棠眼底的神色暗了些。 「棠棠,这是情侣杯哦~你要呵护好它,就像呵护我们的感情一样~」 「棠棠,这就是我入侵你生命里的证据哦~」 从起初的甜蜜,到最后的相看两厌。 「祁棠,你怎么老这么多原则。」 「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不自由,你以为你很温柔?那是伪善!」 窗外的雪大了,祁棠闭了闭眼,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后,平静地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又随手整理了下桌面就下班了。 刚走出办公大楼,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最近是公司的特殊时期,为避免漏掉客户的重要信息,祁棠停住脚步,掏出手机查看。 林安:下雪了。我看到你了。 祁棠下意识抬头张望,就见不远处一辆跑车疾驰过来,然后稳稳噹噹地停在了他面前。 林安挑着眉:「上车。」 雪越来越大,有些煳眼。 祁棠礼貌地拒绝:「不了,谢谢。」 林安把车速放慢,跟在他身边:「雪大了,不好打车,我送你。」 祁棠没有回应,拢了拢领口平静地往前走。 「你是不是,」林安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声:「怕我?」 祁棠脚步顿住,眉心很轻地跳了下。 他转头,平静地看向林安,同那双摄人的狐狸眼对视了足足有五秒,然后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响起了男人戏嚯的嗓音:「祁先生,我也坦诚一点。」 林安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回过头直视祁棠: 「我不否认对你有好感,但,也仅限于有好感。在徵得你允许前,我不会做出超过一般朋友的失礼举动,所以,你可以放心。」 等车里再次安静下来,祁棠看向林安,疏离又不失礼貌:「好。」 这种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交流态度,比商场上那些面上打太极背地搞事情的人要好很多。祁棠很欣赏。 或许,林安没他想像中那么差,看人看事都不能浮于表面,祁棠承认这次是自己局限了。 『刺啦』一声,耳畔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他扭头就见林安嘴里正叼着一桿烟,正要点上,目光触及他,点菸的动作忽然就停了。 林安:「算了。」 『啪嗒——』打火机被扔进了车前的小抽屉。 随后林安一打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祁棠盯着打火机:「为什么不抽?」 林安嘴里仍叼着烟,吐字有些含混不清:「在不喜欢烟的绅士面前,不抽菸是基本的礼貌。」 说完林安扭头朝祁棠眨眼一笑,当着他的面,用舌尖一点一点,把烟顶了出来。 樱红湿软的小舌半探着,夹在贝齿间,红白分明色气难掩,那双狐狸眼半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祁棠心脏勐缩了下。 第5页 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你怎么在这附近。」很随意挑开的一个话题,为防止双方都尴尬,用来打发时间。 林安开着车:「这一条都是商业街,我当然是来工作。」 祁棠用余光扫了眼他,这才发现林安的大衣里面穿的是整齐的西装。 那双修长的腿随意地搁着,线条在黑色西裤的包裹下清丽遒劲。 很漂亮的一双腿,跟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诱惑。 祁棠挪开目光,没再说话。 终于到了家门口,祁棠说了声谢谢后就转身要走,林安随他一同下车,半靠在车门旁: 「这大雪天的,不请我进去喝杯热的?」 祁棠瞥了他一眼,拿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 这么轻易就放他进去,不怕他做点什么? 林安唇角一勾,也不客气,挑着一双狐狸眼优哉游哉地就进了屋。 屋子里的陈设简洁单调,沙发上工整地摆着几本外刊,茶几上放着一盆绿植,角落里还有咖啡机。 这房间里,每一处都透露着主人的自律和用心。 林安眯起眼细緻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他想,祁棠一定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林安的眼睛又开始绕着祁棠打转。 咖啡机运作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后,祁棠端起还冒着热气的杯子递给他。 林安伸手接过:「谢谢。」 窗外还在下着缠绵的雪,祁棠拿起沙发上的杂志开始翻。 这是他很爱的看的一款法国杂志,在国外留学的几年,每期都会买,回国后也不例外。 但今天,他却总觉得内容化有些乏味,怎么也沉不下心。 半晌后,祁棠抬眼:「林先生,咖啡喝完了,雪也小了。」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你该走了。 但林安却像是听不懂一般,他勾着唇笑:「是吗?」 然后就没了下文,两人四目相对,都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就在气氛逐渐怪异时,门铃声响了。 祁棠收回目光,把杂志往茶几上一搁,提步走向门边。 林安就翘起二郎腿慵懒地瘫在沙发上看着。 他倒不是故意赖着不走,他就是觉得,祁棠这人逗一逗挺有意思的,不会像祁野一样,一逗就炸毛,惹火了还很难收场。 祁棠就是,不管你怎么逗,他都保持着绅士的修养,优雅又礼貌,疏离又不过于冷漠。 祁野是一杯汽水的话,祁棠就是一杯白开水。 偏偏林安开始觉得,这杯白开水越品越有滋味。 外面雪虽然小了,但风依旧刮人得很,祁棠打开门的瞬间,就被猝不及防地冻了个机灵。 「棠棠。」一个熟悉的声音入耳。 祁棠抬眼,门口正站着他的前男友秦砚。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要把门关上,但秦砚动作更快一步,直接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棠棠你别这样!我找你很久了,不惜放弃在国外的课业回国来寻你,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好吗!」秦砚的声音急切又激动。 抬头看见秦砚冻得通红的脸,过往的记忆涌了出来。祁棠最终还是心软了,松了手把门打开,但却有意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说吧,就在这儿说。想好了再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祁棠面色很淡,他跟秦砚三年的感情,对这个男人,也算是真心实意过。 现在既然结束了,不管是误会还是什么,他都不会再吃回头草。 秦砚松了口气,揉了揉冻红的鼻子,放软了声音: 「棠棠,我……我反省了自己,分手那段时间,确实是我太浮躁,还有点虚荣,但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他说着就要去拉祁棠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两人四目相对,秦砚看着那双熟悉的眼,已经没了往日对他的宠爱和温柔,他难受得心都揪了起来。 「秦砚,你是个成年人了,你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分手时,是你嫌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还有,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你没出轨,为什么还死活不肯让我去你学校?」 祁棠样子很平静,但秦砚知道,这样的祁棠才最可怕。 因为,一旦他下定决心,就会悄无声息地在心里把你判了死刑。 就像最后一次吵架,祁棠甚至都没说过分手,只是沉默地删除了他联繫方式,然后趁着他不在,拖着行李就走了。 都不给人一个商量和后悔的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是属于慢节奏那种的,尝试一下新风格(如果不好看就是我尝试失败qaq) 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字数不定 练笔之作,宝子们随便看看,不喜的悄咪咪点叉,记得及时止损(滑跪——) 第3章 妖精 他承认,他被勾到了 秦砚半天没说话,他们在一起了那么久,他明白祁棠的弱点就是心软。 所以想要挽回就必须一击必中,击中祁棠心里最软的点,去打动他,这样才有复合的可能。 雪又大了,风也很凌厉。 秦砚今天穿得少,他知道祁棠颜控,所以特意打扮了下。 这衣服还是当初生日祁棠送给他的。 第6页 「好了,你走吧。」 一句没有情感起伏的话,秦砚鼻子一酸,抬起眼巴巴地看着祁棠。 「雪这么大,你怎么捨得让我走……我身体不好你知道的,以前稍微吹点风你都心疼的……」 祁棠眉心一跳,很多过往的片段涌了上来,不受控制一般。 秦砚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搬走后,我一个人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还时常生病。」 「屋子里都是你的痕迹,我每天就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那种感觉……如果你想惩罚我,已经够了。」 秦砚眼眶通红:「你看,我衣服是你挑的,鞋子是你买的,生病的药是你准备的,所有都打上了你的烙印,现在你却要抽身离开,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祁棠闭了闭眼,疲惫地抬起手搁在额头上,挡住脸。 「我不想听这些,你走。」 如果真心实意付出过感情,回忆就是最好的伤人武器,秦砚很懂这一点,并且运用得非常棒。 「我不走!」秦砚哽咽,上前一步就想扑进祁棠的怀里,但他的视线却忽然捕捉到屋内另一个人的身影。 林安就站在玄关几步外的地方,双手抱臂斜靠着墙,狐狸眼斜斜地望着两人。 跟看好戏似的。 秦砚人傻了,整个儿僵在原地。 他们才分手半年,祁棠就找了新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他是谁?」 祁棠眉心很轻地跳了下,没有回答。 他想不到该怎么介绍林安,说是公司的合作伙伴?那没必要下班还聚在一起,说是朋友又觉得还没到那个地步。 偏生林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捏着一把嗓子,欠欠地开口: 「宝贝儿,他是谁?」 祁棠脸一僵。 他感觉秦砚的声音开始颤抖:「祁棠,你、你真的有人了?」 祁棠正要开口解释,秦砚却勐然推了他一把,哭着跑了。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祁棠把门关上往屋里走,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林安。 「满意了?」 林安舔唇:「你该感谢我,不是我的话,你俩还得拉扯一个小时,他一提过去,眼泪一抹,你就心软,然后他再顺势留下来过夜,难保不发生点什么,这样你就摆脱不了这人了。」 祁棠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着微信列表,一边联繫秦砚认识的人,一边平静地回: 「不可能。首先我不会让他留下来过夜,其次,」 他看了眼林安,「我的自控力很好。」 后者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他坐到祁棠对面:「我该说你是无情,还是理性呢?」 祁棠:「随便。」 他指尖飞速地敲着字,发着微信还不忘给林安一个眼神:「你该走了。」 好戏看了,咖啡也喝了,林安薄唇一勾:「那,明天见?」 秦砚这么一闹,祁棠有些累,他起身径直走向阳台,昨晚洗好的衣服已经干了,收下来叠好,然后递给林安: 「衣服还你,抱歉,明天我不能赴约。」 林安眼神落到他骨节修长的手指上,也不接衣服,只拿出杆烟叼在嘴里,悠悠地说: 「出尔反尔可不好。」 祁棠总觉得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得他烧得慌,把手缩了回来,没有说话。 林安却越发来劲儿,他起身凑近祁棠,牙齿咬着烟,用烟杆没点燃的另一头蹭了下祁棠的唇,狐狸还眼暧昧地在四处扫荡。 气氛一下变得很不对劲儿。 「人得言而有信,你说是不是?」林安含混地咬字。 祁棠抬眼,直挺挺地同他四目相对,他承认,他被勾到了。 两人分明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但林安就是有这把人撩得七荤八素的本事。 真是个妖精。 祁棠平静地移开目光:「我明天有事,如果可以,那顿饭就改到晚上,您看行吗?」 那个『您』字被特意咬重,但语气却没有丝毫尊敬。 林安扬了下眉,指尖夹着烟从嘴里抽出:「行。」 约到人就行。 他看了眼祁棠手里的外套,嘴角噙着笑意: 「怕你放鸽子,衣服就留着,明天你再给我。」 丢下一句话,林安转身走了。 门被哐当一声关上,祁棠把外套重新挂好,刚坐回沙发,电话铃声就闹了起来。 他接起:「餵。」 「你俩这又怎么了?都分了大半年了,还能整这么多么蛾子。」张丞开门就是一顿噼头盖脸。 祁棠有点累,没解释,只说:「他可能情绪不太稳定,你帮忙看着点。」 张丞啧了声:「哥你醒醒吧,他真出轨了,你还对他那么温柔干嘛?!我真他妈恨铁不成钢,操。」 沉默了会儿,祁棠揉着太阳穴: 「他出轨这事儿还没定论,先别扣得那么死。我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但人是从我家里跑出去的,至少得保证他的安全。」 张丞嘆了口气:「你这,也太体贴了,祁棠,做人不能这么绅士,会吃亏的。」 祁棠:「这不是吃亏,这是问心无愧。」 张丞咬牙。 这该死的温柔。 他要是个同志,指不定也得被俘获了芳心,那个傻逼秦砚,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第7页 「行,我给其他认识秦砚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把人看着,谁爱看着谁看着,我反正不乐意。」 「祁棠你给我记着,对他你可不能心软,那小妖精,花样儿多着呢,你要敢心软,咱俩绝交。」张丞那一张嘴叭叭的。 祁棠有些头疼,等他说完才应:「嗯。」 张丞:「咱们在国外那会儿的几个人这两天回国了,商量着聚聚,你来不。」 不等祁棠回答,他抢先开口:「你来嘛,你不在我多没意思。」 祁棠翻着腿上的杂志:「那你别去。」 「啧,我就是想去,这才叫你的。」张丞哎了声,「来嘛,吃个饭而已,你不来搞得他们又要多想,觉得咱俩好像搞小团队排斥他们似的。」 祁棠笑:「行。」 挂掉电话,祁棠又看了会儿杂志,洗漱完躺在床上,总觉得心里不平静。 正巧这时林安发来消息,是条语音:我到家了。 祁棠没有回,他的指尖反覆点开那条消息,又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点开了之前那条『我心思多』的语音,他听着听着,脑子里总回想起林安抽菸的样子。 半晌后,祁棠翻身平躺着,胳膊搭在眼睛上,嘆了口气。 这人,是他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 林安没有回家,他去了以前常去的二阶酒吧。 车子刚停下,他就看见酒吧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之前林安特意搜罗的跟祁野长得像的一个小孩儿,叫宋言,是个大学生,家里穷,念书的学费都交不起。 是他主动找上的林安。 但这人,林安没碰过,他也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反正就想找个跟祁野像的放在身边。 不远处,宋言正红着脸依偎在一个男生的怀里,样子乖巧极了。 腻歪了一会儿,男生走了,宋言垂着头急匆匆地进了酒吧。 林安眯了眯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也下车进了酒吧。 他刚坐下就拿出手机给祁棠发的消息,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周围灯红酒绿,身旁的几个狐朋狗友看他这样,欠欠地调侃:「林总这是,有新目标了?」 林安没有理会他们,掏出打火机,呲熘一声点起了烟。 一旁的宋言垂着眸,弱弱地凑过去:「林、林总,我今天弄坏了学校的一个摄影机,要赔钱……」 烟雾缭绕中,林安慵懒地翘起二郎腿,掀起眼皮看他:「要多少?」 宋言眸子闪烁,手指不断搅动着衣角:「不、不知道……负责人让我自己买个同款的贴补上。」 林安收回目光,吐了个烟圈儿,手伸进衣兜里掏出皮夹子,指尖摩挲着银行卡,却不给宋言。 「林、林总……」宋言盯着他的手,目光有些炙热,想了想,拉下脸去,头一次主动亲近林安。 他双腿分开想跨坐在林安身上。 缓缓地,先伸出一只腿出去,见林安没说什么,这才放心地又把另一只腿搭过去。 刚要开口,却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 宋言整个人一僵,抬头就对上了林安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狐狸眼。 「对、对不起林总!」他慌忙道歉,赶紧想从人身上下来,但林安动作却快一步,死死扣住了他的下巴。 四目相对,宋言唿吸一窒。 「你这张脸,」林安抽了口烟,眯起眼懒散地看着他,「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劲。」 宋言眨巴眼,这男人的喜怒无常,他不是第一天体会到,心慌得额头冒汗。 林安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宋言感觉捏着他下巴的手,逐渐抚上了他的脖子,他整个人怕得一动不敢动。 那只手缓缓收紧,越来越紧,他开始有些喘不过气。 但那只手却没有缩得更紧,只是停在那个力度上,面前的男人眯起眼,目光懒懒的落在他脸上。 「林、林总,是我哪儿做错了吗。」宋言脸有些白,身子微微颤抖。 林安狠吸了口烟,手下勐然发力,随后又一把放开他:「滚。以后别在我跟前晃悠。」 宋言不敢问什么,哆哆嗦嗦从他身上下来,转身就跑了。 周围的人看戏的似的,玩笑着说:「林总别生气,这个烦了还有下一个。」 林安回头睨了他们一眼,所有人顿时噤声。 敛了目光,林安把烟掐灭,自从祁野跟顾流寒在一起后,他找过好几个跟祁野像的,但都不太满意。 这样的日子,他也倦了。 他林安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被戴绿帽还真他妈是头一回。 啧。 烦。 拿出手机,林安仰背靠在沙发上,指尖轻飘飘地在屏幕上滑动,点开微信,看到祁棠的对话框,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那人怕是睡了吧。 他想了想,翻开祁棠的朋友圈。 第一条动态已经是半年前发的了,看照片上的建筑款式,应该是在国外。 用了个识图软体,轻轻松松就找出了那个地点——是法国的一所知名大学。 再往下翻,是一张祁棠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安静地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那浑身的温雅和知性的气场,真的很吸引人。 第8页 林安眯了眯眼,不自觉地舔了下唇。 他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发过去:晚安,明天记得来哦,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虽晚但到qwq这是一个热爱在深夜诈尸的作者 感谢在2021-10-24 22:16:16~2021-10-26 01:2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樊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报復 你不行? 祁棠挑了件随性又保暖的大衣,把林安的外套装进袋子拎着就出门了。 路上也不堵,半小时就到了约定的餐厅。 林安已经到了,远远看见他过去,笑着招了招手。 祁棠把衣服给林安后才坐下。 「想吃什么。」林安直接把菜单扔过去。 祁棠看了他一眼:「门口牌子上的特色餐就行。」 林安笑,用笔在菜单上唰唰勾了两下。 祁棠:「笑什么。」 那双狐狸眼悠悠地瞄他:「我以为你会说随便。」 祁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种浪费时间的交流方式,我不喜欢。」 而且随便两个字,只是把问题抛给了对方解决而已,他觉得有点不礼貌。 林安笑意更浓了。 好巧哦,他也不喜欢。 在商场上经歷过太多圆滑的世故,反而祁棠这种直来直去的相处方式让林安更舒服。 等餐的时候两人随便聊了点。 林安:「你是在国外上的大学?」 这人调查过他? 祁棠看了林安一眼,不可置否:「嗯。」 林安接着问:「学的什么?」 祁棠没回答,只是更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你很感兴趣?」 林安翘起二郎腿,视线同他交汇,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度:「感兴趣。非常,特别地感兴趣。」 这话过于直白,反而让祁棠没法接了,从见面的第一天,这人就明骚暗撩,把对他的欲望赤/裸/裸的写在了脸上,刻进了眼底。 他是心里亮堂,面上却装作视若无睹。 祁棠转移话题:「吃饭吧。」 餐已经上齐了,他对海鲜并没多少热爱,只随便吃了两口。 林安:「你不喜欢?」 祁棠没抬眼:「食不言,寝不语。」 林安很长地『哦~』了一声,有点意味不明,然后很听话地静了音。 虽然嘴巴闭上了,但眼睛没有。 那一双勾人的含情眼,直挺挺地盯着祁棠看。 夹菜看,喝水看,咀嚼看,一直到祁棠吃完了还看。 礼貌眼神,在线调情。 祁棠气极反笑,他脸上开花儿了? 没开也得被这人盯出一朵花儿来。 他索性放下筷子同林安对视,又趁着人不注意,把一旁的辣椒酱倒进了林安最爱吃的那道海鲜汤里。 小小的使个坏。 来自绅士的『礼貌』报復。 然后祁棠双手合十搁在桌前,优雅又无害地盯着林安,眼睁睁看他喝了一口辣椒汤。 「咳咳——」林安被辣得喘不上气,眼睛通红一片。 他下意识张嘴想散散热,但对上祁棠的目光后,又注意形象地合上了唇。 祁棠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辣的,你不行?」 林安眉头皱了下,很快就松开了。 他最不爱听的两个字,就是『不行。』 没什么他不行的。 「没,刚才那是被呛了下。」林安故作淡定,又喝了几口汤。 他感觉喉咙都要被烧穿了,但看见祁棠温和又透着点蛊惑性的笑,林安不自觉地眯起眼,硬着头皮多喝了些。 笑得真好看。 操他妈,怎么这么好看。 等回过神,半碗辣椒汤都给他喝了,林安感觉嘴里在爆发火山。 嗯……美色误人。 「吃好了吗。」祁棠又问。 林安辣得眼睛都睁不开,全是泪花,还得保持优雅的体面:「吃好了。」 祁棠:「走吧。」 片刻后两人一起出了餐厅,还是林安开车,但他的状态逐渐不对劲儿。 这车跑在马路上,跟喝醉了在梦游似的。 其他车辆怕出事,纷纷避让不及。 祁棠扭头看他,身旁的人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开得很认真,另一只捂着肚子,脸色好像也有点发白。 祁棠有些无奈:「停车。」 刺啦一声,车子停住。 林安回头看他,满头冷汗还不忘勾起一个调情似的笑,:「怎么了?」 祁棠没回答,拉开车门长腿一伸,再哐当一声,车门被关上了。 他弯腰,目光从窗户看进去:「在这儿等着。」 丢下这么一句,人就走了。 林安可算是松了口气,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看向自己的肚子。 「真不争气。」 不过他也没想到,祁棠看似温和绅士的一个人,也会做出这种小动作。 但玫瑰就得带点刺儿,摘下来后才有成就感不是吗? 很快祁棠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包东西,还端着一个纸杯子。 等他坐进车里,把袋子解开,林安才注意到那是一盒胃药。 第9页 祁棠把杯子递给他:「原本接的热水,但外面下雪,可能有点凉了,将就下。」 林安唇角缓缓挑起笑,接过来三两下就把药吃了。 所以这是在弥补自己犯下的小罪恶? 要命,后知后觉的温柔也很性感。 「谢谢,祁先生可真体贴。」 祁棠没说话,买药这事儿,其实他只是觉得林安算起来怎么也比他大个几岁,刚才那副脸色苍白的样子,他莫名有种欺负了老年人的罪恶感。 老年人啊…… 完蛋,他觉得老年人痛得要死也不吱一声的倔强有点可爱。 只有一点哦。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车子在道旁停了十分钟,等林安状态好了才重新发动。 一路上林安都在琢磨着,怎么约下一次。 祁棠想的却是,总算摆脱了这个妖精。 等到了家,祁棠说了谢谢,然后转身就下了车,林安想说两句话愣是没找着机会。 看着那个身影逐渐走远,他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气。 算了,反正只要项目还在合作,以后见面的次数多着呢。 不急这一时。 等门关上,祁棠才听见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 他脱掉外套,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气都没喘匀,张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啥,那个聚会他们定在了后天。」张丞说。 祁棠拿起桌上的眼镜,用布擦了擦:「知道了。」 张丞:「啧,那个,提前知会一声哈,秦砚也在……」 操,不就是秦砚也在吗,他怎么跟犯了错在这儿检讨似的。 祁棠把擦眼镜的布叠好,放在沙发上:「所以呢。」 张丞怔了下,对啊,他妈的在就在呗。 「所以,咳,你俩别闹起来……难看,主要是,大家都在呢,你俩闹起来了我还得拉架不是?就当是给我点体面,行吗?」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祁棠把眼镜带好,打开电脑浏览文件:「认识多少年了?你有看到过我失体面的时候吗。」 这不是个反问句,这是个称述句。 来自于一个绅士的自信和优雅。 张丞挠头:「也是。」 就之前祁棠跟秦砚感情深的时候,觉得秦砚可能出轨了,都没失过体面。 当年祁棠想出国留学,跟家里人闹成那样,连临走都没个人来送,他依旧保持着优雅。 有时候,祁棠真显得挺冷情的,要不是了解他,张丞可能真会觉得这人没有感情。 「那行,那就这样呗,挂了。」 祁棠嗯了声,正打算把手机放一边,下一秒林安就来简讯了。 林安:我到家了哦,报个平安[狗头] 祁棠指尖放在林安的头像上,想把人删了,但经过今天的约会,他又觉得林安似乎没他想像中那么差。 ……要不就留着? 最后祁棠只是关掉了手机。 * 后来的两天,出乎意料地,林安再也没给他发过消息,就连最平常的早安都没有。 祁棠也不大在意,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仪表就出门了。 今天是聚会的日子,他们把地点选在了一家带ktv的餐厅。 一边吃一边嗨,年轻人的快节奏生活。 祁棠过去时,张丞他们已经到了,正在对瓶吹,看见他进来都起闹似的闹了一阵。 他礼貌地点头微笑,默不作声找了个角落坐下。 秦砚本来也在唱歌,忽然就放下了话筒,巴巴地凑了过来。 先是扯了扯祁棠的袖子,又拉住他的手:「棠棠,那天是我误会你了,张丞都跟我说了,你没别人。」 祁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秦砚不依了:「我都承认是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祁棠有些无奈:「知道了。」 见他愿意跟自己说话,秦砚脸上又有了笑容,想提复合的事儿,但理智告诉自己,不可操之过急。 祁棠这种性格,就是你越逼他,他越跟你想的背道相驰。 「那个,棠棠,我回去想了下,以前,确实是我对不住你,我太挑剔了,太任性了,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两眼一抹黑,看不见你的好。」 秦砚认错认得十分诚恳。 但话是完全没有说到点子上。 把所有原则性的错误,都归结于自己的性格缺陷,简而言之——我没犯过大错,我就是性格差点。 祁棠垂着眸,屋里光影闪烁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砚趁热打铁:「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奢望能跟你复合,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普通朋友,就,像你跟张丞那样的。」 半晌都是沉默,耳畔是几个年轻男生煽情的歌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 祁棠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点了头。 算了,如果做朋友,就能让彼此放过的话。 更何况,他们在一起时,秦砚也真的带给了他很多开心。 出轨那事儿,或许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秦砚开心地尖叫了一声,想扑到祁棠身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包间里的歌也切了一首欢快的。 张丞在一旁看着,恨不得掐死这些人。 第10页 什么嘛,这说得好听是想哥几个聚聚,这他妈明摆着就是为了帮秦砚把祁棠约出来,还间接利用了他。 这帮孙子。 秦砚因为高兴,酒也多喝了点,整个人飘飘然的。 他是真喜欢祁棠,喜欢得要命。 反正现在人是留住了,以后再慢慢让祁棠回想起他的好,要复合那只是时间问题。 「棠棠,我上个厕所去,你在这儿等我啊,」他起身摇晃了几下,又满脸熏红地回头说:「不许走!」 俏皮又可爱,这样美好的样子,很容易勾起人心底的回忆。 祁棠心一软,无奈地应:「嗯。」 秦砚刚走不久,祁棠就听到了电话铃响,他找了找,最后在自己大衣底下把手机抽了出来。 这手机,是秦砚的。 祁棠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就挂断了。 同时几条微信从屏幕上蹦了出来。 q:宝贝儿,你让我帮你做的期末项目,我做好了 q:你先交上去,让导师看看及格不,不行的话,我再帮你弄弄 q:别担心啦,有学长在,肯定给你搞定 q:就是你答应我的约会,别忘了哦 祁棠静静地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屏幕暗下来,他才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qaq滑跪道歉 想快进到谈恋爱qvq 第5章 伤口 手真好看 歌声很喧闹,房间里所有人好像都很高兴。 但又只是好像。 张丞很快就注意到了祁棠的不对劲儿,他拎着酒瓶子坐过去:「怎么了?」 祁棠没说话,眼神还盯着桌上的手机。 张丞看了他一眼,舌尖抵着腮帮子。 这手机是那个妖精的吧? 他也不问了,直接就拿起看。 秦砚的手机一贯不设锁,他美名其曰有对象的人就得这么光明正大,好几年养成的习惯,关系好的这伙人基本都知道。 私下里看别人手机这事儿,张丞做得毫无心理压力。 反正他又不是什么绅士和君子,他大概也只能算是个护短又爱惩戒贱/货的小人。 直接点进微信q的对话框,他也没过于往上翻,就随手扒拉了两下。 好傢伙,这他妈可太好傢伙了。 「这你都不跟他发火?祁棠,你他妈可别做包子,让老子看不起你。」张丞闷了一口酒。 祁棠没说话,只是从他手里把手机抽出来,放在了桌上。 张丞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扶着额头,『啪嗒』一声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 整个包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有人连忙关了音乐。 「咋了这是?」 「对啊,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张丞一个冷眼横过去:「那妖精出轨了你们知道不?」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半晌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咱们这伙人在国外都几年的交情了,还不至于背着你俩偏袒他,要早知道他出轨,谁会帮他啊。」 「对对,就是。」 张丞点头:「行,那现在都知道了吧。」 众人点头:「得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这事儿我们不参与了,祁棠,你跟秦砚自己解决吧。」 「以后秦砚要再求过来,我们谁也不帮,今天搁这儿都说好了哈!」 「行。」张丞坐下。 祁棠在一旁始终很安静,直到屋里人都走光了,他才平静地披上外套准备离开。 这时正好秦砚回来,他看着空了的包间,迷瞪着眼有些不解:「人呢?他们怎么了?」 张丞懒得搭理,直接跨过他往门边走去。 剩下的,还得交给祁棠来处理。 「棠棠。」秦砚去拉他袖子,却被甩开。 祁棠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手机扔过去。 屏幕上正好q再次发来消息:宝贝儿,怎么不回我 秦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立刻扯住祁棠的袖子: 「棠棠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人就是我学院的一个学长,我就是跟他请教了一点专业知识……」 他感觉自己越说好像越说不清楚,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髮: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就是他单方面在追我。」 张丞靠在门边,冷笑一声:「得了吧,那聊天记录可以追溯到一年前,你俩早就开始了吧?」 秦砚浑身都发冷:「不是!我没有!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我们一直都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祁棠神色很淡:「你有没有明确拒绝过他。」 秦砚愣了下,他想说有。 但对祁棠,他没办法撒谎,特别是被那样一双深邃又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神注视着。 「没有……」秦砚头快埋到胸膛里去了。 祁棠收回目光:「嗯,在这样的前提下,你依旧不断地拜託他在学业上帮你,是吗。」 秦砚手死死揪着衣角:「……是。」 他想解释,但每个字都像是刺一般从喉咙里生硬地拔出: 「你也知道我的学校要求有多严格,那门课有多难……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毕不了业,本来家里就穷,我没多余的钱来延业。」 第11页 祁棠点头:「嗯。我都懂。」 秦砚松了口气。 祁棠:「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能接受他的伴侣性格上有缺陷,但不能接受人格上有缺陷。 秦砚脸一僵,眼看祁棠提步就要走,他勐地扑了上去。 『哐当』一声,秦砚摔倒了,还打翻了桌上好几个酒瓶,冰凉的啤酒直挺挺地浇在了他身上。 祁棠回头看了一眼,那张五官温和的脸始终没什么表情。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体贴地给秦砚搭上,还拍了拍秦砚的肩。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体贴,让秦砚一下就哭了出来。 他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祁棠不好,才会在外面跟人不清不楚,可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学长。 下一刻,祁棠的话就让他如临深渊,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祁棠:「以后别找我了,就当我死了。」 就当我死了……死了…… 看着祁棠往外走,秦砚怔了下,然后崩溃了。 等出了包间,张丞同祁棠并肩走着,他忍不住想笑。 「你可太损了,最后那一下真的是,绝了。你都没看到秦砚的表情,我他妈爽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的炮火? 杀伤力简直惊人。 祁棠没了外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 张丞赶忙把自己的围巾给他:「你走就走了,你把衣服给他干嘛,这不还得是自己受罪。」 祁棠:「那衣服,忽然想起是他买的。」 张丞怔了一瞬,恍然大悟。 啧,要不怎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因为君子报仇,蓄力待发,一击必中。 估计等会儿秦砚回过神,认出了衣服,怕是又要哭好久。 张丞:「我还以为你没脾气呢。」 祁棠直视前方:「不是摔瓶子骂人,情绪激动地砸东西,才叫脾气。」 张丞点头,确实。 比起那种发泄式的,祁棠更加擅长运用软刀子。 在你没察觉时就把刀子插进了你体内,等你想抢救时,却发现自己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捅烂了。 一个绅士又礼貌的『脾气』。 「诶不对,你在内涵我?」张丞斜眼看他。 祁棠挑了下眉。 两人刚踏出餐厅,祁棠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他脚步顿了下,正要转身走,那人就叫住了他。 「祁先生。」林安关上车门朝这边走来。 张丞眼神打量了一翻:「他是谁?」 祁棠:「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等林安走近了,张丞的眼睛开始放光,他胳膊捅了捅祁棠: 「卧槽,这人长得,是你喜欢的款吧?要不试试追一追?反正你跟秦砚是不可能了。」 祁棠看了他一眼。 张丞:「我说的实话啊,你这性子就是放不开,你不能把自己这么拘着,趁着还年轻,好好地去谈一场恋爱,去疯一疯,反正又不亏是吧。」 两人说话的空挡,林安站到了他们面前。 「真巧啊祁先生。」他语调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 好像什么话从他嘴里钻出来,都像是情话。 张丞抿唇笑,凑近祁棠悄咪咪地说:「诶,这是对你有意思啊。年轻人,要懂得把握机会及时行乐。」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展示了下演技:「哎哟,我好像有点事儿。」 「这位先生,我朋友就交给你了哈,」他又看了一眼林安的车。 啧,好车:「记得送我朋友回家哦~」 林安勾唇笑:「好。」 张丞这个狗东西,走前还不忘把围巾从祁棠的脖子上薅下来。 看着面前冻得脸都失了血色的人,林安转身回车里拿了一件外套递给他,连吊牌都没摘。 「公司的样衣,先凑合下。」 祁棠接过:「谢谢。」 林安挑着眉,忽然视线落到他手上,那是一道很长的红痕,还在流着血,像是被什么利器给 划伤的。 「要不,我们先进去?外面太冷了。」 祁棠:「好。」 林安又回车里拿了一个小盒子,两人这才往餐厅里走。 本来祁棠是想订一个包厢的,但林安直接带着他去了场中央一个类似于酒吧的地方,旁边还有舞池,舞池里全是攒动的人头,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看起来放纵又快乐。 「建议我碰你的手吗?」林安勾笑着问,顺便指了指他的右手,「你受伤了。」 祁棠这才发觉,手背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他脑子里闪过秦砚摔倒的画面,看来是那时碰碎了酒瓶给划的。 当时那个场景,其实他挺生气的,没有一个男人在发觉自己被戴了绿帽后,还能冷静理智。除非没有动过真心。 他的平静也只是表面。 所以即便手被划了这么一下,竟也没感觉到疼。 「我自己来。」祁棠垂眸。 林安把小医疗盒推过去,然后懒散地撑起脑袋看他。 左手给右手包扎,总觉得有些无力,祁棠弄了几下,最后平静地把医疗盒推回去:「麻烦你一下,谢谢。」 林安狐狸眼弯弯的:「不麻烦。」 他用左手的四指托住祁棠的掌心,大拇指摁在手背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缓缓地摩挲了两下。 第12页 男人的手比他想像中要厚实,光是握着就能感受到那种有力。 林安眯起眼,目光一寸一寸顺着那匀称的手指往上爬。 「祁先生,手真好看。」他客观地评价,像是在点评一件艺术品。 祁棠不作声,只垂着眸看他用棉签一点一点给自己抹药,动作缓慢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色气。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就是日更qvq 出意外没更的话,就是写的时候睡着了,啵啵我的宝子们鸭qwq 感谢在2021-10-27 20:48:23~2021-10-28 22:3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染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不可逆 所以你要留下来过夜吗 半晌后,上完药林安还帮他拿纱布包扎了下,最后用了个不怎么雅观的蝴蝶结收场。 祁棠举起手看了看,着实有些丑了,不过也只能将就下:「谢谢。」 林安眼波流转:「要喝点酒吗?」 话是这么问的,他却不等祁棠回答就起身去了吧檯,再回来,怀里多了一些瓶瓶罐罐。 祁棠端坐在原地,看着林安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还有黑色的马甲。 这套装束的搭配十分绅士,有点英伦风的感觉,但安在林安身上,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风情。 林安掀起眼皮,打了个响指,酒吧里的音乐和灯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一点一点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清丽的小臂。 祁棠目光落在他手上:「这家店是你开的?」 林安笑,拿起桌上的道具开始操作:「是。等我一会儿,给你调点好喝的。」 他一边动作,一边用眼神扫着祁棠。 那张樱红的薄唇也没闲着:「祁先生,眼睛真好看。」 略微带点笑意的语气。 「鼻子也好看。」 唇齿咬合逐渐缠绵。 「嘴巴,也好看。」 祁棠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身前,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安: 「酒,洒了。」 林安挑眉勾起一个笑,把注意力又放回手上,捣鼓几下后,他把调制出来的一杯蓝色饮料放在了祁棠面前,打了个响指。 「这位先生,您的酒好了。」 祁棠用没包纱布的那只手端起,很浅的品尝了下,清甜的酒味,还有股莫名的香气。 嘴巴里还在回味,林安就忽然凑了过来。 他近乎是贴着祁棠的耳朵:「祁棠,没人告诉过你,在酒吧里,两种人的酒不要喝吗?」 祁棠头一次听见林安叫自己的名字,特别是那个『棠』字,像是从胸膛里震出来的,带着点磁性,格外的好听。 他看着杯子里的酒:「哪两种人。」 林安眯了眯眼:「一是陌生人,二是,对你有兴趣的人。」 祁棠又喝了一口酒,没说话,他感觉林安又盯了自己一会儿,然后才退回去,耳畔的热度消失,蓦然间有股冷意。 林安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你不怕我下药?」 沉默了会儿,祁棠把杯子放下才开口,指了指头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有监控。」 林安:「所以呢?」 祁棠双手合十搁在桌上:「下药属于违法行为,如果你真的做了,那不久后我们会在警察局相见。」 林安怔了下,他能感受到,祁棠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客观陈述自己应对危机的处理方法。 冷静,理智,从容不迫,并且丝毫没有惧怕。 林安觉得有点意思了。 他嘴角一点一点挑起笑:「祁棠,你忘了,这是我的店,监控我随时可以删。」 酒吧的灯光流转,落在男人五官温和的脸上,眉眼间那种知性和文雅让人有点着迷,林安看得目不转睛,眼里都是火热。 祁棠翘了个二郎腿:「那你也忘了,我朋友看着我跟你走的,他的车停在门口,车里的行车记录仪会拍下你带走我的证据。」 「哦~」林安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拖了个长音。 然后手一伸,直接把祁棠面前的酒杯端了过来,仰头一口闷尽,完了还把杯子倒立给他看。 「没下药。」 祁棠盯着他看了半晌:「那是我喝过的。」 林安同他对视,还故意舔了下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祁棠感觉口有些干,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换了个新的杯子,林安重新给他倒满然后推过去:「我离开一会儿,别走哦,等我。」 祁棠点了点头,林安这才放心地走开。 夜逐渐深了,酒吧里没之前热闹了,舞池里攒动的人头少了一大半儿。 祁棠喝着酒,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是张丞的消息。 张丞:他送你回家没 放下酒杯,祁棠敲出一个字发过去:没。 张丞:??? 张丞:那你是,,跟他开房去了……??卧槽 祁棠无语:还在酒吧。 那边沉默了会儿,顶端的备註也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祁棠:你想说什么。 此时的张丞正躺在自家的沙发上,吃着小龙虾喝着啤酒,他琢磨了一会儿,飞快地敲出一行字。 第13页 张丞:你俩都喝了酒吗?那他怎么送你回家? 祁棠眉心很轻地跳了下,刚才他竟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半晌没得到回覆,张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眼珠子一转,反而兴奋了起来。 张丞:要不,你俩去开房吧! 张丞:你看,你喜欢他那一款,他也明显对你有意思,你俩就趁着机会难得,来一场激情式的恋爱得了。 他边打字边拎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 主要是祁棠这人吧,总好像把自己放在一个框子里,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看到过祁棠失态的样子,更没看到过他敞开自己去纵情享乐的样子。 做过最出格的事儿,也就是出柜了。 但出柜这他妈的是天然配置吧。 下面那玩意儿就喜欢男的,这是不可逆的。 而且张丞甚至怀疑,祁棠都很有可能是为了逃避家里的逼婚,为了不去祸害女士,才不得已光明正大的出柜。 祁棠出轨那年,不光是华国,就连国外,也还是歧视同/性/恋的状态。 反正,过得挺难的,那时候的秦砚单纯可爱,两人也还算是相配,所以不算太苦。 但现在秦砚没了啊。 一个相伴了着走过了几年艰难岁月的人,忽然发现他面目全非,这搁谁谁心里不难受。 所以张丞要这么去怂恿祁棠。 他感觉祁棠这人虽然面上是那样,但其实骨子里也是带点叛逆的血性的。 而作为祁棠最好的朋友,他想帮助祁棠去释放那点血性,让他活得更加自在。 祁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那款。 张丞哼笑了一声,把手里的小龙虾一口含进嘴里,抽出手擦了擦来打字。 张丞:咱认识都多少年了,那我喜欢哪款小姑娘你不叶门儿清吗 开玩笑,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多少男男女女对祁棠趋之若鹜? 这老狗逼理会过谁? 祁棠对没兴趣的人,向来都是一棍子把他们心里那点旖旎的念头全部敲碎。 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 抱歉,我们性取向相同。 最后再加一句: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每次这种场面都看得张丞牙痒痒。 那些他觉得有些伤人的话,但偏生从祁棠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很温柔,还带了那么点『为他人着想』的体贴。 但今天的遇到的这个林安,在张丞试图把祁棠甩给林安时,祁棠竟然没有一句拒绝的话。 如果他对林安不感兴趣,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祁棠:……他,至少脸是我喜欢的那款。 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张丞嫌弃地『咦』了一声。 这世界果然还是那个逼/样,根本就没有完人。 比如这么好的祁棠,但其实他是个颜控…… 是个颜控……颜控…… 张丞打字:不跟你多说了,小爷只能告诉你,人生得意须尽欢,及时行乐。 他砸吧了下嘴,嘆了口气又打字。 张丞:反正,你要觉得他好,你就跟他发展感情,后面不合适,分了就是。别顾虑太多,娘们唧唧的。 祁棠放下手机,盯着林安喝过的酒杯,盯了半晌。 直到林安靠近也没察觉。 「我忽然想起,」林安伸出手在他眼前一晃,「我们都喝酒了,不能驾驶。」 酒吧里人走得差不多了,灯光也关了一些,昏暗的视线里,林安那张脸似乎更加有蛊惑性。 祁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安把桌上的杯子收了收:「楼上有休息的房间,我们,可以凑合一晚。」 他故意勾笑,语气暧昧,眼波流转间,指尖探出去勾了一下祁棠手上纱布的蝴蝶结。 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林安又说:「这个时间段出去也打不到车……」 话到半句,他忽然狐狸眼弯了弯,勐然凑近祁棠,漆黑的瞳孔里面光斑点点,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你怕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祁棠的渴望。 两人唿吸交缠在一起,分明没有一点肢体接触,却总觉得有股暧昧在逐渐发酵,还有一股莫名的欲望在缓慢地瓦解人的理智。 祁棠喉咙动了下:「我大学是武术部部长,这些年一直有坚持健身。」 好无厘头的一句,林安忍不住笑了下:「所以呢。」 祁棠:「所以你打不过我。」 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可能。 他往后退了几寸,同林安拉开距离,眼神扫视了林安几下: 「不管是从身量上,还是力量上,你都没有赢我的可能。」 林安挑着眉头笑:「嗯。」 说得对。 「所以你要留下来跟我过夜吗?」他特意咬重『过夜』那两个字。 分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从林安嘴里一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儿,充满了某种暗示。 他眯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那温朗的眉眼让他很想用指尖去临摹。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夜!必须过夜!马上就给我过夜! 给张丞颁奖:全书最佳助攻 来晚啦来晚啦,这是一个码字很慢很慢很慢的作者qaq 啵啵我的宝子们qvq 第14页 感谢在2021-10-28 22:39:06~2021-10-29 23:5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元窝窝头 20瓶;苦哈哈 6瓶;夜无君兮 5瓶;路迩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邀请 你胆子真大 酒吧里人已经都散了,只剩下保洁员在清扫现场。 祁棠端起面前的酒杯,脸埋在光影里看不清表情:「嗯。」 林安歪着头懒懒地看他,笑意更盛。 「祁棠,你胆子真大。」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楼上有两间休息室。他也没打算对祁棠做点什么。 林安阅人无数,他很明白祁棠这样的温润君子,要等他动了心品尝起来才会更有滋味。 祁棠淡淡地回:「过夜而已。」 又不是睡在一起。 他看了林安一眼:「而且楼上有两间房。」 两人目光相接,林安被祁棠那双深邃、又似乎能洞察人心的双眼给迷得七荤八素。 他缓缓地翘起一个二郎腿,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棠:「你怎么知道有两间房?」 按理说,二楼禁止客人进入,连这家店的管理者没有他的同意也不能进去,祁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祁棠:「猜的,进来时看到二楼有两扇窗,一扇亮着灯,一扇没亮。」 所以不可能只有一间房。 而且,林安是个聪明人,歷经商场多年能混到这个位置,心术和看人的本领都不会差。 林安应该知道,他这种类型的,对快餐式的爱情无感,更不会随便跟人发生一夜情。 所以,如果林安真对他有心思,那么现在林安想的应该是,怎么取悦他,让他动心。 「你对什么事都这么细心吗?」林安手撑着脑袋。 祁棠放下手里的杯子:「我只对可能会造成危机的事细心。」 此时连保洁人员也离开了,酒吧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人。 屋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唿吸声。 林安指尖轻叩在桌面,狐狸眼轻轻上挑,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祁棠那种淡定从容却又好像洞悉一切的样子,把林安一颗心撩得荡漾不堪。 唉,祁棠啊祁棠。 林安自认为阅人无数,很多人都是,外表精緻华丽,但一层层往里剥,越品越觉得逐渐枯燥,乏味。 但有一个人是个例外,那就是祁野,现在又多了一个祁棠。 越品,他越是觉得够劲儿,想要更多…… 祁棠起身,理了理衣服:「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林安:「好啊。」 他把调酒的东西放回原处,领着祁棠上楼了。 「你睡哪间?」林安斜靠在门边,狐狸眼带着笑意。 祁棠随手就推开一间房:「就这间吧。」 林安余光瞟了一眼:「那间房比较小。」 祁棠:「我不介意。」 林安挑眉,他话才说一半呢:「没有浴室。」 祁棠要迈进去的脚步顿住。 他睡眠一贯不好,特别是入睡十分困难,所以一直有睡前洗澡的习惯。 要忍忍也不是不行,但这很可能会影响到明天上班工作的状态。 权衡利弊下,祁棠看向林安:「可以借用你房间的浴室吗。」 林安打开身后的房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当然可以。」 十分钟后,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里,祁棠半眯着眸子,仰头承受水流淌过身体的舒适感。 等他洗完澡,穿上浴袍,把领子拉到最上面,带子系得严严实实才走出浴室。 房间里烟雾缭绕,墙边的大床上,一个纤瘦的人影半靠在床头。 林安指尖夹着一桿烟,狠吸了一口后,微微扬起下巴,露出颀长又漂亮的脖颈,缓慢地吐出一个烟圈儿。 那张俊美的脸上,狐狸眼半睁半阖,是烟/瘾得到缓解后的舒服。 祁棠脚步顿住,感觉心口一热,唿吸逐渐不稳。 「洗完了?」林安慵懒地开口,被烟雾薰染过的嗓子比平时更加低沉嘶哑,每个字都带着莫名的蛊惑。 祁棠喉咙动了动:「嗯。」 林安长吁了口气,扭头看向他:「那,晚安?」 祁棠收回目光:「晚安。」 他回到自己房间,这里似乎隔音不太好,不多时,祁棠就听见隔壁屋传来了水流声。 应该是林安在洗澡。 祁棠躺在床上,灯已经关了。 他闭着眼,脑子里一条一条梳理着明天要做的事儿。 还是学生时,为了不听见爸妈吵架,他晚上睡觉就会戴上耳机,然后在脑子里復盘知识点,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 黑暗中人的耳力会比平时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流水声停了,随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哒,哒,哒,很慢,甚至能想像弄出这声音的人,走路有多慵懒。 又过了一会儿,祁棠听见头顶的墙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他眼皮动了动,竖起耳朵仔细听。 好像是一串摩斯密码。 另一间房里,林安侧身躺着,睁着眼曲起食指敲墙。 其实二楼在建造的时候,只有一间房,后来林安想了想,动手改了设计,用一块厚木板将房间隔成了两半。 第15页 这也是房间不隔音的原因。 林安:睡了吗? 那边没有动静。 他又敲了敲:晚安。 林安唇角勾笑,他知道一般人都不会懂摩斯密码,但他就想这么做。 林安觉得,这种摩斯密码,就好像一种隐秘的调情方式。 他很喜欢。 等完全没了动静,祁棠才又合上双眼,心里默念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祁棠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看了下手机,才七点,上班来得及。 洗漱了下,祁棠出了房间,站在林安的门口抬手敲了敲。 离开前通知一下主人,这是基本的礼貌。 但是敲了好一会儿,里面始终没有应答。 难道还没起? 有可能,林安确实很像是那种会睡懒觉的人。 正要转身离去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祁先生,我们老闆已经走了,您找他有事吗?」 祁棠微怔,走了?这么早啊…… 「没事。他,早餐都没吃吗。」 经理摇了摇头:「没。公司那边今天有国外的企业来洽谈,挺重要的,老闆为这事儿奔波了好久,上心得很,今早六点就急匆匆地走了。」 「对了,老闆安排了司机送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经理指了指楼下。 祁棠往林安的房间看了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跟着经理下了楼。 等到了公司,已经快八点了,祁棠收到了林安的消息。 林安:起了吗 趁着乘电梯的空挡,祁棠回他:在公司了。 两秒后—— 林安:好。 电梯刚好到了,祁棠没再回復,把手机揣进兜里往办公室走去。 正好在门口他就遇见了祁野。 「哥。」祁棠喊了一声。 祁野懒懒的,有些没睡醒的样子,转过头朦胧着小鹿眼看他:「早。」 还打了个哈欠。 祁棠笑:「哥早。」 两人回到工作岗位,祁棠的办公桌就在祁野对面,看他实在睏倦,祁棠说: 「哥,你可以趴着眯会儿。有什么事我来处理。」 祁野剥了颗糖塞进嘴里叼着,神情惫懒:「算了,你也挺辛苦的。」 主要是昨晚兴致上来了,跟顾流寒喝了点酒,有点失控,他忍不住多要了几次,所以今天才这么没精神。 「诶,那个项目你跟进得怎么样?竞标赛那个。」祁野抬头问。 祁棠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回他:「一切顺利,合同已经签了。」 祁野点点头:「那就好。」 屋里沉默一阵,祁野又说:「对了,今晚你来家里吃饭吧,姑妈生日。」 很自然的语气,就好像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祁棠愣了下,眼里神色复杂:「好。」 他没想到祁野会邀请自己。 一直以来,祁棠都知道祁野对自己很好,但两人间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去过生日的话,今天会是他头一次去祁野的家里。 又过了忙碌的一天,等到了下班的时间,祁野刻意等着祁棠一起。 祁棠匆匆收拾了几下文件,这才抬头:「走吧。」 两人一齐下楼,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旁,顾流寒一袭风衣,长身玉立,眉眼间还染了些风雪,看得出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 祁野脸上都是笑,快步过去把男人的手握在掌心里:「哥,冷不冷。」 顾流寒眼里温柔:「不冷。上车吧。」 祁野朝祁棠挥了下手,给他打开了后车门,然后自己钻进了副驾驶座。 车子发动了起来。 祁棠看着窗外的飞雪,指尖摩挲着衣兜里的礼物盒子。 那是中午吃饭时,他背着祁野偷偷去附近商城买的,给姑妈祁皖的礼物。 之所以之前没准备,是因为往年姑妈过生日,祁棠从来没参与过,主要是他爸妈不喜欢他跟祁野和祁皖走得太近。 现在祁棠家里,父亲坐了牢,母亲那边也断绝了关系,他反而可以自由地处理自己的人际关系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祁棠拿出来看,是林安发的消息。 那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有一只可爱的狗崽崽,正吐着舌头,样子乖得一塌煳涂。 林安:刚领养的小东西,可爱吗 祁棠反覆点开图片,最后敲出两个字:可爱。 几秒钟后—— 林安:那下次你还来我店里玩啊,我打算把这小东西养在店里。 祁棠迟疑了会儿,飞快打字:不养在家里吗。 林安:家里有人不喜欢宠物 林安:所以你来看吗,小东西舔牛奶的样子特别可爱。 祁棠很轻地勾起一个笑,给他回了一个字:好。 这时祁野正好回头看他,下意识问了句:「笑什么?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吗。」 祁棠脸一僵,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下:「没。」 沉默了会儿,他又问:「哥,你认识林安吗。」 这话一出,车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 特别是顾流寒的脸,冷得吓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为方便新来的没看过《海王》那本的宝子们,这里补充点东西哈qvq(我是个憨批,我现在才想起补充) 第16页 祁野是祁棠的哥哥,堂哥那种,祁野父母双亡,是姑妈带大的。 祁棠父亲犯了事儿已坐牢,母亲也是个渣渣,已断绝关系,祁棠还有个亲弟弟。 祁棠现在上班的公司是祁野开的,祁野给了他股份。 林安很久前跟祁野暧昧过,喜欢祁野,两人没正式交往过,仅止步于暧昧。 感谢在2021-10-29 23:56:13~2021-10-30 22:4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意讲给晚风听、你再说一遍 7瓶;樊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主动 后天带我看你的狗吧 祁棠感觉有些奇怪,看祁野和顾流寒的样子,不像是不认识林安,但既然认识,为什么又对他只字不提呢? 像是在忌讳什么,或者说,过于厌恶而不想谈论。 顾流寒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打过几次交道,不是什么好人。」 冷沉的声音带着一点很明显的不悦:「最好离他远一点。」 忽然,手机又震动了下,祁棠瞟了眼。 林安:那就这么说好了。 落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一动,最后祁棠关掉了微信,很乖的回答: 「好的姐夫。」 到了目的地,顾流寒却没有下车,等祁棠和祁野进门后,他开着那辆黑色的跑车疾驰而去,很快就被夜色淹没。 祁棠跟着祁野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姐夫不来吗?」 祁野勾起一个痞气的笑,两颗小虎牙野得很:「他,害羞,还不想这么早就见家长。」 「……哦。」 祁棠也跟着很轻地笑了下,没想到顾流寒那样的人物,也会怕见公婆。 两人刚开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屋里是厨房炒菜的声音,夹杂着劲爆的dj音乐。 「祁女士,我们回来了。」祁野把文件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厨房吼了一声,又转头对祁棠说: 「随便坐哈,我累了,懒得招唿你。」 祁棠点了点头,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这时,祁皖从厨房里探出一只乱蓬蓬的脑袋:「哟,小棠。」 她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月亮眼弯弯的。 祁棠礼貌地回敬一个笑:「姑妈好。」 祁皖:「什么好不好的,见外。等我一会儿啊,马上就吃饭了。」 祁棠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刷了下微信朋友圈。 他不是一个喜欢看朋友圈的人,但今天是头一次来祁野家作客,多少有点局促不安,总觉得要看点什么心里才平静。 点进去,朋友圈都是些无聊的东西,往下拉了拉,忽然一张熟悉的照片印入眼帘。 是林安的动态,发的是给他看过的那只小狗,还有男人抽菸时的一张照片。 文字描述仅仅是一桿烟的表情包。 祁棠看了会儿,指尖不自觉地移到了右下角的两个小点上,然后他点了个贊。 他又点开林安的头像,放大了看,那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修长,线条漂亮,五指微微曲着,指尖还夹着一桿烟,有一种说不出的色气。 祁棠很轻地挑了下眉,正要退出界面时,祁野的声音忽然响起。 祁野:「你刚才问林安是什么意思?」 听到那个名字,祁棠手一抖,直接点到了音视频通话。 「没。」他着急忙慌要关掉,但人越是急,就越容易犯错。 通话拨过去了,那边几乎是秒接,林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餵。」 祁棠唇线崩得紧直,毫不犹豫点下了挂断。 索性的是,他手机一向声音都开得很小,祁野应该没听到什么。 关掉微信后,祁棠才松了口气,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平静地回祁野: 「就竞标赛的那个项目,是跟林安对接的,所以随口问问哥认不认识他,想多了解一点这个人,谈合作时也方便些,毕竟老话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祁野散漫地瘫在沙发上,懒懒地望向他:「是吗?」 祁棠面不改色:「是。」 但其实只要祁野再了解祁棠一点,就会发现他是在说谎。 祁棠说谎时,会不自觉地讲很多话,一句一句逻辑衔接十分紧密。 因为怕被人戳破谎言,所以下意识想要解释得更清楚一些。 祁野小鹿眼眯了眯,沉默了会儿,才说: 「那,你想知道他的什么信息?」 祁棠:「尽可能多一些。」 他样子沉着得像是在公司开会。 祁野没有怀疑,剥了颗棒棒糖塞进嘴里,才慢悠悠地开口: 「林安,万安集团的ceo,同时投资了很多家合股公司,商业头脑,嗯,很好。」 「性格和为人嘛,你要听中肯的,还是带有个人色彩?」祁野掀起眼皮。 祁棠垂眸,嗓音很淡:「都听。」 祁野挑眉:「中肯的,性格不错,处事圆滑,从不说假话,讨厌背后阴人,爱憎分明。」 祁棠眼里不自觉染上一抹笑。 原来林安很好不是他的错觉,他还以为自己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头脑发昏觉得林安不错。 「嗯。」 祁野翘了个二郎腿,痞痞的挑了下眉: 「个人色彩的,性格恶劣,是个疯子、变态、神经病,还是个色情狂。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去火星上生活,不要污染美丽的地球。」 第17页 一口气说完,祁野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把糖棍子扔进垃圾桶,那双漂亮的小鹿眼里,满满都是淡漠。 祁棠紧抿着唇,两个梨涡从嘴边钻了出来。 这,前后反差太大……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对一个人这么截然相反的评价。 「哥也希望我离他远一点吗。」祁棠问。 屋内沉默了一阵,祁野舌尖顶着腮帮子画圈,好一会儿才说: 「我觉得你自己可以判断。我讨厌他,是因为他踩中了我的雷区,但如果他对你很好的话,那我没理由让你远离他。」 祁棠垂着头,像在思考什么。 这时祁皖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两盘菜:「你俩聊啥呢?」 祁野随口一说:「就那个万安集团的继承人,林安。」 把菜放在桌上,祁皖斜靠在桌旁,用围裙擦了擦手,也少有兴致地插了几句话: 「林安啊,那孩子挺不容易的。他那个后妈,为了让自己儿子得到林家的公司,没少折腾他。」 「再加上他爸因为他妈出轨的事,很不喜欢他,啧,怎么说呢,这孩子长这么大,吃了不少苦,得亏人家有本事,后来接手了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日子才好过些。」 祁皖今年也才三十几将近四十,大不了林安几岁。 她上学时,祁家也还没没落,a市总共就这么几个商业大头,少不了会有往来。 她那会儿也没心思读书,跟着祁老爷子整天去各大商业宴会晃悠,这些八卦听了不少。 祁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难怪这人性格复杂。」 「好了,别聊了你俩,吃饭了。」祁皖说道了几句,又钻进了厨房。 祁棠起身帮忙端菜拿碗,脑子里却不自觉回想着祁皖和祁野说过的话。 等一切弄完,三人坐下来吃饭,祁棠这才看见林安给他发过消息。 林安:你刚刚打视频干嘛?还给我点赞,事出反常必有妖[调皮] 祁棠指尖落在聊天框上,摩挲了一会儿才飞速地打字。 祁棠:没,点错了。 那边回得很快。 林安:行吧。要让你主动找我一回,怕是难。 看着那一行字,祁棠沉默了,好半天,才一个键一个键地打字,落指很缓慢,像是在犹豫,像是随时都会后悔。 等打出完整的一句话,祁棠指头停在『发送』两个字上,最后还是点了下去。 祁棠:后天带我看你的狗吧。 明天公司有事,后天应该会空闲些,可以早点下班。 然后他就看见林安的备註名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足足有两分钟,一条信息才发过来。 林安:[星星眼]截屏了。 祁棠:? 林安:这样绅士祁就不能反悔了[狡黠] 祁棠很轻地勾了下嘴角,看来这人还是不太了解他,他可不是什么绅士。 祁棠:嗯。允许你截屏。 手机的另一边,此时的林安正坐在窗前,腿上搭着一条毛绒毯,怀里抱着那只狗崽子。 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话,他心脏勐缩了下。 反覆看,反覆觉得脑子里在开花。 耳朵也莫名其妙地发热,然后红了起来。 半晌后,林安关掉手机,垂着头一只手捂住脸,久久没动。 糟糕。 没记错的话,他是要比祁棠大几岁吧,恋爱经歷和社会经歷都应该比祁棠要丰富得多。 为什么还会被一个小孩儿撩到。 林安指尖揉揉眉心,嘆了口气,摸着小狗崽毛乎乎的脑袋喃喃自语: 「老了,不中用了,你说是不是?」 狗崽崽哼哼了两声,软软的,听在耳朵里人心都要化了。 林安狐狸眼弯弯的,轻笑一声:「你也觉得我老?我明明才二十八。」 狗崽崽用毛乎乎的脑袋去蹭他的手,又哼了两声。 林安rua着小东西的肚皮,抬头望向窗外繁华漂亮的城市,目光飘得很远。 「可是,他才二十二啊……」 「太小了,太小了……」 狗崽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宠物都是有灵性的,能感知人的情绪。 它感觉主人好像有心事,不太开心,就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指尖。 这一晚,林安少有的失眠了。 祁棠吃完晚饭,把那条他挑了很久的项鍊送给了祁皖:「姑妈,生日快乐。我给您戴上吧。」 祁皖有些意外,还有些感动。 这些年她跟祁棠没怎么接触,祁棠小的时候,过年她连压岁钱都没给过这孩子一份,没想到第一次叫他来家里吃饭,祁棠就上心地买了礼物。 唉,懂事得让人心酸。 「好。你给姑妈戴上吧。」祁皖胸口闷闷的,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 趁着气氛好正好,祁皖谈起了祁棠父母的事。 「你爸,虽然是小野送进监狱的,但姑妈希望你不要怪小野,你爸那老煳涂,唉,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祁棠把项鍊绕在祁皖的脖子上,仔细地扣上链子: 「嗯。我懂。我从来没怪过哥。」 而且,要不是祁野,他现在还指不定死在了哪里。 之前生病动手术的钱,到现在他也没还上。虽然祁野没提,但他心里头都记着呢。 第18页 祁皖嘆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常来姑妈这儿,你爸妈的事,今天说开了,我也不担心什么了。」 她拍了拍祁棠的肩,转身收拾好碗筷就进了厨房。 祁棠又跟祁野说了会儿话,然后才离开。 回到家,随便沖了个澡,等拿脏衣服去洗的时候,祁棠才发现他兜里有一个不属于他东西。 那是一个打火机。 可是他不抽菸,他身边的人也都不抽菸。 * 作者有话要说: 林安的脑子:我是不是不该去霍霍他? 林安的心:不行,我就想去霍霍他 来晚啦qvq画封面去了,所以来晚了 画完封面的半个小时内:卧槽绝美了(叉会儿腰.jpg) 半个小时后:什么垃圾玩意儿(勐女落泪.jpg) 我这个花心的女人qaq 将就下,菜鸡水平有限,只能画出这样婶儿的qaq啵啵我的宝子们 第9章 取名好难 想标题好难 到了约定的那天,祁棠特意提早完成了工作,看着窗外的飞雪,他竟然对去林安那里看狗崽崽产生了一点期待。 大概是因为,他其实也喜欢狗崽崽? 祁棠开始思考在家里养一只狗崽崽的可能性。 但想到自己工作这么忙,只有晚上才会回家,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宠物这种东西,人养着它们是为了解闷和陪伴,但反过来对宠物来说,人的存在何尝不是一种陪伴和解闷。 如果不能一直陪着它,照顾它,祁棠觉得还是不要养为好。 他不想每天下班回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个小傢伙孤零零巴巴地在那儿等着,那样他会觉得屋里更加空荡,更加冷清寂寞。 窗外雪大了些,祁棠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快下班了。 他正要给林安发消息,却先一步收到了林安发来的消息。 林安: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哦。 祁棠指尖一顿,下意识抬头从窗户往外望了一眼。 那个高挑熟悉的身影斜靠在车旁,也正仰着头看过来。 林安狐狸眼弯弯的,嘴里还叼着一桿烟,他朝祁棠一抬下巴,挥了挥手。 祁棠眉心一跳。 外面这么冷,这人是傻子吗。 他收回目光,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围巾,对坐在屋对面的祁野说:「哥,我有点事,先走了。」 祁野头也没抬:「去吧。」 现在离下班时间还差几分钟,电梯里还不那么拥挤,祁棠很快地乘上电梯来到了楼下。 林安见他过来,自觉地把烟掐灭,正要随手扔了,一只手截住了他。 祁棠很轻地蹙起眉头:「别乱扔垃圾。」 林安一愣,随后笑了:「附近没有垃圾桶。」 小孩儿可真是较真啊,小孩儿可真是讲究啊。 但是小孩儿文明又懂礼貌。 嗯,不错。 祁棠随意望了一圈儿,视线范围内真的没有垃圾桶。 他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然后把林安要扔掉的菸头接过,很优雅地用纸巾包住,最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林安往祁棠的衣袋看了一眼,心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般,莫名有些痒痒。 忽然,脖子上一热。 抬头看,祁棠解下了自己的围巾正往他脖子上绕。 两人靠得极近,这个距离他能闻到对方剃鬚水的味道,那是一股清浅的香味,谈不上有多好闻,但却让他有些着迷。 林安唿吸都轻慢了些,眼睛眨了眨:「给我干嘛。」 祁棠帮他围好后,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穿得太薄,外面零下十几度,会生病。」他轻描淡写。 此时林安那双狐狸眼没了平时的狡黠,透亮透亮的,有点乖。 祁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才说:「上车吧。」 再不走,等会儿下班时间到了,顾流寒该来接人了。 虽然不知道他跟林安之间发生过什么,但祁棠直觉不能让两人碰面。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推门进去,里面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有些奇怪。 祁棠:「今天没营业吗。」 林安带着他往里面走,一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打算装修一下,这段时间都不营业。」 祁棠没说话了。 他看着林安去了吧檯,从柜子里拿出一些东西,开口提醒:「今天不喝酒,我等会儿还要回家。」 林安的动作没停:「放心,不是酒。」 祁棠又看了几眼,然后随便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刚坐稳,他就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低头,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还有一双雪白的小爪子。 狗崽崽还不太尖利的牙齿正扯着他的裤脚往外拽。 祁棠想了想,弯腰把狗崽崽拎了起来,放在桌台上。 可能是位置太高,狗崽崽有些怕,两只耳朵软趴趴的耸拉着,整只狗一动不敢动,乖得一塌煳涂。 林安走过来在祁棠旁边坐下,一边调饮料一边说:「它还没名字呢。」 那双狐狸眼斜斜地瞥着祁棠,带着一股撩人的风情:「你觉得,它叫什么好。」 祁棠揉了揉小东西的脑袋,垂眸:「崽崽。」 第19页 如果是他有宠物,就会叫这个名字。 林安把调好的饮料推到他跟前,把工具收好,这才来抱狗:「崽崽,冷不冷啊。」 他忽然把狗往祁棠怀里一塞:「你俩等我一下。」 随后就转身上了楼。 祁棠看着林安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的狗崽崽,他心头忽然一股莫名的情绪。 你俩? 「我跟你可不是『你俩』,你是只狗狗,我是人。」他撸着狗崽崽的肚皮,轻声说。 很快,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林安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条毛绒毯。 坐下后,林安把毛绒毯搭在腿上,这才去抱狗。 祁棠看了他一眼,注意到男人把原本精緻高雅的皮鞋,换成一双软绵绵又透着点可爱的棉鞋:「你很冷吗。」 林安手捧着一杯热水,懒悠悠地半躺在椅子里,舒服得眯起眼: 「我体寒,会更怕冷一些,屋里暖气开得再足,手脚还是冰凉。」 他这幅样子,让祁棠想起了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每年冬天也是这样窝在躺椅里,手捧着热茶看窗外的雪。 莫名的,祁棠勾了下嘴角。 「人老了,都会这样。」说不准他将近三十岁,也会怕冷。 但这话听在林安耳朵里,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朋友这是在嫌他老? 林安人僵了下,忽然把毯子收了起来放到一旁:「我觉得,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冷了。」 那双狐狸眼里也没了笑意,冷冷淡淡的。 祁棠嘴角一点一点挑起。 这就生气了? 年纪大还不让人说? 而且,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祁棠无奈地嘆了声,把毯子拿过来,重新给林安搭在腿上:「盖着吧。」 林安狐狸眼一挑,跟闹脾气似的:「不用,我不冷。」 祁棠眼底笑意更盛,又给他盖回去:「还是盖着吧。」 林安又一把掀开毯子:「不要。」 祁棠直接用毯子把他整个人包起来,裹在里面,为了防止林安再挣扎,还特意按住: 「好了好了,这么大年纪了,闹什么闹。」 他尾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一抹欢快。 林安心跳一顿,从毯子里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整个人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僵在那里莫名有点可爱。 祁棠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平静地解释: 「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以后我年纪大了,也会怕冷。这很正常。」 他,好像话有点多了。 这种事根本不用解释的。 林安挑着那双狐狸眼笑眯眯:「嗯,我明白。」 「所以,你能不能先把按在我那啥上的手拿开。」 * 作者有话要说: qvq啵啵宝子们 第10章 可爱 好歹是条碳基生命 屋里静默了一瞬,恍惚间让人感觉好像听到了窗外下雪的声音。 祁棠指尖很轻地颤了下,他能感到掌心里一个模煳的形状。 耳廓慢慢变红,随后是耳根。 林安把他这幅样子瞧在眼里,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隐秘的愉悦感。 小朋友真可爱啊。 这样就会脸红,像一张白纸。 还是阅歷太少了。 祁棠默不作声地把手收回去,望向窗外足足有五分钟,除了人有点僵硬外,他面上还算平静。 「不好意思。」很淡的一句话,都听不出情绪。 林安狐狸眼弯弯的,手捧着热茶懒悠悠地吹了吹:「你又不是故意的。」 祁棠没说话。 就是因为不是故意的,才有点难堪。 「诶,问你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林安慵懒地撸着怀里的狗崽崽。 祁棠:「嗯。」 「你不是有过男朋友吗,你们做过没。」 林安脸上的笑有些狡黠,刚刚才发生过那样尴尬的一幕,他这么问,只会把气氛推向更加怪异的高/潮。 但他就是故意的,他想看更多祁棠的窘迫。 小朋友平时总是端着,虽然绅士很迷人,但他觉得,把绅士优雅的伪装撕破,更具有快/感。 他现在就正在干着这事儿。 提起秦砚,祁棠脸色冷了些,但也算不上难看。 「没。」 林安一只手撑着脑袋,狐狸眼斜斜地瞟着他:「在一起三年都没做过?」 祁棠点头:「嗯。」 「是你不肯,还是他不肯?」林安又问。 祁棠沉默了下,眸色暗沉了些,静静地望着窗外:「他不肯。」 因为秦砚说,害怕把自己交出去后,祁棠会跟别的男人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这么看来,两人分手其实早就註定。 处了三年,秦砚都不了解自己的爱人。享乐对祁棠来说,是最低级的需求,可有可无。祁棠心里,责任才是第一位。 林安眼里闪过惊讶。 竟然是秦砚。 他还以为是祁棠绅士过头,在那方面也有什么把第一次留到婚后的保守观念。 而且,谈恋爱三年,没有性/生活,不憋得慌吗……祁棠也真是脾气太好。 林安哑然半晌,最后吐出几个字:「想开点。」 祁棠有些好笑。 第20页 他有什么想不开的,性这个东西,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有没有日子都一样的过。 当初他既然选择了秦砚成为自己的伴侣,就要遵守对方的意愿。 而且,他那方面需求不大,想的时候自己用手解决次就能顶好长一段时间。 哪里有林安说得那么严重。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默地望着窗外的飞雪,直到一声电话铃响起打破这恬静的气氛。 祁棠瞥了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秦砚』,他眉头一挑。 看来别在背后谈论人这句话是真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上次分开后,秦砚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祁棠还以为他想通了,放下了。 「不接吗?」林安显然也看到了。 祁棠点了挂断:「没必要。」 林安眯起狐狸眼看向远处:「你会接的,这种类型的人,会用一切手段来死缠烂打达到目的。」 你也不能说他不好,顶多说他一根筋,过于执着。 但这样的人,对祁棠来说,是种负担。 果然,还没两分钟,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祁棠还是点了挂断。 随后屏幕震动了下,他瞥了眼,是微信消息,张丞发的。 祁棠点进去,是几条语音,他直接点了播放。 张丞:棠啊,在哪儿呢,秦砚出事儿了 张丞:虽然我也瞧不上那个逼,但你还是去看下他吧,好歹是条碳基生命 张丞:我倒不是心疼他,我就是觉得,如果真出事,照你这性子,后半辈怕是都放不下 关掉界面,祁棠平静地喝了口咖啡。 林安试探性问:「要走吗?我送你。」 他觉得语音里那人说得没错,不管秦砚是怎么出事儿的,如果这个起因是在祁棠,那祁棠心里就会留下一道疤。 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当面解决,就算不能摆脱秦砚,至少也是在心里给自己一个了断。 祁棠摇头:「再等等。」 林安把狗崽崽放一边:「等什么?」 他话音刚落,下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祁棠目光斜睨着屏幕,等响了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棠棠,你来见见我吧,最后一次……」秦砚的声音很无力。 祁棠:「好。」 干脆果断的一个字,林安眸子闪了下。 秦砚似乎也没想到祁棠会一口答应,怔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开口:「棠棠…」 祁棠指尖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有些许不耐烦,他语气却很平和:「你在哪儿。」 秦砚报了一个地址,祁棠点头:「我知道了,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祁棠看向林安:「麻烦能送我过去一下吗。」 林安挑眉:「当然可以。」 他把毯子从身上扒下,又把狗崽崽安顿好,正好上楼去换皮鞋,祁棠却叫住了他。 「就穿着这个吧,你不是体寒怕冷吗。」 林安脚步顿住,最后笑了下:「好。」 他是觉得出门穿棉鞋,还是拖鞋的款式,有些不体面,走路还很不方便。 但既然小朋友这么贴心……不方便就不方便吧。 两人很快开着车出了门,不出半小时候,就到了秦砚说的地址。 那是一家医院。 林安跟着祁棠下了车,然后看着秦砚发来的房间号,他们找到了秦砚的病房。 祁棠站在门口,他眼底有些冰冷,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门。 林安双手抱臂斜靠在墙边,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不过没有点燃:「要是方便的话,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吗。」 祁棠看了他一眼。 林安狐狸眼勾起一个笑,耸耸肩:「走廊通风,有点冷。」 既然祁棠认定他怕冷,他不妨就表现得更怕一点。 他也想看看在面对那个死缠烂打的前男友,祁棠会怎么处理。 半晌,一个低沉的嗓音才落下:「随你。」 随即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这是个双人病房,但只有秦砚一个人住,中间还用帘子隔开的。 祁棠提步往里走,林安只在帘子前就止步了。 他这个位置能看到里面的全貌,但里面的人却不能看到他。 「棠棠。」秦砚躺在病床上,看到祁棠的瞬间眸子量了下,虚弱地唤了一声。 他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的手臂上还挂着输液的针管。 祁棠皱了下眉:「怎么回事。」 * 作者有话要说: 防槓,不要吐槽三年都没那啥 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作者敢写,就说明作者见过 槓就是你对 照例挨个啵啵宝子们qvq 第11章 小朋友 你要不要考虑下我? 屋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很,这是秦砚最讨厌的味道。 他双手撑在身侧缓缓半坐起,垂着眸嗓音嘶哑:「就是普通的感冒,加上旧症復发而已。」 秦砚故意隐瞒了真实情况。 其实那天从酒吧回去后,他在出租屋的客厅坐了一夜,因为接受不了而过于伤心,于是开始酗酒。 他原来那个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没法根治,特别是不能饮酒。就那么烂醉了几天后,秦砚终于撑不住了,开始发高烧,最后倒在了出租屋里。 第21页 还好送外卖的发现了他,及时把人给弄到医院进行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 秦砚不愿把这过程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祁棠已经对他完全失望,这样的情况下再卖惨装可怜,不过是让对方更加反感罢了。 今天之所以叫祁棠来,就是秦砚想进行最后一次挣扎。 面前的这个人,他从十八岁就跟着,几乎是他全部的青春,他终究还是舍不下。 「棠棠,你坐。」秦砚笑容苍白。 坐下来,坐到他身边来,像以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 祁棠摸不准秦砚在想什么:「不了,有事就说。」 秦砚终究还是受不了他这么冷漠,眼眶逐渐发热:「我……」 刚开口,就被哽住,嗓子像卡着刺一样:「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祁棠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嗯。」 他对秦砚感情的消弭,并非只在一朝一夕。 以前在国外时,他只以为是秦砚还小,总归有些不成熟,所以很多方面,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去包容他。 后来他才逐渐发现,或许他从来都没看到过秦砚真正的那一面,或者说,爱恋中的情侣总是盲目的,他曾经发现过蛛丝马迹,却潜意识不愿意相信。 比如秦砚在家时从不当着他的面翻手机,死活都不让他去自己的学校。 每次祁棠一追问,秦砚就摆出一副『你无理取闹』、『你疑心太重』的样子。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慢慢地变成了小石块压在祁棠身上,直到有天堆积成山。 直到祁棠不想再背负着这座山,于是把它卸了下来,放在了秦砚面前,成了隔开他们最好的利器。 屋里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各都垂着眸各怀心事。 秦砚张了张嘴,红着眼巴巴地望着祁棠:「如果没有你我就会死,你也还这么决绝吗。」 他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他是死是活祁棠都不在乎了。 祁棠终于抬头,他在床边坐下了。 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递了过去。 秦砚整个人一僵:「你、你什么意思。」 祁棠把刀塞到秦砚手里。 他从来没被人威胁过,威胁这种事,一旦你动摇了,让对方确认了他手里握着的是你的软肋,那么就再无翻盘的可能。 「你可以试试。」祁棠很平静,语气甚至透着点温柔。 他指了指秦砚的手腕。「割这里。」 秦砚脸色惨白,像见鬼一样。 他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人是原来那个温柔绅士的人。 颤颤巍巍地握住刀柄,把刀锋贴在了血管了,秦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我割下去了——」 祁棠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理着坐皱的衣摆:「我会在走出这个医院后,帮你叫医生。」 秦砚彻底崩溃了,眼泪断线一样停不住。 他知道,这就是祁棠的回答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秦砚哪里划破一个伤口祁棠都心疼得不得了,甚至为了避免他受伤,把家里的刀叉都收了起来,桌子角以及尖利的地方都包上了泡沫。 而现在,祁棠只会平静地看着他受伤,然后波澜不惊地帮他叫医生…… 秦砚闭了闭眼:「祁棠,我好恨吶。」 这人让他见识过极致的温柔,又让他见识极致的绝情和残忍。 「你他妈混蛋!」 秦砚开始情绪失控,开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着祁棠一通乱砸。 祁棠也不躲,淡漠地看着秦砚:「说完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随后不顾秦砚的大哭大闹,祁棠直接转身离开,却忽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一把将他护住。 秦砚看了看自己的手,惊呆了。 他刚才竟然太激动,把那把刀子扔了出去,索性的是刀子在空中翻了两个滚儿,碰到林安的是刀柄的那一头。 「我、我不是故意的……」秦砚手死死攥着床单,脸色惨白。 祁棠皱起眉,赶忙把林安翻了个身看:「伤到了吗。」 林安扭扭脖子,活动了下筋骨,朝他挑着狐狸眼笑:「没,被砸了下而已,哪儿那么娇气。」 祁棠不说话了,拉着林安的胳膊就往外走。 直到离开那个病房很远,才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下。 只是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手逐渐十指交缠在一起。 林安看着扣住自己掌心的手,眯起了狐狸眼。 半晌后,感受到手里的温度,祁棠后才知后觉地发现,正要松开,却林安反手扣住。 「是你主动的。」林安那双狐狸眼噙着笑意,饶有兴趣地望着他,「我可以确定。」 祁棠眉心跳了下:「嗯,抱歉。」 他是一时情急,只想拉着人赶紧离开。 但林安多精明的一个人,混迹情场也不是一天两天,现在祁棠愿意主动牵他,说明祁棠不像初次见面那样反感他,已经卸下了对他的防备。 那现在开始,就是他进攻的好时机。 林安目光落到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上,大拇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祁棠的手背。 「小朋友,要不,跟我试试?」 说话间,他懒悠悠地抬起那双含情眼同祁棠对视,上挑的眼尾带着点浑然天成的色气。 第22页 祁棠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安两片樱红的薄唇阖动:「你看,我比病房那个长得好看,还更有权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嗓音极慢,有长居上位者的自信,还透着莫名的蛊惑。 「而且,我比他好处理。如果你提分手,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祁棠缓缓开口:「你觉得我会贪图你的权势?」 这对绅士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他脸色不太好。 林安同他十指交缠,身子前倾凑近了些,那双狐狸眼吊着笑: 「不,我是觉得,你可以试试图一下我的人。」 他向来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都直来直去。 两人唿吸交织,这个距离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剃鬚水的味道。 祁棠感觉林安的眼神一寸一寸扫过他脸上,从眼睛,到鼻子,最后落到唇上——停滞住了,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神经像是一根弦般骤然拉紧,祁棠不可控地心率有些不稳。 他承认,他被林安勾到了。 面前的男人似乎极其擅长渲染气氛和调情,能轻而易举把人心里色气的欲/望点燃。 祁棠喉咙动了动,眯起眼,抬手掐上林安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那你又图我什么?」 林安挑了下眉,他长居高位,很少有人会违抗他。 但此时他竟然有点享受被祁棠掌控的感觉。 舔了下唇,他勾起唇角又凑近了些,在快要亲到时停了下来。 从远处看,这是一幅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两人就像是脸颊贴着脸颊在厮磨接吻。 「你好看,我喜欢。」林安毫不掩饰自己对祁棠长相的热爱。 每天工作这么忙,养一个漂亮的小玩意儿放在身边,闲了就逗逗,调调情不很好吗。 以前他都是遇到中意的先包下来,合口味再说,但一般的不到两周,他就腻了,甚至都还没尝过滋味。 快三十了,还是个老处男,说起来也很丢脸。当然这跟他忙着跟家里的小妈斗智斗勇,忙着把公司建立得更好脱不开关系。 但这次的不一样,他对祁棠,有冲动。 字面上的意义,性冲动。 且认识快半个月了,林安对祁棠的兴趣只增不减,如果这次能成功,他应该短时间不会换伴侣,而且会拥有一个床伴。 祁棠眸色深了些,捏着林安下巴的力道也大了些:「仅仅因为好看?」 林安笑,有点娇娇的,还有点理直气壮:「你不也是看中我好看吗。」 祁棠眼里的温度褪却了些,手放开了他。 他不否认,他的爱情一般都始于颜值,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只看颜值,对对方不认真。 所以这话从林安嘴里说出来,他莫名地有点生气,像是老虎被踩到了尾巴。 林安同他交缠的十指动了动:「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下我?」 祁棠神色淡淡的:「你这是趁火打劫。」 趁着他对秦砚失望,对上一段恋情失望,趁着他没了防备。 林安不可置否,反而掌心跟他贴得更亲密,指尖还俏皮地捏了两下: 「小朋友,我是个商人,商人做事,很讲究时机的。」 「对我来说,现在就是我的最佳时机。」 祁棠扭头看向他,那双狐狸眼弯弯的,狡黠中又透着点引诱,就像是猎人布置好了陷阱用美食把猎物引诱过去。 他得承认,林安是特殊的,特殊到他没办法忽视自己因为这人而升起的一点点复杂的情愫。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2 22:55:55~2021-11-04 23:5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黛233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演唱会 小朋友,能亲你吗 两人对视着,目光胶着又暧昧。 半晌后,祁棠推开了林安:「不了。」 太快了,互相都还不够了解。 在这个快餐时代,祁棠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他相信爱情这个东西,宁缺毋滥。 林安勾唇一笑,并没有那么在意。 行吧,本来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成功。 不过,想起刚认识那会儿,祁棠拒绝他都是『我对你没意思,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次虽然也被拒绝了,却没那么决绝。 这是不是说明,有什么事在悄然改变? 那倒不急了,他耗得起。 「走吧,我送你回去。」林安松开了两人交握的手,率先起身往外走。 掌心里的温暖忽然撤离,祁棠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曲起握了握,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明的感觉。 那人的手,很凉,但很软。 不像他,满是茧子。 祁棠微不可见地弯了唇角,跟着那个背影出了医院。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很安静,但气氛却很放松。 林安直接开车把祁棠送到的家门口,然后看着他下车,一手撑在车窗上,懒懒地斜着眸子: 「下次见,记得有空再来我店里看崽崽。」那双狐狸眼弯弯的。 祁棠很轻地应:「嗯。」 随后看着他把车开走才转身进了屋。 洗漱完准备睡觉时,祁棠接到了张丞的电话。 第23页 张丞开门见山,直接问他:「小妖精呢,咋样了,死了还是死了还是死了。」 祁棠穿着睡袍,修长有力的双腿曲起,摊开一本杂志,慢条斯理地翻着。 「没。你希望他死?」 张丞冷哼:「我希望他死远点。」 又说:「诶,他没藉机要求你什么?你不会答应了他什么吧?」 祁棠翻了页杂志:「没。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了。」 张丞:「噢噢,那就行。对了,明天晚上你空不,我想看一个演唱会,你陪我去吧。」 祁棠放下杂志,飞快地翻了下日程表:「嗯……明天有点忙,让我想想。」 这话张丞就不依了:「你他妈能不能干脆点,爷票都给你买好了。」 祁棠揉了揉眉心:「什么样的演唱会。」 知道祁棠一向是不喜欢低俗艺术,以前去的也都是高端的音乐会,张丞有点心虚。 他支吾两下,索性挺直腰杆胡说八道:「就,高端艺术,包你喜欢,跟我去就完事儿。」 祁棠放下手机:「好。」 * 下班后祁棠连西装都没换,直接去了跟张丞见面的地方。 演唱会是晚上七点开场,现在才五点半,约的地方是场外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看到祁棠一身庄严板正的西装走近店里时,张丞的表情有些裂开。 完蛋,该怎么跟他说,等会儿要去的是地下摇滚乐队的演唱会…… 这他妈要开口了,人还会陪他去吗? 张丞嘆了声,作孽啊。 他迅速调整好表情迎接祁棠:「棠啊,你冷不冷啊?」 祁棠在他对面坐下,喝了口热咖啡:「还行。」 张丞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个,我觉得时间还早,要不你先陪我逛逛商场?」 说完不等祁棠表态,他直接拉起人就走。 附近就有一个商场,张丞带着祁棠直奔服装店去,然后又给他挑选了一套看起来有点摇滚、但又在正常人范围内的衣裤。 「棠啊,你换上这个吧,你这西装也太严肃了,容易引人注目,咱们还是低调一点。」 祁棠觉得他似乎说得有道理,拿过衣服进了换衣间。 等再出来,他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比起以往的温润如玉,更有一点说不出的痞气和拽酷。 张丞对自己的品味简直不要太满意:「好!非常好!就是这个!」 帅哥真是不管怎么穿都很帅啊。 他飞速付了钱,又拉着祁棠出了商场。 很快到了演唱会开始的时间,两人从门口进去,场地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但大多都是年轻人,有些甚至能看出还是学生。 虽然是冬天,但场地里开了暖气,他们好多人穿着都有些暴露,举止也都大胆狂放,有些还在热辣劲舞,看着让人面红耳赤的。 祁棠有些不适,略微皱了皱眉:「这是个什么演唱会?」 张丞眼神闪烁,索性心一横:「摇、摇滚……」 祁棠转身就走,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拖住:「爸爸爸爸!来都来了!陪陪我嘛!」 祁棠无奈地嘆了口气:「下不为例。」 「好的爸爸!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张丞笑得脸都开了花。 其实他今天来,是为了一次网友面基。 半年前张丞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卿爷的女孩子,可萌可甜可妖艷,打起游戏霸气护短,讲起睡前故事声音又苏又软。 这他妈搁谁谁不迷煳。 于是他很快陷入了热恋,今天终于,他的卿卿愿意见他了,于是张丞就屁颠屁颠地来了。 但他又想到现在网恋骗子那么多,万一对方跳大神咋整,张丞这才想到带着祁棠一起。 祁棠成熟稳重,就算真遇到骗子了,也能帮他处理局面,收拾得妥妥噹噹。 但这事儿,他现在不敢跟祁棠坦白,所以先就这样呗,等见了那个『卿爷』再说。 两人在场内转悠了一会儿,很快演唱会开场了。 登台的是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男孩子,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一眼就让人心生喜爱。 只是耳旁那一排闪亮的耳钉,以及他朋克风的穿着又让人在视觉上有一种强烈的冲突感。 「宝贝儿们晚上好!芜湖~」男孩子声音也好听。 台下顿时沸腾了,像是要把场地都给掀了:「卯爷晚上好!」 张丞看着台上的人,胳膊肘捅了祁棠一下:「诶,这人长得也太妖孽了,啧啧,真好看。」 那个卯爷开始表演,人群都扭动了起来,祁棠瞥了他一眼:「你有兴趣?」 张丞一脸惊恐:「说什么屁话呢,爷笔直。就纯粹由衷地对他的长相表达一下赞美。」 祁棠没理会他了。 看了一会儿演唱会,周围的气氛逐渐高涨,地下本来就空气稀薄,祁棠觉得浑身有点发热,耳旁还嗡嗡的。 「我去一趟洗手间。」他扯了下张丞的袖子。 此时张丞已经完全融入了大众,在舞台下纵情地扭动着腰肢,哪儿还听得见他说了什么。 祁棠有些无奈,自己转身离开,朝着出口标志过去,一路往上走,很快就找到了洗手间。 他倒是不讨厌这种演唱会,就是觉得闹得他有点疲惫。 第24页 上完厕所又洗了把脸,祁棠觉得发热的身体温度稍稍褪却了,这才往外走。 但等他原路返回时,发现刚才通往地下演唱会场所的那扇门被关闭了。 祁棠微微蹙起眉头,又试图找其他出口,转了一圈儿后发现其他出口也都被封了。 正当他思考该怎么出去时,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 「怎么了?」 这嗓音好熟悉。 祁棠转身就对上了一双上挑的狐狸眼。 竟然是林安。 林安手里还夹着烧了半支的烟,浑身也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儿,淡却并不难闻。 祁棠很快平静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林安弯起那双狐狸眼:「这演唱会,是我公司筹办的,作为老闆,当然是视察工作。」 看着他泛着微红、不太正常的脸色,林安眯了眯眼:「你怎么了?」 祁棠指了指被锁住的门:「跟朋友来看演唱会,上了个厕所,出不去了。」 林安挑眉笑:「我让人关的,楼上是休息区,怕放进来一些疯狂的粉丝。」 祁棠今天的打扮,很新奇,痞痞的,很有味道,林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说: 「走吧,我带你下去。」 祁棠点头,随后两人从一个专用通道下到了演唱会的场地,周围气氛还是那么热烈。 但人太多,祁棠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张丞,发消息那边也没回,他只能站在原地看表演,想等会儿快散场时,去门口等人。 林安就立在他身旁,手指夹着烟往那张看起来就很软的薄唇上一凑,舒服地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然后懒懒地吐烟圈儿。 灯光从男人脸上扫过,能看到他眯起眼后眼尾的一点细纹,那是岁月的痕迹,但却给他更添了一股味道,有点让人着迷。 祁棠看着这一幕,喉咙有些发干。 林安回头就发现祁棠正盯着自己看得入神,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还有点别样的情绪。 他心脏勐然一缩。 好一会儿后,忽然想起什么,才迅速把烟掐灭,勾唇一笑: 「不好意思,好久没抽,菸瘾犯了。」 祁棠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没事。」 两人都把视线投射到台上,像是在很认真地欣赏着表演。 一曲完毕,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喝彩,卯爷吹了个口哨,开始说着什么。 「好了,现在,给所有人三分钟,闭上眼睛,纵情地去亲吻你的伴侣!在这三分钟里,一切平等!我们,是自由的!」 「一起倒数!」 「三……」 周围人都纷纷转头,跟自己身旁的爱人对视。 祁棠这才发现,这个演唱会,集聚了很多同性恋人,男生和男生是一对,女生和女生是一对。 「二……」 周围开始安静,气氛逐渐变得暧昧和白热化。 祁棠下意识扭头看向身旁,却发现林安正望着自己,他指尖一动。 「一!」 接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祁棠同林安对视着,两人视线相接,有些烫人。 他看到林安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落在他的唇上,眼里的欲望毫不掩饰。 「小朋友……」低沉嘶哑的嗓音,透着点蛊惑,很轻,跟周围黏密暧昧的水渍声混在一起。 林安凑了过来,祁棠心跳勐地漏了一拍。 他能感受到脸上有些发烫,唿吸也逐渐不稳。 一定是在地下待久了的缘故。 林安在距离他唇只有一指的地方停住了,一只手不知何时,软软地地攀上了祁棠的脖颈。 「小朋友,能亲你吗。」 男人的声音温柔得一塌煳涂,那么礼貌又绅士的询问,透着一丝蛊惑。 * 作者有话要说: 而此时的张丞,裂开了。 他收到了来自卿卿的简讯。 卿卿:猜猜我在哪儿 卿卿:看台上qvq 第13章 想标题好难 哥哥要检查吗 祁棠目光落到林安半张的唇上,透过细小的窄缝,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泛着殷红的小舌,他眸色暗沉了些。 周围那种暧昧的气氛逐渐被推上高潮,人群中是细细密密的呻/吟,压抑却又张狂得色气。 定力再好的人,也免不了精神松动,被蛊惑。 