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幽》 第1章 看棺 春溪城,五里地外有一条河,唤作太平渡。 太平渡不远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被人们称为太平山。 酉时,夕阳西下,朝鸡归巢。 山坳一处土坡。 有位麻衣少年从土路上缓慢走来,蓬头垢面,脸上有伤,看起来很是落魄的样子。 温琰,是少年的名字。 他嘴里咀嚼着肉包子,肩上扛着一根木棍,挑着一盏油灯和一个包袱。 温琰来到一处墓穴前,旁边土堆摆放着一具破旧的黄木棺材,并未下葬。 棺材周围则摆着男男女女的纸人,这些纸人越看越怪异,越看越瘆人,好似对着人发笑。 温琰多了几分紧张,索性走在一棵歪脖子树下,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了…… 这一日,原本他在春溪城沿街乞讨,遇到一位打更人,将他拉在拐角处直接给温琰了一两银子,让他前往五六里地外的太平山,有一件看棺的苦差事做。 温琰流落街头多日,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为了一口饭吃,便应允下来。 于是他吃饱喝足,备好三日干粮以及一盏油灯,前来太平山看棺。 …… “咣当!” 一声厚重的响声。 棺盖重重的砸在地上,一道身影从棺材里猛地跃出,如一个僵硬的尸体立在温琰面前。 “啊!诈尸了!” 温琰吓得不轻,一跃而起,转身逃跑时,后肩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你小子是谁?余老七呢?” “鬼爷爷饶命……我从没害过人,求求你不要害我……” “小兄弟不要怕!贫道可不是你口中的鬼怪!” 背后之人松开手后,温琰战战兢兢地转身一看,面前竟然是个满身酒气的道人。 这位道人身着玄色道袍,背负三尺剑,腰间系着一个纹花的紫青葫芦,身形虽有些消瘦,却相貌清奇,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 “我……” 温琰心有余悸,仍感到害怕,解释道:“是那打更人余老七给了我一两银子作为订金,让我守在这具棺材前,三日三夜不得离开半步。” “余老七还说什么,夜晚在棺材前点上三炷香便可。待事成后,再打赏我三两银子作为酬谢。” 道人眼睛一眯,看不出丝毫表情,冷冷道:“这龌龊小人竟敢欺骗贫道!” 原来道人知晓打更人余老七的八字全阳,这才花重金雇他前来看棺,殊不知这滑头小人却欺骗了自己。 此刻,远处树枝上停留的老鸹“呱噪”叫个不停,似乎在嘲笑二人。 声音吵闹惹人烦,温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树枝砸去,惊飞一片老鸹。 “不妙!”道人掐指一算,皱了皱眉头,朝着温琰道:“小兄弟,你帮贫道看着棺材如何?三日后,贫道自会重金酬谢!” “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好说!甭说守棺看坟,哪怕道爷让我陪着你一同睡在棺材里也行。” “舌尖口快,是个直爽人!”道人笑了笑,从大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小兄弟,这是十两订金,你先收起来。” 温琰掂量着银子,一脸笑意,“道爷放心好了,这棺材小子我替你看紧了,三日三夜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寸步不离。” “那就成了!”道人点了点头,大步走近棺材前,一脚将厚重的棺盖踢飞起来,稳稳当当的半盖在棺材上。 “道爷好本事!”温琰吃了一惊,寻常人哪有这般力气,不免出口夸赞了一句。 “算不得什么本事,不过是一脚蛮力而已!”道人缓缓躺进棺材,“今夜一更天,你什么事都不要做,酣睡一夜便可。” “待到明夜二更,你点燃三炷香,只需对着棺材磕头便是。” “后夜三更天,你可记好了,点燃这些纸人!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就当看了一场大戏。” “嗤啦”一声,棺盖紧紧地盖住了棺材。 道人的话让温琰犯了嘀咕,也不知他躺在棺材里故弄什么玄虚,想来有钱赚,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 一更天左右,月色清冷,幽光散在棺材之上,透过那些木板缝隙射出来的影子,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四外寂静无声,唯有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温琰害怕了,他怕了。 “道爷?你醒醒啊!这地方阴森森的,真瘆人……哎呀,那纸人是不是活了?它好像在看我……” “道爷!你可不要吓唬小子……快说句话呀!” 突然,风声乍起,吹得树叶哗啦直响。 温琰吓得脊背发凉,汗毛倒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他不禁开始打量周围的景物,破口大骂:“你奶奶的,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无边无际的草丛和树林,让人感到无路可逃。 不对劲,这地方难道闹鬼?那可是有命赚钱没命花,一切都是白搭。 溜之大吉。 温琰顾不得许多,提着昏黄的油灯,朝着土路原路返回。 他在这荒山野岭狂奔好久,也走不出这里,最后又回到了歪脖子树前,惊骇恐慌,不能自主。 他已经吓得面如死灰,大气不敢喘,躲在树下一动也不动。 风声更大,树枝被吹得呼呼直响,就像有人在打鼓似的,震得耳膜发疼。 “啊!真有鬼啊!” 温琰无意间看到不远处几个黑影半蹲在陡坡处一动不动,似乎发出某种奇怪的声音。 吓得他捂住嘴巴,眼角流出两行清泪,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就这样持续到天亮。 温琰焦虑不安,胡言乱语,显然是经历了这离奇的一夜,让他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再次出发,可奇怪的是,自己转来转去,又来到棺材前。 温琰心中不免猜想,自己眼不瞎,何故走不出一条山路,定与这位神神叨叨的道人有关系! 说不来昨夜发生的古怪事,便是这位道人暗中捣鬼。 他来到棺材前,轻轻拍打着棺盖。 “道爷,你知不知道这地方闹鬼!” “道爷,小子知道你老人家神通广大,求求你放过我……让我离开……我与你无冤无仇……” “臭小子,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别再烦贫道休息了!”棺材内鼾声大作,道人显然装睡,不再理他。 “道爷说的是,小子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退缩!”温琰一咬牙,心里嘀咕:“罢了!不论道人目的是什么,先听他的便是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一没有本事,二没有钱财。落魄之人,说不准过不了几日便会饿死街头,无人收尸!” 他坐在树下,打开破布包袱,食用了一些干粮,倒头便睡。 很快,夜幕悄然降临。不知不觉来到二更天。 温琰点燃事先准备好的三炷香,插在棺材前,磕了几个头。 在他磕头之际,一条如匹练的白影迅速向他靠近,似乎对这香火气馋涎欲滴。 也不知为何,沉重的棺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白影迅速退了回去。 …… 温琰困意席卷,正要睡去,可西边树林里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叫一个凄惨,听起来让人觉得揪心不已。 他吓得蜷伏在树下,尽量不去想那些事。 还好,一夜平安。 翌日,温琰整个人萎靡不振,跪在棺材前,哭哭啼啼道:“道爷,小子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发发善心,放我离开。十两银子我还你便是了。” “臭小子,不是贫道有意为难你!你入了贫道设下的法阵,如何能轻易离开。放心好了,今夜过后,拿着你的金银好好过日子去吧!” “嘿!说得倒是轻巧!只怕今夜过后自己早就被山里的鬼怪给活吃了!”温琰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狠狠地拍打着棺材盖。 “反正都是死,我……我吊死在这歪脖子树下!” “那你便去自缢,自缢者,称为缢鬼,死后阴魂不散,魂魄依然会附在那根吊死他们的绳子上。” “大不了贫道多出一次手,诛杀了你这缢鬼!免得你残害无辜的人!” “你……你!”温琰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今日算是撞见了死皮赖脸之人,于是他躺在树下,眼睛一闭,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第2章 道人是鬼? 眼看离开此地无望,温琰傻傻地坐在树下,目光不离棺材。 “道爷,这两夜可是我目见耳闻,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隐匿在周遭,请你实话告诉我,这地方真的有那些鬼怪作祟?” 道人回道:“你这小子疯疯癫癫的胡思乱想什么!真若有那邪祟,你还能站在这里与贫道说些风凉话?见怪不怪,不足为奇!” 温琰满腹疑团,走在棺材前,笑问:“道爷,你何故睡在这具破棺里,还要我为你上香磕头?还有你之前说过什么法阵之类的话!你可是在这里降妖捉鬼?” “不必多疑!贫道睡在棺材里只不过是自己卜了一卦,近日来会有血光之灾,需要躲在这棺材之中避一避邪气!” “你就当贫道闲来无趣,睡在棺材便是了。” “贫道歇息了!” 温琰小声嘀咕:“真当我是个傻子吗?闲来无趣?希望你憋死在里面!” 三更天左右,温琰坐在篝火前,怔怔出神的看着眼前灼灼火苗。 火焰忽大忽小,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他赶忙添了柴禾。 突然,温琰听到后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猛地回头一看,却见一位白衣女子缓缓向这边走来。 “半夜三更为何会有女子出现在这荒郊野外?难道是……” 温琰心中有一个不好的念头,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了起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但见妙龄女子穿着白衣白裙,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看上去乖巧可爱。 “小兄弟,你可见到一个身高六尺,浓眉大眼的憨厚汉子吗?他是奴家的兄长,方才出来的路上,我俩因一些小事拌嘴,走散了。”女子走近温琰身前,“一路上,不见兄长的身影,奴家心中不安,过来向小兄弟问一问。” “我……我没见过什么六尺汉子。”温琰急忙起身,不由得后退几步,生怕这貌美女子变作一个丑陋的恶鬼扑向自己。 “啊!”女子神色一惊,指着那具破棺失声惊呼:“这具棺材为何会在这里?” 温琰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她近一步,自己则后退一步,“姑娘不必害怕!破棺之中睡着一个活人!是个疯疯癫癫的道人!道人出钱,让我帮他守着棺材!” “睡着一个道人!”女子向前挪了两步,满脸惊愕,道:“你这糊涂人真是不要命了!棺材里面的道人根本不是活人啊!你也不想想,哪个正经人会睡在棺材里!” “什么!不是活人?”温琰后退两步,脸上多了几分恐慌,“你……你怎么知道躺在棺材里的不是活人。” 女子慎重道:“小兄弟不知,这道人死了许久,他活着的时候常常在附近村里卖符,不知何因死在了路上。” “道人尸骨未寒,附近的乡民看他可怜,便将尸体装进这具破棺之中,埋在后山!” “说来古怪,自从那日后,时常有人看见道人与破棺出现在村头附近,一到三更半夜,便听到道人的叫卖声。必是变作了厉鬼,到处害人性命!” 她惴惴不安,与温琰解释了几句,转身便要离开,“赶紧随奴家离开这脏地方。快走吧!若晚了,只怕走不出这片林子了!” “怪不得这道人躺在破棺里不出来,让我给他焚香磕头,原来是一只害人的厉鬼!”温琰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正要随女子脚步离开时,急忙后退几步,“不对啊!半夜三更,你一个女子怎敢来到这荒郊野外!” “谁告诉你现在是半夜三更?”女子停下脚步,转身好奇的看着温琰,“天清日白,当午之时!你说什么胡话!奴家看你是被鬼道人给迷了魂!” “啊!白日?明明是黑夜!”温琰神色骤变,揉了揉眼睛,再一看…… 现在哪里是什么深更半夜! 太阳高照,分明就是个碧空万里的大白日。 “他……他道人真是一只鬼啊!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这糊涂人,快走吧!”女子摇了摇头。 说来也巧,这时候前方山坡上有一位背着兽皮的汉子向这边招手:“小淼,原来你在这里呢!害我好找,赶紧赶路了!” 女子笑眯眯地向那位汉子招手,喊道:“兄长,我这就过去。” “小兄弟,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快随我二人离开这里!” “好!我这就走。”温琰神色不自然,正要跟上女子离去。 “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女子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温琰道:“小兄弟,白日天地正气,这鬼怪也不敢出来造次。趁着日头烈,不如咱们一把火将这棺材给烧掉。” “听老一辈人说邪祟最害怕烈阳之气,鬼道人没有棺材藏匿,自会灰飞烟灭!咱们也算为民除害了!” 温琰点了点头,拾起火堆里一根燃烧的短木棍,道:“姑娘,这种事你一个女孩子还是避一避的好!我一个人烧了破棺。” 女子点头道:“也好!小兄弟你小心一些。” …… 温琰拿着燃烧的火棍直接点燃了棺材旁边的几个纸人。 女子疑惑不解,面色阴沉,问道:“你不烧棺材,去烧纸人作甚?” “我也不知道,是那位睡在棺材里的道爷让我三更烧掉这些纸人。”温琰摸头傻笑,指了指身旁的棺材,一本正经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好照做了。”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夜色当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白天。 …… 原来这一切都是道人与温琰谋划好的。 入夜之前,道人告诉温琰,此地的确有一只凶鬼,邪祟狡猾的很,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索到尸骨掩埋之地。 之所以睡在棺材之内,便是以棺材压制尸骨怨气。 这只凶鬼叫做白髅鬼,是一堆碎骨中得道的鬼怪,生前尸骨粉碎而死,未能全尸下葬,怨气极重。 尸骨受日月精华,经数百年采天地灵气,化生而出。 而尸骨曝尸荒野,经百年风吹日晒,早已变得坚硬无比,火烧不化,水蚀不损,必须以阳气很重之人祭拜三夜,加之精火炼化,方可化去尸骨怨气。 到时候,白髅鬼自然化为乌有。 道人没想到余老三是个失信之辈,白髅鬼阴险狡猾,善于逃遁之术,只能布下困阵之法,让温琰引诱她来自投罗网,自己则亲自出手消灭这个害人的恶鬼。 “你这糊涂人,还不赶紧烧掉棺材,否则咱们都活不了!”女子急不可耐的催促着温琰,眼神里流出来一丝恶毒。 这时,棺材发出“咯吱”的轻响。 接着,“啪嗒”一声,棺盖飞出数丈之外。 “好酒……”道人从棺内缓缓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啜了一口酒,凌冽的目光瞥了一眼白衣女子。 “这几日贫道睡在棺材里,以精火烧你尸骨,逼你前来认罪伏法,你倒是好性子!不过,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道人的身形出现在白髅鬼身后。 这一刻,燃烧的纸人化作四柄纸剑,分立在这片地方的四方,像是封锁了四面八方的去路。 道人说得不错,这白衣女子的确是鬼怪变化。 白髅鬼脸色剧变,见势不妙,化作一条白影向西边树林逃窜,突然,一张大如帷幕的纸剑破土而出,挡住去路。 纸剑金光闪闪,如同黄金浇筑而成,一道道锋利的金色剑气不断地朝着白髅鬼袭来。 她大袖甩动,四外阴风卷动,抵御袭来的剑气。奈何剑势强劲,被几道剑气接连划伤,伤口处冒着浓郁的黑气,重重跌落在地。 白髅鬼牙齿一咬,又向北面的深山飞去。 “轰隆!” 烟尘飞扬,碎石飞溅,又是一张巨大的纸剑破土而出。 这一柄纸剑不同之前,纸面绘着一条条曲折的小溪,如同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让人倍感惊讶的是,一条条小溪竟然“活”了过来,缓慢地从纸上流动起来,呼之欲出,这是何等惊人的景象。 顷刻间,一柄柄水渌渌的剑影,从溪水里飞出来,浮沉不定,环绕在女子四周。 白髅鬼哪里敢面对这般阵势,白袖一甩,一具具白骨破土而出,堆砌成为骨墙,挡住千百剑势,自己则化作一缕白气飞往天空…… 可不论白髅鬼逃往何地,都会被一张硕大的纸剑挡在面前。 温琰呆若木鸡立在那里,面露惊异之色,显然是被眼前道人施展的法术震撼不已。 道人捋须笑道:“孽障,入了贫道这四象剑阵,休想逃走半步!” “好厉害的道人!”白髅鬼疲倦乏力,对面前道人多了几分畏怯之意,“这位道爷,你我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必断人前路?” 道人豪饮一口烈酒,冷哼一声,道:“你这孽障每逢太阴之夜便会出来害人,贫道既然撞见了,如何能放过你!” 白髅鬼恨得咬牙切齿,细长的手指登时化作十根尖尖的骨刺,身体一摇,瞬间来到喝酒道人身后,十根骨刺攻他几处要害。 道人提起酒葫芦猛灌几口,身形极快,轻易躲开白髅鬼的攻势,足尖轻轻一点,倒立而起,五指抓住她的天灵盖。 指力冲劲极大,白髅鬼头皮瞬间溃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啊!你这贼道士!我与你无冤无仇!”白髅鬼凄惨一声,周身火焰滔天而起,整个衣服瞬间火化,春光乍泄,不少肌肤肉芽纷飞,化作片片烟灰,飘荡在空。 “啊!果真是个凶恶的女鬼!”这一幕看的温琰骨寒毛竖,躲在棺材后面不敢露面! 白髅鬼发出凄厉尖锐的哭声,仿佛受到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双眼睛透着幽怨与憎恨之色。 溃烂的胸腔撕开一个窟窿,里面飞出数十条凶魂,张牙舞爪,狰狞可怖,志在与道人一决生死。 “小小伎俩,胆敢在贫道面前卖弄!”道人眸子精光闪烁,大声一喝,一掌将周身四处的凶魂打得灰飞烟灭。 “孽障受死!压!”道人大喝一声,右脚踏在地上,双掌并拢,齐齐指向天。 四方金木水火四柄纸剑拔地而起,来势急遽而猛烈,如参天大树倾倒之势,纷纷向白髅鬼头顶压来。 “啊!贼道人……” 白髅鬼身影虚幻,七窍喷涌着浓郁的鬼气,最后一声竭力的嘶吼,绝望中饱含一丝不甘,化为乌有。 …… 这白髅鬼常常徘徊在自己的尸骨之地,因死前遭受碎骨之厄,会在太阴之夜,阴气最盛之时,外出觅食,寻找活人吸取阳气,咀嚼人骨缓解苦楚。 那夜回来时,白髅鬼发现自己的尸骨上压着一具破棺,也不知何人所为。 三番四次的试探,发现棺材里竟然睡着一个有些本领的道人。 她天性狡黠,不清楚道人的实力如何,便不敢轻易招惹!这几夜不知何故,自己这阴魂之身如同被关押在火炉之中,每夜忍受那炙烤的痛苦。 猜想定是贼道人对自己的尸骨动了手脚,便等待着机会…… 终究还是小看了道人,心里存有一丝侥幸心,化作貌美女子,蛊惑温琰将睡在棺材之人活活烧死,却不知自己被道人玩于股掌之上。 第3章 师父 夜风拂过,空气中带着些许清凉的味道,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惬意。 温琰呆呆的立在那里不动,就那么看着道人。 “道爷……我……” 他欲言又止。 道人眉头一皱,心里清楚不过,这只凶鬼并非死于自己之手,看来背地里有人取巧,趁着自己与白髅鬼搏杀之际,抢先一步诛杀了凶鬼。 他一缕神识飘出,并未察觉出附近有任何的异样,反而打量着面前的落魄少年,凌厉的目光最终落在他胸前…… “小兄弟,你胸前戴着何物?” “什么?哦……”温琰回过神来,方才满脑子都是道人英勇威武的姿态。 他忙从破烂的衣领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且锈迹斑斑的小塔,笑道:“一个破铜烂铁,道爷若是喜欢,尽可拿去把玩。” 这个小塔其实是身体原主人随身佩戴的一个物件,自己也琢磨过,这玩意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首饰而已,看着小巧奇特,便戴着玩。 不错,温琰是一个穿越者,糊里糊涂的穿越在这个乞丐少年身上。 道人点了点头,亲自走在温琰面前,伸手接过小塔。 他仔细地端量着小塔,面色有了些许微变,不自觉的惊呼:“怪,好生奇怪的东西!” “小兄弟,你真的要将这个东西送给贫道?” “那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向来讲诚信,不然也不会替你看棺了。”温琰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有意与道人交好。 “有意思!”道人捋须笑道:“不过,贫道不会白拿你这东西。” “这里一共有十两金子。” 道人从大袖掏出两锭沉甸甸的金子,笑道:“五两金子是你与贫道事先约定好的酬劳。至于这五两金子,是贫道花钱买你东西的钱。” “啊!道爷说的真假?这东西能值五两金子?”温琰挤出一丝笑容,满腹狐疑,这道人何故会花大价钱买这么一个破铜烂铁,难道这玩意是个宝物不成? 道人瞧出他心中的疑惑,捋须笑道:“贫道也不诓你,这东西在你手里与那破铜烂铁一般无用,却在贫道手里是个宝物。” “当然,贫道也不会强人所难,你考虑考虑。” 温琰反复深入地考虑,想通了一些事情,不论这东西是不是个宝物,最重要的是这十两金子。 黄金在古时可是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着的。 先不说其他,人心叵测,谁知道这道人是个什么人,若是惹得他不高兴,只怕一分钱都捞不着,还会丢了小命。 那只凶鬼都不是道人的对手,更何况自己一个瘦弱之辈! 再者,若有了这笔意外之财,至少他在这个地方活个几年不用愁吃愁穿,若是守着这小塔,说不定明日便会饿死街头,无人收尸。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小子信得过道爷,这桩买卖我做了!” “不错,不错,你这小子颇有些胆识!十两金子你拿去!” “这……这真的是金子!”温琰双手捧着两锭金子,激动地难以言表,刻意用牙齿咬了咬,真金白银!掂量了一下,足有十两之重。 道人也不废话,拿走小塔,说了一声客气话,转身便欲离去。 可他没走出几步,目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眼光,手中的小塔竟然化作一簇簇小小的彩雀消失地无影无踪。 道人猛地回头看着温琰,目光中充满了奇异,那小塔竟然戴在少年胸前。 温琰看道士一双惊诧的眼睛打量着自己,心里猜测不定,难不成这道人反悔了? 不行,这古玩界的买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买定离手,真假不论,今日这桩买卖算是做成了,他若反悔,便与他前往公堂理论。 “呀!这是什么情况!”温琰正自疑惑,却无意间摸到了胸前的小塔,这玩意怎么会戴在自己胸前。 道人缓缓走在温琰面前,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温琰看道人不像是反悔这笔买卖,略微宽心,笑道:“我叫温琰!道爷,你听我解释……小子也不知道这东西如何会……” 道人轻声一笑,打断他的话,道:“贫道乃白鸟山、飞鱼门的一位修行道人,姓李名象元,道号玉翎子。” “这缘分便是一眼!贫道见你落魄此地,无依无靠,你可愿意拜贫道为师?” “拜师?”温琰心头一颤,好奇地看了道士一眼。 说实话,他方才亲眼见到那些玄术,大为震惊,对道人暗暗佩服,早有拜师之意。 当然,他也不会完全相信一句白话。 温琰干笑一声,打趣道:“拜你为师有什么好处?可有花不完的金银?道爷可莫要消遣我了。” “好处?哈哈哈。”李象元捋须一笑,觉得面前少年十分有趣,道:“小兄弟,金银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何稀罕!吾辈修士,可是演化天地,逆转生死!” “难道你不想学得一身呼风唤雨,挥剑成河的本事?方才你也是亲眼所见贫道这一身手段!” “演化天地,逆转生死?修道之人?”温琰听的内心澎湃,看来如今自己身在一个妖魔横行、光怪陆离的世界!亦有修士追求长生之法!懂得颠倒阴阳之术! “道爷可不是骗我这个落魄人?听闻山里的隐士高人觅得长生之术,会那五行大遁的玄法道术。若我能随着道爷学得一身呼风唤雨的本事,那小子真是三生有幸!” “贫道骗你作甚!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随贫道而去?”李象元豪饮一口烈酒,恰巧起风,衣发随着风儿轻摆,衬托出一股洒脱劲。 温琰认为现在自己的处境,不宜多虑,不妨先随了道人上山再说。 他直接跪下磕头:“师父若肯收我,弟子求之不得!” 李象元伸手托起温琰,展出一抹笑容,“你且先做个记名弟子,待随为师上山后,再行拜师之礼也不迟!” “是!师父。” 李象元一脚将棺材踢翻在地,下面有一个不大的土坑,坑内竟然散落着零零散散的白骨,道:“徒儿,一把火将棺材与这些白骨烧掉。” “弟子遵命!” …… 事后,温琰掏出那十两金子,笑道:“师父,既然我拜你老人家为师,这钱还是不要的好。” 李象元啜了口酒,笑道:“你这娃倒是懂事,那为师就当这钱是你孝敬的酒钱。” 温琰摸头笑了笑,问道:“师父你手里那一柄剑好独特,出剑如一道酒液!不知宝剑何名?” “哈哈哈!说出来你不要笑话,为师这柄剑名曰:酒肆,也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李象元喝了一口酒,直接将酒倒在剑身之上。 当真古怪,酒肆之剑竟然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短短的时间喝下一斤的量。 温琰无意间看到剑身裂开一道缝隙,类似人嘴。 他一脸害怕,急忙换了个话题。 “师父,咱们何时启程回山?” “为师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此地离“春溪城”不远,你且一人在城内等候,为师不日便回。”李象元随手甩了一锭碎银子,落在温琰脚下。 “师父,你要去哪里……” 温琰还未反应过来,李象元早已甩袖飞了出去,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 第4章 雀幽塔 温琰独自一人坐在篝火前,眼看天色渐亮,于是将小塔拿在手中端详,发现此物比之前明亮许多。 心中不免疑惑,为何师父要花重金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他之前明明将小塔带走了,为何这玩意莫名其妙地又回到自己身上? “师父说这东西在他手里的确是个宝物!” “难道是个仙家之物不成?”他越想越激动,赶忙盘坐在地,将小塔高高举在头顶。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三得九……九九归一……” “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 小塔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温琰傻笑一声,自己不过是瞎琢磨,哪里明白其中的玄机! 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情,前几日见到一个老郎中喂血救人,大言不惭说什么人血是灵性之物,可以医治痨病,便血等疑难杂症! 难道这小塔以血为引?传闻中仙家宝物以精血为媒介,开通法物之灵性。 温琰想到这里,心一狠,伸手紧紧抓住一把带刺的野草,猛地一拽,皮破血流…… 赶忙将鲜血滴在小塔之上。 此刻,小塔锈迹斑斑的表面上,却如同干枯的大地吸收雨水,瞬间将血液吸收的干干净净。 等了半晌,小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 “唉!自己骗自己!” 温琰一脸失望,突然,小塔瞬间发热发烫,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的他手掌心生疼,直接将其扔在地上。 奇事发生了,小塔竟变作簸箕大小,上面的铁锈剥落下来,这才看清楚它本来的模样。 塔五层砌分,高低分青、赤、白、黑、黄五色,斑斓夺目,形状奇巧。 塔身呈四个面,正面纹刻一簇簇五色彩雀,成群结队而飞,甚是好看美观。其余几面分别阳刻白云浪花及一些山精鬼怪。 可惜这宝塔上破了几个小洞,像是被虫蛀一般,难免有些瑕疵。 温琰又惊又喜,兴奋道:“是个宝物!一定是个宝物!哈哈哈……天不绝我温琰!” 他正高兴,突然觉得迷迷糊糊,眼前出现许多青皮小鬼,一个个掐着怪异手诀,行走在面前。 更奇怪的是每个小鬼脑门上贴着一张黄符,潦草的字迹写着什么赦瘟咒,移山咒,镇妖咒,杀鬼咒…… “啊!这是撞鬼了啊!”温琰缓过神来,发现这个小塔又一次戴在了自己胸前。 一时,他若有所思。 不由得想起方才那些青皮小鬼脑门贴着的黄符,其中一张“雀眼咒”最为深刻。 他默念了一句咒语,觉得眼皮有些麻木,揉了揉眼,一对眼睛变得明亮尖锐,眼瞳分出五色,格外出奇。 说巧不巧,这时正好有一群行脚商人从不远处走过。 温琰看到那些人周身缭绕着白色之气,而身后漂浮着一圈蜡烛,数了数每个人身后有七根燃烧的蜡烛。 而且蜡烛燃着五颜六色的烛光,看上去十分奇怪诡谲。 温琰不知,这七根蜡烛乃是人之七情,五脏化五气,以生七情。 每一根蜡烛代表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情志。 小塔名为雀幽,据说塔内自成一方世界,有收妖镇鬼之用,翻山倒海之能,亦能与五行相辅相成,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其实,雀幽塔在他胸前藏匿多日,与他五脏脉气早已相通。 只不过今夜机缘契合下,雀幽塔在李象元诛杀白髅鬼之前,抢先夺走凶鬼浓郁的鬼气,加之温琰一口精血这才唤醒宝塔。 如今他与雀幽塔物我合一,借了宝塔奇能,开了灵眼,看到寻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温琰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那些人身后的七根蜡烛与那团白气消失不见了。 他起身熄灭篝火,正要离开这里时。 突然,一缕五色彩气自他胸前飘出,只见无数指头大小的彩雀盘旋在空中。 “啊!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难不成是那只女鬼来寻仇了?”温琰接连受到惊吓,瘫倒在地,震惊地看向前方。 彩雀聚拢,渐渐显出一个十余寸高低的人影出来。 “你……你是人是鬼!”温琰这才看清楚那人,他手持一根木拐,穿着一袭彩色羽毛编织的长衣,看上去似山中修行多年的老神仙。 “终于见到人了!”神秘人打了个哈欠,看着温琰笑道:“小兄弟不要怕,老夫是这宝塔的守护之灵,你也可以唤老夫一声雀仙。” “雀仙?”温琰惊愕地打量着这个怪老头,问道:“你是仙人?” 雀仙眉头一皱,捋须笑了笑,回道:“你可以当老夫是个仙人!” “老仙人!这小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雀仙哈哈一笑,道:“什么玩意?此物非凡间之物,乃是玄黄之气所生,参五行之妙成型,名为雀幽塔,可是一件非比寻常的宝物。” “雀幽塔?宝物?”温琰心里一喜,思绪万千来。 “小子,老夫看你一脸疑惑,有何不解尽管问来。” “雀幽塔看着漂亮,可惜有七个破洞!像是被人故意损坏,难道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损坏了这件宝物?” “唉!怎么说呢!宝塔降世之日,好巧不巧砸中一个无辜凡人。至此损坏宝塔七窍,以至五行流泄,七气损失。” “还有这等事!可惜可惜,不知宝塔能否修复?”温琰心想宝塔损坏,必然折损灵性,失去妙用。 “当年那一撞,震得老夫神魂颠倒,现在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记不清很多事。”雀仙揉了揉额头,神情恍惚。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疑惑老夫日后自会与你讲清楚。” 温琰点了点头,想起方才那些行脚商人出现的怪状,不解问道:“老仙人,我看见有人身后出现七根蜡烛,不知有何说法?” “为人之七情,蜡烛旺盛,代表某种情志大盛,好比你生气时,那代表“怒”的蜡烛自会旺盛燃烧。” “原来如此,对了,那一个人周身缭绕着白气又是何物?” “凡气!凡人之气也!五脏化五气。你开了灵眼,才能见着凡人之气,此能类似于道门一种神通望气术。”雀仙打了个哈欠,告诫道:“若遇见五色之气,那你需小心一些。” “五色之气?难道是陆地神仙?” “并不是什么陆地神仙,只是开通气窍,引纳天地灵气,改变羸弱之身,也便是那些窥探天机的道门之士。” “老夫劝你莫要多看旁人这股气,看的多了,会对你自己不利,尤其是那亲近之人,对你和他都会有损气运!” …… 第5章 镇妖咒 春溪城,街头巷尾,一派喧嚣繁荣景象,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时见杂耍苦力之人在街角卖艺,时见商贩吆喝招徕客人,又见文人墨客相聚一堂,高歌大作。 比之今朝,古时的繁华街景另有一番韵味。 “老板,来两个烧饼和二斤卤牛肉!” “好嘞!客官稍等!” 温琰的身影徘徊在热闹的集市上。 他嘴里咀嚼着香烂的牛肉,咬一口炊饼,满脸幸福。 突然一个黄衣大汉从他身后大步跑来,直接将温琰撞翻在地。 大汉回首看了温琰一眼,圆溜溜的眼睛一瞪,急匆匆地走了。 温琰哪肯受气,三步并作两步,追在大汉身前,“好生无礼的大汉,撞倒……你……” 一时声若蚊蝇,有了几分胆怯。 这大汉高出温琰两个头,魁梧粗壮,一身腱子肉,根本不理会他,粗壮的手臂一推,再次将其推倒在地,朝着城外的方向扬长而去。 “孙子!你娘改嫁了新汉,便来欺辱你爷爷我了!别走……”温琰恼怒不已,大骂一句,想要追上去与他理论。 “小兄弟息怒,何必与这般粗人计较!”一位路过的老汉急忙劝说。 “老伯说的是!”温琰笑了笑,真要寻那莽汉生事,以他这柔弱的身板能讨得几分好处,刚刚掉头要走,便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喊。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只见一群捕快紧追而来,看守城门的卫兵也拔出兵刃,朝着闯出城外的大汉追了上去。 “不要让前面的汉子跑了……” “抓住他!抓住他!” “有好戏看了!”温琰认定这莽汉惹是生非,现已被捕快缉拿,匆匆逃走时才撞倒了自己。 他连忙跟了上去,来至几里地外,见着不远处捕快们将大汉团团围住。 莽汉靠着一股蛮力抵抗,几个人合力近不了身。反而轻易将一名捕快推倒在地,一脚踩在他脑袋上。 捕快惨叫一声,眼珠子快要掉出来,鲜血白浆流了一地。 莽汉顺手又逮到一个转身逃跑的老捕快,一手捏住他后颈,另一手硬生生戳进其后背,用力一扯,便是肉骨分离。 可怜老捕快哼也未哼一声,瞪大眼睛,当场惨死! 莽汉将一根红里透白的脊髓放在嘴里咀嚼的津津有味。 “姬叔!直娘贼,还不拿命来!” “老四!狗日的贼厮鸟,看刀!” “挨千刀的!今日非活剐了你不可!” 众捕快怒不可遏,拼命围攻汉子,人多势众,莽汉渐显疲态。 这时,一名捕头装束的男子挥刀狠狠砍在大汉后背,却不想刀刃碎成几截,虎口破裂,赶忙退后。 莽汉有些不耐烦,身体剧烈抖动起来,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半鱼半人的丑陋妖物,身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它四肢与人无异,却生得一颗满嘴尖牙利齿的鱼头,两只大眼瞪得滚圆,鱼鳃发出呼哧呼哧的气流声,看上去十分凶恶。 “娘哟……这是个什么怪东西……” “有妖!有妖!” “大家伙小心一些,看样子是个妖物。” 众捕快眼见大汉是个妖物变化,各个面露胆怯,有了退却之意。 为首的捕头大喝一声,“大家别退!若追不回知府大人的宝贝,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二话不说,夺走另一位捕快手中的快刀,率先扑了上去,挥刀有序,刚猛不缺,身手很是了得。 …… “好一个凶残至极的妖孽!今日撞见我,便是你的死期!”温琰心里本就窝了一口闷气,又见妖物枉杀人命,决心除杀这祸害。 他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雀仙”的名字! 这一刻,胸前飞出一簇簇五彩小雀,转眼间化作十余寸的老者,悬浮在半空之上。 雀仙瞥了一眼温琰,目光又落在鱼妖身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温琰心里一喜,单手背负,一副高人姿态,道:“前方有妖,凶残至极,还不速速将这祸害诛杀!” 雀仙飞在他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拐杖,似乎想要揍他一顿。 这怪老头佩戴的极为奢侈,什么玛瑙、翡翠、珍珠、金银首饰都能在他身上可以看得到,长长的银须都比他那短腿长出一截。 “宝塔乃是天成之物,世间万灵皆有七情六欲!这七情分为喜,怒……” “老仙人且慢讲,收妖要紧!”温琰觉得怪老头废话连篇,不知说了些什么鸟语花香。 雀仙淡淡道:“之前你以自身精血为媒介,与雀幽宝塔定下契约,已是物我合一,八字契合。” “契约?什么契约?我怎么不知道!”温琰听得这话吃了一惊,心中略感不妙。 “精血奉献宝塔,自然定下契约。” “你小子之前可记得问过老夫一句话,该如何修复受损的宝塔,很简单,需取人之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情志。” “从今日起,你的责任便是搜集人之七情,如若违约……嘿嘿嘿……” 温琰看他一脸坏相,知道没有好事,问道:“那会怎么样?“ “那宝塔便会摄取你小子的情志,以供自需。” “没了七情六欲,那我不是成了个傻子?”温琰神色一紧,忙问:“取之情志,可对他人有害?若是残害无辜人,我可做不来。” “无害反而有利,一个人情志过度,导致阴阳失调、气血不足而引发各种疾病!” …… “那我会有何好处?所谓的七情该如何搜集?” “好处多多,可以助你修得玄功妙法,护身保命。” “至于情志如何搜集,这个老夫日后自会与你讲清楚。”雀仙指向鱼妖,冷冰冰道,“这等蝼蚁小妖,意念一起便可杀之!不需大惊小怪!” “老仙人,说来这多废话,到底如何除掉这凶残的妖物!” “小子你可记得起那些青皮小鬼脑门上的符箓?” “记得,不就是一群青皮小鬼嘛!当时我还以为撞鬼了!” “那你可记得,镇妖咒是如何念法?” 温琰挠了挠额头,仔细想了想,回道:“好像有点记忆!” “那就对了,你与雀幽塔已是物我合一,吟咒便是,自有妙法降服这只小妖。” 温琰脱口而出时,突然间将咒语忘得一干二净,摇头苦笑,“哎呀!最近头脑有些迷糊,全然记不起来了。” 雀仙冷了他一眼,照着他脑门打了一拐杖…… 温琰眼前一迷糊,只见身前十多只青皮小鬼徘徊在四周,掐着手诀,对着他发笑。 “多谢老仙人指点!”温琰心知怪老头有意帮忙,意念一起,学着其中一只青皮小鬼的模样,掐出一个手诀,嘴里念叨。 “日月颠倒;阴阳逆转,人有人路;鬼有鬼途,小阴之道炎炎烈日落;大阳之径冽冽冬月升……哎呦……” 温琰后脑勺一痛,头顶盘旋的雀仙拿着拐杖狠狠的敲击了他一下,呵斥道:“臭小子!你到底懂不懂!对付这些精怪需吟一句镇妖咒。” 温琰揉了揉后脑勺,不好意思笑道:“对不住了!是我笨是我蠢,小子再试一试。” 沉吟片晌,他突然对着那只疯狂的精怪掐指念咒:“胎卵湿化,四极生灵;有吾号令,不得留停;叶落归根,惟余尘埃!” 随着他的念诵之音,雀幽塔从他胸口脱飞出去,浮沉在半空中,接着几丈高的烈火升起来,将天空烧成一片。 鱼妖杀红了眼,但见天上显现异象,呆若木鸡,好似知晓死期将至。 在场的衙役们被天上出现的异象所惊吓,不知何方神圣出现,纷纷后退避让。 一蓬大火自天而降,鱼妖整个身体燃烧起来,一股奇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它痛苦不已,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上空奇怪的宝塔,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不解。 “嘎!”一声凄惨的长啸,鱼妖剧烈扭动,身体飘出一道妖气入了雀幽塔。 眨眼间只留下一条肥硕的鲩鱼,早已没了生命的迹象。 第6章 瓷碗 雀幽塔飞回温琰胸前,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晄白,冷汗涔涔。 雀仙说的对,凭他一副凡骨之力,根本驾驭不了雀幽塔。 那名捕头也是胆大,上前手起刀落,将鲩鱼的尸体一分为二,没想到鱼肚子内藏着一个小巧的瓷碗,拾起物件,直接装进衣襟之内。 他远远地望见一个面生少年坐在那里,难道方才出现的怪象是因他而来? 不妨问他一问。 “方才可是小兄弟出手相助?制服了这兴风作浪的妖孽?”捕头来到温琰身前,客客气气问了一句话。 “举手之劳!小道只是诛杀这为祸人间的妖孽,官差大人不必往心里去。”温琰渐感气息顺畅,连忙起身向他作了一揖。 如今温琰拜师道人李象元,也便改口自称“小道”。 “哦?小道?”捕头听了这话,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看温琰衣着破旧,像是个落魄人。 却也猜测到眼前的少年不是寻常人,只怕是传闻中深山修炼的奇人修士。 自己早就听闻有些道人伏妖抓鬼,寻求长生!像他们这样的隐者很少露面,今日相遇,实属难得! 衙门办案常常会遇到一些离奇案件,其实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过,这种案子根本无法侦破,不就是因为一些脏东西暗中作祟! 办事不力,常常被上头训斥,后来学聪明了,遇到古怪稀奇的案件,便随意抓个替死鬼顶罪,草草结案。 但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做多了,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落得个好死。 如若能结识一位降妖除魔的道人,可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捕头恭恭敬敬道:“在下“春溪城”总捕头蒲飞!今日得见小道长大显神威,当真是开了眼界!可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一个人叫什么有何意义?今日我可以叫狗娃,明日也可以叫做二牛。”温琰一脸得意,单手负背,故作高深,道:“蒲总捕也不必客气了,除魔卫道,乃吾辈分内之事!” 如此听他说话,蒲飞心里更加认定这少年不是寻常人,极想知道此人的落脚之地,以后若是遇到个奇案也可请他出山帮忙,再次开口问道:“可不知小道长在哪座仙山、哪座道观修行?” 温琰想到之前师父告诉自己“白鸟山”之名,但怎可轻易吐露师门之地,于是胡诌道:“小道在落山修行,蒲总捕可知落山之名?” “落山?”蒲飞似乎听过落山这个名字,但也不太确定,问道:“可是出了“春溪城”向西北再走百十里地外的落山?” 温琰没想到自己胡诌乱扯的一个山名也会说中,轻轻点头,算是蒙混过去。 蒲飞再次拜谢,邀温琰前往城内最大的酒楼“金门楼”等候自己,他则先一步回去府衙禀报知府大人已缉拿了窃贼之事。 待自己处理完琐碎小事之后,必然赴约,当然这酒钱是他来出。 金门楼,人声鼎沸,时不时有江湖中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温琰独自一人坐在靠近窗前的座位。 点了几个小菜,一壶清酒,胡吃了一阵。 他是一个穿越者,原主零零散散的记忆被他窥视到一些。 这少年与他同名同姓,年方十五岁,本是灵州白翟城的一户商贾之子,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少年只读过几年私塾,觉得无趣,便荒废了学业,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是个没出息的种。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其父因生意上的事情得罪了一些达官显贵,被人诬陷倒卖私盐,发配边防充军,还未出了灵州之地,便累死在路上了。 经此变故,温家人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不久前其母郁郁而终,撒手人寰。 那些好亲戚们卷走了全部财物,丢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自生自灭。 …… 这时,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可以看到书册的封皮上写着【黄石记】三个大字。 渐渐沉迷于书里的知识。 “小道长,让你久等了。”蒲飞急匆匆赶到金门楼,并未落座,作了一揖。 温琰急忙将书藏在怀里,起身笑道:“蒲总捕快快落座。” 蒲飞摇了摇头,道:“在下本欲和小道长开怀畅饮一番,可知府大人听说小道长的大名后,非得邀你前去府衙中一叙!” 原来蒲飞带着失窃之物回到府衙,便将温琰出手相助的事情详细告诉了知府闫喜民。 闫知府也是听得诧异,世上当真有作祟的妖魔鬼怪?或许另有大事求助温琰帮忙,特意让蒲飞将那位小道长请来府衙见面。 …… 府衙,规模宏大,门口两地坐落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代表了公正严明。 府衙后院,红墙碧瓦,气派十足,彰显了官家富贵。 闫知府亲自在书房门前迎接温琰,彬彬有礼:“闻名不如一见,这位小道长当真是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温琰苦笑一声,自己乱头粗服,看上去落魄不堪,何来气度不凡之说?也知对方客气话,拱揖笑道:“知府大人,小道人有礼了。” “客气,客气。小道长快快里面请!”闫知府笑了笑,忙将温琰请在房内。 房内有一位貌美年轻的女子,明目皓齿,淡雅之色带着几分妖娆,是他闫知府的小老婆蒲翠莲,也是蒲飞的亲姐姐。 闫知府神色凝重,刚硬的语气带着三分软话:“听蒲总捕说你是山里的隐士高人!精通玄法奇术!本官向来敬佩像你这样的奇人异士!” 搓手顿足,又道:“实不相瞒,本官今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请教小道长帮忙。” 温琰不明闫知府意欲何为,莫不是又是抓鬼降妖之事?之前凭着雀幽塔才得以降服了鱼妖,雀仙还特意嘱咐自己莫要逞能,若是碰到厉害角色,他一个普通人,如何应付得了? 未闻其因,已有三分怯意。 闫知府察言观色,看出温琰面露为难之色,笑道:“小道长,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听本官说来……” 话语间,他转身走在一个红木书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扁平的小瓷碗,从表面看这瓷碗普通不过,就是一般的盛物器具。 待闫知府将瓷碗拿在温琰面前才看清楚,瓷碗内壁用鲜艳的釉色描画出两条追逐的阴阳鱼,活神活现,逼真生动,不像是寻常之物。 温琰觉得好笑,搞了半天,难不成这知府老小子请自己前来,为了鉴定瓷碗是不是个古董? 不对…… 他想起之前蒲捕头几人舍命与鱼妖搏斗时,听到一句“若追不回知府大人的宝贝,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这一举动并非是为民除害,而是只为追回失窃之物。 看样子这瓷碗不寻常,若闫知府只是鉴定古董真伪,大可不必小题大做。 温琰心中猜出个大概,一脸深沉,道:“大人,莫不是你不懂这宝物的用法?” 闫知府听得“宝物“二字,面色大喜,道:“小道长只一眼便瞧出这物件不同寻常?太好了,太好了!” 其实闫知府也不懂这瓷碗是不是个宝物,只不过有人对他说这瓷碗可是个大宝贝,便认定了东西不一般。 因为这小小的瓷碗得来古怪…… 春溪城向东二十里之外有一条山寿河,河水悠悠,景色宜人。 闲来无事,闫知府携带家眷去河中乘船游玩,本是天气晴朗,烈阳当空,忽然天色巨变,大雨骤降。 一只四手、四腿类似人样的怪东西从河水中跃至甲板之上,浑身伤痕累累,一口气上不来,栽倒在甲板上当场死去。 这一幕,可惊吓了闫知府,赶忙让人将这丑陋的怪物扔回河水。 可闫知府身边的师爷眼尖,看得怪物手捧一物,急忙上去取走一个小瓷碗,亲手将这东西献给了他。 闫知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眼前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瓷碗,连连说是脏东西,快快丢了。 也不知师爷是为了讨好知府大人,还是真有什么奇思妙想,说自己年轻时曾遇到一段奇异的经历,知道这瓷碗不是俗物,并将自己的经历讲述他听。 闫知府听师爷一番讲解后,也觉得这瓷碗是个宝物,于是手捧着瓷碗,无心游玩,急忙打道回府。 之后,他将一锭银子埋在碗中,按照师爷的方法特意取来一张红布盖在上面,只要过一宿,瓷碗便会钱生钱。 今日,闫知府高高兴兴揭开红布后,却发现瓷碗内的银子不多不少,本以为是自己用错了方法。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莽汉不由分说打伤自己,并夺走了瓷碗,一口吞进肚腹。 如此便有了温琰所遇之事。 这对温琰来说还真是一个难题,不论瓷碗是个奇珍异宝,还是普通的古董玩物,他都不懂。 若是解释不清,闫知府只会认为自己是个江湖骗子,到时候定会怪罪于自己。 为难之时,想起雀幽塔的怪老头,或许他能懂得其中一些道理。 于是,温琰有意支开闫知府,道:“大人若是信得过小道,我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还请大人先离开一会。小道需请得本门神灵助我开了眼窍,期间不可受外人惊扰。” 闫知府也知道这种奇人异士会请神鬼助能,开眼识、借玄法等等行为,不敢打扰,只好离开。 他走出门外,小声吩咐几个衙役:“你几个给本官看紧了,这臭小子说不准是个江湖骗子,若是他趁机跑掉,格杀勿论!” 话罢,带着小妾蒲翠莲暂且离开。 …… 第7章 戏弄闫知府 书房内。 温琰来回踱步,无意间看到窗前有人影晃动,一张大脸贴在缝隙处。 有人帘窥壁听,他一声大喝:“何人鬼鬼祟祟!再敢偷窥,小心活不过明日!” “小道长息怒……是……是知府大人命令小的……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啊!小道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几个也是迫不得已。” “这一回饶恕了你几个!好自为之!”温琰等待外面再无动静后,拍了拍胸前的雀幽塔,小声道:“老仙,麻烦你出来一下……小子我有要事请教你老人家……” 胸前飞出数十只小小的彩雀,渐渐聚拢一个人影:“又有何事来烦老夫?” 温琰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告诉雀仙,请求他帮帮自己。 雀仙责怪他多事,雀幽塔怎会落在他这样的平庸之辈手中,不喜道:“老夫非是什么书中仙人,满腹经纶,别具慧眼。哪里懂得知府手中之物是什么奇珍异宝,还是一般的锅碗瓢盆。” 温琰大失所望,竟想到自己身穿囚衣跪在刑场之上,背部插着亡命牌,木牌上写着四个大红字“江湖骗子”。 一阵冷风吹过,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在地,好不凄惨…… …… 雀仙瞥了他一眼,道:“你既然骗了闫知府,何不将计就计,再骗他一回?” 温琰忙道:“我倒是想啊!可他闫知府何等精明,小子我如何能骗?” “骗子三术:无中生有;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对于这种贪图金财权势之人,只需第一招便可欺骗他。” “无中生有?怎么个骗法?” “你告诉他这宝贝的确不一般,乃是仙家之物,现已你破除了封印,这宝物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神奇妙用。” “说白了,就是一个可聚宝之物,料想他定会在碗中埋下些许金银,等着钱生钱的美事。” “到时候,你偷偷将一锭金子埋进去,待到翌日,他看到宝物见效,一定会大喜过望,赏赐你许多钱财。” “随后,你便可以溜之大吉。” 温琰苦着脸,道:“老仙说得简单!落魄之人何来一锭金子!” 雀仙笑了笑,指着桌前的一盏茶杯道:“你看那是什么!” 温琰揉了揉眼,眼前哪里是茶杯,分别是一锭金子。 “呀!老仙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障眼法而已!若是磕碎了,不过是一堆烂物。” 温琰脸上一喜,不停地摩挲着金锭,可发现一个关键问题,闫知府将这瓷碗视如珍宝,定会严加看管,自己如何将假金子偷偷埋进去。 雀仙笑了笑,讲了“七情”两个字。 温琰之前听他简单讲过人之七情六欲,却不知有什么说法,一脸不懂,客客气气向雀仙讨教。 “老仙,小子之前见着有人身后出现七根燃烧的蜡烛,不知有何说法?” “为人之七情,蜡烛旺盛,代表某种情志大盛,好比你生气时,那代表“怒”的蜡烛自会旺盛燃烧。” “原来如此,对了……那一个人周身缭绕着白气又是何物?” “凡气!凡人食之五谷之气也!你开了雀眼,才能见着凡人之气,此能类似于道门一种神通望气术。”雀仙捋了捋白须,告诫道:“若遇见五色之气,那你需小心一些。” “五色之气?难道是陆地神仙?” “并不是什么陆地神仙,只是开通气窍,引纳天地灵气,五脏化五气,改变羸弱之身,也便是那些窥探天机的道门之士。” “老夫劝你莫要多看旁人这股气,看的多了,会对你自己不利,尤其是那亲近之人,对你和他都会有损气运……” …… 雀仙离开后,温琰有意捉弄这视财如命的贪官,便朝着屋外大喊一句,让人将闫知府请回书房。 闫知府满脸欢喜,搓手笑道:“小道长,事情如何了?” 温琰瞥他一眼,故作高深,道:“取仙物!” 闫知府听说“仙物”二字,更加欣喜,忙将瓷碗恭恭敬敬捧在温琰面前。 温琰并未在意这物件是个什么玩意,咳了一声,呸……一口黄痰正中瓷碗之中。 闫知府差一点将瓷碗丢在地上,脸色微变,问这何意? 温琰微微睁开一只眼,故作高深,道:“知府大人不知,这个宝物来头不小,是个仙家之物,可惜碗内结下封印之术。” “此痰便是一口污秽之物,现已盘中封印被小道一口污秽破除!你可明白?” 闫知府连连点头,觉得他句句在理,心中大喜,连问仙物有何妙用。 “这仙物可有大大的妙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说神不神奇,你在碗内埋下一文钱,不用盛水,只用泥土掩盖,只消一晚,便可让钱财翻倍生出来……”温琰双眼微闭,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闫知府这才明白其中的玄妙,原来宝物是有仙家封印。但他也非糊涂之人,没见得成效,定不会让温琰轻易离开。 “本官还有一桩要案处理,还请小道长今夜留在府中留宿一晚,待到明日一早,本官大摆筵席,感谢小道长的帮忙。” 温琰哪里不知他的坏心思,笑道:“也好!小道便在贵地歇息一夜。” 深夜,夜色沉沉如水,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偷鸡摸狗的时候! 温琰悄悄溜出房间,来到一所亮灯的大屋窗前。 现已亥时,听得房中轻语嬉笑,看来这王知府与爱妾蒲翠莲商议着什么事情。 经过雀仙传授一番,他已懂得“雀眼”奇妙之处。 意念一起,默吟咒语,从窗缝看进去,见着闫知府与蒲翠莲二人身后燃着七根蜡烛,而那小碗便放在床头。 “夫人,若这东西真是个聚宝之物,不枉本官清廉多年!老天爷开眼,可怜我……” 蒲翠莲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若真如那小道人所言,那老爷可是发大财了!老爷,城东有一所别院奴家很是喜欢……” “嘘……小心隔墙有耳!”闫知府嘘了一声,小声道:“这些年老爷我生活拮据,你跟着我受苦了。 “若能成事!别说别院一所,就算金屋银屋老爷都买给你!哈哈哈……” 温琰觉得这闫知府真是不要脸,吃的膏梁,穿的锦绣,还说自己清廉拮据。 也不迟疑,嘴中念了几句真言:“阳气始上万物长,阴气始下万物藏……气聚则生,气散则死……”当下朝着蒲翠莲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犹如和风,似乎还带着几分暖意,竟是一口阳热之气,可令蜡烛燃烧旺盛,情绪大盛,如同炉中之火,越烧越旺盛。 若是吹出一口阴寒之气,可吹熄蜡烛,令人顷刻间情绪全无,呆若木鸡,有性命之危。 他本想吹灭闫知府的七根蜡烛,可雀仙再三叮嘱,此番举动,有损自身气运。 可惜这等奇术只能对人灵有用,对付不了那些山精鬼怪。 蒲翠莲身后的一根青色蜡烛顿时燃得旺盛,这一根青色的蜡烛代表了七情的“怒”,愤怒的情绪。 此时青色蜡烛的气焰早已盖过其余六根蜡烛之火。 …… 欢喜的蒲翠莲不知为何突然暴怒异常,对着闫知府出口怒斥:“哼!老爷,听丫鬟说你又给大娘打了一副金镯子,奴家问你要几个钱置办几件新衣,你却抠抠搜搜不愿给,看来你心里头根本不将奴家当回事!” 此刻她怒意大盛,连连责怪闫知府不懂得疼惜自己。 温琰压不住内心的喜悦,差一点笑出声,赶忙对着闫知府吹了一口气…… 闫知府当即怒意大盛,“啪”一巴掌狠狠扇在蒲翠莲白嫩的脸颊上,怒骂:“你这不知轻重的贱人,大夫人是老爷我明媒正娶的正门之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驼背睡在坟头上,不知天高地厚,敢对老爷我指指点点……滚,还不快滚!” 窗外的温琰偷偷一笑,又对着蒲翠莲吹了一口气,那代表“哀”的白色蜡烛登时大盛。 蒲翠莲哀痛欲绝,随手将一件薄纱裹在上半身,毅然决然地甩门而去。 一条倩影走过,温琰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蒲翠莲不止生得如花似玉,那身段也是柳腰花态,让人遐想。 他忙向闫知府吹了一口气,那代表“爱”的红色蜡烛登时旺盛燃烧。 “翠莲……” “翠莲……你回来啊!都怪老爷不好……” 闫知府一时怜爱之心大起,责怪自己太过冲动,不该动手打人。喊着爱妾的名字,赤裸着上半身追了出去…… 温琰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来到床前,赶紧扒开碗内的泥土,见得碗底果真埋着一锭金子。 料想是他闫知府信以为真,亲手埋了金子,等着第二日“开花结果”。 忽然间,一簇簇彩雀从温琰胸前飞出,没想到雀仙不请自来,盘旋在他左肩膀之处。 雀仙突兀的出现,吓了温琰一跳,若不是见过几面,还以为半夜撞鬼了。 “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是个宝物!“雀仙眼睛一眯,打量着面前的瓷碗。 温琰诧异道:“什么?你说这个瓷碗还真是个宝物?” 雀仙点了点头,告诉温琰这瓷碗大有来头,这样的宝物为何不取? 他将手中的木拐一甩,将桌之上的一只茶壶吸在身前,挥舞着手中的木拐敲打着茶壶,竟然将茶壶变作了一只如瓷碗一模一样的物件出来。 温琰猜出他的想法,偷梁换柱之计,以这假物替换真物。 于是将一真一假两锭金子掩埋在“瓷碗”之中。 一切办妥之后,温琰急忙悄悄溜了出去。 第8章 太极鱼 温琰悄悄回到房中,特意从窗缝向外看了一眼,确定有没有人跟着自己,以防泄露了行踪。 他充满了疑问,看着悬在上空的雀仙,问道:“老仙,你之前言语自己什么都不懂,为何见到这瓷碗,又直言它是个宝物?” 雀仙哑口无言,呆了半响,讪笑道:“老夫不过是一个宝塔之灵,才能蔽塞、见识浅陋,何故在旁人面前卖弄自己浅薄的学识!只不过恰巧对这物件略知一二。” “老夫本不想多事,可宝物落在闫知府这等庸俗之人手中,真是暴殄天物!当然,此物对你小子也是大有好处,故而多了一嘴,你何必斤斤计较?” 温琰冷了他一眼,觉得这老小儿也不是什么坦荡之人,有什么事还藏着掖着不说。 旋即将瓷碗拿在手里,问道:“老仙,可不知这瓷碗是个什么宝物?” 雀仙捋一捋胡须,将这瓷碗的实情讲了出来:“这宝物有个古怪的名字,叫做“太极鱼”。据说是虚碧之上一块奇石剥离的边角,后在大水大河之中演化而成。” “这件太极鱼神奇莫测,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妙用,熟知天地变化,通晓阴阳奥妙,实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奇宝。” “咳咳咳……说多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你小子福缘不浅,遇到不少好事!” 温琰听得这话,喜形于色,但也不知如何使用这宝物,连忙向他请教。 雀仙告诉他每逢月满之日,取清水盛入碗中,再以童子尿浸泡两枚铜钱,一正一反摆放在里面,照着太极鱼吐一口精血,最后取三支香焚烧祭拜,自有灵物显现。 “你得切记取舍有度,那一口精血养之不易。” 温琰点了点头,一心想着“太极鱼”的事,道:“老仙,这等奇宝随身携带极不安全,也不知藏在何处为好。” 雀仙看他一脸烦愁,道:“你是怕宝物被人抢了去?” 温琰“嗯”了一声。 雀仙捋了捋白须,道:“雀幽塔自成一方世界,内有乾坤,足可藏宝!你稍用意念,宝塔自会领略。” 温琰没想到雀幽塔还有这样的奇用,芥子须弥?可不就是仙人蕴藏万物,别有洞天的乾坤袋! 意念一起,胸前飞出一簇簇彩雀,围绕在“太极鱼”周边,小小的瓷碗渐渐虚幻成影,最后与彩雀一同消失不见。 “妙啊!这雀幽塔真是奇异!”温琰喜形于色。 “那当然……”雀仙突然拍了拍额头,道:“瞧瞧老夫这脑子!臭小子,可记得之前你在娘娘庙遇见的那位女子?” 温琰道:“女子?它哪里是什么女子,分明就是个凶残的妖孽。可惜被它给逃走了!” “你祭出雀幽塔时,老夫特意从塔内飞出来看了一眼。”雀仙神色古怪,似在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好怪的一个妖!老夫对它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 “嗯?”温琰听得好奇,问道:“难道老仙人认识这只妖?不知它是何来头?” 雀仙摇了摇头,道:“当年雀幽塔误砸在凡人身上,衍生出一股巨力。那一撞震得老夫神魂颠倒,现在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记不清很多事。” “不说了,不说了。” 雀仙像是有什么心事,不再多言,化作一簇簇彩雀遁入雀幽塔。 深夜,温琰翻来覆去睡不着,糅合着原主人零零碎碎的记忆,适应这一切…… 神州大地是一个叫“新齐”的王朝统治,这个地方完全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山精野怪,道法玄术,一切真实存在。 今夕新齐永济四年,王朝历经近千年基业,经济繁荣、疆土广域,设有九州管辖,为浓州、绵州、景州,梧州、明州、衍州、太州、沂州、西州。 而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是明州春溪城,一州之城邑。 师父高大的身影一直浮现在脑海中,渐渐,不知是梦还是幻想,自己手握一柄三尺仙剑,立于天地之间,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纷纷斩落在脚下…… 翌日,府内鸡鸣一起,闫知府从美梦中清醒,外衣没顾得穿上,便小心翼翼扒开瓷碗覆盖的泥土,竟发现碗内多了一锭金子。 “好啊!太好了!” 他十分认定这瓷碗是一个仙家之物,心下大喜,连忙命下人将温琰请来。 堂中,摆了满满一桌菜肴。 闫知府喜形于色,满是恭维之意,举起酒盏,道:“小道长真乃高人也!请!” 温琰觉得好笑,这便将他给骗了?将酒一饮而尽,道:“大人客气了,小道不过是个看炉的道童,何能称呼高人之名!” 闫知府笑道:“小道长谦虚了!本官说你是高人,那你就是真正的高人。” 说罢,亲手将托盘盖着的红布掀起,整整齐齐摆着一锭锭银子,银闪闪的十分亮眼。 细数一下,盘上盛着十锭白银,足有一百两之多。 闫知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则是酬谢之意,二则是你拿了这般好处,可不要多嘴。 温琰鄙夷一眼,暗自好笑,这“无中生有”的法子果真见效了,干咳了几声,道:“知府大人,莫怪小道多嘴!宝物虽好!但也有个度!若使用不当,只怕会害了你!” 闫知府本是高高兴兴的,听得这话面色大变,问道:“本官听得糊涂,还请小道人多加指点。” 温琰笑道:“宝物虽好,可要懂得取舍有度。最好是一年只用一回,大人若频繁行使,不止宝物灵性不通,还会惹得鱼仙不喜,降下厄运纠缠你一辈子!” “啊!鱼仙?哪里来的鱼仙?”闫知府当真被他这话吓到了。 温琰随口告诫了一句:“小道只能说这么多了,劝大人你好自为之。” 闫知府连声叹气,后悔昨夜没有多埋一些珍贵之物,一时闷闷不乐。 温琰笑了笑,并未带走一文钱,起身告别了闫知府,潇潇洒洒离开府衙。 …… 温琰转转悠悠来到一条巷口时,突然有人挡在自己身前。 “劳烦让让!” “你……你叫温琰?” “你是谁?” “我叫唐子牛!温师兄快快随我来。” “温师兄?”温琰好奇的看着面前之人,是个白白胖胖的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 难道是师父回来了?也不对啊!我刚刚拜师,何来的师弟! 眼前少年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脚踩一双破布鞋,神情木然地看着温琰,分明就是个叫花子。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我可不认识你!” “温师兄!是师父让我来找你的。” “师父?你家师父是谁?叫甚名甚?” 唐子牛摸头傻笑:“师父没有告诉我他老人家的尊姓大名。” “嘶……”温琰越觉得好奇,仔细打量着少年,笑道:“你这人可有意思,自家师父叫什么都不知道?嘿嘿嘿,小子,本道爷可没钱施舍你。” 唐子牛摇手道:“温师兄误会了,我不是向你讨钱。是师父他老人家让我特地前来请你回去。” “难道真是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温琰心中思量,问道:“你家师父是何样貌?” “师父他老家人背负三尺剑,手提酒葫芦,是个喝酒道人。” “嘿!还真是师父他回来了!一两日不见,便给自己找了个小师弟。”温琰惊喜不断,笑道:“师弟,师父他人在哪里,快快带我去拜见他老人家!” “温师兄随我来!” …… 第9章 沽酒 春溪城外,一处幽静之地。这里花草丛生,树木参天,远方有炊烟袅袅升起,将此处的景象烘托得更加宁静祥和。 “师父他老人家在哪里呀!”温琰跟着唐子牛来到城外。 唐子牛指了指前方,笑道:“温师兄莫急,师父他就在前面不远处。” …… “呀!果真是师父他老人家!”温琰远远地见着李象元盘坐在地,痛快地饮下一口烈酒。 他大步跑着,来到李象元面前,跪在地上:“弟子温琰,拜见师父!” “起来吧!”李象元笑了一笑,又提起酒葫芦大灌了一口。 温琰回首看了一眼唐子牛,小声道:“师父,这小子是谁啊!看他一脸呆傻的样子,不讨人喜!” “他可不傻。”李象元将酒葫芦系在腰间,起身看着走来的唐子牛,笑道:“我这个师父,是他小子用一壶酒换来的。哈哈哈……” “为师看他根骨不错,颇有几分眼缘,便一口答应了,与你一样且做个记名弟子。” “根骨?”温琰也知道一些根骨的说法,听说道门收徒很有讲究,不止看一个人的道缘如何如何,形体也要奇特,从道门相术来说这就叫仙骨。难道自己也是天赋异禀之人?若不然师父也不会一眼看中自己。 “师父,你看我根骨如何?”温琰一脸正经的看着李象元。 李象元捋须笑了笑:“你不如他。” 温琰白了一眼,眼见唐子牛笑眯眯的走向前来,也不再和师父谈论什么闲话,挺着胸膛,道:“胖子,咱俩可事先说好。我比你先拜师父的,你得喊我一声师兄。” 唐子牛一脸憨厚,作揖道:“温师兄好!” “不错不错,你小子很懂事!”温琰一脸得意。 便在这时,一股怪风袭来,惊得野鸟四处乱飞。 “有妖!”李象元闭眼道。 风越来越大,李象元衣襟猎猎,忽睁开双目,眼光杀意迸出。 温琰、子牛二人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 风静,四条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前。 这四人虎背熊腰,装束怪异,手握兵器。 一位面相奇特的大汉向前一步,看他鼻孔朝天,眼睛大而无神,身高足有八尺,皮肤黝黑粗糙如石,手里拿着一柄青铜色的大锤,斩钉截铁道:“那知府小儿手里的宝物是不是你三人拿走了?” 温琰听的此话,起先以为自己作假的事情败露,闫知府特地派人来捉拿自己。 想来不对,这汉子喊的是一句“知府小儿”,这口气分明不将闫知府放在眼里。 师父说什么有妖气! 他们是妖!原来是冲着“太极鱼”而来! 这一刻,李象元看了一眼温琰。 师父凌厉的目光吓得温琰后退一步,正要解释“太极鱼”的事情。 李象元却对着那四人道:“小小水妖,不好好呆在山寿河中求得安生,也敢挡住贫道去路?贫道看在你家主人脸面上,给你们一条往生路,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大汉出口骂道:“好一个狂妄的臭道人,看我不将你几个砸作肉泥!”当下挥舞大锤,步伐极快,朝着温琰、子牛二人扑来。 李象元摇了摇头,向前一步,双掌一推,一股气劲将温琰、子牛二人推往一旁。 那大汉手中的铜锤落在李象元头顶处,却如挡着一座大山,如何都砸不下…… “扰乱人间安宁,贫道今日留不得尔等!”那李象元有些不耐烦,双目冷冽无比,后背的酒肆剑握在手中,一个箭步上去,剑气纵横之间,连那风都似乎因此而凝滞了下来。 他脚下似有清风,移动迅速,如风般穿梭在四人周边,待得他们看清楚道人的身影时,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血淋淋的地上躺着一只鼍龙,一条黑鱼,一只老鳖,一只河蟹,如师父之言四人真的是妖! 而李象元的身影却立在不远处,解下酒葫芦豪饮一口烈酒,显得那般潇洒。 子牛吃惊的像是半截木头愣愣地戳在那里,似乎不敢相信方才看到的一切。 一旁的温琰深吸了口气,笑道:“子牛,师父他老人家厉害吧!” 子牛点了点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时,李象元将手中酒葫芦一抛,一时间紫光大盛,葫芦似有灵性,遇风变化,渐渐化作一丈大小的葫芦,如同一叶小舟浮沉在温琰、子牛面前。 温琰惊得目瞪口呆,师父果真是个能人!这装酒的小葫芦莫不是被法术炼化,成了一个载人飞行的法物? 李象元足尖一点,稳稳坐在紫气滔滔的葫芦嘴处,道:“御剑乘风归,不惹尘中灰!徒儿们,随师父回山。” 温琰、子牛二人又惊又喜,有似骑马一般,翻身跃上葫芦。 …… 师徒三人遨游浩瀚之空,四周罡风凌厉,可温琰、子牛二人如脚踏平地之上,并未不觉得有何异状,想必是这葫芦之中列有奇妙的阵法,抵住了罡风侵身。 温琰摸着身下的酒葫芦,入手冰冰凉凉,其材质说不出来,问道:“师父,这法物何名?” 李象元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酒葫芦,饮酒一口,笑道:“自在葫!” 子牛显得极度兴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同小鸟般遨游在广域的高空,充满敬畏的眼神望了师父一眼,朝更高的天空大喊:“小子唐子牛!从今日起,要做那天地间最快乐的逍遥人!” 一旁的温琰淡然一笑,既然来到这个新世界,那么这一生,不谈往事,不问来世,只愿做一个随心所欲,快意恩仇之人。 同样朝着高空大喊了一声:“我温琰!既有今生,那就做一次不平凡的自己!” “自在葫”行速果然异乎寻常,非马匹之物能企及。 一炷香的时光,已行出数十里之地,李象元踩在葫芦之上,猛灌一口烈酒,引颈高歌:青山叠叠水茫茫,巧遇牧童指方向,不寻竹屋与群羊,敢问酒家在何方……” 温琰、子牛二人见得师父意境逍遥散脱,快活自在,心中难免肃然起敬,妄想着日后能如同师父这等逍遥自在。 蓦然间,自在葫放慢了速度,最后滕旋在空。 只见李象元目光凌厉,盯着前方山麓处坐落的一处规模较大的村镇,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满脸失落道:“呦,没酒了!这可是大事啊!” 温琰开口道:“师父,你快看。村镇那边酒幌子飘飘,弟子这便帮你老人家沽酒一壶回来。” 子牛这小子精明通事,忙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温师兄动身,若是降妖除魔之事,只能靠着师父、师兄展露神通。沽酒这等小事,由我来替师父打一壶酒回来。” 温琰笑了笑,暗忖这小子到会来事,不止奉承了师父,连自己都一同夸赞。 李象元摇头道:“这酒凭你二人打不得。还需师父亲自动身。”说着,自在葫倾斜飞下,迅速落地。 师徒三人落在一处陡坡,朝着不远处村庄前去…… 温琰不解问道:“师父,沽酒有何难事?你老人家就地休息,我与小师弟同去。” 李象元笑道:“你这小子可不是假孝顺?你让师父独自留在这深山老林等你二人。可不怕山中猛虎熊罢将老夫食之?” 温琰不禁笑了笑,道:“师父真会说笑,凭你老人家这手段,区区野兽如何吓得着您,真若窜出一只猛虎只怕也被师父泡制了药酒。” 李象元不在言笑,道:“好了,时辰不早,咱们师徒三人沽酒便回。” 师徒三人绕过山路,直往前方不远处的村镇走去,进了村庄,一路上也遇不到几个路人,直接走入挂着酒幌子的酒铺。 第10章 投井的陈夫人 村里的酒铺不大,摆着几张破旧的桌椅,空空荡荡,想来生意清淡,年岁七旬的店掌柜躺在竹椅上摇着蒲扇,一脸清闲。 “掌柜的,沽一壶酒!” 老掌柜见着来客,赶忙起身热情招待师徒三人落座。 李象元将酒葫芦递给老掌柜,并施以碎银几两,道:“老先生打酒便是。” 老掌柜接过酒葫芦摇了摇,笑道:“这小葫芦能沽多少酒,道人钱给多了。” 李象元满不在乎,道:“能装多少便装多少,老先生看着沽酒就是。” 老掌柜笑了笑,自认为是这位神气非凡的道人照顾自己生意而已。 拾起木勺,舀了满满一勺酒,灌入酒葫芦中,又是满满一勺酒…… 可第三勺下去,并未灌满酒葫芦,摇了摇葫芦,感觉空空荡荡,分量却有一斤多,好奇不解。 又舀了满满一勺酒灌进酒葫芦,不见酒水溢出…… 温琰、子牛二人面露惊奇之色,但知师父这个喝酒的葫芦绝非凡物,相视一笑,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稀奇之事。 到最后,老掌柜整整一坛酒都灌入了小小的酒葫芦之中,仍然装不满酒葫芦,更奇的是酒葫芦约莫有十斤左右的重量,根本拿不起来。 他这才明白过来,面前这位道人有意为难自己,小时候便听说过山中住着修炼法术的仙人,这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神气靡然,定是遇见了奇人异士。 赶忙将酒钱交还过去,客气道:“道爷,老汉做些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经不起你这般折腾。这酒钱老汉分文不要,酒也你带走!当是老汉孝敬你的。” 李象元轻而易举拿起酒葫芦,笑道:“一坛酒足够贫道享用了!这酒钱老先生快快收着。对了,不知东边那户家中发生何事!贫道对于风水之说也是略懂一二,观他家上空聚有异象。” 老掌柜见道人并非是来为难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听他打听陈家的事情,脸色骤变,低声道:“道爷真是不简单,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诡异。实不相瞒,他家闹鬼啊!” 温琰、子牛二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间一愣,仔细聆听。 “哦?”李象元夷然自若,道:“这闹鬼之事如何说法?” 老掌柜道:“道爷不知,那是陈家祖宅之地,其实陈夫人不能生养,年过五旬的陈老爷为了延续陈家香火,有了纳妾之意。” “一个女人没有子嗣,新人笑来,旧人哭,可不处处受欺负?夫妇二人日日吵,夜夜闹,最后陈老爷还是纳了妾室!” “起先一家人还能对付着过,也不知为何陈夫人突然在一个夜晚投井自杀咯!” “这事惊动县衙后,几个衙役前来打捞尸首,可井水浑浊,如何都捞不出陈夫人。还特地花钱雇人下井捞尸,那人也是倒霉,尸体没捞上来,自己反而淹死在井内。” “最后,县老爷决定将水井拆毁,以待确认死因。可不知为何浑浊的井水变作一汪腥臭的血水,吓得没人敢过来。” “见不着陈夫人的尸首,衙门一时无法定案,只说陈夫人并未投井,而是离家出走了。” “至此,陈府那些佣人每逢夜晚经过水井时,都会看到陈夫人的身影徘徊在那里。都说陈夫人含冤而死,化作厉鬼回来报复,可却没有一个人能走的出陈府,你说怪不怪。”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家人好久没有露过面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陈夫人的鬼魂给害死了……” 李象元听罢,心中毫无波澜,喝了一口酒,酣畅淋漓,笑道:“老先生,你家的酒不错啊!” 老掌柜心里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自打陈府闹鬼后,很少有外人路过村前那条路了,这生意难做咯!” 李象元也不多说,转身便出了酒铺。 温琰、子牛二人一声不吭,跟在自家师父后面一同离去。 李象元一路上沉默不语,直接往村庄东面走去,蓦然停留在一株树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大户门前。 宅子大门紧闭,门前台阶上还有些许灰尘未曾被扫干净,看起来显得十分寂寥落寞。 温琰问道:“师父,难道你老人家要出手除杀老宅鬼魅?” 李象元没有回话,喝了口酒,当下从袖中拿出一支狼尾笔和一本黑皮书,边写边念: “淹死者,若饱含怨气,戾魄不化,为食水鬼者,常受饥渴责罚,藏在阴沟或溪水处,以水气为食,水为阴寒之物,其比之伥鬼更为暴戾凶恶!善引诱女子儿童堕水,已达报复夙愿。” 温琰、子牛二人面面相觑,只见师父将黑皮书轻轻一合,坐在树下闭眼呼呼睡去。 …… 夜阑人静,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熟睡的子牛忽被几声狗吠惊醒,他起身一看,自家师父早已不见了踪影。 “师兄,你快醒醒!师父他老人家不见了!” “什么?师父不见了?”温琰一脸惊愕,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陈家老宅。 现已深夜,整个村庄黑灯瞎火,唯独不远处的陈家祖宅却亮着灯光,让人不免疑惑宅内有何异样之事。 “师……师兄,老掌柜说陈家老宅闹鬼,师父他老人家可不是独自进去诛杀厉鬼了吧?”子牛心惊胆战,四处张望。 温琰点头道:“有可能!走,咱们也去看看。” 子牛战战兢兢,原地踏步,道:“鬼……鬼是什么样子?吓不吓人……” 温琰轻蔑一笑,道:“没出息的小子,就这胆量还要跟着师父学本事?说什么斩妖除魔的话!你若还害怕,就留在这里等候!” “谁说我怕了……”子牛拍打着胸膛,鼓足三分勇气道:“我……我才不怕!只是心中好奇这鬼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青面獠牙,亦或者看不见摸不着,只会在暗处使诈……” 温琰没有搭理他,壮了壮胆子,独自走在斑驳的大门前,正要敲门,这才发现大门虚掩,从外望进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师兄……等我……” “你小子快来……” 刚踏进陈府宅院,四处弥漫着一股阴寒的水雾之气,就连墙砖之上也渗出了湿水,仿佛身处阴暗潮湿的水井之中。 他二人走在宅院内转悠半日,却不见一人,更见不着师父的踪影。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从墙角闪过,迈着急促的步子来到二人身前。 来者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眼神呆滞,目光涣散,惊道:“你……你二人是谁?为何深更半夜闯人私宅?” 女子虽然开口讲着话,可整个人毫无生机,如同纸人一般。 温琰哪里会看不出来怪异,眼瞳呈五色,面前女子分明就是一道浓郁的鬼气幻化。 哼!且看作祟怨鬼有何目的! 他开口解释道:“姐姐不必害怕!我兄弟二人误闯私宅只为找人,姐姐可见过一个道人?” “道人?”女子沉吟片刻,这才张嘴讲道:“之前是有这么一个道人来过。说什么宅院闹鬼,被我家老爷请在书房歇脚呢!你二人随我来便是。” 说着,迈着轻盈的步伐,引领他二人从一处月洞口过去,越走越偏,到最后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内。 空荡荡的屋内哪里有人,只有一股陈旧的木屑味道扑面而来。 “两位稍等,可能是我家老爷与那道人去往别处,奴家这便去找老爷过来。”说着,宛如飘出了房间。 温琰环视一眼,空荡的屋内只点着几盏灯,没有一个像样的摆件,地面种着不少花草,更有一口水井出现在正厅之处。 “为何这房中会有口井?井?那老掌柜可不是说陈夫人是投井自杀吗?” “坏了……”温琰一眼盯着水井,越想越不对,渐渐看到一条黑影坐在井旁,低着头,一动不动。 突然,黑影抬头朝着温琰看了一眼。 只一眼,温琰顿觉眼前一片黑暗,无数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揉了揉眼,一切回归原样,原来只是幻觉,不过早已吓得冷汗淋漓。 只听一旁的子牛战战兢兢发声道:“师兄,你没觉得方才那丫鬟走路像是在飘?” 温琰怎会不知有鬼作祟,他能感受到女鬼的愤怒,本要祭出雀幽塔将其制服,却想起雀仙告诫自己的话,只好作罢。 “师弟,赶紧走!” “好……这地方有些古怪!” 可二人还未来得及出去,房内忽然黑云弥漫,阴风大作,四周的灯火此刻如飘落的树叶,左右晃动,似要熄灭。 风更大了,呼啸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听起来像是野鬼嚎哭,冤魂索命。恍惚有种被黑暗束缚的错觉。 “有……有鬼啊!”子牛一声惨叫,一手紧紧拽着温琰的手臂,指着水井处喊到:“师兄……你……你看那是不是陈夫人的鬼魂!” 温琰放眼一看,心惊肉跳,见得一位妇人穿着破旧的长衣,脚踏红鞋,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 陈夫人低着头徘徊在水井旁,嘴里不知咕噜着什么话,时不时揪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像个疯癫人一样。 二人吓得大气不敢喘,轻轻挪动脚步,正要转身离开,陈夫人抬起一只白惨惨的手臂,突然抬起头看向二人。 那张脸恐怖至极,都已浮肿变形,嘴角处吐着白白的粘液,声音缥缈阴森,断断续续,恍如梦中之音: “陪我一起……陪我一起葬在这祖宅……呜呜呜……”她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眼中流着血泪。 陈夫人身影飘忽不定,让人觉得她就在眼前,却又觉得距离极远。 温琰破口大骂:“你这淹死之鬼,与谁有深仇大恨便去找他算账,与我兄弟二人何干!”说罢,拉拽着子牛便向门口逃跑。 “师兄……我双脚发软……走不动道了……” 温琰顾不得许多,直接背起子牛,朝着门外跑去。 这胖子未免太重了吧!没走几步,温琰便已走不动了,背后好似负着千斤巨石,回头一看,这哪里是背着子牛,可不是这淹死的陈夫人? 与她近在咫尺,对视一眼,触目惊心。 陈夫人两个深深的眼窝流下血泪,而泪水化作千尺血水。 温琰转身逃跑时,脚下一个趔趄,倒在湿乎乎的地上,眼睛一眨,哪里是房间之地,而是一处荒凉的院落,到处都是水井,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水。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手和脚竟然被某种无形力量牢牢束缚着一般,不能动弹分毫。 余光瞧去,只见满地血水,子牛在不远处呼喊大叫,整个身体陷入血水之中,只剩下一颗脑袋。 渐渐地,眼前事物一片黑暗…… 危急时刻,温琰本欲念咒祭出雀幽塔…… 突然看到火光闪烁,数点火焰连成一片对抗着黑暗,愈演愈烈,成了一团灼眼的火海…… 而在这漫天火海边缘,有着一个身影立在那里。 紧接着听得陈夫人凄惨嚎哭…… 这一刻,温琰仿佛能动弹了,急忙爬起身来,见得师父李象元一脸赫然,单手负剑立在一旁。 陈夫人四周燃烧着熊熊烈火,被困在其中,左突右冲,嚎叫连连,它仿佛十分痛苦,不停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整张皮肉如同墙皮渐渐剥落下来,渐渐化作片片烟灰。 温琰、子牛二人何曾见过这番光景,心中波澜惊奇,不止赞叹师父法术高超,更是被眼前的陈夫人的痛苦惨状,吓得触目惊心。 眼看陈夫人被这烈火焚化为乌有时,蓦然间,熊熊烈火被一阵阴风吹熄。 陈夫人见得机会已来,正要逃窜,突然半空中悬着一本黑皮书,书页哗哗作响,落下一片血光,将陈夫人笼罩在其中,只见光芒越发的明亮起来,犹如一片血海。 “啊!”陈夫人不停地剧烈挣扎,却如坠落血海之中,始终无法挣脱出光影,最后化作一道浓郁的黑气被吸入书册之中。 温琰看得清楚,这书册可不是师父之前手中的那本黑皮书?没想到这玩意竟然是个法物。 李象元将半空中的黑皮书收回在手,随手装在袖内,解下酒葫芦喝了口酒,冷冰冰道:“何人躲在暗处不愿出面示人?” 第11章 叫魂 温琰、子牛二人听到师父这句话,心头一颤,难道有人躲在暗地里搞鬼?借着月光寻找,可四周昏暗一片,哪里有人。 他二人正自纳闷,忽听得某处角落发出一声讪笑,阴沉道:“这凶物老夫守候了多日,道人你这般毫无规矩,可不合适吧?” 李象元饮一口烈酒,冷冷笑道:“阁下一身戾气,这祭炼鬼物的歹毒手段,可不是什么好事。” “魂出!”一声怪叫! 温琰、子牛二人循声望去,见得墙角一棵树下立着一道人影,忽然一阵阴风黑气自那人身旁卷起,一时间浓雾弥漫。 紧接着,浓雾中飞出一串纸钱,散落在李象元师徒三人身前。 “这?”温琰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所见景象骤然变化,揉了揉眼,眼前四地坟堆乱扎,哪里还是陈家宅院,分明是一地乱坟岗。 只见一个三寸丁的小人徘徊在坟头左右,那小人面如白灰、瘦骨嶙峋,身着麻衣,一手执着一根长约一尺高低的麻幡,一手时不时抛散纸钱。 如此异象出现,加之阴风习习,冷气侵肌,乍看仿佛阴曹地府,甚是怖人。 “师……师父!师父?”温琰变得心神不宁起来,这才发现身旁的师父、师弟早已不见了踪迹…… 又听得四外凄厉的嚎哭,不知何时出现一群孤魂野鬼,成群结队跟在三寸小人身后,游荡在四地…… 温琰见状,吓得六神无主,哭喊声都卡在了喉咙,原来师父、师弟二人跟在那群孤魂野鬼身后,目光呆滞,仿佛也成了那孤魂野鬼,迷失在这里…… 这一下,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情绪激动,大叫一声,体内的三魂七魄皆以飞出…… 画面一转…… 李象元站立在那里,而身旁的温琰、子牛二人神情呆滞,面无血色,似纸人一般呆在原地。 原来,温琰、子牛二人不知何时中了妖术,早已陷入幻觉之中,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那李象元啜一口烈酒,目光落在那个三寸恶鬼身上,它嘻嘻哈哈游荡在坟头处,牵引着一群游魂野鬼渐渐往黑暗之中走去。 而那群游魂野鬼身后竟跟着温琰、子牛二人的魂魄,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 李象元看着二人的本体,两指轻轻一划,指尖沾上二人鲜血,扬飞两张符箓,大声叫魂:“今时黄道吉日,四方野鬼皆避让,荡荡游魂,何处存留,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徒儿还不回来!速回……速回……” 两张符箓如飘浮的柳絮,紧紧贴在了两人魂魄的后脑勺。 随着李象元的默诵,符箓若隐若现,发出淡淡的光芒,像是指引一般,两人魂魄化作几道虚影飞回在本体旁。 一个个虚影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似有什么阻挡,难以返回体内。 李象元眉头一皱,余光瞥了一眼躲在大树下的人影。 那人口中喃喃念咒,后来越念越急,似乎在与李象元斗法。 李象元大笑一声,当下给温琰、子牛二人强行灌了几口烈酒,对着脸上扇了两巴掌,骂道:“两个贼徒弟!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快快回来,免得招惹官司砍了头!” 这怪怪的一句话,果真奏效,一个个虚影似乎受到了惊吓,瞬间遁入他二人身体。 魂归,温琰、子牛二人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一软,再也无力支撑,跪倒在地,口吐污水,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想逃?”李象元阴冷狞厉的眼神闪过,手中一道青光乍现,酒肆剑朝着一株树下飞去,剑光来势神速,每一剑都贯穿树身,且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轰!\\\" 那棵大树直接被剑气斩断,一股强横无比的气劲瞬间扩散出去,整个陈府都在颤抖。 怪声忽止,阴风顿息,那些孤魂野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四周回归宁静。 温琰稍作歇息,连忙跑到大树前一看,地面上只丢落着一张被利器劈作两半的怪面具。 这面具尖尖的,头顶处插着一簇簇五颜六色的鸡毛,像是一张鸡脸面具,除此之外,再无踪迹可寻。 温琰拾起一截破面具,跑回李象元身旁,道:“师父,也不知是何方妖人在此为祸!让他给逃走了!只留下了这半截面具。” 李象元不屑一顾,喝了一口酒,道:“一个妖道而已!不足为患!走吧!” 温琰不免回想起方才看到的异象,后怕不已,道:“师父,我方才遇到了可怕的怪事!” 子牛也是点了点头,像是有着同样的困惑。 李象元摆了摆手,大概是不想让两个徒弟知道自己魂魄离体的缘故,道:“你两个懒鬼,大敌当前,却呼呼大睡!怎么?做噩梦了!” “嗯?”黑皮书从袖内掉落,捡起来翻开一看,笑骂:“你这厉鬼受贫道封印,还是如此不安生!” 只见书页上画着一位白衣女妇徘徊在水井边,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哭喊声,可不是之前收服的陈夫人? 当下提笔在书页上画下一片烈火冉冉的乌云,只见陈夫人四周雷火烧起,痛苦趴下:“仙人莫要施法……奴家不敢了……不敢了……” “知错便好!”李象元笑了笑,一笔划过乌云,立时陈夫人周围雷火熄灭。 陈夫人心知道人的厉害,一脸怅然,发声道:“道长,奴家也是有苦衷的!难道因我报仇,杀他奸佞之人也算是为祸人间吗?求求你放我出去……” 李象元懒得听它废话,正要合上书册,却听一旁的温琰道:“师父,不妨听听这陈夫人有何苦衷!” 子牛点头道:“师父,听一听陈夫人因何害人!” “难得你二人非是那种不明黑白之人。好好好。”李象元对两位徒弟很是满意,随手将书册递给温琰,自己则就地而坐,喝起酒来。 温琰、子牛二人挤在一起,端详着这本可以封杀鬼怪的黑皮书,看着册子十分好奇,书皮像是某种皮质,写着【十方鬼宴】四个血字。 书中翻开的那一页画着一只女鬼坐在水井上,并不吓人可怕,反倒有些风趣。 “喂!你有何话说!为何投井自杀?” “对对对,你死后为何不去投胎?反而逗留在阳间之地到处吓人!” 陈夫人一阵抽泣,讲道:“不瞒两位小道长,奴家受人迫害,可不是投井自杀……” “哦?”温琰看来此事另有隐情,继续道:“是谁害你?” 陈夫人显得愤怒异常,整张脸如墙皮一般剥落,露出森森白骨,吓得温琰急忙合上书册,可黑皮书如有万般力量,难动丝毫。 她悻悻道:“有什么好说的! 世上冤死、惨死的可怜了多了!” “我……我是被那贱人推下井害死的。” 她越说越愤怒,整张脸变得狰狞,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可怜我堂堂陈府大夫人,被人推下井,却没有一个人出手施救,哈哈哈……” “那一刻,我发誓要陈府所有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也许是老天有眼,死后积存怨气,让我化作厉鬼回来报仇……哈哈哈……” 她的声音充满了悲恸、绝望,听的人心里一阵发酸。 子牛摇了摇头,道:“虽说你这女鬼害人不浅,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如此说来,你大仇得报咯!”温琰像是猜出了个结果,随口一问。 陈夫人发狂发笑,道:“哈哈哈,我第一个杀的便是那贱人。这陈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就算受到天大的惩罚,我无怨无悔……哈哈哈……” 笑着、笑着,居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温琰,坐在水井处一言不发,早已是画中人。 温琰心想她这样冤死,算不来恶人,看着李象元道:“师父,陈夫人并非大恶,为何不超度她?反而将她压在这本书内?” 李象元拿回书册,缓缓将其合上,道:“鬼物一旦残害无辜人,便不可五道轮回,寻机转生,永世只能滞留在人世间。遇到这等恶鬼只能诛杀,今日为师只是将其降服,也算是给了她一条生路。走吧!” 温琰也是听懂了半句话,难道鬼物害人,便不可转世投胎了?就像那些孤魂野鬼永世游荡在黑夜之中,那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第12章 师父他!他杀人了! 两个徒弟这便随着李象元走出了陈府,此刻天还未亮。 温琰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师父,之前你老人家去了哪里?弟子差一点被这女鬼给害死了。” 李象元淡淡道:“酒喝完了!当然是去酒铺沽酒了。你两个臭小子倒是有些胆识,替为师将那女鬼引了出来。” 温琰迷惑不解,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象元饮酒笑道:“这女鬼狡猾的很,水井通往地底,更连着整座山脉之水,顺着水势,可肆意逃窜。若无诱饵,它怎么会轻易现身呢!哈哈哈……” 温琰这是听懂了话,原来自己与子牛是那诱饵。 心中忿忿不平,这师父竟然拿二人生命开玩笑,气恼道:“师父,你老人家也真是的,若是徒儿们被这女鬼吃了,你如何能心安理得?” 李象元笑道:“那为师便亲手埋葬了你二人,以表愧疚。” 温琰、子牛二人面面相觑,虽师父是一句玩笑话,可心中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后怕不已。 师徒三人随意找了一处避风之地,歇息了一晚。 一大早,微风习习,天色晴朗,灿烂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让人心情愉悦。 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温琰、子牛二人醒后,睁眼一看,师父又找不见了人。 总觉得这半路来的师父不靠谱。 二人一路上到处寻找,难得遇见一个路人,便向其询问情况,稍加描述了李象元的相貌特征。 路人神色严肃,告诉他二人的确见过这么一个道人打扮的酒鬼,人便在村里方老汉家的酒铺中。 他二人没想到师父这般嗜酒如命,赶忙去往酒铺,这一去才知发生了大事。 什么情况?酒铺的老掌柜方老汉死了,他死的很安详,趴在桌前…… 而被认定的“凶手”却呼呼大睡,躺在床上。 “师父他!他杀人了!” 温琰、子牛二人认出“凶手”正是师父李象元,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十多位村民将方老汉的小酒铺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不敢确定害死方老之人是不是熟睡的道人,都在等着衙门来人定夺。 不久,一位缁衣捕头引着几名捕快赶到现场,村民像是对这位捕头感到极为厌恶,纷纷躲着他。 捕头抓过几个村民问话,大概得知了情况。二话不说,让人给呼呼大睡的李象元铐上枷锁,又命村里人帮忙将方老汉的尸体一同抬去县衙门审候。 几个捕快正要给李象元铐上枷锁时,他这才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笑了笑,道:“真凶不抓,为何缉拿贫道?” 捕头没给他好脸色,骂道:“你个老杂毛,当着本官面前还敢狡辩!深夜时分,有人见到你偷偷溜进了酒铺,分明就是你将方老汉毒害。一时嗜酒,醉酒不醒没能逃走罢了!” “废话莫说!快快走……免得棍棒招呼!” 李象元摇了摇酒葫芦,一脸扫兴,道:“贫道的确与方老汉喝了一晚上的酒!可也不能妄加定论贫道便是杀人凶手。” 捕头眉头一皱,眼神流露出了几分凶厉,道:“你这老杂毛倒是会狡辩!那你说说,酒铺里只有你两个人在一起,谁是杀人凶手?” 李象元道:“他方老汉自己便是凶手!可惜贫道回天无力!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没了!” “哈哈哈……”捕头仰头大笑,揪着身旁一位脏兮兮的老汉问道:“张老头,你觉得这笑话好笑吗?” 张老头吓得眉眼皆动,战战兢兢道:“笑……笑……好笑……” 捕头一把推走张老头,道:“天大的笑话!他方老汉难不成是自己杀自己,这可不是疯了?” 李象元神色凝重,点头道:“的确疯了!是被这无情的苛捐杂税给逼疯了!是被这无情的世道人心给逼疯了。” “方老汉夫妇无儿无女,于是好心收养了一个男童,抚养他长大成人。” “可惜人心叵测,这孽子竟是个狼心狗肺之徒,不懂得感恩戴德,还霸占方老汉家财。后来,这狗彘之辈入赘富贵家,改姓吕!” “可怜他老伴死的早,日子过得贫困潦倒,喝着闷酒,一时忧愤,死于心疾!” 捕头眼神剧烈晃动,道:“你……你胡说什么!带走、带走,快快将这胡诌八道的疯道人给我带走……” 几名衙役听令,立刻挥舞棍棒,上前驱赶李象元。 李象元脚步轻移,反手夺走一根棍棒,只一步便来到捕头身前,对着他额头给了一棍子。 “哎呦!”捕头吃痛大叫,一手捂着血淋淋的额头,吓得连连后退,喊道:“来人啊!疯道人杀人了……” 围观的村民没有人上前帮忙,还有不少人小声叫好,他们都知道李象元打的人便是方老汉收养的不孝子。 只是方家儿子心肠凶恶狠毒,常常欺压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没人敢为方老汉打抱不平。 几名衙役见状,不敢上前,生怕这疯道人出手打死自己。 李象元冷冷骂道:“狗东西!今日这一棍子是贫道替死去的方老汉教训你的!日后若被贫道知你还敢欺压百姓,定教你不得好死!” 话罢,饮了一口酒,洋洋洒洒走出了酒铺。 “师父打得好!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没有打死,算是便宜他了!” “师父骂得好,狗彘鼠虫之辈!该千刀万剐!” 温琰、子牛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骂着吕捕头,却也不敢久留,赶忙出门跟上师父的脚步离开。 “疯道人,你莫要给老子溜走……回来……” 李象元冷冷一笑,停下脚步,道:“两位徒儿,为师心中不解气!谁去替为师教训这狗东西。” 子牛二话不说,快步返回酒铺,温琰拾起一块石头,也跟了上去。 两人还未进屋。 温琰便见吕捕头气势汹汹拿着棍棒往外追赶,他心中难免害怕,装出一番气势,道:“师弟,出手轻一些,都是一些凡夫俗子,打死了可不好!” 子牛当以为师兄不屑出手教训这等坏人,道:“如何轻饶得了!辱骂师父罪加一等!非要给他一些教训不可。” 吕捕头瞪着门前的两个少年,听他们如此讲话,反而怒火中烧,喝道:“原来是疯道人的徒弟!给老子拿下!” 几名衙役不由分说,体格上便胜出二人许多,出手便将二人压在地上,一顿欺负。 温琰灰头土脸,拍着地面,大声呼喊:“师父……弟子受难了……” 不止他二人被一顿毒打,吕捕头似疯了一般,无处撒气,拉着一个村民便是一棍子打在脑门上,痛的他哇哇大哭,跪下连番求饶。 吕捕头一脚踢开无辜人,对着围观的村民骂道:“一群猪狗之辈,平日里老子没少来村里帮忙!今日倒好,有人逞凶,也没个人出来帮我!留着你们何用!” 李象元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吕捕头面前,冷冷道:“怙恶不悛,手脚打残!” “你个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的贼人!死到临头……哎呦……” “哇啊!疼疼疼……道爷手下留情……扭断了……断了……呜呜呜……” …… 一切很平静,李象元大步走出了村庄,身后跟着的两位徒弟鼻青脸肿,伤势不轻。 第13章 客栈(1) 高山云雾之上,温琰稳稳坐在自在葫边缘处,心情悠快,俯视着大地,想到自己随着师父修得一身呼风唤雨的本事,便压抑不住内心的高兴劲。 看着师父的背影,想到自己对他隐瞒“太极鱼”的事情,过意不去,直言道:“师父,之前那春溪城的闫知府请弟子……” “不必多言!”坐在首处的李象元似睡似醒,打断话:“有些事为师不愿过问,一个人的造化乃时也、运也、命也……” 突然,话锋一转! “糟了,今日为师回来的路上贪杯,竟将包袱落在那间客栈了……” “啊!包袱落下了?”温琰忙问:“不知师父包袱带着什么东西?可贵重否?” 李象元摇头道:“非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得来不易……”说着,调转自在葫,朝着西北方向飞行。 一间坐落在高山脚下的客栈,幌子随风招摇,清风徐来,酒香四下飘逸,不饮亦醉。 “呦,是道爷你呀!一定是咱家的美酒,让道爷流连忘返,快快入座。”店小二热情地招呼李象元师徒落座。 大堂角落摆放着几个酒瓮,散发出来的浓郁酒香,让人口齿生津。 李象元并未提及包袱之事,道:“来一壶好酒,再来三份素臊子面。” “好酒一壶,素面三份……”店小二高喊一声,转身离去。 温琰不解问道:“师父,咱们前来不是寻找遗落的包袱吗?何故坐在这里又是喝酒,又是吃面?” 李象元摆了摆手,甩袍而坐,道:“不急……” “一壶好酒,三碗素臊子面来咯……” 不一会,店小二端着食盘,将三碗热腾腾的素臊子面麻利地放在三人面前,放下一壶酒,又放下一碟小菜,笑道:“这一道脆萝卜是本店免费赠送。” 李象元瞧了他一眼,问道:“之前贫道走得急,落下一个包袱,小兄弟可有见到过?” 店小二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一甩肩膀上的抹布,笑道:“小人不记得道爷有什么东西遗落在本店,只要是客人落下的东西,我们都收起来,绝不会据为己有。” “出家人不打诳语,道爷你说是吧?” 李象元不再多言,笑了笑,回道:“或许是贫道遗落在其他地方了……” 店小二偷偷瞄了一眼李象元,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温琰低声道:“师父,看样子你老人家的包袱被这小人给独吞了。” 李象元淡淡回了一句:“吃面……” 一旁坐着的子牛似饥饿难耐,二话不说,端着大碗吃了起来。 哧溜……哧溜…… 他一口口满足地嗦着面条:“这面好吃……师父,你老人家快快吃……师兄,你也吃啊!” 温琰似不爱吃面食,只是喝了几口面汤,将一碗面推给了子牛。 李象元随意吃了两口,拿起酒壶,自斟自饮。 子牛一会功夫便将两碗面食吃尽,呼了口气,看着师父碗中的面,笑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不吃?这面凉了,可不好吃咯。” 李象元将一碗面推给了他,只顾着喝酒。 “谢师父!嘿嘿嘿……”子牛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温琰总觉得这家店铺怪怪的,四下看了一眼,除了自己这一桌外,角落处还坐着四个粗布长衫的汉子。 他们大大咧咧地吃着肉,喝着酒,脚下搁置一口大木箱,乍眼一看,倒像是几个远行的行脚商。 一直在柜台前算账的店掌柜突然走在这四人身旁坐下来,像是与这几人熟悉的很,不知聊着什么话,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铜算盘,专心拨弄。 也便知这时,一边忙碌一边看向店外的那位店小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急忙大喊:“掌柜的,山里又吹起大风了……”紧张兮兮,似乎害怕着什么。 店掌柜也是一脸焦急,从袖里取出一颗药丸吞入嘴里,赶忙走在柜台前,有意无意的打破桌上的一个瓷坛,一时间,整个楼内臭气熏天。 饮酒的一位汉子捂着嘴鼻,喊道:“吴掌柜,这……这什么味啊?臭死个人……还让不让人进食了。” \\\"这是什么味儿?怎么闻起来如此怪异?\\\" \\\"好臭,这味道真难闻......\\\" 那几人接连抱怨起来。 吴掌柜赔礼笑道:“不好意思,怪我毛手毛脚,不小心打破了腌制的臭鸡蛋,闻着臭,吃着香……” 这时,门外有几人缓缓踏步而入,你看这几人有男有女,年纪大都在十七、八岁上下,统一穿着青衣华服,背负三尺长剑,很是潇洒。 店小二与几个年轻隔着一段距离,脸上不自然,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哈腰:“几……几位客官里面请……” 为首的一位俊朗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相随的几人都恭敬称呼他“段师兄”。 段师兄捂着嘴鼻,四处观望,问道:“什么味道?好臭……” 店小二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店家打破了一坛腌制的臭鸡蛋……”说着,指着柜台前散落一地的烂鸡蛋。 他不停地摸头傻笑着:“这气味一时半会也散不出去,要不几位客官换个好去处?” 段师兄道:“不必了,这里清净……”说罢,便与相随的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张桌前。 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拍桌喊道:“小二哥,你家店里有何好吃的?” 店小二远远看着几人,笑道:“咱家店里面食是一特色。” 微胖少年“嗯”了一声,道:“那便上几碗素面,再来一壶好茶,几个小菜便是。” 店小二点了点,赶忙溜去后院。 一旁坐着的温琰打量着几人,这几人年纪轻轻,可举止不俗,非是寻常之辈,小声问道:“师父,这些年轻男女可是与你老人家人一样,都是道门修士?” 李象元视而不见,不屑道:“几个小儿而已,不必理会。” 这几位年轻男女不知闲聊什么话题,有说有笑。 突然一个容貌秀美的妙龄女子手指那么一弹,四周紧闭的窗户,如被大风刮开了般,咣当一声响。 她笑了笑,道:“室内馊气难闻,打开窗户透透气。” 另一位消瘦少年拍手笑道:“梨师姐好本事,这指尖的气劲足以打死猛兽,还请师姐哪日有时间亲授小弟一番。” 一旁的段师兄笑道:“黄师弟说得好,梨荧师妹这一手功夫已得了蒋师伯几分真传。我想用不了多久,师妹定在本门有一席之地。” “你们看那边。”一个微胖少年时不时朝着李象元看一眼,低声道:“段师兄,你看那道人气定神闲,身上流露出一股别样的气质,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段师兄眼睛一眯,打量着李象元,冷冷一笑:“看不出一丁半点道行,不过是一凡夫俗子罢了,大惊小怪……” 身旁的另一位青衫少女观察倒是细致,出声道:“不对……段师兄,你看他脚下的石板……” 几人闻言,纷纷向地板一看,这道人落脚的地面竟然留着一个深深的脚印。 原来之前李象元向店小二讨要遗落的包袱时,知他说了谎,以自己平日里的脾性,只怕早就动手了。 今日身旁有两位徒弟在,不好动怒,这才忍了下来,只一脚将地板踏出个深深的脚印。 “哦?”段师兄眉头一皱,眼神流露着一丝异光,道:“看不出他的道境,如果他真是个能人,只怕收敛气息,可见此人能力在你我之上。” 黄师弟一脸惊讶,小声道:“段师兄修为高深,同辈之中算得上百年难遇的奇才人物,竟然窥探不出这道人的道境。” 说着,又看了温琰、子牛两人一眼。 “这两个小子神神秘秘,看样子也是收敛了气息,分辨不出道境高低。难道他二人修为也在你我之上?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天赋异禀之人。” 段师兄听到这样的话,脸色不高兴,道:“或许是我们多想了,他几个人根本就是凡夫俗子而已。” 面色一变,对着那微胖的少年道:“高琦,你过去试试几人。” 梨荧谨慎道:“段师兄,我等此行还有要事处理。咱们离山时,几位师父特意告诫咱们,外世高人颇多,不可胡乱生事。” “哼哼哼……”段师兄显得十分高傲,冷冷一笑,道:“梨荧师妹放心,我自有分寸。高琦,还不快去试探一番。” 高琦缓缓起身,晃晃悠悠走在温琰面前,对他笑了笑,道:“这位道友,我看你十分眼熟,可是灵武山、玉霞观的李昊、李师弟?” …… 第14章 客栈(2) 温琰听得一脸糊涂,摇头笑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李昊,更不认识这李昊。” 高琦笑道:“怪在下眼拙。相逢即是缘分,我敬你一杯茶……”说着,便顺手在桌上斟了一杯茶,端在温琰面前。 “客气。”温琰也未多心,接过茶杯,可如何使劲,那茶杯却被这位微胖的少年稳稳端在手里。 温琰本要撒手,可双手如同卡在石缝之中,整个臂膀火辣辣的痛,心跳加速,额头冷汗直冒。 高琦笑眯眯道:“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咯?” 一旁坐着的李象元拍了拍温琰的肩膀,道:“徒儿,人家敬茶,你不可这般无礼……” “师父!我……”温琰有苦难言,突感双臂一股怪力涌动,一手竟将茶杯捏碎…… “哇啊!”高琦应声倒地,吐了一口鲜血。 几个年轻人坐不住了,纷纷拔剑起身,围在李象元师徒三人身前。 那几个食客见状,不但不怕,反而鼓噪而起: “打啊!快点打啊!打死人算我的。” “要不要帮忙,一两银子卸一条腿,十两银子买一条命!哈哈哈……” “呦!都动刀剑了!老子指点你一番,杀人一定要狠!看你那一脸怂样,剑都拿不稳,何来敢杀人!哈哈哈……” 段师兄瞪了几人一眼,漠然视之,对着温琰喝道:“好小子,我高师弟好心敬茶于你,你却这般不识抬举,还打伤了他!” 高琦被同伴扶起,捂着胸口,道:“段师兄,惹不得……” “呸!什么惹不得……玄门弟子可不容外人羞辱。”段师兄挥剑指着李象元道:“也不知你是哪家道人,欺我玄门之人,今日不说清楚,休想活着离开!” “玄门?”李象元悠然饮酒一口,冷冰冰道:“就算他离玄本人来了,贫道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何况你这几个东西!” “找死!吾教之主的大名怎是你这道人直呼的!”段师兄勃然大怒,剑光闪烁,直刺李象元面门。 李象元不躲不闪,将手向上一绰,已将剑夺在手里,冷哼道:“小辈猖狂!” 剑在道人手中变幻无穷,一套剑法快得只能在眨眼之间看到几十道剑影,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极强的杀气,所及之处,掀起一道强劲的风沙。 段师兄十分狼狈,吓得冷汗涔涔,不断的后退。 道人逼近他身前,一手揪住衣襟,顺势一掌拍在额头之上。 “哇啊!”段师兄惨叫一声,七窍之中飞出几道虚影。 几个玄门弟子看清楚了,那是段师兄的几缕魂魄,没想到道人轻而易举将他魂魄逼了出来,顺势攥在手里。 而这位段师兄像是吃醉了酒,颠倒在地,昏迷不醒。 几人为之一惊,顾及脸皮,正要上前动手,却被梨荧拦下。 梨荧作揖道:“这位前辈莫要恼怒,怪我等小辈不知高低,惹恼前辈。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李象元冷冰冰回道:“走吧!像尔等这般狂妄自大之辈,迟早出事……”话罢,手掌一甩,几缕魂魄飞回段师兄七窍中。 “嗯……”昏昏沉沉的段师兄,低吟了一声,无力爬起来。 “多谢前辈告诫!”梨荧抱拳感谢,赶忙让几人抬着段师兄离开了客栈。 这些人一路逃亡在树林中,各个心有不甘,耿耿于怀,只觉颜面丢尽。 高琦气冲冲道:“梨师姐,这道人出手狠毒不说,其招数诡异,一定是邪门歪道之辈。若是你我能将他擒拿回去,可不是让几位师父高兴,更会让其余同辈对咱们刮目相看!要不……” “高师弟,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梨荧打断话,一脸不高兴,道:“这道人的本事你可是亲眼所见。” “在场的师弟师妹之中,当属段师兄修为最高。师兄他不久前修得“浊命境”圆满,却被那道人……” 她觉得说了错话,话锋一转:“以方才那一套凌厉的剑法来看,这道人只怕在“衰命境”之上!凭你我几人的能耐,螳臂当车,自讨苦吃。” “道境之说并非凭空臆造,双方相隔一个道境,那便是有大山之高!” 段师兄苏醒不久,一直憋着闷气,直言道:“梨师妹,妖道欺辱我等是小,可他明摆着不将玄门放在眼里。” “咱们也不必怕那妖道,出来之时,蒋师伯不是将“玄火镜”交给你护身所用?有法宝加持,莫说大山之高,便是云海也拉他下来。” “这……”梨荧迟疑不决,的确那妖道方才口出狂言,不将玄门放在眼里,让她心里不平。 段师兄又道:“梨师妹啊!玄门是何等名声,今日咱们却被一个妖道欺辱,若是传出去,可不是辱没师门?丢尽了长辈的脸面?” “再说,遇强敌而不畏也算是一种磨练,如此畏手畏脚,还不如回去端茶送水,做个敲钟道童算了。” 梨荧心中一盘算,咬牙道:“段师兄说得对,邪门歪道当以诛之!你我若是畏惧,真是丢尽师门脸面。” …… 客栈里,狼藉一片,方才李象元的手段惊吓了一众人,只见吴掌柜与店小二一同躲在柜台后不敢出来。 那叫嚣的四个汉子也是吓得逃了出去,随身带来的一口箱子丢下不管。 李象元喝光最后一滴酒,满脸不尽兴,喊了一声:“结账!” 半晌不见动静,李象元一拍桌子,喊道:“掌柜的,结账!” 躲在柜台后的吴掌柜不敢出面,道:“道爷,你……你们快快走吧!这顿酒钱我不要了……全当我请了……” 温琰洋洋得意,这位师父果真厉害,随意展露一手,便可白吃白喝,抱拳道:“那就谢谢了……” 吴掌柜回道:“不必谢了,快快走吧!小店今日还有要事,打烊了……” 李象元没有离开之意,稳稳坐在桌前,道:“贫道之前落在店里的包袱可见过?” 吴掌柜着了怕,战战兢兢道:“见……见过……” 李象元眉目一横,喝道:“见过还不还快快拿还贫道?” “嗖”一声,柜台处甩过来一个包袱,不偏不倚落在桌上。 李象元打开包袱,里面有一个木盒,打开盒一看,里面竟装着一根枯萎的木枝,也不知是何物。 温琰看得好奇,这东西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枯枝而已,师父何故当做个宝物藏着,不解问道:“师父,这木枝是个什么东西?” “对啊!师父,这枯枝有何用处?”一旁的子牛同样好奇地看着枯枝。 李象元随口回了一句:“不过是一株灵草而已,莫在意。” 吴掌柜见几人赖着不走,心里猜出不妙,喊道:“道爷,东西都还给你了,何故刁难小店?” 李象元冷哼道:“哼哼哼……你那张皮该脱下了吧!” 第15章 客栈(3) 吴掌柜听出来话里有话,自知吉少凶多,一跃而起,踏在柜台上,不胜其怒:“你这道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前来欺压我?” 李象元淡淡道:“贫道本不愿打搅尔等修行,可你不知好歹,图谋贫道宝物不说,还在此处为祸人间,今日留你不得了!” 吴掌柜忿忿不平,回道:“害人?胡说八道!我修行百年,从未害过一人。你这道人何故污蔑我!我不服气!” 温琰、子牛二人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店家是个妖物!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李象元冷哼一声,道:“你这孽障狡猾的很,不会亲自出面害人性命,而是假借他人之手。” “可不巧,贫道曾在通缉榜上见过四个拐卖幼儿的亡命之徒,方才这四人与那亡命之徒颇有几分相像。\\\" “如若贫道没有猜错的话,方才那四人便是与你勾结之辈!” \\\"这木箱可装着诱拐来的孩子?之前你与几人闲聊攀谈,可是在议价?” “你……”吴掌柜惊愕失色,转而冷冷笑道:“哈哈哈……道人,你可真行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看来我横竖都是死,老子跟你拼了……” 话音一落,浑身炸出一团黑烟,一张人皮飞出,满屋子都是浓烟飘荡。 只见雾气中,一条修长的黑影游荡在店内四处,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嘶鸣声。 “师父,这……这又是个什么妖物?”温琰临危不惧,一手按在胸前的雀幽塔,待时而动。 身旁的子牛毫无畏惧,大步向前,随手抄起一个木凳子,双眼瞪大,环顾周围,似在找寻着妖物的踪迹。 两人听不到师父回话,却听得一阵打呼声,回头一看,没想到李象元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酒!拿酒来……哈哈哈……好酒好酒……贫道敬各位一杯!”他嘴里不停地嘀咕着醉话。 “糟了,师父怎么在这个时候醉酒不醒……师父!师父?你快醒醒啊!有妖!”温琰不停地呼喊着李象元。 可这个师父如何都叫不醒。 突然,子牛身后的雾气波动,扑出一条黑影,竟然是一条巨大的黑皮蜈蚣,身长足有两丈,满嘴利齿,一口便将他半截身子吞入喉处。 “子牛!”温琰脸色突变,随手拔出李象元后背负着的酒肆剑,对着蜈蚣精坚硬的头颅便是一顿疯狂砍…… 奇的是他出招有序,像是使出一套剑法,每一剑都刺中蜈蚣精的要害。 仔细一瞧,原来一只手握着温琰的手臂,正是师父李象元出手相助。 “呜呜……呜……”蜈蚣精鲜血淋漓,几对坚硬如铁的手足被削掉,还被刺瞎了一只眼,吃痛不已。顾不得下咽,一口吐出子牛。 子牛浑身裹着臭烘烘的粘液,那模样像极了一个融化的蜡人。 只见,蜈蚣精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似要逃走,温琰手里的酒肆剑突然飞了起来,半空中青影漫天,仿佛有着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袭来。 温琰这才看清楚了,师父手握酒肆剑,穿梭在蜈蚣精周身,身形也变得越发虚幻,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噗嗤、噗嗤……”剑影划过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哇啊!”蜈蚣精应声倒在地上,躯体早已断作几节,流出一地墨绿色的鲜血。 李象元缓缓从天而落,立在两个徒弟身旁。 这一刻,躲在柜台下的店小二夺门逃走时,一道青光飘过,那位店小二胸膛被酒肆剑贯穿。 他应声倒地,扭动几下身体,吐出一口浊气,化作一条三寸长短的青皮小蜈蚣。 “徒儿,还不将蜈蚣拿来给为师泡酒喝。” “是!师父!”温琰喜不自胜,大步走了过去,一手将拔起酒肆剑,两指捏起小蜈蚣,转身跑在李象元面前,恭恭敬敬呈递两物。 “你二人也不必责怪为师。” “其实,为师折返回来,一则是除了这害人之妖,二则便是试试你二人的胆量。”李象元顺手将小蜈蚣塞入酒葫芦,摇了一摇,系在腰间。 温琰拍了拍胸膛,笑道:“师父,我二人胆子大得很。” 李象元笑了笑,回道:“有些人天资聪慧,但无一点胆识,一味在师门庇护下成长,哪怕学得再多,也只是废物一个。” “贫道不收胆小怕事的废物,与其日后辱没师门名声,不如现在看清楚的好。” “方才这只妖物作乱,你二人临危不惧,没有逃走,反而出手与其搏杀,可教导也。” 温琰、子牛这才懂了,何故师父一直东奔西走,不回宗门,原来另有原因。 李象元之前故意引他二人前往闹鬼的陈府,又来招惹这一条蜈蚣精,一切都是用心良苦。 也难怪,这妖魔鬼怪猖獗的世间,有不少都是杀人夺宝的邪门歪道,若是胆小怕事,如何能活下去。 温琰道:“师父放心,弟子与子牛师弟绝非胆小怕事之辈,定不会辱没师门名声。” 李象元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去将木箱打开。” 温琰走过去打开木箱,翻来翻去,也不见什么可疑的东西,喊道:“师父,里面都是一些草药,还有一个竹条编织的人偶……” “坏了!”李象元脸色突变,掐指一算,小声嘀咕:“哎!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这恶习,恐日后多有劫难。” 摇头苦笑,回了一句话:“将这木箱与残骸一同烧了吧!” 温琰看着师父一脸愧疚,知道是他老人家杀错人了。 不过他认为师父诛杀妖孽,并无大错。 两个徒弟这便将蜈蚣精的残骸装进木箱,正要点火烧了木箱,突然从后院跑进来一个傻乎乎的胖子,从打扮来看,是个厨子。 厨子见着店里一片狼藉,挥舞着菜刀,怒气冲冲喊道:“是谁?是谁在店里打闹?” 四处张望一眼,问道:“咦……店家怎么不在?还有伙计他人呢?” “咳……”李象元羞惭满面,走过去轻咳了一声,道:“店家有要事与伙计一同离开了。走得匆忙,让贫道转告你,这间客栈日后由你打理。” 厨子摇头笑了笑,道:“他们人都走了,我一个厨子还留下作甚……这间店风风雨雨数年,生意惨淡,也该关门了……” 说着,解开围裙,菜刀一丢,不知是在对谁说话:“半年前掌柜的便说要走了,不过还是舍不得离开,如今连声招呼不打,领着伙计离开了……” 李象元摇了摇头,不再多语,转身走出了客栈。 师徒三人走在一条羊肠小道,像是离别,一句话都没有。 温琰见得李象元闷闷不乐,跟上去笑道:“师父,你也别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蜈蚣精也是的,不好好呆在山野修炼,非要跑来人间作乐,可见它必存有歹心。” “今日不除,恐日后多有祸事。” 李象元摇了摇头,回道:“有些人都该杀,可有些妖却不能杀!为师今日告诫你二人,人与那些山精鬼怪没有多大的分别,只是在于善恶之分。” 说着,从酒葫芦倒出那只青皮小蜈蚣,不成想这蜈蚣竟然未死绝,狠狠一口咬在李象元虎口处。 李象元并未恼怒,又将木盒打开,取出那根枯木,捏作粉末,涂抹在小蜈蚣身上,道:“这条青皮蜈蚣年岁不大,却能显化出人形,可见也是个异种。” “如今重伤,贫道取这株“生死木”为你续命,是生是死看你造化了。” 说着,随手将小蜈蚣递给温琰,道:“徒儿,将其放生……” 温琰接过小蜈蚣,它身体一扭,两颗尖牙一张一合,似要扑起来咬自己。 他毫不客气地将小蜈蚣摔在地上,骂道:“小东西,还敢咬我,今日我家师父发善心放你一马,若是落在我手里,可不将你烘干做了补药吃。快走吧……” 小蜈蚣摆头甩尾,很快消失在草丛不见。 第16章 太衍玄门 师徒三人正要离开,李象元突然停下脚步,面色阴沉,很是不高兴。 “几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逼着贫道给尔等难堪!” 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几人。 李象元轻蔑一眼,冷冷道:“你几个小儿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怪不得贫道以大欺小了!” 来人可不是之前客栈与师徒三人惹事的玄门弟子? “别别别,前辈休要恼怒!” “前辈误会了!之前是我们不对,心里过意不去,几个人凑钱给前辈买了一坛美酒!请前辈笑纳!” “是啊!前辈不要生气,先前都怪我们无礼,这不是前来给你老人家赔罪了!” 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道歉。 李象元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道:“美酒?哼哼哼,正合贫道之意。” 段师兄面色大喜,笑道:“好好好!前辈真是个爽快人!” “梨师妹,还不给道爷呈上美酒?” “前辈!这一坛酒是晚辈孝敬你的!”梨荧抱着一个酒坛子,上前一步,直接将酒坛子抛给李象元。 眼看酒坛子飞在李象元面前时,突然炸裂,一道乌青的光华直飞天空。 这一刻,师徒三人被一道清澈如水的青光罩住。 温琰眉头一皱,看到上空悬着一柄古镜,簸箕大小,纹理奇怪,背面刻画着万簇火焰焚烧恶鬼。 “小小伎俩,也敢在贫道面前卖弄!贫道正好无处发泄怒气,尔等却送上门来!”李象元眉宇间皆是杀气,似乎对于之前误杀吴掌柜的事情耿耿于怀。 段师兄哈哈大笑,指着上空悬浮的古镜,喝道:“妖道!你可认得此宝?如今尔等被这玄火镜困住,别说是你一个杂毛道人,哪怕是整座山顷刻间焚烧殆尽,等死吧!哈哈哈……” 一旁的梨荧表情复杂,迟疑不决,道:“道人,你若是认个错,之前的事情我们一概既往不咎。” “梨师妹,少跟妖道废话,还不快快动手!”段师兄不喜道。 李象元冷笑道:“玄火镜?听闻此法宝内藏九阳之火,可焚烧一切阴邪之物。原来你这女子是蒋煜的弟子。宝物是不错,可惜今日保不了尔等的性命。” “不识趣的妖道,莫要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了!”梨荧心中一狠,吟咒掐着手诀。 那玄火镜光焰莹莹,晃眼工夫,火头越引越多,火势越来越大,渐渐融会成一片火海。 温琰、子牛二人脱身不得,眼看火势烧来,炙热无比,浑身如被火炉烘烤,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象元脸色一沉,剑光乍现,一声清脆的金戈交击声中,手中酒肆剑已将堵在身前的青光劈开一道裂口,顺手将两个徒弟抛了出去。 紧跟着脚步一踏,气机外露,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体内涌现,庞大的威压笼罩四方天地。 他整个人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一片肃杀之气! 周琦被这股强大的气势惊呆了!颤颤巍巍:“段师兄!这……这道人!真的只是衰命境?咱们是不是惹错人了! 段师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安,喝道:“管他什么道境!哪怕是陆地神仙被困在玄火镜!哪有生还之理!” 只见李象元脚下蕴生出一片水珠,缓缓升起。 水珠遇风便涨,叭的一声,化为一片清凉的水浪,环绕在李象元身前,如一道水墙阻隔。 熊熊大火汹涌烧来,火光冲天,与水浪之声响成一片。 烈火好似受到阻碍,剧烈翻滚着,无法寸进半步。 “压!”随之李象元大声一喝。 “砰”一声炸裂,水浪掀起数尺高的瀑布,水火激荡,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威力,以致水浪冲天,火焰纷飞。 上空的“玄火镜”似乎受到了万钧之力的冲击,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梨荧暗叫不妙,想要收回玄火镜,谁知道人飞身而起,一剑竟将玄火镜劈成两半,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落在地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梨荧心里痛惜已极,强敌在前,不容多想。 “糟了,这妖道的实力绝非你我猜测的那样……两位师妹,你二人先走一步……” “好强大的气机!这般气息我曾在师父身上感受到……” “坏了,我们赶紧走!” \\\"哼!哪里走!\\\"李象元冷哼一声,双眸之中闪过浓浓的杀机! 几位玄门弟子惊慌不定,正要退走,蓦然间一阵狂风袭卷而来,飞砂走石,耳旁皆是鬼叫之声。 此刻,一本黑皮书飞入半空之上,正是李象元随身携带的奇书【十方鬼宴】! 书页哗哗作响,一蓬浓郁的黑气如同乌云翻滚而下,淹没一切。 几个玄门弟子身处黑雾之中,喊叫声此起彼伏。 雾气朦胧,影子乱闪,到最后魑魅魍魉之形,无不毕现,一个个生相凶恶,仿佛要择人而噬。 接着,黑雾之中传出一声声惨叫。 “求求道长放过我们,都怪我们不好……那是什么……好凶的厉鬼……” “道长饶命,晚辈再也不敢了……哎呦!” “妖道,你果真是个旁门左道之辈!今日我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师门必会找你算账!” 李象元随手一扬,黑雾倒卷回天空中悬浮的书册之中。 【十方鬼宴】飞回他手里,冷冷道:“贫道既然动了杀念,本应该杀了你几人。非是贫道害怕,只是看在玄门有几位老朋友的份上,且放尔等一条活路。” “回去告诉离玄,他玄门虽大,可贫道却不将尔等放在眼里。” 玄门几个弟子脸色煞白,鲜血淋漓,狼狈不堪,显然遭受了一番折磨。 段师兄看着手中黯淡失色的佩剑,显然被邪祟污浊,咬牙切齿骂道:“妖道!有种报上姓……” 此话一出,身旁的几人连将他嘴巴捂着,纷纷喊道: “道长不必报上姓名道号,我几人不想知道……” “前辈神通广大,不必与我家师兄一般见识。” “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何必与我几个晚辈计较。” “软骨头!”李象元冷冷一笑,呵斥道:“还不快滚!” 一旁的温琰灰头土脸,双手叉腰,一副神气十足的姿态,笑道:“滚吧!一群废物!我家师父的大名你们不配知道!” “他老人家剑锋一指,天下无双!” 这几人头也不回,互相搀扶,生怕走的慢,顷刻间消失在树林中。 这几个玄门弟子之前像个高傲的公鸡,目中无人,温琰一时对他们的身份有所好奇,问道:“师父,这玄门是何来头?” 李象元淡淡回了四个字“太衍玄门!” 温琰不知,当今被誉为道门正统为“三门五宗”。天下道门以万妙仙门、太衍玄门、观海天门三脉为魁首,至于五宗之名日后再说也不迟。 温琰看着玄门弟子狼狈离开,却想到“旁门左道”几个字,一时思绪纷飞。 他方才亲眼目睹师父对付几人的手段异常邪乎,心中难免有些顾虑,莫不是师父他真的出自旁门左道? 笑了笑,有意无意出口问了一句:“师父,你老人家方才使出的神通有些诡异,看样子挺邪乎的,也不知那臭小子为何骂你旁门左道……” 李象元瞥了一眼温琰,冷哼道:“旁门左道?哼,何为道?你告诉为师?” 温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李象元喝了口酒,道:“何为道,一阴一阳谓之道,一黑一白谓之道,一善一恶亦是道。” “道不分你我,你有你的道,吾有吾的道,非你道为正,亦非我道为恶。” “不错,为师这一身本领狠毒阴险!也便是那群正道口中的旁门左道,那你还愿意跟贫道学艺?” “坦诚!”温琰觉得这位师父坦率诚恳,非那般阴险小人,笑道:“师父哪里话!弟子既已拜你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日后如何,都认定了你老人家。” 一旁的子牛帮腔笑道:“是啊!师兄说得对,尊师重道为人也!” “一个榆木脑袋,一个滑头滑脑!哈哈哈……贫道昏花了眼竟收了你这两个顽徒!”李象元笑了笑,也不多言语,道:“回山!” 随手解下腰间的自在葫向半空中一抛,葫芦变作如小舟大小,师徒三人稳稳坐上去,化作一道流光飞往天空。 第17章 飞鱼门 白鸟山,高耸入云,连绵山峰如同振翅之鸟,山中云烟氤氲,气象万千,便有这白鸟山之名。 旁人不知,是在这青山之上藏着一处小小的修真门派,唤作“飞鱼门”。 李象元领着两个徒弟进了深山,不知走了多久,转身走向一条蜿蜒而上的石阶路踏步上去,石路两旁花草弥漫,大树成荫。 师徒三人走了百十个台阶,温琰放眼望去,山巅之上雾气袅袅,似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一脸懒散,道:“师父,咱何不借自在葫飞上去?” 李象元啜了一口酒,淡淡道:“他家檐下不显能,自家门前不露财!不要叽叽喳喳了,随为师上山!” 他步子轻盈,如履平地,一切那么从容自如。 一路上,可苦了温琰、子牛二人,累得满脸大汗,气喘吁吁…… “师父,等等我们……” “你老人家慢些走,小心闪着了腰……” 牢骚之余,李象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二人眼前。 顺着山麓渐渐往山顶走向去,不知爬了多少的艰险山路,二人终于上了山巅,可李象元也不知去向。 温琰、子牛二人转转悠悠走出一片树林,一座道观赫然坐落在眼前。 庄严肃穆的道门之上挂着一幅匾额,三个潦草字体写到“飞鱼门”。 只见,门前站着五个男男女女,似在等候二人。 “可是温琰、子牛两位师弟?”问话之人身着乌黑锦衣,面目寒俭,高高的发髻系着黑丝带,右手里一直掂量着一个麻布钱袋,像是称着重量,生怕钱袋少了一文钱。 温琰眉头一皱,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三男两女,最长之人不过三十出头,便是这位讲话之人。 年幼的是一位女孩,与自己年龄相仿。 温琰、子牛二人点头称是。 “小子我正是温琰,这位是我师弟唐子牛。” \\\"不知几位是?” 年长男子不停地掂量着钱袋子,笑道:“在下周玉安,便是本教掌门首徒,也便是你们的大师兄。” 一位粗腰大脸的男子笑道:“说来也怪,李师叔从来不收徒弟,今日归来,膝下便是两位弟子。出于好奇,我师兄妹五人特意出门相迎!看看是何许天资聪慧之人能得李师叔青睐!” 周玉安推了推说话男子,示意他闭嘴,笑道:“两位师弟,随我入门……” 几人走进道观,庭院广阔,四周建筑虽非富丽堂皇形容,可别有一番古朴的风味。 温琰、子牛两人显得有些局促,紧紧跟在周玉安身后,一句话也不多言语。 而其余四人却跟在他二人身后,好似看管一般,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一行人来到几间屋外,一口水井,一株老松树,一个石碾子。 周玉安笑道:“两位师弟不必拘束,日后这里便是你们的家了!” 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将头发盘成高发髻,以红丝带系之,戴着黑纱网巾,青衣披身,双目犹似一汪清水,顾盼之余,流露出一丝英气的风采。 轻语道:“我叫紫藤,也便是你二人的大师姐!” “大师姐好!” 之前那位大脸汉子摸了摸头,面相憨厚,脸上常常带着丝丝笑意,道:“失敬失敬。我叫贺岩!排行第三,是你们的二师兄。” “贺师兄好!” “在下余韵,排行老四,二位师弟莫要客气。”这余云面庞白净,文质彬彬,穿着青色直裰,看起来像一位柔弱的书生,可眸子透着些许老辣之色。 “余师兄好!” “我叫莫小雨,两小师弟唤我一声小师姐便可。” “小师姐好!” 子牛偷瞄了她一眼,这女孩年岁十五、六,眼眸之中似有流光,满身尽是秀气,让人觉得亲近可爱。 她斜挎着一个小巧的布包,鼓鼓囊囊,里面不知装有何物。 周玉安教了两人一些礼数后,笑道:“两位师弟先休整一番,待得明日一早再见掌教行入门之礼也不迟。” 丢下一句,几人这便离去。 深夜温琰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认为那些修仙之门都是百千弟子,气派十足,怎得这飞鱼门人丁冷清,看上去是个末流门派。 管他呢!师父本领如此高深,更何况掌教师伯呢! 也是,一般世外高人都喜清幽,不愿争名夺利,师父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这是他看在眼里的,如此也打消了他分外的顾虑。 一时兴奋,难以入睡,翻开那本【黄石记】偷偷看了一会,不久满脸欣慰,这才入睡…… 世间多奇人异士,故而修真门派数不胜数,有的宗门鼎鼎有名,有的却默默无闻,而这飞鱼门便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系,开山祖师是谁?无人知晓,何时开门立山,更是神秘。 翌日一早,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清晨微冷的空气带来些许凉意。 道鱼殿,殿内摆设古香古色,最为显目的便是正后方一尊石像,三头六臂,面目狰狞,令此处多了一分压抑。 一位白发披肩的老者坐在堂上,看他容貌清癯,不动声色,眉头微微一颦,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位老者名叫杜昔阳,道号:玉阳子,正是飞鱼门之主! 李象元坐在侧首,那五位弟子则站立在侧旁。 “这两位少年便是温琰,子牛两位师侄吗?”杜昔阳淡淡问一句。 李象元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两位徒儿,还不拜见你们掌教师伯?” 温琰、子牛二人当下跪拜道: “弟子温琰拜见掌教师伯!” “弟子子牛拜见掌教师伯!” “好、好、好……师弟果真慧眼独特,二位师侄天资聪慧,根骨不凡,日后必能证我道门之兴!” 杜昔阳颔首笑道,也不知他是一套客气之词,还是出自肺腑之话。 温琰、子牛二人早早将备好茶奉上去,杜昔阳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茶水,便将桌旁已准备好的两件青衫、两柄剑和两本书册交给二人。 杜昔阳平淡一笑,道:“这两本书册是本门【飞鱼心经】,乃是本教呼吸吐纳之法,感应天地灵气,化为我用。” “道门讲究的一个和,阴阳相和,含而不露。本门门规不似名门大派那般繁琐森严,只三则!不得肆意杀戮!不得同门相残!不得恃强欺弱!如犯一罪,与我飞鱼门无缘!自行离开师门,从此不可提及飞鱼名号!” 温琰、子牛二人跪拜应答,又端了茶水,奉茶与师父李象元。 李象元一口气将茶喝完,笑道:“这两粒“引气丹”便算作师父赠送的手信。殊不知,旁人若引得天地灵气入体,多则十来年、少则两三载。” “此丹服用,舒脉缓五脏,脱换经脉,气窍打开,转运之时,自有阴阳二气生成,胜之数载苦修……” “道不轻传,只因缘定,你我也算是缘分不浅,才有今日师徒之情。日后的路还须自己走,当分辨是非道理,恪守道德,不得一己私欲谋害人命。” 话罢,大袖一拂,手掌多了两个锦盒,亲手交予二人。 温琰、子牛二人接过锦盒,喜形于色,连忙下跪磕头。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简简单单的拜师之礼后,他二人这才算正式加入飞鱼门。 李象元对着周玉安等人道:“玉安,带着两位师弟出去走走。” 似乎有意支开几人。 “两位师弟,随我在后山走走。”周玉安很是识趣,邀温琰、子牛二人随他出去走走。 几人离开之后,杜昔阳捋须笑道:“师弟,你平日洒脱随性,不喜琐事缠身。没想到短短几日,便收了两个得意门徒!” “说一说你是如何看上这两个小徒?” 李象元笑了笑,自己收徒也是无心之举,便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 杜昔阳眉头一皱,目光之中多了几许异样,问道:“奇物?是何东西?” 李象元啜了口酒,道:“一个塔!一个很奇怪的宝塔!” “这宝物似有灵性,师弟我明明拿在手里,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这小子孤苦伶仃,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不对,应该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或许这便是吾辈常言的缘。” 杜昔阳点了点头,赞许道:“方才为兄试探过他,这温琰孩子乃是灵脏者,有阴阳之相,难道……” 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他只是两仪灵脏,可惜脏腑有损,加之神魂不正,似乎经历过一次生死存殁!绝非夺舍之状!怪怪怪……” “听师弟你之前说子牛是个落魄乞丐?” “唐师侄不得了,金木土三种灵气蕴藏肺肝脾!好一个三才脏!子牛可是一个好苗子!用心栽培,日后必当成为我教顶梁之柱!” 李象元颇有得意,只是一味地喝酒。 …… 杜昔阳一言不发。 李象元微醺,似乎有些醉了,瞥了一眼他,道:“师兄可谦虚了,你膝下五位弟子哪一位不是灵脏者?” “哈哈哈……师弟啊!师弟……” 第18章 小气的大师兄 温琰、子牛二人高高兴兴回了房间换好衣袍。 温琰摸了摸掌教师伯赠予的飞鱼剑,将剑一提,出了房门。 莫要轻看了这一柄弟子佩剑,飞鱼剑由青乌铁混合桃木粉锻造。剑长二尺有余,镗处形似飞鱼跃门,吞口之上刻有飞鱼两个草字。 剑已开光,出鞘一刻,青光幽幽,浑然一体,一般鬼魅魍魉轻易不敢造次。 他师兄弟二人内穿紧身玄衣,外罩青色褙子,精神抖擞,还别说,真有三分脱俗悟道的模样。 如此不说,二人还得到掌教赐下道号,温琰赐青鱼之名,唐子牛赐子鱼之名,之前谈话中得知五位师兄师姐道号分别是羡鱼,非鱼,若鱼,道鱼,衣鱼。 周玉安领着温琰、子牛二人并肩走在后山转悠…… 温琰看这位大师兄手中不停地掂量着之前那个破钱袋子,铜铁之物碰撞的“哗哗”作响,生怕不知他是个有钱人?好奇问道:“大师兄,你手中的这钱袋子装着什么?为何不离手?莫不是装有什么宝物法器?” 周玉安笑道:“几个铜板而已!两位师弟莫要笑话,我这人自幼穷疯了,手中不摸着钱浑身不舒坦,癖好癖好……” “两位师弟,今日是你二人拜师的大喜之日,作为大师兄没什么好东西相送,这一粒“火宝丹”送与你二人。” “常人吃了此丹可提升不少元气,像你我这样的修者若是吃下一粒,那可了不得……嘿嘿嘿……可惜只有一粒,要不你二人分食吃了吧!” 温琰、子牛二人听得这话,一时茫然无措,略显尴尬…… “大师兄,你太客气了。你的心意我二人领了,这“火宝丹”还是你自己留着食用。” “是啊!大师兄,这般好东西,给我二人服用可不是白白浪费……你还是自己留着……” 周玉安笑了笑,道:“也罢!待得日后我觅找了好东西,再补偿两位师弟不迟。” 此时,紫藤几人从后方跟了上来,对周玉安一阵打趣。 “大师兄,你这也忒小家气了吧!两位师弟,大师姐手里有一枚白鸡玉,算作见面礼!” “大师兄,我前几日还见你从师父那里讨要了几粒“血莲丹”,这可比那“火宝丹”好得多……何不将“血莲丹”送给两位师弟?” “身为大师兄如此小气,来!两位师弟,我这里有两张符箓,唤作土遁之术!如遇大敌,可遁地逃逸!” 周玉安一时尴尬,出口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小气了!平日你四人哪次外出打牙祭,不是我这位大师兄领着你们下山解馋?” “嘿嘿嘿……大师兄你还好意思说,说得好像这酒钱是你出的。哪次吃酒不是我四人付钱?每次结账之时,你不是喊肚痛,就是忘了带钱,总有借口推脱!” “可不是嘛,记得有一次大师兄为了抽身离开,说什么四周有妖气,借口拿妖去了……那一顿酒钱,我可垫付了不少钱。” “那次不算什么,还有一次,他可是耍酒疯,差点坼了人家酒楼!” 四人对他又是一番数落。 周玉安的脸色很是难看,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子,道:“好了、好了,今日飞鱼门添了人丁是一件大喜事,我非小气之人,咱们这便下山打牙祭!我请客!” 紫藤好似深受其害,根本不将他话当真,讪笑道:“你这破钱袋子装的尽是些铜板儿,能有几个钱吃酒?要下山,先将钱拿出来。” 贺岩拍了拍脑袋,道:”还是大师姐多了个心眼,免得又让他有借口白吃白喝!” 周玉安为洗脱污名,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笑道:“够也不够?” 几人看他手中银子足有十两重,这才放心,不与他计较。 …… 裳县,春溪城管辖的一个小县城,地肥水美,民风淳朴。 醉仙楼,方圆十里最大的酒楼。 几人围坐在大堂的角落处,一桌子的素菜,瞧来花不了几个钱。 周玉安举杯道:“在外不宜论事,今日宴请几位师弟师妹,只为赔罪!来来来……” 几人开怀畅饮,谈论一些与教门、修行无关的趣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玉安斟酒时,摇了摇酒壶,笑道:“呀,没酒了!” 贺岩正欲喊来店小二拿酒,却被周玉安及时止住。 “这店小二拿来的酒不地道,几位且等一等,我亲自去台面上挑一坛好酒来!” 不待几人回话,他急忙起身离开酒桌。 贺岩摸了摸鼻子,看着周玉安晃晃悠悠的背影,道:“大师姐,你说这小子会不会独自溜走?” 紫藤笑了笑,道:”今日两位小师弟在这里,他就算再不要脸,也不会这般耍赖离去。喝酒……” 几人的目光一直聚在周玉安身上,见他在柜台前左瞧瞧、右看看,随后取了一坛酒,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也便在这时,周玉安脚下一个踉跄,啪叽一下,跌倒在地。 人倒了,酒洒了…… 身旁桌前坐着几人,瞧打扮看来是狱卒。 其中一位年轻狱卒三分关切,七分打趣笑道:“公子,你这是喝多了吧!可没摔伤你吧?哈哈哈……可惜糟蹋了一坛好酒!” 温琰、子牛二人见状大惊,赶忙起身去搀扶,担心周玉安醉酒晕倒,摔出个内伤什么的那可不好。 其余几人却是稳稳坐着不动,似乎对于周玉安的举动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紫藤冷哼一声,道:”两位师弟莫慌,看看你们这位大师兄今日又会唱哪一出好戏。” …… 周玉安缓缓爬起来,揉了揉脑袋,对着年轻狱卒道:“你这人,为何出脚绊倒我!” 狱卒听得满脸纳闷,一拍桌子,骂道:“爷爷我何时出脚绊你!瞧你打扮不俗,竟然胡言乱语诬陷我,也不怕死后到了阴间,小鬼们拔了你的舌头!” 周玉安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反驳道:“就是你绊我!吃了不少酒,耍酒疯,看我笑话……你赔这酒钱!” 另一位狱卒起身骂道:“哪里来的泼皮,竟敢讹诈爷爷几人。分明是你吃醉了酒,自己不小心崴了脚!” “瞎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我兄弟几人是什么身份,讹人竟敢讹到官府身上!” 周玉安红着脸,正要开口还骂,却被人一拳撂倒在地。 温琰、子牛二人面面相觑,眼见大师兄被几人狠揍,心急道:”大师兄有难,咱们上去帮帮他。” 其余四人却坐在桌前纹丝不动,不停地出口讥讽。 “哎,看来今日这酒钱又得咱们凑一凑了……” “这酒钱我不会垫付一文钱,倒要看看他如何逃避。” “尻子抹胭脂,不要脸。” 这一幕短暂而又血腥,周玉安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被几位狱卒带走了…… 几人看着他醉醺醺且无辜的眼神,好似告诉他们一句话,这酒钱不用我付了! “来来来……“紫藤将五钱银子放在桌上,苦笑道:”大家伙凑一凑,别亏了人家小店。” 余韵摇了摇头,从袖内取了三钱银子放在桌上,气呼呼道:“可恶的周玉安!又让他得逞了!” 几人凑够酒钱,给店家赔礼道歉后,灰溜溜的出了酒楼。 温琰实在没想到这位大师兄为了逃避酒钱,竟然使出这般拙劣的手段,出于尊重,道:“大师兄惹是生非,只怕被关押在大牢之内!我们如何救他出来!” “救他?”紫藤一手捏碎酒杯,不屑骂道:“甭理他,狗走千里吃屎,本性难移!让那些狱卒最好给他一顿教训!” 第19章 牢狱之灾 裳县县衙,牢狱之地,室内昏暗阴冷,随意散落的刑具沾染着血迹,令人毛骨悚然,有罪便招,屈打成招! “周舟,这酒徒诬陷你绊倒了他,还想讹你钱财,今日非给他一点教训不可!” “对对对!这瞎眼的东西扰了哥几个喝酒,给他点苦头吃!” 那位叫做周舟的狱卒甩了甩皮鞭,笑道:“哥几个放心,今夜有他好看的!” 几位狱卒将铁门牢牢锁上,厌恶地瞪了一眼周玉安,这便离开了。 周舟来到被五花大绑的周玉安面前,啐了口唾沫,喝道:“狗东西,喝点小酒却被你闹腾的不安心,我瞧你是不是皮松骨痒?” 话语间,几鞭子抽打在他身上。 几鞭子抽下去,这人竟然一声不吭,周舟心里气急,指了指桌上各种血淋淋的刑具,道:“死猪不怕开水烫!爷爷自有办法让你这头死猪叫痛。” 周玉安冷哼一声,闭眼不答。 “咦?看样子你小子骨头很硬?”周舟握起一根拇指粗的黑铁棒,在桌面敲打一声,喝道:“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不?” 周玉安面不改色,摇头不知。 周舟见他从容淡定,一时气急败坏,喝道:“这玩意叫做铁莲花,将铁棒缓缓插入后庭,下面这个机关一拧,尖端的铁棒如同莲花绽放一般,渐渐撑大……嘿嘿嘿……保证你三五日撅着屁股走……” 打着手势,示意刑具如何用法。 周玉安冷冷一笑,道:“那你知道今夜你会遭受什么苦罪吗?” “嘿!你这酒蒙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今夜爷爷让你知道什么是皮开肉绽!”周舟见他不惧,反而出口恐吓自己。 周玉安笑道:“你小子,不出明日一早必死无疑!而且是那种惨死!” 周舟怒道:“王八羔子,竟敢咒你家爷爷!爷爷看你是活腻歪了……”说着,便要上前褪他裤子。 周玉安哈哈一笑,道:“你叫周舟是也不是?老家住在七里镇是也不是?你阴年阴月阴时出生是也不是?” 周舟为之一惊,退后一步,道:\\\"呀!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周玉安笑了笑,又道:”你最近一月是不是喜吃生冷食物,若是吃熟热之食腹部隐隐作痛,只能吃那冷食冷水!” 周舟大惊失色,想是被这人说对了,面色渐渐缓和,和气道:”高人,你说的对也!近一月我常常软弱无力,腹中寒冷异常,反吃冷食却觉得舒服。不知是何原因?” 周玉安冷笑道:“是何原因?嘿嘿嘿,你这是被妖人下了蛊毒!你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属纯寒体质,下毒之人要炼制一种阴寒丹药,便在你腹中埋下六样阴寒剧毒的幼虫和寒性药草,在你腹中滋养!” “如今瞧你面色苍白阴寒,眉尾之处有两点黑印,想必丹药即可养成!不出意外,今夜那下毒之人自会对你剖腹取药!” “啊!剖腹?”周舟听得这番讲解,早已是虚汗直冒,直接跪倒在地喊救命。 “你将我五花大绑,让我如何救你?” “怪我有眼无珠!高人且稍等,小人这便帮你解开绳索。” …… 周玉安甩了甩臂膀,道:“与这妖人动手只怕伤及无辜百姓!这样,城外青草坡有间草屋,今夜你便睡在那里,到时候这妖人自会寻来。” “我会守在屋外,等候他出现。到时候,自会出手诛杀这为祸人间的妖人!” 说着,取出三粒红色药丸。 ”我这里有三粒丹药,有驱毒破寒之用。你先用温水饮用!待得诛杀妖人之后,再破你体内毒害!” 周舟有些害怕,但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连连叩谢。 与此同时,一处偏僻的屋檐下,不知温琰几人商议着何事。 “大师姐,不如我等先行回山,说不准大师兄早已脱困牢狱,回了山去。” “哼哼哼,没想到大师兄为逃避酒钱,竟然躲在狱中!这一招真妙啊!” “大师兄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气!”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责备这位小气的大师兄时,忽见得一团浓郁的白雾盘旋在上空,像是一只白鸟。 紫藤将“白鸟”吸在手掌间,道:“是大师兄的白鸟飞令!” 话语间,将“白鸟”放在耳畔,化作一缕白气飞入耳内。 顾小雨道:”大师姐,不知大师兄说了何事?莫不是让我几人去劫狱救他出来吧?” 贺岩讪笑一声,打趣道:“定是大师兄在牢中吃好喝好,让我几人先回山。” 紫藤示意几人不要打趣,正色道:”大师兄让我几人去城外青草坡等他。今夜有行动……” …… 夜幕降临,弦乐如钩,今夜显得格外安静诡异,似有怪事发生。 温琰几人躲在事先约好的地点等候,丑时三刻,周玉安出现在几人眼前。 “大师兄,你可来了!搞得如此神神秘秘,莫不是要还今日酒钱?” “可不是嘛!大师兄说好今日请客!要不是几个狗官差抓走他,这酒钱他一定给!” “对对对,三师兄说的是!是几个狗官差误了大事!大师兄,今日酒钱三两七钱,你给个三两便是了……” 周玉安瞥了几人一眼,正色道:“废话少说。据我所知,近日裳县有妖人暗中作祟!祸害一方百姓!既然被你我给撞上了,便留他不得!” “两位小师弟,你二人如今肉眼凡胎,最好躲在远处保护好自己。不论看到什么事情,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丢了小命!” 温琰、子牛二人连连点头答应,急忙躲在不远处。 这五人分别戴上一副副奇怪的面具!怎么看都像是那些唱戏的角。 分明就是生、旦、净、末、丑。 周玉安戴着小生面具,面具很是奇怪,如变脸一般,摇晃一下,身上竟然穿上了一套戏服。 其余四人皆是如此…… 紫藤穿着青衣戏服,戴着俏皮的花旦面具。 贺岩跟着戴上花脸面具,装束奇怪,看上去粗狂豪迈。 再看余韵,戴着挂须面具,就是戏曲中老生的妆容。 而那顾小雨戴着三花脸面具,鼻梁上涂抹着白粉,竟是一个丑角。 “温师兄,你看五位师兄师姐戴着一副副唱大戏的面具,难道是要唱戏。” “谁知道呢……” 温琰、子牛二人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好奇的看着五人。 周玉安五人不言不语,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似乎躲在草屋某处,静候来人…… 第20章 黑狗道人 “叮叮……叮叮叮……” 子时,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夜,远处两道黑影在月光下缓缓靠近草屋,脚步极轻,如履平地,就像是漂浮之物。 一片柔和的月光下,看清楚了来人模样。 是一个穿着黑袍的道人,腰部系着一串小巧玲珑的黑色铜铃。 五短身材,蒜头鼻,小眼睛,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更为注目的是他身后跟着一条大黑狗,那畜生一对绿森森的眼目环顾四周,异常凶狠! 这黑袍道人刚走至草屋外,便觉得四周气息不对,冷冷笑道:“怪不得这臭衙役会躲在这里,原来有高人相助!出来吧!” “原来是鬼荫山、玄极洞的黑狗道人!” 周玉安从一株大树跃下来,认出了黑袍道人,知他是个难缠之人。 黑狗道人眼皮微抬,满脸不屑道:“来者何人?竟然识得老夫名号!哼,原来是一群唱戏的家伙?” 周玉安打趣笑道:“我不认识你!只不过听闻玄极洞黑狗道人饲养着一条凶戾的黑狗。我是认出这条畜生猜出了你的身份,简单来说,这条黑狗比你出名!” “哈哈哈……大师兄,这条畜生看着挺有灵性,不如抓回去给咱们看家护院可好?” “师叔爱喝酒,不如将这条狗活绑了回去,给他老家人做了下酒菜。” “嘿嘿嘿,不错不错,不食狗肉,不知天下大味。” 余下四人分别出现在黑狗道人四周,一个个出言嘲笑。 黑狗道人怒不可遏,恶狠狠看着几人:“找死!” 话音一出,两掌蒸腾着黑气,目光狠辣,扑向面前的周玉安。 这五人不敢怠慢,各自手中多出一柄光华夺目的宝剑。 周玉安手持一柄金色的宝剑,剑身纹刻黄金、白银、琉璃、颇梨、美玉、赤珠、琥珀等七物,三尺长短,唤作七宝金钱。 紫藤手持一柄如霜雪般的短剑,剑尾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唤作夜酒。 皆为二人心血锻造。 五人成夹击之势,分取黑狗道人几处要害。 黑狗道人转攻为守,黑气腾腾手掌似钢铁一般,与利剑交错,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躲在草丛里的子牛看得热血沸腾,手中来回比划,好似自己与妖道交手。 温琰目光却落在那条黑狗身上,见它左右徘徊,伺机而动。 五位师兄师姐与妖道打得不可开交,未分胜负,若是这条畜生偷偷袭击,妖道必定得势! “子牛,你我二人不可做那胆小怕事的人,咱们也该出手帮忙!” “大师兄不是让咱们藏匿此处?只怕出去帮了倒忙!让他们分心!” 温琰冷冷一笑,道:“我们斗不过妖道,还打不过一条畜牲嘛?” 子牛看着黑狗,小小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生一计,“有了!” 从怀里取出包裹的油纸,是一根吃剩下的大骨头,笑道:“之前在酒楼吃剩下的,这根骨头上肉还不少,看着浪费,便带在身上回去吃。” 子牛站了起来,不停地摇晃着大骨头,喊道:“狗儿,瞧瞧这是什么!” 那条黑狗不知是听到了话,还是嗅到了肉味,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子牛。 “好凶的恶狗!”子牛着了怕,赶忙将大骨头丢在远处。 畜牲终归畜牲,黑狗叫了一声,奔着大骨头过去,一阵啃食,吃得津津有味,戾气全无,像一条乖乖犬一般! 如此一来,这条畜生暂时帮不上妖道的忙。 “衍命境的修者?不对……”黑狗道人发现眼前这五人道境不低,刻意隐藏了实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接连身形后退,暂避几人锋芒,呼喊了一声“山乌”。 山乌,黑狗的名字。 妖道不见爱犬的踪迹,瞧了一眼,没想到那畜牲趴在远处的地上啃食着一根大骨头! 山乌听得主人呼唤,狗头一抬,见得黑狗道人目光凶厉,乖叫了一声,弃了嘴中美食,龇牙咧嘴向五人扑了过去! 温琰观察了一会,道:“师弟,这黑畜生不过是行动敏捷罢了。不如将它引来,你我一人一棍打死它!” 当下,拾起两根结实的粗木棍,顺手递给子牛一根。 子牛接过木棍,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师兄的。 这二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厉害。 山乌,甭小瞧了它是一只畜生!这老狗年岁足有百年,也算修炼成精,又叫做三尸犬,黑狗道人常以剧毒腐肉喂之,被咬一口,九死一生! 温琰拾起一块石头,朝着山乌扔了过去! 哪知山乌动作迅捷,轻易躲开,石头却落在贺岩后脑勺上。 听得贺岩怒骂:“是谁?哪个小儿鬼鬼祟祟暗下毒手?” 温琰又是尴尬又是害怕,拉着子牛躲在树后,生怕贺岩瞧见是自己丢出去的石头。 稍缓,他再次拾起一块圆石,看了好一会,待得万无一失,才将石头丢了出去! 可不巧,这一次没有砸中山乌,反而打在了紫藤胸口,圆石似乎碰到柔软之物,竟然弹开了。 紫藤“嘤”了一声,当以为是这条畜生前爪挠在了自己胸口,骂道:“好一条畜生!如此下流……姑奶奶非活剥了你的皮不可!” 躲在树下的温琰十分羞愧,不好意思地看着子牛,有意挽回面子,拾起一块尖石,却被子牛拦住。 子牛递给他一块小石头,道:“师兄且慢,用这个为妥!” “打中了!”温琰这一石头正中目标,砸在了山乌的眼角处。 山乌嗥叫一声,似乎知晓有人暗中使诈,龇牙咧嘴,尖锐的眼神看到了躲在树旁的温琰。 几个扑跃,迅速窜至温琰身前。 山乌十分警惕,缓步迈向温琰,躲在树后的子牛抓住时机,正要朝着这条畜生当头一棒,哪知看到了可怕的事情。 这条畜牲后脑勺竟然生出一张惨白的人面,似乎极为痛苦,扭曲着脸,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子牛,仿佛一口吞噬了他。 人面使怪,嘴里不停地碎念。 子牛好似丢了魂,身体不揉受控制,举着木棍对着自己面门来了一下,当场晕死过去…… 温琰只当它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黑狗。 如此近的距离,才看清楚这黑畜牲非寻常之物,浑身黑羽,四爪为蹄,尾巴竟然是一条扭动的活蛇,发出“嘶嘶”之声。 此刻,温琰内心如同万马奔腾,一时间三个难题在脑中闪过,求救?逃跑?装死?这是个问题! 也便在这时,山乌尾巴一甩,竟将温琰轻易拍倒在地。 “哇啊!” 这狗尾巴如同铁棒击打在温琰腹部,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山乌眼看二人没有反抗之力,眼瞳青光大盛,满嘴流出腥臭的浓液,似要活吃了二人。 温琰当时害怕极了,他并不怕死,只是被活吃,受不得折磨! “好狗儿,嘴……嘴下留情……方才大骨头吃得可香,是我……我丢给你吃的……” 山乌本性暴露无遗,呲牙咧嘴,扑向温琰。 “妖物!真当我怕你了!”温琰临危不乱,掐指念咒:“胎卵湿化、四极生灵……” 他本欲祭出雀幽塔诛杀这条妖物时,谁知上空飞来一物。 是个小小钱袋悬浮在半空中,遇风变作一个大麻袋,山乌抬头对着麻袋狗吠几声,似乎有些害怕,正要转身逃走时。 此刻,袋口如风鼓动,飞出一十六枚铜钱贴在山乌背部,每一枚铜钱正反转动,钱孔绽放耀眼金光。 山乌哀嚎一声,竟化作一缕白雾缭绕在铜孔,一同被吸入麻袋中。 原来,周玉安看见温琰危在旦夕,便将手中的钱袋抛向行凶的山乌。 这袋子唤作金银袋,由一种古老树木的根茎编织,再辅以金精水泡制,施以灵法,最终成宝。 “青鱼师弟还不快快躲起来,休要出来胡闹……” 周玉安责备了一声,顺势将金银袋收了回去。 …… 第21章 十年道行 黑狗道人看到爱犬被一件法宝给抓走了,恨的牙痒痒,将腰间系的铜铃解开,扬手一抛,嘴中碎语几句…… 一道碧光飞起空中,现出一个形似铜钟,拳头般大的黑色妖铃,满空跳荡,忽亮忽暗,发出清脆的响亮声。 黑狗道人像是对自家的法宝十分自信,冷冷笑道:“这件法宝是老夫刚刚炼化而成,还未出过手、亮过招,姑且叫做美人铃!今夜让你几个贼子尝尝厉害,哈哈哈……” 此刻,铃音大盛,时而伴有女子绵柔的喘息声,时而传来窃窃私语声。 周玉安眼神流露出一丝警惕,闻得一种极悠扬悦耳的异声隐隐传来,惊道:“是幻……” 话语未落,耳侧如同被人吹了口暖气一般,脑袋浑浑噩噩,暗叫不妙。 美人铃周围浮起一团团黑云,一片香风过处,伴随着声声轻笑,有数名女子自空飞下,身影忽隐忽现,有似仙子下凡一般。 女子们打扮得十分妖艳,袒胸露乳,摆动着曼妙的身姿,围着周玉安几人载歌载舞。 一个个搔首弄姿,玉腿频伸,加以娇喘微微,呻吟细细,端的是舞姿妙曼,妖媚动人。令人见了心神荡漾,浮想联翩。 一条白嫩的臂膀搭在贺岩后背,声音如翠鸟吟鸣:“公子,可愿意与奴家共舞一曲?” 贺岩被这清越的声音触动心扉,昏昏沉沉,几乎失去意志力,眼光移至女子脚踝,逐渐上移,丰肌秀骨,令他神思更加迷乱。 也便欣赏到那张脸时,吓了他一跳,这女子的面容与她的曼妙的身姿截然不同,小圆眼,厚嘴唇,令人厌恶的是嘴唇上有一颗长毛的黑痣! 这女子似无骨之体,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前,娇气道:“公子,你不愿意吗?” 贺岩被女子酥软的身体一靠,如放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无力,颤道:”你……你把脸蒙上……” 便在这时,这相貌丑陋的女子一声嚎哭,面目狰狞,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阴气和恶臭,伴随着凄厉的叫声化为乌有。 原来女子被紫藤从身后一剑劈了个魂飞魄散。 紫藤冷冰冰道:“贺师弟,不挑食啊!你这般定力可不行!” 贺岩见得女子化为乌有,摇了摇头,一脸惋惜,道:“大师姐,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紫藤冷了一眼贺岩,这便与顾小雨一同解救周玉安、余韵二人。 只听一个个女子凄惨的哀嚎…… 幻术轻易被破,那黑狗道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不感到诧异,怪自己粗心大意,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美人铃”对女者起不了作用。 他将美人铃收回,心下暗暗自责:“竟然忘了女修,哪日抓来几个俊美男子炼出更奇异的法宝来对付这群贱人!” 说是粗心大意,总归来说,他还是小瞧了女修这个身份! 也便是黑狗道人分神之际,五人抓住时机,同时挥剑,剑影交错,齐声一喝:“银叶剑法!” 剑气纵横,飘散如花,如银丝落叶一般,在空中飘摇不定。 剑可伤身,落叶亦可杀人,取名银叶剑法。 银叶剑法乃是飞鱼门剑法的其中一式。 黑狗道人暗叫不好,惊愕之际,张口喷出一缕缕黑丝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如同一个蚕蛹一般! 无数剑光划过黑狗道人身上,竟然伤不得半分。 待得剑势消去,黑丝已然残破不堪!黑狗道人虽有护身之法,却被剑气削开数十道伤口,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他咬牙切齿,十分恼怒,将道袍扯开,裸露出上身。 他上半身看上去十分可怕,赘肉像是一张张人脸,或喜或怒、或悲或乐,挤压在一起让人透不过气来。 紫藤忙将目光移开,恶狠狠骂道:“真不要脸!竟然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黑狗道冷冷一笑,鼓动的黑袍发出刺耳的哀鸣声,霎时间,肉身上飞出无数黑气腾腾的人面,狰狞可怖,朝着五人汹涌而来。 这些人面阴煞之气颇重,像是经过某种高超的手段修炼的凶魂恶魄。 远处观战的温琰不知五人能否应付,突然想到了办法,低吟一声,眼瞳呈五色,看到黑狗道人周身五色之气飘荡,显然是一位吞吐天地灵气的修道之人。 他身后代表“怒”意的蜡烛烧得旺盛,看来此刻怒气冲冲,似要杀了五人解恨。 温琰朝着旺盛的蜡烛吹出一口气,本想吹灭怒意,却也没用。 那一口气,如汇入大海的小溪一般,翻不起浪涛。 猜想这黑狗道人修为高深,凭自己这凡胎之力根本行不通。 …… 只见贺岩挥剑将一张白发苍苍的人面劈成两瓣,半张脸落在地上,双目瞪得滚圆,眼神尽是些不甘心,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于心不忍,拜了拜:“老人家对不住了!” “贺师弟!速战速决!”紫藤不耐烦道。 “好久没打过架了,今夜陪这妖道耍一耍。”贺岩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手持的一柄长剑在身前不断旋转,剑气纵横交错,所过之处将那些人面斩杀得七零八落,哀嚎不断。 周玉安几人显得从容不迫,似乎根本不将黑狗道人放在眼里。 远处观战的温琰却不这么认为,连忙呼喊着雀仙的名字。 一簇簇彩雀缓缓飞出,雀仙懒散散的样子,不喜道:“你不跟着你那酒鬼师父好好学道,唤老夫出来何事?” 温琰为之一惊,自己并未告诉雀仙拜师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 雀仙似他肚子蛔虫一般,知道他的疑问,笑了笑:“老夫有时无聊至极,便偷偷飘出塔外观望……只是你不在意罢了。” 温琰感到自己的隐私被人窥探,浑身不自在,不过解决当下事更为重要,管不得许多,便将眼前难事讲来,请他出手帮忙。 雀仙十分淡定,瞥了一眼妖道,道:“这黑狗道人修为高深,莫说你现在的能力,哪怕是你苦修五、六载,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温琰心想这不是废话,自己有那本事,何需请你出来帮忙。 “妖道不似之前那些山精鬼怪!你小子不过肉眼凡胎,若是轻易祭出雀幽塔,只怕他趁机借力反噬于你!当场让你肉身炸裂,魂飞魄散!” 温琰点头道:“就是啊!之前你老人家告诫过我,因此我才不敢轻易祭出雀幽塔。老仙莫要说这么多废话了,怎么能对付妖道?” 雀仙看着周玉安几人,道:“这五人足以……” 话说到一半,突然古怪一笑,捋须道:“唯一可行的就是有人施舍你十年道行!如此的话,便可以吓退他!” “只是吓退他?” “可谁来传授我十年道行……”温琰可怜巴巴的看着雀仙,似乎告诉他,快快传授我十年道行。 “传授你十年道行也非难事!”雀仙笑了笑,直言道:“你只需要替老夫铸造一尊金身,模样大小与老夫相差无几便可!若答应老夫,今日便出手帮你!” 温琰奇道:“你要这些俗物作甚?瞧你金头银面的打扮,还缺这些黄白之物?” “再说,你老家人十寸多高,那得要多少金子铸造!小子我穷的响叮当,如何有钱给你铸造一尊金身?” 雀仙捋须笑道:“个人喜好罢了,比起仙家法宝,灵丹妙药,老夫只喜好这金金银银的东西!至于这金身所需的财物,不论你是偷还是抢,给你半载时间可好!” 他也不再啰嗦,将拐杖插在后背,不等温琰答应与否。 一股劲气将温琰抛向空中,趁他头朝下落地时,自己则飞了起来,拿着自己头碰在温琰天灵盖,两颗头就这么碰撞在一起。 说来可笑,一大一小,一老一少,摆着巧妙的姿势! 雀仙嘴中哺喃,掐诀念咒,一股浓郁的灵气从他身上勃发而出,随即汇聚到他掌心之上,渐渐凝实起来,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 他双手抚摸着温琰的额头,手中的光团越来越盛,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仿佛融进了温琰的身体内一样。 落地之后,温琰浑身如同无了骨肉,那一道道经脉忽亮忽暗,好不惊奇。 雀仙道:“老夫助你疏通任督二脉!如今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等周身百骸如那沐雨春风,便算是有了修真的扎实功底。” “再传你十年道力与你,待得日后气窍一开,吞吐日月精华,自会完全吸收这十年功力。免去筑基之疲,一切造化自来。” “张嘴!” 温琰本是疲软的身体,现在格外强劲舒爽,更是感觉到四周灵气颤动。吐了吐舌头,也不多问,缓缓张开了嘴巴…… “张大嘴!”雀仙吹了口气,出现五个拇指大的小人,喜气洋洋,穿着红色肚兜,但是模样奇怪,脸面留着白须,像是七老八十之人。 温琰有些害怕,问道:“老仙,你不会让我吃了这些小人吧?怪……怪残忍的……” 雀仙有些不耐烦,道:“这些小人乃是老夫取之天地间灵气,经过十年苦修,凝聚的精华!废话少说,还不快快张大嘴!” 温琰半信半疑,又将嘴巴张开。 雀仙扬手一甩,五个小人如被一阵大风吹倒,竟然翻滚在温琰嘴里,化作一股白液。 温琰还未动齿咬合,口中温暖如风,似粘稠的液体一般,舒适下喉,是那个味道难以形容! 一时间,冰凉之意游走在奇经八脉,整个五脏六腑微微颤动,吸收着这舒爽的凉意,渐渐和缓下来。 温琰之前觉得这副身子骨体弱无力,整个人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此刻,他双眼明亮,活力满满,如一颗生机勃勃的幼苗,破土而出! 必是十年道行改变了身体结构,脱胎换骨。 温琰又惊又喜,兴奋不已:“这十年道行果真非同凡响!” …… 第22章 狗肉 黑狗道人看这五人十分难缠,本欲再次施展奇术时,猛瞥见一片五色云雾由顶上飞起,云中悬浮着一座奇塔。 那些凶戾的人面似乎遇到了克星,发出阵阵凄厉的哭声,一张张脸自内而外烧了起来,顷刻间化作一缕缕鬼气,涌入奇塔之中。 黑狗道人略感不妙,方想逃走时,突然觉得身体疼痛异常,如同被人抽筋剔骨一般。 此刻他觉得神魂颠倒,仿佛有人在拉扯着自己,让魂魄离体而去。 “好厉害的法宝,一股怪力牵引老夫魂魄!”黑狗道人吃了一惊,双掌一推,气机波动,一股青黄之气从脚底升起,随着他身形晃动,这股气也是不断变化,似在抵御奇塔之力。 待他稳住了心神之后,喝道:“是谁!鬼鬼祟祟,还不滚出来!” “好厉害的妖道!”温琰本想借宝塔之力诛杀妖道,猛然间感到心神不宁,七窍流血,眼中闪过惊骇之色,雀幽塔似要反噬自己,见好就收,收回宝塔躲了起来。 黑狗道人飘出一缕神识,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温琰,不知此人与这五人是否一伙人。 略微吃惊,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有这等奇宝护身!顿时有了杀人越货的想法,可又担心这五人插手,一时间拿捏不定。 终究理智战胜了想法,将道袍重新系好,语气缓和:“几位,咱们并无深仇大恨!何故厮杀?且将老夫爱犬归还,今夜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周玉安冷冷一笑,扬剑喝道:“黑畜生已被我法宝擒杀。怎的,你也想留下来?” 黑狗道人阴沉着脸,方才交手时,推测几人能力不在衰命境之下。 或许,忌惮奇塔之威,再若拼个你死我活,恐自己讨不得什么好处。 今夜只能吃了这哑巴亏,冷哼一声,卷起一股风沙飞天离去…… “妖道休走!” 紫藤看着离开的黑狗道人,双眼有些凶意,道:“大师兄,何故放走妖道离去?难道你怕了他不成?” 贺岩道:“是啊!大师兄,何故让黑狗妖道走掉?咱们五人联手,他一个妖道绝非对手!” 周玉安不停地掂量着手里的金银袋,揭下面具,笑道:“黑狗道人是个难缠的对手,逼急了他,只怕咱们讨不到好处。再说,今夜之事闹大,师父那里可不好交代。” “少来!你这人做事向来犹疑!”紫藤懒得理他,与几人走向温琰。 “温师弟,方才那是什么宝物!好生奇怪!”贺岩好奇地看着温琰。 温琰傻笑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紫藤几人并未在意,认为那一尊奇塔是师叔李象元送给他的护身法宝。 但是周玉安却不以为然,打量着温琰,一双眸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道:“青鱼师弟,你本是凡人之驱,怎得突然间多了些许道行?” 温琰有意糊弄过去,摸头傻笑,话语里三分真七分假:“大师兄不知,说来这件事情也是古怪。” “拜师前,我在山里破庙遇见了一位十寸高低的怪老头,他脚踏祥云,说是山中的老神仙,因一眼缘分,特赐我一粒灵丹妙药。” “殊不知这是一场梦。” “可怪就怪在我醒来后手里多了一粒丹药,正是梦里老神仙赐给我的那粒。” “方才危急时刻,我这才吞下丹药,不曾想如此神奇……” “一眼缘分?”几人哪里信得过他的胡话,只当这老神仙是师叔李象元罢了。 因几人常常听到李师叔会说类似之话,这一粒助长修为的灵丹妙药自然是这位李师叔偷偷给的。 周玉安冷笑一声,不愿多说。 顾小雨心细,看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子牛,赶忙取出一个小瓶,在他鼻子上绕来绕去,不出一时半会,子牛悠悠转醒。 “黑畜生呢?它在哪里?”子牛环顾四周,看来被山乌吓得不轻。 紫藤似被他一句话提醒,道:“大师兄,这条畜牲该如何处置?” 周玉安掂量着手中的金银袋,笑道:“起火!烤来吃……” …… 余韵眉头一皱,苦笑道:“听闻黑狗道人饲养的这条恶狗喜食剧毒腐肉,其肉必有剧毒!如何烤来吃?” 周玉安道:“道鱼师弟不知,这畜牲的毒性都在这颗狗头,其肉无毒,且食用之后,可解百毒之症,好东西啊!” “更重要的是这狗肉吃着香……” ……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周玉安亲自烤着狗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口舌生津。 几人饶有兴致,吃着狗肉,把酒言欢。 紫藤取下腰间的一个酒壶,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头系红丝带随风飘荡,一副酣畅淋漓的模样。 看似一个妩媚之色带有三分英气的女子,倒不如说她多了几分男子的洒脱。 紫藤畅饮之刻,俏脸写满安闲随意、逍遥快活,唯独那双眼眸给人一种神秘,难以猜想其真实的想法。 一旁的温琰看得是目迷心荡,她的美不似起初那种清冷出尘的感觉,此刻没有一丝谄媚,倒是多了几分英锐之气,率性不羁的性格流露出别样之美,令人又爱又敬。 “温师弟,喝酒?”紫藤将酒壶递给温琰,洒脱一笑。 温琰接过酒壶,二话不说,大口一饮,烈酒入喉,火辣辣的感觉从胃中涌起,此刻的酒比之那些酒楼、酒铺的酒更有一番味道,那就是江湖气。 斗了妖道,吃了狗肉,喝了美酒,眼看天色渐亮,几人这便起身回山。 周玉安手里拿着一块焦黑的狗肺,告诉几人先行一步,自己稍后赶到。 这便朝着草屋走了进去。 屋内点了蜡烛,周玉安缓缓走在熟睡的周舟身前,伸指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 不一会儿,周舟醒了过来。 原来周玉安担心他看到一些怪事,惊吓失神,这才点了他的睡穴,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周舟的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口,问道:“妖道可是被高人降服了?” 周玉安并未回答,将一块烧焦的狗肺递给他,道:“这狗肺一则祛寒,正好对你近期体寒有好处!二则这东西可祛除你体内蛊毒之用!” 周舟心里又惊又喜,接过狗肺大口啃咬,虽难以下咽,却为了保住性命,吃得一干二净。 “救命之恩难以回报!高人不记仇,反而救得我一条贱命!可不知这是为何?”周舟抹了抹嘴,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周玉安淡淡一笑,道:“我姓周……”话罢,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周舟听得他这一句话十分不解。 “姓周?难道是……”他脑中闪过一丝回忆,小时候听老人说三大爷家的儿子被山里住的老神仙带走了。 连忙跪下来磕头…… 第23章 妖与尸 回山的路上,周玉安特意告诫温琰、子牛二人。 “师父们不喜我等掺和世俗之事!你二人对今夜发生的事情定要守口如瓶,不可告诉任何一人!若被师父们知道咱们外出惹事,定不会轻饶!” 温琰、子牛二人拍胸答应,绝不多舌。 一行人来到青草洼,已离白鸟山不远。 “嗯?”周玉安突然停下脚步,面露阴寒,小声道:“好强的妖尸之气!” 趁温琰、子牛二人不备,一掌打在二人后脑勺,直接撂倒在地。 “大师兄,你这是干嘛!”贺岩不解问道。 周玉安掂量着手里的金钱袋,目光看向前方,道:“这些尸鬼擅觅生气,方圆数十丈内便可嗅到活人之气。我担心两位小师弟泄露踪迹,这才击晕了他二人留在这里。” 余下几人连忙屏息,缓缓靠了过去…… 月光西沉,天际只剩余一道残缺的银线,唯有微风吹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几道人影。 只见两男两女合力拦住两位装束怪异的男人。 且看这两位打扮怪异之人,一人乱糟糟的头发像是一团杂草,青面绿瞳,肢体僵硬,脸皮时不时抽动。 他旁边是个癞子头,灰色脸皮,赤裸着半身,皱巴巴的皮肤像是披着一层干枯的树皮。 另外的四人中,有一位妖柔男子走向前,冰冷的目光看着癞子头,道:“陈立!快快将东西交出来!不然今日让你尸骨无存!化得一丝青烟去!” 这妖柔男子穿着彩衣,肩披一张丝滑的狐狸皮,似笑非笑,细长的眼眸流露出浓浓杀意。 这男子是一只狐狸得道,名叫胡巧烟。 余韵耳尖,听得“陈立”之名,心头一怔,小声道:“大师兄!看样子是尸鬼陈立、王畅二尸!不知惹上何人?被几人拦住去路?” “嘶……不对,这些人是妖!”话语间,眼里有异光闪过,正是道门望气术。 “余师弟说得不错!”周玉安并没有他那般惊慌,淡淡道:“这些妖来头不小,如我猜得不错,它们是来自万妖谷的妖孽!” “万妖谷?”贺岩眉头一皱,笑道:“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阅历丰富,一眼便识得妖孽身份!” 周玉安面露得意,不经心的一笑,其实他只是看到四妖衣衫上绣着的特有标志,就是衣襟处有一个小小的“妖”字。 当然,这个标志他也是听闻而来。 余韵倒是对两个尸鬼颇感兴趣,小声道:“听闻尸鬼集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以人间怨念为力,以血为食!” 周玉安回道:“不错,南疆长山谷有尸王黄觉,足有千年以上的道行,修得铜皮铁骨,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很少有法宝利器克制。” “手下更有陈、王二尸以及千众尸鬼。” “而万妖谷偏偶西北方一带,门徒很少露面。今日这几只妖孽与两只尸鬼同时涉及我中原宝地,定有祸事发生!” 几人不再多说,悄无声息地躲在草丛之后,观察态势。 第24章 妖与尸(2) 王畅将头一歪,声音僵硬,如同铁物碰撞:“凭你几只臭妖也想拦住我二人去路?” 一旁的陈立发出磔磔怪笑,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骷髅头,笑道:“嘿嘿嘿……不久前我二人遇见一位自称玄成子的杂毛老道多管闲事,被我二人咬食了一条臂膀!若不是此子狡猾逃脱了,我二人定会分食其肉、喝其血!” “不过,他就算逃走,恐活不了几日!嘻嘻嘻……” “这几日老杂毛痛不欲生,如受万虫噬妖的酷刑。怎的,你四只露出尾巴的小妖也想感受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一阵有似云雀欢叫的笑声,只见一位仪态轻盈,秀发别着一只柳枝的女子笑道:“玄成子?嘿嘿嘿……拿一个无名之辈来说事!” “两具烂尸果真是呆傻!” “这天儿马上亮了,你二尸虽有些道行,不惧烈光,可在这太阳光华之下,不足为惧!” 讲话的女子本是一株柳树,受了万妖谷姥姥的庇护,潜修百年成道,叫做柳烟儿。 柳烟儿这一句话似提醒了陈、王二尸,它们虽不惧怕烈日阳光,但有些神通无法施展,实力只会大大折损。 二尸面面相觑,不再多语。 另有一冷面男子,身形魁梧,双目闪着青光,宽大的袖袍里伸出一只刚硬如铁的狼爪,冰冷道:”废话到此,速速交出东西,留你二尸狗命!” 冷面男子名叫狼城,乃是一头黑狼成精。 陈立吱吱一声怪笑,嘴巴从脸颊裂开,露出森森獠牙,道:“天还未亮……”尾字一落,一阵冷漠之杀气自周身散出,整个人化作一团绿光扑向万妖谷四妖。 狼城目露凶光,毫不示弱,那条臂膀有节奏的晃动,臂膀之上暴涨出数丈长的青色虚影,凝聚出一只丈余长的狼爪,直接伸入绿光之中。 一声惨叫,绿光皆散,陈立竟被狼爪篡在爪中,似要将他捏碎。 “嘿嘿嘿……嘻嘻嘻……”陈立龇牙咧嘴看向狼城,眼神里尽是挑衅之色。 狼城眉头紧皱,手臂一震,狼爪力道加剧。 “嘿嘿嘿……这便是你的实力?”陈立浑身骨头噼里啪啦的发出响声,可以看得出他忍受着剧痛,大嘴一张,一条黑乎乎的舌头如大蛇蹿出…… 狼城吃了一惊,那长长的舌苔之下竟然藏着一颗颗残破不堪的头颅。 只怕其中有诈,不可冒失,只好甩手丢开了陈立。 陈立脱飞出去,稳稳落在王畅身旁,扭了扭身体。 