看着祁棠眼里蹿起火,林安歪了歪头,舌尖探出舔了下唇,又问: 「给亲吗?」嗓音低沉磁性,透着蛊惑。 祁棠眯起眼,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台上传来一声口哨声。 「芜湖~好了各位,中场小游戏结束,接下来请继续欣赏表演~卯爷爱你们哟~」 周围相拥接吻的人逐渐分开,林安勾了下唇,把胳膊从祁棠的脖子上撤回。 他向来不喜欢强迫人。 「不给亲还盯着我看这么久。」透着点埋怨的话,却是带着笑意。 不过,祁棠也让林安见识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都说,男人是一种极其容易被气氛牵着走的生物,就算没有感觉,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下,也会接吻,但,祁棠似乎不大一样。 总之,虽然林安索吻被拒,但他反而更愉悦了。 捡到了宝了的感觉。 祁棠目光盯着台上,摇滚不是他所喜欢的,越看越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第25页 等他回过神来,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祁棠眉心蹙了下。 走了吗? 连说都不说一声。 后面的表演祁棠没看了,他直接出了场地,斜靠在门口拿出手机给张丞发消息。 祁棠:我在入口等你。 此时的张丞,看着台上边唱边跳,还时不时沖他眨眼甜笑的人,他整个人裂开了又合上然后又裂开,反反覆覆。 甚至都没想起来要赶紧跑。 一场演唱会,他看得浑浑噩噩,临了直到周围的人都散去,台上那个清秀可爱的少年跳下台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他才稍稍回过神。 「丞哥哥。」嗓音清灵又好听,没了话筒的放大和杂音,耳畔的声音十分清晰。 原来真他妈有人嗓音不辨雌雄…… 张丞眼前一黑: 「别、别,谁是你丞哥哥,你他妈谁啊?」 与其说是不愿面对,不如说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宁愿现在出门被雷噼死,也不想承认面前这人是网恋了半年、每天腻歪在一起的女神卿卿。 少年看着他,纤细的脖颈微垂,眼里泪盈盈的,有种绝美的脆弱感。 「丞哥哥,你别这样……」 看着面前委屈巴巴的人,张丞要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的优美语言,顿时卡在了嗓子里。 他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你骗我?」 少年无辜:「丞哥哥,我哪里骗你了。」 张丞怒:「你根本就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少年更委屈了:「我网上说过,我是个大美人,难道不是吗?我不美吗丞哥哥。」 张丞愕然,好像是。 少年又说:「我网上说过,我腰细腿长,肤白身软,难道不是吗,丞哥哥要检查吗~」 话到最后一句,他主动牵起张丞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那满脸清纯的样子,让张丞生出了一种他就是个老畜生,搁这儿祸害人家来了的错觉。 「好像是。」张丞的手被少年按在腰上,还捏了捏,他脸有些红,咳了两声后缩回了手。 想起之前的半年,少年似乎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女生…… 一时间,张丞有些不知所措。 「反正,咱俩的关系就、就到此为止了。」 少年又泪汪汪地看着他:「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丞哥哥了,丞哥哥说好了会跟我在一起的……」 声声泣泪:「丞哥哥是在骗我吗?」 纯粹的道德绑架,到底是他妈谁骗谁。 张丞人傻了。 而且他最见不得人在他面前哭,特别是大美人,一哭他就心软,一哭他就像被扼住了后脖颈。 「行了行了,别他妈哭了。」 跟个妖精似的。 少年顿时止住抽泣:「那,今晚我订的房间,丞哥哥还跟我一起住吗?」 他眼睛亮晶晶的。 张丞哑然,好一会儿后,他看少年神色变了,立马答应:「住住住。」 他妈刀山火海他都住,行了吧。 而且,他是个直的,就算对方再美,脱光了躺他跟前,一看那相同的配置,不也得萎了。 索性今晚就跟他待一晚,明早再悄悄的熘,然后删除所有联繫方式,以后再也不往来。 他不信这小鬼还能从茫茫人海里把他捞出来? * 祁棠在门外足足等了一小时,却只等到张丞的几条简讯。 张丞:棠[大哭],我今晚不能跟你回去了 张丞:如果明天中午前我没联繫你,记得帮我报警 随后一条宾馆的连结被甩了过来。 祁棠皱了下眉,飞快地敲字:怎么了。 张丞:一言难尽,怪我妈妈,把我生得过于英俊潇洒。总之记得报警的事儿,兄弟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 祁棠收起手机往外走,也懒得理他了。 还有功夫贫嘴,那就是还能喘气儿。 不着急。 等祁棠回到家,林安也给他发来了消息。 林安:明天见哦。 祁棠疑惑:怎么说? 林安:总部刚下的决定,我们合作的那个竞标赛的项目,明天开会进行后续和谈 林安:你明早应该会收到通知,我等你来 祁棠盯着屏幕上的话看了一会儿,关掉手机没有回覆。 如果真是林安说的那样,那为了防止明天出纰漏,他今晚就得马上再熟悉一遍项目。 祁棠洗漱了一番,半躺在床上开着电脑开始看资料。 等第二天他到了公司,果然收到了通知。 祁棠把要签字的文件拿给祁野:「哥,等会儿我要去谈这个竞标赛的事。」 祁野头也没抬:「去吧,放开手脚大胆干。」 他忽然笑了声:「你姐夫在对方公司有股份,真出事儿他给你兜着。」 祁棠点了点头,收好资料出了办公室。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祁野微不可见地嘆了口气。 其实对经商,祁棠不是没有才干,只是商场世故圆滑,且乌糟得很,祁棠性格纯白正直,喜欢直来直去,不太适合。 祁野也不打算一直把他拘在这办公室小小的一片天。 祁棠大学学的是画画,他的梦想也是成为画家,祁野想等过段时间公司入了正轨,他就放祁棠走,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第26页 会议开始后,祁棠不卑不亢地展示了自己公司的成果,当时林安就坐在台下,眯起眼慵懒地看着他。 其他股东和负责人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他们在会议开始前就达成了默契,不管祁棠拿出再好的策划书,谁也不许说好,还得让对方回去改个两三遍。 一来,商场上惯用这种手段打压对方的气焰,后期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二来,听说今天来的这位,没有什么商场上的经歷,这可不是用小白来煳弄他们吗。 这些老油条心里都闷着一口气呢。 祁棠讲完后,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自己说错什么,微微蹙了下眉。 「请问各位,有什么不妥吗。」他面上仍然礼貌绅士。 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这时,『刺啦』一声,一个高挑的身影站了起来。 林安在众人的目光下几步跨上讲台,他凑在祁棠的耳边很轻地说了句:「去坐吧,后面交给我。」 祁棠看了他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屋里又是一阵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一番,吃不准林安想做什么。 反正,这位祖宗他们是不敢惹,年纪轻轻就掌控了林家,做事雷厉风行,很有自己的一套风格。 他们对林安,更倾向于敬畏,既尊敬,又畏惧。 『啪嗒』一声,林安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拍,压着嗓子很轻地问了声:「还有异议吗,谁有,站出来。」 那种压迫感,逼得众人不敢直视,唯有祁棠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安。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虽然平日里笑眯眯的,有些吊儿郎当,谈工作时却是气场逼人,处事果决,有那么点让人着迷。 「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散会。」 林安一声话,屋子里的人松了口气,开始稀稀拉拉地走出办公室。 祁棠没走,他等会议室空了,才对林安说了句:「谢谢。」 林安勾唇笑:「谢早了,晚上还有个饭局,之后再谢我也不迟。」 说完林安就出了会议室。 祁棠有些没懂他说的话。 直到晚上饭局时,他被强硬敬酒。 那时祁棠是着了凉,忽然胃不舒服,一阵阵绞痛,他向来自律爱惜身体,便不愿再喝酒。 本来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饭局上空降另一个大股东,那人是个脾气不好的,官腔很重,喜欢被人捧着。 于是席面上大家都挨个敬他酒,那体面是给得足足的。 但到了祁棠这儿,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不好意思,身体不舒服,不喝酒,抱歉。」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像是他犯了什么天条。 大股东咳了两声,脸色也不好看,本来这场饭局就是两家公司的负责人一切交流下感情,方便后续合作。 祁棠这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觉得这事儿自己能做得下来,连个助理都没带。 其余人都是对方公司的,他们怕得罪上司,拼命给祁棠使眼色。 但祁棠不吃这一套。 饭局上,喝不喝酒是他的自由,他又是学艺术的,多少有点清高,再次表达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后,他坐了回去。 大股东脸色更难看了,头一次见着这样不识好歹的。 他面子上挂不住,自然也不会让祁棠好过。 当即起身就要做点什么,却被就近的林安一把按回去。 林安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一只手揽住大股东的肩: 「老东西,你想怎么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宝子们qvq感谢在2021-11-05 22:34:46~2021-11-06 23:4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苦哈哈 20瓶;樊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野玫瑰 喜欢就继续 包间里一阵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筷子也不敢动一下。 大股东扭了扭肩,试图挣脱开,但那股落在他身上的力道更重了,压得人神经都发疼。 「林总,好歹我也是股东,给我个面子。」大股东好声好气。 他也不敢轻易去得罪林安,虽然这家公司的股份他手里最多,但他只有这一家公司,而林安的产业遍布a市,跟他闹崩,绝对没有好处。 林安仍压着他,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那你,老实点?」 大股东怔了一瞬。 他顺着林安的目光过去,在源头看见了一脸平静地坐在角落里的祁棠,男人气质温和如玉,与这种乌烟瘴气的酒桌饭局格格不入。 大股东瞬间悟了:「明白,明白。」 林安这才松开压着他的手,起身拎起椅子上的外套:「走了。」 说完还拍了拍大股东的肩。 「您慢走、慢走。」 林安路过祁棠时,歪头挑着狐狸眼看他:「走吗?」 祁棠优雅地放下筷子:「走。」 左右事情都谈完了,他再待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两人出餐厅时,外面正飘着细雪,在路灯下银白点点的很好看,就像是给世界加了个滤镜,气氛顿时变得唯美又浪漫。 林安拿出一桿烟,也不点,就虚虚地叼在嘴里解个瘾: 第27页 「下次谈合作,记得配个助理,这种酒桌上的事儿,总有人得做。」 他不想跟祁棠谈什么人情世故,告诉他商场上能忍则忍以及要适时曲意逢迎的道理。 林安这些年生意场上混久了,已经很难见到祁棠这种性子的人了,他下意识不想让对方去沾染这些低俗的事。 祁棠就是祁棠,他本该这样。 雪很轻,周围很静。 祁棠点了点头。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一下,祁棠从兜里去摸时,没拿稳给掉了下去,恰好就落在了一个水坑里。 慌忙捡起,祁棠用纸巾擦了擦,又把手机壳卸下,甩掉里面的水。 却没注意到手机壳里夹着的一张纸,晃晃悠悠地在风里飘落。 林安手一伸,接过来看才发现那是一张画。 就很纯粹的一幅彩铅,线条勾勒都还很青涩,甚至有些凌乱,但构图和上色十分大胆,不走常规路线。 画上的玫瑰小巧精緻,偏粉色却又带点猩红,绿色的枝丫狂放又不羁地伸展开,茎身的刺十分尖利。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株玫瑰时,林安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跟祁棠好像。 「我高中画的。」祁棠把手机放好后,就着林安的手扫了一眼。 林安觉得很漂亮,看了又看:「这是玫瑰吗?」 祁棠摇头:「不是一般的玫瑰,这是野玫瑰。」 「这种玫瑰,生命力极强,再贫瘠的土地,也能扎根繁殖,年年打春就开,一开一大片,特别好看。」 祁棠的声音很缓,温柔得像飘落的雪。 林安勾唇笑:「能给我吗,我觉得很好看。」 祁棠回头看他,眼神定住,似有些诧异。 「这是我高中画的。」 林安点头:「嗯,我知道了。」 祁棠有些不理解:「我老师说,这幅画就是垃圾。」 不管是配色还是构架,都一塌煳涂,毫无艺术感可言,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烂的画? 林安指腹摩挲着纸张他眼尖地捕捉到了玫瑰上很小的几滴泪痕,那斑驳的样子应该是在画画时留下的。 「你当时,画得很认真吧。」林安转移话题。 祁棠步子很缓:「嗯。」 那时他才高一,第一次接触画画,却遭到了反对。母亲希望他能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考个顶级大学。 但当时的祁棠,就喜欢画画,他觉得画画能释放被禁锢的思想和灵魂,画画让他感觉到自由。 这幅野玫瑰,就是某天他跟母亲吵完架后画的。 画的时候,他把自己幻想成一株野玫瑰,肆意地生长、发泄,不服输。 所以,这幅画也是他的精神世界,是他自己。 这些年,祁棠换了很多个手机,但这幅画一直被他完好地存在手机壳里。 林安又说:「喜欢画画,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他查过,祁棠大学学的是美术专业,本来是要继续保研进修的,不知为什么放弃了,回到国内成为了职场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祁棠垂着眸子,沉默了会儿才说:「现实和梦想,总要妥协一个。」 在家里破产欠债、弟弟还年幼,父母又没有能力供养的情况下,他妥协了自己的梦想。 下一刻,祁棠就感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然后右手被牵起,那张野玫瑰的画被郑重地放在了他掌心。 握着他的那只手很软,骨节修长,被寒风冻得有点发白。 「喜欢,就坚持,如果没有坚持下去,就是不够喜欢。现实总会有很多藉口,会想方设法制造坎坷让你放弃,希望你不用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明白这些道理。」 「而且,这画上的野玫瑰,不就像你一样吗。我很喜欢。」 林安的嗓音很低沉,一字一句说得很慢,那双狐狸眼仍然是笑意盈盈不太正经。 祁棠却是被这话勐然击中,他感觉一股酥麻感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被理解、被共鸣的欢/愉感。 喉咙动了动,有些干涩。 林安勾唇:「怎么,被大叔的魅力击倒了?」 祁棠看了他一眼,很快敛了心神。 目光又落在林安的手上:「你手好冷,冻着我了。」 林安也垂眸,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指尖缓缓地从祁棠的掌心,插/入他的五指,形成十指交握的姿势。 「你手好暖,借我暖暖?」刻意咬重的尾音,听起来缱绻又暧昧。 祁棠没说话,平静地抽出自己的手。 林安挑眉:「真冷漠,都不知道照顾下老年人。」 他的话刚出口,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放入了一个温暖的口袋。 是祁棠大衣外套的兜,还带着他的体温。 林安怔了下,随即眼里炸开笑意。 唉,小朋友,嘴硬心软。 真可爱。 两人又接着往前走,步子很缓,气氛很好。 「你平时不都有人来接吗,今天怎么没有。」祁棠随口问。 林安手在他兜里动了动,寻找着最暖和的位置:「司机的老婆要生了,我给放了一晚的假。」 祁棠挑眉,还要说什么,林安忽然握住他的手往兜里揣。 「你也放进来,没道理我把你的口袋占了,让你冻着吧。」 第28页 祁棠正要拒绝,回头却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狐狸眼,很亮,还透着满足。 他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两人没有牵手,但手放在一个兜里,走着路步子大些时,手背就会不经意地擦过对方的手背。 每次那种感觉,就像被羽毛很轻地挠了下,直痒到了人心底。 祁棠神色很淡,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但心里却一阵一阵泛起涟漪,不可遏制一般。 偏偏林安还时不时撩拨两下,用小指头在他的手背上划一下,又勾一下手背。 跟个小孩儿似的。 祁棠有些无奈。 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 林安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急事,他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祁棠说,只虚虚点了点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转身步入了大雪中。 望着那个高挑的身影逐步远去,祁棠手在空空如也的口袋摸了摸,最后也转身离开。 等到了家,他忽然想起昨天张丞让他报警的事儿。 正要打个电话问问,敲门声响了。 祁棠打开门,张丞正站在门外,原本帅气的脑袋上顶着一堆积雪,有点滑稽。 「棠,我来蹭住了。」张丞一脸疲惫地往屋里走。 祁棠给他倒了杯热咖啡。 「怎么了。你家也要破产了吗。」 张丞剑眉勐然蹙起:「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祁棠没理他,他又把脸埋在掌心搓了搓:「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 张丞往沙发上一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 「就昨天不去了那演唱会吗,其实是我半年前网恋了一个女友,昨天是去面基的……」 他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抬起头,就见祁棠那双深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张丞有点发憷。 「我知道我错了!我他妈没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事儿!你先别跟我算帐,听我说完,帮我想想怎么办好吗。」 祁棠又盯了他半晌,才表态:「嗯。」 张丞松了口气:「我去面基,但我发现我的网恋女友卿卿,是他妈个纯爷们!掏出来跟我一样大那种!」 祁棠喝了口水:「比过了?」 张丞怔了下,随即脸爆红,他一头扎进沙发上的抱枕: 「比过了呜呜!老子的清白!」 等他嚎完了祁棠才说:「继续。」 张丞抱着抱枕坐正了些:「就,奔现前说好了要一起住一晚,我耐不住他请求,就跟他去了宾馆。」 「我本来想着,我笔直,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张丞脸越来越红:「过程省略……反正就做了。」 祁棠放下水杯,十指交叉搁在膝盖上:「所以呢。」 张丞一脸茫然:「所以什么?我没谈过恋爱,这题我也不会啊。」 祁棠看向他:「大方向,你有两个选择,一,负责,二,不负责。」 沉默了会儿,张丞低着头,眉心越皱越拢,好半天才说:「不负责也太渣了吧,而且,他好像是第一次……」 祁棠点头:「那就是负责。小方向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跟他谈恋爱,二,做好公开出柜的准备,三,如果你以后,都是弯的,做好跟父母出柜的准备。」 张丞可怜巴巴地缩在沙发里:「可是,我早上起来太怕了,穿好裤子就跑了……」 …… 祁棠沉默了很久:「所以你来我这儿,是打算躲着他?」 张丞点头,又摇头:「我不是不想负责,但他第一次见面,就跟我睡了,这他妈,啧,也太可怕了。万一是跳大神的呢?总得谨慎些吧?」 「我怕我自己住不安全,又不敢回家,只能上你这儿凑合两天。」 祁棠:「那人是谁,我帮你查查。」 张丞有些累,他这一天都提心弔胆的。 一边担心那个小可爱万一不是骗子,被他就那样丢在宾馆多可怜啊,一边又害怕对方是骗子,甚至跑去医院做了艾/滋/病检查。 「我把他资料整理一份发给你吧,先给我腾个房间,累死爷了,我要补觉。」 而且昨晚……嘶,太疯狂了,那个卿卿真他妈妖精,他也想停,但停不下来,一直战斗到凌晨四点才睡。 祁棠随手给他指了间屋,张丞拖沓着脚步就进房间了。 祁棠也正要休息,手机震动一下。 林安:到家了吗 祁棠:嗯。 林安又说:过两天要带狗崽崽去宠物医院检查,你来吗 祁棠指尖顿了下,敲出一个字:来。 这时,张丞的资料也给他甩了过来,看到那个摇滚歌手的名字,祁棠眯了眯眼,他忽然想起什么。 直接把资料又发给了林安。 祁棠:这人你认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啦,啵啵宝子们qvq 感谢在2021-11-06 23:48:20~2021-11-07 23:5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迩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春、梦 成年人该做的快乐事 林安回得很快:认识。 林安:这是我公司的艺人,不久前刚签的。 祁棠抿了口热水,飞快地打字。 第29页 祁棠:人品怎么样,家庭背景呢? 这句话发出去,祁棠等了三分钟都没等到回信。 他索性关了手机去沖了个澡,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这才拿起手机看。 十分钟前林安回了他,是一条语音,祁棠点了播放。 林安:怎么,看上了? 嗓音很低,还有点沙哑,像是刚抽完烟,听在耳朵里有种莫名的酥麻感。 但是语气很不好,还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祁棠很轻地勾起笑。 祁棠:没。 林安:那你上我这儿查什么户口,祁小棠。 还是一条语音,男人似乎嘴里叼着东西,他猜应该是烟杆,祁小棠三个字咬起来有点含煳不清,暧昧又宠溺。 祁棠手握成拳,又松开,又握成拳,耳边反覆是『祁小棠』三个字。 他感觉,脑子有点发昏,心脏酥酥麻麻的。 没等他回復,林安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林安:我不会告诉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很幼稚的语气,祁棠眼里缓缓炸开笑,他怎么感觉,这个人在吃醋…… 祁棠:不是我,是我朋友想跟他谈恋爱,让我来问问。 林安似乎不太信,半晌都没动静。 祁棠又把跟张丞的聊天记录发过去。 两秒后—— 一份关于卯爷的资料发了过来,全面又细緻,连身高,三围,喜好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祁棠半靠在床上,屋里没开灯,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映照出一张温润又略带笑意的脸。 林安:你要想知道其他的,可以来我公司,实地考察不是更真实? 祁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有再回復,直接关了手机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出门前,他把资料发给了张丞,又问他要不要去林安的公司见卯爷。 张丞犹豫了下,一把搂住他脖子:「棠,你跟我一起去呗。」 祁棠神色很淡地撇开他,理了理衬衫:「我要上班。」 张丞不依了:「请半天假嘛,你哥他肯定会答应的。」 祁棠还要拒绝,张丞直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跟他一起出了门。 两人就这么耗了一路,耗到了公司办公室。 「棠~」 「爸爸!」张丞坐在一旁耍赖,「我都叫你爸爸了,这可是最高的荣誉了!你要不帮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祁棠从镜片后抬起眼看他,半晌后,无奈地摘掉眼镜:「算了,走吧。」 这么闹下去,他办公效率也低,索性去解决了。 张丞咧嘴笑,屁颠屁颠地跟在祁棠身后。 林安公司的写字楼离这里也不远,两人步行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进去前,为表示礼貌,祁棠先给林安发了条消息。 那边没有回信,但很快就有专人来接,是个很高的小姐姐,说是林安的秘书。 她领着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林总在开会,就让我招待你们,卯爷的话,在练习室,现在要去看吗?」 秘书停下来看着祁棠,张丞也看着祁棠,还拉了拉他袖子:「我听你的。」 祁棠点头:「嗯。」 秘书微微一笑继续领着人往里走,很快就到了练习室。 秘书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就先离开了,但走前把林安办公室的钥匙给了祁棠,并告诉他去办公室等林安。 练习室不大,屋里只有一个人在。 张丞从门边探进去一个脑袋,就看见卯爷刚练习完,白皙的小脸泛着微红,大汗淋漓地靠在墙边。 他正要往里走,卯爷忽然脱了衬衫,光着个身子似乎要换衣服。 张丞心脏一缩,脸瞬间通红,他赶忙背过身。 「怎么了?」祁棠说着就要往里看。 张丞一把将他推开,死死挡住门口:「不行!你不能看!」 这一声太大,屋里的人已经察觉。 「谁?」卯爷换好衣服走过来,看到是张丞,他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欣喜。 「哥,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张丞喉咙动了动,最后红着脸点头:「嗯……算是吧。」 随后就被卯爷拉着去了屋里。 见两人气氛这么好,祁棠也不进去掺和了,他垂眸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根据秘书说的话,往楼上走去。 听说林安最厌恶别人进他的办公室,连秘书呈交文件都只能放门口,但他却轻而易举拿到了那人的钥匙…… 祁棠心里有股说不明的感觉。 本来出于礼貌,他不打算去林安的办公室的。 但,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好奇,他控制不住地用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的装潢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床。 祁棠没有动桌上的东西,他只是转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张床上。 被子是凌乱的,那人似乎昨晚在这里睡的,早上连床铺都没来得及整理,就去处理事情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外刊,还点着香薰,气味跟林安身上的味道是一致的,清淡好闻。 祁棠半靠着床头,翻起了外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脑子有些昏沉,席捲的睡意在逐渐击垮他的理智。 最后祁棠倒在那张床上睡着了。 第30页 他做了个梦,梦里林安搂着他脖子,那张妖孽的脸上勾起笑意,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祁小棠。」他看见那人红唇一张一合,贝齿若隐若现,勾得他心跳加速,唿吸不稳。 「祁小棠,我们来做点快乐的事好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刻意咬重的尾音让气氛变得暧昧撩人。 「成年人,该做的事……」他看见林安笑了。 那双狐狸眼弯弯的,樱红的薄唇轻轻勾起,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两片熏红,色气又好看。 好看得要命。 祁棠心跳得要爆炸,然后下一刻,林安就吻了过来。 柔媚的小舌轻轻勾着他的唇珠,推耸着,轻描着,最后滑进了他的嘴里。 纠缠,搅动,每一处都舔舐了个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致命的蛊惑。 祁棠怔了瞬,随后那种愉悦感,让他不计后果地搂住面前的人吻了回去。 …… 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小时后。 祁棠脸色泛着点微红,嘴里也干得很。 正要找点喝的时,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你醒了?」林安语气带笑,递给他一个水杯。 祁棠整个人僵了一瞬,脑子浮现出刚才梦到的画面,他耳朵顿时滚烫。 垂着眸刻意避开林安的目光,祁棠把水杯接了过来,抿了两口。 他想撩开被子下床,但刚揭开,就看到鼓囊起的那一团。 祁棠:「……」 他迅速把被子盖回去,脸色如死水一般平静。 「不好意思,太困了,就眯了会儿。」祁棠礼貌抱歉。 林安摇头,勾起笑说:「不是你的问题。」 他手指了下柜子上的香薰:「那玩意儿,催眠的。我一般入睡很困难,所以让专家定制的。」 祁棠没说话。 林安看着他微红的脸,缓缓眯起了眸子。 他胳膊一抬,用手背碰了下祁棠的脸。 祁棠嵴背一僵,能感觉到脸上的手泛着冰冷的凉意,贴在皮肤上舒舒服服的…… 「你脸,好烫。」 林安歪了歪头,死死盯着他,语气调侃,带着点坏心思: 「刚才,梦到什么了这么烫?」 祁棠喉咙动了动,好半晌才说:「没,屋里暖气太足,热的。」 耳畔蓦然传来一声轻笑,像是从胸膛震出来的,震得他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祁小棠,做春/梦了吧。」 林安那双狐狸眼更弯了,但祁棠不敢看。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梦了什么。」祁棠强作镇定。 林安翘起的二郎腿抖了抖,线条清丽漂亮的小腿一下一下点在地板上。 又让祁棠想起了梦里荒唐时,这双腿是怎么缠着他的腰作恶的。 一时间,祁棠唿吸逐渐不稳,他眉心一皱,强行移开目光。 林安却就是要故意逗他,贴着祁棠脸的那只手缓缓摩挲着他的眉眼。 从眉骨,顺着高挺的鼻樑,点在他唇上,又从下颌线勾着落到了他喉结…… 每一下都透着刻意的撩拨,刺激着祁棠的神经。 「我就是知道。祁小棠,都是成年人,坦诚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祁棠感觉自己唿吸都是炙热的,他皱起眉头勐地一扭头,把那只手甩开。 林安看他似乎真要生气,见好就收。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把水杯放在柜子上,又把香薰灭了,这才说: 「这个香薰,还有催/情功效。专家说,人在产生情谷欠时会变得放松,身体和大脑处于放松状态,才能更好入眠。」 「这香薰对我这个长年入睡困难、身体又极度疲惫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安眠药,但你跟我不一样。」 林安耐心地解释:「你属于自律又睡眠好的人,这香薰用在你身上,催/情效果会大几倍。」 祁棠没说话,他现在是明白了林安的办公室为什么要上锁。 这东西,让别人见识了总归不太好。 但为什么要让他进办公室… 祁棠很轻地蹙了下眉。 算了,毕竟还是他自己克制不住好奇心选择进来的,怪不得别人。 林安嘆了口气,伸手去揉他睡得有点蓬松的头髮:「好了,是我没先告诉你,是我的错。」 「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语气很温柔,柔得人心都化了,祁棠还是头一次听这个男人这么讲话,他睫毛颤了颤。 林安又说:「那要不,我哄哄你?」 * 作者有话要说: orz,香薰是作者编的,不符合现实的都是作者编的,当私设吧 要在一起了,马上要开始甜了,小短篇就四这么迅速(自信叉腰.jpg) 甜了后就是火葬场qvq啵啵宝子们 感谢在2021-11-07 23:53:25~2021-11-08 22:5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沫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取标题好难 什么姿势,舒服吗 祁棠本来就没生气,听到这话,抬头看了林安一眼。 「怎么哄?」 下一刻,一个身影就压了过来。 林安用双臂把他固定在胸膛和墙壁之间,狐狸眼轻轻挑起,潋滟着勾人的水光。 第31页 那双骨节修长的手,痞气地一扯领口,精巧的锁骨立即若隐若现,像是要引诱人去做点什么。 祁棠看了一眼,眸色渐深。 「你想我怎么哄?」林安凑近一步,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的这话,低沉磁性的嗓音震得人半边身子都麻了。 祁棠手握成了拳头,喉咙动了动,没有回答。 林安退回来一点,两人对视,气氛逐渐变得胶着暧昧。 「你,是不是喜欢我?」林安忽然说。 一语落下,屋里像是空气都凝滞了。 好半晌,祁棠才盯着他缓缓开口: 「林总,你开公司也这么主观臆断的话,离破产就不远了。」 林安挑眉,唇角的笑却始终没落下,他忽然伸出手,用食指去勾祁棠的喉结。 一边撩拨一边说:「可是,你刚才做那种梦时,叫了我的名字。」 祁棠脸僵了一瞬。 林安看了他一眼,笑得更欢了,压着嗓子说:「告诉我,你在梦里,跟我做了什么好事……」 他刻意勾重的尾音让这话带上一种浓重的色气。 两人凑得极近,唿吸交缠,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祁棠喉咙发干,眯起眼同林安对视。 在他的眼皮底下,林安挑逗地舔了下唇,狐狸眼带着勾人的媚气: 「接吻了吗,接了的话,伸舌头了吗,怎么伸的?舔了哪里?」 祁棠看着他樱红的薄唇一张一合,柔软的舌尖擦过贝齿,色气又漂亮,心跳得厉害。 真是个妖孽。 林安眼波流转:「做了吗,什么姿势,舒服吗,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巴。 祁棠深邃的眸子眯起,泛着极强的攻击性,语气却十分克制: 「林安,你最好有个限度。」 好兇啊。 但是更喜欢了怎么办? 林安歪着头,一点不怕,脸甚至就着祁棠的掌心蹭了蹭,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祁棠这具有爆发性的一面。 等捂着他嘴的手松了点后,林安又说: 「祁棠,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不果断干脆点?」 见面前的人没反应,他把那只手从嘴上掰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那只手的掌心。 祁棠的手要比他的大一点,十指交缠在一起,有种艺术上的美感。 嗯,很般配。 「喜欢就是喜欢,你明明也对我动了心,为什么不承认呢?」 林安食指轻轻点着祁棠的手背画圈,带着一点刻意的挑逗。 祁棠深邃的眸子眯起,却只是问了一句:「除了你的名字,我还喊了什么。」 「噗——」林安笑了,有点狡黠那种。 他朝祁棠眨眨眼,莫名的乖:「所以,你的春/梦真的是跟我啊。」 瞬间,祁棠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头一次有种自己要失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所以什么叫了名字,什么喜不喜欢的,全都是林安瞎编的,就为了诈一诈他,套他的话? 屋内气氛逐渐不好。 这时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随后办公室的门被拧开。 张丞刚探进一个脑袋,就看见了床上姿势暧昧的两人,他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僵在原地。 「怎么了丞哥哥。」卯爷跟在他身后,也要凑上去瞅两眼,却被张丞一把按回去。 「咳,咳,小孩子看什么看,走了。」 他推了下卯爷,然后回头沖屋里说了句,「那个,我在楼下等你哈。」 还眨了下眼。 祁棠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垂眸揉了揉眉心,从林安掌心把手抽出来,一句话也没有,拎起床边的外套就要走。 林安跟在他身后:「不参观下我的公司吗?」 祁棠没理他。 林安又说:「生气了?」 祁棠仍然没理他。 一直到下了楼,见了张丞,最后出了写字楼,祁棠没跟林安说过一句话。 等走远了,祁棠看了下手錶,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张丞直接拉着他去吃饭,一路上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祁棠也没听清,有种心不在焉的样子。 直到张丞拍了下他肩,祁棠回过神,才发现人已经坐在餐厅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想什么呢?」 祁棠垂眸,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没。有点累,你再说一遍。」 张丞又兴高采烈起来:「怎么办,我真喜欢卯爷了,他好可爱,性格又那么好~」 祁棠漫不经心地回:「所以你们确定关系了?」 张丞一愣:「操,光顾着见面聊天了,忘了。」 他慌忙掏出手机:「我这就给他发消息,问他愿不愿做我男朋友。」 祁棠挑眉,喝了口热咖啡。 几分钟后,张丞满脸通红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立在那儿好一会儿,才说: 「操他妈的,爷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祁棠:「恭喜。」 等那个劲儿头过了,张丞坐下,又说:「诶,我的事儿解决了,说说你的。」 祁棠抬眼:「我有什么事。」 张丞:「啧,就那个,万安的林总,你俩都那样了,不打算在一起吗?」 祁棠搅动咖啡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 第32页 「我们哪样了。」 分明什么都没发生……连一个吻都没有。 「唉,我就当你是在害羞。」张丞懒懒地撑着脑袋,「你这人,喜欢就去表白啊,在一起得了,端着干嘛。」 祁棠看了他一眼:「谁说我喜欢。」 张丞敲了敲桌:「我还不了解你?就说说大学咱们同寝那会儿,你让我坐过你的床吗?你有躺过别人的床吗?你不是嫌脏吗?」 「怎么,到他那儿你就不觉得脏了?还有今天,气氛都那样了,我要不敲门,你俩不得亲一块儿去?」 祁棠没说话。 张丞又说:「你就跟我说个老实话,到底喜不喜欢,跟兄弟就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吧。」 祁棠放下勺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自在地回:「嗯。」 虽然他很气恼林安今天的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动了。 这一次,是心动得最明显的一次,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了,他喜欢林安。 这个种子,大概是从初见时,觉得林安温柔绅士就埋下了。 后来的几次见面,祁棠总能从林安身上看到一点新的东西—— 狡黠,却又很有分寸;成熟果断,却也偶尔俏皮慵懒;妖孽勾人,开着过分的玩笑,却从来都点到为止。 偏生就是这样,才能勾得人心痒难耐,一点一点陷落。 祁棠之所以不愿承认,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心动得太过容易。 容易得他甚至有些懊恼。 张丞琢磨了一会儿他那个『嗯』的含义,半晌才说: 「棠啊,你知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最忌讳磨磨唧唧。」 「大家每天要忙那么多事:工作,生活,交际,供养父母等等,而爱情这个东西,最讲究时机,如果你错过了,那别人可就上了。」 「况且,林总那样的人物,用脚想都知道他身边的倾慕者肯定一大堆。你是要把他让给别人吗?」 祁棠整个人一僵。 他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垂眸:「没有。我只是觉得,还不是时机。」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他自己也说不准。 张丞嘆了口气:「你的时机不一定是他的时机。我觉得你做事比我有分寸,我也不能给你什么建议,话兄弟就说到这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送走张丞,祁棠回到了公司。 打开手机才发现,林安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林安:还生气?别生气了 林安:我的错,是我不该拿你开玩笑 林安: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很那啥的秘密,你别生气了行吗 林安:其实,我昨晚在那张床上,想着你,擦了次枪 祁棠滑动着屏幕的手一僵,他眉心很轻地蹙成一团,忍着耳朵泛起的滚烫继续看消息记录。 林安:还有,我不该拿你喜欢不喜欢我这种事开玩笑 林安:是我喜欢你 林安:所以没忍住想恶作剧逗你一下 手机的另一端,林安坐在办公室里,指尖虚虚悬在对话框上,反覆琢磨自己要说的话。 他揉了揉头髮,有些烦躁。 妈的,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以前从来都是别人哄他,讨好他,现在反过来要他做这种事。 祁小棠,你他妈可以啊。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林安眼睛一亮,赶忙抓起来看。 祁棠:嗯,我没生气。 祁棠:原谅你了。 林安怔了片刻,随后捂住脸,手掌下的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心脏的狂跳昭示了他此刻大脑的欢愉度,已经超标。 半晌后,林安拿起手机,狐狸眼弯弯地回了消息。 林安:那,后天狗崽崽去宠物医院,你还来吗 那边回得很快。 祁棠:来。 林安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长长地吁了口气,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后天是周六,他看了日子,是个大晴天。 太阳高挂时,积雪融化会产生一点斑斓的五彩,特别好看,是个适合约会的日子。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期盼着某个日子的到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林安好骚啊…… 啵啵我的宝子们qvq 感谢在2021-11-08 22:51:10~2021-11-09 23:5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迩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取标题好难 你给我摸一下 周五那天,祁棠早早就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妥当了,然后下班回家。 林安似乎也在忙,这一天都没来打扰他。 祁棠看了会儿跟宠物狗有关的书,照常做了一顿很平淡的晚餐,把明天出行要穿的衣服搭配好就睡了。 周六那天确实是个晴好的日子,阳光金灿灿的铺陈了一地,特别好看。 祁棠穿了一件浅色的休闲卫衣,背了个黑色的双肩包就出门了,整个人很朝气,像个大学生。 按照林安发来的地址打车过去,他到达目的地时,那里已经有个男人站着了。 林安今天也穿的卫衣,深色的,乍一看,跟祁棠的有点像情侣装。 他怀里还抱着只狗崽崽,整个人站在那儿就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路人频频侧目。 第33页 看惯了林安西装的样子,头一次见他穿得这么休闲,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祁棠忍不住多扫了几眼。 他想,林安跟他一般大时,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早饭吃过吗?」林安问。 祁棠点头:「嗯。」 林安:「行,那我们直接去宠物医院吧。离这里也不远。」 两人并排走着,林安眼睛止不住往祁棠身上瞟。 小孩儿的腿怎么这么长呢。 多大了还背双肩包。 他唇角勾起笑,停下脚步拉住祁棠的袖子:「要不,你抱抱它?」 祁棠居高临下地扫了眼林安怀里那团灰不熘秋的东西,没说话。 林安又说:「它可暖和了,抱着暖手,而且,它好像很想让你抱。」 祁棠同狗崽崽那双漆黑圆熘的大眼珠对视了片刻,最终把它接了过来。 触及到那片暖绒绒的毛髮时,祁棠眼底神色柔和了许多。 真的好暖和。 两人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祁棠就感觉自己兜里忽然一沉,被塞了什么东西进来。 他回头就对上了林安一双弯弯的狐狸眼,目光往下扫,兜里多出来的是一只手。 林安挑着嘴角:「我衣服没兜,也没带手套,借你的兜暖暖。」 他说得理直气壮的,完了又补充一句:「年纪大了,怕冷,你多担待一下。」 祁棠垂了垂眸,没说话。 他发现,自从上次在酒吧,他无意中说了句人老了都怕冷后,林安就怕冷怕得理直气壮了,且再也没跟他争论过自己老不老的问题了。 还多次仗着自己大个几岁,要他这儿也担待那儿也担待。 祁棠盖住了眼底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了宠物诊所,两人还维持着这个亲密姿态。 诊所的医生是个年轻的男人,看到他们这样,笑着吹了个口哨:「小情侣,是要给狗狗检查还是做什么?」 祁棠余光瞥了眼林安,绅士地回答: 「我们不是小情侣。给狗做检查的,顺便打疫苗。」 医生怔了一瞬,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荡,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分明就是小情侣,胆子还挺大,敢穿情侣装明目张胆地出来秀恩爱。 但医生嘴上还是很礼貌地说:「不好意思。」 毫无诚意地一句道歉,祁棠挑了下眉,把怀里的狗崽崽递给医生,也没再解释。 医生又说:「时间会有点长,你们可以出去逛逛,吃了午饭再来。」 随后他就抱着狗进了里屋,剩下祁棠和林安两人站在外堂。 林安看了祁棠一眼:「去逛逛?顺便看看中午吃什么?」 祁棠:「好。」 两人一出门,林安便又黏了上来,厚着脸皮把手往祁棠兜里揣。 后者没拒绝,算是默认了他这种行径。 一路走,周六逛街的人挺多,这一块区是祁棠出国后,政府新开发出来的,所以他今天也算是第一次来。 「要不,去吃点接地气的?」林安抬头。 祁棠垂眸,这个角度看下去,林安的狐狸眼有点圆,还很亮,让他看起来很乖,跟只狗崽崽似的。 林安的发顶还有一个旋儿,是歪的那种。 祁棠眸光一软,他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林安的头髮。 好顺滑,好软,这人用的什么洗髮水。 林安脸僵住,他心跳顿了一拍,有点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祁棠唇角勾笑。 这人,更乖了,像只偷吃被逮住的小松鼠。 林安被他这个笑,弄得脑子发昏,心跳越来越快。 他从来没被人摸过头。 应该说从来没人敢摸他的头。 等逐渐回过神,林安缓缓眯起眼。 「软吗?好摸吗?」语气略带点调侃。 祁棠手顿住,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后,他耳廓泛起了微红,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 「你头上沾了东西。不用谢。」 丢下一句话,他便快步往前走了。 林安看着那个帅气的背影,嘴边的笑越来越大,他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嘛,难道你刚才说我头上有东西是骗我的,你不过是情不自禁摸了我的头,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找的藉口?」 祁棠脸一僵,他咬着牙继续往前走,耳朵却越来越红。 他发觉了,在林安面前,他的一切掩饰都毫无作用。 这个人就像是把他脑子扒光了,能清楚看到他的思想,看破他的行动。 这让祁棠感到很不安全,很羞耻,但又莫名的觉得好刺激。 他说不清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林安笑意更深了:「你现在不说话,是不是在想着,该怎么狡辩。」 祁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对。你想怎么样。」 两人对视,目光一个冷一个热。 林安挑着狐狸眼,懒懒地笑:「别凶,你允许我摸一下你的头就行。」 祁棠:「可以。」 他低下头去,方便林安能够着。 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林安这种行径简直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你打了我一下,所以你得不能还手,让我打回来。 祁棠有些无奈。 第34页 他这么多年养成的不动怒,不冷脸,礼貌又绅士的良好修养,一个林安就能让他破功。 不知道是该说他定力退化了,还是那人过于厉害。 祁棠等了一会儿,头上却始终没有感觉,他抬眼:「摸不摸。」 林安正双手抱臂,一脸趣味儿地看着他笑: 「这么着急啊,那要不,我勉为其难地摸一下。」 祁棠僵住:「不摸算了。」 他大步往前走,那人很快跟了上来。 「不是不摸,我先存着好吗,你刚才没说不能存着。」 祁棠没说话,忽然,他脚步顿住,目光被一家旅馆吸引住了。 林安看了他一眼:「太空舱旅舍,进去看看?」 祁棠没动:「为什么要叫太空舱,是跟航天的太空舱一样吗。」 他这几年一直在国外,高中又被家里管得严,很多新奇的东西都没见过。 林安挑眉笑了下,直接拉起祁棠的胳膊往里走: 「对于自己陌生的事物,就要勇于去见识和探索。」 前台人员正在打盹儿,林安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往桌上一撂: 「醒醒,老闆来了,扣工资了。」 前台人员身子抖了两抖后,直接被吓醒了,人还是迷煳的,但已经迅速摆出了工作的姿态。 就像高中时打盹儿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的学生。 祁棠忍不住想笑。 这人,是真的坏。 林安把身份证往她面前一推:「给我开两个舱。」 前台人员抬头,这才发现老闆没有来,她被耍了。 一时间有股愠怒涌上来,她扫了两人几眼,态度也不怎么好: 「小情侣住什么两间,住一间呗。大舱房,随便你们折腾,我们店隔音效果好得很,就算你嗓子喊哑了,床都做塌了,也没人听到。」 祁棠听着这粗俗不雅、且暗示性极强的话,微微蹙起了眉,耳朵也不可遏制地有点微红。 在国外留学时,这种大白天的下/流话,他不是没听过,但这开到自己身上的车,还是头一次。 林安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伸手很轻地捏了下祁棠的耳朵:「走吧。」 祁棠身子一僵,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被摸的那只耳朵迅速蹿遍全身。 他五指握成拳,又松开,最后微不可见地嘆了一声,跟着林安上了楼。 找到房间号打开门,里面有很多舱门,每个床位都在独立的舱里,密闭性很好,蓝白的色调也让人看着很舒服。 林安打开一个舱门,往里一躺,舒舒服服地晃着小腿:「过来看看。」 祁棠觉得有点新奇,走过去坐在林安的旁边。 舱里面开着灯的,是浅白色的,林安调了下光,又变成了蓝色。 林安笑:「这种是近两年新开的一种旅舍,要比一般的旅馆便宜很多,很多外出玩儿的学生会选择这种旅舍,能节省不少钱。」 祁棠收回打量的目光:「你怎么这么了解。」 他是觉得,林安这种身份的人,不像是会外出住旅舍的。 林安一只手撑起脑袋:「很奇怪吗,我公司名下就有好几家这种旅舍,还是连锁的。」 祁棠没说话了。 静下来后,他才发觉,这太空舱原本不小,但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挤在里面,空间顿时变得狭小,气氛还很暧昧。 祁棠正要起身,一只胳膊就搂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扯,他整个人差点压林安身上。 「来都来了,躺下感受会儿。」林安闭着眼睛,嗓音慵懒。 祁棠想了想,在他身旁躺下。 他觉得,这种旅舍似乎在国内也不多见。 如果真像林安说的那么好,或许等他回去可以跟祁野商量下,扩宽一下公司发展道路。 而且,这种舱里的智能控制,跟他们公司的业务很洽和,说不定可以是新的商机。 祁棠盘算了一阵,觉得可行,他拿出手机把舱内拍了些照。 等再躺回去时,他发现林安似乎已经很久没声了。 祁棠试探性地唤了一下:「林安。」 没应声。 睡着了? 祁棠眉心跳了下,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探过去俯视林安。 男人双眸紧闭,薄唇微抿,唿吸很轻。 这时候祁棠才发觉,林安的眼底有一大片青紫色的黑眼圈儿,脸色也很憔悴。 前额上一缕碎发安静地搭在那里。 睡着的林安,很乖,乖得一塌煳涂。 明明已将近三十,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脸蛋上还微微有点圆润。 祁棠心勐地软了一下。 他喉咙动了动,忽然伸出食指,去戳了戳林安的脸。 好软,好滑。 这人不会是平时还护肤吧? 祁棠忍不住弯了嘴角,他觉得林安的话,确实有这种可能。 毕竟他那么爱自己这张脸。 目光一寸一寸扫过那张白皙俊美的脸,祁棠还发现,林安的五官要比平时看到的更好看。 少了那双妖媚的狐狸眼,有一种脱俗的帅气。 比如眉毛很纤细,鼻子很英挺,嘴唇很……嘴唇取…… 祁棠心跳快了几分,他屏住唿吸,轻轻用食指蹭了蹭林安的唇,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第35页 果然好软……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qaq我要日更,我发四 冬天打字真的手好冷啊,冻僵了qaq p:太空舱旅舍是存在的,不要槓,我就是想到了随便写的,没有任何别的意思ouo 第18章 男朋友 只亲一下 祁棠盯着林安紧闭的双眸,鬼使神差地又伸出食指,开始轻轻描摹那双狐狸眼。 这是他一直想做的。 每次林安挑着这双狐狸眼勾他,他就想这么做。 怎么会有人就生了这么一双集狡黠、色气和纯欲为一体的含情眼呢? 指尖下的温度很暖,祁棠眯起眸子,看得有些入神。 林安的眼睑却忽然颤了颤,祁棠慌忙收回手。 他正要翻身下去,林安却先醒了。 狐狸眼睁开的那一瞬,带着混沌的朦胧感,这是刚睡醒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但林安的反应却极快,他一把钳住祁棠的腰身,直勾勾地同祁棠对视。 半晌,嘶哑厚重的嗓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不是责问,而是一种略带笑意的调侃。 林安甚至抬起一只胳膊垫在脑后,饶有趣味地看着身上的人。 偷摸被抓住,祁棠耳朵有点红,但面上却十分镇定。 「没,就随便看看。」 祁棠觉得这事儿他不算理亏,平时林安没少用他的狐狸眼在自己身上扫荡和耍流氓,他今天就当是还回去,扯平了。 「哦~」林安挑眉,刻意拉长了尾音。 然后他慢慢坐起身,脸凑得离祁棠越来越近。 暧昧的气氛在发酵,勾得人心痒痒。 两人的心跳都在加快,他们能清晰地听到从对方胸膛里传来的擂鼓,胶着的目光像是一点就要燃。 就在祁棠以为这人会亲上来时,林安忽然一把放开了他,然后单手撑着额头,捂住了脸。 舱内陷入了寂静。 半晌后,林安才说:「如果我刚才没忍住,亲了你,会怎么样。」 他是想亲上去的,他很少有这种强烈地想要另一个人的冲动。 但最后那一刻,林安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他知道祁棠跟他以前养过的小玩意儿不一样,如果没得到准许就做出这种举动,一是总觉得这对祁棠是一种亵渎,二是怕祁棠万一对他反感…… 总之,就很要命,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头一次这么面面俱到地去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 祁棠眸色暗沉了些。 如果刚才林安真的亲过来…… 「不知道。」这是他给出的最中肯的答案。 对于没发生的事,祁棠不喜欢再去延伸和设想,因为没发生,就是没发生。 他一贯做的,就是把已发生的事处理得漂亮妥当。 这也是一个绅士的哲学——不想太多,从容优雅地活在当下。 林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走吧,吃点东西,然后去接狗崽崽。」 他率先起身往外走,祁棠紧跟在他身后。 只不过这次出了门,林安没再厚脸皮地硬要把自己的手塞进祁棠兜里。 祁棠有点捉摸不透,于是他盯着林安的手看了一路。 「很累吗。」他问。 林安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刚才睡着的事,笑着回: 「累啊。昨天公司临时有事,忙到凌晨四点才睡,今早惦记着跟你的约定,七点就起了。」 祁棠没说话。 他知道经营一家公司会很苦很累,本以为到了林安这个境地就轻松了,却没想到林安的日子过得比他想像中更苦更累。 「所以抱歉,刚才真的是无意识就睡着了。」林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祁棠:「下次这种情况,提前跟我说,我们可以把约定时间推后。」 林安看向他,眼底忍不住有笑意。 「好啊,下次一定。」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回了宠物诊所,狗崽崽刚好打完疫苗,整个人恹恹地趴在那里。 出了诊所后,两人似乎没理由再继续待在一起了。 林安又说:「我给崽崽搭了个窝,你要来看吗?」 祁棠点头:「好。」 开车回了林安的酒吧,时隔这么久,店内已经重新装修完毕,风格大胆奔放,跟以前有很大不同。 林安一边领着他往楼上走,一边说:「今天是开业第一天,除了我和装修工人,你是进店的第一个人。」 祁棠目光四处打量:「很荣幸。」 林安打开门,之前祁棠来过夜时住的那个房间,已经被重新装修了一番,现在摆放着狗崽崽的窝和各种玩具。 「今晚,会有一场开业派对,你留下来参加好吗。」林安回过身,勾起笑。 祁棠本不是喜欢那种场面的人,但莫名地,他答应了:「好。」 林安笑意更深了,他走过去蹲下身,把狗崽崽放回窝里。 「这小东西个子虽小,但却喜欢乱爬乱跑,我都不敢把它放出这间屋,怕钻进哪里找不到。」 男人的声音很柔很低,此时正背对着祁棠蹲在那里碎碎念,灯光勾勒出的侧脸十分俊美。 祁棠眼底的光柔了很多,他走过去,站在林安身旁。 「可以给它买个铃铛,戴在脖子上,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了。」 第36页 目光垂下,能看到林安清丽好看的脖颈线,优雅又漂亮,祁棠眯起了眼。 林安手摸着狗崽崽的下巴逗乐:「行,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手一伸,直接拎起小东西的后脖颈放自己怀里:「听到没有啊,爹给你买个铃铛,你乖点不乱跑,爹就放你出这个房间。」 祁棠唇角忍不住勾起笑:「你为什么要自称它爹。」 林安头也没抬:「因为啊,自从有了这个小东西,我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略带点幽怨的语气,却是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 看着面前这温馨的一幕,祁棠的心软成一片。 他不自觉地蹲下身,伸手去摸林安怀里的狗崽崽:「你爹他很累了,所以你要乖一点。」 狗崽崽很乖地蹭了蹭他的手,似乎在表示同意。 林安眼神闪烁了下,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你也是它的老父亲,为了区别,我是它爹,你是它爸。」 祁棠挑眉,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他有点贪恋这种日常又平静的温馨,这是他在原生家庭从来没体会过的,但林安莫名给了他这种感觉。 两人逗着狗,一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来临后,店里便陆陆续续地进了很多客人。 林安领着祁棠下楼: 「都是我朋友,他们比较粗俗,玩儿得很开,也没什么底线。如果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了,跟我说,我收拾这帮人。」 祁棠绅士一笑:「不至于。都是来祝贺的,没必要这么扫大家的兴。」 林安也笑,回头勾着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看他:「可我比较在乎你的兴致。」 丢下这么一句话,林安便先走了,祁棠眯了眯眼,跟了上去。 音乐,灯光,美酒,欲望。 很快,所有人都开始玩儿得嗨了,酒吧里到处都是晃动的身体。 林安一开始还能顾着他,后来就顾不上了。 祁棠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能将林安那块儿看得一清二楚。 祁棠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摇晃。 不远处,林安被一群人环绕,他长腿搁在茶几上,正放肆地抽着烟,整个人被朦胧的白雾笼罩,又欲又漂亮。 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拼酒的声音,夹杂着粗俗的脏话。 林安的领带已经散了,扣子也歪歪扭扭的,原本细碎乖巧的额发被他修长的手一捋,变得凌乱又痞气。 祁棠眸色深了些,这样的林安,他从未见识过。 如果说他之前认识的林安是灰色偏白,那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深黑,黑得带有致命的蛊惑性。 就像一朵染了血的玫瑰,妖冶又美丽,还带着危险。 但却更加让人难以抗拒。 祁棠放下酒杯,心头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等他再抬头,林安的身旁忽然坐了一个人,那是个很漂亮的男生,眉眼间跟他有些像。 再看他周围那些人,怀里都搂着女伴或者男伴,明目张胆地做着私密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儿。 林安同那个男生的姿势也很暧昧,但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这种氛围下,在说什么做什么,已经很显然了。 祁棠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 「哥,之前你不让我给你找跟祁野长得像的小男生吗,这不我他妈运气好给捞着一个,送你玩儿。」一个流里流气的痞子说。 林安下巴一抬,斜着眸子睨身旁的男生,那种气场,震得男生看也不敢看他。 「滚。」 「啊?」痞子心下一咯噔,有点摸不清头脑。 他捉摸着是不是这个不如之前的主动,所以林安不喜欢?于是痞子飞快地给那个男生使了个眼色。 男生只能硬着头皮主动些,巴巴地伸出手想搭上林安的肩。 却被一个刀子般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滚,别拿你的手碰我。」林安眯眼。 男生吓得又缩了回去。 周围的也都是个人精,看这气氛都帮忙打圆场:「喝酒喝酒,庆祝开业!」 林安刚端起酒杯,一个人影忽然站在他跟前。 祁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很淡漠。 「我先走了,跟你说一声。」 林安怔了下,酒精让他的大脑反应慢了些,等回过神来,祁棠已经转身走了。 他站起身,有点烦躁地皱眉。 本来他是菸瘾犯了,怕祁棠不喜欢,所以在这边待着抽会儿,打算抽完了就过去的,却没想到祁棠忽然要走。 到底是他妈哪儿不对? 林安舌尖抵着腮帮子,脸冷得吓人。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儿,看着身旁这群狐朋狗友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地倒在沙发里,做着限制级的事情,林安恍然大悟。 「都他妈给老子起来。」他声音很平静,但却有种莫名的威慑力。 众人脸上还泛着红潮,纷纷坐起拉了拉衣服:「咋了哥。」 林安搓了搓脸,眼里布满了血丝。 昨晚他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白天又陪着祁棠玩儿,精神和身体都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以后,谁他妈来我的店里,再当着我的面搞,」林安下巴一抬,「别怪我不客气。」 第37页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分明这样的事大家以前当着他的面也做过不少。 但对林安,所有人心里多少都带着点敬意,嘴里便应和着: 「哥,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了,犯不着这么大火气哈,消消气儿。」 林安抬头,祁棠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口。 他咬咬牙,把嘴里的烟杆一吐,抓起外套就沖了出去。 祁棠还没走出酒吧,在走廊上就被一双手勐地一拉,给扯进了旁边的一个仓库。 仓库里没开灯,很黑,但窗外的月色很晴朗,明晃晃地铺陈了一地,让他勉强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林安浑身酒气,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儿。 他把祁棠抵在墙上,他能看到祁棠的眼神很冷。 两人对峙了片刻,林安忽然一头栽在祁棠的肩上。 「为什么要走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告诉我,我收拾那帮人吗。」 七分委屈,三分怨气的语气,因为喝了酒,还带着点鼻音,软软糯糯的声音钻进耳朵,挠人得很。 祁棠眼神软了些,他盯着林安纤细漂亮的后脖颈,还有那个歪可爱的的发旋儿,半晌没说话。 林安头蹭了蹭他的肩,委委屈屈地说: 「我知道刚才的场面很乱,我应该早点制止的,不该让那些东西脏了你的眼睛。」 「对不起,因为我很小就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很早就混这个圈子,所以对这些场面我已经看得有些麻木,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祁棠微不可见地嘆了口气,他垂眸沉默半晌,才说: 「那你呢,你刚才在干嘛。」 林安怔了下,似乎在回想。 「我喝了点酒,菸瘾犯了,抽了根烟。」他声音很缓,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他们丢了个男生给我……」 话到这里,林安心里一咯噔。 对啊,他怎么迟钝成这个样子! 那种场面和氛围下,即便他什么也没做,但别人看来,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人的自动归类思想真的很可怕,就像你不会觉得一包垃圾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林安抬头,眨了眨眼,委屈又老实地说: 「我、我什么也没做,真的,碰都没碰别人一下。」 祁棠仍是那个眼神看着他,平静无波。 安静,却莫名地让林安害怕。 他见识过祁棠处理前男友的事,那样的一个人,眼里是绝对容不得沙子的。 「你信我。」林安声音有些不自信。 喝完酒他总感觉自己脑子的思考能力有些不够了,现在的他,应付不了祁棠,也猜不到祁棠的心思。 那,就真诚一点,赌一把。 他能感觉到,这些天相处下来,祁棠对他是有好感的。 林安喉咙动了动,扯了下乱成一团的领带: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信我,但,祁棠,我很喜欢你。」 面前的人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色彩和情绪。 林安有点自暴自弃,他索性把人压在墙上,狐狸眼一挑: 「你会问我这个问题,就是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在吃醋。」 「都这样了,还不承认喜欢我?」 已经半晌没反应的人,忽然抬起了眼,祁棠定定地看着他。 林安眸子亮了下,他继续说: 「刚才的事我没办法解释清楚,不过楼上有监控,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去调出来给你看。」 祁棠还是没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眯起。 林安感觉有些无力,他眼眶红成一片,头蹭了蹭祁棠的肩窝,又抬起来巴巴地看着他。 「你要是讨厌了……也说个话好吗,让我知道你是不是厌恶我了。」 他语气可怜,让人心疼。 祁棠眼里的神色终于松动。 他承认,他就是吃醋,那个场面本来也不是特别罕见,国外待了几年,什么没见过。 但当祁棠看到主人公换成了林安,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又酸又涩,还夹杂着控制不住的怒意。 所以他得走,他得离开。 再晚点,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失控这个词,不适合他。 祁棠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就像是想要去摘一朵垃圾山上的玫瑰,但又怕玫瑰带毒。 但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就是因为这朵玫瑰有毒,才更加想要得到他。 面前的人,烦躁,不安,落寞,失望,各种纷杂的情绪,他能感受到。 这样子的林安,祁棠也没见过。 他心软成一片,伸手扣住林安的下巴,轻轻一抬,逼迫他正视自己。 那双狐狸眼此刻没了狡黠,没了笑意,但亮晶晶的,闪动着纯粹,这是一个人暴露自己弱点时独有的眼神。 祁棠眯起眼同他对视:「你没必要同我解释,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林安心莫名地开始慌张。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后悔自己贪杯,酒精让他的神经和思维都不再灵敏,他不能像往常一样迅速地猜到祁棠的心思。 就在他溃不成军时,一个吻落了下来。 轻柔,飘渺,一触及分,礼貌又绅士,像是被风吻了一下。 第38页 但林安的心脏却勐地一缩,然后狂跳不止。 他喉咙干涩,整个人变得有些僵硬,木然地看着祁棠。 后者眼里神色温柔,指尖一下一下撩拨着林安的耳发: 「现在我们有关系了。男朋友,我希望你解释下你刚才干了什么。」 林安逐渐回过神,还有点不可置信:「你、你亲我?」 祁棠挑眉:「嗯。怕你不适应,所以只亲一下,慢慢来。」 啊,好温柔。 林安感觉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下一刻,他直接一扯领带,搂住祁棠的脖子就深吻了回去。 渴极了一般,湿软的小舌不断在对方的嘴里扫荡、搜刮,互相纠缠,黏密的水渍声刺激着耳膜。 林安的胳膊越收越紧,他感觉思维的灵敏度没回来,但触觉神经的灵敏度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晚但到,还是大长章qvq(自信叉腰.jpg) 这章琢磨了好久,我感觉我个人的期待是达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写出宝子们的期待qwq 要开始甜甜甜啦~ 啵啵宝子们qvq 第19章 烟火 要再亲一次吗 狭小的仓库里是两人暧昧的低喘。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祁棠感觉林安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手下的触感软得不可思议,他眼神暗了些: 「没力气了?」 林安把泛着红潮的脸埋在他脖颈,软软的「嗯。」了一声。 祁棠很轻地勾起唇角,指尖摩挲着他的耳垂玩儿: 「还以为你这样的,多身经百战,原来是个纸老虎。」 林安揪了下他的领口:「我哪里身经百战,年纪大不代表谈过很多恋爱,玩儿得开也不代表我就是个放浪的人。」 他微微抬头,鼻尖厮磨着祁棠的喉结,低哑的嗓音带着餍足: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祁棠挑眉,想了下才慵懒地开口:「你要听优点还是缺点。」 林安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下,小声耳语:「都说,我都要听。」 「嗯…缺点的话,给人一种很疯很危险的感觉,做事不计后果,还有点幼稚。」 祁棠指尖绕着他的耳发,懒悠悠地转动着。 林安脸僵了一半儿:「疯我承认,但哪里幼稚了。」 祁棠眼里炸开笑意:「我不觉得出门硬要把自己的手,塞进别人兜里的人,有多成熟。」 还有被摸了头就要硬要摸回来。 吃饭还挑食。 林安不说话了。 祁棠又继续道:「优点的话,」他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有很多——很多——」 他闭上眼,下巴搁在林安的头顶,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墙上: 「妖媚但不艷俗,撩人而不自知,长相严丝合缝地贴我心意。我是个颜控,所以这点很重要,先说出来。」 听到这句话,林安没忍住笑了:「你这,算不算是见色起意。」 祁棠也笑,下巴缓缓厮磨着他软发:「不算。」 「因为头两次见面,我对你的性格很不满意,所以当时很果断地告诉你,我对你没意思。」 林安微微抬头,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咬,细碎地呢喃: 「所以万事不能看表面,也没有绝对,知道吗小朋友。」 祁棠缓缓睁开眼,捧住林安的脸颊,回赠似的叼住他的下唇用虎牙磨了磨: 「不要叫小朋友。」 林安同他对视,刚亲密过,触及祁棠那双深邃暗沉的眼眸,他感觉浑身都酥酥麻麻的,要站不稳一般。 「那叫什么,你比我小那么多。」 祁棠勾唇一笑:「叫——男朋友。」 林安也笑,狐狸眼弯弯的:「好的,小男朋友。」 祁棠把人往怀里一搂: 「我接着说。优点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跟你在一起我就会特别放松,虽然有时候会莫名很气,但总体还是开心的。你很有意思,也很可爱,是老男人独有的那种可爱。」 「我哪有那么好。」 祁棠嘆气:「又多一条,很好但不自知。」 林安沉默了下,整个人也从这种甜蜜的气氛里脱离了出来:「我不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话,窗外忽然『嘭』的一声,然后半空炸开了绚丽的烟花,把整个仓库都照得透亮。 林安这才想起什么:「走,带你看点漂亮的。」 不等祁棠反应,他直接拉着人就出了仓库,然后去了二楼的阳台。 祁棠这才发现,阳台上比他上次来时,多建了一个高台。 两人爬上去后,站在高台上,可以把整个城市都俯瞰在目,而烟花就炸开在半空,美得一塌煳涂。 林安主动牵祁棠的手,十指交缠:「好看吗?」 祁棠确实有被这种美震撼到:「所以你让我今晚留下来,就是为了带我来这里看烟花?」 林安点头:「没想到忽然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你中途要走,差点就让我的心思白费了。」 话音刚落,一双手就揽住了他的腰身,下一刻林安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祁棠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 「如果没有那个小插曲,可能现在我们只是并排地站在这里吹冷风,看烟花,可能我们以后也只是朋友关系。」 第39页 「我相信,任何事的发生,都是在为下一件事的发生做铺垫。」 林安被他吹在耳畔的柔风弄得舒服极了,侧着头用耳朵贴上祁棠的侧脸厮磨着: 「是,小朋友真厉害,小朋友懂得真多,说话真有道理。」他嗓音不自觉地软了很多。 两人就这么看了会儿烟花,林安忽然转过身面对祁棠,手一抬勾住他脖颈,狐狸眼又亮又俏皮: 「小朋友,亲我。」 祁棠眸色沉了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怎么了。」 林安勾起笑,指尖挑逗地刮他喉结: 「能怎么了,只是想跟自己的男朋友,在快乐的时间,做快乐的事而已。」 他又凑近祁棠的耳边,很轻地说: 「你没觉得,空气里都是我们俩的荷尔蒙吗?闻到了吗?」 祁棠眯起眼,还真的一本正经地感受了下:「你闻到了?什么味道的?」 林安坏心思地含住他耳垂,用湿软的舌尖□□。 他嗓音哑得一塌煳涂,心跳也快得一塌煳涂: 「现在闻到了吗?色气的,暧昧的,全~都是欲/望,很想要对方的欲~望。」 祁棠粗重地喘了口气:「闻到了。」 下一刻他直接把林安的后脑勺按住,死死地吻了上去。 等烟花又放了一波,两人才分开。 祁棠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进展得太快?」 刚在一起,就接了好几次深吻。恋爱中的摸索试探,循序渐进的亲密过程,他们都没有经歷。 这感情,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来得炙热又勐烈,让人没办法抗拒和抵挡。 林安软在他怀里,舒服得半眯起眼:「快吗?」 「我觉得我们这是压抑得太久,一下爆发了,很正常。上次地下演唱会,我就想跟你做这种事。」 祁棠目光看向远处,其实地下演唱会那次,他也差点没忍住。 但人是一种很容易被气氛所带动的生物,他不想让自己的感情被任何气氛所引导,所以克制住了。 「太快的话,我怕你不适应。」他说。 林安抬头,勾起笑,他眼神扫过祁棠性感柔软的薄唇,又滑到他漂亮精巧的喉结上: 「没有适不适应,只有舒不舒服和喜不喜欢。」 他亲了下祁棠的唇:「我,特别喜欢,也特别的舒~服。要再来一次吗?」 祁棠眯起眼看他,眸底的光晦暗不明。 林安抬手看了下腕錶,又说:「你还有十分钟,在十二点前我得离开这里去机场,出差一周。真的不再亲一次?」 祁棠皱起眉:「这么赶?那你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白天也没休息,这样身体会吃不消。」 「这么些年,都习惯了。」林安轻描淡写。 祁棠还要说什么,林安直接凑上去用嘴堵住了他的话。 亲吻的唇齿间,他低声呢喃:「还有几分钟,别浪费时间。接下来三天都见不到……」 祁棠顿了下,随即把人按住深吻了回去。 等结束,刚好十一点五十八分,林安看着两人纠缠的十指: 「刚拿到手的男朋友,都还没捂热就要分开……」 祁棠揉了下他的头:「我等你回来,好好工作,保持联繫。」 林安朝他眨眼:「好,记得有空过来餵一下崽崽。」 祁棠点头,随后他牵着林安的手,送他下楼。 店内的音乐已经停了,玩闹的众人有的回家了,有的烂醉在沙发上,几乎没有清醒的。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明目张胆地从他们面前路过,然后出了酒吧。 店门口,林安那辆黑色的跑车已经稳稳噹噹地停在了那里,助理已经提前帮他收拾好了行李,并放在了车上。 「我走了。」林安说。 祁棠:「嗯。注意安全。」 林安转身上了车,直到他离开,车身消失在视线,祁棠才回到店内。 他给狗崽崽放了点食物和水,然后才打了个车回家。 刚到家里,祁棠就收到了林安的消息。 林安:到机场了,马上登机了 祁棠回他:好。 然后两人就再也没话,林安那种疲惫的状态,比起看手机聊天,祁棠更希望他好好地睡一觉。 后来的两天,祁棠仍时不时给林安发消息,但那边回得很少,很多时候都只是『嗯』,『好』这种简短得像是在批阅消息的话。 祁棠也理解,毕竟林安忙成那个样子,没时间回消息很正常。 又过两天,张丞忽然跟他打电话说,他准备公开出柜了,请了一波人打算组个饭局,他和卯爷都到场,让祁棠也去。 祁棠本来想拒绝,他一向不怎么喜欢那种场合,但又耐不住张丞磨他,便答应了。 聚会的地点是一家高级餐厅的包厢,祁棠进去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张丞和卯爷两人坐在中央,周围的兄弟们都围着他俩七嘴八舌地盘问。 「怎么认识的你俩?」 「进展到哪一步了?」 卯爷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躲在张丞身后。 张丞不耐烦地挥手:「都行了啊,别吓着他,要真想知道,等会儿我建个群把你们都拉进去,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有问必答。」 「哟,挺有诚意的。」 第40页 「那行,那先放过你俩,等会儿记得建群。」 张丞应了几声,抬头看见祁棠来了,他急忙把自己身旁的位置让了出来。 「怎么这么晚,又加班啊?」 祁棠点头,端起桌上的热水喝了口。 他视线扫了一圈儿,发现好些没见过的生面孔:「这些人你都认识?」 张丞摇头:「不,这是卿卿那边的朋友,我们俩商量好的,把双方的朋友都请过来。」 祁棠收回视线,张丞又跟他唠了点别的,后来开始上菜拼酒,包间里变得热闹起来,张丞便顾不上他了。 等一轮酒完事儿,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所有人都开始有些微醺,桌上唯一两个清醒的人,一是祁棠,二是卯爷。 这一醉,便有人开始吐胡话,说两位主角的黑歷史。 「卯爷,问一句,您,大名叫啥?我怎么感觉叫卯爷你像是在占我便宜……」周天是个胆儿大的,直接就脱口而出。 其实除了他,这个问题屋里的人都想问,想问很久了,但又觉得不太礼貌。 卯爷生得漂亮,白嫩嫩的小脸,五官精緻又透着单纯,他大眼睛眨啊眨: 「我、我全名叫宋卯,卯爷是公司给我安的艺名。大家叫我宋卯就行……」 周天还要问什么,被旁边的人给按住了,大家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那个,我是卯爷这边的朋友,当个代表,能问下丞哥,您谈过恋爱吗?」 「听说你是直的,那你是怎么喜欢上我们小卯卯的?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丞也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他很认真的想了下,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是直的,但感情这事儿,我觉得跟直不直没啥关系,老子就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跟他的性别也没关系。」 祁棠安静地听着,他唇角很轻地勾了下。 看来张丞这次恋爱谈对了,才半个月,人比以前成熟多了。 「以后的话,反正我是奔着结婚去的,先出处着,宋卯觉得啥时候想结婚了,我俩就扯证儿去。」张丞说完,深闷了一口酒。 宋卯在旁边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还有股莫名的感动。 提问的那人醉眼朦胧,又说: 「好,是个爷们儿!比之前那些潜规则他的臭男人,好一百倍,兄弟我支持你。」 这话一出,包间里诡异地寂静了几秒。 那人还要嚷嚷什么,他身旁的人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呵斥:「你他妈别说了,坏事儿了!」 张丞怔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缓缓看向宋卯: 「你,不是说,你那晚跟我是第一次吗?还有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有感情经歷?」 宋卯脸白得不像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马上就要碎掉的瓷娃娃。 张丞抹了把脸,酒醒了一半儿:「你他妈说话。」 宋卯眨了眨眼,半晌才红着眼艰难地说:「我、我没骗你……」 张丞扯了下领带,祁棠眼看他要失控,一把将人拽住。 「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祁棠轻声劝。 张丞咬咬牙,多少冷静下来一点,他想了想,拉起宋卯的胳膊: 「跟我出来一下,咱今天就把话说个透亮。」 宋卯完全是被拖着走,整个人都在表达着抗拒。 祁棠怕他们出事儿,也跟了上去。 三人在店门口一个无人的小巷停住脚,张丞这才松开宋卯。 「说。」 「说、说什么……」宋卯垂着眼。 张丞揉了揉额角:「你被潜规则过?还有网恋时你到底有没有刻意骗我,以及你潜规则的事儿为什么要瞒着我,还骗我你是第一次。」 此时张丞已经气得有些昏头。 其实宋卯有没有被潜规则过,他不在乎。 他甚至之前想过这种可能,毕竟这么美的一朵花放在娱乐圈,怎么可能没经过染色,别人怎么可能不想去尝一尝。 但宋卯之前很肯定地跟他说,他没经歷过这些,没被潜规则过。 那事情就上升到了原则问题——感情里是否存在欺骗。 而张丞,他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欺骗。 他现在甚至怀疑,网恋时是不是宋卯就已经在刻意骗他,这场感情的开始就是基于一场骗局。 张丞觉得头要炸了,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宋卯垂着头,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白皙纤长的指头死死搅着衣角,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看起来十分可怜。 「丞哥哥,对不起,我不想说。」 张丞死咬着牙瞪他,手握成拳狠狠锤了几下自己胸口:「我这里,现在,痛得要死。」 「所以,那你就算是宁愿看着我这么痛苦,你也不想说出事情的真相对吗?」 宋卯终于抬头,他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渗,脆弱得不成样子。 祁棠在一边看着,嘆了口气。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他拿出来看,是林安的消息。 林安:刚开完会,你睡了吗 祁棠眉心一跳,忽然想到什么。 宋卯的老闆,不就是林安吗?听林安说过,宋卯是他亲自签的人,在那之前,没进过别的经纪公司,也没混过娱乐圈。 第41页 ……… 祁棠的心揪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慌,不会有什么卯爷跟林安那啥过的狗血剧情,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是双洁,没有不洁qvq (怕有些宝自己发散思维,先透露点) 然后,第一章 作话那么明白的排雷,都拦不住有些人偏要点进来指指点点开喷t_t 看了几章就觉得自己猜到了我整本文的发展,不清楚还要乱脑补我后续,在评论区带节奏的,就很em,这种求求了,您自己回去开本文写吧,我给您跪下 感谢在2021-11-15 00:55:18~2021-11-16 00:4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达拉崩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迩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进来 是你勾我的 祁棠看着屏幕沉默了会儿,虽然他跟宋卯只见过几面,但他能感觉宋卯不是那样的人。 而林安,虽然玩儿得开,但宋卯这样的,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理智地分析一番后,祁棠揪起来的心逐渐落下。 他指尖飞快打字:宋卯的事,你知道多少。 林安回得很快:问他干嘛,你男朋友忙了一天,也不知道关心下 祁棠直入正题:张丞跟宋卯因为潜规则的事吵起来了,宋卯的老闆是你,所以,谁潜规则了他。 林安:…… 林安:你不会,怀疑是我吧(好大一个锅) 祁棠:所以,我的男朋友,你需要自证。 不是跟他自证,而是跟张丞。 现在宋卯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死活不肯解释,只一个劲儿流泪,连哭声都是压抑的。 张丞也颓废地靠在墙边,一句话不说。 祁棠了解张丞,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骗他,特别是亲近的人。 所以如果宋卯的事不能弄清楚,恐怕两人也就走到尽头了。 手机又震动一下。 林安:你们在哪儿,地址发我,马上到 祁棠有些疑惑:你不是在出差吗? 林安:那还不是太想小男朋友,这几天我拼死拼活地加班,总算能提前两天回来 林安:本来是想直接去你家,给你个惊喜的,现在惊喜没了,你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祁棠唇角勾起笑意,发了个定位给他。 又说:想要什么补偿。 林安:当然是,一起做点快乐的事~ 祁棠不自觉舔了下唇,收起手机,然后朝张丞走了过去。 「你真的觉得宋卯是那种人吗。」 张丞抹了把脸:「我不知道,」他嗓音哑得厉害,「但我害怕。」 他看向漆黑的夜空: 「连我妈,我爸都骗得我那么惨,还有谁不会骗我。他骗了我就是骗了我……」 祁棠垂眸,拍了拍他的肩:「没有那么糟糕,你抬头看。」 张丞指尖一动,有些犹豫,宋卯就站在他前方三步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 「我不看。」 祁棠:「抬头看看,就看一眼。过于在意事情的本质,会让你迷失,这时候,就抬头看看。」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莫名地让人平静了许多。 张丞摇摆了几下,最终选择抬头。 印入眼帘的,是宋卯哭得通红的一张小脸,那双漂亮的眼睛止不住一般地往外渗着泪水,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他浑身窒息压抑的痛苦。 张丞的心像是被勐然刺了下,他眼神开始闪烁,他原本坚定的怀疑开始动摇。 祁棠:「你觉得,他为什么那么难过。」 张丞咬着牙摇头:「我不知道……」 祁棠又说:「因为他明白,他的不解释伤害了你,看见你难过,所以他更加难过。」 张丞沉默了。 「如果一个人会因为你的难过,比你更加难过,那他是可以信任的。」祁棠很轻地拍着他的肩,「其实你也想相信他对不对,但你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丞有些无力:「他不说,他宁愿看我难过也不说。」 祁棠嘆了口气:「每个人都会有伤疤。那现在我问你,」 「你是不是宁愿强行揭开他的伤疤,看着他痛,你也要知道真相。」 张丞怔了下,脸上逐渐露出恐惧:「我、我不知道。」 手机屏幕又亮了,祁棠扫了一眼,是林安的消息,他快到了。 「情侣间坦诚也很重要,这些事得留着你们自己协商妥协。林安要来了,你想知道的事,他会给你一个解答。」 话音刚落,一辆跑车疾驰而过,然后稳稳噹噹地停在了餐厅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 林安把围巾解下,很自然地搭在了祁棠的脖颈上:「进去说吧,外面冷。」 随后四人一起回了餐厅,要了一个寂静的包间,面对面坐着。 祁棠看向张丞:「你想问什么可以开始了。但你最好先思考下我刚才说的那个问题。」 事情到了现在,张丞反而犹豫了。他不想伤害宋卯,不想去揭他的伤疤,但他也没办法忍受被骗。 沉默半晌,张丞最终看向了宋卯。 「卿卿,」他嗓音哑得厉害,「你到底有没有骗我,你再说一次。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骗了我,其他的我不问,我不想看你难过。」 第42页 宋卯压抑了这么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让人心疼:「我、我没有……我从来没骗过丞哥哥……」 张丞手死死握成拳,宋卯这一哭,他心都要碎了。 祁棠给林安使了个眼色:该你了。 林安沖他挑了下狐狸眼,慵懒地往后一靠: 「宋卯是我亲自签的人,你觉得谁敢潜规他?小子,凡事动动脑子。」 听到这话,张丞揪起的心终于松了些,但很快又皱起了眉:「那他朋友怎么说有人想潜他?是不是你?」 林安嗤笑一声,抬着下巴斜睨他:「你觉得他那样的,放娱乐圈里谁不想潜?噢,排除我。」 他说着,懒悠悠地一伸手,在桌下牵住了祁棠,然后十指交缠。 「当时发生了一些事,具体是什么你自己问他。因为那件事,我才越级签的他,不然这么一头小绵羊,早被吃干抹净了。」 「话说完了,后面的你们自己处理,我们还有事。」 林安站起身,牵着祁棠的手离开了。 两人回到车上,刚坐稳,祁棠就被一个吻封住了嘴。 林安搂住他脖子,湿软的小舌细细密密地沿着他的唇舔/舐,逗弄着他的唇珠。 祁棠眸色沉得厉害,唿吸逐渐凌乱,他握住身上某人纤细的腰,推开了些: 「这么着急?」 林安眯起狐狸眼,舌尖又探出去调皮地舔了下他的唇,语带笑意: 「快一周没见了,这是老男人表达想念的方式,喜欢吗。」 祁棠眼里有克制,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没有回答。 林安歪着头看他,狐狸眼透着狡黠:「小男朋友,舌头伸出来。」 祁棠挑眉:「干什么。」 林安双眸微垂,眼神勾着他的唇,语气暧昧: 「伸出来,教学时间,老男人有义务教教他的小男朋友怎么调/情。」 祁棠有些无奈,宠溺地依着他,伸出了舌头。 下一刻,林安动了动,头缓缓凑近。 两条湿软的小舌隔空相接,互相□□、推耸,分开时会勾着几缕银丝,色气得让人头皮发麻。 祁棠身子一僵,大脑有片刻空白。 眼前的一幕过于刺激,舌尖的触感也逼得他头脑发昏。喉结不自觉滚动了好几下。 林安玩儿够了才停住,软软地勾着他的脖颈低喘:「舒服吗。」 祁棠舌尖在嘴里动了动,痉挛一般:「哪儿学的。」 林安轻笑一声,又凑上去□□他的喉结: 「放心,我没有过别人,今天是第一次做。看会的,我那些朋友有多会儿玩儿,你也不是没见过。」 话音落下,他虎牙叼住祁棠的喉结,不轻不重地咬了咬。 「嗯……」祁棠闭上眼,又睁开,有点难耐地握紧了拳头。 他喘着粗气,把人拎着脖颈拉开了些:「安分点。还在外面。」 林安歪头看着他笑,狐狸眼弯弯的,手沿着祁棠的耳垂缓缓下滑。 脖颈侧面人的神经系统比较发达,会很敏感,指尖滑过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祁棠在微微战慄。 林安眼里的笑意更盛了:「安分?怎么安分,你教教我?」 他眼神有意往下一扫,放懒了语气:「你硌着我了,你怎么不让它安分点?快,让它安分点。」 祁棠被撩得要炸了,听到这话却又哭笑不得:「你先下去。」 林安没动,故作不懂地问:「往哪儿下?小男朋友,你玩儿得真大。」 他这样赖皮,祁棠也不是第一次见,觉得可爱又同时有些无奈。 进来 「你亲我,满意了我就下去。」林安一边低语,一边凑上去用嘴角厮磨着他的嘴角。 祁棠身子一僵,唿吸变得粗重。 林安咬了下他的唇:「闻到了吗,荷尔蒙,好多荷尔蒙~要我帮你吗?」 祁棠按住林安的后脖颈,嗓音嘶哑得厉害:「不用,别乱动。」 还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温柔又绅士,带着隐秘的疼爱。 林安被勾得越来越难耐,有些不满地引诱他:「小男朋友,我要伸舌头的那种。」 他双眼迷离,泛着潋滟的水光,潮红着脸微微张开贝齿,暗示性极强:「进来。」 祁棠眸色一沉,没忍住,按着人就深吻了下去。 唇齿纠缠,激烈又温柔,车里全是粗重的唿吸,以及暧昧的嘤/咛,细碎的低喘从唇齿间露出,色气四溢的画面让人难以自持。 半晌后,林安推着祁棠,软着嗓子,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欲望:「别,我要闷死了。」 祁棠本不是个重/欲的人,但到了林安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 「是你勾我的。」 男人的嗓音嘶哑又性感,染了情谷欠后好听得要命,林安半边耳朵都麻了一片。 「不行,小朋友,你要学会克制。」 他拉着祁棠的领带,脸上红潮未褪,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 祁棠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微眯:「为什么。」 林安抬眼:「因为你是攻,如果你不能克制自己,我会死在床上。」 顿了下,他接着说:「而且,我身子软,年纪还大,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祁棠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攻。」 第43页 他从来没跟别人暴露过自己的属性。 林安弯起狐狸眼,凑近他耳旁轻语:「因,为,我想躺在你身下,做受。」 祁棠唿吸一滞。 他发觉,林安比他想像中要更加带劲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qaq 老男人为什么很香很带劲儿,因为老男人他会的花样多qvq 第21章 取标题好难 太快了 祁棠掐住林安的下巴,那双方才被他吻过的唇,娇嘟嘟的绯红一片。 他眯了眯眼,拇指摁住下唇,来回摩挲了几遍,眸色渐深。 林安的眼神也越来越炙热,他主动凑近了些,勾着笑说: 「去你家还是我家。」 祁棠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平静地收回了手:「各回各家。」 林安脸上的笑有些僵。 行,反正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着急。 年轻男孩子火气更旺,他倒要看最后谁先急。 祁棠掐住林安纤细柔软的腰,把他从自己腿上挪到了副驾驶座。 手下的触感软得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多瞄了两眼林安的腰。 车子发动了,祁棠问:「没好好吃饭吗,这么瘦。」 林安因为他那句『各回各家』有点不太满意,态度冷了些,他眼神看着窗外: 「我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察觉到他明显的冷淡,祁棠勾了下唇角。 这点事也值得生气,多大年纪了,这么不成熟。 他一打方向盘,调转了车头。 看着窗外变化的景致,林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祁棠点头:「嗯,因为这是去我家的路。」 林安扭头看他,眼里逐渐生出笑意:「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祁棠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很随意地问:「那你怎么忽然就不满意了。」 车内忽然陷入沉寂,林安神色逐渐淡漠。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给别人解释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原因,因为这种事很麻烦。 但谈恋爱是两个人过日子,那就不得不为了顾及对方的情绪,而去解释自己的行为和情绪。 这也是他一直不谈恋爱的原因。 「怎么了?」祁棠又问。 林安指尖摩挲着兜里的烟盒,耐着性子说: 「就感觉被你冷落了呗。我熬夜加班紧赶着回来,最后连你的家门都进不去,宝贝儿,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祁棠笑,这人就总能把自己的邪念说得一本正经。 进家门,然后呢?想干点什么那不是很显然的事。 都是成年人,这些不必点破,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拒绝林安这个要求,只是觉得,两个人进展得有点太快。 什么事情发展得太快,量的累积还没达到质变,根基必然不稳,这样的感情就像是建在沙子上,很容易散。 「那你认为的恋爱该怎么谈?」祁棠一边开车一边问。 林安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也不点,就虚虚地叼在嘴里。 然后他手伸了出去,缓缓摸向了驾驶座。 祁棠身子一僵,眉心皱了下,他手死死掌着方向盘: 「别闹,开车呢,容易出事儿。」 林安余光斜睨他,手动了动,身旁的人唿吸明显粗重了许多,他见好就收,把手缩了回来。 祁棠稳了稳心神才开口:「还不是时候,太快了。」 林安歪头看他,好一会儿才说:「行,那,老男人就陪着小朋友,谈一场慢慢的恋爱。」 他语带笑意,车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很多。 林安又说:「我能点根烟吗。」 祁棠心情很好:「能。我不讨厌你抽菸。」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烟抽得那么唯美、漂亮,林安抽菸时美得让人心颤,他是喜欢的,连带着喜欢上林安嘴里那股淡淡的菸草味。 呲熘一声,是打火机响起的声音,随后一阵烟味儿在车里瀰漫开来。 林安把窗户打开:「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儿吗?」 祁棠看了他一眼:「我发现,我只是很讨厌别人抽菸,但不讨厌你抽菸。」 林安笑了下,随后凑过来很轻地在他嘴角啄了下:「奖励。」 祁棠舌尖探出去,舔了舔那个被吻过的地方:「什么奖励。」 「小朋友说话讨我喜欢了,给个奖励,有问题吗?」林安翘起二郎腿,慵懒地靠在座椅上。 祁棠笑:「没。」 这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是张丞打来的电话,祁棠瞟了眼没接,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想到张丞的事儿,祁棠忍不住问: 「宋卯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林安懒懒地吐了个烟圈儿:「就,小破孩儿想进娱乐圈,被我公司负责招收艺人的管理给看上了。」 「管理组了个饭局,约了他和另外几个男生女生,说谈谈合同的事儿,小孩儿就去了呗,然后就是这一行惯用的伎俩,灌酒,迷/奸。」 祁棠皱了下眉。 林安继续说:「谁知道小孩儿酒精过敏,偷着把他们给的酒倒了,后来明白了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后,就很刚,直接报了警。」 「然后呢?」 「然后管理和一些圈内人被警察一锅端了。但是除了宋卯,其他孩子胆子小,被事先威胁过,不敢出去指正,加上他们混圈这么多年,有些路子,最后证据不成立,警察只能把人给放了。」 第44页 车子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祁棠扭头看他:「后面呢,你是怎么签的宋卯?他又为什么不肯说这事儿。」 林安狐狸眼一挑,哼笑了声:「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呢。」 「管理和那些人虽然没事,但被他一个小毛头给整进了局子,又灰头土脸地出来,脸都丢尽了。」 「于是他们把宋卯骗过去,真签了他,用合同把他绑死在公司,每天丢给他的工作就是接待各路老色鬼,虽然没发生什么,但多少被揩了些油,这种事谁都觉得噁心。」 红灯过去,祁棠重新发动车子。 林安把抽了半根的烟掐掉,这才继续说: 「后来的一次饭局里,他们想用强,但宋卯不肯,大冬天的就把他上衣扒了扔大街上,小孩儿冻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但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小孩儿也挺刚的,直接抄起空酒瓶子就跟他们干,把其中一个人砸得脑震盪。」 「事情闹大了,那家店是我名下的,经理也认识管理,他不敢自己处理,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祁棠:「那你怎么处理的。」 林安把玩儿着打火机:「秉公处理,报警,提供证据,管理被判了十年。」 「我看宋卯是个好苗子,就把人弄回去,我亲自带了一段时间。」 祁棠眼里染上笑意。 他好像,越发喜欢这个老男人了。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祁棠看向林安: 「所以,宋卯不肯说出来,就是因为觉得那段经歷,很脏很丢脸,不想让张丞对他反感,或者产生同情之类的情绪。」 林安点头:「大概吧,小孩儿都好面子。」 听到这话,祁棠皱了下眉,忽然想到什么:「宋卯满十八岁了吗?」 长得那么嫩,那么单纯,张丞不会搞了未成年吧…… 林安看了他一眼,嗤笑起来:「想什么呢,不满十八岁我能签他?未成年都该在学校里好好念书,别的娱乐公司我管不了,但我名下公司的艺人必须十八岁以上。」 祁棠神色松缓了些。 随后两人下车才发觉,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起了雨。 一路跑回屋里时,外套都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祁棠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丝绸衬衫扔给林安:「我的睡衣,今晚你将就下。」 林安接过看了两眼,就去了浴室。 祁棠也累一天了,他去另一间客房快速沖了个澡。 再出来,林安也已经洗好了,正懒悠悠地窝在沙发里看手机,一双修长又秀气的长腿就搁在茶几上。 祁棠擦着头髮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沙发上的人。 林安抬头看他,目光从祁棠的头髮扫到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再到嘴唇,缓缓往下,最后没入他松松垮垮的睡袍,直勾勾地往里面盯。 「你是不是经常去健身房?」林安一只手撑着脑袋,手机也不看了,眯起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祁棠。 「嗯,规律的运动有利于身体健康。」 林安又说:「那你,有腹肌吗?」 祁棠把帕子一扔,慵懒地翘起二郎腿,这才回头看他。 *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人赶榜魂qaq 第22章 分寸 咬坏了怎么办 「有。」祁棠挑眉。 两人是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的,林安就隔着中间那条道,修长匀称的腿一伸,脚踝轻轻蹭了蹭祁棠的膝盖。 他吐气暧昧:「有几块?」 祁棠看过去,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小腿:「问这个干嘛。」 林安拿眼勾他:「想检查下小男朋友的身材,你有意见?」 祁棠唇角勾笑:「没有。」 林安舌尖微微探出,暗示一般扫了眼他的下腹: 「那还不赶紧撩起来给我看看。」 祁棠没动,也没说话,深邃的眼眸微眯,直勾勾地盯着他。 气氛逐渐变得不对劲儿,林安刚沐浴过,脸上还有两片被水汽蒸出的熏红。 他索性也不问了,挑着一双狐狸眼,用脚尖轻轻勾开了祁棠的睡袍,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 林安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宝贝儿,身材好好。」他收回脚,然后起身站到了祁棠跟前。 「我能坐上去吗?」他指了指祁棠的大腿。 祁棠抬头看他,一双黑眸幽幽的,像是要把万物都吸进去一般,让人着迷得很。 「嗯,慢点。」 下一刻,祁棠腿上一沉。 林安搂着他脖子,这个距离,他能看到祁棠还染着水珠的眉毛,微微偏红的薄唇,还有顺着颀长优雅的脖颈往下,隐隐外露的好风景。 男人气息依旧平稳,但林安能听到他心跳已经乱了。 这个发现,又让他眼里勾起几分得意。 「宝贝儿,我们做点快乐的事好不好。」林安贴近那些微有点发烫的耳朵轻语。 祁棠指尖有节奏地轻叩在沙发上,嗓音低沉:「好啊,你想做什么。」 林安动了动,却忽然一个没坐稳,身子摇摆了几下,险些摔在地上。 还好祁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腰:「慢点。」 他轻声呵斥,语气却温柔得能渗出水来。 林安却是忽然软绵绵地哼了声,皱起眉头拿眼横他:「你掐疼我了。」 第45页 祁棠似笑非笑:「你怕疼?」 「怕,非常~怕,所以,你轻点。」 林安一边说,一边抓住祁棠的手缓缓往下移,直到移到衬衫尽头,祁棠的脸色变了。 「裤子呢,我记得我给你了。」他唿吸逐渐不稳。 由于衬衫太大,方才林安躺在沙发上时,能遮到膝盖往上几寸,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以至于祁棠现在才发现端倪。 「不想穿,反正都要脱的。」 林安扣住他下巴,凑上去就要接吻,却被祁棠一把按住脑袋。 「你记得你在车上答应过我什么吗?」 林安想了下:「就是接个吻,不做。」 他神色逐渐乏味:「这点要求你不会都不满足我吧。」 祁棠审视的眼光一直盯着他,林安垂下狡黠的狐狸眼: 「可能还会帮忙擦个枪,但我都为你妥协了,小男朋友,你也得照顾下我对不对?」 说完他忽然又抬起头:「我,那方面需求比较大,你担待一下。」 祁棠本来还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正想着要不要各退一步时,被这句话一弄,又有点哭笑不得。 手下的触感很软,糯得人喉咙发干,两人刚洗完澡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荷尔蒙,对对方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此时靠得这么近,一二来去两人目光一对视,顿时就像是点燃了炸药一般。 祁棠感觉有点不妙,偏偏林安还一直拿狐狸眼勾他。 他索性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按,然后低头咬在了林安后脖颈的一块软肉上。 「嗯~」林安发出一声闷哼。 「你、你松嘴,好疼。」他挣扎了几下,但于事无补。 等心情平復了些,祁棠才松开嘴。 他掐住林安的后脖颈,把人从怀里拎出来,指尖轻轻摩挲着方才他咬过的地方,像是在安慰一般。 「知道疼了,以后就不要乱来。」 林安脸色有点难看:「你属狗的吗,咬坏了怎么办。」 祁棠笑着揉他头:「就咬了一下,怎么会坏,而且,我有分寸。」 林安皱起眉:「就是会咬坏,下次这样我真生气了。」 祁棠指尖撩开他耳发,柔声轻语:「好了,乖,咬不坏的。」 林安从他腿上下去,在旁边坐下,抽出一支烟刚要点,但又想到什么,把打火机放回了原处。 他沉默了会儿,才压着嗓子缓缓开口: 「我小时候得过一种病,哪里被磕破,就会从那个口子开始腐烂。有次我看到自己的脚踝一点点烂掉,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祁棠眉头越皱越深,他牵起林安的手:「为什么会这样?看过医生吗?」 林安目光冷淡:「我家庭比较复杂,没人管我死活。但听老一辈人说,我生下来不久,就开始全身溃烂,从脖子开始。」 听到这里,祁棠目光不自觉扫了一眼林安的脖颈,那里又白又细,有股易碎的脆弱感,但很美。 他很难想像林安口中说的这里曾经全部烂过。 林安:「那时医学还不发达,他们都觉得我活不了了,但我妈抱着我到处求医,后来我被治好了。」 祁棠摩挲着他的指尖,柔声说:「復发过吗?」 林安嘴里叼着烟,点头:「嗯。只要我摔破点皮,就会开始发烂,烂到一定程度又会开始好。整个过程,我都感受不到疼痛。」 但就是没有疼痛感,所以才可怕,因为你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坏掉了,会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也会害怕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体已经烂了一大块了。 「所以你怕疼,怕受伤。」祁棠眼里的光柔成一片,轻轻揽住他的腰。 林安:「嗯。后来长到十几岁,就再也没过那种情况。我觉得,可能是某种病菌,小时候身体差,抵抗不了。」 祁棠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十指上:「没事了,以后不会了。」 林安抬眼看他,沉默一会儿后忽然勐地凑上前,叼住面前人的下唇狠狠咬住。 祁棠闷哼一声,蹙起眉头。 但他没推开林安,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安的头,一下一下的很轻柔。 半晌后,林安松开,看着那片唇瓣被他咬得落下了很深的印子,他眯起眼: 「你都不知道躲开吗。」 祁棠舌尖舔了下唇:「我咬你一下,我也给你咬一下,扯平了。」 林安眼里染上笑意:「傻子。」 祁棠又说:「既然扯平了,你就不能再生气了。」 外面的雨声渐小,夜已经深了。 林安扯住祁棠的衣领:「嗯。宝宝,我们去睡觉了好不好,我累了。」 挑了下眉,祁棠直接站起身,然后弯腰把人抱在怀里,就这样进了客房。 「今晚你睡这里,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祁棠的胸膛很宽厚,他身上的温度很暖,气味很好闻,林安怎么捨得放他走。 「不行,」林安搂住他脖子。 「我睡眠不好,平时一般都点着香薰,但今天没有。」 祁棠同他对视:「所以呢?」 林安勾着狐狸眼笑:「所以你要留下来陪我,我认床,但有你在会放松些。」 他见祁棠神色有所松动,又接着说:「明早我还有工作,今晚必须要休息好。」 第46页 嘆了口气,祁棠最终还是落败了,他把人放在床上,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安分点,不然我立马就走。」 祁棠话还没说完,林安就把自己塞了过来。 一个软软的身子挤进他怀里时,祁棠有片刻僵硬。 但好在林安很安分,只是抱住他,然后闭上眼没再动。 耳畔传来一声很轻的吁气: 「好软,好舒服……难怪恋爱中的人都喜欢同居。」 祁棠也有种很安心的感觉,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每一根神经都酥软了下来。 他唇角勾笑,故作不懂:「为什么?」 怀里的人头抵着他下巴,小幅度地拱了拱:「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到了温柔乡…想死在你怀里。」 祁棠笑意更深了:「夸张。」 屋内沉寂了会儿,祁棠以为林安睡着了时,一个慵懒嗓音又从怀里传出: 「宝宝,我们同居好不好。」 祁棠怔了下,缓缓皱起了眉:「不行。」 他很果断。林安抬头:「为什么?」 垂眸沉默片刻,祁棠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 「同居不是你想的那样,它会涉及方方面面的东西。」 林安神色淡了许多:「比如呢。」 祁棠想到了上一段恋情,所有矛盾和争吵的出现,都是伴随着同居开始的。 那时他跟秦砚尚且是有一年的感情基础,才敢同居的,但最后结果仍然不好。 现在他跟林安,两人相识不过两三月,在一起还没半个月,虽然确实干柴烈火,情感来得勐烈又炙热,但再炙热的感情也要回归到生活的平淡中。 在感情基础不太稳的情况下,他甚至能一眼看见同居会带来什么结果。 祁棠理了下思绪,才缓缓开口: 「比如我们的性格磨合,你比较自我霸道,希望别人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但我有我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我也有我的生活,如果我们在还没磨合好的情况下就同居,会有很多矛盾和争吵。」 「又比如生活习惯,我口味偏辣,喜欢吃辣,但你不能吃辣,所以我们做饭时又该怎么去平衡这个问题。」 林安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不会的,你信我。口味的事,可以做两份饭菜,我家里有佣人,不麻烦。」 祁棠还是皱着眉:「这不是口味的问题,我只是举个例子,还有很多方面。」 「就像你家里请佣人,但我觉得这很浪费,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饭。」 林安有些头疼,他这几天出差已经疲惫很久了,一直撑着精神跟祁棠说话。 他不理解为什么现在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在这里争论,浪费时间和精力。 祁棠还要说什么,林安直接凑上去,用嘴把他的话都堵住。 他舌尖轻轻勾住那两瓣柔软的唇,然后熟练地深入,找寻到另一条湿软,就开始纠缠。 空气逐渐变得炙热、暧昧,两人本来就穿的博,在同一张被子底下很快就有些难耐。 片刻后,祁棠把人推开,唿吸粗重:「别亲了,会出事。」 林安勾着他脖子,有气无力,眼皮已经重得撑不起来: 「宝宝,我们睡觉好吗,我真的累了。」 他凑上去轻咬住祁棠的下唇,暧昧地厮磨着: 「不要想太多,我们在一起只要开心就好。对不对?」 祁棠看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心软成一片,他低头在林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说: 「好。睡觉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防槓:林安的病是真的,虽然作者不知道病理,但作者见过啊 下章将入v,感谢宝子们的支持qvq 推预收《重生后白月光他倒追了》,主攻小甜饼,求个收收鸭,专栏好几本预收,感兴趣的不要错过! 文案: 桑洛,人狠话多,声优圈里的祖安小王子,直播界里的槓精扛把子。 这样的桑洛,心里却有个白月光。 白月光他小小的,奶奶的,跟朵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甜。 就是有点拽酷,还有三大不:不喜欢有钱人;不喜欢听脏话;不喜欢低趣味。 后来粉丝发现,桑洛开始频繁进出某漫画主播的直播间。 悄咪咪地盯着人家看,悄咪咪地脸红,又一本正经地点评人家的画。 粉丝:笑死,你他妈对劲儿吗?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端文艺,装穷卖惨。 粉丝:掐指一算,事情不简单,你这种情况恐怕得接受长期治疗。 后来,桑洛的微博简介变成了一句话:他是散落人间的星辰理想。 粉丝纷纷留言:你是散落人间的祖安小将。 桑洛不屑地发了苏逸的照片官宣:我有老婆,我就是有。 粉丝:你不是,你没有,我不信。 直到某次全国动漫颁奖大会上—— 桑洛作为配音演员登上领奖台,而给他颁奖的正是照片中那个奶酷的男生。 小小的一只,又奶又酷,满脸通红地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桑洛一下,别扭地压下帽子挡住眼睛: 「奖励。」 粉丝:我艹!?梦幻联动!我粉的声优配音了我追的漫画,还跟原作者是情侣?! 桑洛:有问题?坐下来我们心平气和地砍对方两刀 第47页 * 前世桑洛告白被拒,就放弃了苏逸,没想到却把他推进了一个人渣的怀抱。 最后人渣放了一把火,苏逸作为最负盛名的年轻画家在火光中死去。 重来一世 桑洛:这操蛋的生活,我要救他于水火! 但看着面前这个没了酷只剩奶、红着眼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的男生,他有些懵。 桑洛:老子那么大一个酷酷的白月光呢? 起初 苏逸软着嗓子可怜巴巴:哥,不舒服,帮我揉揉。 桑洛红着脸,眼神闪烁:这不太好吧 后来 苏逸一扯领口,居高临下地挑起他的下巴:哥,不舒服,帮我揉揉。 桑洛:……你不对劲。 感谢在2021-11-17 23:32:55~2021-11-18 23:4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韶颜 6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倒v开始 你也可以摸我的 后来林安再也没提过同居的事儿。 只是他每天都能有各种不同的藉口住到祁棠家里。 祁棠也很无奈, 他总觉得,这是个不太好的兆头, 但具体哪里不好他又说不出来。 而且,看着林安每次过来一脸疲惫的样子,他就狠不下心赶人。 两人待在一起,连空气都是甜蜜的,原本白米饭一般的日子,突然有了味道, 整个人都像是获得了新生。 祁棠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贪恋。 难怪人们都说,如果遇到很难过的事,就去谈一场恋爱吧, 如果分手了走不出来, 就去谈一场恋爱吧。 爱情是有那种神奇的魔力的,两个相爱的人合併在一起就像是一台永动机,能够源源不断地供给人精力和愉悦。 祁棠微微低头, 怀里的人还没有醒,唿吸清浅,依赖地搂着他的腰身。 这已经是好几个他们相拥而眠的清晨了。 一睁眼, 爱人就在身边,这种心安, 祁棠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他的安全感和对恋爱的热情,都已经在上一段长年几年的感情中, 被秦砚消磨殆尽。 但林安让他重新有了这两种感觉。 祁棠神色温柔,他低头轻吻了在林安的鼻尖。 「嗯……痒。」林安没睁眼, 弯着唇角嗓音嘶哑。 祁棠轻声唤他:「该起了, 还得上班呢。」 林安懒懒地抬手勾住他脖子: 「再抱会儿。这几天我睡得真好, 宝宝,你比香薰还管用,这么多年的失眠都被你治好了。」 祁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自从林安发现在他怀里能睡个安稳觉后,每天晚上总有办法把他骗上床。 林安是睡得舒坦了,祁棠就有点惨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里躺着这么个勾人的玩意儿,祁棠不可能无动于衷,经常要忍到半夜。 还有一个尴尬的时间,就是晨起时。 祁棠手轻轻摸着林安的软发:「今晚你自己睡。」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某个地方一紧,林安正攥着那里,狐狸眼勾笑看着他:「都这样了,要不我帮你摸摸?」 祁棠眸色沉沉:「放开。」 林安同他对视:「你也可以摸我的。」 祁棠没说话,只是眯了眯眼。 林安知道他这个样子,就是认真了,忙松开手,还不忘朝他勾眼笑。 「迟早都是我的,提前摸摸还不行?」 他懒悠悠地从床上起来,当着祁棠的面,换上干净的衣衫。 「祁小棠,我希望你明白,性也是恋爱的一部分,这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这么霸道说不准就不准,连同我享受的资格都剥夺了。」 细碎的念叨,几乎是每天早上都有这么一次,林安一直在旁敲侧击想要他同意这件事。 祁棠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态度也坚定,但看着林安同他一样,每次接吻、肌肤相亲时也忍得那么辛苦,他开始思考他是不是做错了。 因为只有过一段恋爱经歷,所以祁棠的恋爱经验都来自于秦砚。 但秦砚跟林安完全不同,那是个很传统很保守的人,他的行为和做事风格都有迹可循。 而祁棠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做事情,不能超出自己能付得起责任的范围,不贸然做出无法预料后果的举动。 秦砚在这个范围,但,林安很显然不在。 林安是祁棠从未接触过的类型,他的举动全凭自己喜好,甚至很乱很疯,你猜不准他。 这带给了祁棠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但同时也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所以,他不能很轻易地就跟林安发生关系,因为他预料不到后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付得起责任。 他不是思想封建。 他只是——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勐然变质。 在情感还没稳定时就贸然质变,进入到下一个阶段,这很显然对一段爱情是不利的。 在这场恋爱中,祁棠在努力把控着度的平衡,而林安则是一直在破坏这个平衡。 沉默时,一个吻落了下来。 林安正站在他跟前,半弯着腰,嘴角贴着他的脸厮磨轻喘:「洗漱了吗?」 祁棠回过神:「在你睡懒觉时,我已经完成了洗漱,晨跑,做早餐,三件事,然后回来又陪你睡了半个小时。」 第48页 林安低低的笑了声:「那,宝宝,接个早安吻吧。」 祁棠眸色沉了些,揽住他脖子正要吻下去,林安又推开他,轻声耳语: 「要伸舌头那种,深吻,吻到我腿发软,让我一整天坐在办公室都能想起你,行吗宝宝。」 祁棠心跳得越来越快,一股说不明的欢愉从大脑蔓延到全身:「嗯。」 他一把扯住林安的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两人接了个绵长又激烈的吻。 事后,林安靠在祁棠怀里,满脸潮红,他闭着眼想了想: 「要不,你把办公室搬我那里去吧。」 祁棠忍不住笑:「什么孩子气的话。」 林安蹭了蹭他颈窝:「小男朋友太勾人了,捨不得分开。」 原来这就是热恋的感觉,挺不错的,也算是试过一回了。 「或者,我去跟祁野把你要过来,要到我公司来。」 祁棠抱着他轻轻摇晃:「你还认识我哥?」 林安僵了下,也没刻意逃避:「嗯,认识。」 祁棠又说:「熟吗?」 林安嘴角的笑缓缓落下,他沉默片刻:「算是熟吧。」 「那——」 看他还要说什么,林安直接打断:「宝宝,别问了,我不喜欢。」 怀里忽然一空,林安已经背对着坐好正理着衣衫,祁棠又想起之前姑妈过生日,他去祁野家里吃饭时,祁野对林安的评价。 这么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祁棠从后面搂住林安:「为什么不喜欢,他是我哥,现在我们在一起,以后不可避免你们要见面。」 林安平静片刻,他转过身,耐着性子道: 「宝宝,如果以后真要见面,就到时候再说。但现在,」 他抬手把表指给祁棠看:「马上要到上班时间了,我希望你能把时间、注意力都花在我身上,不要谈其他的。」 林安接着说:「我今天很忙,晚上也不一定回得来。如果你嘴巴非要动,为什么不用来吻我。」 祁棠安静地听他说着,忽然就笑了,胸膛轻轻震动:「好,用来吻你。」 两人唇舌相接,舒服得身子都酥麻了一半儿。 祁棠想,老男人还是有点孩子气的,占有欲也强。 而且,好可爱。 等两人再次分开,时间已经很紧了,林安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要去上班。 祁棠坚决不允许他这种行为:「不行,你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再吃不好身体很容易坏。」 他拿出一个保温盒,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早餐收拾了几下,全都装了进去。 林安就靠在椅子旁,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宝宝,你还是居家型的啊。」 祁棠没理他,装好了直接塞进他手里:「带着,等到了办公室把它吃掉。」 扫了一眼保温盒,林安又说:「宝宝,你做这么多种,我吃不完。」 祁棠看着他:「不知道你口味,每样都做了点,你可以挑着吃。」 「那你早晨为了做这个,忙了多久?」林安抓住他的手。 祁棠轻挑了下眉:「一个时辰。没多久。」 林安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密密地吻着,遍及每一寸骨节: 「就是这双手,给我做的早餐吗。」 祁棠被他吻得心里柔成一片:「好了,别贫了,上班快迟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出门上了车。 一路上,林安看着那个保温盒,眼里的笑意一直没退。 他这个状态走进办公楼时,公司的员工都惊了。 他们猜测,老闆这一脸春心荡漾,估摸着是谈恋爱了。 虽然今天的林总格外温和,但依旧没人敢松懈,员工们进出办公室都小心翼翼地。 有人过于好奇,忍不住打量了几眼那个保温杯,就收到了林安的刀眼。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老、老闆,这一定是您爱人做的吧,隔这么远都闻着好香。」 林安双手合十搁在桌上,面色愉悦地看着他:「对,我也觉得很香。」 因为这句话,那个员工直到走出办公室,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他们眼里的林总,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严厉,工作时绝不谈论工作以外的事,因为这会降低工作效率。 但今天林安竟然接了那句废话……就很魔幻。 而坐在办公室里的林安,看着那个保温杯舔了舔嘴角。 想起早上落在唇上的温度,他眸色深沉了些。 爱人?这真是个很新奇的说法。 爱人跟他以前养过的情人有什么不同呢? 林安指尖轻叩着桌面。 他觉得,不管祁棠是爱人,还是情人,他似乎都很愿意跟他长久一点。 * 祁棠从林安的车上下来,一直到走进办公室,他都在想着早上林安说的话——关于性与爱情的关系。 连对面的办公桌坐了人他都没注意到。 「大早上,发什么呆?」祁野嘴里叼着棒棒糖,很随意地坐在往椅子上一躺。 祁棠想了想,这方面他哥比他有经验,索性也就明着问: 「哥,你觉得,两个人谈恋爱,多久可以上床了?」 祁野脸一僵,差点咬到舌头:「你,认真的吗?」 祁棠没有犹豫:「嗯,我对他很认真,不然我不会开始这段感情。」 第49页 「不是,不是这个认真,我是说,你问我这个问题,你是认真的吗?」祁野怪异地看着他。 祁棠点头:「嗯。认真。」 祁野拿出嘴里的棒棒糖,想了想:「这么跟你说吧,我跟你姐夫顾流寒,见面的第一天就睡了。」 祁棠:「……」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雷,我埋,我埋,我再埋 火葬场时来挖(扛起铁锹就跑.jpg) 第24章 放纵 性感爆了 办公室里沉寂了片刻, 祁野看他这反应,弯起小鹿眼笑了: 「好了, 我的经歷没有参考价值,你这种性格也不适合一夜情,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祁棠心里是明白的,揉了揉额头,他有些疲惫。 祁野把他细微反应都瞧在眼里,看似不经意地开口: 「谈恋爱, 最重要的是开心,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谈得来就接着过,谈不来就分开。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顺其自然…… 祁棠眯了眯眼。 他一向惯于计算事情的可能性, 让事情的发展都在自己的一个安全范围内, 包括谈恋爱。 而林安是个不受控制的人,祁棠觉得,他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试图把一个不遵循规则的人, 圈在自己的规则里。 难怪有时会觉得累…而且这对林安也是不公平的。 祁棠笑了下,有些无奈。 他是被同秦砚的那段恋爱留下了阴影,不敢放开了大胆地跟林安在一起, 潜意识怕这段感情也走向不好的结果。 看来,是时候跟林安坐下来谈谈了。 「哥, 我明白了,工作吧。」 祁野看他面色温朗了很多, 也不再多问。 桌上的手机一直安安静静的,祁棠想了下, 给林安发了消息。 祁棠:你今晚真的回不来吗。 那边没回, 一直没回。 虽然以前林安忙起来也顾不上回他信息, 但这一次,祁棠的落差感格外的强。 直到中午吃饭时,手机震动了下,祁棠神色平静地扫了一眼屏幕。 林安:想我了?想我回来? 祁棠心里那点微妙的感觉,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下,他不紧不慢地敲出一个字:没。 几秒后—— 林安:我不信 祁棠看了一眼屏幕,没理会。 而此时,另一间办公室里,林安正握着手机,面前放着早上祁棠给他装的爱心早餐,他特意让人热了一下,中午也吃这个。 总觉得祁棠最近有些奇怪,似乎在想些什么。 但这次小朋友表现得不太明显,他猜不到小朋友的心思。 不过林安觉得这并不重要。 此刻屏幕上那个『没』字,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小朋友在撒娇。 还是那种明明有欲望和不满意,还傲娇地忍着说『没』的撒娇。 可爱爆了。 林安唇角勾起笑,飞快地打字。 林安:你要是承认你想我回去,我就回去。 祁棠看着这条微信,他指尖缓缓敲出一句话:想你回来。 犹豫片刻,又淡漠地删掉了对话框里话,发过去一个『没』字。 后面林安再也没了回信,一直到下班都没有。 祁棠如往常一样,打车回家,路上顺便买了点菜,准备做一顿比较辣的饭菜开开胃。 这些天林安一直来过夜,他照顾着林安的口味,晚饭都很清淡。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祁棠把菜洗了,正要动手做饭,就听见门口传来把手拧动的声音。 他回头看,俊美的男人满身风雪,正脱了外套一身优雅的衬衫往这边过来。 祁棠心头一顿,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感觉,很轻,很柔,却让他莫名欢喜。 随后腰上一紧,后脖颈被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住,还唿着热气,那是林安的脸。 「宝宝,」林安闭上眼,依恋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怎么了,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祁棠面色很淡:「没。」 林安轻轻咬他耳朵: 「以后不许对我说没,每次你一说这个字,我就拿你没辙,好像顺着你也不对,不顺着你也不对。」 他用词霸道,语气却是软的,像是在轻哄。 祁棠耳朵有点酥麻,他垂下头,没说话。 林安又用脸蹭了蹭他后颈:「哪里来的脾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祁棠还是没说话。 林安抱着他晃了晃: 「绅士解决问题的方法,不该是把问题摆到明面上来说清楚,给人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吗?你不能这样私自就给我判了刑。」 祁棠心里微微触动。 似乎从谈恋爱后,他的理智在感情里就失去了导向作用,让他变得情绪化。 这不太对劲。 「好,那我们谈谈吧。」祁棠摘下橡胶手套放到一旁。 林安脸上勾起了一个得逞笑,他伸出舌头,从后面细细地舔/舐着祁棠的耳垂。 这是他惯用的一种调情方法。 「小绅士真讲道理,我好喜欢。」林安吐气暧昧,勾人得很。 祁棠的耳朵很敏感,细碎的水渍声,密密麻麻地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心跳逐渐不稳。 林安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祁棠眼眸沉了很多:「先放开,去客厅谈。」 第50页 「好,」林安牵起他的手,跟着祁棠外外走。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四目相对,祁棠的神色很平静,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林安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但仍保持着绅士的理性和优雅。 性感爆了。 缓缓地凑过头去,林安眯起眼,想同祁棠接吻,却被一把按住。 他勾起笑:「宝宝,要谈什么可以快点吗?我公司还有事。」 祁棠怔了下,随后缓缓蹙起眉:「你是专门赶回来的?」 林安起身坐到他怀里,祁棠的身子很暖,他很喜欢被祁棠抱着的感觉: 「嗯。但仅此一次,以后小朋友可不能再这么不讲道理。」 祁棠心一下就软了,从这里到公司得有四十分钟的车程,他看着林安疲倦的眉眼,有些后悔。 双臂逐渐收拢,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 平復了下情绪才开口:「我有好几个问题。」 林安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安宁,嗓音温柔:「嗯,不着急,慢慢说。」 祁棠垂下眸,看着他: 「你为什么想跟我□□?我能理解谈恋爱一定要□□,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林安缓缓睁开眼,同他对视: 「宝宝,我还没成年就开始打理公司,养成了快节奏的生活模式,所以我希望谈恋爱节奏也能快一点,进入到一个我比较舒适的区域,你懂了吗?」 祁棠很轻地蹙了下眉,他懂了。 但他在爱情里属于循序渐进的慢节奏那种,慢节奏才让他更有安全感。 也就是,他们两人在一起,就必须要有人去迁就另一个人…… 而关于做不□□的这个话题,只是他们之间矛盾表现出来的一个方式。 看他沉默,林安又说:「我这个年纪了,谈恋爱追求的就是一种愉悦。」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我想占有你,也想让你占有我,渴望跟你接吻,□□,因为这些都能让我感到轻松愉悦。这么解释宝宝你明白了吗?」 祁棠喉咙动了动,平静地回:「明白了。」 林安很轻地松了口气,看来小朋友思考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他选择丢下工作回来,果然是正确的。 公司损失一点不打紧,小朋友跑了可就是真跑了,他上哪儿找这么招人喜欢的小朋友去。 耳畔忽然又响起祁棠低沉磁性的嗓音:「你喜欢我吗?」 林安抬头看他,眯起眼目光一寸一寸扫过那张温润俊美的脸,神色有些迷恋。 他轻轻吻了一下祁棠的唇角: 「宝宝,你觉得对我来说,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祁棠看着他:「时间。」 林安点头:「对,我很忙。对于一个忙的人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他的时间,工作以外的几乎所有时间,我都花在了你身上。」 他捧住祁棠的脸,凑上去用小舌勾了一下他的唇珠: 「这还不能说明我很喜欢你吗?」 其实更多的是,小朋友性格很好,要比他以前养过的所有小玩意儿都要好。 跟祁棠待在一起,林安很心安,很愉悦,所以他愿意去付出这些时间。 商人的固定思维让他做任何事都会先权衡利弊,祁棠也在这个范围。 今天的事情,林安也是在心里权衡过利弊的——回来一趟,花点时间就能平復小朋友的情绪,这个很值。 但如果放任矛盾再继续深化下去,林安不觉得自己会有耐心和时间去跟祁棠解释。 在他没烦之前,迅速掐灭矛盾,这是最妥帖且代价最小的处理办法。 屋内寂静片刻,外面逐渐亮起灯光盏盏,还能隐约看见灯下飘落的飞雪。 祁棠平静的心被林安的这些话一点一点搅动起波澜。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掐住林安的下巴强迫他同自己对视,这是一种很霸道的姿势,但出口的话却很软: 「我能相信你吗?」 林安喜欢他这种掌控全局的姿态,很迷人,也享受自己在他身下:「宝宝,相信我。」 「你会伤害我吗?」祁棠指尖摩挲着他的下唇,带点侵略性地往里探。 林安摇头,爱怜地舔着他的手指:「不会,宝宝,我很喜欢你。」 人怎么会去有意伤害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即便是宠物,也会在它对着你摇尾乞怜想要讨些欢喜时,对它多生出几分疼爱。 至少林安此刻很愿意把祁棠捧在心上,愿意花心思去讨他欢心。 祁棠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安顺着他的指尖,细细密密地往上吻着,遍及每一寸骨节。 他知道祁棠还在犹豫,那他就把自己的喜欢和爱意表现得更明显一些。 解开两颗衬衫的扣子,林安抬手攀上祁棠的脖颈,从他的眼尾往下,经过鼻樑、嘴唇,都印上自己细细密密的吻。 这种类似于『标记』的仪式林安很喜欢,每次亲密时,他都乐此不疲。 祁棠还是没有动,但眸色深沉了些。 他看着林安每一个吻都落得真心实意,心里逐渐软成一片。 如果他选择迁就一次林安,会有什么后果呢? 喉结忽然被一个湿软的东西逗弄了一下,祁棠难耐地闭上眼,手指也握成了拳。 第51页 他还年轻,不管是时间还是什么,他都浪费得起。 他也是真的很喜欢林安。 身前一凉,然后传来密密麻麻的湿软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咔嚓』一声,是皮带解开的东西。 祁棠胸膛微微起伏,他努力排除这些干扰,认真地思考着。 他活了二十几年,唯一干过的两件出格的事儿,一是不顾全家人反对去出国留学,二是公开出柜。 或许,他可以再添一件事——去疯一次,谈一次无所顾忌、没有任何盘算的恋爱。 他想要迁就林安,相信林安。 「嗯~」那个地方突然一紧,暖暖的,湿湿的,祁棠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竭力地压抑涌动的情/潮,垂眸扫了一眼,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林安正匍匐在地上,虽然那气味让他皱起了眉,但他仍讨好地逗弄着。 祁棠脸上逐渐泛起潮红,他指尖挑起林安的下巴,嗓音沉得可怕: 「别这样,起来。」 林安摇了摇头,更加卖力,他一边动一边抬头看着祁棠的表情。 那种温雅的克制,中和着男人眼里的没办法掩饰的侵略性,性感得要命。 看得林安满脸绯红。 操,好喜欢。 他心跳快得爆炸,此时此刻全都因为祁棠。 半晌后,随着耳畔一声嘶哑的闷哼,屋里陷入了沉寂。 林安从地上起来,对着垃圾桶清理了一下口腔。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软软地靠在祁棠怀里,狐狸眼勾笑: 「宝宝,我第一次做这个,体验还行吗?」 祁棠耳朵烫得厉害,眼里的情谷欠还没褪去。 他很轻地吁了一口气,揽住林安,嗓音嘶哑得厉害: 「别说话。」 林安当真就很乖的闭上了嘴。 两人依偎在一起,气氛宁静而美好,祁棠等脸上的温度下去,他才把林安从怀里拎出来。 那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怕,林安眸子闪了闪: 「你刚才没拒绝,所以我默认你是同意的,你不能凶我。」 祁棠有些好笑,他一把将人抱紧,鼻尖摩挲着林安的后脖颈,语气温柔: 「不凶你。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多细节 我已经很努力地去刻画了,就这样吧qaq 权衡利弊是个很微妙的词,宝子们自行体会qaq 第25章 思念 这是在撒娇吗 屋子里静静的, 灯光也恰到好处的恬静,林安抬头看时, 刚好望进祁棠眼里的一泉温柔。 他心头一颤。 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温泉里一般舒服极了,连带着心跳也快了几分。 这种感受,很新奇,很奇妙,前所未有,他没谈过恋爱, 不知道是什么。 「宝宝,」林安攀着祁棠的脖颈从他怀里坐起来,对视片刻才勾着笑说,「那, 做爱也可以?」 祁棠歪着头, 慵懒地看着他:「嗯。」 林安眼里的笑意更盛了,他刚要开口,一双手勐然把他往怀里一带, 两人顿时贴得很紧密。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透着警告的危险: 「不过,你记住, 我是一个不轻易退让原则的人,如果我妥协了, 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祁棠眯起眼, 眸色深沉如海: 「后果,会非常可怕。」 莫名的一股气场, 林安有一瞬竟被震住了。 他感觉, 这一刻他有点看不透祁棠, 但却越发地对面前的男人着迷,全身的细胞都被祁棠吸引着,不可自拔一般。 回过神,林安唇角弯弯,眼里都是趣味: 「有多可怕?还有我没见识过的吗?」 祁棠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林安窝在祁棠怀里:「宝宝,帮我接一下。」 见人没反应,他又说:「刚才我弄得可累了,你那么大,一直出不来,看,我嘴都快被磨破了,手也酸。」 话外音,我这么累了,你得顺着我。 祁棠无奈又觉得好笑,垂眸扫了他一眼,怀里的人嘴唇确实有些红肿。 他手掐住林安的下颚,逼迫他张开嘴。 「干嘛。」林安含混不清地吐字。 祁棠按住他:「检查。」 确认没有哪里磨破后,祁棠松开手,弯腰帮他把手机拿了过来:「下次别做这种事了,脏。」 林安看了眼屏幕,挂了电话没接,只是从祁棠的怀里起来: 「不脏,我喜欢。」 其实他也是有些排斥的,都是男人,他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生理和心理上都有些反感。 他在祁棠这个年纪,已经掌管了林家,成为商场霸头。 这些年几乎是被所有人捧着敬着。 没人敢让他屈膝低头。 祁棠是第一个。 不过林安很乐意,看着小朋友被弄得那么舒服,他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林安穿好外套,吻了一下祁棠的唇角:「宝宝,我该走了。」 祁棠把人拉回来深吻了一次,好一会儿才放开:「去吧。」 林安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还会忙几天,等忙完了,记得你答应我的。」 他口型比划了两个字『做爱』。 第52页 祁棠笑:「嗯。」 门关上了,屋里少了一个人的温度,总觉得缺了点人气。 祁棠收拾了一下沙发,接着做饭去了。 晚上睡前,林安给他打了通视频电话,从屏幕里能看见,林安在公司的那间休息室,之前祁棠去过,就是那间放着香薰的休息室。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林安的私人休息室。 那天是林安故意把他骗过去的。 老男人的小心思。 换做以前,祁棠会愠怒,但现在他只觉得有点点可爱。 谈恋爱果然会让人昏了头。 后面几天,祁棠很少再收到林安的消息了,每次只是傍晚时,一句定时定点的问候。 有时候祁棠闲下来就会想,林安到底在做什么呢,工作的话,会忙得连打电话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第一次跟老男人谈恋爱,他也没有经验。 但是每天看到顾流寒来接祁野,他多少有点羡慕。 祁棠也想过要主动联繫林安,但每次电话即将拨出时,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场恋爱里,他已经妥协很多了,他一直在被林安牵着走。 像是同居,像是做爱,像是他们讨论过的口味问题,虽然林安都没有强行要求祁棠顺着他,但祁棠却在不知不觉中全都依从了林安。 祁棠原本所坚持的,一点一点在被林安摧毁。 这是一个不好的徵兆,很可怕,它暗示着祁棠在这段感情里逐渐有一点迷失自我。 这样下去不行。 会失控。 祁棠明白,所以他在克制自己。 爱和思恋,欲望和冲动,他都在克制。 他不知道林安是否也跟他一样,见不到的时候会很想很想,他只能等着那个人自己回来。 这段时间里,祁棠就这样一边等着,一边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又是一个周五,下班时外面飘起了飞雪。 其他城市已经是初春时节了,a市因为偏北一点,春天会晚一点,但按着时节,这场雪也应该是春天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祁棠看了眼手机,往常这个时候,林安都会给他发一句问候,然后他再装作不在意地回一句。 虽然很平淡,但祁棠会有点安心。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他知道自己等的人会回来。 但今天祁棠的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收到任何消息。 他收起手机,直接下班回家了。 刚走出写字楼,门口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 不过不是祁棠期待的那个人。 张丞看他来了,把大衣解开,他怀里就钻出了个粉琢玉雕般可爱的男生。 宋卯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藏到了张丞的身后。 「你们怎么来了。」祁棠扫了一眼两人。 看来上次的事情他们已经说开了,解决了,而且感情更好了。 张丞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卿卿说林总出差了,我想你一个人过周末多没意思啊,就来找你玩儿。」 「咱烫火锅去呗。」 祁棠怔了下。 林安出差了?为什么没跟他说。 一时间,祁棠心里有股微妙的感觉。 他拒绝了张丞的提议:「你们去吃吧,我想回家。」 张丞牵着宋卯的手:「真的不去?你回家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的。」 祁棠没回答。 跟着去了能干嘛?看别的情侣是怎么恩恩爱爱的吗。他不想找这个没趣。 「玩儿得开心。」丢下一句话,祁棠直接打了辆车回家。 昨天买的菜应该够做一顿晚饭,他也有些累了,想随便对付一下晚餐就休息。 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祁棠打开门,换了鞋还来不及开灯,就被一个人影勐然压在了墙上。 他怔了下,正要反应,一个激烈又充满占有欲的吻就袭了过来。 「宝宝…宝宝……」低沉嘶哑的嗓音,透着浓重的情/欲。 祁棠身子僵了一瞬,随即按着那人的头死死地吻了回去。 他舌尖侵略性地挑开林安的唇,熟稔地钻进去,纠缠,搅拌。 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带着惩罚性的轻咬。 耳畔的轻喘越来越清晰,两人舒服地从嗓子里发出闷哼。 直到把林安里里外外都亲了个遍,祁棠才放开他。 林安就伏在他胸口,满脸潮红,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宝宝,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祁棠摸着他的软发:「没有。」 林安笑着搂住他脖子,整个人都快挂到祁棠身上了: 「你撒谎。你刚才,亲得那么用力,那么投入,明明就是很想。」 祁棠挑眉,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抬手打开了灯,然后又随手把林安一捞,直接抱起走到沙发旁,稳稳噹噹地坐下。 「我想没想重要吗。」 林安弯起狐狸眼:「不重要。但你承认想我,我会很开心。」 祁棠掐住他的腰,让他双腿张开跨坐在自己身上,还惩罚性地拍了拍林安的屁股。 「去出差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当打发讨饭的,每天只发一次消息?」 祁棠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想不开这些事。 第53页 但情侣间有矛盾,有疑问,都要及时地说出来,有怒意和不满也要及时发泄。 这不是幼稚和情绪化,相反,这是一种很聪明的举动。 因为只有说出来了,然后当场解决掉,感情里才不会埋下很多隐患,两人才能心贴心的走得更长远。 林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完蛋,小朋友想多讨要点关爱的样子,好可爱。 这是在撒娇吗? 「宝宝,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这次出差太突然,还是去国外考察,我觉得告诉你也没用,就没多此一举。」 他轻柔地吻着祁棠的唇角,耐着心一条一条地解释: 「发消息的事,主要是这么多年我养成的习惯,工作就是工作,要专心。如果我中途给你发了消息,我会分神,会很想马上回去,回到你身边去,工作效率就会降低。」 「这样的话,我还不如专烂鲼心忙完工作,然后早点回来见你,你说是不是?」 祁棠不是很满意他的解释,但也没有办法。 他不能霸道又强硬地要求林安为了他而改变。 谈恋爱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如果他妄图用恋爱关系去捆绑林安,要求他满足自己,时刻跟自己保持联繫,什么都跟自己汇报,这样的恋爱让伴侣失去了自由,是扭曲的。 「宝宝,我有个惊喜要给你。」林安从他身上下来。 祁棠顺着他的话:「什么。」 其实他隐约猜到了点,无非就是一点土特产,或者小礼物,但看林安期待的样子,他不忍心浇冷水。 林安故作神秘地挑眉,牵着祁棠的手,领着他进了一间原本是放杂物的仓库。 打开灯的一剎那,祁棠看着眼前的一切愣了下。 原本破旧的仓库已经被重新装修了一遍,很有艺术感,地上摆放着很多画具,画布,墙上还挂着几幅名家作品。 「你什么时候弄的?」他问。 林安看小朋友眉眼间都是柔色,他就知道这份礼物没有白送,这份心思也没白费。 「在你白天上班的时候。我是早上的飞机,刚落地就来了你家。」 他牵着祁棠的手,驻足在那几幅画下: 「宝宝你看,我去国外的时候刚好碰到一场画展,就买了几幅,喜欢吗?」 祁棠眯起眼,指尖轻轻摩挲着画作:「这个老师的作品,从不商业售卖,你是怎么买来的?」 林安搂着他的腰:「对,所以即便是我,也费了一番功夫。」 看够了后,祁棠收回手,转身将林安抱在怀里,语气温柔: 「你送我这些做什么?」 林安仰头看着他笑,满眼宠溺,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那是一个国内知名老画家的联繫方式。 「小朋友的梦想,不就是继续画画吗?现在我把它摘下来,送给小朋友。」 「希望小朋友能够接着做自己喜欢的事,能够在美术界展露自己的才华。」 祁棠静静地听着,眼里的光越来越柔,心里也软成一片。 林安这次真的很有心机,直接戳中了他的最柔软的死穴。 画画这件事,祁棠放弃过两次,一次是高中时被母亲逼的,另一次是大学读完后家里勐然发生变故,他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每一次他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里都很难过,但没有人懂他。 看着眼前的场景,祁棠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感觉指尖都是颤抖的。 林安轻轻啄着他的唇,柔声说: 「小朋友就该是天上的星星,就该高高的挂在那里,现在被我捡到了,我很开心,但我更想把星星挂回去。」 他把名片塞给祁棠:「画家张彦,他已经答应我先见一见你,如果中意的话,会留你在他的画室亲自教学。」 * 作者有话要说: 唉qaq虽晚但到,有点事给耽搁了 老男人不付出点什么,怎么让小朋友陷得更深呢,想得到别人的真心,必然自己得先付出点真心,半真半假才具有迷惑性,老男人也很会的,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还得接着甜甜甜一段时间 第26章 取标题好难 你好性感 祁棠扫了一眼名片, 没有去接,他只是搂着林安, 闭上眼平復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宝宝,怎么了。」林安轻声呢喃,生怕惊扰到了他。 「嘘,别说话。」 窗外的雪还在连绵的下,风也暴戾得很,但他们依偎在温暖的屋子里, 安静又甜蜜。 半晌后,祁棠松开怀里的人,抬手温柔地拨弄着林安耳角的碎发: 「对不起,我不能要。」 林安狐狸眼一闪不闪的看着他:「为什么?」 祁棠摇摇头:「很多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是, 我希望我们之间是纯粹的恋爱关系, 不要有利益牵扯。」 这话让林安的神情淡了下来。 为什么小朋友会这么扭捏。 是因为清高,和那点还没被社会残酷所磨平的自尊心吗? 林安耐着性子,从他回来到现在, 他一直在跟祁棠解释,不断地解释。 他今天的耐心已经快到顶了: 「宝宝,这不是利益牵扯, 我仅仅是想送你一个礼物而已,明白吗?」 祁棠松开他, 神色平静。 第54页 他明白,林安的这份心思真的让他很感动, 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深爱着的。 他接受这份心思,也接受这个画室, 但不能接受林安动用金钱和人脉关系, 为他铺的路。 情侣间是允许有一些小的金钱利益牵扯的, 毕竟恋爱里两人处于一个共同体,不可能分得特别清楚。 但这样的大金钱和利益纠葛,祁棠觉得如果自己接受了,那他和林安以前包养的那些小情人有什么区别? 一旦他接受,那这段感情里,他跟林安就不再是平等的关系。 至少他心里,会留下一个疙瘩。 「我不能要。」 温润平静的语气,却是让林安头疼地皱起了眉。 他很少皱眉,一般是遇上无从下手的事让他很心烦,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宝宝,不要倔。」 祁棠声音依然柔和:「我没有倔。」 林安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靠在身后的桌子旁:「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前面那个理由我不接受。」 祁棠抬眼看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之前养小情人时,是用什么来证明你们之间的附属关系的?」 林安抿起唇:「金钱,人脉。」 这两个词刚出口,他就明白了祁棠的意思。 包养时,他给小情人花钱,动用人脉帮他们铺路,小情人则负责满足他各方面的需求,随叫随到,听话乖巧,供他消遣取乐。 这完全是一种交易,很显然,祁棠觉得他现在在用对待小情人的方式对待他。 屋里又是一阵沉寂,林安头越来越疼,他这段时间去出差,忘了带香薰,一直没睡好。 现在回来本以为能跟祁棠甜甜蜜蜜的,等待他的却是小朋友无厘头的倔强和脾气。 「宝宝,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开心。」 祁棠点头,走过来轻轻拥住他:「嗯,我懂的。」 再次落入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林安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依恋地埋在祁棠怀里,脸蹭着他的颈窝,一下就委屈了: 「你不能那么想我,我精心准备的礼物,被你以为别有用心,我会难过。」 软软的嗓音,满是疲倦,祁棠心疼得不行。 他吻着林安的发顶,柔声说: 「我没有。但是作为被送礼物的一方,我有权选择不接受这个礼物,你也不能强送对不对?」 林安手圈住他的腰,脑袋很轻地拱了拱:「但我想让你继续画画,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祁棠就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跟安慰小猫似的: 「我会继续画画,我的梦想总有天我会自己去实现。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男朋友?」 「我相信,但我费这么多心思准备的礼物,小朋友不领情,我——」 林安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挑起,然后一个温热的吻堵住了他的唇。 祁棠吻得很用心,讨好似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平时林安的敏感点被他一一扫荡。 怀里的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软成一团窝在他怀里,手还轻轻推着祁棠: 「宝宝,不亲了……」 祁棠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安微红的唇,语带笑意:「怎么了?这就不行了?」 林安满脸潮红,色气又漂亮,还在微微喘气:「老男人肺活量不比小朋友。」 两人相拥在一起,等心绪平復了些,林安又伸出胳膊搂住祁棠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宝宝,抱我去睡觉好不好。」 祁棠眸色暗沉了些,他轻咬了一下林安的鼻尖:「想了?家里没备润/滑的。」 林安拿狐狸眼睨他,眼里还勾着笑,分外有风情: 「我连续工作了好几天,昨晚凌晨的飞机,白天又忙着装修这个画室,超过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他勐然扯住祁棠的衣领,吐气暧昧:「这个时候做,你是想我死在床上?」 祁棠也懒懒地看着他笑:「不行,捨不得。」 说完,他一把抱起林安往卧室走去。 之前林安在这里住,祁棠一直把他赶去的客房。 虽然每晚都会被他的小招数给留下,两人一起睡客房,但祁棠还是更喜欢自己的主卧。 他把林安放在床上:「以后,睡这里。」 但林安却勾着他的脖子,迟迟不肯从他身上下去,两人四目相对,肌肤相贴,屋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暧昧。 这个房间里四处都充斥着祁棠的味道,让林安很安心,同时也勾起了他的情/欲。 「宝宝,亲我。」 祁棠眯起眼:「刚刚才亲了,你不是不要了吗。」 林安直勾勾地看着他,嗓音极具魅惑: 「不一样,这是你的卧室,我们还没在这里亲过,会刺激翻倍的宝宝。」 祁棠心跳一顿,眸色顿时沉了很多,他把人放下,随后直接就吻了上去。 不同于刚才那个温柔爱怜的吻,这个吻侵略性十足,狂风暴雨一般似乎要将人吞噬。 半晌后 「乖,好好休息。」祁棠吻了下他额头。 林安一只手枕着脑袋,忽然就笑了:「不许说乖这个字。」 还挺霸道。 「你买专利了?」祁棠揉着他的软发。 林安:「我比你大,你不能像哄小孩儿一样对我。」 第55页 祁棠没跟他争论:「嗯,睡吧。」 林安听话地闭上了眼,可能是累得狠了,只是片刻,屋里就响起了很轻的唿吸声。 祁棠轻轻给他拉上被子,唇角勾笑。 到头来有什么区别。不就一个字。 不过老男人好面子,不说就不说吧。 祁棠关上卧室的房门,随便煮了点东西填肚子,又沖了个澡,就上床休息了。 半夜时,林安会有不安分的时候。 他长期失眠,加上高度紧张的工作导致精神压力大,经常会睡着睡着就半梦半醒,然后无意识地手脚乱踢腾。 两人刚开始一起睡时,祁棠被闹得没办法,只能紧紧地抱住林安,这时林安就会莫名地安静下来,再次沉沉睡去。 一段时间过后,两人就养成了抱着睡的习惯。 只要一方睡姿乱了,离得远了,另一方就会自然而然、凭着本能摸过去,重新相拥而眠。 当林安被祁棠抱住的那一刻,他舒服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嘤咛,然后翻身往祁棠的怀里钻了钻。 祁棠眸光柔成一片,吻了下林安的额头,柔声说:「晚安。」 第二天林安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床边是空的,他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儿,最后在画室找到了祁棠。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气质沉稳优雅,让人挪不开眼。 他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线条遒劲的小臂。 那双骨节修长的手一只托着调色盘,一只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浅浅挪动,优雅得像一件艺术品。 阳光下,祁棠的金丝边框眼镜微微反光,可以看到他深邃的眸子,正微微垂着。 那浑身的知性和绅士感,让林安看得眼眶发热,心里涌动起欲望。 一想到这样的宝贝,已经是他的了,他就更加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 林安轻步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一声磁性的嗓音:「醒了?」 他从后面搂住祁棠的腰身,一口咬在男人的耳垂上:「宝宝,你好性感。」 祁棠轻笑:「我穿得整整齐齐的,画着神圣的艺术,哪里又勾着你了?」 林安双唇在他的耳侧厮磨,低声轻语: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勾着我。」 * 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整个情节都删了,不改了,就这样吧,放不放的出来随缘 入侵卧室=入侵棠棠的心 还要继续铺路,棠棠还没把自己送出去的qaq~ 第27章 妥协 就是不行 画室里很安静, 昨晚的那场雪后,阳光清明, 隔着玻璃窗投进屋内洒了满地金黄。 祁棠放下调色盘,腾出的那只手揽住林安的腰,直接把他圈住抱到自己腿上。 「安分点,等我画完就去吃午饭。」 林安任由他抱着,他喜欢祁棠在生活里这种小事上霸道,绅士的霸道和占有欲, 性感度和杀伤力会加倍。 温热的气息吹过来时,酥得他耳朵一麻。 林安看了眼画,似乎有点熟悉:「这是野玫瑰?」 「嗯。」祁棠认真地上着色。 林安想起了之前在祁棠的手机壳里,看到的那一幅野玫瑰画, 当时他还向祁棠讨要过, 但被拒绝了。 这回再见着,他又起了心思:「宝宝,我想要。」 对艺术鑑赏, 林安了解不深,但他总觉得那画上的玫瑰,跟祁棠一样。 像是被禁锢的灵魂, 在挣扎,不羁地抗争, 所有美好在压抑下依旧绽放得十分动人,美得让人心惊。 祁棠给画做了个收尾:「太久没画了, 手生,你想要下次我给你画一幅好的。」 林安摇头, 搂着他的脖子狐狸眼勾笑: 「不, 别的我不要, 我只要你放在手机壳里的那幅。」 祁棠动作顿住,看向他:「那个不行。」 那幅野玫瑰是他高中时画的,有很重大的意义。 当时祁棠被家里逼着放弃画画,他没办法,只能倔强地隐忍着,把自己的梦想封存在那一副野玫瑰里。 那幅野玫瑰就是他的灵魂。 代表他所有的不甘,隐忍,抗争,以及理想,希望。这么多年随身携带,早就成为了他的精神寄託。 就像,在沙漠里行走的人,心里必须要有一片绿洲,那是一个生的信念,否则会死一样。 「为什么?」林安不理解,现在祁棠人都是他的了,一幅画而已。 祁棠放下笔,神色平静,但态度却十分强硬: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林安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他骨子里也是有点偏执的疯病的。 比如知道祁棠是带刺的玫瑰,他就偏要去摘,比如这幅画,两次被拒,但他就偏想要得到。 这些年林安身居高位,几乎没人敢对他说『不』这个字。但自从跟祁棠在一起后,林安就在祁棠这里频频受挫。 一次两次他能容忍小朋友,但次数一多,就有点伤自尊。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他没那么多精力和心思去花在小朋友身上,如果待在一起不愉快,那就不要待在一起。 屋子里沉寂了片刻,祁棠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林安却忽然推开了他,直接起身走人。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力道有些大。 第56页 祁棠反应过来后,缓缓皱起眉。 这是第一次,林安跟他发脾气。 祁棠嘆了口气,把衬衫的袖口放下,又简单地收拾了下画室,这才出门去看。 客厅里,林安正冷着脸坐在那里写什么东西,身旁放着收拾好了的行李包。 祁棠扫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很有气质,还很有气场,属于坐在那里就能震慑一堆人的类型。 但祁棠不属于那堆人之一,他不怕。 而且他知道这个老男人撒起娇来十分要命,带劲儿又可爱。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祁棠悄悄往他写的纸条上看。 却不想林安先一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直接一把将纸条撕了,冷着脸从包里翻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等我走了再看。」那双狐狸眼轻挑,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傲慢。 漠然地丢下这么一句,林安提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但他还没跨出两步,就被一只手强硬一扯,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放开。」林安这回真的有些生气。 祁棠无奈地把人抱得更紧,手里还拿着刚才林安扔给他的本子。 「这是什么?」他柔声问。 林安没说话。 祁棠一只手禁锢着他,另一只手抖了抖本子将其翻开。 里面的内容,像是食谱之类,还是养生养胃的那种。 「给我这个干嘛?」祁棠把本子扔在沙发上,两只手都搂着林安的腰肢。 林安看也没看他:「祁小棠,我生气了,不想跟你说话。」 跟个小孩子似的。 祁棠胸膛轻颤,闷着笑咬他耳朵: 「可是怎么办,我现在,特别想跟林小安说话。」 怀里的人还是没反应,祁棠又说: 「林小安,你快理一理祁小棠,他说他现在不想跟你分开,他等了你一星期,好不容易人回来了,还没捂热就又要走。」 这句话让林安的态度有些松动,冷着的脸松缓了些,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 「你不是胃不好吗,之前还动过手术,但又喜欢吃辣,那个本子,是我让营养师给你调配的食谱,养生养胃的。」 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请个营养师在家里就是,但上次小朋友说过不喜欢这样,林安只能给他迂迴战术。 他从来没在别人身上花过这么细緻的心思。 林安是个商人,商人思维,付出多少就要收到多少回报,就算不盈利,也不能亏损。 但祁棠连一幅画都不愿意给他,这让林安感受到了极大的落差。 安静地听他说完,祁棠心里一软。 他把怀里的人推开了些,吻了吻林安的唇:「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但林安并不领情,如果他做生意别人也用『谢谢』来回报他,那公司早就破产了。 看着他不冷不热的脸,祁棠有些无奈。 或许,野玫瑰的画也不是不能给…… 那个画室,那份礼物,以及这本食谱,能看得出林安对他真的很用心,他也想让老男人开心一下。 沉默片刻,祁棠搂着林安轻声说: 「画可以给你,但那幅画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保存好了。」 林安眸子闪了闪,其实,他也不是非要那幅画不可。 他要画不过是一种形式,更深层次是,他想看到——祁棠会依从他,满足他。 恋爱中谁不想恋人都顺着自己,宠着自己呢? 即便他已经快三十来岁了,即便他在商场磨砺多年已经是个老狐狸了,但人都不能免俗。 一阵细碎的声音后,祁棠已经把那幅画取了出来,珍重的放在林安手里。 「记得放好了,如果你弄丢了,或者破损了,祁小棠会非常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林安看了看手里的画,然后他当着祁棠的面小心翼翼地把画装进了自己的钱包夹层。 又抬头问:「宝宝,我这样收着行吗?」 祁棠双手抱臂斜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他,忽然就想笑。 老男人的脾气来的话,去得也快,可可爱爱的。 「嗯,行。」 矛盾解决,冷战了十分钟都不到。 祁棠喜欢林安这一点,有什么情绪都不会憋着藏着,相处起来很舒服。 「宝宝,中午吃什么。」林安把外套一脱,里面连睡衣都没换,仔细看他脚上连袜子都没穿。 祁棠眉心抽了抽。 好傢伙,这是知道他会来哄,就做个要出走的样子,在这儿等着的吧。 但是,这种小心机也好可爱啊。 祁棠忍着笑,假装什么也没看破,他揉着林安的软发: 「你想吃什么?」 「宝宝,我不太有胃口。」 祁棠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棉袜,蹲下身给林安穿好,并警告他:「以后不许光着脚在家里乱跑,容易着凉。」 林安勾着笑,用脚缠住他的腰:「好啊。小朋友,你还管起我来了。」 祁棠直接把人抱起:「你忙吗?今天天气好,我们可以出去吃,顺便散散步。」 林安:「不忙,接下来一周我都很闲,可以跟小朋友腻在一起恩恩爱爱。」 两人相视一笑,接了个短暂的吻,随后穿衣,出门。 餐厅是一家很有烟火气的小店,但是很整洁卫生,两人点了餐后就坐着闲等。 第57页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林安瞥了眼,拿起来挑了个祁棠看不见的视角。 田助理:老闆,张彦张老师那边说随时都可以,问我们这边人什么时候去。 林安面无表情地打字:跟老师商量,能不能换一种见面方式,比如偶遇 手机那边,田助理看着屏幕沉默了下。 他作为林安的私人助理,很多事都知道,祁棠虽然没见过他,但他已经远远地见过祁棠好几次了。 这事儿忽然变动,不难猜是那个祁先生没接受老闆的好意,所以得换个方式让他『接受』。 但是,田助理有些疑惑,老闆这次到底是在养小情人,还是在谈恋爱? 谈恋爱的话,即便是出于好意,但背着对方这样做,被揭破的那天,依着那位祁先生清高的性格,恐怕会没办法收场吧。 他只是个助理,负责执行命令,这些即便他想到了,也不敢说。 只回復林安:好的老闆,我去办。 林安把手机反扣在桌面,面色如常地喝着咖啡。 此时祁棠正在跟张丞聊天。 张丞:你快去点赞我和卿卿的朋友圈 祁棠挑了下眉,回他:怎么了 张丞:没怎么,怕秀恩爱没人看,所以多叫几个人 祁棠:…… 他关掉聊天界面,点进朋友圈,上面连着两条都是张丞跟宋卯的合照,一条是张丞发的,一条是宋卯发的。 祁棠有些无奈,给他们每人点了一个贊。 很快,手机震动一下,还是张丞。 张丞:诶,你谈恋爱怎么没发过朋友圈或者微博? 祁棠回他:谈恋爱一定要发朋友圈或者微博吗,我之前谈的时候就没这毛病。 张丞不屑:那是因为秦砚到处说你是他男朋友,你当年可是几大学校的名人啊,把他给嘚瑟的,这事儿当时他们学校全院都知道了,还用发朋友圈? 祁棠:不提他了。 张丞又说:发朋友圈这是对对方恋人身份的肯定,也是一种主权的宣示,向你的朋友亲人表明,以后你就独属于这个人了 祁棠喝了口热的咖啡,打字回他:所以呢。 张丞:发了的话,对方会很高兴,反正我和宋卯都很高兴,你不想让你男朋友高兴高兴吗? 看到这句话,祁棠指尖顿住。 他想的,林安一直想办法让他开心,他也想让林安开心。 张丞:诶,你还是学不会浪漫,我有点懂为什么秦砚跟你谈恋爱,会有那么多埋怨了 祁棠扫了眼消息,没再回復。 他指尖轻叩在桌上,恰好此时林安去取餐回来,想了想,祁棠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悄悄地偷拍了一张。 头一次做这种事,总觉得有些别扭。 祁棠飞快地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发了林安的照片。 配文是他从张丞那里快速复制偷来的:执子之手,白首不渝。 发出去后他再看。 ……好肉麻。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在埋线qvq很多东西都很细緻,慢慢的林安某些面要露出来了 祁小棠把野玫瑰的画送出去,标志着他已经全身心属于老男人了 但是我最近腻肉qaq所以身那方面没写的,啵啵宝子们 感谢在2021-11-22 23:10:35~2021-11-23 23:4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溪 5瓶;路迩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看评论区 看这章的评论区 祁棠忍住想删除那条朋友圈的冲动, 收起了手机。 他不是个喜欢秀恩爱的人,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祁棠觉得,他似乎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 但看了一眼正带着塑料手套在给他剥虾的林安,祁棠又觉得,变了也没什么不好。 林安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这应也是他第一次纡尊降贵来伺候人。 「宝宝,你尝第一口。」林安把剥好的虾递到他嘴边。 祁棠眉眼弯弯:「为什么要给我吃第一口, 有什么讲究吗?」 他如是说着,伸头叼走了林安手里的虾。 林安接着给他剥:「没有为什么,就想这么做,不行吗?」 祁棠笑:「行。」 很快, 林安剥好了一盘, 他把那盘虾肉推到祁棠面前,然后看着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去夹,再慢条斯理地吃下去。 那种优雅和从容, 是多年养成的,沉淀在骨子里的,被祁棠凝练到了极致。 见惯了商场上的浮躁和功利, 林安最喜欢的就是祁棠的一点,性感得要命。 桌下, 林安的手缓缓摸到祁棠的大腿上,他靠近了些, 低声轻语: 「宝宝,我想了。」 祁棠动作一顿, 放下筷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会儿回去时, 自己去挑润/滑的。」 情侣间就是有这种奇妙的小灵犀, 只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 林安狐狸眼勾起笑:「那,要买你用的那个吗?」 祁棠居高临下,懒懒地看着他:「这话应该问你自己。」 林安眼里的笑意更盛了,绅士耍起流氓来,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那我,选择不买。」 祁棠眸色深了些,他拿起桌上的菜单,挡住两人的脸,轻叩着林安的下巴,接了个强势的吻。 第58页 啧啧的水渍声萦绕在耳畔,色气又暧昧,林安很快就被吻得发软。 等走出餐厅时,他的嘴有点红肿。 祁棠扫了眼,随手帮他把围巾拉上去挡住。 一路上,两人光明正大的牵着手散步,阳光很暖,照得人暖洋洋的,心里舒畅得很,今天风也不大,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完美得无可挑剔。 只是祁棠想着那条朋友圈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林安一直在说什么,他时不时地应两声,以示自己在听。 就这样走着,他们到了一个公园,这里人少又安静。 林安忽然停住脚步,回身搂住了祁棠的腰:「宝宝,在想什么呢。」 祁棠看着他,忽然说:「你觉得,发朋友圈公开恋爱关系这种行为怎么样?」 这样等林安自己发现,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他索性明着挑开。 林安狐狸眼眯了下。 小朋友这是想公开了? 林安摸出手机,一边点开微信一边说:「宝宝,这种事我不大惯做,因为我觉得谈恋爱只是我们两人的事,跟外界无关。」 听到这话,祁棠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下。 所以他这个小礼物是送错了吗? 「但是,宝宝想要公开的话,我也可以——」林安忽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祁棠发的那条朋友圈。 心跳莫名快了几分,随后唇角缓缓勾起笑,那是一种说不明白的开心。 祁棠遮住他的屏幕:「别看,不喜欢我删了就是。」 话音刚落,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唇上。 林安搂住他脖子,吻得很投入,亲热间他呢喃到: 「宝宝,我喜欢的。我收回刚才的话。」 祁棠唿吸也重了些,轻咬着他的唇,厮磨的空隙他问:「怎么了?忽然就喜欢了?」 低沉嘶哑的嗓音钻进耳朵,林安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突然发现,我之前不喜欢是因为我没有尝试过。但现在我喜欢了,特别喜欢。」 小朋友花着心思来讨他开心,他怎么能不喜欢。 祁棠低低的笑了声,又吻了上去。 林安有些难耐,面色潮红一片:「宝宝,我们回家吧,我好想。」 他总是这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情绪,但这也是祁棠喜欢的点。 「好。」 索性公园离家里并不远,两人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打开门,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林安就急切地吻了上去。 祁棠一个转身,把人压在墙上,反客为主地进攻。 分别了一周的思恋以及压抑的爱意,在此刻完全绽放,祁棠头一回不那么克制自己。 【锁什么锁啥也没有!最后这几段亲都没亲!】 * 作者有话要说: 烦死了,直接全都删了,别锁了!放不放的出来随缘吧,我尽力了 作话也锁??救命!审核有病就去治好吗!我给您众筹! 第29章 入v公告 老男人比他想像中更带劲儿 完事后, 两人洗漱了一番就上床休息了。 怀里的人似乎累惨了,睡得很安稳, 看着他还微微泛着红潮的脸,祁棠又想起方才的场景,不禁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 林安比他想像中还要怕疼啊。 也比他想像中更加带劲儿。 祁棠凑上去咬了下林安的唇,看着睡梦中的人疼得蹙起眉头,他觉得,他似乎觉醒了什么恶劣的趣味。 虽然林安平时在他跟前总是笑眯眯的, 气场都收了起来,甚至有时候还会撒娇,但祁棠没忘记这是个怎样的男人—— 他十几岁就掌管了林家,凭着一己之力把万安集团推上了商业霸头的地位, 外面没人敢不敬着他捧着他。 但这样的林安, 只在他跟前哭过,还是那种时候。 也只有他知道林安的弱点。 祁棠越想,脸上的神情越柔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傻, 但他很想跟林安过一辈子。 那种甜蜜溺在胸腔里,不知过了多久,祁棠才睡过去。 第二天是林安先醒的, 他从祁棠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男人俊美的脸, 林安眯了眯狐狸眼。 他拿出手机,吻了下祁棠的眉心后, 偷偷拍了张照片。 本想也发条秀恩爱的朋友圈,但林安衡量片刻, 最终还是揉着眉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存好, 正要放下手机搂着祁棠睡个回笼觉, 一条简讯忽然汇入。 田助理:先生,张彦老师那边回信了,不过老师说他这段时间有事忙,没空带徒弟,但可以推荐他的师弟吕亭。 林安挑了下眉,吕亭的名字他听过,在国内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大画家,但口碑很好,很会教学生,许多年轻画家都是他带出来的。 来教他的宝宝再合适不过。 林安打字回覆:好 田助理:不过张彦老师说,吕老师人比较清高傲气,一向讨厌走捷径的人,所以跟祁先生的见面,他那边只说推荐的一个学生。 林安并不在意,回头看了下祁棠的睡脸,他眼里浮上笑意。 清高傲气?跟他的宝宝很像,那这个老师很适合。 而且,他不觉得祁棠这是走捷径。 田助理那边又来了消息:吕老师那边把见面安排在了今天下午,希望您能把人带过去让他们过过眼。地址我等会儿给您发过去。 第59页 林安:好 放下手机,林安小心翼翼地躺回祁棠的怀里,看着男人的睡脸,他想着要编个什么理由把祁棠骗过去。 活了这么多年,谁都知道他林安虽然不怎么正直,但从来不说假话。 没想到第一个谎言要用在小朋友身上,林安挑了下眉,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快中午了,祁棠正半靠在床头认真的看着资料。 林安从被窝里钻出来,想了想,忽然说:「宝宝,今天天气很好,要不我们去写生吧。」 祁棠放下资料,回头看他:「写生很无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你能坐得住?」 林安勾着狐狸眼笑,起身跨坐到他腿上:「宝宝,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祁棠:「怎么说?」 林安亲了下他唇角:「宝宝,你这么好看,几个小时我哪里看得够?」 祁棠也笑起来,歪着头饶有趣味的打量林安。 他发现老男人除了很会调情外,说起情话也是信手拈来。 「好,那就去写生,地方你来挑,记得挑个让你喜欢的,不然你会很无聊。」 祁棠掐着他的下巴接了个一触即分的吻。 但林安却并不满足,胳膊缠住他脖子就要深吻。 昨夜两人刚疯狂过,都是食髓知味,林安忠实于自己的欲望,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带任何掩饰。 而祁棠却是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他觉得林安的状态不适合再来一次。 片刻后,祁棠平稳着唿吸把人推开:「好了,收拾下,出门吧。」 林安有点意犹未尽,但想到下午还有吕亭的事,他忍住了。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因为家里冰箱没菜了,吃完饭林安就带着祁棠去了跟吕亭约定好的地点。 那是一家很安静的咖啡厅,窗外有一片很美的湖泊,柳条低垂在湖面的样子特别有诗意。 祁棠很满意他选的这个地方,放下画板就开始调色。 林安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慵懒地喝着咖啡。 他看着正认真调色的祁棠,眼里的光变得柔和。 小朋友拿到画板时,整个人变了。他喜欢这样的小朋友。 垂眸瞥了眼手錶,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恰好这时,不远处的店门口,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是张彦,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林安眯了眯眼,起身勾着祁棠的下巴吻了他一下:「宝宝,我去前台拿些餐点,你等我。」 祁棠舌尖探进他嘴里,扫荡了一圈儿才把人放开:「去吧。」 林安离开了,他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吕亭往祁棠那边过去他神色很淡。 对面忽然一个影子投了过来,林安抬头看,张彦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对面。 「张老师好啊。」林安懒懒地抬起眼皮。 张彦眼神并不看他,而是落到了不远处的祁棠身上: 「这回带来的小孩儿要比之前的更灵气,就是不知道画画方面的天赋怎么样。」 听到这话,林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脸色也冷了些。 「不要拿他跟以前那些人比,他不一样。」 张彦冷笑一声:「哪里不一样?长得更好看些?」 林安冷着声:「哪儿都不一样。」 没有谁能比得上祁棠。 张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过这孩子性格还挺好的。我猜是你给他推荐我,但被他拒绝了吧。」 林安没说话。 张彦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又说:「你喜欢他?」 林安总算给了张彦一个眼神。 其实喜欢是个很轻飘飘的词,他喜欢祁棠,他也喜欢家里养的狗崽崽,他还喜欢正放在他面前的这杯咖啡。 所以喜欢,真的不值钱。 但他愿意从这份喜欢出发,在祁棠身上花更多的心思,甚至投入更多的感情。 因为看着祁棠开心,他也莫名地会跟着开心,这是以前林安从来没体会过的心情。 张彦轻蔑地笑了声: 「你要真的喜欢他,能做出这种事儿?他既然拒绝了你帮他铺路,就说明这人是很清高并且自尊心极强。你却背着他这么做,你考虑过某天他发觉事情真相后的感受吗?」 「往根本一点说,你尊重他吗?」 林安脸色难看了一些,他沉着气,安静片刻后缓缓开口: 「我问你,艺术家除了实力外,还有什么很重要。」 张彦毫不犹豫:「机运。实力有什么用?有实力如果不能站到一个高台上让人看见,那和没有实力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张彦最有发言权。他虽然现在是国内最顶尖的画家之一,但其实他直到中年都处于才华被埋没的境地,穷困潦倒又郁郁不得志。 后来是偶然一次,林安帮了他,他才得以出现在大众的视野,然后一画而红。 所以机运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有多重要,他最明白不过。 而他如今愿意给林安走后门,一是回报知遇之恩,二也是怀着惜才的心;人才会散落在现实的各个角落,虽然这种挖掘方式有点不耻,但张彦是经歷过苦难和大风大浪的人,他的思路很邪,跟一般的艺术家不同,所以并不介意。 只要对方有天赋有才华,不管是什么身份,在他这里都是宝贝。 林安放下搅动咖啡的勺子,很淡地说:「对,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的画家,只是差个机运。」 第60页 「这个机运可以是别人,那又为什么不能是我?」 张彦怔住了下,竟然没办法反驳,索性抿着唇不说话了。 林安看着不远处祁棠俊美的侧脸,淡然地品了一口咖啡。 他愿意去给祁棠铺路,成为他的垫脚石,看着祁棠变成一颗万众瞩目的星星。 虽然祁棠拒绝了,但林安还是要这么做。 他不觉得这是不尊重,也并不觉得这件事有那天祁棠说的那么严重。 小朋友虽然心智和外表都很成熟,但他毕竟还是小朋友,年龄摆在那儿,看待世界和问题总会有些幼稚。 林安认为自己作为他目前的恋人,必要时『插手』一下祁棠的事,没什么不对,更何况这是对祁棠非常有益的事。 另一边,吕亭站在祁棠身侧聊了很久,将近有一个小时,林安远远地看着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吕亭走了,林安这才起身过去。 祁棠面色很愉悦,那双深邃的眸子漾着一抹很轻的笑意。 「宝宝,有什么好事吗?」林安在他对面坐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祁棠不缓不急地跟他说:「刚才我在这里画画,有个先生过来看,看了好半天后突然说我画得很不错,很有天赋。」 林安其实并不在意,但他还是顺着说:「然后呢?」 祁棠放下画笔,喝了口热咖啡暖身:「然后我们聊了一些艺术绘画方面的事,特别聊得来。走前他还递给我一张名片,你猜猜是谁?」 林安挑着眉:「是谁?」 祁棠把名片递给他看:「是吕亭吕老师,我很尊敬的画家之一。他还邀请我去他的画室帮工,并且还答应教我画画。」总之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也就是明天)要开始入v了,不出意外,周五0点有大肥章掉落!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啵啵啵qvq一口一个! 感谢在2021-11-24 18:00:17~2021-11-25 04:0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217455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倒v结束 小翻车: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这事确实值得开心, 但祁棠的面色仍是淡淡的。 他总是这样从容优雅,仿佛就算发生天大的事, 也可以处变不惊。 林安脸上的欣赏不加掩饰:「那真好,宝宝真棒。」 祁棠轻笑了下,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这个季节天黑预示着降温,他们出来时穿的也不多, 再晚一点回去可能会受冻。 「我们走吧。」他边说边收着画板和行李,然后站起来朝林安伸出了一只手。 林安看了一眼,莫名心头一软,他手牵了上去, 随后两人十指交缠着走出了咖啡厅。 回家的路上, 他们就一边走一边闲聊。 小情侣的甜蜜都藏在平淡的日常里。 林安喜欢这样的日常,这种日子是他从前没有体验过的。 祁棠看他领口被吹散,停下来帮他把扣子系上:「冷吗?」 他柔声问。 林安笑着说:「不冷, 小朋友对我施了魔法。」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面热热的,还一动一动的。」 他又仰着头朝祁棠凑过去:「如果小朋友能亲一亲我,魔法效果会更强一点。」 祁棠看着他, 面色不温不热,眼里的温柔却是掩盖不住的。 林安眨了眨眼, 本以为讨不到亲的时候,一个吻落了下来。 霸道又绅士, 把他里里外外亲了个遍,湿软的小舌在嘴里纠缠搅动, 全是祁棠的味道。 片刻后两人分开, 祁棠用手轻轻抹去他嘴边的水渍:「先回家。」 轻描淡些的一句话, 但暗示性极强。 回家做什么? 很显然而易见。 两人都刚开荤,处于热恋的高/潮期,目光一触及对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软了下来,接吻更加能挑逗他们的神经,让身体和精神上都极其舒/爽。 祁棠牵着人快步走着,路过超市时随便买了点菜,然后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到了家气都没喘匀,只听见门砰的一声关上,下一刻祁棠就被一股力道推到了墙上,一个软软的身子被他抱了满怀。 林安勾着他脖子,唿吸不稳:「宝宝,给你看个东西。」 祁棠眼神忽明忽暗:「什么。」 林安低低的笑了声,有些勾人:「小鸡吃米图。」 然后祁棠还没反应过来,细细密密的吻就落在了他脸上,从眼睑开始,鼻樑,脸颊,嘴唇,耳朵,一处也没落下。 缓缓地,轻柔的,舌尖时不时点一下。 林安头一次不那么急迫,但这种慢动作又细密的吻在昏暗的环境里更能撩拨人心,暧昧又色气。 祁棠唿吸逐渐粗重,脸上和脖子上的触感带着一点痒,还有一些酥麻。 逼得他头脑发昏。 林安细碎的低喘,嗓音很轻很柔:「宝宝,小鸡就是这样吃米的,一粒一粒的去啄。」 话音落下,他牵起祁棠的手,那双拿着画笔优雅又色气的手,然后细细密密地吻着手背,小舌爱怜地舔舐几下。 祁棠眸色越发深沉,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安:「好了吗?」 第61页 林安抬头,染了情慾的嗓音有些娇:「嗯?」 祁棠粗喘了一口气,眯起眼,直接把人一把抱起:「好了的话,我也给你看一个东西。」 林安舔/舐着他的唇角,笑得很勾人:「什么东西?要给我看小鸡吗?」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安置在了沙发上。 祁棠指尖温柔地撩开林安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狐狸眼,然后凑近他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林安那么放浪的一个人,听完后也忍不住红了脸,有些难以言喻的羞耻。 但更多是因为,这些话是从祁棠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所以才会给他这么强烈的刺激感。 绅士耍起流氓来,文雅克制又带着放/盪,那种矛盾冲突的性感,是最勾人不过的。 林安什么也不想了,直接缠上去。 屋里没开灯,昏暗中能隐约看见点让人喉咙发紧的场面。 墙上的挂钟像是坏了,滴答的声音很不规律,时慢时快,时像疯了一样摇摆。 不知过了多久,林安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懒懒地趴在那里。 祁棠就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跟安慰小猫似的。 林安发现,自从昨天疯狂过后,祁棠就格外喜欢在他精神达到最紧张时,咬住他的后脖颈。 硬生生要把他逼出眼泪。 不过,他并不讨厌。 小朋友喜欢看他各种样子,那就给他看好了,就当是情趣,他也享受那时候被注视着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腻在一起过完了周末,到了周一祁棠就不能陪着林安了,他得去上班,公司还堆了一大堆事等着处理。 但他终于体验到了祁野的快乐了,因为林安也会到公司楼下来接他下班。 虽然祁棠时不时得担心他跟顾流寒撞上,但幸福的感觉更加强烈。 至少目前,这段感情给他一种很安稳、很安心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几天平静日子,祁棠整个人的状态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祁野每天跟他相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祁棠的变化。 下班时,特意问了句:「你谈恋爱了?」 祁棠动作顿了一瞬,随后温朗的笑了:「嗯。」 祁野懒懒地靠在桌边,也笑:「带出来,我和你姐夫给你瞧瞧,一起吃个饭啥的?」 随后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聊。 祁棠面色柔和:「是你和姐夫都认识的人。」 他这么一说,祁野就越发好奇了:「那更得出来一起吃个饭了,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 祁棠点头:「嗯。但吃饭的事我得问问他。」 祁野:「那当然,不然就今天吧,你问问他有没有空。」 祁棠:「好。」 根据上次他提到祁野时林安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都对彼此的印象不太好。 但他和林安已经在一起了,并有长期下去的想法,那林安和祁野以后就避不开要见面。 不若今天就约出来,他在中间周旋,把矛盾化解。 祁棠拿出手机,指尖敲击着屏幕,很快地给林安发了消息。 祁棠:我哥和姐夫顾流寒想请你吃饭 林安几乎是秒回:不了宝宝,我不喜欢 看着屏幕上那行字,祁棠指尖顿了下,收起了手机。 祁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应,开玩笑般打着圆场:「他是有事来不了吧?没关系,以后再约也行。」 祁棠点点头。 两人走出写字楼,门外顾流寒已经在等着了。 祁野飞快地过去,把男人的手握在掌心暖着,又回头问祁棠:「对了,你男朋友,是谁啊?」 祁棠觉得这没什么好掩饰的:「林安。」 淡淡的两个字一出口,三人间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祁野神色很淡,语气却十分决断。 祁棠抬头:「为什么?」 他记得姑妈过生日那天,跟祁野聊天问是不是要远离林安时,祁野还让他自己判断。 为什么一听到他跟林安在一起了,态度就转变如此大。 祁野看着祁棠那张同自己七分像的脸,不缓不急地说出一句话: 「因为他跟我好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唉,零点没有大长章了,因为入v的事得放到明天白天发,所以今晚再更一章qvq 希望明天v章也能看到我的宝贝儿们qwq啵啵啵 明天会写到林安第一次翻车 宝子们别急,这个节奏作者她说是ok的,每一章都有铺垫和伏笔,后面都要用的,我也不知道竟然能写这么长qaq感觉这篇文会写得比较长了…… 感谢在2021-11-25 04:02:16~2021-11-25 20:0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迩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替身 做了替身 虽然没有明确在一起, 但他们暧昧了半年,林安还对祁野展开过疯狂的追求。 后来, 林安忽然就不再缠着祁野了。 细细理了理时间点,祁野脸色越发难看。 他记得,就是从他让祁棠去跟林安交接项目那段时间开始的。 所以林安从那时起,不是想开了,而是找上了祁棠。 祁野眉心一跳,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 第62页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那个, 我们没有交往过,仅仅是暧昧。」他补充道。 祁棠站在原地,很久后才苍白一笑:「好的,我知道了哥。」 然后祁野就看着祁棠大步离开, 那背影有点说不出的悽然。 之前就听说林安在找同他长得像的男生, 祁野推断,林安多般是把祁棠当成了他的替身,。 顾流寒牵起祁野的手:「不告诉他吗?」 祁野:「什么?」 顾流寒简洁有力地吐字:「替身。」 好一会儿, 祁野才摇摇头:「算了,他这性格,应该不会往替身那上面想。我先劝他跟林安分手。实在不行再说吧。」 主要还是替身这种事真的很噁心, 还是做自己哥的替身,祁野实在有点难以说出口。 一旦出口了, 他感觉就好像是对祁棠的一种侮辱。 *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人多了起来, 流水一般在街上涌动。 祁棠平静地迈着步子,一直往前走, 没有回头。 他有点怕祁野忽然追上来, 再对他说些什么。 耳畔的声音有些吵, 祁棠下意识往人少的地方去,直到走到一个公园,他停下脚步,坐在了长椅上。 天色渐渐黑了,风吹过有些冷,祁棠盯着面前的一片树叶看了很久。 他知道,林安跟祁野好过这件事他不能去指责什么,因为他也跟秦砚好过。 有前任很正常,真的很正常……但他就是心理上过不去。 那是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单单是林安跟别人暧昧过,祁棠觉得自己不会像现在这么不舒服。 但偏偏他暧昧过的人,是祁野,是他哥。 最关键的是,林安还对他闭口不提这件事。 这让祁棠感受到了欺骗,隐瞒。 天色越来越暗,路过的人脚步都很匆忙,祁棠不知道自己在长椅上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林安发来的消息。 林安:宝宝,你在哪儿,我今天有点事处理,没能去接你 林安: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祁棠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指关节开始泛白。 他淡漠地看着屏幕,没有回信,也没有移开眼。 忽然手机又震动一下,是张丞的消息。 张丞:棠啊,在哪儿呢,出来玩儿 后面跟着一条地址连结,目的地是一家酒吧。 祁棠缓慢地打字:不去。 张丞又说:来嘛,这店是我开的,特意赶在开业前叫你过来玩儿的 祁棠指尖顿住,半晌后才打出一个字:好。 他现在不想回家,他心里很不舒服,需要找个地方平復下自己的情绪。 等完全平静、理智下来后,再去面对林安,处理这件事。 打个车到张丞发的那个地方去,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祁棠推门走进酒吧,这里很安静,只有张丞和宋卯两人。 他进屋时,两人正相拥在一起吻得难捨难分,祁棠心里莫名一疼。 如果今天没有这事儿,他现在应该在家里,怀里抱着那个人悠闲甜蜜。 张丞见他来了,放开宋卯,拎起一打啤酒朝这边过来。 什么也没说,拿起瓶起子直接先开了五瓶酒,然后往祁棠面前一推:「喝,庆祝我新店开业。」 祁棠瞥了一眼那些酒,没有动。 他不喜欢喝酒,因为酒精会麻痹大脑神经,让人的思维变得缓慢,这意味着放纵,意味着失控。 祁棠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而且现在,他需要保持清醒,去思考一些事情。 「不喝啊,给个面子呗。」张丞斜靠在桌台上看着他。 祁棠垂着眸,一言不发。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张丞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祁棠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他玩笑似的打哈哈:「咋了,搞得像失恋了一样。」 祁棠依然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张丞心里一咯噔:「真、真失恋了?」 祁棠收回目光,很平静地说:「我哥,刚才告诉我,林安以前跟他好过。」 啥? 张丞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什么狗血剧情…… 不过关键时候,他还是管住了自己爱吐槽的嘴,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才开口分析道: 「首先,我觉得你不能怪他,谁还没个前任。」 想了下,他又说:「诶,林安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事儿?」 祁棠摇头,他感觉自己平静一些了:「没有。」 张丞坐在桌台上,学着以前祁棠帮他解决问题时的样子说:「咱们得这么看。」 「首先,你知道他以前爱玩儿,所以他知道你对这方面是不介意的,所以没必要刻意去欺骗你,隐瞒你。」 话到这里张丞顿住了,分析了一通,他反而有些搞不明白了: 「那他为什么不跟你说清楚呢?林安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肯定也明白这相当于埋了一颗炸弹。」 「除非他没想过要跟你长久下去——」 话音还没落,张丞就感受到了一抹凌厉的视线。 他立马收声,掉转话头:「咳,呸呸呸,肯定不是。」 祁棠陷入了沉默,指尖在啤酒瓶上轻轻滑动,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63页 最简洁快速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林安,但现在祁棠不想见他。 他之前能在面对秦砚时那么果断理智,是因为他对秦砚本就没什么感情了。 但现在他跟林安正处于热恋的高/潮期,这时忽然知道这种事,就好像正做着一个很美的梦,勐然一下被人敲碎。 那种断裂感,和难以接受的破碎感,让祁棠不确定自己在面对林安时是否能冷静,也不确定自己在解决问题时,是否可以公平理智。 张丞看着他,面前的人俊美温润的脸在灯光的阴影下十分好看,他一个同性都有些被迷惑了。 但是看着看着,他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张丞:??!! 一个隐约的猜想在他脑子里逐渐浮出,张丞感觉现在心跳得特别快。 他眼神闪烁,支吾着试探性问: 「宝贝,以前高中时,你跟你哥就长得特别像,你们现在还像……吗?」 祁棠怔了一下,随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寂静。 静得张丞觉得他大声唿吸都是错误的。 他知道替身这种事儿,主要是离谱,他妈的现实又不是小说。 而且,祁棠这样高傲的一个人,替身两个字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就在屋里的气氛压抑得他快要窒息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张丞瞄了眼祁棠,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了看。 然后他整个人怔在了原地,跟被雷噼过一样。 「那个,宝贝儿,我知道你现在正沉浸在悲伤中,不该打扰你,但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必须要跟你说……」 祁棠缓缓抬起眼,他表情依然平静,但却莫名有种冷冽和破碎感。 像是已经拉紧、下一刻就要绷不住断裂的弦。 张丞快哭了:「我喊你过来时,也请了林安。」 「而且他给我发消息说马上就要到了……」 祁棠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就走。 张丞跟在他身后解释: 「不能怪我,我这啥也不知道,就想着我跟卿卿一对,你跟林安一对,上次我跟卿卿的事他也有帮忙,大家也就算是朋友了,我才喊他的。」 祁棠停住脚步,但没有回过身:「别跟着我。」 他嗓音嘶哑得厉害,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张丞心头一疼,莫名地难过,这些年他从来没看到过祁棠这样:「好好,宝贝儿,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他站在门边,看着祁棠的背影逐渐远了,直到看不见。 正要转身进屋时,却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祁棠在哪儿。」林安冷着脸。 今天他有事,忘记去接人了,等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但祁棠还没回来。 发了几条消息,还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回。 他的宝宝向来都理智冷静,有什么情绪都会直接跟他说,跟他讲道理。 但现在,他的宝宝拒绝跟他交流。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绝对不会这样。 林安头一次感受到了无力,还有一点慌乱。 张丞抬眼,看见是林安,他当即就不客气了:「你个死渣男,你还有脸来!」 林安脸色阴郁:「祁棠在哪儿。」 张丞双手抱臂靠在门边,幸灾乐祸:「爷就不告诉你,气死你,你准备一下分手吧,我们棠棠不稀罕你这样的。」 他看得出林安是在意祁棠的,也看得出林安现在很不安。 那么要让这个人更不安更难受的做法就是——不告诉他为什么,直接给他宣判结果,让他抓心挠肝却没有办法。 张丞感觉自己就是个气人小天才。 果然这话说出去,林安顿时僵住,然后脸色越发难看,他没再问什么,直接转身步入了夜幕中。 这个城市真的很大,林安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找才好,他打了个电话,动用了私人保镖。 然后自己回家等着,他怕祁棠万一回来,找不见他。 林安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却半晌没有动。 如果这时候发很多消息过去,只会让对方更烦,更加拒绝交流。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简洁有力地表明态度,并且击破核心,抓住对方性格的弱点。 林安不想把商场上去算计人的心术用在祁棠身上,但他现在真的没办法了。 他缓缓打出一行字: 绅士不是最讲道理的吗,你不仅没告诉我为什么,甚至还剥夺了我辩白的机会,你现在是要靠自己的猜测和脑补来给我定罪吗,祁小棠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消息发出去后,林安看见备註框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他眼睛一亮,心跳也快了几分。 半晌后,对面才发来一行字:回家等我。 林安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瘫在沙发上,颓废地捂住脸久久没动。 大概一个小时候后。 祁棠看见家里没亮灯,但他隐约感觉到林安在里面。 他推开门,只打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然后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听见动静,缓缓抬起头,然后僵在了原地,狐狸眼里满是疲惫,还有一股莫名的悲伤,却还是挤出一抹笑。 「宝宝,你回来了。」 祁棠站着没动,林安朝他走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他,死死地抱住。 第64页 祁棠原本已经平静的情绪又开始翻涌,比原来更加兇勐十倍,他紧紧握着拳头,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跟我哥长得像吗?我是替、替身吗。」那个词他终究有些难以启齿。 说出来声音都有点颤,心里像是刀割一样。 林安怔了下,随后一口否认:「不,你不是替身,你是特别的,唯一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小朋友闹别扭的原因了,却莫名松了口气。 祁棠咬着牙,死死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不信。」 从张丞的店里出来后,他一路走一路想,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林安在看见他脸后,态度的突然转变。 想到了第一次一起吃饭时,林安一直盯着他看,着迷一般的表情。 想到在一起后他提到祁野时,林安干脆勆妢果断的说不喜欢,然后转移话题…… 太多的细节了,每一个,都像是玷污他的爱情。 如果林安把他当成的替身,那他在林安眼里到底是什么? 包括每一次欢爱,都是看着他的脸,在想着别人吗…… 祁棠眼眶通红,忍不住颤抖,他一想到这些,脑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思考不了,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 他发觉,他真的好爱林安,因为深爱,所以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心思、每一个举动都能牵动他的情绪。 蝴蝶只是振动了下翅膀,但他在彼岸却感受到了天塌地陷。 祁棠喉咙滚动,忍住生理性反胃:「我不相信。」 他再次重复,语音破碎。 林安看他这么难过,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疼』。 他轻轻吻着祁棠的脸,每一下都充满了爱怜: 「宝宝,这种事是很难解释清楚的,我只能尽可能地去说,然后等你自己相信。」 他搂着祁棠的脖颈,感受着祁棠跳动的心脏。 「我承认,第一次跟你见面时,我还对祁野有想法,也是因为你的脸,才接近的你。」 这话一出,他感受到了祁棠身子的僵硬,还有变得急促的唿吸,每一下都好难过。 林安捧住祁棠的脸,着急地吻着他的唇,柔声安慰: 「宝宝,宝宝你听我说完,不是那样的。」 林安的心也跟着好疼:「你仔细想,你跟祁野,除了脸外,你们真的像吗?」 「你绅士沉稳,优雅从容,他痞气跳脱,冲动活泼,你们完全就是两种人。我如果真把你当替身,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不会跟你上床。」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的绅士沉稳,和从容优雅,跟祁野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林安的心里话,头一次见面他是因为祁棠的脸,但后面逐渐为他的性格和品性着迷。 人的皮相是最无趣、最容易让人腻的东西,林安向来不追求那些。 祁棠快要濒临崩溃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林安。 是不是把他当替身这种事,真的很难解释清楚,这不像是数学题一样,可以直接看答案便知道对错。 他只能靠着平时跟林安相处的细节去判断,用自己的心去感受。 但是他现在情绪波动过大,不理智也不冷静,他能站在这里听林安把话说完,就已经是极限了。 「宝宝,」林安轻声唤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你信我吗?」 祁棠没说话,也没动。 半晌后,他忽然说:「我能看下你的手机和钱包吗。」 细节是最能看出问题的,他想看看林安的手机和钱包里是否还留着祁野的联繫方式,是否还留着祁野相关的东西。 林安听他开口说话,还提要求,心里欢喜了很多。 「能。」 他把手机解了锁递过去。 祁棠点开微信,他记得祁野的微信号,直接输入搜索,却发现两人已经是拉黑删除状态。 说不明是什么心情,祁棠放松了些,点开通讯录,他提着一颗心输入祁野的电话号码进行搜索,也没搜到。 林安看着他操作,觉得小朋友有点可爱。 「宝宝,这个手机,包括我,全部都是你的,没有一丁点别人的痕迹。」他搂住祁棠的腰。 祁棠没听他的,自顾自打开了相册,然后他神情开始变得古怪。 相册里全都是他的照片,各种样子的。 肯定是林安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拍的。 林安眼里勾着笑,提示他:「可以打开日程表看一下。」 祁棠犹豫着点开日常表:除了很多公司行程的安排外,其余全都跟他有关。 比如:下午六点宝宝下班,去接;宝宝说晚上吃麻辣龙虾,趁他上班去买。 祁棠喉咙滚动了下,他勐地关掉手机还给林安,钱包也懒得去翻了。 他现在心里的感觉,就像是想去抓男朋友出轨现场结果却扑了个空的一样,赌气又有点难堪。 「我还不信你,你松开,不许抱我。」 他很严肃地在说,林安却是勐然笑了,他的宝宝又回来了。 「可是我想抱你,你今天上班去了,一整天我们都没见了,我想你。」 祁棠心软了一下,但他明白,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心软。 他不去看林安。 半晌后,在林安轻轻吻着他时,祁棠说:「我们分开几天吧。」 第65页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写得太艰难了qaq感谢宝子们的陪伴,啵啵啵 晚上还有五千字 这几天应该都是至少两更,v后也会稳定至少两更 第32章 日久生情 你腻了,我就走 林安整个人僵住, 他有些头疼:「宝宝,你不信我吗,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祁棠把他推开,垂着眸:「是我的问题,我现在不冷静,没办法判断你说的话。我想冷静几天。」 林安搂着他的手,缓缓松了下去,脸色也越来越淡。 莫名的, 祁棠有些难过,他只能移开目光不去看。 屋内寂静了半晌,他不知道林安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林安现在是什么表情。 正要转身离开时, 忽然一股力道把他勐地扑倒在了沙发上。 林安死死压着他, 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有点生气:「祁小棠,我不准, 我不许。」 「凭什么分开,谈恋爱是你一个人在谈吗?你说分开就分开?我没把你当替身,就是没有!我问心无愧!」 祁棠缓缓皱起眉, 他感觉,现在失控的人, 不止他一个了。 林安发狠地吻了上来,在不弄伤的情况下, 啃咬着祁棠的唇,勐烈地进攻。 渐渐地, 两人都有些难耐, 刚进入热恋期的情侣都食髓知味, 就算是心理上抗拒牴触,生理上也不可避免地渴望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一只手缓缓前进,四处点火,勐地一下,祁棠闷哼了一声,他别开脸哑着声说: 「你松开,我不想要。」 林安眼尾泛着红潮,轻咬他耳朵:「你说谎,你都这样了。」 祁棠忍耐着,在林安松懈下来开始扒他衣服的时候,一把将人推开:「你冷静一点。」 林安揉了揉脸,红着眼跟他对峙:「是你不冷静,你不听我解释,还要分手,我不允许。」 嘆了口气,祁棠有些无奈:「我没说分手,我就是想一个人安静几天,想一下再做决断。」 开始这段感情的时候,他很慎重,思考了很久,如果要结束,也必然不会这么草率。 林安神色柔和了些,他凑过去轻声说:「那你现在还是我男朋友吗?」 祁棠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拿林安没办法,他只能点头。 下一刻,就被迫抱了满怀温软。 林安搂着他的腰,搂得很紧,还吻了下他的唇:「宝宝,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要听我说完。」 祁棠没动,也没有伸手去抱他。 「从前,有一个书生,书生某天去逛庙会遇上了一个小姐,小姐长得很好看,性格也跟别的小姐不一样。于是书生起了兴趣。」 「后来书生开始每天从小姐家门口路过,小姐并不喜欢他,也不领情。但书生也没放弃。」 他的嗓音很缓,带着一点轻柔的安慰,祁棠情绪逐渐平復,静静地听他说着。 「突然有一天,书生捡到了小姐的手帕,就这样跟小姐搭上了话,然后慢慢熟络起来。书生发觉,小姐温柔优雅,沉稳体贴。」 「书生喜欢上了小姐,并去他们家提亲,结果这才发现——」 「原来小姐不是小姐,她们是一对双胞胎。第一次他遇见的是姐姐,后来跟他好的是妹妹。」 祁棠眉心跳了下,他明白林安要说什么了。 「宝宝,你觉得书生到底姐姐,还是妹妹?」 林安轻柔地吻着他的唇,享受着在祁棠怀里的感觉。 祁棠垂眸:「妹妹。日久生情。」 林安笑了,又说: 「对,后来书生娶了妹妹,两人十分恩爱。书生觉得,上天的安排都是有道理的,如果没有姐姐,他就遇不到妹妹。」 「他因为对姐姐的兴趣,才阴差阳错认识了妹妹,但他没有选择跟姐姐在一起,因为那不是喜欢,他明白他真正喜欢的,是后面跟他来往的妹妹。」 祁棠心里有些触动,他承认,他有些被林安说服了。 林安温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宝宝,你觉得书生是故意把妹妹当成姐姐的替身的吗?」 屋里沉默半晌,祁棠没说话。 林安又说:「宝宝,其实你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对不对?