其余几妖知他陈、王二尸厉害,决定联手出击。 片刻间,两方异物打斗起来。 紫藤一眼盯着前方,道:”大师兄,不知万妖谷的四妖向二尸索要何物?不如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我们……” 周玉安明白她的意思,还未接话,余韵谨慎道:”大师姐,陈、王二尸乃是凶狠异常的死物,只怕不易对付!再说,他们口中之物想必是妖邪污秽之物!夺来何用!” 紫藤不以为然,道:“余师弟,咱们戏道第七条宗旨是什么?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夺宝?” 余韵道:“除邪斩妖!龚行天罚!” “那就是了,今夜撞见这等邪祟,若是不除,只怕不知害死多少无辜人!尤其是陈、王二尸!不能留之!” 贺岩点头道:“大师姐说得对!陈、王二尸无故来我中原之地,定是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事!” 周玉安淡淡两字“观战“。 画面一转,两方各显神通,只见柳烟儿后背飞出无数细长的柳枝,这柳枝如同绳索一般将陈立缠绕起来,令他动弹不得。 而另一美艳女子唤作杨青青,是一株杨树成精,此刻她十指指甲长约数丈,狠狠抽打在陈立身体之上。 十指如剑,招招致命! 陈立痛得哇哇怪叫,愤怒之下,将头颅飞了出去,把嘴一张,冒起一片浓郁的黄烟,朝着杨青青凶狠咬来。 杨青青知这黄烟满是污秽之气,不敢硬拼,只能躲避锋芒,到处逃遁。 另外一头,狼城胸口鲜血淋漓,脸面起了不少绿泡,似中剧毒,却依旧与王畅厮杀着。 那胡巧烟双手一搓一扬,飞出一团烟雾,其中夹杂着莹莹粉尘,如柳絮一般落在王畅四周,瞬间燃烧起一团烈火。 王畅受大火烘烤,发出凄惨的叫声,痛苦之下,脸颊多出几张嘴,张口喷出数道黑光,一声炸响,两方人马纷纷退去。 周玉安见得机会来了,开口道:“两败俱伤,更待何时!” 四人点头示意,正要动手,却发现温琰一个人走了过来。 他多出十年道行果然不同,寻常人被周玉安击晕,只怕四、五个时辰难以醒来。 温琰摸着昏沉沉的额头,迷迷糊糊道:“是……是谁打晕了我!” 周玉安笑道:“青鱼师弟,你看身后那俏眉的女子是谁?” “啊?”温琰回头一看,只觉得后颈椎一疼,眼前一黑,心中送出“我……尼……玛……“三个字后,晕倒在地。 五人相视一笑,各将生、旦、净、末、丑面具戴上,飞身跃出…… 五道人影自天而落,分立四方。 妖与尸皆是一惊,还以为是对方来了帮手,心生退意。 胡巧烟较几人受了点轻伤,提高气势,问道:“来者何人?” 周玉安冷冰冰道:“落山戏道!” “原来是几个唱大戏的?哈哈哈……”胡巧烟细眉一翘,似乎想起什么,道:“不对,好像在哪来听闻过这“戏道”的名号!尔等想做什么?” 紫藤冷冷笑道:“做什么?斩妖除魔!将尔等这些为祸人间的山精鬼魅杀得干干净净!” 一旁的陈、王二尸丑态百出,王畅满脸焦黑,挥舞着一条枯骨长臂。 陈立颈上头颅被双手抱着,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 那头颅骂道:“什么狗屁戏道!不过是一群唱大戏的,还想趁火打劫!万妖谷的几只臭妖听着,若非天时不利,实力大减,势必将尔等喝血食肉!” “今日之仇,双方算是结下了!尸王自会前往万妖谷向你们姥姥讨个说法!“ 话罢,将头颅丢在地上,那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如蚯蚓一般没入土里消失不见,而那无头身子跟着遁地不见。 王畅发出一声鬼啸,像是蚂蚱一样,一蹦一奔,快速消失在一片树林里。 落山戏道,原来是周玉安五人暗自成立的组织,专做一些打抱不平,除暴安良的正义之事。 只因怕人认出真容,给飞鱼门添乱,故而每次出行都带着戏面掩饰身份。 距离白鸟山百里外,有一落山,满山神秘,故起落山“戏道”的名号。 五人见陈、王二尸逃走,纷纷将万妖谷四妖围起来。 胡巧烟和颜悦色,笑道:“戏道的侠士吗?且听我一言……” 一股杀气弥漫,突然对几人发难,后背飞出一簇簇毛茸茸的东西,挡住几人视线。 是狐狸尾巴,毛茸茸的尾巴闪动间,四妖飞身袭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四妖身后都颤动着狐狸长尾。 周玉安五人举剑便杀,说来奇怪,万妖谷四妖如孩童一般,无力抵御,顷刻间便被一一斩杀。 四妖倒在地上,蠕动几下,竟化作四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好一个脱身之法!”紫藤恨恨的咬牙骂道,可惜四妖早已逃远。 第25章 戏道 贺岩一脚踩碎脚边的石头,出口骂道:“妖孽奸诈!竟给逃走了!” 周玉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跑了便跑了。天快亮了,还不快快叫醒两位小师弟,我们回山去!” 几人大步走过去,谁知温琰、子牛早已醒来,趴伏在草丛之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五人。 周玉安眉头一紧,心下诧异,这二人怎会清醒的如此之快,难不成是自己下手轻了? 笑问:”你二人何时醒来?” 二人神情有些异样,缓缓起身,异口同声道:“一会了。” …… 周玉安挤出一丝笑,试着追问:“都看见了?也听见了?” 二人点了点头。 温琰大惑不解,反问道:“大师兄,咱们宗门的名号可不是飞鱼门吗?怎得又唤“戏道”之名了?” 周玉安微微一笑,轻轻拍着温琰的肩膀,反客为主,责道:“青鱼师弟,大师兄看你一向聪明伶俐,今日怎得如此糊涂!咱们行走江湖得多个心眼,不能泄露了真实身份!” “什么戏道还是青楼之名,都是我等一时兴起,哄骗那几只妖孽的!” “像是前几月,我五人途经黑水渡,遇见了某个名门的弟子欺凌弱小,看不惯这些人的作风,便自称乌龟山、蛇儿岭之人!出手打伤几人。” “哈哈哈……大师兄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你说对不对?” 温琰从周玉安尴笑之中,早看出他谎话连篇。 “大师兄说得对,好汉做事不留名,杀人也不留名。也不对啊!我方才听到那妖孽说起戏道的名号,看来早已是如雷贯耳……” 周玉安呵斥道:”小师弟,你怎得不开窍啊!大师兄说没有戏道这名号,那便是没有!” 温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暗自好笑,自责道:“大师兄责骂的是,不过这戏道的名号听着不错。日后师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也会自称戏道之人!” 故作惊恐,呢喃道:“不行不行,若让师父知道,我在外另起炉灶,背叛了师门可不行!” 周玉安面色剧变,语气带有三分恐吓:“此事若被掌教知晓,你我都会被重罚!臭小子,你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 一旁的紫藤面露不耐烦之色,道:“好了好了,大师兄莫要哄骗他二人了,我瞧两位小师弟也是有着侠义之心,实话说了吧!” 周玉安甚是无奈,点头默许。 紫藤神色严肃道:“两位师弟听好!长辈们一心隐居山门,很少过问世间之事!我几人素有侠义之心,看不惯世间不公之事!常常在外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杀人安人,杀之可也!以神明之意惩戒妖邪鬼魅,奸人恶徒!” “此举在外太过招摇,担心给飞鱼门结下仇怨,这才想到如此办法。虽说本教名不在外,鲜有人知,可有些事一旦被人知道,会引起不可估量的祸端。” “于是我五人隐藏飞鱼门的身份,便以戏道的名号在外行侠仗义!今日你二人既然知晓,破例一回,同意你二人加入组织,不知你二人何意?” 子牛偷偷瞄了一眼顾小雨,连连点头,示意加入“戏道”。 “小师弟果真有一份胆识!”紫藤目光落在温琰身上,清冷的眼神掩不住些许期盼之色。 温琰自知不论今古,恶人横行霸道,良民敢怒不敢言。更有权财之人胡作非为,靠着拿钱买命,做下滔天恶行,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点头道:“就凭大师姐这一句‘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我也加入!” 紫藤反被这一句“以恶制恶”触及心扉,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温琰,笑道:“好好好!咱们落山“戏道”又添人手!” “好不巧,半年前的一场庙会,我买了两张“戏面”,将面具巧炼一番,便一直带在身上。你二人能加入戏道,看来天意如此!” 话罢,手腕上戴着的一只青色玉镯绽放出一道青光,眨眼间,手里多了两张怪异的面具,瞧来这玉镯内有乾坤,类似乾坤袋,有储物之用。 看着紫藤递来的面具,两人对视一笑。 这两张面具真是讨喜,竟然是戏曲中花旦、老旦的角色。 子牛笑着接过老旦面具,笑道:“我胖,这老旦面具适合我,谢谢大师姐!” 温琰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花旦面具,强颜欢笑道:“谢谢大师姐的面具,挺好的……” 话罢,戴上面具,学着之前五人的动作,脑袋晃了一晃,身上竟穿上一件大红袍,如个唱大戏的花旦一般。 “呀!真是奇怪……”温琰不禁感叹这面具的奇特。 “咳咳咳……”周玉安干咳了几声,双手负背,道:“今日戏道之事你二人切记保密,不可告之任何一人,更不可让李师叔知晓!” “现如今便将教义告知你二人。第一条:逍遥自在,游戏人间,呸,第一条你二人千万别当真……咱们第一条宗旨是劫富济贫,除暴安良……” …… 周玉安唧唧歪歪了半天才讲完。 温琰有些不解之事,开口问道:“大师兄,咱们组织何故起“戏道”名号?听上去怪怪的。难不成有何特殊意义?” 周玉安掂量着手里的金银袋,随口回了一句:“戏子无情呗……” 紫藤瞥了一眼周玉安,笑道:“两位小师弟莫听他胡诌八道。“戏道”之名,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不过我们几人喜欢听戏而已。” 周玉安跟着谄笑一声,道:“你二人虽说加入戏道,但未经过考验,能不能胜任还是另一回事!” 温琰一脸不喜,大师兄明摆着刁难他二人,问道:“莫不是大师兄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交付我二人去做?” 周玉安似乎吊着二人的胃口,笑道:“先回山门,此事日后再议!” 一行人很快回到白鸟山下,远方天色亮起一抹鱼肚白,他们从小路上山之后,各自溜回了房间。 温琰回房之后,觉得有些困乏,布衾一盖,蒙头便睡。 第26章 道境 温琰这一觉还未睡踏实,便被师父叫醒,跟着子牛一同去往后山。 山崖之处,清风拂过,空气清凉的很,一棵古木挺立于此,青翠欲滴。 “马步扎稳!呼吸均匀……” “出拳要快,用力!” “收拳,起手式!” “对!就是这样!” 子牛半蹲着身体,笔直的手臂向前一拳接着一拳轰击着空气,早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渐显疲态。 温琰同样学得有模有样,每一拳刚劲有力,神态安闲。 李象元眉头一皱,看到温琰呼吸悠长而细绵,出拳虎虎生风,没有多年的修行沉淀,是不可能这般自若。 仔细打量着他,一脸疑惑,正要开口询问,欲言又止。 温琰与李象元对视了一眼,急忙避开师父的目光,他心里清楚不过,自己这十年道行,定会被师父察觉出来。 这时,李象元走在他身前,捶了捶他的胸膛,一声呵斥:“你看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练武之人!就连站桩也站得歪歪斜斜的!如何能练就一副硬朗的体格?” 温琰吐了吐舌头,重新摆正姿势,心中暗忖:“一介武夫?作为道门修士,可不是要习那呼风唤雨的道术吗?学这三脚猫的功夫有何用。” “就算我能力不够,最起码也得学习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无上剑法呀!”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敢说。 李象元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道:“悟道之人并非是简简单单的打坐吐纳,那拳脚的功夫也是一门造诣。身体如同是树根,根若孱弱,在高的大树也会遇风便倒。” “习武可以强身健体,力在体,法在气,如是一副病恹恹的体魄,何来悟道习法?练出一副健朗的身子,就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更大的可能。比如剑法!剑法能否练得上乘,并非是简单的一招半式,而是一个人的悟性与气势。” “所以你二人不必担心学习不到本门的精髓,时机一到,为师自会传授神功妙法。” 温琰,子牛二人受到师父的教诲,一招一式,从最基本的功夫练起,也不知多久,太阳西沉,天地之间只剩下昏黄的余晖。 唯有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一切都是那般惬意。 子牛满脸汗珠,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李象元背靠着树,仰头喝了一口烈酒,一脸满足。 温琰一脸笑意的坐在李象元身侧,问道:“师父,人分三六九等,木分松柏杨柳。之前听大师兄他们说起吾辈修士修炼分七个道境,不知从何讲来?还请你老人家解答一番。” 李象元瞥了他一眼,笑道:“步子都迈不稳,便想跑了?” 温琰帮他捏肩捶背,道:“师父,你说的真理弟子都懂。我只是对于这成仙之法好奇而已。呸呸呸……是好学……” 子牛凑在二人身旁,翘首以盼,等着师父说一说这成仙之法。 李象元啜了一口酒,指着二人笑骂:“你两个小子!当师父是说书先生了?” 抬头看了看天,缓缓道:“吾辈修者将登仙的门径划分出七个道境,人各有命,命自有数。” “修道之人讲的一个仙缘。修仙先修命,逆天改命,羽化登仙!所以道境也称之为命境。” “命境?”温琰好奇问道:“师父,何故叫做命境?难道与那自身天运命数有关?” 李象元点头笑道:“不错!成仙之路说得便是命!要想成就一番仙缘,一命,二缘,三实力。实话说来,这修道可不是你勤勤恳恳便可通明,而说的是那天赋、气运。” 温琰苦笑道:“师父,我一个落魄人,如此差劲的气运,你何意还要收我为徒?” 李象元瞥了他一眼,对着认真听讲的子牛言道:“第一道境为凡命境,以凡人之力搏一条冲天之路。锻炼意志,练出非常人的体魄,脱胎换骨,达到肉体巅峰,普通刀剑不伤,水火不坏。” 啜一口烈酒,又道:“其二为浊命境,开识海,通二脉,打开周身三百六十五处气窍,感应天地灵气。百日筑基,吐纳天地灵气,辅以大药,温养五脏。炼己身元气而生丹田真气,再以真气反哺五脏滋生玄气。此时已懂得道法玄术之用,胜出常人百倍之力。” “其三为衍命境,精炼丹田真气,形成一颗元胎。苦修数十载,将元胎与神魂合二为一,炼化元神而破碎金丹,至此元婴显化。” “简而言之元婴是一颗无形无质的内丹炼成以后,上冲中宫位置,寻本性而练化元神。最后归于腹内元神处,合化为命胎。” “衍命境修士算是大道初成,神魂藏于元婴内,神魂不灭人不死。元婴修者以求长生,突破常人之寿命!却受天地法则影响,渡一道天劫之灾!” “其四为衰命境,借取天地灵气,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神,默默温养,直待元婴养育健全,使其壮大。” “此境界的修者最为诡异,大概是逆天改命,时有天劫降临!多则不过七,少则有三!修者常常厄运加身,性情大变,修炼也会遇到不少瓶颈。” “若是修炼不当,便会血脉逆行,神魂自灭!修者迫于无奈,或是修炼一些捷径法门、或是借用宝物灵丹避除衰命厄运!但因杀戮过多,惹得煞气傍身,因此不少人误入歧途!” “其五为元命境,元婴与五行相辅相成,练得精悍强壮。壮大神魂,无神出窍。至此感应天地元气,借取天地之力,呼风唤雨不在话下。” “第六为玄命境。此时修者已通达金木水火土五脏玄气,精炼玄气,固化元婴,直待炉火纯青。” “这一道境者须注重潜修心性,磨平棱角,除去自我戾气。岁足千百年,外人称之半仙。” “最后为寂命境!此类大能已有仙缘之气,为渡过那七次命劫,隐居深山大泽,与世隔绝,自我继续提升能力。待得登峰造极境,时机一到,断七情,斩三尸,寂灭虚无,羽化登仙。” 温琰、子牛二人听得震撼不已,看来这成仙之路不易。 “师父,不知你老人家是什么……”温琰笑眯眯的询问李象元是何等道境。 李象元喝了一口酒,突然起身道:“明日这个时辰,你二人继续刻苦修炼,不得懒惰。” “仙路渺渺,吾辈修士多数人勤勤恳恳,可终其一生破不开仙路,得不了长生。” “而且修仙之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身形俱灭。” 话语在二人耳畔响起,他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第27章 发霉的引气丹 温琰、子牛这二人基本功一练便是半载,早出晚归,夜以继日,苦修肌骨皮肉,磨炼意志,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夜,温琰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何故睁眼醒来,趁着天色未亮,点亮蜡烛,将师父赠送的小锦盒缓缓打开。 一股臭气扑鼻,几分药香,但其中又夹杂着一股霉味,那味道像极了陈谷烂米的气味。 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黑色药丸,上面的纹理上竟有一丝丝发绿的霉菌,像是那缠绕在果子上的蛛网一般。 他心头一怔,暗道:“这……这玩意还能食用?该不会放久变质了吧!师父不久前告诉自己,如今可食用这引气丹,打开气窍,以天地之灵气作为大药,辅以五脏六腑。” 摇了摇头,他自己不敢试,于是将药丸重新放回小锦盒,急忙跑出房外,走在子牛屋前,见着屋内亮着光,敲门喊道:“子牛,可醒着呢?” “师兄?你快快进屋,我正有事情去找你。” 温琰进屋后,只见子牛一个人坐在桌前,点着蜡烛,手中拿着引气丹思量不定。 “师兄,你来得正好。师父他老人家说咱们半载苦练,如今略有小成。现已可借用引气丹打开气窍,吐纳天地灵气。” “我这一粒引气丹看上去怪怪的,好似有些陈旧。可不知师兄那一粒引气丹有何不同?” “一模一样,师弟不必多心。”温琰看到子牛手中的引气丹与自己那一粒同样是变质发霉,笑道:“师父平白无故不会将变质的丹药赐给你我二人食用,说不来这引气丹就是这样的。” 子牛点了点头,道:“起初我还以为这一粒引气丹坏掉了!听师兄这般说法,我就放心了。” 笑了笑,将引气丹重新放回小锦盒。 “师弟,你不服用吗?”温琰怪怪一笑,瞥了他一眼。 子牛摸了摸头,回道:“天快亮了,待得饱餐一顿,今夜精力旺盛之时服用也不晚!” “糊涂!”温琰将他拉出房外,指着皎洁的月色,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卯时天色将明之际,日月更迭,天地灵气浓郁,此时服用引气丹方为最恰当的时候。” “你我爬上后山高崖之上,服用这粒引气丹!借用灵丹妙药疏通十二经脉,打开三百六十五个气窍。” 子牛眼睛一亮,满是钦佩之色,喜道:“师兄说得极有道理,若不是你提点,可不是糟蹋了这样的好东西。” 温琰笑了笑,道:“随我来……” 二人来到后山的一处高崖之下,面前的山崖非常陡峭,高约几十丈。 子牛摸头问道:“师兄,山崖又高又陡,你我如何上得去?” “小意思!”温琰一手抓紧他的衣襟,提气一跃,沿着崖壁,往上攀越。 温琰第一次攀登陡峭的悬崖,加之拉拽着子牛,只是手脚有些生疏,如同一个母猴拉拽着幼子,跃树而上,十分滑稽。 攀爬至崖顶,山风凛冽,簌簌的落叶声回响于天地之间。 子牛抓紧温琰,像是吓得不轻,惊呼道:“师……师兄,你好本事啊!” 温琰笑了笑,目光眺望,入目尽是云海翻涌,天色虽是有些昏暗,可透着皎洁的月色,仍然清晰可见,将山景一览无遗。 “师弟,本门【飞鱼心经】提到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身万物。卯时,月亮西沉,太阳冉冉东升,此刻二气交融,若得精华入体,你我也不算凡庸之辈了。今日便借用引气丹,疏通经脉打开三百六十五个气窍便是!” 子牛连连点头,十分亢奋,在他眼中温师兄虽然算不上那种无所不能的高人,可却像是拽着自己前行的引路人。 二人当下盘坐在悬崖边上,如两块岩石一动不动,融入在山景之中…… 按照法子,温琰先将引气丹含在上颚之处,紧接着双手翻转掌心向天一举,一股清凉饱满的气息在口腔之中窜动,引气丹粉碎成粉末,如碎冰霜雪转瞬即化。 三、四息的时间,药力渐渐透入全身经脉之中,默念心法口诀疏导药性。立时感到四肢百骸隐隐作痛,每一处肌骨有似被针扎一般。 忍痛不久,又觉身体逐渐发烫,血液似流动的小溪,感受到血液之中密集的小气泡不停地跳动…… 意守丹田,毛孔微张,似绽放开的花朵,经脉中温暖如春的气流荡漾畅通,此刻,仿佛与山风融为一体。 此法一出,二人皆打开全身三百六十五个气窍。 接着按照吐纳法,将日月精华牵引在鼻腔之处,像是某种怪力将其层层剥落,竟将无形之气显化出形,汩汩的五彩流液入了鼻腔…… 也不知多久,温琰只觉四周气流涌动,周身的大穴开始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最后随着丹田处汇聚而去。 整个人仿佛飘浮在云雾之上,那种清凉感,让人精神大作。 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子牛也是长出一口气,一抖衣襟站立起来,眼中精光一闪,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个屁响,打破夜的寂静。 …… 温琰瞥了他一眼,学着师伯杜昔阳的口吻:“子牛,有失体统。” 噗……噗噗…… 温琰同样觉得肚子不舒服,接连响屁大作。 不知绽放出多少“云华”,让两人十分尴尬。 “不要慌……”温琰道:“这是引气丹清除你我机体内的浊气……响屁不臭,臭屁不响……” “噗噗……” 一时间臭气熏天,二人互相嫌弃,捂着嘴巴躲去远远地。 子牛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徘徊在悬崖边上,道:“不……不行了……这里太高了……若被人看到,那可不好。师兄,我要去茅厕……你快快带我下去……” 温琰故作镇定,道:“你……你就地解决……” 他自己也熬不住了,像是跑肚拉稀,腹内犹如海浪卷动,担心在子牛面前丢了平日里高雅的形象,一把抓住子牛,飞身跃下高崖…… 身后一道道“金色”的稠液如雨滑落。 子牛后脚一着地,苦脸笑道:“师兄,我……我先去了……” 说着,迈着脚丫子便跑在附近的草丛。 温琰捂着肚腹,吃痛喊道:“我这也没吃什么东西啊……哎呦……古人语,憋尿千里可行,拉稀寸步难行……说得真是大道理……哎呦……” “噗……噗噗噗……”几个响屁声,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耐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向一边的草丛走去。 解开衣裤…… 此刻,他一脸轻松,如浸泡在温泉之中,双手撑着下巴,望着月色,不知幻想着什么。 两人一左一右蹲在草丛里。 “师兄,你说是不是这引气丹变了质……吃坏了肚子……哎呦……” “不可胡说八道!” “师兄,你快看!有人攀上了悬崖!”子牛顾不得拭秽,起身一看,惊奇的望向不远处的高崖。 月光之下,见得前方有一条人影攀附在高崖处,如同一只矫捷的猿猴,很快攀登上去。 “高人!是高人!如此矫健的身法定是高人。是师父他老人家吗?”温琰提起裤子惊叫起来。 “师兄,要不咱们上去看一眼。” 温琰点了点头,走在子牛身旁,拽着他的臂膀,脚尖一踏,如同两只猴子一般,迅速攀上那处高崖。 山风凌厉,吹得草丛沙沙作响,只见悬崖边坐着一个人。 那位“高人”背对着温琰、子牛二人盘坐在悬崖边,面向东方,双臂展开,做出奇怪的举动。 “师兄,不像是师父他老家人。也不像是掌教师伯!咱们会不会惊扰高人修行!”子牛好奇地注视着“高人”的一举一动。 温琰仔细一看,这人身形举止十分眼熟,失望道:“呀!什么高人!这分明是大师兄呀!” 子牛收拢目光,点头道:“对对对,是大师兄。天还未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8章 天晷紫气功 “何人鬼鬼祟祟躲在暗处?还不快快出来!”坐在悬崖边的周玉安淡淡问了一句。 温琰嬉皮笑脸,道:“大师兄,是我与小师弟!” 子牛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像是害怕周玉安责骂。 周玉安目光望着远方,身体摆动,双手做着奇怪的手势,道:“你二人偷偷摸摸在这里干嘛?惊扰我静修,可知后果?” “大师兄误会了。”温琰一脸笑意,“我与小师弟借着崖高之势,灵气勃发,服用引气丹有助于打开气窍。不想打扰了大师兄静修,真是罪过。” 周玉安一摆手,道:“少说这些漂亮话。无事的话,速速离开,莫要打扰我静修。” 子牛拉了拉温琰的袖子,小声道:“师兄,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看样子惹得大师兄不高兴。” 温琰不以为然,看到周玉安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八卦,他则稳坐巽卦之处。 十分好奇,问道:“可不知大师兄修炼的是什么法门?” 周玉安微微一笑,轻咳一声,道:“本门有一套无上玄功,唤作【天晷紫气功】。需在卯时才能修炼。日出东方,时辰为卯,紫气东来,吉报降临。” “卯时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会看到东南方向有气焰蒸腾,乾坤阴阳流转,会诞生出氤氲紫气。” “此功便是借用其精华为源,以气机相连,吸收紫气壮大已身。达到洗练肉身,增益阳气,多加苦练便能聚出外气护体。” “日后若是突破道境之时,必然事半功倍。更妙的是吉祥之气乘东而来,如运将至,攀升气运。” 温琰古怪一笑,道:“竟然有这般神奇妙用?可我觉得大师兄近日运势不佳呀!” 原来他这几日早晨撞见周玉安浑浑噩噩独自一人回到师门,每一次坐在草亭处愁闷不已,唉声叹气,好似有何苦闷事。 注意到他手中摆弄着一枚骰子,定是去赌钱了,而且是个好赌之人。 “这……”周玉安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一时难以启齿。 的确他最近属实有些倒霉,近几日流连于赌坊之中,可将不少财物输的干干净净,呵斥道:“你小子何故这么多废话!大师兄我最近可是好运连连。” 温琰笑了笑,道:“大师兄,你可传授我二人这无上神功吗?” 子牛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期盼的目光看着周玉安。 周玉安这才回首看着二人,故作一脸好奇,道:“怎么?李师叔没有传授你二人这门功法?哦……是了,两位师弟入门不久,如今根基尚浅不足以掌握这门功法的精髓。” “这【天晷紫气功】有一个弊端,紫气阳烈,稍有不慎便会损伤身体,烧毁神魂。故而李师叔不会轻易让你二人修炼此等功法。” 温琰、子牛二人听得这话,颇为失落,正要拜别时。 周玉安笑道:“不过,你二人并非不可修炼,只是要掌握分寸,不疾不徐,适可而止那便无妨。在我看来,你二人每逢月初之日修炼一回【天晷紫气功】最为妥当。” 温琰喜道:“太好了,多谢大师兄指点。” “你先别急着谢。”周玉安大袖一摆,不停地掂量着手中的金钱袋,笑道:“咱们虽然称兄道弟,不过我这个大师兄也不会白教。” 温琰、子牛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问道:“如何肯教?” 周玉安露出一抹微笑,回道:“这样,你二人交给我二十两金子,我便将【天晷紫气功】传授于你二人。” …… 温琰听得这话,心里咒骂一番,飞鱼门的无上神功只值二十两金子? 怪不得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怕是输的囊空如洗,前来打他二人的主意。 苦笑一声,道:“大师兄,我二人身无分文,哪里来得二十两金子。” 周玉安笑道:“这倒不难。本门每月俸钱是一两银子,这钱都是大师兄发放于你们。不如这样,这钱我会在奉例扣除,二十年之后,咱们的账也算结清了。” “二十年?大师兄,你……你太狠了吧!那些子钱家都没你这么狠!要不,十年如何?”温琰一脸气愤,还想与周玉安讨价还价。 哪知一旁的子牛爽快答应:“好呀、好呀!这些俸钱对我来说没有大用。”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玉安当下起身,也不给温琰多说的机会,大步走了过来。接着其迅速在二人脚下画出八卦方位,指着巽位道:“巽为风,风可以升发阳气。两位师弟且坐!” 温琰、子牛二人摆出打坐的姿势,坐在巽位之上,认真聆听。 “春在巽,能发生万物,卯时一刻且稳住在巽位,将那紫气运转于心。” “夏在坤,能长养万物。卯时二刻换位于坤位,紫气此刻运转于肺。” “秋在乾,能成熟万物,卯时三刻且稳住在乾位,运转紫气于肺。” “冬在艮,能含养万物。卯时四刻坐在艮位,此刻紫气游走于心。” “卯时五刻,当取四时正气,纳入胎腹。积久自得,心定,神定,息定…久之,元气日充,元神日旺。” “神旺则气畅,气畅则血融,血融则骨强,骨强则髓满,髓满则腹盈,腹盈则下实,下实则刚猛有力,动作不疲,四肢康健,颜色如桃,去仙不远矣!” 二人看他讲得滔滔不绝,听得云里雾里,仿佛下一刻便要霞举飞升。 此时,远处的天边浮现出一缕鱼肚白,金乌初升,一抹红霞映照天地。红霞之中夹杂着片片紫云,如烟似雾,映衬着整片大地披上了一层绚丽的霞光。 “冥冥紫气自东来!”周玉安赶忙坐在先前悬崖之处,盘坐在巽位,双手结印,开始修炼【天晷紫气功】。 二人在周玉安毫无保留的传授下,缓缓闭上双眼…… 氤氲的紫气随着山风浮动。 不久,温琰身旁便缭绕着一股淡淡的紫气流转于七窍之中,化作丝线游走于四肢百骸,一丝丝暖意涌遍全身,浑身汗毛竖起,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发出一声低吟。 “好痛!”他感觉自己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蓦然间身体一股寒气袭来,取而代之的是寒冷之苦,一冷一热的感觉像被千万只虫蚁啃咬一样。 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窒息,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 “坚持住,紫气洗髓伐毛,乃是大补之物,若是放弃,你将会留下终生遗憾。” 辰时,三人已然收功。 周玉安轻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磅礴浩瀚的精血之气,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采,笑道:“两位师弟,感觉如何?是不是腹中有一股温暖之感,舒适无比?” 温琰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肌肤滚烫,有如暴晒在烈阳之下,道:“大师兄,腹中并无感应。只是这骨肉火辣辣的痛……呀!子牛,你这是怎么了?” 子牛脸像烧红的铜铁一样红,指着温琰惊讶道:“呀!师兄,你的脸……” 周玉安眼睛圆瞪,这二人满脸红晕,像是被滚水烫坏了皮肤,心下一惊:“坏事了!怪我一时大意,他二人不久前吸收了太阴之气,【天晷紫气功】助长太阳之精,如已阴阳相冲!还好这二人得来李师叔的真传,若不然会被那炽烈的紫气给活活烫死不可。” 长出了口气,笑道:“两位师弟不要在意,是药三分毒,只是神功带来的弊端而已。不出三日,自会痊愈。” “你二人可记好了,此功法每逢月初的时候才可修炼!还有,习功之日,不可吞吐太阴之华,免得阴阳相冲……” 说罢,脚尖一点地,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落下山崖。 “这二十年的奉列我收了,莫要前来讨钱……” 子牛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周玉安下了山去,好奇道:“大师兄这是何去?” “当然又是去赌钱了呗!你少管他便是。”温琰小声嘀咕了一句,近些日子他摸索出三位师兄的喜欢,这周玉安嗜好赌,贺岩好色,余韵文质彬彬,对古董诗画颇感兴趣。 至于掌教师伯与两位师姐,他还未有过多的了解。 不过,大师姐是个酒徒,大概猜得出此人与师父他老人家一样,嗜酒如命。 而眼前的小师弟,好吃! 第29章 师父的酒屋 天亮了,远处的山峦被晨曦染得金光璀璨,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温琰、子牛二人各自回了房间。 温琰觉得些许疲困,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多久,似睡似醒,迷迷糊糊时,像是梦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来了?” 温琰猛地惊醒,眼见四下无人,这一觉辗转反侧,睡不踏实,方才难道是幻听? “徒儿,且来为师屋中一叙……” 耳畔又响起话音,没听错,是师父的声音。 这不,温琰赶忙穿好衣袍,出门顺着小石路,朝着西南而去。 这是他入门以来,第一次前往师父的屋子,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来至一处简陋的屋舍外,正要敲门,忽然一阵清风将门儿吹开。 温琰踏步进去,屋子不大,陈设简陋,靠窗摆着一张木制方桌,陈列着一些书籍。 墙面挂着一幅画,远景青山绿水,月光凉亭,近景是一位道人身穿青衣,神色迷离,一手挥剑指月,一手怀抱酒坛。潇洒若风,恍若谪仙。 画中之人倒是与师父有几分相似,洒脱、嗜酒。 唯独显眼的是墙壁上搭建着木制酒架,上面摆满琳琅满目的酒坛子。怪不得他一进屋内,满是浓郁的酒香,令人迷醉。 只见师父躺在一张木床上,脸颊红晕,怀里抱着一个空酒坛,呼呼大睡。 平日里李象元高傲洒脱的形象全无,此刻他更像是一个活脱脱的酒鬼。 温琰好奇暗想,也不知师父寻他何事,这般神神秘秘。 “取酒来!”李象元似醒似睡,喊着要喝酒。 温琰随手抱起桌上的一坛酒,走在床前,笑道:”师父,你老人家喝酒。可不知唤徒儿前来何事?” 李象元翻身坐起,拿过酒坛,一把拍掉封口,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整个人立马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徒儿,为师唤你前来,有一件事吩咐你去做。” “师父有何事吩咐尽可说来,上刀山下火海,弟子义不容辞!” “好徒儿!” 李象元露出一抹赞许的眼光,笑道:“替为师去你师伯的丹房取来一粒丹药。实不相瞒,为师有一位老友,练功之时急求上进,导致血气逆行,受了内伤,需“七宝益气丹”来康复。” “他知你师伯有此神丹妙药,便向贫道讨要一粒,为师顾及脸面,一口应允下来。可……“ 温琰听师父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语,笑道:”难不成师伯小气?不愿意将“七宝益气丹”送人?” “不可胡话!咳……”李象元干咳了几声,缓缓道:“你师伯为人大度,非你所想。只为师生性情孤傲,不好意思向你师伯开口!” 双眼迷离,像是喝了不少酒,看样子他是借着酒劲,讲出了心里话。 温琰心想,师父啊!你这是何苦!什么清高孤傲,这叫什么,叫做放不下老脸,自讨苦吃!人得聪明圆滑,审时度势。 说起丹药之事,他忙问:“师父啊!你老人家之前给的引气丹好似有些变质发霉了。弟子服用之后,肚子痛了一夜……而且有泻肚之状……” 李象元灌了一口酒,笑道:“是吗?哦……为师忘记告诉你二人了,这两粒引气丹存放的时间有些久了。不过药效还在,对身体没有大碍,最多是泻肚几日。” 温琰黑着脸,却又不敢责备自家师父,挤出一丝笑容,道:“师父,弟子若是在师伯那里拿到“七宝益气丹”,我……嘿嘿嘿……弟子有什么好处?哎呦……” 李象元在他脑门轻轻一拍,冷笑道:“你这臭小子,帮师父做点事就会讨价还价了?” “师父莫要生气。弟子只是开玩笑,做弟子的哪里敢与自家师父讨价还价。”温琰摸头傻笑,道:“可不知丹房在何处,弟子这便为师父取来。” “丹房便在你师伯所住之地,云水斋。”李象元喝了一口酒,看温琰目光漂移,似乎害怕着什么事情,笑道:“你怕了?莫要怕,为师会约你师伯一同下山离开几日。” “记得,徒儿你先一步向你小师姐借“太平元妖铃”一用。” “云水斋有一只你师伯饲养的重(chong)元鸡看守,你莫要小瞧它,不可强闯入内。先去后山挖上几条蜈蚣,再将蜈蚣泡制在“三生梦”酒内,到时将泡制好的蜈蚣丢给它食用,用不了多久这只畜生便会醉酒晕睡。” “到时候,你会听见一阵怪异的响声,这声音你听不得,若是着道,只会陷入幻境之中。所以徒儿你一旦听得异响,便将铃儿放在耳边轻轻摇晃,自可提神醒脑,平心定气,解除魔怔之状。” “为师这里还有一张符箓,行动之时,将符箓贴在身上,这样你的气息便不会留在房中,你师伯也不会察觉有人来过。” 温琰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切都是师父筹划好了,现在拒绝恐来不及,硬着头皮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处理好这件事。对了,弟子该如何将小师姐的“太平元妖铃”借到手?” 李象元晃了晃酒坛,将剩余的半坛酒递给温琰,笑道:“你小师姐性格安静善良,却喜欢看一些奇闻志怪的书籍。徒儿你聪明伶俐,为师知道你自有法子……哈哈哈……” 温琰听得李象元声声怪笑,浑身不自在,蓦然间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本当是一个梦,谁知枕旁放着一张符箓,还有一坛贴着“三生梦”的酒,看来之前的事情是真真切切发生过。 温琰摇头苦笑,按照师父的吩咐,先去后山花了一个时辰,挖了几条体型肥硕的蜈蚣,返回的路上,一直在谋划如何向小师姐借得太平元妖铃。 师父之前说小师姐喜欢看那些奇闻异事的书籍,一路上左思右想,决定外出买几本书籍回山。 于是便去寻访子牛,邀他与自己一同下山。 温琰来到子牛屋外,门虚掩着,走进一看,小师弟闭目盘坐,抱元守一,身前摆着【飞鱼心经】。 瞧来,这子牛早早专研本门心法,一心入道。 自己有了攀比之风,觉得不可虚度时日,暂且将借取“太平元妖铃”的事情放一放。 温琰回了屋,打开【飞鱼心经】,上面绘有一个个小人图案,有五脏六腑之图、有抱元守一、有手指日月、有脚踏八卦等等图案…… 起页落字:人禀天地之道生,四时之法成,生而有形,不离阴阳,引得天地灵气注润身田,灌溉五脏,洒沉六腑,滋养百脉。 修复先天缺陷及后天不足,消除疾病。无上心法,调动真气周流六虚,练至大成,步入深不可测至化境。精修道行,证得仙台…… 无意间看到不少书页画着的奇怪图文,他立时想到了讨好小师姐的办法。 于是独自一人下山去了,一路之上,步伐轻盈,体力充沛,看来近些日子的苦练可不是开玩笑的!心中又惊又喜,加快步伐赶去裳县。 裳县,街道之上,吵闹之声沸沸扬扬,来到一处地方,这是一处画摊,后面挂着几幅水墨画,画师是一位落魄的书生,坐在一张木椅上等候着生意。 “店家,帮我作几幅图来!” 画师精神抖擞,铺开纸张,提起画笔,笑道:“不知公子可要水墨何物?” 温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画师笑了笑,道:“公子可是要做典籍经文?这个可得花费不少钱财。” 温琰将之前向师父讨要的一锭银子摆在桌上。 画师眉开眼笑,道:“不知所画何物?所写何文?” 温琰脑海闪过那本上古奇书【山海经】,缓缓道:“你且画一狐生有九尾!” 画师笔墨飞舞,果然是一把好手,未有多时,将画完成,栩栩如生。 温琰看着所画的九尾狐,满意点头,道:“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能食人,食者不蛊……” 画师听得是兴趣盎然,走笔疾书,顷刻间将一笔好字,落在画侧。 温琰思量了一会。 画师手握画笔,出奇的眼神望着温琰,示意他接下来遐想何物。 此刻画师并非贪图钱财,而是兴趣使然。 温琰思量片刻,缓缓道:“柜山,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见则其县多土功。” “真是妙啊!公子,你真是奇思妙想!这等天马行空的东西若是出书,一定会大卖!” “公子,要不我帮你出书,得来钱财咱们二八分账,如何?” 温琰脸色一喜,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种发财之路,如今欠着雀仙一尊金身,正愁钱不知何来,如此最好不过。 毫不犹豫应允下来。 “公子,这典籍起名为何?” “奇……奇思妙想经!” “这……这书名真够奇思妙想的!好吧!公子说的算!” …… 第30章 安静的小师姐 温琰花了半日的时间,将这本“半成品”的【奇思妙想经】带回了山中。 他急切来到小师姐的住处,这是个篱笆小院,路旁栽着一簇簇青草红花,铺着鹅卵石,清静幽雅,屋主人定是个深沉文静之人。 “小师姐可在?” 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是青鱼师弟?” “正是师弟我!” 温琰等了半晌,再无回应。 “奇怪,就算我与小师姐不熟,她怎么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一时间温琰有些惆怅,轻咳一声,喊道:“小师姐,可否邀请师弟在屋内一叙?” “请进!” 温琰笑了笑,整理了一番仪容,推开木制院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屋内不大不小,淡淡的清香充斥着身旁,里面的摆设不似大家闺秀,没有什么花床纱帐,没有什么胭脂刺绣,简简单单的一张木榻,窗台前摆着几本泛黄的书籍,一张古琴,十分质朴。 “小师姐。” 温琰看到顾小雨坐在木榻上,一言不发,率先向她打了个招呼。 顾小雨对他点了点头,淡淡回道:“青鱼师弟……” “这……”温琰有些尴尬,这位小师姐真是个沉静寡言之人,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师姐……” 顾小雨点头笑了笑,道:“青鱼师弟……” …… 温琰见她面色平静,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看得出不喜与生人搭讪。 当下取出【奇思妙想经】递在面前,笑道:“小师姐,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顾小雨眉头一蹙,接过书籍,并未打开,看着这奇怪的书名,笑道:“青鱼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温琰笑答:“小师姐,听说你喜好一些志怪谲诡之物,这本书籍是我在地摊买到的,你看看可喜欢?” 顾小雨点了点头,翻开书页,看着奇奇怪怪的异兽,兴趣盎然。 她越看越喜欢,手不释卷,沉浸在书中…… “小师姐,这本书籍可有意思?” “真是奇思妙想。山精鬼怪我也见过不少,可书中记载的奇物让人诧异。” 顾小雨将书本合上,起身给他沏了一盏香茶。 温琰心头一喜,笑道:“师弟还担心小师姐不喜欢呢!” 顾小雨眯着眼睛一笑,笑容如阳光下的葵花,可亲可爱,道:“青鱼师弟,可否将这本书籍借给我观看几日?” 温琰觉得顾小雨像是变了个人,不像之前那般深沉,笑答:“小师姐,这本【奇思妙想经】本来就是我拿来送给你的!” “真的?”顾小雨显得十分激动,笑道:“多谢青鱼师弟!谢谢你了!” 温琰见她高兴之余,觉得时机已到,笑道:“小师姐,听说你有一件法宝名叫“太平元妖铃”,听其声有清脑醒神,心宁安魂的妙用。” “师弟我最近觉得头晕沉闷,耽误了不少学习的功夫,可否将你这法宝借我一用,不用多久,就借一日。” 顾小雨凝视了一眼温琰,看着这位嬉皮笑脸的师弟,正色道:“青鱼师弟没有骗我?” 温琰一味地傻笑,不敢正眼看她,道:“当然!小师姐不必多心。” 顾小雨没有多说,手掌一道银光乍泄,掌心浮沉着一枚银色铃铛。 又教他粗浅的使用之法。 温琰不敢相信,小师姐如此轻易地将傍身法宝借给自己?可见小师姐为人大气,笑了笑,抱拳道:“多谢小师姐!” 接过太平元妖铃,细眼看去,这银铃拇指大小,体表银色,模样像是殿阁塔檐的悬铃,绘着鬼怪纹理。 轻轻一晃动,铃声轻缓,一种悠扬悦耳的异声隐隐传来,十分奇妙。 温琰感谢一声,正要离开,只听顾小雨道:“青鱼师弟留步。” 温琰转身笑道:“小师姐何事?” “青鱼师弟,我看【奇思妙想经】像是一本新作。”顾小雨看出字画墨迹未干,是一本新书,猜想此书与这位玩世不恭的师弟有关,道:“不知这本书籍着有几册?” 温琰当时随意让画师作了一、二十个山精鬼怪,但【山海经】则有千百种奇兽凶物,小师姐这般大方,自己小气不得,笑道:“那卖家说【奇思妙想经】是祖传之物,不久前家中失火,烧了画册,凭着记忆手绘了这一册,不过……” “不过什么?”顾小雨眼神晃动,又惊又喜,急忙相问:“青鱼师弟快快说来。” 温琰道:“师弟请那卖家喝了一壶酒,便听他将【奇思妙想经】所记载的山精鬼怪详细讲述我听。” “那些珍禽异兽师弟记住不少!嘿嘿嘿……小师姐想看的话,师弟这便找个画师,重新作一本出来,请小师姐观赏。” “大妙!”顾小雨眉语目笑,当下走在书桌前,铺开一张画纸,将纸作册,提笔墨笑答:“师弟,你快快将这些珍禽异兽告诉我!我将其画出来。” “小师姐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琰奉承了一句,笑道:“容我想一想……” 一屁股坐在竹椅之上,故作沉思,手捧一盏茶,缓缓讲道:“有一青山,藏兽焉,其状如人却长有猪那样的鬣毛,寒冬蛰伏在洞窟之中,叫做猾褢(hua huai),叫声如同伐木时发出的声响,哪个地方出现这种奇兽,哪里便会有繁重的劳役之灾。” 话罢,见得顾小雨一脸聚精会神,笔墨如飞,顷刻间绘画出一副图…… “师弟,画中之物可否?”顾小雨眉开眼笑,将图举起。 温琰细眼一看,画中一只类似人猿之物攀登悬崖,笔精墨妙,别具匠心,拍手称赞:“妙妙妙!小师姐丹青过实,比之那些画师别有一番风味。” 顾小雨冁然而笑,道:“青鱼师弟,加把劲,咱们再来过!” 温琰点了点头,思绪片刻,道:“有座大山,生有一种异兽,长得模样像猴子,却有四只尖耳朵。名字叫做长右,它的叫声像是人的呻吟声,如果在一个地方见到长右,那这个地方就会发生洪水之灾。” 顾小雨一挥而就,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上空,好奇道:“这些异兽我从未听说过。可不知长右是不是那水猴子?” 温琰否认道:“这水猴子是拖人下水的小鬼,长右可是引发一方水灾的异兽,比不得,比不得。” 顾小雨笑道:“山精鬼怪的确存在于世,可大多数都是人杜撰出来的故事。不可当真……” 温琰喝了一口茶,暗忖既然是杜撰,我何不也杜撰出来一个异兽,思绪片刻,又道:“西方山谷有一深潭,水下千尺有兽,名曰稚风,其状如蛟而三首人面,身长六丈,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剧毒,喜食人……” 顾小雨认真听着温琰讲述,自己则一笔一笔画出来…… 温琰早已口干舌燥,将【山海经】想到的珍奇异兽,以及自己突发奇想的鬼怪,统统告诉了顾小雨。 申时左右,他这才离开了顾小雨的篱笆小院。 温琰转而来到师父的屋外,喊道:“师父,弟子来了。” “进屋!”李象元淡淡一句。 温琰推门进屋,看到师父停笔,将他那本【十方鬼宴】合起来。 “徒儿何事?” 温琰为师父斟了一杯酒,笑道:“师父,小师姐将她那“太平元妖铃”借给弟子了。可不知师父下一步有何决策?” 李象元面露喜色,将酒一饮而尽,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徒儿!为师果真没看错你!当然,为师不会亏待你。明日一早,在道鱼殿你师伯会有问话,到时候你这样回答他……” …… 第31章 雪莲开否? 翌日,道鱼殿。 杜昔阳坐在首座,今日他换了一身绣着水纹的青衣,白发垂肩,不失威严气度。 李象元则坐在一侧,其余弟子分别立于两侧。 杜昔阳开口问道:“子牛贤侄,近日来老夫看你勤奋苦修,不知对本门心法有何感悟?“ 子牛慌慌张张,眼神不自然的看向杜昔阳,有似被长辈训斥,战战兢兢道:”弟子愚笨,本门心经玄妙无比,短短时日无法领悟心经玄机。” “温师侄,你可有何感悟?“杜昔阳转而看向温琰,声音低沉,眉宇间写满了敬畏。 温琰不似子牛那般急张拘诸,向前一步,恭敬回道:“回掌教师伯的话,本门心法深奥玄妙,弟子这几日静中参悟,百般思索也无法理解其中真理!不能洞察我道玄机!” 他二人本以为杜昔阳会大发雷霆,责骂二人愚钝,可不想他不怒反笑,伸出手掌,掌心生出绿茎,长出白色花蕾,渐渐盛开,一阵清凉之意蔓延大殿,让人觉得倍感精神。 是一朵雪莲花,白如霜皛,甚是好看。 “两位师侄,雪莲开否?” 温琰答:“花未开。“ 子牛答:”花开。” 贺岩冷笑一声,小声道:”大师兄,温师弟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明明开着一朵美丽至极的雪莲!他却混淆黑白,胡说八道。” 周玉安微微一笑,道:“你懂什么,慎语!” 余韵小声问向身旁的紫藤:“大师姐,你说师父手中这一朵雪莲开否?” 紫藤笑了笑:“师父话中玄妙,不是一个寻常问题。其意再明显不过了,不能以常理解答,若换我来回答,当然雪莲未开!” 余韵笑道:“大师姐果真聪慧。” 紫藤瞥了他一眼,回道:“你小子何时学得油嘴滑舌?” 余韵道:“不是小弟油嘴滑舌,大师姐见精识精,什么事情都看得通透,我是打心底的佩服。” …… “哦?”杜昔阳一脸惊喜的看着温琰,抚须笑道:“温贤侄,你说说这一朵雪莲为何没有开花?” 温琰将自己的想法缓缓讲出:“自然之道,有它的规律。花儿非一时一刻能开花结果,从播种,经发芽,到生长,最后开花,它需要茁壮成长,才能成为眼前耀眼美丽的雪莲花。” “人也是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襁褓婴儿成长为顶天立地之人。掌教师伯这一朵雪莲花固然极美,可意在结果,非是过程。虚幻之物,何来开花结果!” 在场之人听得这个解释,一时对他刮目相看,不由得暗语此子造诣非凡! 杜昔阳并未批语温琰所答是非,淡然道:“花非一缕阳光一滴露水盛开,悟道更非一朝一夕参悟出玄妙!老夫并非督促你二人刻苦修炼,而是担心你二人慢了一步,心生芥蒂,有意与几位师兄师姐攀比。” “只知愚昧苦修,急于求成,最后结下心魔!不好,不好……” 温琰、子牛异口同声答道:“弟子明了……” 温琰无意间看到杜昔阳投来赞许的目光,一脸得意,幸亏昨夜师父点拨了自己,今日才能回答这个颇有深度的问题。 “咳……”李象元有意无意的咳嗽一声,笑道:“掌教师兄,最近师弟听闻青蛟山修出一大妖,祸害一方百姓,邀你同去降妖,收了这份功德。” 杜昔阳好奇问道:”师弟你道法玄妙,剑法高超,平日都是独来独往,今日怎会有想法邀为兄同去除妖?” 李象元故装难苦之色,道:”青蛟山偏处西南大山之中,山中常年毒烟瘴气笼罩,洞窟多如牛毛。人入其中,纵不惧怕毒瘴虫兽,难免迷路不可!只怕师弟我人手单薄,顷刻间拿不下大妖,若让他遁入洞窟逃去,只怕留下祸根!” 杜昔阳淡淡一笑:”难得师弟开口一回,为兄这便与你同往!” 起身对着周玉安道:“羡鱼,为师与你陈师叔外出几日,你且看好山门,莫要外出惹是生非!” 周玉安作辑道:“弟子谨遵法旨!” 李象元喝了口酒,意味深长的对着温琰说道:“徒儿,可小心看护好山门,近些日子窃贼猖狂!可莫要让小偷小摸之人溜上了山,知道吗?” 温琰不知师父话中之意,暗忖小偷可没这般胆子偷在这里?点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协助大师兄看护好山门。” 杜昔阳摆了摆手,道:“你几个退下,温师侄且留下。” 待得几人离开后,杜昔阳一双眸子似利剑般看着温琰,开口问道:“青鱼,老夫本不愿多事,但近日见你骨骼奇异,气血饱满,非数载苦修不得!” “今多一嘴,师侄可是食用了某种仙丹妙药?或是遇到高人指点?” 温琰方才见师伯徒手幻化雪莲的神通,加之他目光深邃,无形之中给了自己不少压迫感,也不敢隐瞒他。 再说师父知晓雀幽塔的事情,于是七句真、三句编,讲出自己奇遇的经历。 …… 就在自己拜进飞鱼门的那一夜,在梦里他看到雀幽塔飘出一个小老头,说什么仙缘之类的话,便送给他一粒长生丸。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梦,可醒后却发现手中多了一粒药丸,正是梦里的长生丸。 温琰讲到此处,看了一眼李象元,摸头傻笑道:“弟子以为梦里的怪老头是师父他老人家呢!” “也便胆子大了许多,吃了长生丸,可也没觉得有何奇特古怪。” “若不是师伯今日提点,自己还不知这长生丸还真是个神奇之物。” 温琰一片诚恳,只是将雀仙的事情稍改,也算是句句通畅。 “吾门弟子有这等奇缘实在难得!青鱼,你且记住,不管这雀幽塔是个什么古怪之物,你心正便是了!” 杜昔阳不愿多问,也不想知道是非真假。 他明白,每个人在这世间都有非凡的机遇或者奇缘,这个便叫做造化宿命。若是勘破或是改变他人气运,百害无一利,只会自损阴德。 温琰作辑道:“弟子定会谨记掌教师伯的告诫!” 杜昔阳、李象元两人离开后,山门大变。 周玉安将之前对杜昔阳承诺的话早已忘得九霄云外,独自一人如风般的溜下山,必是去哪赌坊血战到底。 其余几人也是各玩各的,早已寻不见踪迹。 温琰这便偷偷溜去师伯的住处。 第32章 恶鬼缝皮图 温琰知道师伯住在山涧旁的一所院落,顺着小石路寻过去,路上好奇心颇重,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神神秘秘,又是重元鸡看院,又是暗置机关幻术,莫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奇心大作,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奔山涧之地。 不多久,一处竹子围起的篱笆小院出现在温琰眼前。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院落前,宅门上有一块木匾,写着“云水斋”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飞扬。 温琰轻轻推开宅门,院内里面种满许多怪花奇草,香气扑鼻。放眼一瞧,石路中间趴着一只怪东西,挡住了去路。 这东西似有灵性,闻到了异常气息,双翅一拍,飞在温琰身前的一块大石之上,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眼前之人。 温琰被突如其来的怪东西吓了一跳,本以为师伯在哪家农民伯伯手里买来一只公鸡看家守院,眼前这畜牲哪里是普通公鸡,分明是变异品种。 这牲畜面呈青灰,羽呈黑色,鸡冠烧着绿色火焰,喙如铁钩,下颌的肉垂不见,不知是修成了鸡精,还是病变,竟然生长着缕缕白须。 重元鸡拍翅飞腾下来,昂首挺胸,在温琰面前徘徊不定。 被一只鸡盯着,令温琰浑身不自在,看着它鸡冠上腾腾绿焰,心想这是谁给你戴了顶绿帽子,这般凶狠。 温琰壮了壮胆,学着农民伯伯喂鸡,咕……咕咕……咕咕咕……倒出酒壶的一条蜈蚣丢在重元鸡面前。 重元鸡纹丝不动,眼神古怪异常,温琰暗觉不妙,可不是师父诓骗了自己,这鸡只怕早有灵性,定知这泡酒蜈蚣有猫腻,不肯食用…… 重元鸡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有似清脆的鸟鸣声,像是要逼退他离开。 温琰不敢久留,决意暂且退去,莫要惹急了这只绿头公鸡。慌慌张张退在篱笆院外,躲在外面注视着重元鸡的一举一动。 重元鸡似乎放松了戒备心,一喙下去,吞食了蜈蚣,一脸不满足,朝着温琰清鸣几声。 温琰心下惊异,这牲畜不止凶狠,而且狡诈,进食之余不喜外人靠近。走进院内,又将酒壶的蜈蚣尽数倒在重元鸡面前,自己又退去篱笆院外。 …… 鸡倒了,路通了…… 温琰似打赢了一场胜仗,大摇大摆走进院落,正自得意,靠近房屋时,门扉忽然射出一道刺眼光华。 光华散去,看得清楚,是一个小人,巴掌大小,坐在屋檐之上,盘腿抚琴…… 这小人模样与杜惜阳一般无二,令温琰大惊失色,当是师伯回来。 “师……师伯,弟子知错……都怪弟子饮酒误事,闯进你老人家的别府……” 不闻回话,温琰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小人。 小人一身优雅之气,抚须弄琴,音律渐起,绵柔悠长…… 这曲调令人双眼迷离,看到一幅幅美景,青山茫茫,绿水悠悠,空气中充斥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不时还能闻见几声虫鸣之音,仿佛置身于其中。 温琰只觉得浑身疲软,想要睡一会儿。 也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之前师父的告诫,如有异声,需在耳边晃动太平元妖铃。 不假思索,赶忙取出太平元妖铃,连忙在耳边摇动铃铛。 铃声似铜钟碰撞,铿锵有力,顿时令人精神亢奋,提神醒脑。 温琰按照之前师父的指示,朝空甩出一根小小的木桩,那木桩分出百十个小木头,顷刻间堆砌一个小木屋,房檐上的小人似乎某种怪力感召,竟然化作一缕青烟飘入木屋之中。 温琰见得小人消失不见,脸上得意一笑,来到门前,这一扇门怪异,门前以红丝带挂着一串串金锭,让人见财起意,心生邪念。 听师父之前告诉自己,这一扇屋门可不一般,已被师伯设下禁忌之术,若是一个不慎,便会被禁锢其中。 若是看见门前挂着金锭,便取泥土贴在门上,自可破之屋门禁术。 若是门前挂着酒壶,那便取一枚铜钱投入壶中。 若是门前挂木枝,便取一盆清水泼洒。 若是门前放置一个火盆,那便取木头木块投入火中。 若是门前两侧放着泥塑之物,便以一束火烧之。 若是门前挂着一幅“恶鬼缝皮图”,那你立马离开,千万别闯入屋内,“窃”丹之事立即作罢。 这便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相生为吉,相克为凶,他也明白其中妙理。 温琰哼哼一笑,在脚下挖了把泥土贴在门上,将门“吱呀”一声推开,向内探头探脑,看到房内无异,这才心安理得走进去。 他徘徊不定,屋内药香馥郁,沁人心脾,这小小的云水斋真是别有洞天,一楼陈设各种兵器、字画以及不少木雕古董,外人看来屋主人倒是个颇有雅兴之人。 步上楼梯,看到二楼摆设着一排排木质书柜,书架古朴大气,格子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几排书籍,一尘不染,是个干净人。 温琰随手翻开一本书,上写:“极乐宗功法讲究内外皆修,激发阴阳二气,运转五脏,以意用气,以气用身……可纳百家之长,融会贯通……” 他赶忙将书合上,放回原处,心中清楚不过,偷看功法可是大忌。正要离开时,无意看到墙面挂着一幅泛黄的古画。 画长约五尺,宽约三尺。 画中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在火烛前缝补着一张人皮,笔触苍凉,画风诡异,给人一种窒息感。 这幅画可不是师父告诫的恶鬼缝皮图吗?为何会挂在这里? 温琰越看越加奇怪,盯久了,仿佛周围的环境迅速消散,整个人融入了画中…… 他眼睛迷糊不清,揉了揉眼,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师伯的屋内,天地间迷茫一片,昏暗阴沉。 眼前出现一间残破不堪的木屋,虚掩着门,缝隙透出一道昏黄的烛光,看起来有种说不来的诡异和阴森之感。 屋外是一片烧焦的黑土,空气中弥漫着腐败溃烂的气味。周围的土地上种着奇怪的瓜果,那像是一株株弯曲的向日葵,可花盘竟然是一张张惨白的人脸,骇然可怖。 第33章 恶鬼 温琰也不知屋内是否有人。 这时,木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探头探脑,狡黠的目光看向温琰,搓着如枯枝般的手掌,问道:“来者何人?” 温琰心头一惊,道:“你……你不是画中那只缝皮的恶鬼吗?我……我怎么会来到这幅画中?” 恶鬼笑了笑,道:“你知道我?你与那老头是什么关系?” “老头?哪个老头?” “就是那位自命清高的玉阳子,杜昔阳。” “那是我家掌教师伯!你这小鬼休得口出狂言!” 恶鬼狞笑了一声,敞开屋门,招手道:“进来坐。” 温琰哪会同一只恶鬼进屋,客气问了一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如何能出得去?” 恶鬼道:“此处乃画中幻境之地,我都想了几百年也不知如何脱困出去,你小子就别费尽心思了。” “来,进屋陪我闲谈解闷,我有好酒。” “坏事了!若师伯回来后发现我被困画中,那可不遭殃了!”温琰急得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 恶鬼瞥了温琰一眼,如看耍猴一般笑话他,笑道:“莫要急躁,想要出去并非毫无办法。” 温琰听得这话,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不怕他有何目的,道:“你有办法出得去?不对啊!你不是被困在这里百年之久,怎么又变了说法?你该不会是欺骗于我?” “我怎么会欺骗你!嘿嘿嘿……”恶鬼狞笑道:“画中幻境四地布满烈阳之气,对于鬼怪来说,举步皆难。可你是人啊!天生灵胎,烈阳不惧,阴寒不侵,哪里能挡得住你。” “不错,不错。”温琰眉头一喜,道:“快说,我如何脱困出去?若真能出得去,我每日给你烧香念经,助你早日投胎做人。” 恶鬼笑道:“我生前坏事做多了!一炷香、一本经不足解我平生罪恶。” “偷偷告诉你,某处有一个破洞,可以让你脱困出去。” 温琰一喜,问道:“破洞在哪里?告诉我!” 恶鬼摇了摇指头,笑道:“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好寂寞……” 温琰眉头一蹙,问道:“你要怎样?” 恶鬼笑了笑,指着一旁的黑土地,道:“坏老头让我替他种因果,你帮我采几朵因果花来,我便告诉你出去的法子!当然,你也不必害怕,这花看着像人,可并非血肉之躯。” 温琰想了想,这因果花像极了书中看到的人参果,类似人样,可非是血肉之体,想来这怪花也是一个道理,道:“这么简单?” “对对对,你帮我采几朵因果花,再陪我闲谈一会,我便告诉你出去的法子!” “行!你可不要骗我!更别想玩弄什么鬼把戏!若敢欺弄于我,我家师伯回来后,到时候一把火烧了这幅画!断了你的后路!”温琰威逼利诱,告诫恶鬼莫要耍奸取巧。 恶鬼笑道:“不敢不敢!你是杜昔阳的门人,我哪里敢惹你。” 温琰走到田地里,这土壤湿乎乎的,不像是沼泽,更像是粘稠的血液。 再一看,画盘下吊着一颗颗黑乎乎的怪东西,像是心脏一般跳动,发出咕噜咕噜声,看着好生吓人,不知道会不会掉在地上。 那些花盘模样形态各异,男女老少皆有,有恶相,有善脸,有哭腔,有嬉笑……千奇百怪的脸孔。 “喂!你要几朵?” 恶鬼狞笑一声,道:“七朵!” 温琰看着千奇百怪的花朵,伸手去摘一朵“小孩”时,突然看着恶鬼,笑道:“你要这花何用?这些因果花不是你亲手栽种?何不自己动手采摘?” 恶鬼搓手顿足,道:“你小子不懂,花是我栽种不假,可老头不让我采摘。只要我对这些花动手动脚,他便会拿雷劈我!” 温琰又问:“那你告诉我你要这些花干嘛?” 恶鬼不耐烦道:“你这人真麻烦!好像我会算计你一样!实不相瞒,我要这因果花缝补人皮。”说着,将手中的人皮甩了甩,已是破烂不堪。 温琰有求于恶鬼,顾不得许多,随手采摘了七朵花,丢给了它。 恶鬼喜形于色,道:“来,随我屋中坐一坐,我告诉你怎么离开。” 温琰也未多想,随他走进屋,里面昏黄的烛火摇曳,混杂着一股尸腐之气,让他想逃出去…… 恶鬼迫不及待的坐在桌前,将七朵因果花放在石臼里,捣碎成粉末,继续缝补着那张破损的人皮。 此举吓得温琰直哆嗦,再一看,惊恐至极,墙面挂着一张张人皮,有男有女,有老者,亦有小孩…… “你不必怕!我不过是你心中的一丝杂念……嘿嘿嘿……”恶鬼的笑声渐为柔弱,转为哭啼之声…… 将手中的人皮套在身上,摇身一变,竟然变作一个柔媚女子,背对着温琰哭哭啼啼…… 温琰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知这恶鬼作祟,顾不得许多,夺门向外逃去。 哪知,门后又入一屋,同样是昏暗的灯火下坐在一个恶鬼,手中缝补着人皮,回首望了一眼温琰,将手中人皮往身上套去,摇身一变,竟然变作一个小男孩,孩子性子野,将桌子一掀,哇哇大哭。 “我的妈呀!这……这是着了鬼道?”温琰冷汗涔涔,扭头便跑,推开门,眼前明明是屋外之景,可跨出一步,屡次三番回到屋内,恶鬼坐在桌前,借着昏暗的灯火缝补着人皮。 它同样披上一张皮,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一个佝偻老者,拄着拐杖躲在黑暗的角落处,自言自语,像是与恶鬼窃窃私语,说什么自己孤独终老…… 温琰情绪崩溃,吓得瘫倒在地,他知道身后的门不是出口,决心一把火烧了屋子,让这鬼怪再敢作怪! 还未来得及动作时,哪知身后一道怪力将自己拖了出去,连拉带拽,再次出现在一所昏暗的屋内。 温琰呼吸不畅,额头大汗淋漓,昏暗的灯火下,一个面相憎恶的壮汉手持锋利的肉刀一刀又一刀剁着桌上的血肉,鲜血流了一地,桌下丢着血淋淋的断肢头颅,死者可不是那只缝皮恶鬼? 他将眼一闭,心中念叨这一切都是梦,是幻觉…… 幻觉? 温琰想起了小师姐的太平元妖铃,正是破解幻术的克星,当下取出铃铛,在耳畔轻轻晃动。 叮叮叮……叮叮…… 随着太平元妖铃的摇摆,一时整个屋子都在晃动,桌椅,房梁统统化作烟灰,随风摇曳…… 温琰眼前一片大雾弥漫,分不清东西南北,一阵冷风吹拂,让他清醒了许多。 “怎么回事!为何会这样……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温琰似乎有些发疯,双手挠着头,眼神可怖,那间木屋再次出现在眼前。 突然,一道身影,渐渐向他走来…… 温琰神思恍惚,他非常害怕,如深陷在黑暗牢笼,令他格外压抑恐惧,等不及来人走近,大声吼道:“这里是哪里?求求你告诉我,怎么走出去,快快告诉我……” 来人远远回答:“人性使然,你在自己的心中,如何走得出去……哈哈哈……” 笑声缥缈虚幻,一切不那么真实。 跟着笑声越发响亮,大雾突然散尽,眼前出现的人,竟是那只恶鬼,它半边身子披着温琰的皮,缓缓朝他靠过来。 这一幕让温琰几乎精神失常,便在这时,他胸前的雀幽塔亮悬空而起,燃烧着熊熊烈焰。 火光冲天而起,将天际映得通红一片,烈焰翻滚,瞬息之间,目光所及之处已变为火海,整个虚幻之境如同被点燃的一幅画卷,慢慢消散。 “哈哈哈……烧!将这世上一切的牛鬼蛇神烧得干干净净……哈哈哈……” 温琰如个疯癫人,面目可憎,看着烟火弥漫四方,一片狼藉,显得十分亢奋。 突然,他眼前一黑,也不知是不是耗尽气力,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 第34章 小师姐生气了 “咦,我怎么睡着了?坏事了!”温琰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墙角,揉了揉脑袋,像是记不起自己为何昏睡在这里。 他瞧了一眼挂在墙面的【恶鬼缝皮图】,惊讶道:“这幅画当真诡异,让人有种神魂出窍的感觉……” 摇了摇头,这便离开。 他寻着一阵清新的草药味,来到一处侧室,门前摆放着不少药罐,看来丹房便在此地。 看了一眼,屋门紧闭,还挂着一把大铜锁,观察了片刻,这把铜锁未有锁口,是一把机关锁。 温琰暗忖师伯他老人家疑心太重,不就是出个远门嘛!瞻前顾后,太多顾虑。 都是自家弟子,还怕人偷了不成? 温琰发着牢骚,看到锁侧有个机栝,轻轻扳动,铜锁光滑的表面显化出几行小字,仔细一看,竟然是三首诗。 其一:梁上君子入窗门,寒舍金银无半文。 其二:草屋一间瓢盆碗,打酒三壶卷席睡。 其三:五湖四海宾客至,南来北往友人临。 他思量片刻,从这三首诗字眼来看,第一首诗指的是小偷小摸之人,第二首诗指屋主人,第三首诗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既然要进屋,当然是以屋主人的身份,真是一道送分题。 温琰笑了笑,正要扳动机栝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 “师父啊师父!你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温琰想到师父临别之余告诫自己那一句奇怪的话。 “徒儿,可小心看护好山门,近些日子窃贼猖狂!可莫要让小偷小摸之人溜上了山,知道吗?” 这不是提点自己答案? 他倒吸了口冷气,若是选错了答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立即扣动一下机栝,铜锁上“梁上君子入窗门,寒舍金银无半文”几个字亮起光芒,吞吐不定。 大铜锁直接掉在地上。 温琰轻轻推开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草药的气味,清香馥郁。 丹房不算太大,错落有致,摆满了许多东西。 舂桶,熬药砂锅,戥秤等物整整齐齐的摆满药柜。 中间放着普普通通的药鼎,非铜非铁,不知是何材料制成。通体青绿色,左右各有一孔,上面刻着许多复杂的纹理,纹理间闪动着七彩光芒。 “也不知七宝益气丹被师伯藏在何处?”温琰走在一排药柜前,上下左右七排斗(又称七星斗橱),雅致古朴,层次分明。 每一个屉前贴满了各种草头药名,大青叶……杜仲……地龙……紫皮大蜈蚣…… “错了,错了,这是药引子…” 温琰摸了摸头,走在另一处药柜前,看着封条,念道:“转魂丹……益神丹……大还丹……玉华丹……金丹、木丹、水丹、火丹、土丹,就是没有七宝益气丹!” “师伯啊师伯!你可将“七宝益气丹”藏在哪里?”温琰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无意间看到药柜顶端放在一个尘封的松木箱子。 赶忙将重重木箱取下来,打开一看,里面共有四个小格子,其中一个格中是一张桑皮纸包裹的东西,上贴一张白纸条,红字写着“七宝益气丹”。 “原来藏在这里,看来这“七宝益气丹”也不是常用之物,要不然也不会被师伯尘封起来……” 温琰眉开眼笑,轻轻剥开纸张,一阵浓浓的药香气扑鼻,纸张里包着十多粒黑红相间的丹丸,指甲盖大小,心中暗喜“七宝益气丹”数量很多,拿走一粒应该不会被师伯发觉吧? 他如黄鼠狼偷鸡蛋,偷偷摸摸拿了一粒七宝益气丹后,将纸张重新包裹好,放回格中。 又看到左侧格子里放着一个牛皮袋,直接打开牛皮袋,里面装着一根似骨头的东西,食指长短,外形来看像是一个锁钥。 一根骨头,也没当回事,直接装回牛皮袋中,封锁好箱子,放回了原处。 温琰急忙溜出云水斋后,一路上惴惴不安,左盼右顾,总感觉有人躲在暗处盯着他,来到自家房前,这才一身轻松,呢喃自语:“师父啊师父,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偷到了“七宝益气丹”,到时候看你老人家如何感谢我,嘿嘿嘿……” 推门而入时,听得身后有人笑道:“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温琰心头一震,回首一看,原来是子牛这小子,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子牛啊!吓我一跳!你不是独自在房中修炼吗?找我何事?” 子牛笑道:“小师姐这几日像是有心事,一直向我打问你的消息。” “心事?”温琰笑了笑,暗道:“不就是借了她太平元妖铃,小师姐不至于吧!” “师弟,你先回去,明日一早我自会去找小师姐说清楚。” 子牛吞吞吐吐道:“我……那个……是小师姐,她让我过来向你讨要太平元妖铃。” “小师姐找了你几次,都不见你的踪迹,只怕师兄你故意躲着她不见,只好让我前来讨要东西。” 温琰冷笑一声,道:“小师姐何来学得跟大师兄一样了,她昨日借我太平元妖铃一用,今日便向我讨要。真小气……” 话语有几分感情色彩,“真小气”三个字压低了声音。 “昨日?小师姐都说你借走三日咯!当时师兄可是亲口承诺只借一日……” “什么?明明就是昨日借我……”温琰一脸纳闷,随口问了一句:“那你说说今日是哪一日?” 子牛回道:“四月初九。” “四月初九?”温琰惊愕不已,今日可不是四月初八吗? 越想越怕,难道自己在师伯的云水斋昏睡了三日? 可自己为何会突然晕睡过去? 一时许多不解泛上心头,但又想不清楚究竟何因。 “子牛,小师姐何在?” “她,应该在屋内。” “走,随我去小师姐那里。” 二人来到院前,恰巧顾小雨在院落浇花,看着子牛笑道:“原来是小师弟啊?快快屋里坐。” 她像是生着闷气,不理会温琰。 温琰没羞没臊的跟着子牛一同走进屋,将太平元妖铃放在桌上,笑道:“小师姐,这太平元妖铃还给你。” 停顿了一下,悄悄说道:“师弟并非大师兄那种脾性!” “小师姐,实不相瞒,那日下山后,不知为什么睡过头,一觉醒来才知耽误了时辰!这不,回山之后便想着将太平元妖铃及时还给小师姐。嘿嘿嘿……” 顾小雨将太平元妖铃收起,一言不发。 温琰只是傻笑,突然看向窗外,惊呼道:“咦!那是什么?屋外的光华好刺眼!小师姐,快快收了神通。” 顾小雨脸上带着一丝茫然,道:“你什么意思?我何来施放神通?” 温琰起身将窗推开,一缕阳光散落一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小师姐光彩耀目的容光!” 顾小雨捂嘴笑道:“弄嘴弄舌,整日游手好闲,不知跟谁学得耍嘴皮子的本事。” 温琰摸头傻笑:“小师姐不生我气了?” 顾小雨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坐下,笑道:“我又不是小家子气,生你气干嘛!” “小师姐,问你一件事。之前我下山遇到了个怪事,在路上我撞见了一个野道士,他说卖我一幅画。” “仔细看了一眼,竟是一张百妖图,越看越奇怪,看得久了,不知为何突然昏睡过去。” 温琰故意这么一问,想从小师姐嘴里知道师伯那幅“恶鬼缝皮图”究竟是个什么怪东西。 顾小雨沉默片刻,道:“听师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家师也有这么一幅类似的画。” “哦?”温琰故作吃惊,问道:“不知是一幅什么画?” 顾小雨道:“我年幼时,曾在家师的云水斋玩耍,见过一幅奇怪的画。” “听师父他老家人说此画叫“恶鬼缝皮图”,当时我也不觉害怕,细细观摩画意,却被家师大声喝退。” 温琰继续问道:“可不师伯那副“恶鬼缝皮图”有何神奇之处?” “那幅画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奇之处……”顾小雨似乎回想着当日的情景,坐起身来,给他二人沏了杯茶,道:“当时家师告诫我不要靠近这幅画,更不要长时间观望。” “后来听大师兄说起“恶鬼缝皮图”乃是以百张人的脸皮缝制出来的一幅画,怨气极盛,愤怒,懦弱,各种人性都隐藏在画中。” “只要盯着这幅画看得久了,便会看破自己虚假的一面,看到隐藏在心底的另一个自己。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只鬼,只是你想压迫着他,束缚着他,不被人所知,更不被自己得知……” “人性?”温琰耳畔隐隐约约听得一声声孩提嬉笑,女妇啼哭,恶汉叫骂,心中有几分闷燥,赔笑一声,道:“小师姐,今日多有叨唠,小弟我身体有些不适,暂先告退了……” 顾小雨眉头一皱,看着离开的温琰,若有所思。 子牛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傻笑。 顾小雨对他笑了笑,道:“小师弟,你有何事?” 子牛摸了摸后脑勺,道:“小师姐,我做了一顶风筝,咱们去后山放风筝可好。” 顾小雨面带笑容,道:“子牛,你年岁也不小了,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可不叫李师叔心里生气?去吧!” 子牛颇为失落,挤出一丝笑容,三步一回头退出屋外。 第35章 老道士 这日天色刚亮,温琰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青鱼师弟,还不起床!地府里屙屎,懒鬼!” 这是大师兄的声音! 温琰闻声,立刻被吓醒,急忙穿好衣袍,出门一看,只见子牛低着头站立在大师兄身旁,一言不发,像个小孩子一样。 周玉安坐在石碾上,不停地掂量着金银袋,含笑道:“二位师弟,本门近日人手短缺,我以“戏道”之名派你二人下山处理一些小事。你二人可没意见吧?” 温琰回道:“大师兄,你有何事吩咐,尽可说来。” “对对对,我二人不会丢飞鱼门的脸面!”子牛附和道。 “你二人可不要误会了。此次行动跟我飞鱼门毫无关系。如今你二人加入“戏道”,那必须办几件漂漂亮亮的大事,才可让人信服。” “大师兄请说。”二人齐声回道。 周玉安收起笑脸,正色道:“青鱼师弟,我看你近些时日修为大涨,气息通泰,血气充盈,一般人绝非你的对手。” “裳县东北二十里地外有一定仙村,恶霸村长常常欺压百姓,尤其对白氏一家的孤儿寡母更是欺凌,你去教训村长一家!让他知道恶有恶报!” “若是怀恶不悛,杀之!” “杀之!”温琰听得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冷意直窜心头,没想到眼前和气的大师兄做事如此狠辣。 周玉安对着子牛道:“小师弟,我且差遣你做一件大事!可愿意否?” “愿意!” 周玉安则对子牛附耳言语几句。 子牛连连点头应是。 “两位师弟,听清楚,我是以戏道之名,非是飞鱼门大师兄差遣你二人在外办事。记住,做事之前,将戏面戴上,莫让他人认清你们的模样,免得给飞鱼门多生事端!” “晓得了,大师兄。”温琰这便起身下山。 他下山之前,知道大师兄差遣子牛前往牛耳山剿灭那里的山贼,心里有些闷气。 何故让自己去教训什么恶村长,难道自己不如子牛? 行至山腰处,忽听得一声有似鸟鸣的轻叫。 这声音他熟悉,可不是替掌教师伯看院的重元鸡吗? 莫不是畜牲知我窃取了丹药,特来讨回?或是因迷晕了它,前来报复? 果不其然,重元鸡不知从哪里飞落下来,拦住温琰去路,不凶不戾,只是以喙使劲啄着地上一根曲折的干树枝。 看着重元鸡怪异的举动,温琰才明白了,干树枝像是一条蜈蚣,原来这畜牲是问自己讨要蜈蚣吃。 一时间有个想法油然而生,虽然这重元鸡傻乎乎的,可终究是一只异种,何不带上它为自己保驾护航! 打定主意,给重元鸡起了个有意思的名儿,一脸笑意,道:“鸡仙,大师兄遣我外出办事,要不你随我先下山一趟,待得办完事,回来后我让你吃个饱?” 重元鸡似乎听懂了人话,朝天鸣叫几声,示意随他前往。 好巧不巧,一旁的小土丘丢着一个竹筐,像是采药人弃在这里的。温琰将竹筐背起来,重元鸡似乎懂了意思,拍打着翅膀飞在竹筐里面。 竹盖那么一搭,一人一鸡前往裳县。 裳县今个热闹,街边叫卖声络绎不绝,多有来往外商。 温琰不喜欢这副花旦面具,便在街边随意买了一条黑布,将脸蒙住。 他徘徊在路旁,意念一动,眼瞳呈五色,只见形形色色的路人后背燃烧着五色蜡烛,有代表喜乐,有代表哀愁,有代表愤怒…… 之前雀仙讲过,当一个人的情绪到达极点时,且不可人为干预,这才可将其情志收去。 这些蜡烛不乏旺盛,总归看来情志不足,无法收集。 也便这时,看到不远处的桥头上有一位穿着灰旧道服的老者,肩挎绣着八卦的布袋,撑着一根破旧的幡旗,上书“小神通”三字。 老道士正与一青衣书生交谈着什么。 他如今耳力更胜常人,听到什么不少于十文钱帮你驱逐家中邪祟的话。 二人正在讨价还价。 两人像是谈拢了价格,老道士随着书生前往他家。 温琰好奇心十足,便偷偷跟在了后面。 来到东街的一家院落外,温琰停下脚步。 “你是谁?何故停留在小生家外?”书生正要进屋,却无意间回头看到了温琰。 温琰瞥了一眼书生身后的老道士,笑道:“小子我见这位道长仪态非凡,定是一位高人。我是定仙村人氏,村长家最近闹鬼,想请道长去看看情况。” 老道士眯眼打量着温琰,最后目光落在他胸口前,举止有些不自然,显得异常激动,点了点头,道:“小兄弟先在此等候,待得贫道先除去这屋内的赃物,再随你前往也不迟。” 温琰跟着进屋之后,老道士有模有样,取出一张黄纸符在眼上一摸,猛地睁眼喝道:“急急如律令,何方妖物在此作祟,还不快快现身出来……” 温琰并未在意这老道士卖弄什么高超的手段,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正厅墙面挂着一幅发黄的山水画,角落的米缸快要见底,座椅残破不全,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如此穷酸,这是被穷鬼跟上了吧! 这老道士摆弄完神通,微微闭眼,捏须道:“这屋内没有什么邪祟作怪!” “先生,小生家里没有鬼?那为何我感觉阴森森的,有时深夜还会听到女子的哭声……” 温琰不以为然,他进屋之后,便发现这屋内鬼气森森,必有邪祟躲藏,也不揭穿他,且听老道士如何解释。 老道士道:“你家只是风水不正,摆设出了忌讳,你看木床摆放的位置,床头面对大门,这叫做“招阴鬼”!是不是晚上睡觉时感觉头顶发凉?每日醒来之后都会头痛!” 穷书生面色惊讶,点头称是。 温琰看了看木门一个大豁口,暗道:“那是夜风吹的……” 老道士继续说道:“你瞧窗前桌上摆设的书籍,将阳气遮掩,使得屋内阴气大盛。是不是白日觉得暗淡无光,阴气森森,会看到奇怪的东西。” 穷书生张口结舌,点头说道:“老道爷真乃高人也!小生白日刻苦读书,有时眼睛发痒作痛,迷迷糊糊看到房内有异样。” 温琰看了看窗前的书桌,整整齐齐摆着十来本泛黄的书籍,一旁的油灯早已干枯。 这傻书生不知为何将窗扉以木板钉之,可能是防贼,亦或是某种怪癖。 窗扉打不开,未有充足的阳光照射,房中难免阴冷潮湿。 再者,在这暗淡无光的房中读书,点不起油灯,眼睛不痒不疼才怪。 穷书生道:“道长,那该如何破解忌讳?” 老道士笑眯眯地从大袖里取出一面铜镜,道:”这一柄铜镜乃是经“大阳观”的玄妙真人亲手开光……” 温琰不再听老道士胡说八道,此刻觉得屋内一股寒意聚拢,气息不似冷气,是阴煞之气! 身后竹篓里的重元鸡似有骚动,发出一声长鸣。 温琰无意间看到老道士手里摇摇晃晃的铜镜映射出一张人面。 这人面青白无比,死气沉沉,是鬼物! 鬼物白日很少出现,铜镜属阴,定是这面镜子召它出现。 老道士正自得意,余光飘至手中镜面,颤抖着身体,道:“真……这……屋真的有鬼……” 惊恐之下,将铜镜甩丢在地,迈着老寒腿破门而出,不知是否惊吓过度,还未逃出院落,喊了一声:“有鬼……” 两眼一翻,晕倒在院中。 第36章 有鬼! 老道士丢在地上的铜镜突然悬空而起,镜面凝聚一股浓郁的黑气,渐渐化作一个人形。 穷书生哆嗦不止,吓得面色铁青,扯着身旁的温琰道:“鬼……家里真的有鬼啊!” 温琰低吟咒语,眼瞳呈五色,看到书生身后的五根蜡烛呈熄灭之势,再看他脸面惨白无血,印堂发黑,毫无精神,这可不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难道屋内藏着的邪祟要害他?又瞥了一眼身前的鬼物。 一个女子着装花衣,可惜这张脸着实吓人,牙齿脱落,一只眼窝深深陷入下去,半张脸坑坑洼洼,都能注入几两酒了。 她身上一股怨气,怨念极强,是怨鬼! 怨鬼神色呆滞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手指抚摸着凹凸不平的脸,嚎啕一声,声音似锯木一般,怒吼:“为……为什么……是你……是你这淫贼凌辱我、杀害我不够,还要毁了我的脸……” 突然转过头来,气势汹汹,朝着穷书生飞扑过来。 穷书生看到丑陋的鬼物扑向自己,当场吓晕过去。 温琰瞧来这脑子不灵光的穷书生不像是恶人,挡在他的身前,意念一动,雀幽塔浮在手掌心,威风凛凛,喝道:”小小鬼怪,光天化日调戏……咳!胆子不小,竟敢白日出来害人!还不速速退去!” 温琰今非昔比,有了修道的基本功,对于雀幽塔的妙用感悟不少。此时塔上刻画的古文如滴落的雨滴,飞溅而出,一个个碗大的金字盘旋在上空,伺机而动。 怨鬼似乎遇到克星,瑟瑟发抖缩在角落之处,不敢造次。 温琰感慨万千,今日体会到了一个能者的趣味,忙将上空盘旋的金字收回塔内。 一则这金字耗费气力,二则是受到师父教诲,未问清楚事情原委前,万不可枉杀一切生灵。 “小小鬼怪,何故出来害人?你看房中这桌子,这椅子破旧不堪,再看米缸空空,水瓮破旧!书生如此落魄,定是你藏匿在他家中,封了阳气,蔽了财路……” 怨鬼似有极大委屈,哀嚎道:“小女子刚死几日,寻来之时他已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了……” 温琰半信半疑,接连质问:“这书生看上去憨厚善良,你为何出手害他?” 怨鬼未指名道姓,只是说自己被人奸杀,看向不省人事的穷书生,欲言又止…… 本来昏迷不醒的穷书生听到“奸杀”二字,立刻跳了起来,如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会,毫无惧怕之意,反驳道:“你这恶鬼,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你看你这模样……咳咳咳……” 干咳了几声,唾沫星子飞溅,一脸正色续道:“我李家虽然贫穷,可家规森严,祖辈从小教导我做人清白,不可心生歹念!我李某人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歇语一出,温琰与怨鬼同时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李书生自觉用词不妥,又道:“小生为人端正,怎会对你做出那等下三滥的手段!走!咱们去衙门当面对质!” 一时李书生情绪激动,已然忘记眼前之人并非活人,上前拽她起身,非要与自己同去衙门一趟。 鬼物可是好惹的?长发飘飘,伸出鲜红的舌头,吓得李书生连忙退在温琰身后,才知自己糊涂,跟一只鬼讲什么大道理。 温琰见李书生十分坦诚,又敢与一只鬼物上公堂对质,七分认定这怨鬼认错了仇家。 “鬼姑娘,你说李公子奸……嗯!你可有证据?” “对!证据呢?”李书生正气浩然,反唇相讥。 怨鬼恶狠狠地盯着李书生,冷冷说道:“你的肩膀之处是不是一块紫色胎记!” 李书生听得诧异,惊道:“你……你……怎么知道小生肩膀有胎记?这胎记除去我家人外,根本无人知道。” 温琰不以为然,觉得这书呆子真是读书读糊涂了,替他解答道:“书生,你也不想想看,这女鬼藏在你房中早把你看了个干干净净……” …… 李公子默然无语…… 怨鬼羞愧难当,道:“少侠,我也是知羞识廉的,怎么会看这淫贼的肮脏身子,只不过那日他穿衣之时,被我看得肩膀处有一块胎记!” 温琰反驳一句:“先不说凶手有没有胎记,你是怎知书生肩膀上有胎记的?” 怨灵惨白的脸上映出一丝红晕,声音低如蚊鸣:“是他自己脱光身体让小女子看的……” 李书生听得这话,当时气得脑壳发胀:“常说鬼话连篇!莫要听信鬼言!看来是真的!我好好的一个人,怎会脱光身体让你一个鬼儿看!难不成是我疯了?” 怨鬼冷冰冰道:“你那日将我抛尸在城外湖水之中,没想到夜里你还会折返回来再次羞辱我,竟然在湖中戏水!” “可怜我死的凄惨,咽不下这口怨气,聚怨成鬼!看到了你肩膀上的胎记,便跟着你回了家,待得时机成熟,取你狗命!” 李书生拍着大腿,喊冤道:“小生冤啊!城外的确有一湖泊叫做白渝湖,我那夜途经白渝湖畔,身上瘙痒难闻,便在湖中沐浴了一番,谁知道竟有尸体被人沉于水下!” 想来后怕不已,自己竟与一具尸体在湖水同浴,不禁作呕。 温琰觉得一人一鬼之间有些误会,道:“鬼姑娘,你可将遇害的经过说出来?” 怨鬼似有万般委屈,双目流下血水,啜泣道:“小女子叫做莫小小,家住岐山沟,因父母年老多病,需要花销不少药钱,便托人在裳县找了份事做。” “家离裳县不远,便一个人赶往。眼看离裳县不远,坐在小路之上歇息……”它讲的故事颇为生动,渐渐将温琰的思绪拉入当时的情景…… 山间小道,莫小小解开包袱,取出干窝头,吃了起来……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此处歇脚?“一位麻衣汉子,头戴斗笠,从侧方树林里走了出来。 莫小小看他打扮不像是好人,赶忙背起包袱便走。 大汉一个箭步冲上来,挡住莫小小的去路,笑道:“姑娘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只因天生麻子脸,怕吓着人,才如此打扮。”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何往?” 莫小小本以为汉子是山贼劫匪,听他如此解释,加之他声音干净清脆,便放松了三分警惕。 “小女子我……我叫莫小小,家住岐山沟,托人在裳县给张庆、张大老爷家当丫鬟。” 汉子笑道:“莫姑娘,你可不知这林中多有毒蛇猛兽,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上路有多危险?若不是遇见我,只怕你一个弱女子会被林中猛兽盯上,活吃了不可!” “可不巧,我也要前往裳县,不妨咱们同路如何?” 莫小小被他几句话给哄吓住了,点头道:“那就劳烦大哥了……” 汉子缓步走在前,莫小小畏手畏脚的跟在身后,渐渐被他带偏路线。 莫小小离家之时,家人嘱咐裳县在西北之地,可如今走的是西南的方向,疑问道:“大哥,听闻裳县在西北,为何我们转而走往西南?” 汉子笑道:“姑娘体弱,眼看快到戌时,我怕你脚力疲软,天黑之前到不了裳县。正好我知道有一条小路通往县城,可连夜到达。” 莫小小此刻半信半疑,现如今自己如一只被人牵着走的羊羔,由不得自己,只好跟在他身后继续行走。 二人渐渐走往了一处湖水畔,汉子忽然停下脚步,回首笑道:“莫姑娘,你好漂亮呀!小小年纪生得水灵灵的……嘿嘿嘿……” “啊!”莫小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对自己图谋不轨,步步后退,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此刻汉子彻底撕下了伪善,声色粗犷,说起话来带着几分戏腔,原来之前干净的声音是装出来的,冷笑道:“姑娘你莫要反抗,乖乖从了我呀!” 莫小小生性刚烈,岂会失身于他,转身便跑。 汉子显得极度亢奋,如同一只猛兽抓向猎物,一个大步扑倒莫小小,一阵撕扯…… 不足半盏茶的功夫,汉子整理着衣衫,冷冰冰的目光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赤裸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哭不闹,只是死死盯着汉子的肩膀。 汉子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厉声喝道:“死丫头!你为什么这样看我?还看?” “为什么看我……别看我……” 他如一个疯子,抬起脚下的一块石头使劲地朝着莫小小脸上砸下去…… 第37章 替鬼喊冤 “戏腔?”温琰此刻从莫小小话中的回忆跳了出来,心里盘算,道:“莫姑娘,你仔细听听书生他的声音对不对。” 李书生听懂了温琰话中的意思,为了洗脱罪名,喊道:“死……死丫头!你为什么这样看我?还看?” “为什么看我……别看我……” 莫小小当时对凶手恨之入骨,便只记得他肩膀有一块胎记,倒是轻视了声音。 经温琰这一句话点拨,即如醍醐灌顶,颤颤巍巍道:“这李公子的音色高亢洪亮,似郎朗读书声,根本与凶手声音不同。”摇了摇头,对李书生说了一声对不起! 李书生似乎对莫小小的遭遇感到不公,愤愤不平道:“莫姑娘你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生一定会帮你讨个说法。” 莫小小丑陋的面容上唯独那一只未坏掉的眼眸证明过她曾经是一位温柔漂亮的姑娘。 它看向温琰,流露出恳求之意! 温琰陷入沉思,考虑整个命案的作案经过…… 想也白想…… 自己又不是什么侦破案件的高手,不过也并不是毫无头绪可言,只能以凶手肩膀的胎记以及声音着手了。 如果凶手是裳县本地人那还好办,若只是途经裳县的外乡人那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温琰试着问了一句:“鬼姑娘,这凶手可对你说过自己是哪里人?” 莫小小仔细回忆了一番,缓缓道:“他……他侮辱我之时说过一句。” “你若跟着我,大爷保你在裳县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给张庆那老瘸子做下人有什么好!” 温琰点了点头,又问:“鬼姑娘,你可知张庆是否腿脚不便?” 莫小小道:“听人说张老爷摔断了腿脚,这才要找个丫鬟日夜照顾他的起居。” 温琰认定凶手是裳县本地人,如不是张庆府上之人,也定离张府不远,若不然凶手怎会知晓张庆是腿脚不便? 有了这蛛丝马迹,信心十足,道:“李公子,你先去县衙等候,我随后赶去。” 李书生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温琰出于好奇,又问:“鬼姑娘,你当时为何没有立刻加害李书生?” 莫小小深感歉意,解答道:“实话说来,小女子怨气凝聚不久,算不得凶鬼。而李公子又是学子之身,有一股浩然正气,轻易近不了他身前。” “我只能藏匿在屋中,以阴身剥夺他的阳气,让他油尽灯枯……” 温琰听明白了,也学到了,这就是人鬼殊途!至于李书生为何会封闭了窗户,可能与莫小小有关。 闲话不说,温琰决意要将莫小小带上公堂,让她亲自向官老爷告状。 他是知道鬼魅不能见阳光,于是将拾起屋内的一把破油纸伞,将伞撑开,道:“鬼姑娘,你且附身于伞内,咱们今日唱一出冤鬼告状!” 莫小小满是感激,当下化作一缕黑气飘向伞内。 温琰将伞收起,大步走出房屋。 一出门,便看到老道士晕睡在院落外,走过去掐他人中穴,叫道:“老道士,醒醒……喂,你醒醒啊!” 老道士渐渐转醒,坐起身来,抬头看到阳光明媚,料想光天化日之下屋内的鬼魅不敢出来害人,道:“小兄弟,待贫道先歇一歇,便随你去村长家抓鬼也不迟!” 温琰心里骂了一句:“你可得了吧!坑蒙拐骗之辈!” 不过想了想,自己对付一般小妖小鬼尚可,若是对付恶人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总不能见了人便杀吧? 实话说来,他没杀过人,也下不去手! 这假道士虽然没什么能耐,油嘴滑舌,糊弄人的本事倒是可以。 何不让他随自己同去定仙村,教导村长改邪归正?这样一来,倒可轻松了自己。 温琰打定主意,道:“道长,不知你道号如何称呼?” 老道士起身拍拍了袍上的尘土,一副颇有意境的模样,眯眼捋须:“贫道杜三辩,师出鸡肠山“无为观”,道号“青蚨子”。你也可以唤贫道一平先生!” 你别说他方才丑态百出,如今看上去精神健旺,整个人仿佛充满了仙家气韵,温琰当下对其竟然敬畏三分,道:“一平先生,我在裳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先生不妨且在哪家茶铺酒肆稍作等候,可好?” 杜三辩轻轻一笑,捋须道:“小兄弟,事不当紧的话,贫道可随你随同往,如何?” “也好,先生且随我来……” 二人来至裳县衙门外,整个衙门建筑布局严谨庄严,门口两边立着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好似巡视着过往之人,令一些歹心之人,徒生惧意。 杜三辩惶恐不安,道:“你带老道我来衙门做什么?莫不是你以为贫道是那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特意哄贫道前来衙门自首?贫道向来是有一说一,从不骗人!” “一平先生莫要误会!”温琰正色道:“我前来衙门是替女鬼喊冤!” 杜三辩兢兢战战,道:”你……你说的鬼可是穷书生家的那只女鬼?” “正是!先生不必害怕!人分善恶,鬼有好坏!”温琰一脸正气,举目望向青天,好似一位替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你傻啊!喂……傻小子,你真要替鬼喊冤?” 温琰笑了笑,大步向前,准备击鼓鸣冤! 也便在这时,他手中的油纸伞抖动不止,传出一声颤音:“少侠,我身如火烧……好难受……不行了……” 杜三辩似乎听到油纸伞内的话音,跟上去将温琰拉回去,道:“傻小子,衙门乃公正严明、秉公执法之地,正义威严之气笼罩,岂能容得邪魅鬼怪闯进去!” 温琰不见李书生的身影,之前可不是让他在衙门口等候自己? 顾不得许多,他将油纸伞递给杜三辩,道:“一平先生,劳烦你带着鬼姑娘先回李书生家等候,我这便去找知县大人亲自前往书生家判案!” 杜三辩惊恐万状,摆了摆手,好似说“你让贫道与一只女鬼待在一起,你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温琰取出当日作画剩下的几两碎银,一并递给他,道:“劳烦了先生了……” “早说嘛!”杜三辩笑了笑,接过碎银与油纸伞,道:“小兄弟,这……这鬼不会害人吧?” …… 第38章 冤鬼告状 “砰砰砰……” 温琰猛力地击打着衙门前的鸣冤鼓。 公堂之上,一群衙役懒散地站立在两旁,张口大喊。 “威武……” “何人击鼓鸣冤!还不报上名来!” “小子不过是个山野村夫!” “好一个山野村夫,为何见了本官不跪?为何还要遮面?” 黄县令一拍惊堂木,严厉质问着面前的温琰。 温琰看他竹清松瘦,眉目清明,不像是为非作歹的恶官!也便象征性的单膝跪下:“大人,我天生面疮,怕惊吓了大人,这才遮了容貌。” 黄县令“嗯”了一声,也便没有追究,道:“你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我来替鬼喊冤!” 黄县令面色一惊,喝道:“胡闹!本官看你不是得了什么面疮恶疾,而是得了失心疯!来人啊!还不快快将这癫子撵出去!” “慢!大人且听我一说!” “你这癫子满口胡话!有何好说?退堂!” 两名衙役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挥棒驱赶温琰。 温琰趁着黄县令起身之际,一个起落来到他身前,将他按在座上,一手扯着耳朵,骂道:“你这个糊涂官!我来伸冤,你还驱打我走!看你平日也非什么清廉之人!” “疼……疼……少侠轻点……”黄县令浑身动弹不得,疼的面红耳赤,急忙求饶。 公堂之上乱成一团,衙役们轻易不敢上手,只怕这癫子伤了县令大人,只是将温琰团团围住。 温琰满不在乎,扯着嗓门骂道:“狗官,我替鬼喊冤,你为何不信!” 黄县令只当此人是个武功高强的癫子,生怕他哪根筋不对,一拳头打死自己,颤颤巍巍道:“少侠……本官信了……可本官只管人间冤案,如何管得了冤鬼之案……是也不是?” “你若真想替鬼伸冤,可去阎王爷那里去,他老人家管这事……疼……疼……少侠轻点……” 温琰气得火冒三丈,骂道:“狗官,看来你还不信我的话!什么去找阎王,当我是个傻子?” “这样,你随我去城北李书生家一趟,便知我是否哄骗你!” 黄县令哪里敢随这疯子到处乱跑,只怕疯病一来,活活打死自己不可,求饶道:“少侠!不如这样,你将冤鬼请来公堂,本官自会替它伸冤!你看如何?” “公堂乃公正严明、秉公执法之地,正义威严之气笼罩。鬼怪无法前来伸冤!我这才前来替鬼姑娘喊冤!” “当真如此?”黄县令面色不似之前那般轻浮,正色问道:“本官活了半百,还不曾听说过这些荒诞怪事,少侠不是在诓骗本官吧?” 温琰眼睛猛地一闭一睁,眼瞳五色,看到黄知府“怒”和“哀”两根蜡烛烧的极为旺盛。 怒,是自己的举动惹恼了他,至于哀可是对怨鬼之事产生了同情。 必定认为莫小小生前是遭受了何等折磨,死后竟然怨气不散。 哀其不幸! 温琰看到了诚意,这才放开了黄县令,道:“那怨鬼藏身在城北李书生家。大人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往问一问便知。” 衙役们见这癫子放松了警惕,挥棍便要制服他。 “住手!”黄县令喝退众衙役,向一旁道:“白师爷,你随本官前往李家记录口供!若真有这等奇事,本官定要见识见识!” 摆弄了下官袍,示意温琰领路。 白师爷也是个机灵人,猜得出黄县令话里有话,喊了几名壮实的衙役随身,以防这癫子动手害人。 十来人刚要动身前往李家,突然听到一阵鸣鼓声,有衙役禀报:“禀大人,外面有书生击鼓鸣冤,状告城外白渝湖有人抛尸。” 温琰猜到这击鼓鸣冤之人便是李书生,道:“击鼓者便是李书生,大人可遣几名衙役随他前往白渝湖将尸体打捞出来。” 黄县令面色剧变,似乎更加相信这“疯子”说的话,嘱咐两名衙役找上船夫,随李书生前往湖中捞尸。 李家院落。 杜三辩独自一人坐在树下,似乎不敢入屋。 他看到黄县令等人到来,赶忙起身,特意给县令大人作了一揖。 屋内,温琰将油纸伞抖开,一股黑气凝聚,莫小小现身出来。 “哇呀!真的有鬼啊!” 在场之人除了温琰、李书生外,无不惊怕,各个吓得面如死灰,口吐清水。 白师爷更是夸张,一口气没顺上来,竟然晕死过去。 那张脸面太可怕了,似遭受了万般酷刑。 至于那算命先生杜三辩,他没跟着进屋,选了一处阳光普照的地方,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黄县令不敢直视女鬼,兢兢战战道:“你……你将脸面遮掩……学着这位义士便好……” 莫小小知道自己的鬼脸吓着了众人,不知为何怨气陡升,杀意弥漫整个房间。 温琰见势不对,喝道:“莫小小,县令大人前来为你伸冤了!还不快快将你冤屈之事告诉大人?” 莫小小怨气稍有缓和,跪下哭道:“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民女做主啊!” 黄县令故作镇定,眯着眼睛道:“你……你有何冤屈尽可细说本官!本官定会为你沉冤昭雪!” 莫小小便将自己的遭遇重新叙述了一遍…… 眼见莫小小抬起头来,黄县令急匆匆走在门口,面朝外,深吸了口气,喝道:“可恨!本官治下竟然有这等十恶不赦之人!若不缉拿严惩,如何对得起一方百姓,更对不起姑娘!” “姑娘放心,本官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话罢,只觉得身后阴气森森,听到一声:“小女子谢过大人!” 黄县令知晓女鬼就在自己身后,赶忙走出屋内,喊道:“义士,可否出来商议?” 几名衙役看到黄县令出屋,赶忙架起不省人事的白师爷跑出屋外。 温琰干笑一声,大步走出屋外,问道:“大人何事?” 黄县令正色道:“不知义士有何眉目?” “大人可以根据凶手的音色、胎记为重点。我想凶手藏身在张府或是张府街坊邻居。我们逐一排查!定会查出蛛丝马迹。” “这个本宫也知道,可不能挨家挨户扯了人家衣服去找凶手吧!扰乱民心,不妥、不妥……” 温琰似乎想到了好办法,记得之前莫小小提及凶手装出一副清脆的声音,类似唱戏的戏腔,道:“大人,只要你张贴一张公文,如此如此……” 黄县令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这布告正好贴在张府家的墙外,聚集了不少群众。 一些不识字的百姓一脸迷茫,有读书人卖弄才识,朗声念道:“今布告裳县百姓,因近些几年本地风调雨顺,民康物阜,特请戏班唱戏三日答谢天眷。” “因戏班“粉白脸”不小心扭伤腿脚,无法出台,特在本地邀请一位适合者参与。” “演出者,酬谢纹银三两,有意者请到城北李霈家中登记。” “好事啊!” “一个戏子,酬谢三两纹银!我去报名……” “嗓子好的都去试一试,甭给咱裳县百姓抹了黑!” “招的是‘粉白脸’,像我这样文绉绉的还是甭去了。” …… 第39章 唱戏 申时左右,李书生家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样子都是奔着赏银而来。 原来温琰以唱戏为幌子,让莫小小辨识声音,找出真凶。 为此,黄县令特意派遣几位衙役协助温琰办案。 第一位应招者,是个彪形大汉,一脸凶相。 温琰打量着来人,道:“你随口唱几句,我来听听……” “大爷住在十里铺,家有糟糠凶如虎……” 没想到这彪形大汉一开口,竟是个娘娘腔。 “鬼姑娘,可是他?”温琰偷偷问了问身旁油伞内的莫小小。 “不是他。” 温琰点评道:“不行,声音柔和,气息无力,中看不中用,演不了这个角色……下一个……” 第二位应招者是一位高瘦挺拔的男子,肌肤黝黑,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冷漠感。 从这人一进屋,温琰便注意到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男子道:“我……我叫薛二,西街卖菜的……” 西街?温琰点了点头,对薛二产生了几分怀疑,道:“你随意唱一句……” 薛二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我……我唱不来……” 温琰眉头一皱,道:“不会唱戏?那你来干嘛!” 薛二拍着结实的胸膛,道:“我有一把子力气,演粉白脸都是奸诈恶人,那坏人不是力气很大吗?” 温琰苦笑一声,觉得还能探一探他,道:“那你随口唱一句。” “一群刁民!爷爷杀了你们……”薛二眉目上扬,恶狠狠高唱了一句。 这一声,惊动了门外的衙役,纷纷抽刀冲进屋子,将薛二压在地上。 “你……你们要干嘛!”薛二战战兢兢,吓得脸色惨白。 “不要怕!”温琰身旁的油纸伞没有过激的反应,看来凶手并非其人,走在这傻乎乎的大个身旁,趁着他不注意,扯开其领口,肩膀并未有胎记,摇了摇头道:“你可以走了……” 不给薛二回话的机会,这便让衙役将其推出后门。 下一个…… 花了一下午时间,试问了十多人,没有一个人肩膀上有什么胎记,一时犯了愁,难不成自己推理出错?莫不是这贼人早有防备,亦或是有其他原因? 也便这时,门外走进一位锦衣老者,笑道:“这里可是李书生家?李公子可在?” 李书生站起身,揖礼道:“在下李沛,不知老伯寻小生何事?” 老者笑道:“没什么大事,老夫是张庆、张老爷家府上的管家,我家老爷有请二位在府上叙话。不知二位能否赏个面子?” “张庆?可不是就是雇佣莫小小的张老爷?”温琰的目标正在张府,本来决定今夜一探张府,不料张老爷竟然请自己前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当即拿起油纸伞与李书生一同随老管家前往张府。 一行人进了张府,不愧是大户人家,房屋十多间,假山池塘应有尽有,脚下青石铺路,果真气派。 温琰打量着路过的张府下人,看他们是否行为古怪,有没有作案的动机。 随着老管家来到东院时,温琰身后背着的竹篓竟然一阵骚动,重元鸡飞扑出来,连飞带跳的钻进不远处的一个鸡窝之内。 温琰笑了笑,这傻公鸡莫不是寂寞了?既然跟着自己出来,不能亏待了它,让这畜牲也沾沾光。 不太在意重元鸡,任它在鸡窝扑腾。 老管家看到这一幕,惊慌失色,“哎呦喂!我家这几只鸡是老爷高价买的黑山乌金鸡,都是老爷亲自照看,下人都不许靠近鸡窝……快快……快快让你这老鸡出来……” 温琰觉得他狗眼看人低,昏眼不知仙,自己这重元鸡算的上是灵鸡一只,他哪里能懂!没好气道:“不就是几只鸡嘛!若是被我家大公鸡啄伤了,有何损失算我头上!” 老管家叹了口气,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是官府的人,也是老爷请来的客人,不敢多嘴,引着二人去了老爷的书房。 温琰一进屋,便看到一位锦衣绸缎的中年男人坐在红木圈椅上,你看他虽然已是不惑之年,可面色俊朗,文质彬彬,颇为有气质。 张庆撑着拐杖,站起来笑道:“听说有戏班子要在本县唱曲,缺少一位“粉白脸”的角色,想必二位就是黄大人亲自任命的考官?” 温琰点头笑道:“正是,可不知张老爷请我二人前来何事?” 张庆亲自给二人沏了上好的香茶,笑道:“我也没什么特殊喜好,平日喜欢唱上一两句,不知二位觉得老夫能否胜任这个角色?” 温琰一下子愣住了,张庆不知自己以唱戏为幌子,真意是缉拿罪犯,根本不会请戏班子前来,如何给他玩耍,有意劝退,笑道:“张老爷,你文质彬彬,一副贵人之态,这粉白脸的角色不适合你。” “再说老爷你腿脚不便,若是有个万一,我们可担待不起……” 其意在明显不过,你这腿脚不利索,上去磕磕碰碰,出了事情,谁替你承担。 张庆脸色不喜,冷冰冰道:“你怎知我不合适?” 清了清臊子,摆弄起姿势,当真有几分戏子模样,眉目上扬,表情凶狠,唱腔一起:“老子黑山一匪贼,坐拥山头兵千百,手中大刀亮闪闪,胯下马儿嘶嘶吼……哎呀咿呀……一刀斩杀百万兵,抢得美人洞房归……咿呀呀……呀呀呀呀……” 温琰吃了一惊,他还真有那个味,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比之方才温和轻柔的声音,此刻音色浑厚粗犷! 变声?莫小小可说那凶手转变音色,难道他……他就是凶手? 不对啊!方才张庆说话温和轻柔,而那凶手音色浑厚粗犷,两者截然不同!难道……这并不是他真实的声音,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 内心一惊,真的是他?是这位文质彬彬的张老爷? 一时间,手中油伞颤动不止!温琰感受到莫小小的愤怒,果真是他!张庆啊、张庆,你真会是个狡猾的狐狸! 这才明白,张庆真实的声音比较浑厚粗犷,方才唱戏无意间展露,平日里都是假声交谈。至于原因为何,一时不得解。 推测出当日张庆行凶作案遇见莫小小时,用得便是假声,而在行凶之时,本性暴露无遗,才展露出粗犷的音色。因其喜欢唱戏,故而听出几分戏腔。 温琰紧紧抓牢油纸伞,示意莫小小不可慌乱。 自己只要证明了他身上有胎记,再严惩这凶手也不迟! 鼓掌赞道:“张老爷真是一口好嗓子……” 又卖弄出一副鄙夷之态,斜视了一眼张庆的双腿,说了一声:“可是这“粉白脸”有一场打戏,我看张老爷你腿脚不便,有个磕磕碰碰不好……不好……” 温琰故意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还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庆冷冷一笑,举起手中木拐,稳稳站立,说道:“老夫这腿脚好的差不多了,你若不安心,咱们两个比划比划?” 双腿正常不过,那就对了!温琰没想到他这么快入了自己设下的圈套,将油伞在手中转了个圈,笑道:“点到为止!” 张庆面色一变,挥起木拐狠狠朝着温琰额头击打,这力道足有十分,看来他是想教训教训温琰,使出了全力。 温琰挥伞轻而易举卸了木拐力道,顺势朝着他肩膀一划…… 张庆没想到这蒙面小子身手如此了得,后退几步,才发现自己肩膀的外衣与内衣破了一道大口子,慌张失色,一手将破衣牢牢捏合,似有见不得人的事情,生怕外人发觉什么…… 可惜他多此一举,在衣服划破露出皮肉时,温琰早已看到他左肩有一块胎记,对李书生低声讲了几句。 李沛面色一变,急忙推门出去…… 张庆惶恐不安,试探性发问:“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找人!”温琰冷笑一声,话锋藏剑,直言:“有些人如那夜里的鬼!白日躲起来不见人,可在夜里他十恶不赦!” 张庆怒怼:“这里没有你找的人!滚出去!” 温琰道:“鬼都没有抓着,我怎么会离开?” “来人!来人……快快将这无知小儿撵出府上……” “咣咣咣……”门窗不停地撞击,不知何故,竟然自个儿闭紧。 屋外的家丁一时半会撞不开门,纷纷大喊。 “老爷?里面什么情况?” “老爷,你忍一忍……我去取斧头……” 屋内一阵阴气凝聚,冷如冰窟…… 第40章 白渝湖沉尸案 一缕黑气从油纸伞飞了出来,渐渐凝聚出来一个女子。 “你还认识我吗?” 莫小小可怕的面容依旧,一只眼睛凝望着张庆,那眼神没有杀意,却充满迷茫哀怜,好似发问为什么害我,为什么! 张庆虽然被她可怖的面容吓得半死,但是熟悉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对方身份,脸色铁青,颤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不甘啊!”莫小小语调凄厉,这一声不甘啊!如地府阴风,幽幽森冷,吹得人寒冷彻骨,手脚冰凉…… 张庆浑身颤抖不已,瘫坐在地,低着头喊道:“你……你快快走开……” 莫小小在张庆身旁飞来飞去,如猫儿逗鼠,玩弄着他…… 它突然张口吐出一团黑气,这……这是怨念之气,遇见仇家,怨气冲天。 整个身体忽隐忽现,裙摆无风摇曳,双手十指发黑,浓烈的怨气与杀意竟然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周围桌椅震的粉碎。 温琰吃了一惊,不知如何是好,是放任莫小小亲手报了仇,还是将张庆交给官府处置? “砰”一声破门声,一群衙役破门而入,他们看到屋内的情况,纷纷又退了出去。 …… 听到门外黄县令喊道:“义士,快快让莫姑娘退下!凶手既已拿下,自要交给官府处置妥当。” 温琰想到了女鬼陈夫人的下场,莫小小虽可报仇,散了怨念,可鬼物一旦害人便是触犯了阴间法律,自然留不得它,将来也不会转世轮回,只得做那人间游离的孤魂野鬼! 为了莫小小好,温琰大声呵责道:“鬼姑娘!还不住手!人间自有人间的法律,轮不到你这女鬼作祟!还不速速退去!” 莫小小猛然回头凝视着温琰,整张面容如蒙着一层黑纱,看不清楚表情,但是温琰感受到它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充满了杀意! 它完全被仇恨迷失了…… 温琰顾不得许多,将雀幽塔悬浮在空,五彩光华灿烂似阳,如一座大山之势压向莫小小。 莫小小被这镇妖杀鬼的神物吓得瘫痪在地,急忙拜跪:“公子……公子饶命……都怪小女一时糊涂……” 温琰看到莫小小杀机消退,收回雀幽塔,撑起油纸伞,让它躲回伞内…… 听到屋内久无动静,黄县令这才引着不少衙役进了屋。厌恶的看着张庆,道:“义士,这张庆便是杀人凶手吗?” 不等温琰回话,张庆急忙跪在黄县令面前,哭喊道:“大人啊!救救我!这……这个蒙面妖人非要说我是什么杀人凶手,还……还使出邪术,弄出一只女鬼来吓人!” 没想到张庆不止狡猾,而且胆子大,临危不乱,一副死不承认之态。 温琰恨得牙痒痒,恶狠狠地瞪大眼睛,骂道:“你这十恶不赦之徒!证据确凿,还不认罪伏法!” 一把将他衣衫撕破,指着他左肩的胎记道:“大人,你看!此人肩膀的胎记正是鬼姑娘口中之人。而且方才我也试探过了,他的声色同样暴露了身份。” 张庆站起来,笑道:“鬼话你也信?黄大人难道也信这鬼话?” “这……这……”黄县令觉得他句句在理,一时竟然无言对答,虽然自己相信女鬼之言,可人家说得也对啊!你能信鬼话? 温琰也没想到这张庆会如此狡辩,心下一狠,暗忖:“老贼!官府若不将你治罪,我便亲自做这刽子手,将你千刀万剐!” 张庆整理着散落的长发,指着温琰骂道:“你这贼人私闯老夫家宅,我要告你!” “啊!你……你要干嘛!别过来!” 温琰目光凶狠,忍无可忍,一步步靠近张庆,决议将他带走时,突然有衙役走进来道:“大人,在院内发现一具尸骸……” 张庆听到这话,瘫痪在地,一副将生死看淡的样子,久久不言…… 温琰急忙走出屋内,原来鸡窝旁边一片菜地处被刨出几个大大小小的浅坑,暴露出不少散碎的尸骸,而重元鸡不停地在四周刨地…… 原来是重元鸡发现的尸骸!不知它是无意刨土挖虫子来吃,还是自有灵性!预感到地下埋着含冤而死的尸骸,让冤屈重见天日!那就不得知了。 一旁的李书生与几位衙役也在帮忙挖地。 重元鸡清脆鸣叫一声,再次钻入鸡窝,以大喙衔着一件麻衣和一个斗笠慢悠悠走了出来,丢在温琰脚下。 温琰又惊又喜,将证物交给黄县令,“大人,这便是凶手当日行凶的证据!” 众人陆陆续续又挖出三具尸骸,一旁的黄县令抖动着手,看着一具具泛黄的白骨,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管辖多年的地方,竟然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惨案!直至今日才拨开云雾,得以平反昭雪。 突然,屋内一阵响动,温琰、黄县令等一众人赶忙走进屋内查看状况,原来张庆想要寻死,被两名衙役制服! 犯下如此滔天罪恶,温琰哪里容张庆这般轻易死去,怕他咬舌自尽!一掌将其下颚打断。 张庆犯下重罪,心知祸事临头,不得好死,一时间心惊肉跳,屎尿失控,满屋子臭气熏天。 也便在这时,温琰看到张庆身旁出现一个黑气腾腾的人影萎缩在墙角,惶恐不安,而常人似乎看不到这黑影。 温琰猜出来张庆因一时恐惧、害怕而产生七情之一的“惧”念。 他担心张庆看淡生死,惧念也便随着情绪消失,不敢怠慢,意念一动,祭出雀幽塔悬浮在半空。 只见一只小小的彩雀飞出雀幽塔,盘旋在黑影头顶。 黑影吓得哇哇大叫,剧烈抖动之下变作一条黑黝黝的长虫,被彩雀衔在喙中,轻快的飞回雀幽塔。 温琰没想到如此轻易便收取了张庆的惧念。此刻,他手握雀幽塔,看到破损的一个小洞闪烁着黝黑的光芒,破损处似乎在缓慢愈合。 黄县令一切看在眼里,但他只看到一个奇异的小塔,好奇问道:“今日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有冤鬼认凶,更有这惊奇小塔!敢问义士,这是什么宝物?竟然会自行飞在空中?” 温琰目光深邃,缓缓道:“此物叫做罪孽塔,他张庆罪恶滔天,死后定会在阴间受尽无穷痛苦!我向来有解罪之心,方才驭动罪孽塔替他消恶解难,希望他能有来世,与人为善,做个向善之人……” “义士说得好!今日本官受教了!”黄县令一脸感慨。 院内一共挖出二十一具尸骨,经仵作检查都是女尸!看来这罪人张庆专门残害无辜女子。 应了那一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因张庆残杀三十九人,罪大恶极,判处凌迟处死!即刻行刑! 温琰出力有功,黄县令特地赏赐他十两纹银。当然,这些钱财他不会要,只是将功劳推给了李书生。 到了书生家中,温琰故意支开李书生,让他出去买些香火纸钱,顺便雇一辆马车将莫小小的尸骨送回老家。 …… 温琰打开油伞,放出莫小小,此刻一道黑影如抽丝剥茧,金蝉脱壳一般,从莫小小体内痛苦分离出来。 黑影凄惨嚎哭,趴蝮在地面蠕动,如一粒粒尘埃飞扬,渐渐蒸发…… 是莫小小的怨念! 本是丑陋的莫小小模样大变,优雅端庄,向温琰鞠了一躬,面含笑意,渐渐化作一缕白雾消失…… 温琰心中倍感欣慰,自己能帮一个怨鬼伸冤,不论什么功德,只是一颗平常心。 当然,此次查出真凶,完全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张庆本就喜欢唱曲,平日时不时唱上几嗓子,不成想自己竟然自投罗网!他性情孤僻,虽然家大业大,可一直未娶妻子。 张庆原本只是对自己府上的丫鬟下手,后来担心事情败露,才转变策略,装作摔断了腿脚,需要雇佣贴身丫鬟照顾自己。 打听到佣人的一些消息,他直接在路上动手了。 至于张庆为何行凶前辱骂自己,转变音色作案,可能是害怕死后下了地狱遭罪,有一种忘我的幻想,觉得凶手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愧于良心不安,他将作案过程全部都招了,残忍杀害莫小小后,将她手足绑了石头,沉尸于白渝湖中,而这湖下可不止莫小小一具尸体。 第41章 定仙村 处理完莫小小的冤情后,温琰悄悄离开了,来到城门,便看到那位假道士杜三辩等候在城外。 “一平先生,原来你在这里。” “小兄弟,贫道有事离开了一会。这不,完事后急匆匆赶回来,碰巧在这里遇着了你。” “嘿嘿嘿,话说在前头,贫道可是要价很高的。” “好说,好说,先生若是能制服邪祟,村长自然不会亏待先生。” 两人商议好后,一路马不停蹄赶往定仙村。 定仙村民淳俗厚,春来耕田,秋至收获,是个清幽富饶之地,奈何出了这么一个恶村长! 村口前,一位老翁扛着木材缓缓走来,温琰上前问道:“老伯,你可知白氏母女住在哪里?” 老翁四下张望,小声道:“进村过了木桥,左拐出了菜地后,第一家便是……” 话罢,头也不回,急匆匆离去。 杜三辩眉头一皱,疑惑问道:“你小子不是本地人?之前说村长家闹鬼可是戏弄贫道?” 温琰笑道:“先生听我说!村长家的确有鬼,这恶村长就是个欺压村民的恶鬼!今日邀道长前来便是为村民除鬼!” “可笑!”杜三辩气的满脸红晕,骂道:“竟然被你这滑头小子诓骗来此!告辞!”大袖一甩,气哼哼的扭头便走。 温琰急忙拦住去路,笑道:“一平先生,小子并非有意骗你。这恶人欺压村民,实在可恶!我见先生神通广大,好善乐施,这才请你前来给恶村长一点教训!” 想了想,觉得给他一些好处,又道:“先生不知,这恶村长骗了我不少钱财!当日,在裳县恶村长以买卖牛羊为幌子,骗了我不少钱。” “小子我打问许久,才知恶人是定仙村村长。先生可知我为何蒙面,怕的是这恶人认出我来,直接打我出村!若是有办法……” 杜三辩打断他的话语,道:可笑,贫道只是替人解难排忧,你反而问贫道要害人的法子!告辞!”迈着步子便走。 “先生留步,且听我把话讲完……”温琰跟随上去,笑道:“一平先生莫要生气!若你能帮我讨回钱,分你一半如何?再说先生打抱不平,惩戒奸恶,这功德不小……” 杜三辩停下脚步,眉头一皱,道:“看在这份功德之上,贫道决意帮你!对了,你真的分贫道一半钱财?可不是诓骗贫道?”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果真如此!”温琰冷笑一声,之前高看了他。 他本意便是夺走村长家财,还给乡民,分这老道士一点钱又有何妨?正色道:“若要骗你,日后舌根烂掉!” “贫道帮你了!当然,贫道可不是看在钱财的份上。向这等欺善的恶霸,贫道早就看不惯了。” “太好了!可不知先生有什么好办法治他?最好一针见血!让村长再也不敢作恶!” “贫道想想……” “有了!”杜三辩捋须寻思,道:“早些年贫道学过一些异术,唤作纸人术,不知可行否!” “纸人术?”温琰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神通?” 杜三辩干笑一声,道:“神通?哈哈哈,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从腰间的布包取出三张黄纸,双指似剪刀一般,神奇的将黄纸剪出人的模样,咬破手指在纸人头上写了几个怪字。 后将三只纸人放入布包。 瞧来老道士有了办法,温琰道:“先生咱们先去乡民家了解村长的罪状,然后一并与他算账!” 二人很快找到白氏寡妇家外。 屋子破旧,四周杂草丛生,不知情的以为此地早已荒废。 温琰上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约莫十岁的女童。 “你们找谁?” 女童一脸惧怕的看着二人,脏兮兮的脸蛋唯独那一对清澈的眸子明亮,犹似黑暗之中闪烁着两颗星辰。 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眉宇间带着一丝幽怨,令人怜悯。 温琰笑道:“可是白氏家?” 女孩点了点头,听到里屋传出一声慌张的虚弱之音:“是谁?谁在屋外?” 温琰回道:“大姐,不要害怕,过路人只想讨口水喝。” 女童小嘴一撅,眉头紧蹙,责道:“我母亲病了,你们轻点声。” 温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女孩额头。 白氏寡妇语气缓和,回道:“小妇身体抱恙,无法起身……二位请进……咳咳咳……” 二人走进屋中,看到里面摆设非常简陋,除一张床桌,灶台外,四壁皆空。 白寡妇依靠在床头,面色惨白,模样清秀,好奇地看着眼前二人,道:“二位随意坐……咳咳咳……” 温琰直接了当问道:“大姐,这定仙村村长姓甚名甚?可是欺村民的恶人?” 白寡妇面露慌张之色:“公子为何这般问话?” 女孩一脸委屈,道:“小哥哥,村长可坏死了!霸占我家良田不说,处处欺负娘亲。听毕老伯说村长有意让黄大娶我娘亲过门……我娘不肯,前几日便牵走了我家的老黄牛……”说着哇哇大哭。 白寡妇责道:“你这孩子不可乱说话……“说着眼睛红红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看来大师兄说得没错,这村长一家都是恶徒,温琰压制心中怒火,继续问道:“大姐,你将村长的罪行一一说来,我这便去找他算账!” 白寡妇摇头道:“公子去不得,村长姓黄名刁,膝下有三子,他们都是练家子……你去了只会自讨苦吃……咳咳咳……” 杜三辩道:“村长如此恶习,你家为何不告官!” 白寡妇道:“告不得,他家亲戚有权有势……去年黄村长霸占了马六家的土地,他便去找县老爷告状,却被黄村长反咬一口,状告说马六偷了自己家牛,县老爷知反黄村长的背景,只是罚了马六。” “可怜马六状告不成,回来之后又被黄村长大儿子黄大打断了腿脚……” “乡民们怕了黄家,只能忍气吞声,任其欺压……” 杜三辩拍着大腿,气道:“一个个的软骨头,如何不受欺负!若是他胆敢欺贫道,让他知道恶字怎么写!” 温琰瞥了一眼杜三辩,追问道:“大姐,不知这恶村长还有什么罪恶?” 白寡妇似乎想开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三年前,他假公济私,说什么官府在村里修建官道,强迫村民出力。我……我夫君就在修路时跌落山下,摔死了……”说着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嚎啕大哭。 “还有……” …… “一平先生,我们这便去寻恶村长算账!” 温琰了解情况后,这便决定去找恶村长算账,断手断脚,定要给他长个记性。 第42章 恶村长 半山腰的一家院落,摆放着不少兵器,一位黑脸大汉打着一套拳法,像是个练家子。 温琰、杜三辩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落。 温琰朝着黑大汉喊道:“喂,我师父说你家闹鬼!特来你家瞧瞧。” 杜三辩为之一惊,小声道:“臭小子,贫道何时……” 那黑汉子怒气冲冲走过来,喝道:“你这坑蒙拐骗之辈!看老子不揍你!” 抽起身旁的木凳便要照着杜三辩头上砸下去,却被一声“大郎住手”叫停。 屋内出来一位穿着绸缎袍,戴着一顶花帽,脸面干净的老者,想来这便是为非作歹的黄村长。 黄村长后身跟着两人,是他两个儿子黄二,黄三。 黄村长打量着二人,笑道:“道长,老夫看你仙风道骨,不像是江湖骗子!可不知你为何断定老夫家中闹鬼?” 温琰突如其来的一句“你家闹鬼”,让杜三辩失了阵脚,强作镇定,卖弄起那一套哄人把式,捏须笑道:“贫道途径此地,可见你家屋上有不详之气,四面八方的阴气被正屋之地吸引,贫道料想屋内藏有邪祟之物!” “你看,屋外栽着柳树,柳树聚阴,遮掩房中阳气不说,你们出出进进,都将阴气带入屋内……不妙,不妙也!” 黄村长脸皮一跳,道:“还请道长出手相助,若是真能除去家中邪祟,老夫我定会重谢!” 杜三辩微微一笑,尽显高人风范,从腰间的布袋取出一把黄豆,散落在地,挥着旗帜一指,喝道:“变昼为夜,驭豆成兵,呼风唤雨……仙兵听吾驱使,速速寻出此地邪魅鬼物!疾!” 经他这么一吆喝,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散落的黄豆跳动起来,聚集在一起,向前滚动,如一波激流涌进正屋。 村长一家为之惊呼,对这位老道士多了几分敬意。 “这是什么手段?”温琰猜想这老道士善使障眼法,早就听说过一些捉鬼骗术,有什么灯烟化蛇,纸中鬼影,油炸厉鬼等骗术,可不知道这豆子为何自己会动,难道其中有着玄妙? 惊奇之余,他跟着杜三辩进了屋内。 杜三辩进屋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忙的不亦乐乎…… 不一会功夫,杜三辩将一个重叠叠的木箱子放在桌上,在封口贴上几张符箓,严词厉色道:“没想到这恶鬼狡猾的很,竟然藏匿在盒内。” “贫道已将害人的邪祟封印起来,待贫道回山之后,将其焚烧!你家便可安然无事了!” 黑汉子黄大知道箱子里装着金银珠宝等贵重之物,是他们多年强征、诓骗村民的钱财,更有不少是自己一家人花费心血得来的财物。 猜想这老道士是冲着钱财来的,小声道:“爹爹,莫要被这臭道士诓骗了,这些贼人擅长障眼法,只怕老道士冲着咱家的钱。” 黄村长面色暗沉,拉着三个儿子后退在门口,道:“这两个贼当我好骗!哼!鼠目寸光之辈,敢骗在我黄家,不留下些东西,如何放尔等离开?” 温琰没想到他二人被黄村长下了套,黄家三子直接抄起木棍,将两人围了起来,黄村长直言道:“我家箱子贴着符箓,分明是经了你这贼道人之手!人赃并获,哪怕是老天爷断案也会认定是你两个贼人私闯民宅,偷窃他人财物!” “老夫看你二人穿的不赖,想必是骗到不少财物!这样,留下十两银子,放你二人离去。” “不然抓你二人去官府领罪!嘿嘿嘿……偷窃之罪,可是要剁手指的……” 杜三辩暗骂村长阴险奸诈,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会被你这恶人算计? 不慌不忙,掐指一算,道:“原来你是本地的村长!贫道本以为是你家中有小鬼作祟!没想到你是以权谋财,坏事做尽!惹得民声载道,怨声四起……” “你可知道自己坏事做绝,招惹了阎王老爷,祂老人家要惩罚你啊!” 黄村长讪笑一声,道:“贼道士还敢卖弄!大郎,绑了二人去见官!” 黄大早想动手,得了老父亲的指令,正要上前,却见杜三辩后退一步,朝着半空撒了一团黄粉,又将之前剪的纸人散落一地。 此刻,屋内一阵黄烟聚拢,隐约出现一些奇怪的人影。 待到烟雾散去后,一人头戴冠旒,络腮长须,身着阴袍,怒目圆睁,稳坐在长桌之处。 是阎王爷,身旁立着牛头与马面。 阎王爷阴气陡升,屋内竟然冷飕飕的,猛然一拍敬木堂,喝道:“堂下之人可是黄姓一家?” 黄村长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家人吓得错愕,趴伏在地,不敢吱声。 阎王爷怒目圆瞪,喝道:“黄家老小可知罪?” 黄村长头也不敢抬,兢兢战战道:“阎……阎王老爷!小的何罪之有……我没有……” 阎王爷怒道:“小儿还敢欺瞒本王?你在阳间所做的恶事本王都看在眼里!” “三年前,你假公济私,强迫村民去修建官道,更是因此冤死不少人。你可知罪?” “去年你又霸占了马六家的土地不说,又遣黄大伺机报复。你可知罪?” “你一家更是不识好歹,黄大有意霸占白寡妇不成,欺负孤儿寡母……你可知罪?” …… 温琰觉得好笑,这阎王爷的话声原来是躲在一旁的老道士叽里咕噜的声音,嘴皮子不动,类似腹语之类的手段。 至于黄家犯下的罪恶都是之前白寡妇告诉的! 至于老道人如何幻化出阎王爷的法身,他一时琢磨不透!或许是他方才散出黄粉有致人迷幻的效果? 难道自己也着了这幻术!反正他不相信这老道是个能人。 村长冷汗淋漓,颤道:“不是……小人……我……小人之错了!” 阎王爷怒道:“还不认罪!牛头马面,押他下拔舌地狱!” 黄村长磕头道:“小的不要拔舌,小的知错,小的认罪……认罪啊!阎王老爷……” 阎王爷道:“认罪便罢,你一家阳岁已尽!牛头马面,速速将黄家一干人等押解地府,定罪受罚……” 黄村长磕头道:“阎王老爷手下留情,生死簿是不是记错了?小人在福安观求过命签,半知真人告诉小人能活九十九岁!虽未百岁,可也知足了。” 黄家三子也是连连求饶,都说自己也能活过九十九。 阎王爷翻开一本册子,看了一眼,点头道:“黄刁,定仙村村长,命岁九十九也!暂留阳间!” “咦……黄大、黄二、黄三岁数皆为九十九。不过尔等现有一十七则罪业,待到寿尽,也要下苦难地狱受罪!” 黄村长吓得屎尿迸溅,求饶道:“小人受不了罪,求求阎王爷指一条明路……” 阎王爷道:“俗话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罪业已有丈高,若能每行一善,便可消障一尺。这些搜刮钱财乃是罪业,让这位道长替你烧毁业障!” 杜三辩像是有意给他退路,收了这场闹剧。 黄村长一家人磕头认错,连称今日起必当与人为善,广结善缘。 阎王爷哈哈大笑,飘起一阵黄烟,笑声浸微浸消。 片刻后,气雾散尽,一切回归正常。 黄村长犹如大梦一场,亦真亦假,如梦似幻。 杜三辩道:“黄村长,今日阎王老爷能放你一马,不代表你安然无事!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贫道这便告退。” 黄村长惊魂未定,指着木箱,道:“道长,这不义之财还是由你带回去烧得干干净净!老夫在此谢过了!” 温琰看到黄村长真心认罪,决定饶他这一回。不多说什么,这便与杜三辩一起离开了。 第43章 安人须杀人! 某处破庙内,香炉倾倒,神像残破,一片破败之景。 杜三辩盘坐在地,神色古怪的看着温琰。 温琰则靠在破桌前,道:“今日先生替白氏母女及村民出了这恶气,真是一份大功德!” “那黄家人被吓得胆战心惊,只怕这些时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也算是对其一种惩罚!料想他们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话虽如此,可心知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乃是以恶制恶,以怨报怨。要他真的杀人,还真迈不过去这道坎。 杜三辩打开木箱,眼睛一亮,笑道:“若不是白氏告诉咱们村长的恶行,加之贫道卖弄阎王爷法相恐吓他,还真骗不了这老小子!” “如今他一家今日遭此鬼神恐吓,料他们日后定不敢造次!不说行善积德,最起码收了恶习,安稳度日……” 温琰点头赞同,对面前的老道士高看了几眼,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好奇问道:“一平先生,你是如何将几只纸人幻化出阎王、牛头、马面之身?可是某种幻术吗?” 他心中疑惑,眼瞳闪过五色,动用雀眼之术,想看看这位老道士是不是个修者。 也便这个时候,杜三辩突然起身走在他面前,拍打着他的肩膀笑道:“障眼法而已……都是些哄人的把戏……咦,小兄弟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温琰急忙转身过去,只当他是个江湖骗子罢了,笑道:“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杜三辩点了点头,将木箱的金银首饰尽数倒在地上,笑容满面,取出一锭碎银子丢在温琰身前,道:“这是你的那一份。” 又将一锭碎银子放在自己布包内,笑道:“贫道的……” “你的……” “贫道的……” 庙中神像的双目被蛛网遮掩,唯独蜘蛛静悄悄的看着破二人瓜分金银…… 与此同时躲在庙外一条人影急匆匆离去。 温琰眉头一皱,看着老道士瓜分金银,不喜道:“一平先生,你这是何意?” 杜三辩笑道:“何意?嘿嘿嘿,之前你小子可不是亲口说过,若贫道替你讨回欠银,咱们不是对半分了这钱财?” 温琰将一锭碎银踢在他身旁,言辞正色道:“可黄村长并未欠下我这多钱!你我如何分了这不义之财?” 杜三辩斜视他一眼,捋须道:“那黄村长欠你多少钱?” 温琰笑了笑,道:“三文钱!先生帮我如此大忙,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讨钱全部给你!不过这剩下的钱财需如数归还给村民。” 杜三辩急眼道:“你小子果真是个滑头!贫道今日卖了许多力气!你竟然拿三文钱打发贫道?实属可气!” 从地上捡起三枚铜钱,道:“好了,好了!贫道这一次算是积德行善了!这财物你拿去还给村民吧!” 话罢,起身出了破庙。 “算卦谱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若要趋吉避凶,且听小神通一言……” 声音渐渐消停…… 温琰喜上眉梢,将散乱的金银首饰一件件放入木箱,笑道:“老道士真是糊涂,三言两语被我骗走!如此多的金银,三分归自己口袋,七分还给村民。” 他正自高兴,突然发现不对,杜三辨之前将分开的半数银子装在他的布包内并未归还,奔出破庙:“臭老道!你还我钱来……别走……” …… 让人意外的是,之前躲在庙外的人影乃是黄三。 原来黄村长鬼精的很,不知老道士是否装神弄鬼,这出现的阎王爷是真是假,多了个心眼让小儿子黄三偷偷跟上温琰二人。 可笑的是,温琰听力虽好,可没有在意身后偷偷跟着人。他二人庙中谈论之言,尽数被黄三听去,回了家便向黄村长讲了真相。 黄村长愤怒不已,聚集了家人,气势汹汹朝着村外的破庙赶来,可惜温琰、杜三辩二人早已离去,痛恨之下,转身前往白氏家。 至于温琰追出了破庙,寻不到杜三辩踪影,自认倒霉。 他本想将黄村长抢夺的钱挨家挨户还回去,但是细想一番,觉得此举不妥。 一则村民定不敢要了这钱,二则怕被黄村长知晓定会露馅。 于是温琰趁着村民外出劳作,偷偷将钱丢进各家屋内…… 飞鱼门。 温琰做了如此大善之事高兴不得了,满怀欣喜向周玉安邀功去。 “大师兄,师弟回来了!”温琰发现周玉安房中无人,便出去到处找人。 无意间碰到了余韵。 余韵面色不喜,道:“你小子是去哪里玩了?这时候才回来!大师兄正在道鱼殿。” 温琰独自来到道鱼殿前,便听到周玉安与紫藤商议着事。 他大步走进殿内,喜道:“大师兄,你吩咐的事情师弟都办妥了!漂漂亮亮给咱们“戏道”打了场胜仗!“ 周玉安面色阴沉,眼神不自然流露着一丝怪异的味道,责道:“青鱼师弟,你坏了大事可知否?” 温琰一脸茫然,疑惑道:“坏事?大师兄指的何事?” “何事?定仙村之事!”周玉安声色俱厉:“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恶村长?留他性命何故?” “还有,你跟着一个江湖骗子到处卖弄什么?你可知道此举让白氏母女遭劫,孤儿寡母被恶村长给活埋了!” 温琰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呆滞不动。 自己竟然被黄村长的嘴脸给骗了,虽不知他为何残害白氏母女,可现在才知道“戏道”真正的宗旨,安人须杀人,杀人安人,杀之可也。 “我这便去活剥了黄家人!” 温琰悔恨不已,脑子一片空白,只想亲手杀了黄村长一家! “温师弟且留步!”紫藤将一个包袱丢在地上,滚出几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是黄家人。 “你小子莫要急躁,白氏母女安然无事!大师兄他是故意吓唬你的,让你知道人心险恶,莫要被一张嘴脸、一句好话给骗了!让你长个记性,有些人教化不得,杀之!” “其实,你平日里油嘴滑舌,大师兄知你心有几分善意,像你这样没有沾染过鲜血之人,必然下不了狠手,这才让我偷偷跟着你。” “自你离去不久后,我赶到定仙村,看到黄家人将白氏母女强行掳去后山,挖坑活埋!这便出手杀了几个恶贼,救下母女俩。” “还有,那恶村长在我逼问下将一切实话道出,只说是一位蒙面少年和一个老道士骗了自家钱财!恼怒之下才对白氏母女动手。” “可问师弟,那老道士是谁?” 温琰知道白氏母女安然无恙,心中松了口气,便将自己在裳县遇鬼之事,邀请老道士同往定仙村的想法如实讲了出来。 周玉安面色缓和,道:“青鱼师弟,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大师兄方才其实无意责骂你,只是教导你人心叵测,不可轻信。” “一个善人非是好人,一个恶人也会做好事!人心比之恶鬼还要险恶!你若轻信了他人片面之词,吃亏的是你自己!” 温琰颇为感动,点头称谢。 人走之后。 周玉安独自一人留下来打扫道鱼殿,拎着水桶扫把,又是扫地,又是抹桌子,更是爬在神像之上清洗,忙的不亦乐乎。 好个周玉安,必是知道师父、师叔快回来了,自我表现一番,好似隔空喊话,虽然飞鱼门收了新弟子,可门中最勤快的可是我这大弟子。 温琰一直跟在紫藤身后,欲言又止。 紫藤以某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大师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温琰有些不好意思。 紫藤笑了笑,道:“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好有意思了!” 温琰好奇道:“大师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 心中激动,眼睛渐渐模糊不清,好似看到紫藤柔美的身姿,搓搓捏捏对自己说道:“难道师弟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哎呦……大师姐何故打我?”温琰额头作痛,竟然被紫藤打了一巴掌。 “你小子何故胡思乱想?”紫藤讪笑一声,道:“大师姐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人心难测,看不穿的虚伪,分不出的真假。以后做事少一些善意之举!多一丝狠心!” “谢谢大师姐的教导,小弟一定谨记在心。”温琰一脸坚定,点头称是。 紫藤之前没太注意温琰身后之物,这才看到他身负竹篓一只,好奇道:“师弟,你竹篓里背着是什么?” 温琰这才想到自己身后背着重元鸡,除去在张庆府上的鸡窝闹腾后,一路上安安静静,不会死了吧? 不管死活,可不能让大师姐发现重元鸡,黠笑一声,道:“这……这是……” 本是要说自己在裳县买了一些杂物,谁知竹篓发出一声嘹亮的鸡鸣,慌忙改口:“对,这是子牛托我在裳县买的一只活鸡和一壶酒。” “这小子说师父对他恩德如山,不嫌弃他出生卑贱,为感谢他老人家的知遇之恩,特意要亲自做一道什么醉鸡来孝敬师父……” 紫藤红润微卷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取下酒壶啜了一口酒,道:“没想到小师弟还有这手艺……好了,你先忙……” 温琰看到紫藤走远,若非大师姐提醒,自己竟然忘了这只大公鸡,看它一路上乖巧识趣的份上,这便上山抓几条蜈蚣犒劳犒劳它…… 对啊!没有酒如何泡制蜈蚣?本想偷偷去师父屋内拿酒,可害怕师父如同师伯一样在里面设下陷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可不好。 想到了大师姐有酒,连忙追了上去,便问紫藤讨酒一壶,不曾想大师姐不实在,竟然让自己还她一缸酒。 成交,这个要求他是欣然接受,主因是他喜欢看大师姐喝酒的模样,似醉似醒,那种倜傥不群的凤仪,美得令自己心旷神怡。 后续温琰挖了不少蜈蚣在酒壶足足泡制八、九个时辰。 …… 第44章 醉酒的师父 夜晚,小屋内。 温琰坐在桌前,从酒壶捞出一条肥硕的蜈蚣,丢在重元鸡身前,笑道:“鸡儿,吃吧!吃得饱饱的,睡个好觉……” 重元鸡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蜈蚣看了一眼,爪子踏在蜈蚣之上,仰天长鸣,一脸嫌弃的样子,似乎在说“味道不对”! 温琰挠了挠后脑勺,看出来重元鸡对这条蜈蚣不大感兴趣。 又在酒壶中倒出来一条蜈蚣,闻了闻,气味与之前“三生酒”泡制的蜈蚣大有不同,之前有一股腥臊气,而今日不过是些清淡的酒味。 心下认定,是酒的问题,看来重元鸡并非贪食蜈蚣,而是喜食三生酒。 温琰这下不知如何是好,正自发愁,可看到重元鸡似乎并不计较,鸣叫一声,大摇大摆,像是从不认识自己,昂首离开了小屋。 “好一只畜牲!”他心里骂一句,不过一只畜牲而已,觉得自己没了用处,便装作不认识,与那些过河拆桥之人有何区别? 看来大师兄说得没错,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戏子无义、“鸡”无情啊! 也不愿想得太多,此时屋外月明如水,山中灵气大盛。 温琰独自一人来到山下,找了一处清幽之地,盘坐在地,静心凝神…… 渐渐感受到四周的灵气在跳动,行吐纳之法…… 【飞鱼心经】记载,运转功法需要激发身体机能,不久一丝丝灵气滋润着四肢百骸,只觉得千万毛孔饥渴,周身窍穴隐隐鼓动…… 浑身颤抖,毛孔发痒,急忙之下,脱下衣裤,皮肤竟然渗出来一些黑乎乎的油腻之物…… 也不知修炼多久,天已明亮…… “好臭……”温琰觉得口中热臭,竟然张口喷出一口秽气。 看到自己浑身黑臭,回想起书中记载,原来是体内杂质经灵气摈斥,将其排泄出体外。 一时间亢奋的厉害,体内一股劲气向外膨胀,似要扯裂皮囊。 情急之下,将这股怪异的气息聚集在双手上,一个大步飞向前方的树林前,双手掌狠狠击打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发泄体内这股气焰…… “嘭!”掀起一阵烟雾…… 丈许之内的树木呈扇形状全部折断…… 温琰一脸惊愕!一夜的修炼,才将之前雀仙身上所得的十年道力彻底吸收! 他沉思一会,一跃丈许。 “哈哈哈……”温琰发出声声谄笑,直往山下奔走…… “徒儿这是要去哪了……”一声浑厚的声音喝止住飞奔的温琰…… 温琰刹住脚步,循声看去,看到侧后方的半空飘荡着一幅画卷,长约两丈有余,如大海飘荡的一叶小舟。 画卷上载着两位仙风道骨之人,大袖飘飘,正是师父李象元与师伯杜昔阳。 他二人飞身落下,杜昔阳大袖一甩,悬空的画卷瞬间化作正常丹青大小,插入袖内。 温琰赶忙鞠躬拜道:“弟子温琰,恭迎两位长辈回山。” 李象元瞥了他一眼,道:“为师离开几日,徒儿修为精进不小啊!你这是何往?” 温琰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漫无目的奔跑,答不上话,随口道:“大师姐没酒喝了,弟子这便前往裳县替她打一壶酒回来。” 李象元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对着杜昔阳道:“掌教师兄,你且先行一步。酒壶空空,心中闷闷,师弟随这孽徒下山一趟。” 杜昔阳哈哈大笑,身影一晃,已在十丈之外,唱着山歌,踏着矫捷的步伐离开…… 李象元忙将温琰拉去一旁,道:“好徒儿,那七宝益气丹可拿到手了?” 温琰笑了笑,从袖里取出一粒丹药,道:“师父,你看此物是不是七宝益气丹?” 李象元接过丹药,喜道:“好徒儿!是是是,正是七宝益气丹!为师果真没看错你!” 高兴之余,收敛情绪,正色道:“好徒儿,今夜亥时你喊子牛同往后山青牛破,为师这便传授你二人一套高深的剑法!” 温琰大喜不已,拜谢道:“谢师父抬举!弟子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了你老人家的栽培。” 李象元笑了笑,从袖内掏出一颗丹药,道:“这是一粒三元丹!具有温养五脏,疏通经络的功效。拿去吧!” “谢师父,谢师父!” “对了师父,方才你老人家与师伯乘坐的宝物是什么啊?真气派!” 李象元解开酒葫芦,啜了一口酒,道:“乃是本门镇山之宝“飞鱼舟”也!此物不动则为画,若动日月变色!神妙不可言。” 他口中的“飞鱼舟”出自何手笔,已然不得而知,有传闻说此物是“极乐宗”哈哈老祖傍身妙宝。 传闻归传闻,至于真实性有几分,不必在意。 至于极乐宗地处荡旸山,在道门之中可谓是赫赫有名,其门人作风亦正亦邪之间,道术诡异,因此与名门正道少有来往。 “师父,你老人家不是说短则五日便回,怎得今日便回了山门?可是诛杀了为祸人间的大妖?” “为师与你师伯前往万古窟查看,原来是一头得道千余年的青蝎精,孽障甚是难缠。交手之际,不曾想万妙仙门教主楼阳真人携门下弟子前来行正义之举。” “在众人围困之下,这才将大妖制服。” “好一个万妙仙门,不愧为当今第一道门!楼阳真人可怜它修为千载不易,便将青蝎精带回万妙仙门,封印在禁地,让它改过自新,望其成就一番仙缘!” “万妙仙门?师父,这是什么门派?” “当今道门翘楚也!” 温琰从师父眼神中看出一丝不甘,不便多问,跟着他回了山门。 …… 青牛坡。 亥时,星光璀璨,天空中一片清明,只有那弯月如钩挂着。 温琰与子牛准时赶来,看到师父坐在一块大石之上,举着酒葫芦大口饮酒,脸色微醺,道:“你二人既然拜贫道为师,做师父的还未传授你们一招半式,今日为师便传授你们真本事!” “飞鱼门功法讲的是内外兼修,内讲以意运气;以气护体,外讲以柔克刚;洒脱自然。内需静修沉淀,外要苦练皮骨,今夜为师便先传授你二人一套飞鱼剑法!” 温琰、子牛二人又惊又喜,异口同声道:“谢师父!” “看好了!” 李象元将三尺宝剑抛向半空,足尖那么一点,轻盈飞空接剑在手。 落地之势,如千军万马;剑气一荡,如霜雪抖落。 他身姿飘逸,口中念念有词:“吾自月下独酌酒,曾斩妖魔千千万……哎呦……” 一脚踢在一块石头上,跌倒在地。 “师父?你老人家没事吧?师兄,怎么办?” “不必心急,师父怎么会有事!这是剑招!” 久久不见李象元起身,二人心想坏了,难道是师父喝醉了酒,不小心跌倒在地,磕坏了脑袋? 赶忙走过去一瞧,才发现师父呼噜声大作,醉呼呼的睡着了。 二人面面相觑,只得合力将师父抬回房间,安顿下来。 未能学得一招半式,二人心情难免有些失落,出了门,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温琰甚是无聊,一时不觉困意。 窗外蝉鸣阵阵,树影婆娑,夜风习习吹过窗户,带起一阵清凉。 他盘坐在床前,打开【飞鱼心经】,翻到其中一页,记载:内观,存思之法,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内观之道,静神定心。固身及物,闭目思寻。外藏万境,内察一心。” 温琰凝神调息,缓缓闭眼…… 意念下沉,唯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浓雾,也不知多久,眼前如同出现海市蜃楼,走进一看,竟然是人体内景,千奇百怪的东西他自己不清楚是什么。 来到五脏六腑前,这里如同一座座大山悬浮在浓郁的雾气之中,每一个脏器底下是一个深潭,若隐若现,妙不可言。 神思前行,看到一缕缕真气缭绕在心脏之上,渐渐凝出某种水气,一滴滴落在深潭,水气稀薄,燃烧着一股烈焰,看来深潭里的水气便是心法所指的火之玄气。 “成了!”温琰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了多了几分的道韵,喜道:“内观半年之久,今日终于成功了!” “可这深潭何用?心法之中并未记载。” 温琰继续修炼,行吐纳之法,将浓浓的灵气引入丹田气海,渐渐转为真气。 真气游走在奇经八脉,后经心、肾两脏流通无阻,渐渐融为一体。可真气游走在脾、肺、肝三处似有门扉阻挡,停滞不前。 他再次睁眼,一页接着一页翻看【飞鱼心经】,突然停手,有一页画着心肝脾肺肾奇怪的图案,更有五行相生相克图。 上写道:修炼之人,借天地灵气沉于丹田运转为真气,伺机修通五脏之能,后借五脏神威将真气化五行玄气。 灵脏者,乃是天生道缘之人,自行打通了相应的五脏之能,将真气化为五行玄气,免去修炼疲苦。 温琰缓缓将心法合上,常人真气途径五脏犹如天门阻挡,非数十年苦修不可破之。自己吐纳之际,真气经五脏时,心、肾两脏流通无阻,可不是心法记载的两仪灵脏的人物? 惊喜之下,想到师父为何不曾告诉我?难道是怕我骄傲了? 他揉了揉眼,睡意渐浓,躺下便睡着了…… “呼呼呼……”鼻鼾如雷,一只手抓挠着私处,丑态百出。 …… “青山叠叠水茫茫,巧遇牧童指方向,不寻竹屋与群羊,敢问酒家在何方……“歌声惊醒了熟睡的温琰。 “是师父他老人家!”温琰起身点了蜡烛,屋内哪里有师父的身影,难不成是自己梦里幻听? 他赶忙出了小屋,并未见着任何人出现。 丑时左右,温琰无意休息,饶有兴致,躺在床上翻看着【黄石记】。 “嘻嘻嘻……”时不时发出坏笑。 温琰正自看得入神,突然听得窗扉处传来窸窸窣窣声,好奇之余,又听得“砰砰砰”的敲击声,伴随着一声:“徒儿,还不给为师开窗!” “果真是师父!”温琰吃惊不小,这师父当真奇奇怪怪,不走正门,走什么窗户。 一脸疑惑,将窗门缓缓打开…… 第45章 梦里教剑 “哎呀!” 温琰惊了一跳,窗外,师父如巴掌大小,骑着一只小纸驴,蹦蹦跳跳进了房间。 “师父,你……你老人家怎么变得小如乌龟……可不是哪个坏人用妖术将你害成这样……你告诉徒儿,我舍命给你老人家报仇!” 李象元冷了他一眼,道:“莫要假孝顺了!这只不过是为师的一缕元神而已!” “元神?”温琰对于元神还是有所了解,这东西乃魂魄修炼,耗尽多年岁月才可炼成的精华!魂魄世代异变,元神永恒真存!不止可祭强大的神能,更有神外化身之奇妙。 依道境划分之言,只有“元命境”以上的修者才有分化元神的本事,师父当真厉害呀! 惊奇之余又听到李象元道:“徒儿,去将子牛喊来,随为师前往后山习剑!” 温琰高兴坏了,本以为师父酒醉不醒,这教剑的事情不了了之,不曾想,师父酒醒后亲自前来!可见师父还是疼爱自己与子牛的。 不一会功夫,子牛随着温琰到来,但见屋内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师父。 “师父?你在哪里!师兄,哪里有师父啊!你莫不是骗我。” “不要喊了!为师在这里!” 子牛循声一看,师父巴掌大小,背靠桌腿,一手牵着小纸驴,一手举着酒葫芦,模样十分滑稽。 子牛趴伏在李象元面前,惊道:“师父,你……你老人家如何变得这般渺小!这是什么仙法?” 温琰拍了拍子牛,道:“师弟起来,莫要大惊小怪,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缕元神而已!” “元神?莫不是身外化身?” “我从书上看到身外化身之法,乃元神也。元神出体,有阴神与阳神之分。阳神乃元神凝练,聚而成元婴,元婴凝固,可离体支游宇宙,聚之成形,谓身外化身,散之成气,隐于无形也。” 李象元笑了笑,鼻孔喷出两缕白烟,烟雾飞往两人身上,眨眼间两人身体急速缩小,变成两个小人,与自己大小无异。 两人看着高大的桌椅板凳,又是惊奇又是好玩。 李象元率先翻上小纸驴,呼喊道:“徒儿们,上来,随为师走咯!”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来,本以为小纸驴耐不住二人重量,没想到这纸驴如木驴一般,十分结实。 李象元拍了一下,小纸驴一跃飞起,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出窗外。 凉风徐徐,浩月朗朗,子牛紧紧抱着温琰,胯下之物如一张瘸腿凳子,摇摇晃晃,生怕一不小心掉落下去。 小纸驴行速不慢,片刻间便已抵达山涧的一处溪水旁。 师徒三人翻下驴背,李象元将纸驴系在草根上。 温琰走在溪水边,潺潺流水,真似潮汐一般,当真惊人。 心想师父教剑,如此在乎意境! 突然,一声怪叫,一只猫头鹰俯冲袭来,两只眼里闪烁着绿芒,直勾勾的盯着温琰,吓得他退后几步。 也便这时,李象元飞身前来,手持三尺剑,剑势大涨,卷起一阵罡风袭向猫头鹰。 飞禽从未见过这等阵仗,本以为是三只夜耗子,哪知这“夜耗子”成了精,受了惊吓拍着翅膀飞往树林。 “你二人入门不久,一时学不到什么玄功妙法,为师且教你二人剑法一篇!” “本门有剑法七类,拳脚三法,但以【飞鱼剑法】为尊,其剑法奥妙无穷,杀敌一念间。” “另为师自创【醉萍三仙剑法】一类!虽如今看来威力尚不如门中其他剑法,但尚在完善之中,乃是为师将来自身剑道的雏形。” “这路剑法迅猛异常,出剑便是三剑,三剑复三剑,剑剑穿心,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有死伤。” “可不知你二人想学哪种剑法?” 子牛满脸愁色,自己之前与大师兄学过几招飞鱼剑法,果真玄妙。不过身为师父的弟子,必定要学师父自创剑法,斩钉截铁道:“我随师父,当然要学师父的【醉萍三仙剑法】!” 李象元捋须点了点头,又看向温琰。 温琰心里一番思绪,觉得鱼与熊掌皆可得,也不怕师父认为自己贪心,笑道:“师父,既然都是飞鱼门剑法,分什么彼此,我都要学!” 李象元没有责备,反而觉得这小子觉悟颇高!懂得取巧,笑道:“也可!既为飞鱼门人,为师便先教你二人【飞鱼剑法】!” 子牛责怪自己愚笨!不过还好,自己跟着师兄在一起,也便学得到本门【飞鱼剑法】。 “本门剑法共分七式:侵雪,银叶,孤鸟,碧落,黄泉,飞鱼七式也!” 话语间,李象元飞至一块顽石之前,将一股蓬勃的水玄气运在剑身,喝道:“看好了!此招式为侵雪!” 剑势威猛迅捷,似在勾勒着雪花的六角之形。 截削撩刺难辨虚实,道道剑影令人眼花缭乱,眼前顽石早已残缺不全。 随之将剑一抖,剑身水玄气溅射出无数碎冰,又是将剑这么一扫,碎冰化作片片雪花,激射而出,将那块残石彻底毁坏。 飘雪犹在,剑招未绝,李象元将剑猛然向前一递,剑光霍霍,如一道电光飞出去,霎时宝剑刺入另一块顽石之内。 二人看得目瞪口呆,举止不安。 一片雪,一招式,当真是雪落纷纷藏杀机,含沙射影夺人命。 “徒儿们,为师放慢手法再来演示一遍……” 李象元放慢手法,演示一遍后,收剑在手,道:“徒儿们可有领会?” 二人点头,示意有所明白。 李象元满意道:“为师今日高兴,便再传你二人一招【醉萍三仙剑法】!” 二人高兴之余,李象元提剑飞在溪水之上,踏空游走,身姿飘渺,手中剑如游蛇,其走势令人捉摸不透。 人剑所过之处,留下道道残影。 听到李象元大喝一声:“醉仙取酒!” 手中宝剑脱手而出,剑如流星坠入溪水中,一声炸响,溅起一丈来高的水花。 小人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可见剑法之高超。 李象元飞至在二人面前,道:“修习此剑法,要旨在悟!悟酒、悟意、悟我也!动作看似平淡如水,实则处处暗含杀意!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令敌人琢磨不透!” 他二人耳边回响着师父的言语,莫名其妙地记住了的剑法口诀。 子牛大喜,拾起一根青草,小小矮人,草在手中,似剑一柄,出手演练。 温琰也是兴趣盎然,同样拾起青草一根,与子牛切磋起来。 看他二人步伐飘忽不定,如喝了半斤酒,踉踉跄跄。 李象元啜了一口酒,亲自指点:“形醉意不醉,刺挡撩劈,虚守实攻、逢击而退……” …… 这天当真奇怪,本要天明,可却时辰倒着走,寅时,丑时,子时…… “徒儿们!今日到此,咱们回山!” 师徒三人再次坐上小纸驴,飞往山顶。 温琰、子牛二人正自高兴,畅谈其中。 小纸驴忽然焚烧而起,吓得二人哇哇大叫。 “师父!这……这畜牲怎得着火了?” “师父,我怕……” 李象元一言不发,一味地哈哈大笑,瞬间整个人化作一缕光华飞往天空。 小纸驴顷刻间灰飞烟灭,二人失身坠落山崖…… “师父救我……”温琰猛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后怕道:“原……原来是一场梦…” 可怪的是脑海中竟是些精妙的剑法招式,原来是师父梦中教剑,这剑法是实打实的教会自己。 师父也够小心的,梦中教剑,害怕外人偷学不成? 第46章 灵脏 屋外已是红日当头,温琰盘坐在床上,想起昨夜修炼之事,对本门心法有难解之处,起身洗了一把脸,奔着师父的酒屋去了。 “砰砰砰……“ 几番敲门后,屋内没人回应,又喊了几声师父,依旧无人答话。 想来是师父有事外出。 这便想到一个人,大师姐! “砰砰砰……” “大师姐……大师姐……” “谁啊?” “青鱼师弟也!我有问题需向大师姐讨教。” “进来吧!” 这是温琰第一次走进大师姐的房间,上次讨酒时,还是大师姐自己回屋拿给他的。满怀兴奋的走进房屋,此刻屋内似有一层薄纱蒙眼,迫不及待想掀开薄纱。 料想大师姐房中如大家闺秀的闺房一般,雕花木床,摆设得体,袅袅香烟从香炉飘出来。可不曾想,踏入房间那一刻,彻底失望。 房内香炉焚着一种不知名的烟,呛得眼疼,四处摆设杂乱,酒壶、酒缸随地可见。 他本以为将薄纱掀开后是一幅世外桃源之景,没想到这是乌烟瘴气之地。 “咳咳咳……大师姐,香炉点着的是什么烟?”温琰呛得双眼流泪,好奇问道。 紫藤笑了笑,道:“莫要惊怪,大师姐最讨厌蛇虫鼠蚁,便在山上觅得一些奇花怪草,这花草点燃自会烧出一种烟气,那些脏东西自然不敢来……” “不知温师弟寻我何事?” 温琰正色道:“大师姐,我昨夜修炼本门心法,心、肾两脏之处似有深潭之物,可不知此物有何妙处?” 按照常人修炼速度来说,不可能短短时日便有这般奇状,紫藤不足为奇,自己早已看出这位师弟非是普通人,如猜得不错,这小子是那“两仪”灵脏者,要不然李师叔也不会收他为徒。 “那不是什么什么深潭,是灵池!” “灵池?劳烦大师姐帮我解惑!” “你欠我一缸酒还未兑现?”紫藤双目生花,一眼不眨地看着温琰。 “师弟这几日未离开师门半步,待到哪日下山,定兑现诺言!” 紫藤莞尔一笑,缓缓道来:“五行之气,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生于天地,献于万物,万物或多或少带着五行其一种灵气。” “而人作为万物之长,五行舍于人,就归五脏。” “凡俗之人,五脏之气乃是一口元气。修道者,吸取天地精华之气,经气海妙用化为真气。再以真气哺以五脏,温养其性,衍变出更加玄妙的机能。” “五脏五行相辅相成,凝炼后的真气便可化为五行玄气,使出五行大法。” “后将五行玄气反哺于气海丹府,如河流汇聚大海,水到渠成,聚集一股能量,破得肉身桎梏,修得大圆满。” “你说的深潭俗名灵池,乃为蕴藏玄气宫府也!经过苦修凝练,真气自会升华为玄气。” “五脏玄气又分散在五行之位,金归于肺、木归于肝、水归于肾、火归于心、土归于脾。通火气者,以心火演化出火玄气,经四肢百骸施展火气之法。” “水气者,以肾水演化出水玄气,施展水气之术!修为道行越深,灵池玄气越是饱和醇厚。” “像是那种千年老妖或是得道高人皆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玄气,这类之人可施展相当强大的道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当然,修炼需要慢慢积淀,厚积薄发,不可操心过急!除非有奇珍异宝或是灵丹妙药助力!急功近利,只会走火入魔!” “而有一些气运加持者,其五脏异于常人,称为灵脏者。” 温琰双眼放光,听了半晌,等的便是这一句话,问道:“灵脏者?不知如何说法?” 紫藤啜了口酒,耐心解释道:“脏乃人之脏腑及其所属经脉。人之血气,流行环转出入。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 “其五脏灵气大盛,这便叫做灵气附体,像是这样的灵脏加成之人,自行打通五行气脉。” “如天生金脏者,自行打通了五行金相气脉,无需刻意修炼金相之气!只需巩固根基,待得日后五气汇通聚合,便可多一份把握应对飞升天劫。” “就算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者打通一条气脉短则二三十载,多则一甲子的岁月,甚至更久!实属不易!” “像是与生俱来的灵脏者,吾辈便给这类人有个统一的称呼。” “拥有一种相性的叫做一元脏,以此类推。” “两仪灵脏,三才灵脏,四象灵脏,五行灵脏!” “当然,还有一些无从知道的灵脏特征者。” …… “果真如此!”温琰心里盘算自己必定是两仪灵脏者,目光落在紫藤身上,笑眯眯问道:“可不知大师姐是什么灵脏?” 紫藤眼睛一眯,冷冰冰道:“小子,你想打问我的根脚?” “不是!师弟只是好奇而已。”温琰看到大师姐面色骤变,像是对于此话颇为忌讳,也便急忙改口。 “对了大师姐,方才提及道境,可不知我家师父与掌教师伯是何等道境?” 紫藤沉静片刻,啜了一口酒,道:“你我之辈不可企及也!” 这不废话嘛!温琰好奇心颇重,变了问法,道:“大师姐可知吾辈之士何人敢称第一?” 紫藤讪笑一声,回道:“第一?当今道门之中唯有楼阳真人可称第一人。可是第一不过是空幌子罢了!真正的高人只会隐居在洞天福地,潜心修炼,不闻不问凡间俗事也!” 温琰点了点头,笑道:“可不知我师父与掌教师伯排行第几?” 紫藤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不耐烦道:“无名无次!你怎么越来越啰嗦,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样!且等一等,我找一本书,你看了便知。” “女人!”温琰挠了挠后脑勺,也觉得自己近些日子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样。 紫藤四处翻箱倒柜,从一个破木柜里找出一本绿皮书,丢给温琰,道:“自己看!” 温琰看到书皮上潦草写着【周子游记】几个大字,翻开第一页,上面记载:“当今道门第一者,楼阳真人也!其坐拥万妙仙门,为人侠义和蔼,剑法精妙,道术高深。道境为“玄命境”巅峰。” 第二者,无记载。 第三者,无记载。 …… “第六者,玉尘子,极乐宗宗主。为人喜怒无常,道法诡诈,视为旁门左道也!道境踏至“玄命境”。” …… “沙魔老祖一十七名次,道境不详,为人阴险狠辣,擅使土遁幻术。” …… 书中除去记载一些人物排名外,还记载着一些山精鬼怪。 温琰翻至末页,都没有看到师父师伯的名号,难道是他二人不入流,亦或者是隐世高人! 疑惑不断,突然看到末尾写着的小字让自己吃惊不小。 仔细一看,上写:一百六十六者,周玉安,师出飞鱼门,当今道门第一大师兄,修为高深,风流倜傥,为人低调。 “大师姐,这本书籍是出自何人手笔?” 紫藤嗤笑道:“大师兄的话,你千万别信一个字。” “难怪了……原来是大师兄亲笔……” 第47章 鱼仙 紫藤猛灌了一口烈酒,雪一般的脸颊微微泛起一缕红晕,双眸迷离飘渺,似早晨田间迷雾,道:“大师姐今日酒力不胜,有些困倦了……” 说着倾斜躺在床上,以臂作枕,闭眼休息。 温琰偷偷瞄了一眼紫藤曼妙的睡姿,心中不由得烧起一股闷火,不敢胡思乱想,拜谢告退。 一路上,温琰思绪依然沉浸在玄气之说上,按照大师姐的说法,五脏乃是运转人体机制的源泉,这是修为的根本,重中之重。 方才大师姐的一句话回响在耳畔:“修炼需要慢慢积淀,厚积薄发,不可操心过急!除非有仙家之宝或是灵丹妙药助力。” “奇珍异宝?灵丹妙药?之前我不是在闫知府手里夺走一件宝物吗?雀仙说这宝物可是非凡之物。 这些日子事情不断,竟然忘了身怀这件宝物!虽不知其中妙用,想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明日可不就是满月之时? 说干就干,当下先去道鱼殿取了三炷香,又在房中提走夜壶,前往后山找到一处竹林之地…… 限于时辰尚早,竹乃藏气聚灵之物,只觉竹林灵气汇聚,将腿这么一盘,静心修炼。 一阵夜风吹来,温琰渐渐睁眼,朗月当空,银色清辉铺满大地,让人顿生无限遐想。 已是丑时,他意念微动,太极鱼由胸前的雀幽塔飞出,渐渐化作原有大小的模样。 伸手这么一接,太极鱼到手多日,还未细细观赏。 且看这太极鱼,不知何物所成。乳白之色,似玉似瓷,触之温润,敞口微卷,碗内黑白双彩绘出两条栩栩如生的阴阳鱼。 双鱼呈互相追逐嬉戏之态,形态生动,几可呼之欲出。 温琰将鱼碗盛满水后,明亮如水的月光折射在水面,显得鱼儿更加鲜活。 又取出三炷香插在碗前,试着用意念调动心脏下方灵池中的火玄气,一缕红黄的火玄气蹿腾在指尖,瞬间燃烧着丝丝火焰。 火势虽弱,却实实在在运用了玄术,更奇妙的是指尖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 “火……火……我竟然能点着火了!哈哈哈……” 温琰兴奋之余,将香点燃。 四周观望片刻,确认无人之后,解开下裤,将夜壶提起…… 随后将两枚铜钱丢入夜壶,也不害臊,伸手从夜壶中取出两枚铜钱搁置太极鱼内,一正一反摆好。 最后咬破舌尖,在碗里吐了一口精血。 温琰兴致勃勃等待着奇事发生…… 香烧完了,可太极鱼没反应…… 一个时辰过去了,太极鱼还是没反应…… 温琰思索着是哪一步出错了!清水盛满太极鱼,三炷香插在碗前,再将两枚铜钱一正一反摆好,辅之一口精血…… 没错啊!难道这太极鱼是个假玩意!雀仙骗我? 再确认一遍步骤…… 鱼碗,三炷香,铜钱……铜钱……童子尿…… 童子尿? 温琰沉下头绪,搜索着原主的记忆…… 坏事了,这小子竟然失身了!原来身体原主的第一次是在十四岁时,被一老丫鬟骗了去。 更可恶的是老丫鬟以此勒索了他五两银子,若不然告到他爹妈那里去,一时害怕侮辱家族名誉,只得乖乖交钱。 “可恶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温琰一时毫无头绪,急得坐立不安。 正自不知所措时,一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中,不敢误了最佳时辰,急匆匆跑了回去。 “砰……砰……砰。” 温琰轻轻敲击着子牛的房门,小声喊道:“子牛,快快开门……” “师兄?三更半夜找我何事……” “你开门再说……” 吱呀一声,门打开后,温琰第一时间冲入房中,前后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师兄,你这是要找什么?” “没什么!呀!找到了!” 温琰竟然在床头找到了目标。 夜壶!可不知这子牛为何将臭烘烘的夜壶搁置在床头?辟邪吗? 摇晃了一下,闻到一股骚气令人上头,新鲜的…… “师兄!你夺我夜壶作甚。” 温琰一言不发,如风一般而来,浪一般退去。 子牛目光呆滞,挠着后脑勺,掐了掐自己。 “疼,不是梦……” 竹林之地。 鱼碗,点香,最后将铜钱摆好,吐一口精血…… 奇景发生,太极鱼升起一团水气蒸腾的浓雾,顷刻间凭空聚集起一汪溪水,聚空不落。 此刻鱼碗颤动,那一条绘画的白鱼竟然活了,鱼尾一甩,腾空飞起,跃入半空的溪水之中。 白鱼此刻如锦鲤大小无二,更奇的是它有一张洁白的人面,是个绝美的女子,可惜颈下却是一条白鳞鱼身。 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极为灵动。 “小娃儿,是你唤醒本仙吗?” 白鱼仙游动在清澈的溪水之中,声音如珠落玉盘,真是叫人觉得奇异。 温琰又惊又喜,点头道:“是我!小道名叫温琰,乃是白鸟山里一个求仙证道的小道人,今日特请仙人降临,求赐仙家之物,助我成道。” 白鱼仙回道:“亏得你今日运气好,遇见了本仙!若是那条黑精出现,只会赐你害人毒物!” 温琰似乎听懂了它话中深意,看来祭拜鱼仙,似赌博一般,鱼盘之中绘的黑鱼、白鱼会随机显灵,也便是白鱼仙会赐下利人之物,黑鱼仙赐下害人之物。 今夜当真运气好,若是出现的是黑鱼,自己误将毒物当作灵丹妙药吃了,那可是冤死人啊! 一副虔诚之态,伸手向前,道:“请鱼仙赐宝!” 白鱼仙瞥了他一眼,畅游在溪水中,道:“本仙腹中有些饥饿,你先取贡品来。” 温琰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么一个环节,这鱼仙还要贡品?一时想不到什么东西,无意间看到散落树枝,突然想到了办法,鱼可不爱吃蚯蚓? 这份大礼,鱼仙定会喜欢,搞不好高兴之余会赐给我无上神兵利器。 …… 耗费半晌,温琰将挖来的三条蚯蚓高高举起来,等着赏赐。 “虫子?我是鱼仙,不是湖中的草鱼!我是仙儿!是仙儿!你拿着几条臭虫竟敢戏耍本仙……取奇花异草,大补之物来!” 鱼尾使劲拍打着溪水,溅了温琰一身。 他没想到自己会惹得鱼仙如此生气,赶忙磕头赔礼:“仙人莫怪,仙人莫怪!都怪小道无知……” 白鱼仙见他诚意十足,气消三分,道:“好了,看你这娃娃如此虔诚的份上,本仙点拨你一番!如若你献出铜铁,本仙或许还你金银!懂了吗?” “铜铁换金银?好事啊!”温琰这下子可是明白了,奇花异草,大补之物?想起之前师父赠送的一粒三元丹,一直藏在身上,自己都舍不得食用。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赶忙取出三元丹,随手丢向半空流淌的溪水里…… 白鱼仙飞跃而起,满嘴尖牙利齿,一口吞食了三元丹。 它似乎很是满足,摆了摆鱼尾,竟然排泄出一条黑色细长的东西。 温琰眉头一挑,猜想定是什么大涨修为道行的灵丹妙药? “多谢鱼仙赐小道仙药!” 白鱼仙尾巴一甩,将细长之物击出水面,不偏不倚落在温琰手中。 温琰大喜,本欲张口食用,一时看到这东西有些眼熟,这不是……不是鱼屎吗? “鱼仙,这……这东西是何物?” “不好意思,最近本仙肠道不舒服……下次,下次一定赐你灵丹妙药!” 温琰感觉被人戏耍了,怒气冲冲,喝道:“好你个杂鱼竟敢戏耍我,还敢自称什么鱼仙!” “你姥姥的,看你不过是骗吃骗喝的杂鱼一条,什么狗屁鱼仙,什么狗屁宝物!骗我丹药!看我不摔碎这破碗!” “娃娃,千万不要冲动!”白鱼仙竟被他给吓着了,急忙摆动鱼尾,似有求饶之意:“本仙真没有骗你之意,之前不是说清楚了吗?如若你献出铜铁,或许会还你金银!是“或许”二字,只是你没听清楚而已!” “好了,本仙要离开了。实话告诉你,你只要喂食本仙吃食,本仙自会演化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至于是宝还是废,那就不知道了。” 温琰怒气稍缓,道:“也就是说你吃杂食?并非要吃什么奇花异草,大补之物?” 拾起三条蚯蚓,怒斥道:“来,给我吃掉!今日我就不信你拉……你变不出来仙家宝物!” “吃不得!吃不得!”白鱼仙不停地摆动着尾巴,道:“本仙显灵之日,只吃食一次!祝你下次好运……” 说着,地面的太极鱼出现一股漩涡,竟然将半空的溪水吸收其内,如龙吸水一般,惊心夺目。 一切恢复平静,此刻的白鱼仙只不过是鱼盘里一条绘画的白鱼而已。 温琰朝天大吼一声:“还我三元丹来!” 凄凄惨惨,道不出的悲凉。 时光纷纷,近半年之久,每逢月圆日,温琰都会偷偷的召唤太极鱼,运气不错,每次都是白鱼仙显灵。 从白鱼仙口中得知,一年当中,太极鱼只会灵验六回,如今这一年的机会都用光了。 还好温琰没花什么成本,两条蚯蚓,一只蚱蜢,一只田鸡,还有一朵牵牛花。从白鱼仙那里换来两粒行气丸,一颗化毒丹 ,一粒寿元丸,还有一次鱼屎。 可这些都是凡物,对通常人有大补之用,对自己却没有多大的作用。 至于子牛,温琰也觉得无趣,这臭小子整日整夜要么躲在房中不知干嘛,要么跑去深山老林独自修炼,若不是与他一同拜师入门,都不知飞鱼门有这一号人物! 第48章 下山卖药 天还未亮,温琰坐在床头前发愣,眼看给雀仙铸造金身的时间快到了,虽说自己在这半年修炼【天晷紫气功】修为精进,已踏至浊命境,算得上小有成就。 可运势不见涨,身上一文钱也拿不出来,如何有钱给雀仙铸造金身? 想来雀幽塔如此玄妙,若是食言于雀仙,祂作为守塔神灵,说不准会有什么狠辣法子对付自己! 一时间,他心神不宁,这种情况不宜修炼,出了岔子,恐怕血脉逆行,走火入魔不可。 温琰索性不去想那些烦心事,直接躺在床上,盖紧布衾,缓缓翻开那一本【黄石记】。 这本书他看了不下六、七遍,每一个情节都能倒背如流了。 虽说这本书早就看得枯燥乏味,但也是个解闷的法子。 兴致勃勃翻至最热血的那一页,一时血脉偾张,关键时刻,脑袋被硬物敲打了一下,赶忙将布衾裹紧。 原来是雀仙悬浮在头顶,挥舞着木拐。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祂可不是提前来讨要金身了? “小子,你还有闲工夫看这种书!三日后便是你我约定期限,老夫看你穷的响叮当,如何为老夫铸造金身?难道你真想去偷去抢?” 温琰瞥了祂一眼,一副厌恶的神态,道:“这不是还有三日吗?期限未到,老仙就不要打扰我读书了。” 话罢,埋头苦读,将心思放在书上…… 雀仙干笑了一声,道:“书中贺公子真是个草包!那狐仙美人投怀送抱了,他还呆头呆脑的什么不懂!” 温琰又瞥了祂一眼,道:“你这老头懂什么,贺公子这叫情调。好了、好了,与你说这些无趣话干嘛!你快快离去,我误不了你的事!” 话罢,转身过去,继续看书…… 雀仙摇了摇头,化作一簇簇彩雀散去。 温琰随意将书翻来翻去,暗骂坏老头出来搅和自己的好事,一时看书的兴趣全无。 起身沏了一杯茶,坐在木椅上发着呆,盘算如何筹够银两给贪财老头铸造金身。 裳县街头卖画的孔书生说近些日子书市不景气,自己那一本【奇思妙想经】这半年也就卖了几两碎银子,远远不够! 难不成自己真要去偷去抢?不切实际,若被师父知道,非打断手脚不可。 一筹莫展时,突然想到了突破点,自己不是有白鱼仙给的几粒丹药吗? 这些丹药在自己眼里算不上什么灵丹妙药,但在普通人眼里可是极佳的补药!安神养元,能治百病…… 卖给达官贵人可换不少钱!裳县是个小地方,没有多少达官显贵,不如前往春溪城。 打定主意,待到天亮以后自己下山卖药。 天色一亮,温琰在门前贴了一张白纸,上写:“道人何处寻,卖药到山城”。当下偷偷溜下了山,脚步生风,赶往春溪城。 也不知多久,来到春溪城城门前,还未进城却被几名衙役拦住去路。 也便在这时,一位身形高挑,面黄肌瘦的衙役走在温琰面前,又惊又喜,道:“小道长,真的是你!我的亲爷爷呦,你总算露面了!” “你谁啊!” “小道长,我是黄武啊!就是一起随蒲总捕在郊外抓捕鱼精的黄武。” 温琰挤出一丝笑容,道:“是你啊!不认识……”赔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小道长留步……”黄武急忙堵住去路,笑道:“小人可在城门前等候你一年了,整日无所事事,想在知府大人面前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还请小道长随我去见知府大人,让小人交了这份苦差事。” 温琰看他非是前来抓捕自己,起初担心闫知府发现太极鱼被自己做了手脚,看来多心了,今日手中丹药能否开张,全靠闫知府了。 气势一提,道:“带路……” 黄武面色一喜,恭恭敬敬将其引至府衙。 蒲飞听说温琰再次登门,第一时间出来相迎。 他看到来人果真是温琰,惊喜交加:“我的小仙人啊!你终于露面了!你之前说自己在落山修行,我寻遍整座山头都没有见到你的踪迹!” 温琰看他愁眉苦脸,胡渣子老长,暮气沉沉,完全没有当日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般血气方刚。 “蒲总捕,吾辈隐居之地岂是尔等轻易找得到?不知你找小道何事?” 蒲飞如释重负,神秘兮兮说道:“小道长不知,知府大人他……算了,还是让大人亲口告诉你……” 温琰随着蒲总捕来到闫知府房中,一眼看到闫喜民额头搭着一条湿漉漉的白布,小妾蒲翠莲则坐在床前轻声啼哭。 温琰惊讶道:“闫知府死了?” 蒲总捕连连摇手,示意温琰休得狂言。 蒲翠莲以丝巾拭泪,抽泣道:“老爷,小道长找到了……你醒醒……” 闫知府睁眼一瞧,看到温琰的身影,双目亮起一丝微光,似剩下一口气,道:“夫……夫人快快扶老爷起身……” 温琰看到闫喜民身体极为虚弱,面色蜡黄,随口便说:“看来知府大人命不久矣!” 闫知府听到这话,眼睛一黑,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蒲翠莲眼看闫知府不省人事,当他一命呜呼了,嚎啕大哭:“老爷,你怎么能这样丢下妾身离去……呜呜呜……妾身还没有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蒲总捕赶忙走在床前,手指搭在闫知府鼻孔,还有呼吸,掐其人中。 “姐姐,大人他还活着……莫要胡言乱语。” “几位莫要误会了。”温琰冷笑一声,道:“小道又没说他死了!只不过命不久矣!” 蒲翠莲似乎对温琰轻言诳语不喜,抹去泪水,道:“小道长,莫要出口惊吓老爷。他……他受不起惊吓……” 闫知府渐渐转醒,指向温琰,上气不接下气,颤声道:“小……小道人,快快救本官……” 温琰走在闫知府面前,看他非是中毒之状,更像是中邪,低吟一声,眼瞳呈五色,发现闫喜民身后的七根蜡烛忽暗忽亮,道:“大人,你这情况有些棘手。有什么话尽可讲来,一定不可以藏着掖着,或许小道可救你一命。” 闫知府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缓缓道:“小道人,那日……咳咳咳……那日……” 温琰看他气喘吁吁,只怕事情没讲清楚前便一命归西了,手掌搭在他膻中穴送入一丝真气。 闫知府只觉得一丝清凉之气游走在胸腔,立马精神大作,满脸佩服道:“小道人真乃高人也!” “大人,你快快讲出实情,迟了只怕……” 闫知府趁着有口气,连忙说道:“小道长走后不久,屋外闯入四个贼人将宝物给摔碎,拿刀架在本官头上,以性命威胁,让本官说出太极鱼的下落。” “本官受了惊吓,只能实话将整个实情经过全盘托出。那四个贼人听到小道长的名号,便急匆匆离去了。” “自那以后,本官每夜都会梦见一道白影问我讨要太极鱼,本官哪里知道什么太极鱼,料想定是那四个贼人打碎宝物惹怒了鱼仙,发火于本官。” “后来更加诡异,本官隔三差五便会梦到白影,把我折磨的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蒲总捕想到了小道长,说你定有办法救治本官的怪病。为此蒲总捕特意前往落山寻找你的踪迹,可杳无音讯。” “多亏老天爷有眼,今日能遇见小道长,定是上天眷顾本官。” 温琰听闫知府讲完话后,料想那白影定是“太极鱼”的主人,而那日自己与师父离开时遇见的四只妖孽,便是闫知府口中的贼人。 顿了顿,冷冷一笑,道:“知府大人,小道看你一脸风邪,此病只怕是因风而起,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 “小道手里正好有几粒补血行气的丹药,不过药材稀缺,有点小贵。” “本官就知小道长有办法!”闫知府双眼泛光,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双手拽着温琰不放,道:“不论丹药多少钱,本官全都买了。” 温琰目光落在屋内供着一尊财神爷的金身上。 他一进屋便盯上此物,高低七八寸,给雀仙铸造金身最为合适不过。 闫知府有些犹豫,一旁的蒲翠莲斩钉截铁道:“小道长,你若能医好老爷的怪病,甭说这些黄白之物,便是让奴家当牛做马也无所怨言。”说着,对蒲飞使了个眼色。 蒲总捕不知哪里找来一块绸缎,将金身包裹起来,放在温琰身旁的桌上,随手又将一物偷偷塞给他。 “好说,好说。”温琰瞥了一眼金身,正色道:“小道有四粒灵丹妙药,两粒归元丹,有镇静安神、大补元气之效;一颗化毒丹,有驱毒辟邪之能,一粒寿元丸,更有续命延寿之妙。” 闫知府听到这些灵丹妙药,精神大作,喜道:“太好了!多谢小道长出手解救!若本官身体能恢复如初,小道人的恩情本官没齿难忘!” 温琰心里盘算,这些丹药对闫知府身体有益是没错的,但他如今的状况恐怕是招惹了水妖,被邪祟缠身。 将思绪放太极鱼之上,水妖势必要讨回此宝。可惜它不知道闫知府手中的宝物早已被自己偷梁换柱,至于那四个小妖已被师父一剑斩杀。 想到这里,既然太极鱼在自己手中,迟早会被水妖发现,为何不直接告诉它宝物在某个人手里? 而这个人物是它招惹不起的?想起大师兄着作的【周子游记】有这一号人物,最适合背黑锅! 玉尘子,极乐宗宗主,为人喜怒无常,道法诡谲,视为旁门左道也!谁敢惹?小小水妖敢惹? 只怕当今第一的楼阳真人也需卖他三分薄面! “大人且莫高兴的太早,山寿河里藏有一只水妖,你当日捡到的宝物便是太极鱼,那只水妖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梦里若是再次遇见什么白影,大人亲口告诉水妖,太极鱼已被极乐宗玉尘子夺去。若想讨要,让它亲自前往极乐宗!” 闫知府眸子放出惊诧的眼光,似乎是问你怎么知道宝物被何人拿走? 温琰故作高深,道:“此乃一计,这玉尘子乃是小道故友之师!此人神通广大,平日专门除魔斩妖,为百姓做那不平之事!只可惜前辈他身在远地,有事脱不开身!你假意将太极鱼的此话告水妖,料想它不敢造次!” 这句话他是糊弄闫知府的,玉尘子名头一出,料想妖孽不敢造次,只能自认倒霉。 经温琰巧舌辩解,闫知府打消疑惑,谢道:“那就多谢小道长了!” 温琰将金身一背,挺沉的,拜别了一声,刚踏出门槛,听到身后的闫知府喊道:“小道长,可不知在哪里寻到你的踪迹?” 温琰头也未回,笑道:”落山之地,有缘自会再见!” 第49章 贺公子 温琰离开府衙,向街道的一个小贩打听到城东有一家打造金银首饰的【玉天坊】,手艺精湛,价格公道。 玉天坊,金银玉器琳琅满目。 店掌柜看到客人登门,热情招呼道:“公子快快快里面坐,不知是雕琢玉器还是打造金银首饰?” 温琰直接包裹放在柜台,扯开绸缎,道:“劳烦掌柜的将这尊金身重铸。” 店掌柜看到金身眼睛都直了,眼前之人蒙着面不知道是不是个贼,笑道:“不知公子如何铸法?” 温琰比划着财神爷,说道:“大体就按照财神爷的模样做!脸瘦一点,胡须长些,手中多一根拐杖!对了,穿金戴银!” “不知几时可成?” 店掌柜笑道:“我家做工一向精细,俗话说的好,慢工出细活,公子物件贵重,我们下手可不能马糊。最少也得五、六日吧!” 温琰心想这可不成,超了时日,怪老头定会责怪自己。 方才蒲飞偷偷塞给自己的两锭银子,这便取出一锭,拍在桌上,道:“后日可成?” 店掌柜笑眯眯的接过银子,道:“公子若是着急,小人可以将多派人手日夜加工!后日交货!” “如此最好不过!” 双方称了金身的重量,画押凭据,温琰这才如释重负,出了玉天坊。 他一路上心情大好,大摇大摆走在闹市,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晃晃悠悠走在一家书摊前,想到自己这一本【黄石记】都看腻了,不如淘上几本有意义的书籍,回去解趣可好。 温琰打量着摊主,笑道:“摊主,你这有什么好书?” 摊主是一个面黄肌瘦,一脸猥琐的中年男子,坐在地上,指着小小的书摊,笑道:“应有尽有!” 温琰听出来摊主话中有话啊! “有没有读着心潮澎湃的书!” “当然有啊!这一本【五侠恩义莫相忘】就是!” 温琰随手翻了几页,摇头道:“不是这种书!是那种看了浑身不自在!夜不能寐。” “当然有啊!那一本【僵尸之天地人】看的你浑身发麻,夜不能寐!” 温琰气得牙痒痒,这摊主分明就是跟自己过不去,直言道:“你这摊主面黄肌瘦,气血亏虚,定是平日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啊!” 摊主站起身来,驳嘴道:“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没事找事啊!