只是你还不愿意这么快原谅我。」 又一次被看破心思,跟他们还没在一起时,他情不自禁摸了林安的头那次一样。 祁棠索性破罐子破摔,冷冷的看着他:「对,你想怎么样。」 连台词都跟当时一模一样。 林安温柔地搂住他脖子:「我想亲你,想哄你,想告诉你别生气了,别难过了,想看我的宝宝开心。」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缓,每一个字都真心实意。 祁棠心软成一片,他垂着眸,压下那股情绪,又说: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你跟我哥好过,我明明跟你提过他,你还故意避开。」 林安依恋地靠在他怀里: 「为什么要说?宝宝你自己也知道,这种事很难解释清楚,你看现在,我说得很明白了,也表过态了,你依旧难过,心里不舒服。」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棠觉得林安说得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心里不平衡。 就像故事里的书生和小姐,他现在想的就是,为什么书生第一次遇见的不是妹妹,如果是妹妹,那这个故事就完美了。 第66页 为什么林安先遇见的人不是他呢? 可能是太喜欢了,所以变得贪心,不能容忍他们的故事有一丁点瑕疵。 但祁棠明白,他要再有情绪,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这样很没风度。 看着他神色一点一点缓和,林安终于松了口气,勾着笑说:「宝宝,你好了?」 祁棠看向他,眸色深沉。 忽然一个转身,直接把林安压在沙发上,然后不管不顾地深吻上去。 与其说是深吻,不如说是撕咬,发泄一般的。 林安疼得眼泪直往外冒,但还是宠溺地摸着他的软发,任由他这样。 小朋友心里不平衡,他明白的,等发泄完了,就好了。 后面开始失控,一开始是惩罚式的,两人都很难受,但逐渐地也步入佳境,体会到美好。 情到浓时,祁棠低沉着嗓音说:「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替身,」 林安眼尾红得厉害,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忍住疼痛,搂住祁棠的脖颈勾起笑: 「如果我真把你当替身,你就怎么样?」 祁棠狠狠地惩罚了他一下,林安仰起脖子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看着他眼角的泪水,祁棠眯了眯眼,一边帮他抹去一边说: 「如果我真是替身,那,你腻了,我就走。」 但是,他之前就跟林安说过,他这个人不轻易退让原则,一旦退让了,最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后果会非常可怕。 所以,在他走之前,他一定会把林安的心肝脾肺都伤烂了,把他感受过的痛苦加倍还回来,再离开。 绅士不是永远温柔,绅士只是比一般人更能包容。 但绅士的包容,是有底线的,而且绅士的反击,会十分可怕。 林安胸口不断起伏,着迷一般看着祁棠:「还有这种好事?」 话一出口,他就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 三个时辰后,沙发上一片狼藉,全是不可描述的东西,满屋子暧昧的味道让人头脑发昏。 祁棠抱着他去洗漱了一番,又用浴巾把人裹起来,然后轻柔地放在床上。 林安搂着他脖子,脸上红潮未退,带着一丝餍足,还有疲惫: 「宝宝,我让家里的厨子做了麻辣龙虾送来,你想吃的,在锅里。」 祁棠心软成一片,他吻着林安的唇:「什么时候了,还记着吃的。」 林安累极了,懒懒地睁着眼:「宝宝早上说要吃的,要让宝宝吃上。」 祁棠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说: 「我们同居吧,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搬到一个离你公司近的地方,拥有一个共同的小家。」 林安怔了下,随后勾住祁棠的脖颈一把坐起:「真的吗?」 祁棠点头:「嗯。」 虽然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但他想要以后都十分美好。 他想进入林安的生活,占据他的点点滴滴,想让这个人的生活里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就像那个故事的结局一样,书生和小姐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即便会面临很多问题,但祁棠觉得,那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安搂住他,又吻了上去,亲完后说:「宝宝,我喜欢你。」 祁棠眸色沉沉地看着他:「我爱你。」 * 搬家的事进行得很快,第二天祁棠只是去上了个班,下班时,林安开车接他就已经回的不是原来的那个家了。 「你怎么搬的那么快?」祁棠看着他。 林安挑眉,一边开着车:「宝宝,我当然不可能搬的那么快。这种事要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一天的时间,用来处理公司的事,能够创造上百万甚至千万的利润,用来搬家也浪费得太奢侈了。 祁棠无奈:「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很浪费,我们可以自己做。」 林安笑了下:「浪费什么?」 祁棠:「钱,搬家费。」 他现在全靠在祁野的公司领到的工资过日子,就算是股份上的那点分红,也得年底才能拿到。 而且,他还要定期给在国外留学的弟弟寄生活费过去,所以要节俭一些。 但其实,要真让林安花一天时间去搬家,那公司的损失和搬家费的损失,到底哪边更大一点呢? 林安没有点破,他只觉得祁棠在这种事情上较真也很可爱,就顺着他说:「好,宝宝说不许就不许。」 到了新家,虽然祁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然被林安选的地方惊着了。 那不是什么公寓,是一栋别墅。 市中心的别墅。 在家里破产前,祁棠都不敢想住在这种地方,他感觉有些头疼。 林安从后面搂住他:「宝宝,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可以让人在园子里种一些野玫瑰,你最喜欢的。」 祁棠蹙起眉:「算了,我自己种吧。还有,这是我们的家,除了打扫外,别让别人进来,更不要请佣人。」 林安也都依着他:「好。」 等用过晚饭,两人窝在沙发上,一个看外刊,一个看手机,各自不打扰,却又互相依偎。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祁棠很喜欢。 忽然手机收到了消息,他点开看,是祁野发来的。 祁野:这两天我都有事,不能去公司,事情都推给你做,辛苦了 第67页 祁棠回他:哥,不辛苦,你给了我股份,我多做一点是应该的。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又发来消息:你跟林安……你们分了吗 祁棠看了眼正躺在自己腿上的人,神情温柔。 祁棠:没分。 祁野:??他不是良人,我不会害你,分了吧,听我一句劝 祁棠知道祁野是为自己好,但问题和矛盾都已经解决了,他也是真心喜欢林安,他分不了。 祁棠:哥,姐夫有欺骗和隐瞒过你的时候吗? 手机那头,祁野想着顾流寒对他的『处心积虑』,一场长达两年的布局,就为了跟他在一起,最终嘆了口气。 祁野:有,但情况不一样 祁棠:嗯,我和林安的情况也不一样。哥,是你说的,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谈恋爱只要开心就好。 祁野愣了下,他没想到祁棠会用他的原话来堵回来。 祁野:那,你知不知道,他把你当替身? 他特意绕开了些话,没挑明,祁棠那么聪明,一定能自己发现的,但是如果是从他嘴里讲出来,就是另一番含义了。 祁棠垂着眸打字:哥,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说开了。 祁野:…… 祁野:行,那我没什么好劝你的了,但还是要说一句,林安这人,过于复杂,可以相信,但不能付出全部真心 祁棠指尖顿了下,他看着林安俊美的侧脸,睫毛颤了颤。 晚了,他已经都付出去了。 但是他相信林安不会伤害他。 那边再没了回信,祁棠叉掉手机界面。 这时,怀里的人忽然坐起来,看着他说:「宝宝,我菸瘾犯了,可以抽一根吗?」 祁棠掐着他的下巴,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没有烟味。 「没背着我偷偷抽吗?」 林安亲了他一下:「没有,所以我现在可以抽一根吗宝宝。」 祁棠松开他:「嗯。」 林安抓起桌上的烟,正想从他身上起来去外面抽,祁棠却一把将人按住:「就在我怀里抽。」 他霸道地锁住林安的腰。 「好。」林安当着他的面把烟拿出来,呲熘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随后飘起了一股烟。 林安微微仰着头,眯起眼享受,嘴里还吐了个烟圈儿。 这幅样子,不管祁棠看了多少次,都会被勾得心跳加速,移不开眼。 等林安又抽了几口后,祁棠平静的问:「抽够了吗。」 林安把烟掐掉:「抽够了。」 下一刻,他就被压在了沙发上,狠狠地索取。 一室凌乱。 后来的日子,祁棠除了要去上班,吕亭那边他也去报导了。 吕亭的画室离公司和家里都不远,他平时可以下了班就过去,虽然吕老师说如果没空不用每天都来,在家里练手就行,但祁棠依旧坚持每日打卡。 他想早点实现自己的梦想,在此之前,勤奋可以让他安心。 画室里还有另一个年轻人,也是吕老师的学生,名叫秦晓,年纪很小,但人十分老沉,跟个小古板似的。 祁棠连着去画室去了三天,那人硬是憋着没跟他说一句话。 他每次友好地跟秦晓打招唿,对方也似乎并不领情,只是微微点个头,然后就自顾自地画着画。 这天祁棠刚走进画室,就看见秦晓正弯腰在看他的画。 他并没打扰,而是站在门口等秦晓看完了、回到自己座位后,才故意咳了两声弄出动静,然后再走进去的。 「早啊。」像往常一样,他跟秦晓打着招唿。 秦晓看也没看他一眼:「嗯。」 等祁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拿起画笔后,忽然一个人凑了过来。 他抬起头,就见秦晓憋着满脸通红:「老师说,让我多看看你的画,你画吧,我看着。」 祁棠觉得他有点单纯可爱,忍着笑开始勾线。 艺术是一件很庄严的事,祁棠每次拿起画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骨节修长的手不断地在画板上移动,秦晓在一旁看着,原本是看的画,却不知不觉被祁棠身上的气质所吸引。 他想,原来老师说的那种全身心贯注的状态,真的有人能做到…… 秦晓皱起眉,心里莫名有了胜负欲。 他把自己的座位搬到祁棠旁边,跟着他一起画,时不时抬头看两眼。 渐渐地,祁棠画板上的东西成型了,秦晓有些移不开眼。 刚才他翻看祁棠的画,就能感觉这人是很有天赋的,亲眼看着祁棠作画,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明人不说暗话,他嫉妒。 虽然他年纪还小,但他小学就开始学画画,每天的时间都用在画画上,他不应该比祁棠差才对。 但他此时却不得不承认,他比不过祁棠。 他的画,没有灵魂,很空乏,而祁棠的画跟他的截然相反,像是活着的。 这才是艺术,艺术是该有灵魂的。 秦晓咬着牙,很不甘心,更加专注地盯着祁棠。 而此时,来接人的林安就在窗外看着。 他见秦晓的目光落到祁棠身上,只是挑着眉随手点了根烟。 慢慢的,秦晓的目光开始不对劲儿,他总是不自觉地往祁棠修长有力的手看去。 他也很想克制,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挪不开目光,着急得满脸通红。 第68页 林安眯了眯眼,把烟一掐,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响,祁棠回过头看到他,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站起身:「走吧,回家。」 然后两人在秦晓的注视下,十指交缠的走出了画室。 门关上的一剎那,秦晓松了口气,但他忍不住又翻了翻祁棠的画。 * 祁棠上车后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一个吻就袭了过来。 带着点霸道和占有欲。 两人分开后,林安牵起祁棠的手,细细密密地吻着他的每一寸骨节: 「宝宝,手真好看。」 祁棠看着他:「怎么了。」 林安把嘴唇舔/湿,又去吻他的手,眼里的神色很着迷:「难怪那个小男生怎么都挪不开眼。」 祁棠挑了下眉,用另一只手扣住林安下巴,轻轻一抬:「吃醋了?」 林安起身坐到他怀里,牵起他的手开始作乱:「对。他知道你的手在我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吗?我的大画家。」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翻车完毕,马上就要大翻车了,哄不好的那种tat然后是火葬场,啵啵宝子们 感谢在2021-11-26 16:05:18~2021-11-26 19: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支付宝分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解花语 把我变成你的艺术吧 车子装的是防偷窥玻璃, 他们能看见外面,但来往的人都看不见里面。 祁棠被林安的行为勾得喉咙发紧, 眸色深沉了许多:「我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林安才不管那么多,他脸上开始泛起红潮,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 「是的,大画家的手,是用来创造艺术的。」 他说着,吻了过去, 咬了下祁棠的下唇,又贴着他的脸颊厮磨: 「宝宝,把我也变成你的艺术吧,浑身上下……」 祁棠被刺激得脑子发昏, 像是醉酒一般, 他扣住林安的后脖颈,死死吻了上去。 两人在车里小小的解了下渴,然后才回家。 到家后, 门一关上,屋内就开始想起了暧昧的水渍声,以及压抑的低喘。 他们好像永远都要对方要不够一般,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对对方有着深深的渴望。 祁棠抱着人要往屋里走, 但林安却抬起湿润的眼尾看他:「宝宝,不去床上好吗?」 祁棠眯起眼看他, 指尖掐着他的下巴:「那你想去哪儿?」 林安笑着抬起眼,往窗台上那么轻轻一瞥, 十足的勾人: 「宝宝, 我们去那儿, 会有很不一样的感觉。」 祁棠压下情谷欠,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平復着唿吸:「不行。」 林安:「为什么?」 祁棠勐地一口叼住了他后脖颈的软肉,换来怀里人身子一颤,还有低低的一声惊唿: 「很不雅,而且外面能看见,这对你不尊重。」 还有点羞辱人的感觉。 林安有点不悦。 这就不尊重了?那他还没告诉祁棠,他还想在园子里野/战呢。 这分明是情趣。 而且回家时在车里,祁棠也拒绝了他,理由也是这个。 他真的好想被不尊重。 最后两人还是在床上,但祁棠看他不太高兴,就稍稍纵着了他一点,解锁了林安一直想尝试的东西。 事后,林安躺在祁棠怀里,半阖着眸子说: 「宝宝,春天来了,我们在园子里种上野玫瑰好不好?这样在夏天来之前,宝宝还能再看一次花开。」 因为在极致点的时候,祁棠咬了他后脖颈一口,林安的眼角还泛着泪水。 现在每次做的时候,祁棠都会在最后咬他那里,把他逼出眼泪,像是一个奇怪又特殊的癖好。 祁棠慵懒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好。我种野玫瑰,那你种什么?」 林安想了下:「不知道,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花。」 揉着他的软发,祁棠也闭上眼:「你种洋桔梗,绿色的洋桔梗,红绿搭配,会很好看。」 林安笑:「洋桔梗是什么?有特殊的含义吗。」 祁棠:「嗯。洋桔梗的花语——魅力诱惑。跟你一样,浑身都充满了诱惑。」 林安搂住他脖子:「好,我喜欢。那我种洋桔梗,你种野玫瑰,我要看野玫瑰开在洋桔梗里面。」 祁棠弯了弯唇角,抱着人睡了过去。 自从谈恋爱以来,两人虽然爱折腾,经常闹到半夜凌晨,但睡眠质量却反而更好了。 尤其是林安,他再也没失眠过了,他只要靠在祁棠怀里,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睡得很香。 这让他越发贪恋祁棠的怀抱。 后来的一个周末,两人挑了个比较晴朗的日子,出去买花苗。 祁棠穿的黑色卫衣,林安就穿白色卫衣,两人颜值都十分高,走在一块儿十分吸引人眼球。 每当有人看向祁棠时,林安就会牵住祁棠的手,示威一般看回去。 对于他这种幼稚的做法,祁棠只是笑了笑,纵容着。 买完花苗,让师傅帮忙送到别墅后,两人又去逛了商场。 平时林安从来不做这些事,因为他觉得把时间浪费在买东西上,很无聊,也很浪费生命。 第69页 所以祁棠在挑东西时,他只是旁观看着,被问到意见时,也随口应和两句:「宝宝喜欢就好。」 察觉到他兴致的缺乏,祁棠没有久留,很快地挑好了东西。 正要离开商场时,一个声音却忽然在身后响起。 「林哥?」 林安回过头,看清来人后,他脸色淡了很多。 祁棠望着不远处的几个人,看向林安:「你朋友?」 林安挑了下眉:「嗯。宝宝你在这儿等我,我过去下。」 随后他还不等祁棠回答,就提步走了。 祁棠拎着塑胶袋站在原地,看着林安跟那边的几个人说了些什么,那几人打量的目光是不是朝他投射过来,有点怪异。 片刻后,那几人走了,林安回来了:「宝宝,我们回家吧。」 祁棠牵住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对了,我们搬了新家,要不要把我们的朋友都请到家里来吃个饭?」 按通俗的说法,这叫庆贺乔迁之喜。 林安有点心不在焉:「请你的朋友就行了,我的朋友就算了,他们会把家里弄脏弄乱,宝宝你不会喜欢的。」 祁棠说:「我没事。」 林安看了他一眼:「还是算了吧。」 气氛有点古怪,祁棠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路沉默回了家。 午饭后,祁棠准备了两把小铁锹,一人一把,然后开始挖土,种花苗。 林安哪里干过这种活路,他刚动了两锹,就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自在,累得喘不过气。 「宝宝,我不行了。」 看祁棠蹲在那里埋土,他直接过去趴在祁棠背上:「宝宝,好累啊这活,别做了,我让手下的人弄吧。」 祁棠有些无奈,他摘了塑胶手套,把人抱起来放在了藤椅上: 「那你坐着。这花不自己种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不自己种,那他的心思就都白费了。 林安没办法,就翘起二郎腿懒懒地靠在藤椅里,然后看着祁棠忙来忙去。 因为天气太晴,阳光太毒,祁棠热得脱了一层又一层。 最后穿着一件白衬衫,还湿了一些汗水,有些地方贴在身上,把每一寸线条都衬托得遒劲又优雅。 林安在一旁看着,越看眼睛越热,最后他索性起来,勾着祁棠的脖颈吻了上去。 又是一场畅快淋漓。 索性的是,在下一次雨天来临前,他们把花苗都种了下去。 又过了几天,祁棠请了一些朋友来家里吃饭,并说介绍林安给他们认识。 张丞和宋卯也在其中。 大家来的时候,林安还在公司开会,祁棠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林安说很快了,会赶在他们吃饭前。 张丞有点不高兴,他觉得祁棠自从谈恋爱以来,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之前的难过和伤心都是假的吗?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搁这儿心甘情愿给别人当替身? 祁棠只是说:「他都解释清楚了,不是替身,没有欺骗。」 张丞还是不满意:「但你就是很难过啊,你的难过这么不值钱吗?」 祁棠有些无奈,张丞有时候就很死脑筋。 像上次他跟宋卯的事一样,一根筋往里钻,什么骗了就是骗了,结果还不是巴巴地跟人家和好了。 「算了,你开心就好,我能说什么。」张丞吃了一片宋卯餵过来的薯片。 祁棠也不跟他闲聊,又转身招唿其他人去了。 天色渐渐黑了,又过了两小时,他们烫火锅的食材都备齐了,底料也下了,但林安还没回来。 其他人都催:「棠啊,你男朋友呢,我们等着看呢。」 所有人跟着起闹:「对啊对啊,看看是什么神仙,能让你这么着迷。」 祁棠随便说了两句,让他们安分了些,又转身给林安发消息。 祁棠:还有多久,我们等你 很快,那边回信。 林安:宝宝,我忽然有急事,暂时回不来 林安:你好好招待他们,我准备了些小礼物,放在了仓库里,待会儿他们走,你拿给大家。 祁棠眼里闪过一抹情绪,但被他很快调整好。 他知道这突然有事,谁都不可避免的,他不能多想。 祁棠:好,那你忙那边,我在家等你回来 收起手机,他一转身,就发现身后大家都盯着他。 祁棠微微笑了笑:「我男朋友有事,不能来了,大家动筷吧。」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气氛有些古怪。 但最后不知是谁打圆场般玩笑了一声,气氛又缓和了过来,众人开始聊天烫火锅。 张丞凑过来,小声说:「不是吧,这么过分?他不知道今天大家都是奔着看你男朋友来的吗?」 「这种场面,最后他人不到场,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你多尴尬啊。」 祁棠垂着眸,安静地往锅里添菜:「没有,他是真的有急事。」 张丞还是不满意:「嘶,我看他是没把你放在心上。宝儿,你还是自己长点心吧,我总感觉不对劲。」 祁棠没说话了,他闷头喝了一点酒。 两个小时后,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又玩闹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祁棠有点醉了,但他还记得林安说过的话,去小仓库里把礼物都取了出来,让张丞帮着一起发给了大家。 第70页 所有人拿到礼物都很开心,里面是一瓶昂贵的红酒,不喝酒的给准备的是果茶,随便一份儿都价值好几万。 大家纷纷都说,他这男朋友挺大方。 只有张丞不屑一顾。 钱算什么玩意儿,他林安缺钱吗? 但不得不说,这份心意还是极好的。甚至还考虑得很周全,准备两份礼物,不喝酒的还有果茶。 但张丞还是不满意,人没到场就是没到场,这不相当于打祁棠的脸吗。 他直到走出别墅,脸色都不好看。 祁棠把人送走后,回了屋里,喝了点酒让他的思绪开始变得缓慢,他闭上眼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唇上。 祁棠睁开眼,就看见了林安。 「宝宝,我回来了,怎么睡在这儿?」 他声音很温柔,想再亲一下,祁棠却勐然别开脸。 「怎么了宝宝?」林安在他身旁坐下。 祁棠垂着眸,神色平静,脸颊红扑扑的:「不高兴。」 林安说:「为什么不高兴。」 祁棠总算给了他一个眼神,但因为醉酒,有些迷瞪,朦朦胧胧的: 「我知道你是有事,但你临时不来,我朋友们会怎么想,林小安,我生气了。」 林安笑了声,小朋友喝醉了也太可爱了,他抓起祁棠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林小安知道自己错了。但他真的是有事,祁小棠能原谅他一回吗?」 祁棠想了想:「那你要补过,怎么补你自己想。」 林安都一一顺着他:「好好,那我们先回房间休息?宝宝你喝得太多了,我给你弄点醒酒的吧。」 祁棠摇头,他站起来,却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我就喝了两小口。」 林安心都软化了,小朋友原来酒量这么差,好可爱。 他扶着祁棠往屋里走,刚沾上床,就忽然被祁棠反客为主直接压在了身下。 「想了?」林安搂住他的脖子,勾起笑。 祁棠眯起眼看他,诚实地点头:「嗯,很想,可以吗。」 林安笑意更深了:「当然。」 后来这件事,以林安重新挑选礼物,给祁棠的每个朋友寄过去一份赔礼道歉告终。 但他们都知道林安是大人物,谁敢接受他的道歉,也不相信他会真心道歉,人家不过是意思意思。 反正就那样呗,这样的大人物天天被人捧着,肯拉下脸面来说句『不好意思』,也是很难得的,说明对祁棠还是用了心的。 把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啦宝子们qwq,原来我一天是能码这么多字的qaq 宝子们都想看火葬场,放心,慢慢在来了,前面都铺垫好,后面才不会突兀 后面我要写点让你们抓心挠肝的东西,还有重磅炸弹没放出来的,等着我把你们炸上天,过程有点长,忍一忍哈,啵啵啵,相对的,火葬场也有会很长的 感觉深夜我还能更一更qaq,宝子们明天再来看,我接着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勤快) 感谢在2021-11-26 19:00:03~2021-11-26 23:5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寒喵、四元窝窝头、而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元窝窝头 218瓶;路迩遐、污衣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家规 开始翻车 画室连着去了半个月, 吕亭对祁棠非常的满意。 「现在这些年轻人,都浮躁, 像你这样有天赋,又沉得下心来好好画的人不多了。」吕亭毫不吝啬夸赞。 这个小老头虽然古板,思维也比较死,平时马着个脸也挺吓人的,但他也是难得的良师,会真心实意为学生好, 替学生打算。 祁棠绅士一笑,他觉得这个赞誉有点过了。 吕亭翻着他的画,眼里都是欣赏和喜欢,但嘴上还是说:「不过你还是有很多不足的, 要继续努力。」 夸是一种激励, 夸完后再贬,让这些小孩儿保持谦虚和上进,这是他常用的一种教学方式。 祁棠很恭敬:「好的老师, 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不需要有人来告诉他,他的画多好多好,这样的赞美并没有用, 他要的是别人诚恳的批判,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足, 并时刻鞭策自己。 吕亭放下手里的画,苍老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棠:「下个月, 有个省级比赛,我打算推荐你过去。」 祁棠怔了一下, 这可是个顶好的机会, 但他只是淡淡地说:「好的老师, 我会好好准备的。」 吕亭看了他一眼:「嗯,省级比赛能拿奖的话,就能去国级,好好努力。」 说完这句,吕亭背着手走出了画室。 祁棠面色平静,他转过身拿起画笔继续画着。 一旁的秦晓一直在看他,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说了句:「恭喜。」 祁棠微微一笑:「谢谢。」 画室里安静了一会儿,祁棠认真地描着画,秦晓却是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要看祁棠一眼,忐忑又欲言不止,似乎有什么事儿。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一会儿后,祁棠索性放下画笔,无奈地问:「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秦晓皱着眉头,跟个小古板似的,好半晌才问:「每天来接你的人,他是万安集团的林总,林安吗?」 第71页 祁棠点头:「嗯。」 秦晓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祁棠很轻地笑了下,没看出来,这个小古板竟然对八卦感兴趣:「我们在谈恋爱,他是我男朋友。」 这话一出,秦晓脸色变了下:「你确定?」 祁棠觉得奇怪:「我确定。」 画室里又安静下来,面前的小孩儿低垂着头,唇线紧抿:「那你知不知道——」 『嘎吱』一声,画室的门开了,一个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宝宝,该回家了。」 他轻声细语,却每个字都透着魅惑,听得人耳根一软。 祁棠笑了笑,收拾东西站起身,跟秦晓说了句:「我先走了,再见,小孩子早点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门再次被关上,秦晓有些怔,他望着窗外两人的背影,愣愣地说着他没说完的话: 「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族有个规定……」 「而且我不是小孩子,我成年了……」 林安牵着祁棠,两人十指交缠,今天他们没开车,就打算散着步回去。 已经是深春了,路边开这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风也很温柔,气氛很好,祁棠心情也很好。 「吕老师说,下个月要推荐我去参加比赛,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有点忙了。」 林安心不在焉的:「嗯,宝宝真厉害。」 祁棠又说:「对了,我们的狗崽崽,什么时候空了去把它接到家里来养着吧。」 林安顺着说:「好,宝宝决定就行。」 看他似乎兴致不太高,祁棠只以为林安有些烦心事,便没再说话了,两人就安静地牵着手散步。 手心里的温度很暖,祁棠很安心,他感觉他们应该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真好。 而此时,林安脑子里想的却是之前祁棠送他的野玫瑰画。 今天他在一个庄园跟客户谈生意,掏钱包拿名片的时候,那幅野玫瑰画忽然飘了出去,然后直接被风吹进了湖里。 当时林安只是看了眼,因为面前的客户更重要,所以他就没太把那画放在心上。 等客户走了后,他才让田助理去捞,看看能不能补救。 但很可惜,那幅画本来就是好几年前的了,纸张早就陈旧了,被水一泡,当即就软了,等田助理把画捞起来时,纸张都快碎成几十块了。 林安觉得有点可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把破碎的玫瑰图扔了。 好在他之前拍了些那画的照片。 算了,等宝宝心情好的时候,再服个软,让祁棠重新比照着画一幅。 这么想着,林安的情绪稍稍松了些。 晚饭后,两人搬了个双人躺椅在园子里,就安置在那片花圃面前。 晚风吹过的时候,祁棠搂着林安,吻了吻他的发顶,享受着这样的日子。 林安半睁着眼,看着那片花圃:「宝宝,等花开了,我们每天晚上都坐在这儿赏花好不好。」 祁棠笑,掐住他的下巴,接了个温柔的吻:「好。」 林安又说:「洋桔梗陪着野玫瑰,我陪着宝宝。」 他指着花圃里的花苗:「这就是我们的爱情,现在只是一株小苗,宝宝和我一起等着它们长大。」 老男人偶尔也有很孩子气的一面。 祁棠心里柔成一片,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很轻地说:「好。」 躺着休息了半晌,林安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宝宝,明天我个宴会,要晚点回家,不能去画室接你了。」 祁棠慵懒地咬住他下唇,细细舔着,好一会儿才哑着声说:「好,我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他就抱着人起身入了屋内,很快屋子里响起了低低的喘息还有细碎的呜咽。 等完事后,林安眼角还挂着泪水,他平復着心绪,懒懒地靠在祁棠怀里。 「宝宝,以后做的时候,能不能别咬我脖子,我好疼。」 祁棠看着他笑:「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身体它说,」 凑近了点,近乎是贴着林安的耳朵,祁棠暧昧地吐字:「好爽。」 林安被撩得心跳快了几分,祁棠现在耍流氓越来越熟练了,但却更加让他难以自拔地喜欢。 「但是我不想每次都咬哭。」 祁棠指尖轻轻抹着他的眼尾:「我只用了三分力道,你就这么受不住?」 林安着迷地看着他,脸上红潮未退,狐狸眼勾着笑:「我下面受得住,上面受不住。」 祁棠眸色暗沉了些,压着人又来了一轮。 第二天祁棠到公司时,祁野已经在办公室了。 这段时间祁野忙着别的事,两人好久没见面了。 如今再次见面,微妙的有些尴尬,祁棠打了个招唿后,回了自己座位,开始工作。 祁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跟林安,还好吗。」 祁棠签字的手顿住:「嗯,还好。」 祁野又说:「你对他是认真的?」 祁棠:「嗯,很认真。」 祁野沉默了会儿,虽然他知道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他的话过于泼人冷水,而且不一定劝得住,但他还是要说: 「祁棠,你真的明白林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祁棠睫毛颤了颤,他想,他应该是明白的:「哥,就算他以前做过些混帐事,但他现在好好的,这样就好。」 第72页 祁野摇摇头,无奈地往座椅上一瘫。 他感觉,现在说什么祁棠都听不进去了,祁棠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你要知道,林安那样的,惯会的就是迷惑人,他可能喜欢你,但他不一定是爱你。」 「他喜欢一本书是喜欢,喜欢一只宠物狗,也是喜欢,只要能让他喜欢的东西,他都愿意去花心思,但这不是爱。」 祁棠握着笔的指尖越收越紧,他沉默着没说话。 「他喜欢你,首要的目的是为了悦己,因为他对你花了心思,你会回报他,让他感到加倍的愉悦,所以他愿意给你花心思。」 「而一旦你触及到了他的利益,他会权衡利弊,头一时间扔掉你。」 「这种喜欢,真的很不值钱。」 祁棠感觉心跳乱了几分,他越听,心里逐渐生出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让他不想去听,脑子也思考不了。 他想,他真的好爱林安,爱到哪怕是一丁点,都不愿意把他往坏的方面去想。 原来书上的话,也不尽是真话,绅士的理智也只存在于他没有陷入极致的爱情时。 祁野揉着眉,继续缓缓讲着: 「但爱,往往是沉默的,沉默地包容付出,沉默地妥协退让,悄无声息地灌溉对方,但自己也能感到愉悦和满足。」 「我话只能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 祁野说完就站起了身往门边走去,但祁棠还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没动。 「对了,晚上有个商业宴会,我一贯不喜欢这种场面,你替我去吧。」 祁棠抬头:「好的。」 等脚步声完全远了,他才松了口气般放下笔,有些疲惫地揉着额头。 其实,喜欢和爱,人们往往分不清两者的区别不是吗? 因为爱的起因通常是喜欢。 而且,林安没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至少目前,他更愿意相信,林安是爱他的。 很多的小细节,是演不出来的,光凭着『喜欢』两个字,也是做不到的。 这一天,祁棠都感觉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太放肆了。 下班后,他按照祁野说的去参加那个商业宴会。 刚出门,天上就聚起了乌云,风也变得暴戾。 这样子,倒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让人心里怪不安的。 打了辆车,很快到了宴会现场,祁棠进去时,里面人还不怎么多。 他拿了杯果汁,然后挑了个不抬起眼的角落坐下。 这个宴会很豪华,四处的装潢以及墙上的挂画,都可以看得出价值不菲,而且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祁棠随意打量着周围,他其实也不太喜欢这种场面,打算待一会儿就走。 这时,在他正前方不远,投来了几道目光,说不清是友善还是敌意,但让人很不舒服。 祁棠看了过去,却发现那几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 正看得专注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力道不轻不重。 「你好,请问您是祁先生吗?」对方的嗓音很好听,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朝气,而且客客气气的。 因为那个『您』字的称唿,祁棠对他初印象还不错,也礼貌地回:「是的,您好。」 那人笑了笑,弯起月牙眼:「我是林安的弟弟,林晟,很高兴见到你。」 祁棠怔了下,他只从姑妈祁皖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弟弟,是林安继母生的。 但林安在他面前,从来没提过林晟,更没跟他提过家里的事。 他礼貌一笑:「你有什么事吗?」 林晟很亲昵地说:「你也算是我姐夫了吧,我没什么事,就是我哥哥还没来,我想跟你说说话。」 祁棠神色柔和了些。 林晟又说:「姐夫,这里也算是我们林家的主场了,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祁棠没动,他其实有点累了,不怎么愿意再走。 但是林晟央求地看着他:「姐夫,给个面子嘛。」 祁棠无奈,只能起身,跟着他走。 林晟却是领着他往人多的地方去,一路走,一路说: 「今天来的,都是a市很有身份的人,而且都同我们林家企业有业务来往,姐夫我带你走走,让他们看看你,认识下人。」 周围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祁棠,有好奇,有打量,说不明白是什么感受,祁棠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祁棠拉住林晟:「我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去坐着说会儿话吧。」 林晟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反扣住他的手,拉着他继续穿过人群: 「别啊姐夫,要让大家好好看看你,都认识一下,不然等会儿我哥来了,他指不定会怪我没招待好你。」 祁棠无奈地跟着走,耳旁细碎的低语和周围探寻的目光让他越来越不舒服。 在差不多逛遍了整个大厅后,林晟停了下来,双手抱臂斜靠在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真好骗,是不是别人对你客气点礼貌点,你都觉得是好人?」 祁棠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林晟挑着细眉:「我那个哥哥,没告诉过你,我们林家是家族企业,而公司只能交到一个人手里掌权,所以,兄弟间为了争权,往往都如仇人一样水火不容?」 第73页 说完他笑了下又接着说:「也对,肯定没跟你说,不然你怎么会被我一句话就骗走。」 祁棠眯了眯眼,他不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 但他们祁家原来也是家族企业,他跟祁野不也挺好的吗。 不以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这是绅士的风度,但这并不代表就对别人没戒心。 祁棠不想跟他耗在这里,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晟又笑了:「我觉得我哥,最近过得太舒适了,想给他找找堵。」 祁棠缓缓蹙起眉,这人简直有病。 正要转身就走时,林晟的声音悠悠地从后面传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林家有个族规?」 祁棠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什么。」 林晟换了个姿势,还是懒懒地靠在那里: 「林家的人,交往伴侣必须要公开,带回家向家里公开,并发布公告向所有人公开。」 祁棠心头一颤,原本从容的面色缓缓淡了下去。 林晟接着说:「没有公开过的,不管爬得多高,宠得多离谱,在所有人眼里,也不过是养着玩儿的小玩意儿。」 祁棠感觉脑子空白了一瞬,手指不自觉地缓缓握成拳头。 他苍白着脸色,看向林晟,努力保持自己的平静:「你说我就信你?」 这种情况,林晟就是想看他急,看他恼怒,看他失控,他绝不能如这个人的愿。 林晟似笑非笑:「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林家就是有这么一条规矩,这里来的人,几乎都知道。」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走这一趟?为什么这些人看你的眼神如此古怪?」 他字字如刀:「你最近跟在我哥身边,一定不知道很多人都盯着你吧,你觉得他们到底是怎么看你的呢?」 祁棠有种要站不稳的感觉,他在努力克制,但他眼里喷薄的怒意,已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怖。 「我不信你。」 林晟很轻地笑了下,耸了耸肩:「反正,我都说了,你信不信就不管我的事儿了。」 祁棠眼尾通红一片,那是被愤怒所晕染的,他死死攥着拳头,头也不回的往大门走去。 他告诉自己,还不能相信林晟,他必须要自己去问林安。 但是身旁那些打量的目光和细碎的低语,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是个小丑,是个见不得人的笑话。 祁棠大步走出大厅,等到了门外,他抑制不住地扶着柱子吐了。 干呕让他的胃很难受,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搅动。 他好噁心,他噁心自己,更噁心林安。 这种心理性的反感越来越强,他感觉肝脏都快被吐出来了。 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祁棠抬头,却看见了田助理。 「您怎么了?要我叫一下先生吗?」 听他提起林安,祁棠五指勐地缩紧,死死捏成拳头。 好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看着田助理,一字一句十分平静地说: 「你知道林家有个族规吗?」 田助理愣了下,垂下了眸。 作为林安的私人助理,他并不能告诉祁棠那些。 但眼前的人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像是一张纸一样苍白,仿佛下一刻就经不住要破碎了。 祁棠又说:「是不是他们交往伴侣,都必须要向所有人公开,没公开的不过是养的小玩意儿。」 他平静地可怕,像是一潭黑色的死水。 但他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颤抖的指尖,沙哑的嗓音都出卖了他。 田助理有些心疼面前的人了,他最终点了点头:「嗯。」 「但是先生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他也过得很艰难——」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祁棠疯了一样跑出去了。 田助理嘆了口气,提步往里走,他得去提醒老闆这件事了。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等一个解释,会酌情考量。 但祁棠不一样,根据这些天他待在林安身边的观察,祁棠陷得很深。 他深深的爱着林安。 就是因为深爱,所以更加无法原谅,更何况祁棠那样一个神仙样儿的人,品格又像艺术家一样清高孤傲。 他绝对容忍不了这种事。 田助理有些惋惜,其实,先生和祁棠,真的很配,他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陆续翻车了,这回是哄不好的那种 林家这个族规是有原因的,他们家比较复杂(我很前面埋过伏笔qvq),下一章应该会解释 还没完,林小安不止这一件事 等我吃完饭再接着码,啵啵宝子们 第35章 权衡利弊 反正还是翻车,想个标题好难 祁棠从宴会出来后, 一路走没有停,他不知道现在除了一直走下去, 还能干什么。 连唿吸都好痛。 天色已经渐渐昏沉了,一场大雨即将到来,所有人都匆匆往家里赶,只有他在逃离家。 他跟这个世界背道而驰。 祁棠脑子有些昏沉,他勐然想起了刚到宴会时,那几个盯着他看的人。 记忆倒带到好几天前, 他们的脸逐渐同那次他跟林安一起出去买花苗、在商场遇到的那几人的脸重合了。 现在细细想来,难怪林安当时要支开他。 第74页 难怪他说让林安请朋友来家里,林安会是那种神色。 祁棠抹了把脸,满是水。 下雨了。 他继续往前走, 脑子里的思绪不断翻涌。 还有那次, 他发朋友圈公开,林安都没有贊过那条动态…… 那天欢爱后的早晨,其实他很早就醒了。 他躺在那里, 林安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毫无顾忌地拍了张他的照片,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然后又删除了。 当时他静静地看着, 其实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对的,真的。 但那时他想起了林安说过的话:谈恋爱是我们两人的事, 跟其他人无关,秀恩爱很多余。 现在想来, 祁棠觉得很可笑。 他走着走着,又停下来, 扶着路边的柱子干呕。 心理学上称这种反应为过激反应, 由于突然间受到的刺激太大, 让人承受不了,所以才会这样。 所以,林安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公开他。 他以为很沉重、很圣洁的爱情,在那人眼里不过是很轻飘飘、随时都可以扔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对林安很重要,但他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玩意儿。 祁棠紧紧捂着心口,疼得厉害。 雨越下越大,逐渐迷了眼,祁棠没有再往前走,他站在路旁,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这时,一辆车忽然停在了他身旁。 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伸了下来,随后是一个精緻的小少爷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晓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举到他头顶。 「你怎么了。」他头一次很温柔的跟祁棠说话。 因为他感觉,眼前的人似乎再也受不得一丁点刺激,他害怕祁棠忽然碎掉。 所以连说话都是很轻很轻的。 祁棠看了他一眼,抹了把脸,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好巧啊。」 他这样笑,有点吓人,秦晓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车旁还站着一个管家,管家忽然凑过来轻声说:「先生,要迟到了。」 秦晓没回答,只是看着祁棠,沉默了会儿,然后说: 「要不要去我车上休息一下,有干净衣服可以给你换。」 祁棠想了想,反正他现在也没地方去:「好,谢谢。」 随后两人上了车,秦晓拿出一套衬衫给他:「我哥哥的,你应该能穿。」 祁棠木然地接过,然后直接解开扣子就换。 秦晓皱了下眉,本来同是男生,他觉得没什么的,但在祁棠露出白皙的肌肤时,他脸勐然红了。 匆忙移开目光,秦晓把脸转了过去。 等窸窣的声音过去,他才回头。 看着祁棠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秦晓有点悲伤。 因为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很悲伤,那种情绪把车内的气氛都渲染得很低沉。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问:「你没事吧。」 祁棠很平静:「嗯。」 秦晓又说:「吕老师让你准备的参赛作品,你开始画了吗,我想学习学习。」 祁棠:「没。」 一来一去,很没有营养的对话,但秦晓感觉祁棠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些。 悲伤的时候,就要跟人多说说话,这句话是他哥哥告诉他的,看来是有道理的。 「你饿吗。」秦晓继续说。 祁棠:「不饿。」 秦晓:「你渴吗。」 祁棠:「不渴。」 秦晓:「你冷吗。」 祁棠终于没憋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有点无奈,还有点好笑: 「不好意思小少爷,我现在什么需求都没有,你不用再一个一个的问。」 秦晓有点尴尬,他只是想转移祁棠的注意力而已。 忽然,秦晓想到了什么,他重新提起那天在画室他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你知道,你男朋友林安所在的林家,有个规矩吗?」 祁棠脸一僵,缓缓看向窗外:「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只是指尖死死攥着衣角,像是要把什么撕裂。 秦晓莫名松了口气。 他就觉得,祁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因为钱和名利而被别人诱惑,去给人当养着玩儿的小东西。 秦晓接着说:「这个规定已经很久很久了,我还没出生就在了。」 话说到一半,他感受到身旁的人反应很强烈,虽然祁棠在竭力掩饰,用平静和镇定装扮自己,但他还是看出来了。 秦晓小心翼翼地说:「这个,不能提吗?对不起……」 他咬着唇道歉,长这么大,他很少道歉,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话伤害到了祁棠。 好半晌,车里才响起一个嘶哑的嗓音:「没,你继续说,我想听。」 秦晓松了口气,接着说: 「林家,好像是在很久前出过什么事儿,后来就有了这个规定,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一旦有了恋人,要经过家族的筛选,然后公开,这才算是正式交往。」 「没有被公开的,圈子里都默认是养着玩儿的。所以他们林家的人,不会随便交往对象,但会养很多那种玩儿的,男的女的都有。」 他说完了。 但是车里静了好久都没声。 秦晓轻轻问:「你,还好吗。」 一个破碎的嗓音传来:「能送我回家吗。」 第75页 * 林安在听完田助理说了事情的经过后,脸已经阴沉得不能看。 「是谁告诉他这个规定的。」 田助理摇摇头:「先生,我不知道,当时我只看见祁小先生突然从屋里跑出来,然后在门口吐。」 林安一边往大厅走,一边脱掉外套,扯了扯衬衫的领口。 他站在大厅一侧,眯起眼把厅里的人全部扫视了一圈儿,最后视线落在了林晟身上。 林安提步走过去。 此时林晟还在跟人谈笑祁棠: 「他当时那个反应,也太好笑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林安二话不说,撩起袖子一把将他踹在地上,又狠狠地踢了几下。 周围的人想看热闹,但又不敢,只能装作没事儿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但眼神却止不住往那边瞟。 林晟躺在地上疼得滚了滚,好不容易缓过来要爬起来时,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肚子上。 「你他妈有病啊!」他忍着疼厉声道。 林安脸色有些可怕:「是你告诉祁棠林家的规定的?」 听到这话,林晟眼珠子转了转,反而笑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这儿这么多人呢,你怎么不去冤枉别人。」 林安咬着牙,半蹲着身子一把掐住他脖颈,那双狐狸眼里满是狠戾: 「因为,这儿就只有你敢挑战我的底线。」 林晟笑得更开了:「我就当你是夸我勇敢了。没错,就是我告诉的他,你能怎么样。」 林安眯了眯眼,一把松开他,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沉着声说: 「从今天开始,谁敢再跟林晟鬼混在一起,或者暗地里帮他,别怪我不客气。」 周围人都纷纷噤声,原本那些还在同林晟谈笑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他。 林安又对田助理说:「让人把他关回林家去,这两个月,都不准再放出来。」 田助理恭敬地应:「好的先生。」 林家很特殊,他们的企业是家族企业,实行绝对□□,只能有一位继承人,并且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掌控权。 家里也一样,所有事情都要听从继承人的。 而林安,就是这一辈的继承人。 这样的体制,让林家的产业在a市久盛不衰,拥有强大的凝聚力,在遇到经融危机时,总能比别的企业更容易度过些,但也有很多弊端。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林安匆匆离开,上了车才说:「你看见他往哪边去了吗?」 田助理开着车:「没有。」 林安疲倦地揉着眉心:「那,先回家吧。」 他们同居的那个家。 忽然想到什么,林安赶忙拿出手机给祁棠发消息。 他竟然过于着急,而忘了最智能便捷的联繫方式。 两个小时后,林安坐在别墅客厅里的沙发上,这里还有他们欢爱过的痕迹。 他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发出的消息,还有打了数次都没有接通的电话,疲倦地闭上了眼。 这次,他的宝宝真的不理他了。 不管他发什么,都没有得到回信。 后来的几天,祁棠也都没再回过那个家,林安每晚都在客厅里坐到深夜,希望能等到人回来。 但是并没有。 白天时,他就四处找人,去过祁棠的公司,但被祁野赶出来了。 也去过画室,秦晓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们似乎都知道祁棠在哪儿,但就是不告诉林安。 林安头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头一次觉得权势和金钱一点用都没有。 但他明白,祁棠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的,他总会回到画室,于是林安就开始在画室附近蹲守。 而此时,祁棠正在张丞的家里。 张丞看他这样一直坐着发呆,心疼地嘆了口气:「棠,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祁棠没有动。 他感觉他的爱情被侮辱了,他也被侮辱了,导致这一切的那个人,都是林安。 现在他看什么,都觉得天旋地转,只要一想到林安,感觉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 他甚至难过得发不出声音来。 张丞在一旁看了会儿,什么也没再说,转身从柜子里搬出一箱啤酒,然后直接开了五瓶,摆在他面前。 「喝,给爷往死里喝。」 祁棠缓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张丞说:「你喝不喝?」 祁棠还是没动。 下一刻,张丞直接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分开他的上下颌,然后拎起酒瓶子就往祁棠的嘴里倒。 面前的人神色痛苦,但并没有挣扎,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像个坏掉的机器。 张丞心疼得要死,但他没办法。 现在祁棠这种状态,其实就是气淤在胸口,发不出来,过度的悲伤让他整个人变得迟缓麻木。 他必须得想办法让他发出来。 而酒精一定程度上能让人神经变得兴奋,强迫人的情绪开出一个口,这时候再发泄出来就容易多了。 灌了半瓶后,张丞收住了手。 他拿出纸巾给祁棠擦了擦,在一旁坐下。 祁棠的酒量并不好,很快就有些上脸,原本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了许多。 但他整个人身子在抖。 张丞嘆了口气,轻轻搂住他。 第76页 「棠,你陷得太深了,你得放过你自己。」 「你想想,你还年轻,你不过就错了一次,但你这条件,你有试错的资本,那个人什么都不算,你现在难过,为难的是你自己。」 祁棠终于动了下。 是啊,他还年轻,他当初就是想着,自己还年轻,错得起,所以把一切都交了出去。 但年龄只是一个数字,他的心只有一颗啊。 就像你拿着一枚硬币去抽奖,投出去了就是投出去了,这是没办法挽回的事。 他感觉自己现在,心就像是被人挖走了一样。 张丞又说:「而且,你不是说下个月要有个什么比赛吗,这不得比为渣男伤心更重要?」 「这些年你多难啊,你都想着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你不能再放弃画画了,至少这方面,是你自己的实力得到的,比谈恋爱踏实得多。」 祁棠怔了一下,沉默很久后,他终于发出嘶哑的一句: 「对,我还要拿奖。」 张丞听他说话,心头一酸,差点眼泪没掉出来。 天吶,这孩子把自己憋了三四天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再不行,他都打算把人送医院了。 祁棠又说:「但是,但是我、我好难受。」 他不住地急喘着,哽咽着,忍着呕吐的冲动,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我这里特别难受。」 祁棠还没哭,张丞先哭了:「棠,咱们别想了好吗,难受就发泄出来。」 「如果你哭的话,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张丞把纸巾放到他面前:「我今晚去卿卿家,你好好的啊。没人会看见你,这里隔音也好,就算你叫破嗓子也没人听见。别压着。」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祁棠,昏暗的光线中,祁棠的身子抖得厉害。 张丞不知道他有没有哭,但他看见祁棠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手臂上。 拿好衣衫出门后,张丞把门锁上了。 虽然祁棠的性格不至于,但他还是要保险一下,怕人想不开跑出去,然后躲起来谁也找不到该怎么办。 至少人现在在他家里,他安心。 这一晚,谁都过得不是很安稳。 第二天张丞再回去时,祁棠躺在地上蜷缩着睡着了。 他嘆了口气,拿了条毯子想给他盖上,却看见祁棠的手臂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 张丞心口一疼。 这何必呢,真要这么折磨自己,就到林安面前去啊,去做给他看啊。 他就不信林安能无动于衷。 就算是家里养条小狗,哪里被割伤了,那主人不还得心疼一下吗。 索性的是,祁棠咬得虽然很深,但没有破皮,这痕迹应该过几天就能消了。 毯子刚落到祁棠身上,他眼皮就动了动,然后醒了过来。 张丞连忙说:「醒了?吃点什么?」 祁棠满眼猩红,也不知道昨晚他一个人到底做了什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不吃了,我要去公司上班了。」 张丞眼一酸:「上什么班,你哥那边我早跟他说过了,他让你好好休息。」 祁棠沉默了下,还是站起身:「那我要去画室,快点准备好参赛作品。」 反正也拦不住他,张丞索性任由他去,而且祁棠这种状态,能找点事情做是最好的,至少可以转移注意力。 收拾了一番后,祁棠从张丞的家里出来,然后打了辆车。 等下车,他还没进画室,就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满脸的疲惫,但衣着仍然高贵,就是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苍白感。 祁棠心开始勐烈地跳动起来,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从那人面前经过。 他知道林安一定是会来堵他的,也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但真的见着了,身体和心理上都在排斥着那人,大脑急速地给他发出指令告诉他快跑。 「宝宝。」熟悉的嗓音和暱称。 祁棠感觉耳朵聋了一瞬,连带着脚步也慢了。 这给了林安可乘之机,他迅速抱住祁棠,把他抵在墙边,然后困住他。 「宝宝,你听我说,听我解释好吗,冷静一点。」林安皱起眉头。 祁棠胸口起伏了几下,逐渐缓过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很冷静,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林安垂下眸,没有再把机会和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争执上,他直接开门见山地点出核心: 「那个家规,是真的,但其实不是那样的。」 听他主动提起,祁棠又想起他在宴会上平白遭受的围观和羞辱,他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 「所以呢。」他努力平復着情绪。 他知道今天不听完这番解释,林安一定不会放他走。 「我们林家,有几个秘密,是很耻辱、很不堪的,不想被外人知道的。」林安缓缓开口。 两人都平静了许多,但又似乎只是面上的平静。 「因为那些秘密涉及到林家全体人的利益,所以林家的人都不会外传。」 「但也因此多了个规矩——林家的后辈谈恋爱,必须把人带回家进行审查,筛选,确定能跟我们达成利益共同体,然后才会接纳他们。」 风稍微有点凉了,吹得祁棠额前的碎发乱了几分,他整个人被林安压在墙上,一动也没动。 第77页 「这跟我们之间的事,没什么关系。」祁棠嗓音嘶哑。 林安怕压得他难受,松开了些,又继续说: 「是。但林家还有一条规矩,外人都不知道。」 「就是绝对不能把企业的继承权,交到一个拥有同性伴侣的人手中。」 祁棠胸口又开始微微起伏,眼里的怒意毫不掩饰: 「所以你是因为不想失去继承人的身份,才这么羞辱我?」 林安摇摇头,皱着眉说:「宝宝,你听我说完。」 「这个规定是因为很多年前,我的父亲也有一个同性恋人,但对方在跟他结为伴侣后,险些把林家掏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条规定。」 「后来,我父亲的同性恋人被赶出了林家,我父亲疯了。这也是林家的秘密之一。」 祁棠缓缓蹙起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家是家族企业,所以继承人的体面,就是整个林家的体面,也是整个企业的体面。 而林安的父亲疯了,成了一个精神病人,这是极其不体面的事。 所以林家的人有了伴侣都要先带回家筛选,然后才能公开。 因为一旦这个人作为林家人伴侣的身份公开,那在外人眼里就跟林家是一体的,再蠢的人,也不会去做损伤自己利益的事儿。 林安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从十六岁开始学习掌管公司,十八岁就一边上学一般打理企业。万安集团是我很多年的心血。」 「宝宝,我承认,我确实自私了,我放不下这些心血。」 林安话说得十分坦诚,因为他明白,祁棠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就算自己不说,他也能够想到。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自己坦白,真情实意地坦白,然后求得原谅。 但祁棠似乎并没有被他打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眸子,隐隐约约透着冷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安心头一疼,他的宝宝以前看他分明不是这种眼神。 他抓住祁棠的胳膊: 「但是宝宝,我没有想过你那天会到宴会上去,没有想过把你放在大众的目光下任他们羞辱。」 祁棠声音也很平静:「是,因为你给我的羞辱更深。」 林安怔了一下,神色有些疲惫: 「宝宝我不是不想公开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已经着力在改进万安集团了,把它从家族企业转变成一般的股控公司,这样万安就不会受到林家的牵制和影响。」 「这是一场改革,等我成功,林家家族企业就会变成歷史。林家的规矩也会被废掉。到时候我再公开你——」 祁棠忽然笑着打断他:「不可能了。」 他看出来了,说到底,林安在他和权势之间,选择了权势。 权衡利弊啊,这个词真妙。 林安对他的好,对他的宠,对他的感情,全都被这个词掌控得死死的。 不过林安选择了把权,放在了他前面。 他的真心,他的感情,他的一切,在物质面前,变得分毫不值。 就像祁野说的那样,这个人可能只是喜欢他,但不爱他。 所以在触及到自身利益时,会第一时间捨弃他。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车还没翻完,还有 等翻完了,他就是钮钴禄.棠了qvq 感谢在2021-11-27 18:53:59~2021-11-28 00:3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殊 10瓶;45899755 5瓶;颜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失控 别难过 周围的风小了些, 林安怔住了一瞬,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一会儿, 林安反应过来后,眼里都是憔悴。 他不觉得祁棠说的是真的,因为他能感受到祁棠很爱自己。 这份爱很深,但也正是因为爱得太投入,太无所保留,所以祁棠现在才会被伤得这么狠。 而且, 有没有拿祁棠当小玩意儿养这件事,比上次替身的事更难以解释清楚。 就像一个男人的妻子并没有出轨,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妻子出轨了。 所有人看他,就是觉得他头上有一顶绿帽子, 男人依然会感到羞耻。 现在祁棠就是这种境地。 林安没有把他当小玩意儿, 但在所有人眼里他就只是个小玩意儿。 这些羞辱和伤害,祁棠全都承受了,但伤他最深的还是, 这些源头都来自于他爱的那个人。 所以林安不能像上一次那样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错。 因为他无法弥补祁棠受到的伤害,更何况这些伤害还是因他而起。 看着面前人平静但却又极力掩饰着颤抖的模样,林安头一次觉得, 自己做错了。 他的宝宝正在难过,好难过, 他能感受到。 但是这件事他也没得选,多年的心血, 多年的布局,眼看就要成功了, 他不可能放弃。 权衡利弊, 他只能委屈祁棠。 好半晌后, 林安放开了祁棠,他嗓音温柔: 「宝宝,你现在很不冷静,也不理智,我不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祁棠死死克制着自己,咬牙道:「我现在很冷静,也很理智,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那双平时满是爱意的温柔眼,此刻布满血丝,有些可怖。 第78页 林安看他这样,心疼得厉害:「好,我走,宝宝你好好的,我会再来看你的。」 走出几步后,他又忽然回头,神色黯然地说:「记得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不提这个还好,他一提这个,祁棠就更加激动得颤动,一想到那个家,他心里满满都是恐惧。 往日每一次甜蜜,每一次恩爱的细节都浮现在他脑海,他怕得不敢去深想。 因为他开始理解祁野说过的那句话了——你了解真正的林安吗。 现在他的答案是否。 这个男人,即便是出于那么一丁点的感情,也能演出让人心醉的深情,和深爱。 然后引导他一步一步沉沦。 现在回想起来,祁棠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在不断地妥协,退让他所坚持的原则,全心全意地把自己交付。 但林安从来没给过他真心实意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小恩小惠,一点小心思,但却被林安演出付出了很多的样子。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祁棠扶着墙壁走进屋内,他感觉自己要站不稳了。 秦晓看见他脸色很不好,赶忙放下画笔过来。 「你怎么了?」他扶住祁棠。 祁棠把脑子里的思绪全都塞回去,强迫自己不去想。 因为他现在快炸掉了,他不能再想了。 秦晓让他坐下,又倒了杯水放进他手里:「是不是,遇见那个人了。」 他知道祁棠现在很敏感,特意避开了『林安』两个字。 但即便是这样,祁棠的反应也很大,他勐地一闭眼,把水杯砸了。 画室里砰的一声,水珠溅得到处都是,秦晓的裤腿全湿了。 他皱了下眉,但是没说什么,只弯着腰优雅地去把裤腿卷了起来。 祁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神色缓和了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他喉咙滚动了下:「没控制住。」 他终于开始失控了。 秦晓摇摇头:「没事。」 长这么大,他没谈过恋爱,但是听说失恋会很难受。 但是,失恋真的会有眼前这个人这么难受吗? 他感觉祁棠现在随时都要精神崩溃一样。 见祁棠又陷入了木然,秦晓想了想,把自己的画板拿过去。 「我能请教你一些东西吗?」 祁棠抬头看向他,因为刚才那一下,他对小朋友还很愧疚,便强迫自己收起情绪。 至少不能在外面失控,祸及他人。 「能。」 秦晓把自己的画搁在他面前: 「我觉得我画得挺好的,但老师说差一点灵气,你能看出为什么吗。」 祁棠坐正了些,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说: 「你画这幅画的时候,在干什么,想什么?」 秦晓垂下眸,他在想着林安为什么每天都要来画室门口守着,他很不喜欢。 他想祁棠回来跟他一起画画,想看看祁棠是不是好一点了,所以他不喜欢林安过来。 本来想叫保镖把人赶走的,但是大哥说在外面除了遇到危险,不可以动用保镖,这样会吓到别人。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因为他觉得,现在不能在祁棠面前提起林安。 「我,坐着发呆,想中午吃什么,什么也没做。」 祁棠指尖摩挲着画纸,眉心很轻地蹙起一点,这是他在思考时惯用的表情。 「画画,我个人的理解,其实就是一种表达情绪、寄託感情的方式,你的画缺少灵魂。」 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祁棠的精神似乎在逐渐恢復。 秦晓松了口气,刚才他真的好害怕祁棠忽然崩溃掉,像个娃娃一样坏掉。 「嗯,老师也说我的画没有灵魂,所谓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呢?」他看着祁棠。 他觉得,祁棠每次谈起画画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这一定是对画画有很深的热爱。 祁棠指尖轻轻点在桌上:「灵魂,可以理解为,你的情感、你对万事万物的思考有没有融入到画里面。」 秦晓很认真的听着:「嗯。」 祁棠的嗓音还在继续,但很是嘶哑:「就像,你要画一幅春/景/图,有花有草,但是你单单用笔描绘那个画面是不够的的。」 「你得融入自己的思考,比如你看着这样的景象,想表达什么。生命的朝气?还是世界的多样性?以及物竞天择的竞争力?」 秦晓面色微微一变,脸蛋儿开始变得红扑扑的。 他上过很多老师的课,甚至不乏吕亭这样的国家级画家来教导他,但这样一番言论,他今天还是头一次听到。 十分的新奇,而且见解独到,并且通俗易懂,让他一下就能抓准核心。 他一把拉住祁棠的手,眼里亮晶晶的:「你愿不愿带我。」 祁棠不明白小孩儿这是突然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秦晓连忙松开手,脸又红了几分。 「我觉得,你很适合去教别人,而且看待事物的眼光独到新奇,我想跟着你学画画。」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对祁棠空降这个画室感到不满,后来看到祁棠的画作后,他开始不甘和嫉妒。 而现在,他已经完全被祁棠所折服了。 第79页 这样一个人,迟早有天会发光发亮的。 祁棠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很轻地嘆了口气:「这个,抱歉,我没办法答应你。」 秦晓愣了下,被拒绝后,他有点尴尬,还有点不自在。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早就兇巴巴地怼回去了。 但体谅到祁棠刚失恋,他觉得自己就大度一回,不跟这人计较了。 祁棠又说:「不过,你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如果我空的话。」 听到这话,秦晓低着头:「哦。」 心里却抑制不住的高兴。 这一天,祁棠都待在画室,他拿着画笔,只是时不时地在纸上勾勒几条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 每次他停下来,秦晓就会拿着一堆问题过来问。 一整天都没得闲,但祁棠似乎被迫从那种情绪里抽离出来一些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祁棠的世界终于逐渐变得平静了。 这段时间里,他没再看到过林安,这让祁棠感到放松。 在感觉自己情绪好点时,祁棠作出了一个决定——分手,和搬家。 他并不觉得再过一段时间,然后再回那个家里去搬东西,自己会平静和心如止水。 不如趁着现在就很痛,一併痛完了,果断干脆。 算着时间,祁棠特意挑了个林安不在家的空挡。 他走进别墅时,院子里的花苗已经长得很高了,祁棠心里又是一痛。 他想起了之前在这片花圃前,他们一起看夕阳,一起说闲话的场景。 还有林安说过的:桔梗花陪着野玫瑰,我陪着宝宝,这些花就是我们的爱情,我和宝宝陪着他们一起长大。 祁棠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一切都是假的。 那人就是个骗子。 走到门口,他熟稔地输入密码,然后门开了。 里面很暗,窗帘拉得死死的,只留出了一个很小的缝隙。 他走到沙发旁,脑子里涌现出很多的记忆。 祁棠控制不住地红了眼。 他想,林安对他的爱肯定只有一丁点。 不对,都谈不上爱。 那种会把自己的恋人当做物品一样,跟权利和金钱放在一起权衡利弊的行为,叫做廉价的喜欢。 现在想来,他根本就没有从林安这里得到过『平等』两个字。 在一起以来,林安从来是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来不考虑他的心情,从来没顺着过他。 比如做/爱,比如谈恋爱的节奏问题,还有搬家搬到哪里,等等大大小小的事。 祁棠承认,这些都是他主动退让,主动顺从林安的。 但现在想来很奇怪,谈恋爱不该是平等的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妥协退让? 祁棠难受得胸膛剧烈起伏,嗓子眼要爆开一般。 他付出了全部,毫无保留,一颗真心坦白又纯粹地送了出去。 林安哪怕有他十分之一这么爱他,都不捨得让他像现在这么难过。 祁棠缓缓蹲了下来,捂着心口急促地唿吸,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像有刀子在剜他的心。 在他难过的不能自已时,背后忽然一热,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祁棠很快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他忍着心痛,愤怒地起身,把那人推开。 林安却死死搂着他的腰,嗓音哑成一片:「宝宝,宝宝别难过。」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概是要死了,唉,难受qaq先这样吧,写了一个通宵了 还有两次翻车,连着翻的,下章应该能写到了 这个节奏已经很快了宝子们,慢慢来,这是一个心理的变化过程,拉得太快会莫名其妙 我在尽力写了,如果不好看,就是作者目前水平有限,宝子们看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止损!啵啵啵 防槓:作者不是专业学画画的,所有关于美术方面的见解和剧情都是瞎扯,专业人士求不要喷 第37章 画丢了 我们分开吧 祁棠胸口剧烈起伏, 他努力平静着自己。 他已经足够狼狈了,他不想变得更狼狈。 「放开。」沉默半晌, 他咬着牙说。 林安抱得更紧了:「不放,放了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了。」 这几天,其实他一直都跟着祁棠。 只是林安知道祁棠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没敢在他面前露面。 但方才,看见祁棠蹲在这里, 那么难过,那么心碎,像是整个人都要碎了一般,林安很心疼。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这么伤心, 所以控制不住地想安慰一下他的宝宝。 他在想, 他是不是错了,不该因为偏执,硬要去摘下这朵有刺的玫瑰。 现在他得到了这朵玫瑰, 但玫瑰已经快枯死了。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林安以为祁棠已经平静下来了,正要去吻一吻他时, 就听见一个淡漠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想看我发疯吗。」 不轻不重的语气,但尾音却带着一点难以抑制的颤抖。 林安僵在了原地, 然后缓缓松开了祁棠。 他的小绅士,最注重体面, 最是优雅和温和,但现在, 他说他要发疯。 林安心里除了酸涩, 还有一抹恐惧, 他害怕祁棠被刺激得失去原本的自己。 第80页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宝宝,」林安嗓音沙哑,这两天他心绪不宁的,没有祁棠在身边,每天晚上更加睡眠困难。 「我不碰你,你冷静点。」 但他看着祁棠站立不稳的样子,最终嘆了口气,轻轻扯住他衣袖,想让他坐在沙发上。 祁棠冷漠的眼神扫过来时,林安只是平静地说: 「我们坐下聊聊吧,反正都是要聊的对不对?」 他知道祁棠还能再回这个家,并不是因为留恋或者其他什么,而是想做一个决断——分手。 但他放不了手,也不会放手。 他喜欢祁棠。 祁棠的存在,才让他觉得心脏跳动得很鲜活。 而且,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他付出了多年的心血,不可能因为祁棠而放弃,那个计划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要比祁棠的出现早得多。 祁棠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现在不理智,不平静。 即——道理都懂,但是情感上无法原谅。 所以,林安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一个缓刑。 只要现在不分手,祁棠那么懂事,他一定能想明白的,到时候他再哄哄,也就好了。 祁棠甩开林安的手,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分手吧。」 他的爱情被侮辱了,他不想要了。 林安坐在了他对面,语气很温柔:「宝宝,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事出有因,你不是最讲道理的吗?」 祁棠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绅士是最讲道理的,但仅限于能讲道理的事。 感情本来就没道理可言,硬要处处都讲道理的话,是会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他当初开始时,随了自己的心,想为了林安去放纵勇敢一回,那时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了。 现在结束,也想随自己的心,不想听人讲道理。 而且,如果一段感情里,受到了这么深的伤害,最后却只换来对方一句『你要讲道理』…… 分了吧。 祁棠什么也不想说了,他拒绝了交流。 因为林安,从来都没站到过他的方位上,替他考量,去在意他的感受。 而公开恋人身份这件事情,是不是有缘由都不重要了,因为那只是一个引爆点。 把他们之间隐藏的矛盾,和感情里的不平等全都赤裸裸地摊开了。 还附赠了祁棠一个『情人』头衔的羞辱。 林安见他不说话,只以为祁棠心绪平復了些,他稍稍松了口气。 「宝宝,就像你放不下画画一样,我也放不下我的企业。我知道你很难过,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林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他还是不习惯于认错,这些年长居高位,没人敢让他认错。 但小朋友现在就是得哄着他,林安觉得自己是理亏的,所以暂时低下了头。 「分手我答应你,但能缓一段时间吗,」他看了眼杂乱的房间,又说: 「等你完全从这里搬出去后就分。」 他了解祁棠的性格,搬家必定是自己搬。 但这么多东西,加上祁棠还有工作和画室的事要忙,最少也要十天才能搬完。 这十天里,他就有的是机会接近祁棠,让他回心转意。 祁棠沉默了片刻:「好。」 反正迟早都是要分的。 他快点搬完就是了。 说完祁棠就起身开始在屋里收拾东西,林安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忙前忙下。 目光追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贪婪地扫视着。 他已经好久没这样光明正大的看过祁棠了。 他想他的宝宝。 特别是祁棠不在,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祁棠无视了他的目光,转身进了卧室,今天他要先把衣服打包好。 林安就跟在他身后,靠在门边继续看着祁棠。 他的宝宝瘦了,而且憔悴了好多,眼窝都往下陷了一些,但是却比以前更让人着迷了。 他想念祁棠的怀抱,想念他的每一寸肌肤,想上去搂住他的腰。 但是林安克制住了,他明白祁棠对他的容忍也就到此了。 屋里细碎的声音持续了两个小时,等到了晚上十点时,祁棠把打包的东西放在门边,转身就要离去。 林安站在一旁看着他:「宝宝,太晚了,住下来吧。」 他又补充一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祁棠没有应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直接打开门大步迈了出去。 深春的晚风还是有些凉的,吹过来时让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祁棠感觉,他好像,比自己想像中要平静许多了。 大概是因为分手的事已经定了,他以后都不会再被这个人伤害了。 后来的日子,祁棠一边准备着美术比赛的事,一边忙着搬家。 白天有秦晓在,时不时跟他讨论问题,注意力转移了很多,这让祁棠逐渐从那种悲伤压抑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黄昏时,他就会去别墅打包自己的行李。 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是忙得不见人影、甚至都不能陪他吃顿晚饭的人,每天都在家。 祁棠不可避免地要跟林安打罩面,但他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即便被如此对待,林安依旧每天勾着笑跟他谈天。 第81页 老男人不会聊天,他接触的也都是商场上的事。 所以一般说的都是什么股市啊,a市未来经济发展前景,以及企业如何转变经营之类的。 老男人也看出了祁棠对这些不感兴趣,渐渐地也就不说了。 但是他想跟祁棠交流,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在说。 于是他去了解了祁棠之前说的、下个月他要参加的那个美术比赛。 又到了祁棠该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了。 林安故意把屋里弄得乱了些,这样祁棠收起来速度会很慢。 看着小朋友弯腰在那里整理东西,林安说: 「宝宝,你那个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祁棠没理会他,权当没听到。 林安说:「好像吕亭和张彦都是评委,我猜吕亭没跟你说吧?」 完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宝宝一定能得奖的。」 这话让祁棠皱了下眉头,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吕老师和张老师都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品格高洁,绝对不会因为我是吕老师的学生就徇私情。」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不得有人这么去想他的老师。 林安却是眼里逐渐晕开笑意。 这是这么多天来,祁棠头一次接他的话。 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过祁棠的声音了。 温润磁性,冷淡又克制,还是那么让人心醉。 「嗯,宝宝我明白,但他们爱才,宝宝这么有才华,我相信宝宝一定能得奖的。」 林安柔声轻哄,照顾着小朋友的情绪。 祁棠莫名有点不舒服,背对着他,一边整理着杂物,一边说: 「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不要看不起其他选手,大家都很努力,都很有才华。」 这是省级赛事,没有谁是胡乱混进去的。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个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带着熟悉的气息。 祁棠身子一僵。 「松开。」他捏紧了手里的废纸。 林安软着声在他耳畔轻语:「不松。」 不管祁棠是因为什么接了他的话,但他能看得出,祁棠最近情绪平稳了很多,并且态度有所软化。 那现在就是他进攻的好时机。 林安手搂着祁棠的腰,迷恋地把脸贴在他背上: 「宝宝,我好想你,虽然每天都能看到你,但我还是想你,特别是半夜,想得要疯了。」 祁棠僵在那里,听着熟悉的情话,熟悉的语调,眼眶慢慢变红。 他忽然发现,原来他不是平静了,他只是麻木了。 现在再次被触发情绪点,那种难过就像是冲破了封印一般,从胸口一点一点弥散开。 更可悲的是,即便他的理智和大脑,都在告诉他应该推开面前的人,但他的心脏和身体却贪恋着林安的温度。 身体是有记忆的,之前他们每日欢爱,夜夜疯狂,早就对对方的骨骼和温度熟悉得透彻。 分别这么久,再次拥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渴求着林安,都在告诉祁棠——你很想这个人。 「宝宝,我真的好想你。」林安的嘴唇贴着祁棠的耳垂,缓缓厮磨,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他搂着祁棠的腰,贪婪地吸取着这份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祁棠都没有推开他,林安知道自己抓住机会了,又说: 「不要分手好不好,宝宝。园子里的野玫瑰快开了,我们之前说好一起看的。」 祁棠又想起当初他们决定一起种野玫瑰的场景。 人的大脑很神奇,会在回忆起一个场面的时候,顺带让你的心脏记起当时的感觉。 一股浓烈的爱意涌进胸腔,祁棠被刺激得喉咙发酸。 他那时真的好爱林安,他是全心全意付出了所有去爱的这个人。 在公开恋人身份的这件事情上,其实他明白,林安没有什么错,可能也就是不那么爱他。 毕竟林安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在家族企业上,他不过是想维护这份心血。 就像自己也不会为了林安放弃画画一样…… 但即便他明白这个道理,他的心理和感情上都仍然没办法原谅。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存在那么多问题,热恋时没发现,宴会的事情却给了祁棠当头一棒,让他逐渐醒了神。 深吸了一口气后,祁棠缓缓掰开了林安的手。 「宝宝,不要推开我,我会难过。」林安柔声说。 祁棠垂着眸,眼尾发红:「那你想过我这段日子有多难过吗。」 林安心头一疼,没说话了。 祁棠又说:「放开吧,我该回家了。」 林安没有用强,他很听话地放手了,但是通过刚才那个拥抱,他知道,祁棠动摇了。 那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让祁棠回心转意。 「好,宝宝注意安全。」 祁棠快步离开了那个家,在路上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波澜再起的心绪才渐渐平復。 他不想再去想那件事了。 因为越想,他越觉得难堪,他永远忘不了那次宴会上,众人看他的目光。 在那样的目光下,他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高傲,也没有了绅士的体面。 全都没了。 他也忘不了林安的权衡利弊和温柔陷阱,这些都让他付出的真心显得很可笑。 第82页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 后来的几天,两人依旧维持着这个状态,但是林安逐渐得寸进尺了。 他开始会到画室去接祁棠,祁棠画画,他就在外面的大树下等着,祁棠要回家,他就在后面跟着。 祁棠知道这人赶是赶不走的,他索性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反正搬家也搬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分手的事总能有个着落。 这天,祁棠像往常一样去画室,但林安却很反常地没有来。 他看了眼窗外的大树,淡漠地移开了眼。 拿起画笔,画架上是绘了一半的画稿,他今天必须要绘完另一半,不然就赶不及比赛了。 一旁的秦晓过来看了看,他眼里逐渐泛起亮光。 这幅画,很好看,不禁好看,更有一种让人着迷的意境。 那是一幅枯藤,但仔细看,藤尖上又点着一点新绿,新绿又被白雪压着。 整支藤蔓像是在痛苦地挣扎,却又像是在安静地等待新生。 秦晓被打动了,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老师说:好的画作,是跟人的精神世界连接在一起的。 因为这幅画,就同如今的祁棠一样。 「你一定能得奖的。」秦晓收回目光。 祁棠只是淡淡一笑:「或许吧。」 他头一次下笔没考虑过什么主题,也没思考过要表达什么,他只是觉得,好难过。 但他也知道,要往前看了。 不知不觉间,这幅画就勾勒得差不多了。 正在两人讨论的时候,画室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祁棠回头,就看见吕亭急匆匆地走进来,脸色还很不好看。 「老师。」他恭敬地打了个招唿。 吕亭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了画板前。 目光扫到他的画时,先是惊艷,然后又缓缓皱起了眉头,最后回归一片淡漠。 祁棠试探性地问:「老师,我的画有什么问题吗?」 吕亭看了他一眼,神色十分古怪,带着一点厌恶: 「别画了,你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祁棠拿着画笔的手顿住,大脑像是卡带了一般,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半晌后才艰难地开口:「老师,我能问问是谁取消的吗?」 吕亭的声音不大,却莫名地有威严:「我。」 祁棠僵在原地,他喉咙动了动,好一会儿才说: 「那我能问问您,为什么吗?」 「为什么?因为你侮辱艺术!」吕亭语气逐渐不好。 他看着祁棠:「之前我是因为张彦那老东西跟我说,有个好苗子,让我去瞅瞅,合适的话就给我带着。」 「结果我现在才知道,你是靠着跟林安的关系,才搭上的张彦吧?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一个老傢伙,就没觉得不好意思?」 这一通话下来,换做别人早就懵了。 但祁棠却是稍稍一理思绪,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脸色逐渐难看。 原来如此,果然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被吕亭搭讪的那天,他就觉得自己幸运得过了头,但因为很开心且和林安正在热恋中,没功夫往深了想,就只当是机缘。 现在看来,他再一次被林安骗了。 祁棠感觉一瞬间心脏都冻结了,他指尖在微微颤抖。 吕亭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 「你们年轻人想走捷径我管不着,但是走到了我面前,我就偏要管一管!」 「艺术它是圣洁的,是干净的,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玷污的!」 「况且,你跟那个林安是什么关系都传开了!你这么年轻,怎么就甘愿低贱地去给人做情人?」 吕亭脸上有愤怒,有厌恶,还有痛惜。 「你走吧,以后不用来我这儿了,我能力有限,心眼也小,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乌糟事,带不了你。」 他说完看也没看祁棠一眼,直接背着手走出了画室。 祁棠整个人还僵在原地,好久都没动,脸色苍白得可怕。 秦晓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他有点心疼祁棠。 倒了一杯热水,他轻轻地放在祁棠的桌上,又说: 「别太在意吕亭说的话,他是个老古板,思想不开明。」 「而且据说,他以前有过成为名画家的机会的,但却被一个靠着走关系上位、不入流的画家给抢了,所以他才这么痛恨这种行为。」 语音落下后,画室里久久都没声,秦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祁棠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在他身上连难过的情绪都感受不到,但这却更让秦晓害怕。 因为,沉默又悄无声息的崩溃是最可怕的,也是最伤人的。 没发出来的情绪都会积郁在心里,不伤人就会伤己。 就在他没办法时,画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还微微带着点笑意。 林安走近了,轻柔地唤了声:「宝宝。」 祁棠身子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他缓缓看向林安,看了很久,然后才平静地问: 「我能到这个画室来,是你安排的?」 林安脸色一僵,嘴角的笑意缓缓淡化,却没办法否认这个问题。 「那天我写生被吕老师搭话,其实是你和张彦老师串通起来做的局对吗?」 第83页 祁棠很平静,平静得让林安心里逐渐生出恐惧。 他伸出手,想去拉住祁棠的胳膊,却被一把甩开。 林安神色认真: 「宝宝,我只是想帮你,你知道对艺术家来说,一个机运有多难吗?有的人穷极一生都等不到,就像吕亭那样。但是你不一样,你有我,我愿意做你的机运。」 祁棠淡漠地垂着眸子,他已经不想再跟林安交流了。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尊重他。 即便那次他十分明确地拒绝了这份礼物,但林安还是『强行』把这份礼物送到了他手中,现在成为了羞辱他的另一件利器。 林安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也不在乎他的感受,更不尊重他的梦想。 现在,他的梦想也被摧毁了,一干二净。 什么都不剩。 祁棠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画稿,然后站起身,一脸漠然地往门外走。 只是刚迈出几步,他就摇摇晃晃地像是要倒下。 林安赶忙跨步上前扶住他。 他想解释几句,但在看到祁棠平静的脸上,那双没了光、变得了无生气的眸子后,他要说的话就那样活活地卡在了喉咙里。 林安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心疼的感觉勐烈地刺向他的心脏。 他好像……真的把这个人伤透了。 他的玫瑰……快死了。 拉扯间,林安的钱包掉落在了地上。 祁棠瞥了眼,忽然想到什么,弯腰去捡了起来。 他现在,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拿回当初送出的真心——那幅野玫瑰的画。 但是当他打开钱包,翻了个都没找到那幅画时,祁棠怔住了一瞬。 他看着那个钱包,看了很久。 林安站在一旁看着他,也看了很久。 半晌后,祁棠抬手捂住眼睛,声音有细碎的哽咽: 「你、你把画,弄、弄丢了?」 林安心勐然一疼,他感觉他的宝宝,现在好难过,好绝望。 但是他已经拿不出画来了。 「嗯。但是宝宝,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刻,祁棠笑了,谁也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听声音他是笑了。 但笑得很难过,似乎有什么要碎了。 林安面色逐渐难看,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他垂着眸想为自己辩解,想安慰祁棠: 「宝宝,那不过是一幅画——」 「对,那对你来说,就只是一幅画。」 「但我明明告诉过你,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祁棠背过身去,双肩微微颤抖,他竭力压抑着情绪: 「你有主动了解过我吗?但凡你问一句,那画为什么很重要?你问过吗?」 「你有主动靠近过我的世界吗?你有把我纳入你的世界里吗?」 林安脸色憔悴,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句:「宝宝……」 祁棠长长的唿了一口气: 「你都没有,因为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过,所以我的想法你不在意,我的事情你不关心,我的梦想你不尊重。」 「所以你可以一出差就断联,一不顺着你就冷脸,你不重视我,所以我的朋友你也不放在眼里。」 「你不重视我,所以你从来不让我涉足你的世界,你的计划,你的家庭,你都不告诉我。」 祁棠颤抖着声,喉咙喑哑: 「因为你觉得那些是没必要的。你的感情出发点是悦己,所以你从来没考虑过我。 林安半张着嘴,喉咙滚动了几下,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听见祁棠声音颤抖: 「你对我的感情根本不是爱,你只是贪恋我对你的爱,因为这让你愉悦!」 「你也不懂什么是平等和尊重。」 林安感受着他的悲伤,他的绝望,还有他的心如死灰,喉咙逐渐变得酸涩,心逐渐开始疼痛。 他想要反驳,但却张不开嘴。 祁棠沙哑地笑了。 他的一切,在这个人眼里都分毫不值,所以他的画也一样。 他原本以为,哪怕是只有一丁点,他也是拥有过爱情的…… 他原来,根本就没有爱情。 这个人给他的不是爱,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喜欢,甚至是施捨一般的喜欢。 轻得像是对一只宠物、一杯咖啡的喜欢。 他们从来都没有平等过。 他不稀罕这种廉价的感情。 祁棠急促地喘息着,那种心痛是之前的数倍。 这段时间的平静,都仿佛只是为了让他喘一口气,好迎接更重的一击。 祁棠捂着心口,一股反胃涌了上来,他迅速跑了几步,趴在画室的垃圾桶旁干呕了起来。 林安在一旁看着,上次他只是听田助理说过这种场面。 现在亲眼看见,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他想上去安慰祁棠的,但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他的宝宝好难过,难过得要死了。 林安头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心痛,那是比心疼强烈数十倍的感觉。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祁棠吐,看着祁棠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然后感觉自己慢慢无法唿吸。 心脏像是死了。 后来,林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动步子的,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祁棠身旁。 然后他听见自己嘶哑着声说: 第84页 「宝宝,我们分开吧。」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只剩下痛苦了,那就不要在一起好了。 及时止损这四个字对什么都适用,林安这么多年做什么都把这四个字贯彻得很好,所以他才能走到今天。 而在这场感情里一直自私得彻底的林安,头一回没有自私。 这一次,他要止的不是自己的损,而是祁棠的。 他不想让玫瑰死去,他当初去摘这朵玫瑰,是因为偏执,和觉得自己能养护好的。 但现在他不禁没有,他还把玫瑰伤得千疮百孔。 画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祁棠僵了下,随后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喉咙堵得要炸开了。 像是有刀子在剜他的心,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痛得不能自已。 对,他们是要分手。 但这话绝对不能从林安的嘴里说出来! 因为他没有资格! 祁棠死死咬着牙,勉强撑着墙站起身,却没有回头。 他没有再看林安一眼,只说了句:「好。」 随后便大步出了画室。 而林安,等祁棠走远了,再也看不见了,他仍然怔怔地站在原地。 目睹了一切的秦晓,心里难受得很。 他走过去,很不客气地推了林安一把:「你赶紧滚,这里不欢迎——」 最后那个字他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看见,林安的眼角缓缓滑下了两行泪。 秦晓噎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沉默半晌,他只是收拾了一下画室,然后离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唉,明天开始火葬场了,不要急,慢慢来,火葬场也是慢热的,但该虐的都会虐(佛系点菸.jpg) 可能我承受能力比较高吧,我总觉得我写得不虐…… 本章推荐歌曲《揉碎夜的光》,结合食用效果更佳哦(狗头) 感谢在2021-11-28 04:12:58~2021-11-29 23:2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而遇、想吃小孩* 2个;小孩儿都这样、你再说一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九州 15瓶;夜无君兮 13瓶;潋殃 9瓶;什么时候抢到剧票、鑫宝 5瓶;zanr、观月、天上的喵 2瓶;读读书、摩尔曼斯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花语 你看,他多爱我啊 等外面天色渐黑, 林安才走出画室,脸上似乎有些湿, 他随手抹了把脸,没有太在意。 其实那句分手,他不想说的。 他好捨不得小朋友。 如果是以往,他看上的猎物一定会偏执地追逐到底。 就算是祁棠不爱他了,他也要用强把人绑回去关起来。 但方才的那个场面,看到祁棠难过得要死去, 林安头一次心痛得要炸裂。 理智以及过往三十年的人生经验都告诉他,分手才是对祁棠最好的决定。 当初他安排祁棠跟吕亭在咖啡厅见面时,张彦问他是不是喜欢祁棠,林安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时他以为自己对祁棠, 也仅限于喜欢, 就像是喜欢一本书,一只宠物狗,一杯咖啡。 而且他花点小心思, 祁棠就会双倍回报给他,这种愉悦是林安从来没体会过的,他很贪恋。 但说出分手那一刻, 林安感觉到了,他对祁棠早就不是那种轻飘飘的感情了。 如果只是喜欢, 祁棠伤不到他,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情绪爆发的边缘。 这些年, 他很久没这么心乱过了。 从画室出来后,林安回了他们以前共同居住的那个别墅。 祁棠以前总爱把这里称为『小家』, 但看着如今的家里被搬空了近一半, 林安靠在门边捂着脸久久没动。 他不想去看, 但越是这样,以前的记忆越发兇勐地涌了上来,像是活了的藤蔓一般疯狂从他的脑子里往外钻,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很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暴雨滴答的声音。 林安怔了下,随后伞也没拿就沖了出去。 看着院子里已经半开不开的野玫瑰,被暴雨打得像是随时都要折断,林安心头一疼,飞快地扯起一旁的塑料膜给盖住。 这些花以前祁棠最宝贝的,亲手种下,每天都要精心打理。 他好怕这些花也坏掉。 等做完这些,林安衣衫已经湿透,他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那片花圃出神。 象徵着他们爱情的东西还在,但是他的小朋友不在了。 林安捂住脸,很久都没动。 * 祁棠消失了一天一夜。 这二十四小时里,他的情绪,从心痛得难以復加,到逐渐麻木,最后跌落平静。 承受过最高的疼痛后,就好像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就像是吃了一嘴盐巴,再去尝一般的菜,便觉得没有味道。 他回到张丞家里时,整个人是很平静的,像是一潭再也漾不起波澜的死水。 而张丞这边,昨天没见祁棠回来,他就联繫过画室,却被吕亭骂了一顿,最后还是秦晓告知了他事情的始末。 找了一天人也没找到,张丞已经急得要报警了时,祁棠忽然出现了。 张丞看着眼前面容憔悴,却十分冷静的人,嗓子堵得慌。 第85页 半晌才走过去,拍着祁棠的肩说出几个字:「过去了就好。」 祁棠看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屋里死一般的沉寂,张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种连环打击,换做他早就崩溃了。 一个低沉嘶哑的嗓音忽然响起:「付出去的真心,被辜负了,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祁棠垂着眸,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张丞愣了一下,随后挨着他坐下,有些难过: 「嗯。因为覆水难收。」 沉默片刻,他又说: 「所以爱情必须要是双向的,你付出了,对方再给予回来,这样才能保持平衡,万事都逃不过阴阳平衡的定理。」 祁棠很慢地喝了口水,又问:「如果有人毁了你的信仰,你会怎么做。」 张丞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会把我的信仰,交到别人的手里。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毁掉它。」 祁棠说:「如果有人毁了我的信仰,我会想办法成为他的信仰,再从他内心把他彻底击溃。」 不轻不重的嗓音在屋里响起,什么情绪也没有,却莫名让张丞觉得有点恐惧,还有点难受。 因为此刻,他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好陌生。 祁棠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绅士温柔,处事有度。 但仔细琢磨,却又透着一股暗藏起来的凌厉狠劲儿。 比如几年前,祁棠家里人都反对他去留学,但他却毅然决然跟家里断了联繫,独自出了国。 又比如一年前,祁棠跟秦砚分手,最后走的时候,果断干脆,没有一点留恋。 三年朝夕恩爱的感情,这样的果决常人是难以办到的。 张丞感觉,祁棠绅士温柔的外表下,仿佛藏着密密麻麻的锋针。 一旦有人刺痛了他,他就会加倍刺痛回去。 好在祁棠是个温柔的人,他把他的界限放得很宽,一般人刺痛不到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以跟我说说吗?」张丞柔声问。 祁棠依旧平静:「我的画被那个人丢了。」 除了画很重要外,送出那幅画,也代表他送出了自己的真心。 而林安,两样东西都没守住,都丢了。 这是他原谅不了的。 张丞顿了一瞬:「什么画?」 祁棠看了他一眼:「高中就跟着我的那幅画。」 这么一说,张丞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他张着嘴惊讶了半晌。 那幅画以前祁棠碰都不让他们碰的,生怕给弄坏了,竟然送给了林安…… 张丞感觉心口有点疼,这孩子,爱得太深了,什么都敢往外送。 那是能送的东西吗? 不过也不能怪祁棠,他虽沉稳,但毕竟只经歷过秦砚这一段恋爱,而且两人还是温温的那种恋爱,就秦砚那种胆子,他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但林安,这看着就像是个危险人物,长得那么妖孽就算了,身家,地位,方方面面的,都是他们不可企及的。 虽然他不喜欢林安,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林安很有人格魅力,特别是把控人心这方面,玩儿得炉火纯青,处理事情也妥帖周到。 就上次去祁棠家吃饭那事儿,后来哪个朋友提起林安不说好,身居高位却没有架子,那么忙也准备了礼物,放了鸽子还郑重道歉。 祁棠能爱上这人,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错就错在,林安可能只是玩玩,祁棠却当了真。 张丞嘆了口气: 「棠,这件事虽然是林安的错,但画丢了,你的信仰就没了吗?你的梦想就死了吗?你就要放弃画画了吗?」 「就算画没丢,就那样轻飘飘一张纸,你还能再放个几年?」 他头一回有点气祁棠: 「难道画没了,你的信仰、你的灵魂就没了?你的信仰和灵魂也就只存在那么几年?」 祁棠沉默了好久,他把杯子放在桌上:「你说得对。」 这些东西,应该是存在于他的心里的,本就不该被寄托在什么物件上。 张丞刚才差点以为他是要放弃画画,吓得不轻: 「所以你得振作,那啥画室咱也不去了,什么破老师,看不起人,没了他,咱照样能出头。」 过了一会儿,祁棠又说:「但我不想放过林安。」 彻底击垮他、让他觉得这个人无法原谅的,是林安先说出口的分手。 在他痛得不能自已时,林安还在权衡利弊,这不禁更加刺痛了祁棠,也彻底激怒了他。 张丞张了张嘴,又闭上,感觉一口气憋闷得慌。 他难过那么温柔的祁棠被逼得想要反击,但同时又不觉得祁棠这个想法是错的。 兔子憋急了不还得咬人吗? 「那就不放过。」他说。 祁棠点头:「嗯。但你得帮我,我要走了。」 张丞一怔:「去哪儿?还回来吗?要走多久?」 祁棠指尖轻轻摩挲着沙发的边缘,微垂着眸: 「去实现梦想,顺便把那个人从心里摘除。会回来,归期待定。」 张丞眼一酸,他抱住祁棠,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背: 「会回来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也相信祁棠一定能很快振作。 跟秦砚三年的感情,不也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第86页 * 大概是因为夏季快来了,所以下雨前天上的乌云格外可怖。 祁棠站在别墅前,看着曾经熟悉的地方,他握紧了拳头。 平復了一会儿心情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今天林安不在,他一早让张丞调查好了,所以现在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回来。 园子里的玫瑰和洋桔梗都长得很好,不知何时,林安在花圃上搭了个塑料棚子,像是用来防暴雨的。 棚子下面,花苞已经在风中摇曳了,看来不久就会开花。 祁棠脚步停住,指尖轻轻抹过玫瑰的花瓣。 曾经他日日悉心照料这些花苗,就是因为林安说这是他们的爱情。 如今他要走了,是来拿回他赠与林安的爱情的。 此前祁棠不止一次跟林安说过,他这个人不轻易退让原则,一旦退让了,最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后果会非常可怕。 他会离开林安的,但走之前,他一定会把林安的心肝脾肺都伤烂,把他感受过的痛苦都还回去,再离开。 但这种事,他现在还办不到。 昨晚祁棠想了一晚,他发现,原来伤人最深的,不是恨,而是爱,是很深很深的爱。 因为爱在心里,所以最先伤及心肺肝脏。 这种自/毁式的伤己方式,也是最残忍的,因为递刀的那个人,是你最爱的人。 他之所以被伤得这么重,就是因为他很爱林安。 惩罚一个爱你的人,最狠毒的惩罚是——你不爱了。 而当林安在画室说出那句我们分开吧的时候,祁棠就明白了。 他伤不到林安。 因为林安不爱他,或者说,不那么爱他。 在画室时,林安首先做的不是安抚他的情绪、诚恳地道歉,而是权衡利弊,做了一个让彼此都痛快的抉择。 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冷情的人。 现在,祁棠要来给这一切划上一个句号,然后开始新生,但他总有天会回来的,来实施他的惩罚。 祁棠指尖颤动着,忍着心里的情绪,一枝一枝把玫瑰拔了起来。 每拔一枝,他就感觉心会疼那么一下。 但也不是特别难受,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 很快,花圃里的玫瑰被拔了个精光。 看着剩下的洋桔梗,祁棠垂了垂眸,拿起一旁的铁锹把所有桔梗花都毁了。 半晌后,花圃一片狼藉,祁棠扔掉了铁锹,转身进了屋内。 当初他搬家并没有搬完,还剩下好一些。 他带不走,但他可以都毁掉。 外面天色逐渐阴暗,恐怕要有一场大雨。 林安惦记着家里的花,公司的事都没做完,就匆匆往家里赶。 但等他回到家,看见那一地的玫瑰残瓣,还有洋桔梗的『尸体』,他僵住了。 随后发了疯似的跑了过去。 林安蹲在那里,眼眶通红,手颤抖地抚上玫瑰的枝叶,半张着嘴久久没发出声。 一定是小朋友回来过。 小朋友连这点东西都不想给他留下吗…… 他心头一股疼痛炸开,炸得他喉咙酸涩,嘴里发苦。 林安脱掉外套铺在地上,轻轻捡起一旁的野玫瑰,然后一枝一枝把它们放了进去,每一个举动都格外的珍重。 他咬着牙,心疼得嘴唇不住颤抖。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玫瑰拔了还可以再种的,这一次换做他来种。 他会种得跟小朋友一样好。 只要花苗还在就好。 天上逐渐下起大雨,原本搭起来挡雨的塑料棚很快被狂风吹倒了,林安坐在雨中,周围都是被毁得惨不忍睹的洋桔梗。 他坐了很久,久到雨停了,又开始下,然后又停了。 天黑了,然后天亮了。 田助理来别墅找人时,看到的就是面容憔悴的林安,坐在一滩泥里的场景,一旁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绿色植物。 他轻轻皱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先生,您这样会生病的。」 林安没有动。 田助理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林安披上。 他捡起地上的绿色残枝,看了一会儿后忽然说:「这是洋桔梗吗?」 林安终于有反应了,他脸色很苍白,点了点头: 「嗯。小朋友选的,说是花语很衬我。」 田助理神色怪异,嘴张了张,最后说: 「可是洋桔梗的花语,是永恆不变的爱啊。」 林安僵住了,唿吸都停滞了。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看了很久,忽然捂住脸,双肩和胸膛开始微微颤抖。 他像是笑了,又像是在哭。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你看,他多爱我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唉,想多写一点的,但我受不了qaq前面虐小朋友,后面虐老男人,全程虐我qaq 棠棠要去独美一段时间啦,不会太久的,但他留给老男人的惩罚,并不会随着他离开而结束,聪明的棠棠埋了好几个雷 火葬场仍然是慢热,最重磅的在后面哈,啵啵宝子们qvq 然后:洋桔梗的花语作者查过资料的,绿色洋桔梗是诱惑,但同时也有永恆不变的爱意(如有不同就当私设吧,别槓) 第87页 感谢在2021-11-29 23:27:01~2021-11-30 22:3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上的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扶光 51瓶;今天有主攻文吗 10瓶;稀星 6瓶;樊又 5瓶;读读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离开 玫瑰没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祁棠走的那天, 天气很晴朗,祁野来机场送他。 两人在候机厅坐着, 沉默了很久,直到祁棠快要登机的时候,祁野才缓缓开口: 「你放下了吗?」 祁棠神色很淡,十分坦诚直接:「没有,放不下。」 祁野垂着眸:「是爱,是恨, 还是不甘?」 指尖摩挲着行李箱,祁棠嗓音嘶哑:「都有。」 在林安的事情上,祁棠现在属于看得很清,拎得也很清, 但感情上还没办法抽身。 所以他现在要去做的就是让自己放空, 然后从这段伤害里抽出身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去实现梦想。 祁野不知道该怎么劝:「那你打算怎么办。」 祁棠说得很缓慢:「感情的事,就要用感情来做个了断。」 以牙还牙, 以口还口。 当初他为了林安,已经疯了一回了,把什么都交了出去。 那现在, 就再疯一回,负负得正。 他不想去管后果, 他只想这么去做。 祁棠觉得,自己骨子里也是有些偏执的。 就像是画画这件事, 即便他高中时被逼迫放弃了,也一直念着, 到现在还是重新拾起来了。 所以有些事, 不去做, 他永远都放不下。 又是一阵沉默,祁野拍了拍他的肩,没再问什么,只说: 「到那边好好的,我让财务给你的卡里转了一笔钱,别委屈自己。」 祁棠心里一暖,很感激:「嗯,谢谢哥,我以后会还你。」 祁野笑:「好,那我等你回来。」 广播的声音响起,祁棠站起身,拖着行李箱大步离开。 起飞前他回头再看了眼这个城市。 难怪人们都说,失恋的话,就换一座城市吧,这不仅意味着抛去过去往前看,也真的让人感到轻松。 至少祁棠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在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好巧。」旁边一直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抬起头,理了理头髮,转过来对他笑。 祁棠看了他一眼,有些微惊:「秦晓?」 他很快平静下来,微微一笑:「你也去法国吗?好巧。」 秦晓点头:「嗯,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了。」 莫名地,秦晓的存在让祁棠有些愉悦,那是一种即将到达新地方、身旁却有老朋友陪着的心安。 「那画室的事呢?下个月的比赛,我被取消资格,应该是你顶上才对。」祁棠说。 秦晓板着个脸,皱了下眉: 「那种老师,思想死板,不懂得变通,我不觉得他能教得好我。」 飞机上开了空调,有些冷,秦晓把身上的毯子递给了祁棠一半,又一边说: 「而且,因为自己曾经的经歷,就把情绪迁怒到别人身上,不明是非、不听解释、自我独断,这样的人,难怪会一辈子没有机运。」 「我不稀罕,就跑了,把老头子气得够呛。」 祁棠很轻地笑了下。 这孩子,多少有点少年心性,不过很可爱。年轻是有任性的资本的。 秦晓看着他嘴角的一抹弧度,心跳顿了一瞬。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祁棠笑了,看来祁棠是真的从情绪中走出来了。 这让秦晓莫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耳朵缓缓泛起绯红,憋了半天,忽然憋出一句: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语气还带点恼怒。 祁棠抿起唇,看着他裸/露出来的细白胳膊,把毯子扯过去给他盖住: 「没有。而且,还没到夏天,你穿短袖会受凉。」 秦晓被他的动作弄得心头一软,却扭开头倔着嘴说: 「你别骗我,我学过地理,法国的气候要比咱们这儿更温,那边会热一点。」 祁棠没说话了,大概十八九岁的小男孩都比较的傲气。 他这个年纪时,也是天大地大什么都不怕,在别人眼里有些幼稚,但自己却觉得自己很勇敢很潇洒。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气氛很好,秦晓忽然又说: 「你那幅画,画完了吗?」 祁棠:「哪幅?」 秦晓:「就那幅枯藤的,本来打算用到下个月参赛的那幅。」 祁棠指尖摩挲着毛毯,神色很淡:「没有。」 他这段时间都没碰过画笔,而且那幅画,似乎残缺着,更能表达他当时的心情。 秦晓又说:「能给我吗?」 祁棠看了他一眼:「能是能,你拿去干什么?」 秦晓卖了个关子:「我说我认识一个权威,想让他看看你那幅画,你信不信?」 小孩子能认识什么权威。 但祁棠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信。」 秦晓眉眼有些得意,但他在极力压制:「你信就好,反正你给我就是了。」 随后两人都没再说话,这一路的旅程还很长,祁棠闭上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88页 * 花圃毁了之后,林安每天都睡得不好,但还要强撑着工作,身体和精神上消耗得都十分厉害。 而且,他越来越想小朋友。 屋里那些祁棠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他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被毁坏的他也在尽力修復。 花圃里,他把野玫瑰种了回去,又亲自去挑了些洋桔梗的花苗细心栽种。 但不管他把这一切还原得再好,都达不到以前的效果了。 似乎这些都是祁棠在告诉他——碎了就是碎了,晚来的珍惜不能弥补破碎。 一想到这些,林安更加头疼得厉害,心里也止不住的一股疼痛在翻涌。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某一天早晨,他打开门,却在家门口发现了一样东西。 林安心跳一滞,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那是一个很小的随记本,只有巴掌大小,是以前祁棠经常随身携带的。 他蹲下身,把小本子拿起来,心跳如擂鼓。 是小朋友回来过吗? 林安很想平静下来,但指尖伸出去时,却仍然带着一抹微颤。 一页一页翻开,他发现里面记载的全都是自己的喜好。 比如:不吃辣,爱吃冰棍,晚饭后要抽菸,不喜欢绿色青菜里放花椒…… 林安眼眶逐渐变红,他忍着难过继续往后翻。 还有:不喜欢我咬他后脖颈,但我喜欢,这是一种标记,进入他还不够。 我喜欢看他为了我忍住疼痛的样子,这是他也爱我的证明。 林安咬着牙,把本子合上,一只手捂住脸。 小朋友好傻,那不疼不痒的咬,他以前只是当做情趣…… 林安感觉心口疼得厉害。 他撑着膝盖起身,但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大脑发昏,摇晃了几下后,林安一头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田助理在一旁皱着眉头。 「先生,医生说您是没吃早餐,低血糖,还有精神和身体上的疲劳,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林安撑着坐起身,他想起了,以前祁棠在的时候,总会逼着他吃早餐,而现在,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吃过早餐了。 林安沉默了很久。 「没有大问题就走吧,回公司。」 田助理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林安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便只扶着人下了床。 他想,先生是爱着祁小先生的,虽然可能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但也是爱着的。 以前先生跟祁小先生在一起时,那种开心和愉悦,是他跟了林安十多年都没看到过的。 他也能感受到,先生很捨不得祁小先生。 只是,祁棠陷得太深了,那种情况下来说,分手确实是对祁棠最好的决定。 商人思维:从根本上解决矛盾。 田助理觉得,先生在这件事上做得没错。 但之前对祁小先生的忽视、不在意,以及欺骗和隐瞒,还有不尊重也都是真的。 他始终相信一句话——不管是什么,欠了别人的,都是要还的。 先生现在就是在还债。 又过了一段日子。 祁棠在国外已经安定了下来,秦晓这孩子似乎有一定来头,给他提供了一个画室。 但要求是,他得指导画室的人画画。 不过问题也不大,那些孩子多半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很懂事,只是偶尔调皮。 祁棠每天都过得很省心,也很充实。 后来他接到了张丞的电话。 那是一天晚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收拾完画室正准备回家。 张丞问了一些他的近况,聊得很愉快。 然后两人忽然没了话说,但张丞却不挂断电话。 祁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垂着眸把画室的门锁上,然后走在陌生的街头,他嗓音很淡: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没那么脆弱。」 张丞支吾了一会儿,嘆了口气。 「你之前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 祁棠:「嗯。」 张丞又说:「第一次我把那个小本子放在了别墅门口,林安……很难过,然后晕倒了。」 祁棠指尖缩紧了下,好半天才说:「嗯。」 晚上的风很温,吹起来很舒服,他走得很慢。 张丞说:「每隔两天我都放一件你的东西在别墅门口,他一开始很难过,后来……神情逐渐变得温柔。」 「再后来,他开始期盼,甚至想在门口蹲我。」 祁棠没说话,只是听着,张丞停下来时,他也没问什么。 「然后我按照你说的,不再去别墅放东西。」 「于是他开始焦急慌张,往你留给我的手机上发消息,每天都发,说的都是——」 祁棠打断他:「我不想知道。」 张丞停住,沉默了下。 不得不说,祁棠这一招真的很狠。 先是给林安展示曾经给过他的爱情,让他难过,心痛,后悔。 再逐渐勾起他的期待和希望,让他以为有复合的可能。 然后再忽然消失,让人猜不准心思,把林安逼得发狂。 不过这一招,如果林安完全不爱祁棠,就没有效果。 因为爱情这种东西,只有你在乎,才会害怕失去,也才会为了它的逝去而难过。 越在意,越紧张,越能牵动人的心。 第89页 张丞忽然觉得,祁棠其实很可怕,但也很温柔。 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前面的秦砚都没见识过。 可见林安是真的把他伤得太过了。 张丞说:「那接下来呢,还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其实报復渣男,他也觉得很爽。 祁棠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很平静: 「如果,他开始找我,找到了你那儿去,你就告诉他,那幅被他丢掉的野玫瑰画为什么那么重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一股刺痛感从心口传来。 祁棠停住脚步,靠在路旁的大树上,一字一句极缓: 「然后再告诉他:玫瑰没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祁棠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开始泛白,他唿吸变得急促。 过了这么久,他发现,他还是会被刺痛。 时间确实抚平了伤疤,但还剩下一点疼,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张丞:「好,如果他会找你的话。」 祁棠喉咙滚动:「嗯。后面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告诉我。我需要完全的空白期。」 张丞嗓子一酸:「好。」 挂断电话,祁棠感觉心情顿时平静了。 林安会在意,就说明也是动了感情的,但那是贪恋他给的欢愉,还是别的什么就很难说。 不管林安现在有多难过,多心碎,都弥补不了曾经犯下的错,也弥补不了带给他的伤害。 祁棠不会原谅。 既然当初犯了贱,那就要强行达到念念不忘必有迴响的效果。 他骨子里也是很偏执的。 等到时候一切结束,他恐怕才能放下这份偏执。 祁棠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去。 而张丞那边,他刚放下手机,一阵敲门声就传来。 起身去开门,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却发现是林安。 张丞脸一抽,祁棠这算得也太准了吧。 他一把拉开门,正要怼几句渣男,林安却先一步用话堵住了他的嘴巴。 「祁棠在哪儿。」林安嗓音嘶哑,满脸的疲惫。 这段时间,他频繁在家门口捡到祁棠以前的东西。 一开始他很难过,本以为是小朋友回来取东西不小心落下的,但检查了屋里,却没发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后来每隔几天他都能收到一件祁棠的东西,林安不知道祁棠想干什么,但却开始疯狂想念他。 每一件物品,都在提醒着此前祁棠对他有多用心,爱得多深,让他心痛得停不下来。 林安觉得,这是小朋友在惩罚他,但他甘之如饴。 甚至开始期盼下一件收到的东西是什么。 因为这些物品,让他觉得自己跟祁棠之间还有联繫,他难过的同时,也有些欣喜。 如果小朋友放不下,想复合的话,他是愿意的。 他非常愿意,并会付出很多很多去弥补祁棠,只要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但是忽然某一天,那些物品消失了,不再一件一件地出现。 林安强忍住的思念和爱意彻底爆发了,他想找回小朋友。 查了一下,却发现已经找不到祁棠的踪迹了。 他给祁棠发消息,发了很多很多的消息,却一条都没得到回覆。 他真的好想小朋友。 林安现在才明白,即便是祁棠彻底不要他了,他也放不下祁棠。 就算是他们再也没可能了,他也想看着祁棠,默默地看着就好,他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找了很久,最后才找到了张丞这里来。 看着门口面容憔悴的男人,张丞双手抱臂,语气不屑: 「我凭什么告诉你,让你再去霍霍他?」 林安垂着眸,嗓音近乎乞求:「告诉我。」 一向高傲的人忽然卑微地低下了头。 张丞愣了愣,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忽然他想起什么,咳了咳又说: 「你知道你弄丢的那幅画对祁棠意味着什么吗?」 林安抬起头看他:「不知道,真的很重要吗?」 现在他才发觉自己此前对祁棠有多不在意,多么的漠视。 他从来没认真的去了解过祁棠的世界,并且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过。 哪怕他曾经问过一句——画是怎么来的,有什么含义,为什么重要,也好…… 忽然间,林安好痛恨以前的自己,也好心疼小朋友。 张丞缓缓开口,把那幅画的来歷以及意义都告诉了他。 又说:「他把画送给你,就是把自己送给了你,一点都没有保留,你倒好,你给丢了……」 林安安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怔在原地,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 他感觉自己好像聋了,后面的话怎么都听不清。 心脏麻痹了一下,随后是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开,逐渐散入四肢百骸。 让他疼得不能自已,疼得不能唿吸。 更混蛋的是,在画室那天,他还对祁棠说——那不过只是一幅画…… 林安捂住心口,疼得抽气,嘶哑着嗓音问: 「他在哪里。」 张丞抬头看了眼,他觉得林安的难过不像是装出来的,一时间有点动了恻隐之心。 但脑子又告诉他,千万不能心软,想想林安此前做过的事儿,想想棠棠之前有多痛。 第90页 现在林安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张丞冷哼一声:「你不那么厉害吗,自己查去呗,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林安没说话,眼眶通红地立在那儿,整个人有些可怜。 张丞又说:「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林安勐地抬头,眸子都亮了一下,急切地问:「是什么。」 「玫瑰没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一瞬间,林安感觉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随后是比方才十倍强烈的疼痛。 痛得他喘不过气,胃里翻滚着,似乎就要干呕。 我们的爱情死了……死了…… 他脑子里不断是这句话,整个人晃晃悠悠地从张丞的家走了出去。 看着林安这样子,张丞明白了为什么要选择在最后告诉林安野玫瑰画的事。 又为什么要加一句——玫瑰没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这是一种惩罚。 给了一个人希望后,再让他彻底绝望,是很残忍的一种打击方式。 林安捂着脸,强忍着心痛。 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别墅的。 脚步停在那片花圃前,林安看着半开不开的玫瑰。 那次被□□后,他又栽种了回去,但玫瑰已经焉了好些,只剩下很少一部分。 林安蹲下身,指尖颤抖着轻轻拂过玫瑰的花瓣,每一下都很珍重。 玫瑰还在,还在的…… 爱情也没死。 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和疼痛感席捲了全身。 他怕疼,他真的好怕疼,现在的疼痛,林安感觉像是把余生的忍耐力都透支了。 但他却莫名有些贪恋。 因为,如果这些疼,是小朋友最后留给他的东西的话…… 那他愿意夜夜承受。 这一晚,林安在花圃里待了一夜,他看着这些玫瑰,感受着疼痛,想念着祁棠。 半夜风吹过的时候,玫瑰会轻轻拂过他的脸,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责怪他这不及时的情深。 第二天田助理来的时候,看到花圃里的林安,无奈地嘆了口气。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林安在花圃里过夜了。 田助理走过去,头一次放下了助理的身份,用平等的口吻跟林安说话: 「如果觉得自己错了,就去弥补,如果真的很爱,就去追回。」 林安抬头看他:「弥补不了怎么办,他不接受怎么办?」 田助理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不管是要弥补,还是要追回,这都是你的事,跟他无关,因为你只是在填补自己的遗憾和空虚。」 林安怔住了。 是啊,这都是他自己的事。 田助理又说:「如果先生每样东西都要计较得失,那请你放过祁小先生,你们不适合。」 「他能把自己的所有,不求回报地给你,但你不能,从根本上你们就不是平等的。这样只会伤害他。」 林安垂着眸,脸色苍白。 商人的思维让他每次做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付出了要得到回报,投资了就要收穫利益。 权衡利弊这四个字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但他怎么捨得这样去对待小朋友的…… 林安捂住脸,死咬着牙,却止不住双肩的颤抖。 田助理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说。 半晌后,林安从花圃站起身,又恢復了以往那副高傲不可侵的姿态。 他拿出手机,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祁棠曾经给他的那幅野玫瑰。 「请最好的画师,一对一比照画出来。」 田助理看了一眼:「可是先生,即便你把这画还原了,它也不是祁小先生的那幅画了。」 林安指尖摩挲着屏幕,眸色温柔:「我不是要还原。」 他只是想让他们的爱情活过来,永远地活着。 田助理没再说什么,只是听从了任务分配。 * 祁棠正在画室里画画,门却忽然被打开,秦晓蹦蹦跳跳的就进来了。 他回头看了眼,有些无奈。 似乎熟了后,秦晓在他面前就更加孩子气了,不过他不讨厌,反而觉得很可爱。 因为这份孩子气,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也充满了生机活力。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秦晓眼睛亮晶晶的。 祁棠温柔一笑:「你都要告诉我好消息了,就不用问我要不要听了。说吧。」 秦晓瞪了他一眼,他感觉祁棠总是不接自己的套子,这让他有些恼怒。 「就,你那个画,不是给我了吗。」 祁棠手下的画笔没停:「嗯。」 他在练习,马上市中心有一场美术比赛,他打算去参加。 秦晓接着说:「然后我把它投给了法国的一个青年美术大赛。」 「现在它获奖了!」 祁棠手一顿,扭头看他。 那样子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秦晓知道自己背着祁棠这样做不好,所以有些心虚,微微垂着头。 但他只是想帮祁棠,想告诉他即便吕亭不要他,他依旧足够优秀。 他就知道祁棠一定会得奖,他想用这个奖鼓励祁棠。 少年人的心思总之纯粹又直白,祁棠一眼就看破了。 第91页 他放下手里的画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秦晓的头:「谢谢。」 秦晓整个人一僵,随后深吸一口气,勐地倒退了好几步,脸上都是惊恐。 「你、你干什么!」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气还有些恼怒。 他哥哥都不敢摸他的头! 他已经十八岁了!是个男人了! 男人的头摸不得! 祁棠很轻地笑了下,又拿起画笔开始上色:「得奖了,然后呢?」 秦晓顿了下,虽然羞愤但还是接着说: 「这个比赛虽然不是很有权威,但很多新生画家都是从它起步的。」 「过两天是颁奖典礼,你自己去领。」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了。 但等到门口,秦晓想起什么,又回头冷着脸说: 「可能会有採访,到时候国内新闻会播报,你穿好看点,没钱买衣服我可以借给你。」 祁棠画笔勐然一下拉歪了。 国内也会播报的话,那个人是不是也能看见…… 他添了一点白颜料,把画错的地方盖住。 已经很久都没收到过国内的消息了。 现在想起,祁棠发觉,自己已经平静了,平静得不可思议。 如果这个状态能稳定,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回国。 回去清算一笔帐。 * 作者有话要说: 大长章,虽晚必到qwq 特意模煳了棠棠走出来的时间,因为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哈 反正作者当初谈了两年分手后,一周时间就走出来了… 有关爱情观三观之类的,以及不贊同主角做法的,宝子们自己默默叉出去就好,一篇文而已,用不着较真 感谢在2021-11-30 22:33:09~2021-12-01 23:3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小孩* 2个;今天你也不肯说爱我、我是读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古古 19瓶;鑫宝 10瓶;潋殃 8瓶;路迩遐 5瓶;读读书、旧梦一场 3瓶;我是读者、糖分天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解释 王子有错吗 颁奖典礼那天, 祁棠没听秦晓的,只穿了一件长袖的黑衬衫, 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线条优雅的小臂。 他长得高,身材健硕却不显壮实,衬衫把他的每一寸美都勾勒得恰到好处。 有种让人心醉的儒雅感和绅士感。 立在人群里,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祁棠目不斜视,想找一个位置坐下时, 这才发现吕亭和张彦竟然也在。 他怔了一瞬,随后很快整理好了表情,朝着吕亭走了过去。 「老师。」祁棠嗓音很淡,仍是微微带着点恭敬。 吕亭一抬头就看见了他, 脸色微微变了变, 眉头缓缓蹙起。 「别叫我老师,我不是你老师了。」 祁棠神色温润。 这一声老师是应当的,即便他被吕亭羞辱过, 但在这个行业内,吕亭确实是值得尊敬的。 即便吕亭对自己不好,但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 为国/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青年画家,不求回报, 某种意义上是很伟大的。 祁棠拎得清,但他也不会任由自己被人误解。 「老师, 那天在画室,我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 所以忘了解释, 现在我想跟您说清楚这件事。」 吕亭看了他一眼, 面前的人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都是优雅,比他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难怪林安会对祁棠这么着迷,甚至弯弯绕绕了这么大一圈儿,也要给他铺路。 沉稳平静的嗓音还在继续: 「从前,有个王子,他爱上了一个公主,于是他付出了所有真心跟公主在一起了,他以为自己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但后来他才知道,公主的国家有个规矩——若要成为女王,就不能结婚生子。」 「于是公主没有公开王子恋人的身份,他在所有人眼里,成了公主的情夫。」 吕亭安静地听他讲完,脸色逐渐变得怪异。 他似乎懂了祁棠想要表达的。 「老师,您觉得,王子有错吗?」祁棠依旧很恭敬,只是声音里透着一股质问。 「至于我走捷径这件事,我想您应该去问问张彦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说完这些话,并没等到吕亭回答,直接转身就走了。 他不需要回答,他没错,所以他不需要别人来判断他的对错。 他只是想告诉吕亭,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对一个人的人品,不能光凭看和听去判断,更不能武断和带有情绪化地给一个人下定论。 祁棠走了,吕亭怔在原地好一会儿。 看着那抹高挑的背影逐渐远去,又想起那天在画室他对祁棠说过的话,他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张彦过来了。 自从上次吕亭知道这件事后,跑到他家门口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就拒绝再见他。 张彦是看到祁棠过来,想必是说了什么,所以来凑个热闹。 「唉,多好的苗子啊。」张彦摇头惋惜。 「你如果能好好带着,说不定晚年还能因为这小傢伙荣光一把。」他拍了拍吕亭的肩。 第92页 对,其实他就是过来气吕亭的,他就见不得吕亭这副古板又清高的样子。 吕亭狠狠瞪他,略微浑浊的双眼泛着一股怒意: 「要不是你在中间这么搅合——」 张彦连忙撇清:「诶,不管我的事,羞辱他把他气走的是你。」 「而且这孩子,林安起初找上的是我,本想让我带着的,但这孩子拒绝了林安给他铺的路,林安没办法才想出这一招的,我要不是忙,我能让给你?」 吕亭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原来如此,他就说那孩子看起来清高又傲气,怎么会为了往上爬而去给人当情人。 现在他全明白了。 纯粹就是林安跟这个老东西在背后捣鬼。 换做是别人,可能觉得没啥,偏偏吕亭最见不得这种乌糟事儿,那天在画室也是给气昏了头。 张彦又说:「你看看你,年轻那点事儿记了一辈子,不就是被关系户抢了你一个机会吗,至于吗,你现在不也过得挺好。」 吕亭狠狠剜了他一眼。 感情失意一辈子的人不是自己,就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搁这儿说风凉话。 张彦嘆了口气:「而且咱们这行,除了画画,不就是挖掘好苗子,然后培养成才吗,你管他苗子哪儿来的,只要能培养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都是好事儿。」 「你太倔了。」张彦懒得跟他说了,起身去了后台。 祁棠正在这里休息,看到张彦进来,愣了下,随后自然又礼貌地点了点头。 张彦却不走,还在他面前站住脚: 「小孩儿,要不跟了我?我保证把你培养成国内一流的画家。」 祁棠的那幅画获奖后,被展出在了大厅,他已经看过了,是难得的好苗子。 这样的,就算是放任不管,经过时间的磨砺,也能出头。 但张彦想带着他,也好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这一行没人带的话,混着可难咯。 祁棠只是礼貌地拒绝:「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张彦也不勉强:「那行,如果有天你想开了,随时来找我,我很欢迎。」 说完这话,张彦转身走了,祁棠面色始终很淡。 领奖只花了一小会儿,祁棠从颁奖厅出来时,门口围了很多媒体。 不过秦晓早就安排好了,让保镖装作群众把这些媒体都隔开,祁棠好出来。 但他一身黑色衬衫的照片被拍到了,头一天同时登上了国内的新闻。 标题取得十分友好:颜值最高的新生画家,未来可期。 然后下面是祁棠的几张大图。 林安看到这张照片时,正用电脑参加一个线上会议。 新闻跳出来的一剎那,他刚要关掉,就被那几张照片吸引了。 然后手就顿在了那里,眼神再也移不开。 他的小朋友终于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林安眼底的光柔成一片,盯着那张照片盯了足足三分钟。 田助理在一旁提醒:「先生,还开会吗?」 林安回过神,片刻犹豫都没有:「不开了,准备机票。」 关掉电脑,林安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现在再看到祁棠的消息,他也已经情绪平静了。 大概是下定决心要追回,大概是知道自己活该。 三十岁的老男人,头一次谈恋爱就犯了这么多错误,林安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原谅的。 但他想补偿小朋友。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祁棠在哪儿,他是一定要过去的。 如果小朋友还是那副见了他就会发狂的样子,他不会再自私地出现在祁棠面前去解释。 但他会默默地守着小朋友。 田助理跟在他身后,很诚恳地劝说: 「可是先生,您现在走的话,公司怎么办?」 「还有您继母那边,他们早就蠢蠢欲动了。」 林安一扯领带,眼神冷漠:「随他们。」 这段日子林安想开了,此前之所以他如此在乎这些权势名利,是因为他活了三十年,只有权势名利。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物体有惯性,人也有,一个人珍藏了很多年的宝贝,就算某天他不再热爱,他也会不愿意失去。 所以他下意识会抓紧这些东西,下意识会先保护这些东西。 但其实,在祁棠来了后,他拥有过很多东西,一份爱情,一颗真心,平淡且有滋味的生活,还有小朋友。 这些随便一样,都是比权势和名利更加珍贵的。 他痛恨此前自己的迟钝和看不破。 很快林安便上了飞机,一路上,他都在出神地看着祁棠得奖的照片,眼神温柔得一塌煳涂。 这样的黑衬衫,只有小朋友才能穿得如此温雅和绅士,浑身都让人着迷。 田助理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先生最近就好像着了魔,时常发呆,被打扰就会变得十分暴躁。 公司的人最近都怕他怕得要死。 他是希望先生能追回祁小先生的,但先生似乎还没学会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不过这么多年长居高位,先生不懂得什么是平等和尊重也很正常。 因为他站得太高,没有人敢同他平等,也没有人敢跟他讨要尊重。 第93页 祁棠是第一个。 但愿这趟旅程,先生不会给祁小先生带去更大的伤害。 * 祁棠领完奖回来,把奖盃随手搁置在了画室。 他最近有点累,可能是因为申请回校读研的事迟迟下不来,很多繁琐的事儿需要花费精力去做。 还有弟弟祁州,虽然也在法国,但他还没去看过。 自从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祁棠除了给弟弟打钱,两人再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最近祁州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忽然频繁地问他要钱。 虽然祁野给了他很大一笔钱,但还是得省着用。 人要有危机意识,存点钱应对突发状况。 祁棠没办法,开始在网上接一些画画的商业单。 正翻着手机时,画室的门开了,随后是一阵脚步声,带着一点少年人的急不可耐。 「祁棠,我带你出去吃饭,庆祝一下。」秦晓说。 祁棠笑了下:「小奖而已,不值得庆祝,你如果要吃饭,可以去我家,我给你做。」 秦晓的脸一下板起来了:「不去。而且你这话是在瞧不起我吗,什么叫小奖。」 「这个奖虽然影响不大,但好多人想拿还拿不到。」 比如他。他也参赛了,可是最终什么奖都没拿到。 所以听到祁棠这样说,小孩儿心里很不舒服。 有天赋了不起啊,瞧不起人。 祁棠有些无奈,把调色盘放下:「没有瞧不起你,好啦,走吧,去吃饭。」 这段时间的相处,祁棠发现了一个问题。 秦晓虽然热爱画画,也很努力很用功,但他似乎真的缺一点天赋。 不过,这种事说出来,只会伤小孩儿的自尊心,所以祁棠没有跟秦晓提过。 看他答应自己,秦晓皱起的眉头松缓了下来。 两人一边往外走,秦晓一边说:「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 祁棠笑了下:「什么人。」 两人上了车,车子开始发动,秦晓说:「我大哥。」 他忽然有个天才级别的想法,他很喜欢祁棠,刚好他大哥也喜欢男人,那何不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万一成了,那是好事成双。 祁棠也可以走出情伤,他大哥也能觅得良人,最关键是,这样祁棠就会一直留在他们家,教他画画。 * 作者有话要说: 晚饭后真的好睏,睡着了,只码了这么一点,先发 半夜再码一章,宝子们明天再来看哈啵啵啵qvq 感谢在2021-12-01 23:33:59~2021-12-02 23:3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鑫宝 5瓶;zanr 2瓶;离瞳、格林芬多的魔法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温柔 不许看我 祁棠看着他笑:「带我见你大哥干什么, 我们不认识,会尴尬。」 秦晓正了正他的棒球帽:「不会, 我大哥人很好,从来不让人尴尬。」 「而且,他长得很美,是你喜欢的那种。」 祁棠眉心一跳,有些头疼,原来小孩儿是要带他去相亲。 但都已经答应了, 他也不能中途反悔,这很不礼貌。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餐厅不是很高档,但特别雅致, 看得出来是用心选过的, 但这绝对不是秦晓的品味,很可能是他大哥选的地方。 「走吧,我大哥说他已经到了。」秦晓看了眼手机。 祁棠有些无奈, 只能跟着他进去。 那是个包间,推开门后祁棠就看见屋里坐着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甚至有些男生女相。 男人穿着很随意的卫衣, 气质高雅,却有种说不出的活泼感。 「哈喽。」看见两人进门, 他笑了下,脸颊上两个酒窝跳得十分欢快, 活了一般。 祁棠礼貌地沖男人点了下头。 看来小孩儿把他的口味摸得很透,这确实是他喜欢的那款。 但是现在, 他还不想谈恋爱。 男人站起身, 帮祁棠拉开凳子:「你好啊, 我叫秦湫,你是祁棠吧,我弟弟经常跟我说你。」 秦晓皱了下眉,反驳他:「没有经常说。」 秦湫宠溺一笑,揉了下他头。 随后三人坐下,祁棠瞥了眼菜单,很轻地挑起眉。 菜单上都是他不怎么熟悉的东西。 这时,一只漂亮的手伸了过来。 「这家餐厅我经常来,有什么好吃的都知道,所以点菜这种事呢,就交给我,绅士只需要面带微笑的坐着就好了。」 秦湫一边翻动着菜单,一边笑着说。 祁棠礼貌地应了一声:「劳烦。」 他想,这果然是个不会让人尴尬的人,而且十分心细。 如果是让他点菜,他可能会有些茫然。 虽然他之前留学也在法国,但一般都吃中餐,对法国的餐食并不是很了解。 在等上餐时,秦湫随意起头了一个话题。 「祁先生是画家吧,是个很浪漫的职业呢。」 祁棠微微一笑:「算不上画家,现在只能勉强称为画工。」 秦湫双手合十撑着下巴,弯起眼看他:「谦虚了,不像我,是个心理医生。」 说完他自嘲地补了一句:「一个很不浪漫的职业。」 第94页 祁棠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秦湫耸肩:「不像画家,看到的都是事物美的一面。这个职业,看到的往往是人性的丑恶面。」 「当然,也不全是,有时候也可以看到些让人心情好的东西。」 祁棠指尖摩挲着杯子:「比如?」 秦湫漂亮的眸子一瞬不一瞬地看着他,带着笑意: 「比如,现在祁先生坐得很端正,身子前倾,目光看着我,却不看我的眼睛,只注视着我眉心一点。」 「说明你对我的话题有兴趣,而且听得很认真,心理上比较的愉悦,也很懂得如何尊重人。」 说完,他笑意更深,头歪了歪: 「还有,你很中意我的长相。」 祁棠敛了目光,神情平静:「嗯,不愧是心理医生。」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纠正道: 「不是中意,是欣赏。学美术的都对美的事物比较执念和敏感。秦先生长得很好看。」 秦湫也端起杯子,酒窝现得很深: 「谢谢夸奖,也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长得这么有艺术感。」 他一句玩笑话,把轻松的气氛变得更加愉悦了些。 秦晓在一旁看着,都插不上话,只能一个劲儿吃。 不过他很开心。 看吧,他就说这两人会互相欣赏,他大哥原本还拒绝,现在还不是跟人聊得挺好。 只不过,一顿饭还没吃完,秦湫就要走了。 他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笑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抱歉啊,我诊所有事,就先走了,祁先生,下次我单请你,就当是赔罪。」 祁棠不觉得他们下次还会见面,但仍然绅士地应:「没事,你先忙。」 秦湫走了,秦晓就坐了过来:「你别看我哥他今天这么正经,都是装出来的。」 祁棠笑了下,不接他话茬:「赶紧吃吧,天要黑了,吃完我送你回家。」 秦晓哪里肯,他开了一瓶酒:「来,庆祝一下你获奖。」 按住他的手,祁棠看着他:「你还小,别喝酒。」 「哪里小了,我都十八了,马上快十九了。」 秦晓一把掀开祁棠的手,倒了两杯酒,一杯推了过去: 「喝,好不容易有件高兴的事,喝一点怎么了。」 祁棠看着杯子里还在晃动的液体,被秦晓的话戳到了心里的软处。 是啊,他很久都没有过高兴的事了。 这么想着,祁棠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 从餐厅出来时,两人都醉得走不稳路。 祁棠没想到,秦晓这是第一次喝酒,而且这孩子酒量差得离谱。 他嘆了口气。 还好秦家的司机一直等在外面,不然今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人弄回去。 等把秦晓送上车,看着他离开后,祁棠这才往家里赶。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却感觉脑子越来越混沌。 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也逐渐模煳。 忽然一辆车朝着他过来,然后很多辆车朝着他过来。 祁棠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人行道上,现在闯了红灯。 正要退回去时,一双手勐然拉住了他。 「小心!」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擦着两人过去了,祁棠没受伤,但他听到了一声闷哼。 声音好熟悉,祁棠努力睁着眼,他感觉自己要睡过去了。 微微抬头,只看清了一双挑起的狐狸眼,很好看,却莫名让他很不愉悦。 祁棠面色熏红,醉得有些不省人事。 他皱起眉头,一把捂住男人的眼睛,语气冷漠: 「不许看我。」 林安心头一软,还有些疼。 以前小朋友总爱叫自己看着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贪婪他的目光,会夸他眼睛生得很漂亮。 现在即便是喝醉了,也会潜意识讨厌跟他有关的吗? 他扶着人站在马路中央等车流过去,嗓音嘶哑:「为什么。」 祁棠放开手,盯着他,像是在审视:「因为讨厌。」 林安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拽了下。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害怕被祁棠认出来,便抬手轻轻捂住了祁棠那双深邃的眼。 「好,那就不看。」 红灯过去了,林安扶着人快速通过了马路,然后上了车。 田助理回头看了眼,生怕惊醒了祁棠,放轻了声音问:「先生,去哪儿。」 林安凑近祁棠,柔声问:「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只是怀里的人双眸紧闭,再没有应声。 他睡得很熟,但是睡得不太安稳,英气的眉头始终蹙起,林安用指尖抚了好几次都没能抚平。 无奈之下,林安只好拿了祁棠的手机,然后给秦晓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电话的人却不是秦晓,而是司机。 林安没表明自己是谁,只说在街上捡到了一个烂醉的人,想送他回家,问司机知不知道祁棠的住址。 司机跟着秦晓,经常接送祁棠,当然清楚这些。 很快一个地址发了过来,林安把手机递给田助理:「去这里。」 一路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林安眼眶通红。 隔了这么久,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小朋友。 第95页 林安死死抱着祁棠,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 他闭上眼,贪恋着祁棠身上的味道,心脏也跳动得格外欢/愉,每一下都很有力,仿佛在述说思念。 他好想小朋友,想得要疯了。 分开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像是在煎熬。 吃饭的时候会想到小朋友给他做的营养餐。 睡觉的时候会想到祁棠温暖的怀抱。 洗漱的时候能看到洗漱台上破碎的情侣杯。 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祁棠,然后开始心疼得不能自已。 他忽然明白了祁棠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如果很爱一个人,就把自己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让他从里到外都染上自己的痕迹,然后养成习惯。」 「如果以后被伤害被背叛,那这些曾经爱他的证明,就会变成细细密密的刀子,方方面面地去惩罚他,折磨他,并且长达经年。」 好残忍,却也是罪有应得。 林安想,他的小朋友从来都不心软,只是很温柔。 但这种温柔,仅限于没受到伤害时。 很显然,现在他被排除在了祁棠的温柔之外。 林安心里说不出的堵塞和难过。 很快,车子缓缓在门口停下。 林安从祁棠的衣兜里摸出钥匙,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到了床上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棠,贪婪又温柔。 就这么坐了一整夜,看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进屋时,林安离开了。 上车时,田助理看着他的腿皱起眉。 林安那里裤脚都被刮破了,有条短小的血疤,还有烫伤的痕迹。 应该是昨天在马路上护住祁棠时,被那辆摩托车弄的。 摩托排气尾的那个地方很热,高达300摄氏度,很容易把人烫伤。 「先生,你受伤了,要去医院吗?」 林安垂眸瞥了眼,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眼里还有泪花在闪动。 这伤口折磨了他一晚,但只要看着祁棠平静的睡脸,他连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什么伤都顾不上了。 「嗯,开车吧。」 田助理莫名心疼了一下。 先生以前多怕疼的一个人啊,怕得连吃鱼都从不吃带刺的,家里的刀具不用时也要给包起来。 现在却带着这么深的伤口,照顾了祁小先生一整夜。 田助理嘆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 祁棠醒来时,感觉头疼得厉害。 揉了揉太阳穴,他坐起身给自己煮了点热粥,又收拾了一下房间就去了画室。 他已经记不得昨晚怎么回去的了。 不过那不重要,所以祁棠也没深想。 画室刚开门,就有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去,那是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看身形很年轻,还有些熟悉。 祁棠正准备过去问话,男人就摘下了帽子,喊了一声:「哥,是我。」 祁棠微微蹙起眉头:「祁州?你不在学校跑出来干什么。」 祁州脸色很苍白,整个人瘦得脱骨:「哥,你有钱吗,我需要点钱。」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点名来意,他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 祁棠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淡漠地转过身开始打扫画室:「没有。」 这段时间祁州频繁地向他要钱,问拿去干什么也不说。 祁州年纪还小,祁棠怕他走上歪路,每个月给的生活费都是定了数目的。 也不知祁州是从哪儿知道的他在这里,竟然直接找了上来。 祁州拉住他袖子:「哥,我就最后问你要一次钱,行吗?」 他语气很软,祁棠有点被触动,怕他万一是真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呢。 「那你先告诉我,这些钱你拿去做什么。」祁棠回头审视地看着他。 祁州垂下头,自知理亏:「我在学校打架,把一个同学推下了楼梯,摔成了脑震动,还断了一条腿。」 祁棠脸色逐渐难看:「是拿去赔偿吗?」 祁州摇摇头:「对方家里很有钱,不要我赔偿,还说一定要把我两条腿都打断。」 「哥,我害怕,这些天他们请了一群混混,每天都在找我,我一直在躲。」 「现在钱没了,才不得已来找你的。」 安静地听完,祁棠沉着脸没说话。 祁州一向被母亲溺爱惯了的,天不怕地不怕,他早就觉得会有惹出祸事来的一天。 屋里沉寂半晌,祁棠最终嘆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两万。 「你回国去吧。」 祁州眼眶有些红,他轻轻抱住祁棠: 「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混蛋,辛苦你了。」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盖上帽子,出了画室。 祁棠望着那个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这些年,其实祁州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们之间的矛盾都是由母亲造成的。 所以祁棠对这个弟弟,狠不下心。 从林安的事情后,他开始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就像一道数学题,它会始终有个答案在那里,只要能把正确答案填上,一切都会很完美。 最难的是,没有答案的事情,因为不管做多少努力,都是无用功。 第96页 就像他和林安。 祁棠转身回了画室,把东西摆好,在光线最好的那扇窗下开始画画。 不远处,林安就坐在一辆黑色的跑车里,那双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目温柔。 这一天,祁棠不动,他就不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不去打扰。 林安竟然觉得,这样也是极好的。 他好像开始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真的喜欢一朵花,就不要去把它摘下来。 只是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 到了傍晚时,一队穿着怪异的小混混开始在画室门口徘徊。 那些人梳着脏辫,有的剃着寸头,胳膊和脖子上还有纹身和刺青,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但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门外,流里流气地朝里面看,时不时吹个口哨,弄出点动静。 祁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想,这些人多半就是祁州说的那群混混,应该是跟着祁州找过来的。 祁棠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很冷静地关上了门,把窗户也合上。 然后安静地坐在画室里画画。 夜色逐渐深了,他时不时透过门缝看去,那些人竟然一直没走。 祁棠摸不准他们想干什么,拿起手机报了警。 却被警察告知,这些人目前并没有构成骚扰或者犯罪,他们没办法受理。 毕竟不是在国内,没什么认识的熟人,秦晓也不过是个孩子。 这群麻烦只能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祁棠目前只能坐在屋里,隔着一扇门同那些人对峙着。 直到快到午夜时,那群混混才慢悠悠地离开。 祁棠这才赶忙关了画室回家。 林安的车就一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田助理一边开车一边说:「先生,要去查一查那些人吗?」 林安目光一直追随着祁棠,很淡地应:「嗯。」 直到亲眼看着祁棠家里的窗户亮起灯,林安又在楼下待了两个小时,然后才开车离去。 后面的日子,这群混混时不时就会出现。 他们仍然是那样,只是在画室周围观望着,什么也不做。 但却开始随身带着一些武器,像是棒球棍之类的。 祁棠也很有耐心,一直安静地跟他们对峙。 索性的是,画室的小朋友们最近都放假,没有来,秦晓也是。 不然小孩子年轻气盛,难保会跟这些混混发生摩擦,把事情推向一个更糟糕的境地。 祁棠很明白,这种地头蛇,如果不能一下把他们打死,就会被死命地反扑。 而且他不是本地人,目前又没有能力从这块区域搬走,这样会十分吃亏。 就这么过了一两天,祁棠能感觉到气氛越来越紧张。 这群混混开始慢慢靠近门边,即便关上门,仍然能感受到那些刺人的目光。 又过了一天,反常的是,今天混混们没有来。 祁棠心情轻松了些,他本来打算早点关了画室回去休息,但却在画画时过于投入忘了时间。 等回过神,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简单地把画室收拾了下,正要关门离开,一个身影忽然闪进了门内。 然后一把将他也拉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那人似乎在反锁门。 祁棠刚要说话,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别出声,他们来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入耳十分动听,熟悉得让他心跳一窒。 祁棠怔了一瞬,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些细碎的人声,似乎在讨论什么。 「人走了吗?」 「没,刚才还看见里面亮着灯。」 「我们是直接走,还是蹲会儿?」 「蹲会儿吧,如果他藏起来,正好把人逮住,今天是最后期限了。」 他们说的是法语,祁棠能听懂,不禁缓缓蹙起了眉。 这时,他耳畔轻轻掠过一道温热的气息: 「有休息室吗,看来今晚出不去了。」 再次重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地,祁棠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总之只要林安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就能维持表面上的这份平静。 「跟我来。」祁棠很小心地捂住手机,露出一点光,两人往里屋走。 等到了休息室,祁棠正要开灯,一个声音却阻止了他。 「别。就这样吧。」 林安知道祁棠已经认出了他,但还是害怕祁棠看到他会失控,也害怕自己会失控。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也是给他的最后一份体面。 祁棠把手机屏幕调亮了一点,放在桌上,昏暗的光线中只能虚虚看见对方的轮廓。 然后他发现,他真的平静了。 他也知道,林安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 而是因躴法为放不下他。 「这里是国外,不像国内,」林安缓缓开口,嗓音有些嘶哑,「那些人之所以选择在半夜,就是因为这一片区半夜治/安差,警/察管不过来。」 「他们要带走一个人,轻而易举。」 祁棠没有接话,只是微垂着眸,半靠在床头。 那张俊美的脸埋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林安有点难过,他柔声唤了一句:「宝宝,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第97页 祁棠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叫我那个词,反胃。」 林安心脏骤然缩紧,被刺痛了下,但他没有办法。 他明白,小朋友现在就像只刺猬,但凡他尝试靠近,祁棠就会竖起浑身的刺,把他扎得遍体鳞伤。 屋里沉寂了半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亮着。 「对不起。」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点沙哑,还有一丝疲惫和心痛。 林安认真且诚恳地道歉,每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 「很多事,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这是他三十年来,头一回道歉,头一回心甘情愿地低头。 但祁棠似乎并不领情,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背过了身去。 这个时候他接话,就意味着在告诉林安,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无视,才是对林安最大最好的惩罚。 他不会接受任何道歉,也不会接受任何补偿,他只想让对方感受同样的痛苦。 这就是祁棠在被彻底伤害后的反扑和报復。 林安又说:「花圃里的野玫瑰我都种回去了,虽然没有你种得好,但他们开花了。真的很漂亮。」 「洋桔梗也开花了,虽然花期晚了一点,但赶上了。」 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温柔。 但祁棠还是没有反应。 「我知道绿色洋桔梗的花语,其实是永恆不变的爱了,对不起,如果当时我能对你用心一点,就不会忽视这些隐藏的爱意了。」 这话说完,祁棠回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却又冷漠。 「你知不知道分手后才来说这些,特别是对着一个被这段感情伤害过的人,只会让对方更加愤怒,更加觉得无法原谅。」 「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嘲笑我曾经付出过的真心?」 林安怔了一下,他能感受到祁棠现在确实被激怒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他态度放得很低。 祁棠收回目光,继续背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林安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知道这是一个试探祁棠的态度绝佳的机会,他不想浪费。 「我要怎样,才能——」 林安话没说完,祁棠就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直接打断:「你怎样都不能。」 「我已经走出来了,我不爱你了。」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是让林安僵在了原地。 除了心痛和绝望外,他还感受到了一股无力感。 头一次,林安觉得好慌,慌得不行。 他原以为祁棠就算不会再像原来那样爱他,也还是会有点留恋,或者更多的带着一点恨意。 他甚至恶毒地期盼过祁棠不要走出来,哪怕是一直怨着他也好。 但今天见到祁棠,他才发现,没有,都没有。 祁棠的心已经像是死水一般平静,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漾起一点波澜。 甚至连愤怒,都带着警告式的冷漠。 林安有点接受不了。 他发现,原来还有比失去爱情、失去小朋友更可怕的东西。 黑暗里,林安死死握紧了拳头。 他恨自己没有早点醒悟,让两人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最后渐行渐远成为陌生人一样的存在。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祁棠的性子从来都不温和,甚至十分决绝。 屋里沉寂了半晌,祁棠看着墙上的影子神色淡漠。 爱不爱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在竭力抑制着愤怒。 出国前祁棠就制定好了一个计划,本来是打算等他完全放下后,在不伤到自己的前提下,去报復林安。 但现在,如果林安再这么纠缠,他会忍不住立刻报復,哪怕是两败俱伤。 他并不是个洒脱的人,相反,他很执拗。 受过的伤,一定要讨回来。 索性的是,后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室寂静。 夜深了,外面逐渐没了动静。 又不知过了多久,祁棠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他起身出门去看,却发现那些混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林安跟在他身后:「事情解决了,他们不会回来了。」 祁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把画室的门锁好,祁棠正要回家,却忽然顿住脚步,冷漠地看向林安: 「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再靠近我。如果可以,最好躲起来让我再也找不到。」 「我这个人,报復心很强。」 这是战书,也是祁棠因为林安的这次帮忙稍稍回馈的一点感谢。 他向来爱憎分明,别人帮了,就要表达谢意,不管那人曾经做过什么。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可以忽略那人以前的罪行,该报復的,他一样都不会落下,一点都不会手软。 但林安却好像误解了,他看着祁棠远去的背影,眼里逐渐漫上欣喜。 这是不是说明小朋友对他心软了? 他是个商人,最懂什么叫做『高风险,高收益』。 小朋友已经不会再看到他就发狂了,也不会再心痛和难过。 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祁棠的面前了。 哪怕被报復,也比被遗忘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页 虽晚必到,大长章qvq 昨晚写到梦里去了,滑跪抱歉qaq 不要慌,虐的在后面,慢热型火葬场qvq 一切不符合现实的都是作者瞎编,求别深究,一旦看得不舒服请立刻叉出去,你好我也好,啵啵宝子们 感谢在2021-12-02 23:36:29~2021-12-03 23:2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鑫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机运 奇怪的邻居 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林安放不下祁棠一个人回去,依旧让田助理开着车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祁棠家里的窗户亮起灯, 林安才回了自己的别墅。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里都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慵懒地躺在沙发上,面前是落地的大玻璃窗。 他就静静地看着这个城市,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指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仿佛那里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田助理站在林安身后, 他总觉得先生好寂寞。 自从祁棠离开后,先生就变了,仿佛一下子苍老憔悴了很多。 对待公司的事,虽然先生仍然认真负责, 却总觉得少了热情。 「那群混混是怎么回事。」林安声音很轻, 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 田助理怔了下,往常这样的事,先生一贯都是让手下的人处理完就行, 从来不过问。 因为觉得没必要,且浪费时间。 如今的反常,应该也是因为这种琐事, 牵扯到祁小先生吧。 田助理说:「祁小先生的弟弟祁州,在学校惹到了厉害的人, 对方想让他一报还一报,那些混混是跟着祁州找到画室的。」 林安蹙了下眉:「祁州人呢。」 田助理:「从祁小先生这里拿了一笔钱, 回国了。」 林安没说话了。 他现在才发觉他对祁棠有多不在意,他甚至都不知道祁棠还有个弟弟。 一股莫名的酸涩从心头泛上来, 让林安嗓子堵得慌。 他摁住心口的位置, 摩挲着那里, 才觉得稍稍能喘过气一点。 田助理犹豫了下,又说:「我还查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林安眼睛都没抬:「说。」 田助理:「祁州的事,好像是背后有人在怂恿。我顺着摸下去,最后摸到了您继母头上。」 林安勐然睁眼,脸色阴沉得吓人。 田助理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想,林夫人是不是想用祁棠来牵制住您,但祁棠的性子很难让人找到破绽去下手,所以她才从祁州入手。」 林安浑身的气压低了很多,他垂着眸,很久都没动。 田助理不再说话,也不打扰,他知道先生这样就是怒极了。 这些年他在林家,见惯了太多林夫人的把戏,噁心,卑劣,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当初先生不公开祁小先生恋人的身份,也有这部分的考量在里面的——怕祁小先生成为林家母子的活靶子。 田助理作为局外人,其实看得比谁都清楚。 先生首先看到的是大局,最先顾全的也是大局。 除了放不下半辈子的心血外,先生也明白,不管他会不会跟祁棠永远在一起,林家都是他需要解决掉的毒瘤。 因为林夫人和林晟都是疯子,很难预料他们会做出什么。 而祁小先生,作为一个浪漫的画家,他最先看到的是感情和真心。 但在这方面,林安恰恰做得不好,因为他没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 田助理不能去评判这两人的对错。 因为他们在这段感情里,都在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 但田助理也不能说先生没错。 从情感和道义上来看,玩弄了一颗真心,这就是错。 而且还把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伤得那么狠,这是错极了。 半晌后,林安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 田助理在屋里听着,只隐约能捕捉到一点声音,推测出电话里发生了什么。 先生一开始好像很生气,要气疯了,在跟电话那头的人争论什么。 后来声音小了些,逐渐平静,然后慢慢妥协了,似乎是用了公司去做交易。 等电话打完,林安再进来时,已经是满脸疲惫。 「订机票吧,回国。」 * 这几天,祁棠过得很舒心,除了画室的事情解决了外,他再也没看到过林安。 不过也正常,林安对他的不是爱情,林安只是贪恋他的爱,贪恋他带来的愉悦感。 现在他再也不能让林安愉悦,反而剑走偏锋想要反扑和报復,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累赘。 林安那么会算计,那么会权衡利弊,如今抛弃他很正常。 现在祁棠开始有点新生的感觉了,一切都在走上正轨,变得更好。 什么报復似乎也不重要了。 人的心境原来真的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难怪都说时间能治癒一切。 他想,只要林安不继续纠缠,躲到一个让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他是可以放过这个人的。 这也是放过自己, 还有一件让祁棠愉悦的事,就是他有了一位新室友。 这意味着,他不用再一个人承担高额的房租费,可以省下一笔钱。 第99页 但让祁棠奇怪的是,这位新室友从来没露过面,甚至连东西都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搬进去的。 祁棠没有深想,这世上古怪的人多着呢,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应对人际关系。 因为这个市区马上要举办一场国际性的权威美术大赛了。 他要去参加,但他现在还没有资格。 因为这个比赛,必须要有权威人士的推荐才能报名。 祁棠不认识什么权威,他现在才开始有点体会到,以前林安和吕亭嘴里说的机运有多重要。 就像,你想去摘树上的一个苹果,眼看着能得到,但你少了一把梯子。 现在祁棠就缺这么一把梯子。 就在他很愁的时候,秦晓来了,问了他想不想参加这场美术比赛。 祁棠点头表示了肯定,然后秦晓直接拉着他就上了车,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坐在车里,祁棠看着小孩儿稚嫩的脸,问了一句: 「见谁?又是你的哪个哥哥吗?我不相亲。」 秦晓板着一张脸:「放心吧,这回不带你相亲。」 他又说:「你记得之前在飞机上,我跟你说我认识一个权威,想把你的画给他看看吗?」 祁棠稍稍回忆了下:「嗯。」 窗外的景色飞速地掠过,这个季节街边的树叶很绿,风也很柔,让人感觉到舒服。 秦晓说:「其实你拿奖的那个比赛,把你的画投进去的人是他,我今天就是要带你去见他。」 祁棠很轻地笑了下,那好吧,那他就等着,看看小孩儿认识的权威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车子在一栋古风老宅门口停下。 两人下了车,秦晓领着祁棠往里面走:「他人很随和,你放轻松。」 祁棠脸色温和,他并不紧张。 目光打量着这座宅子,在国外还能看到这么华式的建筑,也是很新奇。 而且院子里还有水池和荷花,十分的别致静雅,还特别富有艺术感。 看得出来,对方应该也是个精通美术的人,而且品味和格调都很高。 一时间,祁棠竟有点期待。 穿过小院子,进入内堂,远远地祁棠就看见屋里坐着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家。 走近了些,他发现老人虽然满头白髮,鬍子也白了,但脸上的皱纹却没多少。 特别是那双眼睛,鹰一样锐利,却又透着慈祥随和的光。 秦晓在老人面前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祁棠说: 「这是我爷爷秦骞,你应该听说过他,他以前是很厉害的画家,当然现在也是。」 小孩儿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祁棠的眼睛亮了又亮,喜欢画画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秦骞。 如果说国内现在最顶尖的画家是张彦那种的话,那秦骞是比张彦更厉害的存在。 他属于张彦的上一辈。 属于把这个行业在国际上打响名声的那一辈,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 秦骞他已经成为了国内大大小小的画家心里的信仰。 祁棠平静的心终于漾起了波澜,他掩饰着激动,很郑重地说: 「秦老师您好,我特别喜欢您。」 祁棠现在,就是有一种追星圆梦现场的感觉。 秦骞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朝他笑了笑: 「你坐,不用太客气,你就当是,去朋友家里看望朋友的爷爷。」 祁棠依言坐下,他现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秦晓得意地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没出息。」 然后就离开了大厅,只留下他们两人。 秦骞品了口茶,嗓音有点嘶哑:「我看过你的画,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祁棠知道自己是有一定天赋的,但是被秦骞这么夸,他还是有点『德不配位』的感觉。 「您过奖了。」他发现他说话都变得公式起来,但没办法,就是克制不住地有点紧张。 秦骞笑了下:「我已经老了,但还是想多培养几个人才,以前见不着也就算了,偏偏这么好的苗子让我见着了,糟老头子心痒痒。」 「我想带着你,教你画画,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祁棠怔了下,随后一字一句十分认真: 「当然愿意,那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师了。」 秦骞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茶盏又说:「马上有一个国际性的美术比赛,你准备一下吧,我把你推荐进去。」 这种意外之喜是祁棠没有想到的,他眼里有光:「好的老师。」 或许,林安和张彦说的没错,机运真的很重要。 但即便这样,这个机运也是他自己挣来的,林安的做法,祁棠依旧不贊同,并且觉得羞耻。 屋里安静了很小片刻,秦骞又说:「秦晓,是你在教他画画吧?」 祁棠不可置否:「嗯,他很喜欢画画,所以我偶尔会教他一点。」 秦骞看着他:「那你也发现了吧。」 祁棠怔了下。 「发现他没有天赋。」秦骞面色很平静。 祁棠垂眸:「嗯。」 嘆了口气,秦骞说:「我希望你别再教他了。」 祁棠不理解:「为什么?」 秦骞眼睛看向一旁:「要成为一个成功的画家,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天赋。」 第100页 「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上,但其实,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是那百分之一。」 祁棠没说话,他不能否认这个说法。 秦骞的嗓音苍老:「晓晓他,是受到我的影响,才那么热爱画画,但他没有天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祁棠很平静:「意味着,不管他怎么努力,就算终其一生在这个行业里努力和挣扎,他都到不了顶峰。」 秦骞点头:「嗯。你看得很透彻。」 「所以,与其让他后半辈子自己发现这件事,痛苦不已,不如在他还年轻时,就掐断他的梦想。」 祁棠缓缓皱起眉,他不是很贊同这个做法。 秦骞又说:「就像神经受损,註定不能飞起来的鸟儿,但它却空长着一双翅膀,每天只能望着蓝天,日积月累地变得痛苦,我不想让秦晓体验这样的人生。」 屋里安静了一阵,就算秦骞没有把话说得特别清楚,祁棠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去折断一个少年人的羽翼,特别是在他最对梦想和生活怀着希望的时候,这样残忍的事情,祁棠做不出来。 「抱歉秦老师,这件事情上我不贊同您。」 祁棠不卑不亢,嗓音很柔但很有力: 「秦晓他喜欢画画,我相信,就算他终其一生都到不了顶峰,他也是快乐的。」 秦骞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嘆了口气后摇摇头: 「不说这个了,我会给他打算的。」 秦骞站起身,走前指着祁棠说了句: 「你,对事情看得很透彻,但心太软。这迟早会伤到你自己。」 祁棠也站起身,恭敬地送走老爷子,对这话,他不可置否。 但他相信,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是铁石心肠。 至少不会像老爷子这么心硬——怎么忍心去亲手摺断孙子的梦想的。 现在祁棠明白了,为什么秦晓家庭这么有背景,之前却只能待在吕亭的小画室,很难说这背后没有秦骞在操控。 秦骞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与其放任秦晓瞎撞,不如他来替孙子安排,至少这样秦晓是在他的掌控中的。 祁棠走出秦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喜悦。 他明白,秦骞的残忍,同样也时对秦晓的一种保护,虽然他不贊同,但他不能去干涉别人的家事。 他只是,很同情秦晓。 「我爷爷人挺好的吧,他特别欣赏你。」 上了车后,秦晓手里摆弄着最新买的颜料,一边同他搭话。 祁棠神色很淡:「嗯。」 「你怎么了?」秦晓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祁棠看着他,忽然说: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画画,你应该把你的热爱,你的坚持,你的一枪热诚都展现给你家人看,让他们明白,你喜欢画画,就算是一辈子平凡,你也甘愿。因为这跟前途和名利都无关,你只是热爱而已。」 秦晓怔了下,随后慢慢反应过来,小孩儿垂着头,嗓音都低沉了许多: 「我明白。我会找个时机,向我爷爷表明决心的。」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秦晓把祁棠送回了家,然后才离开。 祁棠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屋里有人? 是不是他那个神秘的室友在? 祁棠轻声推开门,进屋后望了一圈儿,却没看见什么人。 「请问?有人在吗?」他礼貌地唤了一声。 好一会儿后,屋里仍然静悄悄的,祁棠走到另一间房门口,抬手敲了敲,用英文问:「hello?」 『咚』的一声响,房间里明显是有人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復他。 祁棠觉得可能这个室友不太喜欢跟人往来吧,不过是同租的关系。 而且这一片区的法国人,似乎对外国人都挺冷漠的。 他也没必要送上去贴冷屁股。 收拾了一下冰箱和桌面,祁棠回屋睡了一会儿午觉,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开门声。 等他再起来,发现客厅的桌上,多了一瓶华国的辣子酱。 瓶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小礼物问候,以示友好。 祁棠很轻地笑了下,看来这个邻居,人还是挺好的,可能是有点怕生吧。 他把辣子酱放进冰箱,又把上次用烤箱做好的小饼干包起来,放了一点在邻居的门口。 同样写了纸条:回赠友好。 然后就去了画室。 等门砰的关上,客厅里走出来了一个人,他把那袋小饼干拿在手里,纤长的指尖不住地把玩着。 脸上神情温柔得一塌煳涂。 林安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口小饼干,狐狸眼弯起笑意。 好久没吃到过小朋友做的甜品了。 以前祁棠也经常给他做,只是那时他总觉得这种事情费时费力,也不喜甜品,每次只敷衍地吃一点。 现在林安才体会到,这些东西里包含着什么,现在才觉得这些小饼干有多珍贵。 但却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尝到的。 他心里十分酸涩,却只能忍着。 跟祁棠搬进同一间屋,他的本意是制造两人在一起的机会。 同时守护小朋友不受到林家的侵害。 但真正看到祁棠出现在这个家里时,林安却莫名害怕了。 第101页 如果祁棠看见他,要搬走该怎么办?又情绪失控怎么办? 林安头一回思绪这么纷杂,难怪爱会生怖。 他想,就先这么在暗中默默地陪伴好了。 能每天看到小朋友、跟他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他就很欢喜了。 这是在满足他自己的私/欲,所以没必要让祁棠知道。 他也不想再看见小朋友难过和伤心。 * 这段时间,祁棠开始充实起来了,秦骞没事的时候也会到画室来,指点他一二。 比赛的事情也在进展着,老爷子说已经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 因为那场比赛是现场作画,所以祁棠现在也没什么可忙的。 秦骞说,头一次见着他这么不浮躁的年轻人,心态很好,希望他保持,并且推荐了一些书籍。 祁棠就按照老爷子给的书单,去图书馆一样一样地找,然后认真地阅读。 在比赛开始前,他需要做的就是放空自己,把大脑和心灵都调到一个最优度,这样画出来的作品才会充满灵气。 但祁棠总觉得,最近似乎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一抹若有若无的视线跟着他。 虽然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但他不太舒服,像是在被人窥视着,没有自由。 更奇怪的是他的那位邻居,已经搬进来三四天了,却一直没有看见过人。 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却又时常在餐桌上看见那人留下的纸条和小礼物。 祁棠无奈中又觉得有点新奇,还有点说不出的高兴。 因为那些纸条和礼物,让他感觉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不再只有他一人。 在异国他乡的那种空虚和孤独感也消失了。 而且那位邻居似乎很懂他都喜欢些什么,每次留下的小礼物都很合祁棠的意。 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很快美术比赛就要开始了。 祁棠在上次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再加上他的颜值很高,迅速在国内受到了一波关注。 不过祁棠不在意这些,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饭圈化。 如果粉丝只因他的外表而来,他宁愿没有粉丝,宁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画画,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比赛的那天,祁棠依旧是一身黑色衬衫走进赛场。 这样的国际性权威的大型赛事,门口挤着很多媒体,各个国家的都有,闪光灯都连绵了好远,晃得人眼睛有些疼。 他们都明白,这里即将诞生未来美术界的新星,所以对这场比赛饱含了期待和关注。 华国的媒体也在,认出祁棠后,想要採访他几句。 祁棠只是对着镜头很轻地一笑,然后说了句: 「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场,但如果能获奖,荣耀将是我们所有人的。」 这条视频一播放出去,在微博立即冲上了热搜。 网友们的留言都是:燃起来了!燃起来了!我们等你的荣耀! 祁棠就那样淡定地走进赛场,整个人闪耀得像一颗星星。 林安站在角落里看着,一双狐狸眼深沉又温柔。 他就知道,他的小朋友总有天会变成瞩目的存在。 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他的小朋友,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小朋友,不再只能他一个人看见。 很快,天上忽然开始聚起乌云,夏季的暴雨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大多数人都选择离开,或者站在屋檐下避雨。 林安没有动,他想第一个迎接他的小朋友出来。 他就那样站在角落里,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他身上,湿透了白色的衬衫。 田助理给他撑了一把伞:「先生,会生病。」 林安没有说话。 就这样从早晨等到了傍晚,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时,里面终于开始陆续有人出来。 林安皱着眉,很认真地看着,他相信只要祁棠一出现,他立刻就能认出。 直到门口的人逐渐散去,直到天色黑了下来,直到快要闭馆。 林安有些着急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在等着孩子出考场的老父亲。 一个打着雨伞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甜甜地唤他:「叔叔,你在等谁啊?」 林安低头看,揉了揉她的脑袋,狐狸眼弯起笑: 「叔叔在等叔叔的小爱人。」 小女孩又说:「那叔叔的小爱人出来了吗?」 林安抬头看了一眼门口,这时祁棠正好出来。 他笑了笑,把一把伞递给小女孩:「出来了。」 指了指门口的人,林安说: 「小可爱,能帮叔叔把伞送过去一下吗,叔叔跟爱人吵架了。他看见叔叔会生气。」 小女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那个穿黑色衬衫的哥哥吗?他好帅。」 林安笑意更盛:「嗯。」 小女孩说:「那好吧,我爸妈也经常吵架,他们吵架的时候也不想看见对方,这种事我都做惯了。」 小傢伙一边抱怨,一边接过伞,迈着两根小短腿就朝祁棠跑了过去。 林安怕祁棠看见自己心情会不好,赶忙上了车,然后隔着玻璃静静地观望着。 另一边,小女孩顺利地把伞送到了祁棠手里。 「哥哥,有人让我给你送伞。」 祁棠接过,看了一圈儿周围却没发现认识的人。 第102页 他弯腰摸了摸小女孩脑袋:「是谁让你送伞的啊?」 小女孩声音很奶,语气也很可爱:「这种事哥哥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你觉得谁会关心你下雨没伞?」 当然是爱你的人啦。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举着一把小雨伞就跑开了。 祁棠蹙了下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小孩子不懂事,把伞送错了。 后来祁棠没用那把伞,他把伞靠在了墙边,然后打了个车回家。 林安默默地看着,等祁棠走了后,他下车把伞取了回去。 他垂眸看,伞柄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迹清秀板正: 送错的伞,谁认识的话可自取。 林安站在雨里好一会儿,才回头对田助理说:「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走了一下棠棠的事业线qvq 林家的事只是暗线,不会狗血不会具体化,安心啦qvq 感谢在2021-12-03 23:23:25~2021-12-04 23:2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读读书 5瓶;zanr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我爱你 他懂了,所以他不敢了 在等着美术大赛获奖名单出来的这段时间, 祁棠过得很悠闲。 他依旧每天画画,时不时会背着画板去外面写生。 为了给他提供更好的画画环境, 秦骞让秦晓把画室挪出来给祁棠一个人用,虽然小孩儿很不满意,但还是照做了。 他不是捨不得那间画室,他就是觉得,祁棠已经够孤单的了,还把他一个人扔在画室里, 成天画画的话,那也太可怜了。 而且,秦晓能够感觉到,虽然祁棠面上似乎是从情伤中走了出来, 但他的作品缺少了一股温暖, 还变得有些麻木。 像是丧失了鑑赏美和爱的能力。 小孩子的直觉是很准的,他没办法去形容,但他总觉得祁棠的心, 是空着的。 这对于一个艺术创作者来说是致命的,因为他们需要用心去体会和感悟世界。 秦晓不敢告诉祁棠这件事,就像祁棠不敢告诉他, 他画画上缺少天赋一样。 他觉得,现在能做的, 就是把一切交给时间,还有就是那个叫林安的老东西不要再纠缠祁棠了。 而这段时间的林安, 也过得很满足。 他每天都在不远处看着祁棠,看着他的小朋友画画, 吃饭, 休息, 娱乐。 时不时会趁着祁棠不注意,放一点小东西在他的门口。 然后偷偷躲回房间里,观察祁棠收到礼物的表情。 小朋友会唇角微弯,笑得绅士又让人着迷,每当这时,林安就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开始懂得了那句话:爱是沉默的,沉默地妥协和付出,沉默地包容和退让。 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通过这种『神秘』的往来方式逐渐熟悉。 林安甚至用小号加上了祁棠的微信,不过他没有给祁棠发过消息。 每次联繫,也依旧用的留纸条的方式。 因为这样,林安就能多收集一张小朋友写的字。 他开始热衷于做这样的事情。 不久后,美术比赛的获奖名单公布了。 毫无悬念的,祁棠获得了第一名。 秦骞很满意,夸了他很久,其实祁棠觉得自己这一点成就,仅仅是刚起步。 他还是打算回到学校接着念硕士,继续深造不仅仅是让他多学一点知识,更重要的是开拓眼界,拔高思想深度。 艺术就像是一座大山,有的人只爬到山腰,眼界和思想高度都只到山腰,那艺术创作必然会被局限。 如果不继续往上爬,那永远都看不到顶上的风景。 而祁棠,他的目的一直就是顶峰。 秦晓对于他得奖的这件事,有点别扭,除了嫉妒外也是真的替他高兴。 还拉这个脸跟他说:「这回必须得庆祝,我大哥说了,上次他鸽了你,这次他请客。」 祁棠想拒绝,他哪儿也不想去。 但秦晓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拉着人就上了车。 这次是一家中式餐厅,祁棠到的时候菜都已经点完了开始上了。 除了秦湫,还有秦骞也在,大家都很高兴,脸上都挂着笑。 祁棠莫名觉得心里柔了一下,他头一次觉得这种场面,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但桌面上很寂静,除了秦湫,其他三人都是不怎么擅长聊天的,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 于是秦晓提议喝酒,说这样可以活跃气氛。 祁棠想到上次秦晓喝醉的场面,本想阻拦,但秦湫对着他温柔地笑了下: 「无碍。我会负责把你们都送回家。」男人的嗓音很磁,莫名蛊惑人心。 祁棠没再说什么,但少不得要跟着一起喝点。 一个小时后,秦骞和秦晓都已经醉得瘫在那里,祁棠脸也红扑扑的。 他感觉现在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兴奋得要命,原来喝酒会让人变得开心是真的。 秦湫在一旁点了根烟,朦朦胧胧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棠看。 忽然沙哑着声开口:「需不需要我免费给你做一次心理治疗?」 带着笑意的语气,有点莫名的撩人,但秦湫不是在开玩笑。 第103页 他心理学博士毕业,发表过很多专业的论文刊物,在这一行有很高的声望。 一个人心理上有没有问题,他还是能判断的。 祁棠虽然有点微醉,但面上仍然平静,他坐得很端正,慢悠悠地喝了口白开水,这才抬眼看过去。 「不需要,谢谢。」 他已经走出来了,而且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 秦湫只是看着他,优雅地吐了个烟圈儿。 现在祁棠的状态,有点像是情感麻木,会对比较激烈的情绪产生一种自我保护式的迟钝。 即愤怒,深爱,以及痛恨等,超过了平常范围的情绪起伏,都会让他变得麻木,感知不到那些情绪。 当然,秦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相反,对于一个刚经受过重大刺激的人来说,这种自我保护式的麻木,反而是很好的。 它能拉长人的情绪反应,让时间去消磨伤害,然后逐渐自愈。 反正都会好的,虽然过程比较漫长,他也就不管这个闲事儿了。 秦湫倒了杯水,抬头就见祁棠正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泛着一点雾气,好看得一塌煳涂。 秦湫心跳顿了下,随后他笑了:「你也想抽一根?」 祁棠摇摇头:「味道,很难闻。」 醉酒后祁棠反而会比平时更加坦诚,言语间不会顾及太多。 不过秦湫不讨厌祁棠这个样子,他挑了下眉,然后把烟掐了。 祁棠又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模煳,在最后意识消失前,他说:「送我回家。」 很平静的四个字,却莫名让秦湫有种被信任的感觉,这让他很愉悦。 他慵懒地笑了下,看着人即将倒在椅子上,秦湫一把接住祁棠,薄唇轻启:「好。」 * 由于被一些事情绊住,林安今天没有跟着祁棠出去。 等到了晚上,他已经回家了很久,祁棠仍然还没回来,林安有些着急。 他让田助理去查,才知道祁棠在聚会,这让林安稍稍放心了一点。 在客厅等了两小时后,一阵开门声响起,林安迅速躲回自己的房间,透过门缝偷偷看着。 纷杂的响动之后,他看见了他的小朋友。 狐狸眼顿时温柔了起来。 但很快,林安的脸色阴沉了下去,那双眸子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看见了另一个男人。 祁棠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的人,相反,他的戒备心和危险意识都很强。 绝对不会在喝醉酒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把自己交到一个不信任的人手中。 林安太了解他的小朋友了。 正是因为过于了解,所以现在林安感觉脑子要炸了。 他近乎是用尽了所有理智,才忍住不冲出去。 他的小朋友,有别人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林安就觉得要快不能唿吸了。 那是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和挫败感,铺天盖地地袭卷而来,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屋里,秦湫把祁棠安放在沙发上,随手扯过一旁的毛毯给他盖好,又贴心地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为了防止中途人醒来祁棠想喝水,秦湫还特意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牛奶,放在祁棠手能够着的地方。 牛奶解酒,还可以缓解头疼,他觉得祁棠很需要。 做完这些后,秦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关门声响过,林安从屋里出来,他坐在沙发旁,看着祁棠熟睡的脸,眼底一片猩红。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祁棠的眉眼,手下的温度很暖,让林安的心脏缓和过来了一些了。 「宝宝,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嘶哑的嗓音带着一抹绝望,还有浓重的无力。 林安牵起祁棠的手,细细密密地吻着:「我爱你。」 这是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有点羞耻,但更多是一股柔软。 随之而来的是泉涌的爱意,让他眼眶发红,心头髮酸。 林安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小朋友知道自己是替身后跟他闹脾气时的场景。 那时他们欢/爱过后,他对小朋友说了一句话:「我喜欢你。」 但小朋友回了他三个字:「我爱你。」 现在想起,林安心里堵得生疼。 他不住地吻着祁棠的指尖,发疯一般细语呢喃: 「我爱你,我爱你宝宝,我好爱你。」 「不要喜欢别人,我会难过……」 会痛得要死。 林安轻轻贴在祁棠的胸口,感受着那里的律动,情绪逐渐平復了下来。 他不敢去深想秦湫跟祁棠是什么关系。 因为一想到小朋友喜欢了别人,他就想发疯。 但现在,林安还可悲地发现,就算是小朋友喜欢了别人,他也没办法。 他心里很想把祁棠绑回去,关起来,一辈子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就算不爱,也得到了。 这才是林安,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但他不敢了。 如果真的喜欢一朵花,就不要去把它摘下来,如果真的喜欢一只鸟儿,就不要把它关进笼子。 这个道理,林安已经懂了。 沙发上的人轻轻蹙了下眉,林安心底软成一片。 他捉住祁棠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心口。 嗓音嘶哑,带着一点苦涩的笑: 第104页 「宝宝,我爱你,我们的爱情一直没死,它在这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哈,秦湫只是个工具人,棠棠不会喜欢他 前面轻松一段时间了,接下来我又要写点抓心挠肝的东西了qwq啵啵宝子们 关于心理学,作者有一颗瞎几把乱扯的心,不要信(点菸.jpg) ps:及时止损!一旦看得不合心意请立即叉出去!跪谢 感谢在2021-12-04 23:29:12~2021-12-05 23:0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读者 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掉马 被弄丢的玫瑰图 祁棠醒来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温热,似乎刚才一直握着什么东西。 脸还有点火辣辣的烫, 抬手探了下额头,却摸到一根湿哒哒的毛巾。 他坐起身,很轻地咳了下,嗓子也有些发干发疼。 这应该是感冒了,还有点发烧。 那是谁在这里照顾了他一整晚? 祁棠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心,往那位从来没见过的面的邻居房间看了一眼。 桌上放着一杯热水, 还在冒着气,旁边是药。 他心里软了一下,端起杯子把药吃了下去。 今天是美术大赛的颁奖典礼,他是要亲自到场的, 好像还安排了採访环节, 但如今这个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不过祁棠休息了一会儿,还是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他要亲自去捧回属于自己的荣耀,用眼睛和耳朵记录这梦想实现的一刻。 在路上时, 祁棠收到了张丞的消息,大概还是那些祝贺的客套话。 张丞:恭喜啊,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在国内有多火 张丞:微博上热搜都挂了好几天, 你要不开个官博吧,肯定很多粉丝 祁棠平静地回他:我是个艺术家, 不是偶像明星,我不需要粉丝。 他只是站在了一个高度, 而别人因为仰望他这个高度而来。 他没必要去迎合他人,他只做自己喜欢做的, 有没有人看着都不重要。 张丞说:冷酷, 无情, 行,你艺术家,你清高 祁棠笑了下,没回復。 张丞又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现在什么都饭圈化,激进和毛躁 张丞:你如今出了名,在所有人的目光底下,不管你怎么看怎么想的,就是会有一批人,专门找你的污点,批判你过往的行为 对这话,祁棠不可置否,但他神色依旧很淡,不是很在意。 他的过往是他的一部分,没办法捨弃。 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更不需要别人来对他指指点点。 张丞又说:心理学上把这叫做——通过批判别人,来达到自我满足,形成优越感 张丞:唉,不说了,你好好领奖,把奖盃拍个照片,给哥们儿也长长眼哈 祁棠回了他一个好字,然后把手机装进了兜里。 目的地已经到了,他下了车,一众媒体都围在入口处,闪光灯连绵了好远。 不过同娱乐圈不同,这些媒体比较有素养,他们不会支着个话筒追着目标人物跑好远,就为了挖个独家新闻。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礼貌地拍些照片,採访也会提前预约,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进行。 这是一种对艺术家的尊敬。 祁棠依旧是一身黑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 与之前不同的是,今天他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整个人那种温润儒雅的气质,顿时达到了极致,让人移不开眼。 他刚下车,一众目光就追随了过来。 大概是大家都没看到过坐计程车来领奖的画家。 祁棠只是低调地垂着眸,不卑不亢地面对着镜头往里走。 有眼尖的,忽然瞥见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个很深的印子,像是牙印。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癒合了,但仍然留下了一圈儿深黑色丑陋的疤。 一时间,他们对祁棠更加感兴趣了。 祁棠给他们一种——有故事的感觉。 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祁棠比想像中要平静。 他只是手里托着奖盃微笑,但却闪耀得让人心惊。 领完奖后是採访,祁棠撑着疲惫,随便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会场。 只是这场典礼的视频和照片传回国内后,他免不了又上了次热搜。 多半的人还是为他的颜而来,他的画,能欣赏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祁棠觉得这是一种悲哀,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后面的日子,因为发烧,祁棠好几天都没出门,有时候浑身无力,连饭也不想吃。 但往往这时,厨房里就会传出一阵声响。 他也没心思去看一眼那个神秘的室友,只是听着那些叮叮咚咚的声音,感觉屋里有了烟火气。 等厨房再次安静下来,他的门就会被敲响。 祁棠撑着疲惫起来开门,就能看见门口的小桌上放着饭菜,还有炖汤。 碗下面还压着纸条,大意是领居间应该互相照顾,请他接受这份好意。 祁棠忍不住眉眼勾起笑,坦然地接受了这份心意。 不过他能看出,这位邻居似乎厨艺不太好,起初的饭菜真谈不上好吃。 第105页 但是他也能看出,这位邻居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不过一两天,厨艺就飞速勐进。 他接受着这场不知名的温暖,心里也暖了很多。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祁棠整个人都精神了些。 直到张丞发消息告诉他,他又上热搜了,还发了一些截图过来。 祁棠点开看,脸色逐渐冷了下去。 像是应验了张丞之前说过的话一般,有人把祁棠的过往挖了出来,还大肆宣扬。 祁棠这二十来年都工工整整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社会好青年的人生榜样。 除了那一段经歷。 跟林安的那一段。 他们说,祁棠被权势人物包养过。 他们说,祁棠为了能出头,下贱地去给人做情人。 他们说,祁棠的奖盃不干净。 他们说,祁棠不配今天的荣耀。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你只需要把他们的信任破开一个小点,他们就会顺着这个小点把怀疑扩散到全局。 所以通过跟林安的这件事,他们推翻了祁棠的所有成就,所有荣耀,质疑他的人品,质疑他的才华,质疑他的所有。 网上一片漫骂,说他凭什么二十来岁就能登上这么高的位置,还不是因为用了不正当手段。 祁棠其实对这些恶意的话没什么感觉。 他还是那个观点——他没有做错,他不需要别人来评定他的对错。 让他不舒服的,是包养那个词。 虽然这段感情让他很难过,但他没办法否认,他爱过林安。 那不是包养,那是他的爱情,是他炙热的心,是他唯一疯狂地去爱过的一段经歷。 他的爱情被林安侮辱了,现在还要拿出来被所有人侮辱。 祁棠很不舒服,但也仅限于不舒服。 他发现他连愤怒这种情绪都没有。 但秦晓和张丞他们愤怒了。 两人在网上开了很多个小号跟键盘侠对喷,却被人说成了是正主出来洗地。 气得两人饭都吃不下,恨不得隔着网线过去,掐死这些黑白不分的人。 本来这件事风头过了也就好了,不过是虚空的谣言,谁也没有证据,槓精也就过过口瘾。 但忽然冒出一个人,手里拿着吕亭跟张彦、因为祁棠走关系进画室吵架的视频,把祁棠钉死在了包养两个字上。 一时间,这件事越演越烈,什么难听的话网友都说得出口。 反正打字又不要钱,跟风伤害人也不用负责。 祁棠就平静地看着,头一次他开了微博,发了一条动态。 文字也很冷淡: 奖盃,自己凭本事拿的,才华,国际权威认证过的,人品,轮不到面都没见过的人来评判。 不是流量明星,只是个小画家。 我的实力自有业界认可,你们的喜好不关我的事,你们的刀锋也伤不到我。 祁棠发完后就关了手机,背着画板出去写生了。 但这段文字透出的的淡定从容,让很多人都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绅士露出锋芒的时刻,是十分让人惊喜的,也是十分让人着迷的。 林安看着屏幕上的那段话,眸色柔成一片。 这才是他的小朋友,即便经歷了这么多,祁棠依旧保持着本心,不被外界所侵扰。 他喜欢这份优雅镇定,也喜欢小朋友。 长达几个小时的飞行旅程后,林安回到了国内。 虽然祁棠不在乎,但他不能容忍有人这么伤害他的小朋友。 田助理跟在林安身后,问了句:「先生,热搜要撤吗。」 林安面色漠然:「不用。」 撤什么? 他的小朋友二十多年规规矩矩,优秀又闪耀,只有这么一个污点。 作为公众人物,有污点,就意味着底子不干净,总有天会爆发出来,成为别人的把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彻底推翻这个污点。 从此他的小朋友,以后都会顺顺利利的,再没有人能用外界的东西去刺伤他。 田助理又问:「那,先生,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林安狐狸眼微微挑起:「做。」 「去把那条热搜买到第一,挂两天。」 先抑后扬,这样的效果最好。 田助理有些不确定,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祁小先生不会因为网上那些乌糟糟的话难过吗? 不过他没说出口,他只是个助理,只负责执行命令。 后面林安去了两个地方。 首先去的地方是林家。 田助理在外面听着,先生似乎跟林夫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他仔细一想,忽然觉得热搜这事儿跟林夫人似乎脱不了关系。 