滚滚滚……” 温琰眼尖,看到摊主起身,屁股下坐着一本书,封面写着几个大字:【我与太后不可说的秘密】。 他赔笑一声,指着那本书,问道:“摊主,这书写的是何情节?” 摊主急忙将书揣入袖内,小声道:“可不敢乱说!若被巡差逮住了,可又得罚我几钱银子咯!” 温琰坏笑一声,道:“我要的便是这种有涵养,有学识的书。你有多少?” “你自己看!”摊主四周环顾一圈,偷偷将一个包袱递给他。 温琰也是紧张兮兮,四处张望,逐一观看书名。 【狐仙报恩录】 【莲花宝鉴】 【黄石记?续】 他看到【黄石记?续】的名字,兴趣大涨,急切道:“这贺公子最后不是精尽人亡死了吗?怎么还有续集?” 摊主讪笑道:“你不知道了吧!他死后下了地狱,讲叙了……告诉你就无趣了,还是你自己亲眼看了便知。” 温琰含笑道:“这几本我都要了!多少钱?” 摊主扬起三根手指,道:“三贯钱。” “这么贵?”温琰觉得自己那一本【奇思妙想经】都不曾卖到这般高价,可不是这摊主糊弄自己? 摊主小声笑道:“这都是禁书!门路不好找!当然贵了!你要不要!不要赶快还给我,可别让巡差发现了。” 温琰将书塞进袖子,道:“要,都要了!” 他付钱离开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等雀仙的金身铸造完成后,再回山不迟。 温琰将门窗紧闭,靠在床头,激动地翻开【黄石记?续】。 一个人看的入迷,不禁赞道:“妙啊!真是奇思妙想,精彩不断。”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怪梦,竟然梦见了书中的贺公子。 温琰迷迷糊糊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青衣书生,手拿折扇,脚步生风,一个人走在深山老林! 红日高照,整个天地间却阴沉沉的,山中景色优美,却令人突感阴森,那种感觉如海市蜃楼,捉摸不透。 温琰没有与青衣书生打过照面,但知觉告诉他,书生便是黄石记中的贺公子。 温琰紧紧跟在贺公子身后,连连呼喊他的名字,可对方头也不回,就是一个劲地走。 这时,贺公子不知怎么着,胯下坐着一只大鸟腾空飞去。 而他自己更是惊奇,骑着一条会飞的大鱼追了上去。 也不知追赶多久,大鸟化作仙鹤,大鱼化作金龙,翱翔天空。 巍巍群山,幽幽林地,前方一间凉亭,有一口深井冒着滚滚五彩烟雾。 贺公子从仙鹤跃下,徒步走进亭子,手中多了一件眼熟的物件,可不是自己佩戴的雀幽塔? 贺公子回首看了温琰一眼。 就这么一眼,令得他毛骨悚然。 好可怕,贺公子整张脸只有一张露着黄牙的嘴,眼鼻耳皆笔勾勒,阴笑一声,直接跳入井内。 温琰似乎不受控制,竟然跟着一同跳入井内。 眼前一黑,待到再次睁眼时,四周崇山峻岭,前方有一座五色斑斓的宝塔。 塔高十丈,竟与自己的雀幽塔有几分相像。 温琰惊讶之余,缓缓靠近宝塔,一道金闪闪的大门突然敞开,飞出两个金甲兵,二人手持长戟挡住去路。 威势之下,温琰只好退去,似有东西拉拽衣袍,俯首一瞧,可不是贺公子吗?他竟然变成一个三寸丁! 贺公子并未开口,只是示意温琰随着他来。 两人绕在宝塔后方,贺公子轻易掀起一块石板,力气够大。 眼前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三、四尺宽窄。 贺公子向通道指了指,示意他下去。 温琰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通道,双手一摊,意思是自己身形高大,这通道狭窄,无法下去。 贺公子露出满口黄牙,笑了笑,手掌在温琰身体上比划了一下,如剁肉切瓜一般挥舞。 温琰一脸惊愕,看到自己四肢皮肉乱飞,吓得哇哇大叫。 一会功夫,自己身体竟然与贺公子一般大小。 随后,温琰跟着贺公子潜下通道,内部幽深,两旁石缝点着绿莹莹的灯火,走着走着,前方有细小的亮光射入石壁之上,必是出口。 眼看离出口不远时,贺公子竟然化作一只蝴蝶翩翩飞走。 温琰惊慌失措,急忙跟上蝴蝶。 可出了洞口,再也寻不得贺公子的身影,自己身形也恢复正常。 他站立在一处悬崖,山风吹拂衣袍猎猎作响。 眼前之景真乃世外桃源,远方群山云雾弥漫,绿林如海,奇松怪石尽收眼底。 第50章 落仙村 温琰顺着路走下悬崖,来到一处林地,只见不远处坐落着一间草屋。 奇也,怪也,这草屋周围贴满符箓,难道有高人在这里潜修? 温琰好奇心驱使,来到草屋,随手扒下一张符箓,看上去完全是胡写乱画,分明跟师父画的符箓完全不同。 “你……你不要进来,屋中已被我设下法术,胆敢乱闯,让你魂飞魄散,化为乌有!” 温琰被屋内的传话吓得后退几步,这声音尖锐刺耳,似利物划破瓷器一般。 他缓过神来,有礼回应:“在下迷失此地,并无硬闯之意,还请高人莫要见怪!” “哦……原来你不是赵善德!听你音色也非落仙村之人?” “在下住在春溪城的一家客栈,不知为何会来到此地!还请高人指点迷津!”温琰只觉得之前意识浑噩,怎么会与书中的贺公子在一起。 现在倒是清醒过来,实则是好奇惊讶。 “春溪城?没听过,你快快进屋来说,免得被赵善德勾走你的魂魄。” 温琰得了屋主人的应允,推门而入。 他刚刚进屋被眼前之人吓得心惊肉跳,眼前根本不是个人,分明是一只妖孽! 你看它绿色皮肤,眼如黄色铜铃,头顶一只角,手握一柄菜刀,穿着锈迹斑斑满满的襜裳。 与其说是妖,更不如说是阴间的小鬼。 绿皮小鬼也是目瞪口呆,惊愕的目光打量着温琰。 二人来回走动,彼此打量着对方,同时出口喝问:“你是妖还是鬼!” 温琰一脸惊奇,反问:“你这鬼怪!我当然是人了!而且是降妖除魔的仙家高人!反而是你这绿皮小鬼,竟敢在本高人面前此装神弄鬼!还不丢下菜刀!饶你不死!” 绿皮小鬼将菜刀抵在前身,呲牙咧嘴骂道:“你才是鬼!我都没见过你这般丑陋的鬼!白苍苍的皮肤,两只黑溜溜的小眼,一头黑发如苲草。” “白皮鬼,还不快快离去,不然我将你大卸八块!” 温琰气得火冒三丈,喝道:“你这绿皮小鬼,竟敢辱骂小爷丑陋,看仙家不收了你!”话罢,手掌心悬浮着雀幽塔。 “啊!”绿皮小鬼看到温琰手中的雀幽塔,慌忙躲在桌子底下,求饶道:“大仙饶命!莫要取走小人性命……” “哼!“温琰冷哼一声,道:“这就知道本仙家的厉害了?” “你……你当然厉害了!仙人手中的雀幽塔小人知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手中宝塔名曰雀幽?” “老村长手里有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雀幽塔之说。传闻只有仙人才有能力驾驭宝塔。” 温琰听的奇怪,心中不免疑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小鬼竟然知道雀幽塔? “如实说来,你这小鬼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绿皮小鬼战战兢兢道:“大仙,小人可不是什么鬼啊!你真想抓鬼,可去寻赵善德,他是鬼……他是鬼……” 温琰听的云里雾里,难道这里的人长相便是如此?信他三分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 绿皮小鬼道:“小人叫张恶尤,是个屠夫。出了这片林地,翻过前面几座大山后有一村子叫做落仙村,我便是村中之人。” “小人从未离开落仙村多远,只知道这里属于落仙村之地。听祖上说我们是仙人的后代,很久以前便隐居在此。”话语间,带着几分骄傲。 “仙人后代?”温琰觉得可笑,收回手中的雀幽塔,继续问道:“你先前口中的赵善德是何人?为何说他是鬼?” 张恶尤浑身颤抖:“大仙不知,我与赵善德同母异父的兄弟,他那日告诉我说,村子禁地藏有一本酿出仙酒的秘籍,让我与他偷来,共参其中玄妙。如此的话,我二人能酿造出天底下最美味的酒,便会成为村子最有面子之人。” “可不想,将秘籍偷出来后,这小子想独吞东西!” “恼怒之下,我便与他打斗起来,谁知道这贼小子失足掉落悬崖,想必是摔死了!” “本想回村将赵善德偷走秘籍的事情告诉村长。可回村的路上,见他满嘴鲜血,定是化作厉鬼寻我报仇,吓得我不敢回村,只得找了这间荒废的草屋躲起来。” 温琰笑了笑,你还真会胡说八道,竟然将罪责都诬蔑给死者,怪不得他做鬼也不会轻饶你。 屋外贴满符箓,原来是辟邪之用,只可惜他胡乱涂画,根本不起作用。 “你说的那本秘籍在哪里?” 张恶尤道:“我二人打斗时,秘籍与他一同跌落悬崖下。” “大仙,你定是神通广大,请帮我收了赵恶尤的鬼魂,让我安全回村,若能成功,我便将……将……” 欲言又止。 温琰听出他话中有话,笑道:“本仙可以帮你的忙,不过你刚才是想告诉我什么话?” 张恶尤道:“罢了,大仙若是能收服赵善德,我便将村庄的禁地密道告诉给你。” “听祖辈说里面都是些借风布雾,演化命数的仙家妙术。可惜整个村子的人愚笨,不得其中玄妙,久而久之,也便不当回事了。” 温琰眼睛一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可不会欺骗本仙?” 张恶尤点头道:“我哪里敢欺骗大仙。凭你手中的雀幽塔杀我可不如同踩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那是!”温琰脑袋一热,真将自己当做神通广大的仙人了,一口应下此事,问道:“那赵善德的鬼魂在何地?本仙这便出门将其收服。” 张恶尤满脸喜色,连忙出屋,替温琰指了大概方向。 …… 温琰走过一条崎岖的山路,心想烈日炎炎,鬼魂怎会大白日的出来?难道这个世外桃源不同正常的世间,鬼怪之物对于烈日无所忌惮。 又想到自己跟随贺公子前来的路上,仿佛一场梦,书中的贺公子怎么会活了过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这里的人为何会认识雀幽塔?种种疑惑,让他心里不安。 来到一处低洼,远远瞧到一位书生打扮的人背对着自己坐在大石上。 “贺公子?”温琰走进一瞧,哪里是什么贺公子,这人与张恶尤长得相差无几,只不过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多了几分柔弱。 他浑身血迹,定是张恶尤口中赵善德! 第51章 谁是鬼? 温琰大步一跨,来到赵善德面前,将飞鱼剑抵在他颈处,喝道:“小鬼!为何不早早投胎超生,留在这里害人,难不成是想做伥鬼?” 赵善德看到来人容貌也是一惊,从大石上跌落下来,缩在石头后面,求饶道:“山神爷,小生不敢造次,求求山神爷放过小生,莫要吃我。” “山神?”温琰疑问:“你这小鬼,为何称我为山神爷?” 赵善德道:“小生自幼从古书中看过,山神爷爷生得便是你这般可怖模样!不……不是,是仙容……” 温琰哈哈一笑,这地方果真与人间存有差异,道:“你可是赵善德?” 赵善德道:“小的正是赵善德!山神爷莫要抓我。” “你既已死,为何缠着张恶尤不放?其实他也是无心之举!并非真心害你!” 赵善德一脸惊愕,道:“小生活的明明白白的怎会死了?难道山神爷要活吃了我?求求你山神爷放过小生。” 温琰也听的糊里糊涂,喝道:“废话少说!我不是什么山神爷!更不会吃你这邪祟之物!你若知趣,消了怨念,堕入轮回而去,你若执迷顽固,我这便收了你!” 赵善德挠了挠后脑勺,道:“山神爷,你说的什么话,小生怎么听不懂啊!” 温琰也不知他是故意装疯卖傻,还真是个书呆子,直言道:“你既已死,去你该去的地方便可。不必留念人间,更不要记恨仇人!” 赵善德趴伏在地,连连磕头道:“小生还没有死啊!山神爷为何如此说话?” 温琰大惑不解,问道:“那张恶尤亲口告诉我,说什么之前你二人为了一本秘籍打斗时,你失足跌落山崖摔死了!” 赵善德听到这话,脸色古怪,道:“什么!明明是他张恶尤失足跌落山下!山神爷你可被他给骗了!” “你的意思是他张恶尤失足跌落悬崖摔死了?”温琰眼睛一瞪,难道之前自己真的跟一只鬼开玩笑? 赵善德点头道:“山神爷,你不知道,那日张恶尤告诉我村里藏有好东西,他挖出一条秘道,让我随他去偷!可不知,他想独吞此物,挥刀砍杀我时,不想自己失足掉落山崖摔死了!” 话语间,指着自己腿脚的伤,和脸面的伤,又道:“小生腿脚被他砍伤,无法翻过高山回村庄将事情禀报村长!” 温琰完全被他两个怪人搞糊涂,鬼话连篇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一时分不清楚这二人到究竟是谁在说谎,谁是真正的鬼! 只好让他二人当面对峙,将话挑明,喝道:“你的话我不能全信,不妨你随我去见张恶尤,你二人当面对峙,把话说清楚,谁是鬼自然分晓!” 赵善德支支吾吾,好似害怕什么,道:“好是好,可……可小生怕这是个圈套,若是与张恶尤见面后,只怕他原形毕露,加害于小生该如何是好?” “再说小生伤了腿脚,行动不便,如何去得了?” “要不劳烦山神爷将张恶尤带来,咱们在这里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想来他会露出马脚,你老人家也好擒他。” 得了,温琰什么好处没捞到,俨然成了这两只绿皮鬼的跑腿,不过将张恶尤请来再好不过了,总不能背着赵善德去找张恶尤。 自己才不会背着这脏兮兮的绿皮小鬼!再者,假若赵善德真是个鬼可不是正中下怀? 温琰警告赵善德不准离开,自己则去请来张恶尤与他对峙。 温琰回到之前的草屋外,并未推门进去,只是透着门缝向里面看去,这一看可是将他吓得不轻。 他看到张恶尤蹲在角落啃食着一颗人脑袋,皮肉早已破败不堪,血肉模糊分不清本来模样。 张恶尤吃的津津有味,满嘴血肉,面目憎恶,这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鬼吗? 温琰方才被这恶鬼戏耍,恼羞成怒,抽出飞鱼剑破门而入。 “你这恶鬼竟敢戏耍本仙?看本仙不将你这食人的恶鬼斩为齑粉,永不超生!” 张恶尤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抹去嘴角血肉,惊愕道:“大仙何意杀我?” 温琰步步逼近,手中飞鱼剑转出一道剑花,喝道:“为何杀你?人家赵善德活的好好的!已将事情对我讲得明明白白了,失足堕崖之人是你张恶尤!鬼便是你!” 眼看温琰逼近身来,张恶尤身形矫捷,如猴子一般,跃上房梁,辩解道:“大仙莫要听赵善德的谎话!他这是蛊惑于你!借你之手除去我啊!” 温琰扬剑指向张恶尤,道:“还敢强词夺理!我方才亲眼看到你吃人了!若是知趣,这便放下恨意,转世为人去!若执迷不悟,那我只能让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话语间,又将剑指向地面上那颗被恶尤啃食过的脑袋。 “吃人?我……我自己是人,哪里敢吃人!”张恶尤一脸委屈,道:“大仙错怪我了!那是山猴儿的脑袋,我们落仙村的人世世代代以其为食!我这不是饥肠辘辘胡乱吃了些。大仙若是也想吃些,我这里还剩下一条猴腿。” 温琰听到这话差点吐出清水,没想到这些绿皮小鬼吃野味不说,还要生吃肉食!真是一群未开化的愚笨族群。 且信他三分话,喝道:“你下来,随我去找赵善德当面对质!本仙十分好奇你二人究竟谁在撒谎!” 张恶尤兢兢战战道:“大仙糊涂啊!那赵善德定是哄骗你,将咱们骗去那里一网打尽!我……我不去……” “不敢去便是心中有鬼!”温琰将剑一抖,寒气森森,威逼道:“你快快下来随我前去!若赵善德真是鬼,本仙自会出手护你的周全!若不敢去,那你便是心中有鬼!本仙便斩下你这颗脑袋烤熟了吃!” “大仙莫要动手!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张恶尤从房梁一跃而下,道:“大仙,咱可说好了!赵善德若是出手害我,你可一定要保我周全!” “少说废话,快些走!“温琰将剑指在他后背,催促其出屋,这屋内的尸臭味太重,自己浑身不舒服。 出了屋外,那张恶尤扯下上的几张符箓,贴在自己脑门,口中叽里咕噜念个不停。 温琰不与他并肩而行,指着剑让他走在前,自己跟在后面,以防不测。 不多久,二人来到赵善德栖身之地。 赵善德、张恶尤二人见面后,都是惊恐不已,躲得远远。 张恶尤胆子稍大,左手甩符,右手拿菜刀指着赵善德:“善德,是你自个人为抢夺秘籍失足跌落山崖下摔死,与我何干?为何缠着哥哥我不放?” “哼!”赵善德趴在大石头后面,探出头冷笑一声,道:“兄长真会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为独吞秘籍砍伤我!见我无力反抗,便要将我抛落山崖下,可不成老天有眼,让你失足掉落下去!何来是我掉崖摔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不休,纷纷指骂对方心狠。 “诶呀!我怎么忘记这一手了!”温琰想到了“雀眼”之术,意念一动,默念法咒。 没想到二人周身竟然什么都看不到,难道这些世外桃源的异人与常人不同? 温琰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呵斥道:“你二人莫要吵闹!何不去悬崖下一探究竟,便知你二人谁在胡诌八道!” “轰隆!”突然响了一声闷雷,天空顷刻间黑云弥漫,整个浓云挤压着天际,仿佛朝着地面坠落下来。 赵善德,张恶尤二人静悄悄的一句话不说,一时间气氛压抑,随之滴落的雨点声打破沉寂,二人异口同声:“好办法!劳烦阁下随我二人同去。” 他二人眼神诡异,一眼不离的盯着温琰,有似埋伏在草丛的追猎者死死盯着猎物。 温琰无意间与二人对视一眼,气氛压抑,竟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赵善德长衫被雨水打湿,低下头冷冷道:“难道山神爷害怕不成?” 张恶尤扬刀指向赵善德,喝道:“大仙怎会害怕你这恶鬼!我看你才害怕!” 温琰不是害怕,只是二人言语触碰到他内心的脆弱,自己前世是一个爱好旅行的驴友,跟随同伴登山时,也是失足跌落坠崖,坠落山下那一刻,现在都是记忆犹新,惊恐,绝望,死亡…… 想到这里脊背发凉,现在还心有余悸。 眼前这二人发生的怪事如被黑雾遮掩,温琰迫不及待想将黑雾扒开,看看这雾后究竟藏着什么诡物! 开口道:“恶尤,你背着善德,我随你二人同去悬崖下面一看究竟!瞧瞧这恶鬼究竟是谁!” “大仙,我……我可不敢背着善德,谁知道他会不会偷偷害我。”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难道非要本仙对你动手!” “大仙不要动手,小人背他就是了。” 张恶尤不停地挥动菜刀,喝道:“善德!我可告诉你不要搞鬼!如若胆敢出手加害我,大仙定不会轻饶你!听清楚没有?” 赵善德反驳道:“我才不要你背呢!我还害怕你会将我推下山崖,与你同做山中鬼呢!扶着我走便是!” …… 第52章 再遇贺公子 一处山崖峭壁之下,四周草木丛生,那赵善德、张恶尤二人自顾自的寻找着尸骸。 温琰坐在一处高坡上,一眼盯着二人的举动。 这二人依旧争吵不休,互相讥讽。 也便是二人吵闹时,温琰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坐起身来,顺着气味寻去…… 难闻的气味越来越重,他拿剑扒开杂草,眼前之物惊了一跳,看到两具尸体呈打斗状紧紧抱在一起。 尸骸早已腐烂不堪,若不是自己压制气息,只怕早已呕吐出来。 温琰此刻感受到毛骨悚然,没想到赵善德、张恶尤二人都死了,自己竟然同两只鬼玩闹了半天。 二人为争夺秘籍一起摔落悬崖惨死,竟然留念于世间,不肯堕落轮回,凭着一丝残念活着! 一时后背直冒冷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不知二人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二人满脸惊讶,看着面目全非的尸骸,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秘籍是我的!”张恶尤满面狰狞,飞身上去抢夺尸骸旁边丢落的一本绿皮书。 赵善德本是一脸和善,顷刻间也是面容凶狠,跃起身体撞开张恶尤。 温琰大喝一声:“你二人都已经死了!何故留恋人世间?” 扭打的二人听到这一声,面目狰狞,似有不甘,浑身冒着烟火,嚎啕一声,顷刻间被绿莹莹的火焰化为虚有。 温琰摇了摇头,拾起两具尸骸旁的绿皮书,上写【香泉酒经】四个大字,但见二人尸骸丢于荒野之地,于心不忍。 手指飞出一团烈火点燃两人尸骸…… 待到尸骸焚化之后,又将两人骨灰收起,走在高处,将骨灰随风散落。 温琰看着【香泉酒经】,既然是一本酒经,自己要来无用,若是献给师父,他老人家必然高兴,说不准会传授自己几招功法! 至于落仙村,无意去打扰这个奇怪的族群。 落仙村村民乃是愚鬼一族,居住在某一处神秘之地,相传村民祖先乃是被贬下凡的仙人,与鬼通婚后,繁衍出非仙非鬼更非人的后代。 族群之人善于酿酒锻器,更有传言说他们藏有不少玄功妙法。 只可惜他们血脉污秽,只能学到一点皮毛之术,加之他们生性懒惰愚笨,便无人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 天色渐黑,温琰将【香泉酒经】揣入怀中,按照原路返回,徒步走向陡峭的高山,来至之前隐蔽的洞口处。 一时有个难题摆在温琰眼前,自己身高八尺,洞口只有三四尺大小,如何爬出去? 他试着钻进去,哪成想身体才钻入半截,竟然被狭窄的通道卡住了!一伸一缩,进退两难。 温琰本想借着内劲挤破洞口退回去,又担心通道塌陷,自己当场一命呜呼!求救喊道:“贺公子,你在哪里?快出来帮帮我……我喘不上气了……” 凄惨的声音响彻在通道内,自己也觉得搞笑,哪里会有什么贺公子,他不过是【黄石记】书中遐想出来的一个人而已。 自己能被遐想出来的贺公子带来这神秘之地,难道这是个梦? 一定是做梦,不过这场梦太过真实,根本没有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伸出舌尖,牙齿一咬,来验证自己是否沉睡在梦想之中! “哎呦!” “疼……不是梦……都流血了……” 那就更加奇怪了,自己明明在春溪城的客栈睡着了,怎么会追着贺公子来到此地? 对了,问一问雀仙,或许他清楚一些情况。 温琰清了清嗓子,喊道:“雀仙爷爷,你快快出来帮帮我!” 等了许久不见雀仙显灵。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有没有活人?内心骂骂咧咧时,那贺公子如变戏法一般出现在温琰前方三尺之地。 他骑着一头约莫两尺高低的黑牛,龇牙咧嘴对着温琰傻笑。 温琰清清楚楚记得【黄石记】书中这么写着贺公子,贺川眉县有一书生,姓贺名煜,生的面如冠玉,朱唇皓齿,温文尔雅。 但不知为何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无面书生便是贺公子。 无关紧要,眼前之人能帮自己脱困才是关键,开口求道:“贺公子,帮帮我……我这身体被卡住了,动弹不得……” 说着,自己都觉得丢人。 贺公子点了点头,跃下牛背,从袖内取出两根麻绳,分别系在温琰两只耳朵,然后驱赶黑牛前进… “哞……”一声牛叫。 黑牛使劲拉拽着温琰。 “疼……疼……疼,让黑牛轻点……” 温琰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黑牛继续前行,蓦然间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竟然又变成一个如贺公子高低的小人。 他正要感谢贺公子出手帮忙,只见贺公子向前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离开。 温琰顺着通道前行,来到洞口一瞧,发现外面的天色已黑,唯独前方的高塔散发出五色光华,威严矗立。 那么一跃,出洞之后,自己身材又恢复原先大小,当真神奇。 他拍了拍灰尘,步伐轻盈,绕过高塔,寻觅着来时的路线,发现前面一蓬绿莹莹的水流如瀑布般直泻而下,更有一根绳子垂落下来,定是自己追着贺公子跃下的井口? 扯了扯绳子,够结实!哪知还未攀爬,突然间地动山摇,五色高塔断为两截,顷刻间腐朽成灰。 天地竟然颠倒,此刻地为上、天为下。 温琰脚下一空,坠落天际,一阵天旋地转…… 他豁然睁开双眼,冷汗涔涔,自己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才发现原来做了一场梦。 温琰不解,为何每个噩梦自己都会从高空坠落,难道是因为自己前世坠崖的原因? 他无意间看到床头翻开的【黄石记?续】,醒目的标题写着:贺公子梦入神仙洞,巧遇无面怪赐良缘。 怪不得自己会梦到贺公子是无面之相,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呀! 起身打开窗户透透气,一股清凉的晨风拂过脸庞。 伸了个懒腰,“啪”的一声响,不知何物从衣服内掉落在地。 温琰俯身一看,大吃一惊,这……这可不是梦中的绿皮书?拿起书一瞧正是【香泉酒经】几个大字! 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真把自己搞糊涂了,明明是一场怪梦,为何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现实之中…… 一时坐立不安,喊出雀仙向其请教怪事。 雀仙飞出雀幽塔,懒洋洋问道:“臭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又有何事烦我?” 温琰打趣道:“难道没事便不可唤老仙出来说说话?” “你小子有这闲心?说,请老夫出来有何贵干?莫不是你已将老夫金身铸造成了?快拿给老夫一瞧。”雀仙不自觉的流露出喜悦之情。 “你老人家放心好了,小子我已筹好金银,将铸造金身之事交给能工巧匠打理,这两日差不多就可成事。” 温琰不再废话, 便将梦中怪事讲诉他听。 雀仙听罢,意味深长的一笑。 “傻小子,你可是走大运了!无面人并非什么贺公子。定是你先前为雀幽塔献祭七情之一的“惧”念,雀幽塔这才赐你福缘,特在梦中幻化出虚灵之物指引你寻找福缘也!” “因为你这本破书看多了,所以贺公子才会出现在你梦中,当了你的引路使者。” 温琰想到这一本【香泉酒经】,难道这本书便是那福缘?失落大于惊喜,道:“可……可这福缘不过是一本酒经罢了!” 雀仙略显失落,道:“一本酒经?哎呀!白白可惜了这一场福缘!你方才话里说的绿皮小鬼是愚鬼一族,此类族群善造器物、精通酿酒之术,更有传闻说他们藏有无上的功法秘籍。” “你小子倒好,好东西一点没捞着,得了一本酿酒之法!不过不要失望,若你造化不浅,或许日后雀幽塔还会赐你福缘!” 话罢,化作一缕彩雀飞回雀幽塔。 温琰气的一拍大腿,气得肠子都青了,恨自己为何不去落仙村一趟,拿来一本长生不老术也说不准。可惜了一场福缘,换了破书一本! 无聊之余将书翻开,里面记载着:酒所以醉人者,曲蘖气之故尔。曲蘖气消,皆此为水。 又翻了几页,画着一些猪狗等畜牲,不明所以! 又看下方写着一句:水中之月,虚实难辨、镜中之人,亦真亦假。 “话里有玄机啊!水中之月、镜中之人?”温琰觉得这本书并不简单,话里的意思可不是反射的原理?难不成这书中真正的玄机在虚像之中? 他惊喜交集,取来木盆打满清水,放在桌上。 将书本平行于水面的位置。 水中书影并无异样?难不成是自己误解了那句话的含义? “一本酒经?酒?”温琰想到关键点,连忙让店小二给自己拿来一缸酒。 将酒盛满盆中,又将【香泉酒经】平行于水面,怪事发生了…… 酒中浮起一本与【香泉酒经】一摸一样的绿皮书,名字却与酒经不同,写着【五畜仙术】四字,而水盆中的书影,并非什么影子,根本就是一本真物。 温琰不由得伸手去拿书,可书如水中月影一般,被拨弄散了。 怪事,温琰将【香泉酒经】翻开一页,没想到浮在水盆之上的书同样也是翻开一页。 他大致观看一会,这五畜仙术乃是一本变幻之术,可将常人变作牛、羊、猪、鸡、狗五种畜牲! 当真奇妙好玩! 第53章 五畜仙术 温琰兴趣盎然,仔细学习了五畜仙术的要诀。 畜,愚蠢者,禽兽鱼虫也!万物之中,人称最灵!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取相做引,施法于敌,以秘咒扰其神智,坏其体魄,堕之畜道…… 切莫施法于道行高深者,稍有不慎,只会反噬于施术者。 弱者,残者,无意识者,乃施术俱佳之物! 毒损之法,多种恶果,万不得已慎用此术! 温琰思绪万千,觉得这五畜仙术奇妙有趣,但不可违背道德,胡乱施法常人。 既然是毒损之法,那也就只能以毒攻毒,以恶制恶,对付作恶多端、人面兽心的小人所用了! 此等行为做法,可不正应了“戏道”宗旨!至于“取相做引”这一句要诀,自己之前可不是在杜三辩那个老道士见过相似之法? 这不,温琰上街买了许多黄纸,拿剪刀将黄纸剪了不少牛、羊、猪、鸡、狗五种形状的纸张。 至于这本【香泉酒经】他打算送给师父,可既是自己的福缘,那不必相送。 但是这稀奇的酿酒之法可惜了,于是自己手抄了一本【香泉酒经】,打算将这本赝品送给师父,定会讨他老人家开心。 温琰花了不少时间将【香泉酒经】抄完,想到这里,自己何不买将原料、容器置办妥当,回去先酿一壶酒,若是酒水当真美味,再将东西送给师父,那最好不过了。 于是一页一页翻开酒经,上面记载的材料都是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什么仙麋果,猪面花等等,想来这东西只会在落仙村之地才有。 又翻看几页,找到一种“忘仙”的奇酒,以米,泉水为原料,再以禽畜内脏为辅料,虽然污秽恶心,料想酒经记载之物绝非空穴来风。 于是在市场买了两个大缸,米,禽畜内脏等原料,这便回了客栈。 这次下山,真是硕果满满,忙了一日,便早早休息去了。 翌日一早,温琰拿着凭据便去玉天坊兑换金身,不曾想阁楼大门被众衙役围个水泄不通。 他疑惑不解,一眼看到黄武,上前询问:“黄大哥,这……这是什么情况?” 黄武眉开眼笑,道:“是小道长呀!你不知道,昨夜这玉天坊失窃了!” 温琰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愣了半晌,赶忙向其打问:“可失窃了何物?” 黄武叹息一声,道:“好多物件被贼人偷了!李老爷家的一对玉镯子,杨公子的一支金簪……对对对,还有一尊价值不菲的金身!” “金身!”可不是自己为雀仙铸造的金身?坏事了!”温琰看他神情懒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急道:“你等还不快快捉拿窃贼!在这儿偷闲有何意义!” 黄武知他与知府大人关系匪浅,不敢反驳,苦笑道:“不瞒小道长,大人也在玉天坊珍藏了不少好物件,都被贼人窃走。” “我哥几个也想破案立功!可如今毫无头绪!只从值夜的伙计口中得知,窃贼是一名蒙面女飞贼!” “女飞贼?”温琰思绪片刻,道:“黄大哥,值夜的伙计在哪里?我去问问!” 黄武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似乎要帮自己缉拿窃贼,若能得他出手相助最好不过了,喜道:“伙计正在录口供呢!小道长可随我来!” 温琰随着黄武来到府衙的一间密室,里面坐着小吏,玉天坊的掌柜和一名瘦小的伙计站立桌前嘀嘀咕咕。 温琰一眼认出了那名叫做张齐的瘦小伙计,当时看他可怜,自己偷偷打赏给他几钱碎银。 店掌柜看到温琰出现,哭道:“这位公子,玉天坊遭窃了,你……你的金身被偷了!” 黄武先是眉头一皱,喜色渐渐上脸,原来这小道长不是好心帮忙,被偷的金身原来是他的,那此事他非要竭尽全力办了。 温琰没理会店掌柜,问向张齐。 “张大哥,可记得我?” 张齐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张大哥,可将店里失窃的情况详加叙说一遍吗?” 张齐又将事情叙说一遍,战战兢兢补了一句话:“小兄弟,我看女飞贼非普通常人,她……她会法术!” 温琰听到这话,好奇问道:“她会什么法术?” “我看到她盗走玉天坊不少金银财物后,如戏法一般,化作一缕青烟离去……” “咦!不对啊!你小子不是被女飞贼给打晕了!怎会看到她偷窃经过?难道你与她是一伙的?”黄武一把手揪住张齐的领口,严声质问。 “这……我……小人我是怕死……这才装晕过去……哎呦……黄大人别打……” “好小子!让你不老实交代!” “哇啊!别打了,别打了……小人也是逼不得已。” “黄大哥,不要打了!张齐大哥与我是熟人。” “啊!是小道长的朋友,张兄弟对不住了!只怪我一时被案件冲昏头脑。” 温琰心下盘算片刻,竟有这等怪事!难道这位女飞贼同自己一样,也是一名修道之士?这下可难办了,她若是藏在深山老林,自己如何找得到她! 这尊金身若是白白丢了!该如何向雀仙交代? 想来这件事情怪不得自己头上,将凭据取出来,向店掌柜道:“掌柜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今儿是你我约定之日,你是不是该交货了?” 店掌柜脸色惨白,当日签字时,若不能按时交货,愿赔偿三倍损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公子啊!东西被贼偷了你也知道,这损失我玉天坊定会一分不少的赔付给公子。” “可我……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金银!还请公子高抬贵手,缓些时日可好?” 温琰心里明白,今日便是活活打死他,他也给自己造不出一尊金身出来,为难他没用。 将注意力放在张齐身上,继续问道:“张大哥,你可注意到她有何怪异的特征?或是她无意之中暴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还有你未发现窃贼时,玉天坊有何不正常的事情?” 张齐被黄武揍得鼻青脸肿,屏息凝神,细细思索…… “小兄弟这么一说,还真有怪事。我在子时左右出楼小解,听到玉天坊后院有轻微的女子对话声……说什么吴家村……对,就是吴家村……” “我以为是隔壁院内传来的声音!没太在意!现在仔细一想,这声音应该是玉天坊后院传出来的。” “吴家村?”一旁的黄武立马来了精神,向身旁的一位衙役道:“强子,快快喊上兄弟们,前去吴家村抓人。对了,你顺路将这事情给蒲总捕说一声。” 黄武急匆匆地开了密室,看来是要去吴家村抓人去了。 张齐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又想起什么,小声对温琰道:“还有……那女飞贼穿的夜行衣里穿了一件白衣,衣襟上绣着一朵花!对对对,是一朵青色莲花!” “青色莲花?“温琰得到如此重要消息,向张齐道了一声谢,这便离开了衙门。 第54章 女飞贼阿奴 吴家村,春溪城向北四十里地外,前有无定河,后靠猴儿岭,山水悠悠,风光旖旎,村庄周围栽满桃树,又唤桃花村。 当桃树盛开时,花开如火,村庄栖息在烂漫的花海之中,美不胜收。 温琰坐在一株桃树下,看着村里家家户户都被衙役们驱赶出来,聚集在村头。 一位年迈的老村长问道:“大人,我们所犯何罪?为何将村里老少聚集在此?” 黄武道:“乡亲们,不要害怕!今日子时左右玉天坊遭到女飞贼行窃,根据线索举报,她一路逃往吴家村!闫大人亲口允诺,若有举报者,赏纹银十两!” 众人议论纷纷,就是没有一个举报者。 黄武眼睛一眯,似乎等得不耐烦,与身旁的一名衙役吩咐道:“查!给我挨家挨户地查!任何一家都不能放过!” “鸡窝,猪圈,凡是能藏东西的统统给我查!小小女飞贼,我就不信她还能遁地逃走不可?” 众衙役如狼入羊群,纷纷闯入村民家。 一些村民不同意,与衙役们厮打起来。 黄武当下扬起一张搜查令,喝道:“官家缉拿窃贼,谁敢挡?谁敢挡?任何扰乱者、违令者,视为飞贼同伙,立斩不赦!” 话罢,扬起手中快刀,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鸡脑袋砍下。 村民们怕了,只得各自守在家门口,时不时朝屋子瞧上一眼,生怕这群衙役借机拿走自家财物。 “禀黄头,没有发现可疑之物!” “黄头,这几家没情况……” “黄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 黄武摸着下巴,思绪万千,转身走向桃树下的温琰,含笑道:“小道长,你对吴家村可有什么看法?” “看法?”温琰摇了摇头,回道:“没看法……” 黄武瞥了他一眼,心想皇帝不急太监急!下令将全部村民带回衙门,挨个盘问。 其实温琰早已盯上一人,在村民聚集在村头时,一位妙龄女孩引起他的注意。 其他人都是面露疑惑,而她眉宇处无意间流露出一丝惊惶,神色更像是惊讶。 不止如此,她身上散发出五色之气,是个修道之人。 温琰继续观察着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她被衙役们带走时,特意看了一眼她家院落的石碾。 待到所有人离开后,温琰来到她家的院落,推门进屋,虽然有些家具被衙役搜查时打乱,但是大体摆放整齐,这才像女孩子家的闺房,哪里像大师姐闺房那般脏乱差。 不知为何,温琰突然回想起女孩的身形样貌,她穿着一件农家布衣,眼眉细长,不施粉黛,却显得明媚动人。 总是抿着小嘴,眉头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幽怨,让人怜惜。 温琰笑了笑,暗骂自己不该如此轻浮。 一幅画引起了自己的注意,这画着有山有水,一位面相俊朗的黑袍男子坐在溪边独自饮酒。 查看字画一番,并无异样。 他又打开木柜,里面的衣服早已被衙役翻乱,衣衫多是布衣,唯独有一件白色纱衣,衣襟绣着一朵青色莲花。 “果然是你!”温琰将纱衣闻了一闻,一股清香的味道,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将散落的衣服一一叠好,关了木柜。 来到屋外,院落里栽满花花草草,姑娘是个雅兴之人。 走在石碾前,细致观察,敲了敲底下堆砌的石板,发现一块石板是空心的,里面定有暗格。 温琰从石碾底下摸索到一处机关,咔嚓一声,石台下方果真开了个小洞口,温琰探头一看,里面竟是些金银珠宝,玉玩金器……还有自己那一尊金身和一封书信! 温琰取出金身,眼见四下无人,又溜进了女孩屋内。 忙将雀仙喊了出来。 雀仙没好气问道:“臭小子,又有何事呼老夫出来?” 温琰得意一笑,指着桌上的一尊金身。 雀仙面色一喜,落在金身面前,比划一下,金身与自己高低差不多,那模样也是刻画的几分入目,笑道:“好小子,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不错,不错,哈哈哈……” 温琰笑道:“小子向来是说一不二。这尊金身你老人家可看得顺眼?” “好得很,好得很。老夫且将这尊金身带回去细细观赏一番。”雀仙非常高兴,整个人连同金身化作一簇簇彩雀飞入雀幽塔。 温琰松了口气,终于将这一件麻烦事给办妥了。 他随手又将书信打开,上写:“师妹,今日来你家中寻你不见,师姐有事先回山门,一切小心。” 随后温琰将书信原封不动放石碾里的暗格。 本来一走了之,可不知为何,那女孩的身影如清风一般,拂着自己脸庞,难以忘怀。 笑了笑,自语:“姑娘,你偷了我的金身不说个是与非?我如何能轻易离去。” 温琰跃上屋顶,等着女孩回来。 直到申时左右,那女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温琰的眼帘。 只见女孩下了牛车,向一位老汉道了一声谢,在自家院落的石碾周围转了一圈后,便进了屋内。 温琰从屋顶跃下,本欲敲门,可想了想,有意逗一逗她,只是轻轻咳了一声。 “谁?谁在外面?”女孩声如淬灵,令自己心神荡漾。 “是我啊!师妹!”温琰扯着嗓子,学着女声。 “是师姐吗?”女孩语气透着几分惊恐,又道:“师姐快快入屋,小妹正好有要事与你详谈。” 温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仪容,推门进去。 一道寒影闪过,女孩似有准备,将冰凉凉的三尺剑抵在温琰脖颈之处,质问道:“你是谁?为何戏弄我?” 温琰有些呆滞,并不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偷袭吓着,此时的女孩的容貌比之远观更加美丽几分。 肌肤胜雪,秀鼻似雪峰,眼眸深邃,如有星辰。 “你……你为何这般看着我……”女孩脸色泛出一丝红晕,眸子流露出丝丝奇异。 温琰回过神来,笑道:“姑娘莫要误会,我……我并非有意戏弄于你……我只是想问你……” 女孩反问道:“你为何自称是我师姐?” 温琰含笑道:“姑娘,我知你便是女飞贼……”话还未完,女孩居然挥剑便砍。 温琰着实吓了一跳,速度快过她,左手捏住她握剑之手,反身绕在其后,右手掐住脖颈,与她这般近距离接触,闻到秀发之上有股清香,沁人心脾。 女孩使劲挣脱,却动弹不得丝毫,骂道:“淫贼,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你若敢轻薄于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温琰急忙松开手,满脸愧疚,道歉:“姑娘不要误会,你听我把话说完。” 女孩后退至窗前,与他隔开距离,紧握宝剑,道:“你说……” 温琰缓缓道:“姑娘,我知你底细。可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于是将自己只是为了寻回金身的事情告诉她。 女孩释然道:“既然如此,金身已还你!你走吧!” “我不走!”温琰神色坚定。 女孩好奇道:“为何不走?难不成你想从中分几杯羹?” 温琰摇头道:“金银这等俗物哪里比得过姑娘的姓名……” 自觉食言,闭嘴不答。 女孩笑了笑,宛如莲花盛开般娇美,笑道:“我叫阿奴,你可以走了!” “阿奴?好名也!”温琰傻笑不已,道:“阿奴姑娘,我叫温琰,你可一定要记得我!我还会来找你!” 话完,如风一般退去,这风似喜气之风,屋外的花花草草好像与他道喜一般。 阿奴站立在门口,谄笑一声,道:“真是个傻小子,本姑娘说叫阿奴你还真相信啊!不过我也并未骗你,阿奴也便是我的小名!” 第55章 山寿河 温琰回到春溪城已是亥时左右,决意在客栈留宿一夜,待到明日返回飞鱼门也不迟。 他刚刚闭眼休息,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休息!”温琰眉头一皱,满脸不喜。 “可是青公子吗?”屋外人声音略显沙哑,应该是一位老者。 “青公子?”温琰想到自己在客栈登记了青姓,懒洋洋回道:“青公子不在,我是温公子,老人家回去吧!” 老者发出一声叹息,喃喃自语:”哎……可怜我孙儿……老天爷啊!救救我那苦命的孙儿……” 温琰听到这话,恻隐之心大盛,起身开门道:“老人家请进屋来,有什么大事跟我说一说。” 老者进屋后,温琰点燃蜡烛,本以为老者穿着朴实,面容和蔼,是一位质朴淳厚的农家老者!始料未及,眼前老头穿着华丽,面相老辣不善。 他那双眼睛贼亮,时不时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像是能将人心思看透。 温琰对他有几分厌恶感,态度转变,随口问道:“老人家,你找青公子何事?” 老者面色起疑,道:“你不是青公子吗?哎!只有青公子才能帮我家孙儿。” 温琰也挺好奇,问道:“老人家,你为何说只有青公子能帮你孙儿?” 老者叹息一声,缓缓道:”这位公子不知,我家孙儿前不久外出游山,不曾想回来不久,便一睡不醒,不知是得了何种怪病。老汉我日日外出请名医诊断,都无法医治孙儿这怪病。” “正巧我家有亲戚与闫知府认识,昨日无意间从闫知府口中得知春溪城来了一位有本事的小道长!” “老汉我便在春溪城四处打问小道长的落脚之地,可不巧,方才老汉在店小二口中打探到一位姓青的年轻公子在店里住宿,他描述的容貌与小道人有几分相像,于是老汉便上来询问是否青公子。” “可……可公子你说青公子已经离开了……看来我家孙儿真的没救了,老汉我……呜呜……” 说着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温琰看他相貌不善,本是觉得厌恶。可老人家救人心切,拖着年迈的身体到处奔波,于心不忍,愧疚道:“老人家,其实在下便是青公子,出于不便,未能以真名告之,莫要见怪!” 老者面露喜色,向他抱了一拳,道:“青公子行走江湖难免会招惹一些麻烦事,隐姓埋名合乎常理。” “我家孙儿病危,能否请青公子出手相救?若我家孙儿能救,再多的钱我也给。若是救治不得,老汉我也绝无怨言!” 说着,便要跪下…… 温琰赶忙扶起他,觉得老汉真情流露,没有一丝虚假,笑道:“小道并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只有几分粗浅的手段,若能帮到令孙,小道定全力以赴。” “老汉家住城外,青公子快快随我前往便是……”老者再次向温琰拜了几拜,携着他出了客栈。 只见客栈外停着两顶轿子,这轿子模样怪异,非木头做成,更像是一种水草编织。轿盖前沿挂着一盏灯,灯火非明火,更像是幽幽磷火一般,好生诡异。 温琰救人心切,并未觉得哪里不妥,直接坐上轿子。 四个轿夫一蹴而就,将轿子拨地抬起,摇摇晃晃出了城去,也不知走了多时,温琰掀开窗帘,高声问道:“老人家,你家住在何地?” “出城像东二十里之外有一处山寿庄。” “山寿庄?”温琰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心里没有多疑。 不知多久,温琰听到四外水声潺潺,轿子被停放下来,掀起帘布,看到老者走在湖边,扬起一根鱼竿,像是在垂钓。 温琰这便下了轿子,只见前方湖面万顷,蟾光弥散在水中,碧波粼粼,隐隐约约看到湖水之下有一座宫殿浸入深处,当真别有洞天。 “老人家,你请小道前来替你家孙儿治病,你却又为何安闲在这里垂钓?” 老者将注意力放在水中的浮子之上,笑道:“青公子不知,我家孙儿爱喝新鲜的鱼汤,这水中有一种奇怪的鱼,名唤太极鱼,炖汤来喝,大补!” “青公子一定没听过这种奇异的品种吧?” 老者笑了笑,眼神流露出一丝说不来的怪异。 温琰笑道:“太极鱼?小道我还真知道这东西,可不是一白一黑吗?鱼儿还能……” 话语至此,他沉默不语,目光注视着湖水之上。 不一会儿,水中浮子沉入,老者赶忙将鱼竿扯起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被他抱在手中,月光之下,鱼儿模样奇特,左边鱼鳞为黑色,右边鱼鳞呈白。 老者双手抚摸着太极鱼,眼神锐利,笑道:“鱼儿是不是还会养出更奇妙的东西?” 温琰面色一惊,后退一步,道:“你……你到底是谁?” 老者将鱼放生,道:“老夫是这山寿河里的一名住客!” “此处原来是山寿河!”温琰这才明白过来,责骂自己不该心善,纵身跃出丈外,喝道:“尔等便是这山寿河的水妖?” 老者摇头道:“什么水妖!你这臭小子不可口出狂言!” 温琰眼瞳呈五色,只见老者周身缭绕着一股淡淡的白雾,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呀! 按理说妖物周身青气缭绕,难道他是故意吓我?出于好奇,又问了一句:“为何我没察觉出你身上的妖气?” “好好好!小小年纪便学到望气之术!” ”实不相瞒,老夫身上有“遮香丹”一物,可遮掩体内的妖气!” “臭小子,不用说废话了,乖乖交出太极鱼让你不死!若不然,今夜让你喂了山寿河数万鱼虾!” 温琰摸了摸鼻子,轻藐笑道:“那得看这群臭鱼烂虾有没有这本事了!” 老者冷冰冰的看着他,喝道:“还不将这目中无人的小子给我绑了!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那几位轿夫将肉皮撕掉,露出本尊,原来是一些披着人皮的八脚的蟹精,身长八尺有余,头大身小,厚重的甲壳,螯足手握长叉,将温琰围在中间。 几只妖杀气腾腾的模样,举叉便刺。 温琰将飞鱼剑横向一挥,长叉被斩断,以剑战棍,几个回合下来,只是将蟹精逼退。他没想到这些妖孽皮糙肉厚,尤其是那甲壳,十分坚硬。 蟹精们不死心,抽出亮闪闪的短刀,刀影霍霍,朝着温琰手脚砍来! 温琰不愿耗下去,看来自己要使出真本事了,脚步一动,身后留下一道残影,一剑掠过众蟹精。 只此一剑,蟹精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挣扎几下,成了一只只簸箕大小的死蟹。 这朴实无华的一剑,正是李象元的【醉萍三仙剑法】其中一式:一剑昙花。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实则蕴有蓬勃内劲,击点而发,剑招变幻无常,令敌人无从挡架。 当然,温琰练习不下百次,虽说算不上炉火纯青,对付这些小妖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56章 镜宝夫人 那老者眉头一皱,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几分本事,满脸笑容,高声喊道:“玉尘子,你老人家来了?就是这小子背地里搞鬼,只说我家娘娘宝物给你拿走了。” “玉尘子?”温琰听到玉尘子的名号,心里咯噔一下,转身一瞧,尽是一望无际的夜景,哪里有什么人影? 一声蛙鸣,刚一转身,暗叫不妙!眼前景色扭曲,身前渐渐出现一对如井口大小的眼睛,这眼睛不似人眼,是蛙眼! 温琰蓦然间身体动弹不得,手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牢牢束缚,只觉得两股气旋游走在身体每一寸皮肤之内,似在寻找着什么! “太极鱼何在?”一声质问。 温琰意识逐渐模糊,瞳孔竟如蛙瞳,指了指佩戴的雀幽塔,目光涣散,痴痴站在原地不动。 远处站立着的老者张口喷出一团黏糊糊的肉瘤,肉瘤遇风渐长,直接飞往温琰胸前之处,似要夺走他佩戴的雀幽塔。 哪曾想,肉瘤还未触碰雀幽塔,老者竟然被一股怪力击飞,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幻术自解,温琰回过神来,被方才的幻术吓得不轻,怒气冲冲,雀幽塔一飞冲天,盘旋在老者上空,誓要取它性命! 雀幽塔自内而外燃烧着一蓬烈火,火光忷忷,威不可测。 老者感受到四外炙热难耐,皮肤渐渐溃烂,发出惨无人道的嚎叫,竟然变成一只肉乎乎的蟾蜍。 蟾蜍发出微弱的颤声:“小道长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还请你高抬贵手饶我小命……” 温琰威风凛凛,只觉自己便是那得道高人,喝道:“你这臭蛤蟆,我平日最不喜奸诈小人!你竟然敢暗算我!如此阴险狡诈之辈,如何饶恕你!” “胎卵湿化,四极生灵……” 他正要动手除去这祸害时,一声清冷微寒的声音响在耳畔:“小道长,手下留情!” 不知何时出现一道白影,漂浮在温琰上空。 老蟾蜍不停地磕头,道:“娘娘,救老奴性命……” 温琰看清楚了,这白影竟是一件随风摇曳的纱衣,若隐若现,半真半幻,倒像是水面浮光倒影一般。 可不是闫知府所言的梦里白影? 他觉得来者不善,将雀幽塔浮在身旁,以防不测,质问:“你便是这山寿河里的大妖?为何不肯显露真身,反而故弄玄虚?” 白影声音如裂开的冰块一般,清脆笑道:“咯咯咯……小道长说笑了,什么大妖水妖……” “小道不想听你这妖孽废话!我也不遮遮掩掩了,这太极鱼的确在我手上,不过你是如何知道东西在我身上?” 白影发出一声笑,说道:“我昨夜又去寻那闫喜民盘问,他竟然胡说八道,扯到极乐宗了玉尘子身上。” “可笑,玉尘子久居“荡旸山”潜心悟道,多年不曾出门下山,怎会突然跑来春溪城抢夺俗人手中之物!” “再说闫喜民这等俗人怎会知玉尘子名号?定是有幕后之人指使他这般言语。我便威胁他,只要说出谁是唆使之人,便不再烦他。” “闫喜民胆小怕事,一字不差的将你所言全盘托出!” 温琰暗骂狗知府不讲情义!也不知这水妖有何手段,能避则避,故作镇定,笑道:“既然事情都搞明白了!告辞……“ 淡淡一句,转身便走。 白影冷笑一声,如风一般挡住去路,道:”小道长,莫要着急走。这太极鱼既然被你夺去,我也不会白讨。你看这是何物?” 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悬浮在温琰身前,蒸腾着清冷的气雾,时而吐出几滴水珠,令他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此物衍水珠,携带者惧不怕水,且有长寿之用。” 温琰也是好奇,自己拿了它的东西,这妖孽不但不生气反而对自己客客气气。 再说山寿河是它的地盘,为何不直接对自己动手抢夺,而是取物对换? 水妖是害怕什么?难道它忌惮自己手中的雀幽塔?定是了,宝塔乃妖鬼之物的克星,料想妖孽不敢造次,底气十足,冷冷道:”宝珠虽好,可湿漉漉的,我老寒腿,见不得湿气……” 白影顿了一顿,解下束衣的丝绦,轻飘飘的白衣渐渐解开…… 温琰为之一惊,道:“你解衣做什么?甭来这一套!美人计对我没用……再说你是妖孽之身,我也不能啊……” “咳……“白影干咳一声,敞开的白衣飞出一幅山水画。 奇也!这幅画栩栩如生,画中瀑布激荡,闻之潺潺水声,山下一间草房炊烟袅袅,更有一牧童骑着青牛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上,时而吹起断断续续悠扬的笛声,时而唱到:山青青……水盈盈……童儿牵牛入深山,山中有宝无人知,人间胜过天上宫,牛儿牛儿吃青草,童儿捧得清泉饮…… 好神奇,哪里是什么画,分明就是真物。 温琰目光呆滞,语无伦次:“这……这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画中牧童竟然能开口讲话,真是一件宝物!” 白影接话笑道:“此物【雾山图】,乃是一件稀世之物!若在画中修行,一日静修可抵人间七日苦修!若是我以此宝换取太极鱼,你看可行?” “你……你将此画借我几日参悟,我考虑考虑,如何?”温琰语气毫无自信可言,试探问道。 谁都看得出来温琰是在行骗,其实不然,他的确心动了,不说此画神妙之用,就是喜欢!拿太极鱼来说,自己祭拜半年之久,也没见过个好玩意! “三五日能参悟出什么!借你一月之久也无妨!“白影大袖一扬,雾山图竟然自个儿卷起来,飞在温琰手中。 “这就借给我了?”温琰根本没想到这水妖这般大方,自己一句儿戏之言,她都相信,难道是个大傻子? “你不怕我拿了这宝物便远走高飞?” “方才看到阁下使出的剑招我眼熟不过!可不巧,我与老道有些交情,你若想私吞我这宝物,我便亲自登门讨要,让老道瞧瞧他这好徒儿是个什么人!哈哈哈……” 一阵大笑,平地里溅起一蓬大水,白影卷起一旁的蟾蜍遁入湖水之中。 一切显得那么平静,好似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这便走了?”温琰如梦一场,正自纳闷,原路返回,走着走着,突然上空出现雀仙的身影。 “大仙,你来的正好!这万寿中有一只大妖十分奇怪。” 雀仙奇怪的目光望着平静的水面,直言道:“小子,水中邪祟老夫倒是听说过它的名号。此妖名叫镜宝夫人,是个道行高深的大妖,非善类也!” “你已被它盯上了,不如将太极鱼还于它,免得多生事端。” “嘶……头疼……这水妖老夫怎么觉得有些亲近感……”雀仙似乎觉得不舒服,化作一簇簇彩雀消失的无影无踪。 “镜宝夫人?有意思!”温琰不以为然,反而觉得这镜宝夫人有似邻居阿姨,平日虽然冷冷清清,但若有忙必然出手相助。 沉思片刻,不敢久留,趁着夜色赶回山门。 第57章 酿酒与炼丹 温琰回到飞鱼门后,一眼看到紫藤倚靠在墙角,面色微醺,发带随风飘舞,别有神韵。 “温师弟,这几日你去了哪里?大师姐喝酒都找不到个伴。”紫藤笑了笑,仰首猛灌一口烈酒。 温琰笑嘻嘻地迎了上去,道:“这几日山中憋得慌,师弟出去散了散心,顺路在集市采买了一些货物!” 紫藤哑然一笑,道:“温师弟,你拖欠我的一缸酒还记得?” 温琰竟然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还好置办了酿酒的东西,最起码有个说辞,赔笑道:“大师姐,我在山下无意中得到一本酿酒的秘籍,可酿出天下最美味的酒。这不,第一个便将好消息告诉你。” “天下最美味的酒?”紫藤满面笑容,道:“大师姐我嘴刁,你可不要糊弄我。” “师弟哪里敢糊弄大师姐。”温琰意念一动,胸前的雀幽塔飘出一团浓雾,雾气散去,地面摆着两个大缸,一袋米,还有一些禽畜内脏之物。 紫藤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内脏,道:“内脏?你拿内脏酿酒,这酒还能喝吗?你会不会被人骗了?” 温琰自信不疑,道:“大师姐可听说过猴儿酒?” “知道。” “猴儿酒可是将果实沤烂发霉酿成的美酒。大师姐你说这酒是臭还是香?” “温师弟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此的话,咱们这便开始酿酒!” 温琰苦笑一声,道:“可师弟对酿酒之法不太明白!” 紫藤笑道:“酿酒之说,大师姐倒是略知一二,你先去后山取来清泉之水。” 二人一拍即合,分头行事。 这不,温琰提着两个大水桶去往后山打水,来到溪水边,掬起一捧清泉水送入口中,冰凉甘甜,沁人心脾。 打满两桶泉水,急匆匆的来到火房,看到紫藤又是生火,又是洗米,忙的不可开交。 温琰愣愣地看着大师姐的模样,见她额头渗出滴滴汗水,想为她抹去。他曾幻想过,若能娶到一位貌美勤快的妻子那该多幸福。 紫藤撩起垂落的发带,眼中散发出盈盈春意,看到温琰呆滞的模样,露出一抹笑意。 “温师弟,你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帮忙……” “哦!”温琰连忙蹲在紫藤身旁,与她在同一个木盆洗米,一不小心触碰到大师姐的纤纤玉指,肌肤滑嫩,柔若无骨…… 再次故意碰了一下她的指头。 紫藤眉头一皱,不喜道:“臭小子,你干嘛啊!快去一旁歇着,怪碍事的,我一个人来。” 温琰傻笑了一声,搬过来一个木凳,坐在那里发呆。面前大师姐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亮眼,令人陶醉。 “大师姐,你好美啊!嘿嘿嘿……你可别怪师弟轻浮,我这人只是爱说实话罢了。” 紫藤抬头一笑,道:“怎的?难道你喜欢大师姐不成?若你酿出来的酒合我胃口,大师姐会考虑考虑。 ” 她笑着将一桶清泉水倒入大锅,又将洗好的米倒进去…… 不一会,紫藤将煮熟的米捞出来,平铺在地上放至微凉…… 她又将禽畜的内脏烧烘干,碾成粉末,按照酒方子加入了几味草药一并撒在米上…… 二人合力将米用布包裹好,放进两个大缸中等待发酵…… “两个小徒这在干嘛?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李象元闻着气味走进火房,看着二人道:“你二人躲在这里干吗?” 紫藤起身作揖道:“李师叔!温师弟他得到一本酿酒的秘法。这不,闲着无聊与师弟一起酿酒呗!” 李象元一脸垂涎欲滴的样子,喜道:“没想到贫道这蠢徒儿还有这本事?不错不错!” “这第一口酒非给贫道先品尝不可。” 紫藤笑道:“这酒当然要第一个孝敬师叔你老人家了!” 李象元笑了笑,道:“不愧是贫道最喜欢的一位贤侄儿,有孝心,哈哈哈。” “对了徒儿,你师伯正在丹房授艺炼丹之术,你若喜好便可随你大师姐同去。” 紫藤喜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多年不曾传授此技艺,今日怎会有如此雅兴!温琰师弟,咱们也过去瞧瞧。” 一路上,温琰被紫藤牵着手,他心思不定,大师姐的手冰凉如玉,触之如水,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将她牵在自己的心扉。 此刻他觉得自己与大师姐像是一对相互追逐的蝴蝶,那种奇妙的感觉有种说不清楚的情意掺杂。 这是喜欢吗?并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大师姐像是自己的另一面,与她在一起很是自在快乐,不受任何拘束,或许这便是相交之情。 不一会,二人来到丹房,屋内药香弥漫,看到杜昔阳四周放着许多小药罐,里面放着不知名的草药。而他身后贺岩、余韵、顾小雨、子牛几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唯独不见周玉安的踪影。 温琰与紫藤悄悄坐在一旁,听着杜昔阳讲解炼丹之术。 “炼丹,分为两种方法:一为火之法、二为水之术。” “这火法包含‘煅’、‘炼’、‘炙’、‘熔’、‘抽’、‘飞’、‘伏’。” “火法炼丹靠着两分火候,三分调药,五分心境的原理。” 杜昔阳将几种草药与一些原料抛入红彤彤的丹炉之中,顺手递给子牛一柄蒲扇,道:“子鱼贤侄,你来斗火,控制好火候。” 子牛扇着火,觉得这火候难加伺候,文火、武火掌握不了,累的满头大汗。 杜昔阳让子牛退后,自己双手一推,掌心窜出一股气旋助长火势。 不久,丹炉石盖的小孔热气腾腾,散出一股清香之气,沁人心脾。 机括一开,石盖侧翻,一阵热气弥漫之后,六颗饱满润泽的药丸盘旋在空。 杜昔阳捋须笑道:“这炼丹犹如自我精修,靠着一颗不动心。” “张嘴!” “这不是要赐丹?谢师父!”余韵精明,赶忙张大嘴巴,等待着“甘露”。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学着余韵张大嘴巴。 杜昔阳大袖一甩,旋转的六颗药丸逐一飞入六人嘴内。 温琰一口咬破药丸,嫩滑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身旁的紫藤道:“温师弟,这丹药非是你这般吃法,一定要将药丸无损吞下腹内,吸收其药性精华。你这咬破丹药,可不是将药效残留在嘴中?” “啊?还有这个说法?”温琰一脸懊悔,看到紫藤等人沉思闭眼,似乎吸收着丹药的精华。 杜昔阳道:“老夫今日考考你几人学得如何!这里有一些丹方,限你几人三日炼好丹药。若哪一位弟子达不到要求,则罚其采药一年。” 这六人面容愁苦,随手取走丹方,叩首告退。 第58章 毒元丹 几人一路上讥讽周玉安。 “大师兄难怪躲得远远的,原来早就知道师父今日考核之意。” “可不是嘛!也不给我等透透风声。” “两位师弟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向来是有功独享,有难则避!” “两位师弟,你二人手里是什么丹方?” “六阳丹!” “毒元丹!” “小师弟,二师兄我自幼不喜欢这些毒虫毒草,你与我换换丹方可好?” “哎呀,贺师兄,你抢我丹方为何?” “哎呀!大师姐,你干嘛也抢我丹方!” 这几人如风离开,只留下温琰、子牛二人目瞪口呆。 子牛看了一眼被贺岩强行交换的丹方:“这可如何是好……” 温琰急忙打开被紫藤换掉的丹方,上写:“牛冲幽幽丹,淫羊藿10克,雄黄15克,杜仲10克,枸杞花5克,牛根晾干磨粉,文火喂之……” 子牛看了一眼丹方,像是猜出了这牛冲幽幽丹的药效,捂嘴笑道:“这……这不是治疗男人……哈哈哈……” 温琰气得头昏脑涨,追着紫藤喊道:“大师姐,还我丹方来……要是传出去我该如何见人……快快还我丹方……你回来啊……” 子牛看到温琰转身看着自己,发觉势头不对,惊道:“师兄,你要做什么!” “好师弟,你的丹方跟我换一下!听话……你拿来吧!” “不给!” 温琰强行夺走他手中的丹方,满意的离去。 一阵清风卷起馥郁的花香,鸟儿清鸣,蝴蝶嬉戏,无意中衬托着子牛苦涩的笑容…… 温琰回到屋内,仔细研究丹方,夹竹桃10克,断肠草15克、二两鸠血,辅以百足虫、黑钩蝎、穴蛇、夜蟾蜍,守宫等物到是知晓一二,可这鸩血可不是毒物鸩鸟吗? 自己上山一年之久,在这白鸟山也见过不少珍禽异兽,但从未见过鸩鸟。 他疑惑不解,只能向大师姐讨教。 温琰来到紫藤屋外,看到屋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看,大师姐倚靠着木椅,一手拿着丹方,一手摇晃着酒壶,小声嘀咕着各种药材之名,别有风趣。 “大师姐,师弟有事讨教!” 紫藤一副懒散之态,笑道:“有事讨教?该不会是想夺走丹方吧?我劝你小子别痴心妄想了!” 眉开眼笑,将丹方折叠好塞在领口内,拍了拍胸口,品酒不语。 温琰偷偷瞥了一眼她,苦笑道:“大师姐,我真有事来向你讨教!我这丹方需要一味鸩血,可不知何处寻找?” 紫藤一脸疑惑,起身问道:“我给你的可不是牛冲幽幽丹的丹方吗?怎么你换来毒元丹的方子?” 温琰摊手表示无奈,道:“师弟我无病无灾,用不得那么好的丹方!” “大师姐,我偷偷告诉你,最近小师弟他神疲耳鸣,面色黧黑……想来他用得着这个丹方!” 紫藤捂嘴偷偷发笑…… “大师姐,你为何发笑?” 紫藤啜了口酒,笑道:“温师弟,我看你小子倒是神疲耳鸣,面色黧黑……以后少看那种书,一次又一次的看,有意思嘛!” “啊!”温琰觉得丢人,自己偷看的【黄石记】的事情,怎么会被大师姐知道? “我……我好学有错吗?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大师姐你还敢笑我?师弟可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来来来,让大师姐见识、见识你是如何不客气。” 温琰趁她不备,双手成爪,扑向紫藤…… “臭小子,你干什么……找死!” “哎呦喂!大师姐!疼……好疼……“温琰躺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 紫藤冷笑一声,道:“温琰师弟,眼睛可没瞎吧!” 温琰将头扭过去,双眼红肿,满脸委屈,哽咽道:“我……我与大师姐闹着玩,你却出手这般狠辣。” 紫藤盘坐在他面前,正色道:“好了!说正事!鸩这毒鸟,黑身赤目,喜食蛇,剧毒也!温师弟不知,咱们白鸟山向西百里之地有一座山,名叫野尸山,山中便有这些毒鸟生活,不过……” 温琰听到这里,起身坐在地上,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毒鸟非是野物,山中有一童子名唤红云童子,他喜爱这毒鸟,便将其饲养,视为宠物。旁人若敢惊扰毒鸟,他必会挫骨扬灰,令其不得好死!” “红云童子?难道是个孩童?” “什么孩童,你有所不知,他练的是一门返老还童功!看似面如孩童,可岁足百年!“ 紫藤啜一口酒,续道:“此人师出极乐宗!常年在外修行,可自从饲养了这群毒鸟后,便久居白骨山之地,与鸟为伍。” “这红云童子擅长毒功,心肠凶狠,手段毒辣,做事不分黑白。更有黑炵幡傍身,一般人不会去招惹这等邪子。” 温琰多次听闻极乐宗的大名,不敢招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再多言,起身便走。 紫藤好奇道:“温师弟何去?” “我……我还是找子牛换回丹方,最近腰部隐隐作痛……补补……” 紫藤哑然一笑,道:“你这臭小子越来越与大师兄的脾性相投了。你若独自向红云童子讨要鸩血当有凶险,不过大师姐与你同去,帮你讨要几滴鸩血,或许可成。” 温琰喜出望外,事不宜迟,催促着紫藤与他速速前往。 两人来到山下,紫藤随手扬出一物,一件小小的玉镯骤然涨大,青光绚丽,顷刻间变作类似纸张的玉器之物。 温琰认识此物,正是大师姐平日里戴在手腕的法宝,青汀玉镯。 紫藤轻轻一跃,盘腿坐在前端,温琰则小心翼翼坐在她身后,感觉这法宝摇摇晃晃,没有师父的“自在葫”那般稳当。 “大师姐,我有些害怕。” “怕就抱紧我!可别掉下去!” 温琰紧紧抱着她,一股体香扑鼻,不由得又抱得紧了一些。 紫藤似乎不在乎男女之别,笑道:“你可抱紧了!疾!” 一声号令,法器急速飞行,一道青光如同流星划过一般,破空而去。 风景一幕幕转换,也不知多久,青汀玉镯飞速渐渐缓慢,温琰看到前方一片云雾弥漫的群山峻岭出现在眼前,山色空蒙,云海起伏,好一个世外仙境。 紫藤驾驭青汀玉镯下沉,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缓缓落下。 第59章 打赌 紫藤收了法器,站立在悬崖前,伸手指向前方的一座矮山头,道:“温师弟,前方那座荒山便是红云童子的栖身之地野尸山。” 温琰放眼望去,四外青山碧岭,清通灵秀,唯独前方的一座小山草木皆枯,如被放火烧山,毫无一点生机。 “大师姐,这里离野尸山甚远,咱们为何停留此地?难道是要徒步前去?” “温师弟不知,咱们有求于人,当然是要表现出尊敬之意,徒步前去为好。” 这时,紫藤走在侧方的一块大石前,伸手在石缝中采下一株花。 花叶细密而零碎,花萼裂片,片呈黄色,装入自己背着的小药袋之中,道:“九肠草!好巧,这东西正是我那七草七虫丹需要的一味药材。” 温琰夸赞道:“大师姐真是见多识广!换作师弟的话,只怕将这花草当成了杂草野花。” “不过话说回来,大师姐如此帮我,小弟感激不尽。” 紫藤灿烂一笑,觉得这位温师弟不拘一格,风趣幽默,很是讨自己喜欢。不像其他几位师兄弟那般呆傻无趣。 “甭说什么漂亮话,日后记得大师姐对你好便是了!” “大师姐放心,若有难事,小弟我必定鼎力相助!” 二人一路上说笑打趣,无话不谈。 穿过山谷,来到一座荒山脚下,只见杂草丛生,河水浑浊,一阵风沙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温琰上山的路上发现许多尸骸,这些尸骨散碎发黑,山中定是藏着毒虫猛兽,看来此地不负其名,是个不毛之地。 “温师弟,红云童子脾气古怪,在他面前你谨言慎行。” 温琰点了点头,跟在紫藤身后。 二人继续顺着土路行走,穿过一片枯木林地,眼前一片弥漫烟雾,空气中掺杂着一股腐烂臭气,令人作呕。 “大师姐,你快看前方有一处山洞,周围白骨堆成小山,该不会有凶兽住在里面吧?” 紫藤摆了摆手,不容许他插嘴,朝着洞口有礼道:“前辈,飞鱼门弟子求见你老人家。” 一声清鸣。 温琰忙抬头定睛一看,天上盘旋着一只黑翼大鸟,背身乘坐一人。 那大鸟形似野鸽,双角搓丫,羊身阔翼,也不知有多少丈长短。 一团黑气自空骤降,雾气散去,现出一个男童的身影。 温琰看他丑头怪脸,露出三分厌恶、七分惧怕的神色。 男童身形瘦弱,黑衣赤足,一头红发垂落在肩,凶狠的双目无故外凸,满口黄牙,脖颈挂着七颗骷髅念珠,十分邪乎。 这男童正是红云童子,看不出他喜怒,淡淡说道:“老夫当是何人,原来是你这女娃。 不知你寻老夫何事?” 温琰轻轻戳了戳身旁的紫藤,小声问道:“大师姐,原来你认识这人!” “见过几面而已……” 紫藤对着红云童子毕恭毕敬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晚辈前来贵宝地,想与前辈讨借一样东西。” 红云童子假笑一声,声如鸦哭,那口黄牙看的人不舒服,道:“你先不要说话,老夫倒是想猜一猜你想讨借何物。” 紫藤赔笑道:“既然前辈有如此雅兴,那咱们赌上一赌。若是晚辈侥幸赢了,前辈将东西送我便是。前辈觉得如何?” 红云童子兴趣大胜,道:“有意思,你点拨老夫三句话,老夫猜上三回!可若你输了,该如何?” 温琰听到这话心下大喜,这红云童子不过是个傻孩子,山里物种千百,我来讨借什么东西你能猜得到?我若拿走你头顶一缕红毛,你能肯借? 赢定了!他连忙催促着大师姐快快与红云童子应赌。 紫藤手腕戴着的青汀玉镯散发出一蓬碧色萤光,光华过后,一个红色酒坛摆放在地面,酒坛之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千”字。 红云童子眼睛一眯,神色怪异,冷笑道:“千草酒?嘿嘿嘿……东西不错,可惜老夫不喜饮酒。这赌注不成!” 温琰好奇不已,问道:“大师姐,这千草酒是什么酒?” 紫藤回道:“这千草酒取千种珍稀草药酿造一个甲子而成。此酒无色无味,饮之如清水一般。对修者来说,饮此酒一坛不亚于十年苦修。” 她又将一盏酒樽拿在手里,此物似铜非铜,兽衔环耳,下有三足,外腹上刻不少铭文,底部浮雕恶鬼。 红云童子笑道:“玲珑樽?好物件,看来你家飞鱼门宝贝不少。” 紫藤笑道:“这物件可入得前辈法眼?” 红云童子点了点头,视为同意。 紫藤抬起一根细长的手指,笑道:“前辈听好了,第一字为黑,是一种黑色之物。” 红云童子面色不喜,回道:“可是想借取老夫手上的黑炵幡?” 紫藤摇头笑道:“前辈手中的黑炵幡可是奇珍异宝,晚辈怎敢奢望!第二字,毒。是剧毒之物。” 红云童子笑了笑,答道:“定是墨骨丹了!” 紫藤笑道:“墨骨丹虽说剧毒无比,可晚辈要来无用。前辈听好了,第三字,水,水为液。” 如云童子不停地搓着小手,如一个识字的孩童一般,呈懵懂之态。 温琰看他糊里糊涂的模样,定是回答不上来,露出一抹微笑。 红云童子并未作答,怪怪一笑,一眼盯着紫藤。 紫藤无意间与红云童子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袭,暗叫不好,奋力抵抗…… 是夺神术!以识神侵入他人意识之中,此术可窥视他人意识,更为厉害之人可控制他人精神思维,是一种阴恶歹毒之术。 不过很少有人使用夺神术,此术耗神费心不说,若是意志力坚定者反而以此术为媒介,反噬施术者。 这红云童子为了一丝面子,竟然使出这等卑劣的手段。 紫藤奋力驱走他的识神,只觉得脑袋空白了几秒,自己的想法一定被他得知,气得满脸通红,道:“前辈,你……你耍赖!” 一旁的温琰不知发生何事,但是以大师姐的脾性,不论对方是谁,她都不会压着怒火,为何大师姐忍让于他? 他不想让大师姐为难,道:“大师姐,莫要迁就他!又非什么大事!咱们走吧!” 红云童子大笑:“老夫向来随心所欲,今日算你我赌个平手。你们走吧!答案不用我说出口了吧!” 紫藤似乎不愿意放弃,道:“前辈如何肯割爱鸠血?” 红云童子面色阴暗,冷冷道:“不要以为你是个女娃老夫便一直客客气气的,滚吧!” 第60章 打碎了师父的酒坛 紫藤一路上默默不语,眉宇间透着一股幽怨,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温琰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大师姐受了气,心中颇为过意不去,道:“大师姐,你的好意师弟心领了。可你不该迁就红云童子,咱们讨要不成,走了便是,为何还对他客客气气的?” 紫藤摇头苦笑:“前辈虽然脾性古怪,但他早年出手救过我的性命,更是将我交给师父照顾,这才有幸拜入飞鱼门。恩情不能忘,我怎能责怪前辈。” “温师弟,你也莫要怪大师姐没本事,我也没想到前辈如此较真。” 温琰自觉惭愧,道:“大师姐你别样说,你能帮我已经很够意思了!我如何有脸怪你。” 紫藤啜了口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温师弟,你也不必丧气,其实这鸩血家师的药柜还存放着一些。” “啊?”温琰一脸茫然,好奇道:“大师姐你为何要长途跋涉,跑来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向这怪孩子讨要鸩血?可不是鴷鸟飞上黄莲树,自讨苦吃?” “大师姐帮你忙,你反倒是数落我!”紫藤嘴巴一噘,生气道:“我一个人闷得慌,想与你出来走走,不可以吗?” “嘿嘿嘿……大师姐你别生气。实话说来,能与大师姐独处,那可谓是三生有幸。小子我求之不得。” “少来!” “哎呀,大师姐别丢下我一个人……你慢一点……” …… 三日考核已到,贺岩炼丹的速度最快,品相也是最好,得到杜昔阳不少赞扬。 其次下来紫藤、余韵、温琰三人。 子牛最后一名。 其实牛冲幽幽丹的药材并不难搜集,只是他每日盯着丹方看,久而久之便觉得自己那方面不行,整个人昏昏沉沉,沮丧着脸,不在状态。 子牛像是有意留在杜昔阳旁边帮忙,每日上山采集数百种药草,也不觉得烦闷无聊,反而十分上心。 更不可思议的是应了一句古话,假作真时真亦假,他竟然信以为真,认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 每日向杜昔阳委婉地请教如何能提升男人那方面的方法。 如此行为,反而让这位长辈有些难堪,到处躲着他。 …… 这一夜,李象元将温琰、子牛喊来自己屋内。 “师父,你老人家寻我二人何事?” “怎么?没事为师就不能喊你二人过来一趟?”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对对,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李象元醉醺醺道:“坐,陪为师喝几杯,谈谈心。” 二人不敢逆命,乖乖坐在桌前。 温琰给李文元斟了一杯酒,笑道:“师父,弟子看师兄师姐们驭宝飞行,好不威风,能否也教我兄弟二人一些这样的本事?” 李象元将酒一饮而尽,笑道:“想上天还不简单,法宝有上天入地之能,驾驭便可,道力高深者更可御风而行。” “只怕你二人暂时没这个本事,为师倒是可以教一些简单的法子。” 二人听得这话心里高兴,齐声问道:“师父说得是什么法子?” 李象元一个人喝的不畅快,道:“你二人先饮了这杯酒,再让为师教你们也不迟!” 二人急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双眼睁得滚圆,听师父讲解! 李象元直呼不过瘾,又与两位爱徒喝了几杯,这才开口道:“你二人如今初至浊命境,开神海,通二脉,点出周身三百六十一处气窍,藏真气,养五脏,运神通,已到了非凡人想象的能力。” “虽说你二人体内真气不是那么雄厚,但只是御剑之术,不在话下!” “你二人只需寻一件载物,将体内真气传递入内,如藕断丝连,做到心物合一,加持意念,便可畅游天际,做得逍遥儿……” “吾辈之士为了一丝道韵,多数人采取御剑飞行……当然了,那飞剑杀敌之法亦是如此的道理,炼成一把飞剑,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 “说了这么多,你二人不可好高骛远。” 温琰还以为御剑之术如何难学,没想到师父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 “就这么简单?” 李象元喝了一口酒,笑道:“粗浅之术,何有难事!” 温琰笑道:“那你老人家为何不早些将这本事传授给弟子,也好让我二人威风威风。” 李象元瞥了他一眼,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为师总不能连这等小事也需亲口告诉你两个纨徒吧! “来来来,喝完酒再说。” “师父,弟子酒量不胜,还请师父见谅。” “废话少说,做我李象元的弟子哪里敢说酒量不胜!” “师父说得好!弟子敬你老人家一杯酒。” “我也敬师父一杯。” “好好好……喝酒!” 不一会儿,三人一缸酒下肚。 温琰有些醉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起身离开桌前,剑光一闪,将飞鱼剑丢在身前,照着师父教给自己的法子,脚踩剑脊,将真气传递在剑身之上,飞起丈许之高。 “孽徒!还不快快下来……小心……那缸老酒足有百年了……” “别别别……小心那坛珍珠泉……” 温琰第一次御剑飞行,在屋内转了几圈,脚下不稳,竟然撞在木柜上,打破几坛酒…… 李象元急得直跺脚,胀红着脸骂道:“狗日的!你竟敢在为师面前放肆!坏贫道好酒……看为师不活剥了你的皮,取出内脏泡酒!” 温琰方才借着醉意有意在师父面前卖弄一番,没想到马失前蹄,惹出事来。 一时吓得酒醒,方知闯下大祸,与剑合一,化作一道歪歪斜斜的青光破窗逃走…… “你这孽徒跑得了吗?”李象元破窗追出去,腰间的自在葫放出光华,化作丈大的宝物,驾驭宝葫追了上去。 子牛惊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见到师父大怒,急忙跑出屋外,喊道:“师兄,快跑……师父跟着来了……” 他自己也学了起来,脚踩飞鱼剑,摇摇晃晃飞在半空,稍微适应,化作一道青光追赶上去。 后山,一座孤峰传来一声声惨叫。 “哎呦……疼……师父,你老人家手下留情……弟子再也不敢了……饶恕我这一次……” “哎呦……师父别打脸……疼疼疼……” 第61章 好一个孽徒 子牛循声追来,一眼看到李象元仰头大口喝着酒,而温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鼻青脸肿,早已是受了一番毒打。 “好一个孽徒!你今日犯下天大的罪,不是一顿皮肉之苦便可以解决的!为师罚你一年不准离开这里!好好反思一下!” 子牛大步走向前,跪在温琰身前,求情道:“师父,师兄他也是一时酒醉糊涂,不小心打翻了几坛酒。” “师父不必恼怒他!哪日让师兄下山买一些好酒孝敬你老人家!” 李象元冷哼一声,道:“什么错事都可以商量,糟蹋了贫道的美酒,罪大恶极!” 温琰揉了揉肩膀,还嘴道:“师父,你不讲理!弟子不就是打碎了几坛酒嘛!至于你老人家这般毒打徒儿吗?还要罚我一年守在这座孤峰之上……你不讲理……” “师兄,还不闭嘴!” 李象元怒目而视,道:“不讲理?孽徒还敢出口狡辩!你可知打碎的酒有多珍贵!那些老酒贫道都舍不得喝一口,竟被你这孽徒祸害了!真是造孽啊!” 温琰镇定沉着,笑眯眯道:“师父,你老人家别生气了!都是弟子的错,请师父饶恕孽徒这一次。” “师父,你老人家看看这是何物!” 李象元心里不解气,看到温琰双手捧着一本【香泉酒经】,于是拿在手中,翻看了几页,面露惊奇之色,道:“这些酿酒法子真是古怪,虽然另辟蹊跷,却不失美酒的香醇甘冽……还有这个罗浮酒的酿造之法,怪,当真是又怪又妙的手法……” 他随意又翻看了几眼,一脸喜色,捋须问道:“孽徒,这【香泉酒经】你是哪里来的?看样子非是出自寻常人之手!” 温琰看到师父气消三分,十分喜欢这本书,胡诌道:“不瞒师父,徒儿前些日子下山解闷,途径一个山村时,遇见一位蒙面人叫卖家传宝物,徒儿十分好奇,便上前询问。” “哪知一本酿酒的书喊价一百两银子!弟子随意翻看了几页,因见书上记载的酿酒手法古怪,觉得不是寻常之物。知道你老家人喜欢喝酒,特意买来孝敬你老人家的!” “说来奇怪,弟子与他讨价还价时,突然吹起一阵怪风,那蒙面人像是害怕着什么,急匆匆地离开了。反倒是这本书便宜了弟子。” “那就对了,这酿酒的法子,想来也是出自异类之手!你所见之人,只怕是妖魔邪祟!”李象元瞥了他一眼,似乎看得出他在说谎,并未往心里去。将【香泉酒经】收在怀中,笑道:“你这小子还算孝顺,知道为师这点喜好!不错!” 温琰趁着师父高兴,笑道:“师父,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李象元道:“你这滑头!想借机逃避罪责吗?罚是必然要罚,看在你一份孝心上,为师开恩一次,罚你在这里反思三日!” 温琰心里叫苦,道:“不会吧!师父,你也知徒儿天生好动,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那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算了。” 李象元啜了一口酒,笑道:“徒儿放心,这三日为师和子牛一起陪着你!” “不过,你我师徒三人待在这里,的确有些烦闷……” 温琰听出师父话里有话,喜道:“师父,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老人家传授我二人几招功夫?” 李象元点了点头,道:“你二人如今踏至浊命境,为师便将本门神通之术传授与你二人!” 温琰暗喜,自家师父也是脾性古怪,只怕他并非是恼怒自己打碎了这几坛美酒,而是变着法子传授武学。 李象元道:“子牛,为师一直没有告诉你乃是三才灵脏者,通金木土三相!今夜为师教你一手本门神通,顽石功!” “本神通以五行之法护体安神,你虽未打通五脏玄气,但不妨碍使用此术!” 子牛大喜,跪在地上拜道:“多谢师父抬爱!” 李象元一跃而起,落在一片空地之上,道:“神通者,移山倒海,施云布雨,称之为奇人异士也!这顽石功乃是凝聚脾、胆、肝三脏玄气衍化而出,非是害人的手段,却是保命逃遁之法!” “金,至阳之精也!保吾神志不受侵害!” 李象元七窍冒着浓郁的金玄气,缭绕在头顶上,久久不散,看上去十分诡异。 “土,刚柔相济!护我骨肉不受摧残。” 他脚下的泥土化作流沙,倒流而上,包裹住全身,恍若一尊泥塑。 “甲木唤七星,其性属阳,护我三魂七魄!不碍鬼神之事!若有犯者,其天魂入天,地魂下地,人魂归木!其魄散落七星……” 李象元脚踏七星步,掐诀念咒,大喝一声,身前的七星方位竟然生长出七颗大树。 二人呆若木鸡,一时难以参解其中玄妙。 李象元收功之后,七颗大树化作烟尘,道:“子牛,这顽石功也非一时三刻练成,为师自会点拨你其中妙理!” 子牛又惊又喜,点头拜谢。 温琰故意问道:“师父,你说师弟是三才灵脏,可不知徒儿是何灵脏?有何神通传授?” 李象元啜了一口酒,摇头道:“看不出来!或许不过是一个肉眼凡胎的俗人罢了!” 温琰翻了个白眼,清楚自己乃是两仪灵脏,已通了水火之相,道:“师父偏心!” 李象元笑道:“不妨,为师再教你二人一招!” 他强大的气机卷动着风沙,衣袖猎猎,整个人气势雄浑,喝道:“看好了,此掌法名唤烟波掌!” 手掌心凝聚一股气旋,莫名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 朝着前方的一块大石抓取,石头竟然隔空吸来,刚刚触碰在手掌,竟然瞬间消失不见,原来被一股力道捏碎成齑粉。 二人看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那一人高的大石瞬间在师父手掌间化成了齑粉。 李象元饮了口酒,道:“烟波掌!可夺人魂魄,散鬼怪之力,乃以真气凝聚在手掌,生出螺旋劲道。掌为天地,以身运气,以气催力!不过,此掌法腾挪跌宕,取用较慢,非紧急关头不可轻易出手!” 温琰道:“师父,时辰尚早,不妨再给徒儿们演示一招半式,开开眼!” 李象元道:“哈哈哈!为师今夜高兴!不妨教你二人几招剑法!可看好了……” 一剑挑起自在葫,飞往半空之上…… 远远望去,山崖之巅,在寂寂明月下有人舞剑,剑势诡异,飘忽不定,划过夜空,恍若月下仙人,令人神往…… 第62章 历练 三日很快过去。 这一日清早,温琰、子牛二人立正在道鱼殿中,面面相觑,不知长辈有何吩咐。 杜昔阳与李象元则盘坐在蒲团上棋布错峙,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李象元一棋致胜,哈哈大笑,啜了一口酒,道:“掌教师兄,今日你输了!” 杜昔阳手中捏着一颗白子,捋须笑道:“师弟每一步棋路锋芒毕露,可不知周围处处杀机,险中求胜,为下下棋路!”话罢,手中白子落下,整张棋盘的黑子一颗颗消失不见,而白子呈现出一个“心”字。 李象元眉头一皱,笑了笑,道:“掌教师兄,你还是这般举棋若定!师弟这一盘棋路已是气尽棋亡之势,只能险中求胜,一招制敌。两军对峙,须杀伐果断也!” 摇了摇酒葫芦,这才看向温琰、子牛二人。 “两位愚徒,你们修行有些时日了,明日一早你二人结伴而行,前往乐游山历练一番。记住,山里生长着玉明花,采摘回来为你们师伯泡茶喝。” 他将话讲完,起身摇摇晃晃走出道鱼殿。 杜昔阳笑了笑,道:“两位贤侄,玉明花的事情不必放在心里。” “对了,山中有一洞窟,洞中有一潭池水,唤作百果泉,乃是山中猴精采集百果,经数年时间酿造的山酒。取回一瓢孝敬你家师父便是了。” 温琰笑了笑,拜道:“这有何难,我兄弟二人一并将玉明花与百果泉取来,孝敬两位家长便是。” “两位贤侄一路上小心,做事需要把握一个度,历练不是杀伐,可懂?”杜昔阳告诫一番,大袖一甩,走出了道鱼殿。 子牛有些激动,道:“师兄,咱们第一次外出历练,可要准备充分!今日养足精神,有力气对付那些山精鬼怪。” 温琰拍了拍他,笑道:“早点回去休息。” 子牛吐了吐舌头,暗道:“师兄这般从容淡定,一路上有他照顾,此行必定马到成功。” 温琰回到屋内,徘徊不定,显得十分焦虑,自言自语:“要出去历练了!我怎么有些紧张,历练之地必定险象迭生,子牛这小子不知靠得住嘛!对了,准备充分!”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离开。 他独自一人来到紫藤房屋,看到大师姐靠在一张竹椅之上,两只脚搭在桌角,抱着一个小酒坛。 “师弟,有何事啊?” “大师姐,你可知百果泉?” 紫藤一副懒散的模样,摇头道:“百果泉?是什么东西?” 温琰笑道:“有一山叫做乐游山,山中有一洞窟,洞中有一潭池水,名唤百果泉。乃是山中猴精采集百果,经数年时间酿造的山酒。此酒甜美无比,你想不想尝尝呀?” 紫藤精神大作,起身笑道:“还有这等美酒?走,咱们今日一同前往洞中取来百果泉。” 温琰摇了摇头,道:“不瞒大师姐,我与小师弟明日一早外出历练!历练之地便在乐游山。家师让我二人采摘玉明花孝敬师伯泡茶喝。那百果泉嘛,大师姐想喝的话,我顺路帮你带回来尝尝。” 紫藤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哼,你有这般好心?有什么心里话话快快说出来。” 温琰摸头傻笑,道:“大师姐就是大师姐。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历练之地危险重重,若有个闪失,逃走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了其他事。” “大师姐可有什么固若金汤的法宝,借我一用!” 紫藤笑了笑,道:“你这小子精明的很!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套我法宝!” “李师叔让你兄弟二人外出历练,就是要经受锻炼,遭遇险阻,懂得如何应对危难。” “你小子想得真好,借法宝护身保命,一路上风风光光,看遍风景,这叫什么历练!不如下山吃喝玩乐去吧!还外出历练什么!” 她喝了口酒,又道:“你小子可知当年姐姐我是如何历练?那夜魔凶狠无比,一身血污不说,还折断了我一腿,若不是凭着一股耐性,可就死在外面了……这酒我不喝,法宝也不借给你,快快出去!” “大师姐,你这人怎得如此小气!”温琰吃了瘪,只好回到屋内,心中盘算,不借就不借,自己可不有雀幽塔傍身? 再说师父他老人家心中自有分寸,如何也不会派他二人去往那种千年大妖,凶魂厉鬼的凶险之地无辜送死,自己也有十年道行之力,还会怕个猴精?心态安然,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翌日一早,朝阳初升,温琰和子牛早早起床,此次外出历练是一件大事,想必一会儿几位师兄师姐必会出门相送,可惜等候了许久也没一个人出面,下山的路上只有二人落寞的身影…… 这二人轻装上阵,背着一柄飞鱼剑,和几枚疗伤祛毒的丹药,便前往了乐游山历练。 二人还未熟练驾驭飞剑的本事,只能步行,走了一日,直到第二日午时才到了一个叫做“玉兰”的村庄,打问之下,得知不远处便是乐游山的地界。 这不,二人来到一间茶摊解渴。 茶摊不大,靠着一面墙,用几根竹竿和一张旧布搭建一个遮阳棚顶,专门供给来往客人茶水解渴,另外出售一些杂货。 店掌柜是一位老翁,除去招呼客人外,便坐在一旁,若是有路人聊起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就默默记在心中,闲聊无趣时,便将一则则故事传闻讲述他人听。 温琰、子牛二人坐在边缘地的一张旧桌前,点了一壶白茶和一盘腌黄豆,客人稀少,一眼注意到一名中年剑客,穿着一身短打,十分精干,他闭目不语,将一柄三尺长剑抱在怀中。 店掌柜像是无聊,乐呵呵地坐在剑客面前,道:“这位大侠,不知打哪里来?” 剑客闭目不语,只是取出几个铜钱丢在桌上,示意他不要打搅自己。 第63章 卖符的道士 店掌柜十分知趣,收了铜钱,站在路边向四周观望,呢喃道:“平日里来往商客颇多,怎么今日不多见。明日便是观音诞了,路上的人还是这么少。” 转身看了看温琰一眼,缓缓来到他面前,笑道:“两位客官,咱家有一道三味卤鸡,味道独特,要不要尝一尝?” 温琰看了一眼身旁舔舌的子牛,笑道:“来一份!” “好嘞!”店掌柜走在一口铁锅前取出一只卤鸡,随意抓取一些佐料散在上面,便给二人上了桌。 “好香的卤鸡!师兄,我这就不客气了。”子牛嗅了嗅香味,扯下两条大鸡腿,递给温琰一条鸡腿,自己则大口享用。 店掌柜油腻的手在围裙檫拭了一下,笑眯眯道:“咱家这卤鸡的味道如何?” 温琰轻轻咬了一口肉,面色铁青,苦笑道:“掌柜的,你家这鸡不新鲜咯!” 店掌柜摇了摇头,道:“公子不知,这个卤鸡的味道就是这样,若是鲜肉,还吃不出这个味道。”红着脸,自己觉得都不好意思,转身去一旁忙活去了。 温琰将鸡腿放在碗里,暗忖老头这样做生意,可不地道,怪不得生意冷淡。 “师兄,这鸡腿你还吃不吃了?” 温琰看到子牛吃得满嘴油腻,一只鸡早被他吃干净,于是将碗里的鸡腿递给他。 店掌柜抽出一张方凳,坐在二人身旁,笑道:“不知二位公子哪里去?” 子牛吃的津津有味,随口道:“乐游山!” 那名闭目养神的剑客突然睁开眼看着温琰、子牛二人。 “乐游山?”店掌柜直摇手,道:“去不得!那地方去不得!” 温琰眉头一蹙,问道:“为何去不得?” 店掌柜道:“那山中有吃人的妖怪!” 温琰笑了笑,他本就前往山中历练,若没个妖怪,可不白跑一趟。 “山中有妖怪?不知有何说法?” 店掌柜饶有兴趣,讲道:“乐游山住着一只狐妖,常常化作美人相,专门吃过路人!” “不止如此,山里的妖怪多如牛毛,吃人不吐骨头,凶狠残暴,去年有一个和尚进山除妖,被狐妖活活剥皮,制成旌旗,挂在路口!” 温琰笑道:“老掌柜可是亲眼见过?” 店掌柜摇头道:“老朽身子骨孱弱,如何上得了山。这消息是从来往路人口中听到的,两位公子切不可当做儿戏。” 温琰笑了笑,抱拳道:“多谢老掌柜提醒,我兄弟二人绕路走便是。”话吧,丢了几钱碎银。 店掌柜喜出望外,收起碎银,起身忙活去了。 温琰、子牛二人起身离开茶摊,看到一个中年道士站在村头,穿着破旧道服,戴着混元巾,背着一个竹筐,拿着一沓黄符,口中不停地叫卖。 “各位街坊路人,买张护身符,三文钱一张,保你平平安安,驱邪消灾,身强力壮……便宜了,买张护身符咯……” 他拦住一位路人,道:“大婶,买一张护身符,保平安,一年四季大吉大利。” 中年妇女臂上挽着一个菜篮子,冷了他一眼,道:“有毛病啊!不买你这护身符我家便不得平安了?”说着,从菜篮子取出一个鸡蛋扔在他身上,小声念着:“呸呸呸……出门遇道士……无灾无害……” 道士哭笑不得,转身正欲离去时,看到温琰、子牛二人走了过来,笑脸迎上去,道:“年轻人,看来你二人像是从外地来的。” 温琰笑答:“正是,我兄弟二人前往乐游山去。” 道士一脸震惊,道:“啊!你二人要去乐游山?年轻人啊!那山头凶险的很,去不得啊!” “你们不知道,那地方有很多鬼怪出没,专门摄人精魄,食人阳元!进山之人无人能平安回来……不过……” 温琰笑问:“不过什么?” 道士捋须笑道:“只要有贫道这一张护身符在身,便可保你一路平安,诸邪不侵。” 温琰道:“当真如此灵验?” 道士赶忙抽出两只黄符,递给二人道:“只要你二人贴上护身符,包你们一路无事。” “年轻人,三文钱一张,多便宜啊!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关照,关照……” 温琰一眼认出来这道士是个坑蒙拐骗之徒,有意消遣他,接过两张黄符,取出十文钱,正要递过去时,突然将钱握在拳头,笑道:“这护身符真有这么灵?你可不要欺骗我。” 道士一改风貌,昂首挺胸,自信道:“贫道的符真的很灵!” 温琰道:“如此厉害的话!道爷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道士一副高人风范,道:“贫道在十里坡修行百载,降妖除魔无所不能,莫要说这乐游山中的妖魔,哪怕是九幽之地贫道也可安全一个往返。” 子牛也知这道士是个骗子,图个开心,笑道:“道长这么厉害!可否神出阴司,让我二人见识见识。” 道士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笑道:“简单,若是贫道显露一两手神通,这钱?” 温琰笑答:“你手中的护身符我都要了!” 道士立马搓手顿足,摇头晃脑,默念怪咒…… 突然,整个人爬在地上,翻着白眼,声音尖锐,像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道:“这里是哪里?为何老夫会出现在这里……是哪位仙长将老夫从阴间之地送入阳间……呜啊……” 道士大叫一声,摇晃着身体,微微展开眼睛,深吸一口气,道:“两位年轻人,贫道方才神出九幽之地,不知可有异象出现?” 子牛故意逗他玩,正经道:“方才道长亲口问这里是哪里,不对,你像是被鬼怪附身,问这里何地……难不成道长被鬼怪附身了?” 道士笑了笑,道:“小兄弟不必惊怕,贫道元神不在,遁入九幽,一副皮囊空空,当然会牵扯出异象发生……” 温琰笑了笑,将手中的十文钱丢给他,转身便与子牛离开。 道士笑眯眯的将十文钱装入袖中,看着温琰二人的背影,小拇指扣了扣牙,吐出一片绿菜叶子,冷笑道:“两个傻子……今日开张便是这般顺利……不错不错……”转而又是一副正经相。 “各位街坊路人,买张护身符,三文钱一张,保你平平安安,驱邪消灾,身强力壮……便宜了,买张护身符咯……” “唉呦,这位侠士留步,贫道看你面相奇异,身手不凡,可不知上哪里去?” 之前茶摊歇脚的剑客缓缓走来,他面色冷淡,说了两个字“滚开!” 道士不依不饶,挡住前路,笑道:“大侠莫要生气,你这三尺长剑戾气颇重,定是杀敌千数,亡魂不散!如此冷血之物,必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侠士不必担心,贫道有护身符一张,专克邪祟鬼魅,可护你一生平安。三文钱一张,买一张?” 剑客冷冷道:“你知道我要去哪里?若是猜得出,白给你三文钱。若是搭不上,命留下……” 道士扭过头背着他,嘴里碎念:“我他妈的哪里知道你要去什么鬼地方……还要留下命?你是个什么东西……” 故作一番高人神态,掐指一算,指着前方,笑道:“大侠可是要去那里……” 侠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偏不倚,正巧指着前方的一座大山,神色一怔,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声清鸣~ 剑光闪过,道士一脸安详地跪在地上,嘴角泛着笑意,垂头而下。 而地上只丢着三文钱,也不见了剑客的身影。 第64章 吴秀才 温琰和子牛步伐矫健,用不了多时,便已到达乐游山下,料想历练之地凶险万分,大山中多半藏伏着山精鬼怪,险恶厉害,忙打起精神,警惕万分。 他二人顺着山路进山不远,突然树上飞落一人,挡住去路。 温琰为之一惊,本以为山中鬼魅现身,定眼一看,原来是在茶摊铺子的冷漠剑客,抱拳问道:“敢问大侠,何意挡了我二人的去路?” 剑客冷冷道:“花拳绣腿也敢去降妖伏魔?小兄弟,还是快快回家吧!” 温琰看他目光隐现杀气,又知妖魔鬼怪之事,必定不是寻常人,直言道:“我兄弟二人受师命前来山中历练。如此胆小怕事,轻易离开,可不被人笑话。” 剑客不屑地看着二人,道:“不必去送死了!山中鬼怪非你二人之力可以制服,快快离开吧!” 温琰不知这人为何极力劝阻他二人离开,难道山中真有什么大妖厉鬼?他出于好心? “多谢大侠好心奉告!不过师命难违,一走了之,回去如何向宗门交代。” 剑客冷哼一声,道:“你我上山各有目的,希望咱们相安无事!若不然,我手中剑快过鬼魅!好自为之!”话罢,朝着山道小路进发。 温琰看他离开,道:“真是个怪人!神神秘秘,也不知真有几分本事?还是装模作样吓唬人!” 子牛道:“师兄,这人真是目中无人。他走他的阳关道,咱们走咱们的独木桥。” 温琰点了点头,与子牛从另一侧的小路进山。 黑夜来的也快,山里就像是泼了墨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二人虽眼力胜过常人,可昏暗的山路十分难行,走了不远,突然看到不远处一座茅草屋亮着一盏灯火,像是有人落居在此地。 子牛指了指草屋方向,道:“师兄,咱们今夜不妨借宿一夜,待得明日天亮再寻找玉明花和百果泉也不迟。” 温琰看着前方静悄悄的草屋,迟疑了一会,道:“你小子胆子真大!可不知一句话讲得好,人无常态必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可知道屋中住着何人?若是一只吃人的恶鬼,咱们可不是自投罗网!” “对对对,师兄说得对。”子牛摸头傻笑道:“谨慎小心也是好事!咱们二人出来历练,本就前来降妖除魔,若是一路相安无事,可不白来一趟。” “那屋内若是个人,再好不过。若是鬼魅,除去便是。” 温琰笑了笑,回道:“看来师弟有十分的把握!走,过去瞧瞧。” 两人嘻嘻哈哈朝着前方草屋过去,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气。 两人悄悄靠近草屋,停留在三、四丈之地,细微听取房中动静,突然一声悲凄苍老的呐喊声:“八岁提笔写千字,半生如一梦,醒来再看梦中人,少年已去老翁身……哈哈哈……” 温琰透过半开的窗扉看进去,如来是一个吃醉的半百老者,抱着一个酒壶,吟诗作对,提笔写文…… 偷偷开启雀眼,老者周身围绕一股白色之气,是个平凡不过的活人。 奇怪了,都说这乐游山里妖魔丛生,何故会有一个普通人。 温琰走近门前,小声道:“屋中可有人在?我兄弟二人急于赶路,误入深山老林之地,凭着灯火之光寻来。别无他想,只是前来借宿一夜。” “进来吧!” 温琰、子牛二人推门而入,这草屋不大,分一间内房和一间客堂。 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八仙桌和几把破椅子,桌上还以木罩子盖着剩菜剩饭。脱落的墙面挂着几张兽皮,墙角堆着厚厚的稻草,旁边放着一些猎具。 老者在客堂的桌前立着,身穿一件布衣,将袖子卷起,看了看二人一眼,笑道:“两位小兄弟,请坐。” 温琰客气地点了点头,与子牛坐在桌前,看他虽已年过半百,却身强力壮,合着兽皮刀具来看,想来在山中打猎谋生。 又想,山中鬼怪丛生,他一个人住在山中却不惧鬼怪,而且活得悠闲自得,心中起疑。问道:“老人家独自一人住在山中吗?” 老者笑道:“正是一人!老朽年少时不曾婚嫁,老来无依,只能独自在山中打猎为生。” 温琰道:“我听路人说这山中多有鬼怪,今见山中有人家在,看来鬼怪之说都是吓唬人的。” 老者突然紧张起来,像是酒醉清醒,走向前来小声道:“说不得,说不得!这乐游山的确有妖怪!而且凶得很!” “你二人能平安走在这里也算幸事。记得,晚上屋外若有风吹草动,什么都不要管。” 温琰故作紧张,问道:“这山里真有妖怪?那……那老先生是如何安生在这山中?那道妖怪不吃人?” “不吃人?哈哈哈!”老者摇头笑了笑,道:“妖怪怎么会不吃人!他们凶起来比那豺狼虎豹都要凶残!只是老朽年迈,想来他们嫌我皮糙肉厚,不耐吃罢了!” 温琰知他开玩笑,妖怪吃人还分什么老少男女,正要问话,突然房外风声大作,阴气逼人。 紧接着听到远处飘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幽月洞玉面娘娘膝下护法奔波儿前来奉旨行赏,吴秀才还不速速恭迎!” 老者面色一惊,慌忙推开八仙桌,掀起木板,没想到桌下隐着一个不大的地洞,推着温琰、子牛二人,示意躲在里面。 “不好了!山中妖怪来了!你二人千万不可发声……若是被发现,定会被玉面娘娘抓回洞府活吃了……” 温琰、子牛二人只好躲进黑漆漆的地洞,窝在一起。 老者刚刚将八仙桌移回原处,突然有道人影破门而入,毫不客气的走在他身前,呵斥道:“吴秀才!喊你半日为何不答话?” 吴秀才面色紧张,畏手畏脚笑道:“小……小人一时吃醉了酒,趴在桌上睡着了……未能及时恭迎使者大驾!实则是我罪过……罪过……” 这哪里是一个人,它身高八尺,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白面尖耳,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眯着眼睛,用手捂着嘴巴,道:“一身糙酒味……难闻死了……今夜给你传句话,明日乃是我家娘娘寿诞的大喜之日,娘娘宴请四方贵宾,当然你也算得上乐游山中的一份子,不会冷落了你!” “记得,备好贺礼,明日赶早……琼浆玉液,延年益寿!哈哈哈……” 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巴,笑眯眯转身离开。 第65章 玉面娘娘 吴秀才走在窗前,看着屋外的奔波儿渐渐消失在远方,这才回到桌前移开八仙桌,掀开木板,拉拽温琰、子牛二人上来。 温琰早已将之前的对话听去,问道:“老先生,你与这山中妖怪是何关系?他们非但不害你,反而对你很好啊!” 吴秀才摇头苦笑,道:“小兄弟不知,早年我不过一介秀才!未能在功名上更进一步。只得作画卖字为生,出门游学时,来到这乐游山。” “现在依稀记得清楚,那日游历在山中的溪水旁看到一貌美女子正自梳洗打扮,便上前搭话问路。” “这女子倒是十分亲切,邀我去她家做客,我随她来到今日这草屋之地。后来才知道她便是玉面娘娘!” “玉面娘娘?她是谁?”温琰打断话,问了一句。 “玉面娘娘是乐游山里的一只狐妖!” 吴秀才回了一句,继续讲道:“玉面娘娘将我带入屋内,上来便要与我亲近,可老朽哪里是那种人,当下便要出门离开。” “她又让我陪她喝几杯酒,谁知这酒里有猫腻,老朽几杯下肚,当场睡晕过去。” “待得清醒时,看到她手捧着我随身携带的一幅“白狐图”,像是十分喜爱。对我讲道:‘我乃山里的狐妖,今日本要吃你,但见这幅画十分钟爱,与你做个买卖。’” “我当时吓得不知所措,什么都答应。她又道:‘拿这幅画换取你的性命,你可愿意?’” “这么简单的理由,我哪里会不答应。哪知她说:‘你日后留在山中,为我作画。’” “为了活命,我只能答应,便留在这草屋中,她常常派人送来瓜果为食,后来我多次逃走,可都被她给抓了回来。” “她也不杀害我,就让我留在山中。后来渐渐习惯了山中生活,家中无亲无故,就不走了。从此打猎谋生。” 吴秀才一脸惆怅,又道:“今日你二人住在这里,明日一早赶紧下山离开!”说着,拾起墙角的叉子,背起木弓。 “你二人切不可弄出动静!老朽去去便回。” 温琰不知他深更半夜为何外出,问道:“老先生,这深更半夜你上哪里去?” 吴秀才道:“方才娘娘尊者驾到,你二人想必将来意听去。玉面娘娘十分喜爱山中的玉明花,常常用来泡茶喝,明目清毒,香醇馥郁。” “明日是娘娘她的大喜日,老朽需连夜取来这东西作为贺礼。” 温琰心里一喜,玉明花正是自己此次历练的所需之物,道:“老先生,天色已黑,山路不太平,我兄弟二人从小学过功夫,可随你同去。” 吴秀才连连摆手,道:“去不得,去不得!老朽与玉面娘娘相识多年,山中妖魔对我认识,不会为难。” “再说这山中妖怪多喜夜晚出行,粗浅的功夫哪里是它们的对手!那些妖怪轻轻摇晃手指,便将你二人变作石头,到时候轻易将你们带回洞府杀吃,可不是白白冤死?” 温琰一脸正色,回道:“实话说来,我兄弟二人并非过路人!因长辈病危,郎中药方独缺这一味玉明花入药,四处打探下才知乐游山有药,这才前来寻找。” “老先生不必担心!我二人向来胆大,自幼学了一些独门的看家本领。五六个壮汉绝非对手,虎豹豺狼都不怕。若真遇见个妖魔鬼怪,便是被拿去活烹刀刮都不惧!” 吴秀才依旧不愿带他们同往,苦口婆心劝说二人安心留在房中,至于玉明花的事情,自己顺手代劳多采一些便是。 温琰道:“今夜老先生收留我二人留宿,已是大恩。我兄弟二人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你前往。” “黑灯瞎火,若是稍有不慎,你老失足颠落山谷,恐我二人这辈子也不会心安。” 吴秀才无奈,只能点头同意,但有一点,隐秘行事,若被山中妖魔发现,切不可年轻气盛,与之较量。自己自会好言劝说,放二人一条活路。 温琰二人点头应允。 吴秀才挑起一盏灯,引二人出了屋,顺着山路,往乐游山主峰的南面前行。 因为时间紧迫,急于寻找玉明花,三人一口气走了有四、五里山路,绕过了一处山坡,前面便到了一处树林。 这时业已是二更时分,三人走在林中,突然一阵幽幽琴音响彻林地,吴秀才眉头一蹙,一脸担忧,道:“唉呦,好不巧是玉面娘娘在前方半山亭抚琴!你我还是绕路走吧!” 温琰二人也不想多事,正要跟着吴秀才离开,看到远处一道人影闪过,像是循着琴声而去。 子牛推了推温琰,道:“师兄,那人可不是那位冷面剑客?” 温琰点头道:“是他!这人来山中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只是前来降妖除魔?这也奇怪啊!” “看样子他只不过会一些拳脚功夫,胸中无半点气息,如何对付的了妖怪?莫非是个高手?故意收敛了气息,隐秘行事?” 温琰好奇心驱使,大步赶上去,拉着吴秀才的肩膀,道:“老先生,方才有一人像是寻找琴音而去,这人我认识,是一位侠士剑客,要不咱们过去看看究竟?” 吴秀才像是也瞧见了方才出现的身影,道:“小兄弟,你糊涂啊!不知有多少自称奇人异士的虚妄之辈来这乐游山除妖,可不都死在了玉面娘娘手中?你我莫要赶这趟洪水,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温琰回道:“咱们躲在远处只看一眼,不管他人生死!” 吴秀才显得有些不高兴,解下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喝了口酒,道:“要去你自个人去,老朽才不过去找晦气。” 温琰正有此意,道:“老先生,劳烦你在这里等候一会,我二人去去便归!”话罢,转身与子牛一同循着琴声过去。 “唉呦……这两个蠢小子……回来……不要命了啊!”吴秀才赶忙系好酒葫芦,提着灯,踉踉跄跄跟了上去。 温琰等人的身影穿梭在树林中,再往前几十步,一出树林,便看到前方山路旁边现出一座非常精巧的凉亭。 只见一位素衣女子坐在亭中抚琴,琴音委婉绵长,像是叙述着一段悲凄的故事…… 第66章 剑客 那位剑客就站立在亭外十丈之地,手中的长剑出鞘,健步如飞,冲向亭中女子。 步伐越快,琴声越急,渐渐大风飞舞,树叶随风而卷,落地又起,满是肃杀之气。 此情此景,衬托出这一幕杀伐之事。 眼看一剑刺向女子后背,突然弦断,她悠悠转过身来,青丝飞舞,一双眼眸温柔似水,深情的看着剑客。 剑客急忙将剑一甩,三尺剑划过女子身旁,插入一旁的木质的立柱上,他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之人,渐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姑娘,实在对不起,我……我当你是……没吓着你吧?” 女子看着断弦之琴,道:“你这人真没礼貌……你以为我是什么?吃人的鬼怪?还是变化多端的妖狐?” 冷峻的剑客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异常的温柔,摸头傻笑:“姑娘说笑……你……你生的如此漂亮,怎会是妖狐!深更半夜,荒郊野岭,不知姑娘为何坐在这里素手抚琴,难道不怕山中妖魔?” 女子遮嘴笑了笑,道:“你既然知道乐游山多有妖魔鬼怪,为何还敢只身前来?难道不怕山中妖魔吃了你?” 剑客笑道:“山中妖魔再厉害也不过是我一剑之事!但不知姑娘为何独身坐在这里?家可在附近之地?” 女子一直避开话题,笑如春风,道:“好狂妄的口气。妖魔是何等厉害,铜皮铁骨,只怕你这一剑连妖魔的皮也刺不穿,骨也劈不透!还敢妄自吹嘘!你快快走吧!若被附近妖魔得知,定将你五花大绑,活活挖肉剔骨。” 剑客笑了笑,绕过女子,将插在立柱的剑硬生生拔了出来,收剑入鞘,道:“姑娘不知,在下自幼苦习剑法,前不久偶遇良师,拜入仙门,受我除魔剑法!” 女子一听“仙门”二字,态度转变,轻轻拍掌,显得俏皮可爱,问道:“仙门?好生向往的地方……听说仙门之人都是一些斩妖除魔的高人,好不厉害!” “怪不得你敢这般吹嘘,原来是有本事之人!如此说来,你家师父必当是隐居山中的隐士高人咯?” 剑客笑道:“高人?算不来!不过他老人家手中常举算命幡,云游四海,替人解难。倒是有几分手段。” 女子笑了笑,道:“听你这么说,你家师父倒是像是一个算命的道士,那你今日来山中何事?只是前来斩妖除魔?” “姑娘见笑了,家师告诉我个秘密,他曾经造访过乐游山之地,看到一伙匪贼将一箱金银埋在一座凉亭之下!今日我特地前来寻找赃物!” 听着剑客如实回答,女子浅笑一声,道:“没想到你也是个粗俗的人,只为一箱金银便造访这危险之地!” “哈哈……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既敢实话告之,也不怕姑娘取笑……”剑客怪笑一声,丝毫没有放松戒备,又问:“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独自在这危险之地抚琴?难道不怕妖魔循着琴声找到你?” 女子粉面含春,走向前紧紧身抱住剑客,哭哭啼啼道:“大侠不知……我……我是被这山中妖大王绑来,做了这压寨夫人,因为妖王夫人之名至此山中的妖魔怪怪也不敢迫害。” “虽不为衣食愁闷,但我如何能依附了妖魔鬼怪,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可不敢逃跑回家,若被妖王得知,必会施加报复,害我亲人……呜呜呜……” “今夜思念亲人,便出来在这半山亭抚琴一首,希望琴声将我思念带回家……呜呜呜……我好想家……” 剑客一时间昏昏沉沉,只觉得女子体香怡人,肌肤柔腻滑嫩,温软如绵,安慰道:“原来如此……姑娘不用怕……有我在这里,谁都伤害不得你……” 渐渐放松了戒备,将手中剑一丢,紧紧抱着女子不放。 女子抚摸着剑客结实有力的后背,诡异一笑,澄澈的眼眸泛着异样的幽光,转而双手轻轻抚摸着剑客的脸颊,深情的望着他,轻吻上去…… 剑客也不抗拒,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急促,整个人如沉醉在美梦之中,突然觉得一股阴冷之气没入胸中,感觉十分强烈,猛然间想起师父告诫的一句话,若是感觉阴寒袭身,要么有风寒之症,要么便是鬼魅侵体。 他猛地眼睛一睁,眼前哪里还是什么貌美女子,分明是一只白狐妖,脸上白毛如针一般锋利,一对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幽幽寒光,一把推开狐妖,一脚踢起丢落的宝剑,剑锋一闪,也不掐诀念咒,只将手一指,朝着剑身吐了一口污痰,喊道:“风火雷电,魑魅魍魉,神归庙,鬼归坟,口吐一口污浊气,妖鬼赴往阴司地!” 说来这位剑客也是身手了得,出剑迅捷,不偏不倚竟然一剑刺在狐妖眉心。 可他如何使力,也刺不穿妖狐眉心。 狐妖两只毛茸茸的手爪将剑拿捏在手,如同扯纸撕布一般,竟将一柄利剑搅得粉碎,大嘴一张,几道细小的狐影飞出,直接飞入剑客的七窍。 他身体不停的抽搐,七窍外泄血气,身形渐渐干枯,如一具干尸。 狐妖冷冷笑道:“恐你死不瞑目,告诉你,这亭下不藏有什么金银之物!森森白骨倒有不少……” “还有,除妖的剑法可不是这样出招,你何以是拜了仙门?只怕遇见了一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咯,嘿嘿嘿……” 剑客瘫倒在地,眼神迷离,天空之中浮现出一位道士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笑道:“徒儿,此剑招乃是本门不外之术,莫说山中鬼魅,哪怕是当今魔教魔头都要惧你三分。切记,不在危急关头,莫要使出这一招,它杀气太重,稍有不慎,适得其反。总之你莫要使出剑招便是了……” 眼前虚幻幻化出一片片花瓣飞散不见,用尽最后一口气挤出一句话;“师父……你……你不仁义,骗我……骗……” 妖狐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摇身一变,再次变作一个幽怨寡欢的俏丽女子,对着眼前形如枯木的干尸冷冷一笑,轻轻一跺脚,干尸竟被沙土覆盖,永远消失在荒山野岭…… 这一切,被躲在不远处的温琰看在眼里。他本要与子牛出手降服狐妖,可二人顾及身旁的吴秀才,这才没有动手。 吴秀才催促道:“看够没有?若是被玉面娘娘发现你二人,你二人便是那剑客的下场……”说着,悄悄向后方溜走。 温琰摇了摇头,当以为这剑客是个隐匿的高手,哪知死得如此凄惨,趁着没被玉面娘娘发现,与子牛,吴秀才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67章 老猴精 也不知多久,温琰、子牛二人随着吴秀才来到一片山崖前,借着月色看去,满壁尽是些奇花异卉。 吴秀才喝了一口酒,暖暖了身子,取出一把镰刀,道:“你二人就在这崖下等候,待我上去将玉明花取来。”扯着一根结实的藤蔓,便要攀附上去。 温琰忙道:“老先生,这事让我们年轻人来!只需你给指点一声,这玉明花生长在在哪里?” 吴秀才松了松裤带,笑道:“这悬崖陡峭,可不是会点功夫便可上得去。那玉明花在悬崖顶端,还是老朽来……老朽熟悉上崖的路线……” 温琰再次劝说:“老先生放心,我二人自幼学了一身功夫!这高崖估量着十几丈高,上去不难!” 吴秀才也不知二人是不是说大话,但见二人身体健壮,气息饱满,不似纨绔子弟那种孱弱。 笑了笑,指着崖顶道:“看到一簇青花紫梗吗?那便是玉明花……小心些……”说着,坐在一旁,喝酒解乏。 子牛上前一步,攀藤附葛,手足并用,捷如飞鸟一般,已上去有四五多丈高下。 吴秀才几曾见过这种能人,不由起身拍手,直呼少侠好本事。 温琰笑了笑,有意卖弄一番,将脚一垫,直往崖上纵去,施展壁虎游行的轻身功夫,毫不费事地到了子牛面前。 子牛喜道:“师兄,这等小事交给我便是了,何须劳烦你也上来!”笑着,屏气凝神,如蜉蝣戏水,直接蹿了上去。 温琰笑道:“好小子,你这是要与师兄我比试个高低?” 二人几乎同时到达目的地,眼前一簇簇花朵,这花瓣为青色,其梗为紫,一阵奇香弥漫,令人迷醉当下。 温琰毫不犹豫连根拽下一些玉明花,道:“师弟,玉明花到手!你我下去……” 二人顺势一跃,稳稳落在地面。 等待的吴秀才看到二人轻易便拿到了玉明花,心中十分佩服两个年轻人,笑道:“两位小兄弟这飞鸟凌波的功夫让人大开眼界!厉害!” 温琰笑了笑,将几株玉明花收起来,便将剩余的花交给吴秀才,道:“吴老先生,这剩余的玉明花归你!” 吴秀才谢了一声,便引二人返回草屋。 三人在屋内小憩了一会,天已破晓。 告别之际,温琰随口问了一句。 “对了,老先生,乐游山里有一处洞窟,洞内有一汪酒泉,叫做百果泉。可不知老先生听过没有?” 吴秀才也不知二人为何打探这地方,反问道:“在西边的山里有一处洞窟叫做“幽幽潭”。可不知两位小兄弟去那里作甚?” “洞里有一只老猴精,亢心憍气,又有一手呼风唤雨的神通。甭说常人能安全进去,哪怕是玉面娘娘都不敢去招惹他。” 温琰道:“老先生不知,那郎中开的药方可不要金银酬谢,偏偏要喝洞中的一壶百果泉。这不,我兄弟二人还要再去洞中取一壶酒泉。” 吴秀才摇了摇空酒葫芦,笑道:“你二人可知老朽这酒是哪里来的?” 温琰心领神会,喜道:“可不是洞内的百果泉?” 吴秀才回道:“不错,正是你们找的百果泉!这老猴精固然脾性火烈,可不是害人之物,他什么不都爱,可偏偏喜欢诗酒。” 再次摇了摇空酒葫芦,道:“可惜老夫这酒葫芦空了,不然送你二人一壶何妨!眼看天亮,老朽还要忙着去玉面娘娘贺寿,脱不开身,帮不了忙。” “你二人若是酒量如江海,懂得吟诗作对,自可前去找他讨一壶酒。顺着溪涧走……” 温琰抱拳再次表示感谢,这便与子牛一同离开。 打听到百果泉的地点,加快脚步,顺着溪涧走了有三四里路,转过一个溪湾,往前一看,迎面矗立着一座山崖,壁立峭拔,高耸入云。 走下去不到十余步,果然看见一座石洞。 那洞宽大宏敞,四壁上藤蔓披拂,丛生着许多奇花异草,洞上面有“幽幽潭”三个大字。 温琰走在洞口,仔细一听,依稀听到有人吟诗唱道。 “谁救我,两有益;如弃我,定归西。” 温琰与子牛也不怕害怕,进口处很窄小,渐渐深入洞穴。 越走光线越暗,除去水声外,便是脚步声…… 突然墙面点亮一盏一盏的石灯,隐隐发出绿光,好生诧异。 一声苍老有力的声音:“是谁?告诉你家玉面娘娘,老夫与她井水不犯河水,滚出去……” 温琰回道:“洞主人误会了,今日特来造访贵地不为他事,只求讨要一壶百果泉!” “哈哈哈……你是个什么东西!快滚……” 温琰不搭理他,与子牛继续前行,越走越深,渐渐看见前面露出亮光,转过一个钟乳下垂的甬道,看便往那有光所在走了下去,绕了几个弯子,竟是越走前面越亮。 走到尽头,前面现出一块平坦之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佛像,笑容可掬,坦胸露乳,双手抚摸着一颗大肚,倾斜躺在对面。 而佛像白白的肚皮上侧卧一人,这人白须白发,尖嘴猴腮,模样与猴儿十分相似,穿着宽大的青袍,怀抱一个小酒缸。 但见石室宽广,酒缸遍地、石床、石几色色皆全。 温琰看他模样不似人,猜出面前人便是老猴精,抱拳道:“这位老前辈,实不相瞒,我二人擅自造访贵地,只为讨酒一壶!还请老前辈成全。” 老猴精懒懒散散道:“这一汪酒泉是老夫耗尽心血酿造!你一句话便想讨走,可没这个说法吧!” 温琰不急不躁,笑道:“老前辈如何肯施舍?” 老猴精只半睁着惺忪的睡眼,瞥了二人一眼,指着墙角处垒起来的大酒坛,道:“既然讨酒,让你们喝个够!若你能喝掉三坛酒,什么都好说。若是喝不了,让你二人醉死在酒坛中。” 温琰自己酒量不胜,也知子牛是个三杯醉之人,笑道:“老前辈当真会开玩笑!之前听你吟诗一首,晚辈也有诗句一首,可愿意听一听?” 老猴精一时来了精神,扣了扣耳朵,笑道:“洗耳恭听!” 第68章 骑着山羊的狐妖 温琰借用师父那一句酒诗,缓缓道:“青山叠叠水茫茫,巧遇牧童指方向,不寻竹屋与群羊,敢问酒家在何方!” 老猴精眼前一亮,急忙跳下大佛来,在二人身旁转了一圈,喜道:“不错,听着有点意思。” 他指着子牛笑道:“饮酒作诗,光有诗词如何尽兴,你小子喝酒一坛。” 子牛拉着脸,苦笑道:“老前辈,小子酒量不胜。” 温琰笑眯眯道:“师弟,不过是一坛酒,老前辈又不会害你我……喝!” 子牛硬着头皮端起一坛酒,掀开酒封子,酒香醉人,小口细咂,觉得甘甜冷冷,神清气爽,喜道:“好喝,好喝……”接连猛灌几口。 老猴精徘徊左右,笑道:“你小子知道老夫的兴趣爱好,可不是吴秀才告诉你?你在作诗一首,老夫若是满意,甭说讨酒一壶,你哪日想喝酒,随时来喝!” 温琰看着子牛醉意渐浓,自己哪里会吟诗作对,想起一首名人的诗来,缓缓道:“我辈山中讨花酒,不知洞府卧仙友。把酒言欢且作对,斜阳却照佛像前!” 老猴精饶有兴趣,拍手叫好:“呦,应情应景,很不错呀!这首诗不错,可并未讨得老夫欢喜。” “不过,老夫喜欢你这小子!这样,你留下来每日陪老夫吟诗作对!一年半载后,老夫听得腻烦了,自会让你离开!” 温琰哪里肯留下来陪着一只老猴精玩乐取闹,他真是痴心妄想,恼怒道:“你怎么耍赖啊!酒喝了,诗也作了!你为何不守信!” 老猴精一跃躺在佛像大肚之上,笑眯眯道:“我可不管!要么空着手滚出去,要么留下来陪我度过一年半载后,酒取给你!” 温琰看不出老猴精有何神通,暂且不想与之争锋相对,赔笑道:“这可不行,小子又非闲散之人,家中老母亲惦记着我!要不晚辈再吟诗一首为你老人家取乐?” 老猴精摆了摆手,道:“今日听腻烦了!没了兴致!” 子牛昏昏沉沉抱着个空酒坛子,醉酒笑道:“师兄,好酒!喝……”傻笑着,忽然趴在地下呕吐不止…… 温琰看这子牛早已烂醉,今日算是强行取酒也不成了,抱拳道:“如此的话,晚辈明日再来拜访。” 老猴精笑了笑,回道:“明日来的话,可不要空着手!明日乃是老夫寿诞日……” “不过是只妖而已,讲究什么寿诞日!”温琰小声骂了一句,拉扯着子牛走了出去。 老猴精也不理会他二人,平躺在佛像之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拍打着肚皮,闭眼笑道:“吾辈山中讨花酒,不知洞府卧仙友。把酒言欢且作对,斜月却照佛像前……嘻嘻嘻……” 两人快步走出了洞外,天色渐晚,子牛醉呼呼的靠在一株大树下,说着醉话:“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让咱们出外历练,可不是凭着本事斩妖除魔?何故与这老猴精废话,直接动手端了窝。” “还有那只害人的狐妖,要不是秀才拦着,我非要将她剥皮抽筋!” “喝酒!师兄……酒呢!” 温琰道:“借酒说风话,你小子懂什么!历练非要是打打杀杀吗?可笑,出门在外,磨练的是一股性子!懂得人情世故!修道先修心,心正万法皆从,心恶万法皆废!你小子跟着师父学道,难道只为了快意恩仇?” 一番教训,可人家子牛倒好,早已呼呼大睡。 温琰哭笑不得,只得坐在他身旁陪着酒醒,渐渐睡着了。 天色一亮,北面山头传来一声声喧哗,锣鼓喧天,想来也是玉面娘娘庆祝喜宴。 子牛像是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惊醒,一个激灵翻起身来,问道:“什么声音……是谁?” 温琰没好气回道:“你小子可算醒了!醉话说个不停,吵的我一夜没睡着!” “啊!我睡了这么久!”子牛看到温琰坐在一旁,一脸冷漠,摸头傻笑:“不好意思……师兄,我可说什么醉话了?” 温琰坏坏一笑,道:“你一直不停的叫着一个人名字!嘿嘿嘿……” 子牛面色有些慌张,道:“我……我叫谁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温琰笑答:“阿清是谁?” 子牛听到这个名字后,松了口气,笑道:“不认识……大概是我醉酒胡乱瞎叫。” “师兄,咱们如何取酒?老猴子可是个老滑头,只怕他不会轻易让我们拿走酒!” 温琰回归正题,道:“这老猴子今日也是他的寿诞之日,若是能讨好他,让他高兴了,这事情就好办了!走……” “师兄,咱们这是上哪里去?” “顺手牵羊……” “顺手牵羊?师兄,你说清楚啊!我不懂。” “废话少说,跟着我来便是……” 二人循着锣鼓声而去,翻山爬崖,拣那僻静之地行走。 子牛不知温琰何为,道:“师兄啊!咱们到底去哪里?” “幽月洞!” “幽月洞!哎呀,吴秀才可不是说幽月洞便是玉面娘娘的藏身之所?” “咱们去那里作甚?” 温琰回道:“今日是那玉面狐妖的寿诞,当然是取些贺礼咯!” 子牛一脸吃惊,总算听了个明白,道:“你……你该不会是借花献佛,拿人家玉面娘娘的寿礼孝敬于老猴精吧!” 温琰还未回话,突然蹲下身,瞧见前方小路之上驶来一队人马。 路上有七、八名花衣人,穿得漂漂亮亮,十分喜庆。 当然这些可不是什么人,原来一群狐妖。 为首的一只青脸狐妖胯下骑着一只肥硕的灰毛山羊。 几只小妖穿着花棉袄,哼着欢乐的小调,合力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满脸喜气的跟在后面。 子牛小声问道:“师兄,也不知道这些狐妖去往何处?” 温琰一眼盯着几只狐妖,道:“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前往幽月洞为玉面娘娘贺寿!走!咱们过去问一问。” …… 这几名花衣狐妖自得其乐的行走在路上。 突然看到两个人大摇大摆的从一旁的树林走出来,当时吓得不轻。 第69章 山羊 “来者何人?胆敢拦我去路,可知我家娘娘是谁?”青脸狐妖摇摆着尾巴,满口利牙,一对眯眯眼流露出一丝奸诈。 温琰笑容满面,故意挑逗着眼前的狐妖:“我二人是云游四方的道士,今日巧遇几位上仙,可不知上仙赶往何地?” “嘿嘿嘿……我等乃是“百花洞”琵琶娘娘手下的家将。” 青脸狐妖听这年轻人称呼自己为上仙,心下甚是开心,对二人显得很友好。 “我家娘娘与“幽月洞”的玉面娘娘私交甚好,曾在月下一同参禅悟道,情同姐妹。” “今日是玉面娘娘寿诞之日,因我家娘娘有事脱不开身,差遣我几人前往幽月洞为玉面娘娘贺寿。” 温琰装作高兴,含笑道:“今日真是大喜之日。也不知你家娘娘备下何等重礼,差遣几位上仙护送?可让我二人开开眼界?” 青脸狐妖回首看了看身后的木箱,笑眯眯道:“看不的!说一说倒是无妨。” “哦!那就劳烦上仙讲一讲咯!”温琰喜形于色。 青脸狐妖一脸骄傲,道:“今日贺礼共有三件宝物,各个神奇。头一件宝物为日月酒壶!” “日月酒壶?有何神奇之处?”温琰问道。 “这日月酒壶可是真神奇,只要在白日取一滴山泉,顷刻间可酿造美酒一壶。若是借着月光滴落一滴美酒,酒液便可化作酒池。道友,你说神奇不神奇?” 温琰点头道:“的确神奇!可不知第二件宝物为何仙家物?” 青脸狐妖笑了笑,道:“第二件嘛!更加神奇!叫做琉璃青瓦!” “琉璃青瓦?如何个神奇法?”温琰好奇问道。 青脸狐妖嘿嘿一笑,道:“道友可莫要小看了这一片青瓦,取在手中对其吹一口气,抛向空中,可变作一只琉璃大鸟,坐上其背,遨游九天,目观天下三万地。” “青瓦埋在地里,便化作一件七寸琉璃屋,入屋之人化作三寸。小小青屋,风催不动,水淹不毁,可安悠其中。” “若是将青瓦丢入水中,可化一叶琉璃舟,漫游四海,畅通无阻!” “好!真是一件好宝物!”子牛听的一脸兴奋,拍手笑道。 温琰又问:“那第三件又是什么宝物?” “这第三件宝物嘛!嘿嘿嘿……便是一件彩衣。” “彩衣?此宝有何妙用?”温琰忙问。 青脸狐妖四下观望,小声道:“道友不知,这彩衣叫做无为衣,听我家娘娘说这一件宝物乃是极乐宗的东西!嘿嘿嘿……你可不要到处传言哦!” “极乐宗?无为衣?”温琰又听的“极乐”之名,不免对其有了几分兴趣。 “不知这等宝衣有何神奇之处?你倒是快些讲啊!” 青脸狐妖笑的有些阴毒,道:“若是穿上这一件宝衣,水火不侵,拒百毒之外。更妙的是穿衣后可化作三寸小人,手拿树叶一片,整个人便化作树叶,到时候随意出入闺房之地。嘻嘻嘻……” “好一个偷窥之物!”温琰心想这宝物很不错,笑道:“三件宝物果真不俗!” 他觉得这几位狐妖虽修出几分人模人样,却还未脱了妖性,可见能力大不到哪里。 胆子大了起来,冷笑道:“嘿嘿嘿……上仙可否将三件宝物借我一用?” 青脸狐妖眼睛一眯,料想来人不善,“好你个贼小子,原来是抢夺我家贺礼!小的们,快快将两个贼子捆起来,一并为玉面娘娘贺寿。” 身后的小妖们立时挥舞兵器逼向二人。 “师弟,一个不留!”温琰快若疾风,剑影在半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啊......\\\"一阵凄惨的嚎叫,跑在前面的几只小妖血肉纷飞。 “师兄剑法精进不少!”子牛话语间便将一头扑来的狐妖枭首。 一头小妖挥舞木棍向温琰头上砸来,他一个闪身,躲过棍棒,顺势绕在其后背,一剑刺穿胸膛,小妖应声倒地。 躲在一旁的青脸狐妖看到二人功夫了得,三两下便已杀了几名心腹,心中害怕,驱使山羊向山路一旁的密林逃窜。 “哪里逃!”温琰一个大步追了过来。 这狐妖吓得冷汗淋漓,急忙丢出一颗木珠,珠子落地后便炸裂,四周立时气雾缭绕,不见踪影。 温琰追过去一看,一处木栅围起来的羊圈,里面圈养着十几只肥羊,一个挨着一个。 还有一座小木屋,一潭池水。 温琰环顾四周,不知狐妖耍什么鬼伎俩,疑惑之余,子牛跑了过来,“师兄,狐妖何在?” 温琰眼睛紧紧盯着眼前奇异之物,“其余小妖可除杀干净?” “一个不留!” “那只狐妖便在这里!可不知它躲藏在哪里?” “师兄,我去屋内看一眼!或许它躲在里面呢!” “狐妖诡诈,你可小心些!” 子牛仗剑进屋,不消片刻,走出屋内,摇头道:“屋内空空荡荡,没有躲藏之地!” 温琰指尖旋绕着火玄气,两指并拢,飞出一缕焰火,将木屋点燃。 子牛又走在池水边,池水异常浑浊,看不清楚水中之物,“师兄,不知狐妖是否躲藏在水中!” 温琰目光一凛,指尖旋绕着水玄气,双手一指,一颗水淋淋的小珠子浮沉在池塘上方,只见水池疯狂的向水珠子涌动,渐渐水塘干枯。 子牛跃下干枯的水塘,一剑一剑刺在淤泥之上,却也未能发现异常,“师兄,这里没有人!我去羊圈看一眼!” 他走进羊圈,细细寻找半日,除十几只肥硕的山羊外,没有其他发现,“师兄,这妖孽也不在羊圈躲藏!可恶,它究竟躲藏在哪里?该不会早早溜走了,故意使出障眼法,拖延追杀他的时机!” 他走在温琰身旁,眨了眨眼,示意羊圈有异样。 温琰心领神会,叹了口气:“可恶!定是让这狐妖给逃走了!咱们将三件宝物带走便是。赶紧出山!免得祸事若身!” 二人来到木箱前,子牛小声道:“师兄,我闻到羊圈周围一股狐骚之气,想必那狐妖躲在其中!可我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温琰回道:“你我偷偷留意着羊圈,装作离开便是……” 二人将木箱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一些木头和一个熟睡的婴儿。 温琰急忙抱起婴儿,尚有气息,只是被某种东西迷晕罢了。 他二人仔细辨认,发现有些木头镂空,拿出来一看,三件宝物被绸缎包裹,分别塞进镂空的木头之中。 随后,温琰手指间飞出一团烈火,木箱连同将小妖们的尸体全被焚烧殆尽。 足足近一个时辰,那处羊圈中走出来一只山羊,朝着树林急匆匆的离去。 可不知,山羊身后不远处,有两条身影紧紧跟在后面。 第70章 杀狐 山羊腹下羊毛蠕动,一只青脸狐狸翻上羊背,怒气冲冲,骂道:“可恶!此事我须尽快禀报娘娘……不行,此地离百花洞尚远,只怕一个来回,让两个贼人逃远,先去幽月洞将事情告之玉面娘娘,让她做个决断!” 可不知,头顶飞落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拦住前路。 青脸狐妖面色一惊,从山羊身上跌落下来,道:“你……你们究竟是何人?我家宝物已被你们拿走,为何不留活口!” 温琰轻摇襁褓熟睡的婴儿,道:“本欲放你一条生路,尔等妖魔实在可恶,连婴儿都不放过!” 青脸狐妖趴在地上,眼睛滴溜溜转动,道:“少侠误会……我等在山中修行,从未杀害过人,都是吃瓜果。这……这婴儿是我在路上拾到的!想来是穷苦人家养育不起,遗弃在荒野。” “我看他哭的可怜,便将其带在路上。” 温琰冷冷一笑,道:“你为何迷晕孩子,将其装在箱中?难道不是给玉面娘娘的贺礼?” 青脸狐妖道:“前往幽月洞给玉面娘娘贺寿的妖魔不少,其中不乏有心肠歹毒之人。” “我若是光明正大的抱着婴儿,难免太过招摇。再说,婴儿哭闹,只能暂时迷晕安置在箱中!待到回去的路上,找一户好人家,将婴儿托付出去。” “两位少侠请放心,不到明日,婴儿自会醒来。” “你真有这般好心?”温琰冷冰冰的注视着狐妖。 青脸狐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求饶道:“少侠,小的若是吃人,在咱们之前碰面时,便已对两位下了杀手!” “我虽为妖,可也懂得避重就轻,杀伐人灵,只会招来祸害。” 温琰古怪一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一个好妖怪咯?” 青脸狐妖笑道:“好字算不来,但绝不是滥杀无辜的坏蛋!呵呵呵。” 温琰指着身后,道:“那后方锣鼓喧天,可不是望月洞府?你不回去百花洞,为何逃往望月洞?是不是想去望月洞仰仗玉面狐妖出面,拿我兄弟二人?” 青脸狐妖摇着毛茸茸的爪子,结结巴巴道:“绝不是……小的只不过是去望月洞……去望月洞……” “去望月洞干什么?答不出来吧!”温琰怒目而视。 青脸狐妖低着头,沉吟半晌,回道:“少侠不知,我去望月洞不过是……是去见一面小翠……” “小翠?她是谁?”温琰问道。 青脸狐妖不似之前那般结结巴巴,道:“黄小翠,是望月洞玉面娘娘身旁的一名丫鬟!她是一只黄毛野狗精。我对她暗生情愫,今日借着为玉面娘娘贺寿的机会,送她一件礼物……”说着,取出一枚精致的玉手镯。 温琰小声骂了一句,“狐群狗党,还妄想喜结良缘!”笑了笑,看着狐妖侧方,抱拳道:“阁下可是望月洞的玉面娘娘?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青脸狐妖听到这话,急忙转过头,喜道:“娘娘,你来得正是时候!”话音未完,脖颈一凉,眼前一黑,那颗脑袋滚落在地,整个身体变作了一只无头的青毛狐狸。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玉面娘娘,只是温琰胡说八道,趁狐妖不注意,一剑斩下脑袋。 温琰又不傻,这婴儿喂养的白白胖胖,手脚戴着金镯,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嗣,又是男婴,有钱人疼爱都来及,怎会遗弃荒野。 分明就是妖狐抢夺他人婴儿,为这玉面娘娘贺寿之礼。 当下将狐狸的尸体一把火烧掉,毁尸灭迹,二人抱着婴儿偷偷来到吴秀才的草屋,他还未归,于是便在屋内等候。 戌时左右,听到外面吟诗唱道:“人生不如意,尽知苦作乐,腹中三日空,衣袋五文钱,打酒一壶解千愁……” 温琰、子牛二人急忙躲在暗处,可这声音可不是吴秀才? 果然,房门一推,吴秀才摇摇晃晃走入房中,像是吃醉了酒,倒头呼呼大睡。 他二人没去打扰吴秀才。 深夜,婴儿竟然醒来,哭闹不止,让温琰和子牛手足无措。想来是婴儿腹饿哭闹,没有办法,只能将熟睡的吴秀才叫醒。 吴秀才吓了一跳,看到温琰、子牛二人,又听婴儿哭闹,问道:“两……两位少侠,这婴儿是谁?如此哭闹,定会招来山中妖怪。” 温琰并没有说这婴儿乃是从狐妖身旁救回,只是说回来的路上捡到的,这婴儿腹饿哭闹,让他赶紧想想办法。 吴秀才赶忙跑去厨房点火烧柴,熬了一锅小米粥。 吴秀才抱着婴儿,眉目间流露出几分热意,一勺一勺喂食婴儿…… 婴儿食饱后,果真不见哭闹,看着眼前的吴秀才,渐渐入睡…… 几人这才安心下来。 吴秀才道:“婴儿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明日一早,你二人带着他赶快下山。” 温琰告诉吴秀才自己还要去见一面老猴精,请吴秀才帮忙照看婴儿。 吴秀才点了点头,将熟睡的婴儿轻轻放在木床上,起身走在书桌前,挥手提起一只狼毫笔,沾了沾墨,写了一份书信,将信交给温琰,道:“你明日将这份书信交给侯八爷,就是那只老猴精!他看到书信内容,想来会卖我几分面子,不会太为难你二人。” 温琰收好书信,连声感谢。 这一夜十分平静,只有微微地清风声,风挂树枝,如一阵阵窃窃私语,似乎是为房中的婴儿感念平安。 吴秀才没有睡,一直坐在婴儿身旁,他害怕,害怕一些不速之客闯入房中,掳走婴儿,只能坐在屋内守候。 若真有个妖魔造访,他真的没有办法。 吴秀才在山中久了,也知道一些奇闻异事,知道妖魔的鼻子异于常人,对于新生儿的疝气十分敏感,特意在房外四周点起了一株香气浓郁的香草遮掩小儿气息。 还好这一夜婴儿睡的安稳,也没有什么不速之客造访,平安度过了一夜。 黎明将至,吴秀才为婴儿又熬制了一锅小米粥,加了点蜂蜜,花草等物。 温琰、子牛二人拜别吴秀才,再次前往幽幽洞。 第71章 献宝 温琰、子牛二人来到来到洞内的那座佛像前,侯八爷依旧那一副懒散之态,抱着个酒缸,闭眼问道:“一大早就来烦老夫!当真以为老夫是个善良之辈?” 温琰取出吴秀才给的那份书信,放在石佛之下,退去一旁! 侯三爷随意摆了摆大袖,那份书信如同摇曳的树叶飘在他手中,打开书信,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体,随后将信纸一丢,道:“吴秀才真不知好歹!知老夫喜欢他半点文墨,这般蹬鼻子上脸!哼!” 他冷哼一声,跃下佛像,道:“老夫今日寿诞,你二人空着手来,是不是不太礼貌?” 温琰笑了笑,取出从狐妖手中夺来的日月酒壶,道:“八爷喜欢饮酒,这宝物正适合你不过!” 侯八爷一把手抢过这一白一黑的奇怪酒壶,上面刻画日月星辰,摇了摇酒壶,问道:“这不过一件泥捏的破酒壶,你可是来消遣老夫的?” 温琰指着日月酒壶,解释道:“这宝物可不是什么泥捏的东西,它叫做日月酒壶!只要在白日取一滴山泉,顷刻间可酿造美酒一壶。若是借着月光滴落一滴美酒,酒液便可化作酒池。八爷可喜欢?” 侯八爷点了点头,捋须笑道:“你小子这么一说,此物的确很神奇!”话罢,竟然朝着洞内深处走去,过了好一会,见他回来,举着日月酒壶,一直往嘴里送酒,道:“好酒!这酒壶中酿造出来的美酒,可不比我那酒泉差劲……好喝好喝……” 温琰看他如此喜欢,笑道:“八爷如此满意这份贺礼,那幽幽洞的百果泉可否讨一壶?” 侯八爷笑了笑,道:“老夫也实话说,看你二人不似个凡夫俗子,想必出于当今道门名门之后!既然你有求于老夫,老夫便狮子大开口!这日月酒壶老夫甚是喜欢,但只能换半壶泉酒!” 温琰脸皮一跳,强行挤出一丝笑意,“也罢!今日乃是八爷的寿辰,只要你老人家高兴,说什么便是什么!” 给子牛递了个眼色,子牛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将无为衣拿出来,他本意是将这件宝衣带回去,送给小师姐,讨她欢心地。 侯八爷抖开无为衣,只见是一件丝质衣衫,胸前绣着桃花绿树,道:“这衣服看着大小合身,可点缀柔气,分明是女子之衣!老夫要来干嘛!难道你二人是想看老夫出丑?” 温琰直摆手,笑道:“不是!八爷,这衣服看着花哨,可奇妙无比!这彩衣叫做无为衣,若是穿上这一件宝衣,水火不侵。更妙的是穿衣后可化作三寸小人,手拿树叶一片,整个人便化作树叶,到时候随意出入闺房之地。嘻嘻嘻……” “真假?”侯八爷露出一抹坏笑,道:“老夫试一试?” 温琰点头笑道:“八爷尽管试一试!” 侯八爷当下将衣衫套了下去,舒展了下身体,意念一动,果真变作三寸小人,后背背着一片大树叶子,身体又是一动,四周卷动起一阵风沙,整个人竟然变作了一片树叶,随风飞舞,好生奇异。 树叶飘在佛像大肚上,一阵白雾过后,侯八爷躺在肚皮之上,拍手蹬腿,像是个猴子一样,喜道:“好玩,真好玩!看在吴秀才的面子上,你二人去百果泉打一壶酒泉便是……记住!只准打一壶!” …… 温琰面露喜色,与子牛向洞内深处走去,里面幽深曲折,走了一会,闻到一股酒香,在前进一会,只见洞底是一个极深水潭,水中泡着奇异百果,奇花异草,酒香扑鼻,这便是百果泉? 温琰取出一个酒壶,满满盛了一壶酒,特地尝了一口。 “师兄,这酒如何?” “一般!” 二人回到佛像前,侯八爷一跃而下,徘徊在面前。 “你两个小辈有这些宝物在手,可是门中家长赏赐?今日给了老夫?不怕家长责骂?” 温琰心想宝贝既然给他,也不怕宝贝来由说出去,道:“这宝物是百花洞琵琶娘娘为玉面狐妖送的贺礼!这不,八爷寿诞也没个礼物奉上,正巧遇见一群狐妖前往望月洞送宝贺寿,我二人便杀了那些狐妖,来一个借花献佛!” “琵琶娘娘?好小子!年轻人鲁莽大胆,不知高低!”侯八爷一脸惊讶,脱下无为衣,又将日月酒壶一并递给温琰,道:“琵琶这个疯婆子我可惹不起!快快将这些东西拿走……” “这壶百果泉便当老夫白送给你二人了!咱们可说的明明白白,老夫可没蛊惑你二人去杀人越货!是你二人自己干的好事,与老夫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快快走,老夫可不想惹得一身骚!” 温琰和子牛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本以为这老猴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中人,哪知还是个胆小怕事的泛泛之辈。 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拿回两件宝物,这便拜谢离开。 他二人刚刚来到洞口前,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哭闹声和吴秀才的声音。 “两位少侠,你们快快出来!” 可不是吴秀才抱着婴儿前来? 他无缘无故将婴儿带来做什么? 难道…… 一个不祥的念头在温琰心中泛起。 第72章 侯八爷的孽债 温琰大步出洞,只见那夜半山亭所见到的女子手中抱着婴儿,而吴秀才跪在一旁,连连磕头。 “你两个小贼好大的胆子!三件宝物原来是尔等干的好事!” 玉面娘娘衣发飞舞,看样子十分生气。 子牛惊道:“师兄不好!定是这吴秀才通风报信,将事情告之狐妖!” 温琰凌厉的目光看向吴秀才,出言骂道:“好你个吴秀才!你竟勾结妖魔,残害族人!” 吴秀才连连摇手,示意自己被逼无奈,对着玉面娘娘哭道:“娘娘,你说过,只要说出两位少侠的行踪,便会放了孩子!你快快将孩子还给我……” 婴儿哭闹的更加厉害,玉面娘娘一只玉手抚摸着婴儿,并不理会吴秀才的央求,冷冰冰看着温琰道:“看你二人年纪轻轻,却散发着道门玄气。说,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夺我宝物,杀我族人!” 温琰直言道:“斩妖除魔,济世救人乃吾辈教门宗旨!但也非滥杀之辈。” “我二人本是入山历练,不想与山中妖魔之辈大动干戈,哪知遇见一群狐妖掳来婴儿,便要将婴儿当做贺礼奉献给你,我等如何能做事不管!” “便杀了这群吃人的狐妖,伺机夺走宝物。” 玉面娘娘冷冷笑道:“你道门讲究的是惩恶扬善,秉承济世度人!信佛的老秃驴都明白舍己救人,我今日倒想看看你道门之人该如何舍己为人!想要婴儿活命,你二人速速将双手斩下!要不然……”说着,锋利的指甲轻轻划在婴儿稚嫩的脸蛋。 “你!”温琰面色骤变,没想到妖人这般歹毒阴狠,只怕断了手脚,还不被她玩于股掌之上。 到时候不止婴儿救不了,只怕自己连同子牛一起被炖入热锅中。 他故作镇定,一脸傲然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但不知生与死,授予天命!孩子你想杀便杀!” “啥?哈哈哈……”玉面娘娘忍不住笑出来,道:“果真是一群虚妄之辈!什么济世度人,什么人命最贵,都是一些废话!在你们眼中,除了自己,命都是一样卑贱!”说着,对着哭闹的婴儿笑了笑,轻轻摇在怀中,唱道:“西屋点灯东屋明,东屋无灯似有灯,灯前一寸光如罩,可恨灯台不自照。灯前不见灯后人,灯后看前真更真……” 声音委婉动人,轻柔如棉,渐渐婴儿不再哭闹,熟睡过去。 温琰不知玉面娘娘玩弄什么手段,道:“你究竟要怎样?” 玉面娘娘一脸平静,可目光多有狡黠,道:“将夺走的宝物拿出来!” 温琰道:“你将婴儿还我,我便还你宝物!” 玉面娘娘笑了笑,忽然将手中的婴儿向空中一扔。 温琰大惊失色,飞身上前接住坠落的婴儿,可不知一条毛茸茸的白尾袭向自己,躲过突袭,那条白尾抢先接住坠落下来的婴儿,在空中上下浮沉。 接住婴儿的正是玉面娘娘后身飞出来的一条白尾。 温琰落回远处,吓得他冷汗淋漓,道:“你!好好好!算你狠!” 无奈之下,只得将日月酒壶,琉璃青瓦,无为衣三件宝物还给了玉面娘娘。 玉面娘娘竟将三件宝物藏在了毛茸茸的狐尾之下,冷冷笑道:“狐妖掳掠婴儿实属该死,可他们终究是本尊的客人,容不得外人掺和!” 温琰心知今日无路可退,怒道:“孩子快还我!”话语间,飞鱼剑出鞘,周身气机缭绕。 子牛也不甘示弱,手握飞鱼剑,一股气机从周身蔓延开来。 “且慢动手!”玉面娘娘望着幽幽洞,冷冷道:“若想讨回婴儿,你二人这便去幽幽洞,将那只老猴子给我绑出来。” “哼!要么还我孩子,要么你便动手杀了孩子便是。让我做事,休想。”温琰冷哼一声,与子牛坐在地上歇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 玉面娘娘笑了笑,尾巴甩动,将婴儿送在吴秀才面前。 吴秀才接过婴儿,抹去泪水,接连磕头:“多谢娘娘不杀,多谢娘娘不杀。” 玉面娘娘道:“吴秀才,你将孩子养胖了,再送入洞府不迟……哈哈哈……”笑着,刮起一股风沙,将吴秀才一同掠走。 “师兄,咱们该如何办?”子牛急忙问道。 温琰道:“我看这玉面狐妖并非心肠歹毒之人,要不不然吴秀才也不会活到现在。” “也不知老猴精哪里得罪过她,要你我二人绑了老猴子。走,咱们先去向侯八爷问一问情况。” 二人返回洞窟,来到大佛像面前。 “你两个小子,怎么还不快快离开?”侯八爷侧卧佛像大肚之上,眼睛都不想睁开。 温琰笑眯眯问道:“老前辈,不知你与玉面娘娘是何关系?” “怎么?你二人斗不过她?”侯八爷像是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懒洋洋的翻了个身,道:“看样子你二人是想绑了我,去拿着我换回婴儿了?” 温琰道:“晚辈不敢!只是不知玉面娘娘此番用意!特来求解其中迷惑。” 侯八爷跃下佛像,徘徊在温琰身前,无意中打了个哈欠,露出了舌头…… 这一微妙举动,温琰看得真切,他那舌根与众不同,火红发亮,像是一团火焰。 这般异样,并非放在心上,抱拳道:“请老前辈解答。” 侯八爷整理一番衣衫,双手背负,长叹道:“哎,都是孽债啊!” “孽债?难道老前辈与玉面娘娘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说不上,只不过曾经与她有过一段孽缘……” 温琰、子牛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搭话。 这侯八爷五短身材,相貌丑陋,貌美的玉面狐妖如何看得上他。 看来其中大有故事啊! 第73章 玉面、琵琶 侯八爷仰天长叹一声,道:“老夫当年也是玉树临风,倜傥不羁的公子哥。不知多少异性对我迷恋。” “经历岁月磨练,老夫看破红尘,我独自一人来到这乐游山修炼,遇见一条白狐与黑狐,两狐十分灵性,常常为我摘来瓜果充饥。” “经我指点一番,两只狐狸渐渐开窍,炼化横骨,修出人态。” “从此,她二妖拜我为师,自称玉面、琵琶。日久天长,二妖对我暗生情愫,可我如何能做出违背伦理之事……想着法子将二妖赶走……” “某一日,我喝的酩酊大醉,黑狐琵琶哭得梨花带雨不愿意离开,表达了对我的爱意,我……我一个把持不住……哎,不说了……” “这一事发生,情同姐妹的两妖大打出手,若非我出手制止,只怕二妖恶斗致死。我愧对于天地,愧对于她二妖……” “至此,便独自隐居在这幽幽洞,再也不见她二妖。如今她姐妹虽不见面,但常有书信来往,也算是一笑解千愁了。” 温琰、子牛二人听罢,默不作声。 侯八爷摇了摇头,飞回佛像,伸手摸了摸,掏出一个碎裂的镯子,非金非石,制作古雅。 他将镯子连同一幅画卷丢给温琰,道:“去吧!将这东西交给玉面。她看完字画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温琰抱拳道:“多谢老前辈帮忙。” 两人辞别侯八爷后,出了洞外,已是夕阳西下,急忙返回吴秀才的草屋,却不见他的身影,难道他被玉面娘娘掳去了望月洞? 二人离开草屋后,来到一处洞外,此地结构错综复杂,还掺杂着腥臭之味。阴气森森,管教平民路人不敢靠近。 洞门被大石封闭,上刻“幽月洞”几个大字。 突然,洞崖之上跃下一个短衣狐面人,挥舞着长叉,喝道:“来者何人?竟然私闯望月洞!” 温琰毫不畏惧,道:“去告诉你家娘娘,路人甲乙求见!是你家娘娘约我二人前来相见。” “陆仁、贾宜?候着……”守门狐妖心中不停念叨着奇怪的名号,在石门有节奏的敲了敲,石门自下而上升起,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子牛坐在一旁,环顾四周地势,道:“师兄,也不知侯八爷话中真假,该不会与这玉面娘娘一起设下埋伏,故意将咱们骗入洞中,做了刀下鬼。咱们要留个心眼,以防不测。” 温琰点头认可:“不错!你小子平日里糊里糊涂,紧要关头倒是个明白人。” 子牛摸着肚子笑道:“师父常说妖鬼善说谎言,莫要轻易听信。” “哈哈哈。”温琰笑道:“那就对了!师弟你过来,听我细说,进去之后,你我如此……” “我家娘娘有请!跟我来……”守门狐妖大步出洞,朝着二人招了招手。 温琰、子牛二人随着狐妖来到一处石室,宽敞明亮,石壁细白如玉,四角垂着四挂珠球。香炉点着熏香,布置的像是闺房,玉床玉几,锦褥绣墩,陈设华丽到了极致。 只见玉面娘娘一身轻纱,坐在台上,轻柔抚琴,道:“你二人只身前来,八爷呢?为何他不肯来见我!” 琴音越弹越急,像是暴雨骤风,让人心神不安。 温琰直言不讳道:“侯八爷没有来,但他托我转送给娘娘一件东西。” “铮……”琴音戛然而止,玉面娘娘一手压在琴弦之上,目光闪过一丝异样,急切问道:“是什么东西,快让我看看!” 温琰笑了笑,道:“孩子呢?你将孩子还给我,我自然会将东西交给你!” “哈哈哈。”玉面娘娘仰头大笑,杀气腾腾瞪着温琰,喝道:“找死!” 她身后一条白尾如柳条摇曳,伺机而动。 “住手!”温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动,取出那幅字画,手指燃着一股烈焰,讪笑道:“你若敢妄加动弹,我便焚了这幅字画。侯八爷想告诉你的话,都在这幅画里。” “你!”玉面娘娘静下心来,皮笑肉不笑,“除了字画,八爷还告诉你什么话?要不你我坐下来谈,奴家让下人准备一桌酒席,咱们欢快畅饮,无话不谈,那可好?” 她搔首弄姿,双目犹似一团烈火,撩动心扉。 温琰面色一凛,冷冷道:“废话少说,少来这套温柔乡,快快将孩子还给我!不然的话,我烧了字画!” 玉面娘娘咬牙切齿,哼哼冷笑,道:“孩子我还给你便是。” 不一会儿,吴秀才抱着襁褓,缓缓走了进来。 温琰给子牛使了个眼色,子牛护在吴秀才身旁,看了一眼怀中襁褓,道:“师兄,孩子好着呢!” 温琰道:“师弟,你带着吴秀才和孩子先离开这里,我稍后便到。” 吴秀才一把将襁褓递给子牛,道:“小兄弟,你先离开这里!玉面娘娘不会为难老夫。快走!” 子牛抱着婴儿,看着温琰,道:“师兄,你小心些!我等着你!” 玉面娘娘冷冷一笑,道:“又非生死离别!何必如此述情。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常常将情字挂在嘴巴,却不知情为何物。” “哈哈哈。”温琰不屑大笑,道:“妖也懂情?那你告诉我何为情?” 玉面娘娘笑了笑,招手道:“你想知道?那你到姐姐身旁来,姐姐亲口告诉你。” 温琰道:“你放了其他人先走,有什么甜言蜜语,咱二人慢慢说。” 玉面娘娘道:“他要走便走,我又没拦着他。” “师弟,还不走!” 子牛抱着孩子扭头便走,三步并作两步,离开石室。 第74章 书生、白狐、黑狐 “臭小子,还不将东西交给我!” “不急!娘娘之前不是说要大摆酒席,咱们欢快畅饮,无话不谈吗?我可事先说好,你不要半路截杀。” “你担心我假意放走他们?故意在此拖延时间?让他们走远?笑话,我若真有杀心,何故放人离开!人心难测……哈哈哈……” 玉面娘娘淡然一笑,拍了拍手,走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画着浓妆,却遮掩不了尖嘴猴腮的丑陋容貌。 玉面娘娘对她附耳说了几句。 丫鬟缓缓走出石室。 玉面娘娘起身坐在石桌之前,道:“公子,请上座。吴秀才,你也坐。” 温琰大摇大摆坐在上座,也不怕她,道:“好酒好肉通通上来。小爷我今日要与娘娘开怀畅饮。” 玉面娘娘笑咪咪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如此举动,让温琰更加心怀不安。 不久,几位甩着狐尾的仆从端上一桌瓜果酒肉,玉面娘娘亲自为温琰、吴秀才二人斟了一杯酒。 “咱们喝上一杯。” 温琰不动筷、不举杯,只是靠在石椅之上。 玉面娘娘也不恼怒,反而笑道:“你这小儿真是难缠!对我戒备心十足,比之常人不过是多了几分假聪明罢了!”放下酒杯,拍了拍手掌,只见之前那个丫鬟端来一个红布盖住的大盘子,将红布一掀,盘子摆着几件奇形怪状的利器。 “八爷若是对我没个满意答复,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温琰看着盘中物,每一件利刃之上沾染着血迹,心中一怔,笑道:“娘娘这是何意?哦!我知道了,是用来切割肉食之用。”笑着,亲手撕下一只鸡腿喂在嘴里,使劲咀嚼。 玉面娘娘同样撕下一只鸡腿,对着温琰笑道:“人,真是可恶!为了一件避寒的衣衫,便用一些利器活活剥下动物的皮毛……不止如此,他们自相残杀,动用刑具取乐……这几柄利刃可非金铁之物,不止可以剔骨波肉,还可以分解你的魂魄。” 她正自说着,突然看到头顶飞来一只雾气腾腾的鸟儿。 “什么东西!” 温琰急忙将“白鸟”收在手掌,捏作一团白气飞入耳里,听到“安全”两字。 “娘娘不必惊怕!此物乃是我师门传令之用。看来我家师父已在山外等候,号令我回归山门。” 其实并非如此,他之前与子牛商议好,若是子牛带着孩子安全出山,便发出白鸟飞令,自己着将字画交给玉面娘娘。 温琰将鸡腿一丢,起身将画递在玉面娘娘面前,道:“娘娘,请过目。” 玉面娘娘激动不已,颤抖的双手接过字画,背过身去,撑开画一看,就那么呆滞着,一时思绪万千,落下两道泪水,啜泣念道:“仙家遨游天地间,何人愿做井底蛙,世间多有好风景,难比狐儿枕边陪。” 只见字画斑驳,画中一个白面书生躺在坟上睡觉,左首一只白狐狸趴蝮在他耳畔,似在窃窃私语。 肚腹上一只黑狐曲卷着身子,懒洋洋看着天空。 “八爷,你这般欺骗我姐妹的感情实属可恶……你最好一辈子躲在洞中不出……我便当你这个人死了!” 玉面娘娘眼中似有泪光闪烁,眼前好似出现一位书生背着一个箩筐,筐中时不时有一白一黑的两只小狐狸探头探脑。 像是心中的憋屈释放出来,将字画一甩,画自半空摇曳,无火自焚,渐渐化作烟灰飘散…… 温琰无意间看了一眼,画中书生眉宇间倒是与吴秀才有几分相似。一旁的吴秀才像是瞧见了画中人,挠耳不明道:“画中人可不是我年轻时的模样吗?” 温琰这才明白了一切,怪不得玉面娘娘会留吴秀才的性命,将他困在山中,原来他年轻时长得像侯八爷,想必玉面娘娘只为看上爱慕之人一眼容颜,才留下吴秀才久居山中。 他虽然对玉面娘娘没有什么好感,但心中对她的这一段情感纠纷感到无奈。 突然,一道黄风卷起,待到温琰看清楚眼前风景时,早已在半山腰之地。 吴秀才拍了拍衣衫灰尘,道:“小兄弟,还不快快离开。” “怎么?吴老先生不愿与我一同离开这不毛之地?” 吴秀才哈哈一笑,道:“老夫若出山,只怕不几日便饿死街头咯……还不如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这山中风景不好吗?哪日想喝酒,去幽幽洞讨酒一壶,哪日想打牙祭,便捕几只狍子来吃!哈哈哈……小兄弟,你快快走吧!” 人各有志,温琰也不为难他人,拜谢一声,急忙下了乐游山。 温琰来到玉兰村的茶铺附近,果真看到子牛坐在离茶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遮阳。 “师兄,你可算逃下山了,可没有受伤吧?”子牛激动不已,抓着温琰的双手,问长问短,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你这什么话,什么叫逃出来?区区一个狐妖还能奈我何?对了,师弟如何不在茶铺候着?” “我这可不是关切师兄的安危……哪里有心情坐在茶铺喝茶。” “算你小子有情有义。对了,那婴儿可好?” “睡着啦!师兄,这婴儿如何处置?总不能随你我一起回山去吧?” “那当然不能!也不知狐妖从哪里掳掠的孩子!我看还是将孩子托付在好心人家中寄养。” 子牛摸了摸脑袋,问道:“好心人,人心难测,谁知哪家人与人为善。可莫要将孩子推在火坑中。那可真是逃出虎口,又入狼窝。” 温琰四下环顾,走在一堵墙捡起一张麻席,亲自将襁褓背在身上,又将麻席披了上去,旁人看去,还以为他是个驼背。 “师弟,随我来。” …… 第75章 婴儿 二人来到那间茶铺,店掌柜笑嘻嘻道:“两位公子请坐,喝些什么?咦,你二人有些眼熟啊!可不是前几日来过茶铺喝茶歇脚的年轻人?” 温琰笑道:“老掌柜好记性啊!” 店掌柜一脸正色:“两位不知,你二人离开的那日,有个卖符的道士被人害死了,一剑毙命!” “啊?道士给人杀了?”温琰想起来了,可不是那日叫卖黄符的道士,竟然被人杀了。 “老掌柜,向你打听一件事。可知附近谁家丢了孩子?” “丢孩子?谁家丢了孩子?” “那这村里可有善心人?” “善心人?”店掌柜放下手中茶壶,思绪片刻,回道:“没有……都是一些老实人,不善不恶,说起善心,还真没见着。” 温琰本想找到善心人,将孩子托付出去,如今打听不到好人家,只能作罢。 他丢了几文茶水钱,起身便要离开。 店掌柜似乎想到什么,道:“这位公子,玉兰村向西十里地有一猎户,叫做延三翁,他为人老实和善,隔三差五到本村做些买卖。” “有时到老朽这里喝杯茶水解渴,还将卖剩下的毛皮腥肉送我。他夫妇二人没有子嗣,常常喂养一些野猫野狗度日。也不知公子找那善心人干嘛?我看这延三瓮便是个善心人。” 温琰笑了笑,道谢一声,与子牛便出了玉兰村。 一路上,温琰向西而行,子牛问道:“师兄,该不会将这婴儿托付给延家人吧?也不知他是不是个好人。” 温琰笑答:“是不是好人,咱们试一试便知。” 二人继续向西走了约莫八九里地,看到一座青山头,在山脚转悠一会,前方炊烟袅袅,寻了过去,果真有一户篱笆院。 一位三十多岁的村妇拿着簸箕,身后跟着几只小狗,在院落喂养着几只鸡鸭。 她个儿不高,黄焦焦的脸颊有着一块黑胎,一双眼目满是辛酸与无奈,却流露着幸福,似乎早已习惯了苦难。 温琰看到村妇进屋后,解下后背的襁褓,抱着婴儿,道:“师弟,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去去便回。”话罢,悄悄潜进院落,将婴儿偷偷放在了门口后,几个轻巧的步子回到子牛身旁。 “咱们再看看!” 不久,村妇走出屋子,一眼瞧见草席上的襁褓,起先一脸惊讶,四处张望,急忙抱起孩子,喊道:“是谁?谁将孩子丢在我家门前?” 她快步走出院落,向山路外追出去几步,并不见得有人。无奈返回院落,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哼唱小曲,徘徊在院落处。 温琰看她目光流露着喜悦,很是喜欢孩子。 不一会,农妇将孩子抱回屋子…… 温琰、子牛二人躲藏在后窗之外,向里面看去,屋子十分简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墙角摆着几件农具,挂着几张毛皮。 农妇将孩子轻轻放在炕上,自己则盘坐在一旁,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熟睡的婴儿,一脸的慈祥与母爱。 二人一直守在屋外的后墙,直至午时左右,一位老实巴交的高瘦汉子走进屋内,他一脸疲惫,背着弓箭,提着几只野兔子,笑道:“夫人,今日收获不错!” “延郎,你回来了!快快来看看,咱家有孩子了。”农妇高兴的抱着婴儿,走在他面前。 “孩子?”延三瓮看着婴儿,一脸惊愕,惊道:“这……这谁家的孩子?” 延氏笑道:“相公不知,先前我在家中……” 于是她将孩子的事情讲了清楚。 “夫人不可啊!”延三瓮道:“这孩子并非你我所生,如何能要?” 延氏不喜道:“咱夫妇二人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有个孩子吗?可见这是你我凡心感化老天爷,赐下子嗣。难道你嫌弃这孩儿不是你我所生,便嫌弃他吗?” 延三瓮摇头道:“我非是这个意思,人家亲生父母走丢了孩子,可不担心!你我不能做出这等昧良心的事情!走,咱们赶紧抱着孩子四处打听一下。” 延氏道:“夫君你也不想想,这孩子是人故意遗落在咱家门外,便是有意让你我抚养。你若四处打听,被那些不轨之人得知,故意骗走孩子,那可不是错事?” “这孩子穿戴金银,可见是富贵人家,他们既然遗留孩子,必定难言苦衷。咱们还是先将孩子抚养在家门,若孩子亲生父母还有良心,便会寻回来。到时候,还给人家也便是了。” 延三瓮点了点头,回道:“夫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说着,笑眯眯抱过襁褓,一脸慈爱看着孩子。 “哇……哇哇……”几声哭喊,婴儿醒来。 “哎呀……” 延三瓮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哭闹孩子,道:“夫人,快快你来安慰孩子,他是不是饿了……你赶紧给他喂食母乳啊!” 延氏瞥了一眼延三瓮,笑骂道:“你这糊涂人,我……我没有生过,哪来的母乳。” 一把接过哭闹的孩子,轻轻拍打着襁褓,笑眯眯道:“我儿,你可是饿了。不要哭,让爹爹去给你找好吃的去……” “延郎,你快快去附近乡镇借点母乳回来啊!不行的话,买些牛羊奶水也可行……快去……” 延三瓮看着哭闹的婴儿,那可是又急又喜,道:“夫人,你可照顾好孩子,我去去便回……”说着,急忙跑出屋外。 延氏抱着孩子徘徊在屋子,唱着小曲,安抚着。 躲在屋外的温琰、子牛二人看到这一切,一脸安然。 子牛小声道;“师兄,看来这夫妇是善心人,这孩子托付给他们,也算是幸事了。” 温琰点头道:“能有这样心善的养父母,这孩子也不会受苦。咱们,再等等看……” 延三瓮赶回家里后,手中提着两个酒葫芦,喜乐道:“夫人,快,给孩子喝!” 延氏嫌弃了他一眼,道:“夫君,你拿酒水给孩子喝!你糊涂啊!” 延三瓮摸头傻笑,道:“夫人误会,这是一壶母乳和一壶羊奶。我遇见了好心人,便讨到一壶母乳。怕孩子不够吃,便买了一些羊奶。没个搁置处,便放在酒葫芦中带回来了。” 延氏笑了笑,道:“那你还不将奶水盛在碗中。孩子这么小,如何能拿酒葫芦喂食。” 夫妇二人一直忙到晚上,婴儿这才安睡过去。 延氏笑道:“夫君,咱们得给孩子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延三瓮挠耳笑道:“你我不识字,如何起得出好名字!不如这样,明日我去乡镇一趟,卖了野兽皮毛,顺便去教书先生,讨个好名字。” 延氏摇头道:“你我虽然不识字,可这孩子是咱们的心头肉,我想自己取名字。” 延三瓮笑道:“那请夫人开个金口,赐下仙名。” 延氏瞥了他一眼,盘算片刻,笑道:“不如……不如叫做延熹。我听人说熹是明亮的意思。你觉得如何?” “延熹?好听……”延三瓮心中大喜,抱起熟睡的孩子,喜欢道:“喜儿……哈哈哈……我家孩子叫喜儿……” “你这糊涂人!赶紧放下孩子……小心些……” 这一家人虽然生活清贫,可其乐融融,温琰也便放下了戒心。 于是他二人悄悄离开院落,走在山路之上,月色溶溶,突然看到十多人朝着这边走来,这群人手握兵刃,打扮凶恶,一瞧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第76章 山贼 子牛看着几人像是有意前往某处,道:“师兄,他们好像去往延家了……这些人凶神恶煞,一眼看出不是什么善类。” 温琰心中难免顾虑,道:“走,咱们跟上去瞧瞧。” 二人偷偷跟了过去,再次回到延三瓮家。 屋内,这些人凶神恶煞,将延三瓮夫妇驱赶在角落处。 延氏跪倒在地磕头道:“几位爷爷,家中贫穷,还请爷爷们莫要为难我家人。” 坐在木椅上的是一个胖子,面相凶恶,纹着一脸刺青。 他像是喝醉了酒,满身酒气,笑道:“延三瓮,你在爷爷山头里狩猎,总要给些好处吧!” 延三瓮已被几人打倒在地,吃痛不已,“刘三爷,平日里多余的钱我都孝敬给你了。这几日家中实在贫穷,还请你大人大量,饶过小人一家。” 刘三爷冷冷笑道:“你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藏着?爷爷知你生活清贫,实话告诉你,今夜里我燥得慌。不如……不如拿你家婆子孝敬爷爷一晚……嘿嘿嘿……” 身旁的一伙人听到这话,各个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表情。 刘三爷身后的一位独眼男子道:“大哥,这……这婆子丑陋无比……你还是算了吧!有辱咱们黑风寨的名声啊!” 刘三爷怒喝一声,脾气火爆,张口便骂:“瞎子,你懂个屁啊!难道今夜你给我寻出个温柔乡来?不行,老子燥得慌,管她生得水灵还是一脸麻子,灯火一灭,泻火便是了。”说着,起身向延氏走去。 延三瓮抱着刘三爷的脚,央求道:“三爷不可……三爷可不能啊!” 刘三爷狠狠一脚踢在延三瓮的面门,他一声痛叫,嘴鼻鲜血直流,倒在一旁。 这时,一位个头矮小的汉子将里屋的婴儿抱了出来,喜道:“大哥,快快来看。这孩子眼熟啊!” 延三瓮看到贼人抢夺自家孩子,起身奋力反抗,势单力薄,轻易被几个大汉撂倒在地。 延氏哭喊道:“三爷不要动孩子,我……一切我都从了你……可怜可怜这孩子……” 刘三爷看到襁褓里的婴儿,似乎醉酒清醒一些,喝道:“延三瓮!你这孩子是哪里来得?” 延三瓮犹犹豫豫,道:“这……这孩子是我家远房亲戚的,生活困难,养不起,便过继给我了……还请三爷手下留情。” 刘三爷一脚踢在延三瓮的腹部,骂道:“放你妈的狗屁!这孩子分明是爷爷我夺来的。你看这襁褓,看这金镯子。” 延三瓮被这一脚踢得口吐清水,整张脸挤在一起,吃痛道:“三爷……不要打了……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子……求求你了……”说着,嚎啕大哭。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几位恶汉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前。 刘三爷使了个眼色,独眼之人上前一步,道:“谁?深更半夜敲什么门!” “不好意思,我兄弟二人途经此地,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当然,我们会给些钱,表示谢意。” 这声音可不是温琰?也不知他与子牛玩弄什么伎俩。 刘三爷冷冷一笑,摸着胡须,道:“正愁这几日没开张,没想到今夜还有自投罗网之鱼。将二人放进来,一起宰了便是。” 一位高瘦的汉子听命,将一柄一尺长短的利刃别在后背,推开屋门,透过门缝看到门前站立着两个年轻人。 温琰笑道:“大哥,我兄弟二人途经山地,夜幕降临,担心山中豺狼虎豹吃人,便找到这里,还请借宿一夜。” 高瘦汉子问道:“只有你两个?” 温琰点头回道:“只有我兄弟二人,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进来吧!”温琰、子牛二人刚一进屋,那高瘦汉子便将门上了门栓,冷冷笑道:“去后屋!” 温琰还以一笑,大摇大摆走进后屋。 温琰刚一步踏入后屋,两柄寒森森的利刃便架在脖颈之处,身后的子牛也被之前开门的高瘦汉子以刀刃抵在后心窝。 温琰环顾一眼,贼人九个,手拿利器,一脸凶相。 延三瓮夫妇被人五花大绑,打晕在地上。 他故作害怕,战战兢兢道:“几位山大王,这是何意?劫财的话,尽管将我二人值钱的东西拿起便是,不要伤害性命。” 刘三爷靠在木椅之上,打量着温琰、子牛二人,冷冷笑道:“钱老子当然要!你二人的命老子也要替阎王老爷收下了!” 温琰故作惊吓之状,急忙道:“这……这位山大王,还请你放过我二人性命。如若大爷放过我,我愿给几位大爷表演家传秘术。” 刘三爷如戏耍着猴儿,看看这猴儿如何翻跟头,冷冷笑道:“秘术?有何说法?” 温琰回道:“家传秘术一法,吞火吐水。” “什么吞火吐水,不过是街边表演杂耍的手艺人!故弄玄虚的障眼法。”独眼之人恶狠狠瞪着温琰,道:“大哥,休要听他废话,一刀宰杀便是。” 刘三爷摆了摆手,饶有兴致,道:“那你小子表演一个,给兄弟们助助兴。若是好看,命可留下来。若是你敢唬弄你家爷爷,老子便将你剁成肉泥,给兄弟们解解馋。哈哈哈……” 一声声狂笑,身旁的恶贼们一脸凶相看着他,手指摸着利刃,似乎等待着“宰羊”。 温琰身旁的一个汉子踹了他一脚,喝道:“臭小子,还不去表演?慢慢吞吞,小心爷爷剁了你!” 温琰瞥了他一眼,对着众人笑道:“诸位大爷请好了!” 他走在一旁,活动活动筋骨,食指转了个圈,一团火焰点燃在手掌。 又打了个响指,火焰分作数缕火苗,飘在众贼人头顶。 贼人们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对方头顶的火苗,拍手叫好。 第77章 杀杀杀! 温琰笑了笑,手掌一推,众人头顶的火苗各自变化形态。 贼人们越看越欢喜,纷纷说道。 “好奇妙!大山,你看看你的头顶,像是一个婆娑美人!” “好漂亮呀!一朵夺人眼目的火莲花!” “神奇!”一个满脸疤痕的汉子伸手去摸头顶悬浮的火苗,本以为是某种障眼法,哪知手指触碰在火苗之上,被烫的哇哇大叫。 “大哥,这火是真的!烫死我了!” 刘三爷拍手叫好,道:“不错!小子,除了这个手段,还有什么更奇异的表演?若是讨我喜欢,老子安安全全送你出山。” 温琰古怪一笑,回道:“大爷,你可见过跳舞的火人吗?” “跳舞的火人?没有见过,听着稀奇,你来表演一个。” 温琰点了点头,对之前踹了自己一脚的恶汉瞪了一眼,笑眯眯道:“这位大哥,你可杀过人?” 恶汉轻藐一笑,冷冷回道:“甭说杀人,老子还吃过人!怎么,你小子难道是骨头发痒,想要我一刀一刀割下你的皮肉?” 温琰恶狠狠地看着他,掐指碎念。 那名恶汉头顶的花火立时分散,如一缕缕流水,没入他七窍之中。 他一脸惊愕,正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处似乎隐隐作痛,难以发声,吐出一口热气,一时间手舞足蹈,痛苦不堪。 片刻,整个身体被大火吞噬,到处奔跑。 真如温琰之前说的“跳舞的火人”。 子牛有些不忍,道:“师兄,你……你杀人了!” 温琰起先有些害怕,但是看着“火人”反而有些亢奋,当日他放过了黄村长,却不想黄村长差点害死了白氏母女,令他后悔不已。 如今他只相信一个理,对付恶人一定要斩草除根,冷冰冰道:“这样的恶人该杀!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我,杀无辜的人。” 贼人们一个个兴奋起来,拍手叫好,当以为是表演之法。 渐渐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而那“跳舞的火人”早已倒在地上,化作一摊烧焦的骨肉。 这一幕出现,贼人们这才“清醒”过来,纷纷拔刀,冲杀温琰、子牛二人。 温琰冷冷一笑,多了几分戾气,道:“动手!谁还想变作下一个火人?” 贼人们这才发现,自己头上顶着一朵“杀人”的火苗,抱头缩项,不敢动作。 独眼之人战战兢兢对着刘三爷道:“大哥,这……这二人该不会是与那些怪人一伙的吧!” 刘三爷惊道:“小子,你……你究竟是何人?” 温琰冷冷一笑:“这里非是你我谈话之地,要想活命随我来。”说罢,与子牛离开屋子,转而走向山里。 一路上,数名贼人头上顶着一朵火苗,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深山里,温琰直接开口问道:“那婴儿是谁家的孩子?” 刘三爷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回道:“婴儿?哪家的婴儿?” 温琰目光一凛,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我不将你烧成一堆骨灰!”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刘三爷见识过温琰的手段,一时间认了怂,回道:“那小孩是蔡县吴家的孩子。” 温琰问道:“你们为何绑孩子?” 刘三爷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前几日兄弟们前往玉兰村讨些吃食,哪知路上蹿出一伙人,他们头戴斗笠,拦住去路,让我们抱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这些人和少侠一样,会用奇怪的手段,对对对,是法术!他们会用法术,将我们兄弟一伙打的抱头鼠窜,还要一把火烧了黑风寨。” “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的。后来打问下,得知蔡县吴家人有一个满月婴儿,黑夜便偷偷潜入吴府抱走孩子,顺路夺财,灭了他们一家。” “怎么说呢,我本无意杀他全家,只怪那娘们太漂亮了,若是她从了我,也不会有什么灭门之灾……哈哈哈……” “你知道吗?这娘们也没有个好死,她不从我,我便绑了她的那残废的丈夫,先拿蜡烛烧那废物的腿脚,逼她就范,可她辱骂老子。老子便一刀一刀活剐了她……嘿嘿嘿,好好玩……” 这人竟然是个疯子,越说越激动,好似分享着自己美妙的成果。 温琰听的早已是咬牙切齿,冷冷道:“为何杀人!在你们眼里人命如草芥?” 刘三爷一笑,轻描淡写回道:“不过是动动手杀人嘛,那有何奇怪!方才少侠杀人也不过如此而已……挥一挥手,比踩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温琰冷冷一笑,道:“对啊!杀人也就如此的简单而已。” 他不动声色。 只见刘三爷头上的火苗疯狂涌入七窍之内,整个人被大火焚烧,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贼人们吓得纷纷逃窜,听到温琰喝道:“谁敢跑!” 跑的最快的一个瘸腿大汉瞬间被大火吞没,惨叫几声,倒在地下惨死。 这些人慌了,纷纷跑回来跪在温琰面前,哭喊求饶。 独眼之人直接抱着温琰的大腿,求饶道:“大爷,不关小人的事。都是刘三爷自己作恶!是他,是他要杀人。” 温琰对着他古怪一笑,皮笑肉不笑,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你杀过人吗?” 独眼之人摇头晃脑,道:“没……没有……我向来胆小,在黑风寨只做个狗头军师,不曾动手杀人……求求你放过我……” 子牛看到温琰有些冲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兄,不可再胡乱杀人。师父知道你我在外闯祸,必定恼怒。” 温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不可杀人,我杀得不是人!而是一群为祸人间的恶鬼!今日不论飞鱼门之名,我以戏道的名义处杀恶人!” “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鬼留下来,必定为祸人间……嘿嘿嘿……来,你也杀一个。”说着,拾起一柄快刀,交给子牛。 子牛心头一惊,看他脸色惨白,头发缭乱,像个失心疯者,呵斥道:“师兄,你疯了?还不清醒过来!” 温琰低着头,嘴里不知碎念着什么,如一只恶鬼私语。 突然抬头一种陌生感瞪着子牛,冷冷道:“你小子敢阻挡我杀人,嘿嘿嘿……杀杀杀,一个不留……我要扒了你们的皮,揪出你们的恶魂……杀杀杀……” 疯笑着,一掌狠狠拍在子牛身上。 子牛被他猛然偷袭一掌,根本不曾想到自己敬重的师兄会对自己下手,猝不及防下胸口中了一掌,喉咙一甜,喷出一口热血。 这一掌可不简单,力道极大,让他重伤倒地不起。 耳畔听到凄惨的哭喊声,眼睛迷迷糊糊,看到温琰如一个疯魔到处杀人,那些人被一刀结果后,他依旧疯狂砍剁…… 第78章 大师兄借钱 阳光刺激在子牛眼皮之上,此刻天已明亮。 他立即翻身坐起来,腹部隐隐作痛,暗忖师兄这一掌下手不轻,运气环绕周身,逼出一口污浊之气。 起身一看,眼前的一幕,让他连连后退。 只见树上挂着一张张血淋淋的人皮,而在不远处堆放着肉骨。 子牛大叫不好,不见温琰的踪影,喊道:“师兄……师兄……你在哪里?” 在山中寻找半晌,才在一处溪水旁找到了温琰。 他早已昏死过去,满身血污,倒在岸边。 子牛赶忙过去扶起温琰,喊道:“师兄?你快醒醒……” 温琰一脸烦躁,恼怒道:“你干嘛啊!一大早不让人好好睡觉……” “师兄,你没事吧?” 温琰推开子牛,起身道:“头好痛……诶呀……怎么满身血污……” 子牛一脸震惊,盯着温琰问道:“师兄,可知昨夜你干嘛了?” 温琰拍拍了脑袋,道:“没干嘛啊!” “你再仔细想一想。” 温琰思绪好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惊道:“对了对了,那些贼人呢?我记得要将他们一个个杀掉,可我还来得及动手,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子牛心中疑惑,难道师兄记不得自己做过的事情,“师兄,你随我来!” 他将温琰引到之前那片血腥之地。 温琰看到眼前惨不如赌的景象,不由得后退一步,问道:“师弟,这……这是谁干的!好歹毒的手段!” 子牛偷偷瞥他一眼,道:“师兄真不记得了?” 温琰摸头不解,回道:“我要记得,还干嘛问你!难道……是我杀了他们?” “我的确有心杀了这些十恶不赦之人,可也不会这般残忍狠毒!” 子牛内心波澜,支支吾吾道:“师兄,是我……都是我干的!” “我恨不过啊!这些贼人太过恶毒,若不虐杀,难以泄愤。” 温琰听到这话,气得一跺脚,呵斥道:“你……你瞧瞧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你!你!你糊涂啊!师父让咱们外出历练,你竟然如此大胆!杀了恶人便是,何故用这般狠毒的手段!诶!还不快快将尸体一并焚烧!” 子牛一脸惊怕,道:“师兄,你可别告诉师父,他老家若是知道,可必赶走我!” 温琰道:“不用你说,我也会替你保密。别废话了,快快处理掉这些尸体!免得让人发现,惹出麻烦事来。” 看着温琰的背影,子牛有着说不来的话,昨夜师兄根本不是自己认识之人,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怪怪的。 “对!是陌生感!从未见过的一个人!可他就是自己的熟知的师兄啊!” “难道是我多想了,或许师兄他嫉恶如仇,一时气愤,这才失了本性。” …… 闲话不说,温琰、子牛二人返回飞鱼门,便撞见了周玉安。 “回来了!”周玉安也知他二人外出历练之事,笑问:“可遇见了什么奇闻怪事?说来听听。” “大师兄,咱们找个清净地说一说。” 温琰便将周玉安拉在一处石亭,将在乐游山遇见的奇闻怪事一一告诉了他,至于讲到杀贼之事,对着一旁的子牛道:“师弟,我有些口渴,你去帮忙沏一壶茶过来。” 子牛走后,周玉安笑道:“你小子有意支走小师弟,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温琰又不傻,之前自己迷迷糊糊睡倒在溪水旁,满身血污,记不起来许多事,这些人不是自己杀的? 倒是子牛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让他很是欣慰感动。 便实话将整个过程告诉了周玉安。 “杀得好!”周玉安点了点,一脸认可,“你也不必自责!一刀杀了这些恶徒,可不便宜了他们!” “该杀,该狠狠的杀!” “咳咳咳。”周玉安故意轻咳一声,又道:“你可莫要将杀人的事情告诉李师叔,咱们方外之人,本就不应该掺和世外之事!” “本门门规严苛,你无故杀人,还是这般残忍手段,定会受到惩罚。” “你心里也不必纠结难过,杀人之事与飞鱼门毫无瓜葛,乃是奉行戏道宗旨。菩萨低眉,不见众生;金刚怒目,只杀不度!” “菩萨低眉,不见众生;金刚怒目,只杀不度!”温琰心里不停地念叨这一句话,得到大师兄的安慰,心情这才放松,看来这位大师兄也是个性情中人,他这性子倒是与自己合得来。 子牛急匆匆走了过来,双手空空,并未捧着茶来,道:“师兄,师父喊你过去问话。就在他老人家的屋内呢。” 温琰向周玉安谢了一声,转身便走,子牛正要跟过去,周玉安笑道:“小师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子牛走在周玉安面前,傻笑道:“大师兄找我有何事?” 周玉安正色道:“小师弟,我问你一句话。你需要实话实说。假若咱们师兄弟几人中有人作恶多端,你可愿意出手杀了他?” 子牛点头道:“这等恶人必须杀!哪怕他对我恩重如山。” 周玉安“嗯”了一声,又问:“那你是一刀杀之?还是让他知道恶有恶报,不得好死?” 子牛直言道:“一刀杀之!除害便是。若是折磨他,我与那些恶人有何区别。” 周玉安笑了笑,又问:“那他有意悔改,你给不给一条活路?” 子牛迟疑片刻,回道:“若他真心有意悔改,我不会杀他。” 周玉安问道:“那他一生罪责,就这样洗清了?” 子牛回道:“在他悔改那一刻,他的恶便已死。恶已除,为何让一个无辜人背负着恶,替恶赎罪?” 周玉安眉头一皱,目光惊诧,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位憨厚老实的小师弟,道:“这话,可是李师叔教给你的?” 子牛摸头傻笑,道:“师父可没教我这些话,我也是胡说八道。” 周玉安点了点头,笑道:“咱们七个兄弟姐妹,还是属你有悟性。想必,身怀侠气便是你这样的人。” 子牛笑道:“大师兄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侠气。” 周玉安手里把玩着一枚骰子,笑眯眯道:“小师弟,听说你上山砍了不少柴禾卖下山,赚了一笔小钱。” “大师兄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将钱借我一用,我明日便如数还你。” 子牛退后一步,笑道:“大师兄,我这点钱还有用呢。” 周玉安不喜道:“你这小子,方才还夸你有侠气,如何变得这般抠抠搜搜。你就说借不借。” 子牛犹犹豫豫道:“大师兄,你……你真的明日便如数还我?” 周玉安笑道:“当然了,大师兄哪里食言过?来,将你身上的钱都借给我。” “好吧!你可明日一定要还我钱。” “废话真多……怎么只有这几个钱!” “小弟只有这么多了……” “没用的家伙!” 第79章 望气术 温琰跪在李象元面前。 李象元则稳稳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黑皮书《十方鬼宴》,以笔墨勾画着什么。 “徒儿,这几日外出历练辛苦了。” “何来辛苦。”温琰将准备好的一壶百果泉和几朵玉明花双手奉上,道:“师父,你交代的事情,弟子都给你办妥了。” 李象元笑了笑,道:“不错!除此之外,你二人还有什么收获?” “也没什么收获,就是遇到一些世俗之事,看了个热闹。” “为师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戾气,你可是杀人了?” 温琰心头一怔,没有多想,将事情经过以及自己失忆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他个一人干的,与小师弟毫无牵连。 李象元放下毛笔,道:“你这劣徒还算是有些道义。若你方才对为师撒谎,为师定不会轻饶了你。” “不过杀人无妨,有些人该杀,有些人却不该杀。但你要切记,杀得人多了,自己也会迷失了初衷,那一刻凡心也会滋生恶念,人便不干净了。” 温琰听罢,吓出一身冷汗,暗骂大师兄不仁义,若听信了他的话,将杀人之事隐瞒,自己定会被师父责罚。 “师父教诲,弟子谨记在心。” “子牛何在?” “小师弟好像被大师兄叫去问话了。” “又是周玉安这个顽徒,不在师弟们面前做个榜样,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放纵驰荡。” 这时,子牛推门进屋,跪在李象元面前。 李象元问道:“子牛,周家小儿找你何事?” “大师兄他……”子牛将说出口的话咽在肚子,回道:“也没什么事。大师兄只是问我外出历练的事情。” 李象元道:“历练非是打打杀杀。如今世道妖魔丛生,鬼怪造恶,若分辨不出善与恶,人与鬼,那还有什么本事立足。” “今日为师便将望气术传授给你二人。” “望气之术?”温琰心中一喜,早就听说起过望气术的威名,此术法可辨认出人妖鬼怪之分、道行修为之高低,是一门必须掌握的手段。 而自己懂得的雀眼之术,也不清楚两者真正地区别。 李象元悠悠道:“天地万物都有自身的气场,人有五气,精、神、魂、魄、志。蝼蚁之物尚有它的气,顽石亦有自身之气。” 他站起身来,将二人引出屋外,目光望向远方,道:“运气贯通双目,半阖入静,似看而非看,目注而达心,久而久之,自然可以看到一种气。” “鼻眼通用,不止眼观,亦要鼻闻。双目微闭,嘴巴紧闭,呼吸放慢,鼻吸鼻呼,排除各自人为的气味干扰。” “你二人先观远方飘云之气。” 温琰、子牛二人学着照做,将气运于眼目…… …… “看到了,弟子看到一股气!”温琰脸色一惊,告诉一旁的李象元。 陈玄乙惊讶连连,道:“好小子,短短一炷香的时辰,你便学到了。气色为何?” 温琰注视着前方,回道:“青气冉冉升腾,而且闻得一股香喷喷的气味。” “你这个顽劣之徒!”李象元给他后脑勺一巴掌,骂道:“什么气!那是你小师姐在生火做饭!炊烟之气!” 温琰揉了揉后脑勺,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语。 李象元又道:“首先要将身心放松,保持自然的心态,内心不要有着急的想法,因为你越想看到它,反而越看不到。” 时至未时左右,经李象元几番指点,温琰、子牛二人只是了解到了望气术的皮毛。 李象元指着草间的一只蹦跳的蚂蚱,问道:“你二人观一眼蚂蚱为何气。” 子牛率先一看,回道:“气白如死灰,这只蹦跳的蚂蚱不久便死。” 李象元点了点头,满意道:“不错!” “青鱼,你来说一说,这木椅之气。” 温琰目光一沉,木椅升腾这一缕缕灰色之气,萧索迷蒙,回道:“气为灰,如燃生草之烟,乃是一死物之气!” 李象元饮了一口烈酒,点头笑道:“不错!” 温琰笑了笑,顺势偷偷看了师父一眼,只见他五色之气如虹缭绕在四周,奇的是还有见得一股雄厚的气息窜腾在四周,想来是真我之气,可惜看不出师父他老人家的道境高低。 李象元瞥了温琰一眼,道:“随为师入屋。” 李象元翻开《十方鬼宴》,口中默念一句,双指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书面点来画去,突然一道黄光乍泄,手中的书册飘出一团黄雾,雾气散开后,一个布衣老翁出现在房中。 温琰眼睛一瞪,这老头不止身形肥硕,模样也是异样的古怪,两只大耳朵如芭蕉扇,脸上的毛发如针,这分明是一只猪妖啊! 猪妖也不敢作祟,乖乖的躲在角落处不言不语。 李象元笑道:“两位徒儿,观一眼这老翁身上之气。”笑着,啜了一口酒,将酒壶给猪妖。 猪妖对他鞠了三躬,表示感谢,张着大嘴,露出长长的獠牙,竟然一口将酒壶咬破,咕咚咕咚,将酒喝完。 温琰还未以望气术观之,便先闻得一股畜气,如闻牛羊之圈的气味。 一眼看去,猪妖身旁一蓬土黄之气,如沙尘翻滚,可不是一只大妖所有的气息。 他与子牛同时回答:“气如黄云纷纷绵绵相绞,为妖者。” 李象元笑了笑,手指一弹,《十方鬼宴》之中一蓬黑气落地,一个白衣女子背着几人坐在暗处,哭哭啼啼不语。 温琰习得望气术,又是先觉得一股渗人的冷气,他望着白衣女子的背影,眼熟不过,道:“师父,这女人可不是投井的陈夫人吗?” 李象元点了点头,道:“正是她,当日你二人看不来鬼怪真身。如今习得望气术,可观一观鬼怪之气。” 温琰看到女鬼周身缭绕黑气,与子牛同时开口道:“鬼者,黑气如幢,上黑下黄。” 李象元紧跟着又是一扬手,一道青光从书册中飞了出来,是一个高大之人,面色惨白,伤痕累累,更是几根铁链绑缚在身体之上,他声音僵硬:“你……你这老儿,还不快快放我离开!” “两位徒儿,此物可识得?” 温琰闻到一股腐臭难闻,如闻死鸡烂蛇之恶味,令人有呕吐之感。 “师父,可是尸者?” 子牛道:“黑中变紫之气,为阴煞缠绕,师兄说的对。是尸者所用的气息。” 李象元从桌上拿起一个酒壶,畅饮一口,笑道:“很好!看来你二人已掌握了望气术的要领。” 第80章 雾山图 李象元将《十方鬼宴》甩在上空,书页唰唰地翻动,妖者,鬼者,尸者化作一缕炊烟盘绕在书册四周,渐渐消弭。 “气是一个人的生息,修行越高,内生的杂气自会消弭,从而得一缕清明之气。” “有些高人收敛外气,藏气在胸,与常人无异,只凭着肉眼根本看不出他的境界高低。” “妖鬼之物,气息越浓其道行越高深,但是大妖同样懂得收敛妖气,当然也可借用外力隐藏自身气息,让旁人不得知也。” “望气术从一个人身上流淌的气息,可窥探出境界高低,修为高浅。他人高出你一个境界,你便无法窥探出对方的实力,反而对方一眼便能看的出你气息如何,什么境界。” “当然,对方若是收敛气息,遮掩境界,那就与普通人无异。” 他啜了一口酒,靠在木椅上,呼呼大睡。 温琰与子牛离开师父的酒屋,一人回到屋内,心里盘算着望气术与雀眼之术的区别,两者相同之处便是能分辨人妖鬼怪的气息,而区别便是雀眼之术可观人之情志,改变一个人的情绪高低。 至于望气术可从万物旺衰的气息知晓运数。更可以从一个人气息的厚弱,窥出其道境的高低。 他当下也未闲着,将窗门关紧,随后取出从镜宝娘娘那边借来的《雾山图》挂在墙上,兴趣盎然欣赏着这一幅仙家宝贝,越看越喜欢,精神亢奋,将真气运转全身,化作一道白光,飞入画中。 “哗啦……”水声轰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温琰眼前一道瀑布倾泻巨石之间,水气蒙蒙,珠玑四溅,可不正是画中那一道瀑布之景? 他放眼望去,山中云雾缥缈,峰峦叠翠,小桥流水,顿时感觉到了人间仙境,妙不可言,沉迷在此,忘乎所以。 看见山下一间草房炊烟袅袅,便朝着山下走去,似乎要去寻找牧童。 篱笆院内。 “有人在吗?” 温琰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搭话,推开屋门,看到角落摆满一个个小泥人,随手拿起一个泥人观看,上面绘着人体的奇经八脉。 他走进里屋,是一个黄土砌成的土灶台,放着一口大锅,蒸汽腾腾,灶眼里生着火。好奇心驱使,打开锅盖,里面煮着一锅热腾腾的浓汤。 这汤绿稠,里面有些煮不烂的花草根茎。 这时,温琰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铃声。 他走出去一看,见到一位牧童牵着一只老黄牛,缓缓走进篱笆院。 “牧童小哥,在下无意闯入私宅,如有冒犯,请多见谅。” 这牧童扎着两个小辫,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他对这位外来人的出现丝毫没有感到惊讶,相反却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冷淡表情。 牧童将老黄牛拴好后,示意温琰随他进屋去。 温琰跟在他身后,看到牧童取出一个小瓷碗,拿着木勺盛满稠浓的绿汤,递给自己,示意他喝下去。 温琰觉得牧童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纸人,这般鬼魅,哪敢喝这古怪的绿汤,开口问道:“小哥,你这一声不吭,怪吓人的。” 牧童咧嘴露出牙齿,见得两颗门牙不见,淡淡道:“牙疼……不想与你说话……” …… 莫名的尴尬,原来这孩子会讲话,温琰还以为他是什么邪祟之物,干咳一声,道:“小哥,我是来此清修,冒昧打扰,还请莫要见怪。“ 牧童道:“见怪不怪,你先将这一碗瓜蒌汤喝了,我引你前往紫竹林修炼便可。” “紫竹林?”温琰并未犹豫,一口蒙了瓜蒌汤。 入口本是清淡,可下喉之后,腹内火辣辣的,似那种灼烧,四肢百骸如被扒了层皮。还好,这种痛觉只是持续了片刻时间。 牧童取了一个小泥人丢给温琰,道:“随我前往紫竹林。”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落,牧童悠闲的骑着黄牛,温琰跟在身后,时不时听到他高唱山歌。 “山青青……水盈盈……童儿牵牛入雾山,山中有宝无人知,人间胜过天上宫,牛儿牛儿吃青草,童儿童儿捧清泉。” 二人翻山越岭,来到一片竹林,竹林如一片暗紫色的海洋,时而烟雾弥漫,时而细雨蒙蒙,更添几分神秘。 竹林中每一根竹子呈紫色,林中有一个小池塘,牧童走在池塘边上,道:“脱掉衣裤,坐在池中,将泥人顶在头顶。” 温琰知他是授意自己修炼之法,脱掉衣裤,只剩下打着补丁的亵裤,坐在池水中,将泥人轻放头顶。 “此处灵气厚实,你可以静心修炼。好了,我该上山放牛去了。” 牧童骑上黄牛,渐渐出了竹林。 此地灵气弥漫如雾,怪不得如镜宝夫人说得画中一日轻修可抵人间七日苦修,若是常人待在这里,怕是活个二三百岁都不成问题。 温琰抱元守一,头顶的小泥人竟然上下浮沉,一丝丝紫色雾气附于泥人头顶百会穴,开始游走奇经八脉,最后聚集涌泉穴凝聚为露水。 露水一滴滴落温琰在头顶,他只觉得头顶清新凉爽,如侵在凉泉之中,身心安恬,舒服无比…… 温琰在紫竹林静修几日。 这一日,本是蔚蓝的天空,他抬头看到一张肉乎乎的大脸,如巨人一般,张望着整个画中世界。 这张脸可不是子牛? 只听子牛楠楠自语道:“咦?这幅画好神奇……这小牧童竟然会动……呀!这个池塘坐着的可不是师兄?” “难不成这幅画是出自师兄之手?师兄果真厉害!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子牛那张脸渐渐消失不见,想来人已离去。 第81章 陈家村尸变 温琰被子牛突如其来的侵扰,从修炼中清醒,随手凭空画出一个圆圈,圆圈中心渐渐聚集起一个小气旋,竟然将他吸入旋涡之内。 画面一转,墙壁挂着的《雾山图》飘出一缕白雾,温琰随着雾气回到现实之地。 正要出门离开的子牛呆若木鸡。 温琰笑了笑,卷起墙壁的《雾山图》,笑嘻嘻道:“师弟不要惊讶,这是一件我借来回的宝物。哪日借你用一用,也让你也沾沾光。” 子牛走在温琰身旁,四下打量着他,道:“师兄,你……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问题?”温琰看他眼神充满惊讶,道:“子牛,你干嘛这般看着我?” 子牛捂嘴笑道:“师兄,大白日的你不穿衣服,若是让两位师姐看到,可不是骂你恬不知耻?” 温琰一拍脑袋,才知自己下身湿漉漉的,穿着亵裤到处乱跑,让人难免遐想。 他将《雾山图》递给子牛, 自己再次遁入画中。 温琰晃眼间出现在子牛面前。 “哇!”子牛一脸惊奇,道:“师兄,这是什么宝物?画中景色触手逼真,还可以在画中飞来飞去。这般神奇!” 温琰得意一笑,道:“这宝物神奇之处等哪日闲下与你细说。” “师弟找我何事?” “大师兄让咱们去他屋中说话。” 二人结伴来到周玉安屋内,看到其余师兄师姐全部在场,他们神色凝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周玉安示意他二人坐下听话。 “诸位师弟师妹,还记得半年前遇到的王畅、陈立二尸吗?” 紫藤双臂交叉,神色凝重,道:“大师兄,这么说来陈家村尸变与陈、王二尸有关?只怪当初大意,放走了这两只祸害!” 温琰听到尸变二字,心头一颤,对这话题十分感兴趣,竖耳细听。 周玉安点了点头,手中掂量着的金钱袋哗啦啦作响。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猜想引起陈家村尸变的应该是另有其人。你们可记得那日陈、王二尸说过的话?” “他二人当时咬伤玄成子。这么想来,应该是玄成子逃脱之后尸毒发作,身体异变,后续引起陈家村大规模尸变。” 余韵摸着腮帮子,疑惑道:“若以尸毒而论,尸变也在几日便可发作,为何玄成子需要半年之久?” 周玉安分析道:“这玄成子早在半年前尸变,他不同俗人,顾忌颇多,担心有道之士出手害他。每日躲躲藏藏,吸之月华阴气、食之腐败溃肉,待定有一定根基后,才敢出来做害!” “想来近日玄成子尸功有所成果,这才出来造成陈家村村民无故枉死,引起大规模尸变!” “小师妹你且与两位小师弟前往陈家村,这些尸变的村民不过是一般行尸,你们足以对付。切记不可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三人点头应是。 周远安盘算片刻,又道:“紫藤师妹,贺师弟,余师弟,你三人与我前往陈家村附近一带,寻找尸毒源头玄成子!” 两组人这便分头行事。 离开之际,周玉安似乎想起一事,喊住温琰三人,笑道:“听闻陈家村尸变已经引起裳县府衙重视,派出官兵多次缉杀活尸无功而返,还多贴了不少性命。” “如今官府张贴榜文,出重金邀请各路奇人异士出手帮助。你三人将榜文揭去,免得有那些无能之辈贪图财富,白白送了性命!” 顾小雨、温琰、子牛三人随即赶往裳县。 进城时,顾小雨随手将一副鲜红色的鬼面戴上,看起来多了几分凶态。 “此番除尸必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咱们不可暴露了身份。” 温琰从袖里抽出一条黑巾,围在脸上。 子牛正要将戏面戴在脸上,只听顾小雨道:“如此小事,不必暴露戏道的身份。” “小师弟,你只要跟在我们身后便是了。” 子牛只好远远地跟着二人进城。 果真如周玉安说的,贴榜之地围观不少人,人心惶惶,都在议论陈家村尸变的大事。 “太可怕了,我前几日途经陈家村之地,看到全村人满脸鲜血,一蹦一跳,不少母猪母鸡都被啃食,那个惨啊!若非我跑的快……” “是啊!陈家村太惨了,不知何故,全村人一夜之间全部变成行尸……前几日一帮子奇人异士前往陈家村除害,没一个活着回来……听说连一块骨头都没剩下……” “可不是嘛!如今赏银又提高百两之多,连个揭榜的人影都没有!看来行尸可怕,没人敢去了。” “哎……何止陈家村,听闻附近村镇都出现人尸吃人的事件……不保哪一日咱们裳县也会出现行尸!” 不少人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准备离开裳县。 温琰听的津津有味,若能给自己沏一壶茶水,能在这里待个一上午。 顾小雨四下张望,道:“温师弟,小师弟他怎么不见了?你可见他踪迹?” 温琰道:“小师姐不要担心,他出不了事,想必是口渴去讨水喝了。我这便上前揭了榜,好让乡民安心!” 他一个蜻蜓点水,飞身上前,揭榜之际,引起村民一阵欢呼。 温琰内心一个小小得意,正要撕下榜文。 突然传来一阵铃铛之音,他耳畔听到一声:“小娃莫要逞能,枉送了性命可不好……” 温琰望眼一看,两个人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一个膀大腰圆的长须中年道人,穿着灰衣道服,眼眸低垂,手摇铃铛,背着一柄三尺青剑,一副目中无人的清高模样。 道人身旁还跟着一个胖乎乎的道童。 这童子装束可笑,一身道服不合身,背着一个大布袋,随即将布袋打开。 糯米,墨斗线,黄符,八卦镜等等都与尸变有关的物件摆在地上售卖。 第82章 猪彘功 胖道童清了清臊子,大喊:“家师玉冥子,师出正统道门,掐指算出贵地有难,特从百里外前来施救于此地百姓。” “这个些物件都经过我师父他老人家亲手开光,有驱魔辟邪之用,也是行尸的克星!糯米小袋十文、桃木剑一两银子、八卦镜五两……” 众人听的这话,大骂师徒二人弄虚作假,哄骗钱财。 “真是不要脸!两个肥道士发难财,出来行骗,大家不要上当!” “臭道士,不是凭你一张嘴,我们便会上当!” 玉冥子道人面色冰冷,取出一个瓷碗,举在头顶,细眼一看,碗内别有洞天,数只行尸被困封碗中,他们血肉模糊,张牙舞爪,十分凶恶。 “贫道途经此地时,遇到几只行尸吃人,便将他们收在法宝之内!为民除害!” 众人啧啧称奇,赞他道法高深,再也无人疑惑他的身份。 “八卦镜多钱?我买!” “我要,东西我都要!” “这柄桃木剑我要了!” …… 一时间生意兴隆,肥道童喜形于色,道:“一个一个来,不要抢,都有份。” 温琰越发的讨厌二人,伸手去撕榜文,准备离开。 “咻!”的一声,一柄桃木剑深深插入榜文之上,是那道人的剑。 温琰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这道士想做什么?” 玉冥子眼中尽是藐视之意,淡淡二字:“揭榜!” 温琰冷冷一笑,讥讽道:“我瞧你这老贼道就是个江湖骗子!你若有能力揭榜除尸!那母猪都可以抓妖了……哈哈哈……” 胖道童听到这话,跳起来还口骂道:“瞎眼东西!我师父他老人家除妖时,你爹还未将你母亲骗回家门呢!” 温琰气得面红耳赤,正要还嘴时,顾小雨示意他不要多嘴。 “我师弟年幼无知,前辈莫要见怪!可这揭榜之事,是我几人捷足先登,人在江湖讲个理!总不能乱了规矩吧!” 玉冥子神色骄傲的像是一只昂首的大公鸡,道:“有能者夺!莫说贫道欺幼,贫道这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温琰从未见过像他师徒这般狂妄无礼之人,决意让二人在大庭广众下丢尽脸,道:“好!如何个比法?” 玉冥子抬脚跺地,衣袍猎猎作响,登时一股无形的力量逼退身旁的群众,“你我比一比术!” 他手里扬起三道黄符,一面口中哺喃,掐诀念咒。 “一请天公施云布雨!” “二请风婆借徐风!” “三请土地公移山来!” “急!” 空中飞舞的三道黄符无火自燃,半亩天空,竟然大雨骤降,狂风大作,一时飞沙走石,人人都睁不开眼。 待风雨过后,玉冥子身后屹立着一座小石山。 温琰暗暗吃惊,没想到这道士竟有些神通,看来是小瞧了他。 众人各个目瞪口呆,如丢了魂魄一般呆傻。 “啪啪啪……”肥道童又是鼓掌又是称赞:“师父神通广大!师父举世无双!师父当世无敌!” 童子的掌声声似乎将众人,纷纷道出喝彩。 “神人啊!”一声高呼,原来是本地黄县令。 “陈家村有救了!裳县有救了!道长快快与本官府上叙话。” 没想到二人斗法之事,竟然传到县令耳朵里,既有斗法,当有高人在场,黄县令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这玉冥子果真猖狂,不将黄县令放在眼里,双眼盯着温琰,示意该他出手了。 顾小雨上前一步,正要出手比划。 温琰急忙将她拦下,笑道:“小师姐,这等鸡毛蒜皮小事,何须你来出面!请让师弟我来展露一手!” 胖道童喝道:“小贼,可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将脸蒙住便当自己是个高人了?识点眼力劲,这便离开的好!” 温琰顿时火冒三丈,一忍再忍,无需再忍,给你这头肥猪好瞧! 他把心一横,手里多了一沓剪纸,形状似猪。几张剪纸杨飞在空,目不转睛的瞪着肥道童,口中喃喃念咒,后来越念越急,大喝一声:“猪彘者,为人宰割之物!你是猪,你是猪……” 是五畜仙术之一的猪彘功! 这一手猪彘功,时间越久,中术者灵智严重退化,哪怕是变回人样,也是痴呆人了。 看来这肥道童真的恼怒了温琰,竟然使出阴损之法。 肥道童与温琰对视了一眼,他目光诡异,一时间,浑身火辣辣的痛,四肢像是被一股大力拉拽,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变作了一头肥猪。 比起道人绚丽的法术,温琰这一手奇术更加吸引眼球,众人面面相觑,揉着眼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一位胆子稍大的汉子狠狠一脚踢在肥猪肚子上。 肥猪疼得嗷嗷叫唤,吓得汉子退后几步,喊道:“是真的!是一头真的肥猪……竟然将一个大活人变作了一头猪!” 玉冥子面无表情,心里惊叹:“是障眼法吗?不对……” “这小子不简单,竟然会这等诡异之术!” 那头肥猪趴在他脚下,呜呜大叫,似乎求师父出手相救。 “好小子,瞧你非邪魔之人,竟然会这等阴损妖邪之术!你若知趣,快快还贫道徒儿原尊,免得咱们大动干戈!” 面具下的顾小雨惊愕不定,小声问道:“师弟,你这法术是跟谁学的?咱们飞鱼门可没这等诡异之术!” 温琰笑了笑,看到玉冥子黑着脸,内心的火气已消多半,搪塞道:“师姐,莫要疑虑,这法术是我在一场梦里遇见……” 顾小雨打断话语,冷冷回道:“少来这套说辞!这些事我不愿过问。这般恶毒之法少使为好!他师徒二人不过是自命清高之辈,与我等无深仇大恨,你少惹事端。” 温琰出了这口恶气,无意为难他师徒,掐指念咒,那头肥猪渐渐变作了胖道童的身体,只不过道服已被撑破,光溜溜的身子,丢尽了脸面。 他本想出口大骂温琰,可想起方才的诡事,只好忍气吞声。 黄县令又惊又喜,出口劝道:“两位的神通本官见识了,不如两位高人一同前往陈家村根除尸患,赏银之事,本官大可多出一份。” 玉冥子不屑搭理黄县令,淡淡道:“徒儿,随为师前往陈家村。” 肥道童应了一声,将大布袋撕破,包裹在下体,灰溜溜的跟在玉冥子身后。 顾小雨、温琰也不多语,等了片刻,不见子牛的身影,正要动身去寻他。 突然,一个戴猪脸面具的胖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臭小子,你干嘛去了!”温琰一眼认出来此人便是子牛。 子牛偷偷瞄了一眼顾小雨,笑道:“我看到那边摊贩卖面具,过去买了一副戴来遮面。本想挑一副凶一点的面具,可怕吓着小孩。” “好了,废话少说,我们赶紧前往陈家村,别被那师徒抢了功劳。” 三人这便赶往陈家村。 第83章 玉冥子 三人进村庄后,整个空气弥漫着腥臭的血液味。触目惊心,见的碎肉血渍到处皆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屋门的抓痕,土里的断指,可见陈家村当时突发尸变的惨状。 温琰看到血淋淋的惨状,都不知如何办,问道:“小师姐,咱们如何除尸?” “这些被咬的村民没了生命迹象。恐不久后便会发生尸变!只能……”顾小雨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出“烧村”二字。 三人还未来得及放火,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顾不得烧村,循声而去。 温琰看到坡上数十只身体残缺的行尸将两个人围困。而那两人可不眼熟,正是玉冥子与肥道童师徒二人! 二人身外似乎有无形屏障保护,这群行尸人形鬼样,龇牙咧嘴,口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周围转悠。 玉冥子面色淡然,可那肥道童见不的这般惨景,缩在地面不敢睁眼,时不时大叫,更有不少屎尿迸射。 温琰冷笑一声,有那种落井下石的感觉,“小师姐,看样子他师徒受困于此,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忙?” 顾小雨细微观察了一眼,道:“不需要!你看那道人身外两丈之地布下阵法,看来是有意为之!再看他二人身后树上吊着几只断头鸡,像是以鸡血将整个尸群引在此地,一网打尽!” “坐山观虎斗,看看这自持高深的道人有何法子根除尸群。若真有神通,免得咱们出手了。” 三人等了片刻,行尸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看着可怕,有的缺腿或少臂,有的脑袋被啃食的血淋淋,有的只剩下半边溃烂的身体…… 看来时机成熟,玉冥子手中不知如何出现三柄腾腾火剑,这火剑之火分黄、赤、青三色,他先将黄色火剑扬起,一时间四周烧起一片黄灿灿的大火。 待到大火熄灭,惨!这群行尸被烧得肉皮褪掉,露出鲜血淋漓的骨肉。 温琰本是好奇他有何能耐,没想到他当场出丑,讥笑道:“他这火候不成啊!只烧了点皮毛而已!” 顾小雨眉头一皱,道:“非也!这火非常之火,叫做三才火,乃人火,地火,天火!人火烧其皮,地火烧其肉,天火烧其骨!十分凶狠!” “若是烧在你我身上,只怕烧得魂飞湮灭,连骨灰也不剩!这道人本领不在你我师父之下!” 此时,玉冥子挥舞着第二柄剑,一时间血肉模糊的行尸被红泱泱的大火包围,烧得惨叫连连。 真是奇怪,这行尸也是一具烂尸体,未有疼觉,为何发出惨叫。 待赤火熄灭后,群尸已经化作一具具白骨,白骨们似乎多了一丝灵性,竟有逃脱之意,纷纷转身逃窜。 “哪里走!”玉冥子纵身飞起,手中青剑一挥,周围百尺之地青幽幽的大火如阴间鬼火一般,烧得刺耳作响。 火海熄灭,一片寂静。甭说骨灰,就连烧蚀味都闻不来。 玉冥子捋一捋长须,将青剑插在地面,盘地坐下,一切显得那般从容自得。 本是惊吓过度的肥道童一改丑态,跪在玉冥子身前,帮他垂腿捏肩,笑道:“师父,你老人家当真神通广大,三两下便除了尸患!裳县百姓定会感激不尽,视你老人家为天神。” 玉冥子听的此话很是受用,眯眼笑道:“好徒儿,为师口渴,你去溪边打水来喝。” 肥道童好奇道:“师父,陈家村尸患已除,咱们回了裳县自有县太爷酒水招待,为何留在此处?” 玉冥子捋须道:“你这傻徒儿不懂,这些尸群不过是些虾兵蟹将,真正的“尸源”还未出现!休要多问,还不快快去打水来给为师解渴。” 肥道童听到真正厉害的角色未出现,师父让自己独自去溪旁打水,若是碰到了“尸源”,那自己可不成了他的口中之食?战战兢兢,迈不出步子。 玉冥子知这弟子胆小懦弱,遇事便躲,正要开口安抚弟子,却看到有人走来。 肥道童看到熟人出现,暗自惊喜,见题发挥,讥讽道:“来晚了!这尸患已被我师父他老家人根除。就凭你们这点微末本事还敢与我师父他老人家抢榜!丢人现眼!” 温琰瞪了他一眼,后悔帮他解术,让其一辈子做猪! 顾小雨解下腰间系着的小巧的皮袋,丢给玉冥子,“前辈,晚辈这水甘甜,请你享用。” 玉冥子也没表露出顾忌,掀开塞子,大口饮用。 他将皮袋还回去,没个感谢之话,端端正正坐在地上闭眼不语。 子牛走在顾小雨身旁,无事献殷勤,憨笑道:“小师姐,水都被这他一口喝完了,师弟帮你装满水。” 顾小雨道:“有劳小师弟了……” “小师姐哪里话,一桩小事!”子牛拿着皮袋如田野的兔子一般,开开心心离开。 温琰小声道:“小师姐,咱们接下来该如何?” 顾小雨回道:“这道人留在此地定有谋划,不妨咱们先在此处等等看。”话罢,盘坐在地,闭眼打坐。 温琰闲着无聊,走在胖道童身旁,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瞧你师父他本领高深,你怎么没学得一招半式?” 胖道童子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姓延名野……” “延野?”温琰随意叫了一声。 胖道童接话笑道:“诶!乖孙子……还不快快帮爷爷打一壶水来解渴。” 温琰气得咬牙切齿,这胖道童真是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正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看到一只白雾滚滚的飞鸟盘旋在顾小雨头顶之处,正是本门的白鸟飞令。 顾小雨将“白鸟”抓在手里,放在耳畔,化作一缕白气飞入耳内。 温琰走在她身旁,好奇问道:“小师姐,可是大师兄他们?” 顾小雨看了一眼的玉冥子,“大师兄传话,他们在陈家村以北十里地的山洞找到了尸源玄成子,交锋之下,玄成子败落而逃,朝着陈家村的方向逃窜,叫我三人拖住他去路。” 与此同时,子牛屁颠屁颠的拿着皮袋回来了:“小师姐,你喝水,清凉甘甜。” 顾小雨笑了笑,啜了一口水,点了点头,视作满意。 一旁的温琰看着子牛,觉得这小子平日话语不多,唯独在小师姐面前到会献殷勤,这小子不对劲啊! 玉冥子伸了个懒腰,缓缓站在身来,将背负的青剑拔出,朝着三人冷冷说道:“他来了!你三个小辈不要碍事!” 顾小雨也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死气,道:“玄成子来了,见机行事!可别被他伤到皮肉,中了尸毒!” 此刻,前方一团黑雾滚滚袭来。 第84章 极乐行道术 玉冥子足尖一点,腾空而起,一道雄浑的剑气震散黑雾。 只见,一位死气沉沉的道人出现在几人面前。 看他穿着破烂的道服,断去一条臂膀,浑身隐隐约约散发着缕缕黑气,披头散发,长发遮掩着脸面,唯独一对射出绿芒的眼睛寒气逼人。 玉冥子双眼微眯,道:“玄成子,咱们总归相识一场,贫道不愿对你下狠手!若你知趣,这便自我了断,免得贫道动手!” 玄成子喷出一口寒气,声如摩擦的铁器:“嘿嘿嘿……玉冥道儿!平日你自持高傲,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今日我便食你骨肉、吸你血髓……” 抬起一条腐烂的臂膀,向玉冥子要害抓去。 玉冥子挥剑荡开臂膀,两物相交,竟发出铁器碰撞的声响,看来肉臂成铁。 一人一尸缠斗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玉冥子突然大叫一声,身形倒退数丈远,胸口处多了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的左臂被玉冥子斩断,而一口尸气,险些触及玉冥子的眼睛。 一旁的胖道童看到师父一时间制服不了恶尸,故意朝着温琰三人讥道:“你三人不是自恃本领高强?怎么不上去卖露两手?怕了吧?瞧好我师父他老人家是如何制服这烂尸!” 三人不与他斗嘴,看到玄成子向前一扑,伸手抓向玉冥子的腹部,另一条断臂滋生出一堆烂肉,牢牢抓住他臂膀。 得势之余,满嘴獠牙咬在玉冥子脖颈之处。 “哎呀!这道人送命了!”温琰惊呼叫一声,本以为玉冥子殒命于此。 胖道童见势不妙,步子后移,已有逃走之意。 顾小雨摇头道:“这玉冥子不止手段高,脑子也灵光!” 只见,玉冥子变作一根丈余长的巨木,他的身影出现在玄成子后方,掐着手诀,不停地念咒。 那根巨木又一变化,成了一口敞开的棺材。 看这棺材,似木非木,似铜非铜,前后四角有四颗鬼头浮雕,棺面更刻画着阴间十八层的风景。 棺材内似有无形的力量,伸出无数黑气腾腾的树枝,将玄成子硬生生拉在里面。 玉冥子大喝一声,棺材盖上了棺盖,他紧接着取出三道黄符贴在棺材之上。 胖道童看到师父得势,拍手笑道:“师父神通广大!师父举世无双!师父当世无敌!” 玉冥子盘坐在棺盖上,道:“玄成子,贫道实在对你下不了死手,咱们相识半百,虽说贫道平日里自命清高,可心下不是你猜想的那般。哎……” 棺材之内传出低沉的声音,似乎从深渊之中传来:“玉冥子,有种你放我出来……啊!” 玉冥子不再搭话,朝着温琰三人招手,示意他三人过来。 温琰看他法术高深,心下服输,道:“道爷找我何事?” 玉冥子冷笑一声,道:“知趣便好!你三人正好阴阳相配,能办这事。” “出此村向东三里,有一枯井,让女娃在枯井旁走六步、挖地九尺,将棺材埋了。也算你们除尸出力,与贫道一起去分赏钱。” “什么?你这道人开什么玩笑!不去!”温琰没想到玉冥子这般欺辱他三人,心里恼怒。 胖道童叉腰喝道:“哎呦!长能耐了是不?你二人留下,让这多嘴的小子一个人拖着棺材去挖地,若是少挖一寸,瞧我师父将你小子一同装在棺材内活埋了。” 顾小雨问道:“可不知为何不一把火烧了这妖尸?前辈还留着作甚?” 玉冥子摇头道:“烧不得,玄成子平生喜钻研一些古怪之法,练得一门术法,此术刁钻古怪!遇火不惧反而神通大胜!” “若以贫道之法,将其埋于地下,肉尸在这棺椁之中时间久了,自会化作尘埃解脱。” 顾小雨笑了笑,道:“你不怕我私下放他出来?” 玉冥子纵下棺材,笑道:“你自可试一试,哈哈哈。” 顾小雨不再多言,伸手拉棺,这口棺材看似厚重,反而如纸一般轻,一手将棺材举在头顶,这要离去。 子牛忙道:“小师姐,这等重活用不着你!快放下,小心扭伤腿脚。” 顾小雨不答话,示意二人同她前往。 子牛赶忙在一家院落外拾起几把锄头跟在后面。 温琰摇了摇头,小师姐都去了,自己哪有不去之理。 今日明明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怎么成了一个挖土埋棺的苦工,一时间脑海幻想出一幅画面。 他一脚踩在玄成子头上,玉冥子与肥道童跪在地上。而小师姐给他捏肩捶背,子牛大喊,“师兄神通广大!师兄举世无双!师兄当世无敌……” 三人来到玉冥子说的地方,四周草木茂盛,阳光照射在一口枯井之上,温琰低头看向枯井深处,一阵冷气铺面,石块之上长满厚厚的青苔,好不阴森可怖。 顾小雨看出这里布局有所讲究,竟不由得出口称赞,“这玉冥子真有几分能耐!你们看这四方草木皆属阳物,正是克制邪秽!” 温琰道:“那胖道爷不是说妖尸属火,火归阳,此地不正好有助妖尸神通之能?” 顾小雨解释道:“人有阴阳之分,火亦有阴火、阳火之分,先不论妖尸是哪般神通。关键在于这口井,井内有阳石打造,井水实为阴,此乃阴阳相交之法。” “虽说此地已是一口枯井,但井下阴气浓郁。再者,枯井在道意是困境之意!离井六步,挖地九尺,六阳九阴,整个布局讲究阴阳结合,料这妖尸神通再大,也无以遁形!” 她迈着步子,走了六步,道:“六为阴,需女身走出六步,挖地九尺,九为阳,两位师弟,劳烦你二人了。” 经小师姐详细讲解,温琰没想到这埋妖尸的法子竟有这般玄机,一时竟对玉冥子多了几分敬意。 温琰率先拿起锄头,在顾小雨脚下挖土,与子牛一人一锄头挖的不亦乐乎。 二人挖了三四尺深,突然听到一阵笑声。 顾小雨喜道:“是大师兄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周玉安四人身影徐徐而来。 贺岩走在温琰面前,笑道:“大师兄可不通知你三人在陈家村拦截玄成子吗?为何跑来这里挖地?” 他瞧见了那口棺材,诧异道:“呦,还有一口棺材,这棺材真是奇特!莫不是你三人在这里替人埋尸?” 周玉安责道:“你三人跑来此地作甚?这口棺材里装着何人?玄成子呢?” 温琰丢下锄头走在棺材前,拍打着棺材笑道:“大师兄不要生气,玄成子这妖尸早已被困在这棺材之内。这不,我三人正在埋了这妖尸!” 周玉安眉头一皱,走在棺材前,闻到一股尸臭气,伸手摸着棺材,一脸疑惑,“这棺材非装死人之用,倒像是某种术法!这是哪位高人将玄成子困在棺内?” 顾小雨便将裳县遇到玉冥子师徒夺榜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几人。 “小师妹,照你这般描述,这可不是三师叔的“极乐行道术”!三师叔他人呢?”紫藤一脸肯定,她知道三师叔的道号“玉冥子”。 “三师叔?” 温琰、子牛二人,包括贺岩、余韵、顾小雨三人听到这话,一脸惊讶,不知大师姐口中的这位三师叔是谁。 周玉安瞥了一眼紫藤,示意她不要多嘴,笑道:“你们几人还未入门时,有一位三师叔,叫做谢婴,平日懒懒散散,整日游戏人间。有一日不知为何与两位师父争吵,一气之下自个人走了。” “你几个可要保守今日之事,且莫要说漏了嘴!惹得两位师父不高兴!” 温琰听到这话,心下想到这那个无能且又嘴欠的胖道童竟然是自己的师弟。再见到他,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余韵另有疑问:“听闻这极乐行道术可不是出自极乐宗吗?那玉冥子如真是我等三师叔,他莫非投靠了邪门?怪不得师父他老人家会逐他出了师门!” 紫藤畅饮了一口酒,解释道:“非师父逐他出门,是他自个人走的!不过,我小时候听谢师叔说咋飞鱼门祖师爷出……” “咳咳咳……”周玉安干咳几声,打断话语,笑道:“时辰不早了,贺师弟、余师弟你二人搭把手,我们一起挖,早早埋了棺材,免得多生事端。” 几个大男人出力,费不了多少时辰便将棺材埋好。 周玉安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土,将发带紧紧一系,笑道:“你几人先回师门,我去裳县将赏钱领了。咳……我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 几人沉默之余,还未同意此事,周玉安早已不见了踪影。 紫藤肩扛锄头,吆喝几人回山。 第85章 大师姐的花肚兜 夜色深沉,温琰刚刚躺在床上,翻开《黄石记》时,突然听到屋外子牛敲门。 “师兄,可歇息了?” 温琰猜出他拜访之意,打趣道:“他睡着了,有事明日一早再来。” 子牛推开屋门笑嘻嘻道:“师兄,还没歇息呢?” “好师兄,我……我想见识见识你那玩意。” 温琰笑道:“那玩意有什么见识的……比你大……” 子牛红着脸,知道说错话了,这话勾起了他数日前的忧思,不由得看了看自己下身,又瞧了瞧温琰,欲言又止…… 温琰看他沮丧着脸,不解道:“师弟,过来坐。你有什么伤心事?” 子牛坐在他身旁,道:“我真的不行吗?” 温琰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不知他话中什么意思,换了个话题:“师伯不是罚你采药吗?怎得有时间来参悟我这件宝物了?” 子牛苦笑道:“师伯不知为何将自己关在房中,说是近日有些疲乏,让我不用替他采药了。” “你去大师姐那里帮我讨壶好酒,顺便请她也过来房中一趟。” 子牛离开后,温琰急忙将《黄石记》收起来。 …… 不一会儿,紫藤破门而入,那子牛乖巧的跟在后面,满脸委屈,似乎受了责备。 紫藤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想讨酒来喝自个儿来讨,何故欺负小师弟为你跑腿!” 她将一壶酒放在桌上,气冲冲道:“说,有什么事找我?” 温琰被大师姐吓着了,急忙跃下床,一副神神秘秘的口吻:“大师姐可听过镜宝夫人之名?” “不知!” “那大师姐可知《雾山图》?” “不知!” 紫藤娥眉紧凑,道:“你小子神神叨叨的能不能一句话讲完!” 温琰紧张兮兮的走在窗前向外看了一眼,又走在墙角搁置的一个香炉前,移开香炉,掀开几块青砖,取出《雾山图》。 “大师姐,你看这是何物!” “什么破东西值得你这般藏匿!”紫藤瞥他一眼,展开《雾山图》,当即被图画吸引…… 她一副陶醉的模样多了几分俏皮可爱,令人好感倍增。 紫藤将《雾山图》递还回去,道:“好看归好看,不过是华而不实的物件。” 温琰笑了笑,将画挂在墙上,道:“有些东西的确华而不实,可《雾山图》却别有洞天……大师姐、小师弟,你二人过来瞧一眼……” 他化作一道白光飞入画中…… “咦?小师弟跟我来!” 两人同样化作白光飞入画中…… 子牛如痴如醉的沉浸在奇异的美景中,舌头有似打结:“嘶……这……这便是那画中的世界吗?是……是真的吗?当……真……神奇……” 紫藤抓起地面的闰土,鼻尖闻了闻,喃喃自语:“土的芬芳,不是幻觉……” “大师姐、小师弟,你二人随我来!” 温琰将二人引到牧童家外,喊道:“小哥,你在家吗?” 久久不见有人搭话,猜想定是牧童骑着老黄牛上了山去。 温琰推开屋门,取出三副碗筷,学着牧童在大锅舀起三碗瓜蒌汤,自己喝了一碗,余下的分给二人饮用。 紫藤没有多问,一口喝了瓜蒌汤,奇怪的是这热腾腾的绿汤入口下喉温润清凉,未有一丝烫嘴的感觉。 那子牛早一口喝掉瓜蒌汤,抹嘴道:“师兄,这是汤水是何物?平淡无味,一点也不好喝。” 温琰笑了笑,又拿起三个泥人,引着二人前往紫竹林。 “温师弟,平日数你话最多,怎么一路上如个哑巴,一句话不讲,搞的神神秘秘。” “大师姐不要多心,到了地方师弟自会讲清楚。” 三人一前一后入了紫竹林,四下清风凉爽,空气清新,令人精神抖擞,阳光之下时不时飘荡着五颜六色的灵气。 “这真是仙家宝地!此间灵气大盛,若修炼个三五日可涨不少修为。”紫藤满脸欢喜,似被这紫竹林吸引。 温琰道:“大师姐,这地方修炼一日可抵外界修炼七日之久,你们将外衣褪去,坐在池水之中,将泥人放置在头顶,就可享受这天地间的精华。” 子牛听说脱衣,脸蛋红润,扭扭捏捏道:“脱衣啊!男女有别……不能啊!” 紫藤似不在乎这男女之间的俗礼,宽衣解带,将外披的青衣脱下,当下一股香气弥漫,不是青草香、更非花香,是大师姐的体香! 清幽淡雅的香气掺杂着一丝芬醇的酒香,是大师姐独有的香气! 二人鼻子翘得老高,脸比红花,一对出彩的眸子死死盯着紫藤,生怕遗漏了什么。 她褪下外衣后,穿着一条青纱短裤,上围一件花肚兜,肚兜显得格外精致,绣着一条小鱼儿,惟妙惟肖,引人注目。 她肌肤白里透红,曼妙的身姿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若隐若现,隐隐有一种风姿教人如痴如醉,无限遐想。 当真是美人出浴影朦胧,落裘薄纱半遮胸。 “咳咳咳。”紫藤有意无意的咳嗽了几声,将外衣折叠好放置岸边,转身走入了池水。 二人看到紫藤旖旎的背影,生怕把持不住,急忙转身过去…… “师弟,近日吃的可好?怎么鼻出血了!” “师兄,你上火了?” 两人互相推了一把,死死盯着对方。 “你小子不要对大师姐存有歪心思!我可盯着你呢!” “师兄,你莫要有非分之想,若不然我拼了小命也要保护好大师姐周全!” 紫藤稳稳坐在水里,觉得这水忽冷忽热,奇怪不已,见到池边的两人呈水火不容的态势,互相间狠狠盯着对方。 “你二人干嘛呢?不要如此拘礼,好像咱们三人之间有什么问题呢!” 二人回头,看到紫藤坐在池水中,只露出如玉雕刻的香肩,一时间又丢了一魂…… 子牛摸了摸鼻子,拍着胸膛道:“大师姐安心修炼,我在这盯着师兄呢!” 温琰呵斥道:“我看你小子一副花花肠子!走,去那边一个人修炼!再敢多嘴,我便将你踢出画中!” 他将子牛安排在池中角落处,警告道:“你背对着大师姐,看看你这大腹便便的样子,可别恶心到大师姐修炼。” “我可盯着你呢!你若敢转头,我定会告诉师父他老人家,说你偷看大师姐洗澡,有悖伦理!” 温琰摆平了子牛,则背对着紫藤坐在水池,闭目凝神,可心中遐想万分,安静不下来。 他偷偷回首望了紫藤一眼,恰巧正被她瞧见,两人相视一笑,似早已摆脱了男女有别的束缚。 一晃,近一月时光,三人在画中感悟不少。 第86章 像一只蛤蟆 温琰算着时辰,一月时光将至,若不归还《雾山图》,只怕镜宝夫人上门讨要,惹出事端可不好? 他实话将《雾山图》的由来告诉了二人。 紫藤吃惊不小,没想到温琰能从水妖手中借来这等隗宝,这傻小子与妖物打交道可不是什么好事,若被李师叔知晓此事定不会轻饶了他! 不过师弟如期归还他人东西,这份品德她还是极为赏识。 紫藤担心水妖借宝目的不纯,要跟着温琰一同前往还宝,一则见识这妖孽究竟是个什么角色,能藏有这等宝物;二则是担心水妖图谋不轨,会对温琰做出出格的事情,如迷惑师弟,对他使用采阳补阴的邪法。 子牛死皮赖脸的也要同去,说什么与妖物打交道不得不防,多一人多一份安全。 温琰也不好意思拒绝二人好意,也有心带上二人同去。这镜宝夫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一时半会也猜不透,明明是自己骗取了她家太极鱼,为何对自己十分殷切,实在难以琢磨她真实的目的。 但又怕二人知晓了太极鱼的事情,一时间骑虎难下,只好看情况临机应变。 说走便走,三人相伴徒步溜下山去…… 好巧不巧,三人刚出了白鸟山地界,往北行走了十多里地,那蛤蟆精詹老爷坐在一间外设的茶铺悠闲自在的品着茶水,似乎等着温琰。 不远处依然停着那夜詹老爷与温琰所乘的两顶草轿,八位穿着绿草编制的壮汉休闲的躺在背阴地歇脚。 温琰大摇大摆坐在詹老爷对面,笑道:“詹老爷来的真及时,小子正要去山寿河的地界将《雾山图》归还给镜宝夫人。” 詹老爷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笑道:“你小子还算识趣!实不相瞒,老朽都在这里等你三日了,就怕你误了时辰,我家娘娘上门讨要宝物!” 紫藤好奇地看着詹老爷,问道:“师弟,这人是谁?为何生的这般寒碜……像……像一只……” 温琰接话笑道:“像一只蛤蟆……大师姐不知,他正是蛤蟆精!” 詹老爷对这话也不见外,反而付之一笑。 紫藤立马呈警戒态势,玲珑小鼻闻了闻,疑问:“不对!他为何没有妖气?” 詹老爷笑道:“姑娘莫怕,老朽的确是一只妖,不过自有法子遮掩妖气!” 紫藤抽出一张木凳坐下,望气术看他一眼,其周身一片白气缭绕,分明就是一个人。 既然他都承认自己是一只妖,也没必要追究。 “那就不奇怪了!老蛤蟆,你家《雾山图》能否借给本姑娘玩耍玩耍?” 詹老爷将冷却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了一盏热茶,笑道:“这借与不借老朽拿不了主意。” “这样,你三人随老朽见了我家娘娘之后,你们自可开口讨借。她若同意,哪怕是送给几位,老朽我还能拦着你们不借吗?” 温琰不想与脏兮兮的老蛤蟆废话,取出《雾山图》放在桌上。 “好了,既然詹老爷亲自上门讨要,这东西还给你家娘娘,正好不用费这腿脚之力了。” 詹老爷笑了笑,将《雾山图》推回去,道:“还是你亲自前往山寿河交在娘娘手中,她还有话要对你说呢!” 眼神中似乎藏着另一番话语,不愿当下说开。 草轿两顶,还是那夜詹老爷与温琰所乘的轿子,只不过轿前挂着的灯火换成了盛满清水的竹筒。 温琰本是让詹老爷与大师姐各坐一顶轿子,自己与子牛徒步。 詹老爷笑道:“轿子结实可靠,坐两人也无妨!这样,温公子与这小胖子合坐一轿,老朽与这姑娘挤一挤可好?” 紫藤瞥了詹老爷一眼,讥讽道:“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以为一句谚语,没想到真能碰得上!” 她率先坐在轿内,掀起帘布:“温师弟,你身形消瘦,与大师姐坐一起。小师弟与老蛤蟆挤一挤。” 温琰乐呵呵的坐上了轿子,子牛一脸委屈,噘嘴不乐! “胖小子,还不快快上来?磨蹭什么呢!”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向山里走去。 前面走的轿子如一只轻盈的鸟儿飞行,后面的轿子拉开几丈距离,四位轿夫累的满头大汗,有苦难言…… “臭小子,你向边儿挪一挪,老朽都喘不上气了!” “你才臭呢!你自个儿闻一闻你身上那股气味,一股儿骚臭味!难闻死了!” “呦!胖子,老朽给你脸了?你挪不挪?” “不挪……臭老头,你快从我身上下去……臭死了……你放屁了?” 轿夫的脚步渐渐加快,步伐一致,抬轿一跃,便是数丈外…… 温琰掀开帘布观察了许久,发现路程不对,山寿本应该朝北而上,轿夫们反而朝着东南直下。 “詹老爷,这里路程不对,咱们这是前往何地?” 詹老爷掀开帘布探头喊道:“我们先去一个好地方,帮我家娘娘取一件好东西。” 走了足足多半日,直到第二日才转进了一处林地。 温琰探头出去,看到四周树林择天蔽日,分不清方向,轿夫好像在树林中转着圈子,自己都晕乎乎的。 身旁的紫藤道:“这片树林当以九宫八卦法布置。一般人难以看出玄机!温师弟不要慌张,大师姐都记着方向呢!” 好一个大师姐,看似平日里懒懒散散,可处处提防外人,打消了内心焦虑。 不一会,两顶轿子停在一片空地。 温琰走出轿子,浑身酸痛,伸了个懒腰! 詹老爷抱着一个镶金盒子走了下来。 子牛软弱无力的跟在他后面,想来这一路不好受。 空地中央立着一块硕大的石碣,紫藤出了轿子,看出此地诡异,略有焦急之色,质问道:“这里妖气弥漫,老蛤蟆,你搞什么鬼?” 詹老爷道:“姑娘莫怕!实不相瞒,此地是万宝妖楼!你可听过?” 紫藤又惊又喜,疑虑之色早已消退,惊道:“这便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万物一府,相聚妖楼的万宝妖楼?” 詹老爷点头笑道:“姑娘懂得真多!” 紫藤笑道:“有所耳闻,这万宝妖楼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好物件!在妖界是出了名的地方?难道你是个老赌鬼,想来这里赌一赌?” 詹老爷笑道:“老朽不喜赌,不过听闻万宝妖楼近日出了一件风玑宝衣,我家娘娘特意嘱咐老朽前来将此宝带回去!” “风玑宝衣?” 温琰三人直摇头,似乎不曾耳闻。 詹老爷笑了笑,从袖口取出三粒药丸,递给三人:“这是妖气丹,吃了浑身妖气。若不然,人走不进这万宝妖楼。” “再说,众妖知道你们是人,可不活活啃食了你三人!” 温琰闻了闻,一股臭骚味气,错不了,浓浓妖气的味道,吃进嘴里,脸都变形了,“这是什么玩意,又臭又苦……” 这妖气丹乃是詹老爷以百草加自己的尿液炼制,当然不能对着三人挑明,笑的那般诡异,道:“苦就对了,此丹乃是老夫以百味苦草提炼而成。” 紫藤吞食了妖气丹,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石碣,这是一座丈二圆顶石碑,那石面上刻着弯弯曲曲的怪文,像是蝌蚪一般。 第87章 万宝妖楼 詹老爷笑道:“那是妖文,姑娘莫要在意……” 紫藤从怀里取出一副青色恶鬼面,严严实实戴在脸上,“二位师弟,不要暴露了身份。” 詹老爷点了点,这姑娘心思缜密。这三人道门出身,必是招惹过不少妖族,如若在万宝妖楼巧遇仇家,可不引起杀身之祸?更会连累了自己。 温琰忙将黑巾缠在脸上。 子牛戴上猪脸面具,惹得紫藤捧腹大笑。 詹老爷笑了笑,独自一人走在石碣前,趁着几人不注意,先是连着敲击了两下,停顿片刻,又连着敲击了五下,接着又在上面画了个圆圈。 只听石碣上传出一声苍凉的声音:“变一变,废铜烂铁变金银,睡在棺材发大财。” 詹老爷小声回道:“赌一赌,金山银山在眼前,摇起船儿来寻财。” “轰隆!”一声沉重的声音,石碣下方开启了一道石门,一位蜡黄皮肤、满脸褶皱的老太婆探头望了几人一眼,露出豁牙笑道:“原来是詹老爷啊!好久都未见你的尊容了。” 詹老爷一套客气话,“云婆,好久不见了,近些年身体可好?” 云婆笑了笑:“好着呢!老太婆我身体倍棒……这几位是?” 她的塌鼻子嗅了嗅,眯眼盯着温琰三人,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所想。 “看着眼生啊!可知道规矩?” 詹老爷拍了拍抱着的镶金盒子,笑道:“这三位我家娘娘膝下的蚌精、虾精与鲶鱼精,他们十分得娘娘宠爱,非要跟着老朽来见识见识咱万宝楼的神采。” “好好好,随老婆子过来……可别跟丢了,这里到处是机关……” 几人跟随云婆走进一条暗道,云婆打着一盏油灯,火光将黑漆漆地暗道照的绿沉沉一片,真如走在阴间大道之上。 渐渐地前方出口异常明亮,如万家灯火,时不时传来呼喊声、争吵声,络绎不绝。 几人出了暗道,眼前是一座金碧荧煌的楼阁,挂满红彤彤的大灯笼。 厅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白玉雕屏,上刻“万宝妖楼”四个大字,其余几面雕刻千百种妖魔鬼怪,手捧宝物,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拱形门洞,分别站立着两位壮实的大汉把守。 楼阁共有九层,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每一层都有回廊和雅间,室内放满了珍奇异宝,红木梯悬空而起,足有十多丈高,每一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温琰身旁时不时有人经过,与其说人不如说是妖。少部分模样神态与人无异,多数是半人半妖的模样。 从詹老爷身旁走过去这只妖赤裸着上半身,皮肤黝黑,一条粗黑的蝎尾摇摇晃晃,霸气侧漏。 再看子牛面前这只妖,俊美的外貌下,后背生着一对白羽翅膀,着实吸引眼球。 温琰看的出神,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小腿,俯身一看,竟然是一只穿着短衣的松鼠,头顶着一盏玉盘,上面盛放着一些从未见过的水果。 松鼠叽里呱啦说着些听不懂的话,让温琰不知所措。 詹老爷同样叽里呱啦对了几句话,小声道:“这鼠儿问你们要不要吃些水果解渴。” 三人看着毛茸茸的果实不敢入口,只是对松鼠傻笑。 待松鼠离开后,詹老爷从袖里拿出三条花纹毛毛虫递给他们,“你三人听不懂妖语,将这语虫塞在耳内,自会将妖语译作人话,拿舌尖抵住上内腔,便可讲出妖语了!” 这万宝妖楼的稀奇玩意还是真多,一时令三人大开眼界。 紫藤望向楼阁,道:“我不喜赌,我去附近黑市走一走,说不准捞个好物件。” “大师姐,我随你去!”子牛也想跟着去。 詹老爷指了指西方的拱门,“姑娘由那道门口进去,然后转过拐角便是黑市之地,可不能抢夺哦!” “温公子,请随老朽上楼……” 詹老爷迈着步子,出口讲解道,“一楼叫一步登天,赌的是一些俗家玩意……” …… “这五楼叫做五花八门,也便是金银首饰、名画美器、法宝兵器统统可做赌资……” …… “这七楼叫做七死七生,也就是双方约定时间,按规矩最多连赌七日,这七日之内,不论输赢都不许离开。” “到了七日,那你赢便是赢,输了便是输了。” …… “这九楼嘛,那就厉害了,叫做九死一生,不同与其他几楼的玩法,赌客押宝互相博弈。” “在这一层,九位赌客同时与庄家押宝博弈,共十人玩耍,只一人得胜。不过有个规矩,若庄家赢则一揽众资,若其中一位赌客赢,则可赢得庄家手中的赌资。只不过除去自己本有的赌资外,其余台上赌资统归庄家所有。” “说白了,就是赌客独赢庄家,而庄家就算输,也不会赔本。” 两人进了一间雕梁画栋的雅间,摆满琳琅满目的珠宝,不知点着什么香,闻起来味气怪怪的,中央摆在一张大圆桌,坐满八人,其中空着一张软绵绵的座椅,似乎特意为詹老爷准备。 詹老爷坐下后,客气道:“诸位久等,老夫身子骨不比你们,来迟了。” 温琰则立在詹老爷身后,倒像是一位随从。 这整张桌前坐着些什么古怪妖物,詹老爷左手第一人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庞消瘦,身形较高大,穿着一身亮闪闪的金甲,青色眸子呈一条线,看着怪可怕的,时不时吐出暗红色的长舌,足有一尺多长,应该是一条蛇妖。 右手边第一人坐着一位妆容古怪的女子,穿着暴露,盘着紫发,怪就怪在那张脸,你看脸上长着八只眼睛,时不时有几只眼睛看向温琰,令人心里发毛。 再看下一位,浑身黑毛的怪东西,鬼魅似的面孔,鲜红的长鼻子,胯下只生的一只粗腿,踩着一只草鞋。 这可不是一只山魈?他背着一只麻袋不放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怕人家不知道他背着个好物件。 接下来,从面相或者特有的体征看出来在座的有熊罴怪、树妖、鼍怪、白鹿精、百足虫…… 第88章 风玑宝衣 庄家的位置上坐着一人穿着黑色斗篷,将脸面遮掩的严严实实,听他嘶哑的声音:“既然詹老爷到了,各位亮宝吧!” 他拍了拍手,身后两位汉子撑开一件黑纱长衣。 长衣薄如蝉翼,像是以某种特殊的蚕丝编织,整个做工简约大方,温琰喜欢的不得了,先不论此物有何神通,光是这款样就吸引了他。 庄家指着长衣:“此物风玑宝衣,出自蝉姥姥之手,耗尽自身蚕丝编织,经烈风吹拂百载锤炼而成。” “穿之水火不惧、刀剑不破,更可助其滋养四肢百骸,易取天地之灵气的妙用。” “当然,那些道术玄法,皆会被此衣化去四、五分力道。” 在场之人目露贪色,摩拳擦掌,好似手到擒来。 众赌客纷纷举起右手红色牌子,上写“瑰宝”二字。 而左手放着一个黑牌子,上写“废宝”二字。 蛇妖当下从黏糊糊的嘴里吐出一枚小盒,装着一粒七色药丸。 “七宝蛇丹,取千年蛇胆,混合七十七种奇草,经一个甲子的岁月炼制而成,食用可增道行十载!” 众妖举牌通过…… 再看那山魈,一副猥琐模样,小心谨慎的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布袋里摸出一件东西,生怕有人瞧见麻袋的东西。 他取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上刻百鬼嬉戏图,声音浑浊:“三泉剑!无剑相,无大能,唯有一用,可轻易斩破风玑宝衣。” 此话一出,众妖面面相觑,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举了红牌通过。 …… 最后剩下詹老爷,只见他笑眯眯打开随身携带的镶金宝箱,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宝箱之上,本以为里面装着什么无价宝贝,没想到詹老爷取出一盆小盆景,一朵白色花儿显得异常单调,除去花盆精致外,花儿毫无特色,普通不过。 温琰想着人家都是奇宝异物作为赌资,你这老蛤蟆拿盆栽糊弄人? 庄家一眼识货,语出惊人:“无忧花?其果食之可增寿元三百年?” 詹老爷笑道:“不错,正是无忧花!此花百年发芽,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其果无忧果,食之续命五个甲子!这一朵花已历经两百载风雨,虽然还未圆满,但不妨碍它是一件珍宝!” 温琰听到这话,哈喇子流了一地,这……这一朵小花儿竟然可增寿三百年? 众赌客一起举红牌,示意通过。 “碰!”一声锣鼓声,赌局开启…… 温琰热血沸腾,不知众妖物如何赌法,眼睛瞪得贼大…… 啪啪啪…… 啪啪啪啪…… 他们双手有节奏的拍打着桌面,庄家率先开口,“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你是妖,我是黑虎精……” …… 啪啪啪…… 啪啪啪啪…… “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你是妖,我是白鹿精……” 啪啪啪…… 啪啪啪啪…… 温琰一脸迷糊,这叫什么赌法?这分明是小孩玩过家家的游戏…… 怪不得常说人活十载懂常论,妖修百年通灵智,这一群睿智! 挨个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庄家黑虎精。 他高声大喊:“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呀!你是妖!我是白鹿精,你是百足虫……” 随意喊出了一妖的身份。 白鹿精拍打着桌接话面:‘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呀!你是妖,我不是百足虫,我是白鹿精,你是蛤蟆精……” 詹老爷上气不接下气,急忙接话:“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呀!你是妖,他不是蛤蟆精,我是蛤蟆精,他是鼍怪……” 转了几圈后,若有迟钝算作输,当下有几妖败下阵,温琰真想上去抽他们几巴掌! 游戏进行到白热化,这老蛤蟆詹老爷似乎有些吃力,脑子糊涂了,几次险些说错了话。 几圈下来,就剩下三人时,詹老爷将自己说成了黑虎精,出局! 最后剩下百足虫与庄家,二人之间游戏更难玩,可随意喊出局妖物的身份。 依旧是庄家起头:“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呀!你是妖,我是百足虫,你是蛤蟆精……” “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呀!你是妖,你不是百足虫,我是百足虫,你是树精……” “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呀!你是妖,我不是树精,我是黑虎精,你是鼍怪……” 二人气势汹汹,你一嘴,我一句……血战到底! “碰!”一声锣响,恭喜……百足虫出局…… 庄家得意洋洋将众宝揽入怀中,唯独将三泉剑丢给身后之人:“将这破剑给本座烧化!” 山魈不喜,道:“且住手!黑老虎,你以风玑宝衣为赌,咱们再摆上一局如何?” “哦?”庄家看着其余几人:“大家伙还有兴趣?” 诸妖一个个愁眉苦脸,看了看庄家手里拿着自己的宝贝,又看看风玑宝衣,狠下心决意再战一局。 温琰看懂了玩法,说白了就是反应快,记忆点足,这群修炼千年的老东西们脑袋石化了,反应不来…… 这老蛤蟆也是个痴呆笨蛋一个,镜宝夫人怎会派他来参加这么重要的赌局…… “詹老爷,你还玩不玩?”温琰问道。 詹老爷摇了摇头,双手一摊,示意自己没赌资了。 “你去一边待着。我来展露两手。”温琰将詹老爷推起来,一屁股坐下。 其余人各个又展出不少好宝物,快到温琰的时候,他想着拿出什么宝物来赌? 自己的雀幽塔总不能当赌资,若是雀仙知晓,定活剥了自己不可。 太极鱼?不可以,轻易暴露这等仙家宝物就算今日不会输,也会被这群妖孽盯上自己的。 雾山图?镜宝夫人肯轻易此宝借给自己一月之久,想必这东西在万宝妖楼也是个二流货色,定了!就选《雾山图》作为赌资了…… 他压低了声色,拱手道:“在下乃山寿河镜宝夫人座下一只虾精,各位前辈唤我小虾米便是。” 蛇妖吐着鲜红的信子,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只小妖会有什么好宝物,快快滚开!” 温琰冷哼一声,取出《雾山图》缓缓展开,道:“这物件可是个宝物!” 詹老爷一双圆眼瞪的贼大,本想看看这小子会有什么好宝物作为赌资,哪曾想到他竟敢将娘娘的《雾山图》取出来,一把将图夺在手:“我的姥姥啊!你小子胆子真是够大!竟敢拿《雾山图》来赌!” 温琰反手夺回《雾山图》,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这《雾山图》是夫人借给我的,借给我就是我的!我的东西要你管!” “不知好歹的家伙!从桌上给老朽滚下来!”詹老爷哪里听他瞎掰,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硬生生拉下座椅。 庄家似乎识得此宝,冷冷道:“宝物上桌,赌局已定!詹老爷不会不知道规矩吧!”率先举起红牌示意同意,其余众妖也跟着举起红牌。 温琰整理了一下衣袍,摊手对詹老爷笑了笑。 第89章 人、仙、妖 开始了、开始了,温琰有点小紧张,嘴里琢磨着那一句话,“魑魅魍魉都是妖,我是妖呀!你是妖!我是小虾米……” 庄家大袖一甩,圆桌中心升起一个机关,一个簸箕大小的铁笼出现在正中间,里面关着一个三尺大小的怪物,肌肤胜似树皮,发似珠砂,挺着大大的肚子,傻傻的可爱。 温琰疑惑不解,傻呆呆地看着黑虎精,“不……不拍桌了?” 他身旁的蜘蛛精笑了笑,十只眼睛眯着,那神情相当诡异,听的一声刺耳的话音:“我们换一个有趣的玩法。” “换一个玩法?”温琰直把在座的妖物骂了个天荒地老…… 一双无辜的眼神看了看詹老爷,好似告诉他自己这一局必输无疑…… 詹老爷一脸阴沉的看着他,“小子,今日若是输了《雾山图》,老朽看你如何向娘娘她交代了!” “砰!”一声锣鼓声! 那树皮小妖从肚子抽出一根根半尺长短的木牌发放几人,只见其余妖手指摸了摸木牌,便将木牌紧紧攥在手中,像是上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外人瞧见! 温琰有样学样,双手在木牌上一摸,平整的木面竟然出现了阴刻,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仙模样。 “詹老爷,这一局怎么个玩法?” 詹老爷躬身附耳:“这一局的玩法叫【人仙妖】。” “人供仙,拿着“人牌”便是可吃别人手上的“仙牌”。仙伏妖,“仙牌”吃“妖牌”!你这是一副“仙牌”,可吃别人手中的“妖牌”。妖吃人,那“妖牌”吃“人牌”。你可记清楚了!” “如若双方碰到了一样的牌面,那算作和牌,重新发牌于双方!” 温琰听懂了玩法,可不是类似于喝酒玩得行酒令吗?道理与老虎、棒子、鸡一般?简单!赶紧将木牌攥紧,防止被他人偷窥。 这时,那绿皮小妖从肚皮里取出一个类似司南的东西,指针急速旋转,最后指向蜘蛛精。 詹老爷附耳又道:“指针指向谁,便由谁第一个开牌,开牌人可指定另一人与自己一同开牌,比斗输赢。” 温琰点了点头,胜负一念间! 蜘蛛精十只眼睛分散各处,盯着每一个妖! 一只圆溜溜的眼睛与温琰对视一眼,温琰看久了,觉得眼前是一个漩涡。 令人昏昏欲睡…… “春十一娘!在万宝妖楼还不收敛一点!” 温琰听到詹老爷一声大喊,猛地清醒,真没想到这蜘蛛会玩这等卑鄙手段,差一点竟然中了她的幻术,若不然自己这一副牌必然被她偷窥去。 庄家冷冷警告:“春十一娘,这万宝妖楼的规矩你不懂吗?” 春十一娘抚媚一笑,故意将半边肩膀的丝衣抖下,道:“是这小妖馋本夫人的身子,他自己不干净偷偷瞄我,怎能怪我?” “熊无心,你我开牌!” 熊罴精熊无心将牌一翻,是个刻着书生模样的木牌。 “是人牌!”春十一娘冷冷一笑,将自己牌一翻,“你输了!” 她的是刻着人首蛇身的妖牌。 熊无心被淘汰出局后,满脸不甘心,甩袖离开。 发牌小妖继续新的一轮,温琰小心翼翼翻牌一看,是人牌! 发牌小妖转动指针不偏不倚的指向温琰。 温琰觉得气势这一块不能输,目光凌厉,看着在场的每一个妖! 发现目标,山魈一直哆哆嗦嗦,畏手畏脚,他一拍桌子,指着山魈喝道:“你是妖牌!” 山魈心里一慌,吞吞吐吐:“我……这不是……”发觉不对劲,急忙止话。 “哎呦,中这小妖的诡计了!” 众妖都骂这山魈傻头傻脑,一句话暴露了牌,看来小虾米必开他的牌。 山魈心里不满,一只干瘪的爪子指着温琰口吃道:“你……你这小虾,尽敢骗我的话……不成,我这一副牌重……重发……” 庄家讥讽道:“侯庄主,你自个儿嘴巴哆嗦,怪的了谁!在这里由不得你随意耍赖!” 众妖都怕温琰开自己的手牌,纷纷给他造势。 “侯庄主,牌在你手中,谁也没偷偷换你的牌,你轻易换牌不是坏了规矩?” “侯三样,这一副木牌是特殊材质所造,旁人做不得手脚,也变不了戏法,你自己嘴巴不牢,怪谁?” “大家伙莫要吵闹了,小虾米,你开牌吧!” 温琰知山魈手牌不是妖牌便是人牌,那自己手中的人牌怎么说也不会输,当下将木牌翻面,道:“侯爷,小虾米开你的牌!” 侯山样长出一口气,将木牌翻面,也是一张人牌,既然双方牌面相同,算作和牌。 其余几妖一脸可惜,双方竟然和牌。 一来二往,温琰凭着狗运气竟然闯进了四强赛,其实多数人就没和温琰开牌,他们都是一个想法,就是除强留弱,将最弱的留在最后,那赢的几率便大的多了。 他这个新人自然而然的存活下来。 剩下四妖分别是“小虾米”温琰,庄家“黑虎精”卫岚,“白鹿精”白缥以及阴险狡诈的“蜘蛛精”巨喜蛛、春十一娘。 战况进展到了白热化,不曾想那铁牢的发牌小妖竟然打起呼噜睡着了! “关键时候,你这戳皮的小东西偷懒!”春十一娘一脸不喜,细长的手指射出一缕蛛丝,竟然将发牌小妖严严实实的五花大绑。 发牌小妖呲牙咧嘴,十分凶狠,竟然一口咬断了蛛丝,一改憨厚模样。 “哎呦!卫岚,你家这小东西脾气不小,竟然毁了我这冰澶丝!” 春十一娘一股子骚气,装作受了惊吓,可怜兮兮的模样。 卫岚也觉得面子有损,手指凭空敲击几下,那铁笼子里面竟然燃烧起一团黑火,发牌小妖痛苦难耐,用脑袋撞击铁笼。 温琰于心不忍,可其余几妖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阴笑不止。 发牌小妖浑身焦黑,受不了痛苦,跪下磕头求饶。 卫岚见小妖老实了许多,这便撤了黑火,示意发牌小妖继续发牌。 发牌小妖强忍疼痛,血淋淋的手摸出四根木牌分给四人。 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温琰心下疑问不少,这发牌小妖如此害怕卫岚,若在他威慑之下,威胁小妖暗中搞鬼,给自己发出最好的牌? 于是便将疑问告诉给詹老爷。 詹老爷回道:“你多心了,这小妖是木灵所化,木牌不似平常草木,这木牌哪怕是木灵都不清楚,怎么会串通庄家。” 有了这个解释,温琰安心放开玩耍。 他将牌在攥在手里,偷偷一瞧,是一张人牌! 第90章 大显赌威 木盘转动,指针指向卫岚。 卫岚怪笑一声,闭眼不语,沉浸了半炷香的时辰,将牌面翻过来,是一张人牌。 “白先生,咱们开牌!” 白鹿精白缥身体微微一颤,面无表情:“山不转水转,改日再来拜访贵宝地!”话罢,一脸不高兴的离开。 “哈哈哈……那卫某人日后恭候白先生大驾光临!“卫岚颇为得意,满是目中无人之态。 又一轮开始,温琰觉得眼前的两位对手比较难缠,蜘蛛精阴险狡诈,卫岚老奸巨猾,都是不好对付! 他只能拿出唯一的手段,气运之数! 摸起木牌一瞧,是一张妖牌,指针转到了自己,是自己率先开牌。 温琰偷瞄了一眼春十一娘,只见她举止浮夸,坐立不安。 又看了看卫岚,黑斗篷将脸遮掩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有何表情,只是听到他怪怪的轻笑了一声。 温琰心下摇摆不定,只听春十一娘冷嘲热讽:“你这小虾米不知天高地厚,大鱼吃虾米,你也就是陪读的小童而已,现下能留在这桌上,当真以为自己厉害了?” 温琰听到这话十分不喜,内心的天平渐渐倾向于春十一娘,正准翻牌与春十一娘比较。耳畔传来一声缥缈之音。 “开了庄家的牌,他是人牌!老夫观察许久,发现这卫岚有个怪癖,便是手上拿着“人牌”便会不自觉的轻笑一声。” 这声音竟然是雀仙的音色,真没想到他也喜欢热闹,早已飞出雀幽塔,独自一人坐在房梁处暗中观察着局势,如此心细,竟然看出了卫岚细微的漏洞。 温琰方才也听到卫岚怪怪一笑,原来是这样。 他心下笃定了卫岚是人牌,将自己牌翻过来,气势汹汹,道:“卫前辈,小虾米与你开牌!” “哈哈哈……”卫岚笑声洪亮有力,如虎啸山林,整个大殿都在颤动,掀下斗篷,本以为这黑虎精面相凶恶,满腮虬髯,是一位年纪半百的老者。 没想到他竟是一位面白书生,文质彬彬,手中一柄折扇摇开,扇面绘着一只斑斓猛虎咆哮山间,轻摇折扇,笑道:“好好好!你这小妖胆识不小!本座认输!” 一旁的春十一娘泛起笑意,整个人活泼起来,好似这场局最后的赢家非自己莫属! “卫岚君,这小妖不过是生葫芦一个,全凭着好运气!不过好运也会到头,嘻嘻嘻……” 卫岚示意发牌小妖继续,自己瞧瞧最后的赢家是谁? 最后一战,这玩法大开大合,发牌在手,双方直接明牌便是。 气势这一块温琰拿捏的稳稳当当,牌一在手,他也不看牌面,直接将木牌狠狠甩在桌上。 是人牌! 这般气势的确压制了春十一娘。 留下的观战的众妖心头一怔,从未见过这等狂妄的玩法。 春十一娘满头大汗,感觉一股霉运聚集在头顶,小心翼翼翻牌一看,是人牌,还好与他和牌。 她长出一口气,没想到眼前这小妖如此狂妄! 和牌,和牌,和牌…… 连着三局和牌,温琰气势更旺,更有一丝挑衅,这一局直接将自己的手牌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丢给春十一娘,让她帮自己翻牌。 詹老爷捶胸顿足,惊道:“你……你小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春十一娘只觉得眼睛昏花,出现幻视,竟然看到温琰变作一只龙虾,嬉皮笑脸背着一根大木牌,上面刻着“必胜”二字! 围观的众妖呆若木鸡,这哪里像是一个算计的赌客,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卫岚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好似知晓了赢家,亲手取下风玑宝衣送给温琰,笑道:“你这小虾米果真胆识过人,有本座当年风范!” “我……我赢了?”温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摸着风玑宝衣,一丝凉意直透肺腑。 春十一娘一拍桌子,喝道:“臭虾,快快将你脏呼呼的爪子给老娘拿开!胜负还未揭晓!” 她口气猖狂,可依旧胆小如鼠,战战栗栗将双方的木牌翻面。 人!仙! 两副木牌!未能和牌,胜负揭晓。 春十一娘仰头狂笑,本是点着红纱的嘴唇裂开足有拳头大:“人吃仙!这副牌是老娘赢了这只臭虾!哈哈哈……” “你输了!亏得你那么多只眼睛,竟然分不清哪张牌是你自己的!” “嘿嘿嘿……十一娘,你是老眼昏花了?你手中是一副“仙牌”,这位小虾米可是人牌!” “疯了?十一娘啊!你可别吓我,你还欠着我三十两银子没有还!” 春十一娘如一张吹破的牛皮瘫痪在座椅之上,气息紊乱,脸上写满不甘。 温琰还是不相信自己轻易赢取了风玑宝衣,“这……这风玑宝衣当真是我的了?” 卫岚摇头苦笑:“那还有假!这万宝妖楼开业万年,循规蹈矩,说一不二,你赢了便是你的东西了!” “不过……出了这万宝妖楼十里之地,旁人是夺是骗那本座可管不了!” 人在衣在!温琰急忙脱下自己所穿的衣袍,将轻飘飘的风机宝衣穿上,说来奇怪,这衣袍好似自己会变大小,之前看着宝衣宽松,没想到穿起来大小正正好好。 他觉得浑身冰冰凉凉,时不时的感觉四肢百骸被一双纤纤玉手按摩一般,十分舒适。又怕宝衣太过显眼,将自己的衣袍套在外面。 “詹老爷,还不快快将《雾山图》收起来。” “是是是!小虾米气运过人,赌赢这一局太好了!”詹老爷高兴的不得了。 他们正要离开此地,却被蛇精挡在门前,“小虾米,本尊拿自家宝贝与你换这风玑宝衣如何?” 其余几妖也是凑热闹,纷纷讲道。 “小虾米,甭与他换!他心眼坏着呢!你讨不到便宜!” “你这老树妖胡说什么!” “小虾米,老夫这里有一件树灵甲,可抵御致命一击!与老夫换来?” “虾米小弟,我侯三样有一柄神剑,唤作千羽剑!此剑不出则以,出则日月无光……” …… 詹老爷此刻如一个守护神,半条肩膀挡在温琰身前:“不换、不换,统统给老朽让路!” 走下楼,詹老爷喜道:“你小子运气不错!替娘娘办了这大事,她一定会好好赏赐你!” 温琰冷了他一眼,道:“这宝衣是我凭实力赢的,何故宝衣在你嘴里便成夫人的了?” “哎呀!你小子过河拆桥是不!拿着娘娘的《雾山图》作为赌资,所赢之物当然是算作娘娘的了!”詹老爷直接反驳。 “我呸!”温琰瞥了他一眼:“《雾山图》是娘娘借给我的?借取之日,东西当然是我的了。” 詹老爷满脸不喜,狡辩道:“你拿着娘娘的宝物做赌资,这赢回来的便是她的!” 温琰气的双目通红,反驳:“你这个老蛤蟆真是糊涂!我打个比方,你借我十两银子,我赢下千两,按你这说法,我手中千两都是你的了?如此我何故借钱!” 詹老爷摸着脑袋,听着好像是这么个理,不依不饶:“老朽才不管这些歪理!你与老朽见了娘娘再说。她说这个东西是你的那便是你的了!” “好!我才不与你这老糊涂较劲!夫人她可是个明理人!我这便随你去见夫人!” 两人吵闹着,已经下了楼。 第91章 血木术! 走在楼下,温琰看到紫藤一脸稚气地逗着一位长相可爱的猫妖玩耍。 子牛则在一个木桌前吃着各种奇瓜异果。 “大师姐,你可寻到了什么好物件了?”温琰好奇问道。 “你们来了!这黑市好物件真多!可惜到不了手。”紫藤一脸惋惜。 闲聊几句,几人这便离开万宝妖楼,外面天色已黑,坐上轿子,朝着北方而行…… 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条身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大师姐,你看我这件宝衣如何?”温琰开心道。 紫藤摸了摸他的衣袍,“这衣袍有些特别,凉凉的……” “这是风机宝衣!方才我在九死一生中的赌局赢到手的好宝物!”温琰得意笑道。 紫藤不屑一笑:“不过是一件普通不过的衣袍而已,能有什么好!” “倒是我在黑市看到一件很不错的法宝,可惜那只蛮牛妖不与我换!” “势单力薄,要不然我夺了宝物,一走了之!” “大师姐,可不敢!” …… 另外一顶轿子内风景别趣,子牛、詹老爷互相排挤,如抢夺领地一样。 “咣当”一声,轿子倾斜,子牛一头撞在詹老爷的大肚上。 轿子倾斜可是不好的预兆,詹老爷眉头紧皱,察觉出一丝不妙的事情。 “这群妖王果真图谋不轨,仗着有几分神通,平日里胡作非为!今日竟敢公然抢夺娘娘的宝物!” 一处幽静的林地。 三条身影飞身拦下两顶轿子前。 来者不善,看三人面貌可不是在万宝妖楼赌桌上一起玩耍的“熊罴精”熊无心、“山魈”侯三样以及“树妖”穆堂香三妖! 熊无心道:“小虾米!乖乖交出风玑宝衣!本座看在镜宝夫人的面子上放尔等一条生路!若不识时务,活剥了你!” 他一拳将身旁的一株粗树拦腰击断,那棵树如被万只白蚁啃食,瞬间化作粉尘。 轿夫们好似并不将三人当回事,大摇大摆抬着轿子在三妖面前走过。 熊无心气得火冒三丈,骂道:“你这小虾米在赌桌上目中无人,下了桌子还这般嚣张狂妄?让本座教训教训你这狂妄之徒!” 侯三样似乎不耐烦,道:“直接动手便是了!何故废话!杀了他们灭口,谁会知道劫走风玑宝衣之人!” 他取下背着的麻布袋,打开豁口,一股气旋急速转动,一时间狂风大作,八位轿夫连同一些草石枯木纷纷被吸入麻袋。 两顶轿子倾斜在地,轿内未有任何响动,让人觉得轿内是否有人? “还不出来?”穆堂香袖内蔓延出两根树枝,一个变化,手里多了两条七尺长短的软鞭。 他舞动软鞭,鞭子带风、呼啸声大作,转眼间已经抽打了百余下,鞭如骤雨,将草轿抽打的粉碎! 便在这时,轿子内的温琰四人逃出来,面色慌张,朝着四个方向分散逃跑。 “想跑?”穆堂香将两条软鞭一甩,软鞭伸的笔直,如利剑一般穿透子牛、紫藤二人身体要害。 二人呜咽一声,当场一命呜呼! 可悲、可叹,没想到二人竟然死在妖人手中。 侯三样朝着詹老爷举着麻布袋,袋口飞出一柄黄光四溅的飞刀,在他水桶腰绕了一圈, 詹老爷被飞刀拦腰斩断!哼也未哼一声,倒地惨死。 温琰看到三人被杀,一脸惊恐,疯狂逃窜。 以他一人能力如何脱困三妖包夹,逃到一处溪流旁,已被三妖围住。 三妖面相凶恶,同时伸手。 “快快将风玑宝衣交给本座!” “嘿嘿嘿……小虾米,将风玑宝衣交给老夫,放你一条生路!” “还不快快将宝衣拿给本仙,或许本仙人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温琰面对三人威逼,此刻竟无一丝丝惧怕,放声狂笑,那腮帮子渐渐涨大,如同抹了一脸鲜血,怪可怕的。 “不好!是血木术!” 三人见势不妙,同时纵后数丈外。 “磞!”一声炸裂声,温琰竟然自爆,一股子腥臭的气味四下弥漫,整个溪水到处都是糜烂的血肉。 侯三样行动较为迟缓,被一股子肉泥溅在身上,神色甚是狼狈,走在温琰自爆的地方,拿起一个肚腹炸裂的草人! 他恨恨骂道:“可恶!原来是假身!好你个老蛤蟆,竟然这般贼溜!” 这草人是水草编织,还有一股子蛤蟆尿味,怪不得三妖一时未能察觉异样。 至于之前死去的三人可想而知也是草人变化。 血木术,五行木之术的一种,此术将畜生血肉塞满草木的肚腹内,施以灵术,便可以制作出活脱脱行走的血肉炸弹。 与此同时,温琰他们坐在一处山谷之地休息。之前轿子倾倒的缘故是一位轿夫吃了重,扭伤了脚,导致轿子倾斜在地面! 詹老爷怒斥:“你这缺胳膊的蟹兵!这点力道吃不起!” 轿夫满脸委屈:“这……这小胖子太重了,小的脚趾一滑……” 其实他真实的想法:“你们两个胖子不好好安稳坐在轿内,非要打闹……” 一阵风沙席卷而来…… 詹老爷神色慌张,惊道:“不好!还是被这大妖给察觉出来了……” 温琰觉得这股风沙来得古怪,一见风势,便知有异,又见詹老爷惶惶不安,想起了黑虎精卫岚那句话。 “出了这万宝妖楼十里之地,旁人是夺是骗,那本座可管不了!” 定是有妖前来夺取风玑宝衣! 第92章 春十一娘 詹老爷道:“你们三人先离开这里,老朽留下当面向他讨个说法!” 他示意让轿夫先载三人离开…… 紫藤向来见不惯强取豪夺之辈,道:“我三人这走了,显而易见是怕了这贼人!” “这不是有失我飞鱼门的名声?本姑娘倒是想见识见识,哪只妖孽竟敢在我门人前撒野!” 詹老爷知道姑娘这番话是想出手帮忙,心里非常感动,眼神坚毅,道:“你们是娘娘的客人,待客有道,老朽如何能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这不是给娘娘丢脸嘛!你三人快快离开!今日老朽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这股妖风沾污了你们的衣发!” 此话一出,詹老爷在温琰心中形象高大不小,冷冷一笑:“你这老蛤蟆,这儿没你什么事情!我看你还是早早离开!风玑宝衣是我的,与旁人无干!有人若敢抢夺,我飞鱼门可不是好惹的!” “对对对!师兄说得对!”子牛附言:“斩妖除魔乃我飞鱼门恪守之道!妖魔敢来,叫他挫骨扬灰!” 詹老爷摇了摇头,看到远方那阵怪风越来越近,夹着沙石,发出嘘嘘之声,看出风沙之中,隐约有一条细长黑影,惊道:“果真是他!看来几位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温琰问道:“是谁?” 詹老爷笑道:“可不是那条老毒蛇!” “老毒蛇?”温琰知道了,原来是身披金甲,以七宝蛇丹为赌资的云天君。 风沙之势渐渐散去,一条细长黑影走在几人不远处,已分得清楚面容,正是云天君。 詹老爷挡在几人身前,冷笑道:“云天君,你不回你的金光洞,为何这一路上跟着老朽?难不成是想去我家山寿河做做客?” 云天君面色阴暗:“臭蛤蟆,少在这里说废话。之前有卫岚护着你!现在本君看谁敢管你!快快将风玑宝衣交出来,否则莫怪本君心狠手辣了!” “咯咯咯……”上空一阵嗤笑声,白光闪闪,缕缕银丝飞舞,凭空落下一人,正是蜘蛛精春十一娘。 “哎呦喂!原来云天君也在这里!有这好事情不喊奴家一声,莫不是你一个人想独吞风玑宝衣吗?” 云天君道:“十一娘,你来的正好!咱们二人合力解决了这几只水妖!这风玑宝衣嘛!到时候咱们坐下商议!” 这云天君想法倒好,知晓春十一娘修为高深,很是难缠,不如先一步拉拢她,夺了风玑宝衣,再找机会除去也不迟! 春十一娘扭着翘桃臀走在云天君身旁,两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吹出一口香气,笑道:“你这法子不错,不过……” 她话还未毕,背后突生出一只满满尖刺的长臂,一掌击在云天君胸口。 紧跟着纵身飞出丈外之地…… 春十一娘满脸笑意:“哎呦!云天君,你是受伤了吗?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偷袭你!嘿嘿嘿……” “这风玑宝衣老娘还是不与你争了,你可不知,我与镜宝夫人可是多年好友,宝衣我若想要,可不是一两句的话吗?嘻嘻嘻……” 云天君觉得头重脚轻,他也是轻视了春十一娘,一时疏忽了这只巨喜蛛有八条手,骂道:“你……你这下贱货!竟敢暗算本君……我非将你这贱人挫骨扬灰不可……咳咳咳……” 一时风沙大作,云天君化作一条巨蟒,头生尖角,两只大眼如红灯笼,獠牙峥峥,携着风沙袭向春十一娘。 春十一娘高喊:“云天君,你莫要动气!方才中了老娘的寒毒掌!若强加运功,不消半刻,全身僵硬如石,气血凝固!枉自惨死!” 云天君疯癫了一般,根本不理会她的只言片语!张口喷出一团毒气! 气藏有毒针,如骤雨激射,竟然险些伤了春十一娘。 春十一大怒:“就你会变?” 她自身冒起一蓬绿气,显露真身,一头长发遮掩脸面,通体黑色掺杂着几许绿,肩胸高拱,蜂腰鹤膝,腹大如瓮,自腰部以下,已是蜘蛛肢体。 春十一娘张口吹出一团寒气,云天君毫不畏惧,两眼充满杀意,如一头蛮牛撞向她。 春十一娘肚腹渐渐鼓胀,如一个涨大的猪肠子。 “噗”的一声,从口里喷出一蓬银丝,直朝云天君的脸面射去。 这银丝似有毒,云天君不敢轻视,蛇身盘起,将脑袋护住,银丝粘在鳞甲之上,竟然腐蚀着蛇鳞。 云天君吃痛不已,蛇鳞腐烂,竟然出现一张张可怖的人脸。 那一张张人脸喷吐腥臭的毒气,周围花草纷纷枯萎。 春十一娘见状,心里打了退堂鼓。 云天君仰头长啸一声,扑往春十一娘,一攻一守,两妖相持了个把时辰。 春十一娘略显狼狈,高喊:“詹老爷!还不帮忙?莫不想被他吃了咱们?” 詹老爷观察出云天君行动有所缓慢,可见是寒毒掌奇毒攻心,硬化了血脉! 春十一娘细腿弹起,腾空跃起,云天君也是借势跃起,张口血盆大口活吞了她。 机会来了,詹老爷变作一只大蛤蟆,使出得意之作【蛤蟆胶泥】! 他张口朝着半飞跃的云天君喷出一团黑乎乎的淤泥,正中靶心! 云天君浑身沾满黑泥,身体吃重,如绑着千斤坠跌落在地。 长长的蛇身扭动几下,身体上的黑泥渐渐凝固! 而寒毒掌的奇毒已窜走全身,可谓是内外交困,任他神通再大,一时间无法自拔! 渐渐的云天君如一尊石雕动弹不得。 春十一娘生性多疑,张口喷出一张大网,罩住云天君。 大网瞬间变作密密麻麻的小蜘蛛,爬附在云天君身上,像是产卵一般,流出浓稠的白色液体。 春十一娘冷冷道:“詹老爷,这云天君心胸极狭窄的很!今夜你我得罪了他,绝不能留他了!不如咱们合力除了这祸害!” 詹老爷知这春十一娘与自家娘娘关系匪浅,不能薄了她面子,笑道:“你也知道我家娘娘向来不喜我们这些下人无故生事!” “此次重伤云天君,也算是给了他惩戒。他知趣自好,若有歹心,我家娘娘自会除他!” 春十一娘不以为然,道:“留着他性命也可!不过得取了云天君的道行!免得日后兴风作浪!” 一条长满尖刺的螯爪狠狠插在云天君身体颈处,挖出一颗黑气腾腾的妖丹! 她神色贪婪,一口吞吃了这卵圆形的妖丹! 一时间,春十一娘面目憎恶,八目放光,张着大嘴,吸食山谷灵气,助其消化妖丹…… 云天君妖丹已失,庞大的身躯渐渐变小,可怜他数百年风雨苦修的成果付之东流! 远处观战的温琰、子牛二人内心波澜起伏,这些妖物下手狠毒,毫不留情!将弱肉强食的含义解释的淋漓尽致! 紫藤面无表情,或许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了。 温琰感触颇深,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徘徊在黄泉路口,不一定哪日就上了路…… 或许自然界的万物是渺小的,而渺小不代表无能! 自己所能做的就是适应这个新世界。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首先就要强大自己,强大才是生存的基础…… 有了生存的本钱才能改变!改变自己,改变万物,改变规则…… 第93章 金宝虾 这时,詹老爷与春十一娘变作人身,缓缓向温琰三人走过来。 詹老爷笑道:“春十一娘,今日何不去山寿河做客?” 春十一娘吸收了妖丹,徒增数十年修为,此刻春风得意,满脸华彩,笑道:“不去了,每次从你家山寿河回来都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詹老爷,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奴家绕开你家娘娘的面,向你讨借一样宝贝玩一玩!” 詹老爷笑道:“向老朽借宝?春十一娘说笑了,老朽我能有什么物件能入了你的法眼。” 此刻,春十一娘走近温琰身前,眼珠左右晃动,奇怪的看着他。 温琰猜出她的想法,可不是要借走我这风玑宝衣?妄想! 春十一娘对着詹老爷嫣然一笑:“这小虾米着实有趣!老娘我输的不甘心,可否让小虾米随奴家前往鸡春洞,陪我数载,好好请教请教这赌术的精妙。” 放肆!温琰心中恼怒,当真以为自己是一只虾精?你爹爹我可是斩妖除魔的道门中人!吃了熊心豹子胆,非捣毁你那鸡窝不可! 他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也不敢说,这只蜘蛛怪凶的。 詹老爷心头一怔,此子乃是飞鱼门人,娘娘对他都客客气气的,这春十一娘也是糊涂,竟敢捂着烧火棍取暖,也不怕烫手! 出口婉拒:“这事!老朽我不好定夺呀!” “不好定夺?”春十一娘打闷葫芦,疑惑不解:“他不就是一只小虾精吗?你这山寿河虾精万千,你又是娘娘的左膀右臂,怎会定夺不了这等小事?” 詹老爷干笑一声:“你不知道,我家娘娘对这小虾米万分恩宠!他是稀有品种,叫做……叫做金宝虾!这虾子可不得了……他上知一方水土的吉凶祸福,下知眼前之人的前世今生。” “哎呦……还有这等稀奇事……怪不得这虾米能赢下这风玑宝衣!原来他早已知晓宝物会落在娘娘手中?” “那可不!春十一娘你也不想想看,老朽都对他都是低声下气。” 紫藤、子牛二人听到詹老爷吹嘘有趣,时不时偷笑一声。 温琰怒火中烧,真想抽打老蛤蟆、蜘蛛精二妖的耳根子! 春十一娘越听越稀奇,难以置信,吞吞吐吐:“小虾米,奴家也不强人所难,只讨问你一言!我……我这前世是什么身份?” 温琰借题发挥,微微一笑,报仇的机会来了,猛然一跺脚,装得神乎其神,狠狠在春十一娘脑后打了一巴掌,闭眼道:“你前世为人……叫做翠莲……出于红尘……死于一杯毒酒……” 春十一娘大为恼怒,但沉下心来想,听他这么一说,颇有几分道理。 自己心性水性杨花,旁人都呼自己毒蜘蛛。毒?蜘蛛可不是毒?因果轮回,可见的言之有理,笑了笑,又问:“那詹老爷……他前世是什么身份?” “詹老爷吗?”温琰瞥了他一眼,猛然一跺脚,狠狠在詹老爷脑后打了一巴掌,闭眼道:“前世为人……一女子也!叫做傻姑……戏子一个……死于水祸……” “你小子!”詹老爷心里怒骂一句,只能强忍怒气,还笑眯眯地赔笑:“神了!怪不得老朽日日梦见自己场戏……今生成了一只水物,原来是这样……” 春十一娘兴趣盎然,神色诡异,笑问:“可不知你家娘娘她?” 温琰摇了摇头,回道:“不可言!” 春十一娘笑了笑,与温琰道了个别,“小虾米,日后你我会再相见……”说着,身体慢慢的遁入地底消失。 几人坐着轿子连夜赶往山寿河…… 这詹老爷好像是掐着时辰,待到来到山寿河已是第二日夜晚,与温琰上次来的时辰差不多。 只不过今夜月色朦胧,夜味更浓! 子牛似乎看到了什么,指着远处湖边惊呼道:“鬼……有鬼?” …… 温琰、紫藤二人看过去,见的一条随风摇曳的白纱衣坐在湖边,一条木梳子在空气有序滑落,这不是鬼在梳洗打扮? 温琰认出了镜宝夫人,示意子牛不要紧张。 那詹老爷走在镜宝夫人身前,跪拜在地,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紫藤双眼聚光,笑了笑,“这便是镜宝夫人?” “看来非她真身也!只不过是妖丹化出的虚像罢了!故弄玄虚!” 这时,镜宝夫人如一道徐风飘来,发出声如笙簧的笑声:“小道士,你真是气运加持,想不到天玑宝衣竟会落在你手上!” 紫藤插嘴道:“你这妖邪,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现身?想来也非什么耿介之辈!说!你为何缠着我家师弟?有何图谋?” 镜宝夫人在紫藤上空绕了一圈,“这么说来你这女娃娃也是飞鱼门人?你家师父是谁?杜昔阳?老酒鬼?还是那贪财如命的谢老鬼?” 此妖竟知三师叔的名号,紫藤十分震惊,不知这她是友是敌,恩仇不明,笑了笑:“飞鱼门的事情你倒是知道不少!难道是我师门与你有过恩怨?” 镜宝夫人笑道:“你这姑娘性子泼辣的很,不过我倒是喜欢的紧。你家三位长辈与我无恩无怨,只不过有过一面之缘!” “我与你师弟有话说,可否借过一步……” 紫藤看她客客气气的,十分懂礼节。 从小听师父说,不少大妖很少与人结仇结怨,他们倒像是一个求学的学子,温文尔雅,意在磨去内心野性,愿往更高的山峰攀登。 眼前这镜宝夫人倒有几分上善若水的悟性,人家对自己恭敬客气,自己能如何能猜忌多疑?只好与子牛坐在远处的一个凉亭等候。 …… 第94章 交易 镜宝夫人笑道:“小道士,考虑的如何?我看你这眸中生光,气息顺畅,可见近日修为精进了不少!” 温琰取在《雾山图》手里,似有不舍,笑道:“我家师父说过,修行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幅宝图虽好,可惜我命中不是富家子弟,享受了不来!还你便是!” 镜宝夫人接过《雾山图》,宝图化作一缕烟飞入衣内,笑道:“好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道士,你虽然油嘴滑舌,可仔细品味,句句在理。有意思……” 温琰转身转身便走,摆了摆手:“走了……有缘再见……” …… “且慢走!” “干嘛?哦!对了,这风玑宝衣詹老爷没跟你说吗?我可是九死一生才赢到这件护身宝衣!” “风玑宝衣既然是你赢到手,我也无权过问。” 镜宝夫人似乎不甘心,又道:“小道士,不知你如何肯交出太极鱼?” 温琰转身笑道:“镜宝夫人,小道有一事不明,以你的神通,要想强夺太极鱼那可不是小事一桩?为何你处处曲意逢迎于我?搞的好像我是贪官污吏,剥削你这阶层!” 镜宝夫人笑道:“你真是会说笑!实话说来,我并非奉承你,也并非怕你飞鱼门!” “只不过我看的比寻常妖精通透一些,常人都说野性难驯,妖物凶狠冷血!” “起初,我以难以绕开这话题,不过后来得高人点拨,只有与人相处,才会品味何是酸甜苦辣,何为悲欢离合!” “人的心性是接近于大果的关键,许多大妖就算是修出人的皮囊,哪怕是懂得心性何为,可自我野性不除,永远都是一头野兽畜牲罢了!” …… 温琰心头一颤,觉得她心性不凡,竟然能参透出这等高深的玄理,倒像是一介通天的夫子,说得头头是道。 一时自觉羞愧,自己拿了人家东西,还这般得理不饶人,好似那借钱不还之人,道:“如此豁达心境,小道佩服!这太极鱼本就是你家之物,我……我拿着有愧!” 胸处奇光一闪,已是太极鱼在手。 镜宝夫人笑道:“小道士如此深明大义,这山寿河也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 “太极鱼能落入你手,说明也是与你有缘!误人机缘,必遭天谴!实不相瞒,我如此重视太极鱼,是因此物有推演天机的妙用!” “推演天机?”温琰不镇定了,这不就是可看破天机,观天之化、推演万事之类,改变运势吗? 怪不得詹老爷之前开玩笑,吹嘘自己是什么金宝虾,上知一方水土的吉凶祸福,下知眼前之人的前世今生! 镜宝夫人看他神色古怪,笑道:“太极鱼一年之中有六次妙用,完全靠着气运定夺!那一幅《雾山图》便是我从中得到。只可惜气运不佳,折了不少好东西!” “小道士,那不如前半年你将太极鱼拿去用,后半载我在山寿河推演天机,若有感悟,定当将玄机分享与你!” 温琰心有疑惑,问道:“如此甚好!不过,夫人你何故看破天机,不怕上天降罪于你?” 镜宝夫人似有心结:“小道士你不知,妖不同于人,妖本就是不伦不类之物,人被称为先天道体,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是应天而生!” 她渐渐地情绪激动:“这先天造化不是妖精禽兽所拥有的……妖通常都是不小心吃了天地灵物,或者因机缘,亦或是得高人点化,才懵懂人之思维,往往苦修百年乃至千年方能口吐人言,化为人样。” 此刻镜宝夫人激动不已,如波涛一波胜过一波,气势不减,语气凌厉,似乎对天不公。 平静下来…… “小道士,我失态了……我族人能窥探天机,修出人身已是触犯自然法则!步步小心,每次都要躲避天劫,稍有不慎,落得个灰飞烟灭!” “人是万物之灵,命运天定却可抗天改命!而我族人实则是苟且偷生!” 温琰有些糊涂了,不过镜宝夫人的话语令自己思绪万千,摇头苦笑,道:“夫人的话题严重了!” 他将太极鱼丢给随风摇曳的白纱衣,又道:“小道也不与夫人客气了,太极鱼归你!待明年之日,我自会来取物!” 镜宝夫人笑道:“小道士放心,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明年的今日,我自会让詹老爷将太极鱼送在你白鸟山下!” 温琰道:“告辞!” 镜宝夫人笑道:“且慢走!今日三位难得来山寿河一趟,何不在我的地界坐一坐?美酒佳酿任君畅饮!” “美酒?大师姐爱喝酒,她陪伴自己远道而来,何不借花献佛?可是一望水面万顷,方圆几里连个避雨的草屋没有一间,她如何招待自己。 “那就不客气了!可不知娘娘的府邸在何处?” “今日贵客登门,实则是山寿河之幸!府邸便在这山寿河里!” 她声如波浪:“詹老爷,快快备下酒宴……” 白衣敞开,三粒水盈盈的药丸飘在温琰面前。 “你三人分食避水丹,便可在我水府畅游!” “夫人且等候片刻。” 温琰拿着避水丹来到紫藤、子牛二人面前,将游玩水府的事情告诉他们。 子牛又惊又喜,点头同意。 “有酒便可。”紫藤率先吞食了避水丹,有些迫不及待。 那镜宝夫人衣袖一甩,只见前方数丈的水面突生一个锅盖大小的旋涡,水中泥浆涌起,如开了锅灰汤一般,卷起无边水花。 三人受了怪力,变作蜜蜂大小,被旋涡卷入水中。 …… 第95章 三日赌约 三人潜下深水之处,温琰不会游泳,不知是否吃了避水丹的缘故,呼吸顺畅,身体漂浮,如乌龟爬行一般,两脚一蹬,跟在紫藤后面。 水下水草如林,鱼儿成群,怪鱼珍介之类数不胜数,比之陆地的绮丽仙境,水底世界更遮掩着一丝神秘感,引入无限遐想。 三人嬉戏打闹,畅游深水之地,紫藤胆子最大,竟然抓住一只水母,手中如举着一柄白伞,好似天空飘落的仙子一般,令人叹为观止…… 三人玩闹够了,继续跟着镜宝夫人后方…… 前面深沟的尽头处,坐落着一座金灿灿的宫殿,通体宛如黄金屋,庄伟辉煌。 看来这便是镜宝夫人潜修之地了。 三人跟随她入了水府,府门由某种怪石打造,表面凹凸不同,色彩斑斓,想来也是坚固异常。 府内景色更为独特,一些五彩斑斓的水草如烟飘飘,周遭是绵长的瀑布,当真奇异。 不少半妖半人的仆人见到镜宝夫人纷纷跪下行拜,感觉对她极为尊崇。 镜宝夫人突然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 这时,詹老爷走了过来,笑道:“我家娘娘有请三位贵客前往后院等候。” 三人坐在一个草亭内闲聊,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白衣,整张脸没有五官,如同一颗光滑的鹅卵石,看着有些可怕。 温琰不知这人是否自己猜想之人,问道:“你……你可是镜宝夫人?” 女子点了点头,温琰吃了一惊,这人何故不以真容示人?之前以一件单衣见人,如今又是这副不见尊容的样子,难道她生得丑陋? 镜宝夫人道:“招待不周,都是一些青菜植被,几位莫要见怪。” 紫藤笑道:“夫人如此清淡寡欲,在下佩服的紧!有酒便是。” 镜宝夫人笑道:“紫藤姑娘,你品一品这酒如何?”说着,手掌凭空多出一个小小的白玉酒壶和几个模样奇特的酒尊。 水中怎么喝酒? 镜宝夫人看出三人疑惑,替三人满了酒,抬手示意三人尽情畅饮便是。 温琰看的这酒尊不同寻常,水草编织,像是个小船的模样。 酒水微黄,还能温到一股酒香扑鼻,奇也! 温琰将酒送入口中,未有一滴水混入,满满是酒的微苦。 紫藤笑道:“那我不客气了……” 她啜了一口酒,似不满足,一口将整杯酒喝完,大呼过瘾。 “这酒入口有淡淡的苦味,后续清冽甘爽!好酒……好酒……” 镜宝夫人光滑滑的脸上裂开一条细缝,将酒送入,道:“紫藤姑娘如此钟意酒道,可否知晓这一壶酒名?” 紫藤道:“人间美酒千万种,我也不过是个酒蒙子,胡乱喝一气。不妨由夫人说一说,我等开开眼见。” 镜宝夫人笑道:“这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金盘玉落酒。” 紫藤恍然大悟,道:“金盘玉落酒?可不是还有一个雅称叫做“岁岁酒”?” 镜宝夫人点头道:“不错,岁岁酒,此酒一杯,可陡增一载道行!” 这般神奇?温琰觉得自己腹内火热异常,还以为是酒烈的缘故,没想到这小小一杯酒竟然抵得上一年苦修! 这酒比之师姐那千岁酒更胜一筹! 子牛听说岁岁酒这般神奇,本不胜酒力的他,一双眼睛盯着镜宝夫人手中的白玉酒壶。 镜宝夫人笑了笑,摇动着酒壶,道:“这一壶酒,差不多分出二十年的道行,今日你我四人分饮了此酒!” “夫人大度!” 温琰喜形于色,出口称赞。 不多时,一壶酒喝的干干净净。 紫藤抱拳道:“今日夫人能如此热情招待,我三人甚是感谢!” 镜宝夫人笑道:“其实我也是沾了你三人的光,才能喝到这一杯奇酒!” 三人当她不胜酒力,喝醉了酒,胡言乱语。 镜宝夫人又道:“三位有所不知,这岁岁酒非是我的东西,乃是飞鱼门之物。” 温琰好奇问道:“飞鱼门的东西为何会在夫人手中?” 镜宝夫人那张脸面如蒙上一层红纱,微醺笑道:“他……他赌输了我……便将这一壶酒留在了这里……” “他?他是谁?” 三人齐声问道。 “玉翎子,李象元!” 温琰吃惊不小,问道:“你与我师父赌了什么局?他能输了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镜宝夫人道:“我赌他三日收不到徒弟!” 子牛哈哈一笑,道:“那……那夫人你不是输了?我师父他不止收了师兄一个弟子,还有我这个小徒弟呢!” 镜宝夫人笑道:“他与我乃是多年以前的赌局!这岁岁酒我一直封藏未动,今日他的徒儿来了,借花献佛,也便算是对得起他了!” 她眼中有异光闪烁,嘴角泛起一丝很不自然的苦涩笑容…… 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久以前,回忆起若干年前与李象元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当年他意气风发,眼神露着一丝不羁,一壶酒从不离身,打扮也是极其的讲究。 李象元单手负背,冷冰冰道:“你这妖孽还不束手就擒,或许贫道可留你一命!” 一道浑浊的水流淌在李象元上空,杀机极重,如一头隐藏的猛虎伺机而动。 镜宝夫人面露凶相:“你这贼道士,为何苦苦纠缠我不放!莫不是你想夺取我山寿河的宝物?” “窥你宝物?”李象元自觉好笑,展了一丝笑容,道:“你这妖孽顽固不灵,霸占山寿河为祸,苦害一方百姓,看来贫道今日饶你不得!” 镜宝夫人反驳:“何来苦害百姓之说?我不过是恐吓这些贱民罢了!比之他们在这湖水肆意搏杀鱼虾,到底谁是恶谁是罪?” “住嘴!”李象元怒道:“你这妖孽还敢狡辩,断人手脚也是吓唬人?贫道今日为民除害,非收了你这妖邪不可!” 后背一道亮光闪烁,他手中已握剑一柄。 镜宝夫人冷眼相待:“哼哼哼……就凭你一个人?” “一个人又如何?贫道向来独来独往,灭杀你这小小的水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镜宝夫人十分恼怒,出言讥讽:“我看你这臭道士坏事做绝,必定是遭到天谴,膝下无子无徒,老天爷让你孤独终老!” 李象元听到这话不恼不怒,反笑道:“贫道自由洒脱惯了,只是无意收徒罢了!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冲破门关愿拜贫道为师!” 镜宝夫人瞧他威严之下,流露着少许憨态,消了怒火,打趣道:“凭你这副尊容也想收弟子?我看你面相就知道是个无德之人,如何教授子弟?今日赌你二十年也收不到一个弟子!” “哈哈哈!”李象元大笑不止,道:“二十年?有意思!贫道应了你这赌约!三日,三日之内贫道不说弟子成群,最起码也得有……有一个!” 镜宝夫人与他较量多日,发现这道人颇有风趣。此时雅兴大胜,笑道:“你输了该当如何?” “输了?贫道怎么会输……”李象元十分自信,收了三尺宝剑,笑道:“如若真的输了,贫道从此不再为难你!在将这一壶金盘玉落酒送给你!” 镜宝夫人道:“好!我若输了便当牛做马任你差遣!” “那当不必,只要你心种善果,安心潜修在这山寿河之地,不再危害百姓便算作条件!” 他如风一般离去,不见人影,只听到一声“贫道赢定了”! 第96章 好徒儿! 镜宝夫人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人真有意思!像是一阵风,来如风、去如风,可不知心是不是也如风一样,让人无法抓住你。” 临近春溪城前,一支白纸伞飘荡在李象元面前。 “你跟来作甚?” “我不觉得你是个好人!一定要盯紧了你!免得你这道人暗地里搞鬼。” “也好!贫道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李象元势在必行,就近取材,撑着白纸伞步入春溪城,没想到运气不错,眼前一位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拉着一位六七岁男童游于肆。 这男童生女相,富贵之相也,其根骨奇佳,自己为何不收了此子? 他大步走上前去,对着中年男子挤出一丝笑容,“这位居士,贫道玉翎子,此子天生道根,面相贵也,大有可为……” 话音未落。 中年男子笑了笑,递给李象元几两碎银子,抱起男童转身离开。 李象元吃了瘪,面色难堪,追上前去,将银子还他,强作笑容:“居士不要误会,贫道非是骗人钱财之辈!这孩子颇有道缘,贫道有意收……” 话未完…… 中年男子打断话,似乎清楚他的来意,笑道:“我相信道长非是贪财之人,可我儿是贾家独子,如何割爱出去?望道长另觅高徒!” 他抱着孩子离去,那孩子一对圆溜溜的眸子竟然盯着李象元看,渐行渐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白纸伞在李象元手里摇晃一下,发出嬉笑,“嘿嘿嘿……你这道人果真没有收徒的缘分。” 李象元不觉得有些惋惜,苦笑一声,自言自语:“有缘者,缘自来,随缘……随缘……” 他一路上物色了许多孩子,都不尽人意,收徒是大事,乃继承自己衣钵者,不可草率。 李象元走马观花一日,无碍! 第二日,李象元在一处村落看到一位资质不错的女童,刚刚与她搭话,没想到被她家人骂他是个拐卖儿童之辈,被村民乱棍打出村子。 李象元借酒消愁一夜,无碍! 第三日,他内心有几分慌乱,若是收不到弟子,甭说这女妖笑话自己,只怕诸道友也会笑自己! 李象元应该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了,决定随意收一位记名弟子,师父引进门、修行靠个人,此子是福是祸,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行为不端,辱没师门,借机将他除名也罢! 李象元机缘巧合下,来到裳县,碰到一位根骨奇佳的红衣少年,还是一位灵脏者! 这少年长得斯文儒雅,目光炯炯,十分讨自己欢喜,走向前笑道:“这位小兄弟,贫道……” 少年打断话,笑道:“让我猜一猜你想说什么……” “道长接下来会说自己来自某某山、某某观,见我眉心发黑,不久的将来必有血光之灾!可是让我买你几张黄符消灾抵祸?” 李象元被少年逗笑了,可见一些骗子打着道门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惹得民众对道门有了偏见。 他撑起威严之态,不苟言笑:“小兄弟误会,贫道乃是飞鱼门人,今日下山……” “等等!”少年又打断话,笑道:“你可是想说我天生道根,颇有道缘,意在收我为徒?” 李象元眼睛一亮,没想到此子如此聪慧,心中多了几分喜欢,笑道:“小儿聪慧,贫道的的确确是想收徒一位!” 少年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问道:“那你有何神通让我信服?你若真有本事,我可以考虑考虑。” “那有何难!小兄弟请随贫道来。”李象元引着少年来到一口水井,出言道:“你瞧瞧水中何物!” 少年探头望了望,井里又黑又潮,并无异样,正要出口责骂道人戏耍自己,不成想自己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受了莫大的劲道,投入井里。 少年吓得惊慌失措,破口大骂:“救命啊!贼道人杀人了……咦?” 他慌乱之余,发现自己浮在井水不沉,这是什么怪法,井内阴冷潮湿,一时害怕极了,朝着井口上方求救:“道长能耐,快快救我上去。” 李象元手指一点,少年竟然轻飘飘的飞出来。 少年平复了下心情,道:“你这法子不算神奇……我……我见过【千里行】,知道吗?就是身体一变,已在千里之外!你会吗?” “还有【藏身术】,把自己变作三寸小人,道长可会?” 他噘着嘴,一副得意之态。 李象元摇头道:“不会!不过贫道可将你三魂七魄藏起来!” 少年嗤笑一声,觉得道长胡说八道。犹如调戏傻子取乐,藐视道:“你可会点金术?就是把石头变作金子!看你如此寒酸,想来也不会!” “【飞刀术】知道吗?这个法子练成之后,可以放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飞刀,你想杀谁便杀谁,不过,飞刀出去后必须见血收刃,不然便会反杀了自己!厉害吧!” 李象元无意与他玩闹,道:“飞刀没有,飞剑倒是有一柄!”也不啰嗦,意念一动,背负宝剑飞往半空上,剑光闪烁,舞出一朵莲花,十分好看。 剑随心意,如一道极光飞了出去,插在不远处的石墙之上。 少年目瞪口呆,慌忙跪下磕头:“小人周玉安,家住城外七里镇,请师父收我为徒……收我为徒……” 李象元心里非常高兴,微笑道:“徒儿快快请起,你可先随为师先去一个地方,随后咱们师徒再上山,为师定会倾囊相授!” 周玉安磕头道:“谢师父……可……” 一时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李象元看出他有心结,笑道:“徒儿有何心事不解?说与为师听听。” 周玉安道:“徒儿家中尚有父母,母亲卧病在床,父亲在外谋生,只怕……我这离去,母亲无人照看!” 李象元看他这般孝顺,心中更是满意这个徒儿,笑道:“好徒儿!你也不必担心,为师先送你纹银五十两,待你安顿好家人后在随为师上山也不迟。” “日后准你每月回家四、五日,这样可好?” 周玉安为之动容,感动的涕泪交垂,连连磕头:“师父真乃恩义之士,徒儿有幸拜你为师,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周玉安临走之时,告诉李象元城外有一座善变山,上有一座心意庙,他可在庙内等候自己。 待他顿好家里之事,便来庙内相聚。 …… “这小子贼眉鼠眼,一定不会来了。你输了,臭道士。”白纸伞飞荡在李象元面前。 “再等等……” “你这糊涂道人,七里镇离此地不远,他若有心拜你为师,只怕早来了。” “再等等……” “我看白面小子贼眉鼠眼,只怕骗了你的钱财逍遥快活去了。” “再等等……” “……” 李象元心意庙外等了一天一夜,风很大,徒儿没有前来…… 他掐指一算,苦笑一声:“好一座善变山,好一间心意庙!哈哈哈……” “有缘者,缘自来,随缘……随缘……” 李象元回了山门之后,连着喝了三日烈酒,自己与自己怄气,决意从此不再收徒! …… 镜宝夫人思绪如潮,心情似乎不快,散了这场酒席。 温琰没想到师父他老家人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故事。 第97章 衍命境 镜宝夫人有心留三人在山寿河多住几日,却被他们婉言谢绝。 他们十分感谢镜宝夫人,今日能有这般奇妙的体会,也算品味世间妙趣了。 三人连夜赶回师门,天还未亮。 温琰借着月色大胜,徒步到了后岭的竹林,抬头望着明月,一时出现幻视,看到月亮之上坐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孩,正是自己系念许久的阿奴。 看她对自己摇了摇手,淡淡一笑如白莲盛开一般美丽…… 温琰摇了摇头,收敛了心神,盘膝地面,静心凝气,借取山中灵气,吐纳养神…… 天色渐亮,东边天际露出鱼肚白,一抹红霞映过大地。 温琰被体内的一股无形的力量烦躁不安,力量忽强忽弱,随意波动…… 他五脏六腑胀痛不止,像是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感觉神魂躁动不安,这肉身即将爆裂,心下清楚,这……这是凝聚体内精华突破境界的感受…… 若想获得蜕变,需要经历苦痛才能破茧成蝶,浑身血液逆行,骨骼脱位,像是一个随风摇曳的悬丝木偶。 他实在受不了这般疼痛,仰头大吼一声,七窍飘烟,身体飘浮在半空之中,扭动身体,也不知他经历着什么,面色痛苦…… “扑通”一声,跌落在地。 “呼呼呼……呼呼……“温琰平躺在地面,大口喘气,似乎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生命力几乎衰竭殆尽…… 他抹去额头的汗珠,回想起方才出现的异象,心有余悸,那是一团紫云,溟蒙一片,更有黑白烟气缭绕四周。 突然间,两只大手扒开云雾,一种似神灵的虚幻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散发着神光,它愤怒异常,好像要撕碎自己…… 太可怕了…… 这时,温琰觉得腹内微微胀痛,意识下沉,发现丹田之处漂浮着一颗金灿灿元胎,心中惊喜交集,知晓这便是精气神凝集的金丹。 很多修者折戟此关,没想到自己短短半年之久,便已步入大道。 从浊命境步入衍命境。 与此同时,李象元站立在一处高崖之上,目光如炬,俯视群山,笑了笑:“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是福造天地,各自精彩!” “方才异象当真诡异,你我之前都错了,此子不是两仪灵脏,而是阴阳天脏!” 一声言语,传入李象元耳中,他好像知晓来人的身份,笑道:“师兄,你说对了!真没想到你我之前看走了眼,温琰这孩子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两仪灵脏!” 杜昔阳笑道:“真没想到师门还会再出这等奇异之人!这等阴阳脏很容易与两仪脏混淆,旁人若不在意,的确分不清楚!” “此等人,不可约束,只能放纵!完完全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天生脾性善恶决定他的前行道路!” 李象元满脸不在意,笑道:“甘露不润无根之草,大道不渡无缘人!我既渡他,遵循一个缘字!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 眼神悠悠,望向远处的日出之景,眸子渐显迷离,盈满日光…… 阴阳天脏,只通五行水火两脉,阴阳相济,相生相成,天为阳,地为阴,水柔火刚,一旦精进到某个境界后,水火玄气衍生出阴阳二气,二气反哺五脏,阴阳转动,五气相聚,凝为大果,概之为阴阳者,天地之道也! …… 温琰一脸惊叹,难以想象自己的成果如此之快,莫不是之前饮用“金盘玉落酒”的效果? 镜宝夫人说了饮酒一杯增加道行一年,自己少说喝了五杯,那可不是陡增十年修为? 为了得到验证,他想到了子牛,天色微亮,直奔子牛屋外。 “子牛……子牛?” 他正要推门而入,手臂一阵麻木,一股无形的力量险些坏了自己气息。 担心子牛出事,一用力,竟将一扇门推倒,踏入屋内,看到子牛如倒挂的蝙蝠,双脚勾在横梁,头朝下,张口吐出一蓬浓雾。 奇怪!这小子是在练功?还是与自己一样突破境界? 子牛突然睁开双眼,眸子精光四射,身体轻飘飘的飞下来,深吸一口气。 “成功了……师兄,我成了……按本门心法记载,我这是踏入衍命境……哈哈哈……咦?” 他感受到温琰散发出一股强力的气机,又惊又喜:“哎呀!师兄,我看你内息郁勃,整个人精神气爽,莫不是你也到了衍命境?太好了!” 温琰含笑点头,自己比之子牛多出十年道行,两人竟然同时踏入衍命境。 子牛他是三才脏,果真非同凡响。 子牛兴奋之余,道:“师兄,你我同步衍命境,不如切磋切磋,如何?” “得了吧!你小子有点成就,恨不得别人不知道?” “要想比划,去找师父他老人家比试……我可没时间与你玩闹……” 温琰大摇大摆走出屋内。 …… 第98章 建庙 温琰回到自己屋内,坐下盘算,子牛是三才脏,而自己两仪脏矮他一头。 他修炼起来定会快自己一步,作为师兄,怎么可以不如师弟? 丢脸啊! 虽然自己手中持有雀幽塔这等宝物在手,可比起子牛天生的三才脏来说,却也帮不了大忙。 怎么办!温琰想起一人,雀仙,他可以传授自己十年道行,也可以传授自己百年…… 若有百年道行来助,不敢想象…… “喂……雀仙爷爷……麻烦你老人家出来……” 温琰拍了拍胸前的雀幽塔,一簇彩雀飞出。 雀仙这次穿着一件金丝长袍,责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将老夫的话当做耳旁风?还是你小子没脑子记不得事?我告诉你多少次,莫要在我修炼的时间打扰……” 温琰连连道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对不起……我真不知你老人家在修炼……” “说吧!又遇着什么难事了?” 温琰一脸堆笑,道:“雀仙爷爷,你还记得上次传授我十年道行吗?” 雀仙心不在焉,道:“知道!咱们的账不是两清了?你提这事干嘛?” 温琰含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想问一问雀仙爷爷你有多少年道行?” 雀仙淡淡回道:“琢磨着也有个四、五百年!” 温琰大失所望,本以为这老家伙少说有千年、万年的修为。 “那也不算太久!你是这雀幽塔之灵,照你这么说这雀幽塔才数百年。” “看来宝塔算不得老物件,有的文物古董哪个没有四、五千年的历史!” 雀仙瞥了温琰一眼,冷冷道:“你小子懂什么,这雀幽塔少说有万年之久,是一件真正的奇珍异宝!” “老夫不过是第七任守塔之灵罢了……可以说是刚刚入门……” “咦?”温琰十分好奇:“你是第七任?那前面七位呢?莫不是只有百年寿元?受不了岁月摧残,一命归西了?” 雀仙道:“你小子真有趣!实话告诉你,我等守护灵算得上是仙家血脉,活个几千年不足为奇!只不过守在宝塔之内,不得脱困!” “若想修成大果,羽化成仙,需吸食人间香火!而这香火便是由每一任宿主帮忙成就!” “你这臭小子,害我老人家足足等你百年之久!你知道吗?” 温琰越听越奇,问道:“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这雀幽塔到今日已有七任宿主?那这宝塔为何要找寻宿主?” 雀仙回道:“天命!世界万物皆有定数!都有自己的宿命!就像一滴水,他的宿命便是养活万物,无私为大私!” “就像四季,春去秋来,严冬立夏,秋冬万物肃杀,春夏亦可造化万物,播散生机!” “雀幽塔自有宿命,老夫也是一样,有自己的宿命!而你也一样,离不开自己的宿命!” 温琰听的云里雾里,但他听懂宿命之意,自己能来的此世上,可不就是宿命? 如此一想,难道前几位宿主如同自己一样,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们如今在哪里?是羽化成仙?亦或者一具白骨? “那前几位宿主是何身份?人去了哪里?” 雀老面无表情,回道:“老夫哪里知道!” 温琰不死心,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很重要,迫切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修成正果,飞身仙界?还是无所作为,浪荡一生?亦或者“回家”了?你懂我的意思?” 雀仙道:“你烦不烦啊,啰里啰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诶,老夫听你小子话里有话,这回家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真不知道,温琰默不作声。 雀仙瞥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道:“臭小子,你究竟找老夫何事?再不说我可走了!” 温琰思绪万千,但也改变不了什么,吞吞吐吐道:“雀仙爷爷,我……我还想跟你老人家讨要一些道行。” 雀仙笑了笑,道:“老夫知道没什么好事。说吧,讨要多少年?” 温琰觉得有戏,笑道:“嗯……一百年!” 雀仙摇了摇头,伸出五根手指…… 温琰笑道:“五十年?也行……” 雀仙哈哈一笑,回道:“五百年!” “什么……五……五百年?”温琰一时呆若木鸡,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有了这五百年道行是什么概念! 自己变得头发花白,年迈沧桑……亦或者是一推白骨……还是御剑遨游天地间,逍遥自在! “怎么样?老夫够意思吧!这五百年的苦修,全数传授于你!” “不过,老夫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不知你能否满足。” “你老人家尽可开口,只要我能办到!” “帮老夫修建一座庙宇,不要太大。” “庙宇?”温琰琰眉头一皱,问道:“你老人家这是什么说法?” “那可是供奉神仙的地方!” “怎么,难道老夫不像仙人吗?” 温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你是个骗吃骗喝的假仙人!” 雀仙瞥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说什么?” 温琰挤出一丝笑:“我说你老人家像仙人!不对,你老人家就是仙!” 雀仙捋一捋长须,笑道:“老夫帮你也是有自私之意!之前不是说告诉你了!香火才是老夫大道之路!” “宝塔守护灵若想成就大果,不光是岁月苦修,还需人间香火铸其真身!” “老夫不似鬼灵之身,更非凡人之体,乃是缥缈体相!你只需为老夫建一间庙宇,不需要大,一间瓦房便可!” “事后,将老夫的金像摆上去,供信士香客来往上一缕香火便是。” 温琰心想,怪不得之前要自己帮他铸造金像,原来另有图谋! “这么简单?可以!”温琰当即伸手问他讨要五百年道行。 “你小子想多了!”雀老古怪一笑,道:“这五百年的道行非这般简单传授给你,五百人换取一年道行。” “百人?你老人家的意思是五百人的香火换取一年道行?那五百年可不是要十万人之数?” 温琰气的直跺脚,心里暗骂:“先不说他是不是个灵验的神仙。这老家伙没名没号,非是财神月老,更非五方天帝……哪个善男信女会拜他!” “甭说什么十万信徒,只怕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没人拜他!” 他硬着头皮问道:“那你老是管姻缘?还是仕途?亦或是送子求平安?” 雀仙满不在乎:“老夫不管仕途财路,不管姻缘,拜神本就是神圣的事情,若是虔诚的善男信女,祭拜神明根本没有那没多的繁文缛节,随手扬起一把土,心诚则灵。” 温琰心里已经没了底,道:“若一个人都没有拜你,我可不等到天荒地老!” 雀仙笑道:“缘不成功,究其根源,多来自于强求……缘到自然来,强求不得!” “你可不知,第二任塔灵不足百年便修成正果,而上一任塔灵足足等待了两万七千年才收集齐十万人香火的本钱!” 他话虽然说的好,可现实是一根醒目棒子,打醒浑浑噩噩,图妄美好的装睡之人…… 温琰看来这不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不管如何也得帮一帮老街坊一次,先帮其建好庙宇,供人点香祭拜。 至于香火鼎盛还是荒凉,哪怕终其一个香客都没有,自己想管也管不了。 不过这建造庙宇的事情可不能白帮忙,要他十年道行不算过分吧! 温琰与他拌嘴许久,他才答应庙宇建好后,传授自己十年道行。 雀仙离开之际,言辞厉声告诉温琰不可干预常人祭拜香火,也就是说不能胁迫或是诱导一个人故意上香,坏了香火灵性。 只有心诚祭拜的香火 ,他才能感应到灵性…… 现已又一个问题,修建庙宇需要一笔不少的钱,这钱何来?温琰正为钱感到伤脑时,巧事成双…… 一个好消息! 第99章 劫财! 原来周玉安将戏道众人聚在一起议事。 温琰、子牛二人可谓是春风得意,心情畅快,想来几位师兄师姐一定会惊讶他二人短短时日,修为突飞猛进,步入衍命境。 哪知几人看的很淡,没有丝毫羡慕嫉妒,怎么说呢!因为他们也是灵脏者! 他们随意恭贺了温琰和子牛几句话,又对二人轮流教导了一番。 二人如被夫子训斥,一声不吭…… 几人坐下来议论纷纷,会议大致内容是当今“新齐”武太后不日大寿,太州知府张提近些年搜刮民脂民膏,筹备了一笔价值不菲的生辰纲,亲自押运寿礼送往都城“玉京城”为太后贺寿。 张提押运的生辰纲途经明州官道,今日便会抵达明州驿馆,这批不义之财必要取之! 好事!这建造庙宇的钱财不是自己来了嘛!温琰第一个表率,恨不得要立下军令状,必夺走这生辰纲。 周玉安又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这批财物中有一颗明水珠,是被渔民无意中打捞出来,如今落在知府张提手中。 这宝珠乃是东海一汪千年死水积淀而成,蕴含着无尽的水之精粹,能够滋养人体气血五脏,因其性属水,身怀宝珠者短时之内顺利通畅水相。 他担心不少人图谋明水珠,决意前往夺走此物。 说干就干,几人立即赶往官道劫取生辰纲,果真如周玉安之前猜测的一般,还是迟了一步,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堵了押运生辰纲的官兵。 周玉安见多识广,认出不少眼熟之人,其中一位穿着宽袍的瘦弱道人,乃是凤灵山的金公道人。 另一位身材高大的红面驼背老者,乃是岐山教的百岁真人。 至于一位面如桃花的妙龄女子,他一时认不出来。 一位骑马官兵扬刀喝骂:“你们这群贼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竟敢在官道拦截官家去路!还不让开路!” 百岁真人眼神里满是杀意,手掌里浮现出一道寸长的虚影,猛地握拳,那官兵惨叫一声,跌落马下惨死! 仔细一看,死者头颅似被一道无形巨力挤压,严重变形,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数十人的官兵看到这一幕,胆战心惊,纷纷举刀,退后…… 知府张提吓得躲进轿子内,不敢作声。 金公道人笑道:“百岁先生,你这一手“碎颅功”练得炉火纯青,了得!当真了得!” 他笑了笑,转身看向那貌美的年轻女子,道:“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目中无人,敢与天争!” “你这臭老头,我认识你,凤灵山不过是个三流的门派!胆敢在我们面前叫嚣!” 貌美女子身后一位锦衣少年出口反驳。 金公道人捋须冷哼道:“哼……请教几位出自何派?” 另一位少年下巴翘得老高,冷冷道: “瞎眼老贼!竟识不得我太衍玄门裴师姐之名!她天生五行灵脏,乃是天之骄子!将来飞升之人!道门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明水珠我太衍玄门今日收了,两位识相点,快快离开!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金公道人眼神剧烈晃动,惊道:“五行灵脏?你……你便是名震四海的裴秀儿?” 裴秀儿淡淡一笑:“晚辈正是裴秀儿!还望老前辈卖我薄面!这明水珠我有大用!” 金公道人抱拳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百岁先生,老夫有事先走一步……” 不远处的温琰几人面面相觑。 “裴秀儿?她便是道门传闻最优秀的年轻一辈?” “小小年纪被玄门教主收为关门弟子, 人称道门第一大师姐!” “听闻此女子天生五行灵脏,神乎其神,不知真假!” “大师兄,这女娃道行深不可测,我竟然看不出他的境界!” 周玉安也是同感,他清楚,若对面修为高出自己许多,自己根本窥探不出对手的任何气息。 反而自己的实力被对方窥探无遗,难道这裴秀儿当真这般厉害? 那位百岁真人并无忌惮之色,表情狰狞,立在原地不动。 “师父,是太衍玄门的人,我……我们还是离开吧!” “是啊!师父,听闻他们嫉恶如仇,一旦出手,绝不留后!” “啊!师父!呜呜呜……师父他老人家死了!” “我们快走,师父定是他们杀的!” 岐山教的弟子吓得屁滚尿流,纷纷逃跑,可怜百岁真人的遗体无人理会,真是可悲可叹! 温琰几人不知发生何事,各自戴上戏面,飞身来到百岁真人身旁一探究竟…… “死了?这裴秀儿究竟是个什么人!” “他是如何死的!好厉害的手段!” “浑身无伤,这死法也太奇怪了!” 周玉安细心查看百岁真人的尸体,发现了端倪,他表情狰狞,面色发青,双目凸出,伸手摸了摸五脏,发现脏器破裂,也就是说惊吓过度,脏器急剧收缩破裂…… “这老儿,还以为是个英雄,没想到被吓死了!” “哈哈哈……原来老家伙是被吓死的!” “可笑,可笑!” 一众官兵看到又死一人,躁动不安,但是没有知府大人的命令谁也不敢跑。 而知府张提坐不住了,心知这几伙强人不是一般人,这生辰纲怕是保不住!但他也不傻,懂得观察事态。 …… 太衍玄门的几位弟子看到又闯出来一伙人。 一位年长的弟子跨前一步,神采飞扬,喝道:“你们又是何人?可知我玄门裴师姐的名号?” 这名弟子竟然又卖弄玄门的威名,意在吓退几人。 温琰单手负背,气势十足:“略有耳闻!那你们可知落山戏道的名号?” “戏道?可不是一群唱大戏的?” “哈哈哈……白师兄说的对,原来是一群唱大戏的!” “臭唱戏的,还不快滚!” 裴秀儿觉得眼前人来者不善,道:“各位道友,你我目的都很明确。既然你几人敢与玄门争夺,可见是有一定的把握!” “我天门无意欺凌弱小,更不会不明因果无故杀生。不如咱们比试比试,赢者可取走明水珠,如何?” 紫藤喝道:“你想比什么?” 裴秀儿笑道:“你们有七个人,我玄门只有五人!这样,不伤和气,不如咱们双方各派出一人,看看谁先杀了这狗官!” “听说此次生辰纲是狗官搜刮的民脂民膏!不义之财!既能比出个高低,又为民除一害,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第100章 金银财宝归我! 对于周玉安来说,那几位玄门弟子不足为惧,至于神秘的裴秀儿自己摸不清她的实力如何,如真是五行灵脏那般传闻,只怕难缠。 裴秀儿的话语被张提听见了,他爬出轿子高喊:“众位异士莫要争了,这生辰纲的财物你们拿走便是……本官不要了……” “求求各位义士放小人一条活路!” 他张提吆喝众官兵将两大马车的生辰纲留下,命轿夫赶紧掉头回太州…… 一位弟子得到裴秀儿的指示,喝道:“狗官莫走!我家裴师姐同意让你离开了吗?” “谁敢多走一步,我让他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轿夫们吓得面色铁青不敢动弹,官兵们方才见识过这些异人的手段,生怕自己不得好死,哆哆嗦嗦,不敢向前再迈一步。 裴秀儿朝着周玉安笑道:“怎么样?若是犹豫不决,我可要拿走明水珠了!免得说我天门欺负弱小!” 她身旁的几位玄门弟子不停地出言讥讽。 “裴师姐,他们怎么敢与你较量,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自讨苦吃?” “白师兄说的是,你看几人不敢真面目示人,戴着个破面具,神神叨叨,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了!” “什么狗屁戏道!我劝你几人赶紧离开!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紫藤看这些玄门弟子气焰嚣张,怒火中烧,喝道:“你这女娃,只知道吹嘘!我不信你有多大能耐!” “你师出名门正派,出口便要杀人,可见你也是个狠毒之辈!也不要拿狗官的性命作赌!咱们俩个比划比划如何!” 温琰,子牛二人心里窝火,纷纷支持紫藤。 “对对对,大师姐与她比一比!” “大师姐,我支持你!教训教训这些目中无人之辈!” “你两个闭嘴!不知道轻重,太衍玄门的名头先不说,这五行灵脏可不是你二人想的那般简单!”余云面色顾虑,出口训道。 温琰翻了个白眼,闭嘴不言! 裴秀儿冷冷道:“笑话,这狗官过着奢靡的生活,而不顾百姓的疾苦!我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夺走明水珠的机会!” “就算不杀狗官!也要给他一点教训!”她眉宇间有些恶毒,粉衣一甩,直接飞入知府轿子内…… “女侠……女侠饶命……哇……痛死我了……” 裴秀儿身姿轻盈,飞回原地,将一条臂膀和一个血淋淋的耳朵丢在地上…… 没想到裴秀儿如此心狠手辣,亲手卸掉张提一条臂膀和一只耳朵,竟然面不改色,平淡如水。 紫藤眉头一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笑了笑,心里对她多了几分喜欢。 裴秀儿好似故意将话说给紫藤听,喊道:“狗官,听好了!你再敢欺压百姓,无所作为的话,我便取走你另外一条臂膀和一只耳朵!还不快滚!” 众官兵本是坐如针毡,听到这话,纷纷逃离。 周玉安看她怀善良之心、行正义之道,无意为难。或许他顾虑的是太衍玄门之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这明水珠你尽可拿去,不过这些金银财宝归我!” “哈哈哈。”裴秀儿声如黄鹂,冷笑道:“原以为你们只为明水珠而来,没想到也是贪图富贵的轻浮之辈!” 周玉安不停地掂量着手里的金银袋,有些急不可待,道:“道友莫要误会,这财物我们并非自取自用,而是分发附近的穷苦百姓。也算是为了自己积德!” 裴秀儿面色转变,打量着几人,道:“如此说来,几位道友心藏大义啊!怪小女一时误会!” 她当下走在一个大箱前,取走一个丝织的布袋后,道:“这明水珠我就不客气了。哪日若有机会再见,一定去玄门坐坐!小女定会亲自招待几位道友,告辞!” “告辞……告辞……” 子牛走在马车旁,抚摸着马背鬃毛,笑道:“大师兄,我自幼拜过马夫为师,对这赶车熟悉不过!” 周玉安笑道:“子鱼师弟不必如此麻烦!”他右手的金钱袋飞往空中,袋口撑开锅底大小,一股吸力将马车上的几个大箱吸入袋中。 温琰本是冲着金银来的,这几大箱子财物都给大师兄收了去,建庙的钱如何来? “大师兄,这些个钱财我们如何处置?” 周玉安看了他一眼,随口一说:“我先收了这不义之财,待哪天下山分发给那些疾苦百姓。怎么?青鱼师弟有话说?” “我随口问问。”温琰摇了摇头,看来这钱是捞不着了,只能另想其他办法了。 周玉安似乎看出他有心事,道:“青鱼师弟为何这般惆怅?可有心事?” “没……没有心事……” “青鱼师弟你要是缺钱花,自个儿取钱便是。” 温琰尴尬笑道:“大师兄说的对……这钱还要分给那些疾苦百姓……” 周玉安正色道:“青鱼师弟莫要羞愧,这钱本来就是咱们七人的,各有一份!只不过你与子牛未加入戏道前,我五人向来是将这些不义之财分发给疾苦百姓!” “今日这份财富,都是狗官搜刮百姓的血汗钱。作为大师兄多说话一句,这钱财不是用来享乐,分给那些需要钱的人,就算不为咱们戏道做好事,也为自己积点德。” 温琰哪里听不出大师兄的话,可他怀疑钱财的去向不明。说不准被他拿去赌博了也有可能。 他有意无意说了一句:“此举不可!” “哦?”周玉安疑惑道:“青鱼师弟为何这般说?” “对啊!戏道所做之事都是善举,为何不可?”贺岩语气十分不满。 温琰解释道:“你们平白无故给百姓施舍钱财不是让他们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吗?” “你们此举不义不说,反而给他们种下好逸恶劳的习惯!为何我们不可以修建水利,改善民生等等有利于民的实在作为?” “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是更好吗?” “温师弟说的对啊!” “说得好!你这臭小子见识高远!” “怪不得做了善事,总觉得心中空空的……其实都是害了百姓……” “师兄说的句句有理!小弟佩服!” 周玉安却黑着脸,一句话不说。 温琰瞥了大师兄一眼,冷笑一声,道:“子牛,将那一辆马车载的钱财拉回去。用于民生!” 子牛点了点,正要坐上马车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轻喝:“大胆贼人!还不住手!” 几人循声一看,树林里走出来十多人,看身形都是婀娜多姿的女性之美。 这些人穿着黑衣,将脸面蒙住,看样子来者不善。 第101章 再遇阿奴 周玉安打量着来人,喝道:“你们是何人?” 一位黑衣女子扬剑道:“识趣点,留下马车上的财物,快快离开!否则对你们不客气了!” 周玉安笑道:“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黑衣女子怒道:“好小贼,拿命来!”话罢,脚尖一点,纵身飞来,一剑向周玉安的咽喉刺来。 一道人影挡在周玉安身前,正是子牛,憨厚一笑:“大师兄,交给我了!”手中的飞鱼剑挽出一个剑花,身体向前一挺,举剑相迎。 黑衣女子见这人手中剑气盈盈,自知不是常人,不敢大意,照着他的面门急刺三剑。 这一招实为虚招,料想敌手定会举剑来挡,露出破绽便是自己得手之时! 子牛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故意卖出个破绽,举剑挡住攻势,果然如自己所料,她这三剑快而无力。 她突然剑势一转,猛刺子牛腹部! 子牛预料在先,快她一步,一手扣住她的肩膀,顺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在她后方,一剑刺向其后背! 子牛动作一气呵成,潇潇洒洒,轻描淡写间便已降服敌人。 周玉安几人看在眼里,暗暗称许子牛入门不久,剑法精进不少,这三才脏者果真非等闲之辈! 这黑衣女子没有死,跪倒在地,气喘吁吁。 原来子牛只不过以剑柄抵在她后背,无意伤及人命。 “没用的东西!”远处为首之人骂了一声,寒光闪烁,一柄冷森森的宝剑握在手中,两三步间,便已跃出十来丈,挥剑刺向子牛。 子牛看她穿着长衣,脸上覆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这人举止间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竟然看不出来对方的境界高低,不敢轻视,拿出十分本领与她对剑。 后方的黑衣女子们纷纷亮剑,一起冲杀过来…… 温琰拔剑在手,身前飞来一位身形纤瘦的黑衣女子,他上一辈子最怕与女子争闹,不管谁是谁非,都是自己退避三舍!只是举剑与对方周旋。 二人纠缠十几个回合下来,温琰一眼窥探出对方不过是浊命境之辈,喝道:“你这人非我对手,我无意伤你,快快退去!” 女子一言不发,只顾搏杀! 温琰处处避让,而这女子越发刁难。 她得势之后,气势更旺,剑法也愈发凌厉,一招一式都是带着杀意的,招招致命。 温琰笑了笑,谐谑道:“且让你一剑!” “找死!”女子见的他运剑迟缓,一剑刺向其要害。 不想温琰竟然抬起臂膀抵住突来一剑,一声脆响,她手上的剑似乎触到坚硬之物,力道冲击,竟则断宝剑! 温琰也是胆子大,仗着自己身穿天玑宝衣,想试一试宝衣如何了得。心下一喜,暗赞好一件护身宝衣! 他无心恋战,使出飞鱼剑法的一招“孤鸟”,后纵倒飞而起,半空之上身体崛起一阵劲风,举剑旋转而下。 其势凶猛,如飞鹰扑食一般,剑尖刺向女子肩膀! 这一态势,可谓是鸟为食亡,一往不返! 黑衣女子被这威猛之势吓得不轻,危机时刻,倒地侧身躲开。 她哪知道,温琰左手撑在地面,右手顺势抬剑照着她脖颈削出一剑! 她躲闪不及,剑锋已将她黑衣划破一道大口子…… 女子坐倒在地,气息紊乱,显然是着了怕!她知道对方并未下死手,否则方才那一剑便可刺穿自己的身体! 温琰再次出口劝她离开,若敢造次,下一剑可不是划破衣服这么简单…… “嗯?”他冰冷的目光闪烁出一丝热意,无意间看到女子破衣里穿一件白衣,衣襟绣着一朵青色莲花…… 温琰内心如同波浪翻滚,她?她难道是阿奴? “你……你是阿奴?” 黑衣女子身体微颤,喝道:“你……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小名?” 温琰大喜,一把手拉起阿奴,将其搂在怀中,跃上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踏着树干又是一跃,顺利飞往树林之中。 “你……你这坏蛋要带我去哪里?快快放开我……我师父若是知晓你这般无礼,定会砍去你的双手双脚、戳瞎你的双眼……放开我……” 温琰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她穿梭在一株又一株的树上。 阿奴不再挣扎,一对眼睛死死盯在他的戏面之上。她心中早已打算好,若是这淫贼斗胆轻薄自己,那只能了结余生。 一处悬崖峭壁间,温琰放下阿奴,正要发言,却看到阿奴走向悬崖边。 阿奴俯首一看,悬崖下云海翻滚,群峰被云气遮掩,一阵山风吹来,散乱了她的发丝,呢喃自语:“好美的云海,若是从这里跳下去一定活不了!” 温琰听到这凄厉的话语,迈步靠近,发问:“你……你为何说这话?” 阿奴一脚踩在悬崖边上,眼眶渐渐泛红,啜泣不止:“你……你不要过来……否则我投崖自尽……” 温琰心中一慌,揭下面具,道:“阿奴,是我啊!温琰……” 阿奴撕下面纱,嘴角翻出一丝笑意,喜极而泣,双手抱着膝盖蹲下大哭,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若人爱怜。 温琰见她蹲在悬崖边上,害怕她不小心跌落下去,伸手将阿奴抱在怀中,笑道:“你这女娃,性情如此刚烈,可不讨男孩子喜欢!” “松开我!”阿奴使劲挣脱,无意间抓伤了他的手背。 温琰吃痛叫唤一声,揉了揉手背。 阿奴面色一惊,歉意道:“对……对不起……” 她赶忙将破烂的黑衣撕下一缕布条,替温琰包扎伤口。 温琰看她双眉颦蹙,好似有无穷幽怨,为逗她开心,道:“这手背伤了筋骨,日后只怕是个残废了……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这老婆如何去讨……” 阿奴捂嘴笑了一声,霜一般的面颊涌起两朵红云,兀自低头不语,细心的为他包扎伤口。 温琰本想出口再逗她两句,突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跑来劫取生辰纲?不知你是哪教弟子?那群蒙面黑衣女子又是何人?” 阿奴面色怪异,一副苦闷的表情,支支吾吾不答。 温琰道:“你不用为难,我不过是随口问一问。” 阿奴道:“那你为何又前来夺财?” 温琰回道:“这笔钱财是那狗官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们自会将钱财分给疾苦百姓。” 阿奴一双眼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我十岁那年遇见了师父,起初,我不愿意拜师,可师父飘来飘去宛如上天神仙,让我随她做神仙,我好奇便跟了她。” “至于教派之名我也不说清楚,早些年师父教了我们师姐师妹基本的修行法门,后来散漫不教,很少出面,只是让我们到处搜刮钱财,交给她便是,也不知用来何处。” “今日师父什么话也不说,亲自带着门人下山劫取生辰纲。” 温琰听她讲完,还有这种教派?想来也非是什么名门正派,很可能是歪门邪道,不忍心阿奴就此堕落下去,道:“阿奴,你可愿意随我?” 阿奴面色潮红,道:“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能轻易随你……” 温琰知道说错了话,傻笑道:“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我家师父他很早就想收一位女弟子!你可愿意拜他老人家为师,学得一身真本事?” “……” 第102章 泼妇! 阿奴月眉一蹙,摇了摇头。 温琰心中惋惜,如果阿奴拜入飞鱼门,那不是可以天天见到她? “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师父心中根本没有你这个弟子?她只是将你视为一件赚钱的工具罢了!” 阿奴叹息了一声,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然拜她为师,不管她对我是好是坏,我也不能弃她离去。” 温琰为之动容,可见她是一位有情有义之人,也许自己想多了,她师父不过是贪财而已,自己那位大师兄可不是也有不良嗜好? “阿奴,不知你师门之地在何处?我若闲着无聊可以找你玩耍。” 阿奴道:“师门在青鹅山。你也不用去找我,或许如你说的,师父并不喜欢我。她……她都不准我轻易上山去,只是给了我一本秘籍,让我独自在家修炼。” 温琰眉头一皱,凭着一本秘籍修炼?年纪轻轻便已到达浊命境? “阿奴,我会看手相,你伸手过来,我帮你看看。说不准你日后修成正果,飞天做那仙女去了。” 阿奴面色一红,将纤纤玉手伸在他面前…… 温琰轻轻触碰着她的手掌,那种感觉让他有些兴奋,笑道:“啧啧啧……这手相,你一生富贵,能找到一个好郎君……他应该的名字叫……” 他开着玩笑,有意无意的将手指搭在阿奴脉搏之上,发现她肾脏之处有一股水玄气生生不息,犹如一汪清水,流通四肢百骸,滋养全身。 果真如同自己猜想的一般,她是一元灵脏的修炼奇才。 “喂,他叫什么……”阿奴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温琰。 温琰摸了摸脑袋,傻笑道:“他姓温!” 阿奴转身过去,两眼红圈,几乎哭了出来:“你又欺负我……” 温琰赶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不该轻浮于你……” 阿奴展出一丝笑容,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师父还与你们一伙人缠斗,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得赶紧去看看。” 温琰也不知大师兄战况如何,会不会出事,拉起她的手,朝着山崖旁边的崎岖小路飞纵下去…… 二人来到争斗地,发现四周早已没有人影,地面坑坑洼洼,更有不少树木拦腰斩断,显然是发生一场激烈的打斗。 这时,听到一声俏皮的声音,语气咄咄逼人:“如令师妹,你这是去了哪里?我等与贼人誓死拼杀。你倒好,拍着屁股走了人!” 两位黑衣女子从不远处树林走了出来。 阿奴一脸恐慌,催促道:“是如凤与如言两位师姐!你……你快快走!” 温琰感觉到她在害怕!只怕来者不善,他如一尊金刚立在阿奴身后,誓死保护她周全! 两个女子来到温琰身旁不远处,撕下了面纱。他之前在山崖卸了面具,两个女子也未在意温琰便是方才与自己争斗的一伙人。 一位细眼粗眉,圆大的鼻子,长发微卷。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看着不是善者。 另一位女子一脸灵秀,可惜她脸颊有一道疤,让人惋惜这一块美玉上的瑕疵。 阿奴如一只受伤的小鸟,恐慌不安,道:“如凤、如言两位师姐好!” 如凤出口便骂:“好什么好!师父都受伤了……可恶!若让我查出几个恶贼的身份,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替师父出气!” 她目光转向温琰,笑道:“呦,好俊俏的小哥哥,原来我家如令妹子是被你勾引去了……嘻嘻嘻……” 温琰一脸厌恶,喝道:“多嘴多舌之辈!” 如凤眼里透着一股媚气,一手搭在温琰肩膀之上,笑道:“小哥哥生气了?不要生气,是小妹说错话了!” “你别看她外貌乖巧讨喜,其实内心恶毒的很!哪日趁你不睡着了便吸走你的阳气……嘻嘻嘻……” “你这口毒的女子!竟敢如此菲薄阿奴姑娘!你在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舌头根子!”温琰甩开她的手臂,怒目而视。 如凤怒气冲冲,瞪了一眼温琰,将气撒在阿奴身上,一手扯起她的柔软的耳根子,骂道:“臭丫头!快快随我回去!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师父有难,你独自与野汉子去偷情!回去后,看我不将这事告诉师父他老人家!” 阿奴的耳朵被她扯得老高,咬着红唇,忍着痛苦,一言不发。 温琰内心痛极,他本不与女子吵骂动手,怒火中烧,伸出手一把拽住如凤的卷发,将她摔在地上,抬起拳头便要揍她! 阿奴一把抱着温琰,道:“你……你不可动手……如凤师姐她说的对……怪我……” 一旁的如言小声道:“公子,你还不明白吗?你越是掺和师妹她罪过越大!你难道真忍心如令被我家师父责罚?” 那如凤受了气,爬起来如同泼妇一般,出口便骂:“短命小儿,你竟敢对姑奶奶动手!看我不戳瞎你双眼,掏了你的鸟窝……”话罢,挥舞一柄利剑朝着温琰下半身不断的劈去。 温琰本想带走阿奴,但知阿奴不会随他离开师门,这如凤看来是挑拨是非之人,暂且不与她争闹,一个步子纵跃飞走…… 如凤看到他逃走,挥舞长剑凭空胡乱劈砍,气的脸都白了,手指着阿奴的鼻子,骂道:“如言师姐,还不押着这死丫头回山!回去非给她好看!” 如言叹了口气,拽着阿奴肩膀,纵飞出去。 这阿奴本名叫做柳棠,她师父赐法名如令,之前告诉温琰的事情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阿奴自幼随母亲沿街乞讨,尝尽磨难。后来母亲重病,正巧遇见她的师父,因其师父见阿奴根骨不错,有意收归门下,便出手救她母亲性命。 后来阿奴因受门人排挤,加之母亲病逝,性格变得沉默寡言,常常闷闷不乐,幽怨凄恻,不讨人喜,惹得师父对她十分厌恶。 而如凤从中挑事,多次违背师父的意愿,便过得不如意。 而这如凤是一个蛊惑进谗,挑拨是非的奸险小人,她也不算丑陋,只不过看不惯一些比她生的漂亮之人。 她懂得师父察言观色,整日说他人坏话,不少弟子平日已备受荼毒。 温琰没有离去,之前听如凤话里得知大师兄他们安然无事,再说这群小喽啰如何是大师兄的对手。 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阿奴,倒想看看她这个师父何许人也! 温琰取出一张白符,对其吹出一口真气,默念大师兄的名字,对着白符道:“大师兄,我有事外出几日,不日回山。” 白符扬飞在空,化作一只雾茫茫的白鸟出现,拍翅飞了出去。 第103章 天一脏 温琰偷偷跟着阿奴几人来到青鹅山,大山里坐落着一座道观。 一进门,如凤满脸兴奋,好似邀功请赏,“师父,徒儿将这叛徒带回来!” 这时,走来一位身材丰腴的女弟子,小声道:“如凤师妹,师父她老人家在内屋养伤呢!不可高声吵闹。” 如凤小声问道:“如琳师姐,那师父可有说如何惩罚如令这臭丫头?” 如琳道:“师父吩咐过,如令师妹回来后,将她安顿在书房,让其好好的反省。” “只是让她反省?”如凤脸色古怪,有些不高兴。 如琳知道这位师妹的脾性,点头道:“话是师父亲口说的,带如令去书房,不准她离开半步。” 如凤表面听令,却将阿奴关在柴房,可见此人心胸歹毒,专门以欺负人取乐。 待到夜深人静时,温琰偷偷潜入柴房,看到阿奴心不在焉的坐在窗前,月光透着窗户散落在她的脸上,一脸哀怨,好似有无尽的苦果无从述说。 “你……你怎么来了?”阿奴有些惊慌失措。 温琰笑道:“我来看看你。” 阿奴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一言不发。 温琰坐在她身旁,两人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天空的明月。 …… 阿奴似乎做了噩梦,突然惊醒,发现天色已亮,自己竟然睡着了。 他不见温琰的踪迹,眼里饱含一丝不舍,刚刚站起身来,无意看到自己脚下写着一句话。 “照顾好自己,我会再来看你,温琰。” 落款下面,还画着一个圆圆的笑脸。 阿奴对着“笑脸”笑了笑,蹲在地上,撅着小嘴,在笑脸旁边画了一个哭脸。 …… 温琰其实并未离开,一直潜伏在暗处。 巳时左右,几位白衣女子将阿奴带入一个大堂,温琰偷偷躲在窗外看向堂内。 一位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袭薄纱黑衣坐在椅上,有些疲惫的样子。 她出口呵责:“如令,你当日去哪里?为师还以为你被那群妖人掳走了!” 阿奴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回答:“师父,弟子我……我……” 一旁的如凤冷笑一声,抢话答道:“师父,你老人家不知道。这臭丫头竟然跟着……”本想数落阿奴一番,却被师父打断话。 “如令,此次为师不追究你,下不为例!都退下!” 如凤急忙道:“师父,如令师妹她……” “住嘴!还不都给我滚出去!” “如令,你留下!” 阿奴本以为师父会严惩自己,没想到她只是责骂自己几句,一改平日作风,这让自己有些惶惶不安。 其实,她这师父并非改了脾性,只不过另有原因,才没有责罚阿奴而已。 此人名叫石明玉,师门乃是昆仑山、幽圜教,派遣在外执行任务,一来寻觅天材地宝,二来收集各家宗门的消息。 至于石明玉没有责罚阿奴的原因,那便是阿奴根本不是什么“一元脏”,不止他温琰看错了,包括石明玉在内也是看走了眼。 那日幽圜教总坛派来使者,石明玉为表现近些年的成果,特意召集门下全部弟子恭候使者大驾光临。 这位使者眼力敏锐,竟然看出阿奴是一位灵脏之人,起初未太在意,可与阿奴几番接触下,越发觉得对劲。 这小姑娘根本不是什么一元灵脏,但是自己也说不清楚,因有事在身,便让石明玉过些日子将阿奴带回圣教。 石明玉懂得阿谀奉承,不能空手回教,便引着众弟子夺那生辰纲的财物和明水珠讨好教众! 她没想到遇到了温琰一伙人,大败亏输,惹了一身伤。 温琰又待了三日,这群人并未为难阿奴,他这才安心离开。 这不,石明玉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便独自带着阿奴前往昆仑山。 出发前,石明玉先将阿奴的双眼蒙住。 阿奴蒙在鼓里,不知师父带她何往。只觉得自己坐在一件冰冰凉凉的玉器之上…… 她突兀的心儿下沉,一股力道迎面扑来,听的山风在耳畔呼啸,猜出自己坐在师父的法器之上。 阿奴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的傍身法器,只不过听一些师姐们说起过师父有一件法宝会飞,坐在上面想去哪里去哪里,可有意思了。 她十分羡慕,只能听听师姐们讲述,讨讨乐趣…… 她想象鸟儿一样飞翔天空,她渴望自由,因为飞代表自由…… 阿奴想伸手扯下眼上的黑布,看一看天空中的景象是否如同自己梦想的那般美好…… 只听到师父责骂:“不要乱动,小心瞎了眼!” 阿奴受了怕,不敢有丝毫举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奴穿着单薄,温度急剧下降,一股寒风吹得她打了几个寒颤。 又抵着寒风飞行一段时间,风停了,师父搀扶着自己徒步行走,猜出来应该是上山之路…… 走走停停,左右转弯,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一时,四周静悄悄的,师父示意自己跪下。 只听到师父的声音:“阁主,手下将孽徒带来,不知阁主有何吩咐?” “是她吗?”女子的声音,如泉水激石,十分讨喜,这甜美的声音缓解了些许害怕。 女子:“家师曾经告诉我,有一类人不在五种灵脏之内。” 听到这里,阿奴感觉一道身影飘来,香气扑鼻,有人在自己四周走动……突然,两耳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那女子的声音又起:“果真是天一玄脏,此类人固然稀奇,可惜这身体越是往后修炼困惑重重,如蝴蝶破茧,十年如一日,历经沧桑磨难方可脱胎换骨羽化成蝶!” 石明玉道:“阁主,本教不是有一门《凤凰心法》,可助人修为快速成长!” 女子回道:“不可,《凤凰心法》对她来说只会作茧自缚!白白坏了美玉一块。” 天一玄脏者,只需钻研自身一脉,无需顾此失彼,借用一脉之力贯通五脏玄气,修的仙家之体。尽管进程比之其余灵脏者缓慢,但其基础厚实,体内蕴藏一缕仙气。修的圆满之日,无需渡那天之灾劫。 石明玉道:“那?她该如何处置?” 女子笑道:“你将她带回去,好好教导,或许将来能为本教出不少力!” “这些年你做的不错,《疯魔经》的后半册你拿去参悟吧!” 石明玉道:“多谢阁主恩赐,手下定会为我教舍命出力,为阁主赴汤蹈火……” “哼!”女子冷笑一声,道:“听说你最近与琴萝走的很近!你也知道本宫不喜欢反复无常之人。” 石明玉道:“阁主莫要听信他人闲言碎语,那星云麓手下多年不曾涉足。” “退去吧!” 阿奴感觉被师父拉拽着,一路上走个不停…… 走了好一会,她感到耳力恢复,能听到了溪水流淌的声音。 阿奴突然听师父小声警告:“不要多说!否则为师保不了你!” “手下石明玉参拜教主!” “石明玉,你去琅嬛云阁找那田莲作甚?为何回来圣教不来参拜本座?” 阿奴听出是一位男子的声音,音色清明,如玉石之声,十分悦耳。 “手……手下只是寻田阁主借用法门一篇……”师父话音微微颤抖,像是十分惧怕当前之人。 男人道:“你这人举棋不定,幽圜教下设七门你都不愿归其一门!” 师父:“手下只想为我圣教出力,不愿……” “好了!磨磨唧唧之辈!” “咦?你身旁这女娃是谁?为何将其蒙眼?” 没等师父说话,阿奴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息压迫下来,令她十分不适。 突然,自己手臂被人拽起,身体腾飞起来。 “这女娃有点意思!她是你什么人?” “这女娃是手下在外收得一位记名弟子,手下察觉她与寻常灵脏者不同,但是不敢确定。今日将她带来圣教,找到田阁主确认一番。” 阿奴突然觉得自己失去重力,惨叫一声,像是跌落在地,膝盖隐隐作痛…… 师父高喊:“恭送教主……” 第104章 外来的和尚 温琰离开青鹅山, 翻山越岭,行了一天,有些疲困,便在坐在树下休息,此刻借着月色,翻开【黄石记·续】,看着看着昏昏欲睡,做那春秋大梦…… 一阵山风将他吹醒,睁眼一看,晨曦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声高亢悠扬的梵音。 他跃到一株大树,看到对面山头半山崖坐落着红墙寺庙,香烟袅袅,想到要为雀仙建庙一间。 这人嘛,看的便是外表,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人家大寺庙为何香火鼎盛,信客络绎不绝? 那是规模大有气派!若是破破烂烂一间小草庙,根本没人光顾。 温琰为了雀仙的香火着想,为了自己的五百年道行,有意去寺庙观摩一番,顺路借鉴一些建筑风格。 他来到一座大庙前,红墙古瓦,庙貌庄严,看去甚是气派。 庙门上有黑底金字的匾额写着“大云魔寺”四个大字。 “不错不错!这等规模正是我期望的!” 他正要迈进大门,余光看到右手边的一株古树下坐定一位手持鬼头浮雕禅杖的红衣蛮僧。 这和尚不在寺庙打坐,坐在树下干嘛?莫不是屁股下面埋着宝贝? 温琰心中疑惑,走向前问道:“禅师,你可是这座寺庙之人?” 他看和尚红衣披身,胸前挂着一串骷髅头,光秃秃脑袋之上纹着一个裸露半身的妖艳女子的刺青,看样子不是个正经和尚。 红衣蛮僧右手单掌当胸,道:“阿弥陀佛,施主来的正好,可否替洒家向寺内的和尚传一句话?” 温琰笑了笑,原来这个和尚是外来的和尚,这和尚也真奇怪,他自己不进寺庙,偏要劳烦自己,道:“寺就在你百步内,你何不自己进去讲清楚?” 红衣蛮僧眼里凶光侧漏,一脸不高兴,道:“你这小子胆敢违抗洒家的话?” “臭小子,你若不去传话,洒家折断你双手,打断你双脚!让你像一条蚯蚓蠕进寺庙替洒家传话!” 温琰还未见过这等强横之人,道:“你这恶和尚,看你满脸凶相,也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你作恶多端,连善心的和尚都不让你进庙?我就是不去替你传话,你还吃了我不成?” “那洒家便吃了你!”红衣蛮僧忽然起身,扬起手里的禅杖照着温琰面门拍下来。 温琰吃了一惊,以为这恶和尚不过是耍耍嘴皮子,没想到他要自己性命,果真不是善类,纵步后退,开口便骂:“恶和尚,你……” 那红衣蛮僧猛将手中禅杖抛出手,便化成一道黑光,袭向温琰。 温琰正要出剑抵御,没想到身前飞来一道金光。 金光与黑光碰撞,格外刺眼,“碰”一声炸响,禅杖被击飞,插在不远处的石头之内。 庙门走出一个满脸黑须的和尚,那道金光在他手里化作一串念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道愚师兄,何必为难香客。方丈有请,请吧……” 原来这红衣蛮僧法号叫做道愚,他伸手那么一抓,插在石内的禅杖如驯化的老鹰一般,飞在他手中,大摇大摆的走入大云魔寺。 温琰觉得这寺庙有高人隐居,好奇之余,跟了进去。 寺内广场上香烟缭绕,焚香沁人心脾,又闻得阵阵梵音,闭目聆听,感觉一身烦恼全部洗空,内心空灵,心无杂念,十分舒适。 温琰继续跟着黑须和尚与道愚身后,突然道愚转身骂道:“滚!看你穿着到有几分道家之风,你一个道门中人,犯我佛门作甚!” 温琰内心不爽,还嘴道:“谁说道门之人不可涉足佛家圣地?再说这大云魔寺又不是你家的,我来这里烧香拜佛,你还管得着吗?” “阿弥陀佛。”黑须和尚笑了笑,向一旁走过来的小和尚招了招手,道:“净宁师弟,带这位施主前往因果殿祈福。”话罢, 引着道愚离开。 小和尚净宁十来岁,生的白净可爱,圆圆的脑袋,让温琰不由得伸手去抚摸。 净宁推开他的手,道:“施主,随小僧来。” 一路上,温琰问道:“小和尚,这蛮僧是谁?” 净宁眨巴眨巴了眼,回道:“听师父说他是滇西幻云寺的高僧,他们一教,练得一身邪法诡术,十分邪乎!” 温琰好奇又道:“这蛮僧来这里做什么?” 净宁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听净智师兄说他本寺讨要《渡罪经》。” 话语间,二人来到因果殿,这是一座古朴的殿堂,里面摆着一排排神像,里面不少香客拜倒在神像下,一脸虔诚叩拜在青石之上。 净宁递给温琰三炷香。 温琰装模作样,点了香,插在案几上的青铜香炉上,望着眼前高大的佛像,这是一尊三头六臂的佛像,面目狰狞,手中高举佛家法器,神态威严。 他拜了几拜,又在功德箱放了些散碎银子…… 小和尚很是高兴,又引着温琰走进一间房屋,门口写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几个大字。 屋里黑乎乎的,净宁点了烛火,拿起一副红木佛珠,压在双手,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好像是一位小弥勒佛,憨态可掬。 “人有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又有六欲眼、耳、鼻、舌、身、意的生理需求与欲望,难免犯下错……施主可有什么困扰的罪业,令你不安……” “罪业?”温琰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小和尚,你想干嘛?” 小沙弥道:“施主你方才布施功德,小僧特意为你忏悔解罪一回。阿弥陀佛……” 温琰苦笑一声,这小和尚懂什么罪业,打趣道:“我啊?有很多罪业……我想一想……” “记得我跟你一样大的年纪,那一年我也是个光头,有一次走在河水旁,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在水中沐浴,我就偷偷瞧了一眼……” “施主,你……”净宁红着脸吹熄蜡烛,走了出去…… 第105章 和尚打和尚 温琰一个人四处转悠着,来到一方大殿,看见匾额写着“天王殿”三个大字。 他贴在墙上,偷偷向殿内看了一眼,见到蒲团上坐着十来个和尚,那道愚和尚来回走动,气焰嚣张,指骂众僧。 “道愚法师,你何必执迷不悟!” “老和尚,洒家千里迢迢赶来大云魔寺,为的就是《渡罪经》!今日若不交出来,莫要怪洒家心狠手辣!” “阿弥陀佛,《渡罪经》乃是本寺传承之物,不得交于外人手里。若道愚法师真想借取经书,本寺有涅盘经、妙法华经,可供法师参悟……” “你个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洒家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寺庙!” 温琰开启雀眼之术,发现这群和尚周身缭绕金色之气,只不过各有强弱,难道修道修佛存在差异? 此时,之前那位黑须和尚端起一根木棍,道:“贫僧净垢,领教领教法师的高招了!” 道愚目露凶光,扬起鬼头禅杖狠狠砸向黑须和尚。 净垢也不示弱,手中棍棒高接抵挡,出棍迅捷,丝毫不落下风。 二人缠斗十几回合,道愚偷了个巧,一脚踢向净垢的胸口。 净垢将木棍在胸前,道愚一脚踏在棍棒之上,借力飞空而起,顺手将鬼头禅杖横向一扫,无数棍影化作鬼影铺天盖地朝着净垢头上袭来…… 净垢甩起手中棍棒,席卷起一股气劲扫碎鬼影。 不曾想这些鬼影狡猾的很,前赴后继,可偏偏有一只鬼影趁净垢不备,绕在他后身偷袭。 温琰看在眼里,暗叫不好:“哎呀!大和尚危也!” 一道青光闪过,如一缕月光入窗,照射在那只鬼影身上,它挣扎几下化作一缕烟气消失。 原来是一位老和尚出手相助净垢。 温琰看他白须苍颜,身子略显消瘦,一身红衣袈裟,手中持着一串青玉念珠,发出淡淡青光。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贫僧罗汉堂首座无佞,向法师讨教了!” 他语气如山风,目光流淌着一丝丝寒意,给人不少压迫感。 “仗着人多吗?”道愚将禅杖插入青石地板,双手结了个法印,全身衣袍无风自鼓,口中喃喃念着梵咒…… 一时间殿内刮起一阵妖风,掀起了一片黑色云烟,弥漫开来,如身临夜色之中! 只见黑烟之中无数绿芒乱闪,四面鬼声啾啾,似有鬼怪作乱。 突然,殿内弥漫的黑烟如一道旋涡转动,渐渐散去,原来被一位长须和尚吸入袖内。 温琰看到这位长须和尚穿着一身褐色连蓬僧衣,斗篷将脸面遮掩,只能看得缕缕白须如沾雪的柳枝坠下,从他们对话得知这位和尚便是无尘方丈。 道愚见其轻易破掉自己法术,怒不可遏,口中吐出一团黑泥,这黑泥不停地蠕动,骤然涨大,化作一尊佛像,高三丈,通体发黑,冒着絮絮黑气。 “你们讲佛,今儿神佛现身,不拜吗?” “阿弥陀佛……”佛像一声高亢嘹亮的佛号念响,温琰觉得神思恍惚。 道愚跃在黑佛像肩膀,双手结出一个法印,这闭眼佛像突然睁开双眼,发出几丈黑光,将大殿炸的破碎,满目的断壁残垣,弄得乌烟瘴气。 无尘方丈容不得他放肆,躲过一道黑光,飞空跃起,打出一掌,这手掌放出一道金光。 金光之中结出一个花蕊,渐渐绽放出一朵金莲。 金莲骤然涨大,虚影重重,如一座大山压向佛像。 道愚不敢怠慢,操纵佛像,抵御金莲…… 佛像伸出臂膀抵挡在金莲之上,奈何金莲之力巨大,“咔嚓……咔嚓……”碎裂声大作,佛像轰然倒塌,顷刻间粉碎成渣。 金莲继续施压,道愚跌倒在地,双手托举,如同泰山压顶,吐血不止。 金光笼罩之下,他满目惊恐,渐显无力,哭喊求饶:“方丈饶命……” “阿弥陀佛……”无尘方丈一步步走近道愚,凭空一拨,他身上的压下来的莲花化作一团雾气,一拨即散…… 温琰看的惊心动魄,这佛法当真了得,心下佩服不已。 道愚捂着胸口,面无血色,起身道:“好一个金莲神掌!洒家……认输……” 他见到无尘方丈距离自己不到一丈,一个疾步窜出,伸出两指,戳向方丈面门! 无尘方丈伸出手掌抵他两指之功。 只见道愚两指如蝉翼一般,看的清清楚楚,一股绿液之物从他手指涌入无尘方丈的手掌心…… “幻云指!”无尘方丈惊道。 道愚眼见得手,纵身跃在大殿门口,顺势将鬼头禅杖拿在手中,笑道:“老家伙,你倒是眼尖,知晓我师兄的独门手段!” “你若识趣的话,快快交出《渡罪经》,洒家可替你祛除指毒。若不然,毒发身亡,成了一堆烂肉!” 无尘方丈盘坐在地,闭目疗伤。 “方丈师兄!” “方丈,快快坐下调息,我等助你祛毒!” “方丈师兄,看我将他擒拿!为你解毒!”一位凶相和尚这便要动手。 道愚喝道:“哎呦!你寺人多欺负人少?这便是你们待客之道?” “无方师弟住手,出家人莫要妄动嗔念……任他离去便是……咳咳咳……” 躲在一旁的温琰看不惯这贼和尚的作风,一个疾步上去,将飞鱼剑抵在他后颈,冷冷道:“贼和尚,快快交出解药!” 道愚没想到有人会偷袭自己,余光看到温琰,笑道:“原来是你臭这小子!你想干嘛?” “想干嘛?交出解药!”温琰恶狠狠道。 道愚笑了笑,道:“中了洒家的幻云指,没有解药。” 温琰不信,道:“那你为何方才说可以祛毒?可不是有解药?” 道愚笑道:“幻云指采万山瘴气,经百余只蛊毒练成。其毒解法便是以毒攻毒,洒家在给他一指头,便可化解顽毒。” 温琰将剑一划,割破他后颈,顿时鲜血流出,威吓道:“想骗我!哪里有这样的解毒之法!还不快点拿出解药!” 道愚似乎不觉疼痛,反而嬉皮笑脸:“你怎么不将佛爷的脑袋割下来?你信不信佛爷还会将脑袋安回去?” “小子,你真若想救这老和尚的性命,也可以,只要你给佛爷磕三个响头,洒家这便替他解了幻云指的毒!” 温琰大怒,正欲施法五畜仙术,逼他就范,只见无尘方丈背后金光四射,漂浮在半空中,一滴滴浓绿色的汁水从他七窍滴落在地,像是将毒排出体外。 无尘方丈落地,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仁义为怀,贫僧在此谢过……至于道愚法师,还请施主高抬贵手,放了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道愚一脸惊叹,道:“你……你解了指毒?” 温琰听到毒已解,也不便在人家地头卖弄手段,收了飞鱼剑,退出丈外,留了个心眼,戒备这疯和尚对自己暗下毒手。 道愚心有不甘,问道:“老和尚,你……你是如何解了洒家的幻云指?” 方丈道:“贫僧方才听到法师你说以毒攻毒之法,便调动体内真气,将毒性分作两股,互相冲击,反噬毒性,解也!” 道愚吃惊不小,道:“是个办法!你修为高深,难不倒你!”话罢,抖动红衣,飞身离去。 方丈看着温琰,道:“施主,贫僧看你戾气颇重,有一言佛经念与你听……” 温琰笑道:“多谢大师父,不必了……”话罢,如风一般离开…… 众和尚面面相觑,情形十分尴尬…… 第106章 好强横的剑气! 温琰独自一人走下山,没想到遇见了这等事情,令他大开眼界。 那无尘方丈好神通,脑海中莲花神掌夺人眼目的景象久久不能散去。 一路上,学着老和尚的身姿,玩弄掌法,自得其乐。 “臭小子,哪里走!佛爷等你半天了!” 温琰侧方一瞧,看到疯和尚道愚挥舞着鬼头禅杖,后身卷着一股风沙,汹汹奔来。 他心头一震,想来是方才得罪了这疯和尚,自己非他对手,迈步便跑。 道愚穷追不舍,出口骂道:“狗东西,你以为你能逃出佛爷的手心吗?让洒家逮着你,非将你捣成肉泥不可……哪里跑……” 他足尖一点,飞身袭向温琰。 温琰觉得身后杀气浓浓,知那道藏靠近身后,跨出一个大步,跃至半空之中,旋转身体,使出师父的独门剑法“醉萍三仙剑”的“梦游三山”一式! 他俯身飞下,手中飞鱼剑猛刺向道愚,出剑迅捷凌厉,漫天剑影,容不得对手怠慢。 道愚看到对方来势凶猛,挥舞鬼头禅杖挡下他这出奇的一势,交手之余,觉得他的剑势刚猛有力,才知不妙! 他怒目一瞧,这一剑化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刁钻诡异,每一剑以点、挑、刺三个动作取他要害…… 危机时刻,道愚脚步晃动,侧身避其锋芒,哪知左肩头被刺穿一剑,眼看一剑迎着面门刺来,间隙之际,顺手扬起禅杖打向温琰。 温琰扬剑挡住禅杖,一股大力袭来,震的飞鱼剑嗡嗡作响。 他腹内一阵翻涌,一时头昏眼花,翻身落在地面,暗赞和尚好大的力气! “疯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刁难?” 道愚封住穴道,肩头鲜血立止,骂道:“狗东西,区区衍命境如此嚣张,若不是方才佛爷险些着了你的道,早将你拍成肉泥!” 他如疯子一般,舞起禅杖,四下风沙大作,如一头恶狼扑向温琰。 看来不免一战,温琰热血膨胀,非但不惧,反而多了一丝狂热,大吼一声,挥剑扑向道愚。 眼看二人如疯牛碰撞,突然一道绿光飞来,落入二人面前。 原来是一柄宝剑,通体墨绿,透着森冷的杀意。 二人心中一惊,以为是对方来了帮手。 “干嘛!你两人挡在路上要干嘛?”嬉皮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温琰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闻声瞧去,果然是他! 不远处走来一位胖道士,身后跟着一位胖道童,可不是玉冥子与他的宝贝徒弟? 这胖道童打量了温琰一眼,又在道愚身旁转了一圈,笑道:“你二人生死相搏,什么仇怨?大和尚,是不是这位俏公子偷了你老婆?” 他讥笑了一声道愚,转而指责温琰:“你说你,模样俊俏便偷人家大和尚的老婆?真不要脸!大和尚,这事我看不惯,帮你教训他!” 温琰觉得这小子当真欠揍,自己若是道愚,定会抽他两耳光。 本以为道愚会发怒,手撕道童,没想到他一副憨憨样,解释道:“这位道童,误会了!出家人讨不得老婆!这小子与佛爷有大仇!” “大仇?什么大仇,说来听听!”胖道童站在道愚身旁,饶有兴趣。 道愚面色不喜,一把手提起胖道童,骂道:“佛爷的事情还要你这小童子管?滚一边去!若不然洒家连你一块揍!”一把将他甩出去。 “师父救我……”胖道童被一股大力甩在空中,甩动着手脚,如一只扑腾的肥鸡。 玉冥子一甩手,袖袍骤然涨大,将半空的胖道童缠绕而起,顺势拉扯回身旁。 “和尚,道佛同理不同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欺辱贫道的徒儿?” 道愚双眼一眯,竟然分不出对方境界高低,知道这胖老道不简单,无意与他争闹,笑问:“你是何人?为何要管这闲事?” 未等玉冥子搭话,胖道童骂道:“你这疯和尚,瞧来不是正经人!人家正经和尚在庙内安安静静念佛颂经!你看你,脑袋绣着刺青,坦胸露乳,成何体统!就你这等下贱人,不配知晓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 道愚怒不可遏,牙如磨刀,他本是想下一局和棋,各自让一步路便是,不成想这胖道童竟是个挑事的主,一口气忍不住,耍起鬼头禅杖,一个大步跃至空中,身体四周聚起一大片黑雾,如一团黑云压向玉冥子。 玉冥子眼睛一亮,之前插在地面的绿剑飞往手中,足尖轻轻一点,携着绿莹莹的剑光飞入黑雾之中。 只见黑雾之中绿光闪烁,又有鲜红血光,时闻啾啾鬼声,好不吓人。 胖道童哪知这和尚这般好本领,着了怕,一个大步跑向温琰身旁,笑嘻嘻道:“这位公子,你也知道方才我是护着你,没想到言语之间冲撞了这疯和尚。” “假若我师父他有个三长两短,疯和尚对我下手时,你可要出手助我!” 温琰瞥了他一眼,当日自己遮面,他丝毫未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这胖道童是个两面三刀之人,结交不得,不知玉冥子何为收他为徒,还当着个宝贝哄着他。 “你师父本领了得,这疯和尚不是你家师父的对手!” 胖道童听到这话,心里安心许多,笑道:“哈哈哈,我也知道家师父本领高强,方才不过是试探公子的口风罢了。公子可瞧好了,看我师父如何收拾这疯和尚!” 温琰懒得理他,专心看着半空中那一片黑雾。 此刻,黑雾之中剑影纷飞,像是一波涟漪荡漾在这片大地上,朝着四周扩散。 “好强横的剑气!”温琰感受到一股强力的剑气袭来,本要避其锋芒,哪知周身波动起一股金色流光包裹住身体,心中一喜,莫不是风玑宝衣的护体作用? 道道剑影强烈,携带一股强大的剑气竟将附近的树木连根掀起,如同一片狂风席卷而过。 温琰只觉得浑身隐隐作痛,方才若不是风玑宝衣抵挡住了剑气攻势,只怕自己成了一堆烂肉。 他觉得出剑之人剑意凌厉至极,却又似乎并未完全释放出来。 第107章 宝衣被偷了! “咦?那嘴欠的胖子呢?” 温琰环顾四周,不见胖道童的去向。 “公子救我……”一声悲戚的呼救。 温琰看到树林之中,胖道童倒挂在一株树干之上,蓬头垢面,出尽洋相。 他懒得搭理这胖子,只见光冥子从黑雾中一跃而出,稳稳落在地上,望着渐渐消散的黑雾。 而那道愚从空中跌落下来,浑身十几道剑伤,狼狈不堪,气咻咻骂道:“好……好你个臭道士,竟敢出手打伤洒家!如若是条汉子,你便说出名号!” 玉冥子目光阴鸷,一言不发。 道愚感受到一丝不安,汗珠滴落,不再强横,失态求饶:“道爷饶命……饶了洒家性命!和尚我有眼无珠……求求道爷饶恕洒家……” 玉冥子傲然睥睨,道:“贫道玉冥子,有什么仇怨自可来翠仙山找我!” “玉冥子?”道愚跳起身来,回惊作喜,道:“你便是玉冥子?哎呦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洒家是道愚和尚!” 玉冥子眉头一皱,一脸迷惑。 一旁的温琰知这道愚阴险狡诈,出口喊道:“疯和尚,你莫不是又想玩弄阴招?” 道愚并未理会温琰,展出一丝假笑,道:“道长,你不认识洒家也罢,你可认识道空禅师?” “哦!”玉冥子露出一丝笑容,道:“你是幻云寺之人?道空禅师与你什么关系?” 道藏笑道:“洒家正是道空的师弟,法名道愚!真是不打不相识,曾听师兄提起过道长的名号。说你超群绝伦,乃当世一等一的绝世高手!” “今日一见,道长果真能耐!洒家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可不,我师父挥手可遮日蔽月,出剑可斩鬼杀神!当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头!” “也便是你这疯和尚不知礼数,冲撞我家师父!若非家师手下留情,只怕你活不得半刻!”看到胖道童傲娇之态,满口吹嘘,拍着衣衫上的尘土,晃晃悠悠走向这里。 道愚知这胖道童拍马屁的功夫了得,不与他争闹,将目光移向温琰,杀气腾腾,道:“道长,这小子之前坏了洒家大事,今日留不得他!可惜洒家方才被道长重伤,只怕难以制服这臭小子!” 他话里的意思是你这老道儿打伤了我,现在仇家在眼前,咱们也算是相识,如何能坐视不管! 温琰心下咯噔,这玉冥子若出手帮他,自己绝无生还之理,脚步不自觉的后退。 “哪里去!”胖道童一把扯住温琰的衣袍,骂道:“你这狗儿,我方才求救你为何不搭救?害得我跌落下来……屁股现在还疼!” “现在好了,这和尚与我师父关系匪浅,待会有你好看的!” 玉冥子道:“这少年是贫道一位故人之徒,今日贫道定会保他周全!”说着,目光流露着骄横,一股气场向道愚强压过去。 胖道童听到这话,松开温琰,笑道:“不过,你是家师故人的弟子,也是我的兄弟!在下周有才,敢问师兄姓甚名谁?” 温琰茫然若迷,他玉冥子为何为自己开脱?想起之前在陈家村除尸之时,大师兄曾说师门有一位三师叔,叫做谢缨,难道真是玉冥子! 他十有八九肯定此人身份,有意试探,拱手拜道:“弟子温琰!参拜三师叔……” 玉冥子眉头一皱,面色骤变,冷冷道:“黄口小儿!”抬手照着温琰的面门给了一掌……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温琰防不胜防,脸面吃痛,内心骂了一句不可言论之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不知多久,温琰迷迷糊糊间感到嘴巴黏糊糊的,眼睛一睁,面前满脸黑毛,一对圆目的怪物瞪着自己,湿漉漉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脸…… “妈呀!什么鬼东西!”他吓了一跳,直接蹦了出去。 “咴咴……”一声驴子叫,原来是一头黑毛驴。 温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所马厩,一股臭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跑出马厩,暗骂他玉冥子不仁义,就算自己错认了人,何故出手打晕自己,丢在这里? 不过说来也怪,风玑宝衣可不是抵御攻击?为何自己会被玉冥子打晕? 他回想起之前玉冥子那一掌,感受到他那一掌完完全全是一股子蛮力,没有一丝内功真气掺杂,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宝衣只会抵御道术剑法之类的攻击,对于平常的拳脚气力没有丝毫作用! 且不论这些,温琰放眼望去,看样子他在一间酒楼的后院,楼上时有行酒令的热闹声传出来,菜香四溢,酒气弥漫。 温琰舔了舔嘴唇,拍打着衣上的灰尘,拨去发丝上的杂草,大摇大摆走进酒楼! 他从后门绕进来,一眼看到玉冥子与胖道童对坐在角落的位置。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温琰本想溜走,却听到玉冥子道:“碗筷都给你备下了,这家菜香,吃一口再走也不迟。” 温琰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笑了笑,坐在胖道童身旁,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不错、不错,尤其是这一道色泽红润的红烧肉,当真不错! 温琰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向多汁的红烧肉,一旁的胖道童眼疾手快,连忙将红烧肉移在玉冥子面前,骂道:“你这糊涂小子,懂不懂规矩?肉要给师父他老家先吃!” 玉冥子淡淡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胖道童接着将一盘炒青菜移往温琰面前,笑道:“你吃这个,有营养……”笑了笑,又将一盘肉丝炒笋放在自己面前,夹了一筷子的肉丝放入嘴中,吧唧着嘴巴,吃得津津有味。 温琰当下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抱拳道:“之前多谢前辈出手搭救,晚辈感激不尽!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他客气一句,这便起身走出酒楼。 玉冥子笑了笑,夹起一筷子红烧肉放入嘴里,品着美味…… 一旁的胖道童吧唧着嘴巴,双眼放光,问道:“师父,味道如何?” “肥而不腻,香甜松软……为师就喜欢白家这口烧肉……真香……”玉冥子翻起白眼,看上去极为享受,整个人销魂荡魄好似升天飞去……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道长不好了!”温琰神色慌张,去而复返。 玉冥子并未搭理温琰,继续品味着红烧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温琰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急道:“道长不好了,我的东西被贼人偷了!” 胖道童瞥了他一眼,问道:“有贼人?你丢了什么东西?” 温琰心急如焚,道:“宝贝!是一件宝衣!” 原来他离开酒楼后,发现内穿的风玑宝衣不见了,应该是自己昏迷之时丢的。怀疑是玉冥子师徒二人做了手脚,这便来问。 第108章 多了一个师父? 胖道童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黑衣,道:“你可说的是这件宝衣?师父说这可是一件防身的宝贝,让我穿上保命护身!这衣服冰冰凉凉的,穿着挺舒服。” “这不是我的风玑宝衣?他喵的,这般光明正大的炫耀!你们这哪里是偷,分明是抢!”温琰忍不住这一口怒火,出口骂道:“好你二人,丢不丢脸!本以为你玉冥子是个人物,没想到是个贼!” 胖道童站起还嘴道:“大胆!你这龌龊小儿,竟敢如此辱骂师父他老人家!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吗?师兄我拿来穿几日又有何妨?” “师父?师兄?”温琰一脸纳闷,道:“废话少说,快快将宝衣还给我,要不然我去报官了!” 胖道童笑道:“我便是你师兄,你昏迷之时,咱家师父看你根骨不错,有意收你为徒!怎么得?你还不乐意吗?” “旁人若想拜师,只怕磕破脑袋,跪废双腿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收他!” 温琰道:“我已有师门,何须入你门下!快快将宝衣还我!” 胖道童气势汹汹道:“哎呦呦,给你脸还不要脸了!师父,这小子交给徒儿来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作为师兄我还不信管不好自己的师弟了!” 他撸起袖子,便要向温琰动手。 玉冥子摆了摆手,起身道:“徒儿我们走了!” 胖道童跟在玉冥子身后,给温琰做了个鬼脸,大摇大摆离了去。 温琰看到酒楼来往人多,也不好动粗,主要原因还是自己打不过玉冥子。 他自己无所谓,可这玉冥子知晓师父,谁知道他会不会到处张扬生事,说飞鱼门无能人!那师门的脸面可不让自己丢尽? 温琰无奈之下,气冲冲跟在二人后面…… 这是一座小县城,人口不算多,有山有水,不算繁华,可街道两旁茶楼、酒馆,当铺等场所应有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是个清幽的闲散之地。 温琰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这师徒二人赶往何地,疑问之下,支支吾吾问道:“胖子,这儿是哪里?你们去往何处?” 胖道童黑着脸,出口教训:“师兄我不叫胖子!我姓周名有才!你小子可记牢了,若敢没大没小,可饶不得你!” “这里是白云县,县上封老爷家里有邪祟作怪,特意花重金请咱们师父来府上驱邪除祟!” “今夜让你见识见识师父他老人家的大神通!” 温琰心有打算,暂且跟随他师徒二人前往。若封府真有脏东西,今夜趁着玉冥子对付邪祟分心之时,自己想办法夺回风玑宝衣!顺便给这死胖子一脚! 时辰还早,玉冥子走在一间露天茶铺,点了一壶茶,与二人坐下歇脚。 温琰听到身后几人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有?封府闹鬼了!我家一个亲戚是封府的下人。三天前,子时左右,他外出小解,看到一只舌头三尺长的恶鬼从天而降,吓得连滚带爬逃出了封府。如今连工钱都不敢去讨要……哎呦呦,当真吓人!” “你说的不对,听说是封老爷的小老婆被人害死了。她死得冤枉,诈尸了,面貌狰狞凶恶,浑身腐烂,就像个阴间剥了皮的恶鬼!着实可怕!” “谁知那些有钱的主儿做了什么亏心事,咱们还是少议论这些事为好,免得夜晚恶鬼找到家门!” 温琰觉得好笑,思绪沉下,谋划自己的风玑宝衣如何夺回来…… 申时。 玉冥子引着二人来到一户大院外,红墙碧瓦,厚重的大门敞开着,从里望进去,一眼看出来是一家有钱的主儿。 温琰看了一眼,只见门外有一位老道士撑着一根破旧的幡帜在和一位身披麻衣的男子攀谈。 他认出了老道士,可不是在裳县遇见的杜三辩? 想到他在破庙骗走了钱,心里恨得牙痒痒。 料想这假道士知道封府闹鬼,来此地招摇撞骗,诳人钱财。 可惜可惜,这封府不是个干净的地方,虽是大白日,温琰以望气术看到封府周围阴气如潮,让人后背发凉,上空更有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这里定藏着一个大鬼! 这老道士若只是卖些符咒、护身符之物还好,若是开坛做法,只怕活不过明日。 温琰忽生一计,走在他面前,笑道:“一平先生,好久不见,怎么今日来这白云县?” 杜三辩眉头一皱,问道:“你这小娃是谁?你我素未谋面,为何知晓贫道名号?” 温琰道:“一平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前辈当真不认识我了?” 杜三辩神色怪异,眸子流露出一丝担忧,想必是他担心那些被自己诓骗的人找来,道:“看着眼熟……不认识……贫道四海为家,所见之人颇多,勿怪、勿怪……” 温琰这才想起当日自己是蒙着面,无意暴露当日的身份,打趣道:“不认识也罢!在下曾经有幸见过你大显神通,啧啧啧……当真是仙人下凡,一剑定乾坤!” 被温琰吹嘘一番,杜三辩面子有光,捋须笑道:“见笑、见笑,小小把戏不足为奇。” 之前与杜三辩攀谈的男子是这封府管家,叫做封六。 方才他与老道士攀谈之际,以为这人是个江湖骗子,听到温琰这番话后,客气三分,笑道:“一平先生,方才小人言语过失,莫要及在心中。快快随我入府,我家老爷正为这事烦闷!整日魂不守舍,心惊胆落。” 杜三辩甩了甩衣袍,正要迈步入府,哪知周有才跳了出来,骂道:“哪里来的野道士,给我站住!竟敢在我师父面前招摇撞骗,诳人钱财!识趣点赶紧离开,免得被我家师父揭穿伎俩,丢了老脸!” 温琰故意吹捧杜三辩,古怪一笑,道:“周兄,不可无礼,一平先生身怀大神通!我亲眼见过先生抓鬼伏妖,当真让人佩服的紧!不知你们可听说半年前发生在裳县的白渝湖沉尸案吗?” 周有才摇了摇头。 管家封六眉头一皱,道:“嘶!这事我听说了,是一宗极其诡异的案子,好像是一只女鬼在县衙喊冤。” “听闻裳县张老爷家的小妾得知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张老爷亲手杀害后抛尸白渝湖湖底……死的那个惨啊!” 温琰愣了一愣,道听途说,没一句真话!笑了笑,如说书先生一般,先吊着二人胃口,缓缓道:“我告诉你们,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第109章 一平先生 周有才见温琰慢条斯理,催促道:“你倒是快些讲来,磨磨蹭蹭,耳朵都生茧子了。” 一旁的杜三辩竖着耳朵,饶有兴趣的听他人说起自己的光荣事迹。 温琰不是不想讲,推敲故事得有思绪,缓缓又道:“白渝湖附近有一间破庙,一位老道士便在这里避雨。” “一更时分走进一位少年避雨,二更时分进来几位行脚商人避雨,几人互相间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各自休息……” 温琰停顿一下,见周有才与封管家伸直了脖子,竖着耳朵,一副着急的模样。微微一笑,又道:“古怪事就出现在三更时分!” 他讲得极为生动,仿佛将周有才与封管家带入了当时发生的场景…… 三更左右,庙外雨越下越大,这时进来一位女子,打着一柄伞。 怪的是她浑身湿漉漉的,每走一步,渗下一地水。因为下雨天,没人在意。 少年出于好心,邀请女子坐在自己身旁烤火暖身,顺便一同有个照应。 女子感谢一声,正要动身坐过去,只听老道士有意无意说了一句:“鬼有鬼路,人有人途,你何必出手杀害无辜之人?” 一位行脚商人打趣笑道:“老道士,你说谁是鬼呢?