也许最初爆出来的那些消息不是林夫人做的,但之后她有没有背后操控,买水军和热搜什么的就很难说。 毕竟,祁棠虽然最近很出名,但他只是个素人画家。 要凭着这点知名度,冲上热搜前面,还是不太可能。 这背后到底是谁伸了手的,虽然没办法全都知道,但林夫人肯定少不了这一份。 田助理在林家十来年,很清楚这家人的相处模式。 一句话总结:一家的疯子。 只要能伤到对方,宁愿自损八百。 更何况祁棠是先生的心尖肉这件事早就瞒不住了,能让先生心烦的事,林夫人和林晟都会去做。 第106页 过了半个小时,田助理看见先生出来了。 林安的脸色很难看,他走前对着屋里沉声说了句: 「再有下次,别怪我动你儿子。」 砰的一声,房间里的妇人发疯了,到处乱砸东西,还说了很多难听又带着威胁的话。 林安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点了支烟就上车了。 田助理感觉林安很愤怒,说话都不敢大声:「先生,接下来去哪儿?」 林安吐了个烟圈儿,嗓音嘶哑:「吕亭画室。」 这件事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很简单,只要当事人出来澄清即可。 但难就难在,吕亭对祁棠,对林安,都有很深的成见。 这老东西古板,思想封闭,最厌恶林安那一套商场上的虚伪做派,更何况还走后门塞人塞到了他这里。 所以想让他帮忙出去澄清这事儿,几乎不可能。 但林安还是去了。 吕亭一天都没搭理他,林安就跟着吕亭转了一天。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画室要关门,吕亭耐不住磨,才冷着脸跟林安说话。 「你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你要不要脸?」 吕亭说话一贯难听,毫不掩饰对林安的厌恶。 「上次那事儿,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倒好,还直接犯到我跟前来,我不骂你你不舒坦是吗?」 林安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脸色很难看,但仍然忍着,说话也竭力地客气着。 田助理站在门外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先生向来高傲,他的高傲并不比祁棠少。 如今送上门来找羞辱,并不比当时祁棠在画室被吕亭羞辱好多少。 更何况还是求人。 这需要林安放下骄傲,放下脸面,以及男人的自尊心。 屋里两人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但田助理时不时还是能听见吕亭嘴里蹦出几句难听的话。 先生似乎求了很久,久到田助理腿都站麻了。 终于,一个小时后,林安从屋里出来了。 他样子并不好,满脸的疲惫,十分落寞,眼眶红成一片,像是在竭力隐忍着屈辱以及愤怒。 林安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车,然后离开了这里。 田助理开着车,从后视镜里能看见,林安点了支烟,面色很淡漠。 他想,先生能做到这个地步,应该是爱惨了祁小先生。 希望两人能有个好的结局。 * 两天后,a市举办了一个很大的画展,其中就邀请了吕亭。 娱记们都闻风而去,想追踪热度,拿到第一手关于祁棠的爆抩韨料。 当天流出了一段吕亭的视频,他被人拦住採访,问的都是关于祁棠的事。 那个古板老头急红了眼,直接回瞪镜头,只说了两句话: 「网上到处传的那个视频,是真的,但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是我误会了他。」 「这么好的一个画家苗子,早晚毁在你们这些闲人嘴里!」 吕亭作为一个为国/家培养了很多优秀青年画家的老一辈,他的品格所有人有目共睹。 他最是痛恨别人踩着关系上位这一点,大家也都知道。 所以他说的这话,有很高的可信度,至少没人会去怀疑,因为这是对老画家的侮辱。 于是,从这个视频发布后,祁棠的路人缘光速回升。 众人都开始意识到,对这位在国际上为国家捧回奖盃的年轻画家,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噁心事。 一时间,祁棠的微博又要挤爆了,他发的那条动态下,都是网友的道歉留言。 只是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仍在执着于——这位年轻传出这样的事,必不是空穴来风。 正在深挖时,又一条微博通告出来了。 是林安以个人名义发表的。 他放了一张图片,上面是很久前祁棠发朋友圈公开他那天,他趁着祁棠睡着时,偷拍后却没发出去的照片。 配文:不是包养,是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的爱情,他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直接空降,把所有人的质疑和恶言恶语炸了个干干净净。 这件事情,到这里也就完美结局了。 林安翻着祁棠发的那条微博,脸上神色温柔。 现在,再也没有谁能中伤他的小朋友,以后祁棠都会顺顺利利的。 解决完事情后,林安没有休息,直接连夜兼程飞回了法国。 他想去看看他的小朋友怎么样了。 但到家后,屋里却没有人,林安看着整洁的客厅,想着祁棠应该是去画室了。 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进房间休息去了。 而此时的祁棠,还不知道网上的事已经解决了,他只是向往常一样,画画,生活。 一个人过得很好,很平静。 因为申请回校读硕士的事,他忙了一整天,还专门去了一趟大学,在垂柳青青的湖畔边写生。 等到天色快黑了,才背着画板离开。 晚上时,秦湫邀请他吃了一顿晚饭,从上次的事情后,两人这段时间来往频繁了些。 祁棠对秦湫这人并不排斥,反而秦湫很多时候都很懂他,相处起来十分轻松。 所以他也就默认了秦湫这么一个朋友。 等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祁棠打开门,却发现客厅亮着灯。 第107页 是那个神秘的邻居回来了吗? 祁棠轻手轻脚地进屋,看了一圈儿,却没发现人。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目光却忽然触及一件熟悉的外套。 好熟悉,但不是他的,祁棠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的。 本着礼貌,祁棠把外套拎起来,想叠好放回原处时,一个东西忽然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玫瑰图,是他曾经送给林安,但被林安弄丢的那幅野玫瑰图。 但又不是他的那幅。 因为这张画,不管是从纸张上,还是从颜料上来看,都明显很新,最多画出来不超过半年。 祁棠整个人僵住了。 他站在原地,很久都没动。 脑子里不断把这些天的事情串联起来,不断想着这位奇怪的邻居。 他揉了揉脸,把灯关了,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黑暗掩盖了他的神色,也掩盖了他的情绪。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每天都很勤劳的我qvq 第45章 失而復得 还是叫小朋友吧 不知过了多久, 祁棠泛起浪涛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去。 这时,一个开门声响起, 林安见客厅没开灯,以为祁棠还没回来。 这几天的奔波劳累,让他刚沾到床就睡了过去,没想到就一直睡到了晚上。 他摸索着把灯打开,正想接点热水喝,抬头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林安心勐然一跳, 唿吸都停滞了。 他目光注视着祁棠,很久都没动,脸色也有些苍白。 而祁棠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还拿着那张野玫瑰的画。 「谈谈吧。」他说, 嗓音很平静, 神色也很平静。 林安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连一个交汇的目光都没有。 客厅里沉寂地可怕,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好半晌, 祁棠才缓缓开口:「就这么放不下我?」 他语气很淡,说不清是嘲讽, 还是反问。 林安垂着眸,语气很轻:「宝宝, 我……」 他喉咙涩得哽咽了下:「我离不开你。」 祁棠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一潭死水, 平静地让人害怕。 「好。但我是一个报復心很强的人, 很记仇, 如果你现在不走,以后会后悔的。」 林安怔住了,那个轻飘飘的『好』字,让他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觉,祁棠后面说的,他都神色恍惚没听清。 过了很久,林安才艰难地开口:「好是、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大脑空白了,连理解能力都下降了。 祁棠指尖摩挲着那张画,微微眯了眯眼: 「就是同意你待在我身边的意思。」 这一次,林安很清楚地听明白了。 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停了,大脑的欢愉度严重超标。 像是世界都亮了好几个度。 「宝宝——」 「不要再叫我那个词。」祁棠打断他,语气有些严厉。 随后他把那幅画扔在了地上,转身进屋前,只留下一句话: 「我不喜欢。」 林安整个人还在喜悦中,心却莫名刺痛了下。 他不明白,分明小朋友已经同意他们重新开始了,为什么他还是会觉得刺痛。 弯腰把那幅画捡起来,林安很珍重地用指尖拂去上面的一个脚印。 像是什么宝贝一般,把那幅画贴在了心口。 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什么。 房间里,祁棠没有开灯,脱了衬衫躺在床上,睁着眼一直没睡。 他之前已经警告过林安了。 是林安始终都不肯放过他。 通过这次的事,祁棠也明白了,不管他逃到那里去,林安都不会放手。 既然这样,那就强制性让他放手。 毁掉一个人的方法,就是先让他得到,再深爱,最后全盘推翻,让他崩溃。 祁棠不想毁掉林安,他只想,两厢抵过便好。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各有所思。 第二天祁棠起床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可口的早餐。 林安似乎很开心,他狐狸眼里都弯着抹不开的笑意。 「小朋友,吃饭了。」他嗓音很温柔。 祁棠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别叫我小朋友。」 他分明只比林安小了七八岁,也成年了。 小朋友是爱称,既然他们之间都没有爱情,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亲近。 林安却不以为意,他喜欢宠着祁棠,也喜欢祁棠宠着他。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林安坐下,勾着笑看他,「叫祁棠?」 那两个字一出口,祁棠身子僵硬了下。 他想起最初对这个人心动时,那条语音里缠绵缱绻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祁小棠。 隔了这么久,祁棠还是感觉心勐地跳了下,但情绪的波动也只是那么一下。 他微微蹙起眉,垂着眸吃早餐:「还是叫小朋友吧。」 等以后他离开了,这个称号就会被永远捨弃,没有人会再这样叫他,他也不用想起这段日子。 林安眼里都是温柔,他接连唤了祁棠三遍:「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 第108页 每一遍都是在释放这么久以来,他压抑的思念和爱意。 林安试探性地伸出手,揉了揉祁棠的头。 后者只是很轻地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也没躲开。 这让林安心里软成一片,一股欢/愉感像是要冲破胸膛。 他不仅想摸祁棠,他还想亲,想深吻,想做最亲密的纠缠。 但这些目前也只能想想,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冒进。 小朋友刚接受他就做这些,只会招致反感。 林安已经害怕了。 他不想让祁棠有丁点不适和不愉悦。 每一个动作,甚至表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祁棠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神色很淡地把早餐推了过去:「吃饭。」 虽然没什么食慾,但林安还是拿起筷子,陪着一起吃了点。 早餐后,祁棠收拾了一下屋子,林安就帮着他一起收拾。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画室。 祁棠画画,林安就在一旁看画刊。 他想了解祁棠,想了解祁棠的世界,所以即便是深奥晦涩的艺术,他也在尝试着去接纳。 时不时抬头看两眼,阳光下祁棠白皙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微红。 黑色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如温玉一般儒雅,认真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林安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们还在一起那时的日子。 一股不真实的幸福感从胸口漫出来,让他很满足。 而祁棠,他知道林安一直在看着自己,一开始是有点不适应。 但他属于画起画来就会全身心投入的那种,渐渐地,他不再受到林安目光的打扰。 等一幅画完成,一天差不多又过去了。 两人收拾了下准备回家,傍晚的风很轻,吹得人心里都柔柔的。 林安看着祁棠摆动的手,骨节修长又漂亮,他很想去牵,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小朋友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吗?」 祁棠平静地回:「可能吧。」 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林安又说:「那,要不搬去我那里吧,在市区我有一栋别墅,房子大,可以给小朋友装修一间专门的画室。」 祁棠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眼里的光有些淡漠。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再一次给别人我被包养了的证据?」 林安脸上的笑缓缓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棠继续往前走,林安跟在他身后。 「我只是想给你更好的。」他声音很轻,很温柔。 祁棠淡淡地『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林安心里有点发酸,他指尖摩挲着心口的位置,看着祁棠逐渐走远的背影,最后敛去眼里的神色跟了上去。 现在,包养这个词,成为刺痛两个人的利器了。 林安不知道祁棠有没有看到他微博上的澄清公告。 那条微博,谁去提醒祁棠都行,唯独不能是他。 而且,他不觉得祁棠看到那条微博会高兴。 就像是一个伤疤,已经结痂了,如果他偏要重新去揭开,祁棠只会觉得难堪,丑恶,甚至厌恶。 林安感觉,现在这样陪着小朋友也好。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林安最幸福的日子。 世界上有什么会比失而復得更让人开心的呢。 更何况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祁棠虽然对他一直不冷不热,林安有时候会心里酸涩,会突然刺痛,但他甘之如饴。 唯一一件让林安不安的事情是,他在客厅的门口发现了一个行李箱。 黑色的,不是很大,但能装很多东西,应该是祁棠的。 他有一种小朋友会趁着他在美梦中时,偷偷离开的恐惧感。 于是趁着祁棠不在时,林安偷偷去查看了那个行李箱。 打开后却发现,箱子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且箱子很新,吊牌都没摘。 林安又松了口气,可能是小朋友就买着放那儿,外出时用吧。 他没多想,依旧每天都像很幸福。 周末的时候,难得两人会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起看点电影。 林安想到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来没陪过祁棠做这种事。 一时间,他心里有点酸涩难忍。 原来失而復得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喜悦. 还有害怕再次会失去、那种风声鹤唳的恐惧感,以及对以往事情的深刻愧疚感。 * 作者有话要说: 棠要憋大招了,国际惯例,最狠的一次在最后 失而復得的,只有极少部分是真爱,其余的要么会再次分手,要么是对方回来报復(狗头) 人生格言——丢过的垃圾,千万别再捡回来 再次提醒:及时止损,一旦不适请叉出去!啵啵宝子们qvq 感谢在2021-12-05 23:21:10~2021-12-06 23:2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子、鑫 5瓶;zanr 2瓶;摩尔曼斯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发疯文学 你也别这样,我要疯了 祁棠似乎变得比以往更沉默了, 他依旧会温和地笑,也依旧会包容一些林安的小脾气。 第109页 但林安能感觉到, 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儿变了,他却说不出来。 每天跟祁棠待在一起,林安既幸福又满足,却也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 他有种小朋友人在他身旁,心却不在的感觉。 而且他总觉得,现在两人间的羁绊脆弱得就像一根蜘蛛丝。 林安每晚都辗转反侧, 失眠开始加重,但白天一看到祁棠,他又会变得安心。 那个行李箱,放在那儿好几天了。 林安每次注意到时, 目光都会停留很久。 有次他早起, 忽然发现祁棠蹲在门口,正往箱子里装东西。 林安有点好奇,但他忍住了, 没有多问。 两人在一起日子很平淡,却有种恬静的美好。 直到又一次林安发现,祁棠在往那个箱子里装东西。 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便状若随意地问了句: 「这箱子,是要外出吗?还是用来放东西的?」 祁棠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神色平静:「别问,我不喜欢。」 林安怔住, 心钝痛了下,但他很快收敛好情绪,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好。」 『我不喜欢』这四个字, 是以前他常常对祁棠说的。 每当祁棠触及到他的禁区, 或者提及他不想交流的事时,他就会冷着脸说『我不喜欢。』 祁棠是懂事的,也是温柔的,每次这四个字出口,他就会及时止住,也会绅士又体贴地退回自己的原位,什么也不多问,什么也不多管。 现在风水轮流转,林安才知道这四个字对一个爱你的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它就像一个禁止通行令,残忍地把对方挡在门外,关闭了对方在你世界的通行权。 林安捂住脸,有点无力。 等祁棠回房间后,他偷偷打开那个行李箱,却发现原本空着的箱子已经被填满了大半。 里面装的都是些出远门才会用的生活用品。 林安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箱子合上放回原处,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 小朋友是要去哪里吗。 是想要离开他吗? 走了后还会回来吗? 那股恐慌感漫了上来,但他却没有办法,只能时时刻刻都看着祁棠,生怕一眨眼,小朋友就不见了。 这几日,是林安过得最惶恐的几日,他每天都像是风箱里的老鼠,稍微有点风动,便惊惶得不行。 但那一天还是来了。 那是一个天气晴好的早晨,林安已经很久没睡好过了,所以他今天起得稍晚了点。 按照往常的习惯,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门边的箱子还在不在。 当林安踏出房门,目光看向门边,却只扫到空荡荡的一片时,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林安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后,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卧室是空的,厨房是空的,卫生间是空的。 衣柜里的衣服少了好几套,连洗漱台上的牙刷用具都不见了。 林安怔怔地站在客厅,眼睛都不会转了。 片刻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疯狂地给祁棠打电话,那边却是关机。 林安捂住脸,努力平静下来,情绪稍稍缓和后,他飞快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不要命地开着车在马路上狂驰。 等赶到画室,看着紧锁住的门,林安手里死死攥着钥匙,眼里满是猩红。 他又一次失去了他的宝贝。 林安走了几步,却因为过度疲惫和突然间的刺激,一头栽倒在地。 他爬起来,样子有些狼狈,坐进车里拨通了田助理的电话。 林安声音很平静:「去查,祁棠去了哪里。」 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脚疯狂地踩着油门。 挂断电话,林安开车回了家。 他像是往常一样,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拖了下地板,又做了一顿看起来很可口的午餐。 都是祁棠爱吃的菜。 他以前从来不做这些杂物,白皙修长的手被家务活磨得粗糙了很多。 然后林安去了祁棠的房间,那张床上满是小朋友的味道,让他贪恋,让他疯狂。 林安不知道他躺了多久。 或许半天,或许一天,或许两天,中途只吃了一点东西,便又回去躺着。 直到某一天傍晚,一阵开门声响起,落在寂静的屋里格外的刺耳。 林安眼皮动了下。 随后客厅里传来一阵响动,还有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让林安已经快跳停的心脏重新活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坐起,赤着脚走出了房间。 看到屋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林安眼睛一热,忍着心头翻涌的酸涩和疼痛,勉强地挤出一个笑。 「你回来了。」笑容很苍白,带着一点未消散的绝望。 这句话,像是在对一个远行归来的爱人表达欢迎,又像是他在对自己说。 祁棠看也没看林安一眼:「嗯。」 他把东西收拾好后,就去了厨房,很快屋里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林安捂着心口蹲在地上,一股绞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但也是因为这疼痛,才让他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 他的宝贝,又回来了。 第110页 这段时间,祁棠到底去了哪里林安不知道,他几乎动用了在法国的所有势力都没查到。 两人吃饭时,桌上的气氛很沉闷。 林安并没有问祁棠为什么忽然消失,为什么一声招唿都不打,也没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他只是沉默地吃着饭,眼底腥红一片。 忽然,一只手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林安微微抬头,一盘菜被推到了他面前。 那是他喜欢的菜,以前祁棠也会经常给他做。 林安喉咙艰难地滚动了好几下,去夹了一筷子,近乎粗暴地塞进嘴里吃着。 那样子很狼狈,狼狈得让人心疼。 但如果不这样做,他就要忍不住了。 祁棠看了他一眼,停下筷子,神色平静:「慢慢吃,喝口水。」 这样温柔的语气,林安很久没听到了。 他抬头看着祁棠,咬着牙苍白一笑:「嗯。」 握着筷子的手却是大力得指关节泛白。 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吃完饭,祁棠打开了行李箱,开始整理。 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林安就站在一旁看着,死死盯着那个箱子。 祁棠把物品递给他时,林安还怔着没反应过来。 「放回去。」祁棠轻声说。 林安心里忽然一热,他感觉这句话就好像是祁棠在对他说「我回来了」。 那双狐狸眼不知所措地闪动了几下,然后接过递过来的东西,机械地转身把一切都归位。 林安忽然心安了。 或许小朋友只是遇到了紧急的事,走前忘了跟他说。 只不过这件事后,林安把祁棠看得更紧了,去哪儿都想黏着。 祁棠也没有拒绝他这种行为,反而是变得温柔了许多。 甚至开始主动牵他的手。 林安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他握紧了些,这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两人在河边散步,晚风一股一股的吹过来,额发乱了,心却是暖的。 林安看着祁棠温润俊美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 「我给你讲讲我家里的事吧。」 他想起了他们在画室决裂那次,祁棠满眼痛苦,一字一句指责他: 「你不重视我,所以你从来不让我涉足你的世界,你的计划,你的家庭,你都不告诉我。」 林安承认,他那时虽然是想跟祁棠长久一点,但并没有想过要一辈子。 所以他只关心两人在一起是否开心,是否愉悦,其余的都是不必要的。 甚至有可能会引发争吵的问题,林安都会有意地避开和隐藏。 但现在,林安想跟祁棠一辈子,他想告诉祁棠关于自己的所有事。 仿佛这样就能套牢身旁的人一样。 听到这话,祁棠神色很平静,目光飘得很远,似乎心情也不错:「嗯。」 林安同他十指交缠,两人走得很慢。 「我的家庭,除了以前告诉过你的,还有一个秘密我没说。」 他嗓音很缓,让人很舒服: 「林家的人,携带着遗传性精神病基因,隔代遗传那种。所以我父亲会发病,是必然。只是他年轻时遇人不淑,那个同性恋人给了他太大的刺激,让他提前发病了。这也是我年纪轻轻就掌管公司的原因。」 祁棠静静地听着,没有什么表情。 但林安知道他在听,这就够了,这让他感到很心安。 「这预示着,如果我正常地结婚生子,那我的孩子很可能也是一个精神病人。」 「幸运的是,我喜欢同性,这意味着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听到这里,祁棠眸子动了动。 林安接着说:「但家族企业的管理者们,不知道林家的这个秘密,所以他们只一味地催促我结婚,跟我继母一起逼我。」 「我继母是因为想看我守着一个註定要发疯的孩子,一生痛苦,而其他人是因为听说我是同性恋,害怕我没有孩子,公司以后会落到林晟手里,林晟是个草包,这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事情讲了一半儿,路却已经走到了尽头,看着面前围起来的栏杆,祁棠垂着眸: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林安点头,牵着祁棠的手往回走。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会把他的事情慢慢说给小朋友听,让祁棠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 林安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他愿意去等。 等着祁棠再一次全身心地接纳他。 日子又恢復了平静,林安的不安和恐惧消散了些。 他们依旧会每天早晨一起去画室,傍晚一起散步,晚上做一顿两人都爱吃的晚餐。 生活被过成了一个固定公式,不过林安是满足的。 但正当喘口气时,他再次发现,祁棠在往门口的行李箱放东西。 林安握紧拳头,这次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闷在房间里抽了好几根烟。 那种窒息感,不安,恐惧,又都回来了。 但他却没有办法。 后来,他开始每天早起,先一步去查看那个箱子。 然后林安摸到了一个规律:祁棠每天都会往箱子里放几件物品,一旦放满了…… 他不敢去想,一旦箱子满了,祁棠会怎么样。 第111页 是再次消失? 还是从此就消失…… 那股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压在他心头,逼得他喘不过气。 林安只能时刻保持精神高度紧张,半夜一旦他听到什么动静,就会立刻醒来,然后去查看门口的箱子。 等箱子快要被装满的那几天,林安都是睡在的客厅的沙发。 他怕小朋友偷偷离开。 他好怕。 如果祁棠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他会疯,他真的会疯。 仍然是一个很晴朗的早晨,祁棠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着沙发上林安疲惫的睡颜,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了一番。 然后换上鞋子,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街道上人还比较少,他可以慢慢地走,看着这座城市逐渐甦醒过来。 手机震动了下,祁棠拿出来看,是他之前预订的一个乡下民宿在提醒他今天入住。 他礼貌地给那边回了信息,然后把手机电话卡拔了,扔进了衣兜。 今天天气很好,但不热。 祁棠拖着箱子上了一辆出租。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没什么表情。 脑子里忽然又想起走前,林安窝在沙发上熟睡的样子,充满了不安和戒备。 他知道,他成功了。 要击溃一个人,第一步就是——摧毁他的安全感。 此前他们在一起时,林安经常出差,一出差就断联。 甚至只要林安离开他们共同的小家,不管祁棠怎么想念,怎么发消息,林安都不会回应,只有下班后的空闲时间才跟他聊上两句。 祁棠的安全感,就是在那时被林安毁掉的。 他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其实祁棠消失的那几天,连这座城市都没离开。 他只是选了个风景比较好的乡下地方,进行写生,再熟练地把林安能追踪到他的途径都堵死。 上次回去时,看到林安濒临崩溃的样子,祁棠发觉自己竟然很平静。 他不爱林安了。 至少他感觉不到自己在爱着。 所以做这些事的时候,看着林安难过的样子,他连心软都没有。 很快车子停下了,祁棠拖着行李箱走进民宿。 听说这个庄园的主人很有钱,他只会偶尔来这里度个假,其余时间房子就会租出去,给来往的旅客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房租十分便宜。 所以祁棠上次和这次都住的这里,如果以后还能来,他依旧会住在这儿。 乡下的日子过得很轻松,祁棠每天都会背着画板,去不同的地方写生。 偶尔会开下手机,拍一些漂亮的风景。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 算着日子,三天过去,祁棠跟庄园的管理着打了个招唿,然后再次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回到家,祁棠推开门,看清里面的状况后,却是缓缓皱起了眉头。 屋里被人毁得乱七八糟,像是经歷过一场重大的浩劫。 冰箱胡乱地倒在地上,里面的鸡蛋碎了一地,厨房更是被砸得差不多了,墙上的壁画全都被扯了下来,剪成了碎片躺在地上,但祁棠亲手画的那两幅画,却仍然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 祁棠嘆了口气,把行李箱放好,正准备看下林安在哪儿时,一个身影忽然就沖了出来。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体温,死死地抱着他。 像是把他融进骨血。 林安没动,很久都没动,祁棠便也没动。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崩溃的边缘。 林安骨子里是有些疯狂的,如果这时去刺激他、把他逼疯了,鱼死网破的话,对谁都没好处。 不知过了多久,祁棠能感受到林安的情绪在逐渐平復。 只是整个人在微微地颤抖着。 像是怕极了。 祁棠犹豫了下,不知处于什么心理,他缓缓抬手,轻轻地抚上了林安的软发。 林安很明显僵了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祁棠,那双眸子里满是猩红。 此刻的林安,像是一根拉满了即将绷断的弦,像是下一刻就要发疯。 看了一会儿后,林安忽然拽住祁棠的衣领,直接就吻了上去。 很凌厉的一个吻,带着一点惩罚,却又怕把人弄伤充满了怜爱。 珍宝一般捧着,又渴极了一般拼命地索求着。 祁棠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勐地推开林安。 他俊气的眉头死死蹙着,被吻红的薄唇微微抿起,嗓音很淡地吐出一句话: 「别这样,我不喜欢。」 林安攥紧了拳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 那双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对峙一般。 祁棠垂着眸,眼底的情绪被掩盖住让人看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林安的拳头松开,像是脱力一般又凑了上去。 他整个人靠在祁棠怀里,指尖轻轻挑起祁棠的下巴。 嗓音喑哑温软,透着绝望和无力,还有一丝恳求: 「你也别这样,我要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qaq感觉今天没啥状态,明天再来 你们坚强点(抓住使劲儿摇晃) 感谢在2021-12-06 23:25:40~2021-12-07 21:5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2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 70瓶;潋殃 10瓶;鑫、42321359 5瓶;zanr、格林芬多的魔法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三次 都想成这样了 祁棠抬头看着林安, 看了很久,然后只是平静地推开他, 把行李箱打开整理东西。 林安手捂住脸揉了揉,也蹲下身从背后搂住了祁棠的腰。 感觉到怀里人要挣扎,他抱得更紧了些,把脸贴在祁棠的背上缓缓闭紧了眼。 「别动,就当可怜我,让我抱会儿。」 祁棠眸子颤动了下, 想推开人的手就那样僵在原地。 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沉默片刻,开始若无其事地收拾行李箱。 把里面的物品一样一样拿出来,又归完类, 然后祁棠才说:「可以了吗, 我等会儿还要出趟门。」 这话一出,林安的双臂像是要把他的腰掐断一般:「去哪儿。」 祁棠:「画室。」 腰上的力道又松了下来,背上隔着一层衬衫, 祁棠能感受到那里似乎在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蹭着。 「我陪你一起去。」林安声音很轻,还十分沙哑。 但他那个样子,像是走几步就要晕倒一般, 祁棠皱眉拒绝:「不了,你好好休息。」 林安僵硬了下, 他缓缓松开揽住祁棠腰身的手,平静地说:「好。」 祁棠猜不准林安在想什么, 但他现在感觉思绪有点乱,需要一个人静静。 起身把东西都放回原位, 这期间林安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 那双狐狸眼平静地像一潭死水, 祁棠尽量不跟他对视。 好一会儿后,一切安排妥当,祁棠穿了件外套出门了。 最近要入秋了,天开始转凉,外面的天也阴了,像是要有一场大雨。 林安站在窗边,看着祁棠一步一步走远,直到那抹高挑英气的背影消失不见。 然后他才回屋,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追踪器,跟人小指头一样大小。 指尖轻轻拨弄了两下,追踪器被激活了。 林安赤着脚走到那个行李箱面前,把箱子打开,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追踪器固定住。 这次祁棠的消失,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这几天里,林安一边想着祁棠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回来,一边把这玩意儿准备好了。 他承受不起第三次了。 这种反覆的失而復得,是最折磨的人的,因为他猜不到哪次就会永远失去。 所以,即便林安知道这种做法很不好,他依然要如此。 不管祁棠想做什么,要去哪里,他都不允许祁棠离开自己的视线。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似乎都平静了很多。 林安不再去观察那个箱子,也不再惶惶不安,他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祁棠身上。 他买了一台相机,开始记录生活,特别爱给祁棠拍照。 吃饭的样子,画画的样子,站在树下岁月静好的样子,全都记录下来。 林安想着,如果有天,祁棠真的不再回来了,他至少还拥有相机里的这些碎片生活。 祁棠并不反感林安的做法,横竖没有打扰到他。 这种心理就像是,人不会跟一只躺在自己脚下晒太阳的宠物狗计较。 白天去画室时,林安忽然也支起了一块画板,他手里拿着一支笔:「能教教我吗。」 祁棠看了他一眼:「你想学?不是真的喜欢会很无聊的。」 毕竟画画经常要连坐好几个小时,脖子和手臂都很酸痛。 他不觉得林安娇养惯了能耐得下心做这种事。 但是林安的表情又很认真,跟他在办公桌上谈上千万生意时一样认真:「我想学。」 更主要的是,他想拉进跟祁棠的距离。 爱一个人,就要去了解他所热爱的东西,这样去靠近他的世界。 以前林安因为工作太忙,顾及不到祁棠,甚至没有去好好地了解过他。 但现在林安想要全部弥补,这不是出于愧疚或者其他心理,这是出于爱情。 祁棠垂眸扫了眼画板:「那好吧,你先学一点素描,我教你怎么勾线。」 他站起身,把笔刷放在筒子里,走到林安身后。 然后拿起一支铅笔,修长的手指一转:「这样拿着笔。」 林安看了一眼,学得很快。 祁棠微微俯身,头伸过去同林安齐平,近乎是贴着他的耳朵: 「两种基本画线条的方法,第一种是手腕动,手臂不动,画短线条。」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在林安的画板上演示:「就这样,看见了吗,力度要控制好。」 两人靠得极近,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林安感受着耳畔温热的吐息,听着祁棠磁性沉雅的嗓音,唿吸都不自觉放慢了些。 「学会了吗,你画一下,我看看。」祁棠说。 林安抬起手,虽然他从没接触过画画,但他是个学霸,什么东西只要看上一两眼,基本就会了。 这也是他十八岁就能掌管林家和公司的原因。 但此时,林安却不想画对,他手臂动了动,有点僵硬一般。 祁棠看着他画,俊气的眉头一点一点蹙起。 看来老天是公平的,再完美的人都会又缺陷,比如眼前的这个,似乎缺乏点艺术细胞和动手能力。 第113页 「你这样不对。」 他终于看不过眼了,一把握住林安的手,然后带着他动起来。 「要这样,手腕用力,懂了吗。」 林安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深邃的眼眸微垂着,鼻樑俊气,两片薄唇嘴唇带着抹微微的红。 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涌进鼻腔。 林安心跳快了好几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牵手以外的亲密行为了,就连上次的亲吻都是他偷来的。 林安很想一把扯住祁棠的脖子,然后咬住他的唇细细品尝,里里外外都亲个遍。 此时祁棠还没发现林安的反应,像老师一样认真地在教学。 「学会了吗?」他再次问。 林安感受着贴在自己背上的体温,眼神滑过他的唇,没入黑色衬衫里。 他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哑着嗓子说:「学会了。」 祁棠松开手,但人却没退开:「那你画给我看看。」 林安享受着这体温,手只是无意识地动了两下。 祁棠眼里一点一点勾起笑。 还不错,虽然差点天赋,但也算他教过的学生里顶聪明的。 祁棠又说:「下一种是,只动手臂,不动手腕,排布长线条。」 他又拿起笔一下一下在画板上动着。 林安的注意力却被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吸引住了。 这只手,曾经遍及过他的全身,给过他极致的欢/愉。 又色又漂亮。 林安看得眼眶发热,背上的体温也烧得他心里发热。 祁棠挑着眉,很认真:「我握着你的手一起动,你感受下。」 那只手的掌心很温,林安的唿吸却加重了,他感觉一股冲动涌了上来。 让他急切迫切十分地想亲吻面前的人。 但林安不知道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他怕祁棠生气,便只忍着。 而欲望这种东西,越忍便越是膨胀。 尤其是林安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贴着他的后背,握着他的手。 耳畔温热的气息一阵一阵扫过来,勾得人心痒难耐,渴极了。 祁棠正教着,忽然感觉身下的人似乎变得有些躁动。 他垂眸扫了一眼,却扫到了一个小帐篷。 祁棠整个人僵硬了一瞬,耳朵缓缓泛起粉红。 意识到两人姿态过于暧昧,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站远了些。 林安看着他的眼神很炙热,跟当初一样毫不掩饰自己: 「都是男人,都懂这种感觉,别介意。」 略带调侃的语气,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笑意。 两人间气氛暧昧又躁动,祁棠不去看他,掩饰着情绪回到自己的画板前。 「嗯。我没介意。」 林安懒懒地翘起二郎腿,盖住那个尴尬的地方,又说: 「那,祁老师能不能回来再教教我,这个我没学会。」 祁棠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林安转了下笔:「真的没学会,你平时教学生也这样半途而废吗?」 那双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有点坏,却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祁棠眉心跳了下,最后还是放下画板过去,他刚握住林安的手,一个吻就落在了脸上。 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他僵在了那里。 林安嗓音嘶哑:「我真的很想,都想成这样了。」 他指了指自己翘起的二郎腿。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只亲脸,别生气,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祁棠另一只手攥得很紧。 这人分明是在偷换概念。 咬咬牙,最后他只是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画板前:「我觉得你天赋异禀,你自学吧。」 赌气一样的话,有点可爱,林安没忍住勾起了一个笑。 这段小插曲莫名地让两人关系缓和了些。 但这只是表面,林安很清楚。 因为,那个箱子依旧在不断地被填满,这意味着祁棠会有第三次消失。 这次林安不怕了,就算是祁棠跑到天涯海角,他也知道。 然而林安算计得再好,也抵不过事情变化太快。 在祁棠消失的那天,他正要开着车追踪过去,国内却打来了一个电话。 接到消息时,林安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 他几乎连行李都没收拾,就匆匆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了国内。 走之前,只来得及带上那部存了很多祁棠照片的相机。 * 作者有话要说: 虽晚必到qvq啵啵宝子们 感谢在2021-12-07 21:51:04~2021-12-09 22:5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琛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 50瓶;冰月 20瓶;镜子 5瓶;42321359 4瓶;zanr、琛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告白 要不,跟我试试? 告白祁棠离开后, 去了前两次居住的那个民宿,与之前不同的是, 这次他在半道上遇见了一个人。 当时因为这里刚下过大雨,他打的那辆车被陷在了泥泞里,好不容易把车胎弄了出来,但前面的路更加难走。 祁棠想了想,多付了一些钱,跟司机说了抱歉, 让他拿去洗车,然后独自拖着行李箱走了。 第114页 不过走了一段之后,一辆山地拖车从前面过来。 远远地祁棠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身形很熟悉, 那人戴了一个棒球帽, 遮住了一半脸。 很快一个愉悦的嗓音响起:「祁棠?怎么是你。」 对方笑着说,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摘掉了帽子。 竟然是秦湫。 祁棠也笑:「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直觉得, 秦湫像是大家庭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对这种偏僻又贫穷的地方根本不屑一顾,所以有些好奇。 秦湫扫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你不会就是要入住我庄园的那位租客吧?」 祁棠看着他, 挑了下眉:「特别的缘分。」 看来他这几天不会过得太无聊。 秦湫笑意更盛了,两个酒窝跃动得欢快:「行, 上车,我带你过去。」 作为庄园的主人, 秦湫只是偶尔才会过来,前阵子他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 这才想来庄园修个小短假, 放松一下。 心理医生这一行,最不能有个人情绪,也最忌讳主观臆断,一旦脑子开始疲惫,思绪开始紊乱,就意味着该休息了,否则负面情绪吸入太多,容易被击溃心理防线。 更何况,秦湫做这个只是爱好,他也不靠这个赚钱。 两人上了车,车子一路碾过泥泞朝庄园过去,他们就随便聊点打发时间。 秦湫说:「我听管理员提起,隔段时间就有位画家来这里写生,原来是你。」 他把着方向盘,车开得很熟练。 快入秋了,旁边的山峰上开着一大片的菊花,黄灿灿的一片,像是嵌在山腰一般,漂亮得惹眼,祁棠拿出手机拍照,一边回答他:「嗯。找找灵感。」 最主要的还是躲着林安,他最近已经不太有什么灵感了,基本是看见什么就画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大脑一陷入思考,就很疲惫,所以他就简简单单地生活着,对很多事都不思考不去想。 人是需要这样一个放空阶段的,特别是艺术家。 秦湫把着车子转了个弯儿,前面已经隐约能看见庄园的轮廓了,背后那一片山有很多枫树,红彤彤的,风一吹动跟活起来了似的,意境特别美。 「那这次你打算待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秦湫说。 祁棠抿了下唇,以往他都是待三天,这次他却不确定了。 上次回去看见林安那个样子,他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或许这次回去会更糟糕,然后他会藉机提出让林安不要再纠缠,让那人彻底死心。 他是这样打算的。 「大概五天,或许更久。」 祁棠是很残忍的,但同时也带着一点温柔,时间长点,让林安也做好心理准备。 至少,他不想回去时,面对一个疯子。 他想等林安冷静些,再谈,再提要求。 很快,车子停下了,秦湫先跳下车,然后绅士地朝祁棠伸出手:「小心点。」 祁棠只是看了那只手一眼,没有搭上去。 「谢谢。」他礼貌地点头。 说实话,他挺喜欢祁棠的,他选择伴侣,只用两个词去挑——合适和激情。 只有激情却不合适的,不会走得太长远,但合适又让他感觉不到激情的,这种恋爱不谈也罢。 祁棠是这么久以来,让秦湫头一次觉得兼顾了这两者的人,即既让他有激情,又觉得很合适。 这很难得的不是吗,毕竟选择人生伴侣,又不像去商场挑鞋一样简单。 秦湫勾起笑,快步上前同祁棠并排走在一起。 只是到了晚上,意外却发生了,这地方下起了大暴雨,庄园停电了。 幸好管理员备了蜡烛,屋里点了很多根,光线仍不太明朗,但却有些昏沉的浪漫。 秦湫在祁棠的房间里摆了一个小餐桌,然后两人听着外面惨烈的雨声,一起吃晚餐。 「喝点吗?」他开了一瓶红酒,「这个度数很低,你的酒量该练练了。」 祁棠看了他一眼:「酒量也能练?」 知识盲区了。 秦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笑着说:「能,我以前酒量比你还差,你看我现在也练出来。」 祁棠思考了两秒,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最后还是选择喝了半杯。 秦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屋内静默半晌,他忽然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要不,跟我试试?」 秦湫向来也直白,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够祁棠判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而且,喝了酒人的大脑神经更容易处于一种兴奋状态,这时候做决定会比较冲动。 秦湫并不觉得这种趁火打劫的方式很可耻,相反,他认为这是机会。 心理学上是有日久生情的理论依据的,既然都会得到,先把对方用一个身份绑在自己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祁棠垂眸盯着桌角的蜡烛,摇曳的火光映照着那张英气的脸,他明白秦湫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林安也说过同样的话。 也是趁着他跟秦砚闹掰,失恋的时候。 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祁棠抬头看了秦湫一眼:「不了,下次别说这话了,朋友间会尴尬。」 他话很决绝,但语气却十分绅士礼貌,还透着一股子温柔。 第115页 秦湫笑了起来,他这是第一次求偶被拒,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不舒服,仿佛这是一件自然而然、早已预料到的事。 「行,但作为一个医生,我能负责任的告诉你,用一段新的恋情去治疗上一段感情里受过的伤,这种方式是行得通的。」 虽然祁棠没跟他提起过什么,但秦湫能根据他的状态去判断。 祁棠又喝了一口酒,他觉得这次似乎没有之前容易醉了。 「这种方式对现任来说不公平。」 所以祁棠很反感,特别是作为感情的受害者,他知道这样做对伴侣的危害有多大。 这种痛苦,大概只有谈过恋爱的人才能够体会。 每次他深夜想起跟林安的感情,就会被逼得喉咙发涩,眼眶发热,只有大口大口唿吸才能喘过气。 秦湫对这样的回答,笑了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不谈了。」 祁棠也端起杯子,正要跟他碰一下,外面却忽然哗啦一声巨响,声音有些可怖,震得人耳膜发疼。 两人怔在原地,面面相觑了一番,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管理员在外面着急吼到:「先生!泥石流爆发了!」 秦湫眼睛勐然瞪大,神色惊惧。 是了,这地方今年天气异常,连续下了很多天的暴雨了,又背靠大山。 不仅是泥石流,可能再下几天雨,山洪都会爆发。 秦湫站起身,一把抓住祁棠的胳膊就往外奔:「跑!」 祁棠的反应比他更快,已经把门推开了。 三人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整个房子都在微微晃动,但幅度不大,等到了门口,他们却呆住了。 巨大又迅勐的水流夹杂着石头和淤泥,混合成难以言状的液体,从山上沖了下来,恰好从门前不远处经过,把路全部都堵死了。 秦湫有些急躁,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怎么办?」 管理员摇摇头:「只能等泥石流过去,但这样的大暴雨不停,泥石流就不会停,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房子里待着。」 「但时间长了,房子可能会被冲垮,而且屋里已经断电了,还没有信号,我们只能被动地等待人来救援。」 还有就是,这地方本来就偏,庄园更是选在人少的地方建的,搜救队就算要找到,可能花费的时间也会很长。 秦湫闭了闭眼,有些头疼,看他这样子,祁棠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的肩:「会没事的。」 然后他让管理员搬了几床棉被,他们都要睡在楼下,这是为了保持警惕,预防突发状况。 布置好后,祁棠说:「轮流值班吧,如果有异动,立刻叫醒其他人。」 管理员自告奋勇值守了第一班。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好,总能听到外面可怖的声音,暴雨也下个不停,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由于他们住的这个房子,跟厨房和仓库都是分开的,现在又被困在这里出不去,第二天食物和水便不够了。 祁棠搜颳了一遍屋子,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都找了出来,放在一起,他看着这些东西,眉头微蹙。 就这么一点,他们三个男人,都不够吃两天。 眼看外面雨越来越大,泥石流也更加可怖,这种情况下,搜救员也不会冒险来救人的,这意味着还要多等几天。 祁棠微不可见地嘆了口气,把食物分成三份,放在一个包里,安慰其余两人: 「别担心,我们有五天的食物,够了。但要省着吃,我会把预计被救援的时间算成八天,这样来分食物,做最坏的打算。」 这是一种安抚政策,遇到这样的事,如果人一旦产生恐惧心理,结果会更加糟糕。 祁棠这么说,是不想让他们看出食物只有两天的份。 总之先撑过两天再说,祁棠想赌一把幸运。 听到这话,秦湫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而管理员则是瞬间松了口气,有点庆幸:「那就好,那就好。」 三人沉默地待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等到,泥石流也在继续。 幸运的是,暴雨停了,这意味着搜救队可能会开始工作了。 祁棠站起身,看着秦湫:「房子还要吗?」 秦湫抬头望了他一眼:「怎么了?」 祁棠说:「我需要把房顶开一个洞,燃烧东西弄出一股烟。」 这样远远地就能被人发现,求生的机会会大一些。 秦湫表示没意见,也起身帮着他一起弄。 * 入了秋,华国的雨也不那么暴戾了,每一滴都柔和了许多。 墓地里,黑色的大伞下站着一个高挑修长的人,眼尾上挑,鼻樑高挺,嘴唇纤薄,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就是眼神十分冷,像是深冬的新雪。 林安摘下手套,从助理手里拿过一枝花,恭敬地放在了墓碑前。 他神情很淡,却难掩一抹悲伤。 身后的一群人,都是一身黑衣,表情庄严肃穆,略显悲痛。 林安祭拜完,淡漠地转身要走,仿佛方才的悲伤都是假装一般。 这时一个人却拦住了他,是个女人,已到中年,但脸上的皱纹却很少,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一身华贵的气质更是嚣张得毫不掩饰。 「你去哪儿,你爸刚死,现在该谈谈遗产的分配问题了。」女人声音很冷。 第116页 林安微抬着下巴看了她一眼,林父是个精神病人,已经疯了好多年了,很早林家就把他选做了继承人,既然是继承人,那所有他父亲的遗产都该归于他的名下。 如此,又哪儿来的遗产分配问题? 林安理都不理会她,直接越过面前的人要走。 林夫人不依不饶:「不行,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我和林晟要分家,你必须拿出一部分财产给我们!」 这女人也很精明,只要他们母子仍待在林家,那就会一直受到林安的控制,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林安睨了她一眼,气势十足:「林家,只能进,不能出。」 意思很明显,既然成了林家的人,就绝对不可能分家,以前也没这个先例。 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先例,那人人都要分家,林家最终还会剩下什么? 林夫人双手抱臂,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你说了不算,你别忘了,上次那个画家的事,你跟我交换条件,已经给了我一些产业,我也是有话语权的。」 林安指尖摩挲着西装袖扣:「那又怎样,你要能调得动公司的人,再来跟我说这话。」 他直接一把推开林夫人,不顾身后的谩骂大步朝前走出,瀰漫的烟雨朦胧了那抹身影。 等完全出了墓地,林安才问田助理:「去查一下追踪器,祁棠在哪儿。」 田助理低着头,很认真地举着伞:「先生,查过了,就在法国a市郊外的一个庄园。」 他顿了下,接着说:「还有件事,今早我才看见的新闻,那个地方似乎爆发了泥石流,可能还有山洪,祁小先生住的那个庄园,在受灾范围内。」 林安僵硬了下,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他一把拉开车门进去:「联繫当地的救援队,立刻。」 田助理坐在了驾驶座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先生别急,已经联繫过了,也把具体的方位发过去了。只是现在那边在下大雨,救援队可能要等雨停了才能行动。」 他其实一早就想告诉林安这件事的,但葬礼上的气氛过于隆重,田助理也不该扰乱林家的葬礼,便先自己安排妥当了,等一切结束后再说。 林安拿着手机,疯狂地查找关于a市泥石流的新闻,一边哑着嗓子吩咐:「订最快的机票。」 他心头一股恐惧感和急躁逐渐瀰漫了上来,那是比害怕祁棠走了再也不回来还要深刻的恐惧,死死地勒着他的心脏,让他大脑发昏,喘不过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应该在十一点左右qvq啵啵宝子们 关于泥石流爆发的自救方式,作者纯属靠着一颗可可爱爱的脑袋在瞎扯,不要信,随便看看就是哈 感谢在2021-12-09 22:56:08~2021-12-13 19:1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377272 9瓶;4232135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亲吻 他的宝贝有别人了 但由于法国的天气问题, 来往两国的航班被延误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林安才登上飞机, 为处理葬礼的事,他已经忙碌了好几天了,身心都濒临疲惫的临界点,却还是一晚没睡,提着一颗心撑着要去找祁棠。 在飞机上,田助理看着他满眼的血丝, 轻声说: 「先生,睡一会儿吧,祁小先生会没事的,私家救援队我也联繫过了, 付了双倍钱, 他们已经出动了。」 林安没说话,他木然地靠在那里,两只眼睛失去了焦距。 田助理也不劝了, 他知道祁棠对先生的重要性。 上次为了处理祁棠弟弟的事情,先生硬是拿了三分之一的产业去安抚林家母子,跟他们签下协议, 由此就能看出,祁棠在先生心里, 早已是第一位。 这种后知后觉的爱情,也让林安付出了代价。 为了让林安安心, 田助理又说:「先生,那个庄园我查过了, 是祁小先生的好友, 秦湫的私人庄园, 他们此时应该在一起,互相照应着。」 听到这话,林安神色微变。 秦湫?是之前他在家里看到的那个送祁棠回来的男人? 想到这些天祁棠都是跟那人在一起,一时间,林安心里涌起一股酸涩,还有愤怒,但他在克制着,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先确保祁棠的人身安全。 * 祁棠是在第三天等到救援的,当一群身穿黑衣的男人闯进屋时,他们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 当时本来是想着靠燃烧衣物产生浓烟,以此来发送方位坐标,但好运气似乎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天上很快就又下起了大雨。 雨水直接把烟雾都浇灭了,也让他们感受到了绝望。 除此外,房子也开始摇摇晃晃,地基不稳,像是随时都要垮掉,三人在恐惧里又活活等了一天一夜。 好不容易搜救队来了,他们才松一口气。 等被救出时,外面雨已经停了,阳光很灿烂。 祁棠抬头看,头一次觉得生命很美好,似乎没什么过不去的,因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出了郊区,上了一辆车,沿途的风景逐渐由山脉田园变成高耸的建筑和店铺。 祁棠平静地看着,疲惫让他一句话都没力气说。 到了城市后,车子把他们放下,然后开走了。 第117页 秦湫笑了笑,样子有些脱力:「咱们先去吃点?饿死我了。」 祁棠点头,他也感觉快要饿晕了,这三天里,前两天他们就吃了几块饼干,喝了一点点水,后面一天一夜都没得东西吃,一直饿着。 也不挑食,直接就近去了一家法国餐厅,祁棠平时吃不惯的那些东西,此刻竟也觉得十分美味。 吃得差不多了后,秦湫开了几瓶酒,抹了把满是泥泞的脸。 「喝点呗,庆祝劫后余生,以后我也是经歷过大灾大难的人了。」他语气调侃,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祁棠跟前。 这次祁棠格外的豪爽,直接拿起瓶子半瓶灌下去。 看他这样,秦湫怔了下,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 算了,总得留一个清醒的好搬运『尸体』。 他两颊边的酒窝跃动,双手搁在桌上撑着:「你当时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死在那里?」 祁棠看了他一眼:「没有。」 他从来不做假设,但当时也确实被一股死亡的恐惧感笼罩着,很不安。 秦湫笑了下:「我想过,我还把我的各种卡的密码列了个清单存在手机里,然后打算在生命结束前,把手机用袋子挂到门口那棵百年老树上,秦晓那小子鬼机灵,准能找到。」 祁棠也笑:「是个不错的想法,建议申请创意奖。」 秦湫问:「你当时想了些什么?」 祁棠笑容逐渐收敛:「怎么活下去。」 比较可悲的是,他想起了林安,但也仅仅是想起而已,可能是因为他没什么要想的吧。 秦湫见他脸色不太好,没有多问,两人又喝了一轮酒。 祁棠逐渐醉了,他瘫倒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嘆了口气,秦湫只能扶着他往外走,然后打了个车,车里他让祁棠靠在自己身上,轻声问他:「我送你回家。」 祁棠双眼勐然睁开,他想到了林安还在家里,顿时蹙了下眉,脸上两团酡红醉醺醺地说: 「不了,开个房,我不想回家。」 现在刚劫后余生,是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总觉得这时候回去见到林安,他会失控。 具体怎么失控,祁棠不想去思考,他只是大脑潜意识下了判断——现在不能见林安。 秦湫都依着他:「好,那我开间房。」 车子行驶了一段后,停在了一家宾馆门口,秦湫扶着祁棠进去,开好房后两人往里面走,店员帮他们把行李箱放好就离开了。 在秦湫拿钥匙开门时,祁棠忽然搂住了他的腰,样子有些迷濛,像是失去了神志。 「你走吧,别再找我了。」 他嗓音嘶哑又难过,整个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秦湫怔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到底是把他看成了谁,对谁说的,他拿捏不准。 只能柔声轻哄:「你醉了,先乖一点让我开门,然后我们进去休息。」 祁棠没说话,也没动,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一种朦胧的挑逗。 秦湫心脏勐然一跳,忽然有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他想吻面前的人。 他也确实那么去做了,秦湫的唇凑了过去,祁棠仍然在看着他。 秦湫感觉自己唿吸乱了,两人在逐渐凑近,祁棠往后退了退,秦湫又凑上去。 就在快要亲到时,秦湫勐然清醒。 这是在干什么? 他已经告白过了,但被拒绝了。 虽然不觉得自己品格有多高尚,但这样不耻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秦湫揉了把脸,把祁棠稳住,开始拿钥匙开门,对方却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 林安下了飞机后,又查了一遍祁棠的位置,却发现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庄园,这让林安狠狠地松了口气。 打开手机,追踪着祁棠的方位,却发现对方一直在移动。 林安也跟着移动,不久后,祁棠的位置固定了,最终目的是一家宾馆,看来是要找个地方休息。 林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 他揉了揉脸,把车子在路旁停稳,也进了宾馆。 问过前台后,林安飞快地往里走,不多时他就在一个门口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林安闭了闭眼,又睁开,眸子里是忍不住的喜悦。 正要上前,却忽然看到祁棠主动搂住了他身旁的那个人。 林安笑容僵住,整个人怔在原动不能动弹。 不远处两人的头在逐渐凑近,他们要干什么很显而易见。 林安缓缓握紧了双拳,那双满是疲惫的眸子充血后变得通红,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有些可怖。 此时的林安,就像是一头被掠夺了领地的野兽,随时都要失控地发起进攻。 林安看了很久,久到祁棠跟那人进了屋。 他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疯了,正要一头撞上去,发疯地把门敲开,田助理忽然轻声提醒他: 「先生,你可以现在冲进去,但你要考虑后果,特别是要站在祁棠的角度去考虑。」 林安胸口剧烈起伏,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让他面色可怖,状态癫狂。 他没有再前进,而是不断地踱步,在走廊来回走,像一只正在被煎烤的蚂蚁。 站在祁棠的角度?那他现在冲进去发疯,对祁棠是一种伤害,一定会被彻底厌恶。 第118页 当初祁棠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待在身边,但从来没说过他们在重新交往。 这样的情况下,祁棠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就算跟别人发生什么…… 林安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胸腔都要涨爆了,他死死地握着拳头,咬紧牙关,然后一拳打在了墙上。 砰地一声闷响,他的指关节皮开肉绽,痛得林安生理性眼泪直流,但他却生生忍住了。 他开始发现,身体上再痛,都没有心痛。 他的宝贝有别人了。 林安不能再否认这一点,但他却没有资格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林安感觉自己要疯了,但最终他只是腥红着眸子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沖了出去。 他怕再晚一秒,就会后悔,想冲进去杀人。 林安没有走远,他就坐在宾馆外面的台阶上,然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但这也并没有让他的状态缓解多少。 男人额角上的青筋隐隐跳动,能看出他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但却在极力压制。 那张漂亮的脸苍白一片,还布满了疲惫,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怜。 田助理说:「先生,要不要去车上休息一会儿?」 林安仍然在抽着烟,没说一句话,烟雾缭绕中男人没了往日的唯美,只有狼狈和颓废。 刚才走廊里的那一幕,反覆在脑子里出现,折磨着他的神经和理智。 很快,台阶下散落了一地的菸蒂,林安抽得整个人开始咳嗽。 夜色逐渐深了,然后天逐渐亮了。 他在门口坐了一夜,抽了一夜的烟。 在黎明来临前,林安掐灭了最后一支烟,苍白着脸色站起身,嗓音嘶哑得不像话:「走吧,回家。」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人觉得心疼和酸涩。 田助理无奈地嘆了一声,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 第二天,秦湫在祁棠醒来前就离开了,那是一种很古怪的心理,带着点羞愧,像是怕他昨晚想做、却没做成的坏事被祁棠记起。 所以只能用逃避的方式来让自己好过点。 祁棠彻底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宿醉让他的头还有点疼。 简单洗漱了下,他打开行李箱想找件干净的衣物时,却在箱子里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东西。 指尖捏着那很小的一团,祁棠的眉头缓缓蹙起。 这是一个小型的追踪器,他还是认得的。 至于是谁把这东西放进的他行李箱,祁棠只是挑着眉略微思考了下,便得到了答案。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箱子,然后退房离开了宾馆。 回到家,刚打开门东西都还没放下,一个人影就沖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纤细的双臂勒得他腰生疼。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不晓得写了什么qaq明天起来我再看看,如果剧情有改动,会通知宝子们,啵啵啵 第50章 做了吗 跟我结婚吧 「你们, 做了吗。」 开口便是这个问题。 沙哑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 有些可怜一般在害怕着。 祁棠面色很淡,抬起手放在林安的软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 不难猜到,林安一定是昨天跟着他进的宾馆,然后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场面产生了误解。 而且很可能,之前来的救援队, 也是林安的人。 祁棠当时就觉得大雨才刚停,怎么会有救援队,那只能说明这批人是冒着大雨进的受灾地区,国外的救援队可没这么英勇和有人情味。 林安能这么精准找到他, 全都是靠着他箱子里的追踪器。 祁棠平静地拨弄着怀里人的软发:「跟你有关系吗。」 要怎么去刺痛别人, 他也是一个天才级选手。 林安果然身子颤抖了下,搂着腰的那双手也变得更紧了。 当在箱子里发现那个追踪器时,祁棠就知道, 这个人,根本不知悔改。 跟他原不原谅林安一点都没关系,他只是觉得不管是爱情, 还是一段别的什么感情,互相尊重并且关系平等, 这是人与人相处的基础。 林安连这个都做不到。 此前瞒着他悄悄设计圈套,骗着他进了吕亭的画室, 这件事就已经能看出林安的控制欲和不尊重。 当时被吕亭揭发,祁棠除了感觉到羞辱外, 也明白了他没有在林安这里得到过尊重。 现在事情再次以另一个方式重演, 祁棠已经不会再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告诉我, 做了没有,我想知道。」 林安连埋在祁棠的脖颈间,每一个字都透着窒息的难过,尾音还带着颤抖。 尽管他知道,就算是祁棠跟那人已经发生过什么了,他也没办法,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要去问。 林安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发疯,所以他把祁棠抱得很紧,只有闻着熟悉的气味,才有站立的勇气,才能勉强恢復理智。 屋子里空了几天,很安静,一切都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祁棠说:「做了,你走吧,别再找我。」 很无情的话,他没想过撒谎,他只是想去刺痛林安。 这是一种羞辱,但凡林安还有点自尊,都不会再缠着他。 击溃一个人第一步是毁掉他的安全感,第二步就是摧毁他的自尊。 第119页 人放弃了自尊,比退让底线和原则还要严重得多,这就像是一座房子再也没有门窗、屋顶和防御系统,风吹日晒都可以侵蚀它。 但林安似乎跟祁棠想的不一样,他像是忽然平静了下来,那双环着腰的手逐渐松懈,然后怀里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祁棠扭过头没去看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很久,直到林安缓缓从祁棠的怀里出来。 就在祁棠以为这人终于要放弃了时,一个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不会走的。」 莫名地,祁棠的心勐地跳动了下,也仅仅是一下,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不走?清醒地看着自己犯贱?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林安也不爱他,大可不必这么卑微,做到这个地步。 祁棠不想去深想,他有些疲惫,现在一谈感情,他总觉得累。 这么久以来,祁棠学会了一件事——逃避。以前他只觉得这很懦弱,而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经歷了这么多后,他开始明白,有时候逃避是一种自我保护。 放下箱子,祁棠回了房间。 林安也把自己关在屋里,他面前放着那台满是祁棠照片的相机,床头挂着他找人重画的那张野玫瑰画。 他坐在床边,一身的颓败和无力感,捂着脸久久没动。 屋子里寂静了很久,忽然开始响起一些细碎的哽咽,床边的人双肩颤抖着。 林安没哭,他只是感觉心碎了,喉咙很难受,控制不住地发出一些声音。 让他难过和撕裂一般心痛的,不仅仅是祁棠跟别人做了,他失去了独属于他的宝贝,还有祁棠的报復。 林安察觉到了,祁棠在开始有计划、有意识地伤害他,刺痛他,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他逐渐崩溃。 祁棠很成功,他确实崩溃了。 但还是捨不得放弃祁棠,所以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犯贱,逐渐变得卑微,卑微到尘埃里,这是一种远比祁棠对他再没有感觉更严重的惩罚。 后者是来自外界的伤害,前者是从内部去摧毁他。 祁棠是想毁了他。 后知后觉地,林安意识到了,他当初摘回来的这朵玫瑰,不仅带刺,还有毒。 半开的窗户忽然进来一阵风,捎带着些许初秋的凉意,呜咽的风声打破了屋子里死寂一般的沉静。 林安放下捂着脸的手,那双狐狸眼满是血丝,通红得可怕。 他起身打开门,祁棠正坐在客厅收拾箱子。 在屋里的这一会儿,其实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林安一直在煎熬着,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不觉。 提步走过去,林安的每一步都变得沉重无比,他在祁棠身旁停下。 然后听见自己说:「宝宝,我们结婚吧。」 祁棠僵住,那只拿东西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听见那个久违的称唿,还是后面那句话,心脏狂跳了好几下。 半晌,祁棠才抬头,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 「发疯的话,别在我跟前。」 林安很平静,他承认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很疯,但他没有发疯。 这些年做生意,他习惯了投资出去的,就要收到回报。 现在他不知道祁棠会把他毁到什么地步,但既然伤害已经开始,他希望能用这些伤害,去换得自己想要的——祁棠。 经过这件事,反而放林安更加肯定了,无论如何,他都放不下,也不会放手,既然要刮暴风雨,那就更勐烈一点吧,他受得住。 此外,虽然祁棠现在看不明白,但林安隐约能推断出,祁棠也放不下他。 分了手还去报復前任,甚至不惜跟他住在一起,日常温馨地生活着,会牵手,会拥抱,这样的做法,简直匪夷所思,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祁棠也放不下,还爱他,并且不能自查。 因为在乎,所以对以往的事过于介怀,让祁棠产生了报復的想法。更因为祁棠不是变态,他不会莫名其妙地想去凌虐别人,他的行为和思考的出发点都是有依据的。 那为什么要报復?因为祁棠放不下,他以为他报復完了,自己就能放手了,也是在逼着林安放手。 林安猜测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他愿意承受祁棠带来的伤害,即便祁棠是想毁了他。 这些比起永远地失去祁棠,似乎都不算什么。 林安样子很可怜,昨晚在宾馆外守了通宵,他整个人疲惫不堪,还有眼底的黑圈,眼里的血丝,以及那种颓丧又难过的气场,都让他看起来像是块易碎的玻璃。 林安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祁棠,嗓音沙哑:「我没疯,但快了。跟我结婚吧。」 祁棠仍然僵在那里,他发现他看不懂林安了,这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这么丧心病狂。 「理由。」他竭力平静。 林安很难过,他蹭着祁棠的颈窝,这句话本来该在他们对对方的爱意达到高/潮时说出的,但那时他爱祁棠却不自查,没能说过,现在想说,却是这样一个境地。 「因为,我爱你。」 祁棠震颤了下,但又很快调整好自己:「我不信。」 果断的三个字,否定了林安的一切努力和深刻的爱意,他苍白地笑了:「你为什么不信。」 第120页 是因为那些伤害吗? 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在当时不能察觉自己的爱意,也真的有人后知后觉。但这些话,林安没办法去解释清楚。 因为这些说不清,只能等对方主观地愿意去相信,就像当初他跟祁棠解释『替身』的那件事一样。 祁棠承认,他心里起了波澜,但面上仍然镇静。 「因为我看不到任何证明,而且没有意义。」 就像当初,他为了林安一再退让原则,最具有象徵的一件物品,就是那幅野玫瑰的画,也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而且祁棠觉得讨论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还有些可笑。 他感受不到自己还爱着林安,所以林安对他是什么感情,他也不再想去探究。 他只能说,如果这次林安不离开,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追踪器的事,无疑再一次让祁棠有些愤怒和噁心,他只是情绪麻木了,没有表现出来。 林安喉咙动了动,很苦涩地说:「给我一个机会,你要我怎么证明都可以。」 祁棠沉默很久都没动,屋里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五天时间,你做不到,从此就消失,放过我。」 他嗓音很淡,但很决绝。 听到这话,林安眼里缓缓燃起希望,不管怎样,他得到了一个机会,祁棠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好。」他轻声应。 祁棠却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又说:「收拾一下,我要回国一趟,这次就让我们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他心里并不觉得林安会遵守五天这个约定,就像曾经林安说了分手,却还是再回来纠缠。 一个人在他这里没了信用,就等于判了死刑,他不会再相信林安。 五天是他给自己的期限,一个让林安死心的期限。 * 再次回到曾经一起同居过的别墅,祁棠已经没了当初离开时的心潮涌动。 他推开铁栅栏,首先入目的是花圃里的已经都开了的花。 艷红的一片开得盎然妖冶,期间还裹携着绿色的洋桔梗,红色绿色交错在风中摇曳,果然美得让人心醉,那种混合的清香飘了满院子,沁人心脾。 林安见他看着花圃发呆,笑了下:「你之前走把所有花都毁了,但我又种了回去。」 他提着行李,一边跟着祁棠往里走,一边说: 「我还让人改良了一下花苗,把这些花的花期延长了,可以一直开到十月。」 「如果你喜欢,院子那边也可以种上一些。」 祁棠淡漠地收回目光,往屋里走:「不用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几乎跟以前没怎么改变的房间布置,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是什么。 就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过一样,一个词——物是人非。 简单地收拾了下房间,祁棠睡了个午觉,等他醒来已经是傍晚了,躺在床上能从半开的窗户看到外面把天染得红彤彤的晚霞。 他坐起身,揉了揉额头往外走,院子里传来一阵声响,祁棠过去看,却发现林安正挽起袖子细心地照料着花圃里的花。 他分明记得,以前林安最不愿意做这些粗活,而且对这些花也不放在心上。 一时间,祁棠心里那抹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你走后,先生基本就靠着那些花活着。」一个很轻的嗓音忽然传来。 祁棠回头,就看见了田助理。 田助理又说:「你们分手后,先生才知道这片花圃意味着什么,几乎每晚不得安眠时,都是在花圃里睡得。」 「你走前,把花圃毁了,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先生一个人在花圃了坐了一整晚,像是死了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难过,颓废,又心碎。」 祁棠越听,心跳得越快,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看了田助理一眼,有些冷淡地说: 「所以你是在怪我?」 田助理也看他,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先生他是爱你的,只是他没有被人爱过,也没爱过人,你是第一个,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到头来就把事情搞得很糟糕。」 「但这不能否认他对你的感情。」 祁棠感觉大脑有些发昏,像是有什么情绪要冲破出来,他拳头微微攥紧,平静着自己:「别说了,我不信。」 丢下一句话,祁棠转身进了屋内。 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那个在花圃里忙碌的身影,逐渐有些烦躁。 犹豫了一会儿,祁棠最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有事吗?」秦湫的声音有些心虚,他那天回去后总在想,当时祁棠到底是清醒的还是醉着的,有没有想起他做过的事儿。 祁棠完全没察觉他的小心思,指尖轻叩着手机壳,说:「我想做心理治疗。」 他一贯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也不觉得有心理疾病是什么羞耻的事儿。 只是最近,祁棠总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化很奇怪,有时候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就好像是有什么情绪要出来,却被硬生生的堵住了。 这种怪异感,严格说来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似乎是从他跟林安分手后,就开始了,只是当时他觉得自己没事。 秦湫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来找他算帐的。 第121页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做?」 祁棠沉默了会儿,说:「你能看出我有没有问题吗?」 秦湫:「你记得很久前我们一起吃饭,当时我问过你,要不要做一次免费的心理治疗吗?你还拒绝了我。」 祁棠想起来了,那时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走出来了,没问题了。 「所以,那时你就看出我不对劲儿了。」他很平静。 秦湫点头:「嗯。你应该也发现了,最近你的画,没什么灵魂,是不是也经常没灵感了?」 祁棠不可置否:「是。」 他原本只以为自己累了,但这种情况实际上是随着林安的而出现的,在国际美术大赛时,他都好好地,直到林安再一次闯进他的生活,他们开始同居。 秦湫又说:「有一部分人,会因为受过重大精神刺激,而产生的自我保护式的情感麻木,这种麻木会让他对比较激烈的情绪变得迟钝。」 「像是愤怒,深爱,痛恨等,超过正常范围内的情绪起伏,都会让他变得麻木,感知不到那部分情绪。」 祁棠沉默着没说话,但唿吸逐渐变得急促,有些心惊。 秦湫继续道:「就像是恋人分手,刚开始有人他不会觉得难过,但是某一天他走在某个街头,看到一些东西,忽然就心痛得窒息,不住地流泪。」 「这就是情绪麻木拉长了他的情绪反应时间,前期他不会感觉自己还爱着对方,但后面通过一些固定物品提醒式的让他记起了一些感情,情绪麻木开始失效。这么说你懂了吗?」 祁棠的嗓音有些嘶哑:「懂了。」 随后他不顾秦湫还要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祁棠坐在那里很久都没动,他想了很久,对最近时常看到林安,他心里会涌起的怪异情绪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还爱着林安。 这个答案让祁棠感觉脑子昏沉了好久,他揉了揉脸,有那么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窗外天已经逐渐黑了,祁棠看见林安提着小桶从花圃里出来,然后隔壁房间很快响起了水流声,似乎是林安在洗澡。 又坐了一会儿后,一个敲门声响起。 「出去看花吗?」林安的嗓音很温柔,生怕惊扰了他一般。 屋内久久没有回应,林安有些失落,正要转身离开,门嘎吱一声开了。 祁棠从他身旁擦过:「看。」 像以前在一起时那样,两人搬了藤椅坐在院子里,腿上搭着条毛毯子,看星星,闻花香,时不时聊两句。 林安想了想,说:「其实,你没跟他做对吗?你只是想让我难过。」 他说话的时候垂着眸子,一半脸埋在阴影看不清神情。 这件事,当时林安快疯了,气昏了头,所以才会被祁棠牵着鼻子走。 但事后他想了下,祁棠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如果他真跟秦湫好上了,就不会答应林安这个五天的承诺,因为这是在脚踏两条船。 不管怎样,这涉及道德底线,林安不觉得祁棠会因为恨他而去做这种事。 而一夜情的可能也没有,祁棠向来自爱,且不是个放纵慾望的人。 祁棠没回答林安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着花圃里开得绚烂的花。 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林安,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轻易看透自己。 林安躺在藤椅上,一只手隔着衬衫摩挲着心口,他嗓音很柔: 「你告诉我,玫瑰没了,我们的爱情死了,宝宝,我们的爱情一直活着,只要你想,它就一直在那里。」 祁棠看了他一眼:「没了就是没了。」 重要的东西,之所以它那么重要那么宝贵,就是因为失去了,不可再得。 祁棠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跟张丞一样死脑筋,钻牛角尖,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观点错了。 林安沉默了很久,沙哑着嗓音说:「那要怎样才能再拥有?或者再得到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祁棠缓缓开口:「就算再拥有,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东西了。」 「二次机会的代价,至少两相抵消。」 这话的意思是说,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如果想要重新开始,那至少要承受他所承受过的,跟他一样经歷过锥心的痛苦,煎熬的挣扎。 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林安明白了,他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着花圃里的玫瑰各自有心事,到了晚上十点,才回房间睡觉,但谁都睡不好。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的几天,祁棠温和了许多,林安跟他说话,有时候还会有笑脸。 但林安却更加没有安全感了,他每天都很惶恐,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知道,五天时间,他没办法给祁棠证明什么,所以这五天,是他们待在一起的最后时间。 五天过后,祁棠是否会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林安不确定,但他很害怕。 在第四天的时候,林安已经很久没睡好过了,他每晚都守在祁棠的房门前。 即便不能进去,但这样也能离祁棠近一点。 他想着,要不就这样把人关在屋子里,一把锁锁上,祁棠就再也不能逃走。 他每晚都睁着眼睛在黑暗里这么想,疯狂又偏执。 但是到了早晨,他又会很乖、很自觉地离开祁棠的房门。 第122页 去做一顿可口的早餐,然后带着疲惫的笑跟祁棠说说话。 每天傍晚,林安都会去花圃里细心地照料一下那些花。 然后他们在院子里摆上藤椅,像以前在一起的那无数个日子一样,看着花,聊着天。 林安扭头看向一旁的人,祁棠俊美的侧脸在月光下格外优雅,他脸上神色很淡,似乎在想事情。 林安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拉过祁棠的手,轻轻放了上去。 那是一块精巧的怀表,款式很老,像是旧物件,但还能运转。 祁棠扫了他一眼:「这是什么。」 林安说:「怀表。」 祁棠给过他一幅野玫瑰的画,他现在也交出了自己从小一直宝贝的怀表。 「原本是我外祖父的,后来给了我母亲,我母亲去世前又给了我。」 很简短的交代,林安省略了怀表的意义,只说明了它的来歷。 林安在很小时母亲就去世了,然后林家的长辈自作主张让他那个精神病的父亲娶了个后妈回来,也就是如今的林夫人。 林夫人对他并不好,林安的童年基本就是在黑屋子里度过的,因为林夫人不想看见他,而那时林夫人又生了林晟。 所有人都觉得林晟会是林家的下一个继承人,所以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黑屋子里很黑,很潮湿,有很多虫。林安是害怕的。 他是靠着这块怀表撑过那么多个日夜的,每天在阳光隐退后,他就听着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安抚着自己的恐惧。 听了好几年,直到他必须要走出那个黑屋子去念中学,直到林夫人再也不能关着他。 但怀表,对他的意义依旧很重要,像是第二个心脏,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林安才会安心。 这些林安都没说,他只是想送给祁棠而已。 祁棠端详着那个东西好一会儿,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将怀表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两人沉默着,周围很安静,只有风的声音,但林安喜欢这种安静。 到了晚上,他们各自回房,祁棠刚要关上门,一个人影就闪了进来。 林安把他抵在墙上,唿吸有些紊乱:「宝宝,让我住一晚,就一晚。」 祁棠嘴巴动了动,最后没拒绝。 他脱了外套搭在衣架上。 林安在一旁也脱了外套,衬衫扣子有几颗崩开了,屋里灯光很亮,祁棠隐约看见他白皙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 眯了眯眼正要细看,林安却一把拉上衣服,样子有些慌张。 祁棠收回目光,什么也没问,平着身躺在了床上。 林安就跟着躺在他身旁,然后搂住了祁棠的腰。 林安凑近了些,贪婪地闻着祁棠身上的味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抱着。」 他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祁棠身子僵硬,他不知道林安为什么要这样,看不懂。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必要去懂了。 林安又说:「宝宝,能咬一下这里吗。」 他往下动了动,牵起祁棠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后脖颈。 祁棠心颤了一下,那种莫名的情绪又上来了,这回他的感觉比之前要明显,喉咙有些涩。 「不能。」 黑暗中,林安眼睛有些红,他往祁棠怀里缩了缩,嗓音带了些哽咽有些可怜。 「咬一下,就一下,咬破了也没关系。」 那是一种莫名的慌张。以前祁棠最爱做这样的事,现在却怎么都不愿意了。 林安感觉他就像是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爱情死去。 心疼得要撕裂一般,分明是靠在祁棠怀里,他却感受不到温暖,也感受不到安全感。 因为他的安全感和自尊心,是被祁棠亲手毁掉的。 这很残忍,但林安没办法怪他。 祁棠还是没动,他开口说话,嗓音却哑了一半: 「再这样就回你自己房间。」 林安嘴唇颤了颤,最后又闭上,他喉咙堵得要炸开,睁着眼在黑暗里一瞬不瞬地盯着祁棠,即便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他还是捨不得移开眼。 明天会不会醒来祁棠就不在了? 林安这么想着,他不敢睡。 但这段时间都很疲劳,基本没怎么睡眠,人的体能都是有限度的,所以即便林安强撑着,他依旧睡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林安睁开眼,身旁的人果然不见了,房间里的行李箱也没了。 他捂住脸,悲伤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好难过。 这次,应该是永远失去了吧。 林安咬着牙,撑着起身,那双眼逐渐变得通红。 他走出房间,发现客厅里的桌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那个破碎的怀表。 怀表已经被砸坏了,用了很大劲儿一般,已经碎得看不出原样了。 林安怔了一瞬,随后捂住脸苍白一笑,眼里逐渐有泪花。 他明白了,这就是祁棠的最后一步,摧毁他最重要的东西。 林安指尖摩挲着怀表,每一下都很爱怜,他温柔地用一块布把碎了的怀表包裹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 那种感觉,像是心脏被撕成一片一片。 林安捂着心口往外走,却在看清院子里的景象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唿吸都忘了。 第123页 回过神,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疯了一样奔过去,捧起地上被毁得不成样子的花朵。 现在的心疼,是刚才他看到怀表时的十数倍。 风中似乎响起了他哽咽的声音,破碎又呜咽,很难过,但林安没有流泪,他发现他难过得都哭不出来。 只是好心疼好心疼。 这些花,自从祁棠走了后,就是他全部的精神寄託,那些不能安眠夜晚,他都是在花圃里度过的。 每天精心照料,付出了很多心思。 林安这么做,不是喜欢花,而是他记得祁棠种这些花时,那种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他想留住的不是花,而是那个样子的祁棠。 而如今看着这些被毁得一塌煳涂的花苗,林安心痛得无以復加,苍白的脸上那双狐狸眼逐渐失去了光芒,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样了无生气。 他脱下外套,机械地捡起地上的花,温柔地放进外套里,一朵又一朵。 不知道这个动作重复了多久,他终于收拾干净了。 但却一直待在那里没动,直到田助理又一次找来。 看到花圃里那似曾相识的场景,田助理有些生气了。 他不明白,祁棠这个人是没有心吗。 先生分明在背地里也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就算不能原谅,也不至于被这么对待。 这片花圃对先生有多重要,田助理看得分明,之前稍微下雨颳风,先生抛下工作都要回来看一看,很多时候甚至只有待在花圃里才能静下心。 田助理走过去,脱下外套给林安披上。 「先生,该放手了。」 他觉得祁棠不值得了。 林安没说话,也没动。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被毁掉的花圃里,风吹过了一阵又一阵。 好半晌,林安从怀里拿出那块毁得不成型的怀表,递给田助理: 「找人修一修,至少样子要补得跟原来差不多。」 这是他外祖父和母亲两代人的遗物,就算修好了不能再运转了,光看着也是个念想。 田助理接过,心中大骇。 这玩意儿是能砸的?且不说这怀表对先生来说有多重要,光是它代表了两代人的传承,就意义重大。 此刻田助理心里对祁棠的印象坏到了极致。 * 作者有话要说: qaq我有罪,我是个强迫症,我想把这个火葬场一口气写完,所以来晚了,滑跪—— 你们猜,棠棠有没有真的砸表 第51章 哈哈哈 胆子大了 祁棠消失了几天, 这几天为了不让林安找到,他去了以前外祖父在乡下的庄园, 放空大脑过了一段田园生活。 他想,现在跟林安,他们算是两清了,都伤害过对方,扯平了。 离开前,祁棠看着林安皱起眉头不安的睡脸, 心中不起丝毫波澜,但却在毁掉花圃时,徒然有一点难以唿吸,像是在心疼。 秦湫说得没错, 他还爱着林安, 但这跟他要伤害林安没有任何关系,一码归一码。 别人会因为喜欢因为爱,而影响到所有情绪和行为, 但祁棠不会,相反,他理智得可怕。 从乡下回来后, 祁棠觉得,林安应该不会再来找他。 经歷了几重打击, 安全感,自尊心, 尊严,精神寄託, 都被毁得差不多了, 祁棠想不到有什么惩罚比这更毒的了。 林安毁了他的爱情, 而他,毁了林安这个人。 所以祁棠明目张胆地回去了,但由于他没有自己名下的房产,所以暂时没地方住,只能去张丞那里暂住。 久违地敲开那扇门,见到熟悉的朋友,祁棠有一点心安。 这段时间他变了很多,变得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见到张丞,祁棠才感觉以前的他回来了一点。 两人在门口时,张丞就给了祁棠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热情地揽着他的肩往屋里走。 「你怎么回事儿,我不联繫你,你就不联繫我,再这样,我就翻了咱友谊的小船。」张丞嘴上这么抱怨,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祁棠没说话,安静地听他一个人念叨。 张丞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宋卯从屋里出来,看到祁棠的瞬间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缓过神。 「祁棠你好啊。」 祁棠朝他点头:「你好。」 张丞笑:「我跟你讲,我俩扯证了,现在是合法夫夫了。」 前两天刚去民政局领的证,回来后两人就一直在床上奋战,享受着持证上岗的快乐,都还没来得及通知亲朋好友。 祁棠弯了弯唇:「恭喜。」 也算是这段时间,他听到的一个值得高兴的好事了。 宋卯给他们倒了两杯咖啡,丢下一句「你们聊,我去买菜准备晚饭。」就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张丞和祁棠两个人,随便聊了点别的后,张丞最终还是问到了那个人身上。 「你跟林安怎么样了?听宋卯说,他好像去法国找你去了,最近两天你们一起回来的,是和好了吗?」 祁棠指尖摩挲着杯壁,很平静:「没有。我们彻底没可能了。」 张丞抓了个抱枕揣在怀里,很认真地看着他:「咋回事儿?跟我讲讲呗。」 一半他是想听祁棠的情感八卦,一半是想给好兄弟出谋划策,现在张丞觉得自己也算是有感情经歷了,在这方面能说得上话了。 第124页 屋内寂静了一会儿,祁棠缓缓开口,把他们在法国的那些事情都说给了张丞听。 在他说到那三次故意出走消失,以及林安在他的行李箱里放追踪器的事情时,张丞脸色微变。 「等等。」 祁棠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张丞喝了口咖啡后说:「棠,我现在很客观公正地跟你分析一下,我没有要帮那个人说话的意思,我是你朋友,我犯不着对吧。」 祁棠垂着眸,看着杯子里的白色泡沫:「嗯。」 张丞说:「我觉得,他是被你逼到那个地步的。」 「你先给了他希望,跟他同居,一起生活,甚至还牵手,这是属于情侣范围才会做的事,然后你又慢慢让他绝望,温水煮青蛙,用那个行李箱在精神上将他击溃,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消失。」 祁棠没说话,唿吸变得轻慢了些。 张丞接着说:「如果是我,会直接把人锁在屋子里,一了百了。但林安,就任由你这么折磨他?」 祁棠指尖颤动了下:「他活该。」 这下轮到张丞哑然了,他抹了把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不是觉得祁棠心狠,他只是觉得,这种方法,好残忍。 让人一点一点煎熬,精神上承受的惶恐不安逐渐被拉到极致,而且反覆地被折磨,一般人想不出这种办法。 「行,那你接着往下讲。」 祁棠又开始说,他目前确实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作为情绪的宣洩口。 等祁棠擥珲说完,张丞沉默了很久,屋子里只有从窗户吹进来那风的声音。 他发现,祁棠变了好多。或许是他以前根本就没看透过祁棠? 张丞捏着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理了下思绪,才缓缓开口。 「我一个局外人,没资格去评判你们俩的事情,但局外人才看得最清楚对不对,所以我要提几个问题,你好好思考下。」 祁棠:「嗯。」 张丞:「第一,用部分去否定了全局,这个做法对吗。」 祁棠:「不对。」 张丞:「第二,无意伤害,和故意伤害,有区别吗。」 祁棠:「有根本上的区别。」 张丞没说话了,只是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他。 这两人的事情,张丞算是摸得很清楚了,林安固然是有错,伤害了祁棠,但每一件都是无意。 为了保全继承人的身份而不公开祁棠那件事,可以说他自私,但不能说他不爱祁棠。 至于画室的事,张丞揉了揉额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 林安是出于好意,不能说他错了,只能说方式不对,而祁棠性格高傲,在他看来这就是羞辱,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两人频道对不上。 画的事,张丞想起当初他亲口告诉林安那幅画的重要性时,林安满那脸绝望的样子,他觉得,画应该是无意中给弄丢的。 因为这三件事,祁棠推翻了他们所有的过往,得出了林安不爱他的结论。 并且,不管后面林安怎么弥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爱意,祁棠都不原谅,还坚信林安不爱他。 这是用局部去推翻了全局。 然后,祁棠对林安做的事,每一件都是在蓄意伤害。 无意和故意,这两个词有根本上的区别,不然为什么法律都会把「故意损伤他人财产」和「无意损伤他人财产」分开受理呢? 当然也不能说无意伤人就不用付出代价,但作为局外人来看,林安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 张丞只是点出了关键,没有把话说得很白,但祁棠那么沉稳聪明,一定很快就能想通的。 好半晌后,祁棠捏紧勺子,抬头的眼神有些可怖。 「你的意思是说我做错了吗。」 张丞有些被吓到了,他从来没看到过祁棠这个样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冷静点。」 祁棠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面色冷得让人心惊:「我很冷静,一直都很冷静。」 张丞没接话了,他忽然发现,祁棠跟他说这些,并不是想找一个帮他分析事情、理清思绪的人,仅仅是想得到贊同。 而为什么这么急于得到贊同……那是因为祁棠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错了。 他在害怕着。 害怕自己做了错误的事。 张丞皱起眉头,说:「我去给你收拾房间,今晚好好休息。」 丢下一句话,他起身进了客房,这段路程,他一直感觉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盯着。 直到房门关上,张丞才松了口气。 但是等再从屋里出来时,客厅里却没有祁棠的身影,他离开了。 张丞有些懊恼,他好像不该自作聪明去掺和祁棠跟林安的事。 朋友嘛,分两种,一是出了事站中间理智地帮忙分析,解决问题,不偏袒任何人,另一种是坚定地站在自己朋友那方,坚定地支持、并偏袒性地维护他的利益。 张丞感觉现在祁棠需要的是后者。 从张丞家里出来后,祁棠走了一路,他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控,至少不该把情绪发泄在张丞身上。 本打算随便找个宾馆歇息,却在半路上遇到了秦晓。 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路旁,秦晓打开车窗朝他挥手:「上来坐坐?」 祁棠没拒绝,因为外面风颳得很暴戾,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 第125页 「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回国。」秦晓递给他一瓶牛奶。 祁棠接过,随口回话:「走得太匆忙。」 他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国内即将举办一个画展,祁棠之前在美术大赛得奖的作品会出展,举办方邀请了他,而秦晓纯粹是凑热闹。 不过这样大规模的画展,错过了很可惜,两人都觉得有必要回来一趟。 秦晓瞄了他两眼,对这话似信非信,但也没深究。 今天看到祁棠,倒是让他想起了小半个月前的另一件事。 「我之前在法国看到林安了。」 祁棠动作顿了下,没说话。 秦晓:「就那次你跟我哥被泥石流困在庄园,逃出来的第二天我哥打电话让我过去接他。」 「然后早晨时,我在你们住的那个宾馆门口,看到了林安。」 祁棠终于给了秦晓一个眼神,看来之前他推断的没错,林安果然找去过宾馆。 秦晓接着说:「他坐在台阶上,样子很颓废,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特别绝望,一直在抽菸。」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冲进去杀人。」 说到这里,秦晓顿了下,有些后知后觉:「不会是知道你跟我哥开房去了吧?」 祁棠点了下头:「嗯。」 秦晓有些唏嘘:「宾馆老闆说,他在门口坐了一晚,状态癫狂,看起来很可怕,要不是另一个人给了一些钱,老闆差点报警。」 安静地听着这些话,祁棠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没想到,那个人在门口等了一晚。 更没想到,林安一个人脑补他在房间里跟别人欢爱的画面,反覆被煎熬折磨,还能忍住一晚上不冲进去。 那天回去后,林安虽然有点疯,却没有伤害他,只是很难过很伤心地抱住他,温柔地问他…… 祁棠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闸刀一般勐地斩断脑子里的思绪。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身旁的人还要说什么,祁棠直接截断他的话:「我想安静一会儿。」 秦晓眼珠转了转:「好吧。」 * 又过了一段时间,祁棠平静了很多,他感觉似乎真的放下了,对生活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画的画也不再是空有外表,没有灵魂。 想起林安的时候,也很平静,林安在他心里,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前任了。 