我看你是心中有鬼,想在这里诓骗我几人钱!哈哈哈……” 众行脚商人捧腹大笑。 女子语气生冷,道:“道长,你莫要疑神疑鬼,奴家避雨之后便会离开。” 老道士冷冷回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一切相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一一睡去。 这少年朦朦胧胧间感到一阵怪异,睁眼一看,一张可怖的脸对着自己笑…… 这张脸面色铁青,绿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少年…… 惊恐之下,少年爬起来大声呼喊,几位行脚商人闻声起来一看,只见一只女鬼盘旋在破庙上空,一对绿幽幽的眼眸看向众人。 众人惊恐之下,纷纷大声呼喊,冲着破庙门口飞奔逃离…… 可是外面的风刮的更急,门窗咣当咣当作响,庙门似有一股怪力,竟然将几人弹回来。 危机时刻,一缕剑光破开门窗,老道士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位行脚商人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呼救:“道长,你去了哪里……这……这真是一只吃人的鬼……” 老道士摸了摸肚腹,笑道:“贫僧白日吃坏了肚子……方才出恭去了!”对着女鬼怒目而视,骂道:“好你个小鬼!贫道离开一会,你便暴露本性!看来贫道留不得你了!” 他手中宝剑一甩,一道银光飞向女鬼的咽喉。 女鬼也不简单,轻易躲开锋芒,刮起一阵黑风扑向老道士。 这老道士更加了得,身体盘旋而起,念了一个咒,袖袍飞出无数符箓,将女鬼困在地上。 女鬼四周符箓上下纷飞,在她身前化作一片火海,不停燃烧着。 她脸上痛苦万分,跪地求饶:“道长饶命,奴家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心不甘!不甘啊!” 女鬼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如同一根根尖刺扎着少年心口,触动他的内心,想来这女鬼有极大的苦衷,求情道:“道长,且不急杀,听她有何不甘。” 老道士点了点头,给了女鬼一个机会。 女鬼告诉老道士,自己本是外乡人,途经此地,恰巧下起大雨,便来破庙躲雨。 不久,进来一位面善的男子躲雨…… 她说到这来语调更加凄厉:“这男人起先对我客客气气,夜色渐黑,没想到他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侮辱了我不说,还用石头活活砸死我后,抛尸湖里!” 一位胆子稍大的行脚商人问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你为何不去找那仇人报仇,反而加害我等可怜之人?” “呜呜呜。”女鬼竟然落泪,哭泣道:“我迫不得已……我冤死在这庙中,虽有一口怨气化作鬼,可道行不足,终究困在这里,无法出去……” “为了报仇,只能吸取人的阳气增加修为,待到哪日功成,要仇人碎尸万段!” …… 温琰讲到这里,不再言语。 周有才一脸疑惑,问道:“那后来怎样了?你快说啊!” 温琰凝望天空,道:“老道仁义,不但没有收了女鬼,反而在庙外的白渝湖打捞出女鬼的尸体为其伸冤!” “天有公道,后来查出凶手便是赏县的张庆!他作恶多端,官府更是在他家中挖出许多尸骸,这等罪十恶不赦,当下凌迟处死了他!” 封管家意犹未尽,说道:“对对对,我听说了,官府在他家后院挖出许多尸骸,当真可恨!公子如此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莫不是……” 温琰笑了笑,道:“不错,在下便是当日在场的少年,而老道士便是你们身前的一平先生!” 杜三辩眼睛瞪大,好像是说我怎么不知道有此事情。 没办法,有人吹嘘自己,这脸还是要接的,苦笑道:“见笑,见笑。” 封管家连忙作了一揖,道:“道长如此大义凛然,能替女鬼伸冤,小的佩服不已!道长快快里面请。” 杜三辩对着温琰笑了笑,以示感谢,神色得意,大袖一甩,迈着大步跨过门槛。 玉冥子师徒二人被冷落在一旁,没人搭理,面色十分难看。 “等一等!”周有才看着封管家道:“你家封府便是这样的待客之道?我家师父千里迢迢赶来,被你冷落在一旁?封老爷何在?” 封管家十分贼溜,问道:“难道你家师父便是翠仙山的玉冥真人?” 周有才看到管家态度转变,十分得意,道:“玉冥真人正是家师!还不快快请我家师父进去?” 封管家知道自家老爷花了重金请玉冥真人前来开坛做法,只是不知道这等大人物何时大驾光临,赔礼道:“真人勿怪,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人面目!真人快快有请!” “无名鼠辈!还不快快让开!”周有才一把推开杜三辩,对着玉冥子恭恭敬敬喊道:“师父!你老人家请进!” 温琰怪笑一声,扬声高喊:“哎呦喂!一平先生名扬四海,今日却被人冷落在一旁,不公啊!” 周有才眉头一皱,面色不喜,骂道:“你这个叛徒!话里阴阳怪气的,不向着师父也罢,反而朝着外人低头哈腰!” “今日我替师父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廉耻,吃里扒外的小子!” 封管家挡在二人面前,笑道:“二位息怒,都是同道中人,何必因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一同入府、一同入府……” 只见,杜三辩与玉冥子二人稳稳站在原地,未有动身的迹象,二人散发出一股压人气势,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好似告诉外人一山不容二虎,有我无他、有他无我! 第110章 哪家的骚娘们! 一旁的封管家十分尴尬,眼见玉冥子与杜三辩二人剑拔弩张、互不退让,双方都得罪不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温琰怪怪一笑,他玉冥子也算是个人物,竟被江湖骗子杜三辩糊弄住,出口劝道:“两位前辈不要意气用事,我知你二人都是有大神通的高人,晚辈不才,也懂得几分抓鬼降妖之术!” “不如晚辈以风玑宝衣做赌注,咱们三人谁先将封府邪祟除去,这宝衣归谁!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杜三辩眼睛一眯,故作深沉,道:“小兄弟,贫道也非小气之人。这样,贫道手里有一件宝物。”说着,取出一颗鸡蛋大小、黝黑乌亮的珠子。 “此珠‘魂土’,取万人坑一方土炼化而成!可摄人魂魄,又是那邪祟的克星。法宝虽邪,可不妨碍他是一件奇珍之物!” “老道今儿若是输了,这宝物亲手奉上!” 温琰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珠子,一个江湖骗子会有什么奇珍异宝? 周有才掺和道:“师父,赌了!老道士不过是个吹嘘之辈,还怕他不成!” 玉冥子大袍一甩,袖内飞出一道绿光,光芒散去,是七枚绿莹莹的细针,道:“此物‘弥游针’,取海底千年古铁,挖地百丈以地火炼制!可破人五脏,坏其魂魄,厉害无匹!” 一旁的封管家见几人卖弄宝物,又是惊奇又是羡慕,道:“各位神人,快快收了法宝,随小人去见我家老爷。” 玉冥子与杜三辩二人不再争闹,像是达成某种协议,一前一后走进封府。 奇怪,大院竟然没见几个佣人,难道是因闹鬼之事吓走了?绕过一处走廊,温琰看到庭院西南角的几间厢房残垣断壁,碎裂的瓦片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似乎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大火。 他不知是不是幻听,只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又听到一声女子嚎哭的声音,那声音凄惨悲凉,令人毛骨悚然。 温琰耸了耸肩,心存疑问,道:“封管家,不知那烧毁的几间厢房为何不去清理?” “哎!”封管家叹息了一声,似乎不愿说,只是低头带路。 也便在这时,杜三辩甩出一道符,这黄符飞往的方向不正是被烧毁的几间厢房? 一道剑光闪过,黄符被斩落,出剑之人正是玉冥子,见他面无表情,冷冷道:“大白日的你一惊一乍作甚?难道你怕了?” 杜三辩苦笑一声,也不与他斗嘴,只是摇了摇头。 几人随着封管家来到一间正房门外。 封管家小声道:“老爷,翠仙山的玉冥真人已在门外等候。还有一位高人随同。” “快快有请……” 几人进了大厅,只见满屋子都是驱邪之物,到处贴着黄符,门上挂着一柄桃木剑,青石地板散落着古钱币,桌面上摆着八卦镜…… 这封老爷五十来岁,你看他头戴白绫,身披麻衣,面色发黑,眼窝深陷,双目无光,神情疲惫至极! 外人看他这模样以为他近日因丧事忙碌。 可明白人一眼看出他这是招惹了脏东西。 封管家介绍了几位宾客,安排几人坐下。 封老爷开口道:“两位高人,不瞒你二位说,鄙人家里闹鬼了!” 杜三辩起身环顾屋子,神神秘秘,突然惊道:“封老爷,不好!” 玉冥子稳坐不动,怪笑一声,好像是看这杜三辩如何表演。 封老爷一脸迷惑,问道:“一平先生可看出了问题?” 杜三辩推开门窗,向外看了看,道:“宅,以形式为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屋舍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 “你看看,硕大的庭院没有一口水井,血脉被坏,是不是最近精神不振?四周皆无草木,是不是最近头上毛发掉落不少?” “如今这里藏着一只凶鬼!” 封老爷摸了摸头发,道:“对对对……一平先生,近些日子鄙人头上毛发一缕缕的掉!如割了心头肉……不过,这……这与府上闹鬼有何干系?” 杜三辩道:“怎会没关系,你毛丝屡断,那是被凶鬼揪走了!贫道入宅观得庭院西南角的厢房被烧毁,可怕的是这场大火连同地根毁坏,坏了地根,地下阴气弥漫,汇聚在你家院落,可不是招惹四方阴祟之物?” 封老爷另有话说,可被杜三辩打断话,“封老爷,贫道这里有驱邪镇魔之物,可封住地根,保你一家平安!” 他取出一个褐色小香炉,又道:“此物镇阴炉,每日末时焚烧三炷沉香,七七四十一日后,自可解祸!” 一旁的温琰如看戏一般,暗骂这杜三辩忽悠人家买他东西。 封老爷将信将疑道:“我……我买了!不过道长请听鄙人一言……” 杜三辩露出喜色,捋须道:“封老爷还有何难事?尽管说来,贫道帮你解祸便是!” “不瞒道长,我……我……”封老爷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几度欲言又止,忽的房外刮起一阵阴风,整个屋内阴沉沉的,一声哀怨的声音缠着阴风,响彻在屋子每个角落。 “老爷……好大的火……奴家好热……” 惶惶不安的气氛贯穿在四周,周有才推开门朝外大喊:“哪家的骚娘们儿?大白日的发什么疯!” 不安的气氛被这句玩笑话打破,人家府上哀悼丧事,这黄口小儿出言不逊,不成体统。 封老爷面色十分难看,玉冥子也知周有才太过儿戏,责道:“徒儿,不可胡言乱语!” 封老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终究还是将心事讲出口,竟然落泪哭道:“道长,你可不知道啊!这只凶鬼是鄙人小妻喜儿啊!她死的好惨!冤魂不散……” 杜三辩面色僵硬,方才对着封老爷胡说八道一番,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为了讨回面子,掐指一算,目光幽深,甩起大袖出了房外。 众人一一跟了上去,唯独玉冥子闲散之状,品着香茶,似乎已知晓即将发生的事情。 杜三辩来至东侧厢房外,只见房门挂着铜锁,窗户被木板朝外钉住,里面似乎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温琰一来此地,便察觉不对,这房间阴气极重,更有一股腐臭之味…… 第111章 回煞日 “封老爷,贫道看这一间房屋血气弥漫,屋内定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 杜三辩这么一问,封老爷面色十分难看,也不言语。 周有才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开了门,不就知道屋内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了!” 封老爷有些生气,道:“开不得!” 一旁的封管家道:“老爷,事已如此,不必瞒下去了。” 封老爷十分为难,思虑再三,摆了摆手,示意封管家开门。 封管家拿出一把铜钥,打开了屋门,里面黑乎乎的,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周有才捂着鼻子道:“这是什么味?好臭!难道屋内养着猪吗?” 通了一会风,封管家率先走进屋内点起蜡烛。 杜三辩一副傲然之态,双指夹着一张黄符,大步踏入屋内。 “什么东西……哎呦喂!真的有鬼啊!” 杜三辩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趴在一旁呕吐不止。 周有才见势不妙,撒腿便跑,不停大喊:“师父,有鬼……救我……” 温琰并未察觉出鬼气之物,缓缓走进房屋,一股臭气越来越重。 他没敢直接走进里屋,而是在外厅瞄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要了老命! 温琰面色骤变,四肢麻木无力,整个人瘫倒在地…… 原来他看见雕花木床旁放着一只酒瓮,露着一颗人头,披头散发,被挖了眼,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似乎舌头也被割掉了,只听得细如蚊蝇的呻吟。 他着实吓得不轻,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趴在一旁也做呕吐之状…… 这不是人彘?行凶者当真猪狗不如!温琰内心难过至极,古代的种种酷刑其手段狠辣令人瞠目结舌,上下层等级制度森严,为维护上层利益或许通过酷刑以图威慑百姓!不止如此,乱用私刑延伸到中低层。 百因必有果,这人彘必有原因! 温琰急迫的想知道这人彘是什么情况。问道:“封老爷,这人是谁?为何受尽这般折磨?无人理会?” 封老爷也不再隐晦,道:“这……这人是我那拙荆啊!” “啊?”温琰面色一惊:“也不知哪个没人性的畜牲如此歹毒!你为何不给她一个痛快?还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你有没有一丝人性?” 封老爷脸色苍白,支支吾吾道:“是……是我下的毒手……” “什么?”杜三辩面露诧异,十分激动:“天理不容!天理不容!你……你这人当真歹毒!如此折磨不够!还将她关在这里生不如死!” “贫道不瞒你说,这府上怨气极重,必有凶鬼来报怨,这事贫道不该帮你!也不会帮你!好自为之吧!” 封老爷双腿发软,战战兢兢道:“道长误会!夫人与我感情深厚,我……我当真是无心之举!” “几日前我昏昏沉沉做了个梦,醒来之后,才发现我手拿血刃!夫人……夫人她血肉模糊被人装在酒瓮之中!” 温琰与杜三辩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知晓这事必有蹊跷。 温琰率先发问:“封老爷,你之前说家中闹鬼,这鬼是你的小妻?她是如何死的?” 封老爷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喜儿她……她是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可怜我那未出世的苦命孩儿也一同枉死……呜呜呜……” “喜儿她一定是不甘心……化作厉鬼来报仇了……” 温琰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了这场火烧死了她?” 封老爷点了点头,哭道:“不怕你们笑话,我夫妇二人半辈子没养下一儿半女。后来我娶了王喜儿,她也争气,没有多久便怀有身孕了。” “可……可她即将临盆时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了……烧死了……呜呜呜……” “那夜我梦见了喜儿,她亲口告诉我,是大夫人嫉妒她生了孩子,偷偷放火烧死了她!” “于是她依附在我身上,将夫人四肢砍断,做成了人彘!也怪我一时糊涂,害怕惊动官府惹祸上身,便锁了房门,让封管家每日送去三餐,保夫人一口残气。” 温琰道:“这么说来,这大火是你夫人放的了?” 封老爷点了点头,抹去泪水道:“夫人她……她糊涂啊!” 他讲到这里,封府上空突然凝聚起一团乌云,天昏地暗,阴风四起,时而闻得呼呼大火声、时而闻得婴儿啼哭、时而闻得痛苦的嚎啕声。 “她……喜儿她来了……”封老爷面色一惊,跪在地上喊道:“喜儿……是老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杜三辩眼睛一眯,冷冷说道:“今夜过后,只怕这封府不会再有活人!” 封老爷听到这话,脸色铁青,抬头问道:“道长,你可不要吓唬我!放火害她的只是拙荆一人,喜儿为何会不留封府活口?” 封老爷也不是傻子,不会因为只言片语,相信他的话。 杜三辩正色道:“她的怨气太重了,早已化作厉鬼,心智全失。” “在她记忆中只有那一场受尽苦难的大火,这封府之地对她来说只有怨恨和痛苦!甭说你封府之人,只要久留这封府之人,全部都要死!” “啊!”一旁默不作声的封管家听到这话,面色惊诧,支支吾吾道:“老爷!我……我老家的黄牛扭伤了腿,特意向你告假三日……” 不等封老爷回话,管家早已溜之大吉。 封老爷傻笑一声,道:“走!都走吧!”一个人像失了魂一般,漫无目的的走着。 温琰觉得这封老爷完全是无辜之人,不该被厉鬼害死,出口道:“一平先生,你觉得这事如何解决?” 杜三辩眉头一皱,笑道:“解决?开什么玩笑!老道只会帮人摸摸手相,看看风水……抓鬼?你还是让那玉冥子去干吧!” “实话实说,贫道方才算过了,今夜是那喜儿的归煞之期,是她戾气最盛的一日!惹不得!” “贫道劝你还是早早离开这里,迟走一步,谁也走不掉了!” 归煞古代迷信说法,阴阳家按照人死时年月干支推算灵魂返舍的时间。 死者本命之神为“煞”,人死后变为“煞”,其煞必返,返回之日有凶煞出现,故称为回煞,又叫归煞。 归煞之日外人避之,若无意触及,则撞“煞”也,轻则坏其阳火,重则一命休矣! 第112章 背尸的封老爷 杜三辩正要离开这里时,封管家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不好了!道长,大门那边出了怪事,没有一个人走的出去!你快过去看看!” 杜三辩眼睛一眯,道:“竟有这等怪事?贫道且去看一眼!”话罢,快步前往大门处。 温琰出于好奇,跟在他身后。 大门围墙之地,早已黑雾弥漫,分不清楚方向了。 几位封府的佣人心急如焚,不少人嚎啕哭泣。 封管家急道:“道长,你看会不会是二夫人的鬼魂在作祟?你老家人快想想办法,破了这邪法!” 杜三辩故作镇定,道:“小小障眼法能挡贫道的路?”话罢,从怀中取出一沓符纸。 “此符箓有驱邪明目之用……” “我买!”封管家心眼活,不待他讲完话,从袖内取出一锭银子,道:“道长,我买了!” 旁边的佣人见状,纷纷掏出私房钱买了一张符箓。 众人等杜三辩破除黑雾,哪知他盘坐在地,闭目不语。 封管家见老道士如一尊泥塑不言不语,心里越发焦急,道:“道长?你这符箓我等也买了,还请你老人家帮帮忙,让我等无辜人逃命去吧!” 杜三辩神秘兮兮,闭眼回道:“尔等手中有贫道符箓在身,自可安全离开。贫道走不得,今日非斩了这厉鬼不可!去吧!” 封管家大喜过望,迈出的步子又缩了回来,喊道:“大家伙快快逃……” 众人如惊弓之鸟,纷纷跑入黑雾之中,一时无了踪影。 封管家原地不动,观望黑雾之内的状况,里面无声无息,甚是诡异。 他不知众人活着逃走了,还是?越发疑惑,问道:“道长,他……他们都安全逃走了吗?” 杜三辩微微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道:“当然!” 他想来这一片黑雾不过是障眼法,并不可怕,于是起身走向黑雾之中,赶快离开这里要紧! 封管家急忙跟在老道士身后…… 温琰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他并非想随杜三辩离开。只是看看老道士真有本事,还是弄虚作假。若出了个事,自己也可出手解救这些无辜之人。 温琰走进黑雾之中,才发现其中的怪异,眼前正是封府大门,反观身后却是一片黑雾…… 封管家害怕极了,道:“道长,这……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怎么会反着回到封府……” 杜三辩不答话,直接走进封府! 来到一处凉亭,那些封府的佣人聚在这里,一个个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 杜三辩目光凝望在西南方,指着西南角的几间房屋,道:“那便是你家二夫人生前住的地方?” 封管家点了点头,惊道:“为什么会这样!那里不是被大火烧毁了?” 温琰疑惑不解,偷偷开启雀眼之书,哪里是什么房屋,分明就是一片废墟,周围聚拢浓烈的鬼气! 一位丫鬟吓得面色铁青,哭道:“二夫人的房屋不是被火烧了吗?呜呜呜……定是她的鬼魂回来讨债来了……” 突然间,房屋附近出现三个家丁,偷偷摸摸堆放了许多木柴,然后离开了…… 怪也,温琰身旁的三个家丁可不正是方才房外偷放木柴的三人? 此刻,那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身影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如撞了鬼,当场吓晕过去。 天色瞬间暗淡下来,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在房外点燃堆放的木柴。 之前那位丫鬟指着房外的人影,道:“那……那不是大夫人吗?果真是她放火害死了二夫人……呜呜呜……二夫人不关我等下人的事……” 再看那古怪的场景,房屋四周火势汹汹,火焰高涨,红光照天,如一条汹涌的火龙盘旋在空。 眼看一座宅子要化为灰烬时,四周阴风刮起,到处黑雾漫漫…… 当下,众人周围一片黑暗寂静,似乎谁都不敢说话。 只听到一阵女子的嘤嘤笑声,十分诡异。 紧跟着,黑雾凝聚,变作一张狰狞的人脸,双目猩红,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笼罩四周。 杜三辩嘴角抽搐了两下,面容胆怯,吓得瘫痪在地…… 众人当以损命时,忽然一声清亮的剑鸣,一道绿光划破那张脸…… 只听一声凄厉阴冷的女音:“臭道士,多管闲事……有种今夜你别走……” 冰冷的声音随着黑雾渐渐消失,只见玉冥子威风凛凛,手持一柄晶莹碧绿的宝剑,如同救世主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刻,封府大门出现,众人如获新生,疯狂逃离…… 周有才蹲在杜三辩身前,怪笑一声,出口讥讽:“老道儿,我还以为你是个能人,不成想你是个言过其实的大骗子!” “今日留你一张老脸,不与你计较!日后出去替人家看看手相,算算姻缘算了!” “哼!”杜三辩冷哼一声,起身拍了拍灰尘,捋了捋垂落的发丝,道:“贫道方才尿急,才没理会她!今夜是这厉鬼的归煞之日,看贫道今夜如何拿了她!” 他大袖一甩,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之上。 …… 周有才似乎想起什么事,道:“师父,东屋还藏着一只鬼!” 玉冥子大袖一甩,直奔东屋而去。 他进房一看,被一颗蓬头垢面的人头吓得不轻,一剑将酒瓮劈成两半,血肉横飞,封夫人哼也未哼一声,当场殒命!也算是解脱了。 “夫人啊!”只见从外面进来的封老爷大喊一声,坐在地上大哭! 一同进来的温琰瞧见玉冥子动手杀人,惊道:“哎呀!你这道人出手杀人了!” 玉冥子脸色难堪,辩解道:“住口!这酒瓮受了阴魂之气腐蚀!十年里她只会被囚禁瓮缸之内不死不活,日日夜夜受尽苦痛折磨!贫道不过是不忍她受罪,替她解脱才出手杀之!” 早已麻木的封老爷道:“不怪道长,夫人她做错了事情,理应受此报应,道长能替她解脱也算是好事。” 玉冥子道:“今夜便是这厉鬼回煞之日,到时候封府上上下下不得安宁。封老爷,贫道劝你暂时离开府上,待得今夜贫道收了这厉鬼之后,还你家太平!” 封老爷抹去眼泪,起身道:“多谢道长,不过我……我想与喜儿再见一面!” 周有才道:“你这糊涂虫,还想和厉鬼见面!不怕她将你丢进火堆里?你若是真舍不得她,自己挖个坑跳进去把自己埋了,这样你们永远不会分离了!” 封老爷脸皮抽动几下,十分不喜欢这个出言不逊的黄口小儿,若不是给道长面子,只怕他先挖坑将这嘴欠的胖子活埋了不可! “道长,若是见到我家喜儿,劳烦你替我转达一句话,告诉她……我……我对不起她……” 没想到封老爷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撕下床褥,竟不嫌他夫人的尸体腥臭肮脏,一把将碎瓮连同烂尸裹起,背着离开…… 第113章 徒儿你过来,为师帮你看看面相! 周有才捂着鼻子,看到封老爷离开,道:“师父,封府上上下下死的死、逃得逃,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玉冥子闭目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份功德为师不收,还能让旁人收了去?”这话分明是说给温琰听的! 几人离开屋内,温琰笑道:“前辈,你我之间的赌约还算作数吗?” “当然!不过贫道立下新约。”玉冥子出门后,回了一句:“你若输了,这风玑宝衣贫道不要,你得三拜九叩认贫道为师!你敢吗?” 温琰不知如何回答,之前若是输了也不过输了一件宝物而已。 可玉冥子立下新约,输了另改师门,他如何对得起飞鱼门?更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栽培之恩! 周有才兴风作浪,讥笑道:“小子,你敢不敢赌?若是不敢赌,你这宝衣我可穿走了!哈哈哈。” “怕什么!”只见杜三辩徐步而来,道:“小兄弟,这师徒二人欺人太甚,尤其是这小胖子!贫道早看不惯他!你与他赌便是,贫道愿意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温琰心想你这老道儿快快闭嘴吧!你那点骗人伎俩我还不知道吗?还出手助我,只怕那厉鬼今夜现出身,你跑的比谁都快! 真怀疑你两个人是一伙人,一唱一和,就怕糊涂人不上道。 温琰想通了,自己绝不能给飞鱼门丢脸,若自己真的输了,溜之大吉!简简单单回了一句话:“今夜见分晓!” 夜色比之往日来得更早一些,今夜格外寂静阴森,这个夜,你我不眠…… 四人坐在正房之中,一言不语。 蓦然间,大风呜呜吹起,那呜咽声,让人听着心慌。 又听到房外发出沙沙的脚步声,声音忽近忽远,以致分不清是树叶响动声,还是脚步声,直叫人头皮发麻。 “不好!”杜三辩突然起身。 其余三人面色一变,怪奇的目光望向他,不知何事发生。 杜三辩脸色难看,道:“不好了,贫……贫道尿急,实在憋不住了,你们谁……谁同贫道去……” 周有才道:“我……我也想小解……一平先生等我同去……” 二人相约出了房。 夜色清淡,月光皎洁,树影婆娑宛如皮影戏。 周有才只见杜三辩朝着大门方向离去,心头一怔,问道:“一平先生,你不是出来小解吗?喂……喂……你这是去哪里?” 杜三辩头也未回,冷冷道:“小胖子,此地不可久留,趁着那厉鬼还未到来,我看你还是与贫道一同离开这不毛之地!” 周有才犹豫不决,跟了两步,突然瞧不见杜三辩的身影,他如同消失在黑暗中。 他本想回房寻找师父,可身后一片漆黑,哪里还能看得到房间之地,当下吓得六神无主,竟然哭了起来,喊道:“一平先生,你……你在哪里?你……你不要吓我……” 一阵阴风吹起,周有才身体不停的颤抖,突然一只冷冰冰的手掌从他身后伸出来将嘴巴牢牢按住。 一股尿骚味气,周有才身体失控,竟然吓尿了。 “嘘!她来了……” 原来是杜三辩,只见他伸出手在周有才裤裆摸了摸,满手湿乎乎的尿液,先在周有才脸上摸了一把,又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松开手,小声道:“贫道算错了她归煞的时辰……这厉鬼已经来了!你不要说话,瞧你是童子之身,这鬼害怕童子尿,只要你我不去招惹这厉鬼,她不会主动害人!” 周有才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双眼呆滞,诡异一笑,竟然晕死过去。 杜三辩也是纳闷,拍打着周有才的肉脸,小声道:“喂……小胖子……喂喂喂……你怎么了?”突然,觉得身后阴冷无比,那冷不似十月天肉皮发冷,似一种刺骨的冷,每一节骨头都在颤抖,回头一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对着自己笑。 他感觉这可怖的脸就像寒风一样,冷气透骨,骂了一句娘,当场晕死过去。 “砰砰砰……砰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像是有人打鼓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温琰心头一颤,问道:“是谁?谁在房外?”未加思索,猜到定是厉鬼在房外作祟,当下戒备万分。 “是贫道……一平……” 温琰松了口气,道:“门没关,先生大晚上的敲什么门!怪吓人的!” 只见杜三辩推门进房,整个人阴沉着脸,气色不是很好,一言不发坐在床头。 温琰不见周有才跟着回来,疑惑重重,问道:“咦?小胖子不是与先生一同外出解手去了吗?他人呢?” 杜三辩不动声色,冷冰冰答道:“他肚子不舒服,贫道不愿久等,便先回来了。” “哦。”温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杜三辩,觉得他给人怪怪的感觉,又见玉冥子闭目不语,没有多说什么。 半盏茶的功夫,听到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呼喊:“不好了……师父……出事了……” 只见周有才破门而入,脸色白的吓人,道:“不好了,不好了……” 他正要解释情况,一眼看到床头坐着的杜三辩,目中充满恐惧,磕磕巴巴道:“鬼……鬼……这老道儿是鬼变的……” 温琰本就察觉杜三辩行为举止有点不正常,周有才这么一说,立马警惕起来。 杜三辩怒目圆瞪,还嘴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谁是鬼?” 周有才害怕极了,急忙靠近玉冥子,指着杜三辩道:“师父,老道儿是鬼变的……方……方才我与他外出撒尿时,看到老道身后出现一只红衣女鬼,我一口气上不来,吓晕过去。” “待我苏醒后,发现老道儿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副血骨,给女鬼活吃了!我不敢久留,这便回房禀告师父!” “老道儿明明死了,为何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房间。他定是厉鬼变作的假道士!” 杜三辩跳下床,出言反驳:“你这胡说八道的小儿!你我二人身上沾了童子尿,那厉鬼一时不敢下手,只是故意卖弄鬼相惊吓咱们罢了!” “厉鬼离开后,贫道便将你唤醒,你说肚子疼的厉害,贫道我……我怕臭,便一个人先回来了!贫道看你倒是被鬼吓得不轻,在此胡言乱语!” 二人吵闹不休,一旁的温琰不知二人话中真假,动用雀眼之术,看向杜三辩与周有才二人…… 玉冥子听到二人争论过后,这才睁开双目,神色自若,淡淡道:“这鬼有些神通,竟然可以遮掩身上的鬼气。世人皆知鬼话连篇,最喜骗人,待的人被他们吹嘘的天花乱坠时,这才会出手害人。” 他怪怪一笑,又道:“徒儿你过来,为师帮你看看面相,说不准将来你也有飞黄腾达之日。” 此刻,房外吹起一阵阴风,灯台上的蜡烛忽明忽暗,气氛犹如腊月寒冬,寒冷诡异,好像连喘息声都被冻结一般。 第114章 子母鬼 周有才面色阴暗,冷冰冰道:“师父,你怀疑我?” 玉冥子笑道:“为师怎么会怀疑你!徒儿你身上不过是有脏东西罢了,为师这便帮帮你!” 他身形如鬼魅,腾空倒立在周有才头顶之上,一只手拍在他脑门之上,只听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一道黑影从周有才嘴里飞了出来。 仔细一看,是一个焦黑的幼影,落在地上化作一条长长的黑线消失不见。 周有才瘫痪在地,迷糊地神志渐渐清醒,又叫又哭:“有鬼、有鬼、有鬼……师父,有鬼……” 玉冥子并未理会这傻徒儿,目光灼灼,环顾四周动静。 温琰方才看到一只幼婴小鬼出现,十分惊奇,问道:“前辈,这幼婴是什么东西?封家老爷不是说这厉鬼是她小妻喜儿吗?怎么会是一只小鬼?难道……” 玉冥子接话道:“不错,这幼婴也是一只鬼,可惜封府上下没人知道大火烧起那一刻幼婴刚刚临盆!” “在那场大火中母婴一同被活活烧死了!” 温琰本不愿这么去想,可事实便是如此,内心极为难过,这幼婴受了多么大的痛苦!眼前竟然幻视出熊熊大火之中,一位女子抱着幼婴嚎啕哭喊。 玉冥子道:“没想到是一对子母鬼!看来贫道今夜要卖弄一些手段了!” 一旁心惊胆战的周有才问道:“师父,何为子母鬼?” 玉冥子古怪一笑,道:“这种事不说得好。” 其实,子母鬼是女子生产后,因各种原因惨死。死不瞑目,怨气聚集,以怨气化作厉鬼。恰巧刚出生便夭折的婴儿也心有不甘,因脐带未断,母子连体,二人互相充斥着怨气与苦痛,便可化作子母鬼! 其母称做母鬼、其婴称为子鬼,这种厉鬼母子连心,狠毒无比,是极为凶残的凶鬼!比之寻常鬼怪不知凶恶多少,一般道士避而与之,招惹不得。 玉冥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道:“一平先生,只怕这子母鬼游荡在房外,伺机而动!贫道手里有一柄千年桃木雕成的除妖剑,你拿此剑暂藏匿在房门之后。” “待贫道出外将厉鬼引入,你伺机给她一剑!必可重伤她!”话罢,将背负的桃木剑丢给杜三辩。 温琰正要出口制止,可惜晚了一步,原来他方才以雀眼之术看到杜三辩是一蓬鬼气变化。 杜三辩拿着桃木剑,走过玉冥子身旁时,后背竟然伸出一只焦黑的长手,偷袭玉冥子! 哪知一道绿光闪过,不曾想玉冥子率先发难,拔剑照着杜三辩后背砍了一剑! 一声凄厉的嚎哭,杜三辩浑身冒着黑气,待得黑气散去,杜三辩早已变作一只女鬼。 这女鬼一身破烂的红衣,一张脸焦黑溃烂,烂衣之处露出森森白骨,整个身体如随风摇晃的柳树。 真没想到杜三辩竟然是女鬼变化,那真的杜三辩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玉冥子似乎早已察觉出异样,临危不惧,反施一计,偷袭得手! “臭道士,你这般卑鄙!” 玉冥子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想糊弄贫道吗?” 一声阴冷的啼哭声响彻房间,一道黑影飞舞在屋顶之上,原来是之前逃逸的幼婴。 这才看出来他真实的模样,通体焦黑,前胸烂了一个大洞,五脏皆现。 他盘旋在母鬼上空,肚脐眼一根长长的脐带与母鬼下体相连,弥漫着可怖的死气。 母鬼面孔狰狞,声音凄切:“臭道士,你为何要帮这无情无义的封府之人?” 玉冥子正色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知你死的冤!可封家大夫人已死,你这只厉鬼何必执着怨念!” “你这臭道士不懂!我要他死……要他死……”母鬼发疯一般,浓烈的怨气如一窝气旋聚在她四周。 “贫道不懂?可手中三尺宝剑懂!”玉冥子不再废话,剑起飞落,身影划过道道残影,剑气纵横交错,让人避无可避。 温琰知这玉冥子手段了得,若这子母鬼被他轻易制服自己可不是输了? 他目光锁定在半空之上的子鬼,心有盘算,三军之势,攻其薄弱,决意先收拾这子鬼,料想子鬼被困,母鬼自会分神,到时候见机而作! “小鬼!你来抓我?” 温琰笑了笑,破门而出。 他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啼哭,想那子鬼穷追不舍,突然停下脚步,回首一看,只见子鬼提着一盏荧荧青灯,焰影幢幢,十分诡异。 子鬼看到温琰停下脚步,于是盘旋在空,朝着青灯吹了一口气,一时狂风大作,鬼声啾啾,灯芯飞十几只鬼影。 这些鬼影穿着皆是佣人打扮,看来封府之人被子母鬼害死不少! 一时,漫天鬼影,纷至沓来,似要分食了温琰。 他眼看形势危急,不敢松懈,手掐法诀,使出飞鱼门的一些玄法。 大水汹涌,从四方八面汇聚而来,齐射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 这水非泉中水、也非涧下水,乃是一蓬壬水,专克淫邪鬼魅。 鬼影似乎知晓这水厉害,纷纷逃遁,可旋涡水势大涨,上下翻滚,如深渊巨口,顷刻间将四下逃窜的鬼影吞噬。 温琰急忙收了玄法,汹涌大水化作一缕烟气,飘飘散去,一切显得那般平静。 他感应到肺脏灵池储存的水玄气接近干枯,暗叫不妙,野怪自己战斗经验不足,非要卖弄什么本事。 子鬼发出一声尖啸,不待温琰多做反应,急忙将青灯抛在他头顶上空。 那一盏青灯烧起来一蓬荧荧鬼火,似瀑布倾泻。 温琰身影纵跃,闪变不停,躲避汹汹鬼火! 此时,一道金光从温琰胸前飞出,雀幽塔金光流转,悬浮在半空中,威压四方。 子鬼似乎受了惊吓,看到一道金光向他压来,幸亏距离雀幽塔甚远,急忙收回青灯,将青灯丢在金光之中,转身逃往母鬼所在之地。 那一盏青灯在金光之中瞬间化作尘埃,温琰本是以杀鬼咒降服子鬼,责怪自己出手太急! 眼看子鬼逃走,他急忙收回雀幽塔,故意惨叫一声,装作受伤。一步跃出数丈,又跟着一个纵跃,躲在一处草丛之地。 子鬼发现方才的宝塔早已消失不见,露出一抹笑,年幼无知,以为温琰被自己的鬼火烧伤,急忙飘回来寻找他的身影。 第115章 阴阳乾坤阵 温琰看到子鬼向这边游荡而来,伺机而动,哪知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小声道:“小兄弟,别出去!” 温琰回头一看,可不是老道杜三辩? 他没想到这老道儿竟然还活着!见他蓬头垢面,满身尿骚之味,捂着鼻子问道:“你没死啊?” 杜三辩一脸阴沉:“瞧你说的什么话!” “傻小子,别出去,这小鬼刚以怨气化为厉鬼,识不得人气。咱们藏匿起来,料想一时半刻也不会找到这里!” 杜三辩急忙拉住温琰,与他周旋。 温琰不与他玩闹,正色道:“我与玉冥子立下赌约,我若是输了,要三叩九拜认他这个师父!你这老道拉拉扯扯的不让我出去抓鬼,旁人还当你是救我,实则是害我!”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惦记的是自己那一件风玑宝衣。 杜三辩道:“你想抓了这小鬼?难!不过贫道有一计,可助你擒拿小鬼!” “哦?”温琰半信半疑,确切的是完全不信,道:“你说来听听。” 杜三辩拔下头上的杂草,捋一捋了垂落的发丝,道:“贫道可布下法阵,此法阵名唤‘阴阳乾坤阵’!共有三十六枚铜钱组成!又以三十六天罡星的位置排阵!铜钱分乾坤,正为阳背为阴!冲煞之物也!” “你只要将小鬼引入阵法中心,贫道略施手段,必可手到擒来!” 温琰内心根本不信任杜三辩,可不知为何经他夸口卖弄,竟然对其信任几分。 “一切听先生的,那我这便将子鬼引过来!” 温琰正要出去将子鬼引来,却听到杜三辩问道:“小兄弟留步,贫道身上铜钱不够,不知你身上有带?” 他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傻,竟然会相信只会夸夸其谈,一点也不着边际的老道儿,苦笑道:“你需要多少?” 杜三辩神色凝重,道:“多多益善!” …… 温琰摸出钱袋丢给他,眼见那子鬼似要游回母鬼所在的房间去,不能等待,一个纵跃,踏在三丈开外的假山附近,听到后方杜三辩喊道:“贫道需半炷香的时辰!” 他“嗯”了一声,又是一个纵跃,落在游荡的子鬼正前方。 子鬼看到温琰再次出现,发出怪笑,手中燃起一团绿焰火球。 没等温琰反应,那一团火焰朝着他飞来。 “小家伙,何必这般凶!让我陪你玩一会!”温琰故意逗着子鬼,侧身夺过火球,那火球撞击在后身的一株树上,霎时间青火燃起,树木周围尽数焦枯。 子鬼看到温琰轻易躲开攻势,一脸凶狠,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啸声,七窍内飞出七根冒着黑焰的火把,晃晃悠悠朝着目标飞去。 攻势未至,温琰率先闻到一股焦臭味,眼中火把朝着四面八方飞来,就地打了一个滚,一跃而出,逃离此处。 这七根火把似有灵性,竟然追在温琰后面,看样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子鬼看到温琰狼狈模样,又是在半空中打滚,又是拍手,显得十分开心。 温琰与火把周旋了半炷香,听杜三辩的声音:“小兄弟,还不动手!” 温琰大步跃在一间屋顶,手里剑光闪烁,将飞来的火把一一斩落。原理他是故意装作害怕,显得自己如一只惊慌逃窜的小白兔。 小孩子嘛!不逗着他玩耍,他会闹的更凶…… 温琰道:“小鬼!敢与我来?”笑了笑,跳下屋顶消失不见。 子鬼一声尖啸,飞速追来,看到温琰闭目坐在草丛的一块磐石上不动。出于好奇,落在地上,缓缓向他身后靠近。 可小鬼发现地上有序的摆放着数十枚铜钱,足有三十六枚。一脸惊诧,来不及逃遁,暗淡的铜钱泛着金色光华,每一枚皆是如此,一时无数金光跳动,时上时下。 只见杜三辩躲在一株树后面,喝道:“小东西,入了贫道这三十六天罡之法哪里让你轻易逃走!” 他掐了个手诀,嘴里不停地念咒。 子鬼忐忑不安,正要飞空逃窜时,每一枚铜钱孔射出一缕金光,上下四方、左右八地,耀目的金光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子鬼凄惨嚎哭,无处可逃。 杜三辩轻轻一跺脚,喝道:“收!” 无数光华急速缩小,待靠近子鬼时,三十六道金光最后化作一个铜柱牢笼,足有鸟笼大小,将鬼儿困在牢笼内。 杜三辩将牢笼提在手上,摇摇晃晃,笑道:“小兄弟,看一看,贫道不骗你吧!” 子鬼面露凶相,伸出焦黑的手似要扯断铜柱,哪知小手触碰在铜柱之上,登时冒起一缕焦臭的白烟,烫的出声嚎哭,不敢造次。 温琰一脸惊讶,方才阵法显露那一幕触目惊心,他对这老道儿的印象可不是一个坑蒙拐骗之辈吗? 可老道儿也不像是扮猪吃虎的能人! 他心下疑惑,偷偷开启雀眼之术,发现此人周身弥漫一股白气,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老道他不过是懂得一些降妖伏魔的阵法而已。 温琰如释重负,跃下磐石,走过来将杜三辩手中牢笼夺在手中,看着受惊蜷缩的子鬼,笑道:“小鬼头,你不凶的很吗?怎得雀困牢笼?来,笑一个……” 他正在逗趣,突然牢笼发烫,发觉不妙,直接丢在地上。 温琰这才看清楚了子鬼肚脐上连着一条状如绳索的黑带,此刻黑带光滑透明,一股绿色液体在里面涌动不停。 只见子鬼身体忽明忽暗,猛然腿脚伸直,浑身爆起一蓬绿焰。 “闪开!”杜三辩大喝一声,与温琰躲在远处。 “砰”一声炸裂,那铜柱牢笼已被炸的支零破碎。 子鬼方才受了惊吓,啼哭一声,化作一股绿色火焰朝着母鬼所在的正房飞去。 杜三辩面色惊愕,道:“贫道疏忽大意,这……这子母鬼靠着脐带母子连心,一损皆损、俱有照应!只有斩断脐带才可坏其阴身!” “小兄弟,你快快去房中助他玉冥子一臂之力!也不知他是不是母鬼的对手。快去帮忙!” 温琰看他一眼,似乎发问那你呢? 杜三辩捋了捋胡须,道:“贫道有一件法器落在客栈,待贫道这便取来法器,对付凶鬼!等我……”话罢,急匆匆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温琰冷笑一声,急忙赶往正房。 第116章 喜儿 温琰来到正房门前,只见门窗破烂,房中青光绿芒交织如网,一股力量波及而来,不假思索,赶忙退开。 一声爆鸣,他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房屋瞬间倒塌,残垣断壁,灰尘弥漫,已成了一片废墟…… “救我……师父……” 温琰看到周有才灰头土脸,倒在一旁,脸上有不小程度的擦伤,算这胖子命大,若非穿着风玑宝衣护他安全,只怕被方才那一波怪力早已碾碎。 他大步过去,扯开周有才的道袍。 “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还我宝衣来!” 温琰三下五除二,将周有才扒了个精光,将他那件破道衣丢在身旁,将风玑宝衣藏在怀里。 烟尘散去,只见玉冥子手中宝剑刺穿母鬼脑门。 而子鬼倒在母鬼身旁,肚脐的脐带早已断作两节,如一滩烂泥,浑身冒着白气,渐渐化为乌有。 母鬼表情痛苦,眼角竟然流出浓稠的鲜血,当真渗人! 她凄厉大喊:“臭道士……你自以为手里的剑便是正义……可你做的都对吗?我就算彻底化作虚无,也得让你愧疚一辈子……” 玉冥子怒道:“就算封家人有罪,也轮不到你这厉鬼前来伤及人命!” 温琰听的云里雾里,大概是方才自己与子鬼打斗时,他们之间攀谈过什么话。 只见母鬼一声撕心裂肺嚎哭,浑身如被泼了沸水,渐渐化作一蓬白烟…… 一时间,白雾弥漫,温琰看不到玉冥子和周有才二人的身影。 “前辈?胖子?你们人呢?” 白雾渐稀,眼前景象令温琰疑惑重重,不敢断定眼前景象真伪。 封府十分热闹,来往人多,每一个人脸上泛着喜气。 温琰听到戏声,循声来到一处宽敞的地方,只见这里搭建了一坐戏台,正巧身旁有个空座便坐下来听戏。 不久,他看到封老爷出现在这里,一群人上来道喜。 “诸位客气了…… ”封老爷一套客气话,匆忙离开。 温琰上去打了一声招呼,可封老爷似乎听不到,更看不见他。 难道自己是在幻境之中? 于是他跟在封老爷身后来到东院。 封老爷走进一间大房,可不是关押人彘大夫人的那座大房? 温琰不假思索的跟了进去后,里面有一穿金戴银的贵妇人。 贵夫人出言道:“老爷,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那贱人都快临盆了!” 封老爷面色难堪,道:“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东街林瞎子帮我算过,告之我五十大寿这一年不可杀生,否则流年不利!祸及余年……” 贵妇人恼道:“都怪你,讨什么小妾!这下可好了,人家给你戴绿帽子吧!丢了你的脸不算什么,给封家老祖宗抹黑啊!” 封老爷恨恨道:“哎!这贱人!老爷我哪里亏待她了……竟……竟然这般辱我……” 贵妇人双眼一眯,如一只狡猾的狐狸,道:“老爷,不如我们花点钱,请来一位亡命之徒将她杀了如何?” “你……你!”封老爷指着贵妇人骂道:“你当真愚蠢!先不说官府察觉,要这凶手以此威胁我怎么办?” 贵妇人眼珠子圆转,道:“要不我们偷偷放火烧死这贱人如何?伪造失火,料想官府也查不出什么异样!” “我……我去看看她……”封老爷未做表态,既不赞同、也未有否定,轻言一句便转身出了房子。 温琰这才明白了,原来这喜儿偷人,惹来杀身之祸,这才是因果! 他本想跟封老爷过去看看究竟,哪知听到贵妇人呢喃自语:“贱人!事情落定,你不死也得死!来生可不要投在富贵人家,这富贵人家不是你想的那般安稳悠闲!”话罢,走向一具雕花木柜,取出白花花的银子包裹起来,出了房去。 “不对劲啊!”温琰觉得事有蹊跷,倒是想知道这大夫人拿着钱财干嘛去。 于是他跟着大夫人来到一间大药房,只见她偷偷摸摸走入里屋,与一位半百郎中小声攀谈。 “刘郎中,此事万万不可抖露出去,要不然你我惹上杀头之罪!” 刘郎中道:“夫人放心,老夫既然诊断封老爷有不育症,怎会出尔反尔,改口毁了自己名声!” “不过,老夫不明白,那喜儿明明怀了身孕,你让老夫给封老爷诊断不育之症,这不明摆着是她偷了男人,怀了贱种吗!” 大夫人将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桌上,道:“你也甭管!只要管好你这张嘴便是!这是一百两银子……”话罢,转身离去。 刘郎中目光之中竟是财气,冷冷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封老爷,你也莫怪小人了……” “不好!”温琰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大夫人故意买通郎中让他告诉封老爷有不育之症,这么一来,小妻喜儿怀胎可不是…… 细思极恐…… 他不敢多想,希望能阻止这场恶果,急忙寻封老爷告之事情原委。 温琰来到封府,看到封老爷久久徘徊在屋外,不愿进屋,转身本欲离开,听到一言娇柔女音:“老爷,何故不进屋子,反而要离去……” 温琰伸出手想揪住封老爷告诉他事情原委,哪知手指一触碰他肩膀,如拂动烟雾一般,镜花水月,一切皆为虚幻。 无奈之下,他跟着封老爷走进屋内,虽然屋内装饰华丽,可在他眼中看的真实,都是一些焦黑之物,更是闻到一丝刺鼻的焦味。 一位貌美如花,乖巧机灵的女子挺着大肚子站立在封老爷面前,面有泪痕,音如黄莺:“老爷,这几日你好像变了一个似的,都不理会喜儿了……” “今日是你五十大寿,老爷你要开开心心的……” 封老爷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有一丝杀意,问道:“喜儿,老爷问你,你心中可有过喜欢过的人。” 喜儿眉头一皱,展出一丝苦味的笑容,道:“有过……可是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喜儿能伴随在老爷身旁,也算一种幸事……”笑了笑,摸着大肚。 “老爷,喜儿想告诉你,外边闲言碎语你莫要当真……” “你好好休息……”说封老爷干笑两声,转身走出屋内,神情恍惚,耳边幻听道:“封老爷,你可知为何与大夫人多年来一直未有子嗣?那是你有问题……” 这句话让他如小鬼缠身,挥之不去,斩之不尽…… 温琰跟着封老爷的脚步,突然听到一声:“不要追了,这都是那厉鬼残存记忆幻化出来的景象罢了。” 只见,玉冥子身后跟着周有才。 其实封家大夫人心里早已清楚,多年来未有身孕,是自己这肚子不争气。 她生性善妒,若喜儿未孕,或许她还不会如此歹毒害死喜儿。 只怪人性丑恶,大夫人便想出一条毒计!与西街有名的郎中串通起来,让郎中为封老爷诊病时,伺机撒谎骗他多年不孕不育的原因! 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一个巴掌拍不响,封老爷生性猜疑,才酿成今日这场悲剧的发生。 第117章 二不打骂疯道 温琰得知前因后果,心里很不舒服,原来这封老爷也是谋害喜儿之人,虽然他未亲自动手,可他动了心! “错了,错了,都做错了!前辈……咱们都做错了事啊!难道前辈不觉得自责?” “自责?哈哈哈。”玉冥子冷笑道:“贫道没做错什么事情,为何自责!” 温琰表情复杂,道:“咱们都被姓封的给欺骗了!你这是帮着恶人欺负良善!” 玉冥子不以为然,淡淡道:“鬼是鬼,人是人!就算鬼存有一丝良善,阳间之地,哪里轮得到小小鬼物作祟!”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贫道当然要诛杀了这只鬼物,还封家太平。” 温琰觉得他根本就是不分黑白的糊涂人,这人的想法与师父截然不同,假如他真是那位三师叔的话,与师父他们闹矛盾必然的! “什么歪理邪说!就你这心怀不善之人还想收徒?哼哼哼……只怕误人子弟!” 玉冥子冷笑道:“你不说贫道倒是忘了。你输了!还不给贫道跪下磕头认师!” “拜你为师?笑话!”温琰目光尽是藐视,冷冷道:“今日便是死在你手里,也不会拜你这等黑白不分的糊涂人为师!” 玉冥子脸皮抽动,十分不喜,辩道:“贫道反问你,假如子母鬼祸害封府上下无辜人的性命,你管也不管?” 温琰面无表情,不知如何回答,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房屋着火了。 喜儿发出凄厉的求救声,可封府佣人围过来,没一个人出来帮忙灭火,任火势大涨。 还有一些下人出言讥讽喜儿该死。 温琰看到封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一副丑恶冷漠的嘴脸,冷冷回道:“管不得,也不想管!恶人自有恶人磨!那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玉冥子大袖一甩,眼前景象渐渐消失,重新回归在现实之中,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罢了,黄口小儿,收了你这不开化的弟子,贫道只怕养虎为患!你走吧!” “哼!”温琰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周有才心有不甘,煽风点火,道:“师父,你老人家就轻易放过这小子了?他……他强行拿走了我那宝衣!你可为徒儿讨回公道啊!还有那臭老道儿,也输给师父你一颗宝珠。” 玉冥子面色不喜,淡淡道:“好了……” 温琰气呼呼的来到大门前,哪知迎面撞上杜三辩。 只见他撑着幡帜在大门前如鬼打墙一般,四周徘徊。 杜三辩看到温琰出现,面露喜色,走向前来,问道:“凶鬼可除?” 温琰点了点头,并未多语,一脚蹬开大门,走了出去。 杜三辩如释重负,急忙跟上温琰,问道:“小兄弟,贫道见你身手了得,我这里有一桩买卖,你可愿意同贫道前往?报酬嘛!你我五五分账,如何?” 温琰停下脚步,目中充满疑惑,问道:“先生,我问你。封府二夫人是被封老爷一家人联手害死!她怨气不散,化作厉鬼报仇!是封家人该死,还是这厉鬼该诛?” 杜三辩一同停下脚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阳有阳规,阴有阴律!在阳间她触犯了规矩,便是恶!是恶便得除!阳间的恩怨承负非世人所想,自以为遭受了莫大的冤屈,岂不知是前世的因,今生当遭受报应呢?” “二夫人惨死,自该她命中苦劫,可怜其孩儿一同遭受报应!贫道卜了一卦,这二夫人前世乃是一姓王的公子哥,风流成性,恰巧住在封府隔壁。” “不知何因被封老爷一状纸告上公堂判处死刑!不成想这王公子竟然转世为女子,还给封老爷做小妻,当真冤家聚首!” 温琰不想听他胡说八道,独自一人迈步前行。 杜三辩不依不饶,追上前来问道:“小兄弟,贫道说那件事情你可愿意一听?” 温琰不胜其烦,直言不讳道:“你这老道儿,整日招摇撞骗,玩弄一些故弄玄虚的伎俩,你良心可安?” 杜三辩被他一顿羞辱,面红耳赤,十分难堪,道:“瞧你这话说的,贫道何时欺骗过人?看来贫道不卖弄几招,你小子还当贫道是那无能之辈!” 他一把抓住温琰的手臂,拉着前行。 “你这老道儿想干嘛?”温琰不知他意欲何为,又不敢对这老头动手动脚,若是磕磕碰碰,讹上自己,他可没钱赔。 无奈之下,只好任他摆布。 杜三辩拉着温琰来到白云县城门口,只见一位守门官兵喝道:“喂!你二人鬼鬼祟祟的在城门口游荡什么?不知道此刻已经宵禁吗?快快回去!若不然抓你二人下了大牢!” 杜三辩冷冷道:“出城抓鬼!你要不信,可随贫道一起去!” 守卫官兵吓了一跳,看杜三辩道士打扮,不知话中真假,但知晓一个硬道理,那便是一不招惹蛮僧、二不打骂疯道、三不挑逗老尼。 他自然不敢惹这疯道人!挤出一丝笑容,道:“道爷,你走好……可千万别回来了……白云城老百姓良善,供不起你尊神……” 二人出了白云城从官道向西走上一条羊肠小道。 杜三辩这才开口:“你小子不相信贫道,贫道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前方三十里地外,有一片乱葬岗,那里阴气森森,传闻闹鬼……你敢与贫道在那里睡上三夜?” 温琰看出来了,这老道儿真的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自己无缘无故的跟着他在那阴森晦气的地方睡什么觉,惹不起躲得起,苦笑道:“一平先生,晚辈方才失言了。对不起,你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呸呸呸……甭来这套客气话!”杜三辩面色多了一丝得意,道:“贫道看得出你这小子打心底瞧不起我!若贫道不卖弄些手段,如何有脸面在世上行走。” 温琰笑道:“先生真想卖弄本事还不简单!你自可驭风飞行?亦或者拿出几件法宝?总之你老人家别去什么坟场墓地。那里晦气,对你我气运不好。” 杜三辩倚老卖老,态度蛮横,道:“你不去,贫道偏要你去!”拉起温琰手臂,埋头便走。 一路上,温琰本以为这杜三辩上了年纪,走个一两里路程便迈不动步子,叫苦喊累,前往乱葬岗的事情就此作罢! 不曾想他步伐轻盈,好似脚下生风,比之那脚夫还要快上不少。 第118章 一平先生真乃高人也! 天色渐亮,二人翻上一座矮山头,山中寂寂,万籁俱静之中,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鸱鸮凄啼。 温琰跟着他来到一片空地,远远地,便闻得一股腐臭气味。 空地杂草丛生,枯木几株,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可言。 无数坟头的到处堆砌。 许多尸骸像是草草埋葬,泥土早被大雨冲开,露出了森森白骨,阴森萧瑟,让人感到害怕。 “嘎……”一声老鸦叫,那种低沉而悠长的叫声,让人觉得心要撕裂了…… 远处枯树干上落着一只老鸦,盯着四周,似乎搜寻着任何有活气的东西! “呼呼呼……” 一阵山风吹来,温琰但觉身后凉嗖嗖地,阴风惨惨,四下如同鬼市一般,道:“一平先生,咱……咱们还是离开吧!这里阴气森森,感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我看,怪渗人的。” “哈哈哈。小兄弟不必害怕,有贫道在这里,那些孤魂野鬼可不是俯首称臣!”杜三辩放声大笑,仰首伸眉,俯视着眼前众坟头,好似告诉温琰,快来看看朕打下的这片江山。 温琰心头一怔,这个老疯子在乱葬岗大喊大叫,能耐啊!你怎不在人家坟头吟诗一首呢? “小兄弟你快看!有鬼!”杜三辩一惊一乍。 温琰放眼看去,只见一团荧荧绿火飘在一具尸骸旁,渐渐越来越多的绿火聚集而起,伴随着“沙沙”风声,忽隐忽现,当真诡异! 杜三辩十分镇定,目露异光,道:“小兄弟不要怕!这是死人的阴魂!看贫道速收服这些孤魂野鬼!。” 他挥舞起那破旧的幡旗,脚踩八卦方位,口中振振有词。 若是常人看到这一幕,还真被他说的阴魂吓着了。 可温琰他懂知识的!这不就是人死了,躯体埋在地下腐烂,发生各种化学反应,产生的磷火吗? 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杜三辩跑到磷火周围扬起幡旗,驱赶着‘阴魂’,不到一会,这些‘阴魂’消失不见。 他几个大步走在温琰身旁,抖开幡旗,见到幡布上面画着许许多多的可怖鬼脸,捋了捋垂落的发丝,道:“小兄弟,这些阴魂已被贫道收复在阴阳旗内!” 温琰不愿意呆在这晦气阴森的鬼地方,当即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惊呼道:“一平先生真乃高人也!晚辈今日大开眼界,心悦诚服、望尘莫及、自惭形秽、五体投地、甘拜下风……顶礼膜拜!” 最后一个字说完后,当下合掌举过头顶,单膝下跪。 或许他将一生所学的知识统统献给了眼前这位令他终身难忘的道士。 杜三辩沾沾自喜,捋须笑道:“小兄弟,贫道只不过是略施手段而已,你也莫要这般臣服。快快起来。” “呼呼……呼呼呼呼……”又一阵狂风大作,这风不似方才那种山风,也非腥风,更像是一股阴风怒号,隐含杀伐之气…… 温琰暗叫不好,一息之间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息弥漫在整个荒坟之地,一把将得意洋洋的杜三辩按倒在地。 两人顺势滚在一处坟头后,大气不敢喘。 不久,空中落下一道黑影,来人踏在坟地正中央。 温琰侧移看了一眼,那人高大魁梧,穿着一袭宽松的红边白袍,外披黑色斗篷,篷帽将脸面罩住,隐隐约约瞧见他面遮一副青色鬼脸断牙面具,看不清容貌岁数,但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绝非善类。 但见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尊小香炉,盘坐在地,将小香炉放在身前。 日月交替,晨光熹微,看不清楚这个香炉细致模样,大概就是一个小鬼四肢趴蝮的底座,背部顶着浮雕香炉。 黑衣人双手敞开,仰天长啸一声,只听四方鬼声啾啾,一片惨叫,数十条阴魂盘旋在香炉上空。 有老有幼,皆是这荒坟乱地的孤魂野鬼。 黑衣人扬手一道青光照在香炉之上,小小香炉晃动不已,骤然涨大,化作一座七尺高低的黑炉。 炉身几个小孔内冒起一条条的青烟,烟气袅袅升起,飘散到半空中,聚而不散。 阴魂们似乎十分害怕,惨嚎不已,声声凄厉。 黑衣人掐了个手诀,一时间黑炉下方熊熊碧焰烧起,阴魂们如同被一阵狂风卷入炉内,渐渐黑色的炉身呈碧绿之状,忽明忽暗,十分诡异。 紧接着,一缕缕绿气飘入斗篷,应该是被他吸入嘴鼻之内。 温琰认定此人是个邪门歪道之辈,一眼看来是在浸淫某种旁门邪术! 他又见身旁的杜三辩屏气敛息,如同这乱葬岗的一具死尸,生怕被人发现。 “嘻嘻嘻……”不知何方传来一阵嬉笑。 温琰十分警惕,看到一道倩影缓缓走来,停在黑衣人不远处。 是一位妙龄女子,她白衣红裙,长得十分秀美,神情亲热,目光之中尽是些妩媚温柔。 女子神态从容,丝毫不显敌意,音细而长,笑道:“大师兄,原来你躲在这阴气大盛的乱葬岗修炼。师妹可是大费周折,足足寻你半年之久。” 皓齿微露之际,更觉容光照人,丰神美艳。 她突然嗔道:“好你个大师兄,原来师父他老人家的‘九阴傀鬼炉’被你窃走了!若师父知道此事,定不会轻饶了你!不止你会受到责罚,我等师兄妹也会跟着你受到牵连!” 少女故作怒态时,话虽句句责骂,而眉目之间隐含幽怨,娇嗔满面,蕴藏着万种风流。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漠的气息。 女子眉头一蹙,似乎发觉不妙,一声轻喝:“你……你想杀我灭口?臭师兄,你竟然对我有了杀心!” “大师兄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我喜欢你……又怎会将事情抖露给师父他老家人知道!” 温琰眼前一亮,竟然是一出告白大戏,屏气敛息,聚精会神看向黑衣男子,听听这人如何回应。 第119章 老道士被蛇咬了! 黑衣男子袖袍一甩,身前的黑炉化作一道黑光飞入袖里。 他走在少女身侧,冷冷道:“我的事情你最好少管!这一次看在你我之间同门的份上,姑且饶你性命!下一次再敢鬼鬼祟祟跟着我,亦或者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我便抽出你的魂魄炼于‘九阴傀鬼炉’之中!” 黑衣男子话音一落,动如飘风,一跃而起,飞过停歇在树梢的老鸦,消失在天地间。 “嘎……”那只老鸦叫唤一声,不知怎么的,掉落在地上,血肉皆无,成了一堆枯骨。 女子孤零零的站立在原地不动,显得那般寂寞无助,跺脚骂道:“好你个崔洵!我一个女孩子家舍下脸面向你表明爱意,你竟然如此薄情寡义!你不仁莫怪我不义……臭师兄!死师兄!王八蛋师兄……哼……” 温琰心想这黑衣男子也是的,将一个柔弱女子舍弃在荒野之地,没一点男子气概! 等女子走远后,温琰这才起身,看到一旁的杜三辩闭目不动,脸色惨白,嘴唇发黑…… 装的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温琰踢了他一脚,喊道:“先生,快快起来。那人已经走远了,不要装了……喂喂喂……你不会被吓死了吧?” 他伸手摸了摸杜三辩的额头,皮骨滚烫,双指浮在他鼻孔之处,尚有呼吸,没死透…… 杜三辩睁不开眼睛,气虚无力,挤出几个字:“救……救我……” 温琰神色凝重,方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成这个样子了?莫不是中了那黑衣男子的邪术?那可不妙啊! 杜三辩竭尽全力,吐出一口气,讲了细如蚊鸣的几个字“贫道……被……毒蛇咬了……”字落,人已然晕死过去…… “坏了!” 温琰一把将杜三辩背在后背,朝着山下跑去。 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有没有人啊!老道儿中毒了……快来人救救这可怜的道人……” 关元镇,地处白云县西北三十里之外。 此地有医馆一间。 一位年迈的郎中替杜三辩把脉,神色不定,良久未能诊断出病症轻重。 温琰在大堂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也不知老道儿的生死,一时坐立不安,竟担心他的安危。 不一会儿,老郎中徐步而出,面色犯愁。 温琰急忙迎上前去,问道:“老先生,不知道人的病症如何?” 老郎中道:“不妙!他的确是中了蛇毒,但是这毒素怪异难解,更奇的是他气脉古怪,如一蓬泛滥江水,实在令人难以捉摸!老夫行医半生也未见过这等疑难杂症。” “现已老夫给他服用了解毒丹,暂时还未有性命之忧!不过,少侠还需另想法子了!” 老郎中离开后,温琰急忙来到杜三辩身旁,看他晕迷不醒,叹道:“哎……老道儿,你说你安生日子不过,非要逞异夸能,跑去乱葬岗上卖弄什么!掉坑里了吧!” “我能耐有限,恐救不了你!本来我想,家师手段高超,或许能救你一命!可此地离师门甚远,一时半刻不能抵达,你若死在我背上……” 他看着杜三辩昏睡不醒的模样,想起与他几次相处的经历,自己孤独来到这个陌生的世上,老道士也算是给他带来不少欢趣,自然有了几分好感。 虽说老道士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但也是为生计奔波,对其今日的遭遇颇感惋惜。 温琰耳边突然幻听到一声声悲凉的唢呐声,控制不住情绪,喃喃自语:“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咱们萍水相逢一场,你死后我不会让你曝尸荒野!漂漂亮亮给你立一座坟!在为你风风光光办场法事。 “你那么爱财爱面子,希望你来生投在达官显贵之家,再也不用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不义之事。” “你小子烦也不烦?贫道还没死呢!你念叨个没完?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歇息片刻,你便来烦我!还有,贫道是欠你什么债了?你非要咒我早死!” 杜三辩突然开口讲话,吓得温琰退了几步。 温琰见老道士面色阴沉,讲了如此多的话,以为这是回光返照。急忙走在他身前,探其病况,发现老道士浑身冰冷,恐怕没救了! “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遗言要告诉我听?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要我帮你寻回见上最后一面?亦或是你有什么宝贝埋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杜三辩翻坐起身子,气呼呼道:“你小子可真是聪明伶俐啊!贫道这点私事你都知道的明明白白!不错,贫道的确藏有一件宝贝,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帮我取来!” 温琰面色一喜,问道:“是什么宝贝儿?你藏在哪里了?只要得了准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义无反顾!替你完成遗愿!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臭小子!嘴巴如刀啊!”杜三辩没好气道:“宝贝藏在九幽之地,是阎王爷的那颗脑袋!你这便抹了脖子,前往黄泉路上替贫道将宝贝拿回来!哼……” 温琰瞥了他一眼,不再与他斗嘴取闹,但见其神色安然,又与自己拌嘴玩闹,看来人没事了! “先生,你不是中了蛇毒吗?老郎中说你有性命之忧!” 杜三辩紧了紧云袜,翻身下床,穿上破旧的十方鞋,道:“区区蛇毒奈我何?你也小瞧了贫道!哼。” 他拾起床头的幡旗,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温琰看着杜三辩离开的身影,一时感到迷惑不解,这人还是自己原来认识那满身铜臭,欺世盗名的杜三辩吗? 他方才离开的背影在温琰眼里是那般蕴藉风流,深藏若虚,如尘世隐居的高人一样,不显山露水。 “先生哪里去?”温琰追了出去。 灼灼日光照亮小镇,这时候街上来往之人渐渐多了起来。 温琰看到杜三辩停留在十字路口。 老道士从袖子里取出一颗黑色弹丸,摔在地上。 “碰……”一声爆响,登时一阵白气弥漫, 这一声响动吸引了不少来往之人,待白气散去后,杜三辩已然不见了身影。 不少人看到老道士平白无故消失不见,纷纷跪下磕头。 “神人显灵了啊!神人啊!” “神人保佑,我家母猪马上下崽了,求神人保佑这一窝多生几头肥崽儿。” “神人啊!老汉我孤孤单单过了一辈子了,求求你保佑我今年能讨个漂亮的媳妇儿。” …… 温琰眼尖,看到杜三辩趁着一阵浓雾,颠颠撞撞跑进一条巷子。 “这老道士,狗改不了吃屎!”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徐徐漫步出了关元镇。 第120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温琰出了关元镇,跋山涉水,历尽艰辛总算回到师门! 也不知他一路上经历了什么苦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大师兄看他像是同人打架斗殴,问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为何搞成这副落魄样子? 温琰如何都不肯说出真实原由,用几句骗话搪塞过去! 他也将这个秘密掩埋心地,发誓绝口不提!原来他离开关元镇后,途经白云县时,被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连拉带拽带入一间小黑屋…… 想必是温琰也动了歪念头,若不然凭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摆弄的了他? 二人在小黑屋还未有过分的举动,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破门而入,指着温琰破口大骂,说他欺辱自家的老婆!还威胁他交出身上的钱,若不然就去报官! 温琰哪里会咽下这口气,恼怒之下,与二人大打出手,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 …… 次日一早,周玉安拿着一套新衣,手里掂着两枚熟鸡蛋,来到温琰房间。 温琰还未开口,周玉安亲热地拉着他的手问寒问暖,十分殷切。 他也不知大师兄哪根筋不对了,不止带来新衣,还特意煮熟两个鸡蛋给自己补一补,关怀备至,一时难以接受。 “大师兄,你这般关照,可让小弟难为情了。” 周玉安拍着胸膛,笑道:“青鱼师弟哪里话!作为大师兄,如何不能关照你们?” “这不,昨日我看师弟你脸面消瘦,想必是营养缺失,特意乘着夜色下山去附近村里借来两枚鸡蛋!你快快吃了。” 温琰看来这两枚鸡蛋非吃不可了,一脸感恩,剥着蛋壳,道:“谢谢大师兄借来的鸡蛋。” 他含泪将鸡蛋吃完。 周玉安等温琰吃完两枚鸡蛋,这才展出一丝笑容,道:“青鱼师弟啊!大师兄平日忙!没清闲时间教你和小师弟一些功夫,一直觉得亏欠你二人许多!” “这几日心中愧疚,总想补偿你二人一些物质上的东西。你也知道大师兄没有什么奇珍异宝。这里有一枚‘三阳丹’,是我亲手炼的丹。有蓄精、补气、养神的妙用!这可是好东西啊!我珍藏多年都不舍得服用,希望你不要嫌弃大师兄的一番美意。” 温琰不知这小气的大师兄今日搞什么鬼?又是送鸡蛋,又是送丹药,跟平常锱铢必较的脾性完全不同。 他感觉事有蹊跷,背后定有不妙之事,一时觉得大师兄后背藏着一柄利刃,对自己笑,笑的那般阴森诡异,怪吓人的! “大师兄,你太客气。这‘三阳丹’我受之有愧,还是你……” 不等温琰讲完话,周玉安将一粒黄褐色的丹药递在他手中,笑道:“青鱼师弟不要推辞了!记住大师兄对你的好,日后说不来我还需你帮忙呢!对不对。” 温琰觉得大师兄这话好似提醒自己什么,并未太在意,人家一番美意,自己在推辞的话,那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他谢了一声,亲自送大师兄出了房。 周玉安离开后,温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闻了闻‘三阳丹’,起初一股淡淡香草气味,十分醒脑。又舔了舔,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大师兄不会是拿尿液为引子炼制的丹吧?” “呸呸……呸呸呸……” 他不敢多想,希望自己误解了。 于是温琰将‘三阳丹’装在一个小木盒收了起来。 温琰外出几日,觉得身上有股怪味,便出门打水,回来的路上四师兄余韵迎面向他走来。 “哎呦!这不是温师弟吗?来,师兄帮你提水……不要客气……” 余韵接过他手中木桶,与他并肩而行,笑着又道:“师弟啊!去我屋子坐一坐?” 温琰不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 这位四师兄独自一人住在较为偏远的西南一角,屋子内宽敞明亮,布置典雅,书桌之上叠满各种书籍,一股淡淡的书香充溢着整个房间,干干净净,十分幽静。 余韵笑道:“师弟,我这个人平日里话少,你也知道!诸位兄弟姐妹当中,其实师兄我十分看好你,隐隐约约觉得你与他人有所不同,认定你将来必成大事也!” 温琰听出他是客气话,笑道:“余师兄说笑了,师弟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之人,哪里能与几位师兄师姐相比。” 他下意识的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籍,随手翻了几页。 余韵面色一喜,笑道:“师弟也喜欢看书?不知师弟你平日喜欢看哪些着作?” 温琰本想回答【黄石记】一书,左思右想觉得不妥,笑道:“师弟我看书,不过就是图个解闷而已!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余韵笑道:“小师妹也喜欢看书,她每日都来找我这里借书看。诗词歌赋不闻、地理史记不问,就喜欢看一些奇谈怪事的书。” 随后,他引着温琰来到里屋,里面书籍如海,琳琅满目,令温琰不由惊叹。 余韵十分自豪,这里便是他的世界,每一本书在哪里摆放,内心一清二楚。 这不,他取来一本厚厚的书籍,笑道:“师弟,这本【八荒六合志】全书十八卷,记载了各种山川河流,山精鬼怪,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师兄送给你了!” 温琰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一本名为【狐狸与书生】的书籍。 余韵古怪一笑,眯眼笑道:“此书上下五册!师弟若是喜欢尽可拿去观看!可别让其他人知道呀!” 温琰默不作声,二人目光交错,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怀中藏着几本书籍,一手提着水桶,鬼鬼祟祟的跑回自己的房屋。 温琰回去后顾不上梳洗打扮,直接躺在床上,沉浸在书海的世界之中。 第121章 戏道首席 “砰砰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温琰慌忙起身,将那本【狐狸与书生】的书藏在床铺下,坐的端端正正,问道:“是谁?” “我啊!” 一声低沉而粗豪的声音,温琰耳熟不过,可不是三师兄贺岩吗?他与自己交集甚少,今日怎会前来拜访自己? “原来是三师兄啊!快快请进。” 贺岩推门而入,满脸憨笑,道:“温师弟,我闲着无聊,正巧路过这里。想跟你说几句闲话。” 温琰赔笑道:“三师兄有话尽管说来。” 贺岩环顾四周,道:“师弟你这房间太过简陋,哪日三师兄帮你修整修整。” 温琰觉得他心中有事,不好意思开口,直白问道:“三师兄,难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贺岩摸了摸脑袋,笑道:“三师兄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平日里待你冷淡,你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今日找你,是有一件小礼物送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条叶形玉坠,这玉器质地乳白,莹润细腻,雕琢叶状,小巧可爱。 温琰一脸纳闷,这几位师兄突然对自己这般热情,究竟意欲何为? “温师弟,不要小看这小小的玉叶子,这东西非普通的赏玩之物,而是一件养五脏,延寿元的宝物。” 温琰并未在意这条玉坠是个什么东西,将心中的疑惑表露出来:“三师兄,你误会了,师弟并非质疑这件宝物好坏。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送我礼物?可是有事相助?” “哈……哈哈哈……”贺岩尴尬一笑,支支吾吾否认道:“不,温师弟莫要误会,师兄送你礼物,完完全全是出于对你的疼爱。你瞧你长得眉清目秀,一脸和善,十分讨喜。来戴上它。” 温琰觉得不对劲,强挤出一丝笑意,苦笑道:“三师兄,我……我自己来……” 贺岩很是高兴,笑道:“良玉配君子。温师弟戴着这一条玉坠,再好不过了。”话罢,转身便要走,临走之际,给了温琰一个怪异的眼神,憨笑着离了去。 温琰想这些人今日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对自己十分客气。 平日聚在一起也未见他们这般热情,怪哉! 温琰特意将玉坠戴在衣襟前,拿起飞鱼剑舞了个剑花,高声吟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威威剑侠;杀尽妖魔!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他一时兴起,破门而出,在一棵大树下舞起剑来。 这时,一道倩影飞在树上,顺手折断一根树枝,挥枝扑向温琰。 温琰杨眉一瞧,嘴角露出笑意,挥剑而起。 来人一袭青衣,清冷傲气,可不是大师姐紫藤? 你看她手中的木枝似一柄利剑,一招一式,都透着刚猛之气。 二人相视一笑,两条身影你来我往,时快时慢,寸进尺退…… 一剑一枝不停交错,一时间落叶纷飞,落在地上,无意间承托起一丝微妙的气氛。 …… 温琰闭目躺在树下,而紫藤坐在树干,两腿摆动,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大师姐,可有事找我?” 紫藤一跃而下,道:“方才与你切磋剑法,都忘了今日前来之事!” 温琰道:“大师姐有事尽管开口!小弟我一定会挺身而出!” 紫藤十分欣慰,道:“有师弟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温琰心想大师姐平日骨子都是冷傲,今日竟有事相求自己?古怪一笑,打趣道:“俗话说得好,求人办事,得看心意,也不知大师姐带着什么重礼送来?” “疼……疼……大师姐快快松手……” 紫藤黑着脸,一把手揪起他的耳根子,喝骂:“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大师姐平日待你如何?” 温琰整张脸都挤在一起,痛道:“疼……我……我帮……你快快放手……” “哼!”紫藤松开他赤红的耳根子,小声道:“也非什么大事。过几日咱们‘戏道’举行一次选举,选出首席。到时候你小子只要选择大师姐,那便是了!” 温琰轻轻揉着耳根子,不明问道:“咱们‘戏道’举行选举?首席之位不是大师兄吗?怎么?他要退出了?” 紫藤道:“不然!你有所不知,咱们‘戏道’成立时有个规矩,便是每一任首席担任十年。十年后,便要重新选举一次。” 经大师姐一席话,温琰如醍醐灌顶,明白为何那三位师兄突然对自己这般客气,原来目的不纯! 不过这个制度良心啊!若是首席假公济私,做的不够尽责,亦或者徒有虚名,不够能力,那下次选举自会落选。 “大师姐,我……我也想参选……” 紫藤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师弟不知,选举有个规矩,那便是要入会十年才有资格参选!十年后,再次选举时,大师姐一定会选你!努力……” 三日后,‘戏道’众人聚集在小树林之中,其实也就七人,摆着几张桌椅,没有什么规模。 周玉安今日穿着十分隆重,看来对此次选举做了充分的准备。 “今日是‘戏道’选举的大日子,新来的人或许不懂规矩,我今日再次阐述一番。‘戏道’每十年选举一次有能力者担任首席,入会满十年者才有资格参选。” “不满十年者,只有选举权……本次实施匿名选举……候选人有:周玉安!紫藤、贺岩、余韵四人。” “以下三人:顾小雨、温琰、子牛入会不足十年,视为选举者。” “一人缺席。” “一人缺席?”温琰和子牛听不大明白,戏道数来数去一共七人,何来一人缺席。 一旁的紫藤解释道:“两位师弟不知,咱们‘戏道’一共八人。只是那人并非本门徒众,说来话长。” 有请第一位候选人演说…… 周玉安清了清臊子,道:“诸位师弟师妹!我是飞鱼门大师兄,也是‘戏道’创始人周玉安。今日我竞选首席一职。在我担任首席这段时间里,有辛劳,有汗水……” 他自信从容演说完毕,认为凭着自己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刻意看了看温琰、子二人一眼,那眼里如同老父亲一般,充满了信任与关爱。 有请第二位候选人演说…… 紫藤喝了一口酒,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脯,道:“其实,我也并非对首席之位看得多么重要。只不过觉得以大师兄的能力不足以胜任首席之位。大家伙还是选我……以后大家有钱花,有酒喝……” 贺岩和余韵简洁明了发言几句,一脸自信的样子。 随后,几人各自拿着一根拇指宽的竹签和一支笔,写下候选人的名字。 温琰嘴里叼着笔,向着身旁的子牛小声问道:“师弟,你收了多少礼?” 子牛一脸忧愁,回道:“大师兄送了我一颗强身健体的丹药,余师兄送我一幅山水画,还有贺师兄送了我一个玉扳指。” “我当时好奇三位师兄为何赠送我这般重礼?后来大师姐直言明了,挑明来意,威逼利诱。要不然让我在飞鱼门无法立足!” “哎,若是小雨师姐也有资格参选,我一定选她。” 温琰难以抉择!若是知道三位师兄送礼的真实意图,断然不能接受礼物。 现在当真难办了,无论选择谁,都是得罪人啊! 反正都是惹人的事情,随心所欲,提笔写了下一个名字,后将竹签紧紧攥在手心,生怕外人瞧见。 最后,竹签都被放入一个木盒子。 第122章 酒!!! 随后,顾小雨将木盒的竹签取出来,又将名字统计好,写在一张纸上。 “周玉安,一人举荐!” 周玉安笑容渐渐凝固,脸色阴沉的可怕,也不知道谁写了他的名字。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温琰、子牛二人,笑了笑,二人只觉得他的笑容很不正常,似藏着浓烈的杀意。 一时间,气氛相当紧张,温琰、子牛二人对大师兄尬笑一声,缓解尴尬。 顾小雨又念道:“贺岩,一人举荐!” 贺岩石也是如同周玉安一样,回头看着温琰、子牛二人,目光充满疑惑不解。 “余韵,一人举荐!” 余韵听到这个结果,脸色难堪,他算清楚了几人的票数。他这一票投在了大师兄身上,自认为是安全的,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也就是说,大师姐有四人支持。 失算了,也便是两位小师弟最多只有一人投了自己,或者是一人都没有! 他一向和善的脸面,此刻阴冷无比,来来回回打量着温琰、子牛二人。 温琰、子牛二人感到危机四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个木桩子一样。 “紫藤,四人举荐!” 紫藤听到这个结果如孩子一般,跳了起来,喜道:“谢谢诸位师兄、师弟、师妹!今日我请客做东!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周玉安阴沉的脸挤出一丝笑容,道:“恭喜非鱼师妹,不过我有话奉劝你一句!咱们‘戏道’的首席职责繁重,切不可儿戏!希望你日后尽责尽力,责无旁贷!不可在如之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紫藤笑道:“大师兄,师妹平日里洒脱成性,豪放不羁!不过如今责任在身,我在怎么糊涂也不会分清楚事情的轻重!” “若师妹真敢胡闹,想必大师兄定不会放任不管吧!走了,咱们下山为我庆贺!” 周玉安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路上温琰、子牛二人手拉着手,紧紧依偎在一起,好似故意躲着三位师兄,生怕被三人责骂他二人不仁义。 老地方,裳县醉仙楼。 紫藤出手大方阔气,点了满满的一桌子美味佳肴,比起周玉安可谓是一掷千金! 温琰正要向三人赔个罪,哪知周玉安率先起身举着酒杯,阴阳怪气对着温琰、子牛二人道:“二位师弟,平日里大师兄对你二人照顾不周,让你们记恨了……我敬二位师弟一杯,以示歉意……”话罢,一饮而尽。 温琰好赖话听得出来,大师兄这是记恨他二人食言而肥,要不是大师兄花言巧语,自己如何能收了这份礼? 可无论如何也是他二人的错,只好与子牛喝了酒,赔了几句好话。 温琰本以为这事不了了之,哪知贺岩喊了店小二将众人酒杯换作大碗,起身端着碗道:“二位师弟,我贺岩平日里行事鲁莽,不知哪里得罪了二位师弟,今日赔罪了……敬二位师弟……” 咕咚咕咚接连将三碗酒喝下去,一脸豪爽。 “两位师弟随意……呕……” 他逞能没持续多久,急忙蹲在墙角,吐了一地清水,神情恍惚,道:“难喝死了……店小二……换酒……” 紫藤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脑瓜子让驴踢了,分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 “我……我心里不舒服……”贺岩眼中泛着泪花,一脸委屈,看着周玉安,道:“还不是大师兄……” 周玉安笑道:“两位师弟,你们贺师兄豪爽!还不意思意思?” 温琰、子牛二人苦不堪言,看得出来周、贺两位师兄有意刁难他二人,不胜酒力,只能饮了一碗酒。 果不其然,温琰猜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他二人眼里余韵如讨债鬼一般站了起来,将下裾一甩,一脚踏在木凳之上,喊道:“店家!拿三坛子酒来!” 一坛子酒放在余韵面前,另外两坛子酒摆在温琰、子牛这对难兄难弟的身前。 余韵抄起酒坛子,笑道:“二位师弟,话都在酒里了!请了……” 他撕下封口,端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地灌在嘴里…… 温琰、子牛二人面面相觑,内心悔恨当初千错万错不该乱收礼! 不一会儿,余韵便将满满一坛子酒一饮而尽…… 几人纷纷给出喝彩。 “平日里听说四师弟千杯不醉,今日总算开眼界了!” “大师兄不知,四师弟平日不饮酒,今日如此豪爽,定是有人惹怒了他!” “四师兄酒量如海,小妹今天算是开了眼见!” “四师弟好酒量,大师姐自愧不如!” 温琰、子牛二人默不作声,目光无神,看着坛中酒,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紫藤怪笑一声,道:“你二人发什么呆?喝!莫让人笑话了。” 温琰翻了个白眼,心里那个憋屈,可不能让这些人小看了自己,端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直往嘴里灌…… 才饮了三分之一的酒,喉咙似被灼烧过一般,火辣辣的疼……实在难以下咽…… 几只眼睛盯着他,温琰深吸一口气,又将酒坛子举起……咕咚……咕咚…… 只听到吞酒之音,不见坛中酒空…… 一炷香过后…… 温琰满脸通红,眼神涣散,酒坛几乎见底。 子牛硬着头皮,仰头猛灌了一口酒,“噗嗤……”呛了一口酒水,喷得满脸都是酒沫子…… 这时,温琰觉得腹部有一团热浪上下翻滚,头脑昏沉,不由的大口喘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那子牛早已趴在桌下,脖子以上的皮肤如被沸水烫过一般,火红一片。 他双手摸着肚腩,说了几句话,眼睛一闭,醉酒不醒。 周、贺、余三人看着子牛丑态百出,对视一眼,得意洋洋。 周玉安瞥了一眼温琰,笑道:“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咱们饮酒行令!耍一耍如何?” 紫藤拍手喜道:“好好好……上次输给大师兄,师妹可不甘心!今日定教大师兄你好看!” 温琰突然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声…… 饮酒行令是汉族民间风俗之一,一般是指酒席上推举一人为令官,余者听令轮流说词、联语、或者其他类似游戏,是一种宴席上助兴取乐的饮酒游戏,可分为古令、雅令、通令、筹令等。 违令者或输者罚酒惩戒。 酒令由来已久,最早诞生于西周,开始可能是为了维持酒席上的秩序而设立,对偷奸耍滑有意逃避饮酒之人实行的某种处罚。其完盛于隋唐,盛行于当今。 第123章 大师姐年芳几何? 紫藤看着装醉的温琰,脸色不喜,一把揪起他的耳根子,轻喝一声:“臭小子,敢在我面前装醉?起来……” “疼……疼……醒了……大师姐快快松手……”温琰觉得在劫难逃,猛的坐起来,目光如炬,陡然气势大盛,血战到底,誓要杀出个黎明出来。 几人商议过后,决意要玩采点令。令官用两个骰子摇,全席人猜点数,不中者自饮,中则令官饮巨杯。 温琰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这不,店小二取来两枚花骰和一个竹筒。 周玉安古怪一笑:“论资排辈,小师弟醉酒不醒,我推举青鱼师弟为令官如何?”说着,偷偷推了推晕乎乎的贺岩。 贺岩率先伸手道:“我附议……” 余韵点头道:“我附议……” 周玉安笑道:“两位师妹,青鱼师弟与我等见外不少,今日借着机会增进一下感情。” 顾小雨笑了笑,道:“我也附议……” 紫藤犹豫再三,终究伸出了手,道:“我附议……” 温琰叫苦不迭,这他妈的不会合伙搞我?谁怕谁?拍桌喊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余韵听到这一句诗词,兴趣盎然,赞道:“温师弟文采斐然!竟然咏得出这般慷慨激昂的诗词!词句豪情满怀,慷慨激昂,余兄佩服!” “可不知诗句是温师弟情趣所致,方才即兴赋诗一首?或者是出自哪位大雅之笔?温师弟借题发挥?听得出师弟方才口中诗句乃为七绝颈尾二联,可不知首颔二联为何句?余兄请教了!” 其实,余韵明白这等妙词绝非出自这小子口中,出于礼节,故而提及其名字。 温琰还以一笑,摇着竹筒内的骰子道:“若余师兄能胜得了我,师弟便将遗句全盘托出。” 余韵大喜,笑道:“一言为定!” 第一个听令者为周玉安,他押下三碗酒,只见温琰眼睛一闭,摇头晃脑,双手捧着竹筒摇晃,内置的骰子咚咚作响不止。 “砰!”一声,温琰将竹筒稳稳贴在桌面,笑道:“大师兄,请了……” 周玉安眼睛一眯,目光闪过一丝异样,好似看穿了竹筒内的骰子。 温琰发觉不对劲,双手紧紧抱着竹筒,不喜道:“大师兄你玩赖!罚酒!” 周玉安笑道:“我凭自己本事猜,凭什么罚酒!”目光更加犀利,轻轻一敲击桌面,一股气流涌向竹筒。 温琰手掌心聚拢一股真气给竹筒周围下了阻隔,可他感觉到大师兄那股气流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如狂风暴雨一般,似乎要破开阻隔…… 两人不动声色,暗自较劲…… 竹筒四周的气流逐渐窜上温琰肩头,只觉得后背如被大山压着,气虚渐弱,手中竹筒抖动不已,似乎要破碎裂开…… 温琰不甘示弱,深吸一口气,使出浑身解数,压制住竹筒,而那股气势渐渐消退…… 周玉安微微一笑,道:“青鱼师弟手中骰子可是七点?” 温琰面色一喜,笑道:“猜错了!大师兄输了。”一把将竹筒掀起,哪知两颗骰子一枚为二、一枚成五,正好是七点。 他一脸纳闷,自己明明摇出一、四两点,怎么变了数?定是方才被大师兄搞了手脚,内心骂骂咧咧。 周玉安满了三大碗酒,温琰看着碗里的酒花泛滥,只觉得一朵朵酒花如同阴间毒花,要害死自己。 他根本无法下口!咽了口唾沫,想必是方才饮了一坛子酒,此刻酒劲才上来了。强打着精神,一口气喝了一碗酒,待得端起第二碗酒来,眼睛一黑,早已醉倒在桌下不省人事。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飕飕的山风将温琰吹醒,睁开眼睛,已是深夜。 他发现自己则躺在树林之中,不知何人生起一个火堆,柴火噼里啪啦作响不止。 温琰看到身旁睡着子牛,酒醉不醒,时不时讲着梦话…… “臭小子,醒了?” 温琰坐起来,看到紫藤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对着自己莞尔一笑。 他不见其余几人,问道:“大师姐,大师兄他们怎么不见了?” 紫藤回道:“他几个先一步回师门了!你二人酒醉不醒,回去怕被长辈责骂,便留在这里醒酒,让我一同留下来照顾你们。”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也不要记恨他三人故意灌醉你二人。都是同门师兄弟,图个开心,没有什么坏心思。” 温琰点头道:“我懂……”怔怔看着紫藤,清冷月色,照在她那张清秀的脸面之上,陡然有一种朦胧之美,更添了几分沧桑,惹人怜惜疼爱。 他古怪一笑,又道:“大师姐,师弟有个话问你,但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紫藤笑道:“你小子脾性怪异,有什么话不好意思问?说来一听。” 温琰道:“大师姐,师弟一直有个疑问,看你相貌桃李年华,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但大师姐你修为高深,绝非短短一十二年能有此成就。” “我听说当人修炼到达某种高深境界之后,或者有奇珍异宝傍身,亦或者服用灵丹妙药可扭转衰老之色,永葆豆蔻年华!可不知……不知大师姐你年芳几何?” “我嘛?”紫藤似乎对于这样敏感的问题显得不在意,反而会心一笑,道:“你喜欢我?” 温琰心头一热,他只是出于好奇,不成想大师姐误解其中意思。 不过这一声“你喜欢我”是那般情真意切,绝非玩笑话。直接触动了温琰心扉,内心如一潭清水,却如被小小一颗石子触动,引起阵阵涟漪。 种种遐想波澜起伏,一时间沉默不语。 他对于喜欢与不喜欢自己都是云里雾里,若说不喜欢,自己无意识间竟然会想到她的笑容,更是对她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就如同黑夜之中亮着一盏烛灯,自己奋不顾身的会追逐亮光。 若说喜欢,自己也讲不清楚何为喜欢,就像是隔着一层薄纱似的有种朦胧感!没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或许这种喜欢在温琰看来不过是一种依偎的亲情罢了,并非那种只一眼便难以忘怀的爱情。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温琰打趣道:“大师姐,你若是七老八十,都可以做我姥姥了,何来说这喜欢二字?” 紫藤话语亦真亦假,笑道:“臭小子,哪日你若真心诚意的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那大师姐我便告诉你这个秘密。” 温琰知她这是趣话,打趣笑道:“你不告诉我那又何妨!我回去便问我家师父,问问他老人家大师姐是何年何月拜在飞鱼门下。当年你是个女童还是个半老徐娘,一问便知,哈哈哈……” “哼!”紫藤撅着嘴巴,轻叱道:“臭小子,你若敢惹我不开心,大师姐定要你尝尝苦头!” “怕你不成?我不止要问我家师父,还要去问问大师兄……哈哈哈……”温琰做了个鬼脸,转身便向后方逃窜。 第124章 顺手牵羊! “臭小子,哪里逃……今日非将你剥皮抽筋泄愤不可!”紫藤暴跳如雷,拾起一块石头追了上去。 温琰躲在一处草丛里,想来大师姐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暗叫不妙。 他起身一看,不远处有一条人影落荒而逃,与那人身后还有一条身影穷追不舍。 逃窜之人眼见在劫难逃,提着一根类似长棍的兵器,飞往半空之上,周身散发出一团浓郁的黑气,似乎要舍命陪君子。 那追逐之人手中亮出一波血光,提着一柄血红色的长剑,如同飞鸟一般,凌空直上,没入黑气之中。 霎时间,两条人影在黑气之中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剑光闪动,棍影飞舞,如云中雷电交加,气势汹汹,望而生畏。 温琰看得惊讶,突然后脑壳一痛,双眼迷糊,险些晕厥过去…… “臭小子,让你跑!你跑得了吗?” 原来是紫藤追上来,给他一石头。 眼见她又将石头高高举起,温琰没想到这大师姐发起狠来,脑子少了一根筋,抱头求饶:“大师姐……手下留情……我不该胡言乱语……不该揭你的短……你看……快瞧瞧那边发生什么大事了……” 紫藤看到不远处半空之上两条身影纠缠在一起,只见使剑之人剑法多变,剑招一剑快过一剑…… 她为之惊叹,急忙收敛气息,小声道:“小声些,那使剑之人好厉害,你我不要多事!旁观便是了!” 使剑之人剑势更加凌厉,无数剑影纷飞而出,如浪涛起伏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连向使棍之人施压。 一声惨叫,使棍之人如同一只断翅的鸟儿一般,急速坠落…… 使剑之人潇洒飞落在使棍之人身旁,也不知对手是死是活,只是在他身上摸走了一件东西,便匆匆离去…… 方才惊天动地的厮杀声戛然而止,一切又回归了黑夜的宁静,好似这一场激烈的搏杀从未发生过一般。 “咱们过去瞧瞧!”紫藤戴着戏面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温琰紧随其后,过去一看,这人是个僧人打扮,手中紧握着一柄鬼头禅杖,浑身鲜血淋漓,半死不活,眼睛微闭,道:“救……救……洒家……” 他一口气上不来,不省人事,也不知死活。 温琰面色一惊,这可不是无缘无故追杀自己的道愚和尚吗?狠狠在他腹部踢了一脚,骂道;“原来是你这恶僧!今日真是老天爷开了眼,派下天兵神将来整治你这祸害!” 紫藤目光疑惑,问道:“师弟,你认识这和尚?” 温琰恨恨道:“大师姐不知,前段日子我外出遇见了这恶和尚,他阴险狡诈,出手偷袭对手,我看不惯他的小人作风,便上手阻止他,坏了他的好事。” “哪知这恶和尚记恨于我,便要追杀我……若不是师弟遇见高人帮忙,只怕早已死在他手里了!” “好个歹毒和尚!”紫藤目露凶光,手中剑光一闪,拿着自己那柄“夜酒”短剑便要刺向道愚和尚的要害。 温琰急忙阻拦,大师姐为自己出头也算是好心之举,可动不动便要杀人,这性格太过鲁莽狠辣,无故招惹恶业,实在不利于修行。 “大师姐,杀不得!这恶和尚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再说这里是我飞鱼门的地界,两位长辈不喜咱们惹是生非!杀了他岂不是招惹幻云寺,无故给本门添乱!” 温琰也是那日从道愚口中得知幻云寺之名,而玉冥子又与他家师兄交好,看来这幻云寺也是个颇具实力的寺庙。 “幻云寺?”紫藤好似有所耳闻,缓缓说道:“听说幻云寺和尚练了一身阴险歹毒的功夫,与当今佛家之门的功法截然不同。这群和尚行事风格狠辣,仗着本领高超,常常杀人越货,抢夺天材地宝!” “想来这恶和尚身上藏有不少好东西。不如……我们顺手牵羊?” “好!大师姐,你去一旁稍等,我看看恶和尚身上有什么好东西!”温琰笑了笑,亲自上手,对其扒衣退裤…… 不一会,他将奄奄一息的道愚和尚扒了个精光,只搜出来一个金丝边的钱袋,装有不少金银。 除此之外,温琰没有翻出什么好东西,想必是之前追杀道愚的那人早已取走了贵重之物。 二人临走之际,温琰一把火烧了道愚的衣裤,这便悄然无声的离开。 一席夜风吹起,道愚和尚如同拔了毛的死狗一般,是那般悲惨凄凉…… 温琰、紫藤二人返回之前那片树林,叫醒了熟睡的子牛,三人结伴而行,回了师门。 第125章 即兴作诗! 这一日,本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转眼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苍穹之上像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瓢泼大雨,倾泄而下…… 白鸟山雨雾蒙蒙,整个山岭犹似披着一袭轻纱,宛如海市蜃楼般的迷幻,令人心驰神往,忘怀一切。 温琰失魂落魄的走出屋外,彷徨张望,看样子十分恐慌。 “这里是什么地方?呜呜呜……有没有人?”他求告了一阵,也无回应,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说来也怪,他以袖拭泪,举止声音像是个女人一样,不知何故。 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突然有一声叱音,温琰猛地坐起来,像是刚刚睡醒一样,伸了个懒腰,顶着雨水出去一瞧。 他看到道鱼殿外贺岩赤裸着上身,闭目调息,雨滴溅落在他皮肤之上,化作浓浓水气,吸入他的口鼻之内。 温琰不懂贺岩练得什么功法,心里猜疑,呢喃自语:“三师兄如此勤奋,滂沱大雨之下,还要在雨中修炼。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修行法门?” 突然有人笑道:“温师弟不知,三师兄刚刚打通水相,借用这雨水牢固根基。这雨水不同与湖水、井水,其灵性更盛!师弟你天生水火之气,何不借着雨水好好修炼一番,让水相更加圆满?” 温琰听出是余韵的声音,回首一看,他打着一柄油纸伞,一脸含笑。 “多谢四师兄指点!” 温琰从飞鱼心经看过一种五行炼化法,不是借用日月精华、山野灵气,而是取五行之物炼化五脏之气,也便是指以水修水、借木修木的原理。 他当下扯去外衣,闭目养神…… 雨水滴在皮肤之上,清凉的快感…… 此法修炼不同于平常修炼方法,需先真气上引,将五行之物炼化为自然元气引入丹田,借机周游五脏炼化玄气。 温琰趁着雨水未被皮肤表层吸收,调起一口真气,将皮肤以及周身滴落下的雨水炼化为水元气,疯狂吸入鼻腔…… 水元气像灌了铅一样下沉丹田。 丹田之处的水元气渐渐炼化为一粒粒跳动的水珠,甚是清凉舒爽。 温琰急忙将一粒粒水珠运送肾脏之处,这些水珠黏附在肾上,晶莹剔透,经过肾功能不断演化。顷刻间,下方的“灵池”涌起一潭雾蒙蒙的水玄气。 紧接着,水玄气如小溪一般在身体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汩汩流淌,生生不息…… 温琰猛然睁开眼睛,目中精光烁烁,双手推出浓浓水玄气,空地沉积的雨水疯狂聚集在温琰周身,水面突然爆发,一道粗大水柱轰然而起,将青石板纷纷震碎,化作一蓬大水,向四周漫延…… 一旁站立着的余韵大惊失色,看到大水如巨浪翻滚而来,足尖轻轻一点,飞在道鱼殿的檐上,看见温琰这番气焰,心里禁不住赞道:“好小子,区区落雨间修为居然又精进了一层!难道他并非两仪灵脏?” “哪个臭小子竟敢在道鱼殿外卖弄伎俩?你是想水淹飞鱼门吗?” 温琰心头一惊,看到师父李象元浑气呼呼的走出道鱼殿,急忙穿好衣服,迎面上去,道:“师父,是贺师兄干的好事……你老人家快看他光着膀子,不知卖弄什么神通!差一点将徒儿活活淹死!” 李象元撸起湿漉漉的袖子,气冲冲的走在贺岩身旁,照着额头给了他一巴掌。 贺岩被这一巴掌打的晕晕沉沉,险些吓飞自己三魂七魄,委屈道:“李师……师叔,你老人家何故打我!侄儿刻苦修练,不过是一时犯困睡着了,这也要责罚?” “干嘛?”李象元目如铜铃,喝道:“不成器的东西,你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 他突然转身怒视着檐上的余韵:还有你!你小子站在上面成何体统!你是想飞还是想寻短见?” 余韵灰溜溜的飞落在温琰身旁,不敢言语。 “李师叔……绕我这一回……侄儿再也不敢顶撞了……” “你老人家手下留情……哎呦……疼……”贺岩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李象元手中多了一条鞭子,追着逃窜的贺岩抽打。 余韵看着贺岩狼狈不堪的模样,苦笑了一声,转而对着温琰笑道:“温师弟,去我房中坐一坐?前几日师兄弄到一本很有研究价值的书籍,过去瞧瞧?”说罢,对着他挤眉弄眼。 温琰心领神会,点头说好。 “四师兄,你送我那本书师弟早就看腻歪了!不知师兄你又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书?快来给我瞧瞧。” “温师弟不急!”余韵竟然慢条斯理的煮起了茶,你看他把黄褐色的茶团捣碎,加入桔子皮,姜、香料等调料,手不停歇,笑道:“师弟,可还记得你在酒桌上念了一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绝句?” 温琰点了点头,道:“记得,四师兄不是想知道绝句吗?” 余韵不苟言笑,正色道:“你实话说来,这首绝句是出自哪位大雅之笔?我对此人佩服的紧,想亲自向这等雅士请教一番。” 温琰怪笑一声,答道:“何来大雅,不过是师弟我即兴赋诗,有感而发而已!” “有感而发?”余韵藐视一眼,显然不相信这般假话,笑道:“你先说说这首颔两句,让为兄听一听。” 温琰道:“你先将书给我看一眼,若是有趣,师弟便告诉你。” 余韵只好取来一本厚重的蓝皮书籍。 温琰将书籍抱在手中,题目起得相当有趣【鸡、鱼、鸭】,随意翻了几页,很是满意。 一旁的余韵心急火燎,问道:“温师弟可以开口了吗?” 温琰放下书籍,故作沉思,缓缓续道:“葡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余韵听完后,面色骤变,拍着桌道:“好诗!以豪迈旷达之笔,表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情!” 他只是称赞诗词,显然是对温琰不加认同。 “温师弟,这首诗真的是你即兴作品?” 温琰道:“这还有假?难道四师兄不信?” “非也……”余韵赔笑道:“温师弟莫要责怪,愚兄十分喜爱诗词歌赋,不免啰嗦了些。”顿了顿,又道 :“不知师弟今日可有雅兴,能否即兴作诗一首?”说着,将煮熟的茶递给温琰。 温琰知道他分明不信任自己,想借机试探自己。 这异世的文化风俗与自己那个世界相差无几,试探问道:“四师兄,可听说过两汉隋唐?” 余韵一脸纳闷,道:“未曾听说……” 温琰又道:“宋元明清,四师兄可听过?” 余韵越听越糊涂,整个人云里雾里的,摇头道:“也不曾听说……” 温琰内心大喜,若神州的朝代历史不曾出现过这个世界当中,故而那些名人雅士也便不曾出现过!如此就好办了,自幼手掌心挨多了教尺,熟知唐诗宋词。 今日看师弟我略施文采戏弄与你,让你心服口服。 “四师兄,吟诗作对,讲究的是一个意境。不如由你点物为题,师弟我学疏才浅,斗胆即兴作诗一首,意下如何?” 余韵肃然起敬,瞧他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态,也不像随口说说。难道这小子真有出口成章的天赋?看着桌上已放凉的茶,道:“以茶为题,为兄洗耳恭听。” 温琰迈了第一步:“坐酌泠泠水……” 余韵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温琰迈出第二步,缓缓道:“看煎瑟瑟尘……” 余韵眉头一皱,目光看向茶碗内金黄色的茶水,表情逐渐变化。 温琰迈出第三步:“无由持一碗。”说着,端起桌上那碗茶,一饮而尽。 余韵惊叹不已,双眼紧紧盯着温琰。 温琰故作思索,与他对视一眼,道:“寄与爱茶人……” 余韵陷入沉思……索性走在墙面前,指着一幅山水画,饶有兴趣,道:“温师弟,以画为题。” 温琰看这画笔锋雄厚,勾勒精益,画中屋宇楼阁、小桥流水若隐若现,山峦起伏收敛锋芒,浑圆敦厚。 整幅画看来,山和水的布置疏密得当,层次分明,笔墨苍劲高旷,气势雄秀,好一幅大家之作! 他看着画,脑子里想起了小时候背了不下百遍的古诗,随口说出来:“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余韵一脸呆滞,久久不语。 “四师兄?” 余韵回过神来,拍掌道:“温师弟文曲星下凡,当真才华横溢!”说着,又握起一柄宝剑,道:“温师弟,你瞧瞧这柄剑!不妨以剑作诗?” 温琰心里叫苦连连,无意同他纠缠,直言明了道:“四师兄,师弟有些疲惫,今日雅兴蔽塞,来日在于你舞文弄墨?” 余韵一脸不舍,拉着温琰不放,道:“温师弟,今晚留下来!你我同榻而眠!” 温琰一把甩开手,惊道:“四……四师兄,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余韵心知方才话语晦涩,难免误解,笑道:“温师弟莫要误会,愚兄不过是连夜想向你讨教诗词歌赋,并无其他想法。” “那也不行……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你不怕丢人,我还不好意思呢!”温琰偷偷剜了一眼余韵,生怕他对自己做出荒谬出格的事情,慌忙拿起桌上的那本【鸡、鱼、鸭】后,转身跑出屋内。 天空青云密布,大雨已去,余韵一手搭在门扉之上,望着温琰离去的背影依依不舍,喃喃自语:“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为什么……为什么我作不出来这等豪放悲壮的绝句……为什么!” 温琰将书藏在怀中,如获至宝,偷偷溜回房中。 第126章 意外之客 这日,中午时分,居然有一个人登上白鸟山。 那是个年轻男子,穿一件乳白色的长衫,以一根青玉簪子束发,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缓缓行到飞鱼门前。 举止间,文雅之下隐隐约约流露出一股仙家气息。 这男子清了清嗓子,喊道:“万妙仙门弟子,今日特意前来贵宝地求见杜掌门!” 一声中气十足,浑厚有力,声音传遍整个山头,可见他非寻常之人。 “谁啊!大中午的不作息!跑来吵闹!”只见紫藤推开大门,没好气的叫嚣。 那男子看了一眼紫藤,面色一怔,清澈的眸子流露出一丝暖意,笑道:“姑娘,此地可是飞鱼门?” 紫藤看他长得模样俊秀,文质彬彬,多了几分好感,语气转和,笑道:“不错,正是飞鱼门!方才听你在外喊话,可是万妙仙门之人?” 男子拱手笑道:“在下姓唐名煜,师出万妙仙门!” 这唐煜来头不小,乃是万妙仙门楼阳真人膝下五位弟子之一的“火灵子”,他尚在襁褓中时就被楼阳真人抱入万妙仙门。 传闻他天生“四象灵脏”,此人十一岁入衍命境,十七已突破衰命境,练得一身火术神通,十八岁那年独自一人提剑来至魍魉山斩杀魑魅魍魉四个魔头以及百位徒众,一夜震惊各方宗门。 “你便是万妙仙门‘五灵子’之一的火灵子唐煜?”紫藤笑靥如花,道:“姓唐的,听说你万妙仙门乃当今第一名门正派!为何今日来我这小小观宇之地?” 唐煜谦虚道:“姑娘说笑了,什么当今第一名门正派,仙门不争这过眼云烟的名号,不过是一些闲散之人随口闲扯罢了。” “反倒是这飞鱼之门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在下瞧姑娘也有一番神通,其道行胜我数倍。” 紫藤对于这般话语很是受用,道:“你今日找我家师父所为何事?” “送信!”唐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家师差遣我今日前来贵教向杜掌教送信一封。” 紫藤正要搭话,只见周玉安大步而来,有礼道:“道友,我家师父有请!请随我来。” 唐煜谢了一声,经过紫藤身旁时,微微一笑,笑容灿烂,如一抹暖阳,令人倍感舒服。 紫藤眉头一皱,呢喃道:“这姓唐的!生的俊秀,便自以为是!哼……” 道鱼殿,杜昔阳坐在首位,道:“唐小友,不知贵掌教楼阳真人有何事情差遣小友亲自前来?” 唐煜从袖里取出一封火漆封住的书信递上去,有礼道:“杜掌教,家师半年前与两位前辈在青蛟山相遇,萍水相逢遇知己,一时想念两位前辈,便将思念之话写于信内。” “还有一件事,三日后举行十年一度的少年武道大会,特地邀请当今道门中年轻一辈参与。还望贵教差遣几位束发道童参加武道大会,一览当今道门盛世。” 杜昔阳下旁坐着的李象元啜了一口酒,道:“这少年武道会起初便是由万妙仙门创办,后续得到其余各家门派的响应,规模宏大,十年一次,邀选的都是当今一些名声显赫的大门大家,好不风光!” “表面看似是宣扬道门文化的一场盛宴,鼓励年轻一辈弟子,提升他们的资历。实则是各个门派之间为奠定自身一门实力与名望,暗自角逐的一种手段而已。” 唐煜面色尴尬,不知如何搭话,哭笑不得。 杜昔阳笑道:“师弟,两位师侄年岁不大,不如让他二人参加此次大会,开开眼界?” 李象元不喜道:“这两个混小子,整日无所事事,不求上进!只怕出去丢了咱们飞鱼门的脸面。” 杜昔阳方才不过是客气话,他也是清心寡欲,本意也不愿意门下弟子争名夺利,求的是一份平静淡然,捋须笑道:“既然师弟没有意向,那这事也便作罢。” 转而笑对唐煜道:“唐小友,请代老夫向你家师父转达一声,哪日我师兄弟二人必当登门拜访……” 话语未落,只见温琰与子牛二人推门而入,跪倒在地。 温琰道:“师伯、师父,请允许弟子前往参加少年武道会!弟子必不辱使命!” 子牛连连点头,眼神里尽是渴望。 一旁的唐煜看到二人,目光异样,道:“贵教有这等高徒,何不前往少年会一展头角,一震贵教名望?” 李象元并未搭理唐煜,怒道:“你两个顽徒,平日为师如何教导你二人的?还不快快退下,让人笑话了。” 温琰心有不甘,央求道:“师父,做人清静无为,不争名利,徒儿哪敢忘记!此次前往少年会,并非贪图名利之意。” “人可无欲无求,但不可以目光短浅!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我二人只是想去开开眼界,不愿坐那观井蛙,望师伯、师父成全!” 杜昔阳展出一丝笑容,道:“好!好!好!说得有理有据,师伯替你们师父应允了!” 李象元摇了摇头,道:“罢了,你二人记着,切勿争强好胜。”话罢,甩袖离开。 唐煜拱手笑道:“两位师弟,方才一席话令我受益匪浅。不妨你二人随我同走,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温琰还礼笑道:“再好不过了!多谢这位师兄!” 温琰、子牛二人随意收拾了下行李,随着唐煜来到山脚下。 只见唐煜手中折扇轻轻一摇,扇面射出一缕微光,光芒退散后,地面出现一个龙首玉如意。 他手里折扇又是一扇,玉如意遇风暴涨,与小舟大小无异。 温琰、子牛二人见法宝光彩耀目,流光溢彩,比之飞剑不知道华丽多少,果真是大家门派,一时羡慕不已。 唐煜收起折扇,微微一笑,道:“两位师弟,这且上来,随我前往落霞山。” 一缕华光拔地而起,冲天而去…… 温琰耳边并未有凛冽风声,如身在寂静之地。这法宝行动如风,速度奇快,脚下风景一闪而逝。 唐煜笑道:“两位师弟,不知飞鱼门那凶巴巴的女子是谁?” 子牛道:“是我们的大师姐!紫藤!” 唐煜点了点头,低语了一声:“原来她叫紫藤。” 温琰似乎看出他的浮想,道:“我大师姐人美心善,早有了意中人。唐师兄,我劝你莫要多心了。” 唐煜哈哈一笑,道:“你家大师姐这般出众,配得上的人只怕寥寥无几!不知哪位才子有此福气?” 温琰瞥了他一眼,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生的俊朗非凡,文采斐然,使的一手好剑法,可谓是一剑破乾坤,这人不是外人,当然是……” 他本想胡诌一个道行高深,相貌俊朗,才华横溢的假想之人,突觉得身后一股气势威逼而来,回首一瞧,见得大师兄几人坐着一个类似元宝的法器追了上来,面露喜色,连连招手呼喊。 “大师兄,这里……我们在这里……” 唐煜似乎有意与其比试,微微一笑,手中折扇向前一扇,这法宝像是得了号令,急如星火,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温琰眼前景色模糊不清,四周空气好似燃烧了起来,如此之快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 后方的周玉安露出笑意,驭宝疾驰追赶,追过两三处山峦,超过了唐煜的玉如意。 唐煜也不甘示弱,加急追赶,你追我赶,时而疾驰直行,时而俯冲入山,时而侧身飞行、时而隐没云从…… 一时风头无二…… 这时,两人齐驱并驾,紫藤招手喊道:“两位师弟,武道会这等盛世怎么能少我们几人……你们太慢了,我们先走了……哈哈哈……” 温琰玩得兴起,急忙呼喊:“唐师兄,快快追赶,不要让他们胜出。” 唐煜笑道:“可坐好了!” “嗖……” 玉如意速度奇快,比电还疾,几乎破开风声,追逐上去…… 温琰眼尖,指着西南方喊道:“在那里,我大师兄他们在那里……” 唐煜驾驭玉如意追了上去,无意间发觉脚下山峦熟悉,大喊不好,出口道:“糟了,闯入老魔头的地界了……我们赶紧离开……”话还未闭,突然前方天际阴云弥漫,雷电之声大作,一道道电闪在怪霾阴云中滚滚不休。 一片吼啸之声,如同一只发怒的巨兽一般,震动天地。 第127章 沙魔老祖 几人听到一声长啸,怪霾阴云中见得一条人影朝着他们飞驰而来,越来越近,温琰这才看清楚来人模样。 那人一身灰色长衫,一头黄发纷飞,皮肤干瘪,与其说像是一具干尸,更不如说像是枯叶一般来的形象。 好一个魔人,周身四处飘荡着滚滚黄沙,未借用任何法宝踏空飞行,可见其实力彪悍。 他挡住去路,开口道:“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老夫山头上转悠,活得不耐烦了!”说着,目光如结了冰霜,冷冷看着唐煜,怪笑一声,又道:“小崽子,冤家路窄,今日可算是让老夫逮到你了!” 魔人声音尖锐刺耳,加之面貌如干瘪的死尸一般,辨不出雌雄老幼。 唐煜似乎认识魔人,冷笑道:“沙魔老祖,我不过是伤了你那可恶的徒儿,你何必记恨这么久?咱们之间的仇怨日后再说!今日没工夫与你打闹。” 他伺机给侧方的周玉安使了个眼色,隔空传话道:“前方被老魔下了禁制,这老魔头实力非同小可,不必与他纠缠!咱们分头逃走,绕过这片山岭,在落霞山汇合。” 周玉安会意,驾驭法宝掉头飞走…… 而唐煜趁着沙魔老祖不备,手里飞出五颗玄珠朝着他激射出去。 转手又是将折扇一扇,一道光华脱离扇面,朝着身后的天际飞去。 此刻,五颗玄珠遇风化作五色祥云,云内异物翻涌,顷刻间有金木水火土五口宝剑袭向沙魔老祖。 这种五行技法,不过是一班同门小辈炼来玩乐取闹,实用性有限,若是糊弄常人或许可行,但若拿来实战,只怕被人笑话了。 看来唐煜无意与他实战,不过是故弄玄虚,意在逃走。 沙魔老祖对这雕虫小技满不在乎,大袖一甩,吹起一阵风沙便将这小小伎俩破解,待得再寻唐煜的身影时,他已驾驭玉如意俯冲飞往山岭之地。 “哪里跑!一个也跑不了!”沙魔老祖张开枯皮一般的大嘴,喷出一蓬黄沙,那一粒粒黄沙凝聚出一个小沙人。 又对其喷出一口鲜血,小沙人竟然生出皮肉,渐渐长大与他大小模样无异。 沙人腾空一跃,化作一道黄光追击周玉安而去。 唐煜这边沿途贴着峰崖加急飞行,而身后的沙魔老祖如鹰俯冲一般,紧追不舍。 眼看前方不远处便是山谷出路,沙魔老祖双手做出下压之势。 这时,山谷两边峰崖之间吹起百丈沙暴,天地间一时昏沉阴暗,黄沙高涌,声势凶猛异常,令人耳目震眩。 滚滚沙尘凝聚在一起,如同一张巨大的人脸,张开巨口要将唐煜几人迎面吞噬。 温琰挺身而立,他从未见过这般震撼的场景,满眼黄沙漫漫,阴沉沉的一片,仿佛天要塌下来。 唐煜冷笑一声,道:“坐稳了……”捏了个手诀,玉如意像是失去了重力,如断去翅膀的鸟儿一般,朝着下方的谷底急速坠落…… 眼看坠落在乱石之上,玉如意突然悬空不动,急速飞进前方的树林之内。 三人落地后,唐煜收了玉如意,观察四周状况。 而那温琰、子牛两兄弟受不了高空坠落感,吐出一地黄水,神色萎靡,叫苦连连。 树林上空本是晴朗的天色,立刻阴云四起,惨雾沉沉,听到一声咆哮,响彻整个树林之地:“小崽子,跑得了吗?老夫知你狡猾,略施手段,将你骗入这片林地。” “你可不知老夫种下这片树林便是为了逮住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老夫先不陪尔等玩闹,待我将那几个小崽子抓到手后,一道将尔等烹煮享用……哈哈哈……” 温琰四处张望,此地不止天空阴云密布,树林周围也已弥漫着暗黄色的浓雾,看久了这雾气,令人神迷颠倒。 四周地面散落着不少人骨头,看来这片树林困死过许多人。 唐煜面色微变,道:“坏了!是天地玄河阵!困阵的一种!咱们三人虽然暂时没有生命之危,可也无法走出这片树林!” 温琰抬头看到树林最高的大树也不过五六丈高低,有了脱困想法,道:“唐师兄,咱们三人飞出这片树林便是!” 唐煜摇头道:“你真是小瞧了这老魔头的手段!无论上天入地,飞跃九重天,挖地九千尺,任你神通在大,宛如蝼蚁面前的万丈沟壑,终究无法跨越!” 子牛问道:“那要如何破阵?” 唐煜道:“要想破除此阵,需要里应外合,外面之人破那天之阵后,内困之人方可破除地之阵!” “此阵法乃参阴阳之数,天设三十九根天柱,地埋七十二座石碑!若是稍有差错,这迷阵由困阵变化为杀阵,顷刻间会发动玄水,将咱们三人冻结为冰人,待滚滚黄沙吹来,立刻化为一团齑粉!实则厉害狠毒!” 温琰暗自叫苦,还未在少年武道会大显风采,不曾想刚出师门便遭如此横祸,难不成自己真如那朝生暮死的蜉蝣? 眼见唐煜盘坐在地闭目不语,一副安然之态,好像置身事外,与他无关。 “唐师兄,快快想办法脱困出去,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唐离闭目答道:“温师弟稍安勿躁!咱们还是安安稳稳等人来救!” “等谁?我家大师兄他们只怕同那魔人缠斗不休,如何分身来救!”温琰担心几位师兄师姐不是沙魔老祖的对手,只怕他们几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唐煜道:“方才我与老魔对峙之际,已放出仙门求救飞令!只要你几位师兄师姐能够拖延几个时辰,我万妙仙门援兵必到!” 温琰在这片迷幻的树林内,分不出方位,更分不出黑夜白昼,起初与子牛闲聊几句,后来心里烦躁,坐立不安,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来回走动,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炷香,也许是一个白昼…… 这种感觉如被囚禁在一个小黑屋子,不分时辰方位,不明外面情况,令人烦躁不安。 这种不安令温琰浑身难受,他只想听到树林外有人呼喊,不管是大师兄他们,还是万妙仙门之人,亦或者是沙魔老祖! “一……二……十……三十一……”温琰暗暗数着数字,也许只不过是消磨时间,或许是为自己解压…… 他数到一千时,便重新开始数,不知从头数了多少遍,突然听到树林外传来一声黄雀般的女音:“唐师兄可安好?” 第128章 破阵 唐煜镇定自若,起身喊道:“陈师妹,你来了!” “唐师兄快快退后……我等在外破阵,免得伤及到你……” 温琰听到这一句话精神大作,如同无边黑暗亮起一抹曙光! “我陈师妹的声音是从这边传来……咱们退后……”唐煜急忙拉起温琰与子牛二人跃至另一端。 一时迷雾外声音大作,三人脚下的地面猛烈的颤动,整个树林如被狂风席卷一般,摇摇欲坠。 未过多时,轰隆声再次响起,声音震耳欲聋,是从这片树林内传来。 三人前方的地面逐渐塌陷,烟尘滚滚,沙石飞溅…… 待得烟雾散尽,地面裂开一条五六丈的缝隙,裂痕纵横交错,好像是一条条蜿蜒的虫子,从大地上爬行而过。 紧接着一堆石碑如浪涛一般从裂痕内翻涌而出,散落各处。 温琰定眼一瞧,这一座座石碑通体乌黑,碑上刻着的蝌蚪文忽暗忽亮,十分诡异。 数了数,足足七十二块石碑呈八卦方位排列,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各有九块石碑。 又听到那女音传话:“唐师兄,迷阵之外的天柱已被攻破,经云道师叔推敲,唐师兄可破艮位六……巽位二……以及离位四。这三个方位一破,便可攻破迷阵……” 唐煜回应一声,飞身而起,率先踩在艮位第六块石碑之上,脚下石碑窜出一股黑青之气,轰隆一声塌陷下去…… 在石碑塌陷下去那一刻,唐煜早已飞往巽位第二块石碑之上,紧接着落在离位第四块石碑…… 几个动作飘洒灵动,一气呵成。 眨眼间,唐煜便已返回二人身旁。 唐煜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眼前剩余的六十九座石碑顷刻间化为虚有。 “成了?”唐煜大喜。 天空阴云散去,暖洋洋的阳光散落下来,令人倍感舒适。 三人刚出树林,一位俏皮可爱的妙龄女子迎面跑来。 你看她一身粉衣,身材纤巧,宛如两潭秋水的眼睛里尽是唐煜的影子。 “唐师兄,你没事吧?师父起先不准我来。我担心师兄的安危,苦苦哀求下,他老人家这才允许我前来相助师兄一臂之力。” 她噘了噘嘴,小声道:“云道师叔也一同前来相助……” 温琰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看到前方草地上竟有二十多人,想必是他万妙仙门的徒众。 这些弟子们着装统一为青色长衣,背负三尺宝剑。男弟子姿神端严,女弟子英气凌人,看上去十分精神干练,让人一见忘俗。 唐煜对这位师妹关爱几句,转身走在一位老者面前,恭敬道:“云师叔,愚侄让你老人家操心了。” 这老者名唤云道真人,乃是万妙仙门教主楼阳真人的师弟,为人孤傲清高,一心以斩尽妖邪为己任。 他穿着绣金黑袍,身形伟岸,白眉横飞,目光炯炯,从他眼神里看得出对一切事物鄙夷不屑。 云道真人轻声回道:“唐师侄,本门道童接到你的飞令后,急忙告急。掌教担心你的安危,特意让老夫带领本门弟子前来搭救!” “这沙魔老祖胆子也够大,竟敢招惹我万妙仙门!他若不是像一只硕鼠逃窜离开,老夫非将他那一副老骨头化作齑粉不可!” …… 无人理会温琰、子牛二人,他二人颇为尴尬,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两位师弟,还好吧?” 两人听出话音耳熟,可不是大师兄的声色? 温琰放眼看去,瞧见大师兄他们几人坐在远处的岩石之上。 他二人快步跑过去,齐声道:“大师兄,你们也来了!” 周玉安笑道:“我五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这些名门大派的人心性高傲,我等有意与其结交,可云道老儿傲慢骄横,瞧不起人,不愿意与我等攀谈。” “这不,人家那些弟子们一个个蝉衫麟带的,我五人像是些山野村夫,便远远地躲开,怕遭人嫌……” 几人听到周玉安这般自嘲,哄然大笑。 温琰笑道:“他富贵之人自有黄金万两,我山野村夫乐在风趣无穷……哈哈哈……” 余韵笑道:“温师弟说的好,句句金言……哈哈哈……” 温琰与几人玩笑几句,正色问道:“大师兄,也不知道沙魔老祖去向?几位师兄师姐是如何知晓我二人被困这里?” 周玉安道:“我几人破了沙魔老祖的分身妖术之后,担心两位师弟的安全,便折返回来寻找。” “好不巧,与老魔头在此地相遇!我五人心知他实力蛮横,不做正面交锋,只是与他周旋。与老魔头厮杀的兴起时,不成想万妙仙门的援兵来了,老魔头见势不妙,化作一团沙尘逃遁离去……” 温琰几人正在攀谈,突然听到一声呼啸之声。 几人吃了一惊,放眼一望,那片树林飘起熊熊大火,这火异常奇怪,大火纠缠在一起,如同火龙一般穿梭树林里,声势惊人。 看来是万妙仙门的徒众放火烧林,有意为之,坏了这妖阵,防止沙魔老祖借此害人。 大火过后,树林焦黑一片,只留下一缕缕残烟。 忽见云道真人拔地而起,化作一道光影飞往天际。 原地的二十多位万妙仙门的弟子井然有序,纷纷将五光十色的宝剑祭在半空,身形一晃,脚踏飞剑,朝着西北方疾驰飞去。 天空之上道道彩光,如流星划过,这等光景真乃奇绝!令人热血澎湃,心驰神往! 这时,唐煜走在几人身前,笑道:“几位受惊了,待到了仙门之后,我仙门定会盛情款待,略表歉意!”话罢,手中折扇一摇,之前法宝玉如意凭空出现。 一道倩影一跃而来,率先坐在玉如意之上,摇晃着双腿,那一双粉色绣花鞋十分惹眼,显得那般调皮可爱。 这女子可不是唐煜的陈师妹? 原来她叫做陈鱼儿,幼年时家遇劫匪,幸得唐煜出手相救,发现她根骨灵秀,是一可造之材!便将她引入万妙仙门下,因此陈鱼儿对其十分依恋,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失去翅膀的小鸟需要呵护一般。 唐煜眉头一皱,问道:“陈师妹,你不是与云道师叔他们一起回山?” 陈鱼儿鼓着嘴巴,撒娇道:“方才小妹破阵耗费不少气力!现在有些疲乏,想让唐师兄载我一程,怎么?师兄不愿吗?” 唐煜对她温柔一笑,转而对几人讲道:“让几位见笑了……时辰不早,我们这便动身离去!” 两道华光涌入天际之上…… 天空俯瞰,山川景色瑰丽,连绵起伏的山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触摸在一潭碧水之上。 此刻,玉如意飞行速度不快,温琰、子牛二人被身下奇景所吸引,注视着每一处经过的景色,如欣赏一幅画卷一般。 温琰一时幻想自己拿着一只毛笔,聚精会神的勾勒出每一笔…… 第129章 我家师伯有一只神兽呢! 陈鱼儿看到唐煜闭目养神,一时无聊,目光落在温琰、子牛二人身上,开口问道:“喂,你两个小子多大了?可知道少年武道大会的规矩吗?” 温琰并没理会她,子牛笑道:“我今年十六岁,我温师兄与我同岁!” “十六?”陈鱼儿眉头一蹙,看着温琰道:“不对吧!我看这小子面相成熟,就算没有而立之年,足足有二十七、八的年纪!” “看样子他修为已至衍命境!就算食用灵丹妙药辅助,没有个十来年的修行绝不会达到这般境界,他不会隐瞒年龄了吧?” “哼!”温琰冷哼一声,这女子模样乖巧,怎得嘴巴这般臭?为人处世不像是一个大门派的作风,一脸不屑,道:“我家师父疼爱我,特意传我十年道行,不可以吗?” 子牛帮话道:“对啊!我家师父他老人家疼爱我师兄,传功十年,不可以吗?” “无聊!”陈鱼儿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讲道:“我可提醒你,坏了少年武道会的规矩,会受到严厉惩罚!对于那种虚报年龄的狡猾之辈,严惩不贷!” 温琰十分不喜这陈鱼儿,她属于那种没事找事之人,反驳一句:“这位姐姐,谢谢你提醒我!不知姐姐的孩子多大了?拜访你家仙门,做弟弟的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 “谁有孩子了,找打!”陈鱼儿瞬间变脸,一掌朝着温琰额头袭来。 这一掌的力量十足,打温琰是轻,实则是想将他推下万丈高空,可见其心狠毒。 温琰根本没想到她会出手,二人相距不远,躲无可躲,眼看这一掌打在他身前时,突然一只手握在陈鱼儿手腕之上,止住臂力,出手之人正是唐煜。 唐煜面色不喜,责道:“师妹,不得无礼!这两位师弟可是我仙门邀请的贵客。” 陈鱼儿剜了一眼温琰,对着唐煜笑道:“师兄,妹子吓唬吓唬他而已,不必当真。” 唐煜对温琰表示歉意,手中折扇一扇,法宝疾驰而行。 飞行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崇山峻岭。 唐煜笑道:“两位师弟,前方便是落霞山,万妙仙门坐落在山中。” 温琰放眼眺望,眼前那片巍峨山川,俱是灵秀峰峦,云海绕飞,瀑布如绘。 先是目光被群山挡住,又飞过一条高岭,前方殿宇入目,由高下视,一目了然,看得极其清楚。 越来越近,群峰林立,峭壁如刀,大大小小的殿宇楼阁依山势而建,充满了肃穆之气。 山中云海翻滚,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览仙家气度。 温琰突然听到一声嘹亮的长鸣,只见一只银羽大雕振翅飞来。 唐煜急忙止住玉如意飞行,声音嘹亮,远远喊道:“大狱师伯!师侄有礼了!” 温琰定眼一看,大雕展翅足有三四丈大小,目光如神,好一个神威大鸟。背上坐着六位青衣弟子,当首坐着一位白袍老者,银发白须,恍如谪仙。 老者声音清亮:“唐师侄,听说你遭遇沙魔老祖堵截,安全回来便好……” 唐煜苦笑道:“让师伯操心了。” 老者身后一位模样敦厚的男子探头笑道:“陈师妹,我随家师前往落稽山采药,你可愿意同去?” 陈鱼儿笑道:“玉林师兄,小妹还有要事在身!不陪诸位师兄前去了!” 敦厚男子略显失望,回道:“哪日有时间,再来找陈师妹玩耍。” 大雕银羽翻风,散下点点荧光,一声长啸,振翼飞向远方天际…… 子牛又惊又奇,摸头傻笑:“哇!这只大鸟好威风,这得喂多少食物才能养活这样的巨物!” “哈哈哈。”陈鱼儿被他傻气的模样逗笑了,搭话道:“傻小子,这大鸟叫做银翼巨雕,是一只天地灵气孕育的异鸟。是我大狱师伯费尽九年二虎之力在天之涯所降服的异种。” “你家师父没告诉过你这些灵兽吗?” 子牛如个山里的毛头小子,对新奇事物好奇,请教道:“我家师父没有提及过,可不知道这灵兽是何物?” 温琰来了兴趣,虽背对着陈鱼儿,竖起耳朵,偷偷听她讲说。 陈鱼儿得意洋洋,笑道:“天地孕育万物,皆有灵性,万物繁杂,生出五类,乃为嬴鳞毛羽昆五虫!五虫灵性深浅不一,又分野、珍、异、灵、神五等。” “野、珍为下等之物,不足为奇。神兽乃传说之物,非我等耳闻所见。至于这灵异之兽都是以天地异象、经万种机缘孕育。” “我家大狱师伯这只异鸟只怕当世无敌!” 温琰看她得意的模样,好像他万妙仙门管天管地管万物,愤愤不平,嘲道:“不过是一只区区异物而已,我家师伯有一只神兽呢!” 而这一句话让不言不语的唐煜动容,将飞行的玉如意浮在半空之上,目光落在温琰身上,听他讲述。 “哈哈哈,吹牛!”陈鱼儿捧腹大笑:“神兽?哈哈哈……我看你是麻雀变凤凰,痴人说梦!” 温琰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聪明,竟然给你说对了!我家师伯的确有一只神兽凤凰!” 子牛摸着头,一脸纳闷,问道:“师兄,师伯的大凤凰何来?我怎么没见过?” 温琰哪里见过什么凤凰,不过是吹嘘而已,他神神叨叨:“你可见过师伯的养的那只大公鸡吗?” 子牛点头道:“见过……可它是一只大公鸡,又非什么神兽凤凰。” 温琰白了子牛一眼,嫌他废话太多,续道:“师弟听我讲来,那日我独自个在后山修炼,突然看到一只火红色的大鸟翱翔于天空,我定眼一瞧,哪里是什么大鸟,分明是一只五彩凤凰,最为奇特是这凤凰竟有九个脑袋,神态威严,吓得我大气不敢喘。” “而咱们师伯如一个老仙人般的坐在凤凰之上,竟显神仙之度!待那只凤凰落在地面后,竟然化作那只守院的大公鸡。哎!咱家师伯太低调了……若非我偷偷瞧见,只怕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子牛半信半疑,如同没睡醒一般。 陈鱼儿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说了两个字“无聊”。 唐煜苦笑一声,似乎不愿听他胡说八道,将玉如意落在山下。 几人稍等片刻,周玉安驾驭他的“金元宝”飞落下来。 唐煜十分有礼,拱手道:“有劳几位道友,请随我上山。” 一片竹林里有一条青石台阶,笔直而上,两旁各立着九根石柱,石柱表面雕刻云海星辰,奇珍百兽,更有道家妙言万千字。 不消多久几人便已上山,一座大门默然伫立,檐顶下面悬挂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面刻着“万妙仙门”四个古篆金字。 大门前立着两座威风凛凛,形态威猛的石麒麟,鬼斧神工,尤其那一对眼眸,刻画的栩栩如生,好似将来往之人看尽心机。 万妙仙门传承已久,乃道门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其名有万法归一,玄妙之门的意思。 历代弟子勤修苦学,踏云追月乐逍遥,挥剑成河卫我道。以庇佑正道为己任,为众道门敬仰。 第130章 受辱! 两位守门弟子看到门人归来,恭敬道:“唐师兄、陈师姐你们回来了!” 唐煜点了点头,抱拳还礼:“两位师弟辛苦!” 随后,唐煜带着温琰几人踏进万妙仙门,走过一条走廊后,经一条曲折的小径通向一座大院,想来这是他们招待外宾之地。 这里比起庄严华丽的殿宇显得有些陈旧简陋。 院内泉石花草,林木繁茂,倒也是个清净之地。 唐煜将温琰几人安置在三间大房,暂时告退,让陈鱼儿招待几位来客。 陈鱼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讲道:“落霞山上有二十一峰,六十七洞,下有三潭六泉,七池九台等胜景!你几人若是无聊,可在山中游玩。” “不过,有些地方可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那些旌旗飘飘的地方,都是本门禁地,暗设结界,一个不慎,只怕落得个神魂俱灭!” 周玉安出于礼节,只是随声应和。 这时,几个侍从将菜肴一一端上桌。 菜肴共有十一味,素菜三味,荤菜三味,水果五味,荤素菜不过是一些常见的花菜野味,反倒是这些水果,俱是一些异果奇花,五颜六色,十分鲜艳诱人。 子牛迫不及待拿来一颗绿果咬来吃。 一位侍从又捧上一大葫芦酒来,酒色青碧透明,看着诱人,闻之香醇。 陈鱼儿端起酒杯,道:“这一葫芦酒取山中特有天池水加以百十种异花和灵果酿造而成,不止味美,而且有活血通络,强筋健骨的妙用。” 众人一饮而尽,酒水入口甘美香醇,余味无穷,当真好酒一杯。 这陈鱼儿一改之前恶劣的态度,笑容可掬,单给温琰取来另一种装在玉瓶的佳酿,连连为他斟满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唐煜这才推门进屋,见他端着一个木盘,盘上摆满果实。 这一枚枚果儿,呈椭圆状,绿褐色,表皮晶莹剔透。 陈鱼儿看着盘中嫩绿的果实,又惊又喜道:“唐师兄,今日非是本门一年一度的盛宴,这‘碧萝果’你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你偷来吃?” 唐煜笑骂了她一句,解释道:“你懂什么,师父他老人知道飞鱼门的道友前来造访,特允许我摘来异果招待几位贵客。” “一……二……六……九!”陈鱼儿数着果子,面色渐喜,道:“有九颗呢!难道……师妹我也有份?” 唐煜笑着点头。 “还是师兄疼爱妹子。”陈鱼儿如一个幼童得到糖果的嘉奖,开心不已。 碧萝果,万妙仙门山中独有的果树,传闻乃是开山祖师‘青咎真人’取几十种奇果异树杂交而成,倾尽一生栽培。 亦有说法,碧萝果乃是天界仙人吃剩下的果核丢落在这落霞山,经千年岁月成长才有今日的奇果。 唐煜将碧萝果分食几人,笑道:“几位道友,碧萝果乃是我仙门独有的异果。异果三年开花,三年结果,吃一颗果儿增寿元十年,其果肉精华亦可精进两、三载道行!对于吾辈之士来说是极好的食用佳品。” 周玉安几人听罢,略微吃惊,并不是惊讶这碧萝果的奇效,而是他们待客之道,令几人倍感舒心。 以此珍贵果物待客,可见其真诚豪迈,不负当今正道第一的名号。 温琰也不客气,拿起果子咬了一口,芳香四溢,口感极佳,还有一丝苹果味…… 唐煜又陪几人饮了数轮酒,这才安心散宴。 入夜…… 温琰翻来覆去睡不着,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感,难道是吃坏肚子了?一时赖在床上不想起床,可屎尿如何能憋? 一个响屁,他觉得屁股湿漉漉的…… 终究抵抗不住……懒洋洋的爬起来跑出屋外…… “茅厕在哪里啊?”温琰脸憋的通红,实在顶不住了,如无头苍蝇四下转悠。 不行了…… 温琰眼见四下无人,钻入一个花丛中,刚解下裤子,听得一声轻叱。 “谁?是哪个小贼偷偷摸摸的?滚出来!” 温琰提起裤头,笑嘻嘻走出来一瞧,原来是陈鱼儿,深更半夜的她在这里干嘛? “原来是你这小子?本姑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走吗?”陈鱼儿提着一口宝剑,像是有备而来。 “我……我……”温琰十分难堪,一时间沉默不语,不知如何搭话。 “什么味?好臭啊!”陈鱼儿秀挺的鼻子闻了闻,突然听到一个响屁,连忙后退,捂着鼻子,喝道:“臭小子,你竟然这般无礼?快快走……” 温琰只觉得脸皮滚烫,自知丢脸,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肚子疼的厉害……敢问你家茅厕在哪里?” 陈鱼儿脸色不喜,指着西南方,道:“你出了院子,绕着青石小路走进后山,爬上草坡,便可以看见一间草屋,在那里出恭便是……臭死了……快快去……” 温琰眉头挤在一起,茅厕那么远?他忍不住了,每一根神经绷紧,一步跨出丈许,急忙跑出院落。 身后的陈鱼儿喊道:“臭小子,可不要就地解决,污了我仙门的风景,我可盯着你呢!” 温琰走过青石小路,进了后山,又爬上草坡,每一块石头如挡在眼前的恶鬼,每一处低洼如隔路大江,好似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远征,终于看到了一间茅草屋…… 他急忙跑进草屋,解开裤子,一声如钱塘江的大潮一般,一波又一波…… 舒服…… 温琰哼着小曲,十分闲散,突然觉得脚下地面晃动,茅草屋眼看便要塌陷下来。 暗叫不妙…… 这时,他听到外面陈鱼儿喊道:“臭小子,我家仙酒喝的可过瘾?那一瓶佳酿是我专门为你调配的,喝多了可会泻肚的呦!哈哈哈……” 她讥笑几声,又喊:“话说你小子可真能憋,姑奶奶可在你房外候你好久了!终究将你骗来这里!” 温琰面色惊骇,尽是一身冷汗,原来自己半夜肚子痛是她从中作祟!还好她只是开玩笑,若是心狠手辣想要谋害自己,在酒中下剧毒,自己可不是死的冤枉? 可恨! 温琰喊道:“你……你这臭丫头,又要搞什么鬼!” 陈鱼儿笑道:“姑奶奶方才在茅厕外布下丛丛禁制,你出不去了,这几日好好出恭吧!吃喝都有了!哈哈哈……”笑声渐远,想是她已经离开…… 温琰顾不上许多,直接提起裤子,气呼呼骂道:“疯子,不过是与你斗嘴几句,你竟然如此小鸡肚肠!” 他伸手推门,屋门好像被人朝外面锁住…… 温琰退后两步,手臂聚力,他要破开屋门,逃离此地。 “轰隆”一声,整个茅草屋塌陷下来,一时间烟尘弥漫,温琰浑身湿漉漉的,还有一股屎尿臭味…… 他看见一个木桶滚落在眼前,四周散满屎尿…… 温琰暴跳如雷,气得脑袋都绿了,这茅厕外哪里有什么禁制,只怕是陈鱼儿故意哄弄自己。 他破口大骂:“可恶!臭丫头,让我逮着你,非教你吃屎喝尿不可!啊……” 原来陈鱼儿事先将一桶装有狗屎马尿的木桶放在屋顶,又将几根柱子锯断一半。 她后来故意在外挑逗温琰,让他自食其果,落得个屎尿淋头…… 山风很大,温琰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惊慌无措! …… 这时,温琰听到水声,独自一人寻到一条小河,再看自己遍身粪秽,连风玑宝衣也沾染了许多污秽,赶忙将臭烘烘的衣服脱去,跳入水里。 河水在月光下潺潺流动,千万点晶莹闪烁的光斑跳动,如一潭散满花瓣的水塘。 碧水长流,如此幽美景色令温琰心情舒畅,一时抹去了几分怨恨。 温琰畅游在河水中,忽然听到几个女子的谈笑声,像是朝着这边走来。 他侧耳细听,眼神剧烈晃动,其中一位女子的声音他一辈子忘不了,可不是令自己受辱的陈鱼儿! 温琰心想,深更半夜,她无故与几位女子走来河边,可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她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此刻他已经来不及上岸,游弋在一簇芦苇丛中,静观其变。 第131章 腌臜泼才! 温琰目光放远,看到树林那边走来四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陈鱼儿。 另外三位女子体态丰盈,分别穿着红、紫、白三衣,搭配长裙,模样端庄干净,菊兰梅竹,各有韵味,让人一见忘俗。 她们徘徊在河边,年长的紫衣女子打了个哈欠,迷惑不解问道:“鱼儿师妹,三更半夜的你约咱们师姐妹来这河边作甚?” 陈鱼儿眉头紧锁,愁道:“三位师姐不知,妹子随身佩戴的玉佩不见了。我晡时左右曾在这里浣纱,想来将玉佩丢落在附近。” “我本想待天亮前来寻找,可一时担心玉佩被河水冲走,亦或被野兽叼走那可坏了!” 陈鱼儿说着,面泛哀怨,眼角竟有滴滴泪花,又道:“三位师姐也知道这玉佩乃是家母传给我的,丢了玉佩,妹子心里难受的很!” “大半夜的烦劳三位姐姐,妹子有些过意不去,改日妹子必当酬谢姐姐们。” 白衣女子带着雍容的微笑,声如铃铛,道:“鱼儿师妹哪里话,平日数咱们几人聊得来,你也不要过意不去。来……姐妹们搭把手,早些找到玉佩好让鱼儿妹妹安心。”说着,纤纤玉手抛出一盏白玉莲花灯,漂浮在半空之上。 花灯内空空如也,却将四周数丈之地照得通亮,胜过明朗月光,如白昼一般。 约莫半炷香的时辰,陈鱼儿趁着她三人不注意,从怀中取出一块秋梨皮的玉佩,拿在手里喊道:“三位师姐,玉佩找到了!原来丢在了石缝之内。” 三人回首看到她手上玉佩,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都为她高兴。 白衣女子收回半空中的莲花灯,笑道:“既然鱼儿师妹找到了玉佩,那咱们这便回去。” 陈鱼儿道:“三位师姐,今夜月光清幽,山中无风,四下寂静无人。不如咱们姐妹在水中嬉戏玩耍一番如何?” 红衣女子眼波流转,满脸欢喜,笑道:“日头还没升起来,当下良辰美景,咱们姐妹好久没有一起在水中嬉闹,反正今夜闲来无事,就一同陪师妹下水嬉戏。” 紫衣女子笑道:“三位师妹如此兴致,那咱们解衣下水玩耍便是了。” 三人缓缓解下衣裤,只穿着亵衣,裸露的肌肤如一尊白玉石雕,洁白光滑。 躲藏在芦苇丛的温琰眼睛大如铜铃,脖子伸直,如王八探头一般,恨不得将碍眼的芦苇连根拔起。 “不可以看……看不得……”他急忙将眼睛紧闭,内心挣扎:“温琰啊!温琰,你怎么这般下作!”内心一番挣扎后,终究受不住诱惑,暗骂自己是个傻子,不看白不看…… 他眼皮如被鱼钩勾起来,尽收眼前美景…… 这时,温琰耳畔传来一息一息的喘息声,震惊一看,只见雀仙漂浮在自己身侧,两眼放光,鼻孔流出来的鲜血将白须染红。 温琰、雀仙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欣赏。 陈鱼儿站立在河边,似乎在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目光落在芦苇丛中,怪怪一笑,脚尖那么一使力,将一颗石子踢飞向芦苇丛…… “鱼儿师妹,快快下水,水温冰冰凉凉……十分舒服……” “妹子马上下水!”陈鱼儿应了一声,心中暗骂:“臭小子,姑奶奶看你怎么躲!”脚尖在碎石中踢了三下,又是三颗石子飞入芦苇丛中。 “哎呦!”藏在芦苇丛的温琰脑袋被一颗石子打中,吃痛不已,急忙将身体潜在水中,而雀仙早已消失不见。 嬉闹的三位女子听到一声怪叫,齐声喝道:“谁?是谁在芦苇丛中?” 芦苇丛中静悄悄,并无异样。 三人惊魂未定,将身体沉入水中,以防有贼人偷窥。 紫衣女子看到岸上的陈鱼儿四处张望,似乎发现了什么,喊道:“鱼儿师妹,可有其他人在这里?” 陈鱼儿回了一声:“姐姐们也听到了怪声?奇怪,四周并未发现异样……难道是……” 白衣女子惊道:“是什么?” 陈鱼儿不苟言笑,神情严肃:“三位姐姐,可听说过一个传闻?水鬼戏人?” “妹子听闻那好色之徒失足落水而亡后,便会化作贪恋美色的水鬼。水鬼整日整夜藏匿在水中,对着水里沐浴的女子做出腌臜之事!” 红衣女子眉头一蹙,面色不喜,道:“鱼儿师妹不要吓唬我们,本门威名显赫,道法通神,正是魑魅魍魉的克星,哪个鬼儿敢惹?或许方才只是山猫野猿罢了!” 紫衣女子神色淡然,道:“不管是山猫还是水鬼!我三人先上岸,穿好衣服探明情况不迟。鱼儿师妹,快快将衣服丢给我们。” 三人在水中穿好衣服后,白衣女子将那盏白玉莲花灯抛在芦苇丛上空,将水面照得清澈见底。 紧接着,四人驾驭飞剑而起,在芦苇丛上空盘旋巡查。 陈鱼儿眼尖,看到水里温琰赤裸着身体,如一只老龟浮水,丝毫不敢动弹,十分讨趣。 “姐姐们,这有贼人!” 三人闻声,纷纷踏剑而来,看到这一幕,各个脸颊通红,扭头大骂。 “腌臜泼才,快快上岸!将衣服穿好!” “好不羞耻的贼人,竟敢跑来我仙门偷窥!” “狗贼!不要装死了!快快上岸!要不然莫怪本姑娘一剑刺穿你!” 温琰将头浮出水面,大口喘气,趁着几人背对着自己,急忙游上岸…… 上岸后,温琰直接穿上风玑宝衣,那几个女子目露凶光,看来是免不了遭受一番毒打。 三位女子看他穿了一件极为精美的长衣,一条发带将散落的长发束起,露出面白如玉的脸庞。风姿秀逸,颇有几分俊俏之色,与之前猥琐的模样对比下明显是一位相风流韵致的俊美少男,一时间竟然消了几分恶气。 “又是你这小贼!”陈鱼儿一声轻叱,举剑逼近温琰。 温琰不敢正眼相看,颌首低眉,道:“几位姐姐,听我一言!” 紫衣女子凤眼圆睁,喝道:“谁是你姐姐,你这腌臜水鬼有何遗言快快讲来,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我……我不是什么腌臜水鬼……也没有遗言。”温琰摇头解释:“我是唐煜唐师兄的朋友!” “几位侠女有所误会,在下不小心脏了衣服,前来这水边洗衣。看到河水清澈,便跳入水中沐浴一番,谁知几位侠女恰巧路过,我……我只好躲在芦苇丛中……” “我发誓,什么也没看见!” 温琰说着,无意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目光竟然落在她的胸脯! 他眼神剧烈晃动,那白色薄纱的外衣紧紧贴在湿透的肌肤之上,内穿的亵衣一览无遗。还好乌发垂落遮掩住不雅之处,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趣,那种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更让人欲罢不能! 白衣女子一只手挡在胸前,破口大骂:“腌臜泼才,还敢看!我非要剁下你的狗头不可!”说着,剑光一闪,锋利的宝剑朝着温琰脖颈砍来。 陈鱼儿大吃一惊,急忙挥剑挡下她那一剑,道:“李师姐,不可动怒!他是唐师兄的朋友,杀不得!但是……我们可以教训教训他!”说着,率先给出一拳。 几人暴风骤雨般的小拳头将温琰打倒在地。 “哎呦……各位侠女不要打脸……哎呦……别踢裤裆……”温琰放声惨叫,他心中有苦说不出,更是反抗不得。 若是将事情闹大,惹来万妙仙门的徒众,问及原由,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礼之人。 到时候,坏事传出去,可不是让外人笑话了飞鱼门出了这等腌臜泼才? 还好三位女子没下死手,只是挥舞着秀拳使出三、四分的力道解恨! 可这陈鱼儿下手狠毒,直接往要害招呼…… 一顿胖揍,几人看到温琰半死不活躺在地上,这才出了恶气,扬长离去。 月光散落在温琰脸上,整张脸如猪头一个,双眼红肿,已然睁眼不开,一滴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耳畔竟然听到了雀仙的声音:“招灾、招鬼、不要招惹小鸡肚肠的女人!” 也不知温琰躺在地上多久,渐渐爬起来,一个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了房间。 第132章 五脏香 温琰与子牛住在一间屋,他推门进屋后,子牛睡得正酣,自己如经历千难万险,脱困回来,躺在床上蒙头便睡…… 时间流逝,温琰睡得正舒服,突然听到人声吵闹,如早晨的鸟儿叽叽喳喳惹人烦心。 “温师弟,还不起床?”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赖在床上,快快起床,温师弟?” “温师弟,还不起床,不要给人家笑话了。” 温琰被人吵醒,拉开布衾,睁眼看到大师兄几人出现在屋内,懒洋洋道:“几位师兄师姐!有什么事吗?” 子牛看他脸上蒙着黑巾,疑道:“温师兄,你睡觉也蒙着脸?这有何说法?” 温琰将黑巾系紧,自己的脸被人揍的肿如猪头一般,怕被几位师兄师姐问及原因,总不能告诉他们几人自己偷窥人家女孩子沐浴被揍了吧? “夜晚蚊虫颇多,叮的我烦躁不安,便蒙面休息。” 他几人也知这地方靠近后山,多毒虫蛇蚁,也未太在意。 周玉安道:“唐道友闲来无事,邀咱们随他去山中游玩散心,青鱼师弟你盥漱一下,我们在房外等你。” 温琰本想同去游玩山中风景,一涨见识,可心知唐煜身旁定会跟着那小肚鸡肠的陈鱼儿,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师弟就不去散心了。武道会即将举行,我想静修一番,为武道会做足准备!” 周玉安嘴角泛出一丝笑意,道:“也好!” 几人刚刚出门,温琰突然追了出去,喊道:“大师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紫藤走在他身旁,问道:“师弟何事?莫不是改变主意,随我几人前往山中游玩?” “不是。”温琰憨笑一声,道:“不瞒大师姐,师弟昨夜去后山解手时不小心被石头绊倒,磕到了脑袋,可不知大师姐有什么消肿化瘀的灵丹妙药?” 紫藤眉头一蹙,不解道:“茅厕便在后院角落处,你何必上山?” 温琰气不打一处来,内心对陈鱼儿骂了个痛快,展出一丝苦笑,道:“昨夜师弟睡不着,便上山去散心。嘿嘿嘿。” “你小子一肚子坏水,莫不是去后山干什么坏事了?”紫藤瞥了他一眼,从怀里取出一颗红豆模样的药丸递给温琰,“只带了这个普通的药丸!活血祛瘀,两三日便可消肿化瘀。” “多谢大师姐!嘿嘿嘿。”温琰拿到药丸,急忙回了房间。 他服了药丸后,疼痛稍缓,打开窗子,偷偷外瞧,看到唐煜与陈鱼儿果真在一起,他二人坐在凉亭等候大师兄几人。 几人一见面,那陈鱼儿放声高喊:“几位道友,那位模样长得挺着急的小道友怎么不见人?” 周玉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了几句话,温琰也未听清楚。 陈鱼儿似乎故意说给温琰听,高声又道:“几位道友,你们这几日可要小心一些,尤其是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姐姐。昨夜,我与师姐们前往后山河里沐浴,逮到一只又老又丑的水鬼,你们可知这只水鬼在干嘛?竟然躲在芦苇丛内偷窥我等姐妹沐浴!” “我等姐妹生气不过,一剑剁下鬼儿的贼脑袋……解气……” 温琰气得暴跳如雷,将窗门关紧,耳不闻,心不烦! 这不,他想来前几日借用天水修炼水脉精进不少,伺机再上一层,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收心,静神调息…… 渐渐意识下沉,来至腹部那潭灵池,里面水玄气水花跳动,如瀑布激荡在水石之上。看来是略有小成,有意冲破门关,破开肝脏桎梏,衍生出木玄气。 水生木者,秀水温润万物,因水润而能生,故而水生木也! 于是他调动起一波水玄气经六阳、六阴经脉游走向肝脏,水玄气激流涌动,到达一物面前,红褐色,呈楔形,右端圆钝,左端扁簿,正是自己肝脏。 温琰加持意识,沛然的水玄气涌向肝脏,可脏器表面是有张无形的巨墙抵挡住水玄气,那水玄气如浪涛拍打在高崖峭壁之上,退了下来。 他再试一次,依旧无功而返,渐渐这波水玄气精华散去,如被蒸发,化为虚有…… 温琰额头上汗珠滚落,浑身湿透,内心烦躁不安,异常的内景随之出现。 他眼前四周弥漫一片浓雾,向里面走进去,发现另外一个自己坐在一颗肝脏之下,肝脏巨大无比,剧烈跳动,接着生长出四肢,表皮生出无数只小眼睛瞪着自己,那眼神充满了藐视…… 一时间,浑身血气如有生命一般,化作一粒粒长着独眼的蝌蚪,肆意游走奇经八脉,发出怪异的尖叫,伴随着一声声讥笑。 “无能之辈……无能之辈……无能之辈……” 温琰浑身如被蚂蚁啃食一般,令他难以忍受,躁狂之下决意调动起整个灵池的水玄气冲破肝脏门关……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空灵之音:“小子,可不要被魔心束缚!” 这声音极为熟悉,正是出自雀仙之口。 只听雀仙念道:“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清静为本,浊动为末……故阳清阴浊,阳动阴静……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而不能者……” 他的声音如九天之神音,高亢空灵,触动温琰心弦。 温琰嘴巴颤动,渐渐跟着他一同念起来:“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清静为本,浊动为末……故阳清阴浊,阳动阴静……” 渐渐的,温琰心中噪音消失不见,转而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洋洋盈耳,躁动的心平复,睁开眼睛,只见雀仙盘坐在半空中,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温琰心知方才修炼太过毛躁,入了魔障,还好雀仙出手帮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连连拜谢。 雀仙道:“你小子平日修炼小心谨慎,今日为何如此急于求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举动乃是修炼的大忌!” 温琰于是将自己遭遇的桎梏,以及一些疑惑告诉他。 雀仙笑了笑,道:“原来是你小子将凤凰蛋当做了野鸡蛋了!你家酒鬼师父没有点拨你妙言真理吗?” 温琰眉头紧皱,脸色露出一副严峻的神态,回想起师父不久前对自己讲述过一番话,于是将原话告诉他。 “家师让我精修水火两脉便是,不要操心其余闲事,否则多有害处!” “我以为家师他老家人担心我好高骛远,只是让我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也就没将他老家人的忠告放在心上。” 雀仙点了点头,意味深长讲道:“那就是了!有些事情你家师父日后自会告诉你,老夫也不便与你讲明白。” 他话锋一转,笑的突兀,又道:“嘿嘿嘿……臭小子,老夫那祠庙可有进展?莫不是你把这件事搁浅了?” 温琰笑道:“有进展,当然有进展了!我探察的差不多了,待得钱财够了,便为你起祠盖庙!对了……我看老仙穿金戴银,定私藏了不少金钱,何不将你手里的银子拿出来?” 雀仙捋须道:“你小子懂什么?老夫身上的金银全是功德!这一份钱便是一份功德。哪日老夫功德圆满,还要以这功德钱上去打点一番,谋个好职位!好了……与你废这些话……”话罢,这便要离开。 温琰急忙叫住他:“老仙慢走,我有事请教!敢问你老人家有什么办法戏弄人却又不被发现?” 雀仙怪怪一笑,道:“可是要捉弄那陈鱼儿?实话说来,老夫也是不喜欢这女子!你也知雀幽塔可观人五情!操控情志!” 温琰面色大喜,道:“对啊!我真是愚笨,竟然将这等神通忘记了!多谢老仙提点!” 雀仙捋一捋胡须,道:“老夫还未讲完,你高兴什么!以你自身的修为道行,捉弄寻常人还可以。若是想操控她这样的修士,只怕哭鼻子的是你自己!”话罢,从浓密的胡须里面取出五根青、赤、黄、白、黑五色木香。 “五脏香,有助长亦或者消除他人情绪之能,正好与雀幽塔的奇术相得益彰。” “人有五脏化为五气,以生‘喜怒思悲恐’五情。你在地上画出一个五脏图,肝在志为怒,青色木香插于肝脏;心在志为喜,赤色木香插于心脏……依样画葫芦,一心一念想着那人的模样,便可助你一炷香的时辰内操控此人情志!” 温琰又惊又喜,感谢雀仙帮忙。 雀仙笑了笑,则化作一缕彩雀飞往雀幽塔内。 温琰左顾右盼,生怕有外人知道,连忙收起五脏香。他在等,等一个让她出丑的机会。 第133章 少年武道会 向晚时分,唐煜几人游玩归来,聚在凉亭之地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正巧之前那紫白红三衣女子也在其中。 温琰偷偷翻出窗外,躲在墙角之地,在草地上画出五脏图后。又将五脏香点燃,分别插在五脏方位,随后开启雀眼之术,一眼盯着陈鱼儿的容貌。 陈鱼儿身后的七根蜡烛燃烧平和,可见其心情平静。 温琰对着五脏香的一根白色蜡烛吹了口气,触动悲哀之情。 陈鱼儿突然哭了起来,众人迷惑不解,纷纷问她因何伤心? “呜呜呜……我不知道……呜呜呜呜……反正我很是难过……不知为何想起了幼时的种种苦难……呜呜呜……”陈鱼儿落泪伤心,也不敢高声哭泣,鸣咽不止,梨花带雨,让人一见怜爱。 躲在角落处的温琰偷偷发笑,心中那口恶气去了三分。 他又对着五脏香的一根赤色木香吹出一口气,触动欢喜之情。 “哇……今日有几位陪伴游玩山景……真开心……”陈鱼儿抹去泪痕,欢喜不已,双手将裙子一摆,脚步轻灵,时而飞起,时而落地,如一只花蝴蝶在花丛翩翩起舞。 几人更加迷惑,这陈鱼儿情绪转变之快,令人吃惊。 唐煜本以为她只是神情不宁而已,可越看越离奇,察觉不对,目光一凌,调动起神识,查看附近异样情况。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唐煜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竟然被陈鱼儿扇了一巴掌。 陈鱼儿怒目圆睁,柳眉倒竖,瞪着唐煜。 唐煜也是一脸纳闷,不解问道:“陈……陈师妹,你何故打我一巴掌?” 陈鱼儿怒道:“唐煜!你为何装傻?你为什么故意躲着我?难道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吗?” 唐煜面红耳赤,道:“陈师妹,你说什么胡话!快快随我离开!”一把手抓起陈鱼儿,便要带她离开。 周围吃瓜的群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陈鱼儿甩开他的手,心里怒火点燃,如痴如狂,怒道:“唐师兄,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吗?既然你如此对我,我何不杀你解恨!”说着,竟然拔剑便刺! 众人见势不妙,纷纷出手将她制服,有人扯臂;有人拽脚;有人抱胸。 紫藤一把扼住她的脖颈,两指勾住她的鼻孔,大声呼喊:“这妹子定是得了失心疯!大家伙可抱紧了!不要被她咬上一口!” 周玉安一直对陈鱼儿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非常不悦,趁人不备,在她后脑勺狠狠给了几拳头。 陈鱼儿青筋暴涨,暴怒道:“放开我……你们这群歹人……气煞我也!若让姑奶奶挣脱出来,非要将你几人大卸八块,方可消我心头大恨!” 唐煜见她出丑狼藉的模样,轻薄无礼,可不让外人笑话了万妙仙门收了一些轻佻浮薄之人? 他向身旁的白衣女子借来一张手帕,直接塞在陈鱼儿嘴里! 贺岩不知哪里取来几根麻绳,直接将陈鱼儿五花大绑,捆得凹凸有致,放倒在地。 唐煜一脸无奈,挤出一丝笑容,道:“几位道友见笑了!我家陈师妹并非这般不识大体,想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中了毒,这才令她发癫发狂!” “张师妹、陆师妹、李师妹,你三人快快将陈师妹带走,替她喂食安神之药!” 三位女子也是面露难堪之色,二话不说将陈鱼儿抬起来,急匆匆的离开这里。 唐煜再三赔礼,这才离去。 周玉安几人见陈鱼儿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十分解气。 紫藤笑道:“这女娃从小惯养,缺乏教训,方才我偷偷踹了她一脚!哈哈哈!” 贺岩也是颇为得意,怪怪一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们也下得了手?嘿嘿嘿……我偷偷摸了她的小脚……”话一出口,才知自己不该将这等龌龊事情说出来。 一时间气氛凝固,几人目光聚集在贺岩身上,将他围了起来! 随后,便是一阵杀猪般的嘶吼…… 温琰看着五花大绑的陈鱼儿被人抬走,天空蔚蓝,心情舒畅,抹去地面的五脏图,这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 …… 少年武道会当日,一座高山之上,地势平坦宽阔,竖立着一座大殿,大殿通体浑成,气象雄伟,庄严至极。 大殿阶前青石高台,四面雕栏环绕,台面设有一座大铜炉,青烟袅袅,宛若仙界圣地。 高台上两旁各有许多个座位,台下方是一座广约百亩的广场,广场中心脚下一个大型八卦图,在太阴,少阳,少阴,太阳四个方位设下四座擂台。 此刻,广场上人山人海,穿着不一,想来是各门各派的弟子聚集于此。当然,多数人是为了一睹风采。 这时,大殿内走出一位白袍老者,引着数十人到了台中央立定。这人白发垂领,目光睒睒,极有威严,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恍若神明。 他正是万妙仙门掌教楼阳真人,其余人分作两行坐下。 楼阳真人走向台前,在徐徐清风中卓然而立,如不老青松,声如洪钟,广播万里:“诸位同门道友,今日乃吾教十年一度的少年武道会。诸位道友聚集于此,可见我道门之昌盛!” “武道会以武论道!一则诸门之间互相交流武学,阐证道义真谛、探索天人奥秘。” “二是鄙弃宗派之争的歪风意识,以武会友,广交同门道友。” “三则是选出年轻一辈的翘楚,证我大道之威名,为后辈树立一个榜样。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最后一句,声色浑厚,音如敲钟一般在这广场之上远远地回荡不止,可见其修为深不可测。 楼阳真人退回座位上,闭目不语。 这时,一位黑衣老者走向前来,扯开卷轴,朗声念道:“今日参加少年武道会共二十一门,每一门最多选出三名年轻弟子参加!共有六十四人!分六日比试结束,以抽签的形式选取对手。” “请诸门参赛弟子上坛抽签!” 其实,参选人数远不止如此,很多小门派的弟子被刷选下来。 众宗门弟子井然有序,逐一走在大铜炉前,伸手抓取内物,抽取的签物竟然是一颗彩色各异的小铜铃。 温琰因脸庞红肿怕被人笑话,便蒙着面遮丑,走在铜炉随意拿了一个铜铃。铜铃起初还是金光闪闪,可拿在手中竟然化作黑色,表面刻着一个‘一’字忽隐忽现,十分有趣。 身旁子牛手中的是一颗的青色铜铃。 “我是一号。师弟几号?”温琰问道。 子牛憨笑道:“是二……运气好,看来是避开了师兄。” 二人在后续的了解下,原来这铜铃共分青,黑,白,赤四色。其色也是有讲究,东方青色;北方黑色;西方白色;南方赤色。 对阵的方式以相邻之数进行,一对二,三对四,以此类推。 六十四名分出青,黑,白,赤四色各十六位参赛者,十六位当中以相邻数字对战! 最后青黑白赤各色胜利者再次分出四人角逐魁首,分作东西对峙,南北争斗。 第134章 第一战 参赛的众人熙熙攘攘,各自讨论着对手。 “常师兄,你是几号?” “我是白色七号,还好躲开了太衍玄门的裴秀儿!” “什么?裴秀儿也来了!此番之行绝非虚度!” “听闻裴秀儿是五行灵脏者,实力境界早已跨越衰命境!当真是不得了!” “十年一度的武道大会,魁首都被万妙仙门夺得,看来今年这第一的名头该被让出来了。” …… 众人闲聊的话题逐渐转向裴秀儿,她名头响亮,被称为年轻一辈的翘楚,是此次武道会夺魁的热门人选。 温琰淡然一笑,他在上一次夺取生辰纲时见到过裴秀儿,并未觉得她有何过人之处。 紫藤眯眼笑道:“闲着没事,不如我几人开一场赌局,看看两位小师弟是胜还是败?你们觉得如何?” 周玉安面色不喜,道:“两位师弟为本门争光,你却设下赌局!成何体统?”转而古怪一笑:“我压十两!赌他二人必能晋级下一轮!为两位师弟打打气!” 贺岩、余韵、顾小雨三人以及外人也来参赌。 “我压三十两!赌这两个小鬼头必输!” “瞧这两小子也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我押一百两!赌他二人输!” …… 温琰剜了几人一眼,转身走去其他地方。 这时,一位白衣少年上前笑道:“这位师兄以黑巾遮面,眸光深邃,气度不凡,古怪之中透着三分神秘,瞧来也非凡夫俗子!敢问这位师兄抽中的铜铃是多少?” 温琰看这少年十三、四岁的年龄,面容清秀,穿着一身白衣,背后斜插双剑,十分讨喜。 “黑一!你呢!” 白衣少年笑道:“可不巧,师弟我也是黑色……看来免不了与师兄一战了!还望师兄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温琰笑道:“这位师弟说笑了!敢问师弟来自哪家名门?” 少年笑道:“在下方钰,师出无妄宗!” 温琰摇了摇头,笑道:“没听说过……在下温琰,师出飞鱼门……” 少年也是摇头笑道:“我也没听说过……” 两人面面相觑,捧腹大笑…… “咣”一声浑厚嘹亮的钟声响起,众人纷纷聚集往擂台前。 温琰被安排到北方“太阴”位比试。 子牛则在东方“少阳”位。 温琰来到擂台前,看见一位少年率先跃上擂台。 这位少年身穿一身黑色劲装,体态健硕,面色黝黑,厚实粗糙的右手提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刀立在擂台上,显得威风凛凛。 温琰足尖一点,提着飞鱼剑飞上擂台。 少年圆目打量着温琰,觉得他十分古怪,为何以黑巾遮掩面目? 难道是隐藏着什么手段?或者是因为生的丑陋只为遮丑罢了。 他不去想这些无用的事情,自己苦练碧柔刀法寒暑十载,练到了抽刀断水,挥刀破风的境界。而手中的这一柄千水宝刀更是得师父亲传,为的便是今日一战扬名! 他心中十分认定自己的刀法造诣高出许多同辈不少,此战有七八分的把握取胜,抱拳有礼道:“天阳门,段飞!” 温琰还礼道:“飞鱼门,温琰!段师兄请!” “温师弟,请!” 段飞手中宝刀发出一声铮鸣,率先发难,如一头疯牛奔向温琰,右脚猛然踏在地面,飞跃而起,双手握着刀,使出千钧之力,照着对方的头顶劈下。 宝刀破开风声,点燃了周围空气,整个刀身燃烧着熊熊大火…… 温琰没想到他一出手便是杀手锏,不敢怠慢,抬起剑硬生生挡下刀势。 “咣”一声交响,温琰只觉得一股炽热的火气经剑身传入手心乃至整个身体。 他心里暗叫不妙,浑身受猛击贯穿,刀势之中竟然携带着火毒之力,游走在四肢百骸。 温琰急忙运气将这股火热的力道卸去。 段飞咄咄逼人,身体在半空中旋起,双脚使出连环踢朝着他几处要害踢来。 温琰先是以手掌破去对方几招腿力,哪知他腿法多变,自己左肩、胸膛、腹部三处吃了几脚。 眼看一刀顺势劈来,温琰急忙滚落在一旁,起身便跑。 段飞提刀追砍。 擂台下的天阳门弟子纷纷打气加油。 “段师弟加油!这小子不出十招便会输在你刀下!” “段师兄必胜!我天阳门威武!” 更有不少押了温琰取胜的人看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咒骂不休。 “这小子神秘兮兮的,还以为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想是个草包!” “我这钱输得不值当啊!哎!” “当真是好奇害死人!瞎了眼竟然把一只脱毛野鸡当成了凤凰!” 观战的紫藤不甘示弱,疯狂喊道:“师弟加油!剑点三山破他刀势……不要跑啊!” 她越看越急,恨不得自己上去比试,看着温琰落了下风,怒道:“臭小子,我可压了你五十两银子!加油……师弟加油!” 擂台上的温琰并非非台下众人所见的那般不堪。 温琰时刻与段飞保持在一丈之外的距离,对手的刀法固然凌厉威猛,如一头出山猛虎。 可在刀法变化之上有些许不足,自己胜他不难! 交手十余招下来,温琰观察出对手的破绽不少,这人不过是三板斧的先声夺人之势,避其锋芒,待他黔驴技穷便是自己出手之时! 段飞眼见温琰如一只受惊的小羔羊四下逃窜,好似这场比试自己已经胜出,一时骄傲放纵,卖弄手段。 他将千水宝刀抛向上空,宝刀急速旋转,刀影暴涨数丈,如一个大风车转动不停。 紧接着,一阵狂风席卷而下,更可怕的是风中掺杂着无数柄若隐若现的刀影。 若是被重重刀影砍在身上,非被分尸不可。 段飞笑道:“这位师弟,你撑不了多久!还是认输吧!” 温琰以剑挡开袭来的刀影,找准机会,纵跃而起,双手聚力,对着旋转的刀势奋力使出一剑! 旋转的千水宝刀似乎撞击在山石之上,发出嗡鸣的震颤声,又是咔嚓一声,宝刀碎裂一地。 这一剑正是剑法“一剑昙花”,不纤巧浮靡,浑朴无华,毫不花哨,剑势只此一招!一剑之威可破天地!斩破浮华! 段飞目光呆滞,眼中尽是些不甘,或许他不敢相信自己苦练的“八方斩”竟然被人如此轻易化解,更不相信千水宝刀竟被一剑碎裂! 失神之余,他知道输了,因为此刻后背被一柄冷森森的剑刃抵在后腰之处。 身后的温琰探头笑道:“段师兄,承让了!” 胜负已定,台下的黑衣老者飞上擂台,喊道:“飞鱼门,温琰胜!” 温琰抱拳笑道:“巧胜……巧胜而已……”话罢,飞身跳下擂台。 不少人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小子扮猪吃虎,是个狠角色! 第135章 子牛的比斗 “你几个别走,愿赌服输,欠债还钱!”紫藤堵住几个正要偷偷溜走的少年面前,逼着几人交出银两,一五一十的将钱收在口袋,满脸喜气。 而不多数压温琰胜出的几人聚集在他身旁,你一言我一语。 “这位道友方才那一剑气吞山河,让我大开眼界!厉害!” “我早就说了,这位道友不露真容,可见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段飞也是个厉害角色,道友竟然一招制敌,可见其神通之大!” “让一让,让一让……”紫藤手中掂着钱袋,笑眯眯走向前来:“温师弟,不错嘛!尽得李师叔真传!” 身旁的余韵笑道:“恭喜温师弟了!旗开得胜,替我飞鱼门挣足了面子!” 温琰如被众星捧月一般,十分得意,放眼一看,却不见大师兄、贺岩、顾小雨三人,问道:“大师姐,可不知大师兄他人呢?” 紫藤道:“大师兄他几人为小师弟去加油了!走,我们过去瞧瞧小师弟战况如何。” 温琰三人前往子牛所在的东方“少阳”擂台前,挤进人群,一眼见到贺岩如吃醉酒一般,涨红着脸撕心裂肺喊道:“小师弟小心!小心后方的飞剑!加油啊!” 温琰眼睛一瞪,见到擂台之上的子牛气喘吁吁,浑身上下皆有十多道剑伤,看来他是碰到了强敌。 而擂台另一边稳稳站立着一位男子,这人面相老成,身穿八卦道袍,泰然自若,以手诀操纵着一柄三尺长短的墨色飞剑。 说来也怪,子牛逼近男子时,这人步伐鬼魅,如狡猾的狐狸,溜之大吉。 男子始终与子牛保持在三丈之外的距离,并且有飞剑护在周身,使得对手难以近身。 子牛又气又累,如前有沟壑悬崖,无法逾越。 这时,与子牛比斗的男子手诀发生了一个巧妙的变化,守在身前的飞剑突然盘旋在上空,剑身如同抖落羽翼的翅膀,顷刻间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足足八柄飞剑如巨木滚落,急速袭向子牛。 观战的周玉安面色微变,男子竟然使出了子母剑法,母剑是本体,藏有无数子剑,他化出不足十柄子剑,看来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若练得大成,母剑可藏千万子剑,爆发之际,如天坠星雨,威力非同凡响。 子牛面容淡定,临危不乱,手中飞鱼剑挽出道道剑花。 “咣……咣……咣……”子牛将袭来飞剑一一击飞。可这击飞的数柄飞剑如老鹰捕兔,翱翔天际,接连附身飞下,不死不休。 飞剑亦是如此,折返回来,气势不减反而大盛…… 子牛巧妙躲避之际,一个不慎,竟然被一柄飞剑划破脸颊,白肉一翻,不少鲜血从肉里渗了出来。 男子本是面无表情的表情露出喜色,道:“这位师弟,你非我对手!我劝你认输便是。” 子牛抹去脸颊的鲜血,笑道:“这位师兄,小弟还不曾显露一招半式,心有不甘啊!”他自己一直处于被动中,几番交手下来,发现男子有个破绽,便是他驭剑之时,会站立在原地不动。 “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男子冷冷一笑,手指一挥,接连不断的飞剑袭向子牛。 也便在男子驭剑之际,子牛使出飞鱼剑法之一的“侵雪”!将一口元气吹在荧荧剑身,手中飞鱼剑迅捷舞动,将袭来飞剑一一斩落,此刻剑身的元气如绽放白莲,急忙将剑一抖,元气化作无数冰霜,又是将剑这么一扫,薄冰化作大雪纷飞,纷纷激射而出,招式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男子暗叫不妙,接连躲闪,避开这充斥着杀机的霜雪。也便在他落脚之际,子牛将剑猛然向前一递,身体如电闪出,剑光如电,一息间将寒森森的剑刃抵在对手咽喉。 男子本来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又对面前这位憨厚的少年小看几分,不曾想对方剑法迅捷不说,更是精妙绝伦。此刻,咽喉的剑刃令他如堕深渊,噗通跪下道:“我……我认输……” 擂台下一片哗然,贺岩大喜,叫嚣道:“赢了!小师弟厉害啊!拿钱……拿钱……”话罢,挡在几人身前讨要赌债。 顾小雨看到子牛脸颊的伤口,急忙取出一个小瓶子,道:“小师弟,快快将伤药涂抹在伤口之上,以防剑刃有毒。” 子牛心里欢喜,笑道:“多谢小师姐。”话罢,憨笑一声,舍不得未涂抹伤药,只是将小瓶子揣入怀中。 温琰上前拍着子牛的肩膀,笑道:“小师弟,怎么不涂抹伤药?为何又将伤药藏在身上?” 子牛低着头道:“不……不是……小小剑伤,哪里用得着这等灵药……我看这小瓶子模样喜气,便……便……”不知如何搭话,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顾小雨。 周玉安看着温琰,笑道:“青鱼师弟如此闲情逗乐,看样子是胜了对手?” 没等温琰搭话,紫藤笑道:“轻而易举!这十年一度的少年武道会我看也不过如此!” 周玉安道:“不过赢了一场而已,骄傲不得!走!咱们去看看万妙仙宗李昊的比试,瞧瞧他仙门年轻的一辈弟子是何等威风。” 其实温琰更想去瞧一眼裴秀儿,见识一下这位“五行灵脏”的人物到底如何厉害,与几人分道扬镳,独自一人走向另一处的擂台。 温琰刚刚挤出人群便遇到了方钰。 “方师弟,原来是你!好不巧!” “原来是温师兄!”方钰笑道:“师兄果真好手段,师弟方才观战了师兄的比试,看来师兄隐藏了真本事啊!” 温琰淡然一笑,道:“方师弟说笑了,敢问师弟可知那裴秀儿在哪方擂台比试?何时上台?” 方钰笑道:“师兄不用找她了,这裴秀儿早已比试结束!听说对手是一位极其厉害的角色,本以为是一场值得观战的比赛,不成想对手一上擂台便躬身认输!” 温琰诧异道:“没打过便认输?还有这等事情?” “也没有奇怪!”方钰笑道:“师兄你想想看,这裴秀儿师出太衍玄门这等大家宗门,加之她又是五行灵脏,听说已修炼至衰命境界了,可不比那些苦修多年的高手差!” “她光是这响亮的名头足以吓退对手!若是我碰见她只怕也会当场认输,免得吃些皮肉之苦!哈哈哈……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温琰摇头苦笑,绕开话题,道:“敢问方师弟抽中几号?我去帮你助威!” 方钰回道:“那倒不必了,师弟我嘛,嘿嘿嘿……也是旗开得胜!侥幸赢了对手。” 温琰多看了方钰一眼,这少年年纪轻轻倒是十分谦虚,伸出一个大拇指,道:“何为侥幸之说,凭着本事赢了比赛,那是实力。方师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事,佩服!” 方钰摸头傻笑:“温师兄不知!参赛的年少弟子多数人都是鱼目混珠,没有什么实打实的真本领,像是师兄这样本有真本领之人少之又少,只怕今年的武道会不出五位之多!” 第136章 送上门的礼物为何不收? 温琰与方钰二人正自说笑,此刻,突然有几人将他二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锦罗玉衣,气派十足。 为首的俊俏少年虽说一脸稚嫩之气,个头竟然高出温琰一截,笑道:“两位师兄,在下‘剑宗’雷江雨,有心结交朋友,可否赏个面子去往山头凉亭一叙?” 方钰面色一惊,对着温琰附耳呢喃:“温师兄,原来是剑宗的人!” 温琰眉头一皱,小声问道:“剑宗?是何来头?” 方钰回道:“温师兄不知吗?当今道家除三大门之外,便是五宗之名!眼前这雷江雨便是剑宗教主雷灏的儿子。剑宗地处侠岚山,山中资源丰富,多有天材地宝!不妨你我二人与他过去一叙,能结交这等有实力的宗门,大有好处。” 温琰点了点头,这方钰倒是鬼头鬼脑,都知道结交一些良师益友对于一人成长的道路上有所帮助,不管对方意图如何,暂时听他一说。 一伙人来到山顶的一处凉亭内,这亭子形制简朴却不失大家风范,匾额上写着“忘我”二字,听说乃是娄阳真人亲自提笔。 凉亭落在山崖顶端,将广场上热闹的景象一览无遗。 雷江雨目光凝视着下方的一处擂台之上,笑道:“两位师兄,莫怪师弟直言不讳,二位师兄觉得此次闯入前四的把握有多大?” 方钰目光同样落在擂台之上,擂台上比试双方各显神通,道术诡谲,剑法精妙,叫人啧啧称奇!苦笑道:“若是运气好,能遇到凡胎浊骨的泛泛之辈,或许可以多走一步!不过以为仙宗的能力不足以闯入前四。” 雷江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点了点头,转而目光落在温琰身上,看看他是如何回答。 其实温琰听他这话猜出他六七分的意思,怪怪笑道:“我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再说我飞鱼门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道门而已,学不来大本事!” “对了,之前见到雷师弟手中是‘黑四’之数?看来下一场是你我二人之争!哎!本想多打几场,露露脸,为师门争光!想不到第二轮便遇到了师弟这等奇男儿!此战我必败无疑!” 雷江雨很是受用这番话,稚嫩的脸面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温师兄说笑了,师弟观你道行日久,弟弟我就算是食用了灵芝仙药、借用灵宝奇物都不如你!” 温琰又是一套客气话:“我虽年长与你,修行时间久一些。可武学方面的修为却不如师弟!说白了,这身体就是一副空壳子!软弱无力……哈哈哈……” “哈哈哈……”雷江雨忍不住笑出声来:“温师兄真会说笑!”说着,转身看向身后一位面相凶恶的年轻人。 “秦师兄,取来咱家灵物,为温师兄补一补。” 被叫做秦师兄之人从怀中取出两个精美礼盒放置在石桌上。 雷江雨轻轻打开盒子,顿时奇香四溢,沁人心脾。 没想到盒内竟然装着一个模样与人参相似之物。你看这灵物,表皮暗紫色,其形如老参一般,大约一尺方圆,旁边有四根长须,须子打着疙瘩,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小老头。 雷江雨笑道:“紫金鼠尾草,生于万年大树根茎之地,常年吸取树根精华成长,乃是难得一种木性灵草,吃一株可助长其肺腑灵气大盛,对于修炼五行木相之人极为有利!” “更奇妙的是这株草里有一种怪力精髓有助于将肺部‘沉睡’的木相开目醒元,早日助其打通木相的桎梏!灵草两株,两位师兄一人一株,不成敬意!” 温琰心中暗喜,自己正不知如何冲破木相的桎梏,有了这一株神草助力,对于冲破木相指日可待。这不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止温琰知他雷江雨送礼之意,方钰也是清楚不过,他二人也不点明,做那醉酒人。 方钰傻笑一声,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问道:“雷师弟,这等仙家药草当真送我?可不知师弟是否另有其意?” 雷江雨看得时机成熟,开门见山,直言道:“想必二位师兄也知擂台上遇到强敌就算取胜,伤痕累累不说,更是消耗不少气力!就算吃一些仙草妙药身体短时间内都不会恢复到最佳机能。” 他说着,将石桌的两个锦盒推向二人身前,又道:“两位师兄既知走不远,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在擂台上故意败在小弟手中,好让弟弟我保存实力,这样一来我有很大的几率闯入前三。只要两位师兄助我一臂之力,这份恩情我剑宗定会牢记,日后若有事情需要帮忙,我剑宗义不容辞!” 雷江雨大言不惭,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迫切地等待着二人的答复。 温琰笑了笑,只怕雷江雨遇到的第一位对手也是用了这等不光彩的手段赢下比赛,如没猜错,自己与方钰放他过关之后,下一位对手只怕他还是如法炮制,以此卑鄙手段取胜,实则是恬不知耻,自己如何肯与这类人为伍! 看来这十年一度的少年武道会,鱼龙混杂,多有宵小之辈,徒有虚名罢了! 不过温琰另有想法,送上门的礼物为何不收?伸手将锦盒揣入怀中,笑道:“这等好东西我若不收,那不是驳了雷师弟的面子嘛!” 雷江雨面露欢喜,不等他开口答谢,温琰又道:“可若是我参与这等龌龊的交易,昧着良心的事情,实则不是我愿!可取了你这等好东西,的确是受之有愧,再三思索之下,看在师弟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师兄可以在擂台上让你三招!” 雷江雨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一股怒火不由得表露在脸色之上,好似要将温琰活剐了似的。 温琰剜了他一眼,笑道:“怎么?雷师弟不高兴?放心,师兄嘴巴牢的很!不会将这等暗昧事情抖露出去……哈哈哈……”充斥着鄙夷的笑声中,扬长而去…… 看着温琰扬长而去,雷江雨咬牙切齿,隐忍不发,本要取回桌上的锦盒。 一旁的方钰眼疾手快,急忙拿起锦盒,笑道:“多谢雷师弟的礼物……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只要你我在擂台上碰面,我一定会让你三招!”话罢,急忙追赶温琰而去。 雷江雨怒到极点,如同一个木人呆立在凉亭,这小子总归年轻,不懂世俗间的清浊善恶,竟吃了哑巴亏。 暗昧之事,他不敢声张,更不敢动手,若是此事传在万妙仙宗耳中,自己被取消资格不说,更是给师门抹黑。只能自咽苦果,做那吃亏人。 第137章 紫金鼠尾草 剑宗的几人吃了哑巴亏,其中一位面相稚嫩的弟子看不惯,恨恨道:“几位师兄,难道咱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二人白白拿走东西?不如你我上去将东西夺回来!再给他二人一点教训!知我剑宗不是好欺负的!” 另一位年轻弟子道:“你懂什么!此事最好就此作罢!如果这件事情被传出去,只怕师父他老家非将你我逐出师门不可!” 雷江雨一言不发,拳头紧握,发出咯咯咯的骨骼声:“也罢!明日在擂台上相遇,我三招便要了这吃白食之徒的狗命!” 温琰得了紫金鼠尾草,拜别方钰,一个人将紫藤约在后山的小树林。 “大师姐,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紫藤眉头一皱,惊喜道:“紫金鼠尾草!” “咦!”温琰道:“大师姐认得此物?” “当然认得!紫金鼠尾草只有在剑宗的天木树下生长,虽算不得珍奇,但也是珍贵!臭小子,你是从哪里得来此物?” “大师姐不必过多追问,我知大师姐如今五行受木相桎梏,特……” 温琰话说了一半,紫藤一把将紫金鼠尾草夺在手中,喜道:“是送给我的?太感谢师弟了!师弟,我知你心意,其实你也不必拿这等贵重礼物讨好与我……” 温琰顿口无言,他本欲是想请教紫藤如何食用紫金鼠尾草,哪知对方会错了意。这一株紫金鼠尾草还未在自己手中捂热,便被紫藤强行夺走。 他一时间焦虑不安,道:“不是……大师姐听我一言……大师姐别走啊!大师姐……还我紫金鼠尾草来……” 紫藤如一阵风说走便走,温琰急得焦头烂额,穷追不舍…… 两人纠缠了许久,温琰终究奈何不了这位脾性冷傲的大师姐,只好独自一人灰溜溜的回到房间,本以为螳螂捕蝉,没想到身后还藏着一只黄雀!哎!自认倒霉,罢了! 隔日,少年武道会进入了第二轮。 雷江雨早早站立在擂台上之上,双手将一柄出鞘的宝剑搭在身前,闭目养神,等待着温琰来战。 “咣……”一声嘹亮的钟鸣,比试正式开始。 “咦?”雷江雨睁开眼睛,目光如电,急速扫过擂台下观战的众人,却没有见到温琰的身影。 他心中又惊又喜,心想莫不是这吃白食的贼子知道得罪我剑宗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便直接弃赛了?如此最好不过,免得自己动手了。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何事,一时吵闹不休。 紫藤面露狐疑之色,问向身旁的余韵:“温师弟人呢?” 余韵同样有些疑惑,四处张望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啊!难道这臭小子害怕了……”话语间,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 “哎呦!我给忘了,昨夜温师弟寻我吃酒,我……我们一时喝的兴起,直到卯时左右各自才回了房休息。想来他必是喝多了酒,醉酒不醒……” 紫藤怒道:“你明知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还与他喝酒,还不快快去将他找来,若是迟了,非要你好看不可……” “大师姐放心,不会有意外的。”余韵连连点头,脚步如烟,挤出了人群。 紫藤望着余韵离去身影,心中着急,也不知温琰能否及时赶来。 持局老者飞上擂台,中气十足,放声喊道:“飞鱼门,温琰请上擂台……” “飞鱼门,温琰请上擂台……” 雷江雨朝着持局老者道:“先生,这样子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吧?他若一直不来,那这比赛如何进行?” 持局老者示意他不要操心,手中竟然多了一副小铜锣,喊道:“锣响三响,声罢,若是人还未上擂台应战,则自动判决为输!”话罢,当下以木锤击打锣面。 “咣……”一声悠长洪亮的铜锣音传下擂台四周…… “咣……”第二声响。 眼看第三下落锤,一道身影飞上擂台,正是温琰。 温琰将脸面巾系紧,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雷江雨本来喜出望外,哪知温琰在最后一刻到达,万念俱灰,那种失望的心情讲不来。 原来温琰因被紫藤强行夺走紫金鼠尾草,便去寻找余韵诉苦抱怨,余韵也是深受其害,常受其欺压剥削,二人便把酒诉苦,说着说着,话语渐多,触及不少的心中痛楚,便泪流满面,哭了半夜。 二人分别后,温琰并未回房间休息,而是独自一人来到山顶的凉亭发牢骚,不久后渐渐睡着了…… 他睡得正香,被前来的方钰喊醒,这才及时赶到擂台之上应战。 说来也是巧,方钰因来的晚,擂台前人山人海,一时找不到好位置观战,便想到昨日高崖有一处凉亭,此地登高望远,实则是观战比赛的宝地,这便上了凉亭正好看到酒醉不醒的温琰,急忙唤醒了他。 雷江雨面目憎恶,剑指温琰,道:“你可记得先前承诺之事?” 温琰道:“废话少说,有何神通尽管使出来!”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雷江雨对其恨之入骨,火玄之气从右臂蔓延开来。 此刻,火玄之气化作汹汹烈焰,与剑身融为一体,如同一柄刚出炉的剑,浑身透红。 “看剑!” 雷江雨连续劈出数剑,数十道火盈盈的剑光,交织如网,朝着温琰四方袭来。 第138章 先衰功 温琰道:“你有火,我便以水灭之!“ 他掌心击出一缕清水,由下而上,如薄纱轻绢绕在手臂之上,手臂一扬,登时一蓬大水汹涌而出。 水浪起到半空,迎上奔来火剑,两物相交,绚丽夺目。 雷江雨看他气息完全外露,冷笑道:“原来是‘衍命’境界!看来之前我是高看你了!”话语间,自认为是十有八九赢下比试。 起初水火相交,各自气盛,逐渐水势渐大,转眼工夫,将一柄柄火剑湮灭在翻滚的大水中。 “雷师弟,献丑了!”温琰一时得势,收了大水,擂台之上哪还有滴水寸流。 台下传来一阵响声,纷纷鼓掌喝彩。 雷江雨冷笑一声,道:“当真以为我就这点本事?睁大眼睛看好!”话音一落,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片绿莹莹的荷叶,荷叶之上滑落着滴滴水珠,亮晶晶的,一颗颗似明珠一般,不时随风滚转,朝气蓬勃。 他指尖那么一弹,一滴晶莹剔透水珠疾驰飞向温琰。 温琰眉头一皱,知其是一件法宝,不敢怠慢,将飞鱼剑抵在身前,伺机而动。 眼看水珠飞在温琰头顶处时,突然爆裂开来,一滴小小的水珠化作千万水滴,携着丝丝水气,如一盆暴雨散落下来。 水珠爆裂那一刻,温琰知道不妙,身体陡然跃至半空,还未多想,听到一声破风之音,又是一滴水珠迎面飞来,这滴水珠不似方才那滴水珠爆裂,而是落在温琰下方。蓦然间,一道如井口粗大的水柱轰然而起,直将温琰吞噬在水内。 旋转的大水中,温琰如摇曳的树叶一般,任其摧残。 雷江雨眼见得势,大喜若狂,擂台规矩是不可伤人性命,他心知水柱之内藏有万钧怪力,逐一激发,一时半刻不会要了温琰性命,起先会将敌人皮肉拔起,折断四肢,水势怪力渐大便会将敌人压为齑粉…… 先容折磨他一番,出了心中恶气,再放他一条生路也不迟。 擂台下一片欢呼雀跃,雷江雨正自得意时,突然见到一条身影如鲤鱼跃龙门跳出水柱,举剑向自己刺来。 来人正是温琰,雷江雨哪里知道他会脱困水柱,还未来得及反应,剑刃已然抵在喉间之处。 原来,温琰起先被一股怪力束缚,本以为会被水力挤碎,可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只见周身波动起一股青色流光包裹住身体,心中一喜,才知是风机宝衣护了周全。 于是他顺着水势挪动身体,脱困而出。 温琰收起手中飞鱼剑,道:“三招已过!我未失言!你输了!” 雷江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见他毫发无损,更无被水湿迹象,好奇道:“我有个问题不明白,这一件‘荷叶’所激发非湖水,也非江河水,而是一蓬千尺地下的一蓬阴水,不怕火更不怕土,水藏有万钧怪力,哪怕是‘衰命’境界的高手,也不可能毫发无损脱困而出!你是如何做到的?难……难道……”说着眼中渐渐露出惊恐之色。 “难道,你遮掩了境界?其实是‘哀命’境界以上的大能者?” 温琰看他呆傻的模样可爱,孩子总归单纯,异想天开,照着他额头给了一巴掌,打趣笑道:“不错!老子的确遮掩了境界,常年山中苦修无趣,便下山与尔等玩耍取乐!这个秘密你可要替我保守!若是泄露出去,我杀绝你剑宗一门!” “我……小人知道了……大能你放心,小人绝不会泄露半句话。”雷江雨对这话深信不疑,因为他早就发现温琰身体迸发出的气劲非普通人所拥有的,拾起落在地上的宝剑,灰溜溜跳下擂台。 持局老者飞上擂台,扬声喊道:“飞鱼门,温琰胜出!” 温琰跳下擂台,对着围在身前称赞的众人笑道:“侥幸、侥幸……让一让……” 擂台下的众人一阵吵闹,紫藤更是欢欣雀跃,大喊:“胜了!我家师弟又赢了!”话语间,她顺手抓住两位想要溜走之人,呵斥道:“赌输了便想跑?拿钱!快快拿钱!” 温琰看着迎面走来的大师姐,见她赢得盆满钵满,本以为大师姐会给自己一个大大拥抱,哪知她伸手便是一拳。 “臭小子,明知今日有重要的比试,你还要出去喝酒放纵!是不是翅膀硬了,赢了一场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知不知道大师姐在你身上压了多少钱?若是搞砸了比赛,我非将你扒皮不可!” 温琰心里叫苦不已,只好点头认错。 这二人闲聊几句,便前往观战子牛的情况,前脚刚到,便听到众人一声声喝彩,而擂台上一位白衣少年重重地摔在地面,看来已经被子牛打倒在地。 子牛满脸从容,这一场赢得轻松,他笑眯眯的走下擂台,给几位助威的师兄师姐道了一声谢。 “小师弟,身手不错啊!” “一场小胜而已,小师弟切不可骄傲自满,真正有实力的人还未出现。” “哎呦小师弟,剑法如此刁钻,看来得了李师叔的真传!” 周玉安几人闲聊之余,突然一道人影跃上擂台,定眼看去,这人身高不过四尺有余,穿着一袭灰色短装,赤足麻鞋,头上扎着两根翘天辫子,戴着一副祭祀所用的面具,观他身形只当是一位八、九岁的小娃娃。 不知是否故意而为之,他取下面具,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对于戴着面具极为不习惯,便将面具揣在怀中。 当他露出真容,可不得了,脸皮暗黄褶皱,胡须灰白,模样足有五十多岁。 擂台下一阵骚动,不少人出口责骂这不老不幼的怪人。 “你瞧瞧,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老不要脸的!这武道会还有公平可言吗?” “这不是少年武道会吗?为何这样的老人也可以参加比试?如此说来的话,岂不是我家大师兄也可以参加比试了?” “这不是作弊犯规吗?老头儿快快下来!” 可有些人认得这人不同凡响,纷纷为他作证。 “不懂不要瞎嚷嚷,这是‘清元观’独有的功夫,叫做‘先衰功’!是一种奇怪的修炼法门。” “对对对,我听过这一门功法,只有童子身可以修炼,十分诡异。” “听闻‘清元观’逆行修炼,模样越老,修为越精……擂台上这小子皱纹都能做针线活了,看来不是一位简单人物!” “原来如此,你们不说这怪事,我还以为哪位老爷爷走错地方了……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温琰心想修行为的是返老还童,这人却是未老先衰,器官衰老,牙齿掉落,该吃的不能吃,该做的也不能做,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是不是祖师爷老眼昏花记错心法,走了偏门。 周玉安慎重的看着那人,像是对他十分感兴趣,道:“早就听闻‘清元观’的功夫邪乎,他们常年在南疆十万大山苍梧山老林之中苦修,深居简出,几乎很少与中原道门来往。今日能见到‘清元观’的徒众,不枉此行。” 几人决定留下来观战,看看这【先衰功】到底如何厉害古怪,与众不同。 第139章 石玉子 围过来观战的人越来越多,都想看一看“老头”到底是什么厉害角色! 一位粉衣白裙的少女飞身跃上擂台,客气道:“蝶门,卓小枫,这位师兄请!” “老者”面目慈祥,抱拳道:“清元观,石玉子,卓师妹请了。” 怪也,石玉子的声音完全不像是老人那般沙哑低沉,反而是清澈嘹亮的童音,脆如银铃,盈盈悦耳。 卓小枫手里的银剑出鞘,手腕轻轻旋转,舞动的银剑如水光潋滟,步伐轻盈,白裙摆动,伴随着银剑急速刺出,剑光裙影如数朵绽放的白莲花,耀眼之物处处藏着杀机。 石玉子不慌不乱,手中无剑无刀,单凭一只粗糙的手掌高接抵挡,轻易化解掉对方眼花缭乱的剑法。 随即,石玉子咧嘴一笑,眼里尽是轻蔑之色。 卓小枫心里气不过,手中剑气迸发,刚硬的剑体瞬间轻柔曲折,极为柔软。 此刻,卓小枫的剑法不似之前那般凌厉迅捷,而是飘忽不定,变化无常。之前只是意在降服敌人,现已剑法处处致命。 石玉子见她杀心陡增,出手极快,扼住她的手腕,胡须一抖,缕缕灰须暴涨数尺,如蜘蛛丝一般,从她手臂眼伸向身体,将她捆绑。 缕缕胡须如蛛网般勒紧少女丰满的身材,将女性之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石玉子本以为对手这便认输,哪知卓小枫受辱,张开小嘴喷出数十枚银针。 两人距离一尺之间,石玉子躲闪不及,有五、六枚银针扎在脑门之上,十分狼狈。 若不是他避开不少银针,只怕一颗脑袋被扎成刺猬,心中大为恼怒,内劲逼出额头的银针,两只深陷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缠绕在卓小枫身体上的缕缕胡须渐渐透明化,须子内涓涓七彩液体如溪水流动,是将某种能量传递在少女体内…… 卓小枫面色剧变,目中充满恐惧看着自己白嫩光滑的手背忽然青筋凸起,关节粗大,表皮松弛,渐渐干瘪发黑,显而易见的衰老症状。 “石师兄饶命……饶我性命……” 石玉子似乎没有饶恕她的意思,一对垂落的眼皮露出凶狠的目光看着卓小枫。 持局老者见势不妙,飞身上前,一掌劈断缠绕在卓小枫身体上的胡须,散落的胡须竟然化作白烟飞升…… 石玉子见状,双目充满仇恨之意看着持局老者。 持局老者冷冷道:“胜了便是,何故用【三灾功】残害同门中人?” 石玉子冷哼一声,又将那副祭祀面具戴在脸上,跳下擂台,扬长而去。 紫藤看着石玉子张扬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满,嗔道:“本以为这怪老头会什么惊人大神通,不成想是些迫害他人肉体的邪乎功法!小师弟,他也没什么大本事,若是擂台上遇到这怪老头给师姐狠狠教训他!” 子牛连连点头应是。 这时,南方“太阳”擂台传来阵阵喝彩声,掩盖了其他擂台处的呼喊声势。 周玉安几人好奇,挤过去一瞧,围观众人多数是着青衣的万妙仙宗弟子。 温琰挤进人群,看见擂台上一位麻衣少男被打的鼻青脸肿,处处避让,出手之人身影如飞燕般的轻盈,出手快准狠,可不是那处处针对自己的陈鱼儿? 温琰没想到这臭丫头也参加了武道会,自己竟然不知。 “陈师妹,这一招【千手摘花】随手拈来,使出了精髓,很不错。” 温琰闻声看去,前方正是唐煜的身姿,他正在为陈鱼儿打气加油。 随即,温琰挤过人群,笑道:“唐师兄,你也在这里啊!” 唐煜眼见一位蒙面的生人与自己打招呼,一眼没认出来,愣了半晌。 “唐师兄,是我啊!”温琰急忙摘下面巾。 唐煜笑道:“原来是温师弟,本想为师弟打气加油,呵呵呵……你也知道我家师妹的脾性……听说师弟胜的轻松,实在了得!” 温琰笑道:“唐师兄客气了!我都不知陈家妹子也参加了武道会的事情,惭愧、惭愧……”说着,听到一声声喝彩,看上擂台,那麻衣少年已经被陈鱼儿打翻在地,浑身数十道剑伤,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看来这陈鱼儿出手一点不留情面。 第140章 坐忘壁 温琰见陈鱼儿得胜,有意避开她,笑道:“唐师兄,师弟有事在身,待武道会结束后在于师兄把酒言欢……告退……” 他正要离开,陈鱼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挡住去路,笑道:“原来是你这臭小子,想必是脸上的淤肿未消退……嘻嘻嘻……是不是不敢见人,这才蒙面遮丑吧?” 温琰看见这瘟神实在害怕,道了一声恭喜,便要告退。 陈鱼儿一把扯住他后颈衣领,道:“今日本姑娘高兴,且不捉弄你了。走,随我去观岩池听音。” “干嘛啊!我不去,放开我……我可警告你,男女授受不亲……哎呦,别动手……我去便是……” 唐煜看着陈鱼儿与温琰嬉闹的背影,目光闪烁着盈盈泪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长出了口气,呢喃自语:“终于解脱了……温师弟啊!以后你就忍受顺从着些……我家师妹表面虽然泼辣,可她内心十分柔弱。”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一只手搭在后肩膀之上,这手的温度、力量,感觉最为熟悉不过,转身苦笑:“师妹,你不是与温师弟去观岩池听音去吗?” 陈鱼儿一手牢牢扯住要逃走的温琰,笑嘻嘻道:“每次都是唐师兄你陪着我听音,今日本想与这臭小子结伴去听音,可师妹我心头莫名的空虚……走,师兄,咱们三人同去听音。” 唐煜大为失落,想来这师妹从小跟着自己长大,对自己太过依赖,看来其他男子很难给她一份安全感。无奈,只能随她前去。 他决意找机会让温琰表现一番,让师妹知道他是一位有担当,有责任的好男儿,对他另眼相看!女孩子家嘛,日后总归要离开家,嫁出去的师妹,泼出去的水,总不能一直赖在兄长肩膀上吧? 反正自己往后这么琢磨打算的,除非师父他老人家舍不得将这个宝贝徒弟赶出师门,守在道门一生,安心悟道。亦或者在本门为她找一个如意郎君……想到这里不敢往下想了……总感觉掀开师妹红盖头的如意郎君便是自己,竟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随后,温琰三人来到一处树林,迷雾匆匆,唐煜点灯,树林木头竟然移动开,出现一座大水塘,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奔腾的瀑布从数十丈的悬崖峭壁上直泻水潭,激起波光粼粼的浪花。 水气弥漫,令人神清气爽。 水池中心位矗立着一座数丈高的石壁,这石壁一半如玉般的白润,一半灰暗如墨石,像是经人故意拼接在一起,而上面刻画着神灵鬼怪,奇花异树,十分怪异。 温琰正在欣赏壁画,蓦然间,一声声若有若无的神灵之音仿佛从九天之上灌入耳中,心神摇曳时,又听到一声声凄惨的哭音,仿佛从九幽地下而来,声也格外奇特,比外面所闻迥不相同。 有的如同戏声,有的如同兽吼,万啸杂呈,汇为繁响,又加声音洪亮,衬着空洞回音,益发震耳心头一颤,问道:“唐师兄,这石壁用来做什么?为何我觉得它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令人心神不安。” 唐煜做出闭眼聆听的模样,道:“这是坐忘壁,乃是我仙门悟道之地!温师弟,你听到的并非什么怪音,你静心仔细听听,是不是有九天神音靡靡之音入耳,仿佛仙子抚琴,细微悠长,又好像神的怒吼充满力量与威严!” 他忽然睁开双目,充满敬畏看着石壁,又道:“听家师说这石壁乃是仙门祖师爷‘天春真人’在桃都山谷底挖地千尺发现半壁地石碑,又在九天云海发现另一半天石碑。两块石碑阴阳相容,合二为一,起名坐忘壁!若是悟性极高的弟子在此地参悟,便可悟出大道真解,更能悟出无上神通!仙门功法大多数是在此悟出。” 陈鱼儿满脸自豪,笑道:“唐师兄说的不错,仙门镇派无上神功【幽天神术】便是由天春祖师爷在这里祭出三魂,经天魂游上九天观三才妙理,地魂潜入九幽探得生死之数,人魂畅游人间体会悲欢离合,足足出魂四十七日悟出此神功!厉害吧!” 温琰点了点头,道:“这等禁地,唐师兄放我进来观摩,可不是连累师兄受责?” 唐煜笑了笑,显然对温琰有所轻看,认为他根本从坐忘壁悟不出天人奥义,回道:“仙门不拘于这等门派之间隔阂的规矩。若温师弟能从中悟出一二,不只是师弟之幸,更是我整个道家幸事!” 温琰听到这话,立时对唐煜这等胸怀容量佩服不已,一时间心潮澎湃,耳中风声呼唤,好似无数个神音指引着他,更令自己惊讶的是脖颈戴着的‘雀幽’塔躁动不已,种种迹象证明坐忘壁不凡! “唐师兄,可借贵宝地一用?” 唐煜笑道:“温师弟尽管参悟!” 温琰道了一声谢,飞在一块大青石之上,正对池水中的坐忘壁。 他盘坐在青石之上,屏气凝神,怪音不断飞入耳中,身体十分疲乏,一时渐渐涣散…… 不知多久,温琰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将他惊醒,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座古祠之中,院内一棵大榕树矗立在眼前,古榕树根如盘龙,皮若裂岩,枝繁叶茂,像是一座威严的青山。 树下一位白袍老叟与一位黑衣女子正在下棋对弈,彼此互相争论。 温琰记得自己与唐煜兄妹在一起做什么,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脑袋沉闷,只想找到二人。 他走过去观看棋局,对弈的二人似乎对温琰的出现根本没有察觉! 温琰看着棋盘,这棋盘晶莹剔透,应该是以某种晶石雕刻而出,再看棋子,十分怪异,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竟然是黑色与白色火苗,老叟执白棋子,女子执黑棋子,二人你来我往,全神贯注对弈! 温琰也看不懂棋局,便站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等得二人停手,再问问此地是什么地方,如何出去。 第141章 悟法 “老夫赢了,哈哈哈……”白袍老叟拍腿大笑。 温琰看向棋盘,只见棋盘上的黑色火苗熄灭,再看黑衣女子脸上表情复杂,睁大着眼睛,眉头紧凑,摸了摸鼻子,很是不甘心。 她突然起身,眼眸闪过一丝异样,起身指着大榕树笑道:“老仙头,我输得不甘心,你猜猜这株万年古树之叶是何颜色!” 温琰抬头看着绿油油的树叶,暗笑不已,这有何难猜。 白袍老叟坐起身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树叶似片片雪花,当然是白色。”说着,大袖一甩,千片白色树叶漫天飞舞,如一场纷纷落雪。 温琰吃了一惊,这树叶明明翠绿如茵,为何一息间化作了白色。纳闷之余,听到黑衣女子笑道:“树叶明明是黑色,何故在你老仙头口中便是白色。” 只见黑衣女子朝着大树吹了口气,登时四外卷起一阵狂风,风止,雪白的树叶化作片片黑色,如泼墨之物。 温琰更加好奇,这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地方古怪异常,连同这一株古树,毫无一点生机,好像是这大千世界中只存在白袍老叟、黑衣女子与自己三人,再看他二人的身姿举动又像是缥缈中的仙人,莫不是自己在做梦? 他伸手掐了掐自己臂膀,竟然感觉到痛……这一下令他更加迷茫是错……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言争论不休,突然,老叟对着温琰笑道:“小娃娃,你来说说这树叶究竟是黑色还是白色?” 温琰之前被二人晾在一边不闻不问,还以为他二人当自己是空气,目光落在古树之上,树叶不是方才见到的黑色,也非白色,而是初心所见的绿色,道:“叶子当然是绿色!” 白袍老叟面色不喜,道:“胡说八道,年纪轻轻便打诳语!” 温琰反驳道:“我何来打诳语,在我眼中所见,树叶便是翠绿之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或许片片叶子在老爷爷眼中它就是白色,而在这位姐姐眼中便是黑色!”听上去,话中大有玄机,其实他并非对此有高深的见解之道,而是认为这二人只是色盲无疑。 黑衣女子笑道:“你说的倒是有些许道理,那我问你,你颈上挂着何物?可不是一块润如霜雪的白玉?” 白袍老叟表情慎重,道:“非也,明明是一块黑如浓墨的玉佩!” 温琰自己戴着什么东西他怎会不知,笑道:“二位前辈说错了,小子不过戴着一尊宝塔饰物而已。”将雀幽塔从脖颈取在手中,怪了,宝塔竟然变作一块黑白相间的阴阳玉佩。 这材质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光润如玉。 白袍老叟笑道:“小娃娃,你只是悟出眼中树叶的不同,万物的不同,但你不知大道的本质。何为道?天地阴阳谓之道,日月星辰谓之道,云起雾落是道、花开花落亦是道……道在心,道心不灭,天地万物皆是道,道生生化化,不生不灭,无极无穷之妙哉!你若悟了,也便懂了……哈哈哈……”笑声中,白袍老叟已然变作黑衣女子,而那黑衣女子又变作了白袍老叟。 紧接着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二人化作阴阳之气飞入温琰手中的阴阳玉佩,他看着手中的玉佩,将心沉下,呢喃自语:“天地阴阳谓之道,日月星辰谓之道,云起雾落是道、花开花落亦是道……道在心……在心……”手中玉佩突然变得晶莹剔透,出现惊奇异象,一半玉佩化作天空,另一半玉佩化作大地,万万粒尘埃聚土成山。 紧接着,一座座大山仿佛在自己脚下拔地而起,渐渐大山塌陷,出现无数精金怪石,由土滋润而生。转而石缝之中流出无数条小溪,渐渐汇聚大江大河,江河所过之处,无数草木茁壮成长,成为茂密的树林。 又是一声雷鸣,万道雷电落在树林之中,草木燃起熊熊大火,将树林焚烧殆尽,化作粒粒尘埃。 温琰似乎从中悟出几分玄机,阴阳玉佩变回了雀幽塔,塔身释放出沛然的水玄气,水玄气化作水珠跳动在他五指之上,颗颗水珠竟然又化作绿幽幽的木玄气,接连变作火玄气,变作金玄气、变作土玄气…… 更惊奇的是温琰穿的风机宝衣也跟着变幻色彩,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才知宝衣暗合五行之理。 就在这时,雀幽塔忽暗忽亮,五色互相变化,似乎等待着什么唤醒它…… 温琰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睛一亮,手指一缕水玄气飘到在雀幽塔之上。 此刻,奇怪之事发生,宝塔黑色的一层,且刻画江涛阵阵的小门突然自行打开,涌出滔滔大水,汹涌澎湃…… 他不敢相信雀幽塔竟有这等神能,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万物产生的根源在于“道”,万万物种对道都有不同的见解,道法自然,这道便是阴阳的规律变化,变化无穷无尽,都也无所不在……无所不在……哈哈哈……” 眼看大水将眼前之物尽数淹没…… 温琰以水生木,竟然激发出木玄气点开宝塔刻画古树的木门。 一缕绿气飞华而出,化作一叶扁舟荡漾在大水之上,他踩在船头,看着滚滚大水,触景生情,自己踏着一叶扁舟御空飞行,云游四方…… 温琰正自得意时,突然觉得肩头被人摇晃,脚下不稳,掉进大水之中,未来得及大喊救命,耳畔一声声缥缈之音。 “喂喂喂……臭小子,快醒醒……不要睡了……” 当温琰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水塘里,原来自己面对坐忘壁悟道之际竟然睡着了,跌落在水中,这才被陈鱼儿唤醒。 “实在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我先告退了……” 温琰话罢,转身便走,手指换出一丝木玄气,心下大喜,原来方才并非做梦,这坐忘壁果真能让人悟出不少大道真解,可心中又有疑惑不解之处,为何自己悟出了五行玄气,而脾胃肝三脏还处于懵懂未醒,并无玄气归属? 难道自己能唤出木土金三玄气是因水火二气相生相克之理?莫不是走了偏门? 待到武道会结束之后,向师父他老人家请教其中玄机之理也不迟…… 陈鱼儿看着温琰离开,笑道:“大师兄,这傻小子真是没有福气,竟然在坐忘壁前睡着了……说来也奇怪……他身上所穿之衣物像是一件宝衣,竟然会变幻色彩……好生奇怪……” 唐离看着温琰的背影,眼神剧烈跳动,久久不言…… 第142章 少年方钰 隔日,少年武道会进入了第三轮。 参赛者剩下四十人,温琰碰到的对手不是他人正是那位少年方钰。 此刻,方钰早早在擂台上等候着温琰。 温琰提气轻身跃上擂台。 “咣!”钟声鸣起…… 方钰笑道:“温师兄,你我早早碰面,只怕今日小弟止步于此了!” 温琰回笑一声:“方师弟说笑了,你我凭本事一决高下,千万不要因感情顾忌什么。” “师兄看剑!”方钰意气风发,手中握着两柄宝剑,一长一短,一白一黑,双剑卷起数道剑影,如风般的向温琰袭来! 温琰一剑挑双剑,与方钰展开斗剑! 擂台上二人你来我往,似龙争、似虎斗,杀了个难解难分,一时竟不分高下。 台下观战的紫藤显得有些紧张,因为她看出少年不简单,其剑法刁钻古怪,更觉得他是个隐者,藏着不少真实的实力。 但又见温琰剑法精妙,得了李象元的真传,丝毫不落下风,这才放宽心。 温琰交手过后,才知方钰剑法了得,刚柔并济,一剑刚,一剑柔,一剑接过一剑,连绵不绝,一时间四面八方俱是剑影,令自己只有招架之力。他渐显疲弱,没想到这小子剑法造诣高出自己不少,如此下去,自己必将落败。 电光火石间,两人三剑连续碰撞。 温琰在此期间找了个嫌隙,一剑驾开双剑,提气飞纵在半空之上,使出一招“孤鸟”剑法,举剑旋转而下。 剑法卷起风势,有翻云覆海之威,夹着风雷之声劈空而至。 方钰并不慌乱,双剑护在身前,急速舞动,黑白双剑舞动,恍若波光粼粼的水面现出一张八卦图。 温琰剑抵在八卦图三寸之处时,便无法近身,只觉得前方似乎有一旁汪洋大海,将剑身力道完全卸去,心有不甘,澎湃的元气递给剑身,意在破开双剑之威! 没想到八卦图化作两股黑白之气,飞向温琰。他避无可避,两气如击鼓般的正中胸膛,跌落在地面。 温琰只觉得万山压下之力,喉咙一甜,吐出一口热血。他暗下称奇对方剑法精妙诡异,虚中套实,实中套虚,变化无穷。 若不是风机宝衣护体,只怕现已不死,也落个残废…… 擂台下引起一阵骚动,众人纷纷给予喝彩。 方钰收剑问道:“温师兄,无碍?师弟求胜心切,下了狠手!” 温琰翻腾而起,抹去口角鲜血,笑道:“无碍!方师弟剑法高明,师兄胜你不得!不妨你我比试神通如何!” 方钰见状温琰无碍,心里不免一惊,暗道:“我使出七分力道的玄天阴阳二气剑,这一剑以平常修者,只怕四肢百骨断裂,再难以支撑下去!没想到他竟然安然无事!” 他笑了笑,回道:“若比神通,只怕师弟不是你对手了!献丑了,还请师兄指点!”率先出手,手掌心飞出一粒金丸,金丸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十六…… 顷刻间数百枚金丸飞向天空,带着百丈金光,从天直下,将温琰淹没在金光之中。 温琰心头一凛,只是觉得一股燥热,再无任何不适症状! 方钰看到温琰从容不迫,眉头一皱,心中疑惑不解,为何他相安无事!按理说我这千涅神光藏有金刚之力,尤其是那妖魔归煞的克星! 常人若在金光中待上一时半刻,便会被化作化作轻烟四散。哪知自己法术对他无效,十分纳闷。 这千涅神光十分消耗元气,道法失效,只得收了天空金丸。 温琰心知是风机宝衣护身保命,担心金光另有杀机,不容怠慢!掌心聚集一股真气,使出一招风雷诀! 这一手神通乃是师父李象元不久前亲自传授他与子牛二人的小乘法术,专备防身之用,一面催动法术,口中讲道:“方师弟,这一招风雷决,乃是我师门亲传,这与平常五行之术大不相同,威力要强得多。便算敌人能知奥妙,要想破去,也非一时半刻所能破解。你可看好了!” 方钰见他气焰大盛,脸皮一跳,苦笑道:“温师兄且慢!师弟知你道法高超!日后讨教也不迟,今日我认输便是!”话罢,跃下了擂台,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琰心中暗喜,自己不就是夸大言辞,吹嘘了几句,他便认输作罢? 人群中一片哗然!不少人骂这方钰胆小如鼠,临阵怯场,丢他师门脸面。 温琰跃下擂台,看到五位师兄师姐以及子牛都在场观战助威,笑道:“子牛,你也来了!看样子是大获全胜!” 子牛笑道:“运气好,遇见一个徒有虚名之辈!” 周玉安走在温琰面前,笑道:“方才擂台上那位少年释放的金光非一般人能承受,青鱼师弟是如何做到的?”言语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摸了摸温琰所穿的风机宝衣。 温琰摸头傻笑:“大师兄,我知你认识这宝物!何故多问呢!嘿嘿嘿……” 周玉安笑道:“我起先并未在意,方才看你在金光内安然无恙,这才注意到你身上这件异物!” 他附耳又道:“大师兄有幸从一本万妖志里看到过这一件宝贝,风机宝衣可是妖族一宝,你是从哪里取来?” 温琰脸挨脸地小声回道:“大师兄,师弟若是说这宝物是赢来的,你可相信?” 大师兄眼睛一亮,道:“难道是万宝楼?” “你二人叽叽咕咕聊什么呢?走!两位师弟连战皆捷!为此我们必须庆祝一番!今夜不醉不休!” 温琰看着紫藤,道:“大师姐,明日还有赛事,只怕对手越来越强!你不是说喝酒误事吗?” 紫藤瞪了他一眼,道:“我说这酒喝得,那就喝得!少说废话!” 周玉安笑道:“二位师弟少饮几杯,无妨!” 这一顿酒饭,从未正直饮到西初。温琰、子牛二人因比赛之事,便随意饮了几杯。 因其余周玉安几人喝的爽快,他二人只有恭恭敬敬地陪着。 到了辰时,周玉安借着酒劲,突然对温琰说道:“青鱼师弟,那万宝楼是妖族隐秘之地,十分难觅,师弟你是如何进得去?” “再说,这群妖孽生性狡诈,手段非凡,你又是如何赢得风机宝衣?” 温琰没想到大师兄借着酒劲,又提及此事,笑道:“大师兄不知……” 紫藤眸光露着些许微醉之意,打断二人谈话,不喜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嘛!遇见大能,还不是破衣一件!大师兄也不必如此上心!” “要是说到万宝楼,这些妖族并非你我想象的那般顽劣不堪,他们也算是灵智已开,有规有矩!” 周玉安好奇的看着紫藤,又惊又喜:“师妹也去了?” “去了!”紫藤笑道:“随温师弟在路上认识一只老蛤蟆精,是它带领我等去万宝楼玩耍了一番……对了,师妹我还在那万宝楼换来一件宝物,还请大师兄帮小妹品鉴、品鉴!”说着,取出当日在万宝楼换来的一盏香炉。 周玉安接过香炉,仔细观看…… “哎呀!这物件可不是鬼足莲花炉吗?当年可是疯魔老祖的傍身之物,竟然没想到会流落在万宝楼!” 紫藤得意笑道:“大师兄好眼力,正是鬼足莲花炉!”急忙讨回香炉,揣进怀中。 贺岩、余韵、顾小雨三人眼睛瞪大,听得云里雾里,齐声问:“这万宝楼是何地?” 周玉安道:“这万宝楼之名在世间少有人知,可在妖族那是鼎鼎盛名,听闻那里藏有无数奇珍异宝。他们以宝赌宝,各显神通!也算是妖界一道神秘的风景!”说着,饮了一杯酒,又道:“温师弟,妖孽族群阴险狡诈,善变无常,你少与他们来往!” 温琰点头应是。 周玉安又饮了一杯酒,道:“哪日若能再遇此机缘,前去万宝楼时,记得喊上大师兄……”话罢,竟然醉倒在桌面,呼噜声大作………… 第143章 火宗,任丙奇 天一亮,四座擂台周围竟然撑起八张大锦旗,上面写着此次入围八强之人的名字。 温琰来到擂台,飘荡的锦旗上写【飞鱼门,温琰】。 另一张旗帜写着【火宗,任丙奇】。 “咣……”一声悠长嘹亮的钟响,比斗开始。 温琰与一位少年同时跃上擂台,这位少年面色俊朗,衣冠楚楚,穿着一件火云道衣,手中拿着一柄火红色的长剑。 少年正是“火宗”门徒任丙奇,他朝着远处坛上坐着的一位道人做了一揖。 温琰顺势看去,只见坛上一众气度非凡,装束不一的奇人异士与楼阳真人并排坐在一起,这些人开幕之日并未现身,显然是今日出现在万妙仙门。 而一位道人穿着极华丽的衣服,寒光射眼,对着温琰这里的少年微微一笑…… 他距离擂台千尺,让温琰感觉他近在咫尺……就在擂台下坐着一般的错觉…… 任丙奇淡淡一句:“火宗,任丙昊!”话罢,不等温琰自报家门,手中宝剑脱手而出,如静止的蛇儿突然出口捕食,迅捷异常。 “好快的剑法!不过,此人当真阴险!若非我有风机宝衣护身,只怕多半栽在他手中了!”温琰还未想来明白,只觉胸膛被人重重击了一拳头,受力后移数步,原来是他那柄红剑正中自己胸膛!若不是风机宝衣化解剑刃浑厚的剑气,只怕现已剑穿胸膛,重伤退赛。 宝剑击在温琰胸口处,有似击在铁石之上,被弹飞在半空之上,发出嗡嗡清鸣之音,好一口剑! 任丙奇似乎对于温琰震开宝剑并不惊奇,应该是以浑厚真气护体,不待多想,纵身飞跃而起,接住半空之中的宝剑,顺势朝着温琰当面刺来…… 温琰不慌不乱,侧身将这一剑避过,这一剑躲得太过轻松,已觉不妙!看出来他这一剑乃是虚刺而来,果不其然,任丙昊虚晃一剑,落在自己身前,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手腕轻灵转动,剑光一闪,激荡出浓厚的剑气劈向温琰腹部! 这一剑霸道异常,若无护体神功抵御,亦或者法宝傍身,只怕身体拦腰被斩为两截不可,看来他出剑之时,已然有了杀心! 避无可避,他出手太快了,“砰”的一声,温琰觉得腹部好似被人狠狠甩了一棍子,一股热力翻涌,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竟然被击飞数丈外! 一时之间,温琰还未移动过一步,竟然生生吃了对手两剑,可见这少年出手多快!造诣何等高超! 擂台下一片哗然,余韵眉头一皱,摇头道:“温师弟非他对手!只怕再战下去,师弟绝不会讨得好处!” 紫藤笑道:“余师弟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放松些,温师弟他手段多的是,足以应付!” 反观火宗一众门徒惊愕失色,只见任丙奇手中的宝剑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音,竟然断为几截。 温琰缓缓站起来,揉了揉腹部,抹去嘴角鲜血,发现风机宝衣光芒暗淡许多,可见他这一剑威力非同凡响! 任丙奇眉头一蹙,看着手中断剑,冷冷道:“断剑名灵火,千年火晶石锻造而成,以你的修为道力绝不可能截断我灵剑!起先以为你内力厚实,原来是你穿的这件衣袍在搞鬼!如此地话,让你见识、见识我火宗真正的神通!” 他话不多说,取出一个褐色小皮囊,上绘朵朵红云,咬破食指头,将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口袋之内,本是干瘪的袋子,突然间涨大。任丙昊对着鼓胀的皮囊有节奏的拍打几下,默诵真言,左手捏诀,袋口发出呼……呼……呼的怪音,他猛然抬头看向温琰,三股火苗从袋口迅速飞出,小小火苗竟然遇风涨大数十丈高大,盘旋而去…… 熊熊火焰还未近身,温琰感受到四周空气仿佛被燃烧殆尽,燥热难耐!心知这火定非寻常火物,若是被这怪火沾身,只怕风机宝衣烧作灰烬不可! 不敢怠慢,一缕缕水玄气在他手掌心蓬勃而出。 “哗哗哗……”水声震耳,两道大水凭空而现,流淌在温琰身前,如同关门一般,将来势汹汹的大火挡在大水之外。 任丙奇冷冷笑道:“凭你这小水也想挡我奇火之能?哈哈哈……这火乃是我家独有的四象天火!遇风高涨,遇土成精,遇水嘛!哈哈哈……”笑声中充满轻蔑…… 他的确没有自我吹嘘,这火非同小可,唤作四象天火,幻化无常,遇火吞火,遇风高涨,遇水则盛,遇金大变,非寻常法宝道术所能破解。 四象天火沾身便攻三魂落魄、四肢百骸,不止将敌人肉骨化烬,只怕落得个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火宗一门精通火玄之术,对于火术玄机别有借鉴,其掌教火云老仙更是了得,掌握到火之精髓,其手段精妙高超,非常人所能为,大神通一出手,惹得风云变色、惊得万鬼嚎哭,绝非浪得虚名之人。 在任丙奇猖狂的笑声中,火与水渐渐融为一体,大水激流,烈焰浮空,业已变成一片火海,火海翻腾,如奔腾的血色大海,仿佛发疯似的,随风肆意游动,顷刻间,便将硕大的擂台吞没…… 奇怪的是这擂台不知何物搭建,竟然未被大火烧毁!擂台观战众人纷纷避开,火焰势大,焦热难忍不说,实则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温琰已是热汗涔涔,疼痛难忍,提气纵身飞在半空之上,看向身下的烈焰火海,目光尽是熊熊烈火之光!已然无从躲避! 任丙奇冷冷一笑,又拍了拍了皮囊,类似岩浆般的奇物流进火海之内。 温琰身下翻涌的火海骤然躁动起来,一片爆音,火花四溅,四道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龙吸水”一般壮观! 一时间,整个天空暗红一片,炙热的火风肆意飞舞,火柱声势益发惊人,千奇百态,如同火烧云一般,大火柱分四个方位携着炙热的火风夹击半空中的温琰,似乎要将他捏碎吞噬! 温琰心中惊骇不已,没想到小小火团顷刻间便有这等惊人声势!如此下去必将葬身火海。 擂台下众人骇然观望,纷纷出口解难,让温琰飞出擂台,算作认输,不然葬身火海平白无故丢了性命,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 第144章 五行灵雀 “飞鱼门的傻小子,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活下去!哈哈哈……”任丙奇并未出口劝说温琰服输,反而有意激怒他,显而易见是因断剑之怨恨,意欲活活烧死温琰。 温琰咬牙坚持着,他不想就此认输,准备放手一搏,怒吼一声,喊道:“你瞧瞧我这火术如何?” 眼看四根大火柱逼近自己,温琰脑中闪过之前“坐忘壁”悟出的能力,雀幽塔旋转在手中,红色的火玄气蓬勃而出,缭绕在宝塔之上。 当即,雀幽塔开启一扇的火红色的小门,其内飞出一簇簇红色的火雀,盘旋在天空,随着一声声清鸣,竟然化作一个小火人。 这小火人手掌大小,背着四根火焰猎猎的“靠旗”,汹汹火光之下,隐约见得飘荡的小旗帜上绣着火山、奇兽,怪石等物,十分奇异。 温琰大失所望,自以为在坐忘壁前悟出雀幽塔的玄机,一念间,宝塔会飞出一条威严赫然的火龙,吞噬这吓人的火海。哪曾想会出现这个很不起眼的小火人,只怕他螳臂当车,凶多吉少! 其实他不知,小小活人并非那般不堪,这一门奇术乃是以五精之术通灵雀幽塔,召唤“五行灵雀”降世助威。 火势渐渐逼近,空气稀薄,呼吸间满是炙热的火气呛入鼻腔,燥热难耐! 温琰再不逃脱擂台,只怕难以脱困,他本欲翻下擂台认输,哪成想这小火人飞往天际,擂台上的火海与汹涌的火柱纷纷被其吸入五窍之内。 擂台下的群众震惊不已,任丙奇更是吃惊,本欲再施神通,却见小火人打了个饱嗝,朝着自己喷出一蓬大火。 火势如同张牙舞爪的猛虎,任丙奇暗叫不妙,凭他多年的经验,这一蓬火可不一般。吓得其急忙躲闪,可惜还是被四溅的火苗烧着了衣袍,一时火势烧起,整个人被大火包裹,跌落擂台之下,打滚惨叫。 火宗众弟子急忙围过来,纷纷出手帮他灭火…… “任师弟,快快褪去衣服……” “任师兄,你使劲滚……对……就是这样……” “张师弟,你精通水术,快快帮任师弟灭火……” “不行啊!朱师兄你又不是没瞧见那小火人吞噬了咱家的四象天火?只怕这火古怪,若是用水灭,火势更旺……” 火宗门徒各个精通火道之术,可谓是得心应手,以前都是以火残害他人,哪有别人放火烧他们,如今反受其害,慌乱之下竟然不知如何灭火! 这时,火宗的一位大汉对着痛苦的任丙奇狠狠踩了一脚…… 其余火宗弟子见其办法巧妙,于是你一脚、我一脚,纷纷出脚踩火…… 其余宗门弟子看得这奇怪一幕,捧腹大笑,哪有这样灭火的…… 鸡飞狗跳之后,火被踩灭了…… 任丙奇吃痛不已,衣衫褴褛,白净的脸庞早已被火熏黑,狼狈不堪,偷偷瞟了一眼远处观战的老道人,见他脸色不悦,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灰溜溜走了…… 天空中的小火人像是得了号令,化作一缕火光飞入雀幽塔。 温琰跃下擂台之上,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小小火人竟有这般神通。 紫藤走上前来,喜道:“温师弟,看来你这一件宝塔不简单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我那醉鬼师叔还偷偷给你更加奇妙的宝物?你定是偷偷藏了起来!” 温琰笑道:“大师姐说笑了,师弟不过是仗着这件奇宝制胜,哪里还有其他宝物!再说,我就算有宝物哪里敢藏着掖着。” “大师姐莫要逗他开心了!”余韵瞟了一眼温琰胸前的雀幽塔,笑道:“温师弟!出奇制胜,赢下这场比赛,实则扬我飞鱼门名号!想必小师弟那边也是胜利在望,咱们快快过去为他加油助威!” 温琰三人来到擂台前,子牛的对手正是那位修炼【先衰功】的冷漠少年。 擂台上的石玉子不知使出了什么怪法,将子牛打的遍体鳞伤,鲜血四溅在擂台之上,已是丢了半条命…… 第145章 子牛遇险 “大师兄,这是什么情况?为何子牛他……”温琰急忙问道。 周玉安并不言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一旁的贺岩咬牙切齿,恼恨之下多了一丝惋惜,道:“这小老头手段很是诡异,小师弟初出茅庐,缺乏经验。他遇见这样的狡猾之徒,哪有不败之理……哎……” 又听到周围观战的众人议论纷纷。 “不就是一个虚名而已嘛!何故这般拼命!断了几根骨头也罢,若是丢了性命,岂非儿戏……” “你不知,争夺名号是其一,今年榜首者的奖励非是宝物功法,而是一根万妙仙草……” “不会吧?听闻万妙仙草乃是万妙仙门少有的至宝,吃一根便可助长一甲子道力!他家掌教楼阳真人都不舍得享用,怎会慷慨解囊,拿出来作为奖品呢?” “你急个什么劲,我这不还没讲完吗!这奖励嘛!其实是万妙仙草的一根须子……” 众人冷冷的目光聚集在说话之人身上。 “别动手……听我讲完……你们也莫要小看须子,吃了少说也有五年道行!不过,更多人不是为了奖励而来,而是一举成名,不止为本门争光添彩,可谓是陌上谁家少年郎,一战成名天下知!” 子牛鼻青脸肿,动作如同木偶般僵硬,全然凭着一丝意志力在战斗。 擂台下温琰几人急得焦头烂额,纷纷出口劝说。 “小师弟,你认输便是!千万不要逞强……” “小师弟,快快下来!你是不想要命了?” “傻小子,快快给我滚下来,你若不听大师姐之言,回去定给你好瞧!” 顾小雨眼里泪花闪闪,攥紧拳头,喊道:“小师弟,不要再打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子牛神志不清,吐出一口鲜血沫子,缓缓爬起来,口中呢喃自语:“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认输……不可以这样丢了师门脸面……更不可以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的栽培之恩……” 石玉子冷冷道:“我已经饶你性命,再不知趣,那我只好送你一程了。” 子牛拖着断裂的瘸腿,一步,又是一步,仿佛恒久……又似一瞬间,挪走在石玉子面前,吃力的攥紧拳头,高高将拳头举起…… 他耳畔隐隐约约听见温琰的呼喊声:“子牛……不要逞强好胜!你已经尽力了……谁都不会怪你胆怯认输!快快退下来……” 子牛傻笑一声,朝着天空呢喃自语:“师兄,想必你已经获胜了,我哪里能给你们拖后腿……”话语间,拳头缓缓落下,软弱无力的击了少年脸面一拳头…… 擂台下顿时鸦雀无声,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也纷纷闭嘴,不知是因子牛莽撞无脑的举动让人吃惊不语,还是因为对这位少年不服输的精神所折服,都希望他平安无事…… 石玉子眼皮一跳,脸上的胡须一根根跳动起来,一瞬间,如无数柄细剑穿过子牛胸膛。 子牛浑然倒在血泊当中,不知是死是活…… “小师弟!” “子牛!”温琰飞上擂台抱起子牛,目中充满杀气,瞪了一眼石玉子,便将子牛抱下擂台…… …… 一间药屋,草药香就像一股清爽的晨露,瞬间让人感到神清气爽,一位老药师替子牛把脉完毕后,缓缓走出屋外。 守在屋外的周玉安见到老药师出屋,急忙迎上去,问道:“老先生,不知我家小师弟伤势如何?” 老者捋须道:“不知是这小子命大,还是人家故意手下留情,这百十来处的伤口离五脏六腑只有半寸的距离,稍有差池,就算不死,伤及了脏器,也会变作废人一个!” “老夫已经喂他食了仙门“五草百还丹”,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便会苏醒!至于皮外伤疗养几日便会痊愈!”话罢,像是有事在身,这便急匆匆离去。 温琰几人长出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 贺岩气道:“这傻小子可吓坏我了!怎么却说都不听!不过是一场比试,拿着生命当做儿戏!等他养好伤非要给他好看不可!” 紫藤道:“这小子,这般执着!如一头莽牛,叫做‘子牛’真是名副其实!若是让李师叔知道他如此莽撞行事,险些丢了小命,可不得了!” 经过今日发生在子牛身上这件事情,其实对温琰内心触动非常大,他不经意回想起与子牛初次相识之时,种种回忆浮现脑海,那是一段哭笑不得的初遇,互相了解后,彼此脾性相投,三言两语间,便成了无所不谈的好友。 他也算是自己新的人生中出现的第一个挚友,以致后来一起拜师飞鱼门,两人一起在师父指导下练剑习武,与几位师兄师姐把酒言欢,分享彼此梦想,这份感情逐渐升温,当他至亲之人都不为过! 温琰都怪自己违抗师命,硬要拉着子牛参加什么狗屁少年武道会,险些送了师弟性命,造成如今的局势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内心愧疚不已。 “几位师兄师姐,你们也劳累一天了,今日我留下来照顾小师弟!” 紫藤瞥了温琰一眼,道:“你小子毛手毛脚怎会照顾周全,还是我来……” 一旁的顾小雨道:“还是我来照顾小师弟吧!”话罢,快步走进房间,生怕几人瞧见她不安的神色。 周玉安几人相视一笑。 “子牛这小子傻人有傻福,咱家小师妹仪静体闲,我都向她表露过心意,可小师妹看不上!” “小师弟真好福气……” 几人正聊得开心,唐煜出现在几人面前。 唐煜关心问道:“听说子牛受了重伤?” 周玉安道:“多谢唐兄关心,我家小师弟受了些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唐煜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几粒类似红豆的药丸,道:“你家小师弟伤了筋骨皮肉,这是几粒‘素丸’,捏成粉末,早中晚三次兑井水服用,专治骨肉之伤!算是我仙门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周玉安接过“素丸”,再三感谢。 唐煜转而对着温琰笑道:“恭喜温师弟连战皆捷!我第一眼见到师弟,便认为师弟不与常人,初出茅庐便是扶摇直上,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温琰摇头苦笑:“唐师兄高看!”话语间,不见陈鱼儿的身影,按理说这跟屁虫与唐煜常常身影不离,今日怎不见她的踪影? 他好奇问道:“怎不见陈家妹子?” 唐煜道:“今日比试,陈师妹的对手正是我家大狱师伯的关门弟子李庆、李师弟……” 温琰听他话语里大概猜出结果,装出一副糊里糊涂的表情,道:“难道陈家妹子输了?不会吧!” 唐煜摇头苦笑:“她现在正在自己房中生闷气呢!谁都不愿意见!可怜我李师弟在房外负荆请罪,向她赔礼道歉……” 温琰实在担心后面遇见这小鸡肚肠的陈鱼儿,若是打败她,只怕也不会有好事!得知他败在自己人手中,心花怒放,高兴的不得了。 唐煜道:“温师弟不知,我今日寻你,一则是看望你家小师弟的病情,二则是要告诉你,明日对手可是太衍玄门的裴秀儿!这人名头想必师弟也是有所耳闻!” 温琰点头道:“多谢唐师兄提点!”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不免盘算着许多心事。 唐煜未多久留,这便与几人别过。 第146章 再遇裴秀儿 余韵看着唐煜离开的背影,道:“没想到温师弟明日的对手竟然是太衍玄门的裴秀儿,这女娃的本领你我几人也是亲眼见识!棘手啊!” 贺岩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女娃而已,何来惧怕!若是温师弟害怕,将你面巾借我一用,师兄替你打这场擂台!” 周玉安听到这话,眼珠滴溜溜的一转,似乎想到了办法,道:“贺师弟一言提醒了我!事关我飞鱼门的名声,咱们不可等闲视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葫芦。 “青鱼师弟,这法宝唤作‘千里珏’,你拿着这一件法宝与她对敌,多一分胜算!来,大师兄教你口诀之法!” 温琰眉头一蹙,看着周玉安手中小小的玉佩不是喜欢,道:“大师兄,大半年前师弟见你一个人偷偷在后山修炼,使出一件很是了得的法宝,要不你将那一件宝物借我一用?” 周玉安摇了摇头,道:“青鱼师弟,并非大师兄为人小气,不借给你!只是以你现在的修为不足以驾驭上乘法宝,只怕未伤敌人反先伤了自己,这可不是作茧自缚?” 温琰点头道:“晓得了……” 紫藤像是同意周玉安的想法,展开手掌,尽是一颗模样与红豆相似之物,道:“温师弟,宝物名‘’相思’,此物最相思,其物摧肠伤情,更加致命!人有七情六欲,凡是重情之人都逃脱不了‘相思’的能力!那种情窦初开的女子可受不了这等宝物摧残。” “此物一出,料想那小女子定会爱上我家俊俏的师弟,哈哈哈……师弟可别弄丢了……” 温琰觉得这一件宝物不错,小小豆子容易弄丢,急忙收了起来。 贺岩上前取出一枚玉佩,笑道:“温师弟,我这法宝奇异,唤作‘灵玉’,用完记得还我……” 余韵撑开一幅山水画,笑道:“三山图,此宝虽不杀命,但可将对手封锁在幻术之中!谅他本事再大,神通在广,一时三刻不会出来!拿去用吧!” 温琰含泪谢道:“多谢几位师兄师姐出手助我,师弟定然不辜负几位!” 他轻咳一声,朝着药屋喊道:“可不知小师姐有何法宝相助师弟?” 一声破空之音,温琰手中多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铃铛,这可不是小师姐的傍身法宝,太平元妖铃吗?太好了,此物在手,胜算更大! 隔日,时值日出之刻,天际逐渐变亮,云间染上了一抹红晕。随着时间的推移,初阳照耀出万道金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奇观也! 各门派众人早早来到了擂台四周,站个好位置,来观看最为精彩,最为激烈的四人赛。 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座擂台全已拆去,只在八卦中心位搭建了一座更为宽敞高大的擂台,擂台之上铺着某种材质的阴阳鱼,看上去十分华丽奇特。 四人赛规则与之前不同,东西对峙、南北争斗,青、黑、白、赤四色铜铃胜者比斗,两方胜者隔日最后一战,角夺少年武道会第一名也! 四人分别是太阴擂台胜者,飞鱼门,温琰;少阴擂台胜者太衍玄门,裴秀儿;少阳擂台胜者,清元观,石玉子;太阳擂台胜者,万妙仙门,李庆! 这四人能走到这一步,不只是实力的体现,不免有些运气成分!至于谁能夺魁,那就是各显神通,各凭本事了! 少数人的欢呼声下,温琰率先走向擂台,其实绝大部分人不看好他能取胜裴秀儿,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裴秀儿师出太衍玄门不说,又是少有的五行灵脏者。就好比斗鸡走马,都会选名声在外,实力较强的一方。 温琰在擂台上等着一时半会,她出现了,这裴秀儿派头十足,在他太衍玄门一众门徒的拥护下飞身跃上擂台。 温琰看她打扮与之前所见不同,此处打扮如一翩翩公子,将千丝竖起,着青衫、拿折扇,含笑含俏的杏眼多了几分刚毅,这么看她还真有那七分阴柔男性的味道。 温琰做了一辑,道:“飞鱼门,温琰,请!” 裴秀儿打量着温琰,眉头一皱,道:“是你?我见过你!” 遮面的温琰神色一惊,难道她认出我了?稍作镇定,笑道:“裴师姐说笑了,你我素未谋面,何时见过我?” 裴秀儿笑道:“你也不必遮遮掩掩了,你我抢夺生辰纲那日,你身上散发出这股气息我不会认错!” 温琰吃惊不小,这人当真有些本事,竟然一眼认出了自己,直言道:“如此的话,小弟也不遮遮掩掩了。还请裴师姐手下留情……” 二人还未交手,擂台下观战的众人七言八语,议论不休。 “这裴秀儿一根手指头未动,对手一个个便自愿认输,轻轻松松闯入四人赛。算得上是少年武道会举办以来的奇闻怪事了! “也不知今日飞鱼门这少年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乖乖的束手就擒。” “这也没办法,听闻裴秀儿号称转世仙童,一般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只怕今年的武道会敢与她交手的只有万妙仙门的李庆、李师兄了!” “那可不!万妙仙门、太衍玄门号称当今道家数一数二的名门大宗。平日里明争暗斗,只怕这年轻一代的弟子为了本门名望,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 擂台上的裴秀儿神色正定,鄙夷不屑的目光,道:“原来是衍命境!你不配做我对手,我劝你还是认输便是,我出手不分轻重,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温琰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这人轻易看得出自己道境高低,看来她绝非俗辈。又看她气质文弱,没想到脾性这般骄横,比之那陈鱼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闻裴师姐号称转世仙童,又是世间少有的五行灵脏之人,遇到向师姐你这样天资卓越之人,今日未能讨教几招,可不是白白前来这少年武道会?” “裴师姐有何手段尽可放出,断胳膊少腿,我不会有什么怨言……”说着,手握飞鱼剑,剑光霍霍,等着裴秀儿赐招。 第147章 法相神通 裴秀儿目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她手中折扇一甩,折扇盘旋在空,小小折扇竟然化作一幅彩画,画面撑开,中间潦草的笔迹写着“生、死、轮、回”四个大墨字。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四字周围绘着冥间奇景,有鬼门关、黄泉路,彼岸花,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孟婆庄等奇异彩绘。 温琰眼中四字泛着异光,忽大如大山,忽小如蚂蚁,摄人心魄,如四座大山压在心头,说不出的怪异,心中多了一丝恐慌,震惊道:“敢与我斗剑否?” 裴秀儿默不作声,只听到温琰叫声连连。 “敢与我斗剑否?” “你敢与我斗剑否?” …… 裴秀儿耳畔如蚊蝇做声,惹人烦躁,捏着手诀,喃喃细语:“天地分阴阳,活人在阳,死后在阴,世间多有不公事,我为阎罗定生死!” 她碎念几句,突然眼睛瞪的如铜铃一样,喝道:“生死之术,非尔等俗子可懂!开!” 温琰耳中听到一声声凄厉的缥缈之音,似神音又似魔音,声音连绵不绝。渐渐的,他看到无数人影漂浮在画的四周,似哭似笑,嘴里不停地重复一句话:“生生死死、轮回无常……” “生生死死、轮回无常……” …… 这时,画中“生、死、轮、回”四个大字突然如同沸水一般翻滚起来,翻卷着阵阵金光,悬空飞起,照眼生辉,荧荧流转,围在温琰头顶由缓而急,旋转不休。 温琰心里暗叫不妙,本要躲闪,可身子奇冷,四肢无力,渐渐觉得眼前迷糊,神志不清。 生、死、轮、回四个金字由急而缓,逐个撞向他的脑门,可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四周泛着一丝丝银光,窄眼一看,一个硕大的铃铛虚影罩在温琰周身。 原来是顾小雨的太平元妖铃保护了温琰。 方才,四个金字撞向温琰时,便被无形怪力弹飞,可金字似有灵性,咄咄逼人,再次向温琰发难。 四个金字如此反复数次,却无法撞破温琰身前的阻隔之物,急得裴秀儿汗珠滴落,一脸茫然。 接着,一阵铃铛清脆的声音响起,镇惊辟邪,温琰神志逐渐清醒。他当下飞身而起,举剑向眼前的飘动的四个金字劈去,四个金字发出“呜咽”之声,顷刻间化作一缕黑气飞回画中。 温琰气势大涨,带着怒意喝道:“裴师姐这法宝不过如此。瞧瞧我这法宝之威!”当下,取出大师兄借给自己的“子午葫”,口中念动真言,将小葫芦一拍,飞起七朵金花。 七朵金花来势绝快,离裴秀儿不远处,突然爆炸,无数金光似一柄柄金剑袭向她。 裴秀儿不敢怠慢,大袖一甩,头顶的彩画挡在身前,生、死、轮、回四字交替变化,好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一般,渐渐看去,像是随意泼洒的墨点,小小的墨点,竟如一个个无尽深渊,竟将金光一一吸入其中。 裴秀儿冷笑一声,喝道:“雕虫小技!”话语间,画中墨点急速转动,竟将道道火光喷射出来。 温琰吓了一跳,急忙将“子午葫”抛向半空,收回激射来的金光。 “裴师姐这一件法宝不错啊!再来看看我这一件法宝!” 温琰祭出紫藤给的“相思”,笑道:“喂!裴师姐可有喜欢之人?” 裴秀儿眉头一皱,极为恼怒,怒道:“要打便打,何故这些废话!” 温琰看出她眼光已流露出一丝怪异,显而易见是故意回避这一句话题,她有喜欢之人。 当下按照大师姐教给自己的办法,将“相思”豆抛在二人中间的擂台上。 豆子野蛮生长,先是发芽,渐渐生长,到最后开花结果。 二人身前已然出现一簇姹紫嫣红的花枝。 裴秀儿神思恍惚,道:“小小鬼伎俩也想糊弄本姑娘?”话虽如此,可眼前的花儿实在太美了,让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摘一朵花来…… 她眼神剧烈晃动,花儿化作一蓬浓雾,眼前出现一位女子的倩影,又惊又喜道:“李……李师妹?不……” 裴秀儿胸前一阵红纹波动,似有护身之物,当下察觉不对,惊道:“是幻术……”揉了揉眼,眼前的倩影竟然化作一具白骨,白骨挥舞骨刃,向她刺来…… 这一刻,她将半空中的彩画化作一柄折扇,扇子一扫,卷起一蓬烈火,顷刻便将白骨化为灰烬! 温琰乘其不备,正要出手时,只见裴秀儿身后烟雾缭绕,烟雾渐渐凝聚成为一个人的黑影,待得烟雾散去,竟然浮现出一尊紫云缭绕若隐若现的四臂神像幻影,闪烁着点点星痕,高约三丈,下半壁身体被云雾遮掩,手举四件古怪法器,虽闭着眼目,可神态威严,面相凶恶,仿佛神颜不可方物! 此神通不是一般奇术,正是法相之能!诸天神地魔之相状。 此等大神通需将自身真气运用到登峰造极境,才可显化法相之能,破虚无之能。 法相的出现,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与此同时,远处坛上观看的楼阳真人目中泛着异光,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裴洛儿身上。 一瞬间,楼阳真人摇了摇头,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在温琰身上,似乎对他十分感兴趣。 楼阳真人身旁的一位白须老翁频频点头,得意笑道:“早就听我家师兄说此女修出法相之能。她平日低调,不显山露水,我还不信小小女娃能修出法相的神通。今日一见,果真是了不起。哈哈哈……” 身旁的另一位黑袍老者道:“蒋城,老夫就好奇了,离玄何故不来?难道是怕他宝贝徒儿输了比赛,丢了自己的老脸?还是担心丢你太衍玄门之脸?” 身旁众人哈哈大笑。 蒋城面露不喜,道:“清水真人,今日老夫高兴不与你动嘴,你可好好瞧瞧,看看这毛头小子是如何败下阵来!哼!” 擂台这边,众人议论纷纷。 “是……是法相神通……她年纪轻轻便已修炼出这等神通大能!佩服!佩服!” “哇呀!五行灵脏果真非同一般!这下只怕这小子要输了!” “传闻裴秀儿乃仙童转世,看来这消息绝非空穴来风。” 周玉安几人更是神色惊愕。 “按理说,以她的能力不足以显化法相神威……难道是我看错了……”神像威猛的身影在紫藤目光中闪烁不定,充满羡慕之色,接着露出担心之色,道:“不会错,是法相之能!温师弟这下可危险了……” 余韵笑了笑,道:“几位不要心急,以温师弟的脾性,他若觉得胜算不大,自会认输下台!” “哈哈哈!”贺岩拍手笑道:“那倒是,这小子奸猾的很!危险之际,只会抱头鼠窜。” …… 远处观战的唐煜与一位青衣少年面面相觑。 良久,唐煜开口道:“李师弟,这人可不简单!你还有几分把握胜她?” 青衣少年摇头苦笑:“绝无胜算……只怕是要给仙门丢脸了……” 第148章 认输? 擂台上,裴秀儿头顶上的法相威严可畏,神乎其神,给人一种不可触犯的神威! 如此威严下,温琰并未胆怯,手中的飞鱼剑发出清脆的剑鸣,直奔裴秀儿刺去。 剑还未到,裴秀儿身后的神像将一缕缕浓气传递在她的身体,表体发出层层紫红色的光华,如波动的涟漪一般,向身外扩张。 “叮”的一声清鸣,温琰手中的飞鱼剑被挡在这光华之外,犹如一剑刺入水中,力道全无! 温琰惊慌失措,挡在裴秀儿身前的这股力量十分雄厚霸道,他手中飞鱼剑如击在大山之上,渺小的力量如何能移山之威严?不止如此,这股力量更有一股吸引之力,不论自己如何拔剑退避,都束手无策! 他慌乱之余,察觉出对方一丝怪异的异样,裴秀儿的气息紊乱,像是疲累之状,这种症状自己也有过,不会错,是真气耗尽的征兆。 温琰猜想之际,发觉裴秀儿的气息陡然彰显,变得激烈澎湃,她身后的法相忽然怒目圆睁,瞬间,一股犹如海啸爆发的力量将温琰击飞出去。 无形怪力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温琰口中,灌入四肢百骸……他重重的跌落在擂台边缘,险些掉落下去…… 裴秀儿五窍喷出白雾,目光落在擂台边缘的温琰身上,空洞般的眼神茫然若失,显得失望至极…… 温琰趴在擂台上,动了动指头,吃力的站了起来,手中飞鱼剑嗡鸣作响,竟然弯曲了…… 可怕的力量,若非风机宝衣卸掉霸道的力量 ,只怕早已将他捏为齑粉…… 温琰顿时觉得腹部一股热浪翻涌,胸腔、腹部、脊柱等部位痛苦难忍,像是被人用利器活剥一般,额头汗珠一滴滴落下,强忍着巨痛,一脸严峻的看着她,道:“厉害!裴师姐果真非同凡响!” 他心下实在想不通裴秀儿异常的举动,以她方才这股力量定能轻易击败自己,早些时候为何不愿意一招制敌,为何要非要与自己耗着? 温琰一时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难道裴秀儿不屑与自己动手? 裴秀儿身后的法相渐渐暗淡,一瞬间化为泡影,像是彩虹下缤纷美丽的气泡,渐而消失不见。 原来是裴秀儿收了法相之能,她开口道:“我输了……” 温琰不知是否听错了话,一脸迷茫,此刻他体内真气如稀薄的雾气,显然是被方才那股劲力击的涣散如沙,一时间竟然无法聚集力量! 对于这出乎意外的胜利他不喜反怒,因为裴秀儿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不屑。 擂台下的众人一个个张口结舌,鸦雀无声…… 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 不知是谁开口喊道:“裴秀儿认输了?怎么可能,这小子眼看支撑不住了……” “阴谋!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没听错吧!裴秀儿自己认输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等着裴秀儿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秀儿静静地看着温琰,道:“你小子不要得意。实话告诉你,方才,我只出三成力道,你便难以招架!只怕我若全力出手,你非死即伤!” “我无意与你争夺这种虚无缥缈的名号!更无意滥杀无辜!世间虚妄的名利有何争夺的意思?赌上性命吗?哼哼哼……“ 她冷笑几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道:”若不是家师让我前来少年武道会见识一番,谁会来与尔等俗子争夺名利!” 众人听到这个解释,一时震惊不已! “对于名利,很少有人做到真正的超脱,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的悟性,实属难得!” “裴秀儿果真与众不同!能有如此心境,我不如她!” “听闻裴秀儿乃年轻一辈翘楚,闻名不如见面!本想与她较量一二,人家心如止水,我却好斗之心!路长也!” 看来温琰输了个彻彻底底,反倒是裴秀儿一番话,让她赢得了威望。 太衍玄门的众弟子也纷纷出口赞道。 “裴师妹如此大悟性!不出百年必然得道飞升!” “裴师姐慧根深厚,大彻大悟,当世少有!我天门之幸也!” 温琰觉得裴秀儿这番话极为可笑,满口虚假不真,不过她倒是有一句实话,那便是自己已经无法再战,他不愿意遮遮掩掩,直言讲道:“打不过便是打不过,你也不用自作清高!这一场我输了……”话罢,跃下擂台。 当温琰跃下擂台那一刻,裴秀儿举止怪异,双眼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古怪变化,像是惊喜之色,一瞬即逝,恢复如初。 紫藤对着温琰迎面便是一拳头,怒道:“臭小子,你干嘛认输!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什么转世仙童明显是怕了你吗?” 温琰苦笑一声,本想回话,可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周玉安几人大惊失色,纷纷怪罪紫藤出手打伤了温琰。 紫藤一脸懊悔,支支吾吾道:“干嘛这样看着我!臭小子平日钢筋铁骨,哪里吃不来我一拳……” 周玉安扶起不省人事的温琰,双指搭着他的脉搏,又在胸腔、腹部、脊柱等部位摸了摸,惊道:“五脏移位,气血紊乱,定是方才法相一招伤了青鱼师弟!这小子虽是嬉皮笑脸,却一直在擂台上硬撑着!” 第149章 少年武道会,结束 温琰躺在一张床上,不知晕死了多久,窗外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似乎喊醒了他。 他悠悠醒来,一股草药的香气弥漫在鼻腔,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五脏隐约作痛,听到有人问道:“温师兄,你醒了?” 温琰循声望去,看到子牛躺在不远处的一张床上。 瞧他神色安康,显然伤势好的差不多了。 子牛追着问道:“师兄,快快给我讲讲战况,我躺在这床上闷得要死!” 温琰摇头苦笑:“哎……输了,有何好讲!本想夺得头名,给师父他老人家一个惊喜,哪知你我兄弟二人都被人家打得卧床不起……这少年武道会果真有些东西!” “哈哈哈……也是……”子牛笑得有些苦涩,一脸心有不甘…… 二人闲聊解闷,突然看到紫藤推门而入,提着食盒,道:“老远就听见你二人说笑,臭小子你终于醒来了,可吓坏我们了……饿了吧!”说着,将饭菜一一摆在温琰床桌上。 子牛看着可口的饭菜,咽了口唾沫,道:“大师姐,这不是我最爱吃得饭菜吗?何故将我这份给师兄吃了……” 紫藤打趣笑道:“小师弟,你看你这几日吃得白白胖胖,少吃一顿无妨!温师弟身子骨疲弱,需要补补。你这顿饭菜便让与他吃了吧!” 子牛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道:“大师姐偏心……我饿……” 紫藤撕下一个鸡腿,丢给子牛,道:“一个鸡腿,够了吧!” 子牛轻松接到鸡腿,笑道:“谢谢大师姐……还有那个鸡屁股也留给我……” 温琰委屈道:“大师姐,我身子骨软,坐不起不来……”说着,吃力的蠕动身体,像是一只蚯蚓一般。 紫藤噗嗤一笑:“那不然大师姐喂你吃?” 温琰如三岁小娃,目光充满哀怜,连连点头。 紫藤将他身体扶起来,靠在雕花床头,端起一碗莲子羹,口吐芬芳,吹了吹热气,生怕热羹烫着了温琰,一勺一勺喂给温琰吃。 她的目中没有平日那种桀骜,反而多了一丝温柔娇羞…… 没想到紫藤平日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温琰有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年幼时,邻家小姐姐无微不至的关爱,取出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与自己分享,那种感觉不止有感动,更有微妙的爱慕之意。 又像是很多小男孩对着比自己大的姐姐说一句“我长大了一定要娶姐姐过门,让姐姐给我生大胖小子。” 另一头的子牛看到这种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情景,直接丢了鸡骨头,将布衾蒙在头上,索性装睡…… 温琰正色问道:“大师姐,可不知我晕睡了多久?” 紫藤道:“三日,你小子倒是知趣,打不过便是认输!不过话说回来,你骨头倒是硬朗,受了如此重伤还在擂台上故作镇定,若是常人只怕早已经爬不起来了。” 温琰吃惊不小,道:“三日?那少年武道会结束了?” 紫藤点了点头,道:“结束啦,最后胜者是万妙仙门的李庆!” “先一战石玉子与李庆打的难解难分,最后李庆靠着自家法宝取胜!” “最后一场角逐,说来奇怪,裴秀儿与李庆过了几招便认输了!实则令人捉摸不透!按理说,她修出法相之能,就算不胜,也不能几招便认输呀!奇怪……奇怪……或许真如她说的,名利不过虚名罢了……没必要凭着性命争夺……” 温琰点了点头,一脸惋惜。 紫藤见他吃了七分饱,起身收拾一下剩余的饭菜,道:“今日休息一夜,养足精神,明日一早我们起身回山……”话罢,将剩余的饭菜端在子牛床头前。 “别装睡了……饭菜在上桌,自个儿吃……鸡屁股还留着……” 子牛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到紫藤离开后,这才安心坐起来,拾起鸡屁股闻了闻,喜道:“人间美味……” “吱……”推门声。 子牛以为紫藤折返回来,一口将鸡屁股塞在嘴里,躺在床上装睡。 温琰目光飘向门口,看到陈鱼儿鬼头鬼脑探头进来,她笑了笑,提着一个小麻袋,也不知装着何物,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臭小子,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被那裴秀儿活活打死了呢!” 温琰心里连连叫苦,这瘟神找自己来绝无好事! 陈鱼儿走在温琰身前,笑道:“我正巧路过这里,看到你家大师姐出了房子,听她说你已经醒来了。这不,闲着无聊,便来看看你伤势如何了。看样子脸上淤肿消退了,不用戴着面巾遮丑了?” “咳咳咳……”温琰揉了揉惺忪的眼皮,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道:“我……咳咳咳……失礼了……我身体抱恙,需要休息了……” “臭小子,你先别睡啊!”陈鱼儿急忙将小麻袋放在脚下,一手掐着温琰脖颈,一手抠着他的眼睛。 “咳咳咳……”温琰双手挣脱开,喘了几口大气,道:“你干嘛啊!想谋害我?” 陈鱼儿噘着小嘴道:“哼!我来看你,你便是这样待人?再说了,你睡的地方可是我仙门之地!哪有你这样反客为主之人!” 温琰剜她一眼,没好气道:“好了,你到底为何事而来?” 陈鱼儿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几粒火红色的药丸倒在手心,笑道:“给!这是我家师父他老人家炼制的五阳丹!吃了对你有好处!” 温琰心惊肉跳,哪敢吃她丹药,只怕明日还未起身回师门,今夜便被毒死在她家床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方才服用了灵丹妙药,只怕两味丹药药效冲突,待会在吃不迟……谢谢你啊!” “呵呵呵……毒不死你!”陈鱼儿轻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这纨绔小子还会谢人?你也不必谢我,其实是我家唐师兄让我送你来丹药疗伤!他有事情走不开身,托我来你这里!要不然,我才不会来见你这臭小子了!” 温琰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替我谢谢唐师兄!” 陈鱼儿笑道:“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话罢,笑嘻嘻的提着麻袋离去…… 温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呢喃自语:“你这女娃,平日若是不作弄人,倒是挺可爱……” “师兄,你这人缘不错嘛!又是大师姐,又是陈鱼儿!都对你疼爱有加!”一旁的子牛靠在床头,神色多了几分羡慕。 温琰得意一笑,道:“少来贫嘴!” “哎呀!师兄……不好了……你……你床上有蛇……” 温琰闻声一惊,只见床上蠕动着几条花纹小蛇…… 表皮鲜艳铮亮,剧毒之蛇,吓得温琰翻下床,大声骂道:“陈鱼儿!!!你这歹毒的女人……” 温琰一边骂人,甩动着布衾驱赶毒蛇…… “师兄……救我!我……我自幼害怕蛇……”子牛竭力呼救,他被几条毒蛇缠住脖颈,不敢动弹…… …… 午时,之前帮助子牛看病的老者坐在温琰身旁,把了把脉,道:“这位小兄弟也是一个症状,不过两人都无大碍……只是被山中的一种鼠尾蛇咬伤罢了……” “吃了这一味化清散,便可清热解毒、泻火消淤。只不过,这蛇毒有个特点,中毒者浑身红肿,布满毒斑,没个三五日淤肿无法消退!” 老者起身离去,嘴里呢喃细语:“奇怪,仙门布满祛毒散,这些蛇虫惧怕药效,根本无法上山来……为何这鼠尾蛇会出现在这房间……”摇了摇头,十分不解。 紫藤安慰道:“温师弟莫要喊疼了!不过是一般的小毒蛇咬伤而已!你吃了解毒散,已无大碍了!” 温琰眼睑下垂,声音嘶哑哭道:“大师姐,我的脸灼热难忍……是不是我被毁容了……你告我……” 紫藤叹息一声,看着他肿胀的脸不说,彩色毒斑布满脸面,忍不住笑了笑,在床头取来面巾,道:“将脸蒙着好受一些……” 站在子牛床边的周玉安摇了摇头,道:“小师弟,你也不要哭了。来,大师兄这里有块汗巾子,你也蒙着脸,免得回去吓着你家师父。” 子牛抹去泪痕,道:“谢谢大师兄的汗巾子。” 第150章 神秘老者 这一夜,安静的异常,温琰做了一个怪梦…… 朦胧的月色下,清幽的月光带着几分诡异,温琰独自一人来到一片树林。 这一片树林他眼熟不过,可不是之前自己与唐煜和陈鱼儿带他来通往坐忘壁的那片树林? 这里是仙门禁地,四周危险重重,温琰正欲转身离去,突然看到唐煜出现在他前方,对他狞笑一声,招了招手,走进树林…… 温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似乎不听使唤,竟然跟着唐煜穿过树林,再次来到坐忘壁的水池。 他正要开口询问唐煜为何要带他来坐忘壁时,可唐煜早已不见了踪影。 温琰惊愕下,要逃走时,突然之间,这原本暗淡的水池,被一阵青白光华照得通亮,一位白发老者背对着他坐在一块青石之上! 老者摇头晃脑,宛如读书郎一般,像是对着坐忘壁参悟。 温琰不识得此人是谁,看他背影身形伟岸,一缕青带系着白发,可最为醒目的是他身着的青衣十分宽松,后背刺绣着两个“天道”的金字。 他正要开口询问,这神秘老者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悠长,道:“你这毛头小儿,好大胆子,竟敢闯入仙门禁地!你可知后果如何?” “前辈,我无意冒犯仙门禁地。不知为何,自己迷迷糊糊的走进这里……我也很是奇怪……”温琰听他声音极细,仿佛相隔甚远,又觉得他声音很熟悉,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无意冒犯?哼哼哼……老夫看你胆子不小啊!”神秘老者蓦然间转过身来,那一对眼睛给人一种奇怪的力量,恍如是来自异界的打量着温琰。 温琰吓得连连退后,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可被那股阴冷诡异的气势吓得不轻。 “你……你到底是何人?”温琰使劲盯着他那张脸看,这不是因为光线暗淡分不清楚尊容,根本就是…… “老夫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出现!”神秘老者冷冷回道。 温琰摇了摇头,也不回话,转身便要离开。 神秘老者如鬼魅一般挡在他身前,道:“你小子闯入仙门禁地,不给个说法便想离开?你当仙门是什么地方?” 温琰如何也不会出卖唐煜与陈鱼儿引自己前来坐忘壁悟道,笑道:“前辈!我若是告诉你我是误打误撞闯来,你相信吗?”正自胡诌,发觉不对,余光瞟见神秘老者依然坐在青石之上,可眼前分明就是神秘老者啊!揉了揉眼,向远处看去,神秘老者坐在青石之上背对着自己,可眼前依旧有他的身影,是幻觉吗? 他伸手摸了摸老者的肩膀,好冷……一丝冰冷的凉意直篡心扉,吓得后退数步,惊愕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神秘老者步步逼近温琰,冷冰冰道:“好无礼的家伙!” 温琰觉得他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无比浓烈,恍若天空压在头顶,让自己无法喘息,战战兢兢道:“前……前辈……我……”一时无言以对,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不知如何是好。 神秘老者并无有为难他之意,开口道:“你是杜昔阳的弟子,还是那酒狂的弟子?” 温琰见他口气稍有缓和,道:“晚辈正是李象元膝下的大弟子!前辈认识家师吗?” “认识!怎会不认识……”神秘老者道:“你颈处所戴的是何物?可否让老夫看看?” 温琰心头一惊,原来这老家伙是冲着雀幽塔,傻笑一声,道:“一枚劣质玉佩罢了,是祖传之物……不是什么好物件……” 神秘老者口气不喜,道:“滑头小子,什么玉佩!分明是一件仙家宝物!你当老夫看不出来吗?老夫一生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欺压他人!你若给我看一眼,老夫有一宝物可送你,你若不想,我也不为你!可你小子擅自闯入仙门禁地,你若不懂这个理,让你家师父来说出个理!”言中之意,你不给也是给,给也是给。 温琰骑虎难下,逃是逃不掉,打只怕自己死的更惨,料想万妙仙门说一不二,这等大能之人怎会抢夺晚辈的东西? 若他真敢夺走,自己定会寻他唐煜向仙门讨个说法。 “前辈哪里话,只怕小小宝物入不了前辈的法眼!可说好了,只看一眼便还我?” 神秘老者迫不及待的将雀幽塔拿在手中,眼光闪过一丝异光,惊愕道:“嗯?……” 原来雀幽塔在他手中不过三秒,便消失不见! 温琰不足为奇,因为师父也曾经如此,摸了摸脖颈,雀幽塔果真回到自己身旁,暗喜连连,轻笑一声,道:“前辈,祖传之物,老祖宗们不喜外人拿走……见谅、见谅……” 神秘老者语气凌厉,呵斥道:“你小子到底是何人?凭你区区两仪灵脏如何驾驭得了这等上古玄宝!嘶……不对……”说着,左手大拇指按在温琰眉心骨,右手极快,连续点在温琰膻中穴、水道穴、肺俞穴、天枢穴、中脘穴五处大穴位之上。 他目放精光,放声狂笑道:“怪不得!原来一切都是天缘!天之骄子,不错!” 一切来得太快,温琰反应没有,不知老者为何发笑,问道:“前辈为何发笑?” 神秘老者粲然一笑,道:“小子,退去吧!”大袖一甩,温琰整个人如被大风卷走,眼前景物往后飞速后移,忽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多久,温琰悠悠醒来,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大石之上,耳朵里兀自是那神秘老者怪异的笑声。一下子惊得坐了起来,大口喘气,双手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正常,看清了眼前事物…… 第151章 拜别 拂晓时分,周玉安等人与唐煜、陈鱼儿两兄妹辞别,几人谈笑之间,日出东方,遥看东方有了鱼肚色,茫然天际弥漫着白雾,透出薄薄的一层红影。 周玉安抱拳笑道:“唐师弟、陈师妹,时辰不早了,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到访飞鱼门,我定尽东道之谊!” 唐煜道:“诸位道友,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温琰想起怪梦的神秘老者,他自称万妙仙门之人,何不问一问唐煜有关神秘老者的消息? “唐师兄,我有一事请教!” “温师弟请说!” “唐师兄,可不知仙门有一位白发老者?他老人家以青丝带系发,身着宽松的青衣,后背绣着“天道”两个金字!” 唐煜眉头紧凑,一脸疑惑道:“你这么说,此人倒是像我师祖‘昆玉真人’,可他老人家仙逝百年!还有你说的着衣打扮也与家师有几分相似!家师清闲之余就是这闲散的打扮。” “奇怪,温师弟可是在哪里见到的这位老者?他没告诉你,他是何人吗?” 温琰笑了笑,楼阳真人怎会与他一个毛头小子较量,只怕一个怪梦而已,自己当什么真啊!胡诌道:“前几日遇见过这么一位老者!随口一问,唐师兄不必上心。” 唐煜也没在意,随意点了点头。 一旁的陈鱼儿笑道:“臭小子,没与你在擂台上打过,心有不甘。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能相遇!下一次,下一次见面你我打来一场!”说着,凑近温琰身旁…… 温琰心跳加快,更多了一丝警觉,可不知这女娃又会使出什么狠毒手段捉弄自己,可又闻得她气若幽兰,一股异样的热气直冲脑袋,令自己有些麻痹,身体僵直,无法动弹。 陈鱼儿抬起脚尖,几乎与温琰身体紧挨着,附耳低语道:“傻小子,当日是我不对,不该捉弄于你!害得你被我几位师姐打伤。 “还有你与小胖子被蛇咬伤的事情,并非是我故意放蛇咬你们。只是袋口为系紧,跑出去几条蛇咬伤了你二人……对不起,希望你不要记在心里……” 温琰面红耳赤,只觉陈鱼儿口吐香兰,她那柔软的身体有意无意的触碰在自己身上,丝毫不敢妄动,摸头傻笑:“陈师妹多心了!我哪里有那么小气!嘻嘻嘻……”像是憋着一口气讲话,涨得脸儿通红,待到她退后,长长出了口气…… 温琰与陈鱼儿两人面面相觑,怪怪一笑。 温琰走在子牛身旁,搂着他的脖颈,小声道:“子牛,这女子定没有安好心,每一次都被她捉弄。你我路上小心一些,莫在着了她的道……” 子牛点头道:“师兄说的是!”说着,无意中看到温琰后背贴着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个猪头人,旁边落字:“你这小子真是猪脑子,被打成猪头实属活该!我不过与你拌嘴几句,你便记仇在心中。殊不知,不懂得怜香惜玉,谦让女子,日后如何讨得到老婆?比之我唐师兄的胸怀,你差远了……” “不过,实话说来,你在擂台上颇有气度……” 子牛本想提醒温琰身后的纸张,可觉身后发冷,如被冰水激身,回首一瞧,陈鱼儿目光冷冷盯着他,示意他莫要多事。 他憨笑一声,不敢多言。 陈鱼儿眼见几人渐行渐远,放声喊道:“傻猪头,有缘再见……” 身旁的唐煜发现陈鱼儿背后贴着一张白纸,偷偷瞟见白纸密密麻麻写道:“你这女娃常常无理取闹,又是小肚鸡肠,对待人蛮横无理,以后改改暴躁的脾气,要不然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只能做孤老一生的道姑了!” “话说回来,有时候你还有细心的一面,谢谢你的丹药,后会有期!” 结尾之处,画着一个嬉皮笑脸。 唐煜摇头苦笑,这般锋利的言语若是被陈师妹看到,那还了得?她可不追上去,活剥了温师弟的皮? 他趁着陈鱼儿不注意,偷偷撕下白纸,握在手心。 陈鱼儿觉得身后异样,回头问道:“唐师兄,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唐煜挤出一丝强笑:“没有啊!” “没有?我明明见你有东西偷偷攥在手中……拿出来给我看看……” “陈师妹,你看那边是什么?”唐煜趁她一转身,急忙将纸柔团塞在嘴里。 “唐师兄,你敢骗我!不要跑……” …… 第152章 半路来的和尚 话说,周玉安驾驭着【太绝乙方印】飞离落霞山。 一弯红日浮涌天未,将昏沉沉的天色撕开,罩住一层淡淡火红之色,给万物带来新一日的生机! 温琰眼前滚动的云海,咕咕嘟嘟簇拥个不停,恍若燃烧在海水中的火焰,奇景壮观,令人沉醉于美景。 飞了一时三刻,周玉安突然调头向西北方向飞去…… 紫藤不解问道:“大师兄你这是前往何地?” 周玉安笑道:“师妹不知,临走前师父他老人家特意嘱咐我,待少年武道会结束后,让咱们前往‘空桑山’找到琉璃鬼婆借几株魔苴花。” “琉璃鬼婆?”紫藤思绪一沉,稍一回忆,道:“可是十年前来登门拜访的那一位异服奇装的鬼老婆吗?” 周玉安点头应是。 紫藤喜道:“原来是前辈……我从前辈口中听说‘魔苴花’乃是炼制‘磨石丹’不可缺少的一方药草。莫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正在炼制‘磨石丹’?” 周玉安淡淡一笑:“师妹,你平日最喜揣摩师父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他老人家做事向来神秘莫测,非是你我几人妄自猜测出来的吗?” 紫藤吃瘪,认错道:“师妹我着实愚笨,那大师兄可猜出师父他老家人需要‘魔苴花’何用?” “我若知晓,自然不会与师妹拌嘴了,哈哈哈……” 闲话之余,周玉安加快飞行速度。 突然,周玉安眉头一皱,觉得一股异样气息袭来,道:“有奇人异士朝着这里过来了!大家伙小心!” 几人立即戒备,以防不测。 果不其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长啸,接着便见遥天空际,一道暗光自西南飞来,一位和尚模样的怪人坐在一件黑袈裟之上。 袈裟凶光闪闪,被一团黑雾簇拥,恍如乘坐一只小舟,拦在几人身前。 温琰吃了一惊,他一眼认出了这怪人,可不是与自己有仇的道愚恶僧吗?他为何出现,莫不是寻仇而来?自己戴着面巾遮面,他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看来非是寻仇,不妨听他如何说话。 紫藤也是认出来人,小声道:“师弟,这人可不是咱们所见的那位蛮僧?” 温琰点点头,回道:“此人心胸狭窄,十分记仇,咱们一定要防范着他!” 道愚开口道:“看几位道友实力不凡,可否帮贫僧一个小忙?” 周玉安笑道:“这位大和尚神通不凡,何须我等出手相助?若是佛爷真遇到困难之事,看得起我几人微薄道行,我等愿意出手相助!” 道愚喜道:“道友哪里话,且随洒家前来!”话罢,驱动座下黑袈裟之宝,急速飞往西南…… 周玉安小声警告几人道:“这蛮僧一身邪气,绝不是一个正家佛门弟子!大家伙小心些……”话罢,驾驭【太绝乙方印】跟了上去。 几人隐隐看见前面愁云漠漠,惨雾霏霏,时觉尖风刺骨,寒气侵人,时闻怪声吼叫,震耳欲聋,是个不毛之地。 又见山势十分奇特,隐隐现出一座尖峰高于其他山峰,那峰孤立其中,四面俱是悬崖峭壁。像是一柄柄利剑倒插在群山之中。 道愚在半空之中撤去黑袈裟,一个翻身下来,落在峭壁前。 周玉安几人落处,恰在一个斜坡上面。 峭壁侧立千丈,下临万丈深渊。 周玉安几人跟在他身后,只见斜坡危崖处有一石洞,宽约丈许,时不时冒出黄烟,周围一亩地外竟然无花无草,十分古怪。 道愚开口道:“诸位道友,这洞中住着一条怪蟒,长约数丈,十分凶狠,之前洒家在此落脚歇息,哪知孽畜趁我不备,夺走洒家宝物,藏在洞内不出。洒家只怕诱出大蟒一时不好拿它,若几位道友帮我拿了孽畜取回洒家宝物,洒家自会取些好处与你们!” 周玉安笑道:我看和尚一身好本事,怎会奈何不了一条怪莽?何不将它栖身之地炸毁?以山崖之力压死这怪莽?“ 道愚摇头道:“不可!不可!洒家这宝物极为脆弱,若是毁了孽畜的巢穴,只怕洒家宝物有所损坏!这样,洒家待会将它引诱出来,你我一起动手除去它。这孽畜吃尽方圆数里地的无辜百姓,也算是为民除害!” 温琰暗自嘲讽他为人阴险,什么为民除害,分明是借人之手帮他取回东西,说得这般大仁大义。 道愚不再多言,取出一粒黑籽,将其埋入土中,手掌结出一个法印,嘴里默念梵音。 一时间,土壤之内生长出一颗绿黑的嫩芽,渐渐生出一坨黑色莲花,花蕊之上竟然坐定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和尚,莲花飘荡出一阵奇香,令几人一时迷醉。 第153章 八目蛛蛇 道愚道:“这条怪蟒早已修成精,十分狡猾。咱们躲在暗处,等待时机,一举将其降服!”说着,率先跃上石洞上的峭壁之上,如一条趴伏的四脚蛇。 周玉安几人眼见四处无一草一木,如何躲藏?只得学他,一同飞在峭壁之上,紧紧抓牢凸出的岩石,闭气凝神,盯着下方动静…… 不多时,洞口刮起一阵黄风,腥臭扑鼻,让人一时意志消沉…… 起初,从石洞中探出一个蛇头,那蛇头十分怪异,大蛇头颈下生着一簇白须,如蜘蛛一个模样,布满八只滴溜溜的眼珠子。 一颗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叫人心里发毛! “八目蛛蛇!”周玉安一眼认出了这条怪蟒,心里吃了一惊。 八目蛛蛇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黑色莲花坐定的小和尚,像是十分喜欢这小和尚!猛然使劲将身子向前一蹿,蹿出五六尺长,张口便要吞吃了小和尚…… 还未落下嘴巴,莲花竟然生长出数十条手臂粗细的黑藤蔓,将八目蛛蛇紧紧缠绕。 八目蛛蛇十分机灵,察觉出事态不妙,疯狂扭动身体,似要摆脱身体上的黑藤蔓。 峭壁之上的道愚喝道:“诸位道友,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话罢,一脚蹬踏墙壁,借力飞起,手中挥舞着鬼头禅杖,高空落下,狠狠将禅杖啪嗒在蛇头之上。 周玉安几人也不犹豫,剑光一闪,如天外飞仙,纷纷举剑刺向八目蛛蛇的要害之处。 “铮……铮铮铮……铮铮……” 一阵阵金属交响声,没想到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破不了蛇身,这才知道这八目蛛蛇比之精钢还坚硬数倍! 八目蛛蛇恼羞成怒,蜷曲在石洞的身体全部游走出来,一看足有四、五丈长短,崛起沙尘,张开血盆大口,喉内旋转起一股引力,携着狂风而起,似要将几人吸入口中,活活吞入肚中。 温琰几人这才看清楚大蛇真容,身体如水桶粗细,布满黑鳞,令人恐惧的是那蛇尾竟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脑袋,双目泛着幽幽蓝光,露出尖牙利齿,鼻息咻咻,发出嘶嘶的怪声。 “并非是一条普通的八目蛛蛇!”周玉安衣袖猎猎作响,惊愕不已,喊道:“大和尚,你怎么招惹这等邪祟之物!你难道不知这是何物吗?” 道愚将禅杖插入地里,摸了摸头,笑道:“洒家怎会不知!不过是一条得了道行的噬魂蟒,有何惊怕!” 周玉安见他从容不迫,想是有备而来,笑道:“也好!这等妖孽为祸人间,咱们几人合力将其制服,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原来这并非是一条普通的八目蛛蛇,而是修炼成了一条噬魂蟒。此物剧毒无比,为害一方,茶毒生灵,传闻八目蛛蛇修炼之余,吞噬了死后不久的女人尸骸后,因其魂魄还未来及堕入轮回,躁动不安,两者结合,出现了这种怪物! “这就对了嘛!哈哈哈……”道愚饶有兴致,取出一盘佛珠子,丢入大蛇口中,每一粒珠子泛起数层的光圈,立时爆炸,炸得大蛇满口鲜血,嚎哭不已。 周玉安几人伺机而动,纷纷使出玄术道法,照着蛇嘴软肋轰击,一时玄光四起,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各显神通。 八目蛛蛇吃痛不已,将蛇头蜷曲在身体之下。 几人与大蛇纠缠之际,突然有一条人影偷偷潜入石洞进去。 这鬼鬼祟祟之人,正是温琰。 原来他躲在峭壁之上时,周玉安小声告诉他,此地古怪异样,定有邪祟藏身,而它们藏身之地必然会选在天材地宝之地,只怕道愚和尚并非取宝,而是夺宝! 不如将计就计,利用道愚之力与妖物周旋时,让温琰一人偷偷将洞内的宝物取走。 温琰一只脚踏进洞内,便觉得一股阴冷之气渗入脑门。当即,他手掌心一缕火玄气凝聚,点燃一把干柴,洞内一时被火光照的通亮,发现这洞内十分狭窄幽长,只能爬伏前行。 他越往里面走,极其难熬,不止洞内阴冷潮湿,除去心跳的声音,只有滴水之音,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渐渐地,那种束缚压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幽闭恐惧,好像将自己锁在一个牢笼之中,投入永无天日的深渊之中,这种感觉令他恐慌不安! 温琰继续前行,一股腐臭气味越来越浓烈,令他作呕。 第154章 美妇人 温琰渐渐深入洞穴,内景逐渐宽敞,能将身体完全舒展,走了不远,发现脚下散落一地牛鹿骨头,更可怕的是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骨头以及幼儿头颅。 好一个妖孽,竟然为祸人间,温琰心中愤愤不平,誓要出去之后将蛇妖斩杀,不为何功德,只为除去人间不公! 他四下打量着洞穴,发现头顶石缝之中生长着一朵奇花,花两瓣,花蕊透着一缕青光白芒,像是一只萤火虫跳动在花蕊之上,忽暗忽亮,十分奇特! 温琰心中一喜,想来这朵奇花异物便是大师兄所说的天材地宝,正要伸手摘花,突然身后吹起一股阴风,直吹的骨头发毛,自觉不妙,回首一瞧,看到一位美妇人站在身后不远处,像是刚刚潜伏进来。 她个头不大,如七、八岁女童高矮,可美艳动人,令人不免遐想! “傻小子,别动。花儿还未成型,你若采摘可不坏了灵花的千年道行?”语气温柔可人,音如铃铛碰撞,十分悦耳。 温琰疑惑不解,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美妇人宛然一笑,道:“小兄弟不必害怕,我是这花的守护之灵,特意现出告诫你不要动手!”话语间,美目流转,尽是勾人心魄之态。 温琰知晓雀幽塔有塔灵守护,没想到奇花也有花灵守护,信她三分话,好奇问道:“敢问这朵花何时能开?” 美妇人一步一步走向温琰,正色道:“你想摘花?这花再有三五载便会花开结果。不过,凭你凡俗体魄摘不得!这花名叫‘明厄花’,也叫做‘阴阳之花’,本是开在阴界之地,你若敢动花,这花儿便吸取你三魂七魄作为养分!你不是白白冤死?我看你本无恶意,这才出来好言劝说……” 她说的极为真切诚恳,倒不像是骗人鬼话,温琰几乎被她说动,已无摘花之意。 温琰正要相谢,哪知无意间看到她后身拖着一条蛇尾,心知不妙,美妇人渐渐逼近,陡然杀意极盛。 温琰顾不得许多,一把将阴阳花摘下,放入口中咀嚼…… “不要……啊!”美妇人脸上现出怒容。 温琰道:“冰冰凉凉,入口即化,好吃……” 美妇人咬牙切齿,周身冒起一股白雾,露出凶相,皮肤生满蛇鳞,披头散发,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目光死死盯着温琰。 原来这美妇人乃是八目蛛蛇吞噬妇女尸体所化出的灵体,专门出去勾引精壮男子,抱走襁褓婴儿供八目蛛蛇所食用,也不知多少人间接性死于她手,实则可恶! 只听她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温柔,鸣毂刺耳,恨恨道:“你胆敢我吃灵花,我活活挖出你五脏六腑,连吸取灵花残余精髓!”话罢,一声怪笑,洁白光滑的双手化作两条细长的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急速扑向温琰! 温琰本想施展一番手段,可洞内狭窄无法施展身手,反而对方矮小加之蛇身柔软,并不受地形挟制,轻易占到上风! 便在此刻,两只蛇手逼近前来,温琰直接伸手去抓,可蛇手光滑灵敏,轻易挣脱,反而咬伤了他的手背! 温琰感受的剧痛,眼见手背流出一股粘稠的绿液,料想蛇毒剧毒,定会要了小命! 美妇人冷冷一笑,也不动弹,似乎等待蛇毒发作,她心中清楚不过,这蛇毒不似草丛小蛇怪虫之毒,若被咬上一口,只要一炷香的时辰,毒发攻心而死。 一时半刻,绝望的温琰并未觉得身体有何异常,想起那句老话,世间的奇毒怪症,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难不成是自己吃的‘明厄花’便是解毒之物? 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其实这‘明厄花’本无解毒之术,只因八目蛛蛇与花朝夕相伴,日日夜夜照看这一朵奇花,等待花开之日将其吞噬,助长道行。奇花本具有灵性,长时间厮守,渐渐演化出一种解毒之能!所谓一物降一物,反倒成为了这蛇毒的克星。 温琰心无顾忌,反客为主,直接将美妇人扑倒在地,双手真气激发,一手戳破她锁骨,将其牢牢再按地面,防止逃脱! 灵体之物害怕天地灵气与人后天之气演化出的真气,这样一来,她无法遁形,任其摆布! 温琰毫不客气,一拳接着一拳轰击在美妇人的脑袋之上,她吃痛不已,一张脸几乎变形,灵体渐渐衰弱,几下痉挛,求饶道:“不要打了……你既已食用了‘明厄花’,何故还要杀了奴家造孽……” “造孽?哈哈哈……”温琰骂道:“那我今日便造孽一次!看看老天爷如何惩戒我?” 他正要最后一击,突然听到洞外火声大作,蛇音长鸣,声音凄厉,令人毛发悚然。 原来八目蛛蛇察觉洞内有人盗窃明厄花,将神通一分为二,本尊对付周玉安几人,幻出的鬼灵则来对付温琰,这样一来,实力大打折扣,渐渐败下阵来。 又听得一声凄惨的蛇声,美妇人面露喜色,呼喊道:“蛇妖已死!哈哈哈……奴家再也不受挟制,侠士饶我一命……” “你这害人精!”温琰看着洞内的蓬蓬白骨,并未犹豫,真气凝聚在手掌,越来越浓烈,生出了一股强烈的螺旋劲道…… 烟波掌! 美妇人惊恐万状,整张脸扭曲,求饶道:“不……不要……奴家也是被逼无奈,才残害无辜百姓……不要……啊……” 温琰以烟波掌的怪力,将这邪灵之体灭得粉碎!现已不知洞外什么情况,急忙向洞外走去…… 第155章 食蛇 出洞后,温琰看到道愚和尚一只赤脚踏在蛇头之上,八目蛛蛇遍体鳞伤,早已断气,死相凄惨。 道愚哈哈一笑,伸手挖出八目蛛蛇的一只眼睛,吞在嘴中,如吸食鱼眼一般,顺滑入口,口中鲜血淋漓,颇为快意。 紧接着,道愚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在蛇脊薄弱之处将皮划开,往两面一扯,露出红肉。再用刀在身上去割片下来,他本爱吃生肉,并不觉蛇肉腥臭,反而觉得美味。 温琰趁道愚不注意,溜在周玉安几人身后。 周玉安几人见道愚吃相难看,如一只嗜血狂兽,静静地看他享受蛇肉。 道愚笑道:“诸位道友,这怪蛇血肉可是好东西,活经络,大增功力,来来来……咱们一同食用,不必拘束……”说着,又挖出一只血淋淋的蛇目,丢给了周玉安。 “这眼目也是好东西,吃了清凉明目,补益精血!” 周玉安看着手中血淋淋的蛇目,瘆人毛发,转而将蛇目递给身旁的紫藤,笑道:“师妹,你不是最近眼困吗?吃啥补啥!来!不要和大师兄客气!” 紫藤倒不惧怕这些血淋淋之物,一口吸入蛇目,还未下咽,一股腥臭直冲脑仁。 当然,周玉安几人心知蛇肉好处,吃法不像道愚那般野蛮,烧起篝火,大刀阔斧,卸下蛇肉,烤熟而食。 如此不够,紫藤在蛇腹上划了一剑,开膛破肚,伸手掏入腹内,取出一枚黑黝黝的蛇胆,足有掌心大小,喜道:“还未见过这般大的蛇胆,养颜益寿是小,足以增长不少道力!”话罢,将蛇胆一分为七,分与几人食用。 温琰哪敢吃这些东西,这黏糊糊的蛇胆他不敢下口,可听大师兄几人都说这蛇胆可是好东西,不要浪费。他这才将眼睛一闭,猛然吞入口中,谁知这破开的蛇胆苦涩难忍!好一阵没缓过来。 “诸位道友慢慢享用,洒家去洞中瞧瞧是否还有余孽存留!若发现,一禅杖除去便是!”道愚见几人美滋滋的食用蛇肉,无暇顾及自己,来至洞口前,化作一蓬黑气飞入洞中。 这和尚神通果真在温琰之上,练得肉身化气之术,这门神通便是以自身元气软化骨肉,呈一团云雾,行动迅捷,无论是追杀敌人,还是游历凡尘,都是不错的一门手段! 但其弱点也十分明显,若是被人击溃元气,轻则重伤,重则身形俱灭,得不偿失! 温琰看到道愚暂时离开,便将洞中所遇到得怪事告诉几人,心有愧疚,不该自己独食仙草。 周玉安听他讲解了仙草之事,道:“青鱼师弟不必自责,这机缘于你,而非我几人!再说一株仙草,不至于!” …… 道愚独自一人进洞搜寻一番,除去一些尸骨外,并无何物,十分纳闷,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沉闷自言:“不会看错啊!这仙草应该在这一两日开花!为何不见了踪影?” 原来他前几日途经此地,无意间看到山中灵光大盛,便知有灵物潜藏。寻了许久,找到洞前,发现了洞内的“明厄花”,正自高兴,不曾想被一条怪蟒袭击,差一点丢了性命! 道愚本欲回了南疆“幻云寺”喊来同门助威,又担心离开之日,“明厄花”提早开花,被怪莽吞吃,亦或者被人发现先于自己摘走! 于是他便守在洞前,等待花开之时,与八目蛛蛇殊死搏斗!可不巧,今日看到上空有高人飞过,便上去邀请来人助威!这才有了与周玉安几人之事。 道愚越发越觉得不对,飞出洞口,暗道:“难道仙草在洒家方才离开之时,已被人趁机取走?亦或者被这怪莽提前误食?不行,若真被怪莽食用,这些血肉可是精华啊!” 他哪里知道,自己与八目蛛蛇厮杀之时,情势危急,并未在意偷偷溜入洞中的温琰。 而周玉安几人也是一直与他并肩厮杀,出了不少力气,所以根本未怀疑在他几人身上。 道愚来到蛇尸前,本想取走蛇胆,可见其早被几人分食,心中悔恨不已,一禅杖将蛇身一斩为二。 紧接着,一只小麻袋从他头顶飞起,道愚念了个梵咒,麻袋将半截巨大的蛇尸吸入袋内,鼓胀的麻袋渐渐缩小至丈许、七尺、三尺,乃至一缕薄手帕大小,飞入了他的口中。 “几位道友,告辞!” 道愚大袖一甩,飞出一件黑色袈裟,纵跃坐上袈裟便要离去。 第156章 闭门羹 紫藤哪里会让贼和尚离开,大声喝道:“大和尚休走!我们几个刚刚帮你除掉了妖孽,你不打算感谢我们一下吗?这就想溜?” 道愚一脸凶相,随口回道:“这蛇肉实属精华之物,洒家留下一半算是作为答谢。再说,蛇胆更是一等一的补身之物!已被你几人争相分食,你还想怎得?” 紫藤冷笑一声:“你这大和尚说话不算数?之前可是咱们可是说好了,若是助你除杀妖孽,你当给我几人些许好处?我看你坐下那件袈裟是个宝物,你若识趣,将此物留下!若不识抬举,这山中多一具白骨无妨!” 此刻,周玉安几人纷纷起身,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冷漠的杀意。这股杀意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周围的时间都变得凝固了。 道愚恨得咬牙切齿,身体紧绷着,眼神中竟然多了一丝胆怯,平日里都是自己杀人越货,不曾想今日会被他人抢夺,心中愤愤不平,骂道:“好几个小蟊贼!竟然抢在洒家头上了?你几人不识真人面容!可知洒家是谁?可知晓南疆幻云寺?你几若是识趣,便给洒家退下!” 他话虽如此,可心中还是多了一丝不安,方才打斗时已略知几人实力。若是两三个人倒也不惧他!可是这几人联手围攻自己,只怕自己讨不得好! 周玉安踏前一步,冷笑道:“幻云寺?有所耳闻、有所耳闻。我听闻寺内的和尚不撞钟、不念佛,专门打架劫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你这野和尚涉及我中原宝地,实则应该宰了你,如今只让你留下傍身法宝,你还如此蛮横,不识抬举!” 道愚眼见几人纷纷亮出宝剑,没有退意,自觉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语气服软,道:“也罢!既然洒家许诺与你几人,理当信守诺言。洒家这坐下之物送与你几人便是!不过,几位可否留下名号,改日向诸位再来讨教!” 周玉安深知幻云寺的威名,不敢轻易得罪,但也不惧怕,直言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落山戏道!” “落山戏道?好好好!洒家记住了!”道愚将狠话放出,身体一跃,顺势脚尖一踢,将坐下裟踢向几人身前,自己掀起一股沙尘逃离而走。 袈裟如波浪飞向几人,温琰本以为到手之物,哪知袈裟盘旋在上空,其内竟然飞出数十颗骷髅头,头有大有小,在浓浓黑气围绕之中上下翻滚,这骷髅头脑门刻着一个卍字,看来十分凶恶! 一时间,无数卍字闪烁着邪光,向几人激射而来。 贺岩闪身挡在几人身前,单掌一拍地面,浓郁的土玄气四下扩散,瞬间一座丈许高低的小石山破土而出,将卍字一一挡下。 周玉安冷冷一笑,道:“贺师弟退后,凭它小小伎俩也想奈我何?” 手中一道绚烂剑光大盛,霍然腾起身体,手中剑影一分二、二化四…… 剑光虚影如孔雀开屏,夺人眼目,随着那金色剑光掠近,骷髅头呜呜惨叫,一一碎为齑粉,又是一剑,剑光到处,袈裟已分为两段。 袈裟随风摇曳,落在地面,已是两段破布,与之先前的“奇特”相比,已是‘破铜烂铁’之物! 温琰眼见袈裟毁坏,心中觉得可惜,不解问道:“大师兄,何故坏了法宝?” 周玉安笑道:“这等妖邪之物留着作甚?就算给你,若被李师叔知道青鱼师弟藏有这等邪宝赃物,可不是免不了一顿责骂?” 温琰点头应是,出口赞道:“大师兄刚才剑法了得,轻描淡写间便坏了他人法宝!师弟佩服!” “少来!”周玉安言语这么说,可眉宇间露出一丝得意,道:“不要耽误时辰了,咱们这便前往‘空桑山’办理正事!” 方才几人分食过蛇胆之后,直到这一刻药性才发挥出来,虽然之前入口苦得很,可现已只觉得四肢百骸热烘烘地,如炮制在热泉之理,胸膛元气顺畅,精神倍增,果然是大补之物。 余韵喜上眉梢,就地而坐,静坐修功,一股股气息缭绕周身四处。 子牛好奇问道:“大师兄,余师兄这是干嘛?” 周玉安看出蹊跷,不禁心潮起伏,喜道:“这怪蛇血肉性大寒,蛇胆又是阴寒之物,你余师兄是借着蛇胆之力,已是冲破水相!水相困扰他多年,一直悟不出其中妙理!没想到今日机缘巧合下,食了怪蛇血肉与蛇胆竟然破开玄关!打通水相!” 许久,余韵睁开双目,眼瞳如盈盈秋水,泛着一丝碧蓝水色,双手泛起蓝幽幽的水玄气,猛然拍在地面! “哗啦……”一蓬大水如喷泉一般,冲天而起,直向天空飞去。瞬间,大水从天空倾泻而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它们相互碰撞,溅起了一朵朵水花。 紫藤险些被大水淋湿,怒气冲冲骂道:“师弟,不过是打通水相,何故炫技!” 余韵猛地跳起来,百感交集,喜道:“太好了!终于打通了水相!” 几人连声祝贺…… 周玉安当下驾【太绝乙方印】,载着乘风飞去。 黄昏时分,几人终于到达了空桑山,众人落下云头,一座险峻高耸的青山映入眼帘,山中碧树奇花,满山如绣,真个是山清水秀,景物幽奇之地。 空桑山虽比不上万妙仙门的落霞山那种意境,却另有一种幽趣。 几人在山脚某处落下。 周玉安收起【太绝乙方印】,率先撤下戏面,道:“诸位师弟师妹,琉璃鬼婆和师父他老人家交情深厚,也算我们的长辈,不可无礼了。” 温琰扯开面巾,摸了摸脸,好像消肿不少。 几人穿过一片树林,林后面是一个陡峭的小山崖。走出了树林一看,崖前竟有座小洞, 洞前烟雾缭绕,神秘不厌。 话语间,几人来到洞门,洞门紧闭,洞口之上的岩壁雕刻万神石像,各个威严,洞口两边刻着两行古篆大字,光影斑驳,给人一种神秘而又沧桑的感觉,大字的边缘因为风雨的侵蚀而变得模糊,但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山止川行,风禾尽起”的字样。 周玉安在站洞门口徘徊瞻望,好似害怕什么。 紫藤看到周玉安神色不安,问道:“大师兄,有何心事?” 周玉安附耳道:“师妹你也知我害怕蜈蚣之类,早些年随师父他老人家来过这里,鬼婆养着一只七尺蜈蚣是她镇洞之宝看门,那蜈蚣十分凶恶,常常曲卷在洞门后看门……” 话语间,他笑了笑,朝着温琰摆了摆手,喊道:“青鱼师弟,还不速速去叫门。” 温琰得令,大步走向洞口前,清了清嗓子,喊道:“飞鱼门弟子特奉师命求见前辈!” 片刻,铆钉洞门推开一个缝隙,一位可爱扎着马尾的女童探出头看了看眼前之人。 女童看到眼前的陌生人,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显得十分伶俐机智,奶声奶气回道:“我家婆婆这些日子不在洞中!你们走吧!” 温琰问道:“不知婆婆何时归来?” 女童回道:“这倒不知,婆婆与我了草师兄前去乌云山拜访鹤仙人去了,何时归来,婆婆没说个清楚!或许今日,或许过几日……” 周玉安走向前来,探头探脑,问道:“敢问小师妹,你家婆婆饲养的那只大蜈蚣呢?” 女童听到这话面色不悦,道:“什么大蜈蚣,这是婆婆费尽心血养的千足灵虫!天气闷热,婆婆特意嘱咐我将它安抚在冰柩休息呢!” 周玉安得知大蜈蚣不在四周,安心下来,道:“师妹不知,我几人乃是飞鱼门弟子,家师杜昔阳与婆婆乃是相识多年的莫逆之交。今日我等前来贵宝地叨唠,乃是奉家师之命,向婆婆讨借几株魔苴花。” “婆婆今日不在洞府,不知师妹可否做个主,先将魔苴花借出,哪日等婆婆在家之时,我等必定登门拜访,感谢婆婆与师妹赠花之恩!不知小师妹意下如何?” “咔嚓……”女童将洞门紧闭,将几人拒之门外,好像是害怕几人进洞抢夺。 第157章 中毒 此刻的周玉安一脸尴尬,急忙追问:“不知道婆婆所去的乌云山所在何地?” 洞中传来女童的一声轻响:“此地向北八十里外,那山苍翠高耸,闻得仙鹤唳鸣便是乌云山!山中有一洞天福地,唤作指仙洞。想必婆婆与鹤仙人在一起谈天论地呢!” 周玉安感谢一声,决定与几人一同前往乌云山求见琉璃鬼婆。 “哎呦……” 温琰不知何故,猛地栽倒在地,双手捂腹,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子直流,痛的直叫唤。 几人十分诧异,纷纷围在温琰身旁询问情况! “青鱼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周玉安蹲在温琰身前,伸手搭脉,只觉得他体内两股怪气游走全身,霸道诡异,一时不解。 紫藤看到温琰痛苦难耐,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担心道:“师弟,你先前潜伏洞内偷食了‘明厄花’,方才又吃了蛇妖的血肉,可不是两物相克?你快快运功调息,逼出体内毒性!” 温琰强撑身体,就地而坐,闭目调息,只觉腹内两股气体游走浑身血脉。 这一刻,他觉得浑身如被冰封,奇冷难耐!整个人被冷气浸湿,冷得直打寒颤。 几人目光聚集在温琰身上,只见他周身寒气直冒,竟然觉得四周冷气侵入肌骨,十分可怕。 紫藤伸手摸了摸温琰,如触寒冰,脸上神色非常焦急,担心他被冻死,顾不得许多,竟将温琰紧紧抱在怀里。 也就是那么一抱,她立刻觉得奇冷透骨,五官四肢完全失了效用,可怪的是温琰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猛觉一股暴热之气,紫藤竟然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大火炉,急忙后退。 “热……好热啊!”温琰如同火烧,大声嘶吼。 周玉安眉头一皱,起先持重,不由也是焦急起来。 温琰身子一冷一热,如在冰火之中受罪。不消片刻,极寒酷热,一齐发作, 再也支撑不住,大叫一声,当下晕死过去…… 几人无法解救,好不焦急,商议过后,决意起身先回师门求助。 就在这时,洞门打开一条缝隙,之前的那位女童探出头来,看了看晕死的温琰,出言问道:“这位师兄可是食用了西南方一处洞中生长的‘明厄花’?” 周玉安点头道:“这位师妹可知我家师弟是何症状?” 女童眉头一皱,急道:“哎呦!那明厄花还未开花,你怎么如此糊涂!胆敢食用!花未开时,其内会滋生一种阴阳奇毒。” “我家婆婆算准了开花时辰,需要等得后日开花之日,才可采摘服用!这一株花草婆婆早就盯上了,心知有那只孽畜守护,才放心等待。” “哪知你几人不明其中道理,抢先一步杀蛇夺花!” “此刻他食用‘明厄花’,可不是自己害了自己!” 紫藤见她啰啰嗦嗦,急道:“这位妹子莫要多言了!你可知有何救治办法解毒?” 女童摇头笑了笑,道:“我一个小妮子能有什么办法!姐姐不需太过焦虑,花毒一时半刻不会要他的性命!只会叫他吃些苦痛罢了!” 几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周玉安客客气气问道:“婆婆知晓‘明厄花’之名,想必婆婆定有办法解毒?” 女童道:“我常常外出采药,听婆婆说这‘明厄花’生与天地交合之日,吸取山中自然之精而成,又食人之阴阳二气生长,这才有了‘明厄花’的怪名!” “说来奇怪,花儿白日为阴花,此刻花属至阴至寒之物。到了夜晚,花为阳,乃至阳至热。需在开花之日,阴阳均衡,才可食用。” “以这个时辰来看,他是白日误食花草,可见食用了阴花,阴花性寒,沉淀在体中,催生阴魂,也不对啊!看他的情况还有食用阳花症状……奇怪……” 女童摸了摸脑袋,十分不解,一时饶有兴趣,又道:“这样,你们赶紧前往乌云山请婆婆回家!我想婆婆定知其中怪因!” 周玉安道:“几位师弟,麻烦你们照看好青鱼师弟!我这便……” 他本要去亲自邀回琉璃鬼婆,突见紫藤驾驭飞剑,疾驰离开。 远远听到紫藤大喊:“你几个照看好温师弟!” 周玉安心知紫藤性格浮躁,行事莽撞,只怕言语中冲撞了琉璃鬼婆,于是自己飞身追了上去。 这时,女童急忙推开洞门,道:“几位道友快快将他抬进洞中休息……” 贺岩几人道了一声谢,慌忙将不省人事的温琰抬入洞中。 走进洞内,几人本以为洞中暗淡狭小,进去之后,绕过一小段青石路,没想到别有洞天,另一番景象,洞中石壁不知点着什么灯火,闪烁不停,将石洞照的通亮。 洞庭宽广,所有东西都是石制,石楼石塔,石花石树、石桌石椅等等,这些东西好像天成,并非出自人手雕刻,鬼斧神工,令人叹息。 女童指引几人来到一间石室之内,将温琰安置在一张石床之上休息。 …… 周玉安、紫藤二人向着北方疾驰行去,来到女童讲述的大概位置,眼下青山连绵,分不清哪一座山 ,二人不知所措,谈话间,听到前方山几声鹤唳响彻云霄。 周玉安大喜,率先飞入山中。 二人来到一片竹林,顺着竹林深处走去,远远听到汩汩水声。 周玉安远远看到两条身影坐在湖边垂钓,想必其中一人正是琉璃鬼婆。 二人正要上去询问,突然一条矮小的人影从竹林中闪出,挡在二人身前喝道:“哪里来得蟊贼?竟敢私闯天机竹林?” 紫藤看清楚来者是个男童,只见这男童十一、二岁,穿着一件花边的短衣,梳着两个冲天髻,腰间戴着一个小香囊,赤着双足,生的白嫩清秀,十分喜人。 周玉安连忙出口解释:“小道友莫要惊慌,我二人乃是飞鱼门弟子,特来此间寻找琉璃婆婆。你可叫做了草?敢问婆婆她可在此地?” 小童放松警惕,点头道:“你怎知我名号?你找婆婆何事?” 事出紧急,周玉安将事情经过大概阐述一番。 了草童子摸着脑袋,道:“婆婆与鹤仙人正在湖边垂钓灵鱼。他二人打了赌注,只怕此刻惊扰不得!要不两位道友暂时在此地等候?” 紫藤救人心切,哪里管得着垂钓这等趣事,身体轻灵一跃,跨过了草童子,两三步间便走出竹林,朝着湖边走去。 “这位姐姐怎得这般无礼!” 了草童子正要追上去阻挠,周玉安急忙喊住他,手中摆弄着一袋蜜糖,笑道:“了草小师弟,你看看这是什么?” 了草童子像是闻到了令他感兴趣的香气,回首一眼便瞧见了大师兄手中的蜜糖,笑呵呵道:“好香浓的蜂蜜气息,一定很好吃!好吃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糖,做糖师傅可是百年老字号传承。”周玉安向他招了招手,怪笑一声,道:“你自己何不亲口尝一尝,不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了草童子犹犹豫豫,十分为难:“这位姐姐如此莽撞过去讨教,定然不讨婆婆喜欢,只怕事后,婆婆迁怒于我,那该如何是好?” 他已无主见,反而追问周玉安如何是好。 周玉安笑道:“了草师弟不要担心,你家婆婆认识这位姐姐,她不会生气的!来,这蜜糖可甜了,你吃一颗尝一尝。” …… 紫藤独自一人来到湖边,此刻已至傍晚,夕阳下的湖水波光粼粼,远处的水面透着些许红晕,犹如红花散落在明镜一般,十分好看。 她身前的一位老妪身着浅蓝布衣,面白如蜡,一头银发挽髻,闭目垂钓。虽多年未见,她不会记错,眼前之人乃是琉璃鬼婆无疑。 …… 第158章 解毒之法 紫藤做了一辑,恭恭敬敬道:“飞鱼门弟子,求见婆婆!” 老妪好像并未听见她的话语,稳稳坐在那里,手捧着一个青竹鱼竿。 而一旁的老叟也是如此,仿佛将紫藤当做空气一般。 “弟子非鱼,求见婆婆……婆婆可还记得我?”紫藤再次禀明身份。 琉璃鬼婆依旧是无动于衷。 紫藤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就在她的身旁,婆婆何故装作若无其事?越发焦虑,正要伸手拍打她的肩膀。 琉璃鬼婆突然开口,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心急等不得人,性急钓不得鱼。钓鱼必须有耐心,不要想着下钩便会有鱼上钩,这钓鱼你急不得,你若心急了,只会让你得来一场空,切忌心浮气躁……” 紫藤听明白了这句话,她定是告诫自己莫要心急,于是将伸出的手臂收回,安心在一旁等候! 琉璃鬼婆身旁的老叟扶须笑道:“鬼婆说的是……哎呦喂……上钩了……婆婆,你我不妨再打个赌,可不知道鬼婆猜得出老叟我上钩的鱼儿是何鱼种?” 琉璃鬼婆笑道:“看来你这老头儿是有意难为老妪了,我老眼昏花,如何辨的鱼儿?这样吧!老妪随意猜它一猜。” “你这天机湖有一百一二种奇鱼灵鳍,我猜什么好呢?” 琉璃鬼婆突然转身看了一眼紫藤,目光灵莹不似老者那般呆滞无神,笑道:“这女娃身着一件青衣,老妪便猜这上钩之鱼乃是一条青鳞的金眼青鳞鱼!” “噗通……噗通……” 水花泛滥,一条怪鱼咬着鱼钩,在水面不停地挣扎。 老叟立即收拢鱼线,猛然使劲提起鱼竿,一条浑身泛着青光,尖头金眼,长约一尺的怪鱼抖动着水珠子。 他将青鱼提在手中,捋须笑道:“鬼婆好眼力,果真是一条金眼青鳞鱼!” 老叟目光落在琉璃鬼婆身旁的鱼篓,笑道:“时辰不早,看来今日是鬼婆赢了……” 紫藤见二人起身,急忙跪地:“飞鱼门弟子求见婆婆,我家师弟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还请婆婆出手救命!” 琉璃鬼婆收起鱼竿,提着鱼篓,打量着紫藤,笑道:“你这女娃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子我记性差,倒是听得名字有几分耳熟……你不要下跪行礼,老婆子不喜这般礼数,起来说吧!” 紫藤起身讲道:“婆婆,我是非鱼啊!你不记得我了?十多年前你前往飞鱼门做客,有个调皮女娃剪你衣袖,偷你发簪,放火烧你……”说着这般丑事,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讲述下去,低头不语。 “非鱼?原来是你这调皮鬼!你若说起这事我便想起来了!”琉璃鬼婆笑得慈祥,道:“我还说是哪位大胆之人如此无理数,是你这女娃就不足为奇了!” “紫藤女娃,十多年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杜老怪的几位徒弟之中数你最为调皮无礼了!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如今出落得沉鱼落雁之容,比之小时候又黑又瘦,分别是两个娃儿!哈哈哈……” 紫藤羞愧涌上脸,眼神低垂,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婆婆莫要取笑我了……” “好好好,不与你笑话了……”琉璃鬼婆收起笑容,脸色有些阴沉,好奇问道:“奇怪了,以你的脾性竟然下跪求我,看来你对这位师弟十分有心,莫不是喜欢他吗?” 紫藤被她这么一说,脸颊竟然滚滚发烫,道:“婆婆!你又开始数落我了!还请婆婆这便回山,救治我那可怜的师弟!” “好好好,老婆子这便随你回去看一眼……”琉璃鬼婆点了点头,转身对着一旁的老叟笑道:“老家伙,今日我有事先走一步,你输我之物,改日我派遣了草童子前来讨要,可莫要食言了……” 老叟笑道:“鬼婆说笑,既然输了,老夫怎敢不认!你若急用,老夫这便上山帮你取来!” 琉璃鬼婆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紫藤做了一辑:“这位前辈,晚辈今日叨扰贵地,还望前辈恕罪!” “哈哈哈……”老叟笑道:“谁说这女娃子刁蛮?十分有礼嘛!” 琉璃鬼婆朝老叟目光一瞥之际,老头像是触电一般,不再言语。 他嘲天空学了一声鹤鸣,上空鹤声传来,一只大白鹤飞落下来,十分乖巧走在自己身旁。 老叟这便坐上白鹤朝着山中飞去…… “女娃子,我们走吧!你去竹林帮婆婆将了草童子喊来,这臭小子又不知跑去哪里玩了!”琉璃鬼婆取出一根银针,正要显露神通。 紫藤笑道:“不劳烦婆婆显露神通,我家大师兄也在这里!了草师弟正与他在一起呢!” 琉璃鬼婆笑道:“羡鱼这滑头也来了?也好!我们走吧!” 这不,几人坐在周玉安的法宝之上返回了空桑山。 一路上琉璃鬼婆对事情经过有所了解,回山之后,她还未歇脚,便赶来石床前观看温琰病情状况。 周玉安几人大气不敢喘,守在一旁。 琉璃鬼婆掰开温琰双眼,发现他左眼眼瞳如一盆火海翻涌,而右眼眼瞳蒙着一层冰霜,十分古怪,口中念念有词:“阴脉之海,阴何在腹……” 自言中,琉璃鬼婆双手沿着温琰的神阙穴揉了揉,又将他身体翻过来,在后背拍打了几下,温琰竟然吐出一口粘稠的热血,奇怪的是热血吐在地上之后,立马结成一滩冰血…… 琉璃鬼婆眉头一皱,饶有兴趣,暗道:“此子中了阴阳奇毒的阴之毒,可怪的是为何阴毒会演化出阳毒?” 她当下划破手指,将鲜血抹在温琰后背,鲜红之血渐渐发黑,转而蒸发…… 于是又在温琰五脏六腑的位置摸了摸,点头暗道:“原来如此!这小子原来是阴阳天脏!怪不得老酒鬼萌生了收徒的想法!” 琉璃鬼婆心中已知问题所在,阳根于阴,阴根于阳,无阳这阴无以生,无阴这阳无以生,阳蕴藏于阴理之中,阴蕴藏于阳理之中,阴阳一分为二,又合二为一,这阴阳奇毒的阴之毒在他特有的体制下相互转化,阴可以转化为阳,阳可以转化为阴,重阴必阳,重阳必阴!也便是寒极生热,热极生寒! 她心中连连称奇:“好一个阴阳怪体!任凭是谁误食了花毒,只怕早已死于非命,恰巧被你小子吃了,花毒没有毒死你,反而助长你得了大造化!莫不是天机吗?” 琉璃鬼婆明白了其中道理,这才开口道:“花毒的药性已被这小子完全吸收,不过他修为尚浅,无法将体内残余的至阴至阳之毒排除在外,造成他昏厥不醒,一冷一热的怪状!” “老婆子恰巧养了一只至阴的千足灵虫,可吸取他体内的阴寒之毒!” 周玉安几人听到这个好消息,一个个松了口气。 琉璃鬼婆道:“你们不要太高兴,这寒毒虽然有克制之法,可火毒无解,会顺着穴道骨脉流行全身。那火并不烧身,只是阴柔毒恶,专一消熔脑髓,酸人心肺。身受者痛苦难忍,如堕火炉。” “这股邪火在身上顺穴道游行了一小周天后,便会烧至四肢百骸。到时候,就算不死,只怕成为一瘫儿!” 周玉安几人听到这话,顿时心神大乱,急忙向琉璃鬼婆请教解毒之法。 “需要至阳的火蟾助他除去体内的阳刚火毒!” “据老太婆所知,世间有三只至阳的蜍,一只‘炬云蟾’在观海天门的明虚子手中,一只‘烈火蜍’在火宗的紫云真人手中。两地离空桑山尚远,只怕你们早早回不来,再说他们也不会轻易借出!” “而离少华山向东不足百里地外的山中有一座空蝉庙,里面住着一位妖僧,唤作巨木禅师,他手里有一只‘九火玄蜍’,不过他性情尖酸刻薄,借是不可能,只得硬着头皮抢了!” “老婆子年迈体衰,帮不上大忙,只能将几枚‘杏银针’送给你几人对敌!能否成功就看你们的实力了!” 琉璃鬼婆话罢,伸手在浓密的头发之中挠了挠,取出三枚两寸长短的浅黄色的银针交于周玉安手中。 第159章 小陈村 周玉安几人正要离开,却听到琉璃鬼婆道:“紫藤女娃,你留下来照顾这小子!” 紫藤眉头流露出一丝不解,道:“我留下也做不了任何事,还不与大师兄一同前往,多一份力量,早些寻来火蟾!” 琉璃鬼婆道:“这小子身体忽冷忽热,只怕会被寒毒坏了脑袋!婆婆喜欢你这不拘不束的性子,怎会忍心看着你的如意郎君变作个傻儿?” 紫藤眉眼颦蹙,不禁脸红起来,气得直跺脚:“婆婆!你胡乱说些什么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老人家还要拿我取乐!” 周玉安几人面面相觑,听得糊里糊涂,一个个傻了眼。 子牛像是知道琉璃鬼婆话里的深意,偷偷看了一眼顾小雨,一时无限遐想,如果是自己中了毒,小师姐会如何抉择呢? 琉璃鬼婆道:“这小子若是火毒发作,可以在我那寒冰床上降降温。可若是寒毒发作,得想个办法救治!女属阴,倒是不惧他体内的寒毒侵蚀。只需女子裸着身体温暖其身体,要不然只怕会冻坏血脉,伤了脑袋,那可不妙!” “咳咳咳,这样的事情你不能让老婆子代劳吧?我不羞愧,只怕这小子也会介意。” 周玉安一听这话,方寸大乱,道:“脱光了衣服?婆婆,这样不妥吧?他二人可是师姐弟,若被长辈们知晓,定会被驱逐出门!” 琉璃鬼婆道:“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年幼时你那股伶俐劲去哪里了?如今年纪大了,怎么如此糊涂!” 周玉安苦笑一声,像是明白了琉璃鬼婆话里的意思,对着紫藤慎重讲道:“非鱼师妹,一切由你抉择……” 紫藤咬着嘴唇,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道:“你们早去早回!” 周玉安点了点头,道:“照顾好青鱼师弟!我们很快回来!” 临别之际,琉璃鬼婆出口叫住几人,拍了拍布满皱纹的额头:“你瞧我多忘事啊!老太婆想起来了,巨木禅师膝下有一位宝贝徒儿名叫唐和尚。他常常躲藏在寺庙山下的一处村落谋害过往之人!坏人元精,修炼邪术!老婆子所知九火玄蜍想必在他手中!” 周玉安道了一声谢,领着其余几人这便离去。 琉璃鬼婆看着局促不安的紫藤笑了笑,远远便听到贺岩大声叫嚣:“这臭小子若是胆敢欺辱了师姐,我非将他打出师门不可!” “二师兄少说几句!他二人彼此有心,你难道看不出来?” “你几个废话少说!有这说闲话的功夫,我们还不快去快回!” …… 琉璃鬼婆笑了笑,道:“紫藤女娃,开始吧!” 紫藤的眼神不再有平日里那般刚毅,反而多了一丝令人不解的怅惘,轻声道:“婆婆……我……” 琉璃鬼婆不喜,责道:“你大大咧咧的性子呢?怎会如此犹犹豫豫?难道是老太婆花了眼,方才我为你师弟看病时,无意中见你神色忧急难熬,莫不是误解了你的心思?” 紫藤低眉垂目,竟然落下泪水,哽咽道:“他……他只是将我视作姐姐一般……我……我……我也当他是弟弟看待……” 琉璃鬼婆不耐烦,道:“真是啰啰嗦嗦!如此的话,你也不便脱去衣裤,之前的话是婆婆欺骗你几人,你只要搂着他的身体便是!” “来,吃了这一粒‘大阳丹’,可以助你驱寒暖身!” 紫藤抹去泪水,挤出一抹微笑,久久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温琰不言不语。 …… 天色已黑,星光作灯,周玉安几人坐着御空法物,已到达了大概的位置,看到不远处山脚有一灯火通明的小村落。 贺岩道:“大师兄,这处村落大半夜的灯火通明,其中定有古怪,可就是婆婆说的地方了?” 周玉安点头应是,将法物停落在村落前的树林里。 这几人悄然无声走来到村口前,纷纷戴上面具向村里走去。 村口的木牌楼前,陈旧的匾额刻着“小陈村”三个大字。 几人一进村庄,便觉得十分诧异,各家各户大门紧闭,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贴着对联,时不时从后村传来鞭炮锣鼓声,像是过年的日子,十分喜庆。 可周围气氛有种说不清楚的怪异。 周玉安像是感觉出了这丝异样,此地毫无生机,充斥着一股死气。 几人四下警惕,反观顾小雨倒是对这里饶有兴趣,走在一户人家门前,看着对联,小声念道:“黑白无常携手共赴黄泉路;牛头马面查惩恭迎阎罗宝殿……” 她笑了笑,觉得很是有趣。 子牛知道小师姐平日喜欢这些鬼怪灵异之事,于是走在一间大门前,对门前的对联十分惊奇,喊道:“小师姐,快来瞧瞧这幅对联!” 顾小雨大步走过来,一眼盯着门户两旁的对联,是一副白纸对联,更怪的是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写! 她不知怎么将手掌心弄破,鲜血淋漓,吓得子牛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顾小雨便将掌心的鲜血散在对联之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上下对联以血液写作一个“生”字,一个“死”字,横批为“皆有定数”。 顾小雨笑道:“哄人的把戏!” 突然门内传出一声:哪家疯丫头?在我家大门前祸乱!” 这声音十分阴冷诡异,像是从地下传出来。 顾小雨娥眉一挑,吐了吐舌头,极为不好意思的走开了。 二人的这一举动像是惊动了什么,一时间森冷诡异,空气里弥漫开一股腐臭的气味,前方正中央的地下冒出一座巨碑,顺势自地底带出许多死尸。 不少尸体手中各捧着农具用物和刀具,约有百多个,看尸体残破的着装,九流人物应有尽有。 周玉安道:“这些尸体像是被人下过咒!看他们额头之上留着怪文!” 贺岩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笑道:“看来又有的打了!” 果不其然,巨碑灰尘抖落,碑上显出几个大字“冢间瞻死尸,六道不干我”。 这时,石碑上浮雕鬼头衔着的铜铃发出连绵不断的怪音。 一时间,趴蝮的死尸全都活了过来,朝着几人一拥齐上。 周玉安几人不慌不忙,剑光乍现,挥剑护身迎敌,愈战愈勇。 那些活死尸虽不惧死,如潮水扑来,但在剑光神威之下,一具具活尸被削的粉碎,近不了几人身前。 活尸像是无意识的,前仆后继,一味向剑光上硬冲,毫不畏忌。 周玉安无意玩闹,如此下去,只怕活尸的阴气污秽了宝剑,于是收了兵器,双手真气迸发,化作无数柄剑形,双手一推,百千剑影飞舞,不消片刻,一具具活尸尽斩剑下。 余下的十多只活尸也一一被贺岩几人斩杀。 本以为相安无事,哪知巨碑晃动,之前碑文“冢间瞻死尸,六道不干我”的几句话,此刻早已写作“众魂入我三生道,岂敢独往鬼门关”。 一阵怪风吹起,立时鬼声大作,如泣如诉,令人闻之心神皆悸。 这时,整座石碑黑气蒸腾,上空凝聚一片黑雾,其中浮沉无数凄魂厉鬼,时上时下,如浪水中的漂浮的尸骸。 几人看清楚了,雾中飞出百十多个厉鬼,这些厉鬼的模样与活尸相似,瞧来做法之人物尽其用,不止残害了肉体,哪怕连其魂魄也束缚起来,当真不是什么善类。 周玉安看出这些厉鬼非孤魂野鬼所化,道:“这座石碑古怪!似邪魔之物!如此耗下去,对青鱼师弟不利!你我需当紧脱困!” “若鱼、道鱼两位师弟,你二人随我将厉鬼缠住,小师妹与小师弟可将那座怪碑毁坏!” 几人连连应声。 子牛率先飞在巨碑之上,挥舞手中的飞鱼剑照着石碑疯狂劈砍下去。 哪知石碑却是坚厚异常,剑光冲上去,只见石屑纷飞,块砾溅落,并无大碍。 第160章 往生碑 顾小雨眉头一皱,道:“小师弟,这样可不行!你躲去一旁,小心我误伤了你!” 子牛点了点头,飞落一旁。 顾小雨站立在石碑侧方,双手紧紧抱住石碑,纤细的柳腰往上一挺,竟将两人高的石碑举了起来。 子牛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师姐竟然力气奇大!良久不言。 石碑底座竟然如树根一般盘根错节,石缝中生着一些细长的触手,触手上的毛发将一颗颗丑陋的人头发丝链接起来,像是滋养着石碑。 人头是活的!蜡黄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口吐浓稠的血泥,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听得胆颤心惊。 顾小雨看到一旁的发呆的子牛,出言喝道:“小师弟,发什么呆!快快将这一颗颗脑袋砍掉!” “哦……”子牛走在顾小雨身前,手中剑影纷飞,砍瓜切菜一般,将石碑吊着的人脑袋一颗颗斩落下来。 说来奇怪,这些脑袋落地后,竟然变作了一颗颗白皮西瓜,远远看去,像是骷髅头一般无二。 顾小雨定眼一看,白皮西瓜古怪,表皮不止有眼有鼻,还画着许多淫秽之物,也不停歇,一脚一脚将西瓜踩得稀巴烂。 那些凄魂厉鬼立时如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发出凄厉的吼声,顷刻间化作一团熏烟,浮沉消失…… 周玉安过来一瞧,不知使出什么怪法,这座石碑竟然变作了手掌大小,如一枚令牌。 顾小雨不明,问道:“大师兄,这石碑究竟是何物?好生邪乎!” 周玉安眼里露出惊愕之色,道:“这东西非是记载功德的石碑,也非陵墓记名之用。如没猜错,乃是一件法物!只怪暗中操纵石碑之人不懂其中妙用,当做一般玩耍之物了!” 一旁的贺岩眼见周玉安有意取走宝物,笑道:“大师兄,这一件法物乃是小师妹出手降服,就将东西交给她参悟吧!” 顾小雨似乎十分钟爱这件邪乎之物,伸手笑道:”大师兄,这件法物是妹子先取到手的,可否将东西还给我?” 周玉安面露难色,摇了摇头,直接将小石碑揣入怀中,笑道:“这件法物邪乎的很!待得大师兄回去参破其玄机后,在交给你不迟……” “咳咳咳……你们几个为何这般看我……我又非吃独食之人……好了好了,瞧你那小气劲,大师兄玩两日便交还你……” …… 周玉安也不理会几人,独自一人迈着步子前进。 贺岩剜了一眼周玉安的背影,小声道:“小师妹,你可将这件法物盯紧了!时刻要提醒他归还。大师兄说是借来玩耍几日,只怕一年半载都不会还给你!” “实不相瞒,我有不少好物件被他借走了,说是借用几日便还,只要开口问他讨要,他便有万种理由逃避!实在可恶!” 余韵感同身受,点头附言:“可不是嘛!前些年,我与大师兄外出办事,我在山中遇见了一株佛草,刚取在手中,便被他夺走了,还说什么自己炼丹属上乘,待得丹成便拿给我,直到后来我连个影子都没见过,全被他一人独食了!” 这几人交头接耳在周玉安背后议论纷纷,指责他为人不正。 周玉安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几人笑道:“深更半夜,野外荒地百里地界没个歇脚之地!我看这里无一点生机可言!分明是个死地!” “只怕有人故意夜间点灯,吸引过往之人来村庄歇脚,伺机谋害!暗中之人能将活尸变化,可见有些手段,你几人多嘴多舌,还不跟上来,小心遇见其他怪事!” 几人不敢久留,急忙跟上周玉安的脚步。 周玉安几人前行了一段路,突然看到水井旁蹲着一人瑟瑟发抖, 贺岩走向前去,开口问道:“喂,你可是本村人?” 男子依旧蹲在那里,像是惧怕什么,缩头回道:“我……我……你是何人?” 贺岩目光汹厉,一把手揪起他,喝道:“此地是否有个害人的和尚?他藏在那里?” 男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伸手指着远处桃花树下的草屋,道:“和尚霸占村庄,无恶不作……他……他是妖怪啊!” 大叫一声,投入井中自杀…… 贺岩看了一眼水井,竟是一口枯井,里面散落着一具白骨,哪里有什么投井男子的身影。 周玉安摇头道:“这人的魂魄被人下了术法,无法安生投胎。” …… 时间紧迫,几人悄无声息潜伏过去,看到草屋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说笑之声,看来屋内另有他人在。 周玉安侧耳一听,小声道:“屋内之人!气息强猛刚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贺岩回道:“管他什么人,一起拿下便是!” 这时,屋里传来一种极尖锐极难听的声音:“屋外的朋友,屋中备有酒水,何不进来畅饮几杯?” 周玉安眉头一皱,自恃行踪隐秘,寻常人不会轻易发现踪迹。如此看来,整个村庄之内定是设下法术,他们一进村便已被盯上了。 几人毫无畏惧,推门进去,入眼看到一位斜披灰色僧衣,满脸黄须的和尚。 和尚对面坐着一位白须道人自酌自饮。 这白须道人身穿一件鹅黄色的太极道衣,身材伛偻,手打着一柄银丝拂尘,一对眯缝着的细长眼睛,打量着周玉安几人,态度倒是十分客气,笑道:“诸位道友,我与唐和尚喝的无趣,来来来,不妨你咱们一同娱乐!” 说着,凭空在桌上摆满五大杯酒。 唐和尚冷冷道:“没想到你几人胆敢闯进来,可将我石碑毁坏了?” 周玉安不停地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子,笑道:“原来那座石碑是阁下之物?哎呦,那可坏事了。我看石碑古怪,于是一掌将其毁坏!实在对不住了!我自罚三杯!” 唐和尚仰着一张狰狞丑脸,目中隐蕴凶光,冷冷道:“毁我石碑,坏我根基!今夜我便拿你几人鲜血和泥,剔骨做碑,从新立一座人骨碑了……” 桌前的白须道人急忙将唐和尚按住,笑道:“鼠兄,你也莫要生气,你那一件破玩意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还整日当个宝贝守着,坏了就坏了!不必与诸位道友伤了和气。” 的确,这位唐和尚连他自己都不知石碑何用。 他善钻地挖洞,某次在地下千尺发现此物,但见石碑邪乎古怪,只当是一件低劣法宝,又不舍弃之,便将自己所淫侵的邪术与石碑结合,以碑作为容器,练出了一种邪魔怪法。 他用这石碑杀害不少有道能人,自以为法物练成,殊不知是碰巧触发石碑妙用而已。 唐和尚常见富贵人家在私宅大门前立着守门石狮,有样学样,于是将石碑放在自己霸占的村落里,当做了一个守门之物。 此刻,白须道人连连招呼周玉安几人落座,倒也不像是玩弄诡计,只听他道:“诸位道友,来来来,喝酒,我家这位兄弟相貌虽然凶狠,可心肠不坏!” “我二人平时喜欢结交一些才能之士,今夜我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越过那……那……对了,鼠兄,石碑叫什么名字?” 唐和尚也知几人实力了得,忍气吞声,似乎盘算着如何复仇,冷冷道:“往生碑!入我之法,皆往极乐净土。” 白须道人捋须笑道:“对对对,往生碑,脱离恶世,免堕六道……” “哎!不过世间万物皆难脱困轮回定数,辗转生死于三界五趣之中,永无脱出之期!” “我等只有依教修行,争取早日脱离这业力苦海,才算不虚度日月。” 一时间,他面色惆怅,竟然阔论起轮回之事。 …… 第161章 唐和尚 周玉安倒想看看这和善的妖道耍什么把戏,以静制动,安安稳稳坐在桌前。 余韵嗅了嗅杯中酒,酒色黄浓,不似平常清酒,笑道:“酒不错嘛!”说着,一饮而尽。 其余几人未客气一同饮了酒水。 “爽快!”白须道人见他几人为人爽快,有意结交,率先自报家门,笑道:“贫道唤作麻道人,乃是黄云山、西光洞参道之人。” “贫道观几位道友功力高深,又有面具遮掩真容,可见非寻常之人!但不知仙府何处?道号如何称呼?日后也好来往。” 他笑了笑,脸上有光,又道:“我这闲散之人平日无爱好,就喜欢结交一些朋友,还认得不少名家人物,或许你我有相熟之人!” 麻道人斟满酒水,举杯敬几人。 周玉安与他喝了一杯,笑道:“赤灵道友不妨说说认识什么知名人物?我等洗耳恭听。” 麻道人又斟了一杯酒,饶有兴趣,嘴角露出些许自傲,道:“三扇山空虚子与我结交多年。空蝉庙的巨木禅师乃是我长辈。” “座前这位唐和尚便是巨木禅师膝下爱徒,他天资聪慧,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与贫道私交甚好!” 唐和尚挤出一丝假笑,对于麻道人的夸赞十分受用。 麻道人自斟了一杯酒,又道:“天机门的大长老飞鹤真人与贫道乃是挚友,五灵山宗族是贫道的朋友……对了,极乐宗玉残子也与贫僧有过一面之缘!” 他话至此处,眼里多了几分高傲,捋须笑道:“不知几位道友出自何家宗门,贫道洗耳恭听!” 周玉安也听明白了,他说的人物之中,除了极乐宗的玉残子外,其余人一概不知。故作深沉,淡淡讲道:“我几人出自何地,说来你也不曾耳闻!” “不与你说假话,万妙仙门之主楼阳真人乃是家师好友,观海天门掌教与我家师叔论道三日,极乐宗的一众道友与我兄妹几人有些交情!至于那些无名之辈不必提及!” 也不知周玉安话语真假,说得麻道人、唐和尚二人一惊一乍。 麻道人眉头一蹙,惊讶道:“哎呦!贫道眼拙!竟然不识几位高人!几位高人可否随贫道前往西光洞一座?贫僧一直无法参破尘劫,悟不出上乘玄机!可否赐教一言半句,让我早日摆脱桎梏?” 周玉安古怪一笑,道:“我等今夜有事,日后若有机会,不用你说,我自会在你洞府叨唠几日!” 麻道人大喜过望,似乎等不及了,道:“不知几位道友有何要事在身?若能有用到贫道之处,你说一句话!杀人放火,贫道这便出去给你办了!” “有用!你当然有用武之地了!”周玉安一直坐在唐和尚旁边,眼目睁合之间,精芒微射,笑道:“和尚,我兄妹几人今夜出山找的便是你!”话罢,一只手牢牢扼住和尚手臂。 唐和尚受了惊吓,可手腕如被铁丝扼住,如何也挣脱不出,惊恐道:“你……你要作甚?” 麻道人也是一惊,问道:“道友,你这是何意?都是自家人,莫不是需要唐和尚出手帮忙?” 周玉安冷冰冰道:“废话不说,你这恶和尚若是识趣,快快将‘九火玄蜍’交出来!” “原来是抢夺我家宝贝来了!”唐和尚大怒,一脚踢翻酒桌,身体一抖,浑身生出黑毛,尖嘴猴腮,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没想到是一只修出人形的老鼠精! 偏偏他的臂膀又被周玉安牢牢抓住,无法脱困,张口冲着周玉安喷出一柄黑气飞剑。 周玉安早料想到他偷袭伎俩,竟然徒手抓住飞剑,顺势折断!接着,揪着他的脑袋狠狠压在地面,几下便打的唐和尚发出吱吱惨叫。 麻道人急忙出手阻拦,道:“莫要打了!道友若想借取‘九火玄蜍’说个明白便是了!何故伤了和气?” 周玉安哪里理会他,喝道:“九火玄蜍何在?” 唐和尚吐出一口黑血,怪笑一声,道:“那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悄然无声之际,一条粗壮的尾巴照着周玉安后背袭来。 这时,一道剑光闪过,鼠尾竟然被斩为两截。 余韵剑指唐和尚的眉心,骂道:“乖乖交出火蟾!要不然下一剑让你身首分家!白白苦修多年!” 唐和尚眼见几人功夫了得,求饶道:“诸位道爷,这火蟾乃是家师的宝贝,怎会在我身上啊!要不几位前往空蝉庙亲自向我家师父借用便是!我可随你前往,说来好话,家师必会借出宝贝!” 麻道人点头附和:“对对对!几位道友有借有还,贫僧也可帮忙在巨木禅师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有话好好说,何故出手伤人啊!”说着,便要上去解斗。 贺岩直接拦在麻道人身前,冷冷笑道:“妖孽,看你心地善良,放你一马!你若知趣快快滚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杀!” 从他话中得知,原来贺岩早看出麻道让人身上的一股妖气,至于是何妖变化,一时不解。 怪不得这人二人常常一起喝酒畅谈,自称交好多年,原来都是妖孽之辈,臭味相投!彼此合得来! “公然抢夺他人之物!还这般有理!哼!”麻道人十分不喜,目光露出杀意,怒道:“欺人太甚!莫怪贫道有失礼节!” 眼见外人欺负同伴,麻道人如何能忍? 早年间,这二妖未成妖身时,常常在空蝉寺庙偷食香油,偶然间被巨木禅师发现。 巨木禅师本要将二物抛在火炉之中,哪知二妖竟然跪地求饶,连连叩首,流出血泪。禅师见得二物颇为灵性,又与自己朝夕相伴数十载,萌生了想法,便收了唐和尚为徒。 至于麻道人,巨木禅师对他点化一二,让其独自在山中修炼。 …… 麻道人步子后退,双手聚集起一蓬黑雾,乌云黑雾,带起滚滚狂风,烛火摇曳,整个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黑雾之中听到贺岩的笑声:“大师兄,四师弟,贼老鼠交给你二人了!至于这只老妖,交给我三人了!” 此刻,周玉安感觉手背一麻,似被某种尖锐之物扎伤,唐和尚趁机挣脱出去。 唐和尚放声大喊:“好几个蟊贼,抢宝抢在你家爷爷这里!今夜我便收服你几人,食其元精,助我大涨功力!” 周玉安几人破窗而出,意欲在通亮之地与二妖死斗! 二妖担心他们瓮中捉鳖,放出手段将他们困在屋内,那可不妙,只好一同追出来,伺机而动。 几人分列两地,周玉安独自一人挡在唐和尚面前。 贺岩几人将麻道人围困在中心之地。 这一刻,麻道人也显露了真身,他道袍松散,像是套着一层皮,显得那般不得体。你看他肌肤褐黄,浑身覆以粒鳞,后身之处摇晃着一只尾巴,与土蛇相似三分。 他原来是一只壁虎精修炼得道。 麻道人再次出言劝话:“诸位道友,我兄弟二人与你等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刁难?诸位若是真心有意借取九火玄蜍,不妨咱们坐下和气畅谈!不必大动干戈!” 贺岩与他正面相对,笑道:“原来是一只守宫!你这妖孽倒是有几分道心,念你无心害人,今日放你一马!安心回山潜心修道,早日摆脱妖身的束缚。” “至于这只贼老鼠,哼哼哼!他不知杀害多少无辜人,侵淫妖术,我等除魔卫道,不杀他杀谁!” 唐和尚心知今日灾祸难逃,喝道:“老壁虎,你与这等贼人废什么话!只怕他们取九火玄蜍是假,杀我二人是真!不如咱们二人一起联手,也并非全无胜算!” 麻道人拂尘一甩,目光多了一丝狡黠,道:“也罢!先逃得性命再说!”一声大喝,展动在手的拂尘,飞起万缕彩条,如一张张飞布,便与贺岩几人缠斗在一起。 第162章 九火玄蜍 那唐和尚摇头晃脑,口中哺喃,掐诀念咒,朝着周玉安一指,一阵腥风过处,沙尘飞扬,先闻得鬼声啾啾,掀起的一片黑沙中亮起点点寒光,直朝周玉安头上飞去,渐近渐大! 周玉安定眼一看,原来是一群凶魂厉鬼,男女老少,各个面目狰狞。 看来是唐和尚残害过往之人取之生魂所炼化的邪术怪法! 他们本是无辜人,受此怨愤惨祸,又加之妖法炼化,变得凶神恶煞,似要分食了周玉安。 “小小伎俩,斗胆在我面前卖弄!”周玉安面对这群凶魂厉鬼并不惧怕,却发现如潮水而来的那一片黑沙可不一般。 唐和尚诡计多端,原来他设下假象迷惑对方,看上去凶魂厉鬼十分凶狠,黑沙平平无奇,如一团风沙而已。寻常人只当黑沙是媒介之物,注意力必定集中在凶魂厉鬼身上。 凶魂厉鬼固然厉害,食人血肉、坏其阳元,可真正的致命之物乃是这些平淡无常的粒粒黑沙! 黑沙自然非同寻常,乃唐和尚取自毒沼泥沙与破败腐肉混合“九火玄蜍”火毒炼制而成,若沾染了黑沙,由敌人七窍攻入,顺着四肢百骸游走全身。 此毒专一消熔经脉,坏人五脏六腑。身受者先时不但不觉难受,反觉有些舒坦。 可毒性发作之时,便觉奇痒钻骨穿心,比挨上活剐之刑还要难受。 不消多时,只化作一滩血泥。 …… 这些凶魂厉鬼速度奇快,周玉安手中剑光一闪,一套奇妙精湛的飞鱼剑法使出,不待它们还未近身,便已惨死剑下! 眼看黑沙汹涌而来,周玉安眼睛一眯,踏前一步,双指画圆,圆心之处飞出两股阴阳之气,一黑一白。 黑气先是将大片黑沙击溃,白气化作一道剑芒朝着唐和尚袭来。 唐和尚大惊失色,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呼救道:“老壁虎救我!这贼人厉害的很!” 麻道人听到伙伴呼救,自己虽敌不过贺几人,落得个伤痕累累,救人心切,尾巴一甩,断为两截,鲜血淋漓的断尾蠕动几下,竟然跳了起来,生出四肢头颅,顷刻间化作一个肉身,模样与他一般无二。 这一具肉身像是不怕死,朝着贺岩几人肉搏而来。 麻道人自断其尾,好一个脱身之计,只见他飞身落在唐和尚身前,将拂尘抛在空中,尘丝蔓延,化作一张细密的大网挡住这一道白气。 可白气厉害,竟然烧着了尘丝,眼看破开大网之际,麻道人争取到了时间,一把抓起唐和尚,飞身而起,便要逃离此地。 二妖飞出百丈之地,只听耳后破空之音,大叫不妙,余光瞧见身后六道剑光疾驰追来。 麻道人一声惨叫,两柄法剑破肚而过,鲜血四溅,从空跌落下来。 两法柄剑不偏不倚,正好刺穿麻道人腹部。 而一同跌落在身旁的唐和尚亦是如此,剑穿腹部,伤势更为严重,嘴角流出鲜血,闭眼不争,不知死活。 麻道人想挪动身体,可是竟然无法动弹,本意要以妖丹破开肉身,借机遁走,哪知运功之下,腹部疼痛难忍,喷出一口黑血,没想到对方竟然封锁了自己妖丹之力,让其无所遁形。 他绝望之下,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周玉安几人追赶而来。 贺岩踹了麻道人一脚,骂道:“没想到你这只妖孽有几分恩义,实属难得!” 麻道人忍着剧痛,冷哼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你高兴!” 几人没闲工夫理会他。 贺岩在唐和尚身上摸了摸,摇头道:“大师兄,那‘九火玄蜍’好像不在他身上藏着!” 他起身狠狠踢了唐和尚一脚,见其丝毫不动弹,喝道:“装死?” 贺岩不再多言,伸手直接扭断唐和尚的一条臂膀,见他哼也未哼一声,又断其一条腿,依旧纹丝不动。 “真的死了?不会吧!难道是方才一剑刺穿了他的妖丹,坏了其性命?喂喂喂……贼老鼠,你可不能这么死了!” 麻道人看到唐和尚当场惨死,不忍朝夕相伴的伙伴如此受辱,吃力的趴在唐和尚身体之上,有意为他挡剑,口中骂道:“你们这群自称名门正派的家伙,人都死了,何故如此欺辱?你们口中常常以道渡人,自持清高,教人无为不争,实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贼!” “可怜鼠友性格刚毅,不肯服软,死于尔等之手啊!呜呜呜……” 周玉安一脚踢开麻道人,对着唐和尚冷冷笑道:“余师弟,你不是有一件法宝可将妖丹炼化为灵丹妙药吗?不妨将这死老鼠剖开身体,取出妖丹炼化!” 余韵心领神会,笑道:“不错,我这法宝专制妖魔鬼怪。妖魔固然已死,可妖丹乃是妖魂与天地灵气结成,一时半刻不会殆尽。” “我这一件法宝以刚柔二气炼化妖丹,痛则如万刀剔骨,奇痒钻骨穿心,时痒时痛,同时俱来,不妨今日剥出其残魂,让他体会一下别趣的滋味!” 原来,唐和尚一直装死,受了极重伤,此刻听到几人残害自己,再也把持不住。他吐出一口腐血,发出吱吱喊声,吃力道:“且……且慢动手!我……我还活着……咳咳咳……诸位高人饶命啊!” “你们不就是要‘九火玄蜍’吗?我交出来便是,何故如此残忍手段迫害……咳咳咳……” 麻道人看到唐和尚并未死去,责道:“你……你原来装死!亏得贫道誓死护你遗体!你……你竟然如此薄心……” 唐和尚一脸愧疚,有气无力回道:“咳咳咳……我不装死,只怕死的更早!” 周玉安面色冰冷,道:“废话少说!这‘九火玄蜍’你藏在了哪里?还不快快拿出来?” 唐和尚缓了口气,笑道:“这‘九火玄蜍‘’我可以交给你,不过你需答应安全放我离开!若不然我便是吃尽万般折磨也不会交出来!” 周玉安手里的钱袋子掂量个不停,爽快答应:“可以!只要你交出‘九火玄蜍’,我保证不杀你!” 唐和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怕这人另有图谋,实则不安心,道:“你答应的如此爽快,我……我不安心,你……你发誓……” 周玉安笑道:“你多心了……我发誓,只要你交出‘九火玄蜍’,我必当放你一马,如若失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和尚见他字字诚恳,这才信了他的话,道:“劳烦几位高人将我腹部两柄法剑拔出,不然我无法运功取出‘九火玄蜍’。” 贺岩不信唐和尚的鬼话,道:“大师兄,莫要相信他的鬼话!只怕贼老鼠搞什么鬼名堂!咱们兄妹以剑困他妖丹,若是抽出法剑,只怕他见机逃走!” “这只贼老鼠交给我,我还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唐和尚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人如此嫉恶如仇,道:“我身受重伤,如何能逃走!你若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那就这样耗着……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周玉安不愿耗下去,示意贺岩三人收回法剑。 三人点头应是,心剑感应,插入唐和尚腹部的三柄法剑如抽丝剥茧,急速抽出,各自回到手中。 唐和尚如舍去万石所压之力,轻松许多,蠕动几下身子,面目扭曲,张着大长嘴,露出锋利的牙齿,一点火光从他口中飞出。 原来九火玄蜍被他吞入在妖丹之内,怪不得贺岩没有发现。 周玉安几人心中一喜,只见九火玄蜍拇指大小,头部略呈三角形,浑身及四肢布满火红色的鳞纹,腹面的皮肤光滑湿润,呈现出深绿色的色彩,尤其那一对火红色的圆目最为耀眼突出。 九火玄蜍举目四望,似乎并不惧怕余人目光,反而大嘴一颤一动,发出低鸣的怪声,像是警告来犯敌人不要招惹它。 第163章 麻道人 周玉安出手极快,一把抓住九火玄蜍,将它装进了一个特制的木盒之中收了起来。 “东西到手了,我们走!” 周玉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引着几人这便离开。 他们还没走远,那贺岩独自一人折返回来,步步逼近唐和尚。 唐和尚瞳孔中都是惊恐之色,暗叫不妙,抬起血淋淋的臂膀,指着远处的周玉安骂道:“你……你出尔反尔……奸诈小人……可恶……” 周玉安头也不回,冷笑道:“我何时出尔反尔了?难道是我动手杀你了?哈哈哈……你不要辱了我的名声……” 贺岩也不废话,一剑刺穿唐和尚的腹部,坏其妖丹,将他百年苦修化做虚无! “吱吱吱……”唐和尚发出几声惨叫,身体抽搐,喷出一口黑气后,变作一只黑毛大老鼠。 只怪他灵智愚笨,却被周玉安轻易欺骗,落得个惨死。 一旁的麻道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尽是藐视,骂道:“可怕的不是妖魔之人,而是你们这群枉称正道之人的恶徒!” 周玉安将头倾斜,手中里的钱袋子掂量个不停,冷冷道:“那是他该死!恶人必有恶人制!你可怜他枉死,那些无辜之人枉死他手,怎么说?” “还不是我等更恶之人杀了他?只怕你知道的恶事不止于此!至于之前你口中的那些清高之人,只怕没触及利益而已,他们不会看见世间角落的黑暗,难道这便是你心中的道?无为不争?高高在上?” 麻道人听了这一番话,心中触动,道:“我这位好友虽然有罪,可你们早有杀心何故欺骗他?这不是恶吗?” “尔等假仁假义,借着道义之名,什么除魔卫道,什么斩妖除魔!不过为了心中一快,便屠杀我一族!可怜我族群修行不易,经历多少风雨苦难,才得以出些许道果……可恶……” 周玉安目光闪过一丝杀气,冷冷回了一句:“你若犯了坏事,比他死的更快!” 麻道人无言以对,瘫痪在地,耳中反反复复回响着那一句“你若犯了坏事,比他死的更快”。 他此刻茫然若迷,不明白周玉安口中的恶到底为何? …… 天色微亮,周玉安驾驭着法器疾驰而行,眼看接近空桑山时,身后一阵怪风袭来,竟与他并肩而行。 周玉安看清楚风中的身影,可不是麻道人吗? 只见他脚下踩着丈许大小的拂尘,借风而行。 贺岩冷冷笑道:“你这四脚蛇儿可是来替那贼老鼠报仇所来?” 麻道人拱手笑道:“诸位高人莫要误会!我那鼠友迫害无辜之人实属罪恶,天命难违,生死有命!” “方才高人点拨的那句话,我实在不明其中的大道真理,有意拜这位高人为师!这才特意追赶而来……还望高人成全!” “哈哈哈……”贺岩失声大笑,道:“你这老妖发什么疯癫!我大师兄怎会收你这妖畜为徒!快快离开,若不然取你性命!让你与贼老鼠结伴而行,一同共赴黄泉路!” 麻道人笑道:“我无恶,你何故杀我?”话罢,充满期盼的眼神望着冷冰冰的面具下的周玉安。 周玉安听他一言,心头一怔,没想到这只妖孽灵智不凡,竟然悟道了自己口中的恶! “你我走的不是一条道,你的道自有你走!我只劝你一言,道之广大,莫走偏路……” 麻道人回道:“你心中所悟之道,也是我追求之道,大道生育万物,花草树木……喂喂喂……高人莫要弃我而去……” 周玉安还要赶回去救治温琰性命,无暇听他说道,话也不答,加持飞行,赶回空桑山去。 麻道人不舍不弃,乘风追来。 …… 上到了空桑山后,周玉安来到洞口石门前,回头却看见麻道人一直跟在几人身后十丈远的距离,不曾离开。 他无奈摇了摇头,向麻道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麻道人大喜,见几人揭下面具,各个精神抖擞,尤其是周玉安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你愿意收小人为徒了?” 周玉安笑道:“我是告诫你快快离开,你不知这洞府之中住着一位得道高人,这位前辈向来不喜生疏之人,你又非我辈中人,只怕惹来杀身之祸!” 麻道人看他笑容憨厚实在,像是个朴实的农家汉子一般,完全没有之前那股阴险诡诈的气韵,笑道:“无妨!我无恶,洞中前辈何故杀我?” 周玉安脸色剧变,冷冷道:“你为何如此冥顽不化!真当没人敢动手杀你吗?我也不与你废话,你若不怕死可尽管随我进来,只怕死相比那只老鼠更惨……” 他这一句话吓到了麻道人。 麻道人感受到洞中强大的气息,他也清楚里面隐居着不凡之士,心中略微盘算,自己真心求道,怎会被一言半语吓退?有礼道:“如若不方便,我可在外等候便是……”话罢,盘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闭目养神。 周玉安看他锲而不舍,不愿轻易离开,自己又无法约束他人自由,无奈摇了摇头,便叫开了洞门。 了草童子开了石门,引领着几人前往石室…… 这几人徘徊在石室外不愿进去。 周玉安故意咳嗽了几声,原来担心紫藤光着身子,见不得羞愧一幕。 只听琉璃鬼婆道:“进来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周玉安几人这才进了石室,一眼看到琉璃鬼婆闭目养神坐在蒲团之上。 紫藤穿着整齐,躺在石床侧面抱着温琰睡去,并非几人想象的那般不堪入目的一幕。 琉璃鬼婆起身问道:“那‘九火玄蜍’可到手了?” 周玉安点了点头,将一个木盒递给琉璃鬼婆。 琉璃鬼婆打开木盒,看到一只蟾蜍表体通红如火,笑道:“不错,不错,正是‘九火玄蜍’!” “老婆子的居所门外之人是谁?嘶……不像是人啊!” 周玉安知她神识察觉出洞外异样,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琉璃鬼婆点了点头,笑道:“不便理会这只孽障!时间久了,自会离开……” 此刻,紫藤从熟睡中清醒,看到周玉安几人安全回来,翻身下床,喜道:“大师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不知‘九火玄蜍’取到手了?” 琉璃鬼婆打趣道:“紫藤女娃,只想着‘九火玄蜍’医治你这傻小子,也不问问他们受伤没有!” “婆婆!你就喜欢逗我取乐……”紫藤剜了一眼琉璃鬼婆,颔首低眉,不再言语。 琉璃鬼婆笑了笑,道:“好了好了,紫藤女娃,快快将傻小子扶起,这便随我来……”说着,在前引路,向着洞内深处走去。 周玉安几人跟在后面,越往里面走,越是宽敞,一处石室外冷气氤氲,凉飕飕的冷气叫人不敢逼近。 琉璃鬼婆走到石门前,拉着壁上一个铜环,往外用力一拉,再往右一扭,一阵隆隆之音,厚实的石门,忽往地下沉去。 几人入内一看,这间石室比之先前石室大出许多,整间石室冷雾弥漫,寒气逼人。 周玉安不禁一个寒噤打过,立有一股冷气入骨侵肌,周身冷颤。 如此阴冷之地,四壁竟生着奇花异草,各种丹药琳琅满目,正当中设着一座大丹炉。炉后放着一张雕琢的冰棺,冰棺十分精美,四角鬼头浮雕,透明的棺面像是龟背一样裂开道道纹理,却不破裂。 琉璃鬼婆手背一推,一股气劲掠过,厚重的冰棺竟然被他毫不费力掀开。 没想到冰棺里面竟然趴蝮着一条数尺长的怪虫,那模样与蜈蚣极为相似,其通体雪白,腹下千足,背部根根白毛如银针倒刺,头上有一对肉角犹如冰锥。 第164章 阴阳丹,当世少有! 此物便是琉璃鬼婆的隗宝“千足灵虫”,此物至阴至寒,以阴寒之物为食,能化寒冰,又有吞云吐雾之能,性更灵慧。 琉璃鬼婆未收服它之前,终年生息冰天雪地之中,天性残忍,乃一方凶物,吃肉嗜血,无恶不作! 灵虫自从琉璃鬼婆饲养后,终年采冰果寒草喂之,久而久之,它也安分许多,不再妄杀生灵。 周玉安看到这东西心里直发毛,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早年阴影如噩梦,随意找了个借口在石室外等候。 琉璃鬼婆笑道:“紫藤女娃,将这傻小子放在石床之上,顺手扒去衣袍,露出上体便是。” 紫藤倒也不拘束,将不省人事的温琰放在石床之上,直接解开衣袍,让他赤裸着上半身。 琉璃鬼婆走在温琰身旁,将千足灵虫与九火玄蜍两物同时放在他腹部之上。 两只异种像是对温琰体内的阴毒、火毒十分喜爱。 九火玄蜍向前挪动了一步,哪知千足灵虫朝着它发出一声怪叫,似有驱赶之意,加之模样凶狠,体位大它不少,竟然将其吓退。 千足灵虫看到九火玄蜍不敢动弹,稳稳趴蝮在温琰神阙穴的位置吸食着他体内阴毒之气。 一时间,温琰神阙穴周围的皮肤渐渐泛着青色,冒着冷气。 九火玄蜍也想分一杯羹,在向前一蹦,竟然钻入温琰的鼻腔之内。 周玉安几人面露担心之色,纷纷看向琉璃鬼婆。 琉璃鬼婆看出了几人不安,笑道:“无碍!吃饱了自然会出来,不会对这傻小子造成不良病症!” 不消片刻,温琰五窍之内喷出炙热的黑气,面色渐渐有了血色,琉璃鬼婆手臂一伸,那只千足灵虫盘绕在她的手臂之上。 琉璃鬼婆扒开温琰的眼睛,又在他脑后拍了三下。 那一只九火玄蜍恍若一道火光从温琰鼻孔飞了出来。 琉璃鬼婆顺手将九火玄蜍抓在手心,将其装入木盒之中。 徘徊在外面的周玉安突然听到琉璃鬼婆呼喊自己,他进房后,看了一眼晕睡的温琰,问道:“不知我家师弟病情如何了?” 琉璃鬼婆笑道:“他好的很!你也不必担心!”说着,将装有九火玄蜍的木盒递回去。 周玉安退了一步,道:“此物我用不上,还是婆婆收着吧!” 琉璃鬼婆笑道:“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老婆子,我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九火玄蜍’对我来说的确有几分用处!不过,老婆子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你家师父不是向我借取魔苴花?我取三朵赠与你,这样谁也不欠着谁!” 周玉安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可不知我家师弟何时能转醒?” 琉璃鬼婆道:“待他气息稍微顺畅之后,老婆子给他温服一剂化气散,便可温中益气,血脉顺畅,那时便可转醒复元!” “你们先出去吧!这小子此时不宜打扰,这里交给老婆子我了!” 周玉安客客气气做了一辑,道:“那就有劳婆婆了!” 琉璃鬼婆特意吩咐了草、鹅花两位弟子安顿周玉安几人歇息。 周玉安几人用过了草童子送来的早茶后,早晨山中风景秀丽,灵气充盈,便走出洞府透透气,再则便是告诉麻道人早早离开,不要妄想不实际的想法。 他这一出洞,看到麻道人鼻青脸肿,衣衫褴褛,被紫藤以藤条捆绑四肢,倒吊在树干之下。 紫藤拍了拍手,恰巧看到了周玉安,走向前去,笑道:“大师兄,这只妖孽胆子真大,竟然在婆婆洞外鬼鬼祟祟,正好被我撞见,给他点教训!” 她也不知道麻道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洞外。 麻道人也怪倒霉,等候了一夜,也不见周玉安出来,这便在洞外徘徊张望。可不巧紫藤出洞撞见一位生人鬼鬼祟祟,又是一身妖气,不分原由出手便打! 可怜麻道人也不知这泼辣女子是谁,有意出手反抗,可又怕她又与周玉安关系匪浅,亦或者是洞府高人的弟子,不愿多生事端,只等束手就擒,受了些皮肉之苦。 周玉安手中飞出一缕真气,气化银光,瞬间削断绑缚麻道人的藤条。 麻道人身子轻巧一翻,稳稳落在地面。 紫藤不明情况,问道:“大师兄,何故放开这只妖孽?” 周玉安笑道:“这只妖孽交给我来盘问。你先回洞收拾一下,待青鱼陈师弟苏醒后,咱们这便回山。” 紫藤看了一眼麻道人,转身离去。 麻道人拍了拍道袍的灰尘,笑道:“高人,你总算出来了!你家那位师妹脾性不好……不分原有,便上来动手……我可没还手哦……” 周玉安见他鼻青脸肿,模样憨傻,道:“我说你为何赖在这里不走?实话说,你本领不在我之下,世界高人何其多,你何必要拜我为师?” 麻道人摇头苦笑道:“我问你一句话,假若你师弟作恶,你如何看待?” 周玉安冷冰冰道:“我的道,你是知道的!何必多此一问!” 麻道人点了点头,道:“你说恶有恶制,这便是你的道!恶有无边大,人有人恶、妖有妖恶,哪怕是一草一木也有其恶,你视同一律,说明你的恶其实是仁厚!你的道是仁厚之道,也便是我追求的道啊!” 周玉安笑道:“仁厚?哈哈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仁厚’二字我愧不敢当!你也不便将我想得那般高大!” “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哪怕我也有恶的一面,你可不要误解了我的道义!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每一个人物活着,并非是苟且偷生,而是有精神所托。我只求心安理得,安安稳稳的活着便是。” “事情我也讲得明明白白了,一会我们便要离开了,你自便!” …… 周玉安几人在石室喝茶畅谈,突然间整个石洞颤动不止,似要塌陷,渐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好强大的气息……”周玉安面露惊愕之色。 余韵起身惊道:“难道是有人在突破道境?” 紫藤又惊又喜,道:“这股力量是从婆婆石室那边传来,莫不是师弟醒来了?” 他几人正自猜疑,忽听到琉璃鬼婆传音道:“傻小子可算醒了,还不过来瞧瞧……” 紫藤大喜,三步并作两步,第一个走入石室,看到温琰挺拔而立,展目间,便有阴阳二气蒸腾而起。 这一刻,他的气息完全不同寻常。 贺岩走在温琰身旁,四下打量着他,惊讶道:“我说温师弟,你这是服用了何等灵丹妙药?一时不见,道力竟然突飞猛进!” 他伸手摸了摸温琰腹部,再次惊讶:“果真没错,看样子你小子是‘衍命境’精进不少,这么快便已结出金丹,好造化!好造化!” 琉璃鬼婆颇为自得,笑道:“这小子属于大造化,没想到‘明厄花’没有毒死他,反而让他精进不少修为!” 温琰心潮澎湃,自觉体内真气浑然一体,腹部更有一冷一热的怪力,摸着脑袋笑道:“多谢婆婆出手相救!大恩大德不敢相忘!” 周玉安目光死死盯着温琰,一脸惊愕,道:“青鱼师弟,你腹部元胎之处是不是觉得有何异样?” 温琰即刻闭眼,意念下沉,看到腹内飘荡着蒙蒙烟气,一白一黑两颗犹如球体的东西呈阴阳鱼之状,顺时针缓慢以太极之形移动。 他搞不清楚什么情况,睁开眼睛,便将所见的惊奇之事告诉周玉安几人。 “不对啊!金丹只有一颗,你怎会有两颗!是不是看错了?”余韵惊道。 “听他如此描述,也不是金丹啊?难道是我猜错了?”贺岩又惊又奇,道:“温师弟,你且躺下,我来仔细看看!” 紫藤一把手推开贺岩,道:“师弟,你意念周天,可否周转体内金丹?“ 琉璃鬼婆看着几人议论不休,吵的耳烦,道:“你们几个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家师弟这是阴阳丹,也便是金丹升华的一种!当世少有!” 周玉安惊道:“阴阳丹?我听说过,乃是‘阴阳天脏’独有的特性!难道我家师弟不是‘两仪脏’吗?怎会结出阴阳丹?” 他吃惊的神色让人觉得可笑,眼里流露出些许嫉妒,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小子分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两仪脏’而已!” 第165章 又遇和尚 琉璃鬼婆瞥了周玉安一眼,道:“这傻小子明明就是阴阳天脏,你们不知吗?那杜昔阳和老酒鬼难道看不出来了?没告诉你几人?” 紫藤又惊又喜,道:“婆婆,你是说我家师弟他是阴阳天脏?” 琉璃鬼婆点头道:“不错,正是阴阳天脏!这类人是不同与其他五种灵脏的特殊体质!据老婆子所知,不在五行灵脏者有‘天一玄脏’、‘阴阳天脏’、‘三炁元脏’以及魔道一种‘魔衍神脏’等等,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贺岩听得好奇,笑道:“还未听过如此多的特殊灵脏者,不知哪一种体质最厉害?” 琉璃鬼婆道:“各有千秋!总之比你这‘三才灵脏’厉害不止百倍!” 贺岩受窘,不再言语。 温琰听不明白,原来自己并非什么两仪脏,而是他们口中神乎其神的阴阳天脏,怪不得破不开金木土三相桎梏,有意请教,道:“婆婆,可不知这‘阴阳天脏’如何修炼?” 琉璃鬼婆摇了摇手,笑道:“你家师父懂得比老太婆多!你要我多嘴,可不惹得你家师父不高兴?” 温琰觉得有道理,闭嘴不语,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知幻想着什么大事。 周玉安再次拜谢,不再叨扰琉璃鬼婆,这便告别离去。 洞外,麻道人徘徊不定,见周玉安几人并未搭理自己,于是跟在几人身后十丈远的距离。 温琰不知身后之人是谁,问道:“大师兄,这人是谁?为何一直紧随其后?” 贺岩打趣道:“他?嘿嘿嘿,是你师侄呗!” “师侄?”温琰大为不解,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位师侄,自从随着师父上山后,也未听说过五位师兄师姐有徒弟啊,郁闷不解。 周玉安道:“不要听你贺师兄胡说八道!” …… 几人来到山脚某地,周玉安驾驭法物而起,直往飞鱼门的方向飞去。 麻道人乘风而起,紧追不舍。 几人飞出四五十里地外,突然看到一位僧人驾驭一团黑风而行,挡住前路。 温琰定眼看去,只见来人身穿一件土黄袈裟,个头矮胖,面如树皮,大耳垂肩,透出一脸的凶光。 和尚冷冷道:“阿弥陀佛,敢问几位施主何去?” 紫藤见他面相凶恶,冷冷道:“我等何去还要你这和尚管?” 和尚冷冷道:“贫僧想打听一下,几位施主可是曾路过‘小陈村’吗?” 周玉安狐疑,猜想来人便是琉璃鬼婆口中的巨木禅师,看来他发现弟子已死,这才追赶而来,笑道:“大和尚,那‘小陈村’一地死气,连个活人也没有,我等去那里作甚?” “借过!” 他猜的不错,几人面前这位拦路和尚正是唐和尚的师父巨木禅师。 唐和尚十分孝敬,每逢凌晨之时,都会回山跪拜师父,更有不少贡品献上。今日巨木禅师觉得奇怪,一直待到晌午也不曾见到徒儿上山跪拜。 他心中狐疑,下山来到小陈村,巡查半日,看到一座新立的墓碑,挖出一看是老鼠的尸体,才知爱徒已然遇害,自己的宝物九火玄蜍也不见了踪迹。 于是巨木禅师便在小陈村百里之地追寻,拦截过往有神通之人! 巨木禅师打量着几人,看到几人气势不凡,倒不敢轻易造次,冷冷道:“瞧你话中的意思是去过了?” 周玉安也不惧他,笑道:“去过,还和一个小和尚喝过一场酒!” 巨木禅师目光杀意腾腾,冷冷道:“看来贫僧的‘九火玄蜍’在你手里?”话语间,手心一翻,正要动手。 这时,麻道人从周玉安几人身后飞来,看到巨木禅师,心中一寒,迎上去笑道:“禅师,今日好巧,在这里遇见了你!禅师红光满面,看来修为精进不少!” 巨木禅师冷笑道:“原来是你!你可知唐和尚已死?” 麻道人放声哭道:“什么?鼠友他死了?哇哇哇……怎么会,昨夜我还与他举杯畅饮……” 巨木禅师道:“别哭了,仇人就在眼前……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麻道人抹去泪水,道:“禅师不要误会,这几位是我结交多年的好友,鼠友绝非死于几人手中!” 巨木禅师面泛疑惑,道:“为何这么说?” 麻道人回道:“我与他几人一直在一起,他们怎么会害死鼠友!只怕,我等离开之后,另外有歹人残害鼠友,夺走了禅师的‘九火玄蜍’!” 巨木禅师发出一声奇怪的低鸣,这是他呼唤九火玄蜍的声音,只要方圆十丈内,必会回声以做响应。 久久不见回应,看来九火玄蜍不在他几人身上,巨木禅师心知误会,笑道:“阿弥陀佛,那你几人可见有何异样之人过往?” 周玉安本不想多事,随口回一句便是了。 哪知紫藤对此事已知一二,抢话答道:“禅师如此一说,我倒是遇见过一个人鬼鬼祟祟离开。” “哦?”古木禅师追问道:“是何人?怎么个打扮?” 紫藤故作回忆,道:“也是个和尚,这和尚我曾经见过,是幻云寺的和尚!只怕是他杀了你的宝贝徒儿,顺手撬走了禅师的宝物!” “幻云寺?”古木禅师像是忌惮幻云寺之名,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看几位本事不凡,又与贫僧这晚辈交好,可愿意随贫僧前往幻云寺讨个公道?” 周玉安剜了一眼紫藤,不喜她如此多事。此事,本就是栽赃他人,去了可不露馅?推脱道:“禅师,我等今日有事在身,告辞!” 巨木禅师知道幻云寺不好招惹,哪怕是几人有意帮忙,只怕讨不到好。他本就是想顺坡下驴,故作生气,冷哼一声,化作一道火光离去。 麻道人看到巨木禅师气愤离开,长出了口气,道:“诸位高人,还好‘九火玄蜍’不在身上,若不然怎能糊弄得了禅师?” 紫藤瞪着他,道:“你与他是一貉之丘,何故出口帮忙?” 麻道人笑道:“我与诸位是一道之人,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周玉安不愿听他胡搅蛮缠,驾驭法物疾驰离开。 几人回到白鸟山中,麻道人不敢跟来,一直徘徊在山脚之地。 周玉安独自一人拿着魔苴花去参见杜昔阳。 “师父,弟子不辱使命,我已向琉璃鬼婆借到了魔苴花。” 杜昔阳捋须笑道:“好徒儿!可不知少年武道会上你两位师弟是何表现?” 周玉安起身笑道:“两位师弟表现不错!没给咱们飞鱼门丢脸。对了,师父,青鱼师弟居然是阴阳天脏,弟子眼拙,竟然错看了。” 杜昔阳打断话,似乎不愿提及这件事情,闭眼道:“徒儿,山下徘徊之人是谁?” 周玉安叽里呱啦将事情原委讲述一番。 杜昔阳道:“你将他请上来,为师有话与他说。” 周玉安不明师父意欲何为,也不便多问,这便下山将麻道人请上山。 麻道人一眼见到杜昔阳气度庄严,不怒自威,恍如仙人,吓得跪下不敢抬头。 杜昔阳道:“你可是玉安口中的求道之人?” “小人正是!”麻道人偷偷看了一眼,回道:“仙人在上,小人一心求道,虽有贵人点化,可并无高人相助。只能自己苦心琢磨大道真理,今日有幸得见仙人,还望仙人收归门下,早日拜脱这副皮囊之苦!” “若能归于仙门,扫地打水,看门护院,都无怨言,只求探出玄妙之道!” 杜昔阳笑道:“老夫非是什么仙人,不过是山中养生的隐士罢了!” “欲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不修,仙道远矣……你的事情老夫略知一二,你一心求道,虽与恶走在一起,却保着一颗善心。不像是秉性低劣的之辈,这倒实属难得!不妨让玉安收你为记名弟子,你看如何?” 麻道人大喜过望,连连磕头,恭敬喊道:“多谢师祖收归门下!弟子定会安心修道,不会惹是生非!” …… 第166章 他心里有恶,不杀他杀谁 周玉安没想到师父竟然会答应一个妖人的请求,实在不解其中缘由,只怕以陈师叔的性子早就一剑将其斩杀,替天除害了。 他并非无心收徒,而是收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做弟子,只怕同道中人耻笑了自己?有意拒绝,道:“师父,弟子资历尚浅,能力不足,无心收徒啊!还望师父让他另寻佳师!莫赴了的他的前程!” 麻道人一脸失望,若“师父”决意拒绝,只怕这场师徒之情强求不来,也不做声,静心听这位得道师祖如何答复。 杜昔阳道:“世间种种事情因机缘而定,你二人既有师徒之缘,何故妄自断了这一线之缘?徒儿,你可记得你我师徒二人是如何结缘?” 周玉安听到这番讲解,眼神剧烈晃动,回忆浮现,回想起自己少年时的一次奇缘,那是风雨交加的一日,深山中一间破庙外…… …… 某一地,乌云盖顶,天空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瞬间把大地变得朦朦胧胧,仿佛置身于水墨画中。 一个少年肩扛一只死去的狍子,浑身被雨水打湿,跑向前方的破庙避雨,突觉一股无形怪风袭来,回首一看,见到身后十丈地外出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身着干净的道服,脚踏十方鞋,相貌生得十分雄伟,飘然有出尘之概。 你看他脚不沾泥,道服整洁,雨水似乎淋不着他,神态清闲自在,像是朝着破庙赶来。 少年名叫周玉安,他抹去额头滴落的雨水,心想这些江湖骗子手段越来越高明,并不在意,急忙跑去破庙避雨,推开一扇破门,奇怪的事情出现在眼前。 方才那位老道士竟然端坐在杂草之上,闭目养神,隐隐透着一丝怪异的气息。 怪了,这老道儿明明在自己身后,慢自己一步,为何现已会坐在破庙之中,周玉安十分不解,有意无意间向破庙外看去,附近并无其他人的身影。 他向来不信这类鬼神伎俩,暗道:“这老道儿用什么怪伎俩?难道是双生子?一前一后,故意蒙骗我?”笃定自己猜想,也不理会他,大摇大摆走进破庙,靠在一尊破损的彩塑金刚神像身前,闭目休息。 此时,庙外传来一声声嬉笑怒骂,周玉安睁眼看到三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破门而入,是几个乡间野孩子,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黑瘦少年抱着一只小白狗。 三位少年生起篝火驱寒,围在一起打闹不止,时不时偷偷望向一旁坐定的老道士。 “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黑瘦少年朝着周玉安喝道。 周玉安也不搭理,闭眼不语。 三位少年一时无聊,竟然将小狗踢来踢去,蹂躏着它,作为取乐之物。他们兴趣大胜,不知谁提议一句,竟然拾起一根燃烧的木棍烫着小狗取乐。 小狗发出凄惨的低鸣,周玉安坐不住了,一股怒火中烧,起身骂道:“你们三个坏蛋!为何下手如此狠毒?还不住手!”说着,上去夺走小狗。 三位少年比他高出一头,二话不说便将周玉安打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释放着心中的快乐。 周玉安并未求饶,目光充满恨意看着几人! 黑瘦少年再次拾起那根燃烧的木棍,笑道:“这小子不知好歹,袒护一只畜生。既然他这么有爱心,我们便烫他来玩!哈哈哈……” 另外两人哈哈大笑,眼中充满无尽趣味,嘴角挂着奸诈阴狠,可悲,可哀,这些少年枉为人子,与那人间恶鬼有何区别? 黑瘦少年挥舞着木棍,烫向周玉安的面颊。 周玉安眼看炙热的木棍烫向自己,恶向胆边生,随手摸起一块锋利的碎瓦片,那么一划,黑瘦少年目中充满惊恐之色,丢落木棍,双手捂着脖颈,倒在血泊当中…… 两个少年看到这一幕,吓得失声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惊恐之际,两个少年顾不得许多,直接跑出破庙…… 周玉安抹去口角的鲜血,杀了人镇定自若,将受伤的小狗装在衣袍怀中,心知自己杀了人,在若不走,只怕会惊动官府。 “你这孩子也太歹毒了,小小年纪动了杀心!你可知后果严重吗?” 周玉安瞪了一眼打坐的老道士,似乎害怕了,道:“我……我无心杀他……是他……是他要杀我……” “狡辩!”老道士淡淡一笑,指着破损的金刚彩塑,道:“你当着神灵面前杀人,还如此狡辩,也不怕天降责罚于你!” 周玉安看了一眼彩塑,金刚像神态威武,神色狰狞,那一对怒目炯炯地望着自己,仿佛看穿了心中所想,越看越觉得心里发麻。 “轰隆!”一声雷鸣,雷光透过窗户,将金刚面孔染得惨白,更加狰狞可怖,那一对怒目竟然瞪着周玉安。 周玉安吓得后退几步,当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眼前哪里是什么金刚彩塑,分明是一尊威严可贺的真神,一时山风呼啸,整个破庙黑暗弥漫,唯独金刚神灵发出一道道金光。 祂……祂竟然站起来了,一时梵音响起,周玉安耳朵如有万只蚁虫撕咬,神灵倏地咧开阔嘴,露出满口獠牙,似笑似哭地怪啸一声。 祂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周玉安抓起,撕碎他的四肢,放在口中咀嚼。 便在这时,一道青光闪过,接着发出一声惨叫,金刚神灵竟然化成一溜黑烟消失不见。 “呼……呼呼……”周玉安大口喘息,发现自己立在原地,身体并无伤痕,而眼前是彩塑并非什么神灵现身,原来是自己的幻觉。 他心中恼怒异常,竟然举起一块顽石,将彩塑头颅砸的粉碎!回首望着老道士,指着血泊中黑瘦少年的遗体,骂道:“神灵无眼,世上不知多少作恶多端的坏人为祸,他却放任不管,他有什么资格称为神!” “老道儿,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有心杀人,我就是想杀了他,人恶不在老少,他心里有恶,不杀他杀谁!” 老道士不怒自威,喝道:“那你知道杀人的后果吗?不止人间留不得你,只怕阴间阎王爷不会让你好过!” 周玉安淡淡回道:“无碍!大不了老子在深山老林躲藏几年,那群当兵的只是一群酒囊饭袋,抓不住我!至于你说的那些鬼怪邪说之事,我才不信嘞!” “哼!”老道士冷哼一声,道:“说的轻松,你这是不孝之举!你知你那父母如何想?” 周玉安冷笑:“我那可怜的父母早就被恶人给害死了!”目光冰冷,转身便走。 他踏出破庙时,回头冷冷嘲笑老道士:“亏得你是修道之人,毫无半点怜悯之心!看到如此作恶之人,竟然视若无睹!可笑!这种人竟然对我说教!” 周玉安数落他一番,正要离开,哪知老道士道袍一展,飞身挡在他面前,笑道:“你说的对!人恶不分老少,不分相貌……你看……”笑着,目光看向庙内那一座被毁坏的金刚彩塑! 周玉安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被自己毁坏的泥颅竟然流出浓稠的鲜血。 怪异!他觉得方才发生的事情不简单,再次走回庙内,举起石头将半截彩塑砸出个破洞,里面竟然藏着一只丈许大小的绿皮鬼,额头被砸得稀巴烂,早已没有生气。 彩塑轰然倒塌,散落出许多白骨,而被周玉安杀死的黑瘦少年此刻化作了一具干瘪的尸骸,已死许久。 周玉安满脸惊愕,不停地后退,仿佛做了一场梦。 “这……这……怎么会这样?难道……” 第167章 为师都得喊它一声师兄呢! 周玉安表情僵硬,身体如同灌了铅水,挪不动步子。 