虽然还爱着,但一切都过去了。 再次见到林安,是在那个画展上。 祁棠也没想到,林安真的追过来了,看到男人的瞬间,他僵在了原地。 能看得出林安这些日子过得很煎熬,因为他虽然衣着光鲜,但嘴角的鬍子已经长出了青碴。 林安是个很爱形象的人,以往从来不这样。 还有那双狐狸眼,祁棠发现,林安的眸子里没有了光。 就算是在看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微微闪了闪,然后归于死寂和晦暗,还有盖不住的疲惫和绝望。 多像啊,祁棠想,跟他当初分手后的样子多像啊。 林安脚步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后,丝毫犹豫都没有,提步就朝着祁棠过去了。 但是祁棠并不想见林安,他发现,秦湫说的什么情绪麻木期,他已经过了,逐渐能感知到了。 祁棠头一次觉得有些害怕。 他穿过大厅往人少的地方去,上了二楼转身进了一个休息室,正要反锁房门,林安就沖了进来,快得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怕祁棠再跑,林安背靠着门堵住出口,看了他好久,才说: 「我、我一直在找你。」 沙哑的嗓音,像是动物的爪子使劲儿地挠在玻璃上一样,刺耳又难听。 应该是声带损伤。 祁棠垂着头,不去看他,一旁的桌上放着几个一次性杯子,他拿起来,佯装镇定地接了一杯水。 林安见他不跑,放松了些,提步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了祁棠的腰。 熟悉的气味,让他贪恋,又觉得刺心一般的疼痛。 这些天,林安疯了一样找祁棠,哪儿都查了,却什么线索也没有。 什么都被祁棠毁了,他的高傲,他的尊严,他的安全感,全都没了,林安发现,他还是想要祁棠。 夜深人静时,需要蜷缩成一团,咬住被子用力嘶吼,才能忍受这些痛苦。 林安从来不知道,人是可以贱到这种地步的。 「松开。」祁棠平稳着唿吸。 林安没动,眼眶逐渐通红:「你说了,只要两相抵消,就可以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所以我来找你了。」 「我忍受住了,你欠我一个机会。」 蓦地,祁棠缩紧了五指,他咬着牙:「林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贱,特别廉价。」 林安闭上了眼,防止里面的液体流出来,他鼻尖也变得通红,胸口急促喘息。 几乎是哽咽着承认:「嗯,我贱,我知道。那还可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他声音很轻,特别小心翼翼,听着十分可怜,让人心疼。 祁棠忽然莫名地一股怒意,他勐地一把推开林安,端着手里的杯子就把水朝他泼了出去。 哗啦一声,面前的人整个被浇透了。 祁棠胸口起伏:「你觉得我们还有继续纠缠的必要吗?」 林安没说话,他立在那里样子狼狈地看着祁棠。 第126页 那身优雅的白衬衫湿透了,一大片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祁棠忽然发现,林安的胸口若隐若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泛着艷红。 又想起之前林安在他面前换衣服时遮遮掩掩的样子,他脑子蒙了一下。 祁棠缓步走了过去,唿吸都变得轻慢,他伸出手试图扒开林安的衣服。 「那是什么,让我看看。」 林安却徒然醒悟般,漂亮的眸子闪过惊慌,飞快地捂住了领口:「没、没什么。」 如果是在花圃和怀表被毁前,他可能还会大大方方地给祁棠看,但现在,不能了。 现在只能更加印证他很贱,他很卑微。 林安想要维护这最后一点自尊。 但祁棠却不依不饶,直接把他按在沙发上,强行扒开了他的衣服。 下一刻,祁棠整个人僵住了。 林安的胸口,有一片野玫瑰,是照着他曾经的那幅画给纹上去的。 很大一片,从乳/首下方,心口的位置,一直蜿蜒连绵缠绕了整个腰身,妖冶艷丽地开在雪白的肌肤上,让此刻的林安整个人都看起来像一件艺术品。 祁棠被震惊了。 他记得,林安很怕疼,怕得要死,特别害怕被针和刀子划伤。 除了身体对疼痛敏感外,那也是出于一种心理上的恐惧,比有些人恐高更甚的恐惧。 但是这种永久性纹身,就是用针把颜料刺进皮肤。 这么壮观的一大片,第一次割线和打雾起码,也要被刺上万针。 更别提后期还得做保养回去补色。 祁棠眼睛有些干,逐渐发红,他指尖颤抖地摩挲着那片玫瑰,哑声说: 「什么时候做的,胆子大了,连纹身都敢了。」 林安死咬着唇,倔强地看着他,眼里逐渐涌出泪花,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在小幅度地抽泣。 这是他三十几年第一次流泪,除了在床上被做哭外。 心脏撕裂一般的痛。 他想,祁棠还会在乎他疼不疼吗?明明什么都毁了,明明那么狠心和绝情。 现在最后一点自尊心都不允许他保留。 在花圃第二次被毁后,林安就死心和绝望了,他觉得祁棠不爱他了,现在属于他在单方面纠缠祁棠,赖着不走。 是他自己,一直赖着不走…… 这个纹身,是他想要他们的爱情一直活着,想告诉祁棠,玫瑰还在,会随着他心脏的跳动一直存在,所以,不要难过。 但现在却以这样一个难看的方式被发现,林安觉得很羞耻,心疼得厉害。 屋里一片沉寂,祁棠想起了很多以前忽略的细节。 像是林安被他伤得狠了时,很难过时,就会下意识去摩挲心口的位置。 那时他看不懂,只以为是个平常动作,现在想起,林安是在抚摸这片玫瑰。 还有林安有次把他的手放在心口,说:「我们的爱情一直活着,它在这里。」 指的不是别的,也是这片玫瑰。 这是在回应他曾经说过的话——玫瑰没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祁棠垂着眸,眼底神色忽然变得悲伤。 张丞说得对,他用局部去否定了全局,很多事情很明显,他前段时间却像疯了一样,被蒙住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祁棠闭了闭眼,咬紧了牙,他感受到了心疼。 面前的人比他更狼狈,整个人可怜地缩在那里,满脸的绝望,两颊上挂着泪痕。 他第一次看见林安哭,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像是心都碎了。 祁棠也感觉眼睛很热,像是什么要流出来了。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勐地拉上把林安的衣服拉上,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那是一种害怕和惶恐。 祁棠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也许是对自己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因为他自以为是的判断最后却发觉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离开了画展,祁棠整个人木然地往外走,很匆忙。 却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吕亭看到他先是微惊,随后面色有些古怪。 祁棠什么也没说,提步就要走,吕亭却又拉住他的胳膊。 「那个,我想跟你瑯燌说一声抱歉。」吕亭虽然思想古板,但却也勇于正视并弥补自己的错误。 祁棠面色平静,脑子里却全是林安胸口的那幅野玫瑰图,甚至都没听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 吕亭的声音还在继续:「之前是我不对,我错怪了你,老爷子就舔着个脸跟你说声对不起。」 「林安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清楚了,我也在你被网暴的时候做了弥补,你小年轻也就不要再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了。」 到底是老一辈,不太能拉下脸来,道个歉都有些拧巴。 祁棠在出神间却敏锐捕捉到了什么,他看向吕亭:「林安找过你?」 吕亭怔了下,他当时还以为是祁棠让林安找过去的呢:「你不知道?」 「就上次你拿了奖后,被曝出黑料,是林安找到画室来,求了我一天。」 祁棠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亭:「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所以做了点过分的事,但他也挺诚恳的,放下尊严,好声好气地恳求,我才答应的。」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最终肯定都会答应的,主要还是想刁难一下林安,这件事上他还发了条微博……」 第127页 祁棠垂着眸,后面的话他仿佛失聪一般听不见,提步又匆匆地往外赶。 路上的人不多,祁棠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他双手捂住脸,他的麻木,从看到林安身上的那片玫瑰后,全都消失了。 现在各种纷杂的情绪涌了上来,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原来林安早就为了他,主动放下过一次尊严了。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祁棠感觉一想这些事,就有些头晕。 忽然又想起吕亭的话,祁棠把手机拿出来,点进了林安的微博,然后他看到了一条置顶。 是在那段他被挖出包养新闻的时间段发布的,还有那句话——不是包养,是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的爱情。 祁棠咬着牙,抓了抓头髮。 他们之间还有爱情吗? 林安先毁了他的爱情,现在他不仅毁了林安的爱情,也毁了林安。 祁棠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 面前一片阴影投射了下来,他抬头,就看见了林安。 林安最近似乎瘦了很多,以往一米八的个子立在那里气场也很凌人,但如今却只给人一种无力感和脆弱感。 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让人心疼。 祁棠张了张嘴,有些哑然。 林安嗓音还很嘶哑,眼睛还泛着红:「小朋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祁棠听见自己说:「什么?」 林安喉咙动了动,垂着眸子,样子落魄又狼狈,可怜又心疼: 「我都承受过来了,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祁棠心头一酸,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觉得,他们再也没办法重新开始了。 因为祁棠很清楚,林安被他伤成了这样。 以后就算他们在一起,林安会极度没有安全感,没有自尊心,甚至没有尊严,可以无条件无底线地去迁就和讨好他。 这样的爱情,过于畸形,在一起是对两个人的折磨。 祁棠很清楚。 但他还是很想要答应林安。 他此前说的两相抵消后就可以重新来过,并不只是说说,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祁棠觉得,似乎不可能了,不是林安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他此刻清楚地知道自己还爱着林安,但也知道他们不能在一起了。 林安就那样看着他,又哑着嗓子问了一遍:「可以吗?」 小心翼翼地。 祁棠没说话,他只是站起了身,然后轻轻地抱住了林安。 他感觉怀里的人僵硬了一瞬,忽然开始颤抖起来,然后是细细密密的哽咽和破碎的呜咽声传入耳朵。 那么难过,那么伤心,那么委屈。 林安在竭力抑制,拼命压抑,却还是没忍住。 祁棠仰头看着天,静静地等着,等到林安完全平復下来。 「吃饭了吗?」祁棠问。 林安摇头。 祁棠牵着他往商业街过去:「想吃什么?」 林安嗓子沙哑得厉害:「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都可以。」 祁棠没说话了,两人随便挑了个朴素的店铺进去,点完单后就沉默地等着。 等上菜后,祁棠瞥了眼林安点的,状若随意地说了句:「我不喜欢这道菜。」 林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叫来服务员把菜撤走了,陪着他一起吃辣。 那一刻,祁棠心头一阵钝痛,他死死地攥着拳头,强忍过去。 他不需要这样的讨好,真的大可不必,但林安却会为了他无条件地妥协,只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怕失去。 祁棠甚至觉得,就算此刻让林安找条河跳下去,面前的人也会无条件服从。 这让他心疼,却又莫名地生气。 情绪麻木过后,现在他能感知到林安对他的爱意了,这才是他害怕的所在,此前他的报復都是建立在林安不爱他的前提上的,但现在被推翻了,那一切都被推翻了。 祁棠忽然迷茫了。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随后祁棠跟着林安回了那个别墅。 刚进去,他就看到花圃里又种上了新的玫瑰和洋桔梗,但曾经被他剪去花朵只剩下茎梗的残余,也被用心地栽种回了土里。 祁棠看了几眼,没说话,直接进了屋。 他坐在沙发上,林安就坐在他身旁,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他。 其实祁棠也不知道自己跟着回来到底要干什么。 但很显然林安似乎误会了。 「可以跟我结婚吗?」林安的声音很轻,生怕把人吓跑了。 他还是贪心的,如果这一次能重新开始,他想绑住祁棠一辈子。 为此,他什么都是愿意做的。 祁棠再次哑然,眼眶逐渐泛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只说:「那个纹身,什么时候去做的。」 林安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把扣子解开,露出白皙的肌肤,还有那妖冶的一大片,从心口缠绕过去,环着侧腰身,蔓延向下直达腹部和肋骨。 再次看到,祁棠仍然被震惊到了。 「在知道那幅玫瑰图为什么很重要后,我找了顶级的画师根据手机里的照片復原了出来,然后找了最好的纹身师纹上去的。」 祁棠回想了下,那大概是几个月前了,当时他让张丞告诉了林安画为什么很重要,还让张丞转告了一句话——玫瑰没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第128页 伸出手,指尖轻轻触摸着那片艷丽,指腹下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他能感觉得到。 「疼吗?」 林安垂着眸,眼神跟着他的手指一起移动:「嗯。」 由于这样大工程的纹身,一次性并不能完成,所以分了好几次。 刚纹的时候,他疼得晕过去了,回家后每天晚上纹身的部位会反覆疼痛,疼得睡不着觉。由于是在心口的位置,疼起来就好像有上万根针在细细密密地刺疼着心脏。 特别是割线的时候,像是胸口被刀子划开了,在做开胸手术,无麻醉那种。 *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还没完,不会这么快he,中间画展前棠棠有一段空白时间,是他情绪的转变,我省略了(因为懒,想写后面的剧情qaq)找时间看能不能补上 下面我要长篇大论了,宝子们不想看的直接跳过,作者也是没有办法,见谅qaq 这里解释下:张丞的视角,他的分析仅仅是基于他看到的东西上的,但其实他看到的也只是很小一部分,甚至比祁棠还少。我知道很多宝子是跳着看的,我不表态,但跳着看还要开麦槓就很过分,作者是能查订阅率的,不要以为网际网路是你的保护色。为了有些宝不盲目槓,啥也没看清就槓,这里我作话整理下剧情,分析一波。 前面不止一次提过,林安不公开有好几个原因: 1、第一,因为他在进行公司改革,他是打算改革后公开祁棠,并不是完全没考虑,讲道理,他从18岁开始管理公司,12年了,生命的一大半时间都花费在这上面,不允许人家捍卫一下?那祁棠也不会为了林安放弃画画哒嘛,反问你自己,你会为了爱情放弃你的一切吗?这个点要槓真的就是不讲理了。 2、因为林家母子,这个是田助理的视角写出来的,如果林安在搞定公司和林家前,公开祁棠,就是把祁棠推到了一个台面前,成为林家母子的活靶子,林安是有考量过的,不管他未来会不会跟祁棠一直在一起,他都需要先改革成功,解决林家母子。 3、他也确实自私,但具体请参考第一条 二、关于那幅画,他们在一起时,祁棠只是提过一次画很重要,林安丢画的时候,不是说他不在意画,他真的不在意,就不会事后让人去捞,他只是当时接待客户,几千万生意,和一张画,孰轻孰重?他是个商人啊宝贝们,他首先选择了谈生意。而且画是彩铅和油画类的,这样的掉水里就算立刻捞起来也煳了,这点常识他是有的。后来知道了画为什么重要后,就立刻去纹身了,纹身很痛的,他又那么怕痛,特别是他纹的都是敏感部位,这绝对是很爱棠棠了。而且讲道理,一张画,普遍思维都不会觉得会重要到哪里去,分手时候林安说的那句「那只不过是一张画」,是因为祁棠为了这张画难过成那个样子,还要跟他分手,比起失去祁棠,林安肯定觉得那只是一张画,他不知道画为什么重要,所以不理解祁棠为什么这么难过,更不理解为了这张画,他要失去祁棠。不能因为主攻视角,就不把受当人啊,受也是有自己的思维的【之前有人槓过这一点,现在我解释清楚了吧】我发现真的有人看文,全完不看关于受的心理描写,完全不关注受,受一说错做错什么,就好像犯了天条一样,把受完全当个工具人。但不好意思,在作者这里,攻受都是亲儿子,都是宝贝,你要无脑槓、无脑骂我儿子,我肯定不会客气 三、关于安全感,林安出差就失联这件事,我真的解释累了,前面甜的部分不是写着玩儿的,全是伏笔。你们忘了,不代表我没写,我也很冤。有次林安出差没跟祁棠说,棠专门问了他这件事,林安虽然不耐烦,但很认真地解释了,他是个商人,生意为上,忙得没时间睡觉,他需要工作时高度集中精神,期间回復棠小心会让他分心,一直想着棠,所以他宁愿挤压自己早一点完成工作,然后直接回去见祁棠,这样比抱着手机网聊要实际得多,这才是干实际事儿的。他也不是没联繫祁棠,『失联』是后面祁棠受了伤他的主观臆断,似乎在他的印象里,林安是『失联』了的,其实并没有,他只是放大了。林安会在下班后回復祁棠的消息,虽然这破坏了棠棠在恋爱中的安全感,但谁对谁错很难说。一个人十几年的工作习惯,怎么可能因为短短两个月的恋爱就改变?【就像你打算跟黑/道老大谈恋爱,你就要做好被刺杀的准备,你要跟商人谈恋爱,商人重利轻别离,你就要懂得去协调彼此的生活,不要让分离影响感情,在这一点上,林安和祁棠都做得不好,因为是主攻视角,所以没写出来祁棠哪里做得不好,实际上,祁棠也不会在周末时飞到林安出差的地点去陪伴他,对不对嘛。】 四、关于林安到底爱不爱,前面甜的章节,我到底写了个什么,以至于你们觉得林安不爱。他的爱也很细緻,他也妥协了,他会熬夜几天不睡把工作做完,就为了提前两天回来见棠棠,不爱能做到这个地步吗,他也会花心思给祁棠铺路,虽然方式不对,但说个实在话,画室的事林安的观点才是对的(作者只是想表达两个不同的人观念冲突后,会对对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最后分手时,林安提分手,几乎很多章都提到了,他那时察觉到了他很爱棠棠,主动放手是因为他觉得再继续下去,会对祁棠造成更大的伤害,他不想看到棠被逼疯,所以宁愿自己很难过也想放手。后面追人,也是悄无声息地默默付出,在不让棠棠难过的前提下进行的。 第129页 五、作者没啥要说的了,宝子们实在看不顺眼,就礼貌点叉吧,及时止损。作者并不是不负责,相反,这么多伏笔和细节,我是花了大量的心思去研究和琢磨的,目前写作水平也就只有这个样子了,你们要求再高我也达不到了,所以只能你们自己止损吧,骂我又没用,我依旧会写,并且签了十年合同,未来十年我都在晋江qaq无脑槓的,只会引起其他喜欢这篇文的读者的不适,然后吵架,作者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哈,滑跪——再次强调:及时止损!!最后一遍声明了! 感谢在2021-12-15 00:44:04~2021-12-15 22:1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潋殃 7瓶;镜子、路迩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迷茫 两颗仙人掌 祁棠看了很久, 指尖随着玫瑰的边缘不断摩挲,力道不轻不重, 直到手下的皮肤逐渐泛起粉红,他才收回手。 面前的人衣衫半敞,白皙的皮肤和艷红的玫瑰色调融合得几乎完美,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冲击感,美得移不开眼,更让人想要将其□□一番。 但祁棠只是温柔又默不作声地、一颗一颗把林安的扣子系好。 两人都很沉默, 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对方。 祁棠对林安的感情变得很复杂,他没办法形容,林安带给他的伤害已经被时间抹平了, 他被伤害后始终放不下、像是被噎住的那口气, 也在折磨林安的过程中消磨没了。 现在祁棠很平静,除了平静,活了二十几年, 他头一次感觉很迷茫。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林安之间的关系了。 面前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一般。 外面天色逐渐黑了,深秋的季节风声有些呜咽, 还带着点凉意,从半开的窗户进来打在两人身上, 祁棠看到林安身子抖了下。 他才想起,林安的衬衫还是半湿的, 穿着会着凉。 祁棠往卧室走,从衣柜里选了一套比较适合林安的休闲卫衣, 正要拿着出去给他换上, 一回头就同身后的人撞个正着。 吓了一跳。 林安抬起狐狸眼看他, 眼尾向下弯着,看起来很无辜。 可能因为他最近瘦得太厉害,祁棠总有觉得林安像只被饿了很久的小狐狸,十分可怜,而他就是小狐狸的主人。 「换上。」祁棠把衣服塞到林安怀里。 林安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当着祁棠的面脱了衣服,然后又穿上,整个过程动作十分缓慢,却一点都不色气。 衣服换完了,林安又盯着祁棠看,似乎在等着他的下一个指令。 祁棠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外面天已经黑了,他今天大脑忽然接收了太多事,情绪波动消耗了很多精神力,总感觉疲惫。 「回你的房间吧,我想休息了。」他尽量把声音放得很平静。 林安有些犹豫:「那你,不会跑吧。」 说实话,今天祁棠愿意跟他回来,林安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所以现在,他最怕的就是梦碎了。 祁棠垂着眸,自己都不相信地点了点头:「嗯。」 他想,他可能还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林安出去了,然后门被轻轻关上,祁棠把灯关了,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绪很乱。 理智地看,他觉得现在他们两人不适合再在一起,但要不要分开,祁棠也做不了决定。 从来没这么纠结过。 这么反覆地想着,祁棠逐渐唿吸平稳,疲惫让他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祁棠看了眼时间,正是凌晨两点,他是被噩梦惊醒的。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林安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长满了艷红的玫瑰,茎上的刺很长很尖利,林安整个人被玫瑰包裹着,然后玫瑰像是活了一般,越收越紧,死死地超绕着林安。 尖利的刺扎进他的身体,到处都是血,把玫瑰染得全是腥气。 祁棠的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里虚惊未退。 起身下床,打算去客厅倒杯水喝。 祁棠打开门,却忽然发现门口的墙边靠着一团黑色的影子。 他怔了下,随后缓缓蹙起眉头。 林安似乎睡着了,安静地闭着眼睛,整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缩成了一团。 祁棠弯下腰,正想把人抱起来时,林安首先醒了过来。 看到祁棠,他有些慌张,手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然后没有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棠蹙起的眉头平缓了些:「不回房间睡,在这儿干什么?」 林安抬眼看他,又很快收回目光,却没有回答。 他是怕祁棠再次突然离开,真的很害怕。 即便他不开口不说话,祁棠也猜到了大概原因,他心里忽然有点难过。 「进来。」祁棠打开门,拉了一把林安的胳膊。 他直接把人领到了床边,然后掀开半边被子:「过去。」 林安听话地躺了上去,祁棠挨着他一同躺下。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那双狐狸眼一直注视着自己。 第130页 安静了很久后,祁棠说:「在门口干嘛。」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一丝责备,把那抹心疼都掩盖了。 林安小心地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怕你走了。」 或许是祁棠的举动让他放松了些,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光能看见,林安双眼微眯靠在祁棠怀里,很舒服的样子。 祁棠指尖拨弄了一下他额间的碎发,并没有回抱住林安。 说实话,现在两人过于亲密,他会觉得有些不适应,很奇怪。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安动了动:「在法国你第一次消失后。」 祁棠僵硬了下,所以那么多个他安眠的日夜,林安都在他的门口守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难以入眠,备受煎熬。 深吸一口气,他手一把掌住林安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原谅了。 就算以前林安的行为伤他那么深,但在这一刻祁棠释怀了。 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因为可怜林安,也不是因为心软。 而是因为林安把以前欠他的在意和关心,数十倍还了回来,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真的很爱他。 「以后别这样了。」他柔声安慰。 黑暗中,林安睁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好。」 还有以后吗?真的会有以后吗。 他十分不安,却没有表现出来。 甚至都没有勇气问一句祁棠,因为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睡吧,晚安。」祁棠说了句,闭上眼睡了过去。 但林安却没有睡,他睡不着,那种恐惧和不安被深深根植在他心里,即便祁棠那样说了,他仍然没有办法从内心去相信。 第二天祁棠醒来,就对上一双满是血丝猩红的双眼,泛着浓重的疲惫。 他怔了下:「你,醒了?」 林安点头,样子很乖巧,但他眼底的两个厚重的黑眼圈实在可怖。 祁棠眉心跳了跳,坐起身又把被子给他盖回去:「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做早餐。」 林安却也跟着他坐起来:「早餐做好了,是你喜欢的。」 他穿上衣服下了床,然后出去了。 祁棠却觉得有些心惊,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林安一晚上都没睡。 至于为什么,原因也很明显。 祁棠心头有些沉重,捂着脸冷静了会儿,然后收拾好表情去了客厅。 桌上摆着可口的早餐,确实是他喜欢的,但祁棠却怎么吃都不太有味道了。 两人之间话很少,基本只有眼神交流,像是在互相试探。 林安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祁棠,除了早晨和晚间他会像是上班一样去打理花圃中的玫瑰和洋桔梗,其他时候祁棠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不多问,不多说,只是看着,很乖巧。 祁棠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却也很无奈。 到了晚上,两人依旧是睡在一起,但祁棠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虽然他没有觉得困扰,但这样下去,林安的身体会吃不消。 一个人可以不睡觉强撑着精神多久呢? 祁棠想让林安睡,但每次林安只是表面应允,假装一会儿,然后又会睁开眼睛。 这让祁棠很无奈,但又没有办法。 一个下午,趁着林安在沙发上看资料时昏睡过去,祁棠悄悄出门了。 他想一个人待着,静静地散散心。 如今跟林安待在一起,他只觉得闷得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 深秋了,街边的枫树红得招人,祁棠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风有些凉但很温柔,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知走了多久,祁棠路过了一家纹身店,他脚步顿住了一瞬,然后鬼使神差地迈了进去。 老闆是个三十来岁的英俊男人,正在给人纹身,见祁棠进来也不招唿,只是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等他忙完了,放下手里的工作才说:「来纹身的?」 祁棠扫了一眼那些机器,摇摇头:「不纹,就是想了解一下。」 老闆从拿出一瓶可乐给他:「请你喝,想了解什么,问吧。」 祁棠坐下,看着墙上的一些纹身图案:「疼吗?纹身。」 老闆笑了声:「看部位,一般来说,脖子,胸口,侧腰,肋骨,大腿,这些地方是最疼的,一般怕疼的都会避开这些部位。」 祁棠想着林安身上的那幅野玫瑰,从胸口缠绕了整个侧腰,蔓延到肋骨,那么一大片艷红,应该很痛吧,几个最疼的部位都占了。 他沉默了下,又说:「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工具吗。」 老闆很大方,一样一样给他介绍:「准备工作做完后,先是割线,就是用这个三排针头的割线机,把要纹身的图案轮廓和线条走一遍,这是最疼的。」 祁棠看着那个『狰狞』的机器,忽然把袖子撩起:「能给我试试吗?」 虽然对他这个行为有点疑惑,但老闆还是好说话的:「没问题,要尝试的话,我走两针你感受下就行。」 当割线机在肉上走针时,祁棠感觉疼得心脏一缩,勐地蹙起了眉头。 看他这反应,老闆笑着收回机器:「手臂只是一般疼痛,如果你很怕疼的话,建议别纹。」 第131页 祁棠没说话,沉默了很久,又说:「割完线然后呢。」 老闆又拿出另一台机器,是八排针头:「打雾,上色,相当于用针头把色素刺进皮肤。」 祁棠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纹身店出来的,他只是看着那八排尖锐的针头,手臂上还残留着针头刺下去那瞬间的疼痛感,想着林安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就觉得心脏一阵窒息。 这一刻,祁棠特别想见到林安,想抱抱他。 于是他一路飞奔回家,已经很久没这么失态过了。 等回到家里,却发现屋子里被破坏地乱七八糟,花瓶碎了一地,架子也全都倒在地上,鱼缸被砸得稀烂,到处都是玻璃。 而林安,背对着门口坐在地上,整个人颓废得不成样子。 祁棠愣了下,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然后弯腰,指尖轻轻拂过林安耳畔的碎发。 「怎么坐在这儿?地上凉。」他声音很柔。 林安缓缓抬起头,整个人很木然,直到看到祁棠,他眼里才逐渐恢復生气。 林安笑了笑,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眶也红了,他撑着手站起身,装作无意地抹了把脸。 嗓音沙哑,带着一抹压抑的哽咽: 「饿了吧,午饭吃什么,我去做。」 祁棠忽然就觉得有些难以唿吸,他喉咙动了动,一把抱住林安。 「怎么了?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 林安很乖地靠在他怀里:「我以为你走了。」 祁棠眼睛一热:「我会回来的。」 林安没说话了,只是祁棠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祁棠怔了好久。 两人都没动,互相依偎在一起。 分明很相爱,但他们靠在一起,却感觉不到半分温暖了。 像是两个仙人掌,互相把刺扎进了对方的身体,但还是捨不得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林安轻轻推开祁棠:「我先去做饭,小朋友饿了吧。」 祁棠垂着眸:「我跟你一起。」 从这件事上,祁棠明白了,他必须要待在林安的视线范围内,以此来让林安安心。 一开始祁棠确实是出于报復心理去毁掉林安的安全感的,此前他们在一起时,林安经常出差,并且工作时间不会回復他的消息,这一点也时常让祁棠感到不安。 但林安也会在下班后及时跟他联繫,会在出差归来后给他惊喜,把缺失的陪伴和安全感双倍补给他。 那时祁棠的感觉,就像是在等着一个知道他一定会归来的人。 虽然有负,最终仍是正。 但后来,祁棠被林安伤得很重,那些伤害让他不管不顾只想着去摧毁林安。 这是他的错,他做得太过了,一报还一报也不该如此。 如今看着林安这样子,祁棠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想,他得多耐心一点。 又这么过了一两天,两人的相处依旧很沉默,话比以往更少了,每天只是待在一起。 以前那些两人爱做的事情,现在似乎也提不起兴趣了。 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但其实祁棠心里很明白,他们回不到过去了,不再适合在一起。 现在只是在耗着,像是在等着那最后一点不舍耗完。 林安也并非不明白,只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愿意。 就算每天看到祁棠会心痛难忍,会一遍遍在心里问『他爱不爱我』,一遍遍确认『他会不会离开』,这样每天煎熬着,他也愿意。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次不能放手,一定不能。 上次就是他放了手,他说的那句『我们分开吧』,让祁棠一直不肯原谅他,一直觉得他不爱小朋友。 所以这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是一个雨天,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两人坐在沙发上各忙各的。 祁棠忽然收到了秦湫的消息。 秦湫:我回国了,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秦湫:可以来找你吗 祁棠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林安,指尖敲击键盘。 祁棠:可以,约在哪儿? 秦湫:你现在住的地方。我跟秦晓要了地址,已经在门外了 秦湫:你方便的话,我就进来了 祁棠想了想,回復他:方便。 放下手机,祁棠跟林安说:「我有个朋友等会儿要来家里。」 林安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头看他:「好啊,那我去给你们泡杯咖啡,顺便切点果盘。」 他笑了笑,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祁棠本来是想告诉他,那个朋友他可能见过,而且他可能对那个朋友有点误解,但林安已经进了厨房。 微不可见地嘆了一声,祁棠想着,等秦湫走了再说吧。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祁棠去开了门。 秦湫正站在屋檐下,撑着一把黑色的打雨伞,看见祁棠他笑了笑,两个酒窝活泼生动,收了伞放在门口,然后进了屋。 祁棠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可以在电话里说的。」 头一回秦湫有点尴尬,其实他是想为上次在宾馆门口差点亲了祁棠那件事来道歉的。 他也是个正经的医生,在外人眼里是个谦谦君子。 但却因为对祁棠的心动,被荷尔蒙控制差点做了那种事。 这些天他始终觉得心里不安,一面怕祁棠想起那天的事,有些惶恐,一面又逃不过自己内心谴责,这种小人行为让他很愧疚。 第132页 而且这种思虑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和工作,最近时常开始走神,一听到祁棠的名字就有些惊。 思来想去,不如自己来自首坦白,如果祁棠真想起那晚的事,他也不会因此失去一个朋友。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秦湫整理了下台词才说: 「你记得我们去开房的那晚吧,你喝多了酒,我送你去宾馆。」 祁棠点头:「嗯,那晚怎么了?」 他想了想,忽然玩笑一般说:「我不会是对你做了什么吧。」 秦湫脸一热,他也是要面子的,挣扎着解释:「就,在门口的时候,你忽然抱了我,好像是把我认成了谁。」 「然后,你知道我喜欢你,一时没控制住,就差点亲了你……」 「不过你放心,没有亲到。」他添了一句。 最后关头剎住了车。 祁棠没什么表情,反应很淡:「嗯,所以呢。」 既然没亲到,他也不能去指责秦湫什么,更何况是他喝醉了先耍的酒疯。 秦湫低着头:「我想跟你道歉,你明明拒绝了我的告白。」 「然后就是,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祁棠完了弯唇:「什么关系。」 秦湫:「朋友关系,很好的那种。」 祁棠笑意更盛,点了点头:「嗯,不会。」 这么坦诚的人如今已经少见,秦湫人品不错,多这么一个朋友也很不错。 秦湫松了口气,站起身开朗地笑:「那我就放心了,这事儿说开了以后谁也不尴尬,那我就先走了。」 祁棠看着他:「不多坐会儿吗。」 「不了,还有事要忙,有空再聚。」秦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祁棠关上门回去,正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林安。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个果盘,还有两杯咖啡,在冒着热气。 林安脸色冷到了极致,一双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祁棠,那眼神有些可怖。 祁棠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砰的一声,林安把所有东西都砸了。 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果盘散落了一地,林安本来就只穿着一双袜子,就那样踩着玻璃碴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地上都是血,鲜红一片,扎眼得很。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虐受虐完了吗,不,其实还在虐(狗头) 说一下,作者没有指责那些跳着看的宝子的意思哈,只是这篇文,我每一章都有伏笔和细节,我很用心地去埋了的,从前面的免费章开始就有很多伏笔,特别是虐攻那段。既然宝子是跳着看的,那很多东西你遗漏了,啥也不清楚还要开麦喷,在评论区带节奏,作者很心累。希望我们互相尊重哈,不喜欢这个故事大可叉出去,及时止损,实在不行我补你订阅费,都犯不着闹得不愉快 感谢在2021-12-15 22:13:21~2021-12-16 23:1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那个道长看起来很美味 2个;欧气要靠自己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ewgulf 30瓶;你再说一遍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第 53 章 二合一 因为疼痛, 林安整个人都在颤抖,生理性的眼泪从两颊滑下, 但那冰冷的眼神却让他整个人看不出有丝毫脆弱。 祁棠皱起眉头,他快步过去,一把抱起林安,转身就进了卧室。 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正要去找药箱,林安却直接拉住他狠狠一拽, 两人都倒在了柔软的被窝里。 祁棠正要说话,一个吻就袭了过来,带着浓重的占有欲,还有点疯狂。 像是在暴虐的狂浪里沉浮, 有种马上就要被大海吞噬的危险感, 却也很刺激。 他们很久没接过吻了。这是祁棠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是,他也在贪恋着林安。 由于前段时间的情绪麻痹,现在恢復后, 那些被封印了很久的爱意和思恋,双倍的向他潮涌过来,席捲着他的心脏。 现在祁棠才意识到, 要他离开林安,也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被伤害后想要报復回来, 也是因为爱得太深,归根结底是不能原谅林安对自己的不在意和不爱。 祁棠是个很分明的人, 他把爱和伤害分开了,现在大家都受过伤了, 伤害相抵消, 那就可以再谈爱不爱的问题。 答案是肯定的, 即便是林安曾经伤害过他,但他依然爱着,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而林安即便是被祁棠这样伤害了,也依旧没放弃他,林安用这么多证明了他深爱着祁棠。 所以祁棠愿意再次接受他。 林安的吻很暴戾,发狂一般,祁棠搂着他,微仰着头回应着,手还轻轻抚摸着他的软发,每一下都很温柔,带着安慰。 像是要在告诉他不要害怕一般。 逐渐地,林安冷静了下来,亲吻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也在贪恋着祁棠。 看到秦湫的那一瞬,林安差点没忍住当场发疯。 虽然祁棠没否认他跟秦湫做过,林安却推断出祁棠是在撒谎,但那天他在宾馆的房间门口,看到的那个吻是实实在在的。 他的宝贝绝对不会跟没有好感的人接吻。 第133页 一想到这里,林安就锥心的疼,控制不住的要发疯,想要占有祁棠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半晌后,林安动作逐渐变得缓慢,祁棠把他稍稍推开了些。 「之前是骗你的,我没跟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做过,亲吻也没有过。」 林安眸子闪了下,似乎要问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祁棠指尖轻抚着他耳畔的碎发,柔声说: 「那天我喝醉了,在宾馆房门口的时候,我把他认成了你,可能做了点越界的举动,他也没忍住,就差点亲了我,但最后他把持住了。」 「刚才秦湫就是来跟我说这件事的,他专门来道歉的,因为太突然,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安静地听完,林安整个人顿时软乎了下来,像只收起了爪牙的小狐狸,乖巧地趴在祁棠胸口。 「嗯。」他轻声应,心里很喜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祁棠缓缓地闭上了眼,享受着这暴风雨后的平静。 看到林安踩着玻璃片走过来时,他有那么一瞬害怕林安失控,因为当时林安的样子像是快要崩溃了。 现在的林安,就像是一只饿了很久,还被逼到绝境里、遍体鳞伤的老虎,只需要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让它发狂,做出最后死命的一搏。 所以祁棠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但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会累。 他会累,林安也会累。 他相信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但他也相信能击垮爱情的往往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比如累了。 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林安拖得累垮。 祁棠不怕累垮,但他怕他们的爱情逐渐在这样疲惫的角逐中,失去美好,最后被磨得什么都不剩。 他也怕林安先崩溃。 怀里的人似乎睡过去了,清浅的唿吸声在屋里响起,很温柔。 祁棠轻手轻脚地起身,把林安抱起放进被窝里,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祁棠神色温柔了许多。 这些天林安从没睡得这么安心过。 盖好被子,祁棠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院子里的玫瑰和洋桔梗都开得很好,风一吹就摇曳起来,红色绿色相间,漂亮得让人心底都柔软了许多。 祁棠站在那片花圃前,指尖轻轻拂过洋桔梗的花瓣。 这是他赠与林安的,永恆不变的爱,经歷了这么多,虽然物是人非,但他们也依旧爱着对方,也算是应了这个花语。 祁棠摘了一朵野玫瑰,又摘了一朵洋桔梗,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捏着花叶。 他想,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趁着林安在睡觉,祁棠给秦湫打了个电话,详细地描述了一下林安现在的状况。 秦湫思忖了很久,他是个自由主义者,谈恋爱只为了开心。 所以在他主观看来,两个人在一起不再开心,那就不要再在一起了,他不是很理解祁棠为什么还要跟那个人纠缠。 不吃回头草是有一定道理的。 秦湫说:「首先,即便重新在一起了,那此前两人之间的矛盾和问题是否解决了?是否不会再重现?其次,伤害这种东西,是会越累积越多的,很难有人能做到忽视那些伤疤真正的重新开始。」 祁棠很平静,他是仔细考量过的,原谅林安并不是一时心软和冲动。 他们原来的矛盾问题,一是,林安不懂得平等和尊重,从来不在意祁棠的感受想法;二是林安对他仅仅是对一个玩具一般的喜欢,浅薄得廉价;三是画丢了,其实画丢了可以归结到二里面,因为不那么爱,以至于各种忽视,不在意。 但后来,林安默默地跟着祁棠在法国,同居却不打扰,以及在宾馆门口看着祁棠跟别人开房,宁愿自己痛苦煎熬也忍住了冲进去发泄。 这两件事来看,林安已经学会了平等和尊重。 他开始站在祁棠的立场去思考,并会在意祁棠的感受,尊重祁棠的决定。 至于第二、三条,祁棠甚至不用去想,凭心感受,林安很爱他,超过所有,林安的玫瑰纹身也足以说明一切。 祁棠认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不是个会被过去绊住脚步的人,伤已经成了疤,那就可以放下了。 但秦湫并不看好两人。 话又说回来,安全感这个东西,不管是谈恋爱还是什么,都很重要。 他向祁棠全方面地问了林安的事情,包括家庭,亲人,朋友,各个方面。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林安本来就是个不太有安全感的人。 他的父亲是精神病人,后妈又虐待他,亲人跟仇人差不多,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走过来的。 这样的人,他的安全感全靠自己给自己,这也是林安自私的源头,即在面对危机时,会首先选择保全自己的利益。 而当初林安之所以选择祁棠,也是因为知晓祁棠深爱着他,这给了林安极大的安全感。 后来林安察觉到了自己对祁棠的感情,他愿意为了祁棠去放弃很多东西,他把全部都押在了祁棠的身上。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投入了全部时,就意味着对方有了伤害他的权利。 于是祁棠就拿着这个权利,把林安击溃,毁掉了他的安全感。 秦湫沉默了半晌,最后只给出了一句话:解铃还须繫铃人。 第134页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祁棠在那片花圃前坐了很久,秦湫的意思反正就是,他怎么毁掉的,就怎么去重新构建。 但这将是一个长期且艰难的过程。 毁掉一个人的信任很容易,但要让他重新相信你,这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祁棠头一次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 又是一个晴天,深秋季节的太阳,光芒既暖人又不刺眼,街旁都是红彤彤的枫叶,火一般消去了风里的凉意。 祁棠少有地带着林安出门了,两人打算去逛超市,买点日用品,顺便散步放松一下。 越是关在屋子里,接触不到人,林安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就越是不会好。 知道林安不怎么喜欢逛超市,祁棠飞快地挑了一些东西,结完帐就牵着人从商场出来了。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两人站在拥挤的人群里,一人提着一个塑胶袋,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就牵着对方,十指交缠。 祁棠发现林安在看着前面一个小女孩牵着的狗狗发呆,他眉心跳了下。 「喜欢吗?我们可以再领养一只。」 林安又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不了。」 此前两人养的那只狗崽崽,因为他们都去了法国,没人照顾,林安就送给了朋友。 他很不舍,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不想再领养一只,不想再经歷一次别离。 祁棠垂下眸,没再说话。 林安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所有注意力只放在他身上。 这不是个好兆头,就像是一栋即将倾覆的大厦,如果只有一根钢筋在支撑,那它随时都会垮塌。 林安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掌心的温度让人感觉到温柔。 很快,绿灯亮起,周围的人蜂拥着往街道的那边过去。 林安被祁棠牵着往前走,但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握着他的那只手松开了。 一瞬间,林安感觉到了无措。 他站在人群里,失去了前进的动力,环望四周,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细碎的人声不断在耳畔响起,他感觉耳朵像是在逐渐失聪,慢慢地开始变得听不见,随后是一阵阵的耳鸣袭了过来。 林安心里升起恐慌。 他不断地在人群里寻找着祁棠的影子,不断地,不断地,却什么也没看见。 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包裹,林安这些天的不安和惶恐,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一定是走了。 他的小朋友一定是逃走了。 怎么会突然就想带他出来走走呢,他就觉得不对劲儿。 林安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胸腔变得唿吸困难。 人群过去了,他还站在斑马线的中央。 绿灯过去了,红灯亮了,车流开始涌动,笛声从四面八方开始涌了过来。 林安还是没动。 他像是个在等待最后死亡宣判的罪犯。 而此时,祁棠站在街对面,他发现林安没有跟上来,他慌了。 方才他只是中途接了个电话,放手了片刻,只是片刻,两人就走散了。 祁棠回过头。 他看见林安正站在车流中央,一副放弃了活下去的样子。 祁棠感觉心脏都快跳停了。 他丢掉塑胶袋,疯狂地朝着不远处的人挥手,一边挥手一边越过行驶过来的车子往林安那边走。 很短的一段路程,祁棠却觉得像是走了很久很久,他额头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直到一把抓住那只手,祁棠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林安的手冷得不像话,脸色也惨白一片,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唤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满是绝望和死寂,看到祁棠后怔了下,随后渐渐氤氲起水雾。 林安笑了笑,难掩苍白:「宝宝,你来接我了吗。」 祁棠眼睛一热,他咬着牙一把将人按进怀里:「嗯。」 「乖一点,不要动,等车子过了我们就走。」他柔声安慰。 林安真的就不动了,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 无数的车流从他们身旁经过,还有街道两旁的人,都看着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很多人眼里流露出了羡慕和祝福。 不知过了多久,林安重新被牵着往对面走去,他安安静静的,跟在祁棠身旁。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回家,再没了交流。 祁棠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 看到林安丧失求生意志的那瞬间,他差点疯。 那种像是心脏被抓住急速坠落的感觉,他这辈子不想体验第二遍。 原本那个计划,祁棠还狠不下心,现在看来,必须得立刻马上。 回到家,祁棠也没放开林安的手,只是牵着他,温柔地说:「身份证和户口本在哪里?」 林安很听话地牵着他,走近书房,拿出了一个保险箱。 「密码是你生日。」他说。 祁棠输入一串数字,保险箱开了。 林安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不光有户口本之类的,还有很多房产地契,店铺商铺,几乎是林安所有的个人资产。 「都给你。」他推给祁棠。 祁棠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给我干什么,我不会做生意,拿着也没用。」 第135页 林安说:「给你保管。」 祁棠看着他,轻轻捧住林安的脸:「那你愿不愿意用另一个方式给我保管?」 林安眼神闪动,没说话,似乎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祁棠说:「我们结婚吧。」 话音落下,满屋寂静。 林安瞳孔逐渐放大,表情慢慢地变得不可置信,张了张嘴,那样子却并不相信祁棠说的。 「真的吗?」 「嗯,真的。现在就去。」 祁棠没有给他做过多的解释,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都不如做出来给林安看。 拿了自己的证件后,祁棠牵着林安出门了。 民政局离他们住的别墅不远,他们就那样一路跑着过去。 耳旁唿唿的风声似乎都在替他们高兴。 林安有点恍惚,直到进了民政局,签了结婚协议书,完成了一系列手续,拿到了一个象徵着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夫的结婚证小本本,他都还是在恍惚的状态。 回来的路上,祁棠牵着林安的手在路上慢慢走,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想去哪里度蜜月?」他问。 林安怔了很久,张了张嘴有些机械地说:「海岛,有海又有山的地方。」 因为他曾经听过一个说法,一定要带你爱的人去看一次海,再去看一次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想跟祁棠去。 风吹过来,祁棠摩挲着林安的指头,柔声说:「还有呢。」 林安似乎情绪缓和了些,他眼里逐渐有憧憬:「南半球,那里的季节跟这里是颠倒的。」 想跟祁棠一起去经歷不同的气候,去不同的国家,看不同的风土人情。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路上很多散步的小情侣,他们都牵着手,一脸甜蜜,祁棠和林安也是这些情侣中的一对。 祁棠说:「还有呢。」 林安沉默了下,其实只要祁棠在,那哪里他都是愿意去的,哪里都会成为值得留恋和回忆的地方。 「想去你想去的地方。」他抬头望着祁棠,眼里逐渐亮起光。 那双狐狸眼像是琥珀一般剔透漂亮,盛满了星星,最关键的是,里面有光,有希望,有对未来的憧憬。 祁棠心头一热,笑了笑,他低头吻了下林安的唇,春风化雨般温柔:「好。」 「以后会有几十年的时间,我带你慢慢去。」 林安久违地也笑了,现在才有了一点他们结婚了的真实感。 麻痹的心脏逐渐感受到了喜悦,但他不敢过度欢喜,很怕这是虚影一场。 回到家,祁棠拿了一个花瓶,摘了一些花圃里的玫瑰和洋桔梗插进去,然后把花瓶放在了林安的卧室。 他做这些时,林安就跟在他身后转悠,手里一直拿着结婚证不肯放下。 祁棠有些无奈,他摸着林安的软发,指了指那个花瓶。 「以后每天,那个花瓶里都要有新鲜的花,知道吗?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能完成吗?」 林安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祁棠抱着他挪动到窗口,打开窗户手指着院子里。 「明天我会去买点别的花苗回来,四季盛开的花都有,然后种在院子里。」 「这样四季你都可以有花摘下来插在瓶子里,好不好?」 他手揽着林安,林安最近瘦了很多,整个人像一个脆弱的瓷器。 「好。」 虽然但是,林安还是比较喜欢洋桔梗和野玫瑰。因为那是祁棠最初赠予他的浪漫。 这天晚上,两人时隔这么久,情难自抑地持证上岗。 是祁棠先开始的,他很温柔,十分克制,照顾着林安的一切感受。 但林安却抱着祁棠哭了一个晚上。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情绪压抑得太久,被好好疼爱时,那些委屈和伤痛,一下子全都并发了出来,让他没办法克制。 就像很难过的时候,一个人是可以扛下去的,但这时如果有人问一句『你怎么了』,就会瞬间觉得委屈和难过,泪流满面。 林安不允许祁棠开灯,祁棠就不开。 听着他哭,祁棠就放得更温柔。 祁棠什么都没问,只是抱着林安,吻掉他眼角的泪水,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结束的时候,林安才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咬我。」 以前他们每次这种时刻,祁棠都会在两人最舒服的时候,一口咬住林安脖颈后的那块软肉上。 因为林安怕疼,祁棠就妄图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林安是爱着他的。 虽然现在已经不用那么去证明了,但这种动作却成了林安安全感的来源。 在林安的认知里,这个动作,代表着祁棠愿意占有他。 所以此前林安为了证明祁棠还爱着自己,反覆求他咬一口,但祁棠一直拒绝。 如今他再次请求,祁棠温柔地咬了下他下唇,撩开林安耳畔的碎发,唿吸不稳地吐气: 「宝贝,忍一忍,这次会有点疼。」 话音落下,林安就感觉脖子后一股刺痛,疼得他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但他却死死抱着祁棠不肯撒手。 完事后,祁棠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指尖又落到林安那片艷红的玫瑰上。 虽然屋里没开灯,什么也看不见,但祁棠还是细细密密地吻了上去。 第136页 这一晚,两人都很畅快淋漓,只是林安哭得眼睛红肿,到了第二天还肿得像两个核桃。 因为太累,他睡得很死,再次醒来时,祁棠正在院子里种花。 他速度很快,花圃被分成了四大块,属于春夏秋冬的花都被他种了上去。 春天,祁棠选了迎春花,夏天,野玫瑰和洋桔梗就够了,秋天,是木槿花,冬天,是腊梅树。 四季都有花开,四季都不寂寞。 林安看着院子里的场景,心口忽然一下很满,很温暖,说不清的有些感动。 祁棠弄完了,摘下塑料手套,走过去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林安的头顶上缓缓摩擦。 「记住了吗,那个花瓶里,每天都要摘了新鲜的花插/进去,我要检查。」【不会是因为这个插/进去锁了吧?审核你有脑子吗??这是在插花!!】 林安:「嗯。」 这点事他还是做得到的。 这一晚,两人又情难自抑,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 只有这个时候,林安才真的有占有了祁棠的真实感,也有被祁棠占有的真实感。 欢愉和苦涩交错,他知道他的小朋友回来了。 林安的不安被稍稍缓解了一些。 但很快,第二天他再次醒来时,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美梦,他梦醒了。 房间里祁棠的东西还在,但他人却不见了。 只有院子里刚种下去的花,标示着过去几天真的存在过,还有枕头下的结婚证标示着,他得到过幸福。 林安身上还穿着昨晚做的时候,祁棠让他穿上的大衬衫,那是祁棠的衬衫,下面光着一双细腿,什么也没穿,脚上也是赤着的。 他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怔了好久。 回过神来后,林安疯了一样冲进各个屋子里去找人。 厨房是空的,两个卧室是空的,浴室厕所是空的,仓库是空的,厨房是空的。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那个他思慕的身影。 林安站在原地,感觉天旋地转,耳朵失聪了。 他忽然声嘶力竭地长吼一声,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睁着眼睛,躺在地上,满眼绝望和麻木。 所以,祁棠是用这几天给他造了一个梦是吗? 林安心疼得难以唿吸。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林安半撑着身子爬起一点,拿过手机。 是祁棠打来的电话。 他愣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手点了接通。 「你、你去哪儿。」 林安抑制不住地哽咽着,每个字吐出来时都像是有刀子在剜他的心。 祁棠安静了一会儿,也像是在给林安平静的时间。 然后林安听见祁棠说:「你在怕什么?」 林安眸子颤了颤,没说话。 祁棠又说:「结婚证,是真的,我爱你,也是真的,所以你在怕什么?」 林安咬着牙,胸口起伏:「你去哪儿了?还会来吗?」 祁棠沉默了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会回来,只要你在,我就会回来。」 林安克制住眼泪,又说:「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祁棠心脏蓦地疼了下,他的离开就是想告诉林安,如果他不爱林安,就算林安用全世界去讨好他,他也不会回来。 但他很爱林安,所以林安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回来。 「没有。你很好,我很爱你。但你不该是这样。」 祁棠嗓音很缓,很磁性,莫名地有股安抚人心的作用。 「你该是像天上的鹰那样,高傲,自由,无拘无束,我想看你飞起来,而不是被折断翅膀。」 电话那头沉默了,祁棠只能听见细微的唿吸声。 他知道林安现在很难过,很绝望,还很可能会觉得他是个骗子,编织了一个美梦后又把他抛下。 但如果不这样,林安就永远没办法振作。 只要他还跟林安待在一起,林安的注意力和心思就会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所以祁棠要离开。 但他也得给林安一个信念,一个让林安好好生活、相信他会回来的信念。 就是那两本结婚证。 还有那满院子的花。 祁棠会用行动来告诉林安,他会回来,他很爱他。 在早晨离开前,祁棠碰上了田助理。 田助理把一切事情都跟他说了,包括林安为了他抛下公司远走法国,被林家母子钻了空子,下了很多套。 也包括林夫人对祁棠的弟弟林州下手,是林安用手里三分之一的公司去谈判,给了祁棠一个保护壳。 还有当初林安不公开他,种种的原因和不得已,以及林安在背后为祁棠做的。 听完这些,祁棠心里并没多少波澜,对他来说,从他决定跟林安重新开始时,那些事情就无关紧要了。 早都过去了。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风很大,祁棠走在路上,手里拿着手机,嗓音轻缓。 「你还有要做的事情,你们林家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但现在我离开了你,随时都会有危险,林夫人会对我下手。」 「你打算不管我吗?」 林安怔了下,他嗓音嘶哑得厉害:「我会处理好。」 祁棠又说:「虽然我们领了证,但此前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养的小情人,你要想想用什么方式来给我正名,洗脱这顶帽子。」 第137页 「还有,你们林家的规矩,我不会遵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在乎你这个人。是你嫁给了我,懂吗?」 听到最后那句话,林安心脏忽然砰地跳动了下,活过来一般。 「嗯,懂。我也会处理好的。」 祁棠笑了声,温柔地说: 「还有院子里的花,四季都会开,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花瓶的事,你也要记着,不许忘,每天都要给我检查的,知道吗?」 祁棠一样一样地交代,他说这些,并不是真的在乎这些事。 而是他要给林安生活的信念,一个可以让林安活下去的希望,脱离他也能够活得很好的希望。 然后,交给时间治癒,等着他回来,兑现承诺。 林安垂着眸子,心绪平復了很多:「知道。」 这些话,就好像祁棠真的会回来一样。 即便他很不安,很慌张,但现在林安除了相信祁棠,没有别的办法。 祁棠又说:「记得把想去的海岛选好,度蜜月的地方,办婚礼的地方。」 林安忽然心里很难受,他眼眶通红,忍着哽咽:「嗯。」 祁棠沉默了好半晌后。 「最后一个要求,别找我。」 各种锁各种锁,锁得莫名其妙,心理描写也要锁,两人抱了一下也要锁,啥也没描写还是锁,做都不让人家做吗,抱也不让人家抱!有那个大病,改了一天一夜了,不改了,爱咋滴咋滴,求求众筹让审核员治病去吧,大家一人投一毛钱,够够的!要我改文还要我补齐字数,此处用来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补字数希望晋江早日开通投诉审核员的通道,这谁受得了,反覆被锁,改文改到凌晨五点才睡!!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必到,大长章qvq 我怕卡在那里,宝子们又抓心挠肝,所以把剧情写完整了些 再次分析一波: 有宝子觉得林安是贱受,不至于哈,林安算不上。 在第50章 有林安的心理分析,他的坚持都是出于爱情,他是死缠烂打,但是有目的性的,并且林安一直都十分清醒。 50章摘录:「此外,林安隐约能推断出,祁棠也放不下他,还爱他,并且不能自察,因为在乎所以对以往的事过于介怀,让祁棠产生报復的想法。那为什么要报復?因为祁棠放不下。林安猜测是这样的,如果是这样,他愿意承受祁棠带来的伤害,即便是祁棠想毁了他。这些比起永远失去祁棠,似乎都不算什么。」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细节哈,我做过铺垫的,宝子们看没看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看,林安早就洞察了一切,所以他不是贱,他知道他努力后会有结果。 之所以心甘情愿地给棠伤害,是因为他曾经去伤害过棠,他知道棠有气,那不得等棠把那口气出了?林安一直在等那个机会啊!后面两相抵消了,他又找回去,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出现,勾起怜悯,那是因为他明白他的机会来了!他每一步都是算得很准的!现在之所以这么卑微,是因为没有了安全感,但其实棠棠已经回头了,林安这属于战后创伤 人间清醒又聪明,这玩意儿能是贱受?作者说她不信。 至于说棠棠虐林安虐有点过的,不至于哈,再去看看前面的章节,林安一开始对棠确实不是爱情,他把棠当做消遣的小玩意儿,在设计棠跟吕亭见面的那个剧情,我专门点出了,林安那时对棠的感情,就像是对一杯咖啡,一只宠物的喜欢,他自己都承认「这样的喜欢真的很不值钱」。虽然但是,有点渣,但林安属于爱,而不自知。他对棠的所有伤害也都是真的。半真半假才让棠陷得那么深,棠报復得也许过分了点,但如果有人打了你一巴掌,你会不会想打得他更痛、把他直接扇晕过去??一样的道理宝贝们 啵啵啵,再次强调,看不下去的宝千万别勉强哈 第54章 第 54 章 一更,等会儿还有 腊梅开的时候, 祁棠还是没有回来。 林安照样每天傍晚会搬一个藤椅放在屋檐下。 看着花圃里的腊梅被层层细雪包裹,雪白中点出一抹微红, 那样生机又倔强的样子,美极了。 秋天的时候,木槿花开,他每天会去院子里摘一捧插入花瓶里,然后拍照给祁棠检查。 虽然没有得到过回復,但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 因为他知道小朋友在看着。 冬天来了,腊梅开的时候,林安也会挑几枝漂亮的插进花瓶,他想, 小朋友该回来了吧。 但还是没有。 日復一日, 深冬逐渐来临,冬雪逐渐放肆,林安都没等到爱人的归来。 他一开始还会难过得不能自抑, 像是被抛弃的一只小狗等待着主人再次把他捡回家,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林安慢慢变得平静。 风小了些, 雪也平静了些,梅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整个院子都是那种好闻的味道,让人心情舒缓。 林安摸着胸口的玫瑰, 还有脖子上的挂着的戒指,那是祁棠走的时候给他戴上的, 他从未取下来过。 总会回来的, 他想。 即便知道这可能是在自欺欺人, 但他也宁愿骗着自己。 因为没有希望的日子会变得痛苦,会很难熬。 第138页 祁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便他断了所有跟林安的联繫,也依旧会每隔半个月,寄给林安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一幅画,有时候是一张明信片,有时候是一片树叶,有时候是一件手工。 为了不暴露地址,他没有直接寄给林安,而是先寄给张丞,再让张丞拿过去给林安。 张丞说:「何必呢,既然你俩死活都放不下,就好好在一起,为什么非要分开。」 那时祁棠正行走在他就读研究生的美院,看着湖边幸福依偎的小情侣,祁棠停下脚步,摆好画板准备开工。 他没回答张丞,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张丞正抱着宋卯两人窝在沙发上刷微博看视频,他笑了下: 「大画家就是不一样啊,谈个恋爱想这么多,这种有深度的问题我觉得我应该抛回去给你。」 祁棠把手机放在一旁,戴上耳机腾出双手来画画,一边描着线条,一边讲电话。 「谈恋爱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能变得更好,如果其中一人失去了方向,那帮他找回方向是另一个人的责任。」 就像当初他拒绝美院的保研,放弃梦想,回国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是林安帮他找回对画画的热诚的,是林安帮他重新站起来的。 虽然吕亭画室那件事,祁棠至今觉得林安做得不对,但他得承认,进入画室让他重新拾起了梦想,这一切都源自于林安的那个礼物。 以及林安的那句话——「小朋友就该是天上的星星」。 除此之外,祁棠是个很冷情的人,在遇到林安前,他的人生一团乌糟,从来没体会过温馨。 是林安让他发觉,其实生活很美,每天看看花,喝杯热咖啡,跟爱的人聊聊天都是一种极其幸福的事。 日子很平凡,但跟林安在一起,却从平凡里开出了花。 这大概也是祁棠不捨得放手的原因。 而现在,林安失去了方向,失去了自我,那帮他重新站起来,是祁棠的应该做的。 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去评判谁错谁对,感情的事,怎么可能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楚? 祁棠只想着以后能好好的,就好。 张丞听完他的话,表示理解了,但并不是很懂,可能因为每个人的爱情经歷都不大一样吧。 他反正是迷迷煳煳就跟宋卯在一起了,然后迷迷煳煳就恋爱了,除了结婚是很认真做过的决定,其他一切都很顺其自然。 祁棠继续说:「分开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疗伤,更何况,我不觉得我们分开了。」 林安每天都会给他院子里花开的照片,结婚证标示着他们是受到全世界祝福的爱人,还有法律将他们牢牢系在一起。 那份感情也一直在祁棠心里,这怎么能算是分开了呢? 只是目前他们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他必须要从林安的世界里消失,让林安重新站起来,成为一个独立的自我。 张丞说:「你觉得没问题就行,成年人的爱情太复杂,我还是愿意跟小孩子谈恋爱。」 他抱紧了怀里的宋卯,宋卯今年要满二十岁了,大学还没毕业,单纯又可爱,这也是张丞喜欢的点。 要不是国家法律规定十八岁就能结婚,张丞总有种搞了未成年的负罪感。 祁棠挂了电话,又画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收拾画板准备回家。 到底这里冬天还是太冷了,手拿出来一会儿,就冻得有点僵。 但祁棠很喜欢湖边的景色,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才背着包要走。 这时,一个小男生忽然过来,一把将他拦住。 男生长得很可爱,是混血,懂一些华语。 他红着脸有些扭捏:「学长,我是跟你一个学院的,我叫段言。」 祁棠礼貌地点头:「你好。」 段言顿时就心跳得有些乱,他喜欢祁棠的谦和有礼,以及那股子优雅的绅士感。 「学长,我——」 话还没说完,祁棠忽然摘下手套,对着他晃了晃左手。 骨节修长又漂亮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朴素的戒指,它象徵着忠诚,和深爱。 段言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脸爆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结婚了!」 他捂着脸跑开了,祁棠不在意地笑了下。 其实他的戒指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只是来这里时,就已经是冬季,美术生手很重要,如果冻伤了会影响画画时手感的灵敏度。 所以祁棠很多时候都带着戒指。 至于在室内上课时,那些人多关注他的气场和脸去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发现他戴了戒指。 走在路上,祁棠看着漫天的飞雪,有些煳眼,视线都变得模煳了许多。 他拉上帽子,想着,这次应该给林安寄什么回去呢。 街头的人不少,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因为圣诞节快到了。 祁棠瞥了眼橱窗里的圣诞装饰品,他觉得林安应该不会过圣诞节,也不怎么喜欢这种节日。 收回目光,祁棠径直回了家,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直击他的灵感源。 祁棠当即连晚饭都没顾得吃,拿出画板就开始调色。 画了很久,大概是从天黑到天亮的久度,黎明的光从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来时,祁棠完成了那一幅画。 第139页 想了想,又在画的角落添上了一句话:蓝桉已遇释槐鸟。 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有课,祁棠早饭都没吃,紧赶慢赶地去寄件处把画邮回了国内。 并且特意叮嘱了张丞好好保管,在新年的元旦日交给林安。 张丞想偷偷看看那么个大东西是什么都不被允许。 放地上又怕潮了,放仓库又怕虫子咬了,他想了想最后挂在了卧室的墙上,反正看那样子应该是一幅画,他只是挂起来了,又没私自偷看,也不算违背了祁棠交代的。 等到了元旦那天,张丞却忘记了,主要是他最近日子过得太好,这是他跟宋卯在一起跨的第一个年,两个人光记着甜甜蜜蜜的,就没顾得上祁棠交代的事。 直到某天下着大雪,林安跑来找他,问祁棠有没有寄过东西回来。 当时张丞哑然了好久,心虚得很。 林安那样子,满脸憔悴,红着眼眶,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他要东西。 张丞头一次觉得,他有罪。 一个在黑暗里前行的人,忽然没了光,跟让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那、那个,对不起啊,我忘了给你。」 连忙钻进屋把那幅画搬了出来,拿给林安。 林安什么也没说,接过画的时候神情忽然变得温柔,走前还对张丞说了句:「谢谢。」 张丞直接惊了好半晌,这人还会说谢谢? 好吧,是他对上流人士有什么偏见。 林安开车回家,之所以在路上忍着没打开,就是怕给碰坏了。 等到了家他才捨得揭开画上的布,然后想着祁棠给他寄东西时候的样子。 那画的是一棵树,是一种大乔木,又叫蓝桉树,树上有一只鸟儿。 林安对艺术鑑赏能力有限,他隐约能感觉到祁棠是想表达什么,却始终看不破。 直到他看见画的角落里写了一行字:蓝桉已遇释槐鸟。有归期。 顿时,林安的眼眶就热了,对祁棠的思念达到了顶峰。 他知道这诗,完整的诗句是: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 蓝桉是一种有毒的树,它会杀死它身旁所有的植物和动物,唯有释槐鸟,也就是蓝鹊,被允许栖息在蓝桉树上,这是一种露骨的偏爱。 林安抱着画坐在地上,他想,他的小朋友还是爱的他。 如此的话,那过去他承受的所有,都是值得的,他的痛苦和忍耐,换来了他想要的——祁棠。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林安此前从没觉得这句话,有这么美好过。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宝子们的评论啦!啵啵我爱你们qvq因为作者也是个懒东西,不想填很多验证码,就不一个一个回復啦qaq感谢宝子们的追更和陪伴! 大概下一章,棠棠就回去啦qvq还有一更,不想让宝子们等,就先放一章,啵啵啵qvq 标註:平凡里开出了花,改自张爱玲的「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选自泰戈尔《飞鸟集》 第55章 第 55 章 二更 又过了两个季节, 春天迎春花开的时候祁棠没回来,夏天野玫瑰开的时候祁棠还是没回来。 秋天白色的木槿一大片的开着, 野玫瑰和洋桔梗的花期也还没过,红色绿色白色交错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好看。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林安逐渐变得平静,那幅画再一次给他定了定心。 他不再只盼着祁棠什么时候回来,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和生活上。 林家的事情他已经解决了, 公司完成了从家族企业到股控企业的变革,脱离了林家的掌控,再也不用担心受到林家的影响。 这时候,林安却放弃了公司, 他把公司的股份卖了一些出去, 又请了专人来管理公司。 自己则是退居幕后,每天只是做点喜欢的事情,然后等着祁棠回来。 林家母子也被他扫地出门了, 林安收回了他们所有权利,只留下一间小店铺让他们用来生活。 没了林家的傍身,林夫人和林晟想做点什么都不成。 在玫瑰花期快要过了的时候, 林安终于没忍住,某一个深夜给祁棠发了一条信息。 林安:四季花都开过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祁棠没回, 林安等了很久都没回。 他有些失落,却也只能守着院子里的花, 把它们都照料好, 想着祁棠回来时看见会高兴。 秋天来了, 过了一年了。 祁棠走了一年,每个夜晚,林安都想他想到心脏发疼,胸口的野玫瑰像是烧起来一般,让他贪恋祁棠。 大概,也就这样了吧,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他依旧在等着。 * 祁棠这一年过得很紧巴巴,他白天学习,晚上学习,想加紧修完研究生的课程,但还是不行。 他是很有天赋,但他毕竟只是个人,不是天才,即便尽力,却还是差一些。 秦骞没少给他开私课补习,看他那么努力,经常说,艺术这东西逼是逼不出来的,他希望祁棠能放轻松,顺其自然。 但祁棠不听他的,秦骞也没办法。 期间他推荐祁棠又参加了一些比赛,大大小小的奖盃也拿了不少,只是祁棠不再愿意接受採访,似乎是不想消息传回国内。 第140页 美术界就多了一位神秘却又极其有才华的画家。 秦晓也徵得了家里人的同意,在画画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祁棠带着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最适合的道路。 已经是深秋了,祁棠想回国了,他心里有牵挂。 秦晓也想回国,祁棠走了他一个人待在画室也挺无聊的。 本来两人商量着一起回去,但约定的那天祁棠却悄悄一个人赶了另一个早几个小时的航班走了。 把秦晓气得不轻,反正就是赶着回去见那个人呗,别以为他不知道。 祁棠下飞机后,先去了张丞家放行李箱,张丞想找他说说话,两人叙叙旧被祁棠拒绝了。 张丞知道他着急,也不留人了。 街道旁的枫叶依旧红得跟火似的,同他离开时一样。 祁棠走在大街上,人潮拥挤,可能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吧。 他并没赶着去见林安,而是把以前他跟林安经常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街口。 祁棠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整个人显得很挺拔,就那样立在人群里,很显眼。 他的步子很快,目光有些漫不经心,却在某一瞬间突然凝滞。 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他熟悉的人,他日思夜想的人。 林安今天也穿了一身大衣,是棕色的,把他的脸衬得更加俊美,只是眼底有些疲倦。 祁棠看到他的一瞬间,他知道林安也看到了自己。 那一刻,祁棠明白了『一眼万年』这个词所饱含的感情。 两人都立在原地没有动,这样伫立了好半晌。 祁棠看见林安的眼睛慢慢变红,神情委屈又可怜,然后忽然转身就要走。 祁棠回过神,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什么也没说,将人搂在了怀里。 林安的身子微微颤动,他似乎在哽咽。 感受着怀里人的悲伤,祁棠的眼眶也红了。 他手一下一下,很轻地抚摸这林安的软发,带着一抹安慰。 「为什么转身就走,不想我吗。」 祁棠嗓音嘶哑,用嘴唇磨着林安的耳廓,轻轻撕咬,以此来传达他心底深埋的思念。 林安没说话,只是颤抖得更厉害了。 祁棠知道这一年他一个人过得很难很难,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才撑过来的。 他是心疼的,但他也欢喜——他喜欢的人没有懦弱,凭着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可是我很想你。」祁棠说。 林安心脏酥麻了一下,他软在祁棠怀里,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搂住了面前的人。 祁棠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扣,两人相拥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 好半晌,祁棠才温柔地说:「我饿了,为了回来见你,努力把事情做完,一天一夜没睡了,也没吃东西。」 林安怔了下,小朋友是在撒娇吗? 他从祁棠的怀里退出来,眼睛红通通的,所以不太抬眼,只是牵着祁棠的手往前走。 「回家吧,我给你做。」 这一年他学会了很多菜式,尤其是祁棠喜欢吃的,那些又辣口味又重的菜。 林安还专门研究过,怎么把菜做得又辣又养生养胃。 为了等到祁棠回来这一天,他做了很多努力,也做过很多幻想。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过有声。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思念还在被压抑着,他们像是都在等一个爆发的时机,等对方迈出第一步。 还是那个熟悉的别墅,祁棠刚进去,就看见了在风里摇得狠欢快的野玫瑰和洋桔梗。 这个季节本不该是这两种花开的时节,但林安让人用技术改良了一下土壤以及培育方式,硬生生把野玫瑰和洋桔梗的花期延长到了深秋。 为的就是希望祁棠回来时,还能看一次花开。 路过花圃,祁棠弯腰摘了一朵野玫瑰,再摘了一朵洋桔梗,然后牵起林安的手十指交扣进了屋。 他回家了。 林安泡了两杯咖啡,等再回来,祁棠已经脱了外套,黑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 林安放下杯子,坐到祁棠对面,两人都看着对方。 祁棠笑了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过来。」 林安依言坐了过去。 他忽然瞥见祁棠的小臂上有什么东西,下意识就抓住祁棠的胳膊。 然后林安愣住了。 他记得,那个地方以前是一个很深的牙印,虽然祁棠没告诉过他牙印怎么来的,但是在他们分手那段时间出现的,林安能推断出,多半是祁棠太过疼痛,自己咬的。 但是此刻,那里的牙印没有了,被纹上了一朵漂亮的洋桔梗,白色中透着一点绿。 林安眼神爱怜,指尖一下一下抚摸着那朵花,然后情不自禁地送到嘴边,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像是要抚平那些过去的伤痛。 祁棠微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看了半晌,他忽然双手掐住林安的腰,把人捞起来跨坐在他腿上,抱在怀里。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祁棠用鼻尖在林安脸上厮磨,一下一下十分缓慢,暧昧却又带着心疼。 「我不在的时候,你乖吗。」 林安闭上眼,浑身酥麻,他享受着祁棠的爱意。 第141页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祁棠轻笑了一声,咬了下他鼻尖:「为什么。」 他能感觉到,那个高傲的林安回来了,会对他撒娇,会耍小性子,随心所欲又有些自我。 林安搂着他脖子,想起很多事。 那些无数个思念得发狂夜晚,那些一个人撑过来的艰难日子,还有被抛下的无助和恐慌。 眼眶忽然就红了,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祁棠又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就算走,也要拖家带口带着你一起走。」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轻哄。 这两年祁棠已经从青年长成了一个合格的男人,嗓音还透着优雅的低沉,浑身都是要人命的荷尔蒙在发散。 林安抵挡不住,苏得四肢发软,虽然现在他委屈又难受,但喜悦也是真的。 这一刻他甚至想告诉全世界:你们看,我等到了,他爱我。 林安吸了吸鼻子,手攥着祁棠的衣领:「那,我原谅你了。」 说完,又想起祁棠方才说自己饿了,他正要下去做饭,却被抱得更紧。 祁棠脸埋在他脖颈,唿吸滚烫,胸膛起伏:「家里有那个吗。」 林安怔了下,哪个? 祁棠说:「没有的话,晚上想履行夫夫义务怎么办,你能忍吗。」 林安心跳得飞快,眼神闪烁:「我能忍。」 他嗓子发干,还倔强着。 祁棠笑了声,那笑声直戳进人心里,林安身子都酥了半边:「我不能忍,体谅一下我好吗。」 林安喉咙动了动,脸有些烫,他发现这一年过去,祁棠是不是变坏了,撩起人来让人挡不住。 小朋友成熟了,真带劲儿。 「有……应该没过保质期。」林安哑着嗓子说。 祁棠掐住他下巴,逼迫他同自己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勾人,看一眼就让人要陷进去一般。 「没事,不能用我也有别的办法。」 林安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每一下都想要从胸膛冲出来,他垂眸推开祁棠。 「我先做饭。」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内容得好好琢磨怎么写才能让宝子们看到,我真的被锁出阴影了qaq 勤快的我,能不能卑微求个专栏的作者收藏qvq,想涨作收,我能日六日八甚至日万(骄傲挺胸.jpg)确定不收一下咩 第56章 第 56 章 你不想看着我吗 祁棠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把人拉回来坐在腿上,指尖缓缓摩挲了几下林安的唇, 然后按着他的后脑勺就深吻了下去。 时隔这么久,双唇相触的剎那,如鱼得水般,两人都不自觉搂紧了对方,身体和心一同沉沦了下去。 最终还是没有做饭,他们选择了先满足灵魂上的需求。 沙发是皮质的, 有些冰凉,肌肤触碰到的一剎那,林安忍不住弓了起来,轻颤了一下。 祁棠用一个抱枕帮他垫了垫, 视线又落到林安戴着的那个戒指上。 他指尖把玩着戒指, 忽然说:「自己摘下来过吗?」 林安面色泛着一点红,搂着他脖子:「没有,不想摘。」 串戒指的是很细的一条铁链子, 不怕弄脏的,所以林安连洗澡都从不摘下来。 他很恐慌,总是怕万一摘了, 戒指也像祁棠一样消失不见怎么办,这是除了结婚证第二重要的东西了。 祁棠轻轻吻了他一下:「那就不摘, 不影响。」 不影响什么?林安一深想,脸更加红了。 他不是害羞, 相反,在这方面他算是十分放得开的, 只是人一旦在心爱的人面前, 似乎连脸皮都会薄很多, 不自觉就会变得纯情。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眼神,也可以让你心火燎原,面如绯色。 更何况,他们分开了那么久,彼此之间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感带给他们安心和幸福,而陌生感让两人都感受到了加倍的刺激和心动。 祁棠的耳朵也在悄悄变红,但他面上依旧沉静:「抬头,你不想看看我吗?」 他指尖挑起林安的下巴,然后对上了一双湿润的眼,很明显林安已经有些情难自抑。 「想的。」他咬字,尾音缱绻。 但是现在的祁棠太要命了,看一眼他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变得躁动不安,充满了渴求。 过去一年,他每天想着祁棠,想到心脏发疼,夜不能眠。 原来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心脏也是会疼的,就先现在这样,林安很幸福,却还是无法抑制那一点疼。 祁棠吻了他一下:「那就看着我,不要移开眼。」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细细密密又温柔的吻,落在林安的额头上,鼻尖上,两颊上,耳朵上,最后是嘴唇,辗转品尝,里里外外都尝了个遍。 林安眼神越来越朦胧,忍不住收紧了胳膊。 好半晌后,祁棠摆弄着,让林安翻了个面,那一大片粉白色让他的眼眶发热。 祁棠缓缓凑上去,吻着林安的耳廓,视线却徒然被一抹新绿吸引。 在林安的后脖颈上,那个他之前最爱咬的部位,他看到了同自己小臂上一样的纹身。 那是一朵绿色的洋桔梗,嫩绿中透着一抹白,含苞待放,妖冶魅惑。 祁棠动作顿住,他指尖轻轻抚上去灆鳆。 第142页 之前听纹身师傅说过,在所有纹身部位中,人的脖颈应该是最疼的,因为神经分布比较多。 祁棠垂眸,凝视了很久:「什么时候纹的。」 林安嗓音沙哑,有点勾人:「跟玫瑰一起纹的。」 祁棠喜欢咬他脖子的那个部位,看他忍住疼痛,以此来证明他爱着小朋友,林安索性就纹了象徵他们爱情的花,以此来代表绝对深爱,和绝对忠诚。 只是此前领结婚证时那次做的时候,林安不想让祁棠看见他哭得很丑的脸,屋里一直没开灯,所以祁棠没发现。 平时林安又爱穿高领衬衫,打着领带,那个部位更是被遮得严严实实。 如今突然发现这个美丽的意外,祁棠有些心疼,嘴唇轻轻贴了上去。 这得多疼啊。他想。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死缠烂打,而是两情相悦的不舍和坚持。 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念念不忘必有迴响,有的只是迟来的、心甘情愿的双向奔赴。 寂静的屋内开始响起杂乱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得很高,皎白的光从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把屋里的场景照得十分清晰。 祁棠脸上还很烫,绯色未退,他起身,抽过一旁的湿巾纸擦了擦手。 「吃什么?我去做。」他低头在林安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林安整个人都还没出来,眼里氤氲的水汽怎么也散不去,像是冬季早晨的大雾。 他没有回答,已经没力气回答了,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从下午到天黑,再到深夜,两人都没离开过这个沙发。林安感觉他是不是坏了。 祁棠又说:「要吃一点,乖,我煮个面条吧,吃完了再帮你洗漱。」 他柔声轻哄,说完就起身钻进了厨房。 林安躺在沙发上,仅仅盖着一条毯子,胳膊上泛着粉红色的印记,点点斑斑,像是落满了玫瑰的花瓣。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情到浓时,祁棠低哑着声在他耳畔说的那句话。 「我爱你。」透着一丝引诱,像是想得到他的回应一般。 林安差点哭出声,他忍耐着,只能一字一句,珍重却又克制,带着一点哽咽地去回应: 「我,爱,你……」 那一瞬间,两人心里的空缺都被填满了。 所求都得到了回应,这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人活一辈子不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吗? 林安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听着厨房细碎的响动,他心口满满的,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等祁棠再出来,手里端了一碗面条,他把林安扶起来。 「能自己动吗?我可以餵你。」 林安眨着眼看着他,虽然什么餵到嘴里有点肉麻,但他很心动那种偏爱,也很想被那样宠着。 于是林安没动,点头说:「餵我,我想你餵我。」 祁棠扫了他一眼,笑了下:「好。」 一顿饭吃得很缓慢,方才被折腾得太狠,林安渐渐累得眼皮有些睁不开,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张嘴嚼东西的动作。 祁棠看他这样,自己胡乱吃了两口,然后抱着人洗漱去了。 第二天两人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了对方在自己身旁。 林安愣了好久,他此前幻想过很多这样的场景,本以为自己会感动得流泪,但其实现在他并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手,指尖缓缓描摹着祁棠深邃的五官轮廓,眼里满是温柔。 真正的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吧。 过于起伏跌宕的,称不上是生活,也没有真实感。 林安喜欢这样的日子,也喜欢这样的平淡,因为有祁棠在,平淡里都能开出花儿来。 祁棠也醒了,两人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后,都笑了。 「我只能待几天,然后要走。」祁棠指尖把玩着林安耳畔的碎发。 听到这话,林安脸上的笑缓缓落下。 他已经等得足够久了,再等下去那也过于残忍,而且,林安捨不得。 正要说什么,祁棠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到时候,能跟我一起走吗?」 林安眸子又逐渐发亮:「可以吗?」 祁棠唇角弯起:「嗯。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上课,陪着我一起去比赛。」 「我希望以后我的每场比赛,迎接我出来的第一个人都是你。」 林安看着他,心里有一抹隐秘的愉悦,此刻他很想告诉小朋友,他的第一场正式比赛,他是第一个迎接小朋友出来的人。 「你还记得去年夏天的国际美术大赛吗?」 林安柔声说,闭上眼靠在祁棠怀里,他特别喜欢这个姿势,让他很有安全感,整个人身心都能放松下来,舒服得像是在泡温泉。 祁棠吻了下他发顶:「记得。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站上国际舞台,拿到的第一个正式奖盃。」 「很可惜你没在,但以后的所有这种时刻,你都会在。」 林安摇摇头,抬眼看着他,眼里有细细碎碎的星星,好看极了: 「我在。那是个下雨天,我看着你走进去的,然后我一直在门口等着,想做第一个迎接你出来的人。」 他嗓音很缓,透着一抹慵懒:「你还记得那时有个小姑娘给你送伞吗?」 第143页 祁棠指尖的动作顿了下,思忖片刻后,忽然笑了:「嗯。那把伞,原来是你送的啊。」 林安点头:「怕你淋雨,但又怕你看见我会难受,所以不敢过去。」 他勾住祁棠的脖颈,在唇上亲了一下:「所以你的第一次拿奖,我是在的。」 没有遗憾,没有可惜。以后更不会有。 这就是林安想告诉祁棠的。 祁棠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珍重地吻了林安的鼻尖:「嗯。」 他们之间似乎缺了很多,比如正常情侣的约会,他们从来没一起去看过电影,逛过小吃街,但他们之间也拥有很多。 如果一味地把目光放在缺失的东西上,那永远都不能前进,有缺失,就去补漏,只才是祁棠。 「我们约会吧。」祁棠轻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那无阿弥陀佛(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好睏啊,啵啵宝子们,明天再干,进入收尾工作了 感谢在2021-12-19 23:48:11~2021-12-20 22:5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读者 5瓶;读读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第 57 章 这样就好 说做就做, 虽然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但两人还是出门了, 穿着同样款色的加棉卫衣,都是带帽子的那种。 外面风有些凌厉,祁棠就把林安的帽子拉上。 然后看着他白皙的脸埋在一团毛绒绒里,有种俏皮的可爱,没忍住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他。 林安被亲得很舒服, 在祁棠想要撤离的时候,勾着他的脖子又来了一次。 「这是补偿我的。」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祁棠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失落,那是林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 他忽然想到秦湫曾经说过的话:一段感情,即便是重新开始了, 但曾经的那些伤疤也是存在的, 很少有人能够完全抛弃过去,真正地重新开始。 此前祁棠一直坚定认为他可以,却忘了站在林安的方位去考虑。 在街角的转角处, 趁着人少,又一次深吻后,祁棠牵着林安的手往前走。 两人十指交扣, 这是所有牵手方式里最亲密的一种。 深秋的风有点凉,带着一点新土的味道, 漫捲着枫叶四处飘散,这是属于秋天独有的慵懒。 祁棠脚步很缓, 一边走一边说:「你有怪我的时候吗。」 这话让林安有些出乎意料,他垂着头, 好一会儿才说:「有过。」 平心而论, 在等待的这一年里, 他怪过祁棠,所以才会在再次街头相遇时,转身就走。 对祁棠这个做法,林安并不是看不透,他理解都是为了他好,但人本来就是一种感性动物,很多时候懂了明白了,不代表就能接受。 后来祁棠说很爱他,很想他,林安忽然就释怀了,他们都在压抑着思念,这一年都过得很艰难,没有谁有立场去怪罪或者指责另一方。 现在林安只是单纯的有些惋惜,惋惜分开的这一年,他们本该是在一起甜甜蜜蜜的。 林安停下脚步,秋风拂过祁棠俊美的脸,打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林安就抬手温柔地替他理了理。 「我们不要谈过去了好不好。」他说。 感情里,一旦有一方被过去绊住,那这段感情就走到头了,特别是两人曾经都深深地伤害过彼此。 每次想起那些伤害,就会开始怀疑对方有没有真的爱过,真的在意过,然后心里发酸,嘴里发苦,整个人惶惶不安。 林安不希望祁棠难过,他想好好地跟祁棠走下去。 祁棠说:「好。」 眼神那么认真,语气那么肯定,林安又笑了。 如果觉得以前亏欠了对方,就加倍弥补,包括爱意和在乎。 秋风慢了些,他们的步子也慢了些,时间变得慵懒温馨。 林安牵着祁棠的手晃了晃胳膊:「我们还没办婚礼,宝宝想怎么办。」 祁棠其实不在乎那些仪式:「都可以,只是,办婚礼的话,我的父母来不了。」 他父亲还在坐牢,母亲以前就不同意他同性恋,更觉得找男朋友很羞耻,而且他们早就断绝关系了,就算邀请了,也是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这么重要的日子,祁棠不想让林安有一丁点不开心。 林安此前已经偷偷查过祁棠家里的情况,他表示理解:「我家里也没人能来。」 祁棠看向他:「你父亲呢。」 虽然是精神病人,但好歹来了也有个仪式感。 林安垂下眸:「去世了。」 其实难过也没多少,只是徒然觉得很孤独,毕竟林父是他唯一的直系血脉了,从此后他也是个孤儿了。 祁棠顿了下:「什么时候的事。」 林安语气没什么起伏:「此前你在法国被泥石流困住那段时间,我回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祁棠指尖缩了下,回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也就是说,林安在参加葬礼时,安排人救了他,然后着急赶回来,又急匆匆跟着他去了宾馆,想确认他是否安全,结果却看到了他跟秦湫去开房,然后林安一个人在宾馆的台阶上坐了一晚…… 祁棠心脏蓦然开始发疼,有点难以唿吸,他停住脚步,一把扯着林安将他拉进怀里。 第144页 下巴摩挲着林安的软发,祁棠轻轻吻着他额头。 他想到那时候林安的孤独感,以及绝望感,就忽然好难过。 林安没有动,就任由他抱着,安慰地拍着祁棠的背。 「宝宝,已经过去一年了。」他想表达的是,都过去了,那就不必再在意了。 林安又说:「如果你想补偿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我三个要求。」 祁棠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 林安笑了笑,早知道就不说三个,说个七个十个的。 「那婚礼,就不请亲戚朋友,我们两人过好不好?」林安牵起祁棠的手,又往前走,「我不想那一天有任何人来分走你的注意力。」 有点霸道的发言,但祁棠很喜欢他这样子:「好。」 两人定了下午的一场电影,看完后基本就天黑了,然后刚好去逛小吃街,吃饱了就回家做一点两人都爱的事。 本来林安是要包场的,但又想体验一次普通小情侣的快乐,所以只是很普通地买了两张票。 座位是倒数第一排,林安选的。 这是一部奇幻爱情片,剧情什么的两人也没看进去,因为电影开场后林安就提出了他的第一个要求。 黑暗中,荧幕上的一点光打过来,只能稍稍勾勒出人脸的轮廓。 一年过去,祁棠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些,身上除了那股绅士感,多了些冷沉,五官也变得更加深邃立体,是放在人群里能够一眼引人注目的类型。 林安余光瞥着他,喉结动了动,然后悄悄把手伸了过去,他摸索到祁棠的手后,两人不动声色地十指交扣在一起。 见祁棠接了他的招,林安更加放肆了些,他凑过去,贴着祁棠的耳廓轻声说:「宝宝,接吻可以吗。」 祁棠瞥了他一眼,眸色深沉:「有人,公众场合会有摄像头。」 林安唿吸很细,微微带着一点轻喘:「看不见的,我们在最后一排。」 祁棠余光环视了一圈儿,前面的人都在专注电影,因为他们是最后一排,所有周围没有人。 他飞快地在林安唇上啄了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电影,头一次他有种做贼的感觉,但却莫名刺激。 心跳急速加快,大脑神经酥酥麻麻的,耳朵也烫得厉害。 林安不满意,又贴过去:「不行宝宝,要伸舌头的那种。」 他怎么会是来看电影的呢,他只是想在各种场合,看祁棠被撩得面红耳赤,然后享受情侣间这种隐秘的快乐。 这是情趣,小情侣不就该把情趣拉满吗,不把对方撩到炸,怎么算是好好地谈过一次恋爱? 既然祁棠想重新体验一下恋爱的完整模式,那林安觉得这是必不可少的。 祁棠喉结滑动了下,他感觉耳朵被冰凉的指尖捏住了,耳侧有什么东西在游走,每一下都挑逗着他的神经。 尽量目不斜视盯着屏幕,直到怀里一沉,多出了一个人。 祁棠感觉脑子要炸了,他一把掐住林安的下巴,另一只手固定住林安,然后缓缓眯起眼: 「想干什么。」 林安挑着眼尾看他,白光闪过的一瞬间,能看见他脸上染的薄红。 唇瓣轻启,吐出几个勾得人头皮发麻的字:「不想干什么,但想被~。」 最后那个字,他只是做了个口型,却点爆了气氛。 祁棠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住他的头,就深吻了下去。 电影散场时,两人从里面出来,林安整个人软得腿都站不住,脸上薄红未退,祁棠满脸淡定地扶着他往外走。 门口的工作人员则是一脸高深地目送他们离去。 诶,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好多情侣人家是来看电影的吗,不!人家是来体验情趣的! 见怪不怪。 就像学生时代,晚自习教室里停个电时,小情侣偷偷摸摸地牵个手接个吻,赤鸡。 出身社会后,就只有电影院有那种气氛了,理解理解,只要不打扰到别人。 出了影院,两人又去逛了小吃街。 逛小吃街的乐趣,大概就是手里还拿着,就可以去看下一家。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的很满足。 祁棠不太喜欢街边食物,他总觉得有点不卫生,而且街上汽车驶过,扬起的灰尘空气里到处都是,那些烧烤摊炒面摊,难免会被沾上些。 所以他只会挑一些锅里煮的干净食物,象徵性地吃一点。 林安倒是没这么多讲究,他吃得很开心。 落日霞暮,天上的晚霞还没完全退去,月亮已经逐渐快出来了,这种时候的景色最漂亮。 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听着人声沸腾,看着落日晚霞,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 林安忽然说:「你听过最土的情话是什么?」 祁棠挑眉:「没听过。」 因为他惯于擅长在别人对他的好感刚露头时,就掐断对方所有的旖旎念想,直白地拒绝。 就像他跟林安刚开始认识时一样。 所以没有人在祁棠面前有机会说出情话,再加上前男友秦砚也是个不太怎么浪漫的类型。 林安笑了下:「那我给你讲讲我的吧,我高中的时候,有人看出了我的性取向,于是开始追求我。」 「然后某天他送我回家,也是这样的晚霞,也是一个秋天。」 第145页 「他说,今天的景色好美,然后补了一句,但你更美。」 祁棠也笑:「是有点土,你怎么回答的。」 林安笑得眼睛弯弯的,风吹过来冻得他鼻子有点红,祁棠就顺手把他帽子拉上去盖住脑袋。 「没说什么,那时候我好像性格挺冷的,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跑了。」 祁棠安静地听着,把玩着林安的指尖,享受着这种平淡的日常。 林安又说:「宝宝,你能不能说句情话,我想听。」 他觉得祁棠说起来一定很动听,那样撩人的嗓音,那样沉稳的目光,光是看过来,就有股莫名的深情。 除了那句『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他还想听更多。 晚霞渐渐下去了,街边的路灯逐渐亮起,两人像所有普通的情侣那样,一只手拿着小吃,一只手牵在一起散步,经歷了那么多后,反而是这种平淡日常最治癒人心。 祁棠深深地看了林安一眼,继续往前走,路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拖在地上也是依偎在一起的。 「我不会。」他直截了当,「但,我想你的时候,你恰好在我身旁,这样就好。」 所有的爱情,再过炽热,也抵不过『安心』两个字。 我一回头,你就在,我想你的时候,你恰好也在,即便经歷了很多,过了很久,物是人非,很多人很多朋友甚至亲人都离去了。 但你,一直在。 这样就好。 林安眸子闪了一下,他是最能体会那句话所饱含的感情的。 「我也是。」他抬头说,「所以我们现在就很好。」 林安语气很温柔,笑得眉眼弯弯,举起两人十指交扣的手。 「现在我很想你,你也正好在我身旁。」 不再只是看着满院子的花开了又凋零,想着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再是半夜摸着戒指,贪恋那个人的温度。 现在一切都很真实,能摸得到,碰得到。 祁棠低下头,吻了下他嘴角:「嗯。」 街边人来人往,忍不住有打量的目光,林安头一次有点羞,脸红了。 「我们还逛吗,还是直接回家?」他问。 祁棠目光投向林安:「我都可以,看你。」 林安眼神变了变,忽然含蓄地说:「回家吧,我可以提第二个要求吗?」 祁棠:「是什么。」 林安三两下吃完最后一串烤串,他活了三十年,头一次吃这种东西,感觉还不错,很有烟火气。 把签子扔进垃圾桶,他才说:「你画板带了吗?」 祁棠这才想起,他的行李还在张丞家里。 昨天回来时,他想拖着行李会比较麻烦,他也想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能抱住林安,张丞的家正好在别墅和机场之间,所以就先去放了行李。 