老道士笑道:“你方才见到的三位少年乃是山鬼炼化的傀鬼,当你一走进这间破庙时,他们便要迫害与你,但是见到贫道在这里避雨,轻易不敢放肆,便故意刁难与你,趁机将你杀害!献祭躲藏在佛像之中的山鬼!” 周玉安半信半疑,欲言又止。 老道士又道:“你真以为你杀得了这傀鬼?” 周玉安惊讶道:“是你出手帮忙?” 老道士点了点头,竟然将那片锋利的碎瓦取回手中,化作一柄湛蓝色的法剑,笑道:“这只山鬼终年躲藏在彩塑之中,仗着邪法修炼出傀鬼,供他驱使迫害过往行人。” “他知傀鬼已死,竟然亲自动手杀害你,贫道哪里容他放肆,坏他根基,这才被你一石头炸死!” 如果这一切都是山鬼设计,那……周玉安急忙扯开衣袍,那只小狗根本就是一具干尸,丢在地下,后怕不已…… 老道士安慰道:“莫怕!实话说来,贫道本无意收徒,今日机缘巧合,有意收你为徒!你这小子虽然顽劣不堪,但十分讨我喜爱,若日后教化得当,或许能有一番作为!” “贫道与你缘分不浅,你可愿意随我入山学道?” 周玉安好像还没缓过神来,双手颤抖,有意无意的开着玩笑:“你这老道儿有何神通?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你的障眼法吧?” 老道士知他以趣话解压,笑道:“神通谈不上,不过贫道略通一些剑术道法罢了。”说着,手持法剑挥舞起来,只见剑身闪烁着光芒,寒气逼人。 “那些街头卖艺人的棍法可比你这剑术刁钻许多!”周玉安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心中暗自称奇,可嘴上不饶人,笑道:“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有个江湖骗子也想收我为徒,手段比你高明许多,也不知他为何哄骗我!呵呵呵……反而让我给他骗了!” 老道士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想见识神通之术了?” 周玉安笑道:“当然了,若你是江湖骗子,将我卖给人牙子那不可坏事了!我又不傻!” 老道士笑道:“这样,贫道正好前往空桑山一趟,你随贫道同去!”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破庙,老道士大袖一甩,身前出现一张巨大的画卷,画卷如波浪起伏,十分惊奇。 周玉安惊愕之余,被老道士一手抓起,坐在画卷之上。 只听一个“急”字!画卷破空飞起。 怪哉!周玉安又惊又喜,这一场狂风暴雨竟然打不着自己,他看着下方掠过的一幕幕惊奇景色,又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今日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他的认知。 自己若能学习一身本领,将来斩妖除魔,专管天下不平之事!那便是心中夙愿。 “老道儿,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口口声声将道挂在嘴边,可不知你的道是什么?” 老道士笑道:“道无边无际之大,‘道’不可道,每个人的道不同,贫道的道在心中,而你的道也在心中……懂了吗?哈哈哈……” 浑厚的笑声在周玉安耳中渐渐模糊不清。 …… 周玉安思绪回转,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似乎有所明白,内心平复,对着杜昔阳作辑道:“徒儿明了!” 杜昔阳摆了摆手,道:“去吧!” “过几日我便将本门无上心法传授与你,成不成全靠你日后造化了!”周玉安随口说道。 麻道人大喜,看来拜师的事情成了,恭恭敬敬谢道:“多谢师父成全!” 周玉安看他模样如老翁一般,自己正值壮年,被他一声声称呼“师父”十分别捏,道:“你岁数足有数百,在我们族人里面你算得上难得一见的老寿星了。” “你年长我不少,我做你师父总是占你便宜,再说我两位小师弟还是少年之身,只怕对你有些芥蒂。” 麻道人不以为然,笑道:“妖修百栽不如人修十年,弟子虽然年岁大了,可道龄不如师父,神通更是无法企及!师父随意呼喊我名字便是了!” “至于两位小师叔,他们辈分长我,弟子并不在意这些!” 周玉安听到这话十分顺心,点头笑道:“不拘小节!好!你诚心拜我为师,我也不会因你是记名弟子便藏着掖着!从明日开始,你便随为师悟道学法!” 麻道人心中大喜,立马跪拜下来:“多谢师父抬爱,弟子固然天赋不足,日后定会刻苦修行,补足自身缺陷!做出一番成就,光大本教门楣!” 周玉安见到有人抬举自己,心里舒畅,觉得为人师表挺好。他双眼微张,尽显高人风范,笑道:“徒儿起身吧!”正自高兴,突然身后被人拍了拍肩膀,回首一看,眼前之人正是师叔李象元。 “李师叔!你来了!” 周玉安看到李象元面色不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麻道人,心知这位师叔对于妖孽向来诛尽杀绝,不留后患!正要出口解释…… 麻道人又对李象元磕了几个头,恭恭敬敬喊道:“弟子麻道人,参见师叔祖!” 李象元解开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笑道:“不必这般拘束!起来吧!” 麻道人起身后,看到这位师叔祖相貌狂傲不羁,打扮最为平常不过,可眼神具是威猛,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恭恭敬敬递上去,道:“师叔祖,这个是弟子早些年得来的一壶老酒,绵甜甘冽,回味无穷,特意孝敬你老人家的!” 李象元接过葫芦,晃了晃酒水,像是对麻道人的事情有所了解,点头笑道:“贫道这位师侄本事不大,竟然收了你这般不寻常的徒儿!好得很!哪日你若无事,贫道亲自指点你一二!” 麻道人大喜,连连拜谢。 周玉安没想到李师叔一改常态,以他平日的脾性没将麻道人打出山门已经不合乎常理了,反而收了他的礼物,竟然还要亲自指点他,联想自己当年拜入飞鱼门也没受到这般待遇,何况是一位妖孽之身的记名弟子! 待得李象元走后,周玉安给麻道人安排了住处,是道观偏僻之处的一间院落,这里清静幽雅,周围种满林竹花草,不失为一个静修之地。 周玉安双腿盘在炕上,给他讲了飞鱼门的规矩。麻道人十分受教,细心听他讲解每一处门规,生怕触犯!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怪叫,吓得麻道人怛然失色,仿佛吓出了三魂! 只见一只模样颇怪的大公鸡破窗而入,一双凶目打量着麻道人! 这畜生正是杜昔阳饲养的重元鸡! 麻道人如遇见克星一般,腿脚一软,瘫痪在地上,哭喊求饶。 周玉安心知重元鸡十分灵性,想来它是闻到了妖气,寻到此处。他一把将重元鸡抱在怀中,笑道:“你也不看看清楚!这位麻道人可是我的徒儿,你莫要作怪!” 麻道人头也不敢抬,道:“师父,你……你快快将这灵物拿走……弟子见不得它……” 周玉安抚摸着重元鸡的羽毛,笑道:“徒儿莫要害怕!这只重元鸡是你师祖饲养的灵物,算来也是你的长辈!有些时候为师都得喊它一声师兄呢!” 麻道人抬头望了望师父口中的“长辈”,眼前这只大公鸡不似常物,傲气十足,一双眼眸充满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分明不将自己看在眼里,苦笑道:“师父,这位师伯是何来头!竟然这般威猛!可着实吓着了弟子!” 周玉安笑了笑,正要说出重元鸡的来历,哪知重元鸡拍着翅膀,一跃飞出。 重元鸡飞过麻道人时,铁喙照着麻道人的脑门啄了一喙,痛的他抱着额头翻滚在地,呼喊道:“师父……师父救我……师伯怕是要吃了我……” 可重元鸡并无恶意,两只钢爪踩在麻袋人后背,像是只想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一些规矩! 接着,听到一声嘹亮的鸡鸣,重元鸡飞出了窗外,消失不见。 麻道人这才胆敢爬起来,模样狼狈不堪,道:“弟子让师父见笑了……” 第168章 我在你眼里难道是个怪胎? 麻道人当着师父面前闹了一场笑剧后,躲在一旁不敢多言。 周玉安随后喊来几位师弟师妹,为其逐个介绍。 麻道人一一跪拜后,奉上一杯茶水,也算是飞鱼门末辈弟子了。 贺岩端端正正坐在竹椅之上,品着敬茶,一副长辈姿态,笑道:“真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竟然同意大师兄收徒了。这位弟子来头不简单!外教若是知晓,可不笑话了?咳咳咳……” 他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轻咳了几声,又道:“师侄,二师叔向来口无遮拦,我不是针对你,你莫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麻道人:“贺师叔哪里话,弟子清楚自己的身份,难免会惹来闲言碎语,师门如此包容我,我不会在意的!” 紫藤笑道:“我看着挺好,那些名门大派只会挑选一些天赋异禀的年轻弟子,反观我飞鱼门打破常规,收的一位与众不同的弟子,不惧世俗眼光!” 温琰嗑着瓜子,没有发表意见,他倒是也不在意这些问题,反而对于麻道人为求大道,不惧世俗眼光,多了一丝亲近感。 几人闲聊几句,便各自散去。 夜深,温琰独自一人来到李象元屋内。 李象元靠在木椅上,怀里抱着个空酒坛,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笑问:“徒儿深夜拜访为师,可有何事?” 温琰笑嘻嘻的给李象元满了一杯酒,他此次前来是想问清楚关于“阴阳天脏”的事情,心知之前师父不愿告诉自己自有他的原因,也不直接表明。 “师父,这次少年武道会,让弟子大开眼界。见到了许多天赋异禀的年轻弟子,还有不少奇人异士,尤其是那裴秀儿,人人称她为五行灵脏,是了不得的修道奇才!” “弟子也从本门心法里了解这些灵根仙骨,但是一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体质?” 李象元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眯眯道:“你小子能是什么体质!肉眼凡胎罢了!安心修炼,莫要好高骛远,一步一步来,不要想得太多了……” 温琰心里不乐,这师父还对自己藏着掖着,不肯讲出实话,笑道:“师父,弟子在你老人家眼里有这般不堪吗?” 李象元摇了摇空酒坛,笑道:“你这愚徒话里有话,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再不说实话,为师可要休息了。” 温琰觉得时机已来,笑道:“师父,可不知阴阳天脏是什么?” 李象元将空酒坛丢在一旁,淡淡回道:“一些特殊的人出生时,受天地阴阳二气滋扰而蕴生。此类人根骨奇特,但自身也有残缺,脏腑不同常人。” “只怕活不活弱冠之年,便会因病暴毙!但其先天之气盛那凡夫俗子百倍,在吾辈修士眼里是修道的尚佳人选,因其特殊体质,免去许多修炼时的束缚!” “更有不少人吹嘘这类人命里有大造化,受到天缘眷顾之人,可在为师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怪胎罢了!” “怪胎?”温琰眉头一皱,心里不爽,我他妈的难道在你眼里便是怪胎?还活不到弱冠之年?怪不得这小子早死,自己托生于他。 他趁着师父酒醉,直言问道:“师父,弟子可是你口中的怪胎?”话语间,一双眼看着李象元,见他点头默认。 温琰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是人人羡慕的大造化之人,忧的是自己只怕真活不过弱冠之年,道:“师父,我……那……那弱冠之年后?” 李象元看了他一眼,道:“徒儿也不必担心。你这顽徒造化不浅,竟然快出常人百倍之力,年纪轻轻便已结出金丹,已斩去顽疾!气色好得很,无需顾虑生死之事!” 温琰心中大喜,追问道:“弟子还想请教师父,这阴阳天脏如何修炼?愚徒一直困扰不已,还请师父赐教!” 李象元道:“你既然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为师也便再隐瞒下去!常人修炼胸中五气,以五气归一,化为正气,而达圆通境界!” “而阴阳天脏者天生阴阳二气,便是水火两相之气。你无需打通金木土三相之气,只要苦修这二气,功行圆满,达至五气朝元的境界,便可破碎虚空,超脱世外!” “为师不过了解一点皮毛而已,至于还有何种神能,自不得解,后路需要你自己顿悟!” 温琰心中激动,怪不得的自己始终破不开其余三气,原来修炼法门不同,正要拜谢师父点拨之恩。 李象元呼噜声大作,竟然坐在木椅上睡着了。 温琰摇头苦笑,取了布衾给他盖上,吹灭烛火,关门离开。 山风呼啸,温琰独坐在山崖之上,安心修炼这水火二气,吸收浓郁的天地灵气,经四肢百骸,纷纷涌向腹部那两颗阴阳丹处。 他意念下沉,这两颗阴阳丹如发出淡淡的光华,透过薄膜,看到两个胎儿沉睡。 温琰又惊又喜,自己竟然孕育着两个神奇的胎儿,生怕分神之余,误入偏门,急忙收回意念,引天地灵气入体行周天运转,静心修炼…… 次日一早,温琰觉得一夜苦修收获不少,山中灵气本是稀薄,可自己竟然能感受到灵气澎湃,彷佛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有灵气一般,纷纷供给与自己吸收,难道这阴阳天脏这般奇异? 时间飞快,转眼数月时日已过…… 这日清晨,温琰在屋里静修,突然听到一声声蛙鸣…… 蛙鸣吵闹,让他无法静修,闻声寻去,推开窗户,看到一只青色小蛙在窗外台上蹦蹦跳跳。 温琰吓唬它离开,哪知小蛙一蹦一跳闯入屋里。 他恼怒不已,身手疾快,一手抓住小蛙,骂道:“你这小畜生竟敢在我的屋里捣乱!你信不信我将你送给我那师侄吃掉你!他最喜欢吃你们这些花鸟鱼虫了!” 温琰推开房门,正要将它放生时,无意间看到小蛙后背竟然显现出“今日午后,春溪城、金门楼相见”几个青光大字。 “”温琰放开小蛙,那小蛙一蹦一跳,钻入草丛不见。 是谁?谁会用这怪法子传递信息,也不留下姓名…… 温琰正自猜想,想到作怪之人,怪怪一笑,自语道:“原来是你这老蛤蟆从中作怪!也不知搞什么鬼名堂……也罢,好久未出门散心了,我便与你见上一面……” 他这便独自起身,突然想起一事,这詹老爷是妖,可连大师姐也看不出来他真实的身份,那是有遮掩妖气的神丹! 我这师侄儿自从拜入山门后,一直在山中苦修,不曾出过山门一步。想来只怕外人嗅出自身妖气,惹出祸端,给本门添乱。 若是也有一颗遮掩妖气的丹,那他定会高兴,可不将自己当做大恩人一般看待? 温琰有了个好的想法,来到麻道人屋外,清了清嗓子,喊道:“师侄可在?” 麻道人慌慌张张推开门,作揖道:“温师叔!” 温琰双手背负,点了点头,尽显长辈风范,道:“师叔今日下山一趟,你随我一同前往!” 麻道人对他有些生疏,似乎不愿离山,有礼回道:“家师布置的功课还未学完,弟子……” 温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桩好事带你去,去不去随你!” 麻道人从师父口中听说了这位师叔的一些事情,犹犹豫豫,道:“那弟子先去向家师请示,若得师父同意,这便随温师叔下山!” 温琰没想到这老家伙竟如此害怕周玉安,道:“你好不知趣!有什么意外,我替你担着!走!” “那?这样……” “走吧!优柔寡断,何能成事!” …… 第169章 如凤 温琰领着麻道人来到春溪城,街上热闹非凡。 他不急于前往金门酒楼与詹老爷会面。 街上又是变戏法的、又是耍猴的,温琰一时童心大胜,这瞧瞧、那看看。 可怜麻道人如个跟屁虫一般,这位小师叔走哪里,自己跟在哪里…… 这不,温琰来到一位变戏法的老翁身前,周围聚集了不少看客。 …… “师妹,我们还是快走,师父安顿下来的事情,咱们还是早些办妥为好!不要惹得师父不高兴……” “我说师姐,你怕什么,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随妹子多玩一会。快看,那只鸟儿消失不见了。” 温琰听到这女声熟悉不过,循声看去,不远处两位妙龄女子专心看着变戏法。 这两人他眼熟不过,可不是与阿奴是同门师姐妹? 温琰眼前的两人正是如言、如凤两姐妹。 那日如凤欺负阿奴,他早已看不惯,早就想教训她一番,于是掏出黑面巾,蒙在脸上。 缓缓靠过去…… 如言鼻子嗅了嗅,警惕道:“师妹,好像有妖气!” 如凤饶有兴趣,专心致志的看着变戏法,道:“师姐你这人老是一惊一乍,大白日的哪里有什么妖人……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如言打量着周围人群,将目光锁定在温琰这里。 如言无意间与温琰对视了一眼,吓得她躲开眼光,推了推如凤,小声道:“师妹,你看那边。那蒙面人像极了上次打伤师父的那伙人嘛?妖气好像是从他四周散发出来的……” 如凤一听这话,对于眼前的变戏法没了兴致,她偷偷望了一眼温琰,只觉那人的双眼充斥着一股死气,强烈的压迫感从内心而起! “不好,快跑!”如言拉起如凤的手便要跑。 …… 二人一口气跑出春溪城外的树林,看到无人跟上来,这才安心歇息。 如凤后怕道:“师姐,你说他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如言心有余悸,道:“说不来,奇怪的是为何这人身上会有妖气?难不那一伙人都是妖孽?” 她二人正自猜想,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不好,妖人追来了!”如言失声大喊。 如凤看到面具男身后跟着一位道人打扮之人,手拿拂尘,戴着一张狗脸面具。 原来温琰因怕生事,在街上买了一张狗脸面具送给了麻道人。 麻道人不解小师叔为何要追杀二个弱女子,温琰胡诌这如凤如何作恶,只是教训并不伤人。 如凤看到二人一步步逼近,那种压迫感更加强烈,强装镇定,道:“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想行凶不成?” 温琰故意压低音色,冷冷笑道:“不干什么,只想教训教训你这狂妄的丫头!” “啊?”如凤只当是那一次师父与他们争夺生辰纲结仇,这才要出手教训自己,吓得坐倒在地,道:“那一次是我家师父要与你们作对,跟我没关系……” 温琰步步紧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如凤心中暗叫不好,这家伙看来是来者不善。她悄悄伸手进口袋,准备施展法术。 温琰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他微微一笑,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如凤身后,“这么着急动手吗?” 如凤吓了一跳,手中的一张符咒掉落在地。 温琰一手抓住如凤的臂膀,轻轻一扭,“咔嚓”一声,她的手臂竟然被轻易折断,痛得哇哇大叫。 如言见势不妙,直接拔剑,似要解救如凤,哪知一缕缕细丝将自己五花大绑。出手之人正是那戴着狗脸面具的道人。 她这才发现妖气出于这道人身上,惊讶道:“你……你是妖!” “哈哈哈……”麻道人大笑一声,冷冷道:“是妖如何?今日没你事情,乖乖待着便是!” 温琰狠狠将如凤教训了一番,揍的她鼻青脸肿,求饶不止。 “我知你心中记恨我!我也不怕你,我今日便在春溪城、金门楼等着你。有何仇怨尽可喊来你家师父来找我算账!等着你!” 如凤双眼乌青,眼泪鼻涕满脸乱淌,狼狈不堪:“不……不敢……求求你不要打了……” 温琰一把抓起她的衣襟,骂道:“软骨头,平日嚣张的气焰呢?今日给你点颜色瞧瞧,日后再敢欺凌弱小,小心废了你的四肢!听到没!” 如凤大口喘着气,连连点头认错。 “我们走!” …… 如凤鼻青脸肿,咬牙切齿瞪着温琰离开的背影。 “贼人,你胆敢伤我,我不会让你好过!我一定会报仇,亲手剁了你的四肢,再将你活煮不可!” 如言扶起她,道:“师妹,你没事吧?” 如凤一把推开如言,道:“还不快快去寻来师父!告诉她老人家说我已经找到了仇人的踪迹!” 如言被她狰狞的面孔吓得不轻,不敢抗命,急忙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 春溪城,温琰领着麻道人游荡在街上。 “温师叔,你出了这口恶气,为何还要暴露我们的踪迹,我看那丫头心胸狭窄,必当会喊来援兵!” 温琰笑道:“我是故意告诉她二人,不出意外,她也会来了!” 其是他故意暴露踪迹,想来阿奴也会同来,这样可以见到她了。 “她会来?她是谁?”温琰好奇问道。 温琰笑了笑,回道:“你不必多问。走,咱们先去金门楼见一位老朋友!” 二人走进一前一后走进金门楼。 酒楼吵闹,店小儿远远看到两位遮面之人,他们不肯露出真容,只怕非奸即恶,吓得不敢招呼。 店掌柜见状,喝道:“三子,你发什么愣,还不上去招呼客人?” 店小二小声道:“掌柜的,这二人遮着脸,恐怕是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我若是招呼不周,只怕有性命之忧!前几日我去街上转悠,看到官家的通缉令,可不就是一群戴着面具的家伙!” 店掌柜点了点头,“有道理!你先稳住二人,我去官府通报一声,若真是江洋大道,还能讨些赏钱。”说着,悄悄从后门离开。 店小二鼓足勇气,迎面上去,笑道:“两位客官快快楼上请……” 温琰笑了笑,问道:“小二哥,可有一位姓詹的老爷在楼上?” 店小二想了想,回道:“对对对,是有这么一位詹老爷。今早一开门,倒是有一位男子定了一处雅间!特意吩咐我们,如若有人报上詹老爷的大名,请在雅间等候。” “原来二位是贵客,快快有请……” 温琰大步走进雅间,里面布置的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詹老爷未到。 “师侄,随意先坐,我们安等等。” “弟子遵命。” 温琰嗑着瓜子,品着香茶,与麻道人随意闲聊,突然一群衙役闯进来,为首一人正是他认识的春溪城总捕蒲飞。 衙役们手中刀光霍霍,来者不善。 温琰不解这些人为何围困自己,也不愿暴露身份,低沉着声音,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蒲飞一脸凶相,骂道:“干什么?梅山十二盗!缉拿你们多日,没想到竟然胆子贼大,大摇大摆在这金门楼会面!” 温琰听到这话,心中好笑,什么梅山十二盗,自己蒙着面,这人竟然不认识自己了?无意揭穿自己身份,笑道:“好笑,我师侄二人今日来这里喝酒,你何故诬陷我!” 蒲飞身后的一位捕快道:“蒲头,何故废话,一把抓下几人,严加拷问!什么话都招了!” 蒲飞点了点头,衙役们得令,向温琰疯狂扑来。 第170章 梅山十二盗 温琰悠闲品茶,有这位师侄在,这等场面何须自己动手。 果然,麻道人手中拂尘一抖,将衙役们手中的兵器纷纷截断,他如同拿着皮鞭狠狠抽打着衙役们。 衙役们吃痛不已,纷纷退出雅间。 蒲飞抽出宝刀,身法矫捷,迎面上去与麻道人斗在一起。 这蒲飞果然是个练家子,可他终究是凡夫俗子,凭着一身蛮力如何斗的过修道之士。 这不,蒲飞几招便被麻道人制服,一脚踢出了雅间。 一位衙役扶起蒲飞,小声道:“蒲头,这二人不是简单人物,可不巧在老爷府上那位高人做客,何不请她出手帮忙?” 蒲飞眼睛一亮,细细打量着温琰,对这蒙面之人十分在意,小声回道:“你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那日陈家村尸变,可不正是眼前这位蒙面义士?难不成是我们误会了,他二人并非梅山十二盗!” 衙役听到这话也打量了温琰一眼,回道:“的确有几分相像!蒲头,你看这道人戴着一副面具,那梅山十二盗同样戴着面具行凶,说不准这二人与十二盗也有关系匪浅!” “十二盗屠杀百姓,罪大恶极,上头都下发了命令。大人为了这件事情整日愁苦不已,我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蒲飞点了点头,小声道:“你说得对,先拿下二人再说。你速速去大人府上通报,请来高人出手帮忙!” 他胆子贼大,收起兵器,坐在温琰对面,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道:“你究竟是何人?” 温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我师侄二人不过是路过此地,来到此处歇脚,犯了什么法?你为何要缉拿我二人?” 蒲飞笑道:“如此说来,两位并非是梅山十二盗?” “哈哈哈……”温琰放声大笑,道:“可笑,你不问清楚便动手拿人!梅山十二盗?从来没有听说过!” 蒲飞正要问话,哪知听到身后一声咳嗽。 詹老爷缓缓走进雅间,看着温琰开口道:“本来老夫看这里是个清净地,约你过来闲谈。闲杂人等太多,咱们走吧!” 蒲飞喝道:“不准走!谁也不准离开这里一步。” 那些受伤的衙役急忙上来阻挡,各个临危不惧。 更多的围观群众围堵在楼道,纷纷议论。 詹老爷笑道:“老夫上楼时听说了缘故。这位捕头,你说的梅山十二盗不在这里,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蒲飞冷冷道:“事情没弄明白,谁都不准走!”话罢,身法疾快,绕在詹老爷身后,一手扼住他的脖颈。 “谁敢走出这里一步,这老家伙就是一个死字!” 没想到他竟然拿一位老人威胁温琰。 詹老爷镇定自若,笑道:“我说你这年轻人干嘛这么大火气?你松手,老夫不走了!” 温琰本来对蒲飞有几分好感,没想到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五窍早非普通之人,耳力更胜,早已听到方才蒲飞的对话。高人?或许就是一位江湖骗子罢了。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童音:“梅山大盗在哪里?还不出来给你家道爷跪下求饶?” 温琰听到这个声音,眼神晃动,这声音最为熟悉不过,可不是玉冥子的宝贝徒儿周有才吗? 原来蒲飞口中的高人就是玉冥子! 这玉冥子一身高超道力,竟然喜欢掺和凡尘之事! 周有才晃晃悠悠走进雅间,一眼看到温琰,这一身打扮让他怒火中烧,张口骂道:“原来是你这臭小子!那日你欺我!今日总算给我逮住了!你等死吧!” 原来,周有才一眼认出了那日陈家村尸变,揭榜的温琰,急忙喊道:“师父,你老人家快快来!梅山十二盗果真在这里作案!他们要挟了一位老人,还好凌捕头救下人质!” 蒲飞听到这话,十分尴尬,急忙松开了詹老爷,将其推在温琰身前。 玉冥子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麻道人觉得不妙,他感受到来人的气息不凡,小声道:“温师叔,来人不善!” 詹老爷同样察觉不妙,竟然偷偷溜在蒲飞后面,观察态势,见机行事。 温琰不知这玉冥子为何帮官家的忙,直接坐下来,暂且看看他玉冥子如何说话。 玉冥子走进雅间,坐在温琰身旁。他那声音说是大,在温琰耳中震耳欲聋。说是小,好似窃窃私语,其余人根本听不到。 “好重的妖气!你这小子果真不是好东西,竟然与妖魔勾结在一起!” 温琰赔笑一声,小声回道:“前辈,我那日实在不该与你争夺官榜!我知你道法高深,却非要与你争个高低,年轻气盛嘛!这两位绝非害人之辈!我也非是什么大盗贼人,还望前辈莫要听这群衙役胡诌。” 玉冥子淡淡回道:“贫道本以为是梅山十二盗现身,一举出手缉拿,夺了赏钱便是。没想到是你小子在这里捣乱!” 蒲飞听到了这句话,原来是一场误会,给温琰抱了一拳,道:“一场误会,大家伙散了!”说着,便带领手下离开。 看不得热闹,围观群众也一一散去。 “蒲头……别走啊!喂……”周有才看到众衙役一一离开,心中闷闷不乐,本以为诬陷温琰便是梅山十二盗,自己出口气不说,还拿不少赏钱。 周有才一直记恨着温琰,这人不知使出什么怪法将自己变作一只猪,丢尽脸面,心中不甘,挑事道:“师父,这小子不是什么善类,你莫要被他蒙骗!说不来,还真与梅山十二盗有关系!” 玉冥子淡淡笑道:“徒儿,你不认识这臭小子了?” “认识啊!当然认识,哪怕他化作骨灰我都忘不了他!”周有才恨恨道。 玉冥子摇了摇头,道:“你只认识他这张遮面的脸,总不会不认识他这身衣服吧?” 经玉冥子提点,周有才这才看到了温琰穿的衣服,道:“眼熟!嘶……” 他走在温琰身旁打量着,蓦然间想到了什么,惊讶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可恶!真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师父,咱家的风玑宝衣被这小子夺走了!今日可得要回来!” 温琰倒是忘记了自己身穿风玑宝衣,被他识破身份,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前辈,竟然一眼被你识破了。前辈,今日在下有事再来,就不与你闲聊了!告辞!” 其实不然,玉冥子早在他与道愚和尚打斗时,便已认识出他的身份,只不过不愿多说罢了。 麻道人与詹老爷随着温琰出了金门楼,而玉冥子并未追来。 詹老爷笑道:“你这小子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玩什么鬼名堂?若非认出风玑宝衣,我还不会出面与你相认。” 温琰随口敷衍几句,转身走进偏僻的街道。 麻道人问道:“温师叔,那道人是何人?看样子不简单啊!” “师叔?”没等温琰回话,詹老爷听到这话,笑道:“哎呦,没想到你飞鱼门竟然会收一位妖人!可笑啊!” 自从詹老人踏进金门楼,便嗅出一股妖气,他也不知这妖人与温琰是何关系,也不敢擅自猜测。方才知晓身份后,这才出口打趣。 麻道人冷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竟敢污飞鱼名号!” 詹老爷笑道:“我与你同宗!你不必害怕!” “同宗?”麻道人打量了一眼詹老爷,并无察觉出任何妖气,怒道:“你这人出言不逊,竟敢取乐我!” 温琰道:“你二人不要斗嘴了!詹老爷,你约我出来为了何事?” “咳咳咳……”詹老爷看着麻道人,轻咳了几声。 温琰知他用意,笑道:“不必见外!都是自己人!” 詹老爷正色道:“你可记得与我家娘娘约定之事?” 温琰疑惑道:“约定何事?那幅雾山宝图我不是早已还给你家娘娘了,难道你来敲诈我?” 詹老爷面色不喜,小声道:“瞧你说得什么话!你可记得与我家娘娘谈论‘太极鱼’的事情了?你都忘了?” 温琰想起那日谈论后,宝物“太极鱼”的分配权。他算了算时辰,今日也非交还宝物之日,难道是镜宝娘娘记错时间了?没想到镜宝夫人如此信义。 “原来詹老爷你是为了送回宝物而来?搞得如此神神秘秘!” 第171章 遮香丹 “嘘!”詹老爷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可疑之人,小声道:“这‘太极鱼’是天地蕴生的神物,若是被人知晓宝物在我家娘娘手中,那可坏事了。” 三人走在一条街上,看到不远处经营着一间茶铺,四处偏僻,并无多少过往之人。便要了一壶热茶,坐在那里谈话。 温琰道:“詹老爷,你也甭磨磨唧唧的了,四下无人,你快快将‘太极鱼’交给我便是了。顺便给我捎个话,小子谢谢娘娘了。” 詹老爷不急不慢,品着热茶,笑道:“这等至宝老朽怎敢轻易带在身上,若是被人夺去,可不是坏事了!” “你也不要着急,等老朽歇歇脚,自会引你前往取到东西。这老茶不懒,你尝尝……” 温琰也不再追问太极鱼的事情,反而另起话题,问道:“詹老爷,我有一物向你借用,不知你可否割爱!” 詹老爷吹了吹热茶,笑道:“老朽身上有什么宝物能入你法眼,说来听听。” 温琰也不啰里啰嗦,直言道:“你也知道我这位师侄的身份,有时外出行事多有不便,只怕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看……” 麻道人听到二人的话题转移在自己身上,放下茶杯,仔细聆听。 温琰话已点明,詹老爷早已听出他话里深意,笑道:“原来你小子是想讨要我随身携带的遮香丹?” 麻道人听到“遮香丹”之名,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他早就听闻过“遮香丹”的大名,此物可是妖界的一宝,可遮掩自身妖气,不论对方如何神通了得,都不会发现任何异样。 实在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原来这老者身上藏着“遮香丹”掩盖自身妖气,怪不得自己如何也察觉不出来他身上的妖气,只因“遮香丹”这等法宝遮掩了他的妖气。 麻道人古怪的瞥了一眼温琰,这位关系不熟的师叔,竟然会为自己讨要“遮香丹”,心中十分感动,不论今日能否讨得“遮香丹”,自己都会记他这份恩情。 温琰心知“遮香丹”珍贵异常,乃是妖族混迹于人界的居家旅行必备之物,料想他也不会轻易送人。 “不错,我知道这物件珍奇,詹老爷你开个价!” 詹老爷将茶杯放下,笑道:“开个价?好大的口气,呵呵呵……我家娘娘水府之中宝物何其之多,那万宝妖楼珍奇不计其数。你这小滑头能有什么好物件入我之眼?” 麻道人又听到“万宝妖楼”的大名,内心更是难以言喻,万宝妖楼在妖界名声极大,自己有略有耳闻,但是无人引荐,不曾到访。 当真是阶层越高,阅历越广,一时间令他很是羞愧。 温琰笑答:“比起夫人手中的宝物,我手中之物的确相形见绌。当然我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宝物!不过……”笑着,附耳与詹老爷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何话。 詹老爷眼神剧烈晃动,吃惊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温琰笑道:“我若话中有假,你可亲自让娘娘过来找我麻烦。” 詹老爷倒是相信他的为人,喜形于色:“实话实说,这“遮香丹”在娘娘水府上有三颗。当然,一颗在我手中,一颗在娘娘她手中。因娘娘不喜佩戴这种遮掩本像之物,便久存在她的房里。” “至于最后一颗,仍在水府之中,日后奖励有功之士,便被娘娘亲手藏了起来。那一颗‘遮香丹’品质固然不如这两颗,但也可以蒙骗高人之眼!” “我看你为人实在,便同你换来!” 温琰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吃亏了,物以稀为贵,既然镜宝娘娘手中有三颗“遮香丹”,说不来还有更多…… “大意了!”温琰以“五畜仙术”其一猪彘功的口诀换取“遮香丹”,不过自觉无碍,这詹老爷面相虽然奸诈,可心里不坏,万不会以猪彘功迫害无辜人。 哪怕他迫害自己,自己也有解咒之法破术,微不足道! 这时,麻道人提醒道:“师叔,那怪道人又跟来了……” 温琰回首一看,看到玉冥子与他宝贝徒儿周有才坐在自己身后一桌。自己只顾与詹老爷谈论交易的事情,并未察觉到他师徒二人竟然跟着来了。 “这里也非清净之地,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谈论。”温琰不知玉冥子为何跟着过来,决定领着麻道人和詹老爷离开此地。 詹老爷付了茶钱,三人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斥骂。 “妖孽,亏得你胆大,约我们在金门楼见面,原来你躲在这里!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温琰循声望去,叫骂之人正是自己不久前教训的如凤。 她鼻青脸肿,咬牙切齿,身后跟着七八位年轻女子以及她师父石明玉。 温琰教训如凤,一则为解仇,二则想引出石明玉前来。他如此谋划,只为再见阿奴一面。 说来,温琰也是碰巧,原来石明玉外出办事,离春溪城不远,看到如言灰头土脸前来寻自己,从她口中得知仇人出现,便急忙引着众弟子与如凤相会。 温琰心中激动,观望来人,阿奴果真随她的师父一同前来,她还是那般阴郁的样子。 阿奴一眼认出了蒙面之人便是温琰,可不敢向前相认。 温琰只是看她一眼,只怕连累到她,也装作不认识。 石明玉打量着温琰三人,冷冷道:“本座十丈之外便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妖气,果真有妖孽在此为害!看我不擒拿你三人以泄当日之愤!” 詹老爷见来人势大,连忙摆手,笑道:“不关我事!老汉我不过是一介商人,与这二人做些买卖!与我无关……”说着,退后一旁。 温琰剜了詹老爷一眼,好你个老蛤蟆,为了避嫌,竟然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也罢,事情本就与詹老爷无关,何须邀别人出手相助! 他也不着急出手,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师侄有何本领,附耳道:“师侄啊!这正是你显露身手之时。切记,不要对那位眉目幽怨的女子动手便是了。其余人照着脸狠狠的打!但不可伤人性命!” 麻道人一脸纳闷,回道:“温琰师叔,那黑袍女妇看样子本领不在我之下,难道师叔不出手吗?” 温琰骂道:“糊涂!这等小角色需要师叔出手吗?可不让人家笑话了咱们飞鱼门无人吗?” 麻道人点头称是,转眼间,一群年轻女子动手上来。他猛地飞跃出去,甩动手中拂尘与那些女流之辈缠斗在一起。 石明玉当然不会轻易出手,观看态势,以静制动。 只见,詹老爷躲在温琰身后,笑道:“敌人当前,你小子不露一手那‘猪彘功’吗?,让老朽亲眼见识、见识?不然我如何信服?” 温琰冷冷看着如凤,她十分狡猾,一直装模作样与麻道人纠缠,并不舍命相斗。 “也罢,这等奸恶女子早就!你可看好了!” 温琰从怀里取出一沓猪形的剪纸,将剪纸甩在空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如凤,口中喃喃念咒,后来越念越急,猛地大喝一声:“猪彘者,为人宰割之物!你是猪,你是猪……” 此术正是“五畜仙术”之一的猪彘功! 躲躲藏藏的如凤突然觉得浑身剧痛,腮帮子渐渐鼓胀,丢下手中宝剑,在地面疼得打滚。 渐渐地,巨大臃肿的身体撑破了锦绣长衣,变作一只花斑白猪! 詹老爷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又惊又喜,呢喃自语:“好厉害的诡术!娘娘果真没有骗我,飞鱼一门卧虎藏龙!如有这等能力傍身,老夫还会怕谁?” 第172章 疯魔经 温琰慎重道:“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法术阴损的很!有失功德不说,若是遇见能人,只怕反噬与你!将你这只大蛤蟆变作一只大肥猪,那不可笑了!” 詹老爷连连点头称谢,多谢他告诉自己这猪彘功的害处。 不远处观战的周有才脸色一惊,看到如凤变作一只花猪。这一幕,他永生难忘,恨之不过,道:“又是这妖术!师父,你老人家向来是除魔卫道,眼前之人如此狠毒,何不出手教训这妖人一番!” 玉冥子眯着眼,悠悠回道:“我们看戏便是,管他作甚!” 如凤踉踉跄跄走在石明玉身前,泪光闪闪,发出惨叫的猪嚎,好似告诉师父救救自己。 石明玉眉头一蹙,一脸惊愕,道:“诡异的妖术!今日决然留不得你!” 她目光一直盯着温琰,一脚踢开花猪,朝着温琰飞扑而来。 石明玉奔出三、四丈之地时,袖口飞出数十道黑色剑光,从四面八方袭向温琰。 温琰对她早有防范,体内真气爆体而出,手掌一甩,一股劲风挡住疾驰而来的剑光。 顷刻间,风越来越大,竟然将飞剑搅的粉碎。 “臭小子!别太狂妄了,今日让你见识见识圣教《疯魔经》的厉害!”石明玉手掌一翻,整个手臂血管鼓胀,霎时间爆裂开来,化作一对可怕的血手。 接着,她双手一展,万滴鲜血散溅开来,滴滴鲜血蒸腾,不消顷刻,一场血雾弥漫整个茶铺。 温琰眼前尽是血雾,刺鼻难闻,早已分不出敌人所在。皮肤渐经有种肿胀感,风玑宝衣绽放出青光,已然护住自己。身体竟然还能感觉到异样,看来眼前这魔功不同寻常。 “嗯?竟然是《疯魔经》!原来是魔道的宵小!”玉冥子面色变化,拉着周有才退后数丈之外。 温琰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血雾生出一朵朵倒刺的奇怪绿花。花朵疯狂的生长,一朵接着一朵,顷刻开满整片血雾。他正觉怪异,耳畔突然听到一声惨叫,眼前扑来一人,正是茶老板。 茶老板浑身上下生长着奇怪绿花,更有几朵花儿破开他的脸皮,看上去十分渗人。他痛苦的向温琰求救,双手使劲挠着脸皮,将脸抓的血肉模糊,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浑身皮肉都已融化,成了一具湿漉漉的血骷髅。 温琰看得心里发毛,幸亏自己身穿风玑宝衣护住周身安全,可怜这无辜之人白白枉送性命!心中愤愤不平,骂道:“好毒辣的邪术!好恶毒的人!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这一刻,血雾近在咫尺,温琰身穿的风玑宝衣渐渐黯淡失色,显然承受不住这魔功的污秽。他急忙运气,真气蔓延出自身丈许之地,逼退这血雾的侵蚀! 温琰心里有些焦虑,需要尽快脱离出去,若等真气耗尽,只怕自己如茶老板一样惨死在这里! 这场血雾好似有某种怪力,温琰举步难行,呼吸有些急促,脑袋发胀,眼看自己难以撑下去时。突然,漫天的血雾剧烈翻滚而起,如被大风吹拂的云朵一般,巨变不停,像是有人坏了魔功。 果真如此,血雾渐渐散去…… 温琰吃了一惊,看到不远处的石明玉倒在地上。 石明玉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恶狠狠看着身前站立着的玉冥子,“你……你是何人?竟能破我疯魔神功!” 玉冥子威威而立,斜眼瞟了她一眼,道:“原来你是碧幽教之人!今日贫道本想取你狗命,但贫道不愿与魔教交恶,并非贫道怕你魔教!你走吧!” “哈哈哈……算你识趣……”石明玉放声大笑,袖袍一甩,化作一道乌光逃走。 石明玉门下弟子正与麻道人酣战,看到师父受伤逃走,纷纷收手逃走。 詹老爷浑身鲜血,皮肤溃烂不少,显然是受到了那一场血雾的侵蚀,“温兄弟,你还好吧?好厉害的魔功!若不是以气护身,只怕老朽今日惨死在此地了!” 温琰哪里顾得上与他搭话,一眼盯着惊慌失措的阿奴。 阿奴慌乱之余,回首望了一眼温琰,扭头便离开了。 如言正要逃走,哪知脚下一绊,是变作花猪的如凤,无奈,只能抱着花猪一同逃走。 温琰知如凤受了折磨,日后定会收敛脾性,无意为难她,释放了解咒之法。 如言还未跑出多远,怀中的花猪越来越重,直接甩了出去。 花猪叫了几声,化作了人形。 如凤恢复本相,她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双手遮掩隐秘之处,觉得受辱难堪,一脸看淡生死的模样,泪水哗哗溜下,嚎哭不止。 如言见她变回模样,又惊又喜,急忙脱下外衣给如凤披上,拉着她急忙逃走。 …… 温琰走在玉冥子面前,抱拳道:“前辈多次出手相助,晚辈都不知如何报答!” 玉冥子道:“废话不少!还不快快离开!茶老板无辜惨死,一会官府人来了,有嘴莫辩!” 温琰看了一眼地面惨不忍睹的血骨,衙役缉拿而来,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敢多留,与詹老爷、麻道人急忙溜出城外。 三人出了城外,温琰特意留意了一下身后,看到玉冥子并未跟随而来,这才安心。 一路上,詹老爷引着温琰师侄二人来到十里地外的一处山涧之地。 三人停留在一条溪水前。 温琰问道:“你可将‘太极鱼’藏在什么了隐秘的地方?” 詹老爷并未搭话,表情痛苦,肚腹鼓胀,做呕吐之状…… 温琰眉头一皱,看到他喉咙之处有一圆状之物游动,竟然吐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绿色圆珠。 这一颗圆珠看上去又奇异又恶心,表面蒸腾着一丝丝黑气不说,更有沾着斑点粘液,莫不是他胃液? 詹老爷将这圆珠之物拿在手中,笑道:“此物便是遮掩妖气的‘遮香丹’,你这下可以告诉老朽口诀了吧?” 温琰闻到遮香丹散发着一股腥臭难闻的妖气,捂着鼻子,示意他将遮香丹交给麻道人。 詹老爷将遮香丹交给麻道人,讲道:“将‘遮香丹’吞咽在你腹部的妖丹之处,然后运气将‘遮香丹’环绕于妖丹周围,它自会将你散发出来的妖气吸收。” 麻道人惊喜交集,急忙照做。 随后,温琰故意在麻道人周身嗅了嗅,竟然闻不出之前他身体散发出那股怪异的气味,又以望气术观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妖孽的现象。 麻道人精神抖擞,分明是一位修行得道的道人,反观詹老爷模样有些憔悴,一股似臭非臭的妖气扑鼻。 麻道人心中感动不已,跪拜道:“多谢温师叔恩赐如此贵重之物!这份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詹老爷道:“你只顾谢这臭小子,不谢谢老朽嘛?” 麻道人起身给他抱了一拳,道:“多谢!” 詹老爷笑道:“东西已经交给你们了,这口诀?” 温琰附耳与他说了一些,詹老爷眉头一皱,道:“解术之法呢?” 温琰不耐其烦,道:“你要解术之法有何用?难不成你真想害人?” 詹老爷阴笑一声,道:“怎么会没用,哪日若是得罪于你,你不把老朽变作一只肥猪,我可有法子破解啊!” 温琰着急讨要太极鱼,若不说出解术之法,只怕詹老爷磨磨唧唧半天不给,又在他耳中附言几句。 詹老爷点了点头,道:“将你之前那黄纸借老朽一用!” 温琰有些警觉,疑惑道:“解术之法交给你了,你要来黄纸干嘛?” 詹老爷笑道:“自有用处!你放心,老朽又不会害你!” 温琰将信将疑将黄纸给他一些。 詹老爷笑嘻嘻的将黄纸接在手中,随手将黄纸散向半空之上,阴险一笑,目光森冷的看着温琰。 温琰暗叫不妙,詹老爷这神态显然是要对自己下毒手,责骂自己方才糊涂,可不是着了他的道? 第173章 黑鱼仙 詹老爷古怪一笑,突然转身,朝着远处树林的某个角落凝望,紧接着摇头晃脑,口中喃喃念咒,后来越念越急,口中沫子乱飞,一脚跺地,大喝一声:“猪彘者,为人宰割之物!你是猪,你是猪……” 施咒之后,他一脚踏在地上,飞入树林之中。 “老家伙得了失心疯?” 温琰看着麻道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詹老爷在搞什么鬼。 不一会,詹老爷怀中抱着一只背部披有刚硬针毛的野猪笑嘻嘻走向二人。 麻道人一脸出奇,方才看詹老爷施咒姿态,再看他怀中野猪。 这一刻,他明白了,之前与众女子缠斗之余,瞧见温师叔将一位女子变作了一只花猪。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何詹老爷一直缠着温师叔要什么口诀。原来这一颗遮香丹是温师叔以秘术之法为自己换来的。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不知日后如何报答师叔这份大恩情。 温琰吓了一跳,原来误会了詹老爷,问道:“你这是将何人变作了猪彘?你不会是为验证神功真伪,将那无辜的路人变化了吧?” 詹老爷使劲拍打着猪脑袋,痛得野猪咕咕大叫,笑道:“这等损阴德之事老朽怎会冒失使用!你不知,这隐藏着人不是什么无辜路人。他一直在暗地里跟踪老朽!” 温琰更加疑惑,不知是谁在背地里跟踪,问道:“他是谁?为何要跟踪我们?” 詹老爷笑道:“你不必担心,他只是跟踪老朽!这事也与你二人无关。” “这家伙是一只狐妖,狡猾的很,咱们出了‘春溪城’后,老朽才发现鬼鬼祟祟的身影,没想到这滑头一直暗自跟踪老朽多日……” 温琰越听越糊涂,问道:“他是一只狐妖?如此说来你们也算一族,你为何对他使用这等折损阳气的秘术?难道你二人之间有仇有怨?” 詹老爷收起笑容,神情有些动容:“你殊不知,人乃万族之贵,万物皆喜欢效仿于人,也有派系领地之争。都会学人一样,有家族之分,有种族之分,有国家之分!打打杀杀,屠姓灭族,万物之厄啊!” “这只狐妖可不简单,乃是西域‘万妖谷’幽玉姥姥手下之辈。‘万妖谷’一族势力庞大,早有统一妖界的想法,前些日子,幽玉姥姥派人游说我家娘娘归附与她的统治!” “哼哼,娘娘何肯仰人鼻息之下,便打退来使。娘娘料想幽玉老妖不会就此罢休,从‘太极鱼’算出自己不久后会有一劫,担心至宝会落在幽玉老妖手中,便差遣老朽将‘太极鱼’提前交给你!以防不测!” 原来如此,温琰还以为镜宝夫人记错了交还时辰,听得“万妖谷”这这个名字,觉得耳熟,渐渐回想起当日与大师兄等人下山喝酒,回来遇到的几位怪人不是自称万妖谷之辈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家娘娘算出自己会遭幽玉老妖的毒手?” 詹老爷摇头道:“这种事情说不准,或许并非是幽玉老妖害她。娘娘不过借着‘太极鱼’卜了一卦,从卦相来看,自己必有一难,至于何人害她,娘娘也无法看出其中深奥的卦意!” 温琰追问道:“你家娘娘道行不低,竟然对幽玉老妖有所顾忌,这老妖究竟是个何方神圣?” 没等詹老爷出口,一旁默默不语的麻道人开口道:“温师叔不知,这幽玉姥姥在妖界颇有声望!听闻她本名叫做子桑玉,人称幽玉姥姥!认识她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姥姥。” “这子桑玉乃是修行万年的大妖,善使幻术,神通更是了得!称霸西域一方,若是进了西域之地,很少有人敢冒犯她的尊严!” 温琰没想到竟有这等大妖在世,若这幽玉姥姥犯难镜宝夫人,只怕娘娘她朝夕不保,便问詹老爷有何打算。 这事与詹老爷也有牵连,但他却安之若素,抚摸着野猪背部,道:“我家娘娘说过,佛讲因果、道讲缘法,子欲避之,反促遇之,凡事顺其自然吧!” 温琰没想到镜宝夫人心境豁达,心中不免佩服。 詹老爷不再废话,指着脚下流淌的溪水,道:“温兄弟,你看看这溪水之中是何之物?” 温琰看着潺潺溪流,一眼看到太极鱼藏在水中的鹅卵石之间,鱼盘绘画的两条黑白鱼儿在溪水中像是逼真的两条鱼。 真没想到这詹老爷竟然想出这个怪法子藏匿太极鱼,也亏他想得出来。 温琰捞起太极鱼,抚摸了一下,急忙藏在怀中。 那詹老爷抱着野猪早已走远。 “到了约定时日,詹老爷自可前来讨要东西!” “不用了,我家娘娘说过这东西不属于她,让你自己留着,日后自有大用……” 声音缥缈,早已看不到詹老爷的身影。 麻道人等詹老爷走后,问道:“温师叔,不知这东西是个什么物件?如此神神秘秘,料想也是个宝物!” 温琰笑答:“什么宝物,也就是一个卜卦的媒介!时候不早了,咱们这便回山,免得你家师父寻你不到,还以为你叛逃了!哈哈哈……” 师侄二人前脚一走,树林之中走出来两人。 两人站立在温琰取走太极鱼的地方,来人正是玉冥子与他的宝贝徒儿周有才。 玉冥子看向潺潺溪水,眸子露出疑光,伸手往水中一捞,已将一条草鱼擒在手中。 草鱼甩动鱼尾,仿佛要脱手逃去的样子。 一旁的周有才面色惊奇,师父手中的草鱼古怪异常,那鱼目一白一黑不说,鱼鳍竟然化作细小的人手模样。 玉冥子一手将草鱼捏死,呢喃自语:“太极鱼?好生了得!鳍鳞之物吸收其微妙的灵性,竟然脱胎换骨!”话语间,目光望向远处…… …… 温琰赶回山门,引着麻道人来到自己的屋里,特意警告麻道人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其他人,包括周玉安! “师侄,若是有人问及你身上妖气的事情,你便说是我赠送你一件可压制自身妖气的法宝。如有人问我,我自会搪塞过去。” “温师叔自可放心,弟子绝不会吐露今日之事。” 麻道人再三相谢后,这才告退。 这些日子,飞鱼门相安无事。可温琰早已躁动不安,等到月满之日,深夜,他提着早已准备好的童子尿急匆匆的来至后山。 温琰将太极鱼盛满水安放在地上,月华照射在鱼盘之上,光色幽幽,折射在水面,显得鱼儿更加鲜活。 他按照之前法子如法炮制,兴致勃勃等待着奇事发。 奇景发生了,太极鱼升起浓郁的雾气,顷刻间凭空聚集起一条丈许长短的溪流,溪水聚空不落。 此刻太极鱼不停地颤动,盘内的黑鱼竟然活了,长尾如一条龙尾一摆,腾空飞起,扑入溪水之中。 这条黑鱼与白鱼成鲜明对比,体型大出白仙一倍,十分恐怖,满嘴獠牙,一条黑尾巴又粗又长,整个鱼鳞之上蒸腾着黑气。 “你是何人?唤醒本仙可知后果吗?“黑鱼仙游动在清澈的溪水之中,一对眼眸蒸腾着黑气,凝望着眼前人,声音嘶哑,如锯木之音。 温琰好不失望,没想到竟然召唤出黑鱼仙,记得之前白鱼仙告诉过自己这黑鱼仙只会赐给害人毒物。 他前几日特意在掌教师伯手中讨借了几颗上好丹药,本想犒劳一下白鱼仙,希望它能赐给自己上好之物,没想到出现这黑玩意。 可惜了! 温琰懒散道:“是小爷召唤你出来的,你回去吧!” 黑鱼仙似乎头一次遇到这样情形,一时暴怒,长尾甩动,卷起一道水花拍向温琰。 “好大胆子,本仙岂是你这凡夫俗子呼来喝去之辈?” 温琰避开散落的溪水,也不与它怄气,道:“黑家伙,你想怎样?” 黑鱼仙在水中游来游去,道:“本仙饿了!快快取祭品供本仙食用,若是让我高兴,本仙自会赐给你无上至宝!” 温琰心知这玩意能有什么宝物赐给自己,不过是些害人的东西罢了,有意打发黑鱼仙回去,随意在地上扒拉了几条蚯蚓,抛向半空流淌的溪水…… 第174章 臭灵坏尸丹 黑鱼仙一跃而起,一口将蚯蚓吞入肚腹,似乎不是满足,道:“几条小虫如何能填饱肚子……”摆了摆尾巴,示意温琰再次祭上贡品! 温琰无可奈何,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能依着它。于是,温琰就地取材,在附近草丛中抓住一条肥硕的花蛇,头呈三角,色彩斑斓,不知是否有毒,朝着黑鱼仙丢了过去。 黑鱼仙大嘴一张,便将花蛇吞咽下去。 一时半刻,黑鱼仙吹了几个气泡,肚皮朝上,身体静静地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温琰大惊失色,自己毒死鱼仙,可不是罪过? “不会吧?这么轻易地就毒死了?喂……你不是鱼仙吗?这就死了?” 黑鱼仙突然翻过身来,张口朝着天空喷出一道水柱,一颗湿漉漉的黑珠子落在温琰脚下。 温琰惊喜交加,将黑珠子捡起来…… 黑珠子拇指大小,布满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丹药。 “鱼仙呀,可不知这黑珠子是个什么玩意!不知有何用处?” 黑鱼仙畅游在溪水中,回道:“真没想到几条臭虫换取这等好物,你小子运气不错!” 温琰听得这话,想来这黑珠子不凡,喜道:“运气不错?这玩意吃了可以提高道行的灵丹妙药?” 黑鱼仙发出怪笑,道:“吃了?嘿嘿嘿……这玩意没有你想的那般奇妙!恐怕让你失望了,这一颗丹药叫做‘臭灵坏尸丹’!” “食之不能救治伤病,亦不能洗经伐髓,更不能益气延年。反而是一颗污秽道基,腐烂肉身的毒丹!” “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温琰吓得一把将臭灵坏尸丹丢在地下,骂骂咧咧。 黑鱼仙道:“你将这好东西丢掉作甚?你不能吃,若是遇见仇家,设法下毒,只怕大罗金仙救不活他!可不解你一桩愁事?” 温琰拍了拍衣袍,自持高傲,回道:“小爷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可不会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再说,这黑黝黝的怪玩意,哪个愣头愣脑的家伙会吃!世上可没那么多的傻子,一个个精明着了。” 黑鱼仙冷了他一眼,道:“本仙今日便遇上一个傻子,你才是个愣头愣脑的家伙!此物若是在旁人手中,定会将其当为宝物看待。你却当做瘟神避之恐慌!” “本仙实话告诉你,此物傍身,蛇虫鼠蚁不敢靠近。吹一吹,毒烟瘴气弥漫百丈,百里之地寸草不生,生灵如遇瘟神躲避,你说这是个宝物不?” 温琰听到这玩意能避蛇虫鼠蚁,想起自己被陈鱼儿以毒蛇捉弄,不管有用没用,先收起来再说。 他道了一声谢,转身便要离开。 黑鱼仙到:“你不必这么急着走,咱们日后还会相见!我看你小子也不喜爱这些毒物。这样,你若帮本仙一件大事,本仙自会送你一样好东西!” 温琰听到有好处拿,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办什么事?” 黑鱼仙那张怪脸,扭曲的可怖,隐隐约约觉得像是一只人脸,阴险笑道:“既然你小子不喜欢‘臭灵坏尸丹’,不如喂给那条白鱼吃!嘻嘻……如何?” 温琰一听这话,后退几步,道:“你……你开什么玩笑!你与白仙乃是阴阳之物,阴阳不可缺一,阳散阴溃,阴损阳无,你教我毒害白仙,可不是自己害自己?” 黑鱼仙展开一丝怪笑,道:“你小子真够毒,往哪里想呢!你未免太小看了阴阳鱼了,凭这小小毒物如何害得了白鱼?本仙与她相见不得,日升月落,黑白交替,永远不会相见,只不过是托你代替本仙给她送去一件礼物罢了……” 温琰长出了口气,摆了摆手,笑道:“谁告诉你我不喜欢这毒人的玩意,今夜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黑鱼仙摇了摇头,地面的鱼盘中心似有一道旋涡,如同温琰之前所见过的一般,旋涡将半空的溪水吸收其内,如龙吸水一般,惊天动地。 一切恢复平静后,此刻的黑鱼仙只不过是鱼盘里一条与白鱼追逐的彩绘。 温琰将太极鱼收好,乘着夜色,溜回自己的屋里。 …… 某一日深夜,温琰刻苦修炼,有些疲累便栽倒在床睡着了,朦朦胧胧间,听到屋里有异响,急忙起身点了灯,并不见屋里有异常。 他当是自己幻听,正要熄灯休息,无意间看到地面有一滩鲜血,血迹顺着墙角的木柜消失。 温琰脖子一凉,吸了口冷气,心中盘算,是谁会半夜三更躲藏在自己屋里?想来师门隐于山巅,旁人绝非能轻易进来,难道是紫藤师姐捉弄自己? “嘿嘿嘿……” “大师姐,半夜三更的你来我屋里……” 温琰刚走在木柜前,暗叫不妙,眼睛闪过一丝寒芒,身前一位披着斗篷遮掩面目之人以剑扼在自己的喉咙。 “莫要出声……若敢惊扰了外人,一剑削了你脑袋……咳咳咳……” 温琰心中一凉,这人的打扮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来。只见他鲜血淋漓,显然受了重伤,也不惧怕,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躲藏在我屋里?” 黑衣人道:“废话少说……咳咳咳……我歇息一晚便走……咳咳咳……” 温琰看了看喉咙的利剑,笑道:“瞧来你受伤不轻,你收了剑,我这里有伤药,帮你取来。” 黑衣人一剑划破温琰的喉咙,喝道:“你太多废话了……咳咳咳……再敢多嘴,这颗脑袋留给我了!” 温琰觉得喉咙一疼,登时鲜血直流,没想到这人不近人情,伤人于喜好间,只怕稍有不慎,真会剁下自己脑袋,不敢多语。 黑衣人见他乖巧,道:“你同我一起躲进木柜……咳咳咳……” “这……这可不好吧,两个大男人……我听话,你别动手……”温琰刚踏入半截身体,瞬间浑身酥软,瘫倒在地,原来被他点了穴位…… 黑衣人手指一弹,一道气流将烛火熄灭,一切静悄悄的,仿佛没发生任何事情。 未过多久,屋外有人喊道:“师兄,快快醒来,有客人来了,大师兄让咱二人前往道鱼殿叙话。” 温琰被人挟制,不敢出声回话,大半夜有客人来,可不是与这黑衣人有关?看了一眼黑衣人,不成想他伤势过重,早已晕死过去。 穴位不紧,温琰以内气逼开穴位,急忙爬出木柜,打开房门,四下瞧了瞧,问道:“子牛,大师兄呢?” 子牛进门后,道:“大师兄先过去了,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温琰将房门紧闭,点了蜡烛。 子牛看到温琰喉咙流血,又见地面鲜血,惊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温琰擦拭了些伤药,随口回道:“被耗子咬了……” “耗子咬了?”子牛半信半疑道:“什么耗子竟然胆子忒大了吧……” 温琰问道:“大半夜的是什么人拜访?”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大师兄说是万妙仙门的人,为首之人正是那位唐煜师兄。” “他们一行五人,神色凝重,像是有什么当紧事情。” 温琰盘算片刻,道:“师弟,你先过去,我一会便过来。” 子牛离开后,温琰将地上的血迹擦去,正要出门离开,听到木柜传来声响:“咳咳咳……他们五人是冲我来的,你……你何不将我揭发出去?咳咳咳……为何还要包庇我的踪迹?” 温琰看着紧闭的木柜,但觉得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 “那些名门世家的作风我实在看不在眼里,你安心待着,我去去便回……” “你不怕我是坏人?” 温琰笑了笑,并未回答,转身出门后关紧了屋门。 第175章 五灵子 道鱼殿,温琰刚一脚踏进门,一眼看到周玉安几人站立在杜昔阳身后。 师父李象元却不在大殿。 另外有五人坐在下方,气势汹汹,一身霸气侧漏,不同常人。 其中一人正是唐煜,他对温琰笑了笑,起身对着上方杜昔阳拱手道:“杜掌教,晚辈几人一路追寻而来,在贵宝地附近失了他的踪影。如不出意外,这贼子定是躲藏在此地某处!” 杜昔阳捋须笑了笑,并未表态。 唐煜身旁面相老成的黑袍男子气势汹汹,有意无意的朝着杜昔阳说道:“这恶贼方才中了我那‘饕相掌’,必然跑不远,定是藏匿在附近。” “只待我等搜寻,定能将他抓到!” 杜昔阳这才开口,道:“老夫这山门不过弹丸之地,何来藏人之说。再者,老夫并未察觉出异样的气息,只怕他逃往其他地方了……” 一位面相阴柔的蓝袍男子一拍桌子,起身道:“怎会不在?我等亲眼见得他潜入飞鱼门,只怕是遮掩了气息,藏在山门某个阴暗之地!” 唐煜责骂道:“司徒师弟,不可如此无礼!今日咱们兄弟五人在人家山门叨扰,莫失了仙门风范!” 几人中便有一个长身玉立,丰神挺秀的绿袍男子笑了笑,声色清越:“司徒师兄,莫要着急,杜掌教乃家师多年挚友,今日的事情他怎会置之不理!想来杜掌教定有办法寻出此贼藏匿之处!” 温琰十分不爽,几人阴阳怪气,好似这里是他们家一般,小声向紫藤问道:“大师姐,这四人面生,可不知他们是何人?为何大半夜来我山门寻人?” 紫藤恶狠狠盯着几人,故意放高声调,嘲讽道:“这四人来头不小,与这位唐煜师兄乃是一脉弟子。师弟你有所不知,他们五人是万妙仙门掌教楼阳真人膝下的五位弟子,旁人称呼他们为五灵子。” “方才几人闯入山门,说有一蒙面贼人一夜杀害仙门二十多人,夺走了宝物‘星辰散’,这便追杀而来。到了咱们山门外,让贼人逃了……呵呵呵……堂堂仙门竟然逮不着一个窃贼,可笑……” 一位面相憎恶的金袍男子怒道:“臭丫头,你说什么?” 紫藤没好气回道:“说什么?说你五人无能呗!” “哈哈哈……”贺岩藐视几人一眼,笑道:“大师姐,你这就不对了,五灵子名声在外,怎会抓不住一个窃贼呢!搞不好他们是一伙的!私吞了自家宝贝!哈哈哈……” 余韵哈哈大笑。 “竖子狂妄!”金袍男子怒喝一声,身上金光乍现,显然是动了真怒。 唐煜眼神一冷,瞪了贺岩一眼。 . 杜昔阳急忙打断吵闹,道:“徒儿们不得无礼!”顿了顿,又道:“唐贤侄,你可知窃贼是何模样?” 唐煜恭恭敬敬道:“贼人遮掩了面容,并未看清楚,不过其手段狠辣,使出一身邪术,并非我正道中人!还望杜掌教出手相助,莫要让贼人逃走。” 他话里明显不过,这贼人必然躲在你们这里,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不放话我们无权搜查。 杜昔阳笑道:“唐贤侄怎么说了,不妨再老夫山门中找找看,若真有贼人踪迹,拿了便是。” 五人得了应允,各显神通,出了大殿,分路寻找。 紫藤不满几人作风,道:“师父,这五人狂妄至极,跑来我山门撒野!你何故忍让?不如让我将几人打出山门便是!” 杜昔阳笑道:“你这丫头才是目中无人,你何是他几人对手!说来,有些事情不能捅破窗户纸……睁一眼闭一眼便是了……为师与楼阳真人交好,莫要薄了人家面子!” “他们找不到人自会离开,你几人也莫要闲着,出去帮人寻找……” “玉安,你过来,为师有事吩咐。” 温琰几人领命行事。 跟出去后,温琰与子牛二人一直跟在那位名叫司徒霖之人身后。 子牛屋里已被他查看过,待司徒霖走进温琰屋外时,他心下着急,但也实属无奈,掌教师伯下了命令不可违抗,自己总不能挡住去路? 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人能否躲得过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可司徒霖独自一人闯进温琰的屋里,好似并未发现异常,很快出来。 温琰心里好奇,偷偷瞟了一眼木柜,只当自己离开后,这人趁机逃走了。 司徒霖转转悠悠来到李象元屋外,脚步停留,似乎察觉出异样,发现屋内有生息,不知是友是敌,问道:“两位师弟,这屋里是何人?可否叫他出了相见?” 温琰方才觉得五人太过嚣张,有意让此人惹怒师父,出手教训他一番,笑道:“司徒师兄,屋里之人你惹不起,那贼人怎敢藏在里面。我劝师兄还是前往其他地方寻找吧!” 司徒霖冷笑一声,道:“你家掌教闻名不如见面,的确算得上一方尊者!可手下弟子不及他一分本领!难不成你这小小飞鱼门乃是藏龙卧虎之地?哈哈哈……飞鱼门无能人啊!” 温琰冷哼一声,驳道:“师兄,你这话说得让人听着可不舒服,什么叫本门无能人!我看未必吧!” 司徒霖藐视一笑,道:“怪我失言,少年武道会你二人打得不错,日后也算有些威望!不要废话了,这屋里之人到底是谁?让他出来一见!” 温琰剜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敢,要不你亲自进屋看一看有没有贼人躲藏便是。” “哦?那我当是瞧一瞧有何方神圣屈居这小山之地!”司徒霖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进屋查找,推开房门,大摇大摆迈步进去…… “啊!” 司徒霖一声惨叫,被人击飞出来,险些栽倒在地。 只听屋里李象元骂道:“哪里来得狂妄之徒,竟敢在贫道这里撒野!” 温琰看到司徒霖脸颊红肿,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笑道:“我说司徒师兄,师弟可是警告过你,屋里之人你惹不起!你偏不信,非要进去闯祸,哈哈哈……” 司徒霖进屋时还是留了心,只怪对方出手太快,自己还未反应,便已被扇了一耳光,踢出房外。出手之人,能力之高,只怕不在自己几位师叔师伯之下。 看来这人并非自己要找的蒙面人! 可他哪里受得了这般屈辱,想找个台阶下,气愤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暗算于我?” 只听李象元笑道:“哈哈哈……狗东西,凭你这点微薄的能耐何须贫道暗算!这里没有你要找得人,识趣的话,快快喊上其余几人一同滚下山去!” “阁下如此不尽人意,莫怪我失了礼数!”司徒霖怒火中烧,浑身激起一蓬水流,绕着周身环绕,声势骇人。 温琰、子牛二人被这股气势逼退,暗下称赞他本领高强。 司徒霖自然非等闲之辈,他乃是万妙五子之一,外人唤他一声水灵子。其人善使五行水相之术,心境多变,自负不凡,曾随着师父楼阳真人降服过不少妖魔邪祟,也算得上阅历不少,没想到今日受到如此轻视。 他心中忿忿不平,手掌一翻,一簇簇水花化作数十柄湛蓝宝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向着屋里杀进去。 并无打斗声,司徒霖也一直不出来,久久不见动静。 温琰看得这人厉害,喊道:“师父,你老人家没事吧?” 只听李象元回道:“为师吃醉了酒,莫要打扰我……” 不久,传出一声声打呼声。 温琰心下大喜,知道这狂妄之徒被师父收拾了,给师父道了一声安,便与子牛离开。 …… 第176章 来客 另一边,唐煜跟随周玉安来到麻道人房外,他察觉到屋里的声息,问道:“周师兄,这屋里住着的是何人?” 周玉安笑道:“也没外人,是我前些日子收到的一位记名弟子!”他已知道“遮香丹”的事情,还特意送了温琰一些丹药作为感谢,至此也不怕外人笑话了麻道人的身份。 唐煜抱拳道:“那恭喜周师兄了,定是资质非凡之人才能拜在师兄膝下,哪像我等这些无能之辈,膝下也无个门徒。咱们也算是师兄弟,我这有一份见面礼,是送给师侄的……”说着,取出一个红色小锦盒。 周玉安笑了笑,如何能看出他的伎俩,喊道:“徒儿,还不出来见见仙门来的贵客!” 麻道人正自酣睡,突然听到师父的喊声,急忙穿好衣袍,出来相迎。 唐煜没想到周玉安会收一位老汉做弟子,心里好笑,但见此人显然不是自己所要找的蒙面人,也不好意思开口喊他一声师侄,客气问道:“你可看到屋里有何异动?” 麻道人不知发生何事,也便如实回答。 唐煜凌厉的眼神看着麻道人,并无回答,只是将手中红色小锦盒递给他。 麻道人不知何因,不敢接受。 周玉安笑道:“还不收下,这是你唐师叔送你的见面礼。” 麻道人收了礼物,拜谢道:“多谢唐师叔!” “不必谢……不必谢……”唐煜尴尬一笑,一声唐师叔,觉得自己岁数大了不少。 …… 杜昔阳看到温琰、子牛二人回来,摇了摇头,道:“你家师父还是这般嫉恶如仇,随心所欲,切不可学,切不可学……” 温琰、子牛二人点头应是,侧立在一旁。 不一会,唐煜几人纷纷回来,互相告知并未查询到贼人踪迹。 “莫不是真被他逃走了?”面相老成的黑袍男子名叫万垚,问道:“三师弟呢?他人去了哪里?” 几人不见司徒霖的身影,当他遇险。 绿袍男子名叫盛林,他目光阴冷,看着温琰、子牛二人,道:“我司徒师兄不是随你二人一同出去了吗?为何二人在这里,不见我三师兄的身影?” 唐煜客气道:“温师弟,可见我司徒师弟何往?” 温琰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他被师父打伤,擒在屋里了吧?一时间默默不语。 杜昔阳笑道:“几位贤侄莫要担心,司徒贤侄他已在山下等候。” 唐煜知道司徒霖脾性暴躁,只怕直言冲撞了人家,被送出了山门外,抱拳道:“杜掌教,今夜叨扰贵宝地实属不该,日后定来登门谢罪。” 几人向杜昔阳道别后,便离开了飞鱼门。 杜昔阳不怒自威,一双深邃的目光凝望温琰:“贤侄,你可知道你屋里窝藏着何人?” 温琰神色惊慌,没想到被师伯发现,跪倒在地:“弟子不知……弟子糊涂……弟子见他并无恶意,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杜昔阳摇了摇手,道:“也罢,他家师父与老夫乃是旧友,不看僧面看佛面。玉安,你将他送下山吧!”话罢,大袖之中飞出一幅画卷。 画卷展开,如浪涛起伏不定,突有一点泼墨滴落下来,竟然化作一人,正是黑衣人。 原来温琰窝藏黑衣人的事情早已被杜昔阳识破,知他屋里藏不住,这才让周玉安将黑衣人藏于画中。 周玉安扶起黑衣人,道:“这位师弟,请!” 黑衣人甩开周玉安,冷哼一声,道:“不必劳烦了!我自己可以走!咳咳咳……” 温琰这才看清楚他的打扮体态,尤其是面遮一副青色鬼脸断牙面具,可不是那日与杜三辩在乱葬岗遇到的练习魔功之人? 他想来后怕,自己竟然窝藏这等妖人,如果再来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包庇。 黑衣人看了温琰一眼,身体一抖,化作一蓬黑气离开。 周玉安不解,问道:“师父,这黑衣人是谁?如此无礼数!亏得咱们出手相助。” 杜昔阳捋须眯眼,道:“这人名叫崔洵,是为师多年好友玄心道人之徒,这小子少言寡语,随心所欲,脾性恶毒!幼时无依无靠流浪街头。” “那日为师与玄心道人相约春溪城,恰巧遇见他因偷食被一群恶人毒打,我二人不忍可怜少年遭厄,便出手帮了他。” “为师见他资质喜人,有意收他为徒,却被玄心先一步。这小子看到玄心满脸戾气,与自己脾性相投,便随他前往邙山拜入‘天星门’下!” “玄心做事狠辣,不分轻重,他心知崔洵脾性恶劣,不加以正确教导,反而教他一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可惜了……后来,为师与玄心走动少了,渐渐淡忘。” “救他崔洵实属无奈,人有人外人,山有山外山,今夜崔洵吃亏,必会收敛,希望他日后能有改观。你几人日后遇见他,少于他拌嘴生事,这人睚眦必报,对你们有害而无利!” 温琰听话完,崔洵?果然是那日所遇之人!怪不他语气凌厉,目中无人。 …… 这日,山中来了客人,温琰也是好奇得不得了,他自从上山入门,除了唐煜外,还未见到外人做客。 他悄悄躲在道鱼殿外,看到一位面容黑瘦,双目却是神光炯炯的白须老者与掌教师伯谈笑风生。 那位老者身后立着一男一女,这白衣红裙的女子可不是那日乱葬岗所见到的女子? 男子穿着黑衣,剑眉星眼,英姿清秀,一对酒窝让人看他面善,可眉宇间隐露肃杀之气,难免让人惴惴不安。 从几人对话间,温琰才知老者便是玄心道人,而这黑衣男子便是自己救下的崔洵! 那位丰神美艳的白衣女子有个乖巧好听的名字唤作“李如意”! 温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贺岩的笑声:“这女子好生漂亮,若是讨得他做老婆……嘻嘻嘻……” 他回首一瞧,看到贺岩、余韵、紫藤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紫藤笑道:“你这小子还是这般花花肠子!可不知我比她如何?” 贺岩摸着脑袋笑道:“不及大师姐……要不是大师姐对我……” 紫藤剜了一眼贺岩,道:“大师姐就算有心嫁人,那也轮不到你!” …… 突然,崔洵缓步走了出来,站在温琰身前,道:“可否单独与你说说话?” 温琰不好拒绝,将他引到一处凉亭。 “这位师兄,不知何事相谈?” 崔洵一副冷冰冰的态度,道:“我并非来谢你,只不过想问你一句话。那夜你都不知我是何人,为何出手助我?若我是个大恶之人,你还会出手帮忙吗?” 温琰实在摸不清这人的脾性,笑道:“就是因为不知你身份,才帮你一把!哈哈哈……”笑声有些尴尬,这倒是大实话,若知他是乱葬岗遇见之人,早早告知师伯了。 但他也知此人非善类,顿了顿,又道:“我当时出手救的是被人追杀的落魄之人,并非什么作恶之人!” 崔洵眉头一皱,放声狂笑:“哈哈哈……落魄之人?不错、不错!”笑声中,眼神闪过一丝狠辣。 “非是我惧怕他万妙五子,要不是楼阳贼道暗中施我一掌,凭着他五人?哼哼哼……” 话语间,崔洵一掌狠狠按压在石桌之上,待手收掌后,桌面留下深深掌印,蒸腾着黑气…… 温琰吃了一惊,这石桌乃是磐石做成,十分坚硬。若是掌力过度,只怕将石桌压断。若是力道不足,并不能留下什么痕迹。可见他内力雄厚,运用自如,绝非自己可比之。 崔洵望了一眼天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那深邃的酒窝让人觉得他腼腆,憨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无心在师弟面前卖弄……” 他笑着笑着,突然面色阴沉,又道:“万妙五子欺我太甚!哼哼哼……哪日定教五人知我手段!” 崔洵话语中,细长的狭目透露着一丝残忍的目光,转身大步离开…… 温琰觉得崔洵为人阴晴不定,掌教师伯说得极对,日后少与这人来往的好! 第177章 梅山十二盗? 玄心道人并未久留,与之叙叙旧情,留下礼物,这便告退。 拜别时,玄心道人笑道:“杜兄,孽徒顽劣不堪,多亏你出手帮忙。若不是你,他早已成为刀下冤魂了!小弟在此代替我那不成器的孽徒向你道谢了。” 杜昔阳笑道:“玄兄哪里话,咱们二人多年交情,无需多言!” 崔洵看了一眼温琰,笑道:“师父,弟子与这位温师弟相聊甚欢,师父不是正巧有事安排弟子前往庆州、丰庆城走一遭?我想邀这位师弟同往!” 玄心道人打量了一眼温琰,笑道:“也不知你杜伯伯给不给你这个面子咯!” 杜昔阳捋须笑道:“青鱼,你意下如何?” 他不失大家风范,将话交给温琰回答,表面上听去“去与不去”由你自己决定,实则是话里含有告诫之意。 温琰当然明白,笑道:“这不妥吧!师兄定有什么隐秘的大事要办,我一个外人怎好参与……” 崔洵古怪一笑,拍着温琰的臂膀,道:“有何不妥,师弟尽管随我前去!”笑着,手指一弹,一颗黝黑的圆珠破风而起,旋转在半空中。 眨眼间,小小圆珠化作一块如龟壳一般的器物。 他一把拉起温琰,飞在器物之上,化作一道黑光疾驰离去。 李如意望着二人背影,面露难舍,道:“师父,弟子也愿意随着大师兄前往!” 玄心道人正色道:“不可胡闹,你大师兄有要紧事情急办!你可不碍他事情?你随为师回山,自有其他事情安排与你!” 他再次拜别杜昔阳,这才携着李如意离开这里。 玄心道人师徒刚刚离开,周玉安眉头紧皱,一脸疑惑不解,问道:“师父,崔洵方才可使出的可是‘九玄珠’吗?” 杜昔阳点头微笑道:“玉安,你倒是阅历丰富!竟然识得这等法物!这东西正是那‘九玄珠’,此法宝夺人魂魄,炼人精血,变化多端,一物化九物,邪乎的很!” 余韵面露疑色,问道:“师父,听闻‘九玄珠’乃是西域骆驼山、驼老僧的傍身之物,这东西怎会在崔洵手中?” 杜昔阳摇头苦笑一声,并未解答,转身离开…… 从杜昔阳这举止神态看来,周玉安几人心里清楚了个大概,想来是他崔洵已造访过骆驼山,只怕驼老僧凶多吉少了。 …… 另一幕,温琰稳稳坐在九玄珠之上,也不知这怪人为何邀自己同往,心里十分不安,笑道:“崔师兄,你有私事处理,我随你同去,可不碍眼?要不你将小弟放在前面那一座山头之上,我自己走回去便是了。” 崔洵面无表情,回道:“你小子废话太多了!你信不信我将你四肢剁碎。在将你丢下荒林之中,让你像一条虫子一样蠕动回去?”言语间,他不苟言笑,语气冰冷,让人不安。 温琰神色一怔,听出他话里非儿戏,从他身上感受到很重的戾气,不敢多言,闭眼养神。 二人一路上不言不语,飞行了数个山头。 突然,崔洵耳朵一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将九玄珠浮悬在一座山前。 问题缓缓睁开眼,隐隐约约觉听到下方荒山之中传来一声声呼救声。 崔洵冷冷笑道:“师弟,可想下去看看发生何事?” 温琰没想到这人还有一丝正义感,点头道:“想来是山中强贼作恶,师兄有意出手伐恶,如此最好不过了。” 崔洵驾驭九玄珠飞下山中,顺着声音寻去。 二人一前一后躲在树林之中,看到不远处的土路旁,一伙强贼拦住了一辆马车。 附近躺着七八具无头尸体,再一眼,不少血淋淋的头颅被插在木桩之上…… 此情此景,好不血腥…… 更有一位模样俊俏的妇人被一位满脸刀疤的恶汉拽着头发,她上衣漏烂,装束凌乱,发了疯的呼喊。 她趁着大汉不注意,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 恶汉吃痛,一巴掌将妇人打的满嘴鲜血,骂骂咧咧,挥动大刀,照着她赤裸的胸膛砍了一刀,当场毙命! 这恶汉不解恨,竟然伸出舌头舔着刀刃鲜血,意犹未尽,照着妇人脖颈咬了一口,可见其残忍至极! 温琰本想出手救她,可惜晚了一步,未能来得及出手。 十余条人命已惨死在这伙恶贼之手,唯一幸存的是一对父女。 穿着富贵的老者紧紧抱着一位花容失色的少女,求饶道:“诸位好汉,小女年幼,还请好汉们高抬贵手,放过小女……老夫颇有家资,眼下这些金银不够,我愿意回家取来万贯家资奉送诸位好汉……求求诸位好汉放过我父女二人……” 温琰正要上去搭救,却被崔洵拦下。 崔洵一直打量着老汉的面貌,道:“不急出手……” 那伙贼人为首的是个跛子,他将血迹斑斑的大刀架在肩膀,笑道:“放过她?嘿嘿嘿……老家伙,实话告诉你,这女娃的身子老子要定了,金银老子也要,人老子也得杀……” 话语间,他向着身旁的黑汉子吆喝一声。 那黑汉子一把扯开父女二人,一条刺青的花臂牢牢扼制在老者的脖颈,让他不得动弹。 跛子淫笑一声,一瘸一拐逼近发疯的少女,如饿虎入羊群,抱住少女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撕扯着衣服。 “爹……爹……救我……”少女挣脱不开,只得哭喊求救。 “恶贼!”老者眼里血丝凝聚,恶狠狠盯着几人,骂道:“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受尽万般折磨……不得好死……哈哈哈……呜呜呜……”骂着,竟然发疯般的又是笑、又是哭。 跛子兴致全无,竟然放开少女,站起来,掏了掏耳朵,笑道:“你这老家伙的口舌,比老子的大刀都毒!搞得老子都没兴趣了。” “这样,你给我家弟兄一人磕三个响头,老子就放过你父女二人!如何?” “诸位好汉……”老者听到这话,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喊道:“小人给好汉们磕头了……求求诸位好汉放过我父女二人吧!” 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身体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渐渐地,鲜血从额头渗出,染红了地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哀伤。 跛子满脸洋溢着愉悦,似乎对这种乐趣颇为着迷。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这一笑,让人不寒而栗。随后,他将目光投向老者身后站着的那位尖嘴猴腮的矮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矮子心领神会,冷冷一笑,挥舞起手中血刀,照着老者的脖颈砍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石子飞向矮子的额头,将其击倒在地,鲜血四溅,他额头竟然被石子打开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跛子见状,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破口骂道:“谁?是谁?哪个王八羔子?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只见,温琰随着崔洵走出树林,立马被这伙强贼围困。 跛子一瘸一拐走过来,挥舞血刀,骂道:“两个王八羔子!你们是何人?难道不知老子梅山十二盗的名声?弟兄们快快将这二人给老子活剐了!替十二弟报仇雪恨!” 温琰看他们一行正好十二人,没想到那日金门楼被人误解为梅山十二盗,今日算是遇见正主了! 果真是一群心狠手辣的贼人,这等人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今日不得不除! 崔洵冷笑一声:“梅山十二盗向来是以鬼面遮脸,你们胆敢冒充十二盗,可知后果?” 跛子面色一惊,急道:“弟兄们且住手!” 他喝退正要上手的十人,慎重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崔洵一手将一副青色鬼脸断牙面具戴在脸上,冷冷道:“你说我是何人?” 跛子看他以鬼面遮脸,心里不停地盘算,眼前之人不就是传说中的梅山十二盗?听闻十二盗本领高超,手段狠毒,向来以折磨人为乐趣。 崔洵此举,吓得跛子立即跪下,磕头求饶:“想来阁……阁下便是梅山十二盗!不不不……是十二爷爷。” “咱们兄弟向来仰望十二位爷爷的名声,有意归附爷爷们膝下,为爷爷们马首是瞻,哪怕是做得一条开门狗!也是万分荣幸!还望爷爷收留……” 第178章 原来是温公子,有缘! 崔洵沉声道:“十二盗?我是送你等去见阎王爷的引路人……哈哈……”他笑声低沉,透露出浓烈的杀意。 四周的飞鸟受惊,纷纷惊起。 崔洵身体未动,双手却散发出诡异的吸引力,竟凭空抓来两只飞鸟。他稍一用力,便将鸟儿捏成肉泥,双手沾满鲜血。随后,他扬手一甩,鲜血如雨点般洒落在众人的额头。 这些人一时间行为失控,像是丢了魂魄,疯癫不已。 跛子面容苍白,神色惊惧地看着那十人。他们的行为异常,发疯发癫般地向自己走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疯狂。“你……你们要做什么……” 十人各执一手,将跛子高擎而起,或扯其首,或抓其臂,或取其脊椎,或拽其小腿……十人踏着诡异的舞步,表情怪异,口中念念有词…… “哇啊!”随着一声惨叫,跛子竟遭十人大卸八块…… 事后,这些人纷纷双手扼住自己的脖颈,一声声惨叫传来,不知何来的怪力,竟将自己的脑袋硬生生地拔起…… 刹那间,十人的颈项瞬间被鲜血染红。血液如瀑布般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柱。猩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弥漫,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温琰不忍看去,他深知,崔洵一定是施展了某种邪术,才令这些人着魔!不过以恶制恶,算得上对这些恶人最好的惩戒! “崔师兄,原来你便是梅山十二盗?” 崔洵轻轻地揭开面具,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什么梅山十二盗!我不过是曾听闻过他们的名声,借此名号来戏弄一下这些人罢了!” “这面具也不过是看着有趣,一时兴起买来玩乐而已。”崔洵随意地摆弄着手中的面具,随手将面具递给温琰,慷慨地说道:“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多谢师兄的好意。”温琰摆手笑道:“师兄好一个以恶制恶,佩服你这份大义之气!” 崔洵的声音冰冷刺骨,流露出一丝不屑,冷冷地说道:“你别将我想得如此道貌岸然,我并非以恶制恶,只是手中缺少了练功的器具罢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无情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说着,他猛地一甩大袖,卷起了一股奇异的风沙。那风沙如妖异的旋风,呼啸着盘旋而起。在风沙中,看到一个个缺少头颅的魂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渐渐消失不见。 温琰心中了然,他知道崔洵使用了摄魂之术,夺走了这些人的魂魄,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默默地跟随着崔洵,走向那对可怜的父女。 父女二人显然被崔洵的手段吓得不轻。他们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哪曾想他出手竟然如此狠辣,简直就是个恶魔,这让他们无比恐惧,生怕今日会命丧于此! 崔洵微微一笑,那对深深的酒窝让人觉得如暖风吹拂,道:“老丈不必害怕!我平日杀人虽说全凭喜好,可也不会盲目乱杀!想必你也希望他几人不得好死吧!” 老者面色铁青,吓得胡言乱语:“是……是……不该好死……杀……得杀……” 崔洵笑道:“那就是了!这山中多有虎豹豺狼,你二人瘦弱不堪,只怕走不出这深山老林,还是由我送你们出山吧!” 老朽面露难色,但实在不敢拒绝,只得连连称是。他暗自思忖,虽说眼前这来路不明之人看着不似恶人,应该不会残害他父女二人,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于是又是一番磕头谢恩。 在温琰的热心帮忙下,老者含着悲痛,将这些无辜的家眷就地埋葬。做完这一切,他才与少女稍感安心,一同坐入马车轿内。 事后,崔洵赶着马车,缓缓走在林间小路上,车轮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惨剧。 温琰坐在轿子外边的车板上,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崔洵。看着他一脸腼腆,赶着马车,时不时还唱几句山歌,活脱脱就是一位久居山中、憨厚老实的书生,哪还有之前杀人不眨眼的狠厉模样!这人亦正亦邪的,实在让人摸不透啊! 这一路上,闲聊之余,温琰这才知道父女俩是去春溪城走亲戚的。老者名叫周九龄,他女儿叫周小鱼。访亲回来之时,图个捷径,这才上了山路,遇见了这帮为非作歹的山贼。 好不巧,温九龄正是庆州人氏,家在丰庆城。 这不,一则几人顺路,二则父女俩被山贼虐杀的事吓得不轻,为了有个照应,就极力邀请他俩同往丰庆城。 马车走了几日,一路上相安无事。 这日,周九龄掀开帘布,看着前面的山路,眼神透着些许欣喜,道:“公子,绕过这个山头就到丰庆城啦!你们救了我父女的命,这份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到了城里,两位公子一定要在我家多住几天!也让我好好报答一下这份恩情,了却我的心结……”说着,他转过头对靠在肩头的女儿说:“闺女,你虽是女儿身,可做人要饮水思源,感恩图报,两位公子对咱们有天大的恩情,哪怕爹爹死后,你这一生都不能忘……” 周小鱼点了点头,道:“女儿记着爹爹的嘱托!切不能忘记这般大恩大德……” 温琰笑道:“老丈,你也太过感恩图报了,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里!哪日若是我等经过贵地,赏一杯酒水……” 崔洵打断他的趣话,道:“老丈,你我二人两不相欠,何来恩情之说!回去后好生过你富贵日子吧!” 周九龄好像听出崔洵话中有别的意思,刚想追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着道家衣服的人,正挥动着一根破旧的旗子,上面写着“小神通”三个字。 道人摆了摆手,向驶来的马车打招呼。 温琰一眼就认出了老道人,这可真是缘分啊!居然能在这荒山野岭碰到他! 老道人十分有礼,看着驾车的崔洵笑道:“贫道‘一平’,受邀前往丰庆城替人解难消灾,今日脚力不胜,不小心扭伤了腿脚,不知居士可否载贫道一程?感激不尽!” 侧面坐着的温琰笑道:“一平先生,快快上来!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你,咱们当真有缘!” 杜三辩看到眼熟之人,面色一喜,笑道:“原来是温公子!有缘、有缘!” 他一脚刚刚踏上马车板,哪知崔洵冷冷一笑,一鞭子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之上,驱赶马车疾驰而行。 “哎哟!”一声惨叫。 杜三辩被一股惯力甩了出去,摔得灰头土脸,顾不得伤痛,急忙起身追赶,喊道:“公子,等一等……落下贫道了……等等贫道……” 温琰看向身后,已然见不到杜三辩的身影了。 他心里不解,问道:“崔师兄,你何故为难一平先生?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若是摔断个腿脚如何是好?咱们与他同路,做个顺水人情,载他一程,又有何妨?” 崔洵冷冷一笑,反问道:“你与这老家伙很熟吗?” 温琰摇头回道:“有过几面之缘,他平日耍耍嘴皮子,骗些散碎银子为生,心肠不坏!” 崔洵冷了一眼温琰,道:“我劝你一言,少与这人来往!”一鞭子抽在马背之上,马儿受痛,嘶吼一声,拖着马车疾驰飞奔出去。 …… 庆州,位于“新齐”的偏远之地,这座丰庆城千年之古城,倚山临水,龙腾虎踞,大气磅礴,街道上楼阁相望,修得庄重别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 因这里黄沙漫天,沙土遍地,沟壑交错,受自然环境所限,此地交通十分不便,自古以来,当地居民外出普遍靠步行,只有少数宦官富豪有骑马坐轿的条件,这里也因此被戏称为“困兽之地”! 第179章 随贫道一同前往! 马车进城后,温琰、崔洵二人将周家父女送回了家。 崔洵在周府上喝了一杯茶水解渴,起身便要告退,周九龄如何也不放二人离开,非要他们留宿数日,已尽地主之谊! 哪知崔洵立马变了脸色,出口骂道:“你这老儿倚老卖老,我救你父女二人不是看你可怜心善,我不喜恩情小惠!你若再敢阻拦,我这袖内多装一颗脑袋也不算多!”一把推开周老汉,走出府外。 周九龄也是吃了一惊,这崔洵一路上温文尔雅,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回想起那些贼人惨死的模样,吓得他脸色铁青,不敢多言。 温琰安慰道:“周老伯,你也别生气,他这人脾性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他反而不待见你!举手之劳,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告退!” 周九龄觉得温琰好说话,端起一盘金银,挡在他身前,诚心实意道:“温公子,这些小钱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不然老朽心中过意不去!寝食难安!若是不收,是不是嫌弃少了?” 温琰知他好心,若是拒之,只怕周老汉日夜感念恩情,得了心病可不好,打趣笑道:“酬劳是有些少了,哈哈……”大笑间,甩袖而起,盘中金银已然不见,早已出了门外。 他非是喜爱财物之人,只是答应雀仙为他造一间庙宇,没钱举步艰难,有了这笔钱足可以买一块良田,起一座祠庙。 温琰出了周府,寻不见崔洵的身影,责骂他是个怪人,做人不地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一时间无聊,温琰在街道胡乱转悠,可不巧,遇见了杜三辩,见他风尘仆仆,迎面走向自己。 温琰拱手笑道:“一平先生,何往?” 杜三辩一脸不满,骂骂咧咧道:“那驱车之人是谁?毫无礼数!贫道若是耍赖之人,非讹他一辈子不可!哼!” 温琰知他崔洵做事不对,若真将这老道儿摔个四肢残废,脑痴呆滞,自己定要撇清关系,笑道:“他是个怪人,一平先生也不必记恨于他!嘶!对了,你不是扭伤腿脚?脚步挺快,一会便追赶上来!” “如此小觑贫道!”杜三辩捋须笑了笑,指着破旧幡帜上的“小神通”三字,道:“贫道日行八百里,方才乘风而来,小小脚伤不足挂齿!” 温琰又听到他吹嘘,方才见到一车夫与杜三辩招呼,可不是马车载他而来?见他十方鞋破损,嘴巴干裂,对于崔洵所做之事过意不去,道:“先生,我正要寻一间酒楼坐一坐,你可愿往?” 杜三辩笑道:“贫道也有此意,前方那家‘榆丰楼’酒菜还算上佳,咱们去那里歇脚!” 榆丰楼人不算多,基本都是一些江湖打扮之人进进出出,这里百姓贫贱,很少有人花钱买醉,只是一些文人学士吟诗作对,亦或者是一些行脚富商在此歇脚。 二人挑了靠近窗户前的桌前坐下,温琰为杜三辩斟了一杯酒,问道:“一平先生,之前你是说有人请你来此地消灾解难?说来听听何事?” 杜三辩举杯一饮而尽,十分舒爽,夹了一筷肉,咀嚼道:“你……你有所不知,前几日贫道在山中虎口之下救下一位家丁。” “贫道再三询问,才知他本要去‘珏山’的寺庙求见高僧帮忙,但见贫道身手了得,又懂拿妖伏魔的本领,便说他是‘丰庆城’陶老爷府上的家丁。” “前段时日,陶家府上闹鬼,陶老爷差遣家丁外出寻找高人解难。这不,贫道便应下此事!先让这家丁回去报喜,待贫道在自家观中取来法器自会前来陶府上帮其解难!”说着,说着,又是自饮一杯,吃了几筷子肉,不满足,直接喊来一碗米饭,狼吞虎咽。 看来杜三辩多日不曾饱腹,饥渴难耐,顾不及平日里那副高深莫测的形象。 温琰半信半疑,这瘦弱老道儿能于虎口中救人?只怕是一只病恹恹的老虎吧! 杜三辩抹去口角的油水,道:“贫道知你有些神通,不妨咱们二人同去王府斩妖除魔,拿了这份赏钱对半分如何?” 温琰还未搭话,突然杜三辩身后出现一人,冷冷道:“你这江湖骗子,为何骗我兄弟钱财?快快滚蛋!” 杜三辩回首看了一眼讲话之人,喝道:“原来是你这无礼小儿!你何故将贫道甩下马车?贫道何来骗人?若真想骗人,便作摔断腿脚,可不讹你一辈子?” 温琰看到来人乃是崔洵,还未开口讲话,便被他一把拽起自己,快步离开。 杜三辩看到温琰无故离开,急忙喊道:“喂……温公子,这酒钱还没付呢!喂……” 一路上,温琰问道:“崔师兄,你为何与一平先生怄气?他不是坏人!” 崔洵停下脚步,冷冷道:“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这老道儿很是邪乎,我告诫你不要与他来往,你偏偏与他纠缠不休!” 温琰摸头傻笑:“一平先生也就是一江湖骗子,他如何能骗得了我?只不过这老道儿十分有趣,便与他言语了几句,解解闷而已!” 崔洵冷笑一声,道:“好话我说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话罢,迈开步子离去。 “喂……崔师兄哪里去?” “我去客栈休息……” “大白天的休息,等等我……” 二人找了一间客栈,开了一间上房。 这崔洵倒是悠闲,吃饱便睡。 温琰实在无聊,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打开那本翻看过百遍的【黄石记·续】解闷。 他看着、看着书,困意袭来,本要打个盹,忽听到房外有人道:“给这位道长安排一间上房,他是我家陶老爷请来的上宾,你可要伺候好了……” “你放宽心了,陶老爷的上宾便是本店的贵客……道长,这里请!这一间上房窗户靠南,风景不错……” 一声沧桑的老声回道:“就在这间隔壁吧!” 温琰听出那人的音色,可不是杜三辩吗?闲着无聊,本想邀他进房高谈阔论,听听这陶府这闹鬼的故事,但又见崔洵在这里,就此作罢! 过了一会,温琰听到敲门声,房外的杜三辩有礼问道:“房内的客官,听店家说客官们是外来人,贫道有些不解之事打问,可否赐教?” 温琰正要回话,哪知崔洵翻起身来,丢给他一个小纸包,冷冷道:“这老道烦死人!待会你邀他进来喝酒,找机会将这包药偷偷下入酒水之中!咱们二人耳根子自会清闲!” 温琰眉头紧锁,小声问道:“这……这一包可不是毒药吧?一平先生与咱们无冤无仇,崔师兄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崔洵没搭理温琰,反而朝着房外喊道:“门没关着,有什么事情进来说!”话罢,蒙头便睡。 温琰慌乱之余,将小纸包放入袖内,装作若无其事。 杜三辩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崔洵,笑眯眯对着温琰道:“呦,原来是温公子,好不巧,你也住在这家客栈!” 温琰起身道:“一平先生快快坐。也不知你有何事请教外人?”说着,大声朝房外喊道:“小二哥,拿坛好酒,上几个小菜。” 杜三辩也不客气,甩袍坐在桌前,笑道:“贫道本来向过往路人打问‘牤羊古道’的事情,想必温公子不曾听闻!咱们不说这事了。” “牤羊古道?那是何地?”温琰好奇问道。 杜三辩瞥了一眼熟睡的崔洵,小声道:“牤羊古道离这丰庆城向西百里一幽深古道……传闻那里日落之后会出现……哎!贫道与你讲这些无聊闲事作甚!” 温琰无意听他讲什么传闻,问道:“先生不是去陶府除害吗?怎么会住在这里?” “温公子不知,贫道赶去陶府时,正巧陶老爷今日有事不在。待陶老爷赶回来后,贫道便要拿了这为祸人间的小鬼!保他一家平安!你若想开眼见,可随贫道一同前往?” “我知先生神通广大,可不巧我有事在身,不方便与先生同去!” 第180章 老和尚 没过多久,店小二不慌不忙地端上来一些简单的酒菜。 两人边喝酒边闲聊,几杯酒下肚,只见杜三辩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脸色也有些发青,嘴里还喃喃自语:“为何今日这酒水这般醉人?贫道……有些上头了……浑身发热……哎呦……肚子好痛……哎呦……” 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痛苦地嚎叫着。 温琰不觉酒水有什么问题,以为他酒量不胜,又吃了些凉菜,只怕闹肚子,笑道:“先生……” 可话还没说完,杜三辩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声嘶力竭地喊道:“这……这酒菜有毒……快救救贫道……”然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就直接趴倒在了桌前。 温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慌失措,他连忙推了推已经不省人事的杜三辩,惊恐地喊道:“先生你怎么了?我……我没下毒啊!先生你快醒醒……” “别喊了!”熟睡中的崔洵蓦地翻身而起,走在杜三辩身前,见他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冷笑道:“你这道士偷偷摸摸尾随我二人,就知你定然不是善类!如此好死也算是便宜你了!” 温琰听出话音,心中一惊,显然是崔洵在暗中捣鬼,可他却想不通崔洵是如何下毒的。 他气愤不已,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崔洵,气愤道:“崔师兄,一平先生他不过是来丰庆城帮人看阴宅、点风水,不曾招惹你我二人!你为何要毒害他?” 崔洵冷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回应道:“这老道分明是有意跟着你我二人!虽然他的目的尚不明确,但恐怕对咱们不利!” “方才我给你一包迷药,让那老道昏睡几日也就罢了,只可惜你心慈手软,不忍出手,那我只能痛下杀手了!如此一来,也省得他来妨碍我做事!” 温琰侧目而视,怒斥道:“你……你心肠当真歹毒至极!之前山上杀得恶人也便是了!之前你在山上杀那些恶人也就罢了!谁能想到你连无辜之人都不放过!你竟把这一条条生命当作儿戏一般!哼哼哼……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怎么?你难道还想动手杀我不成?” 崔洵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紧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会爆发。然而,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冷冷地说道:“你若不喜与我共事,尽可离去。” 温琰冷哼一声,背起已无生气的杜三辩。正当他转身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崔洵冷冷地说道:“你若背他离开,毒素将会在他的五脏六腑中肆虐,只怕这老道儿会死得更快!” 温琰赶忙将杜三辩放在榻上,面色缓和,问道:“如何救他?” 崔洵的目光如寒冰一般,质问道:“这老道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救他?难道你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好处?”温琰的冷笑中夹杂着悲愤,“可笑,我虽然与一平先生没有深交,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枉死!哪怕他是落魄乞丐,也不能任人杀戮!哪怕是一只蚁虫也不能任人践踏!”这话显然是说给崔洵听得。 崔洵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丢给叶敏一颗棕色药丸,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说道:“我再告诫你一次,这道人我虽不认识,但他绝非善类!救他不救,看你自己了!” 温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药喂入杜三辩嘴中,然后顺手给他喂了一瓢清水。 两人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温琰喝了些酒,有些犯困,便睡在杜三辩榻前。 直到夜深人静时,崔洵喊起熟睡的温琰,道:“走!你随我去陶富贵家一趟!取来东西,自然有好处给你!” 温琰被惊醒,睡眼惺忪地问道:“陶富贵?他是谁?” 崔洵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没好气地回答道:“他便是老道人口中的陶老爷!” 温琰疑惑地追问道:“一平先生不是说陶府闹鬼吗?难道师兄你有除魔卫道之意?” 崔洵冷哼道:“除魔卫道?哼哼哼……我崔洵可没那个闲工夫!你也别废话了!去不去随你!” 温琰转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杜三辩,见他的脸色相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问道:“不知一平先生何时能醒来?” 崔洵的眼神冷漠如冰,语气生硬地说:“说不准!我这毒丹乃八十一种毒草与七种毒物炼制而成!虽然毒已经解了,但遗留在体内的毒性依旧强烈,就算他是修行之人,也难以抵挡这残留之毒!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来日!” 温琰决意随他同去,道:“也罢,既然随着崔师兄一同出来,当然要与师兄共进退了!” 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 此时,那昏睡的杜三辩还在打着呼噜,偶尔还会喊出几句含糊不清的醉话。 来到陶府门前,二人偷偷潜入进去。 奇怪的是,如此偌大的宅院,除了一位看家的老丁外,竟然不见一个丫鬟家丁的身影。看来这陶府闹鬼之事,惊动府中上上下下,恐怕没人敢留在这里了。 温琰始终紧跟崔洵,来到了一间大房前。 只见房屋上空黑气弥漫,腾腾翻滚,在幽幽的月光下,那弥漫的黑雾与淡淡月色交织在一起,这般意境,让人毛骨悚然,更显恐怖诡异! 温琰敏锐地感受到屋内弥漫着一股死气,正准备跟随崔洵破门而入时,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压低的谈论声。 二人神色一惊,匆忙躲在假山背后…… “大师,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将府上的恶鬼斩杀殆尽……待得此事圆满完成,我必定奉上丰厚的金银,以表我的感激之情!” “阿弥陀佛,佛门不讲杀伐,贫僧今夜度它一度,消除它的罪障,也算是自修功德一份!施主也不必酬谢,佛家弟子不受钱财恩惠!” “你若有心,可一心向佛,消得三生业障……” “那是、那是,若大师助我消除业障,我日后风风光光盖一座寺庙,我一家老小每日拜佛向善……” “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与佛无缘,不必向往……阿弥陀佛……” “有缘,有缘,怎会无缘……大师,我浑人一个,不会讲话,呵呵呵……” 温琰偷偷看到一位锦衣华贵之人在众多家丁的簇拥下,跟随着一位老和尚朝这里走来。 老和尚白眉长垂,面容和善,朴实无华,宛如一位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 当老和尚走到房前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惊道:“好强烈的鬼怪之气!” 他手持一根莲花锡杖,禅杖抖动之际,发出哗啦的清脆撞击声。房顶的黑雾瞬间化作一张狰狞鬼脸,仿佛在对眼前的人群狞笑。 老和尚面色一惊,疑惑道:“奇怪!屋内并无鬼怪作祟,为何会出现如此异样?难道是贫僧看错了?” 他单手举起一只破旧的钵盂,向半空中的黑雾照去。钵盂射出一缕耀眼的金光,如利剑般击溃了黑雾。 老和尚将钵盂拿到身前仔细端详,只见盂内盛着一池盈盈清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他慈祥的面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正当他暗自纳闷之际,钵盂内的清水突然间伸出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臂膀。 那手臂布满血泡,散发着滚滚黑气,袭向老和尚! 老和尚惊愕不已,急忙将手中禅杖横在身前。鬼爪犹如碰到了炽烈之物,蒸发出一阵浓烈的黑气。不消片刻,整条臂膀便化作一股腥臭之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181章 彩衣 眼前的一幕,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老和尚面色一沉,诧异道:“施主,贫僧观你房中并无鬼怪作祟,倒像是邪魔之物!实话讲来,你到底是如何招惹了这等邪门歪道之物?” 这位身着锦衣华服的贵人,便是陶府的主人陶富贵。吓得他六神无主,缓缓讲道:“大师不知,我月前出门洽谈买卖,乘坐轿子回来之时,已是入夜时分,见得一位彩衣女子抱着一副丹青……”说着,回忆起当时夜晚所遇到的怪事。 他满脸惊恐,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声音颤抖地讲道:“大师啊,你不知道,一个月前我出门去谈生意,乘坐轿子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就在那时,我看见一位身着彩衣的女子,怀中抱着一幅丹青……”说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和困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夜晚。 “吁……” 一辆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内的陶富贵在半睡半醒之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惊醒。他心中不悦,皱起眉头问道:“陶安,外边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把马车停下来?” 老管家陶安赶忙回答道:“老爷,前面有一个女子拦住了去路!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独自走在夜路上,恐怕是和强贼一伙的!咱们虽然走在官道上,但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哦?”陶富贵疑惑地掀开窗帘,看到一位身着彩衣的女子,她双手紧紧抱着一副丹青,仪容挺秀,风采照人,好一位绝美佳人! “陶安,你去将这位女子请过来,老爷我有话问她。” 陶安赶忙劝道:“老爷,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儿家独自走在夜路上,其中只怕有什么古怪!我看咱们还是绕路走吧!” 陶富贵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当下命令马车调转方向。 忽然,一声啼哭传来,这声音惊动了陶富贵的心。 他掀开窗帘回首望去,只见彩衣女子两眼含泪,神情悲惨,那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王富贵心中又起了怜惜之念,顾不得许多,连忙说道:“陶安,你还是把她请过来吧。” 陶安惊恐地回道:“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庆州之地向来不太平,不仅有强寇山贼出没,这荒山僻地更是常有狐精鬼怪出没,今日赶夜路已经是犯了大忌。” “哼!”陶富贵十分不喜,怒声呵斥道:“大胆!岂有此理!本老爷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下人多嘴!” “陶安啊,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陶家人向来心善,怎能将一个柔弱女子丢在这荒山野岭中不管不顾……还不快快把她叫过来。” “哎!”陶安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着身旁的一位家丁挥了挥手,示意他将那彩衣女子请过来。 彩衣女子缓缓走到马车旁,低头向陶富贵深深地鞠了一躬。 陶富贵仔细端详着她,看得出来这位姑娘芳龄二八左右,心中越发喜欢,微笑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三更半夜独自走在这夜路之上?” 彩衣女子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啜泣着回答:“大老爷,小女子名叫彩衣,是‘梧州’汴泠人氏。自幼孤苦无依,命苦啊!前些日子,不幸被恶人拐卖到玉宁县的花楼,小女子实在无法忍受那般屈辱,趁着夜色拼死逃了出来。” “谁曾想,竟迷失在这荒山僻岭之中。幸得遇见大老爷,恳请大老爷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愿为大老爷做牛做马,以报答大老爷的救命之恩……呜呜呜……” 她的哭声越发凄惨,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犹如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陶富贵看她颈处有鞭痕,想来这女子在花楼不肯就范,因而遭受了诸多折磨。但心里还没有放下疑虑。 然而,当他目睹女子眉目流转间流露出的哀怨神情,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愈发疼惜,于是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陶富贵亲自将她扶入轿内,满脸笑容地说道:“彩衣姑娘,前方不远处就是丰庆城了。我乃城内一名瓷商,府邸颇为宽敞,你今夜可在我家中留宿。你意下如何?” 彩衣微微点头,或许是一路奔波,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她抱着丹青,渐渐沉入梦乡…… 这陶富贵显然并非正人君子,见彩衣睡去,竟然色胆包天,伸手轻轻拢了拢她的如云秀发。见她并未抗拒,他愈发大胆起来,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地伸向她的私密之处…… 然而,不知为何,望着彩衣熟睡的恬静模样,陶富贵的困意突然汹涌而至,先前的邪恶念头瞬间烟消云散。最终,他与彩衣相依相偎,一同睡去…… “老爷,已到府外……还请老爷下轿回府安歇……” 陶富贵悠悠转醒,呢喃自语:“好怪的梦…”摇了摇头,不见彩衣的身影,问道:“何富,彩衣姑娘何在?”何富答道:“老爷睡着了,彩衣姑娘在半路便下了马车,临走时,说报答老爷救命之恩,特意将自己那副丹青作为答谢,让老爷如何都要收着…还说日后若有机缘,她还会来看你……”王富贵一拍大腿,惋惜道:“你这老糊涂,何故放她走?到手的…”心知说错话,改口道:“她孤零零独自一人,若是遇见仇家或者山中匪贼可不…哎…可惜可惜…”说着,将座侧的一幅丹青图撑开,是一幅美人图,画中一位女子坐在一凉亭,山水映衬亭中人,景物明淑,笔酣墨饱,呼之欲出,画中女子与彩衣七八分相似,十分喜爱这画中意境,吩咐下人将画挂在主室的书房。 陶富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情恍惚,嘴里嘟囔着:“真是个奇怪的梦啊……”他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下,却发现彩衣的身影不见了。 他连忙问道:“何富,彩衣姑娘去哪儿了?” 陶安回答道:“老爷睡着后,彩衣姑娘在半路就下了马车。临走时,她说为了报答老爷的救命之恩,特意把自己怀揣的那副丹青送给你,让你一定要收下……” “还说日后若有机会,她会再来探望你……” 陶富贵一听,懊悔地拍了拍大腿,道:“你这个老糊涂啊,怎么能放她走呢?到手的……” “她一个女人家孤零零的,要是遇到那伙仇家或者山中的土匪强盗可怎么办……哎,真是太可惜了……” 陶富贵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座位旁边的一幅丹青图展开,只见画面上是一位女子坐在一座凉亭中,周围的山水映衬着亭中的人,景色明媚秀丽,画笔酣畅墨饱,画中的女子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画中女子与彩衣有七八分相似,他十分喜欢这画中的意境,于是吩咐下人将这幅画挂在主室的书房里。 …… 事情回忆到这里,陶富贵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他的声音也略微低沉了下来:“从那日起,怪事接踵而至,令人毛骨悚然。我......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位女子紧紧抱着自己,在血泊中沐浴。惊醒后,我都感到精神恍惚,好似丢了魂一样,整日浑浑噩噩......” “不瞒大师,就因为这件事,我那拙襟都跟我赌气,搬出了房间,讥讽我不中用......我原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噩梦,哪知府上的男丁都做了相同的噩梦。本是勤快之人,一个个变得懒散起来。” “更诡异的是,有一天,丫鬟去打扫书房,突然看到原本挂在书房的那幅美人画,竟变了模样,画中哪里是什么山水美人,分明是一幅披着人皮的骷髅图。好不吓人!” “府上的众人纷纷议论,都说这画是不吉利之物。我也觉得这画甚是古怪,于是让下人将画拿出去烧掉。可是它似乎深深扎根在这里,无论怎样都无法将其取下。” “撕扯不坏,火烧不得,水泼不湿。为了解决这个鬼东西,我请来了不少高人前来做法,但他们走进这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第182章 两位哥哥,可有糖吃? 老和尚听闻后,白眉微扬,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道:“净宁,速将为师的‘大乘如来杵’取来!” 人群中,一位面容白净的小和尚应声而出。只见他从包裹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模样怪异的物件,众人定睛一看,那东西形似金刚杵,尖端锐利异常,中端为握柄,末端则浮雕着三个神态各异的佛头,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栩栩如生,令人心生敬畏。 温琰一眼认出了这位小和尚,这不就是“大云魔寺”中与自己相熟的净宁小和尚吗? 看着他手中的奇怪物件,温琰心中充满了好奇,不禁好奇问道:“崔师兄,这小和尚手中所持何物?为何看上去如此诡异神秘?” 崔洵轻声答道:“那是大乘如来杵!乃‘大云魔寺’寺的至宝,通常为佛教密宗修法所用,可降服世间诸般魔怨,使各种魔障无法侵犯。更有传闻称,此物拥有莫大威能,可杀伐三千罪恶,度化万种怨念。” “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得见,这位老和尚想必就是道苦禅师了。听闻他佛法高深,广修佛缘,救度无数众生脱离苦难!更常常超度那些孤魂野鬼,使其得以坠入轮回。” 如今听崔洵这么一说,温琰心中不禁对这老和尚生出几分敬佩之情。想当日自己在“大云魔寺”时,并未见过此人身影,但寺内确实有不少高僧禅师。 那一边,道苦禅师将禅杖稳稳立在房外,面色凝重地说道:“施主,这一根‘八戒禅杖’可护你等安全,切记不可越界,以免惹来大祸!”说罢,接过大乘如来杵。 “净宁,随为师进房瞧瞧,究竟是何方魔物在此作祟!” 净宁年纪虽小,胆子却颇大,毫无惧怕之色,毅然随着老和尚闯入房中。 眼见房中许久都没有动静,陶富贵身旁的陶安不禁忧心忡忡地说道:“老爷,这一老一小的两个和尚恐怕也是徒有虚名,就如之前那些自称高僧仙道之人一般,只怕是中看不中用啊!” 陶富贵听了,气得直跺脚,骂道:“可恶!我陶某人一生未曾作恶,也不曾欺骗他人,为何会招惹这些妖邪毒害!难道这世间真的就没有人能帮我解除这困境了吗?” 正在这时,温琰和崔洵二人缓缓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陶富贵一脸惊愕,质问道:“你……你二人是谁?竟敢擅自闯入陶府!嗯?难道你们是偷窃的贼人?” 崔洵的语气平淡:“屋内的怪画我要了!” 陶富贵眼睛一亮,喜出望外:“你要了?好啊!你若真有本事尽管拿去,不止怪画相送,我还会额外奉上金银!” 崔洵甚至没有正眼瞧他一眼,便大步迈入房间。 温琰微微一笑,回道:“你的事情我们有所耳闻。我这位师兄可是有大神通的,咱们可说好了,若是他帮你拿走房中这幅怪画,你可得好好酬谢我们二人!” 陶富贵不知道他们是否只是信口胡诌,但有人愿意出手帮忙,那只再好不过了,于是他笑着答应:“一定、一定,若是两位肯出手相助!金银之事尽管开口!” 温琰稍稍晚了一步进入房间,看到崔洵静静地立在书房中,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目光紧紧盯着墙壁。 房间中的家具都已破败不堪,仿佛经历了千年的岁月侵蚀,早已腐朽风化! 更诡异的是,那面墙壁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一种像是树根的红色根茎之物竟然从地下破土而出,它们如一根根触手般攀附在墙壁之上,仿佛一只血红的大手,将墙面上挂着的丹青严密地掩盖起来。 透过缝隙往里看去,这幅画正如陶富贵所说,画中的骷髅如同披着斗篷一般,嶙峋的肩膀上披着一张人皮,坐在一间破败的凉亭之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氛围…… 崔洵伸出手,一股强烈的气劲聚集而起,想要隔空取物,然而这一举动却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口中怒喝道:“你不过是被他人炼制的一副邪魔器物,竟然还妄想把这小小的房屋当作靠山?看我如何将这房子和画卷一同取走!”说罢,他的身体向后移动,衣袖中猎猎作响,一股强劲的风沙骤然窜出。 一时间,整个房屋都开始剧烈抖动,似乎随时都可能塌陷。 在崔洵强行取画的过程中,攀附在墙面上的红色根茎之物纷纷化作一粒粒微小的尘埃,同时,一股腥臭的血雾扑面而来。 温琰急忙掩住口鼻,挥动衣袖,试图驱散眼前的血雾。随着血雾渐渐散去,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温琰定睛凝视,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方才还在陶府宅院,如今却仿佛坠入梦境,置身于某地村口的牌楼前。 他抬头望去,牌坊上书写着三个潦草的大字,可惜被天风侵蚀,已难以辨认。 但见村落中青砖瓦房林立,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古树参天,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温琰只觉得脑袋昏沉,眼前的村落虽然近在咫尺,却又如此不真实,宛如画中的景象!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心生不安。 “师兄,你在哪里?” 温琰迈入村口,焦急地寻找着崔洵的身影。 走了不远,他终于看到前方有一个人站立着,正是崔洵。他急忙走向前去,还未开口,只见崔洵环顾四周,惊叹道:“好一幅魔画!一不小心便着了道!” 温琰疑惑地问道:“崔师兄,这里是何地?我们不是在陶府书房吗?为何会身陷异地?” 崔洵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太清楚其中缘由,只是缓缓地走进村落的腹地。 二人缓缓行走了一炷香的时辰,原本明亮的天空豁然被夜色笼罩,各家各户门前灯火自然点亮。整条街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的身影,确切地说,二人一路上并未遇见一人一畜。 除了偶然传来的一两声狗吠,这个寂静的村落宛如一场梦境,让人不免有种阴森诡异之感。 就在这时,远处的街道传来了孩童们嬉笑的声音。只见几个小男童穿着大红大绿的棉袄,梳着可爱的总角,相互追逐着、嬉闹着,渐渐地来到了温琰、崔洵二人身旁。 一个穿着红棉袄小胖孩伸出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问道:“两位哥哥,你们有糖吃吗?” 温琰看到这个可爱的孩童,心中喜爱不已,他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肉乎乎的脸蛋,微笑着说:“大哥哥身上没有带着糖果呢,不过这里有钱,你可以自己去买糖吃哦!” 然而,红袄男童并没有接过他手中的铜钱,依然伸着手,重复着之前的话:“两位哥哥,你们有糖吃吗?”他的模样和话语没有丝毫变化。 崔洵的面色冰冷异常,他迈开步子,道:“我们走。” 那红袄男童紧紧地追了上来,一边小跑着,一边不依不饶地伸着手,嘴里还嘟囔着:“两位哥哥,可有糖吃?”他的表情和话语都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让人感到十分怪异。 温琰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悦,他皱起眉头,呵斥道:“你这傻娃!钱比糖果好!你拿着这钱回家后,定会讨你家人欢喜,到时候你父母不就会给你买糖吃了!” 崔洵则显得更加不耐烦,他摆摆手,大声说道:“温师弟,你是眼花了吗?跟一个纸扎人讲什么道理!” 温琰听到这话,目光一瞥之际,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那红袄男童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变化。 白纸扎成的脸颊此刻涂着鲜红的腮红,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是用颜料画上去的。刚刚还是活泼可爱的样子,转眼间却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纸扎人。 那纸人的脸色格外鲜明,脸上的笑容僵硬而阴郁,透露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温琰只觉得自己的颈椎骨一阵发冷,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纸人,嘴里还骂骂咧咧地。 而那个纸扎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望和寂寞。 第183章 美人祭 温琰、崔洵二人加快脚步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那红袄男童却如同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身前。 红袄男童伸出双手,声音变得异常低沉:“两位哥哥……可……有糖吃……”这声音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奶声奶气,而是带着一种阴森的感觉。 崔洵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的出手快如闪电,一掌拍在红袄男童身上。 红袄男童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的嚎叫声。片刻之后,男童便被熊熊烈火化为了烟尘。 远处的几位孩童目睹这一幕,吓得立刻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再看,他们哪还是之前那嘻嘻哈哈的孩童模样,分明是一个个纸扎人,诡异无比地摆放在街道旁边。 “师弟,我们走!”崔洵大袖一甩,正要离开时。 二人走了不远,突然听到巷内传来一阵戏声。 温琰眉头一皱,高声骂道:“大半夜的唱什么鬼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尽管冲着我这位师兄来!何必藏头露尾地躲在暗处,让人讨厌!” 崔洵冷了一眼温琰,独自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崔师兄等我……” 崔洵独自一人来到村庄中心,一座戏台子高高搭建着,四周弥漫着浓厚的乡村气息。 台下,百姓们或坐或站,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手捧茶水,聚精会神的听着戏。 戏台上,女子浓妆艳抹,身姿婀娜,水袖如流云般甩动,翩翩起舞。 随着悠扬的琴声起伏,她的歌声如泣如诉,唱道:“奴家本是良家女……家住秦山桃花村……不想马贼杀人又放火……村里百口死于非命……”哀怨的曲声在空气中回荡,如泣如诉,让人不禁愈发感到诡异。 崔洵不时抬头观望四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此时,温琰跟了过来,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他对着身旁听戏的男子喊道:“来……让一让……” 男子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 温琰不以为意,一屁股挤在了男子身旁的板凳上,翘着二郎腿问道:“崔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崔洵冷笑一声,回答道:“听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阵阴风突然吹过。二几人顿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仿佛被催眠了一般。 戏台上,二胡、锣声、鼓板等伴奏声戛然而止!台上的女子也不再唱戏,她宛如一尊泥塑般一动不动,唯有水袖却在风中摇曳。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过身来,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端正地坐在板凳上,阴沉的面容上毫无表情,死一般地盯着温琰、崔洵二人,整个气氛弥漫着沉郁和诡秘,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崔洵嘴角怪怪地一笑,露出一丝不屑,道:“就这点小把戏!也敢出来献丑?”说话间,他毫不费力地用一只手将身前瘦弱的老叟拽了起来,另一只手则狠狠地将他的整个身子压在地下。 只听“噗”的一声,老叟竟然被碾压成了一沓破纸!随着一阵阴风四起,发出哗哗的纸响声。 温琰这时才看清楚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纸扎人,而戏台也不过是用纸搭建而成。 “我们走!”然而,当崔洵刚要迈开步子时,那些纸扎人却如鬼魅一般,迅速排序成两排,低头站立,挡住了他二人的去路。 崔洵目光一凛,手掌心中涌起一股黑色的火焰,如旋风般盘旋而起。 纸扎人此刻心存畏惧,如鬼魅般退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继续观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当啷”一声,铜锣敲打声突然响起,二胡、锣声、鼓板等伴奏声也随之骤然响起。 戏台上的女子继续舞动着身姿,口中唱道:“心有不甘化冤魂……跪拜城隍去告状……” 温琰早就发觉这些人不一般,故意装作不懂,倒是想看看崔洵有什么本事。方才见他气定神闲,一怒吓退了鬼怪,不禁恭维道:“崔师兄好气魄!竟然能在一怒之间,吓退这些鬼怪!” 崔洵回应道:“师弟有所不知,这纸扎人以恐惧为食!你若害怕它,它便会吞噬你,你若比它更凶猛,它便会顺从你!” 两人边走边聊,温琰好奇地问道:“崔师兄,这纸扎人明明无肉无骨,它究竟是如何动弹的呢?难道与江湖异人手中的人偶有相似之处?暗中操纵吗?” 崔洵露出了久违的笑声,回答道:“师弟啊,你不知道,这种手法叫做‘纸扎术’!是魔教的独门手段,他们将这纸扎人当作炼丹道童,或者守门力士,甚至是那神出鬼没的无影刺客……总之,这纸扎人在他们手中就如同傀鬼一般,任其随意差遣。” “我还听说他们将人的魂魄封于纸扎人之中,这般神通更是了得。” 温琰听到后惊讶得连连高呼,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纸扎人竟然如此邪门。 走了一段路后,温琰才从崔洵口中得知,他们二人被困在了画境之中,这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景象,需要小心应对。 绕过一条土路,温琰看到前方一棵榕树下坐着两个人,这不正是那道苦禅师和净宁小和尚吗?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二人也被困在了画境之中。 温琰走上前,恭敬地行礼说道:“大师,我们二人在这里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脱离这画境之地?” 还没等老和尚开口,净宁就认出了温琰,惊讶地说道:“施主,竟然是你!你擅自闯入妖魔之境,千万不可随意走动,这里很危险!我师父他佛法高深,你们二人还是跟随我师父比较好。” “你这小和尚倒是心善。多谢。”温琰谢了一声。 道苦禅师看着温琰,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绝非普通凡人,贫僧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施主!” 温琰回答道:“大师请讲。” 道苦禅师一脸凝重地问道:“你二人可是为了这幅‘美人祭’而来?” 崔洵冷冷地回答道:“不错!”他的话语简单明了,没有做任何多余的阐述。 温琰此时还是糊里糊涂的,他不明白崔洵为何要来这里,疑惑地问道:“这‘美人祭’究竟是什么东西?简简单单的一幅画为何能将我们困在这画境之中?” 道苦禅师将钵盂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释放出一缕耀眼的金阳。金阳呈现半圆之状,将几人紧紧地掩护在金光之中。 “这‘美人祭’可不是一副普通的丹青,此画是以女子的精血做墨,骨髓做颜料,皮囊做画纸,魂魄与怨气成了此画的点睛之笔!都是贫僧一时大意,才不小心入了它的妖法之中。” 温琰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如此残忍,将人做成丹青。他一想到自己身在这由血肉构成的地方,就感到极度的不适,“大师,不知我们该如何脱困出去?” “可不会在这里待久了,也会变作一只无血无肉的纸扎人吧?” 道苦禅师双手合十,面色沉静,不急不躁地回应道:“阿弥陀佛,贫僧起初以为是魔教之人在暗中捣鬼,于是在此处静候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察觉出此画并非受人操纵。” “然而,为何这样一幅简单的画竟会将贫僧师徒困入这画境之地呢?记得陶府主人曾讲述过此画的来历,贫僧这才想起魔教有一件邪宝名为‘美人祭’,其画中藏有一只灵鬼,与画融为一体,这便是此画的精髓所在。” “这灵鬼开启了灵智,能够擅自取用此画的力量!若想脱困离开,只需找到画中灵鬼即可。” 温琰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灵鬼能将大师困在画境之地,想必有些非凡的手段。它若是躲藏起来,恐怕一时半会无法找到!不知大师可有何妙计将其引出?” 道苦禅师回道:“阿弥陀佛,此等灵鬼喜食活人魂魄,尤其对那些粗劣重浊的阴魄更是喜爱。” 第184章 老和尚斗鬼 温琰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几人被困在这画境之地,又能上哪里去抓取孤魂野鬼呢……再说也不能拿活人的魂魄去祭它出来吧?”说着说着,他的目光缓缓看向小和尚净宁,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既然想要出去,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你身为佛家之人,常常讲舍身成正果,小和尚你又没什么大用,不如……” 净宁面色一惊,故作镇定,说道:“古有佛主割肉喂鹰,今我舍弃魂魄救人脱困……师父,可怜弟子日后再也不能伺候你老人家了……”说着说着,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温琰见状,哈哈笑道:“小和尚,你哭什么,我只不过是吓唬你一番而已,不哭了不哭了……”他开着玩笑,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崔洵。 崔洵似乎有意避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温琰在崔洵耳边小声说道:“崔师兄,你不是之前取了那冒充十二盗的贼人魂魄吗?何不用他们的魂魄做饵,引出画中灵鬼呢?” 崔洵瞥了温琰一眼,道:“这老和尚有办法出去,却藏着掖着,偏要你我出手!” 温琰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大师都说了,需要魂魄勾引!” 崔洵冷笑一声,故意放声高喊:“你知道什么,老和尚有大乘佛法的手段,自会破开眼前这画境!” 道苦禅师微笑道:“施主,你是冲着这幅画而来,如何忍心看着贫僧毁坏此画?佛法无边,这画虽为魔教之物,可画中有无数亡灵冤魂的残念,贫僧不忍将其毁坏,只愿将它收回寺庙镇压,日夜超度画中亡灵冤魂……往生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崔洵这才讲明自己的意图,道:“你这老和尚的意思是,等咱们出去后,就各自凭着手段夺画了?” 道苦禅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阿弥陀佛,佛为清净心,向来不争……”说罢,他便闭上双眼,进入入定的状态。 崔洵眼神冰冷,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道:“好一个向来不争!老和尚,你如此淡定,难道要坐化在这画境之中也不愿出手吗?” “哼!我可不愿意陪着你。”崔洵冷哼一声,大步走出钵盂释放出的金光界限,同时,袖中飞出十来个魂魄。这些魂魄左摇右晃,仿佛有人在召唤它们一般,向前游走。 紧接着,崔洵和温琰二人急忙跟在魂魄后面。 净宁看着他们离开,心中满是担忧,“师父,真没想到这人身上藏着他人的魂魄,只怕不是个善类!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道苦禅师双手合十,轻声念道:“阿弥陀佛,此人一身戾气,着迷于执念,醒悟之路甚是艰难……佛不渡无缘人……不过,反倒是另外一位施主倒是颇有瑞相,莫轻小恶,以为无殃,凡罪充满,从小积成!为师不妨点化点化他……” 这些魂魄浑浑噩噩,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走过了一座没有河水的石桥,来到了山上的一处凉亭。 温琰和崔洵躲在一块大石后面,目光紧盯着凉亭。 只见凉亭周围种满了鲜艳的红花,远远望去,宛如一朵朵跳跃的火苗。然而,这凉亭不是一般的诡异,它的支柱竟然是由白骨堆砌而成,而顶部则是由毛发编织而成。 亭子内的中心,坐着一位彩衣女子,抱着一幅画卷不停地抽泣。而她身后是一口古井,井口不断冒出迷蒙的气雾,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这些魂魄像是到达了目的地,蒸腾着黑气,化作数颗浓郁的黑珠,如流星般飞入彩衣女子的五窍中。 温琰吃惊不小,小声对崔洵说道:“崔师兄,看来这怪女子便是画中的灵鬼了!不知道有什么法子拿下她?” 崔洵的目光紧紧盯着彩衣女子,眼中充满了诧异:“真是奇了,我竟然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气息。这女子仿佛与这画卷融为一体,似真似幻,那么的不真实……魔教之物,果真不同凡响!”话语间,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温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高亢嘹亮佛号,不免吓了一跳。 这声音来自道苦禅师。 崔洵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抱怨道:“这老秃驴……叫得如此响亮,生怕灵鬼不知道他来了!” 此刻,彩衣女子的哭声却越发凄厉,如泣如诉,又似夜枭悲鸣,让人毛骨悚然。尽管能够看清楚她的五官,可就是模糊不清,不知美丑。 温琰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他定睛一看,眼前竟弥漫着一片晶莹的露珠,宛如串串断了线的珍珠。意识到这竟然是女子的眼泪!那一颗颗泪珠,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悲伤与哀愁。 净宁小和尚见状,兴奋地拍手叫道:“师父,你快看……好多糖果……”笑着,一蹦一跳地伸手去触碰那些飘荡的泪珠。不知他眼拙,还是什么情况,竟然将这些诡异的泪珠误认为是美味的糖果。 崔洵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紧紧皱起眉头,看到温琰举止异常,喝道:“师弟,沉住气!这里是画中幻觉!一切为虚幻,不可当真……” 温琰根本听不进去,目光空洞,直直地望着漫天飞舞的泪珠,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那些晶莹的泪滴。 每一滴泪珠中,在他的眼中,都映照着阿奴嬉笑的面容。 温琰的耳边回荡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傻小子,我在这里……快来抓我……嘻嘻嘻……你不是喜欢我嘛?快来啊!” 他像是完全失去了神志,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些浮沉往来的泪珠。 此时,道苦禅师双手合十,嘴唇微微颤动,喃喃地念起了六字真言。 一阵悠扬的梵音在温琰耳畔响起,那声音空灵而悠长,如同清晨的钟声,清脆而响亮,仿佛身在极乐世界…… 待温琰再次定睛细看,眼前那美丽的泪珠,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颗颗血淋淋的眼珠!那些眼珠如同活物,瞳孔滴溜溜地转动着,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在凝视着他的灵魂。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四周阴风阵阵,怪声此起彼伏,彩衣女子如幽灵般飘出凉亭,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怨恨,怒吼的风声仿佛化作了一声尖锐的怒骂:“老秃驴,坏我好事!非将你剥皮泄恨不可!” 道苦禅师容不得她如此放肆,手持大乘如来杵,飞跃而起,将杵抛向彩衣女子上空。 大乘如来杵散发出阵阵金光,如涟漪荡起,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角落。 在金光之中,一座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座巨佛,一座三面巨佛像。 佛像的三张脸分别呈现出笑状、怒状和悲状的神态,威严无比,令人心生敬畏,仿佛不可侵犯。 三面佛照着彩衣女子压了下来,犹如巨山压顶,她惊恐万状,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阿弥陀佛……”巨佛的三张脸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声如惊雷,震耳欲聋。 彩衣女子双眼满是恐惧,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发疯般地叫喊着。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七窍之中不断冒出丝丝缕缕的鬼气。 刹那间,原本宁静美好的画境世界瞬间崩溃,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般,碎片四处飞溅。天空变得阴暗压抑,大地剧烈震动,万物倾斜欲倒。 第185章 怪老头 眼看着,画境之地逐渐塌陷崩裂,就在这一刻,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一声高亢悠长的声音,如惊雷般在空中炸响:“老和尚,休得坏我圣教之物……” 此时,彩衣女子陷入了疯狂的大笑,她的额头竟不可思议地浮现出一道旋涡。随着旋涡的出现,她的身躯化作一缕黑气,被吸入其中。 瞬间,天地昏暗无光,整个世界都开始剧烈波动扭曲,仿佛像是一张被撕裂的画布,一片又一片地被吸入那无尽的旋涡之中。最终,整个世界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琰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一片轻盈的鸿毛,在风中摇摇欲坠。待到他再次能够看清事物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崔洵以及老和尚师徒二人已经回到了陶府的书房之中。 然而,那幅曾经挂在墙上的画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房外传来一阵阵吵闹声,温琰等人走出去一看,只见陶富贵一干人等都远远地躲在一边,害怕着什么。 房外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围困着一个人,他们的神情紧张,似乎对眼前的人充满了惧意,与他对峙着,双方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场激烈的殊死搏斗即将爆发。 被孤立之人是一位耄耋老者。他身形佝偻,散乱的头发如乱麻般披散在肩上。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根黑木拐杖,支撑着他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将一幅画负于后背。 奇怪的是这位怪老头却显得从容不迫,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众人,那一对眼眸炯炯有神,透着异样的光泽,并无老人那般沧桑之感。 怪老头嘴角轻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笑:“看样子,来了不少名门大家的门徒啊!哼哼……万妙仙门……观海天门……太衍玄门!三大门派都到齐了……诶呦,还有不少乌合之众也来凑这热闹……哼哼……” 他的冷哼声中透露出对这些人的不屑,随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道苦禅师师徒二人,眼神冷漠如冰:“对了,还有佛门……” 不远处,一位持剑白袍老者静静地站着,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目光凝视着身前的两具死尸。这两具死尸的死法怪异至极,他们的眼珠子凸显出来,瞳孔之中竟然有魂魄在不停地磕头。突然间,眼珠子轰然爆炸,魂魄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持剑老者满脸怒容,眼神中透露出凛冽的杀意。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柄湛蓝色的宝剑,愤愤不平地吼道:“你为何杀我天门之人?出手这般怪异歹毒,你究竟是何人?” 怪老头微微一笑,这笑容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然而,他的笑声却显得嘶哑而诡异:“他二人挡住我的去路,我为何不杀?” “嘿嘿嘿……黄天风,亏你还是‘观海天门’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不识我这手段?旁人都说你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果真如此,你可比你的师兄夏怀玉差远了……哈哈哈……” “你!你!”黄天风气得呼吸急促,情绪愈发紊乱。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怪老头。事实上,眼前之人的话并没有错。 夏怀玉作为观海天门掌教,性情儒雅随和,其独步天下的毒功更是无人能及,在天门享有极高的威望。而他和夏怀玉自幼一同拜入天门,一同练功习武,感情十分深厚。 然而,两人在玄门的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后来,夏怀玉的天赋逐渐展现,被老教主视为衣钵继承人,备受尊崇,而自己则渐渐被人轻视,只得在门中做得一个看门小徒。 后话不说,如今自己虽然贵为门内长老,可平日里疏于修行,加之资质愚钝,实打实的靠山吃饭,完全靠着师兄夏怀玉的扶持才坐上长老之位! 原本今夜之事,夏怀玉派遣门内其他高手出面处理,黄天风见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便主动请缨,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之辈,好让同道中人对他刮目相看。 谁曾想,他不仅让两位门徒惨死敌手,自己还遭受了一番羞辱,这实在让他气不过。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苦和不甘。 黄天风恨得咬牙切齿,正欲出手教训这狂徒,身旁的黑袍老者突然冷笑一声:“黄天风,你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此人乃魔道中人!这等手段,正是碧幽教的手法!你竟然都看不出来!” 温琰认出了这黑袍老者,这人不正是自己跟随唐煜前往万妙仙门参加少年武道大会的路上,遇到那位孤傲清高的云道真人吗? 没想到万妙仙门的人也来了,有趣。 云道真人这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惧色,不约而同地与怪老头拉开距离,仿佛那“魔道”二字有着莫大的威慑力。 怪老头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们害怕了?其实我并非什么大有来头之人,只是圣教中一个看院的老汉罢了……” 圣教? 众人闻言,心中一震,他们自然听得出,这怪老头乃是碧幽教徒众,而在外界之人眼中,他们与正道背道而驰。 碧幽教可谓是异常神秘,其行为风俗异于常人,是一群作恶多端的疯魔之徒。 此时,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猛地抖出一柄白色宝剑,剑指怪老头,高声喊道:“诸位道友皆是有头有脸之人,岂会惧怕这猖狂的魔徒!” “想当年,碧幽教厉非天何等嚣张,最终还不是被吾辈之士联手击败,将其除名!自那以后,魔教分崩离析,偏安一隅!今日魔教小喽啰竟敢公然挑衅,我们定让他有来无回!” 男子的话语慷慨激昂,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群情激愤。 然而,在这激昂的氛围中,也有一些人心中暗自忐忑,毕竟面对神秘的魔教,谁也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但此刻,他们只能选择团结一致,共同对抗这未知的威胁。 一位年轻之人随声附和道:“李道长所言极是!此人虽说乃魔教之人,但与那厉非天相比,根本不足为惧!如今这一幅‘美人祭’落入他手,绝不能让他带回碧幽教!” 又有人出面附和道:“说得对,不仅魔画带不走!此人也休想活着离开!” 温琰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起初并不知晓这些向来不干涉烟雨红尘之事的大修士,为何今夜会齐聚在陶府之内!如今听他们一口一句魔画,想必是为了这幅‘美人祭’而来,只是碰巧遇见了什么魔教中人,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这时,有人认出了道苦禅师。 “原来道苦禅师也在这里,这魔徒肯定插翅难逃!” 道苦禅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这位施主固然是魔教徒众,但不妨对其网开一面。” “施主,孽海茫茫,回头是岸……还请施主将魔画交给贫僧……以此自我消除业障……” 怪老头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大声说道:“你这老和尚真是不知羞耻啊!这幅‘美人祭’可是我圣教的宝物,怎么到了你们口中,反而成了我抢夺你们的东西了!” 黄天风一心想要为门徒报仇,他怒哼一声,道:“诸位道友,不必与这魔徒再作口舌之争了……”然而,他的话还未落音,身后的两名弟子突然蹦了起来,挡在了双方人中间。 两人的举动十分怪异,眼珠子一上一下,如斜眼之状,显得疯疯癫癫的。他们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些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黄天风见状,怒喝道:“清风,清雨,你们两个在发什么疯?还不快给我回来!” 道苦禅师高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盘坐在地,闭上眼睛念起了佛教真言。 他显然是有意帮助清风和清雨两人解除困境。 一个个小金字极快地飞进清风和清雨的耳朵。他们的状态逐渐平复下来。像是对之前的疯状记忆犹新,他们觉得十分丢脸,于是慌慌张张地退回黄天风身后,不敢再言语。 第186章 哪里来的疯道人! 当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怪老头身上时,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杀气。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位叫做清风的脑袋突然开始发胀,变得异常巨大,就像一个大冬瓜一样。 他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哭喊着:“师父,救我……救我啊!”而另一边,清雨也出现了怪症,他的肚腹鼓胀起来,撑破了道袍,痛苦地呻吟着:“痛死我了,师父,快快救我!” 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脑浆和肠子四溅开来,溅了黄天风一身血肉。 这血腥的一幕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吓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惊愕。 怪老头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和得意。他对道苦禅师说:“老和尚啊,你为何要杀了他二人?你佛家不是讲究不杀生吗?如今你犯了杀戒,你多年的苦修可就毁于一旦了,真是可惜啊,可惜啊,哈哈!”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那魔徒在暗中搞鬼,与道苦禅师毫无关系,他们的杀心四起,誓要除杀魔教祸害。 躲在远处的陶府众人看到这一幕,吓得畏手畏脚,生怕自己也会遭殃。陶安富焦急地说:“老爷,快快走吧!这些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说着修道、修佛,可实际上却并非善类,他们的心地狠毒着呢。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以免受到牵连。” 陶富贵亲眼目睹了刚才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点点头,双腿发软,正准备转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而,他的手臂却被一个道人紧紧握住,只听那道人笑着说道:“陶老爷,贫道一平,来迟一步!这就为你的府苑驱妖避邪!” 陶富贵惊恐万分,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是何人?” 一旁的陶安认出了这位老道人,连忙说道:“老爷,这位道爷可有一些手段,前几日陶二在山中遇到猛虎,便是这道爷救下的!” 陶富贵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杜三辩顺势将他拉到了那群人中间。 杜三辩的出现,意外地打断了这场血雨腥风的冲突。他指着书房,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笑着对陶富贵说道:“陶老爷,贫道观你这书房上空死气密布,四周妖气丛生!想必是有妖邪在此作祟!” 接着,杜三辩转身指着众人,语气中充满了讥讽,“瞧瞧,陶老爷你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没有一个是正经人,一看便知是江湖骗子!” 陶富贵心中又惊又怕,也不知道该如何相信这位除魔道人。 这些名门大家并未与杜三辩一般见识,而是死死盯着怪老头。倘若怪老头有任何异常举动,众人恐怕也顾不得这些无辜之人了,只能强行出手了! 陶老爷顿感气氛不妙,吓得不轻,颤声问道:“老道士,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杜三辩眉头一皱,笑道:“陶老爷,你府上不是闹鬼吗?贫道特意前来帮你清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诸位道友,不好意思了!今夜这活贫道早已与陶老爷谈妥了!还请诸位道友移步,贫道要开始施法了。” 陶老爷一甩手,怒视着杜三辩,骂道:“哪里来的疯道人!再敢纠缠不休,我可要报官了。”话音一落,他便急忙转身离去。 杜三辩见状,连忙喊道:“陶老爷别走!价钱好商量!实在不行,你管贫道一顿饭也可以啊!” 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杜三辩缓和下来。 云道真人、黄天风等人仔细打量着杜三辩,见他相貌平平,无甚特别之处,心想他大概也是个江湖骗子,打听到陶府闹鬼之事,便赶来坑蒙拐骗。 也就并未将这骗子放在心上。 众人有意将其打发,云道真人身后走出来一人,面带不屑,取出十两银子,仿若打发叫花子般丢在杜三辩脚下,同时冷漠说道:“老道士,这里没什么鬼怪!快快走吧!” 杜三辩默默拾起银子,对着这位“施舍之人”恭敬地作了一揖,然后走在怪老头身前,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开口道:“你这老头,贫道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有些眼熟……”话音未落,他便绕到怪老头后背,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原来是你…” 也不知杜三辩是真的认识他,还是故意说的假话,想趁怪老头不备,伸手去夺他后背的画。 怪老头身体敏捷地一晃,轻松让杜三辩扑了个空。紧接着,他顺势挥动手中拐杖,狠狠地砸在杜三辩的后背。 杜三辩脚下一个趔趄,加之后背遭受的重击,重重的栽倒在地。 怪老头瞪了杜三辩一眼,然后身体盘旋而起,伴着一股风沙,如利箭般破空飞走。 “魔徒休走!” “看你如何能逃!” “诸位道友莫要让这魔徒逃走!” 这些正道人士见状,纷纷高声呼喊,各显神通。 有人驾驭法宝;有人踩着剑光;有人乘风追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血雨腥风的紧张态势,在这一刻变得风平浪静。 情况突变,崔洵觉得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似乎不想让叶敏参与其中,抱拳道:“师弟,今日就此别过……”话罢,身体化作一道黑气,追逐上去,似乎冲着魔画而去…… 情况突变,崔洵心中一惊,他觉得事情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似乎不希望温琰被卷入其中,道:“师弟,今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黑气,如箭一般追逐而去,正是冲着怪老头而去...... 温琰原本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看看这位魔道中人究竟有何惊天动地的大神通,竟然让这么多人对他心生畏惧!然而,当他刚要迈出脚步时,却被爬起来的杜三辩挡住了去路。 杜三辩轻轻地捋了捋垂落的发丝,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说道:“温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温琰从杜三辩出现在陶府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充满了诧异。他清楚地记得崔洵说过,杜三辩所中的毒需要三五日才能清醒。 难道真如崔洵所说,这老道儿有什么古怪吗?回想起杜三辩之前的种种怪异举动,心中不禁对他产生了警惕。 “一平先生,你不是被人下毒,昏睡在客栈吗?怎么会突然醒来?” 杜三辩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鄙夷,“贫道自然知道是谁下毒害我,不就是那姓崔的‘冷面鬼’吗?区区毒物只能毒杀蛇虫鼠蚁,怎能伤的了贫道?真是太小看贫道了!” “贫道将毒逼出体外后,醒来不见温兄弟,还以为你有事先行离开了,这才赶来陶府抓鬼!却不想竟在这里碰见你!温兄弟,稍等贫道片刻……” 杜三辩走向假山后,伸手将一位身材矮小的汉子拽了出来。 这汉子身着家丁服饰,以为有人要杀他,满脸惊恐,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别杀我……”他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杜三辩手中伸腿绊倒在地。 原来,他是陶府的家丁,陶富贵派他一个人留下来观察局势。说白了,就是担心这群来路不明的人像土匪山贼一样洗劫府中家财。万一有什么异常情况,需及时禀报,好让官府来捉拿这群擅闯私宅的狂妄之徒。 杜三辩连忙将家丁扶起,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轻声道:“你莫怕!贫道此番前来便是替你家老爷来除杀府上的邪祟!” 家丁听后,心中稍定,但仍有几分狐疑。想起之前那一群来路不明的怪人,清楚地记得其中有一个怪老头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家老爷前几日回来时挂在书房中的那幅画。 他鼓起勇气,质疑道:“那副招惹鬼怪的丹青不是早已被那怪老头取走了吗?何来还有鬼怪?” 杜三辩双目微闭,轻抚着胡须,竟展现出一派高深莫测的高人风范,微笑着回答:“尔等肉眼凡胎,自然识不得这其中的问题!那副丹青的确有些古怪,但真正危及陶老爷全家性命的,另有异物!” “邪祟精怪就躲藏在书房之中,若不将其根除,只怕陶府上下都难以安宁!” 家丁听闻此言,吓得面色如土,半信半疑地问道:“道长,你可没有骗我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死在府上啊!” 杜三辩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之色,拍了拍家丁的肩膀,笑道:“你且放宽心,看贫道如何将府上这害人的邪祟除掉!” 第187章 先生抓鬼 杜三辩大袖一甩,不紧不慢地走在书房前。他先在门窗上贴了几张符箓,又在门前铺开一张宣纸,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空碗摆在纸上。 他起身之后,不停地摇晃身体,按照九宫方位有节奏地行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起初低沉而平稳,逐渐变得急促而有力。 突然,杜三辩高声大喝一声,用力跺地,同时将旗幡往前一挥。 刹那间,门窗一开一闭,啪啪作响,隐隐约约听到书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道长饶我性命!” 杜三辩眼神一横,怒斥道:“小小鬼怪,还不快快现身!” 几股黑气如汹涌的波涛,宛如乌龙出海一般,迅速飞出门窗。它们在杜三辩身前敏捷地闪来避去,试图逃走。 杜三辩灵活地展动旗幡,巧妙地将几道黑气一一收在旗幡之中。他手法娴熟,动作流畅,仿佛在与邪恶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 他急忙将旗幡轻轻盖在空碗之上,碎碎叨叨念起咒语。随着咒语的念诵,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一刻当真诡异,旗面凸出一张人脸,似乎要挣脱出来。杜三辩急忙将旗幡一甩,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空碗中竟然盛满了粘稠的黑水。 黑水缓缓流动,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杜三辩毫不犹豫地将碗中黑水照着宣纸一泼,粘稠的黑水如墨汁般沾染在纸上。宣纸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黑水迅速渗透进去,与其融为一体。 怪哉!眼前的这张宣纸竟似有了生命一般,只见一张阴森恐怖的黑色脸影在纸上扭曲蠕动着,伴随着阵阵凄厉的鬼声,那黑脸时伸时缩,仿佛要用尽全力撕破宣纸,从中逃脱出去。 这画面逼真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那黑脸就会真的冲破宣纸,扑向杜三辩。 杜三面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那黑脸之上。刹那间,丝丝黑气从他的掌心蒸腾而起,如同烟雾一般缭绕不散。待他收手后,原本那张恐怖的黑脸已消失不见,诡异的是纸张上呈现出的一张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鬼脸画像。 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不远处歇息的道苦禅师眉头紧蹙,似乎看出了其中的异样。他轻声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叹息道:“罪孽啊,罪孽……强行取皮囊阴气,实乃罪大恶极啊。” 身旁的净宁小和尚一脸疑惑地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皮囊阴气,我怎么听不懂。” 道苦禅师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可说,亦不可言。” 那位家丁将方才杜三辩显露的神通尽收眼底,又见纸上画的鬼脸,心中又惊又喜,不禁赞叹道:“道长真乃神人也!” 杜三辩将宣纸卷起,郑重地说道:“将这幅画交给陶老爷,切记要他亲手烧毁。如此,陶府便可平安无事。” 家丁畏手畏脚,似乎这幅鬼画是洪水猛兽,稍一触碰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杜三辩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义正辞严地说道:“你莫怕!这画中的邪祟早已是囚牢之物,伤人不得!” 家丁听了他的话,稍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接过画。 正当家丁如释重负地准备离开时,杜三辩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告诉陶老爷,贫道还在那间客栈歇脚。” 家丁笑了笑,他立刻明白了杜三辩的意思。他本就是个机灵的人,自然知道杜三辩的意思。 “道长放心,今夜你帮了我家老爷的大忙,老爷他自会亲自拜访道长……” 杜三辩看着家丁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他得意洋洋地踩碎了刚才那只空碗,朝着温琰走过来。 温琰看了一眼那只碎碗,发现碗底厚实,而碎裂的瓷片镂空,心里猜了个大概,想必杜三辩事先将水藏在碗底,又见他方才摇动旗幡时,巧妙地朝碗里洒落了不少黑色粉末,黑粉与水相融,变作一碗粘稠的黑水! 这一切看似诡异,猜想是杜三辩精心设计的骗局。 而宣纸上呈现出的鬼怪之像,显然是在纸上动了手脚。 自己曾经听闻过有些纸十分特殊,与常用的宣纸大不相同。先将某些特殊颜料在纸上精心描绘出邪祟的模样,画好后等待笔迹尚未干透,便将纸浸入水中,直至色彩完全褪去,只会留下些许细微的痕迹。 方才在夜色的掩映下,旁人难以察觉纸张的微妙变化。 最后,将这特制的黑墨泼洒上去,与纸上的特殊颜料产生反应,自然而然地就会显露出画中鬼怪的狰狞面目! 唯一让温琰疑惑的是,这杜三辩究竟是如何做到让门窗自动开启,并且房中会出现几股诡异的黑气…… 这些黑气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臭之气,与那些鬼怪之气确实有几分相似。难道他真的懂得神通?那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使用这些骗人的手段呢? 正当温琰疑惑不解之际,杜三辩笑着说道:“贫道略施小小手段,便除去了陶府作祟的邪物,还他一家安宁。让你见笑了……” 温琰又知他要张扬方才的“丰功伟绩”了,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一平先生说笑了。你道力高深,我实在是叹为观止,佩服不已……只是,在下有一件困惑之事,想向你请教!” 杜三辩轻抚着胡须,傲然挺立,自信满满地说道:“温兄弟过奖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便是。” 温琰急切地问道:“敢问一平先生,躲藏在这陶府的邪祟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旁的净宁小和尚似乎对这邪祟之事格外关注,他凑近耳朵,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杜三辩瞥了一眼小和尚,不紧不慢地讲述道:“这邪祟可不简单,它有一个俗称,叫做食阴鬼。此鬼藏匿在陶府多年,喜欢吞食刚死之人留下的残气。” “陶老爷虽然明面上经营着瓷器生意,但他却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暗地里倒卖死尸。这些倒卖来的死尸,就被安置在书房地下的密室里。” “有些事情贫道了解了个大概,今夜陶府聚集了这么多的高手,可不是就是为了那幅魔画!你可知道陶老爷为何会招惹上那幅魔画吗?其实,魔画的目标并非陶府的家人,而是……” 他说的正起劲时,温琰忽然开口问道:“书房中扑出来那几股黑气为何那般腥臭?” 杜三辩笑道:“贫道这符箓能有聚风之用,将马尿、狗血……”说至这里,才知说漏了嘴,这小子分明是给自己下套。 “好小子,竟敢消遣贫道!” 温琰偷笑一声,正色道:“先生莫要动怒,我怎敢消遣你呢?只是这黑些气恶臭难忍,寻常小鬼绝非有这等迹象!实在不明其中道理,这才开口问你!” 只见净宁小和尚一个箭步跳起身来,迅速扯住杜三辩的袖子,竟然从中扯出了几条长长的细丝,讥道:“果真是你这老道骗人的把戏!刚才你在门窗上贴符的时候,趁着天黑,偷偷将细丝系在门窗之上,然后通过扯动细丝,让人误以为邪祟躁动假象!” 杜三辩满脸怒容,整理了一下衣袍,大声呵斥道:“小秃驴,你竟敢多管闲事!还不快给贫道让开路,滚回寺庙里吃斋、念佛、拜菩萨去!” 随后,他拉起温琰的手,热情地说道:“温兄弟,咱们回客栈喝酒去。贫道有个奇事要讲给你听!” 第188章 老道终究是个骗子! 净宁拉住温琰的手臂,目光流露着诚恳之色,道:“小施主,你千万不要相信这江湖骗子的话,师父他方才偷偷告诉我,老道士……他不是什么好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道苦禅师听到这话,面色十分难堪,他低声呵斥道:“净宁,出家人怎可胡言乱语……” “哼!”杜三辩一把推开小和尚,愤愤不平地说道:“温兄弟,你别听他瞎说!这些和尚就是见不得我道门好!不要搭理他们,平日里装出一副慈善和蔼的样子,背地里都是些偷腥的无耻之徒!你不知道,贫道那天亲眼看到几个和尚绑了一名良家妇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和尚便气冲冲地一头撞向杜三辩的肚腹。 “哎呦……”杜三辩被一颗光头狠狠撞了一下。他有些吃痛地举起旗幡,怒目圆睁,呵斥道:“好你个小秃驴……佛门子弟竟如此嗔怒,看贫道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一番……” “一平先生,莫要冲动!你若想喝酒,咱们今夜不醉不归!”温琰一边摇头苦笑,一边暗自思忖。他深知,若自己再不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怕杜三辩与小和尚会打闹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正当他抬脚迈步时,只听道苦禅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请留步……” 温琰闻声,停下脚步,回首问道:“大师,有何事赐教?” 道苦禅师神态庄严,缓缓说道:“阿弥陀佛,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贫僧观小施主面显瑞相,佛性非善非不善……” 老和尚滔滔不绝,开始阔论佛学时…… 杜三辩一个箭步挡在温琰身前,脸上挂着笑容,大声说道:“老和尚,你们佛家总是口口声声说要度人,不就是从‘此岸’渡到‘彼岸’吗?一边是善,一边是恶!难道这‘善’就是你们口中的极乐世界?” “我道门之人也讲度人,贫道度人半生,自诩功德颇多,可也做下不少大恶之事,真不明白贫道是在善的一面?还是恶的一面?那极乐世界的大门会为贫道敞开吗?” 温琰听了这话,着实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疯疯癫癫的江湖骗子,竟然能在老和尚面前如此畅谈佛学。 道苦禅师回道:“施主,佛家并非度人于善恶之间,世间本就没有善恶之分,只讲究众生平等……佛门只是帮助人们摆脱困境,让他们脱离苦海……” 杜三辩哈哈一笑,说道:“说得真是头头是道,你喜度人,可否先帮贫道度上一度呢?” 道苦禅师语气平缓,缓缓说道:“贫僧度你不得,需你自度……殊不知度人容易,度己难……阿弥陀佛……”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和悲悯。 杜三辩则毫不示弱,高声辩道:“好一个自度,天不度人,人自度……人生一世,皆在度,度那苍天不公,度那芸芸众生,度那阴间冤魂……哈哈哈……”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悲愤与不羁。 “温兄弟,老和尚痴人一个,咱们这便离开。” 然而,温琰心中还有不少疑惑,问道:“大师,在下有事请教,可不知方才众人口中的‘碧幽教’是何来头?” 道苦禅师露出一丝笑容,他本欲搭话,哪知杜三辩却拽着温琰便走。 “你问的碧幽教,贫道最清楚不过了,何故问他老和尚……走了,走了……我们边走边谈……” 温琰半信半疑,他紧跟在杜三辩身旁,继续追问:“先生,你知碧幽教的来头?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杜三辩则一手搭在温琰肩膀,“当然知道了,这碧幽教可大有来头……路上也讲不清楚,咱们到了客栈,贫道详细说与你听。” 道苦禅师不依不饶道:“小施主留步,贫僧有一事说与你听……” 然而,温琰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老和尚的声音,随着杜三辩离去。 道苦禅师眉头紧皱,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一下手中的禅杖,杖上的铜环、环环相互撞击,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轻声念道:“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净宁,我们走……” 二人到了客栈,吆喝店家随意上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杜三辩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他喜道:“今夜我们办成了一件大事,那陶老爷必定会重金酬谢!温兄弟放心,贫道并非自私之人,自然会与你一同分享这份酬劳……”说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琰心中只想知道关于碧幽教的事情,根本无心与他谈论金银之事,着急地问道:“一平先生,这碧幽教究竟是何来头?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杜三辩却不慌不忙,将一筷子菜喂入嘴里,慢条斯理地笑道:“不急,不急……那陶老爷稍后便到。待得金银摆在桌上后,贫道自然会告诉你关于碧幽教的事情……来,我们先喝酒……” 温琰实属无奈,只得与他喝了一杯酒。他深知杜三辩常年行走江湖,这类人对于异闻传说应该最为清楚了解,想必关于碧幽教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以至于他相信眼前老道儿不会糊弄自己。 正喝着,忽然听到房外有人敲门,并喊道:“请问一平道长可在房中歇息?” 杜三辩一听,喜上眉梢,赶忙放下酒杯,面露喜色,清了清嗓门,高声应道:“请进……” 房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之人正是陶富贵。他身后跟着两位家丁,各自提着一个沉重的食盒,里面想必装的是金银细软。 陶富贵满脸笑容,语气充满歉意:“一平道长真乃高人也!之前是小人眼拙,言语冲撞了道长。深夜特意前来给道长赔罪,叨扰你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说着,家丁将两个精致的食盒摆放在桌前。 他继续笑着说:“这只是一些坚果糕点,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道长笑纳。” 杜三辩用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食盒,嘴角微微上扬,故作深沉地说道:“那幅画可烧掉了吗?” 陶富贵赶忙回答:“烧了,按照道长的意思,我亲自将画烧了。”说完,他搓了搓双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杜三辩见状,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看样子陶老爷像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陶富贵挠了挠头,直言道:“不瞒道长说,经过这一件奇诡的事情后,我心里着实害怕了!其实,我手里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说着,他对着杜三辩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满脸期待地笑道:“还请道长指教、指教。” 温琰本无心偷听他人秘密,但见陶富贵行为鬼祟,似有难言之隐,心中不禁犯起嘀咕,难道真如杜三辩所说,此人暗中倒卖死尸?看起来先生确实有些不寻常。 只听杜三辩说道:“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贫道劝你还是少做为好!” 陶富贵连连点头,笑着应道:“那是,那是……我向道长保证,这些货物都来历正当,绝无任何害人之举!” 杜三辩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接着说道:“此玉佩名为‘辟邪玉’,有驱邪避凶之效。·只要将它带在身上,阴毒邪祟都无法近身……而且,长期佩戴,还能延年益寿呢。” 温琰一眼便认出了这枚玉佩,这不正是当日他与杜三辩一同前往定仙村,惩罚那个姓黄的恶村庄时夺来的吗?当时,在破庙分赃时,他是亲眼见过这枚玉佩,绝对不会认错。 没想到杜三辩如今竟拿着他人的财物,骗取陶富贵的信任。 温琰既觉得好笑,又深感无奈。 这老道终究是个骗子! 第189章 碧幽教 陶富贵一双贪婪的目光盯着玉佩,急切地问道:“道长,这宝贝是否有价?” 杜三辩轻笑一声,语气深沉地回答道:“宝贝无价,只送有缘人。”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陶富贵手指上戴着的那枚鸡血指环。 陶富贵心领神会,笑呵呵地取下手指上的玉指环,直接摆在杜三辩的酒杯旁,笑着说:“也不知道长口中的有缘人是谁?如此仙家宝贝,可莫要送错了人啊。” 杜三辩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一位面相憨厚的家丁身前,说道:“贫道观你额透明亮,高圆饱满,此等面相实乃福泽不浅,你与贫道甚是有缘。”说着,他将手中的玉佩塞到家丁手中,然后笑着侧卧在榻上,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陶富贵大喜,给温琰笑了笑,急忙带着家丁们离开了。 温琰无奈地摇头苦笑,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若是有杜三辩那样的手段,只怕早就答应雀仙建造庙宇的事情了,也不至于如今还在为金银之事发愁咯。” “一平先生,你快醒醒!他们都已经走了……” 杜三辩像个灵活的小猴子,迫不及待地一跃而起,迅速将桌上那枚玉指环收进袖内。接着,他将两个食盒一层一层地打开,每一层都摆满了耀眼的金银,脸上自然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然后,他将金银全部倒进了随身携带的麻布小包袱里。 温琰看着他打算徒手带走这些金银,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起初见到杜三辩时,自己察觉到他体内有一丝微妙的真气波动,虽然微不足道,但对于有些天赋的道童来说,修炼两三年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而且,杜三辩似乎还懂得一些独门手段。因此,温琰心里认定,他的确是求过道、学过术的,只不过是个半吊子的野道士罢了。 好奇心驱使下,温琰有意看一看这老道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当他正要使用“雀眼术”时,杜三辩顺手取出了两锭五两重的金子,推了推他,说道:“温兄弟,这点钱你拿着。” 