「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去张丞家里取。」 林安:「那算了,家里的仓库里有。宝宝可不可以给我画一幅画?」 祁棠笑了:「当然可以。」 「画画过程中,你得按照我说得来做那种。」林安补上一句。 祁棠看向他的眼神顿时深沉了许多:「可以。」 有时候是要纵着对方一些的,在那方面,祁棠并不是完全的保守,他只是觉得有些神圣,所以不能放得很开。 但很显然,他的底线正被林安一点一点地打破,某个方面也在被林安不断地挖掘。 更何况,反正都结婚了,怎么折腾都是夫夫情趣。 林安抬起眼,可能是因为空中下了雾,他眼尾有一抹湿润,看过来时,莫名地勾人。 「那,咱们回家?」他轻声说,语气难言欢快。 这一晚,祁棠前所未有地颠覆了对画画的认知。 看着枕边躺着仍旧在失神中的人,祁棠无奈地嘆了口气,正要睡下,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划开屏幕看,是秦晓的消息,说是下一场比赛要开始了,秦骞让他赶紧回去准备。 「我明天要走了。」祁棠鼻尖在林安的鼻尖上蹭着,唿吸交缠的炙热有些暧昧。 林安愣了下。 祁棠又说:「能跟我一起走吗?」 林安的脸色逐渐不好看:「宝宝,对不起,我明天公司有很重要的事。」 虽然他已经放权了,但他仍是万安集团最大的股东,而这次是因为之前公司的老员工不满意改革后的制度,开始策反。 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林安得去掌控局面,顺便清理掉一批人。 归根到底,这里头绝对离不开林夫人和林晟在背后的煽动,林安感觉,放过这对母子真是便宜他们了。这次也得把他们一起处理掉。 祁棠心下不舍,却没表现出来多少:「那,我在那边等你,事情办完了,记得来找我。」 然后他撑起身,食髓知味地又来了一次,林安求饶,祁棠就用『提前行驶分开这段时间的夫夫权利』的藉口,继续折腾。 祁棠说:「这次比赛完,就举办婚礼,在你说的那座岛上,就我们两人。」 林安弓起身:「好,那我提前让人去布置。」 虽然是只有他们两人,但排面一定要给足,所以他也要给祁棠一个惊喜。 这将会是史上仅有两个人,却最盛大最浪漫的婚礼。 第146页 *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我是一个清水作者,画室缺的那段被我吃了,知道去哪儿等我吧?逐渐收尾完结中,养肥的宝子可以看啦qvq啵啵啵 感谢在2021-12-20 22:52:25~2021-12-21 23:0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么么、你再说一遍 5瓶;忘昭 2瓶;4821745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奖励 绝对的舒服 祁棠走的那天早上, 没有告诉林安,他是悄悄的走的。 院子里的玫瑰花期快过了, 零落的几朵在风里摇曳,显得有些孤单可怜。 祁棠拖着行李箱,在花圃面前站住脚,思考了几秒,挑了几朵开得正好的玫瑰摘下来,然后进屋, 轻手轻脚地开了卧室的门。 床上的人睡得很好,唿吸清浅,胸膛微微浮动。 祁棠笑了下,把玫瑰放在了床头, 然后写了一张纸条: 玫瑰放在水里养着, 等完全凋谢的时候,我们就再见面了。 他知道林安会因为等待而不安,所以往后的每次分别, 他都会留下一个期待的种子。 告诉他别怕,告诉他会有归期。 这是一种细緻的温柔,祁棠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但林安让他心甘情愿去做这些。 在飞机上的时候,祁棠一直在思考着两人之间的事。 他一贯不觉得, 感情是白来的,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维护的, 而他跟林安,这次重新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虽然他们已经结婚, 但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即便祁棠的家庭是那样的, 但他也想带林安回去见一见亲戚朋友。 这是一种感情里的仪式, 代表认可对方入侵、并共享自己的世界。 想了很久,最后祁棠拿出手机,给祁野发了消息。 聊天界面打开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地有点紧张。 自从那次他跟林安分手,祁野送他去机场后,他们的联繫就少了,但祁野却会悄悄给他打钱。 祁棠其实已经不缺钱了,但他也没有拒绝祁野。 因为他贪恋那份来自祁野的关怀,每次收到转帐,心里都会暖上一阵,那是一种被人在意着的心安。 祁棠打字很缓慢,不断地推翻想说的话,最后发出去的是一句: 哥,我结婚了。 那边没回,祁棠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和震撼,让对方一时间无法回答,还是祁野在忙,没看到微信。 祁棠收起手机,闭上眼小憩。 林安醒过来时,身旁是空的,一瞬间他心里漫起恐慌,这几乎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因为在祁棠离开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会梦到他们还在一起,然后醒来看到床边空荡荡,就会有种美梦被敲碎的失望和断裂感。 林安揉了揉脸,回过神镇静了许多。 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他想。 正要起身下床,却看到了床头多出来的玫瑰和小纸条。 他拿起玫瑰闻了闻,很香,上面还挂着露水,应该是刚摘不久。 再看看纸条,林安笑了,有一股安心从心底逐渐漫上来,让他浑身都像是泡温泉一样舒服。 他明白的,这是小朋友的温柔。 林安把脖子上带着的戒指取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取下,然后郑重地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已经是时候向所有人宣告祁棠的存在了。 他对着左手拍了张照片,然后给祁棠发了过去。 林安打字:我手好不好看 算着时间,祁棠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林安关掉手机界面,洗漱了一下,开车去了公司。 大概过了半天,祁棠回他了。 祁棠:刚下飞机。 祁棠:好不好看重要吗。 彼时林安也刚开完会,一个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看着手机笑。 他发现,小朋友有时候真的,嗯…有点直男。 但是直男也不影响小朋友魅力无限。 林安翘着二郎腿,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然后给他回復。 林安:不重要,但你夸好看,我会很开心 两秒后—— 祁棠:好看。 林安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就莫名开心,即便只是一句敷衍。 他扯了扯领带,把扣子解开两颗,又问:那你想我吗 祁棠看着手机好久,他不是个热衷于表露自己情绪的人,想不想都不会说出口。 正要打字,林安又发来消息,那是一张图片,拍的是林安扣子半解露出的一截脖颈。 脖颈很颀长,很白,锁骨很漂亮,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红印,光看着就能想像出,昨晚脖子的主人经歷过怎样一场热烈的欢/爱。 祁棠看着屏幕眯了眯眼,脚步顿住。 林安说:你标记得不够深,都快褪色了 祁棠打字:你想要多深。 那边顿了一会儿,备註名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祁棠就等着,反覆点开上面的照片,手指忍不住划过那漂亮的锁骨。 林安:很深~很深~负距离那种,下次把你的东西留在里面,久一点 祁棠刚好到家了,他打开门,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 祁棠:怎么,想给我生崽。 林安此刻也回了私人休息室,他挑着眉,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第147页 小朋友好撩啊,好会啊,得收回前言,直男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 他甚至能想到祁棠打这句话的表情,那张绅士的脸微微板着,深邃的眼稍稍眯起,面上正经温润,却说着最撩拨人的荤话。 林安脑子里又浮现出很多昨晚零碎的片段,他舔了下唇,腰不自觉扭了扭。 他开始想祁棠了,至少身体很想。 林安咳了咳,发了条语音,嗓音拉得很绵长,带着刻意的挑逗和暧昧。 祁棠点开,放在耳朵边听着:想~你可以把你的东西留久一点,看看我会不会生崽~ 祁棠眸色沉了些,脸上却是带着笑。 祁棠:不用,我可以持续一整晚。 那边沉默了下,然后又一张图发了过来,是两个小人的草图,很配这种时候他们的聊天话题。 林安:如果你这次比赛拿到第一名,我就奖励你这个 祁棠仔细地看了看图片:这个有什么好。 林安发了个小熊撒花的表情包,然后才打字。 林安:这个最深,可以让…嗯…绝对无法挣脱 绝对服从,绝对禁锢,也是绝对的舒服。 祁棠嘴角一点一点挑起笑。 是吗。 他们那方面,林安一直都喜欢占据主动,即便是累得动不了,也会呢喃着指挥,祁棠倒是不介意这些,只要两人都契合且舒服就好。 但这个向来自私只顾着自己爽的人,竟然让出了主动权…… 祁棠指尖轻叩着屏幕,嗯,是一场十分让人心动的交易。 他回復林安:好,不会耍赖吧? 林安:夫夫之间的信任呢?来,我给你截个图 林安:苍天在上,截图为证,我林小安要是有半个字的假话,就让我那啥的时候一直不被爽到 祁棠笑得胸膛起伏。 噢,好毒的一个誓。 祁棠:祁小棠收到了,他说他相信林小安。 放下手机,祁棠开始收拾行李,马上就要到比赛的日子了,还得先去秦骞那里报导一下,他时间也很紧。 这时,手机忽然又震动一下。 祁棠扫了眼,是祁野的消息,他嘴角的笑顿时平復了些。 * 作者有话要说: 唉,好多以前追更的小宝贝,都不见了,桑心qaq不过还好,我很坚强,依旧爱你们啵啵啵 先更一点,晚上还有,等我吃了饭接着干qvq 关于番外,我想好了,正文有点虐,番外大概是棠棠穿回两人刚交往时的样子,然后按照文案的发展,写一个正宗的小甜甜qvq棠棠已经提前知道林安是渣男了,所以大概是个渣男驯养记【唉,我感觉我有点文案诈骗,其实当初文案是随手写的,后面才做的大纲,没想到会变化那么多,有点对不住想看文案甜饼的宝,所以番外安排上qvq撒花~】 还有宝子说想看综艺,都安排上哈qvq 感谢在2021-12-21 23:04:37~2021-12-23 18:4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读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前车之鑑 就是很想你 出乎意料的, 祁野什么也没问,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你过得好就行。 祁棠莫名松了口气, 他打字:哥,你不问问是谁吗。 祁野:林安,对不对? 祁棠顿了下才回:嗯。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一抹晚霞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昏黄的光打在屏幕上,有一层淡金色的朦胧, 让人眼睛很舒服。 一时间祁棠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祁野此前是一直反对他跟林安在一起的,如果祁野继续反对,他对林安的感情也并不会因此受影响。 但,这样的话, 他和林安就真的很孤单。 因为没有一个亲人愿意祝福他们。 他私心是想得到祝福的,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 这种感觉大概像是孩提时考了一百分,就很想得到谁的夸赞一样,如果没有夸奖也不影响, 但如果有的话,就是锦上添花,开心加倍。 那边沉默了很久, 久到祁棠以为不会再有下文时,祁野忽然说:找个时间, 一起吃个饭。 祁棠的脸色顿时愉悦了许多。 祁棠:你不会再劝我分手吗。 祁野回答得也很直接:恋爱这玩意儿,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你觉得好就行,毕竟是你自己去跟他过一辈子。 祁棠心里软了一下, 他喜欢祁野这种自在的性格, 每次谈论和评判事情, 从来不会主观臆断。 虽然几乎不说什么支持的话,却让人无形中就受到鼓舞,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祁棠打字回覆:好,谢谢哥。 祁野应了一声,随后便说不聊了,还有事。 祁棠放下手机,继续整理行李箱,他现在的屋子,其实也是此前在法国他跟林安同居时住的那间房子。 离开的这一年,祁棠一直在法国,不过多数时间住的是学校,除了在寄给林安东西这件事上隐瞒了自己的居住地址外,他并没有刻意去避开林安。 现在又回到这个地方,祁棠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 人的大脑会在看到某件熟悉的东西、某个熟悉的地点时,同步让你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比如目光扫到客厅的沙发,祁棠会觉得心里很闷,因为他看到过很多次林安蜷缩在那个沙发上。 第148页 那些不得安眠的日子,每晚担心他会忽然离开,林安就会睡在那里,或者蹲在他门口。 还有墙壁上的壁画,现在祁棠还能记起他第二次消失后,回到家林安发疯、屋里一片凌乱的样子,心有点微微刺痛。 那时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被伤害后的愤怒,以及悲痛后的麻木,掩盖了他的心疼,也掩盖了很多东西。 祁棠踩了个凳子,把壁画都取了下来,然后换上了他不久前画的。 那是一张人物油彩,画上的人眉梢微挑,眼里含情,修长的手指扯着领带,衣衫凌乱,有种桀骜不羁。画的是林安。 在分开的那一年,祁棠画了很多个林安,每一张都倾注了他当时的思念。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把画拍了下来,然后发给了林安。 那边几乎是秒回。 林安:这个不好看 祁棠挑了下眉。 这人已经开始挑剔他的画作了。 祁棠:你觉得怎样才好看 林安又说:姿势不对,表情也不对 天色已经黑了,秋风吹进来很凉,祁棠一边琢磨他说的这个『不对』是怎样不对,一边把窗户关上,然后把灯打开。 很快,林安的消息又来了,又是一张图。 由于网络的问题图片没有立即加载出来,但看着那还在转动的加载圈,祁棠就觉得这图不一般。 很大可能是那种发出来压根儿就过不了审的东西。 林安的消息比图片更快一步:宝宝,照着这个画,画了挂在我们的卧室 祁棠坐在沙发上,等着看他发了个什么东西。 几秒后,图片加载出来了,但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即捂住手机。 耳朵不自觉开始爬上粉色,祁棠咬着牙,指尖戳在屏幕上很用力。 祁棠:你在干什么 他一贯严谨,但头一次回消息都忘了打上标点符号。 林安这人、简直、简直…… 祁棠紧抿着唇,喉咙发干,却又忍不住翻回去多看了两眼那张图。 林安回他:衬衫是你昨晚给我穿上的,不好看吗 理直气也壮,这个人完全不在虚的。 祁棠心跳起伏,脸通红地皱着眉:我没给你这样穿 他打开图片仔细地看,林安是在浴室拍的,衬衫是湿的,被他穿得极其不能过审,就只穿了一件衬衫,腿是光着的,然后,衣角挂在了小帐篷上,上面还覆盖着一只雪白又漂亮的手。 林安给他发了语音:宝宝,视频电话好不好 这嗓音,结合图片,这人在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祁棠被勾得脑子有些发昏,他是见识过林安有多会的,但每次林安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祁棠:不行。 林安又是语音,语气很媚,还很不理解:为什么 祁棠拿起枕头遮住某个尴尬的部位,他也有点难以置信,一张图片,就能把他撩成这样。 祁棠没回答林安,只说:你天生就这样吗 这话发出去后,他就看见对话框上的备註名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很久。 林安:我对你才这样 有点委屈,即便林安很放得开,但也不喜欢被爱人以为天生放/浪。 没有天生的放/浪,只有对某个人的情不自禁。 他很爱祁棠,就算祁棠什么也不做,只要一个眼神,他也能浑身发软,被撩得不能自已。 这次祁棠回来也没待几天,新婚夫夫刚食髓知味就要分开,林安很想祁棠,想到一件衬衫也能勾起他的情谷欠。 他的爱情很简单,愿意付出,愿意忍耐,以及愿意臣服。 这就是林安爱情的表现方式。 而林安也贪恋被祁棠掌控的感觉,更贪恋臣服在他身下的感觉。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单纯喜欢那种感觉,还是因为太爱祁棠所以才变得享受这些。 不过都不重要,他的心脏和他的大脑都告诉他,他很爱祁棠。 这就够了。 祁棠冷静了些,他意识到了方才的话有点伤人。 不该那样去说林安的。 但他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当时被撩得脑子发昏没多想。 快暗淡下去的屏幕又亮了。 林安:我就是…很想你 祁棠心勐地软了一下,他很想抱抱林安。 抬手吻了吻指上戴着的戒指,才打字回復。 祁棠:对不起,我也很想你。 祁棠:玫瑰呢,放进水里养起来了吗,如果水里加点盐,玫瑰会开得久一点 他神色很温柔,敲击键盘的动作都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林安:为什么要让玫瑰开得久一点?我不喜欢。 林安:你明明说了,玫瑰凋谢的时候我们就见面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祁棠笑了下,都应着林安:嗯,但你不能耍赖,它必须要放在水里自然凋谢 林安又说:但我可以耍赖早点去见你 此时林安正躺在浴缸里,他飞快地在脑子里盘算了下还要处理的事,发现明天就能全部搞定后,狐狸眼忍不住勾起笑,身子都坐正了些。 林安打字:我明天晚上的飞机,大概后天早晨就能到你那边 正要发出去,林安动作忽然顿住,然后又把打好的字一个一个都删除。 第149页 算了,先不说,到时候给小朋友一个惊喜。 祁棠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他们聊了两个小时了。 奔波一天,身心都很疲惫,明天还有事,祁棠觉得他们不能再聊下去了。 现在他似乎能理解刚在一起时,林安的想法和做法了。 谈恋爱抱着手机聊天,不过是饮鸩止渴,还很费时间,更会越来越想念对方,还不如把事情都做完,然后奔赴回去,给对方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祁棠:那我等你过来。 祁棠:早点休息吧,晚安。 林安考虑到祁棠忙了一天,很心疼,打字回:好,宝宝晚安,等我 第二天祁棠去见了秦骞,两人商量了一下明天比赛的事情。 祁棠回来得晚了些,但这次的比赛是现场作画,所以也不耽误,只是要好好调整心态,放空情绪,保证大脑处于一个很好的状态,到了赛场上,全凭那时一刻的灵感。 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含金量很高,据说若能赢得第一名,以后在国际美坛上说话的分量都会重很多,所以华国的很多画家都去了,包括秦晓。 不过秦晓是去打酱油的,他也知道自己比不过祁棠,他就是想去这样的大赛场见见世面。 秦骞很看好祁棠,让他不要紧张,像往常在画室里练习那样去画就行。 祁棠也没怎么紧张,他相信自己。 比赛就像是在考验大家砌房子,这些年的学习和努力就是一块又一块的砖,一开始他的房子地基就打得很稳,所以不管楼修得多高,他都不会担心房子突然垮塌。 这一天过得很快,祁棠忙起来时,就顾不上跟林安联繫。 直到天黑了,深夜了,他洗漱完躺在床上,才发觉今天除了早晨的一句问好,林安也没跟他说过话。 祁棠坐起身,半靠在床头。 有了前车之鑑,他再也不会只是被动地等着。 等待只会让矛盾加剧,扩大他的不安,然后逐渐变得对对方不信任。 祁棠飞快地打字:睡了吗。 林安几乎是秒回:还没,要睡了 祁棠扫了眼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不禁皱起了眉。 祁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此时林安正在国际机场,他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正要奔赴法国,去见他的小爱人。 机场很嘈杂,他坐在候机厅有点冷,田助理就递给他一条毯子搭在腿上。 林安笑着回:刚忙完,马上就睡了 林安:宝宝怎么还没睡,明天比赛了 祁棠揉着眉心,舒缓那股上涌的睏倦,打字打得很慢。 祁棠:你今天没怎么联繫我,我来问问。 开门见山地直接点出,不逃避也不闪躲,这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式。 而不是试探和猜忌。 试探多了,对方会心凉,猜忌则是会让自己变得杯弓蛇影。 祁棠很明白这些,所以从来不绕弯子。 他一贯觉得,两个人相处,这样才能心贴心地走得更长远。 林安的消息又过来了:宝宝,如果我对你说谎了,你会觉得我犯错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担心啦宝子们,至少这一周不会完结(我说的是番外也写完的那种完结) 问就是作者想去下周的榜单qaq憨憨的耿直发言 但也不会水啦,我会尽力写好这个故事,我很爱它的,感谢宝子们的陪伴!啵啵啵!qvq 感谢在2021-12-23 18:46:14~2021-12-23 23:1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再说一遍 6瓶;zanr、么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还来不来 我会让你很喜欢的 祁棠关掉房间里刺眼的大灯, 只留下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檯灯,这样让他发干的眼睛舒缓了很多。 指尖飞快地打字:要看是什么谎。 消息发出去后, 祁棠又想起以前的事,补了一句:如果是像吕亭画室那种事, 他只打了一半就发出去了,想接上这话,却忽然有点失语。 祁棠明白那件事林安是为了自己好,但很多时候好意也是会伤人的, 凡事也都有两面性。 就像大街上的残疾人,他没有生活能力,你给他钱是为了让他日子好过一点,但在残疾人眼里, 可能是一种羞辱, 会刺痛自尊。 谁错了呢? 没有人有错,立场不同,不予评判。 吕亭画室那件事, 之所以祁棠很在意,是因为他此前跟林安已经沟通过,并明确拒绝了这种类似包养的行为, 但林安依旧瞒着他去做了。 这是对祁棠的不尊重,更是一种羞辱。 尽管林安的出发点是好的。 祁棠思考了下, 接上那句话:如果是像吕亭画室那种事,提前跟我商量, 尊重我的意愿。 林安回復得很快:好的宝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祁棠姿势放松了些, 想认真地跟林安沟通一下。 此前恋爱的失败, 很大程度上在于两人几乎不怎么交流想法, 也不从来不谈未来和以后,只管着当下是否开心。 还有部分原因是,当时的林安,根本没想过要跟祁棠一辈子。 如今他们重新开始,必然不能重蹈覆辙,这些问题都是要去解决的。 第150页 祁棠说:宝贝,你所理解的婚姻是怎么样的?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安才回覆:宝宝,我困了,等下次见面再聊这种话题好吗? 祁棠有些无奈,只能说好,然后两人互道了晚安。 关掉灯,他却忽然睡不着了,就那样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林安是真的困了,还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说不清。 其实不光是林安没有安全感,祁棠也没有,虽然两人结婚了,但那时为了安抚林安,祁棠只能那样做。 当然,他也是真心的,他不会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但现在,祁棠还没有结婚的实感。 他想,大概是未来还没又着落,所以心里才会这么惶惶不安。 难怪现在的人,结婚前一定要买房子,甚至买车子,这不是物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寻找安全感的寄託,同时也象徵着人生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有房子了,就感觉,以后都有着落了,未来几十年就在这里生根了。 同样,像是中学升大学,还有个高考仪式,大学毕业也会有毕业典礼,所以结婚也该有婚礼。 他和林安,现在什么也没有,这就是祁棠感觉不安的原因。 就这么躺着,感觉思维逐渐变得缓慢,然后祁棠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比赛也很顺利,祁棠出门前,收到了林安给他发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林安低着头,眼眸微垂,虔诚地吻着左手上的戒指。 林安:宝宝,把我的好运都传给你 林安:加油哦,奖励已经准备好了,等待一个第一名的小朋友领取 祁棠看着手机笑了,他也拍了张亲吻戒指的照片发给林安。 祁棠:已收到,未来的第一名说他今天准备得很好。 发完这条消息,计程车刚好到了比赛的场地,祁棠收起手机下车,镇定地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林安,正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祁棠,眼里挑着笑意。 小朋友这种浑然天成的儒雅和淡然,不管看多少次,他都很心动。 为了能赶上送祁棠进入比赛场地,林安几乎是一下飞机就急匆匆地过来了,还好没错过。 等完全看不见祁棠的身影后,林安才上车,然后闭上眼小憩。 昨晚他赶飞机,几乎没怎么睡。 还有小朋友忽然提的那个问题,林安知道,祁棠是在不安,但当时赶着上飞机,只能叫停。 感情里,有一方没有安全感,这是另一方的责任。 他想,他也得给祁棠定一定心。 所以林安现在要养足精神,留着晚上哄小朋友。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霞光漫天,而此时比赛场地的大门也刚刚打开,这是有人已经提交了作品的意思。 林安揉了揉眼,从车上下来,然后就看见祁棠披着一身夕阳的余晖走了过来。 林安挑起笑,快步过去直接扑进了小朋友的怀里。 祁棠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撞得后退几步。 「宝宝。」林安抬手搂住他脖颈,鼻尖亲昵地厮磨着祁棠的鼻尖,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和爱意。 祁棠笑了起来,回搂住他的腰:「什么时候到的,不是说还要处理事情吗。」 林安唇角碰了他的一下:「当然是惊喜。」 他声音很轻很小,恋人间的呢喃,十分温柔。 两人长得很高,脸也都很帅气,气质上一个温润儒雅,绅士谦和,一个眉眼魅惑,痞气凌厉,站在一起却十分养眼,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不过他们投过来的眼神,都写满了羡慕和祝福,国外在这方面还是要放得开一些。 祁棠推开林安,拉紧了他的大衣:「先回家,这里人多。」 林安:「好。」 上了车,林安给田助理使了个眼神。 田助理识趣地放下了后座的挡板,把驾驶座和后座隔开,然后自动两眼一抹黑,成为只能看见路的导航机器人。 车子开动了,林安挪动身子,面对面地跨坐在祁棠腿上。 抬手食指挑起祁棠的下巴,笑着说:「小男朋友,接个吻?」 祁棠斜着眸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沉默中掐住了林安的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靠得更紧了。 林安又说:「噢,不对,不能叫小男朋友了。」 都领证了。 祁棠下巴在他食指上蹭了蹭,眯起眼:「那叫什么。」 林安笑意更盛了,笑得腰都颤了颤,他凑近祁棠,朝那微红的耳廓吹了口气。 然后就感觉面前的人身子一僵。 林安很得意,他咬住祁棠的耳垂厮磨。 「小~老公。」 祁棠拍了拍手下的软糯,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掌着林安的后颈就吻了上去。 车子里响起细密的水渍声,钻进耳朵里让人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喉咙发干,心里升出更浓的渴望。 空隙间,祁棠从那张惯会撩拨人的嘴里退出来,哑着声说: 「你老公不小。」 林安被亲得晕乎,听见这话笑了笑,挑起湿漉漉的眼角看他: 「嗯,不小。」 他凑过去,指尖钻进祁棠的软发里,指腹不轻不重地按着,舒服得祁棠微微闭上了眼。 在祁棠全身都很放松时,林安咬着他下唇,两颊厮磨,轻声呢喃: 第151页 「大着呢。」 这么撩谁受得住?这么撩谁不起火。 祁棠瞥了眼前座,平復着心绪,把人推开了些,转移话题道: 「你那边事情处理完了吗」 林安又缠上去,一边亲吻着祁棠的唇,一边嗓音沙哑地说:「处理完了。能有我处理不来的事儿?」 祁棠最终还是没受得住诱惑,开始回应他的吻,眼睛盯着那张柔软的唇,一下一下啄着: 「没有,你最厉害。」 林安扯开两颗扣子,又要动手去扒祁棠,却被制止。 「不行,有人在。」祁棠皱起眉,压下心头升腾的谷欠望。 林安收回手,笑了两声:「想什么呢,我就是看你穿得很严肃,想让你透透气。」 祁棠瞥了他一眼,分明是这个人自己做出让人误解的动作,最后还倒打一耙。 「不来了。」祁棠面无表情。 林安拽着他领带:「来嘛,还没到家。」 祁棠不理会。 林安就搂着他脖子诱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笑意: 「再亲一次,色一点的那种,我教过你怎么调情的,就要那样的。」 祁棠手下的力道徒然大了些,眸色沉沉,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安。 他这是捡了个什么宝贝回家。 妖精。 直接把人拽过来,用一个深吻怼了上去,直到林安拼不过开始推/耸他,祁棠才把人放开。 祁棠掐着林安的脖颈,大拇指和食指扣着林安的下巴,逼迫人抬起头看他。 「还来不来,嗯?」 已经满是情谷欠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却分外的性感,温热的唿吸喷在耳朵上,林安整个人都软了。 「歇会儿再来。」他微微喘着,喉咙发干。 祁棠眯起眼,撕咬了下他的唇,低声耳语:「你就是欠.干。」 头一次听祁棠说这样的荤话,林安一下就来感觉了。 要命,绅士感和禁慾感被撕裂的时候,那种该死的矛盾冲突,性感得让人疯狂。 林安捂住祁棠的嘴,眼里水光潋滟,朦胧得像是下起了雾。 「宝宝,这种话,留着晚上那种时候说,我会让你很喜欢的。」 祁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那只捂着他的手抓住,十指交扣,然后紧紧地抱着林安,脸埋在林安的脖颈间。 「别动了,也别说话。」 这谁顶得住,他快不行了。 林安很意外地乖巧了一回,就真的闭上嘴做一只安静的抱枕。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晚上还有,坚强的我刚打完第三针疫苗,手都抬不起来,但我要日六日万!qvq 啵啵宝子们qvq 感谢在2021-12-23 23:19:55~2021-12-24 18:0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稀星 5瓶;你再说一遍 2瓶;zan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未来 我喜欢听你叫那个 回到家后, 祁棠窝在沙发上,捏着林安的手指玩儿。 林安就靠在祁棠的怀里, 眼眸微垂,慵懒又很乖的样子,像一匹收起了尖牙利爪的小狐狸,温吞得有些可爱。 「你什么时候到的,等了我多久。」祁棠亲吻着林安的发顶,把人圈在怀里。 林安看似一个很硬朗的男人, 但其实抱起来很软,很趁手,祁棠一有空就喜欢抱着人,会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今天早上就到的, 看着你进的赛场。」林安翻了个身, 同祁棠面对面,抬手搂住了祁棠的脖子。 又说:「怕过去打招唿会让你分心,就没过去。」 祁棠笑了下, 剥开林安额前的碎发,看着那双狐狸眼心里莫名发软。 也就是说,林安昨晚就出发了, 凌晨的时候算起来他应该在机场,然后还骗自己说困了, 要睡觉。 「不会,知道你来了, 我只会更心安。」 林安眨了下眼,男人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 让他有些着迷。 他的小画家总是这么高傲且自信, 像是一切都在掌控中, 却又沉稳谦和。 性感得要命好吗。 以前他还觉得像祁棠这样中规中矩的人,很无趣,被框架束缚着放不开,死板又没有情调,但现在,嗯,真他妈香。 人就不该有刻板印象。 「那以后每次你比赛,我都送你进赛场。」林安抓住祁棠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 祁棠吻了下他的唇:「好。」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滴答滴答每一响都很有节奏。 两人待在一起,这种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状态已经很久了,让人变得慵懒,也让人愉悦。 祁棠闭上眼,又想起一件事,手轻轻拍着林安的背:「我跟我哥说了我们结婚的事。」 林安动作顿住:「啊。」 林安是有些心虚的,他是觉得活了三十年,过去的人生都清清白白的,唯独祁野那一段有点栽。 那段时间就好像着了魔似的迷恋祁野,还到处去找跟他像的男生带在身边玩儿。 其实仔细琢磨,他肯定是不喜欢祁野的。 当初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男生看上了一双限量版的球鞋,心痒痒怎么都想弄来,得不到至少也得找一双看起来差不多的,以满足自己。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是出于一种类似恋物癖似的占有欲。 第152页 而对祁棠,林安即便被伤得透彻,垂死挣扎也不想放手。 更不会去找什么祁棠的替身,因为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祁棠的侮辱。 祁棠,是他放在心尖上,很珍重地宝贝着的人。 林安不愿意在祁棠面前提这一段,也是因为过于黑歷史。 而且他还被祁野甩了,这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儿。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林安说。 他觉得,以祁野的立场,绝对不会希望他去祸害祁棠。 「你猜猜。」祁棠坏心思地挑眉。 即便林安掩饰得很好,祁棠依旧看出他有几分紧张。。 林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都领证了,他管得再宽,你还能跟我离了咋地?」 祁棠轻笑,这人,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典型。 「那不能。」祁棠说,「不过你也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话林安可就不乐意了,直接从祁棠怀里起来,看了他几秒,然后勐地扑上去把人压在身下。 「我怎么就小人了,你哥他是君子吗,他怎么就君子了。」 林安一口气说完,又看着祁棠,不满地补上三个字: 「你偏心。」 祁棠怕林安等会儿翻身滚下沙发,赶忙搂住他的腰,把人固定在怀里,才笑着说: 「跟偏不偏心又有什么关系。」 林安低头一口叼住他的喉结,祁棠顿时就像一只被扼住命脉的狼,闷声低哼了一下。 「反正,你只能向着我,我跟别人比,你只许说我好。」 松开嘴说完,林安又贴在祁棠胸口,像只小狐狸在撒娇似的。 祁棠心里跟添了蜜一样,摸着林安的软发:「这么霸道的吗。」 林安抬起头,狐狸眼一挑睨着他:「你是我丈夫,你不向着我,你还想向着谁。」 从上往下,祁棠这个角度看过去,林安就像一只在龇牙的狐狸,怪凶地,却莫名戳中他的萌点。 「好。」 林安又觉得开心了,这才想起似乎话题跑偏了,问:「所以你哥说了什么?」 祁棠:「我哥说,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 林安眼神闪了下:「噢…」 那确实是他把祁野想得有点过。但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没跟祁野深入接触过,此前暧昧时,双方都是披着一张皮在打太极,真实的自己都警惕地藏了起来。 祁棠抱着他坐起来,姿态很懒:「去吗。」 林安:「去。怎么说都是宝宝的亲人。」 这不就是双方确定要结婚,然后把对象带回家给亲戚朋友看看,等盖了合格章,然后才领证的一贯流程吗。 他跟祁棠的情况,不过是顺序颠倒了下。 而且林安了解过祁棠的家庭,他觉得,有祁野在,他的小朋友才不会显得那么孤零零的。 这是一种血脉上的相连,是他没办法给予的。 祁棠跟他不一样,林安是从小到大没感受过一分亲情,亲人在他眼里跟仇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有没有都无所谓。 但祁棠,林安能感受到,他骨子里是需要一种名叫『亲情』的东西的,甚至有些渴望。 大概是看着别人得到过,所以才会格外羡慕。 祁棠的母亲对他严苛到几近变态的地步,却把温柔的母爱和宠溺全部给了弟弟祁州,祁棠面上从来没表现出过什么,但心里也是想要的。 就像家境窘迫的小孩儿,看着别的小孩儿有糖吃,自己虽然会很懂事地不问大人要,但心底里到底还是羡慕的。 两人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各自干了一点各自的事。 即便是不说话,这样待着也是一种享受,会由内到外地感受到一种平静和安心。 林安本来还想着晚上来几发,姿势他都选好了,东西也都带来了,但是躺着躺着,他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睡了过去。 祁棠无奈,抱着人进了房间,两人一夜好眠。 这次的比赛宣布最终结果还要等一段时间,祁棠研究生的课业也被允许在顲襥校外完成,所以两人在法国只待了几天,打算回国先结个婚再回来领奖。 走之前,祁棠先去见了秦骞一面,毕竟是恩师,祁棠的态度十分恭敬。 秦骞说,这两年他能教祁棠的,基本都教了,以后的路还要祁棠自己去走。 艺术这一行,技巧上能传授的东西其实很少,很多都得靠自己的领悟。 归根到底,艺术说白了也就是用一种形式,去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万物的看法,涉及一个人的思想高度和深度,这些东西老师是没法教的。 祁棠也明白,但他感念这两年秦骞对他的教导,也感念秦骞在他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拜访完秦骞,两人就回国了。 此时已然初冬,a市地理位置偏北,早早地就开始飘起飞雪。 他们回家时,花圃里的玫瑰和洋桔梗都已经凋谢了,而腊梅花也还没开,整个院子就有种萧瑟的寂寥。 祁棠站在屋檐下,看着白色的雪点慢慢堆积起来,心里忽然一抹情绪。 他那时错了,并不是四季都有花开,几种花的花期根本就不完全衔接。 过去一年,院子里没有花开的时候,林安一个人守在这里,想着那种加倍的寂寥,祁棠心里疼了一下。 第153页 腰上忽然一紧,是林安从身后抱住了他。 「宝宝,在想什么。」 一些雪花从眼前飘过,祁棠睫毛颤了颤,握住林安的手。 「我爱你。」他嗓音很温柔。 即便是没看见祁棠的脸,林安也知道此刻祁棠的神情一定也很温柔,他笑了笑,轻声呢喃:「我也爱你,我很爱你,宝宝。」 他脸贴着祁棠的背,依恋地蹭了蹭。 又想起什么:「宝宝,你那天问我,婚姻是怎样的,我很认真的去想了。」 祁棠笑了下,那天是他忽然有点把握不准两人未来的方向,迷茫了,就问了那么一句,也想过跟林安好好谈谈,后来却忘了。 没想到这么久了,林安还记着。 祁棠拉住抱住他的那只胳膊,用力一扯,把身后的人拽到了前面,然后面对面地搂着林安。 「那你想出什么来了没有。」他低头啄了下林安的唇,浅尝辄止。 林安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带绒的高领毛衣,把他的脸衬得很小很漂亮,就像开在雪团里的一朵娇艷玫瑰,勾人又魅惑。 白皙的脖颈间还依稀可见昨晚放/浪时,被祁棠狠狠惩罚过的痕迹。 他嗯了很久,最后选择把问题抛回去给祁棠:「宝宝觉得婚姻是怎样的呢,我想听你说。」 主要是林安怕自己说错话,让祁棠生气,或者埋下什么隐患的种子。 毕竟这种涉及三观的东西,很容易让两人起矛盾,但他们已经结婚要一起度过余生,这些问题又不得不去谈。 反正林安是觉得他从小受过的教育,以及见识过的世界,都乌糟不堪,他的很多看法和观点也很乌糟,而祁棠是板板正正被养大的,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好青年,可能会接受不了。 像是,被.操.爽了,就行。 这是他爱情观的一部分。 但如果当着祁棠的面说出口,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所以林安选择不做首先开口的那个人。 祁棠头搁在林安的下巴上摩挲,像是在思考,很久后才缓缓开口: 「婚姻里,两个人大概就像是几何上相/交的圆,重合在一起的部分是让两个人达成共识的东西,而不重合的部分,则是各自的特性,以及不能达成共识的部分。」 林安听得很认真,他觉得这个比喻有点形象。 祁棠:「达成共识的东西是让我们在一起的基础,而不能达成共识的部分,决定了我们能走多远。」 「那,我爱你,应该算在哪一部分里?」林安抬起头吻了下他嘴角,轻声插话。 祁棠笑:「算在相/交圆的重合部分里,已达成共识。」 林安又说:「那不能达成共识的该怎么办,我想跟宝宝完全重合。」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想歪?祁棠挑了下眉。 最近林安每天一有空就投餵他,餵得饱饱的,让他很多时候不自觉地就会想到带有颜色的事情上。 「不能达成共识的,要互相尊重,适当妥协。」祁棠一只手抱紧了林安,另一只手掐住他下巴,亲了一下那两片薄唇。 祁棠又说:「我不希望你因为爱我,而失去自我,我们首先是个体,然后才是在爱情里构成整体。」 「就像一幅素描,黑白首先他们得是黑白,然后融合在一起构成一幅画,如果黑的完全变成白的,或者白的完全变成黑的,那画就不再完整美好,而是不论不类。」 林安知道祁棠在担忧什么,他笑了笑,说: 「但是素描画也会有灰暗地带,那些部分里,黑和白交融在一起。」 「那是我为了爱你,妥协的部分。也是你因为爱我,退让过的证明。」 「一幅素描,也是需要这样的部分存在的,不是吗宝宝。」 祁棠怔了下,他感觉心脏在逐渐发热,大脑的某个愉悦点像是被勐地戳了下。 他好喜欢这个解释。 他也好爱林安。 祁棠俯下头,温柔地舔/舐着林安的唇瓣,沙哑着声说:「是。」 林安微微扬起脖子,更好地承受,又说: 「宝宝,我没有失去过自我,只是因为很爱很爱你,所以能够退让很多很多。」 「所以你别不安,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踏实,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祁棠没想到这话会先从林安的嘴里说出来,也没想到林安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 他感觉心里很暖,大冬天的像是烧着一个火炉子。 林安蹭了蹭他的两颊:「以后我都想好了,这里要重新装修一下,作为新婚房。如果宝宝不喜欢,可以再买一栋宝宝喜欢的。」 「宝宝想念研究生,想读博士,我都支持,我们还可以在那边也安一个家,公司的事反正我也不忙了,可以陪着宝宝在那边体验一下校园气息的生活。」 「嗯……还有,每年我们至少要去旅游三次,画家都是很吃灵感的,所以宝宝要出去多看看世界……」 听着他一点一点说着未来,祁棠心里就像是一个水桶,在逐渐被一点一滴地装满。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次恋爱同上次的最大不同,就是林安把他规划进了未来,并且在认真实在地做出行动。 他们会有未来,会有一辈子。 第154页 「那,还要养一条叫做崽崽的狗。」祁棠眼神温柔,忽然插了一句。 林安点头:「好,原来那条我送给朋友了,宝宝要是想它,我去要回来。」 祁棠笑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他轻轻拨弄林安额前的碎发: 「算了,这样显得你很小气。」 林安脸上的笑容顿时垮塌,他拽住祁棠的领口,狐狸眼一挑,气场顿时就上来了: 「宝宝,你再说一遍。」 他生气了,祁棠最近说话越来越过分,上次还说他是小人,现在又嫌他小气。 祁棠弯着唇,亲了他一下:「你小气,就是我小气。夫夫一体懂吗,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小气。」 虽然话还是那个意思,但林安觉得那个『夫夫一体』很顺耳。 糟了,还莫名其妙有点开心怎么办。 「那好吧。」林安满意地笑起来。 「对了宝宝,我可以请我的朋友到家里来吃饭吗。」 嗯,吃不吃饭的还是其次,主要是想炫耀他的小朋友有多好,他过得有多幸福。 以前林安在圈子里,是公认的,最不配谈恋爱的人。 因为他的爱情观,渣得有目共睹。 后来因为迷恋祁野,更是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情人,换情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他那些朋友虽然玩儿得开,随处都不避讳人地乱搞,但好歹人家是正经谈恋爱的,有些甚至是已订婚的情侣。 对了,此前他跟祁棠分手,为了澄清祁棠不是被包养还发了条微博,结果被嘲笑了很久,说他自作多情,倒贴人家都不要。 但现在再看,谁的爱情能比得上他跟小朋友的? 林.俯瞰众生.安,冷酷且高傲。 祁棠说:「好,那你选个日子,把他们都请到家里来,我们提前买好菜,下雪天就烫火锅吧。」 林安又想起什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哥?」 外面雪大了些,纷纷扬扬的煳人眼,林安的碎发和肩头都落了些细雪。 祁棠抱着人往后退了退,又抬手轻轻拂去他身上的白色点点,然后才说: 「这个,要问问我哥,公司最近应该挺忙的,毕竟要到年底了,我得提前问他哪天有空。」 林安点头,他也是管理公司的,知道年底公司一般都忙得鸡飞狗跳。 祁棠又说:「对了,我姐夫顾流寒到时候也会来,你不怕吧。」 林安皱了下眉,很不爽地扣住他下巴:「我怕什么?祁小棠,我为什么要怕他。」 祁棠歪了歪头,却没有挣脱:「他好像,很不喜欢你,我怕你们闹矛盾。」 这话莫名让林安有些窝火,他啧了声嘴:「我还不喜欢他呢。」 嗯,男人,面子上绝对不能输。 特别是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不争东西也要争一口气。 如果让祁棠觉得他怕顾流寒,那岂不是没面子到家了。 祁棠笑了笑:「好,我明白了,放心吧,有我在。」 林安迷惑:「你明白什么了?」 谁允许你擅自明白的? 祁棠:「还有,不准叫我祁小棠,我喜欢听你叫那个。」 林安愣了下,眼里缓缓勾起笑意,他凑上去,语气暧昧:「哪个?」 祁棠有点叫不出口,面无表情地说:「你平时经常叫的那个。」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宝子们圣诞节快乐qvq要次苹果! 明天考研的宝子,祝你们脑子像开过光一样bulingbuling地!看到什么会什么!蒙的什么对什么!考完一科丢一科,赶紧去看下一科!答案不要对,越对越心碎!相信自己是最棒der!期末考试的宝也一样哈!(虽然我觉得明天考试的应该今天不会看文哈哈哈哈) 啵啵啵啵啵啵!好运传递大法! 第62章 下面 晚上哥哥就叫给你听 林安低低地笑了两声。 看祁棠别扭也挺有意思的。 他也是现在才发现, 原来祁棠平时从来不给他取暱称,是因为觉得羞耻。 最大限度也是叫林小安, 连宝贝这两个字,也得在床上弄得舒服极了才会说出口。 林安搂住祁棠脖子,挑起笑眼看他:「不是吧不是吧,祁小棠连宝宝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祁棠大手掌着林安的腰,垂眸睨他,眼神危险。 「你要不试一试说那两个字?」林安才不怕他, 惹急了也不过挨一顿/操的事儿,他巴不得。 他笑得有些勾人,指尖在祁棠的胸膛上画圈,循循诱导: 「对着爱人说时, 你会感觉心都要软化了, 每念一遍,都像是在告白,是在倾述爱意。」 不是胡扯的, 林安在很认真地形容自己的感受,每次叫宝宝,他能感觉, 心脏跳动的节奏都柔软了许多,大脑的欢愉度会上升, 像是在达到干性高/潮。 不过这些他不会对祁棠说,有点过于放浪。 小朋友身上是有一股子纯情的, 他也喜欢祁棠的这种样子。 每次调情,看祁棠隐忍情谷欠, 还有羞耻, 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却又竭力克制的模样,简直让林安着迷得无法自拔。 祁棠眸色深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林安扯着他的领口,把人拉近了些,暧昧地低声耳语: 第155页 「叫一个,我想听。」 祁棠神色松动,他也想叫,但总觉得要出口时,喉咙就像是被卡住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从小家庭的原因,导致祁棠跟谁都不亲,不管是行为上还是心理上,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是自我保护,也是一种自我封闭。 长久下来,他就养成了这样疏离淡漠的性子。 就像,他从来不会对林安说『我想你』,以前林安出差联繫不到人时,他也不会打电话过去问,只有在解决问题时,理智占据上风才会直白地去表现自己。 其实对林安,那种隔阂感并不强,就像是一张膜,捅破了就好。 但要迈出那一步,还是有点艰难。 林安又在勾他:「宝宝,你记得之前比赛,我们打赌的那张草图吗?」 祁棠回想了下:「嗯。」 林安抬眼笑:「你要能叫出口,我今晚就给你。」 就当先尝试下好了。 他上网搜过很多0对那个姿势的评价,听说深得一批,从来没觉得对象有那么长,很多都哭着那啥的。 情侣间的乐趣,那方面得占一半。 祁棠不热衷于开发这些,林安总得给自己找快乐吧。 祁棠的眼神又变了,掐住林安的下巴俯视他: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打着奖励他的旗帜,实则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 林安惯用的套路。 林安:「那你就说,每次我选的姿势你爽了没。」 祁棠挑眉,松开他:「爽了。」 林安:「那你叫不叫。」 祁棠:「……叫。」 逻辑严谨,循循善诱,这才能用来套路他,简直大材小用。 林安侧着头,把耳朵凑过去,还抬手指了指: 「叫吧,它听着呢。」 祁棠:「……」 「宝、宝宝……」 说出口后的瞬间,祁棠喉结滑动了下,耳朵缓缓漫起粉红,但面上仍然淡定得一批。 果然不该叫,他不适合说这两个字。 林安低低地笑了起来,悬在沙发边上的脚都开心得晃了晃。 「祁小棠,你好甜啊。」 他扯住祁棠的衣领,把他往下拉:「我尝尝有多甜。」 祁棠心跳得有点快,嘴唇里的柔软被另一条柔软纠缠,顶/弄,他睁着眼睛,看林安吻自己吻得入神又享受。 唿吸逐渐紊乱,耳朵里全是心跳声,祁棠被撩得脑子发昏。 现在他每天都要问一遍自己,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么个宝贝。 太妖孽了。 林安这种类型的,换做是别人根本招架不住,还好是祁棠。 等林安亲满意了才放开他,又说:「饿了,我去做饭,宝宝想吃什么。」 祁棠回过神,耳朵还有些红:「吃点清淡的,煮小米粥吧。」 林安起身理了理衣服,从他身上下去,穿上围裙就进了厨房。 现在基本都是他们两人轮流做饭,林安也不是没考虑过请个阿姨,但祁棠不喜欢有人进来家里,还觉得没必要画这个钱,林安便只得作罢。 反正手长着就是用来干活的,做顿饭而已,有时候也是情趣。 比如两人一起做饭时。 祁棠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林安,家里不请阿姨是个多么正确且明智的选择,一顿饭做得色气四溢,花样百出。 祁棠是纯情,但纯情的人想刻意做点什么,会更为致命,林安很多时候也是软着腿从厨房里出来的。 平平淡淡的日子,也被过得这么颜色丰富。 不过,他喜欢。 * 请朋友来家里吃饭的那天,外面下着小雪,林安陪着祁棠事先去超市挑好了烫小火锅要用的食材。 还买了一次性餐具,这样招待客人会卫生一些,也显得用心和庄重,祁棠是这么说的。 但林安怀疑,他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洗碗。 哈哈哈哈小朋友好可爱,一本正经地把话说得一本正经。 但也能理解,毕竟画家的手很宝贵,林安也捨不得让祁棠去做家务活。 两人越是黏在一起过日子,就越能发现对方一些很细微的可爱,那是此前都不曾看到过的、对方的另一面。 林安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挖掘宝藏一样。 不管祁棠的哪一面,他都喜欢得不行。 林安拿起一颗大白菜放进购物推车里,不到两秒就被拿了出来。 刚才也是,他拿了一包粉条,也被祁棠丢出去了。 林安情绪上来了,挑着狐狸眼看他:「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祁棠瞥了他一眼,无视,然后拿了一颗娃娃菜放进购物推车里。 「你就是对我不满意,所以对我挑的东西也不满意。」林安跟他并排着往前走,哼了一声,「说吧,你想怎样。」 祁棠停住脚步,无奈地揉了把他的头:「这位同志,请不要给自己加戏。」 林安:「那你怎么回事儿。」 昨晚他想要祁棠也拒绝了,现在又频频挑剔他选的菜,这还不是对他不满? 祁棠嘆了口声:「这种娃娃菜烫火锅比白菜好吃,会带点清甜,解腻的,刚才你拿的那个粉条,吸油的,火锅的话还是川粉条比较好吃。」 第156页 林安被堵住了话头,看了他一会儿,又说:「那你昨晚是怎么回事儿。」 祁棠凑近他,缩短两人间的距离,才小声说: 「吃火锅的前后两天,最好都不要有性/行为。我是为你好。」 林安有片刻的呆滞,他喉咙动了动,最后一言不发,独自回头往前面的购物区去了。 祁棠就站在原地等他,很快林安又回来了,他面无表情把什么东西进了购物推车。 「走吧,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祁棠垂眸往车里瞥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安拿回来的,是一包清汤火锅底料。 老男人这也,太可爱了亿点。 买完东西后,两人回家就开始准备,祁棠切菜切肉,林安就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时不时聊几句不怎么搭边的话。 这种烟火气的日子,他们过得有滋有味,乐在其中。 祁棠心里越来越踏实。 很久前他还担心同居和结婚会消磨掉恋爱的激情,磨平对对方的爱意,现在看来并不然,他甚至喜欢上了这种平淡的日子。 好像跟林安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有意思的,平淡中有一抹温馨。 很快,陆陆续续响起了敲门声,林安的朋友差不多到齐的时候,祁棠的火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两对情侣,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基本都是富二代。 大家一起围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有些拘谨。 他们这群人,平时都一贯被林安压制着,虽然是朋友,但也带着一点畏惧,几乎形成了本能。 不过他们也是自愿这么去捧着林安的,林安很厉害这是所有人公认的,而且,平时林安没少照顾他们,大家也都是打心底把林安当兄弟,只是面上有点怕他而已,出了事儿还是真心为林安着想。 林安见祁棠有些不自在,就说:「都随便一点,当自己家里就好。」 看出来了,这话哪里是在招待他们,分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让他对象觉得别扭。 所有人瞄了祁棠一眼,这才拿起筷子闹哄哄地嚷了两句,气氛勉勉强强活跃了些。 林安半靠在祁棠怀里,又说:「介绍下,这是我的小朋友祁棠,我们领证了。」 他语气平静,但话里的得意谁都听得出来。 「可以啊哥,嫂子长得好帅!好像还是个画家吧,了不起了不起。」吴田怀里搂着女朋友,张口就来。 他最会这种场面话,带对象见朋友这种事,不外乎就是撑面子,那他们今天必须把林安的面子给足了。 林安听着『嫂子』两个字,差点没笑出来。 很显然,他们都站反了cp。 祁棠面上淡定又绅士,却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一把林安的腰。 这人竟然没跟朋友说他们的属性问题。虽然知道这种事比较私密,几乎不会有人主动跟别人谈,但祁棠心里有点不爽。 他垂眸睨了林安一眼,又掐了一把腰。 那力道并不重,林安不觉得疼,他挑着眉说: 「不要叫嫂子,叫祁哥。」 很隐晦的解释,一般人还真听不出东西。 但今天来的四个人,跟林安在一起厮混了好多年,只是顿了下,很快就把话里的意思摸了个门清儿。 面面相视一番后,他们没忍住,不厚道地笑了。 在场唯一的一个女生还直接打趣:「哥,原来你是下面的那个啊。」 她叫周晴,从高中时就跟林安熟,也是这群人里在林安面前胆子最大的一个。 敢这么大胆原因很简单,她是女孩纸。即便林安是个同,也还是会对女生比较温柔,所以她基本不怕林安,说话也直来直去。 林安从锅里夹了一些肉,放进祁棠的碗里,这才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下面那个怎么了,我乐意给他压。」 「噢~」 「豁!」 一片惊唿。 「别吃了,还吃个啥,饱了。」周晴调侃着放下筷子,往男朋友怀里一靠。 那对同性情侣笑得头都后仰。 祁棠也笑,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欢愉,分明他碗里蘸的是辣椒酱,但舌尖和心里却甜得要死。 掐住林安腰的那只手,也改为了半搂半抱。 那对同性情侣里的小受叫张翼,也开口了:「对啊,下面那个怎么了,在下面、很爽的好吗。」 大家都把眼神看向他,似乎在无声地询问:有多爽,解释下? 张翼咳了咳,耳朵有点烫:「反正就是,双重爽感,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懂的。」 他说完就扑倒对象的怀里去了,跟谁欺负了他似的。 祁棠也有点好奇,看了林安一眼。 林安捏着他的指尖,挑了个眉,像是在回应:等他们走了我再跟你说 祁棠勾唇笑,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娃娃菜放进他碗里:「多吃点。」 众人又怪异地叫了声,两对情侣有样学样,都夹了菜放进对象碗里。 「多吃点。」 「多吃点。」 周晴扒拉着肉,斜眼看林安,阴阳怪气:「跟谁没有对象似的。」 张翼学着她的样子,也说:「跟谁没有对象似的。」 林安扫了他们一眼:「是啊,但你们对象有我的小朋友好吗。」 第157页 周晴又带头,咧着嘴张口就来: 「是~年下好,年下妙,年下日.得你喵喵叫。」 她今天怕不是来吃饭的,是来磕现场cp的。 这话一出,林安耳朵微微有些红,其他人却是一个劲儿地怪笑,祁棠也在笑。 祁棠左手搭在林安肩上,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有点烫的耳朵。 趁着局面混乱,偷偷凑过去很轻声地耳语:「年下好吗,哥哥。」 林安整个人一僵,『哥哥』两个字是祁棠头一次这么叫他。 低沉的嗓音,慵懒又漫不经心的语气,酥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配上刚才周晴说的那个顺口熘,黄得简直没眼看,没耳听。 林安觉得,他耳朵脏了,他人也不对劲儿了,但他想变得更脏,更不对劲儿。 林安回敬祁棠一句话:「晚上哥哥就叫给你听。」 祁棠脸上的神情变得僵硬,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林安眼里有得意,小朋友跟他比起来,多少还是差点道行。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晚上还有大长章,大概是11点左右哈 宝子们记得看到这里往后翻下一章!哈哈哈哈好几个傻fufu的宝子了,已经更了还在等,可可爱爱的,亲肿qvq 感谢在2021-12-24 23:19:17~2021-12-25 18:4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uoya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轩轩崽崽 182瓶;阿泉方 25瓶;行吟 2瓶;zan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双向 你在暗示什么吗 一顿饭吃得还算是愉快, 除了林安的朋友都快把祁棠捧上天了,让他有点不自在外, 其他都还好。 其实此前祁棠还担心合不来,毕竟他刚认识林安那会儿,见过几次林安的朋友,每次场面都有点混乱,给他留下了些不好的印象。 对别人的生活作风,祁棠不予评判,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着的方式,互相尊重就好,没必要捧高踩低去抨击别人。 他担心的主要是自己过于板正,怕林安的朋友看到他会很拘谨, 没办法放松下来好好吃饭。 但现在看来, 祁棠的担忧很多余。 等送走了所有人,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了,雪下得有点大, 从窗前飘落时会染上一点光晕,白色里面透着一点蓝色,很好看。 林安刚洗过澡, 穿着祁棠的黑衬衫,有点松松垮垮的, 光着两条纤白的腿站在窗前看雪景。 祁棠擦了擦半湿的头髮,把毛巾一扔, 从身后抱住他,软香满怀, 舒服得嘆了一声。 林安被弄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祁棠的脑袋搁在他肩上, 头髮扎得他脖子痒痒,不自觉地歪了下头。 「你是天生的0吗。」祁棠咬耳朵轻语,他发现还从来没跟林安讨论过这个问题。 祁棠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天生的1,从性别取向觉醒后,看的情.色杂志也多半是腿长腰软、清秀白净的小男生。 林安抓住环着腰的手,两人贴紧了些:「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祁棠嗯了会儿,问他:「春.梦呢?青春期没做过?」 林安微微仰头,似乎在思考:「忘了,这东西谁醒来还会记得。」 「那你的朋友们为什么会觉得你是上面那个?」 祁棠鼻尖顶着林安的侧脖颈,贪婪地闻着那股清香。 沐浴露是他选了送给林安的,两人用的不同的沐浴露,分别是对方喜欢的味道。 这样在那啥的时候,会有一股陌生的刺激感,并且贪恋对方身上的气味,恨不得死命胶着、纠缠,融进骨血。 林安被喷在耳畔的热气弄得心痒,半阖着眸子享受: 「你觉得,我像是在下面的那个吗。」 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纵横,如果不是周身这股强大、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林安根本镇不住那些老油条,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即便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他那张脸漂亮得过分,也几乎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下面那个。 祁棠笑了声,确实,第一次见面他也不觉得林安像个0。 又想起吃饭时,众人在桌面间谈论的那个问题。 祁棠问:「在下面,真的很舒服吗。」 他头动了动,鼻尖轻轻在林安颀长的脖颈上滑动,慵懒又挑起了气氛。 林安舒服得眯眼,他歪着头,把脖子露出来: 「你知道男人都有前.列.腺吧,就后面那个地方。」 祁棠懒懒地嗯了声,有点性感。 林安又说:「那里就很舒服了,如果这时候前面也很舒服,双重的感觉,会爽到崩溃。」 祁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林安愣了下,随后耳朵开始微微泛起粉红。 他可以保证,刚才只是在认真的解释,没有任何搞颜色的意思。 祁棠蹭了蹭,把他头髮撩开了一点,露出后脖颈上那朵漂亮的洋桔梗,然后舔了舔:「我懂了。」 林安立马就低哼了下,他抬起胳膊,手往后扬,摸着祁棠的软发:「你懂什么了。」 祁棠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专注地正在做的事。 虽然他不是个很重欲的人,但他归根到底是个男人。看爱的人更深层的绽放,这是每个男人都没办法逃脱的本性。 第158页 林安又问了声:「嗯?你懂什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忽然被腾空的抱抱,以及祁棠让人发疯的操作。 完事之后已经是半夜了,林安那身黑衬衫还穿在身上,但扣子被扯掉了好几颗,前面敞开着,凌乱又乌糟,已经没眼看了。 他有点不满:「你好兇啊祁小棠,衣服都扯坏了,这件是我最喜欢看你穿的。」 黑色衬衫最配绅士,高贵优雅又性感得不动声色。 每次祁棠穿上,都让他移不开眼。 祁棠手放在他脸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林安湿润的眼尾,刚才这里一直在流泪,怎么都停不下来,可怜极了。 「坏了就坏了,再买就是。」 「还有,不许叫祁小棠。」 祁小棠就像是在提醒着,他比林安小很多,祁棠不喜欢。 林安横了他一眼,但因为眸子里雾气未退,显得有点糟糕,像是在刻意引诱。 祁棠眯起眼:「不满意?」 他禁锢着林安,掌控着绝对的主导权:「再来一次?」 林安眼神闪了下,收回目光,拉上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不了,睡觉。」 还来,是让他去死吗。 刚才他们照着那张草图来的,网友说得没错,那个姿势确实能让人发疯,到现在林安整个人都还很无力,稍稍动动手指,指尖都会颤抖那种。 祁棠笑了笑,低头吻了下他已经有些红肿的唇。 「不是你自己要试的吗,林小安,你真小气。」 林安顿时睨了他一眼。 他最近听不得小气这个词。 祁棠笑意更深:「好了好了,你最不小气了,开玩笑的。」 两人相拥而眠,林安又想到什么,翻了个身面对着祁棠,借着透过玻璃窗进来的光,观察着祁棠俊美的五官。 「宝宝,婚礼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是在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岛上办。」他嗓音还有些沙。 祁棠睁开眼:「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林安样子有些乖:「你来挑时间吧,反正只有我们两人,也不请宾客。」 祁棠笑得很温柔,把人揽进怀里:「好,那等带你见过我哥就去。」 林安闭上眼,舒舒服服地:「嗯。」 祁棠又说:「摄影机多布置几台,记录下来,以后老了再看。」 林安被逗笑了,他以为祁棠不在乎呢,毕竟从布置婚礼开始,祁棠没有问过一个字。 「好,全程录像,交给我,宝宝到时候只要人过去就好。」 祁棠吻了下他额头,眼神柔软:「我没有不在意我们的婚礼。只是布置场地的事情我帮不上忙,我也拿不出多余的钱。」 他这两年获奖的画被拍卖出去不少,所拥有的存款足够一个平常普通的画家过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比起林安来,他这些钱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布置符合林安心中规模的婚礼,需要花费巨大金额的钱财,祁棠不是捨不得,只是很窘迫地,即便他拿出全部身家,可能也够不上林安的标准。 既然现在两人已经结婚了,祁棠再在金钱上分得那么清楚,只会伤对方的心,徒然让林安觉得疏离和没有安全感。 所以,祁棠直接把全部都交给了林安去办。 但就算是结婚了,感情的天秤也要保持相对平衡,不能只有一个人在付出,所以,祁棠会从别的地方,去补齐林安所付出的。 林安到底要比祁棠大七八岁,怎么会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凑过去,林安吻了下祁棠的唇角:「宝宝,我都明白的,不用特意跟我说。」 祁棠微微一笑,安心了些。 林安又说:「对了宝宝,我可能需要你帮一个忙。」 祁棠捏他脸:「都结婚了,你直接说就是。」 林安眉眼弯弯:「好。就是公司的新产品,想在包装盒里面放一张华国古风的画,但找了很多画师,都不太行。」 「主题是文艺復兴,就交给宝宝了。」 祁棠抹了下他唇角:「这个不难,明天我就画。」 能帮得上林安,祁棠总算是觉得这个天秤平衡了些。 林安开玩笑的口吻笑说:「那我要不要给宝宝开工资啊,你一幅画挺贵的吧,起码也得上百万。」 祁棠把他捞进怀里,按住人要接吻:「肉/偿。」 两人又黏在一起互相慰藉了一次。 林安倒不是真的找不到画师,必须要祁棠帮忙。 只是他明白小朋友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执拗,还有些死板的原则。 这次婚礼他花的钱,林安不信祁棠没有暗自琢磨过。 他怕祁棠会乱想,产生负面情绪。他是真的怕了,不想再让两人间的感情有一丁点的缝隙。 所以要用这种方式,让祁棠感觉到被需要,让祁棠觉得两人间没有差距,他们是夫夫共同体。 以前林安觉得这些琐碎的心思很麻烦,也并不太重要,后来他失去了安全感,才明白在感情里让对方觉得安心这有多重要。 小朋友也一定跟他一样,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维繫这段感情。 林安这么想着,感觉心都暖化了。 他好爱小朋友。 又过了几天,冬季逐渐深入,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即便是屋里暖气很足,林安依旧手脚冰凉。 第159页 早晨还用体寒怕冷的藉口赖床,死活不起来,他自己不起,还要拉着祁棠一起睡。 祁棠有些无奈,被折腾了几次后,特意去商场给林安买了那种厚重的棉袜,穿着暖暖的,不穿鞋也可以直接踩在地板上。 还买了暖贴,直接批发了一大口袋,有两百个。 用来给林安贴在肚子周围,或者心口周围,祁棠还先自己试了试,确实很暖和,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然后才敢给林安用。 毕竟老男人身子娇贵得很,皮肤也娇嫩,此前祁棠给他买了件衬衫,他竟然穿上过敏了。 白皙的背上起了一大片红色的小点点,还有点痒。 祁棠当时沉默了很久,看来是他买的衬衫太便宜,布料粗糙,所以才让林安过敏了。 那此后,他要给林安用什么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再出什么毛病。 唉,老男人不好养活啊。 特别是这种娇气的老男人。 有什么办法呢,又不能退货,凑合着过呗。 只是林安看到那一大口袋的暖贴时,脸色有些变幻莫测。 他看向祁棠,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要。」 祁棠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摁在沙发里压制住。 然后撩起他的衣服,贴了两片在肚子周围的衣服上。 林安挣扎了,但是没用,最后索性放弃抵抗。 贴完了愤愤地看着祁棠,咬牙切齿:「这是小女生痛.经才会贴的,俗称姨妈贴。」 祁棠漫不经心地应:「嗯,我知道。」 林安像头想咬人、却被拔掉牙齿的老虎,炸了毛却凶得没有危害性:「你知道还给我用。」 祁棠无奈地嘆了声,算了,哄着点吧。 他捧住林安的脸,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神色极其温柔: 「宝贝,你体寒对不对,受冻会生病,你一生病,我会很担心,我想你健健康康地。好好爱护自己,行吗。」 林安被他看得耳朵泛起红。 小朋友好温柔啊,他心都要化了。 他好喜欢啊,要命。 「好的宝宝,那我贴。」林安立起腰凑上去,祁棠就低头吻了下来。 在林安看不到的瞬间,祁棠不动声色地勾起笑。 这就叫『对症下药』。 * 终于到了跟祁野和顾流寒约定见面的日子。 四个人约在的是一家海鲜餐厅,祁野选的。 出门前祁棠一边帮林安理着衣服,一边说:「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不要冲动知道吗。」 林安被他裹成了一个球,穿着以前绝对不会穿的厚重大棉衣,脖颈上还带着祁棠给他围上的围巾。 毛绒绒的一团把他的半张脸都挡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灵动的狐狸眼。 「知道了,宝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林安眨了眨眼,他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的。 今天是去见丈夫的亲人,又不是去结仇的,哪里会那么不懂事。 而且,他好歹也是个三十来岁的人了,祁棠却总爱管着他。 好吧,他也喜欢被祁棠管着,这是甜蜜的负担。 祁棠今天穿着跟林安同款的大棉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的白色毛绒衣,领子高得能遮住嘴巴,所以就没戴围巾。 同一件衣服,他穿着却显得高挑了许多,整个人光看身形就很帅气,一路上林安忍不住频频看他。 外面的雪不大,细细密密的飘得很温柔,景色很美。约定的地方离别墅也不远,所以两人是走着过去的。 一边散步一边聊着些琐事,祁棠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等到了餐厅,一进门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祁野和顾流寒早就到了。 两人坐在那里,一个姿态慵懒地撑着头喋喋不休,另一个就端坐着,神情温柔地看着他。 看到这场面,林安心头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下。 他跟祁棠似乎也经常这样…… 偏过头看身旁的人,祁棠也正好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话。 然后牵起手,十指交扣着走了过去。 祁野见他们来了,打了声招唿。 顾流寒只是微微点头,以示礼貌,不过他看林安的眼神要冰冷一些。 林安回敬了一眼,往祁棠的怀里靠了靠,跟示威一样。 祁棠把脱下的外套放在一旁,又去帮林安脱。 看他眉间沾了些雪,睫毛上都有,那双狐狸眼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祁棠温柔地笑了下:「冷不冷?」 林安摇头。 出门前祁棠就差没把他裆.部也贴上暖贴了,这怎么会冷。 祁棠捏了下林安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又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喝了,暖暖身子。」 林安乖巧地接过,一口喝完,刚放下杯子,就发现对面四只眼睛在盯着他。 气氛有些怪异。 祁野收回目光,看向顾流寒,那眼神像是在说: ——我弟是在养儿子吗 顾流寒也看向祁野,挑了挑眉: ——差不多 祁野咳了咳,回过头:「因为这家餐厅等餐时间比较久,所以我跟你们姐夫先点餐了,棠,你看看你还要吃什么,再加点。」 祁棠拿了菜单和笔,眼睛快速浏览,哪个看起来辣,就点哪个。 第160页 在他勾了两道餐后,林安摁住了他的手。 「不行,你胃不好,这大冬天一冷一热容易出问题。」 祁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好吧。」 林安满意了,又倒了些热水,细心地烫着餐具。 他记得的,祁棠不喜欢到外面吃饭,就是因为觉得不卫生,所以餐具一定要用滚水烫个几遍消毒。 至少这样做了,小朋友心理上会舒服点。 烫完了又放回祁棠的碗里,这时候刚好有餐上来了,是一大盘小龙虾。 祁棠正要去拿手套,林安就制止了他: 「我来,这种手套容易破,你怕脏,弄完了还要去洗手,会很冷。」 祁棠笑了下,没有拒绝,就安静地坐着,看着林安弄。 等他抬头,就看见对面四只眼睛直挺挺地盯着他。 祁野小鹿眼眨了眨,回头看向顾流寒,眼神询问: ——我弟是被当成儿子养了吗 顾流寒一边剥虾,一边跟他眼神交流: ——差不多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四捨五入有五千字,四捨五入我今天日万了(叉腰牛逼会儿.jpg) 大概婚礼后,就会开始更番外哈宝子们,啵啵啵,先说一声 番外也会写得很精緻的qvq别担心宝子们,我们属于同一磕cp的阵营,我比你们还上头,不会乱来的qvq嘤~ 感谢在2021-12-25 18:43:16~2021-12-25 23:1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才不是小狗 22瓶;傅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不文明 蒙眼接吻 餐厅今天人很少, 相对来说比较安静,他们这桌又是在角落里, 几乎只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朦胧的汽笛声。 祁棠看着祁野:「怎么了哥?」 他觉得祁野的眼神有点奇怪,欲言又止的像是含着什么话。 祁野摇摇头,给他使了个眼色,站起身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祁棠会意,见林安剥虾剥得正认真,还有一滴汁水都溅到了嘴边, 他抬手温柔地抹了下,也说:「我跟我哥去洗手间,等我回来。」 林安点了点头,祁棠便跟着祁野走了。 两人没离开多远, 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停住了脚。 背靠着墙, 祁棠开门见山:「哥,是有什么不方便当着他说的事吗。」 这个他很显然指的是林安。 祁野吸了吸鼻子,也靠着墙:「嗯。」 祁棠垂下眸, 睫毛颤了颤:「如果是要说什么不好的,就不用说了。」 他是不会回头的。 祁野笑了下:「不是,我为什么要说不好的, 我就是想问问你,姑妈说让你抽空带他回家吃饭行不行。」 「还有, 你妈好像病了,在医院做手术, 缺钱。姑妈先帮你垫了些。我也不清楚你俩到什么地步了,想着这些话还是单独跟你说比较好。」 祁棠抬眼, 表情有片刻茫然, 反应过来后哦了一声。 他已经有两年没跟祁母联繫了, 也没有去了解过那个女人的近况,祁州也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跟前了。 思忖几秒,祁棠嗓音有些闷闷的蜋鍅:「姑妈费心了,钱我会还的。」 祁野:「嗯,不着急,等你有钱了再说。」 祁棠点头,两人间的话题就这样结束得猝不及防,走廊陷入沉寂,但两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远处是后厨,能听见些混乱的人声,还有菜在油锅里翻动的滋啦声,让此时的气氛不至于那么僵硬。 祁棠又起了个话头:「林安的事,哥你不说什么了吗。」 他总觉得祁野是有话的,但因为顾及他的面子和情绪,所以一直没开口,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那么脆弱,即便祁野竭力反对,他也不会因此跟祁野生疏。 祁野沉默了下,嗓音很缓:「本来是有话要说的,但刚才看见你们那种样子,就没话了。」 祁棠和林安,他们眼里闪烁着同一种东西,那是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的证明。 宠爱是可以演出来的,关心也是可以编排的,但眼睛和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 你喜欢一个人,在不自觉中,你的目光会追随他,你的言语会偏袒他,甚至坐下来的时候,你的身子也会倾向他,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用力地表达——你爱他。 所以祁野看到林安对祁棠的样子后,他没话了。 还说什么?人家婚都结了,感情也到位了,犯不着去搞破坏。 祁棠五官都松缓了下来,他微微一笑:「那你之前还说林安不是好人。」 祁野挑了下眉,双手抱臂:「这又是一个深奥的问题。」 「像是养一只狗,它会对着别人乱吠,乱咬,唯独对你乖顺体贴,那它是不是好狗呢?」 祁野换了个姿势,又继续说:「一个坏蛋,他坏事做尽,唯独对你百般好万般宠。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他是坏人,但你能去指责他吗?」 「好坏也是有相对性的。林安对我来说,他仍然是个坏人,但这也不妨碍他于你来说,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后厨的动静小些了,祁野的嗓音在走廊就显得格外空灵和清晰。 「我可以站在我的立场指责林安,但我不能站在我的立场,去否定他对你的一切,然后让你以我的标准去对待他。」 第161页 听完后祁棠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觉得祁野说得有道理。 让他想起了学生时代时,祁母对他管教得极其严格,连交朋友都是被限制了的。 这个孩子每天只知道打球,会带坏你,你不许跟他玩儿。 这个孩子考试不及格,跟他玩儿会让你没有上进心,不许再来往。 祁棠的学生时代,就是这样被祁母砌了一堵又一堵的墙,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唯独把他关在了里面。 祁母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打球的男孩,是班里唯一一个会叫他一起玩儿的人。让他体育课不显得那么尴尬和格格不入。 那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也是唯一会跟他分享小零食的人,在小组学习组队时也会特意带上他,不让他单下来显得那么异类。 同样性质的事情上,祁野的做法跟祁母完全相反,这让祁棠感觉到了自由和轻松,以及被人肯定的那种幸福感。 他笑了笑,头一次主动勾住了祁野的肩膀:「走吧哥,吃饭。」 对这个突然的动作,祁野惊惶了片刻,他怎么觉得祁棠这次回国后似乎很不一样? 果然人谈了恋爱都是会变的? 而此刻另一边,顾流寒和林安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一边剥虾,一边眼神来往,暗流涌动。 顾流寒哼了一声。 他对林安和祁棠关系的认知,还停留在很久前祁棠发觉自己是替身的那件事上。 替不替身的,他不是很感兴趣,而且真心祝愿这一对千万锁死,白头偕老。 不要再跟他的阿野扯上半点关系。 林安这种疯子,能有人收了也挺好的,祁棠也算是有本事。 看他哼了一声,林安也哼了一声。 各自不屑。 他怎么会不明白顾流寒在想什么,放心,他对祁野半点兴趣都没有。 就算全世界的宝贝都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小朋友。 那他为什么哼呢? 动物世界里,老虎朝狮子呲了一声,狮子不也得呲回去? 哼。 顾流寒以冷笑回敬他这一哼,林安慢条斯理地剥着虾,也冷笑了下。 虾已经剥了一小盘了,他想了想,祁棠爱吃辣的,但由着小朋友自己来,肯定会不知节制,吃完了回头又胃疼。 林安舀了一勺辣椒浇在虾仁上,然后把辣椒碟藏了起来。 虾剥完了,桌上的两人就安静地坐着,挑着眼互相斜睨对方,只看着不说话,一边不屑一边顾及着祁棠跟祁野的面子,各自收敛。 等那边的两人谈妥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怪异的场景。 祁棠眼里有笑,坐下来后不动声色地勾住了林安的手指,还捏了捏,是在奖励他乖。 吃饭的时候祁野随口问了句:「婚礼呢,办了没?」 祁棠说:「没,在准备。」 祁野点头:「我能荣幸地收到邀请吗。」 祁棠有些抱歉地解释:「哥,我们不打算请人,婚礼想两个人过就好。」 祁野跟顾流寒面面相觑,有些惊讶,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后只是说:「行,你们觉得好就行。」 但两个人的婚礼,不就是隐婚吗? 不公开,不公布,谁也不知道,跟没结婚有什么区别? 他是觉得,婚礼这种东西,是办给别人看的,向全世界的人说明,这个人属于我了,我也有所属了。 除了分享喜悦外外,还有一种道德上的监督,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对方以后一旦有违背这段婚姻的举动,他会遭受到众人的指责和唾骂。 当然他没有怀疑林安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不合理。 一直到这顿饭吃饭,桌上都是沉默的,谁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雪愈来愈大,四人告别后就各自回家了。 站在雪地里,送走祁野和顾流寒跑车后,祁棠手朝着林安一伸。 「牵。」他呵出一口白气。 林安笑了下,心里跟裹了蜜似的牵了上去。 出门前只拿了一双手套,两人就各戴一只,另一只没戴的手跟对方十指交扣,紧紧痴缠。 掌心的温度很暖,祁棠像个火炉子似的,那手会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 林安是个出门不管几步路、去哪儿都要开车的人,但他越来越爱上了跟祁棠手牵着手在雪地里散步的感觉。 有点像老夫老妻。 「今天还行吗。」祁棠问。 林安抬头看他,祁棠的眉眼染了些细白的雪,看起来有种清冷的帅气,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 「你问哪方面?」林安停住脚,抱住祁棠的腰,抬头微微仰视他。 不等祁棠回答,他又说:「下次别让我一个人跟那个姓顾的待在一起了,他瞪我。」 祁棠忍不住笑起来,颳了下他鼻子:「你就没瞪他?我不信。」 林安这性子,是绝对吃不了亏的。 「他先瞪。」林安眨了眨眼。 老男人撒起娇来谁顶得住啊。 祁棠心里发软,他指尖轻轻拂去林安碎发上沾的细雪:「你现在特别像个背地里打小报告的。」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震动了下,是微信消息。 祁棠不打算看,但林安手已经伸进他兜里去摸了。 屏幕没有锁,打开就看见了微信界面,是祁野发来的消息。 第162页 林安抬头看祁棠:「宝宝,我能看吗?我觉得真正打小报告的人来了。」 他鼻尖被冻得红通通的,白皙的两颊染了一些粉,有点乖。 祁棠笑:「你看就是了,我哥才不会。」 林安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低头点进了对话框。 祁野:两个人的婚礼是认真的吗?他不会是想跟你隐婚吧 祁野:之前你们就因为他不公开分手,会不会嗯…… 祁棠嘴角的笑缓缓落下,神色变得淡漠。 祁野又弹出一句消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不对劲儿有必要提醒一下,你自己把握就好 祁棠拿过手机,直接按了锁屏键,然后扔进了口袋里。 他没有看林安,只是牵起林安的手,像之前那样慢慢地往前走。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耳畔只有不远处飘过来的谈笑声,和低沉得压抑的风声。 雪似乎要大些了,祁棠站住脚,回身把林安的帽子给他戴在头上,还拉了拉围巾。 张嘴要说什么时,却对上一双有点红的狐狸眼,染了风雪有点可怜。 祁棠喉结滑动了下,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下一刻,林安就扑到了他怀里。 「祁小棠,你在想什么。」他嗓音很低,像是在压抑什么。 祁棠垂眸,细雪就飘飘地落在他睫毛上:「我没想什么。」 他抬手,一下一下拍着林安的背。 林安咬着牙,沉默片刻后从他怀里出来,勾住祁棠的后脑勺,强势地吻了上去。 只亲了很短暂的片刻,然后狠狠地咬了下他的下唇。 祁棠只是在牙齿刺进肉里时,眉头蹙了一瞬,没有反抗,他语气无奈: 「我没那样想你。」 林安鼻子红红的,看起来就像是在委屈,他抱祁棠抱得很紧:「我知道,但我就是,看到那种话心里堵得很。」 「两个人的婚礼,是因为我觉得那一天真的有很重要的意义,我不想别人来打搅我们。我也不需要跟别人分享拥有小朋友这份喜悦。」 「而且,婚礼那天我准备了惊喜的,会以一个你想不到的方式公开,我从来没想过要隐婚。」 他语气有点急,生怕祁棠不相信似的。 祁棠轻笑一声,低头吻了他一下:「我都明白,也没怀疑你,所以看到那条消息后,我什么也没问。这还不足够表达对你的信任吗。」 当时他脸色不好,是因为巧不巧的那消息让林安看到了。 祁野的话也是为了他好,祁棠都明白,但他也知道,林安看到那些话,会难过,会伤心。 那种难受,大概就像是一个人把心都剖出来给对方了,却还是被对方怀疑他的真诚。 所以一时间,祁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安交流,只能牵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思绪翻涌。 林安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下,他又吻了祁棠一次:「宝宝,你真好,我爱你。」 祁棠笑:「我也爱你,回家吧。」 林安被他牵着,又说:「宝宝,如果哪天,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祁棠把他冰冷的手握进掌心揉搓:「好。」 林安:「我不想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难过,也必须知道怎样的行为会给你带来伤害,以后好注意。」 祁棠目光变得柔和:「好。」 这样的直白和真诚,让他很安心,比起以前跟秦砚在一起时,打死不跟他交流要强多少倍,所以祁棠选择林安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家。 窝在沙发里休息时,祁棠当着林安的面回復了祁野的消息。 这么做主要是怕林安多想。 回復什么内容祁棠本来打算好好想想的,却被林安搅合一通,最后只发出去了两句话:他不会这么做,我很爱他。 祁棠觉得好笑,还想补上两句,就被林安勾着,体感比平时都要好。 祁棠觉得,这一定是心理作用。 就像是情侣吵完架后接的第一个吻,会格外的甜,格外的有感觉。 * 婚礼的前一天,林安带着祁棠上了飞机。 一路上,林安的话要比往常都多。 「宝宝,我先跟你坦白一下,我买了一座岛。」他是出于私心,什么都想给祁棠最好的。 想有一个独特且浪漫的东西来纪念他们的爱情,结婚时的小岛正合适。 以后就算他和祁棠老去了,埋进了黄土,那座岛也依然在,是他们狠狠地爱过对方的证明。 而且,林安还特意请了专家来选要买哪座岛,很讲究的。 比如百年内岛周围不能有较大的地质运动,像是地震啊什么的,还不能有海啸等等。这样岛保存的时间才会长久些,至少在他和祁棠还活着的时候,岛必须要存在。 之所以先坦白,就是怕以后祁棠知道了这事儿,嫌他败家。 果然,祁棠听到这话,脸僵了好久。 林安不敢说话,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但过了半晌,祁棠只是无奈地嘆了口气:「算了,都买了。」 要再卖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人这么无聊买一座岛吧。 林安又笑了,牵过祁棠的手,一根一根地拨弄他的手指。 第163页 这手,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呢,不愧是画家,手都是按着艺术标准的审美来长的。 欣赏了一会儿,林安的思绪很快就跑偏了。 他想到,这只手,在深夜掐住过他的腰,跟他进行过负距离的接触,也遍及过他的全身。 林安眼眸变得深沉,把祁棠的手送到嘴边,虔诚地亲吻了下。 祁棠眯起眼,看着他这一流程的动作,就知道林安脑子里的颜色废料正在活跃。 「注意影响。」他提醒道。 林安抬头:「宝宝,今晚我们不能一起睡了。」 祁棠:「为什么。」 林安:「华国的传统,新人结婚头一晚,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祁棠挑了下眉:「那就不见。」 这么冷清果断的语气,林安听着有点不满,把祁棠的手放了回去,也冷淡地回:「哦。」 祁棠笑了下,他有点累了,就没管林安,闭上眼睡了过去。 两人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岛上的工作人员把一切布置好了后也都撤离了。 也就是说,整个岛,就只有他们两人。 林安拉住祁棠胳膊:「宝宝,要不要……嗯?」 他挑了下眉,话没说完全。 但祁棠已经明白那意思了,不咸不淡地瞥了林安一眼:「不要。那是不文明的。」 只有原始的动物,才会在外面进行性.行为。 人之所以跟动物不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人有羞耻心。猿猴进化成人类一个重大的突破点就是他们开始学会穿衣服,遮羞。 林安今天被第二次扫兴,感觉很没劲儿,人都懒了不少。 放好行李后,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走前,林安一步三回头:「今晚见面会不吉利哦,记住了吗?」 祁棠笑着点头:「记住了。」 吉不吉利的无所谓,不就是图个仪式感吗。 林安似乎更加不满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祁棠没看见,那扇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林安拧着个脸回到房间。 早知道不提了,什么破传统,还不是出发前,周晴给他发消息,说不遵守会非常不吉利。 林安一边不爽,一边又想要百分百的吉利。 他一个人纠结,祁棠却轻描淡写地就同意了,好像一点不在乎,这让林安有点心里不平衡。 岛上的气候很暖,窗户半开着,一阵一阵的柔风吹进来,还能听见海的声音。 林安却始终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好想小朋友啊,往常他们都是抱着睡得。 不知过了多久,林安正迷迷煳煳的,嘎吱一声门开了个缝。 他眼睛立马瞪得很大,躺着没动,装睡。 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慢慢过来,还没看清脸,他的眼睛就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嘘,别动。」低沉的嗓音,苏得他半边身子都软了。 林安感觉脑袋上被绑了个什么东西,把眼睛蒙住了,他抬手摸了摸,似乎是领带。 又牵起领带的一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祁棠的味道。 好闻得要命,能轻易激起他的费洛蒙。 林安喉结滑动了下:「宝宝?」 屋里没人应,但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物在摩擦。 他伸出手去,就碰上了一片温热,有个凸起的点,捏了捏,耳畔顿时传来一个闷哼。 「别动。」祁棠再次警告他。 林安嘴角一点一点牵起:「小朋友真会玩儿。」 祁棠在他耳畔说:「领带别拿下来,这样就不算见面了。」 林安兴奋了,人的眼睛看不见时,其他方面会变得格外敏感。 「好。不拿,来吧,我受得住,往死里——」 下半句话他没能说出口,一个吻落了上来。 祁棠环住他的腰,由浅入深地吻着。 林安平时接吻也都闭眼,今天同样是眼睛看不见,但他却感觉那种舒服和刺激,是以前的数倍。 接吻原来也能舒服成这个样子的吗。 「宝宝,你技术是不是进步了。」他唿吸急促。 祁棠停下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低低地应:「嗯?」 林安胳膊缠上祁棠的脖颈:「你弄得我好舒服,快亲死我了。」 祁棠指尖划过林安那被蒙上的双眼,眸色沉沉。 林安凑上去:「再来。」 他腿都软了,指尖都是颤的,却还摸索着去解衣服。 祁棠按住他:「今晚不那个。」 林安愣住:「为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他就差被搞一搞然后出来,说不做? 祁棠:「等明天。明天更有意义。」 林安有些不满,但想着小朋友半夜来爬他床,搞蒙眼那啥什么的,就又好了。 看吧,不只有他一个人在想哦。 林安被亲得发昏的脑子还没缓过来,他嗓音嘶哑:「那你,多亲一亲我。」 有点可怜一般请求着。 祁棠嗯了一声,掌住他后脑勺又吻了上去。 他们亲了整整一个小时,两人都前所未有的舒服。 林安有点那啥,他被蒙着眼睛,低声说:「不来了,睡觉吧。」 再来他忍不住了,挺难受的那玩意儿。 第164页 祁棠唿吸也很粗重,胡乱嗯了一声,抱着他睡了过去。 第二天祁棠首先醒来的,然后穿好衣服就从房间出去了。 他洗漱了一番,又把林安定制的黑色西装穿上,接下来就等林安起床,然后举办婚礼了。 但等了好一会儿,林安都没醒,祁棠有些无奈,就自己先出去走走,看看岛上的风景。 他踏出房子后,才发现外面种满了一大片野玫瑰,还有洋桔梗。 * 作者有话要说: 诶,想一次写完的,但状态有点不好,可能是困了 我眯一会儿再起来写,还有一章完结,宝子们别等,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醒过来qaq 番外就照着文案写一个小甜甜哈,我太喜欢这个梗了,过不去了,必须写!大概也会有个小几万字吧,就酱紫qvq啵啵宝子们 感谢在2021-12-25 23:13:10~2021-12-26 22:0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泉方 5瓶;川川山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婚礼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昨晚一路从停机场走到住处这里, 路上太黑他都没仔细看,只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因为太累了,也没多想。 现在祁棠站在门口,看着一大片花海,震惊得一贯的温雅都碎了。 这,得花多少钱…… 已经不是买岛了,这是造了一个岛。 除了那些花, 还有精心布置过的结婚场地,红地毯,宣誓台,捧花什么的, 一样都不少, 门前的草地也是精心修剪过的。 祁棠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嘆了声,在一个石桌旁坐了下来。 算了, 林安也是想给他极致的浪漫,虽然有点浪费物力和财力,但出发点是好的。 只不过, 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是不能给林安了。 此时的林安刚从梦里醒来, 睡眼惺忪,浑然不知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看了眼身旁空荡荡的半边床,顿时整个人一秒清醒。 他原本打算的是今天一定要比祁棠早起, 然后带小朋友去外面看看他准备的惊喜。 结果还是睡过头了。 林安皱着眉, 微微懊恼, 刷牙洗漱都变得暴躁。一系列操作后,他换上了专门请知名设计师定制的黑色西装,跟祁棠的是一套的。 又打理了下髮型才出门,先去看了隔壁的房间,祁棠不在,又到院子里去找,结果发现祁棠正坐在石桌旁,披着阳光一身儒雅。 黑色西装把他整个人的气质都衬託了出来,剪裁得体的布料包裹着祁棠精瘦的腰和腿,视觉上给人很大的享受。 林安眼里勾起笑意,小朋友是真的好帅。 「起了?」祁棠不紧不慢地抬眼。 下一刻林安就站到了他跟前,指尖轻轻挑起祁棠的下巴,两人俯仰相视,目光在空中对接。 「这谁家小孩儿,真俊。」 祁棠伸手揽住他的腰,直接把人带进怀里:「你说呢。」 林安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丝毫不掩饰得意:「原来是我家的。」 他翻了个身,跨坐在祁棠腿上,胳膊搂住祁棠脖颈:「小朋友,接个早安吻好不好?要法式的那种。」 面前人深邃的眼眸看了他好一会儿,一个吻才落了下来。 有点深,亲得林安两腿发软。 结束后,他撑着身子从祁棠怀里站起来,看了看太阳,已经快正午了。 「走吧宝宝,结个婚去。」 祁棠也站起来,牵住他的手:「录像机呢。」 林安沖他眨眼一笑,朝空中挥了挥手,一个小型的空中航拍机就飞了过来。 「宝宝,你对它打个招唿。」 祁棠一只手抓住机器的一边翅膀,微微眯眼,似乎在寻找拍摄的镜头在哪儿。 看够了,他拍了拍机器,老干部的口吻说:「好好工作。」 林安在一旁看着,眼里都是笑意。 小朋友真可爱啊,他都不想给别人看了呢。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在祁棠看不见的视角里,林安飞快地扫了眼。 是周晴发来的消息:准备就绪,已开始。 放回手机,林安从后面搂住祁棠的腰,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好了宝宝,别研究这个了,该开始了。」 他打了个响指,满园子开始响起优雅的古典乐,和着清风一阵一阵飘过来,像是被染上了玫瑰花的清香,恰到好处地挑起了气氛。 林安牵住祁棠的手,把他带到宣誓台,两人面对面站着。 「宝宝,在宣誓前,我们可以互相问几个问题。」林安说。 祁棠看着林安一身黑色西装,感觉有点过于严肃庄重,现场分明没有一个人,但却让他莫名有点紧张。 「结婚不该穿白色吗,我们穿黑色的,会不会有点不吉利。」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相比之下,林安倒是十分淡定,他笑了声:「不会,白色象徵纯洁和浪漫,我觉得我们已经足够浪漫了。」 他拉进跟祁棠的距离,语气温柔:「所以选了黑色,这种颜色是我在对你宣誓,代表至死不渝的绝对忠诚。」 祁棠眸子闪了下,他有被林安打动到,但面色仍然很镇定:「我也是。」 到现在,他才有一点结婚的真实感,这大概就是仪式感的重要性吧。 第165页 祁棠抬手,撩了撩林安耳畔的碎发,眼里都快柔出水来了:「以后可以不要对我说谎吗。」 不管是好的谎言,还是坏的谎言,都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林安样子很认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祁棠说:「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也没什么要说的,宣誓吧。」 宣誓完了,这个人就彻底属于他了。 祁棠感觉大脑处于一个稍微有点紧张,但更多是愉悦的境地。 他是需要这样的仪式感的,就像此前跟林安谈恋爱,他一步一步爱得更深,每一步祁棠的心里都会有一件很有标志性的事情,像是送画,像是让林安住进他的卧室。 而两人领证的时候很草率,一直以来祁棠心里都空荡荡的没有实感,所以婚礼对他的意义很重要。 林安也是看破了这一点,所以想要双倍弥补给祁棠,办了一场盛大又浪漫的婚礼。 两人宣誓时,无人机从上空飞过,洒下了很多花瓣,有红色的玫瑰,还有白色的百合。 场景一度十分漂亮且壮观,祁棠听着耳边林安的誓言,感觉像是站在了世界中心,幸福得不太真实。 后面的流程在他恍惚中走完了,直到唇上落下一个柔软。 是林安在吻他,跟此前所有的吻都不同,这个吻带着庄重,怜惜,十分认真,像是在做出承诺。 祁棠心里软了一片,搂着林安以同样的方式吻了回去。 「我爱你。」林安说,「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好老套且粗俗的情话,但祁棠还是被打动到了,身在其中的幸福感强烈得让他大脑发昏。 情话之所以很美,不是因为它是情话,而是因为它从爱人的口中说出来。 「我也爱你。」祁棠悄然回应。 林安笑着牵起他的手,掌心相抵,十指相扣,然后带着祁棠去看他准备的满院子的浪漫。 两人一起摘了很多玫瑰和桔梗花。 祁棠问:「摘这么多做什么。」 林安回头暧昧地看他一眼:「晚上跟宝宝一起洗玫瑰浴。」 好吧,他只是想玩儿玫瑰那啥,用什么姿势他都想好了,这次还特意准备了平时没玩过的道具。 祁棠单纯地以为他真的只是想用玫瑰泡个澡,温柔地摸了下林安的头。 到了晚上,两人就坐在草坪里,林安靠在祁棠怀里,两人很惬意。 抬头是漫天的星空,月亮也很圆,风里有玫瑰的香气,一切都很完美,美好得不真实。 林安懒懒地:「宝宝,最后一样惊喜。」 他说完打了个响指,祁棠还没反应过来,半空就炸开了漫天的烟花,七彩交映的烟花和星星悬在一起,漂亮得惊艷。 「喜欢吗。」林安亲了他一下。 祁棠点头笑,其实烟花并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这么大多烟花一起放,场面有些让人震撼。 他是喜欢的。 看完烟花,两人开始了新婚之夜人类生命大和谐的探索,这一晚他们格外的疯狂,一直疯到了第二天。 在第三天的时候,两人才离开小岛回国。 飞机上时,祁棠忽然想到那些航拍机,就问了一句:「结婚的录像,你带了吗。」 林安连续三天身体有点吃不消,整个人懒懒的:「宝宝想看吗。」 祁棠:「嗯。」 林安靠在他肩上,闭上眼:「回去我带你去拿。」 祁棠还要问什么,耳旁已经响起了清浅的唿吸,林安睡过去了。 他有些无奈,眼里都是宠溺,用毯子把林安盖好,自己则是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看起来。 下了飞机后,两人本来没拿什么行李,就没有直接回家。 林安带着祁棠去了一个地方,是周晴的家。 敲了几下门后,一个年轻女孩子过来开门,看到站在一排十分登对的两人,她一脸的姨母笑。 「进来吧,新婚夫夫,百年好合哈。」她一边领着人往里走,一边调侃。 屋子里很整洁,摆着很多祁棠没见过的机械,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林安说:「我们来拿录像。」 周晴挑眉:「明白。」 她钻进屋里把电脑拿了出来,然后又搬了张小桌子,把电脑放在上面。 祁棠现在还处于有点懵的n状f态,为什么录像是在周晴这里?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男生,是周晴的男朋友,叫杨毅,看到林安和祁棠,他起闹地吹了两声口哨。 然后也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看这么多人,一个电脑屏幕挺小的,周晴索性连通了投影仪,把窗帘一拉,然后点了播放。 祁棠被几个人夹在中间,有点裂开。 所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视频开始播放,第一幕就是祁棠穿着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坐在开满了玫瑰和洋桔梗的院子里。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背着阳光,漫不经心地看着,整个人优雅绅士,有一股画家独有的艺术感,迷得人移不开眼。 「哇偶~」 「哇偶~」 周晴和杨毅两人怪叫着,看了祁棠一眼。 祁棠很淡定,但耳朵还是悄悄漫上了粉红。 他余光去瞥林安,却发现林安脸上都是得意,正在跟周晴交换眼神。 林安:我男人帅吧 第166页 周晴:帅得我裤子都脱了 林安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穿上 祁棠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他有点在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视频还在播放,周晴拉了一下进度条,然后是林安出来的场景。 两人接了个早安吻,屋里又爆发出几声怪叫。 「林哥,原来你是诱受啊。」周晴阴阳怪气。 林安瞥了她一眼:「我愿意。」 祁棠笑着牵住他的手。 等放到两人结婚宣誓时,感觉满屋子都是粉色的泡泡,周晴磕得有点上头,杨毅那个直男也有点上头。 他明白了,原来直男讨厌的并不是gay,而是长得难看又油腻腻的gay。 这种俊男俊男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戏码,他还能再磕个十遍八遍的! 太养眼了,而且,太他妈甜了。 周晴还要再接着看,被林安制止了。 「把录像传给我,然后你,」林安指了指周晴,「把原份儿删了。」 周晴有点不乐意,但还是照做了。 这时祁棠才插上话,小声问了林安一句:「为什么录像会在她那儿?」 林安笑:「宝宝,航拍机也是要人操控的,我让周晴用电脑协作的我。」 祁棠点了下头,脑子里飞速回想那天他们有没有在外面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这时,周晴已经把电脑收了起来,她靠在桌旁,又说:「你俩的结婚视频上热搜了,看了没。」 祁棠又愣了下,他怎么感觉,去结了个婚,世界都变了。 林安倒是很镇定,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中。 周晴拿出手机,搜索了几个关键字,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视频,从早安吻那里,一直到最后两人结婚宣誓,然后以晚上放烟火的那里作为收尾。 视频只有五分钟,但被剪得十分紧凑。 周晴邀功道:「我拍的,也是我剪的。」 她语气里都是得意,说实话,看到超话和评论区的网友磕得比她还上头,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从周晴家里出去,祁棠还是有些懵。 林安就牵着他,一边走一边说:「宝宝,其实结婚那天,我安排周晴搞了个直播。」 祁棠脚步顿了下。 林安:「我公司旗下有家直播平台,那天首页专门用来放我们的婚礼直播现场。」 他也停下步子,搂着祁棠的腰说:「这就是我给你的公开,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爱情。」 「虽然我们都没什么亲人了,朋友也不到现场,但我们依旧收穫了很多很多的祝福。」 祁棠看着他,感觉心脏酥酥麻麻的,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有点像感动,但说是感动又有点太廉价。 林安又说:「宝宝,这是我的私心,你不会怪我吧。」 他语气小心翼翼的。 但祁棠只是笑了下,抬手指尖轻轻抹开他的眼尾:「没有,我也很开心。」 林安也笑:「回家吧。」 祁棠点头:「好。」 很平淡,结婚的时候祁棠的心里也没有涌现出很激动的情绪,大概是极度的欢喜,和极度的悲伤他们都已经经歷过了。 往后的日子会依旧这么平淡,但会因为爱人在身边,而变得知足和满足。 他牵紧了林安的手,两人在雪地里慢慢走,时不时看着对方笑一下。 回到家里,院子里的腊梅已经开了,红色点点映在雪白里,十分好看。 林安说:「宝宝,花开了。」 祁棠笑着点头:「嗯。」 然后拥住他在雪地里接了个温柔又绵长的吻。 这不是终点,这是起点,祁棠觉得,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