温琰急忙收了“雀眼术”,推辞道:“先生客气了,无功不受禄。” 杜三辩连忙说道:“贫道可不是小气之人,见者有份!”语气中充满了热情与慷慨,让人不禁感到他的真诚。 温琰也不客气了,将金子收入囊中,然后问道:“先生,这下总可以说一说这碧幽教的事了吧?” 杜三辩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缓缓说道:“常人只知修仙、修佛,却不知世上还有悟魔一说。这碧幽教所信奉的教义便是魔道的教义,据说他们乃是魔道留存下来的一支派系。” “魔道可真是大有来头啊!他们背离正道,放浪形骸,行事随心所欲,被常人视为邪魔歪道,为世人所不齿。” “然而,魔道其实并非邪门歪道,恰恰相反,魔道的修行与道佛的修炼理念是相通的,都是为了领悟内心的道!人有善恶之分,而修行并无善恶之别。佛讲究六道轮回,道追求天人合一,而魔道所追求的则是自在由我,修的是本心,是本我。” “总的来说,道佛魔最终也是殊途同归。” 说着,说着,他忽然放声高歌起来“大道唯我,无论道佛,一心为本,自在由我……不争而争,不得而得,问我何名,谓之为魔……” 温琰听得云里雾里,杜三辩只讲了魔道的事情,却并未直接讲述关于碧幽教的事。 他焦急地催促道:“你别唱了,怪难听的。现在已经夜深人静了,吵闹到别人休息可不好……” 真是乌鸦嘴,他话还没说完,门窗就被丢来的东西砸得砰砰作响,还有人在外面骂道:“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哪来的疯子……要是无聊,去你家祖坟上唱去……” 温琰伸了伸舌头,小声对一平先生说:“先生,你还是快讲讲这碧幽教的事情吧。” 杜三辩收敛了些许往日的张扬,小声讲道:“听说碧幽教隐居在西南昆仑山那片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常年被积雪覆盖,山势异常险峻,轻易无人走进!” “百年前,碧幽教之主厉非天遭到三门五宗的围攻,最终命丧‘望天崖’之下……” 讲到这里,他环顾四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觉,声音更是低得如同蚊蝇一般,“乾坤必有一变,贫道曾听闻这个厉非天并未死去……只是……” 温琰聚精会神地听着,心情愈发急切,犹如喉咙被一颗枣核卡住,难受至极。他迫不及待地追问:“只是什么?你快讲来……” 然而,杜三辩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叹息道:“只是贫道也不知道了……” 温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心中的期待顿时化为泡影,他感到一阵失望,索然无味地自饮了一杯酒,对杜三辩的话半信半疑。 杜三辩一脸肃穆,郑重其事地说道:“尽管厉非天杳无音讯,碧幽教也已经四分五裂,但教众们并非乌合之众,他们只是将一教分为了七个势力。” “其中包括流云书院、星云麓、毒云窟、荡云殿、衍云山庄、蜃云楼以及琅嬛云阁!说来真是可笑,这堂堂教主之位,如同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 “他们每十年便会在昆仑山顶重新争夺一位新的教主,有能力者方能胜任!正因如此,这些人常常外出草菅人命,烧杀抢掠,只为了在十年一度的比斗中胜出,稳稳坐上教主之位!贫道记得上一任教主乃是流云书院的魔先生,钟子语!” “听闻现任教主是衍云山庄的庄主,名叫姜衍!此人豪放不羁,喜怒无常。在论功行赏之时,他竟然将有功之臣大卸八块,原因竟是这有功之人无端残害了一户百姓。可笑啊,可笑!哪怕是那些劳苦功高的人,对他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真是个怪人!” 温琰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那星云麓、毒云窟、荡云殿、蜃云楼以及琅嬛云阁这些势力究竟是由什么人管辖呢?” 杜三辩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贫道也不知道啊!只是听说有两位女魔头,修炼了一身魔功,诡异至极!” 温琰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杜三辩见状,连忙补充道:“她们的性情喜怒无常,杀人只在一念之间。你现在或许还能与她们把酒言欢,但说不定下一刻她们就会动手杀了你!所以啊,你若是遇到碧幽教的人,还是赶紧躲开为妙。” 温琰感激地谢了一声。 眼看天色渐亮,杜三辩将沉甸甸的小包袱挎在身上,拿起旗幡,似乎准备出门。 温琰好奇地问道:“一平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 杜三辩轻轻拍了拍包袱,笑着解释道:“贫道带着这么多金银出门,实在不方便啊!所以打算找个钱庄将金银寄存起来。” 温琰笑了笑,说道:“天亮了,我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就随先生一起走吧。” 出了客栈,二人边走边闲聊着。正聊得起兴时,忽然一个探头探脑的小道士迎面撞了过来。 那小道士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头倒是不低,但神态刁猾,不像个敦厚之子。 这一撞,杜三辩险些被撞倒,他当即呵斥道:“不长眼的小道,如此莽撞!你家师父没教你出门在外,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 小道士被吓得赶忙低头哈腰,连声赔不是,又抬头看了一眼杜三辩,突然眼睛睁得老大,笑着说道:“原来是杜师叔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第190章 弟子正是贾小乙! 杜三辩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道士,心中充满了疑惑。 “先生,小小一些,有些人专门套近乎,不是什么好人呢!”温琰心知江湖险恶,有些人故意与人套近乎,骗取信任,然后趁机偷取他人财物,实在可恨。小声告诫了杜三辩一声。 于是,杜三辩拉着温琰便要离开,并未理睬小道士。 小道士见势不妙,连忙追上二人,笑呵呵地说道:“杜师叔别走啊!我是小乙呀!师叔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不认得弟子了呢?”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恳切,似乎真的与杜三辩相识。 杜三辩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审视着眼前这个自称“小乙”的小家伙究竟是谁。他看着小乙那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动,但仍保持着警惕。 小道士赶紧说道:“杜师叔,你还记得吗?当年我曾在道观里见过你,你还亲自指点过我的武艺呢!” “道观?”杜三辩像是想起来了,疑惑道:“你是贾小乙?” 贾小乙微微一笑,回道:“杜师叔,弟子正是贾小乙!” 杜三辩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你这臭小子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一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啦!” 贾小乙看了一眼旁边的温琰,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杜师叔,这位大哥是谁呀?” 杜三辩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亏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叔呢!既然你叫了贫道一声师叔,那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你哦!咱们找个清闲地慢慢说……这样,跟贫道一起去酒楼吧,咱们边吃边聊......” 温琰原本想告辞离开,但却被叔侄二人强行挽留下来,一同前往酒楼。 到了酒楼后,三人围坐在一桌酒席前,随意交谈起来。通过一番交流,温琰终于了解到,原来贾小乙是“乐游山”一个鲜为人知的小门派出身的弟子。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杜三辩其实并非正统道门出身,早年只是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而已。直到步入不惑之年时,一次机缘巧合下拜在山中修行。 然而,因触犯门规,被人家撵了出来,这才浪迹江湖,成为一名四处游历的游方道士! 杜三辩看着贾小乙,开口询问道:“你家师父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贾小乙此时正忙着埋头吃饭呢,嘴巴里还不停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含混不清地道:“挺好哒!不知杜师叔现在在哪儿发财呀?” 杜三辩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哀伤和凄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哎!一言难尽呐!别提了!”心情烦闷之下,他自顾自地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贾小乙用手抹了抹嘴角边沾着的油渍,继续说道:“照这么说,师叔你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咯?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山里去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大家早就不在意啦!” 杜三辩缓缓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想当年贫道被你师父逐出山门之后,四处漂泊无依无靠,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容身之处。后来也是偶然间在那‘鸡肠山’上发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于是乎贫道就简单打扫整理了一番,权当自己暂时的栖身之所罢了。” “至于道观的名字嘛,则是贫道信手拈来取作''无为观''......”说完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咀嚼着,然后接着往下讲:“ “对了,你这小鬼头不在山里用心修行,怎么会跑到这地来呢?难不成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你师父知道后挨揍,所以才悄悄溜出来的?” 贾小乙撅起嘴巴嘟囔道:“师叔你就别再拿我开玩笑啦!家师嫌弃我在山中好吃懒做,所以才打发我一个人下山来历练历练。” “杜师叔,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在皇城闲逛的时候,看到几个穿着讲究、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坐在茶馆里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好奇之下,我就凑过去偷听了几句,结果发现他们竟然是‘金钱门’的弟子,说是要出门闯荡江湖,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去大漠深处的黑水河探寻天材地宝。” “我正好也没事干,就想着跟过去看看这些所谓的五大宗弟子到底有啥特别的地方,说不定沿途还能顺点油水呢......” 一边说着,他又夹起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那模样看上去惬意极了。 杜三辩见状,微微眯起双眼,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开口询问道:“那你有没有听清他们几个打算到黑水河去找寻什么样的宝物啊?” 贾小乙脸上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冷笑道:“能有什么宝物?想必他们那几个人也就是道听途说而已,还说什么黑水河里面有仙家遗留的宝物呢!” “他们都是些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还大放厥词,说出什么此番外出历练斩妖除魔、为民除害之类的豪迈之言。” 杜三辩笑了笑,说:“你明明知道这黑水河有宝物的说法只是道听途说,却还是要偷偷摸摸地跟过去,难道你是指望着河中的精怪把那几个人吃掉,然后你好趁机在这些死人身上捞点好处吗?你小子本事可不小啊!” 贾小乙似乎被戳穿了心事,一边吃东西一边嘟囔着:“杜师叔,你可别瞎说!” 这时,温琰插嘴问道:“小乙,你方才提到的那个‘金钱门’是什么来历?” 贾小乙回答说:“温大哥不知道吗?金钱门还有个名字叫作财宗,在道门当中,除了鼎鼎大名的三大门派之外,就要数五大宗最为厉害了。相比之下,这些人更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呐!” 温琰从师父口中听过五大宗的名号,再没有多问。 贾小乙满脸笑容地说道:“温大哥,之前听杜师叔说你武艺高强,干了不少除魔卫道的大事!什么时候我也能够像大哥一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温琰苦笑着摇了摇头,回道:“切莫听信先生的胡言乱语,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来,我敬二位一杯。” 待到酒酣饭饱之后,贾小乙向两人深深作揖,表示感谢:“今日承蒙师叔的热情款待!咱们有缘再会……” 这时,杜三辩伸出手指掐算了一番,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小乙啊,虽然贫道如今与你非亲非故,但贫道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去那黑水河!刚才贫道仔细推算过了,那黑水河里面确实潜藏着一只修炼千年的水妖啊!” 听到这话,贾小乙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似乎对于这位师叔的行事风格心知肚明,他笑着回应道:“杜师叔,你也知道我胆小如鼠,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想着过去看一看......倘若真碰到水妖,我肯定会撒开腿拼命逃跑的!” “待我回去山门后也好向师父有所交代!还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也要让他们知道,我贾小乙绝非他们口中所说那般胆小怕事!哪都去得!”” 杜三辩却摇了摇头,说道:“反正贫道闲来无事,倒不如随你一同前去!且看看那黑水河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妖怪,如果真是个祸害百姓的邪祟!本道爷正好有心将此妖除之,还此地一片安宁祥和!”说完这番豪迈壮阔之言后,他转头对温琰说道:“温兄弟,今日就此别过,咱们有缘再次相见!” 他师侄二人没走出多远,温琰无意间听到杜三辩压低声音跟贾小乙交谈道:“臭小子,事先说好了啊,如果真找到了什么宝物,咱俩必须五万分账,对半平分! ”贾小乙连忙摇头拒绝道:“不行啊!这样分钱太不公平了!我毕竟只是晚辈,怎能与杜师叔平起平坐呢!师叔你拿七成,我这个做弟子的只拿三成就好......” “师叔果真没看错你!你自小子自幼聪明伶俐,怪不得你家师父愿意养你这样的懒散之人!” “杜师叔,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看他二人开开心心的背影,温琰觉得这师侄二人脾性相投,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191章 冲突 温琰刚出酒楼外,看到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两名举止奇特、谈笑风生的和尚。其中那位年长些的老僧面容狰狞可怖,满脸浓密的胡须,身披一袭深褐色袈裟,单手捧着一个紫金钵盂,目光如炬,下步强劲有力,绝非等闲之辈! “坏了,怎么遇到这蛮和尚了。” 而另一名装扮奇异的和尚,温琰倒是认得,此人正是曾与自己结下梁子的道愚和尚。本来自己对付一个道愚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又加上这么一个狠角色,只怕胜算微妙。 于是,温琰转身走进一条幽暗深邃的巷子里,经过几番辗转迂回之后,他终于踏出了巷口。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刚刚迈出脚步的瞬间,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突然出现在眼前! “吁!”驾车的男子惊慌失措地拉紧缰绳,刺耳的马嘶声划破长空。紧接着,那人怒目圆睁,对着温琰破口大骂:“该死的东西,走路不长眼睛,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温琰打量着这个男子。只见他身穿一袭素色缎面长袍,眉清目秀,手中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从其周身散发的气息来判断,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也不愿招惹无谓的麻烦,歉意道:“实在抱歉,方才有些匆忙,还请阁下见谅!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过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猛地挥动马鞭,朝温琰狠狠抽去。 温琰身形一闪,轻松躲过这一击,冷冷说道:“蛮横无理之辈,你究竟想怎样?” “嘿嘿嘿,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些身手,不过今日我心情愉快,只要你跪地磕三个响头,我便放你离去。”男子嘴角泛起一抹狞笑,翻身下马,稳稳站定,伸出一臂拦住温琰的去路。 面对如此挑衅,温琰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小爷我此刻心情同样大好,识趣的就赶紧让开,莫要挡住我的去路。”话音未落,车厢内突然跃出两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他们手持锋利的宝剑,迅速形成一个三角形将温琰团团围住。 温琰一脸淡定从容,刚才他已经用望气术观察过了,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些“凡命”境圆满的修道者罢了。 眼看着战斗一触即发,此时,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千万不要动手啊,大家都是自己人!” 温琰定睛一看,原来是陶富贵。再仔细看去,发现周围的院落似乎正是陶府的后门所在。 “三位请先不要动手,这位小兄弟可是我陶某人的朋友。” “既然是陶老爷的朋友,那自然没什么问题。”为首的男子挥手示意另外两人收起武器,眼神却依然死死地盯着温琰。 陶富贵赶忙上前打圆场,对着温琰笑眯眯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兄弟,都是熟人,你别往心里去。” 温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声道:“哦?原来是陶老爷的朋友啊,果真好威风。” 那人闻言脸色一沉,刚想发作,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亮的声音:“是谁敢欺负本道爷的朋友?” 陶富贵闻声转过头去,只见杜三辩领着一名年轻小道士朝这边走来。他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哟喂,原来是先生呀!你怎么也在这儿呢?这都是一场误会,请先生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杜三辩则趾高气扬地大步走到温琰身边,笑着问道:“温兄弟,发生啥事啦?快跟贫道说说。” 温琰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杜三辩,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处理此事,开口回道:“先生有所不知,刚刚我路过此地时,险些与他们相撞!没想到三人蛮横无理……” 杜三辩听后,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骂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居然敢欺负到贫道朋友的头上。你们三个立刻跪下,给贫道的这位好兄弟磕三个响头赔罪,否则别怪贫道对你们不客气!” “找死!”只见其中一名长相凶恶的年轻男子猛地举起手中长剑,剑尖直指杜三辩,口中还恶狠狠地喊道:“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狂言,看我今天不宰了你!” “尤师弟,还不住手!休要在此地惹事生非。”领头那名男子伸手拦住他,眼神迅速扫过周围,注意到许多凑热闹的人正朝这边聚拢过来。 陶富贵见状,急忙走在那三身前,小声道:“吕公子,切莫冲动呀!我都是为了你们好,那位道长灵验的很呢,惹不得,惹不得。今日的事情就这样过去,改日陶某人一定向你们赔罪。” 吕公子狠狠地瞪了温琰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臭小子,最好别再让我碰见你!”说完,他一甩袖子,飞身跳上马车,带着另外两人乘着马车扬长而去。 杜三辩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背影,若有所思地问:“陶老爷,可否告知贫道这三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又住在何处呢?” 陶富贵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嘛......先生你就别多问了,还是赶紧随我进府吧,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一番。” 杜三辩看到敞开的后门,微微眯起双眼,追问道:“依贫道看来,他们似乎是从你家后门走出来的,鬼鬼祟祟,不知道马车上拉的是什么东西?” “这......”陶富贵一脸不自然,欲言又止。 “贫道之前告诫过你,让你不要再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执迷不悟、顽固不灵!”杜三辩怒目圆睁地瞪着陶富贵,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陶富贵急忙解释:“先生息怒,请听我一言!那马车上载有一些童男童女,但请你千万不要动怒。这些孩子皆是由其亲生父母所售卖,与我毫无瓜葛呀!” “我不过只是一个中间商罢了,从中捞点油水而已。” 杜三辩继续追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陶富贵战战兢兢地压低声音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些人出手极为阔绰,我也不敢过多询问呢?只听说他们似乎是来自''玉明山''附近的村民。那位领头的男子姓吕,我叫他一声吕公子。” “先生切莫多虑,毕竟有些人无法生育子嗣,买入这些孩童后都会当作亲生骨肉般善待有加的。” “玉明山?”贾小乙突然插话道,“杜师叔,这些人不同寻常人,该不会是''天喜道''的教徒不成?” 杜三辩眼睛一眯,若有所思。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温琰,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毫不犹豫地立刻紧跟而上。 杜三辩见状,道:“这傻子又去惹麻烦事,走,随贫道跟上去看看。” 陶富贵见杜三辩大步离开,急忙喊道:“先生别走啊!我还有事请教……” …… 温琰悄无声息地尾随马车,来到了城外的一座破旧庙宇前。 那位吕公子拉紧缰绳,跳下马车。他神情严肃,朝着眼前那座略显破败的庙宇轻咳了一声。 紧接着,只听得一阵轻微响动传来,一位身着破烂衣裳、弯腰驼背如虾的老婆子缓缓从庙里走出。这婆子脸上挂着谄媚笑容,背上还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子。 “吕公子啊,你可算是来啦!老婆子我已经在此恭候多时咯!”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迎上前去。 吕公子面无表情,眼神冷漠,语气生硬地道:“东西带来了吗?” 婆子连忙拍了拍身后的麻袋,得意洋洋地笑道:“公子放心,三岁的男童,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娃子,费尽心思都给你弄到手啦!嘿嘿嘿……”笑着,她迅速解开麻袋口,里面装的竟然是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不省人事,但从微弱的呼吸来看,应该是被迷晕了。 第192章 剥脸皮的少年 吕公子微微一笑,表示满意,然后从怀中掏出两锭沉甸甸的银子,估摸约有二十两重,随手扔在地上。 那婆子见状,顿时喜笑颜开,双眼放光,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地,拾起地上的银子,连连道谢:“多谢吕公子施舍,多谢吕公子施舍!” “只要能弄到孩子,自然少不了你那份好处。以后若有童男童女,照旧按照老方法通知我便是!”吕公子留下这句话后,伸出双手,分别抱起一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马车走去。 “吕公子你慢点走啊!” “嘿嘿嘿......这吕公子不仅大方慷慨,而且生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真是英俊潇洒啊!\"婆子喜笑颜开地看着眼前这个离去的身影。 她一边想着,一边低下头去,用那口已经掉光牙齿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银锭子,想要试试看这锭银子真假。 然而就在她刚刚走几步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人用力踢了一脚似的。 婆子毫无防备之下,身体猛地向前倾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哟喂!哪个挨千刀的没长眼睛啊?竟然敢踹老娘一脚!\"婆子痛苦地呻吟着,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动手动脚?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嗯?\"吕公子心头一凛,扭过头去,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那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眼神冷漠至极。 “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吕公子一眼认出了来人,竟然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两个孩子扔到地上,同时周身剑气涌动,一招凌厉的剑法逼向那人。 此人正是温琰。 原来,他一直藏身于附近,听到了吕公子和婆子刚才的对话,认定这个“吕公子”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于是,他当机立断现身,想要解救这两个可怜而无辜的孩子。 温琰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吕公子迎面袭来的攻势,顺势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作为武器,与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几招过后,温琰自觉小瞧了对方,竟然发现他实力不容小觑,剑法凌厉,攻守兼备。 温琰有意与他玩一玩,权当练剑,以守为攻,寻找吕公子的破绽。 吕公子察觉到温琰的意图,进攻愈发凶猛。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温琰看准时机,使出剑招“一剑昙花”。只见他手中的树枝其势如风,直直朝着吕公子的要害部位刺去。 吕公子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树枝狠狠地刺入了吕公子的胸膛,深入数寸,顿时鲜血四溅。可惜的是,由于那根树枝太过脆弱细小,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力,竟然在中途折断了。 “哎,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能有一把称手的宝剑在手,我绝对会一剑将你斩杀于此!” 温琰满脸惋惜地扔掉手中折断的树枝。 吕公子紧捂着受伤的部位,眼中流露出惊愕与愤怒交织的神色。他紧紧咬着牙关,气急败坏地吼道:“仅仅凭借一根小小的树枝竟然也能够伤到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 温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像你这种恶人,我就得杀之!” 吕公子心里清楚自己并非对方敌手,于是慌忙大喊:“两位师弟,快快出来帮我一把啊!” “你在叫谁呢?”只听得贾小乙喊了一声,跟随着杜三辩向这边走来。 而原本守在马车旁边的那两个年轻男子此刻已经横尸血泊之中。 “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要挡住我的去路?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吕公子的语气中明显多了几丝怯懦。 \"嘿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天喜道’的人吧?\" 贾小乙嬉笑着说道。 吕公子脸色一冷,回应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劝你们最好赶紧让开道,今天我两位师弟的惨死之事便不再追究你们责任。” 温琰目光死死盯着他,道:“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拐卖这些无辜的童男童女?” 吕公子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动攻击,目标冲向贾小乙。 然而,温琰对此早已有所警觉,身形一闪,迅速挡在贾小乙面前。 这吕公子是一招佯攻,眼见形势不利,当机立断转身跃上马车,企图驾着车逃离现场。 温琰怎会轻易让他轻易逃脱,飞身跃起,一脚狠狠地将他踹下了马车。 吕公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挣扎了许久都无法起身。 那名倒在地上的婆子看到这一幕,惊恐万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跑。 “可恶的老太婆,别想逃!生平最令我痛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人牙子!”贾小乙怒喝一声,紧追上去。 杜三辩则顺手拾起一块石头,用力朝婆子扔去。 这块石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婆子的后脑勺。 “哎哟!”婆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勉强走了几步后,最终还是一头栽倒在地。 贾小乙飞奔过去,骑坐在那婆子身上,冰冷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奋。只见他悄然从衣袖中摸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小刀,毫不犹豫地先将她的手脚筋尽数挑断。 随着一阵剧痛袭来,婆子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但贾小乙并未停下手中动作,紧接着又朝着她的额头狠狠划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伴随着这惊悚一幕的还有那张被完整剥落下来的人脸皮。然而此时此刻,温琰心中并无半分怜悯之情,不觉得贾小乙残忍,反倒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畅快。 完成这一切后,贾小乙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面皮收入怀中,然后再次举起刀子,无情地捅入婆子的心窝。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吕公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毫不犹豫地跪地求饶:“几位高人饶命啊!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只要你们放我活着离开,我什么都说!” 然而,温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厉声质问:“有话快快说来,要不然活剥了你的皮。” “咳咳咳……”吕公子紧紧捂住伤口,艰难地盘腿坐在地上,缓缓讲道:“这件事与我无关,这一切都是我家师父金木公干的好事。” “是他命令我们一众弟子四处花重金购买童男童女,秘密修炼一种邪乎的功夫,而且这事必须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去。若是走漏了消息,定叫我们生不如死。” “不仅我师父沉迷于此,连其他几位师叔师伯也都牵涉其中……咳咳咳……如今我把这般机密之事告知诸位,自知已无退路可言,只望能隐姓埋名,过上平静的生活。请诸位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正当吕公子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突然听到一阵冷笑声传来。 “嘿嘿嘿,想走?我看你这张脸皮不错!”贾小乙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顺手从袖子里掏出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将刀子猛地插进了吕公子的心窝。 “你……”吕公子一脸不甘,身体抽搐了几下,临死之际像是在嘴里咬破了一粒黑丸,便僵直不动了。 第193章 古道西风瘦马 贾小乙面无表情地拔出刀子,在衣服上擦拭干净血迹,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剥开吕公子脸皮的时候…… 温琰突然出声喝止:“住手!此事和他并无太大关系,不必如此残忍,给他留个全尸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温琰心中却不禁暗自嘀咕起来:“这小子为什么喜欢剥人的脸皮?洁癖吗?”越是往下想,便越发感到害怕,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这张脸皮也即将要被对方硬生生地剥去一般。 贾小乙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但还是顺从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轻轻摸了摸吕公子那已经失去生机的脸庞,然后站起身来,笑着对温琰说道:“我听温大哥的,给他留个全尸。” 温琰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具已然毫无生气的尸首,双掌之中猛然窜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火焰如同火龙般腾空而起,瞬间将吕公子和婆子的遗体焚烧。 片刻之后,两人的身躯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温琰转身面对贾小乙,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谢两位出手相助。为民除杀了这些十恶不赦之徒。” 贾小乙微笑还礼,道:“温大哥言重了,此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温琰盯着贾小乙看了一眼,道:“小乙,之前与你相遇,我便看出你是‘浊命’境的修者。以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实乃难得一见,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听到这话,贾小乙连忙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嘿,温大哥切莫再夸赞小弟了,与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可不知温大哥修炼到了什么道境。像大哥你这种奇男子,才会大有作为呢!” “哈哈,小乙过奖了。”温琰谦逊地摆了摆手:“我嘛……不过略有所成罢了。” 他乎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于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小乙,先前听你提及,这些人皆来自天喜道,不知这天喜道是何来头?” 贾小乙回道:“看来温大哥不问江湖事,这天喜道便是五大宗的‘天宗’。真没想到平日里这些人自称什么名门正派,除魔卫道,暗地里竟然拐卖童男童女修炼魔功!” 温琰气愤道:“天喜道如此丧心病狂,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贾小乙冷笑一声:“谁管?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个个都是伪君子!他们说不定也跟天喜道暗中勾结,干着肮脏的勾当!” “唉,若是这世上多一些大哥你这样的正义之士,或许就能少些无辜之人受到迫害。” 温琰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身上。 贾小乙弯下腰去,轻轻拍打两个孩子稚嫩的脸颊,“喂,小娃娃们,快醒醒啊......温大哥,这两个娃娃好像是被人用迷药迷晕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杜三辩一脸不耐烦地说:“不过就是普通的迷药罢了,过一会儿这两个小家伙自然就会苏醒过来,咱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赶紧离开吧!以免引来官府,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温琰直言道:“先生,这里地处偏僻荒凉,如果把孩子丢在这里不管不顾,恐怕不妥当。依我之见,咱们还是把他们送回家比较安全。” “送回去?送到哪里去?嘿嘿嘿,温兄弟,你别开玩笑了,那辆马车上可还坐着一群孩子呢!贫道向来事务繁忙,实在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小乙,我们走吧。”杜三辩显然不想多管闲事。 贾小乙犹豫片刻后提议道:“杜师叔,要不这样吧,咱们帮着把孩子送回去,然后让温大哥陪我们一起去趟黑水河,您觉得怎么样?”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杜三辩。 “这......”杜三辩有些迟疑,目光投向温琰。 温琰本来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提议。 “太好了,能陪着大哥在一起,我就开心。”贾小乙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如同一个纯真的孩童一般,拍着手欢快地笑着说道。 然而,温琰听了这话,心中却暗自思忖:“这个小家伙手段毒辣,为何偏偏喜欢跟我待在一块儿呢?难不成......她是?也不对,他相貌普通,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啊。我还是离他远点的好,若不小心些,说不定哪天自己的脸皮就会被他给剥掉。” 这时,杜三边开口提议道:“我们都不知道这些孩子家在何处,不如把他们送到官府门口吧,这样或许能帮他们找到家人。” 温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此甚好。” 紧接着,温琰将那两个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孩子轻轻抱起,放在马车上,然后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谁也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之后,吕公子尚未完全烧成灰烬的一根骨头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应声碎裂开来。 从骨头内部钻出一只形态怪异、浑身漆黑的小虫,它动作敏捷地穿梭于草丛之间,迅速消失不见了。 马车缓缓地驶入了丰庆城,一路上风平浪静。于是,三人悄悄地将马车停靠在衙门边上。 接着,贾小乙自告奋勇,昂首阔步走到衙门前,对着一名守门的衙役说道:\"差大哥!出大事啦!那边有停留一辆马车,里面昏睡着一群的孩子呢。你赶快去瞧瞧吧,说不准是拐卖来的!\" “嗯?居然还有这种事?”那名衙役惊讶地看了一眼贾小乙所指的方向,然后急忙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等到消息传达到位,贾小乙便转身悄然离去。 ………… 三人在城里转转悠悠,看到路旁停靠着一辆马车,杜三辩独自一人过去与车夫攀谈。 温琰从两人口中得知黑水河位于西北大漠之中,于是问道:“光靠坐马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目的地啊?” 贾小乙微微一笑,回答道:“温大哥,丰庆城本来就在西北地区,距离大漠并不算远。估摸着花上四五个时辰就能到达大漠的边缘了。” 温琰有意试探杜三辩,好奇地问道:“小乙,你家师叔到底会不会道门玄术?比如说御剑乘风之类的法门?咱们为何不直接飞去那片沙漠之地,反而要乘坐马车前往,如此岂不费时费力?” 贾小乙一脸肃穆认真地回答道:“我家杜师叔的本事可大得很呢!只不过他向来低调行事,不爱张扬炫耀罢了。.” 两人闲聊时,杜三辩经过一番口舌之争终于和马夫谈妥了,马夫无论如何都不肯继续前往大漠,但可以把马车卖给他,由他自行驾车前往目的地。 于是乎,杜三辩拉着那辆破旧不堪的马车来到他们面前——这辆车实在有些寒酸,一匹杂毛瘦马,车身只是一块破烂的木板架子,如果非要形容它像什么交通工具的话,可能说它是专门用来运草料的货车会更贴切些。 随后,杜三辩赶着马车驶出丰庆城,沿着官道缓缓前行。大概又走了三四里路后,他转向进入了一条古道。 一路上黄尘滚滚,道路两旁长满了杂乱无章的野草,极目远眺,四周都是一片萧瑟凄凉的景象! 一个年轻的少年郎、一个年迈的老道士、一个年幼的小道童,以及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马,这样的组合行走于这条孤寂荒凉的土路之上,仿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第193章 小女子是什么人,你难道会不清楚吗? 马车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风沙越来越大,整个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灰暗,仿佛夜幕降临一般。这匹瘦弱的马儿顶着凛冽的西风艰难地向前迈进,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吃力。 杜三辩左手紧紧拉住缰绳,右手则不断梳理着被狂风打乱的头发。他嘴里吐出一口唾沫,骂道:“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小乙,你快过来帮我一把!” 别看贾小乙年纪尚小,但他操纵起马车来却颇为熟练,只见他挥动马鞭,轻轻松松便驾驭着马车继续平稳前进。 杜三辩则是躺着,心情愉悦,嘴里还哼起了欢快的山歌。 然而就在这时,贾小乙突然看到前方路旁有一名身着红衣女子正撑着一把鲜艳的桃花纸伞朝他们招手示意。 坐在车上的温琰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妖气,那股气息就像是长期浸泡在水中的花瓣散发出的腐臭味道!他想起师父曾经叮嘱过自己,道行越深的妖孽,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就越难以觉察。 相反,那些刚刚修炼成人形的小妖,则会散发出非常浓烈刺鼻的妖气。 眼前这个女子即便不是法力高强的大妖,也必定是修为深厚。 想到这里,温琰心中暗自警觉起来,连忙对贾小乙喊道:“小乙,前方那女子身上有妖气,只怕不是什么善类!” 贾小乙眉头一皱,道:“她竟然是妖怪?她向我招手,显然是想要我捎带她一段路,只怕路上对我们不怀好意!” 此时的杜三辩却把衣摆盖在脸上,偶尔还传出一阵阵呼噜声,似乎已经睡着了...... 温琰说道:“是灾躲不过,是劫避不开,她若是真有害人之意,明着来总比暗地下毒手的好!过去看看她说些什么!” 贾小乙驾驭着瘦马停在红衣女子面前,只见这个女子长得白皙艳丽,特别是那双圆润大眼,顾盼之际,妩媚迷离,让人不禁心跳加速,情难自禁。 女子微微一笑,媚态横生,娇柔地说道:“原来你们是道门中人呀,真是失礼了!想必各位应该已经知晓小女子的真实身份了吧!” “小女子今天要去大漠客栈,只是因为双腿有些疲惫不堪,所以才冒昧地拦下了你们的马车呢!小道长,可不知顺路否?” 贾小乙做梦都想不到,世间竟然真有如此妖孽,不仅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甚至还特意显露出来,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至极! “上来吧!” 红衣女子轻盈地登上马车,似乎躲着熟睡的杜三辩,靠近温琰身旁坐下,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轻声说道:“公子看上去也像是个修道之人呢,小女子名叫春十一娘,今日冒昧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温琰之前就感觉这个红衣女子似曾相识,特别是她看向人时的那种眼神。等到她自报家门后,温琰立刻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佳人正是当初在万宝妖楼和自己同桌赌博的那个八目蜘蛛精春十一娘啊!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觉,难道说她是冲着自己这件风玑宝衣来的不成?然而,当他仔细观察时却发现,春十一娘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 温琰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早已将这件风玑宝衣的颜色改变过了,想必她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奥妙所在,既然这样应该暂时不用担心被识破身份了。 于是,他放心地闭上眼睛,不再理睬春十一娘。 春十一娘倒也识趣,见温琰不愿搭理自己,便撑起手中的纸伞,也跟着闭上双眼,静静地养起神来。 瘦马艰难地拖着几个人缓缓前行着,步伐变得越来越沉重和缓慢,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一般。 经过数十里艰难跋涉后,这匹老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 贾小乙心疼不已,连忙跳下马车,取出一些杂草和水袋,喂给它吃喝。 正当贾小乙重新跳上车时,突然间,从土路两旁的小土丘上闪出了十几道身影。 这些人身穿破烂衣裳,面色枯黄消瘦,手中紧握着各式各样的农具,看上去并不像那些正经八百的山贼强盗!或许只是一群穷困潦倒的人罢了! 其中一个身材相对魁梧健壮的男子向前迈出一步,大声吼道:“喂!我们可不想杀人!识相点就把你们身上的金银财宝留下来,这样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贾小乙顿时惊慌失措,扯开嗓子大喊:“杜师叔,快醒醒啊!有山贼来啦!” “哪儿来的山贼?山贼在哪儿?”杜三辩吓得急忙坐起身来,果然看到前方有人拦住去路。 他扫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坐在马车上的春十一娘身上,惊愕地问道:“你...你又是什么人?难不成你就是他们的头目不成?” 春十一娘微微一笑,柔声说道:“道爷,你可真有意思。小女子是什么人,你难道会不清楚吗?” 杜三辩斜眼瞄了她一下,嘴唇微张,正欲答话,却听那拦路的大汉怒声吼道:“叫车上那个漂亮娘们儿下车说话!” 他连忙拱手作揖,赔笑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此女与贫道素昧平生,我们三个只是四处游荡的穷光蛋,身无分文,恳请诸位高抬贵手,放贫道一行人离去......” “少啰嗦,赶紧把那女人叫过来!.” 春十一娘无奈地摇摇头,轻盈地跳下马车,手持油纸伞,身姿摇曳,步履款款,边走边娇嗔轻笑:“奴家走得好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马车,你们偏要来捣乱!” 那群人皆被春十一娘的美貌所吸引,心生邪念,纷纷围拢过来。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黑汉满脸淫笑,说道:“坐在马车上哪能休息好呢!妹子要是想歇歇脚,不如跟哥哥我回山寨去,那儿有好酒好菜,保证让哥哥好好款待你一番......嘿嘿嘿......” 春十一娘面带微笑,目光转向杜三辩,柔声说道:“这位道长,奴家就随他们去喝几杯酒水解解渴,稍作停留便回来......” 杜三辩慌忙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语气生硬地道:“你莫要如此盯着贫道!你欲往何处与贫道何干?我们素昧平生,毫无瓜葛!” 春十一娘微微一笑,并未多言,随即跟随众人一同离去。 温琰心里清楚,这几个人此番前去必定是有去无回,定然会遭受那恶人的毒手。说实话,他对这几人的生死并无太多关注,甚至觉得他们完全是自作自受。 这些穷困潦倒之人手脚健全,偏偏要做这种害人害己之事。倘若任由他们肆意妄为,恐怕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到他们的拦截抢劫!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官司! 杜三辩眼睁睁看着那群人渐行渐远,然后示意贾小乙坐到车后,自己紧紧握住缰绳,猛地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屁股上。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迅速逃离了这块贫瘠荒芜之地…… 马车飞速行驶,杜三辩一边驾车,一边忍不住埋怨道:“此乃荒郊野外,你们两个为何要带上这么一个陌生人同行呢!你且看看她面对那些凶神恶煞之徒时竟然毫无畏惧之色,恐怕她本身就是个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女贼匪啊!” 温琰心中充满了疑惑,常人不识得妖气,这人好歹修过道法,怎么可能分辨不出那个女子是妖邪之辈呢?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难道看不出来那女子是什么人吗?” 杜三辩却只是淡淡地回道:“管她是什么人呢,总之肯定不是善良之辈!” 温琰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异样,似乎话外有音,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老道儿常常对自己遮遮掩掩,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让温琰感到十分好奇,但同时也心生警惕,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第194章 有间客栈 马车一路疾驰,并未停歇,终于抵达了大漠的边缘。放眼望去,辽阔无垠的西北大漠宛如一幅古老而泛黄的巨型画卷,漫天飞舞的黄沙仿佛是画卷中最为浓重鲜艳的一笔,却透露出无尽的荒凉与死寂! 几个人跳下马车,杜三辩抚摸着马背杂乱的毛发,嘴角含笑地说道:“马儿啊马儿,这一路走来真是辛苦你啦!俗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如此,贫道也来载你一程吧!”说罢,他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拍打着马屁股。 那匹瘦弱的老马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扑腾了几下,紧接着全身冒出一股白气,令人惊讶的是,它竟然瞬间变成了一张马状的剪纸! 杜三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剪纸折叠起来,放入小包袱中。他微笑着自言自语道:“老马识途,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还得依靠它带路呢!” 一旁的温琰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活生生的瘦马居然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张剪纸,而且这种变化比自己所修炼的《 五畜仙术》更加奇妙。 在他看来,杜三辩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野道士,虽然对道家玄学略知一二,也会些粗浅的道术手段,当然多半是些哄人伎俩,但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高深玄妙的法术! 于是温琰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先生,你这番能耐着实让我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先生平常为何要藏头露尾,扮作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术士呢?” 杜三辩微微一笑,回道:“贫道何曾有过隐瞒之举?你难道忘记了吗?当初在封老爷家中,贫道亲自布下奇妙阵法,差点就困住了那对子母鬼。后来在乱葬岗,更是将那些孤魂野鬼收服在手里的这一根旗当中。昨晚还在陶府凭借着一张画纸制服了食阴鬼!这些超凡脱俗的本领你可都是亲眼目睹啊,只可惜你并不相信而已!” 温琰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心中暗自思忖,这些手段明明就是些骗人的伎俩,可是对方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展露出一些高深莫测的绝技!说句实话,自己仿佛就像是被蒙在鼓里一般,根本无法分辨其中的真伪! 既然想不通,温琰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毕竟别人的本事终究是属于人家自己的,就算他真是个绝世高人,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三人冒着炎炎烈日,艰难地行走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长时间,杜三辩疲惫不堪,呼吸急促,满脸通红,一屁股坐在沙丘上,再也不想动弹一步。 贾小乙焦急地催促道:“杜师叔,快些走吧!这大漠可不是个歇脚之地!” 杜三辩无力地摇了摇头,喘着粗气说道:“让贫道稍微喘口气......贫道记得往北方向,有一家客栈,我们三人可以去那里稍作休息。待得毒日西垂之后,再赶往黑水河也不迟!” “杜师叔,那就由我背你前行!”贾小乙担直接背起杜三辩就跑。 令人惊奇的是,贾小乙每一步都仿佛带着风一般,原本细软的沙粒在他脚下变得如同平坦的大道,他飞速奔跑着。 温琰惊得瞪大眼睛,这小道士脚上的本领,自叹不如!莫非小道士也非等闲之辈?急忙追了上去。 三人一路没有停歇片刻,直到前方出现一片绿洲,贾小乙才缓缓停下脚步,将杜三辩放下来。 贾小乙感受到温琰用异样的眼神上下扫视着自己,心里已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笑道:“温大哥,这可算不得什么神通之术!只是我从小就跑得快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啦!” 温琰听后将信将疑,但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眼前那片令人惊叹不已的绿洲。谁能想到,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漠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庞大的一片绿洲。 往前望去,不远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客栈。一阵微风吹过,客栈门口悬挂的幌子随风摆动,隐约可见上面那已经褪色发黄的四个大字——有间客栈。 杜三辩早些年曾来过这家客栈落脚。据他所言,这店家乃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芳名唤作魏瑶。 传闻此女竟是个身负命案的逃犯,为躲避官府缉拿,方才辗转来到这茫茫大漠之中。而她究竟缘何要在大漠开设一家客栈,则无人能说得明白。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言其钟情于大漠的苍凉壮阔,遂以此为家;亦有人称她暗中操持着杀人越货的营生,专挑往来客商下手;更有甚者传言她本是一只修炼千年的妖邪,每至夜深人静时,便会现身摄取投宿者的精气魂魄!诸如此类光怪陆离之谈不胜枚举。 三人踏入客栈,没想到客栈之中歇脚的人不少,鱼龙混杂,满是江湖气!毕竟此地乃是大漠中唯一可供歇息之处,往来客商自不必说,其间亦不乏一些强梁盗匪乔装改扮成寻常路人模样,妄图借机滋事,趁火打劫! 客栈大堂内随意摆放着七八张残破不堪的桌椅,此刻几乎已被占满,满屋烟雾弥漫,人声鼎沸,喧闹异常。三人尚未寻得一处安身之所,只得站在门口观望。 此时,只听有人高声呼喊:“道爷,这边请坐!” 声音清脆悦耳,三人闻声望去,原来打招呼之人正是春十一娘。 杜三辩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扭头就走。然而,他却被温琰紧紧抓住臂膀,“先生何必急着离去呢?好不容易才寻得一处歇脚之所。”话音未落,温琰已强行将杜三辩按在座位上。 贾小乙倒也毫不畏惧,紧跟着坐了下来。 春十一娘正悠然自得地品味着杯中清酒,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她轻启朱唇,娇嗔道:“哎呀,道爷好不地道,小女子去去便回,哪知道爷拍马便走。莫不是嫌弃小女子脏了道爷的身份?” 面对春十一娘的质问,杜三辩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大声嚷嚷着要店小二赶紧送上两斤牛肉和一壶美酒。 就在这时,贾小乙悄悄凑近温琰耳边,小声说道:“温大哥,你瞧那边角落里那桌人,他们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金钱门弟子!看起来他们应该刚刚抵达此地,正在这家客栈稍作歇息。” 温琰顺着贾小乙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角落处一张桌子旁围坐着几男几女。这些人皆身着一袭金色锦袍,衣背上精绣着一个醒目的“财”字,比起风尘仆仆的江湖客,他们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春十一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怎么?这位公子似乎对金钱门之人有些特别的看法呢?” 温琰微微一笑,回应道:“哦?你竟然认识他们?” 春十一娘轻笑一声,道:“道门五宗势力之一的‘财宗’弟子,又有谁会不认识呢!这样看来,三位莫非是特意为此而来?” 温琰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话。 杜三辩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然后放下杯子说道:“此地氛围浑浊,贫道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话音未落,他已经站起身来,迈开步伐走出了客栈。 “杜师叔,我陪着你出去。”贾小乙起身跟了出去。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宛如仙子般轻盈地朝他们走来。她的衣袖随风飘动,仿佛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仙家气息。 仔细一看,她生得一双杏子般的眼睛,面容如桃花般娇艳,轻轻一笑,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说道:“我就说嘛,为何客栈里突然飘来一阵仙灵之气,原来是十一娘大驾光临啊!今天来到我这小客栈,不知有何贵干呢?” “白娘子!”春十一娘见到她,立刻变得格外恭敬,连忙起身笑着说道:“今日贸然来访,实在给你添麻烦了。说实话,我此次前来,是想向白娘子借一样东西。” 第195章 为何三番五次地喝下我的毒酒。 白娘子轻笑一声,说道:“哦?十一娘想要借东西何必大费周折来找我呢!你大可直接前往卫岚那里讨要就是了。” 温琰一旁默默地听着两人交谈,心中暗自思忖:“卫岚?难道就是那个万宝妖楼的那只老虎精?看这白衣女子的言行举止,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凡人啊!而且她不仅认识春十一娘,还知道虎精卫岚,想必她多半也是个妖怪吧!” 话语间,他眼瞳呈五色,偷偷瞄了白衣女子一眼,发现她浑身蒸腾着土黄之气,气如黄云,为妖者! 果真是个妖!只可惜分辨不出来此妖的道行。 春十一娘苦笑着回道:“白娘子有所不知,卫岚一直推三阻四,怎么都不肯见我!没办法,我只好来找白娘子你帮忙了。” 白娘子闻言微微一笑,正要继续说话,突然间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温琰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这位公子,你身上穿的这件青衣做工倒是颇为精致,让奴家觉得十分眼熟呢。” “奴家恰好也有一件类似的衣袍,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否在丰庆城的四季布庄定制的呢?” 温琰心中一紧,什么布庄定制,分明是认出了这件风玑宝衣。 于是,他强作镇定地笑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你误会了,此乃我家族传统服饰,并不是什么布庄定制而成。”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整理了一下衣襟,仿佛要向对方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白娘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显然并不相信温琰的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对春十一娘说道:“十一娘,你不妨先上楼稍等片刻。我有位老朋友正在后院等待,待我去把她打发走之后,再与你详谈。” 春十一娘回道:“不必如此麻烦了,白娘子你尽管去忙,我在此处等候即可。” 白娘子转身离去后,温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春十一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个…这位姑娘,请问这白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呀?” 春十一娘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反问道:“公子莫非是在跟我说话么?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温琰顿时有些尴尬,他总觉得和这个女子交流起来格外别扭,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然而,春十一娘直言道:“白娘子是这家客栈的主人!与她相识之人都会尊称她一声‘白娘子’,那些江湖客便喊她大名魏瑶!” 听到这里,温琰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神秘的白娘子正是杜三辩之前提到过的客栈主人魏瑶。 大漠气候炎热,温琰三五杯酒下肚,还觉得有些燥热,眼看酒壶见底,正准备唤店小二再拿一壶酒来时,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气。 “这里有空座,我可否与二位同坐一桌?” 只见一名面容白皙的男子走到桌前,其额头上点缀着一撮黑黄色的花钿,非但没有半分柔美之气,反倒是多了一丝威严。 温琰目光锐利地扫向来者。那名男子约摸二十几岁光景,身姿挺拔如松,着装奇特异常。 他身着一袭斜肩披衣,乃是由黑纱和红锦交织而成的长衫,其右臂裸露在外,上面纹满了一朵朵青色云彩,栩栩如生,脖颈间则悬挂着一串血红色的佛珠,颇为惹眼。 此人形态装束,均甚飘逸,嘴角似笑非笑,但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仿佛他是被深埋于积雪之下的死尸一般,毫无情感波动! 春十一娘见状,脸色变得十分怪异,原本举到嘴边的酒杯也骤然放下,干笑几声后说道:“这...这酒好烈啊!奴家有些不胜酒力...还是先回房歇息片刻吧!” 话毕,她便站起身来,匆匆离去,然而却并非真的回房休息,而是脚步匆忙地逃出客栈,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温琰对眼前这位白面男子一无所知,心中暗自纳闷。 只见白面男子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酒壶,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开怀畅饮起来。 温琰的目光被眼前桌子上那个精致的酒壶吸引住了。是一个红木酒壶,上面精心雕刻着几朵黑色的云雾图案,一只青鬼飘在云雾之上,工艺精湛,十分别致。 就在此时,那位白面男子拿起酒壶,将清澈透明的液体倒入温琰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之中。他轻轻一笑,也不说话,自顾自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琰见状,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清凉爽口的感觉传遍全身,让人感到无比舒畅。 这杯酒与普通的白酒截然不同,它没有那种辛辣苦涩的味道,有一丝淡淡的香甜,却非果酒之味,更像是清甜凉爽的山泉。 温琰忍不住赞道:“好一杯解渴润喉的美酒!多谢这位大哥赏酒一杯!” 听到这话,白面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咱们素未谋面,我这酒你也敢喝?” 温琰心中略微一愣,但很快恢复镇定,笑着回道:“有什么不敢的呢?江湖客,江湖气...畏首畏尾,又怎么能够在江湖上闯荡呢?” 白面男子笑着回应道:“好一个江湖客,好一份江湖气。” 话语间,他将头微微前倾,靠近温琰,那张脸白皙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眼神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怪笑:“只可惜啊,毒酒便是毒酒,不认你是江湖人还是读书人,管你正人君子还是市井小人。中了毒,便会死!” “哈哈哈...这位大哥真是爱开玩笑。”温琰闻言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把对方的话当成了一句戏言。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鼻腔里一阵发热,用手一摸,发现手指已经沾满了黏糊糊的鲜血。 原来,他竟然流起了鼻血!温琰不禁大吃一惊,喃喃自语道:“不会吧!居然流鼻衄了...难道是因为最近上火了?” 看到温琰惊慌失措的样子,白面男子发出了一声怪异的笑声,然后冷冷地说:“我从不开玩笑!你这是毒症发作,非是鼻衄!不出一时三刻,浑身血液由七窍迸出,接着经脉固化,死于非命!” 温琰被吓得差点从木椅上摔下来,他满脸惊恐地看着白面男子,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毒害我?” 白面男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淡淡地回道:“我何时毒害过你?明明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喝下我的毒酒!” 温琰内心波澜,骂了个天昏地暗。人家说得确实有道理,并没有逼迫自己喝下毒酒,只能怪自己逞能,显得那般江湖气,误饮毒酒,怪不得人家。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定了定神,开口问道:“这毒要怎么解呢?” 白面男子不苟言笑,在温琰桌前的空酒杯满了一杯酒,也不说话,自顾自饮。 温琰见状,不禁心生疑惑,心想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刚刚毒杀自己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再来一次不成?但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大可能,莫非这杯酒就是解毒的良药?明显是考验自己的胆色! 想到这里,温琰不再犹豫,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就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说来也怪,同样都是从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可这一杯却格外苦涩辛辣,让人难以吞咽! 过了一会儿,温琰惊喜地发现自己鼻衄的症状好转,身体并无不适,看来体内毒素已解,于是他连忙向那白面男子道谢:“多谢这位大哥替我解去腹中之毒!在下就此别过!” 谁知那白面男子冷冷一笑,淡淡地说道:“我说你真是一个怪人!为何三番五次地喝下我的毒酒?” 第196章 真是个怪人! \"毒酒?\" 温琰如遭雷击,脸色剧变,眉头紧紧皱起,满脸狐疑地问道:\"这竟然也是一杯毒酒?\" 白面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一杯毒酒名为''千日罪''!乃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其毒性犹如跗骨之蛆,一旦侵入骨髓精血,就会燃起熊熊阴火。不出须臾,阴火便会从内部燃烧起来,将人的五脏六腑尽数烧成灰烬而亡。” 温琰听完后,身体无力地瘫坐在椅上,只感觉到自己的奇经八脉之间似乎有一股阴冷的气流在四处乱窜。 根据这些症状判断,那白面男子所言非虚!他心中大骇,连忙运功,想要将体内的阴毒逼迫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白面男子却冷冷地告诫道:“不要白费功夫了!这毒你逼不出来,只怕落得个元气大亏!还是安静等死吧!” 说完,他走到温琰桌前,拿起空酒杯,重新斟满了一杯酒水,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这一杯解毒之酒你敢喝?” 这杯酒水看上去极为怪异,不仅色泽浑浊不堪,而且好似煮沸的热水一般,不断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温琰盯着眼前这杯奇怪的酒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毫无畏惧,只是如今已陷入绝境,除了相信这杯所谓的解药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白面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嗯,做得很好!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啊。” 然而此刻,温琰却感觉腹中一阵翻涌,仿佛有无数股气流在乱窜。每隔一段时间,腹部就会发出沉闷的响声,让他痛苦不堪。紧接着,下身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一个响屁毫无征兆地蹦了出来。 一个接一个的屁不断响起,那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舒服。 好在客栈里人来人往,喧闹异常,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温琰暗自松了口气,心知这是体内的毒气正在排出,身体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想起刚刚自己如此失态,温琰不禁面红耳赤,有些难为情地看向那个脾性古怪的白面男子。还好他无杀人之心,只不过是取乐自己。 温琰确定对方没有恶意后,开口问道:“敢问大哥,你究竟是何人?” 白面男子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我没什么响亮的名头,你称呼我一声姜衍便是。” 听到“姜衍”二字,温琰心中猛地一动,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杜三辩曾跟自己提起过,碧幽教中似乎有个人就叫姜衍! 不过眼前之人的言行举止虽然有些奇怪,但与传说中那些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头形象相去甚远,反倒更像一个逍遥自在、风趣幽默的正道中人。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众多,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温琰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我叫温琰!姜大哥啊,你刚才真的把我吓得够呛呢!” 姜衍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温琰的肩膀,解释道:“刚刚的事情还望小兄弟不要怪罪!我并不是有意要吓唬你!从你喝的第一杯酒水,我便看出你是个心胸坦荡之人!实话说来,第一杯酒水非是什么有毒之物,只是给你解渴的。” 听到这里,温琰表面上虽然依旧毫无表情,但内心却早已波澜壮阔,如万马奔腾、山水泛滥!道不出的愤怒与哀怨! 他默默地看着姜衍,听他继续往下说。 姜衍接着说道:“从来没有人敢喝我亲手斟的酒,你可是头一个!当时我有些气恼,一怒之下就端出了第二杯毒酒想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竟然毫不犹豫地又喝了下去,这时我才发现你是个有趣的人,所以才和你开个玩笑逗逗乐子。” 温琰苦笑着摇了摇头,奉承道:“姜大哥真是性情中人,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也是个光明磊落、风趣幽默之人!来,小弟敬你一杯!”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姜衍也爽快地干完杯中酒,好奇地问:“小兄弟,你跟那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蜘蛛认识吗?怎么会和她混在一块儿呢?” 温琰斩钉截铁的回道:“我不认识她!我们只是半路上碰到的,她也很坦率地告诉了我她的真实身份,然后就一起来到这家客栈,顺便坐下来休息一下而已!难道大哥你跟她认识吗?” 姜衍道:“真是可笑至极!我怎么可能会跟这种妖孽有交情呢!这个妖孽藏头露尾的,还妄想能够躲过我的法眼!哼,如果不是她识趣的让座给我,我肯定会把她泡进酒里当药材用!” 温琰听后满脸惊讶,心里暗自猜想,看来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一般来说,即使那些高手能够察觉到春十一娘是个妖怪,但未必能够一眼看穿她的根脚! 而此人居然如此厉害,一下子就能识破春十一娘的真正身份! 顿时,温琰对他既钦佩又忌惮。 姜衍接着提醒道:“恐怕这个蜘蛛精对你心怀不轨啊!小兄弟,你可要多加小心才行啊!” 温琰连忙道谢,表示自己会注意安全的。由于与这位陌生人也没个谈心话,于是他有意无意地挑起了一些有趣的话题。 令人意外的是,姜衍似乎对江湖中的奇闻异事非常感兴趣,两人开始热衷于讨论起一些鲜为人知的趣事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姜衍原本一脸笑容,但突然间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仿佛瞬间进入了严寒的十月天气,让人不禁心生寒意。他沉默不语,默默地将桌上的红酒壶收起来,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温琰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情绪变化无常的人,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样子,转眼间却像是死了亲人,拉着个臭脸!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疑惑地问道:“姜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衍冷漠地回应道:\"我出去一下,不久便回。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我,也可以自行离开......随你高兴。”说完,他脚步轻快,转瞬间已经消失在客栈之中。 “真是个怪人!”温琰眼看着他像风一样来去无踪,甚至来不及和他答话,只能无奈地坐在桌前等待他回来。其实,与其说是等待姜衍回来,倒不如说是在等待杜三辩和贾小乙师侄俩回来。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人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难道出什么事了不成? 正当温琰感到困惑不解时,决定起身出去寻找杜三辩。就在这时,听到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异常喧闹的声音。 而他身后的三个客商正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年长的汉子转头向着身旁的一人问道:“小六子,你刚才出去小解的时候,可知道客栈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小六子微微一笑,回道:“王哥你不知道啊,有个杂毛老道在那儿招摇撞骗呢,结果当场就被人给揭穿了,哈哈哈…可真是太有意思啦!” 另外一个人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年头儿世道不太平啊,那些强寇和山贼多得跟牛毛一样,还有些招摇撞骗的道士、和尚更是无法无天,能骗就骗,能抢就抢,心肠简直坏透了!咱们挣点血汗钱也不容易呀,这一路上还是得多加小心才行。” 温琰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骗人的老道究竟是谁了,但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摇头。毕竟道门中人讲究的就是清心寡欲,可这个家伙却是满身的俗气,也难怪会将他逐出山门! 就在这时,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推搡着杜三辩和贾小乙两个人走进了客栈。 只见杜三辩此时已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身上穿着的道袍上面还落满了泥土印子,狼狈不堪地求饶道:“各位好汉莫要再打了,贫道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啊!这位居士的眉心发黑…今日必定会有…哎哟!” 第197章 给你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一位满脸横肉的壮男抬起脚狠狠地踹向杜三辩,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你这个杂毛道士,居然还敢信口雌黄!弟兄们,揍死他!” 旁边的几个人纷纷对杜三辩和贾小乙拳打脚踢起来。 正当温琰准备起身劝阻时,突然有人从身后用力按住了他,回首一看,原来是姜衍。 “姜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衍并没有回应温琰的话,而是随手将一个包袱扔到桌上,然后拿出腰间的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温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放在桌子上的包袱上。只见那包袱血迹斑斑,被随意地打着结,而包袱的缝隙处,一只瞪大但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在与他对视一般。 他心头一震,这才惊觉原来包袱里面装着的竟是一颗人头! 眼前这个人刚刚还和自己一起把酒言欢,谁能想到只出去一会儿功夫竟然手提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折返回来,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温琰实在想不通此人为何要杀人,于是开口询问道:“姜大哥,你不远万里来到此地,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杀掉一个人吗?这人究竟与你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姜衍面沉似水,眼神冰冷至极,口中仅吐出四个字:“无仇无怨。” 温琰闻言不禁惊愕万分,心想此人简直就是喜怒无常,他带着几分责怪的口气道:“既无冤仇,那你怎能轻易杀人呢?这世间难道真就没有天理王法不成!想杀就杀,想抢就抢!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姜宁冷笑一声,心中暗自诧异,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敢用如此口气跟自己说话,并不恼怒,反而多了一丝兴奋,浅浅噙笑道:“我想杀就杀,想抢就抢!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你告诉我,所谓的公道到底在哪儿?是上天有道?还是人间有理?真是可笑至极!在我看来,拳头硬才是真正的公道所在!” “看你这样子,想必也是个随性之人。若是这人落在你手中,恐怕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子,砍下这人的头颅!” 温琰闻言,脸色一冷,同样报以冷笑回应道:“真是可笑至极!他与我无怨无仇,我为何要杀一个无辜之人?” 姜宁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寒声道:“实话告诉你,早年我曾路过一个寨子,当时在寨中向王善人讨要过一碗酒水解渴。” “这王善人有一个养子,成日不学无术,好赌成性!谁知这恶徒为了贪图些许钱财,竟然在前些日子残忍地将王善人一家老小共计八口人全数杀害!” “他自以为藏匿于茫茫大漠之中便可高枕无忧了!哼…今日砍下他的头算是便宜了他!” “不要再讨论这些无趣的事情了,我们喝酒吧...” 温琰哪还有心思喝酒啊,眼前这个人脾气怪异,乖张洒脱,亦正亦邪,这不正是杜三辩所说的碧幽教之主姜衍吗?回想刚才的情景不禁感到后怕,今天竟然见到魔教教主本人,还跟他一起举杯畅饮,高谈阔论。 但他不远万里只为杀掉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恶人,实在是难能可贵!这样的侠义心肠也着实令温琰心生钦佩之情! 然而事情总有主次之分,不管怎样,他也是离经叛道的魔教教主,最好还是跟他划清界限为好!万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说不定下一秒自己的头颅就会被他砍下来拿去泡酒喝! 于是温琰不再多说话,装作与他不熟,转身看到杜三辩和贾小乙两人被一群人围困在角落里,与其说是教训他们俩,倒不如说是在戏弄他俩取乐呢!自己只顾与姜衍闲聊,一时竟然忘了二人的窘境! 当他再次转身,酒桌前只剩下自己一人,而那姜衍消失的无影无踪,顺手带走了染血的包袱。 桌上只留下一个红酒壶,正是姜衍随身之物!酒壶之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以鲜血书写:“与小兄弟杯酒言欢,不过短短数盏工夫,虽未能促膝长谈,但片语只言之间已觉相谈甚欢!好一个趣横生之人!深得吾心喜!此酒壶伴随余一生,现赠予小兄弟!望你切莫嫌弃!” 温琰万没料到这大魔头居然会对自己青睐有加,像这样有身份地位之人竟能瞧得上我这种一介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着实令自己始料未及! 于是,他随手将纸条揉捏成一团,拾起红酒壶,正欲上前帮杜三辩解围!岂料金钱门的弟子却是一副古道热肠,主动站起身来劝解众人休要再动拳脚。 一位敦厚的金钱门弟子微微一笑,劝解道:“诸位暂且罢手吧!这一老一小也只是想讨口饭吃,并没有骗走你们的财物!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杜三辩用手擦拭了一下鼻尖渗出的鲜血,愤愤不平地说道:“嘿!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出口便损人呢?贫道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何曾骗过他半文钱?只怪贫道多了一嘴,惹出了这般荒唐事!” 相比之下,贾小乙被打得鼻青脸肿。他紧紧拉住杜三辩的衣袖,哀求道:“杜师叔啊,你还是少说几句!逞一时口舌之快,挨打的是我啊!” 这时,一个长着娃娃脸的金钱门弟子发出一声嘲笑:“哼!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我费师兄本来看你年迈体弱,不忍心看到你受欺负,好心好意想要帮你解围。可你倒好,好心当做驴肝肺!得了,师兄,咱们别管这种闲事了,省得惹来一身麻烦!赶紧走吧!” 然而,那位费师兄似乎并不愿意就此轻易离去,而是嘴角含笑地对杜三辩说:“老道,既然你觉得我冤枉了你,那好吧,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来,你倒是算算,看看我这生死之数,若是有理有据,赏钱不少!若是胡诌八道,我便将你两个埋在这大漠之中!” 围观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取笑杜三辩。 有人喊道:“老道士,快点掐指算算吧!这位小爷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方的人呢!说不定你能走大运哦!哈哈哈哈...”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这位公子浑身透着贵气,你要是能让他高兴,说不定还会赏赐你一些钱财去买酒喝呢!” 还有人指责杜三辩说:“你这个老道士真是糊涂啊!哪里不能去骗人,非要跑到这片大漠里来招摇撞骗!你也不看看这里有没有善良的人!” 然而,面对这些冷嘲热讽和指责,杜三辩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绕着金钱门弟子们走了一圈。然后,他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你们几位可是来自‘金娑山’?” 听到这话,其中一名年轻的金钱门弟子惊讶地叫了起来:“他说对了!老道士真有本事!” 旁边费师兄立刻呵斥道:“钟师弟,你傻啊!我们金钱门如今声名远扬,谁看到我们这样的打扮,还能认不出我们是什么人吗?” “嗯,确实如此!费师兄教训的是!”那位被称为钟师弟的年轻弟子赶忙认错。 杜三辩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怪笑,轻声说道:“看你几个眉心似有混沌弥漫,面色枯黄如沙,肌肤干涩紧绷,一副死人之相。再看这周身气象,死气沉沉,隐隐散发出沙尘之息。依贫僧所见,你们此番前行,必将葬身于那茫茫大漠之中!久而久之,最终化为一堆森森白骨!” 第198章 怪虫 “臭道士!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只见一名脾气暴躁金钱门的弟子蹭地一下跳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对杜三辩动手。 好在一旁的费师兄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将他拦下,道:“李师弟稍安勿躁!临行前,师父特意叮嘱过我们,让咱们在外行走切不可狂妄自大。既然如此,不妨先耐着性子听这老道把后面的话说完!” 杜三辩顺手拿起身前桌子上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依贫道所见,你们几位面相如有积水之态,想必此番前行乃是要赶往位于大漠深处的一条湖泊吧?” 费师兄闻听此言,不禁心头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凝重之色。他暗自思忖道:此人好生厉害,竟然猜对了我几人前来的意图,难道说他真个天才不成?” 沉默片刻之后,费师兄强作镇定,语气颇为客气地问道:“敢问道长,那处湖泊之中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你能指点一二。” 杜三辩微微一笑,但并未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故作高深地说了一句:“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啊!关于此事,贫道刚才已经给诸位提了个醒儿,该说的也都说得够明白了。” “依贫道之见,你们最好还是尽快打道回府,兴许这样还能够避开这场大劫呢!” 然而,那位姓李的师弟却似乎并不买账,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冷冰冰地回应道:“哼!照这么说来,阁下莫非是有意阻拦我们的去路?若是我几人非去不可呢?” 杜三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天都拦不住你,贫道如何拦得住你呢!” 只见费师兄面带微笑,从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随手扔给了杜三辩。 显然是他认同了杜三辩的说辞。 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们本指望看到那个招摇撞骗的老道士当众出丑,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得到了如此丰厚的赏赐,这无疑证明了这位老道所言非虚。 众人顿时感到一阵索然无味,纷纷四散离去。 金钱门的几位弟子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出了客栈。 杜三辩和贾小乙则重新回到桌前坐下,拍打着身上沾染的尘土。 温琰笑道:“一平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不仅准确预测到了金钱门弟子的去向,还能轻而易举地赚到这么多赏钱!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杜三辩自然明白温琰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但他并未生气,反而一脸严肃地说:“黑水河位于大漠北部,等金钱门那些人走得远些,我们再悄悄跟上就是了!”说话间,他晃动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再次高声呼喊店小二给他添上一壶美酒。 三人稍作休息,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重新上路,离开了客栈。 此时,客栈二楼一扇窗边站着一个身影,默默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被漫天风沙吞没,这道身影也随之从窗前消失不见。 黄沙漫漫,沙岗毗连,三人一路朝北前行。 直至申时左右,他们又一次见到了金钱门弟子的身影。 这些人似乎遭遇大敌,正手持长剑准备迎战。 温琰目光锐利,远远地注意到沙土里有几条血色怪虫在蠕动。这些虫子足有一丈长,外形奇特,宛如牛肠一般,让人难以分辨其头尾。 怪虫首尾两端各自生长着一只圆目和一张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它们张开嘴巴,向着金钱门弟子们喷出墨绿色黏稠的液体。 这些液体仿佛具有腐蚀性一般,落在沙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并冒出缕缕白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金钱门弟子也不畏手畏脚。他们的剑法凌厉无匹,而且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变化。每一剑挥出,都在沙土之上留下一道漆黑深邃的剑痕。 那几条怪虫虽然凶猛异常,但却始终无法靠近金钱门弟子半步,反而有退却之意! 这群金钱门弟子显然是外出历练的,岂会轻易放过这些怪物?只见他们身形闪动,剑法如同大漠中的狂风骤沙,铺天盖地而来,令人避无可避。 眨眼之间,一条条怪虫便被斩断成数截,鲜血四溅。 温琰目睹着这场战斗,不禁惊叹连连。 这金钱门不愧是当今道门的五宗之一,其门下弟子剑法当属上乘,剑法迅捷凌厉不说,一招一式间变化多端,暗藏九宫八卦之数,天地阴阳之法,尽显大家风范。 正当温琰暗自赞叹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呼救声。他急忙转身回望,只见贾小乙的双脚被一根根诡异的触手紧紧缠住,正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然而,那些触手却越缠越紧,拖着贾小乙径直朝流沙深处滑去。温琰大惊失色,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施救时,贾小乙已经被流沙彻底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温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反观杜三辩却稳如泰山地坐在沙丘之上歇息,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先生,小乙都已经被黄沙下面的怪物给掳走了!您怎么还能如此悠闲自在呢?亏得小乙平日里还尊称你一声师叔呢!” 面对温琰的质问,杜三辩依旧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回道:“不要着急嘛!等贫道先歇一会儿再想办法也不迟啊!” 听到这话,温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想,等他休息好了,恐怕贾小乙早就被黄沙下的怪物吃成一具白骨了。 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耽搁,温琰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压在滚烫的黄沙之上,瞬间,一股强大的真气从他的掌心喷涌而出,并迅速渗入到黄沙之中。 通过真气的感应,他清晰地察觉到在距离地面三四丈深的地方,存在着一股微弱的活人气息,同时还伴随着一丝丝野兽散发出来的腥臭腐朽之味! 没错,贾小乙肯定就被困在这里,正当温琰准备破开沙土,将其救出时,突然听到杜三辩笑着说道:“快快住手!你这样做行不通的!稍有不慎,很可能会伤到小乙的性命!” 温琰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冷笑一声说道:“哦?那依先生所见,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行呢?我倒真是想见识一下先生的高明手段呢!” 杜三辩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嘿嘿,你这家伙每句话都夹枪带棒地讽刺贫道,今天就让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说罢,他伸手轻轻捋了捋垂落的发丝,然后将手中的旗稳稳地插进脚下的黄沙之中,接着快步走到距离旗子数十步远的地方站定,闭上双眼默诵一阵法咒。 片刻之后,只见他的口鼻之间缓缓冒出一丝丝白色雾气。 眨眼间,那面旗的四周大约两三丈范围内开始弥漫着滚滚黑烟,原本金黄色的沙漠逐渐变得漆黑一片。 更令人惊讶的是,一粒粒细小的黄沙仿佛被施了妖法一般迅速腐烂变质,散发出阵阵刺鼻难闻的恶臭味道。 温琰不知道他居然会耍弄邪术怪法,眼前这个老道儿并不是自己之前所认为的那个只会装神弄鬼的半吊子?果真如自己猜想的一样,杜三辩深藏不露,分明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腐化变黑的沙地突然下陷,形成了一个直径约等于井口大小的窟窿。紧接着,一条身形酷似巨蟒的庞大虫从窟窿里扭曲着身体慢慢爬了出来。 待到怪虫完全爬出洞口时,温琰终于看清了这条怪虫的全貌——它的眼部位置生长着两根长达十米左右的细长触须,不停地来回晃动。嘴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十字形状,满口锋利尖锐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怪虫全身皮肤都已腐烂,身上裂开一条条深深的口子,绿色浓稠的血液从中流淌而出,看上去异常恐怖。 它似乎非常愤怒,嘴里发出一阵凄厉刺耳的怪异叫声。 只见,贾小乙倒在不远处的沙地上,吐出一口口黄沙,心有余悸地说道:“可…可吓死我了!这怪虫好生厉害,差点就把我这个小道士给活吞了下去!可怕...” 第199章 黑水河 怪虫被杜三辩用一种奇怪的法术逼迫现身之后,变得异常愤怒,猛地挥动尾巴,险些就把杜三辩打倒在地。 杜三辩惊恐万分,扯开嗓子大声呼喊求救,连滚带爬地一口气逃出了十几丈远。 而温琰则是瞪大了眼睛,谁知道,杜三辩竟然扔下他自己一个人逃走了,实在让人无语。没办法,温琰只好施展出雀幽塔之力,将这条会吃人的怪虫给消灭掉了。 杜三辩看到怪虫死在了温琰的手上,这才放心地走回来,扶起了受伤的贾小乙。也许是觉得太丢人了,他一句话也不说,满脸都是尴尬。 但见杜三辩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一时间,温琰对他真实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此刻,温琰没有看到金钱门弟子的踪影,估计他们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于是跟着杜三辩和贾小乙继续前行。 也不知三人走了多长时间,站在沙丘顶上向北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片胡杨林,从中流过一条大河,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黑水河。 相传,黑水河原本名为“天雀河”,河水清澈透明,方圆几里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美不胜收,恍若仙境一般,吸引了众多天界仙人前来游玩赏景。 然而,不知何时起,天雀河突然枯竭,沙尘堆积,昔日的美景不复存在,这里变成了一片死寂之地。 直到有一天,此地突现奇异景象,河流再度蓄水,重获新生,但遗憾的是河水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清澈明亮,反倒呈现出一种阴森可怖的黝黑之色,水黑则渊,就像是一个波涛汹涌的黑暗深渊,让人望而生惧! 从此以后,很少有人愿意踏入这片区域,也不知什么人取了一个“黑水河”的俗名。 三人来到那片胡杨林,相比神秘莫测的黑水河,眼前这片茂密的胡杨林更让人惊叹不已。 这里的树叶形状独特,狭长如柳叶一般,一片片泛黄的树叶如同黄金点缀!金黄色的胡杨与滚滚黄沙相得益彰,大漠金秋,看着一株株的胡杨树,恍若置身于梦寐以求的黄金屋!令人无限遐想。 林中时不时出现各种异物,温琰目不转睛地盯着独角马,白皮鹿等珍稀动物穿梭在林间,更有奇异的水鸟鸣啼于河面之上,这样的美景怎会有妖? 然而,美艳之下隐藏着最危险的存在。在不显眼的杂草丛中,散布着一具具阴森恐怖的白骨,而那一个个头骨分明就是人类头颅的模样,无不在警示着他们此处乃不祥之地! 此时此刻,气候燥热,加之长途跋涉,温琰感到喉咙干涩难耐。他摸出姜衍赠予自己的酒壶,但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于是,他来到河边,看着那浑浊发黑的河水,实在是难以吞咽。 杜三辩来到温琰身旁,他微微弯下老腰,伸手捧起一掬河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喝吧,这水虽然比不上山间清泉那般清凉甘甜,但却有着独特的风味...” 温琰看着眼前这片黑黝黝的河水,心里充满了疑虑。这河水真的能喝吗?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就在这时,河水中突然冒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手腕咬去。 温琰被吓了一大跳,但反应极快。他迅速缩回手,同时用另一只手牢牢抓住那个白影,用力将其摔到岸边。 当白影落地时,温琰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竟然是一颗人的头骨!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颗骷髅头眼窝里生长着似木之物。 头骨不停地发出怪异的声响,在地上拼命挣扎跳动着,像是鱼儿离开水,十分不适。 温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地方果真是不毛之地,处处藏有危机。 这时,杜三辩大步向前,一脚踩碎头骨!他嘴里还不停地吐出几口唾沫,满脸怒气地咒骂道:“真是可恶至极!刚刚贫道喝下这又苦又涩的河水,没想到里面居然隐藏着如此邪恶污秽之物!呸呸呸…” 那贾小乙快走在满地破碎的头骨前,弯下腰捡起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道:“真的是金子啊!看来金钱门的弟子并没有说谎,这黑水河说不准真的藏匿着奇珍异宝呢!” 三人继续前行一小段路,一株枯树旁的破旧石碑引起了温琰的注意。 这块石碑年代久远,显得破败不堪,上面的碑文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天地玄黄……日月盈昃”几个字! “温大哥!你快过来,前面好像有动静!”贾小乙焦急地催促道。 温琰同样敏锐地察觉到前方的树林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杀气,同时还有阵阵血腥味飘散过来。果然不出所料,前方的胡杨林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喊声,紧接着一道人影闪现在眼前。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名金钱门的弟子,只见他浑身沾满鲜血,其中一条手臂更是断肢残臂,触目惊心。此刻,他神色惊恐地朝着三人狂奔而来,而在他身后紧紧追赶的,则是一只凶猛异常的大黑狗。 情况危急,救人要紧!温琰来不及思考太多,身形一闪便挡住了那人和黑狗之间。 那只黑狗凶狠无比,见状猛地跃起,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径直朝温琰的脖颈处狠狠咬去! 面对如此凶悍的恶犬,温琰岂能容忍畜生如此嚣张跋扈?他毫不畏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动作如闪电般迅速,出手猛地掐住黑狗的脖颈。 随着他手上劲力一发,只听“咔嚓”一声响,黑狗的脖颈竟被生生扭断!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黑狗并没有立刻死去,反而发出几声呜咽后,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它那已经折断的脑袋无力地低垂在前肢上,但却依然毫不畏惧地朝着温琰猛扑过来。 温琰心中暗自一惊,意识到眼前这条黑狗绝非普通牲畜可比。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手掌间赤红色的火玄气开始剧烈翻滚。 紧接着,他的手指弯曲成钩状,然后猛然发力,将五指朝前一推。刹那间,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力量破空而出,硬生生地穿透了黑狗的胸腔! 这一掌看似轻巧简单,实则蕴含着无穷奥妙。 原来,这正是飞鱼门赫赫有名的掌法——《 五衍摧心爪》。 这套掌法深蕴五行之气,出招快如疾风,且变化莫测,碎石断金,让人难以防备。当掌法修炼至登峰造极之时,可以同时激发五气,侵害他人五脏六腑:金气蚀肺、木气侵肝、水气蒸肺、火气烧心、土气腐脾,转而五气合一,足可以摧毁对方的道基! 温琰这一掌蕴含着熊熊燃烧的火玄之气,一旦击中目标,首先会令受害者的五脏六腑遭受烈火灼烧,紧接着连元神都会被焚毁,乃至肉身也被烧成灰烬,凄惨死去。 这一招乃是他从大师姐紫藤那里习得,虽然还未臻至炉火纯青的境界,但用来对付眼前这样的畜生已经绰绰有余了。 只见那只黑狗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拼命挣扎了几下后,口中不断喷出灼热的气息,身体也微微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没过多久,一团大火从黑狗的腹部燃起,火势越来越猛,最终将它烧成了一堆焦黑的骨骸。 看到这里,温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那位受伤的金钱门弟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生气! 此时此刻,贾小乙正翻动着死者的遗物,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莫怪,反正你都死了,留着身外之物也没有用了。” 温琰不禁感到惊讶,如果只是贪图死者的钱财,只需拿走金银细软即可,为何还要扒掉玄门弟子的外衣收起来呢?更不解的是,为什么贾小乙还割下了人的脸皮,这种行为实在太过诡异。 正当温琰想要开口询问原因时,突然感觉到背后吹来一阵阴冷的寒风。他心头一紧,连忙转身望去,只见一位五短身材的老者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第200章 他就是楼阳真人膝下的关门弟子 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老者正朝这边走来,在他身后一道怪异的绿气尾随其后。 温琰心头一紧,眼前这个灰衣老者不就是之前碰到过的黑狗道人吗?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会在这茫茫大漠之中再次相遇! 今日又杀他一条恶狗,只怕这仇怨更深! 就在这时,那股奇异的绿气突然幻化成一道绿色虚影,轻飘飘地降落在地上。它的身体不断扭曲伸展,逐渐显现出人的形状。 最终,虚影变成了一个身着翠衣的女子。 此女身材瘦削如柴,双眼空洞无神,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背后还长出了六根细长的木刺。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黑狗啊,又有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主动送上门来啦!只可惜你喂养的这只畜生就这么死掉了。这样吧,三人魂魄归你,血肉归我。” 然而,黑狗道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温琰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杜三辩,冷漠地说道:“白杉,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老道士看着有点眼熟?” 唤作白杉的翠衣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都在黑水河中潜心修炼,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怎么,这老道你认识?” 黑狗道人同样摇了摇头,恶狠狠地道:“不过就是看着有点眼熟罢了!哼!管他是谁呢!杀我老狗,实则可恨!今天,老夫就要用这三个人的魂魄来修炼我的玄阴大法!”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 杜三辩脸上带着笑容,调侃道:“哎哟喂!贫道还当是哪位高人呢,原来是黑狗老道啊!你不好好在鬼荫山养狗,跑到这片大沙漠里来干嘛?” 温琰完全没有料到杜三辩居然会认识黑狗道人,不禁感到十分惊讶。 黑狗道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一向狡黠多端,心思缜密。此时此刻,面对这位口出狂言老道士,心中自然提高了警惕,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若是熟人,咱们也不必大动干戈!” 杜三辩满脸自傲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贫道只是一个四处游历的闲散之人而已,但我却认得你,可惜啊,只有你不认识贫道哟!你先别急着动手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位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吗?” 听到这话后,温琰心中猛地一震,眼神迅速从黑狗道人身上移开。原本他正兴致勃勃地看好戏呢,没想到杜三辩居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真是太可恶了! 还没等黑狗道人回话,站在旁边的白杉便冷冰冰地说道:“哼,管他是谁呢!黑狗,千万不要被这老道士的花言巧语给吓唬住了。” “连金钱门弟子都死在我们手上,难道还会害怕这么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吗?干脆一起杀了了事,省得节外生枝又引出其他麻烦事来!” 杜三辩立刻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他连忙喊道:“快快住手!你们可万万不能小瞧了这位少年啊!他绝非金钱门那些平庸之辈可以相提并论的!” “实话告诉你们吧,他就是‘万妙仙门’楼阳真人膝下的关门弟子——徐昆!依贫道之见,你们俩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后果。毕竟楼阳真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之人,如果他的宝贝徒弟不幸遭遇不测,恐怕整个大漠都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似乎是在提醒他们不要把事情想象得过于单纯,即使采取杀人灭口这样极端的手段,也未必能确保自身安全无虞。 杜三辩眼见两人情绪稍有起伏,他接着说道:“息事宁人?还是恶斗一场?依贫道所见,两位都是明智之人,应该不会因为一只牲畜的死亡而去招惹仙门的人吧?” 黑狗道人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着温琰...... 温琰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神不宁,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外来力量正试图侵入自己体内。他不敢怠慢,连忙运功抵御,并将那股外力逐出体外。此时,他心里清楚,对方正在用神识之力探查自己的修为境界。 黑狗道人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已经结成了金丹,而且其金丹形态奇特,非同寻常。 正当他想要进一步探究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意念力被对方硬生生地逼退回来。由此可见,这位老道士所言不假,此少年确实背景不凡! 不仅如此,黑狗道人还觉得这少年的相貌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出于对楼阳真人威名的顾忌,他的口气渐渐变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道:“徐公子啊,不知令师近来一切安好否?” 温琰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杜三辩居然敢如此信口胡诌,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是什么楼阳真人的亲传弟子。他心里暗自嘀咕,觉得自己头上顶着这么一顶高帽实在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当他看到黑狗道人不仅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反而对自己毕恭毕敬时,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此人是畏惧楼阳真人的威名啊。 既然如此,那干脆顺水推舟,假装一下好了。 于是,温琰随口说道:“家师身体安康,时常挥剑起舞,畅饮美酒,好不逍遥自在!敢问这位前辈也是家师的故友吗?” 黑狗道人尴尬地干笑了一声,他虽然认得楼阳真人,但楼阳真人声名显赫,又怎会与自己这样的人物有交情呢?于是他挤出一丝笑容,回道:“在下曾有幸与令师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徐公子此次来到大漠所为何事?” 温琰听后灵机一动,继续诓骗道:“我并非独自一人前来大漠。而是跟随我家大师兄共同前来寻找一件失落已久的仙家法宝!” “说来也巧,之前在客栈偶遇家师的故友——一平先生。先生告诉我们,这黑水河中隐藏着一只凶残可恶的水妖,作恶多端,所以特意赶来这里降妖除魔,为民除害。” “我也是好奇水妖之名,于是便瞒着大师兄,悄悄地跟随先生来到了黑水河,想要一睹其风采!谁曾想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前辈,方才一时冲动误杀了前辈的爱宠,真可谓是一场误会啊!实在抱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多多包涵!” 白杉听完这些话后,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变得愈发阴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强行咽了回去。 黑狗道人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一条畜生罢了!听徐公子所言,这位大师兄可是那赫赫有名的‘火灵子’唐煜不成?难不成他也来到大漠了?” 温琰趁机顺水推舟,故意将五灵子的身份和自家五位师兄师姐的身份混淆在一起,并故作委屈地抱怨道:“谁说不是呢!那个小气巴拉的唐煜总是喜欢捉弄我!还有最宠溺我的三师兄司徒霖,本来他也打算陪我一起来的,但由于师父临时有事找他去办,所以最终未能成行!” “哦,对了,还有那个老实巴交的五师兄盛林,他其实也很想跟我一块儿过来呢!只可惜大师兄觉得人太多反而容易引起麻烦。” 黑狗道人听到他说出这些话,认定了此人身份正是万妙仙门的弟子,便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就此罢手了事。 谁知道站在他身后的白杉却突然一跃而起,大声喝斥道:“黑狗,休要听信那小子的一派胡言乱语!这茫茫大漠之中哪里会有什么仙家遗留的法宝?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白杉,不要乱来!”黑狗道人连忙开口劝阻。 然而此时白杉的眼中已经泛起浓浓杀意,四周原本金黄灿烂的胡杨树叶也瞬间变得苍白无光,随后纷纷飘落下来。 杜三辩见状大为震惊:“有事好商量嘛,何必动手呢!黑狗,你快劝劝她千万别去招惹那些仙门中人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自己却早已悄悄后退到不远处的一块石碑旁边,并拉着贾小乙一同躲到了石碑背后。 白杉猛地一挥衣袖,顿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起,将满地的叶片卷起。这些被狂风卷起的叶子如同一个个锋利的冰锥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温琰飞射而去。 第201章 我这位师叔真的没啥本事啊! 温琰心中一惊,但手上动作也不慢!双手掐诀,调动体内真气,瞬间凝聚成一团浓郁的雾气。 随着他手指一挥,雾气如流云般飘动,一片片白色的叶子飘飘扬扬地落入其中,逐渐枯萎凋零,最后无力地飘落在地上。 然而就在这时,白杉身后突然长出了六根细长尖锐的木刺,这些木刺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着,仿佛变成了一条条柔韧而有力的柳条长鞭。 那六道“柳鞭”如同灵动的毒蛇一般,迅猛无比地朝着温琰狠狠抽打过来。 温琰不敢有丝毫大意,身形一闪,敏捷地避开正面交锋。他起落之间动作迅速连贯,不断向后闪退,最终来到了杜三和辩和贾小乙师侄两人身边,并与他们一同躲藏在那块石碑后。 “柳鞭”无情地抽打着石碑,发出清脆响亮的“啪啪”声,伴随着碎石四处飞溅。 那女子怒喝着:“滚出来!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弟子难道就只有这么点儿能耐吗?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听到这声声怒喝和鞭打的巨响,杜三辩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对温琰说道:“温公子啊,你哪儿不能藏身呢,偏偏要跟贫道挤在一块儿!这下可好,岂不是要害苦我了!” 温琰一脸淡然,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说道:“先生,此女多半乃妖魔所化!她与那黑狗妖道勾结一气,我绝无胜算可言!你如此藏头露尾,不愿展露真实本领,看来今日咱们要命丧于此了!” 杜三辩闻言,脸色煞白如纸,结结巴巴地说:“贫......贫僧怎会有所隐瞒!关乎存亡大事,若贫道真有能耐,岂会缩头缩脑地藏在石碑之后坐以待毙!” 温琰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道:“先生,生死关头啊!你若是果真无惧死亡,那么黄泉路上咱们三人倒也算有个伴儿!” 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原来是一块碎石飞溅而来,不偏不倚砸在了杜三辩的脑门上。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哀求道:“你这个混蛋!究竟想让贫僧怎样?” 温琰郑重其事地问道:“先生,你也别装了。先前你施展神通,将潜藏于地下的怪虫逼出,我可是亲眼所见!” 贾小乙嘟囔着:“温大哥,那并不是什么神通。起初杜师叔只是使用了障眼法,然后借机在黄沙上面洒落一些能够侵蚀土壤的腐蚀粉。我之所以安然无恙,那是身上携带着祛毒散而已!” “这一切都是些哄骗他人的伎俩。说句实话,我…我这位师叔真的没啥本事啊!” 听到这话,温琰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眼看着那块石碑已经破裂开来,他也只能出去拼死一搏了。 突然间,温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整个天地间都泛起了奇异的光芒。 “不好!有人在这里设下了结界!”白杉惊叫一声。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黑狗道人发觉不妙,急忙喊道。 就在此时此刻,原本眼前那片广袤无垠的大漠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幅被风化后的古老壁画一般,逐渐化为一粒粒细小的沙尘,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温琰重新能够看清周围事物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和杜三辩、贾小乙叔侄两人竟然出现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当中。 这里既没有金黄璀璨的胡杨林,也没有肆虐狂暴的风沙,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宁静小岛。 “是幻境吗?莫不是那黑狗妖道施了什么幻术迷障?”温琰环顾四周,戒备十分。 杜三辩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认真起来,与之前相比少了几分轻佻浮夸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深沉之色。 “依贫道所见,此地绝非什么虚幻迷境,而是一处设有强大结界的禁地!想必应是妖妇无意间触碰了石碑上的神秘机关,这才导致结界被触发!” 贾小乙问道:“杜师叔,我们现在该怎样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呢?” 杜三辩面沉似水,语气冰冷地回答说:“要想脱困倒也并非难事,结界种类繁多,但眼前的结界似乎并无专人看守操控,应当是依靠某种特殊法器来维持其运行。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件关键的法器,并借助它的力量,定能顺利逃出此地!” 听闻此言,贾小乙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法器?难不成就是那些金钱门弟子口中说得仙家法器吧?想来一定是了,一般凡俗之物怎么会运转如此强大的结界!” 杜三辩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沉声道:“是否为仙家遗落之物,贫道难以断言,但若布阵者道法精深,即便是一根小小的银针,或许也能作为法器驱动结界!”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迈出一步!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只见北面方向骤然升起一面旗帜,迎风飘扬,其色为玄,上面赫然绣着几个大字:北神玄武,谓之龟蛇,于八卦为坎,于五行主水。介虫之长,可震江海! 杜三辩见状,脸色剧变,失声惊呼:“玄武旗!” 温琰一脸茫然,疑惑地问道:“先生,这玄武旗究竟有何来历?” 杜三辩定了定神,缓缓回答道:“关于玄武旗,贫道也是曾在一本古老典籍中有所涉猎。相传仙界四方各有四大神兽镇守,西方白虎,东方青龙,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其中,玄武又名玄冥,由万年老龟与灵蛇合体而成,司掌水之神力!北方被视为阴间所在,而玄武则能够通晓阴阳,占卜问卦,因此民间常常借助龟甲来推算吉凶祸福之事!如今玄武旗现身此地,无疑意味着此处藏有北神玄武遗留之宝啊!” 贾小乙的嘴角微微上扬,拍手笑道:“我就说嘛!哪有人会如此无聊,特意设置结界来隐藏一根小小的银针呢?这里果真藏着仙家遗落的稀世珍宝!” 此时,风中的旗帜猎猎作响,缓缓地飘向前方的树林。突然间,从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响亮,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我们过去看看。” 温琰和贾小乙跟着杜三辩前往树林。 三人走出雾气弥漫的树林,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水潭。 潭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若是凝视太久,便会令人产生一种忘我之感! 温琰被眼前这片清幽的水光所吸引,水潭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刹那间,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就在这时,温琰敏锐地察觉到水中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能感觉到一股神秘而怪异的气息正从水潭深处逐渐向自己逼近,这种压迫感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显然,在这深不可测的水底,隐匿着某个非同寻常的存在! 就在此时,水面上骤然升腾起一团猩红的雾气,那团血雾如滚滚狼烟般弥漫开来,隐约可见有两道漆黑如墨的气芒闪烁不定! “不好!快离开这里!”温琰当机立断,高声呼喊道。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雾气深处传来。伴随着滚滚水浪,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猛然跃起,携着漫天水花直逼岸边。 同时,一股刺鼻难闻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这血雾之中竟然含有剧毒! “先生,你带着小乙躲开!”温琰原本想要保护杜三辩和贾小乙,但没想到他们两人好像早就有所警觉,迅速甩开脚步,一口气跑出去好几丈远! 他也不敢耽搁,急忙向后飞跃出数丈远!然后充满好奇地盯着前方。 只见一个体型巨大的怪物缓缓游向岸边。 这个异物高逾两丈开外,竟是一只巨大的玄龟,通体漆黑,龟壳上散发着红色气息,而一条长长的毒蛇则缠绕在龟背上。 毒蛇通体墨绿,仿若碧玉雕琢而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蛇头上还长着两根尖锐的长角,特别是那蛇口,衔着一柄若隐若现的三尺玄剑,让人眼中一奇,这样神奇古怪的外貌,望之生畏! 第202章 玄龟 巨大的玄龟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每一步落地都发出沉闷的声响——犹如雷鸣般震撼人心。 温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生物,心中既充满了好奇又深感畏惧。即使在万妙仙门之时,面对大狱真人座下那只威武雄壮的银翼巨雕,他也未曾有过这般手足无措的感觉! 此时此刻,杜三辩和贾小乙师徒两人早已停下了逃亡的脚步,他们双膝跪地,身体瑟瑟发抖。 杜三辩拼命磕头:“玄武大神在上,请恕小道无心冒犯你的领地。恳请大神慈悲为怀,放我们这三个无知的小人一条生路吧!” 玄龟微微张开的双眼,那闪烁不定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凶残气息,分明是浓烈的杀意! 毫无疑问,祂要杀了眼前能看到的人! “还拜个屁啊! 快跑啊,这老乌龟要杀了咱们!” 温琰突然大吼一声。 这一吼仿佛将杜三辩从恐惧中惊醒过来,他吓得浑身一颤,立刻跳起身来,扭头就跑。 “杜师叔不要丢下我!” 贾小乙紧跟其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呼…呼...”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响起,杜三辩逃跑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玄武。刹那间,狂风怒吼,杀气腾腾,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恐怖的气息所笼罩。 温琰见状,心中猛地一横。此时此刻,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那丝原本对玄武的敬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热血和丝丝兴奋感涌上心头。 趁着玄龟尚未发动攻击之前,只见温琰身形一闪,一个起落便跃上了龟背。 站定后,温琰立刻运起体内雄浑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汇聚于手掌之中。随着真气愈发浓郁,他的掌心逐渐形成一个螺旋劲道。 紧接着,温琰毫不犹豫地对着龟背狠狠拍出一掌!没错,正是飞鱼门的绝技——烟波掌!掌法固然取用较慢,实则蕴含千钧之力,犹如汹涌澎湃的波涛,其力道之刚猛,足以震撼天地。 然而,让温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掌打出之后,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紧紧吸附在龟背上一样,不仅掌心处的真气瞬间溃散开来,就连全身的力气似乎也要被这龟背尽数吸走! 大惊之下,温琰来不及多想,连忙全力压制住自身真气的流动,拼尽全力终于将手掌从龟背上抽离出来。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时,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本干净整洁的手掌此刻变得血红一片,似中毒之状! 这一刻,龟背上缠绕着的那条玄蛇竟然毫无声息地悄悄绕到了温琰的背后,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温琰心生警觉,猛地回过头去,顿时脸色大变,心知不妙。 只见那玄蛇身躯蜿蜒扭曲,屈伸不定,突然间它猛地向前一探,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温琰咬去! “难道我就要命丧于此了吗…”这是温琰在绝望之中仅存的一个念头。 然而,就在此时,温琰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住,瞬间整个人飞了出去! “臭小子,你还真是不要命啊!”杜三辩拉着温琰便跑。 原来,正是杜三辩抛出的手中的那根旗幡救了温琰一命。 “先生,我们该如何逃出这里!”温琰跟随着杜三辩躲在一块大石后面。 杜三辩道:“若想摆脱困境,唯有夺得那蛇口处的玄剑才行!” 温琰刚刚经历生死一线,此刻情绪尚未平复,听到这话不禁心中一沉。刚才一时冲动,差点丧命,如今叫他再去从虎口拔牙般夺取那把玄剑?岂不是自寻死路?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那头巨大如山的玄龟已然如排山倒海之势朝他冲撞过来,其声势之浩大,犹如要将整个世界都碾碎一般。 就在此时,杜三辩闪身上前,并迅速地压下一张符箓。紧接着,他以极其快速的手法,在符箓旁边写下几个奇形怪状的文字后,便退回到温琰身边。 温琰眼看玄龟逼近时,他却惊讶地发现,那只玄龟竟然一脚踩到了符箓之上。刹那间,周围数丈范围内的土地突然下陷了一尺多深! 不仅如此,一只只青烟腾腾的鬼手从地底破土而出,它们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紧紧缠住了玄龟的四肢,拼命地将其往地下拉扯。 面对如此难得的良机,温琰又怎能错过呢?他深知玄龟属性为水,而根据五行相克相生之理,水和火是相克的,两命相互牵制! 于是,他趁着玄龟被束缚无法动弹之际,立刻调动体内的火玄气汇聚于喉咙处,然后张开嘴巴猛地喷出一口熊熊大火。 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片巨大的火海,将玄龟完全笼罩其中。 身陷火海之中的玄龟变得异常愤怒,祂低声咆哮着,背部涌现出几根粗壮的大水柱。 起初,水柱腾空而起,但在半空中却突然停滞不前,随后猛地向下坠落,犹如天降巨石一般重重地砸向地面那些试图抓住祂的鬼手。 这些鬼手瞬间被砸得稀烂,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消失不见。此刻,道道水柱似水蛇一般,则径直朝着杜三辩和温琰两人轰击而来。 “快跑!这东西不是我们抗衡的。”杜三辩刚刚抬起脚准备迈步的时候,由于事发突然来不及躲闪,竟然被水柱的边缘撞击到了侧胸的位置。 “哇啊!”他重重摔倒在地,并且因为头部着地直接磕在了坚硬的石头上面,瞬间就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而另一边的温琰则不断闪躲,巧妙避开了水柱的攻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行动迟缓笨拙的玄龟居然趁着温琰躲避的间隙突然发怒发威! 祂的移动速度变得异常迅猛快捷,眨眼之间便来到距离温琰仅有一丈远的地方,龟背一甩,盘旋的玄蛇狠狠抽打在温琰的胸膛处。 刹那间,温琰甩出去几丈远! 此时此刻,他觉得腔骨如同被人一根根掰断般,疼痛欲绝! 在温琰意识模糊不清之际,感觉到那只玄龟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玄龟神色狰狞,就像是天降杀神,其散发出的死亡气息如一片黑云压下来!紧接着,玄龟一只如柱般粗壮硕大的前肢无情地踩踏在温琰的腹部之上。 温琰的腹部顿时承受着千斤之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简直难以言喻,一声凄厉的叫声,差点就要晕厥过去。 玄龟脚力越来越大,就在温琰痛得神志不清时,耳中似乎隐约听到不少人在大声呼喊: “你这人好奇怪,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臭小子,又对我毛手毛脚,还不快快给大师姐赔礼道歉?” “徒儿,为师的酒葫芦又没酒了,还不出去帮为师打酒?” “师兄,你干嘛丢下我?” “青鱼师弟,大师兄怎么会骗你,今日由我来做东!随我去豪饮三百杯,哈哈哈…” “是师父,大师兄他们的声音啊,还有阿奴...不,我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风玑宝衣根本无法抵挡玄龟凶猛无比的蛮力冲击。尽管自己脱胎换骨,身体素质已经远超常人,但面对这只庞然大物持久施压,只怕落得个粉身碎骨! 温琰稍稍恢复些神智之后,我便立刻催动体内残存不多的真气守护住五脏六腑等关键部位。可这样发展下去,最终恐怕还是难逃被碾碎成一摊血水肉泥! 刹那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温琰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液顺着脖颈流淌而下,突然间,雀幽塔竟闪耀出奇异光芒,紧接着一道忽冷忽热的气息迅速涌入鼻腔,并逐渐融入腹中。 就在这一瞬间,温琰原本枯竭殆尽的真气骤然间变得充盈无比,犹如泉涌一般源源不绝。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运功引导这些真气在全身每一寸肌肉骨骼间飞速流转,整个身体激发出着一层浓烈的紫气。 这一套功法正是《 天晷紫气功》,其独特之处在于能够通过真气在体内循环运转从而产生强大的内在劲力,以此来抵御外界敌人的猛烈攻击。 第203章 夺剑 温琰得到一口喘息,但照这样发展下去,一旦自身真气消耗殆尽,必然难逃一死!他心里清楚方才是雀幽塔发挥了奇妙作用,于是连忙掐指念咒,试图施展“镇妖咒”,降服这只异兽。 然而,未见任何动静,难道是雀幽塔因为畏惧玄武之威,从而失去了灵性? 此时此刻,只见龟背后的那条玄蛇游动于温琰头顶上方,发出阵阵尖锐刺耳的嘶鸣声,其眼眸中闪烁着丝丝诡异的绿光。 温琰不经意间与它对视了一眼,顿感全身酸软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时间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似飞了出去..... 只一眼,没想到温琰的三魂七魄竟然会被玄蛇赶出躯体,而那玄蛇则瞪大双眼,流露出无比贪婪的神色,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的魂魄吞入腹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悬挂于温琰脖颈处的雀幽塔突然凌空飞起,绕着温琰快速旋转起来,最终稳稳当当地停留在他面前,强行把他即将飘散的魂魄又压回到体内! 玄蛇见状顿时恼羞成怒,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口里衔着的那柄玄剑骤然通体散发出明亮的奇光,再次将温琰的魂魄吸出体内。 雀幽塔不甘示弱,其突然迸发出一团绚丽多彩的光芒,再次将温琰的魂魄送回体内。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各自施展出浑身解数!可怜的温琰在这场争斗中受尽折磨,仿佛变成了一件令人垂涎欲滴的宝物,被不断争抢! 此时此刻,一直躲藏在远处观战的贾小乙看到温琰成功吸引住了玄龟的注意力,知道机会来了。他的步伐轻灵,如同一阵疾风般迅速跃上龟背,径直扑向蛇头所在之处,意在那柄衔在蛇口中的玄剑! 贾小乙动作一气呵成,轻巧地落在地上,剑已在手。不得不说,这小子真可谓胆识过人啊!他趁着玄龟与雀幽塔搏斗之际,果断出击,从蛇口夺下开启结界的法器! 就在这时,玄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整个天地都因之剧烈颤抖起来!一刹那间,玄龟巨大的身躯逐渐碎裂,则宛如一座崩塌的小山,竟然化为一缕缕玄气被吸入贾小乙手中的玄剑之中! 温琰强忍着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但尚未站直身体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而此时,整座小岛竟如同被风化侵蚀的古老壁画般,瞬间崩解成无数细沙,眨眼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片神秘的胡杨林中! 一旁的贾小乙兴奋不已,他轻抚着手中的玄剑,得意洋洋地大笑道:“好剑啊!真是一把神异之剑!哈哈哈...哎哟!我的宝剑!” 正当贾小乙沉浸在喜悦之中时,紧握在他手中的玄剑突然变得异常光滑,就像一条狡猾的泥鳅,挣脱束缚后径直冲向天空! 温琰一眼看出此剑不凡,也有夺剑之意?他立刻纵身跃起试图夺回玄剑。就在即将得手之际,却见一道身影以惊人的速度闪过,抢在他前面将玄剑牢牢抓住! 此人正是杜三辩!这位平日里看似慵懒随性的老道士,没想到其轻功如此了得,着实令温琰大吃一惊! 杜三辩手握玄剑,目光紧紧锁定在剑身之上,口中喃喃自语道:“好剑啊!好一柄北神玄水剑!”然而,正当他满心欢喜之时,忽然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犹如万千蚂蚁同时啃咬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北神玄水剑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突然间化为一道玄光,飞往天空中逃窜。 然而,就在这时,雀幽塔从温琰身上脱飞出去,稳稳地悬停在玄剑的上方,洒下五彩斑斓的光芒。 玄剑像是个鬼魅,遇见强光,四下躲窜,可它无论躲在哪里,光华便会照射在哪里。似乎受到神光压迫,玄剑逐渐收缩,变作了一柄十余寸长短的小剑! 尽管面临着雀幽塔的威压,玄剑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在缩小之后,气势越发凶猛!剑身闪烁着耀眼的玄光,竟然硬生生地将五彩神光击退。 玄剑趁隙逃窜时,雀幽塔却席卷起一道白茫茫的雾气,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般层层推进,紧紧逼迫而来。玄剑此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最终被牢牢困在白雾之中,就像一条黑色的小蛇,只管屈伸不定! 等到白雾消散之后,那柄玄剑如同一个影子被吸入了塔内!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温琰对雀幽塔的操控。 眼看玄剑得手,温琰欣喜若狂,念头一动之间,只见那雀幽塔突然绽放出耀眼光芒,紧接着一把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玄剑从中飞射而出。 他迅速伸手将其接住,握在手中时感觉到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传递而来,但那剑却没有丝毫挣扎反抗之意。 温琰只觉得一阵寒冷蓬勃的剑气透过心扉,暗忖好剑! 此剑约莫三尺三寸长短,剑身中央有一道深深的凹痕,其内流淌着一缕碧流,剑柄则宛如蛇身般蜿蜒曲折,显得灵动异常。 玄剑仿佛拥有自己的灵性一般,发出一阵奇特而低沉的嗡嗡鸣响后,竟化为一道玄光,从温琰手中挣脱飞出。 他心头一惊,还以为玄剑又要逃走,谁曾想它只是缠绕在自己腰间,并逐渐变软变形,像是一条乌黑亮丽的蛇皮。如此装饰点缀,倒也别有一番美感! 这时,一旁的杜三辩眯起双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雀幽塔。片刻之后,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温兄弟,敢问此座奇异至极的小塔是个什么宝物?” “贫道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般稀奇古怪之物!方才轻易收服这把玄剑,难道说这件宝物大可装千山万水,小可吸凶魂恶魄?贫道瞧来是个好宝物!” 温琰心中清楚不过,雀幽塔可是邪祟的克星,但出乎意料地是宝塔降服了玄剑!经过杜三辩这么一点拨,难道宝塔真的能够容纳大山河川吗?那可不了得! 贾小乙惊讶地问道:“温大哥,这么小的一座奇塔真的能够装下整座山吗?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世间有这样的稀奇宝物。可否让小弟开开眼见?日后行走江湖,我脸上也有光啊!” 温琰并不是故意炫耀自己的法宝,而是和贾小乙有着同样的想法。他对雀幽塔到底隐藏着哪些奇特的招数和法术充满好奇,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决定尝试一番。 于是,他将雀幽塔轻轻托起,其轻盈地飘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沙丘上方。土丘虽小,却如同沉稳的山峦般矗立着。望着这座沙丘,他不禁想起之前曾在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青皮小鬼,他默默念动着当时小鬼脑门上贴着的《土行咒》… 杜三辩和贾小乙师侄两人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见温琰全力激发自身的真气后,雀幽塔下方逐渐汇聚成一束耀眼的黄色光芒。光芒之中,一个巨大的旋涡渐渐浮现出来。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沙丘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有拔地而起之势。刹那间,狂风呼啸,沙尘漫天飞舞,无数的黄沙和碎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纷纷卷入了那个旋涡之中。 随着温琰真气的不断注入,沙丘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但就在关键时刻,他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如决堤般迅速外泄,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充满气体的猪膀胱被刺破,所有的气息瞬间消散殆尽! 他的身体也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压力而变得异常虚弱,每一根骨头都传来阵阵刺痛,眼前更是金星乱冒,连站立都变得十分困难。 最终,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温琰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第204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贾小乙见状,急忙飞奔而来,一把扶住温琰,满脸焦急地询问道:“温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之前被那只玄龟所伤!” 温琰强打起精神,道:“别紧张,我没事。只是饿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而已!”言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一粒益气养元的“愈虚八宝丸”吞咽下去。 听到这话,贾小乙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扶你到旁边去歇息吧。” 温琰回头望向黑水河,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暗自懊恼不已,责备自己不该如此逞强。如果那只水妖和黑狗妖道还逗留在附近,一旦发现他们的行踪,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不行!我们不能停留,那只水妖和黑狗妖道说不定就潜伏在四周。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就这样,三人行走在大漠,应该说是三人一马。贾小乙搀扶着温琰,走在最前方,而杜三辩则悠然自得地骑在那匹老马上,闭目养神。 这匹马显然不擅长在沙漠中行走,更何况它本身就是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马,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气喘吁吁,低垂着头缓慢前进。 “杜师叔,温大哥他有些疲累。要不把这匹马让给他骑吧。”贾小乙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杜三辩懒洋洋地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一下,丝毫没有要下马的打算,嘴里嘟囔着说:“贫道也并非那种不近人情之人,你们俩又不是没看到贫道跟玄龟搏斗的时候把脑袋给摔坏了,现在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根本没法下地走路啊。” 贾小乙听了这话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温琰笑道:“先生,你刚才与我夺剑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慵懒无力啊!” 杜三辩打断话,咧开嘴笑着说:“你这个臭小子,每句话都在挖苦贫道!贫道倒是觉得你落脚沉稳有力,呼吸平稳均匀,明明身体就没什么大问题嘛!老吾老人之老,难道你小子不懂吗?” 温琰万万没料到自己装病会被他看穿,只好尴尬地挠挠头,傻笑道:“这样吧,我出十两银子买下先生这匹老马怎么样?” 杜三辩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笑着回答:“这匹老马可不能卖给你!” 温琰心里暗自嘀咕,老道向来贪财至极,以他的脾性只要给了钱,只怕活杀了老马他都高高兴兴的,如今一改常态,实在让人费解。 想必贾小乙和温琰有着相同的想法,两人异口同声地发问:“为什么?” 杜三辩轻轻拍打马背的杂毛,慢慢说道:“这匹老马年轻时也是步如疾风,日行千里的良驹宝马。可惜,人老被唾,马老被弃,这老马如今只能沦为拉人载货的苦力马罢了!” “唉,贫道当年意气风发,道不尽的豪情壮志,可现在呢?人一老啊,就会遭人唾弃,别人都觉得我疯疯癫癫的,只把贫道当成一个招摇撞骗、靠坑蒙拐骗混饭吃的无耻之徒而已!” “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 杜三辩的笑声充满了悲凄,温琰听着他如此自嘲自贬,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情。 确实,当初温琰初次遇到杜三辩的时候,便认定此人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与自己掌教师伯那般上善若水之境,道韵神妙之资完全无可比拟。 于是,他连忙出声安慰道:“先生,你千万不要这般小看了自己!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嘛!” “说得好!”杜三辩微微一笑,黄沙掠过脸颊,他眯起眼睛,望着眼前孤寂的大漠,轻声呢喃道:“老马虽然卧马槽,可其志向不减!依然渴望着能够再次奔腾在那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上!贫道虽尽显暮年之气,可仍有一颗壮志凌云之心!” 就这样,直到夜幕,他们三人才驱赶着老马赶回了“有间客栈”。 此时此刻,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于是便特意开了一间上等房间,并点了许多酒菜来消解疲劳。 杜三辩先是给温琰和贾小乙斟满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咱们三人此番能来到这茫茫大漠走上一遭,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尤其是那一柄玄水剑,更是非同小可…” 温琰听到这里,没想到杜三辩竟然知晓这柄玄水剑的来历,聚精会神,听他如何讲述。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杜三辩的口风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道:“贫道曾经与万妙仙门的大狱真人打过交道,此人十分诚实守信,如果我们把这柄玄水剑交给他,想必可以换回大量的金银财宝!” “这样,温兄弟在此行中的功绩最为卓着,理应拿走六成份额,而贫道和贾小乙则各自获得两成!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呢?” 亏得老道士不久前如昙花一现般醒悟过来,难道说他心中的雄心壮志便是赚取眼前的浮华? 贾小乙面露窘态,干笑着回答道:“那是...那是...” 而温琰则脸色阴沉,只顾埋头喝酒,始终沉默不语!其实,他心知肚明,虽然自己出了最大的力,倘若没有贾小乙机智地夺走玄水剑,得以破除结界,恐怕他们三人早已命丧玄龟之口! 他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如果只是普通的珍宝,就算自己分毫未取,也毫无抱怨!然而,这柄神秘莫测的玄水剑明明是由自己亲手夺得,而且它似乎与自己有着心灵感应,分明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福缘! 自己断然不会接受杜三辩这样荒唐的想法! 思忖时,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悬挂着的玄水剑。 这把剑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剑身竟泛起一缕清亮如水的光芒,并缠绕在温琰的指尖。那光芒犹如一道灵动的水流,似乎在向主人诉说着什么,恳切哀求着千万不要将它舍弃。 这个奇妙的反应让温琰心中愈发笃定,这柄玄水剑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宝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即使今天要和眼前这位名叫杜三辩的人彻底决裂,他也绝不会斩断这份难得的机缘! 于是,温琰挺直身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柄玄水剑可是我用命换来的!如此神异之剑,先生竟然想换些破铜烂铁!可笑!” 听到这话,杜三辩冷哼一声,反驳道:“少胡说八道了!这柄玄水剑明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发现的,你小子别妄想独占这件宝物!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最后撑破了肚子!” 贾小乙看着两人针锋相对,连忙劝解道:“杜师叔,你先消消火!看这样子,这把玄水剑似乎已经认定了主人!既然温大哥能有幸得到这把宝剑,想必也是他的造化!师叔你也不必牵强!这剑与你我二人无缘罢了!” 杜三辩满脸通红地朝着贾小乙大发雷霆,怒喝道:“臭小子你知道个屁!谁跟你讲这把玄水剑跟他有缘的?除非这把剑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否则贫道绝对不会相信!要是做不到,谁也甭想带走剑!” 温琰看到这个平时还算客气的老道儿竟然如此蛮不讲理,站起来笑着回应道:“一平先生,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若有反悔如何?” 杜三辩目光异样,摇头笑道:“不行!依贫道看来,你怕是使个什么奇招异术,就能让那剑随你而动!这等粗浅的本事,贫道也会!” “嘿嘿嘿,不如这样,你将那玄水剑交与贫道,若它能听贫道使唤,这不也能证明贫道与宝剑有缘?你可敢让贫道一试?” 第205章 如意八卦镜 温琰自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如果玄剑真的愿意跟随他离去,自己又能够多说些什么呢?只见他双指轻轻一挥,原本系在腰间的玄水剑瞬间化作一道玄光,悬浮在杜三辩上方。 这把玄剑通体闪烁着乌青之光,晶莹剔透,宛如流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玄水剑冉冉浮沉,似乎调戏着这位老道。 杜三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的手法极其迅速,还没等旁人看清楚,就已经将玄水剑稳稳地握在了手中。 然而,这把玄水剑灵性非凡,虽被老道擒在手中,就像一条灵动的蛇儿般不停地扭曲挣扎着。渐渐,剑身所散发出来的青光愈发强烈,似乎要挣脱了他的掌控。 杜三辩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另一手抄起桌前的一个空瓷碗,碗中黑气溟蒙,似有无边妙力,竟将玄水剑吸附进了碗里。 随后,他顺手将碗口朝下倒扣在桌上,并在碗底贴上了一张黑纸符箓。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轻描淡写间便将玄水剑困在碗中。 贾小乙兴奋地拍着手笑道:“杜师叔真是好手段啊!玄水剑不见动静,只怕臣服于师叔!为你老人家所用!” 杜三辩捋着胡须得意洋洋:“温兄弟,你觉得怎么样啊?这把玄水剑就归贫道所有咯!哈哈哈…” 温琰正想要责骂他不遵守约定,这样强行抢夺怎么能算数呢!没想到就在这时,桌子突然猛烈地摇晃起来,“咔嚓”一声脆响,瞬间破裂开来,放在上面的瓷碗也立刻爆裂开来,飞溅出去的瓷片差点伤到他们三个人。 只见玄水剑骤然飞起,直接朝着杜三辩发动了攻击!一道乌青的剑光,如闪电般径直朝杜三辩的头顶飞驰而去,速度极快。 杜三辩惊恐万分,大喊大叫:“哎呀妈呀,不好啦!这个该死的烂铁块竟然想要杀了贫道!温兄弟快快救救我啊!赶紧把你家的法宝收回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杜三辩眼疾手快地抓起身边的一把木凳,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道凌厉的剑光扔了过去。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把看似坚固无比的木凳甚至都还没有靠近剑光,就瞬间被绞成了无数齑粉。 好在这个房屋足够宽敞,杜三辩左闪右避、东奔西跳,亏得他脚力敏捷,躲过几次危机。但就在他回头张望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是被剑芒扫到了一点,顿时他的左臂连衣带肉削去一片,鲜血直流,疼得放声嚎哭。 那贾小乙吓得够呛,躲在桌子底下,根本不敢挪动半步。 温琰眼见着杜三辩如此狼狈不堪,看来这老家伙也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荒唐人!于是他轻笑一声,开口问道:“敢问先生,这柄玄水剑归谁?” “是你的!你温琰的!你别再开玩笑了,贫道实在跑不动了...哎哟...”杜三辩拼命逃窜,慌乱中竟然被自己的双腿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 此刻那把玄水剑已经逼近到眼前,杜三辩全身冷汗涔涔,满脸惊恐地望着即将落下的飞剑,心知自己已是命悬一线,不禁无奈地长叹一声:“吾命休矣啊!” “先生不必惊怕!我这便收回宝剑。”温琰正准备将玄水剑召回手中时,心中一动念,却突然感觉到耳朵里嗡嗡作响,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成千上万的人惨死在一把染满鲜血的剑下,怨气冲天,场面极其凄惨恐怖! 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玄水剑竟然失去了控制,似乎想要挣脱他的掌控。想必是刚才被困在碗中受到了侮辱,誓要杀死面前的老道士以泄愤! 温琰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他深知这把剑虽然灵性十足,但戾气太重,难以驾驭。慌乱之中,他连忙施展出雀幽塔。 只见雀幽塔迅速盘旋在玄水剑上方,一股莫名的吸力不断汲取着剑光散发出来的青色玄气。随着剑光黯淡逐,剑身表面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龟裂纹路,一只只狰狞可怖的阴魂从这些纹路中涌出,张牙舞爪地准备发动攻击。 然而,这些阴魂还没来得及逞威,尽数被吸入了雀幽塔内。 温琰并不知道,这把玄水剑就是杜三辩所说的北神玄水剑,相传它是玄武神兽的精血幻化之物。此外,又闻此剑数千年前落在血泉真人手中。 此人向来独来独往,在十万大山潜修百年,练得一身超凡神通。他性格乖戾阴毒,嫉恶如仇,死在他剑下的大恶之人不止千万。 久而久之,这玄水剑学到血泉真人乖戾好杀的生性,善杀人;喜聚阴,杀人便将阴魂囚禁于剑身之中,不免沾染到邪祟的戾气!致使此剑难以驯服!像是一个懂得天性的暴戾凶兽。 玄水剑疯狂抵触着雀幽塔之力,爆裂起乌光电弧窜动,可终究耐不住宝塔神威,渐显势微。它趁着万只阴魂拼死阻拦之际,学了乖,像一条灵动的彩带般迅速飞回温琰的腰部,不敢造次。 温琰见状,急忙收回雀幽塔。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玄水剑,微笑着说道:“只要你不再胡乱折腾,我自然也不会...”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人大声说道:“三位客官,你们小声吵闹,一声声鬼叫怪吓人的!好多房客都被惹恼了,甚至想要冲进来把你们三个五花大绑起来,然后直接扔到沙漠里去呢!要不是小人出手制止,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冲进房间来了…” 温琰赶紧打开房门,看到一个满脸憨厚笑容的店小二站在门口,于是递给他一块碎银子,笑着解释说:“小二哥,真是对不住啊,我这位老朋友突然得了失心疯,又是哭又是闹的,给你添麻烦了。” 店小二伸头往房间里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满地都是杂物,一片混乱,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异常之处,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说:“客官,你们可得注意点哦,如果不小心打碎了我们店里的东西,那可是需要按照原价赔偿的哟。” 温琰又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交给店小二作为赔偿,这才把他打发走。 关上房门后,温琰看见贾小乙正在帮助杜三辩包扎受伤的手臂,看到老道没有大碍,自己则躺在一张干净整洁的床上闭着眼睛休息。 杜三辩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然后坐在温琰身边,微笑着说:“温兄弟,这柄玄水剑,还有你脖子上戴着的那座小宝塔,贫道都很感兴趣。不如你开个价钱吧,怎么样?” 温琰慢慢地坐起身子,笑道:“先生难道认为我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吗?即便我真的贪恋财富,你觉得需要用多少金银才能买下这一剑一塔这样罕见的至宝?” 杜三辩却并不罢休,仍旧笑着回应说:“那是...然而,贫道只是以宝换宝,并非取金银买之,不知温兄弟意下如何呢?” 又是同样的手段,当初镜宝夫人为了换取“太极鱼”就拿出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珍宝来做交易,这个徒有其表的老道士又能拥有什么样价值连城的宝物呢? 温琰略带戏谑地笑着说:“先生若当真藏有宝物,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清楚杜三辩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之所以跟他交谈,纯粹只是逗逗他而已。 即使他真的手握惊天动地的宝物,是否愿意交换还得取决于自己! 只见杜三辩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面铜镜,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笑着介绍道:“温兄弟请看,此乃一件宝器,名曰‘如意八卦镜’!此宝蕴含着阴阳之道,能够激发阴阳之火,令邪恶妖魅望而生畏!更为神奇的是,这面宝镜还有窥探天地命运、洞察天机的能力,只要将宝镜带在身边,就能改变自身运势。” 第206章 金木公 杜三辩手持铜镜,如捧珍宝。 温琰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少来!也没见你时来运转,这块破镜子也能算是宝物?也就是骗骗小孩子可以,如何骗得了我!” “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宝贝,那就赶紧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吧!要是再拿出这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那我可就要休息了。” 紧接着,杜三辩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件只有掌心大小的玉雕环形物品,缓缓说道:“此宝名为如意环,内含先天一炁,能发动天雷地火,亦能改变四季气象,佩戴在身可不受邪祟侵害,极为神妙!!你觉得此宝如何呢?哎…喂…臭小子,你快醒醒啊!” 然而,此时的温琰已经进入了梦乡,呼噜声震耳欲聋,完全无视了杜三辩的话语。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客栈外面狂风呼啸,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正在怒吼!而这间上等客房里,则是鼾声此起彼伏,温琰他们三个睡得异常香甜,一个比一个打得响,简直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那鼾声之大,甚至压过了屋外肆虐的风声。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门口,宛如一座石像般一动不动。直到风声渐渐停歇下来,那道白影才猛地化为一缕白雾,顺着门缝轻轻地飘进房间里。 这缕白雾先是围绕着贾小乙转了几圈,然后飞到另一张床边。 此时正在熟睡中的杜三辩怀里紧紧抱着如意八卦镜,嘴里却突然开始喃喃自语说起梦话来:“妖孽哪里逃!看贫道今日不收了你...你这小鬼,深更半夜居然敢在贫道面前如此嚣张跋扈,还不赶紧给我速速退下!” 那团白雾似乎受到惊吓一般骤然四散开来。 然而见杜三辩并无其他动作之后,刚刚溃散开来的白雾又重新汇聚到一起,并朝着温琰缓缓飞去。恰在此刻,杜三辩手中所捧着的那面铜镜竟无缘无故地亮了起来,原本明亮地镜面上突然现出一张人脸! 那脸瘦骨嶙峋,整张脸皮就像是挂在骨头之上,似笑非笑,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气息。 只见,白雾在温琰的头顶上方徘徊许久。突然间,雾气中缓缓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臂,手臂逐渐伸展变长,慢慢地向着沉睡中的温琰靠近。 就在此时,杜三辩手中紧握的如意八卦镜突然发生变化,镜面猛地朝温琰所在的方向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那道光芒如同闪电般迅猛,径直照射在那条手臂上。 刹那间,手臂像是被滚烫的开水溅到一样,冒出滚滚黑烟,惊慌失措地缩回白雾之中。 白雾在半空中翻滚搅动,似乎心有不甘,稍稍停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像流水般飞速逃离房间。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鼾声越发响亮,一浪高过一浪。只听见杜三辩又开始喃喃自语说着梦话:“走了的好!走了的好!亏你这妖孽识趣...哈哈哈...” …… 这一晚,温琰睡得十分安稳舒适,一觉睡到大天亮。翌日清晨,他早早地起床,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临行前,他看到杜三辩和贾小乙还在熟睡,不忍心叫醒他们,于是留下一张告别纸条,便悄悄离去。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恰巧迎面遇见了“白娘子”魏瑶。 魏瑶一只玉臂缩进长长的白色袖子里,浅浅一笑,柔声问道:“这位公子,昨夜狂风肆虐,你休息得还安好吗?” “好得很!”温琰脸上挂着微笑,他深知魏瑶就是一只妖!看起来她好像认得自己身上所穿的这件风玑宝衣,于是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便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梯。 魏瑶若有所思地看了温琰一眼,那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温琰离开客栈后,步行于这片大漠之地。 突然间,一阵短促的马叫声从背后传来。 “温兄弟,走得如此匆忙,莫非有什么急事不成?” 温琰闻声回首,只见杜三辩和贾小乙二人牵着瘦马追了上来。他微微一笑,回道:“出来已有些时日,也该是时候回去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之期。小乙,就此别过。” 贾小乙面露微笑,关切地道:“温大哥,此去一路多加小心。” 温琰轻点颔首,表示谢意,正欲转身离去之际,却听闻杜三辩高声笑道:“小子,那把玄水剑乃世所罕见之物,务必妥善保管啊!” 此刻,温琰心头猛地一震,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刹那间,四周骤变,狂风大作,滚滚黄沙席卷而至。 待风沙渐渐平息,温琰定睛望去,惊见前方多出了十几道身影。为首的老者身着一袭棕色长袍,面色冷峻,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剑尖直直地指向自己。 “哼!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吕凌等人是否便是被尔等所杀?” 那人眼神凌厉,透露出丝丝寒意。 贾小乙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用力扯了一下杜三辩的袖子,小声道:“杜师叔,这些人来者不善,看起来像是天喜道的人呀!” 杜三辩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后,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说道:“各位朋友,贫道不认识什么吕凌!至于这个小子嘛,贫道跟他也只是泛泛之交而已。不好意思,贫道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听到杜三辩这样说,贾小乙心中十分不满,他皱起眉头质问道:“杜师叔,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傻小子,天喜道可不是咱们能招惹得起的,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杜三辩无奈地解释道。 然而,贾小乙却坚定地表示:“我才不走呢,要走你自己走!” “行,你不肯走是吧?那贫道可就先走一步了。”杜三辩露出一丝惋惜之色,然后轻声对温琰说:“温兄弟,贫道还有急事需要处理,暂时先别过了!”说完,他迅速翻身上马,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 温琰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他盯着眼前的几个人,质问:“你们就是天宗的人?” 那位身穿棕色袍子的老者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为何杀我门人?” 贾小乙闻言,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人渣,居然干出活人炼丹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应该被千刀万剐!没想到所谓的天宗竟然是一群邪恶不正之徒!” “老夫‘天宗’金木公!杀我门人不说,还敢口出狂言,实在该死!今日便是尔等命丧之时!”金木公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毒,手中长剑寒光闪闪,如猛虎下山般向贾小乙猛扑过去。 贾小乙不敢怠慢,身形一闪,敏捷地侧身躲开金木公势大力沉的一击。 同时,他右手一挥,手掌中竟多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贾小乙手持匕首,毫不畏惧地迎上前去,与金木公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 刹那间,场上剑气纵横,刀光闪烁,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战况异常激烈。天宗人数众多,且个个武艺高强,他们剑法招式更是阴险狠辣,令贾小乙应接不暇,逐渐陷入被动局面。 “温大哥,还不出手帮忙!再这样下去,小弟怕是要支撑不住了!” 温琰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发现这天宗的剑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手中的玄水剑突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争鸣声。 紧接着,他一步踏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出,手中的玄水剑化作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刺向前方一名天宗弟子。 那名天门弟子见状,心中一惊,想要挥剑抵挡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匆忙侧身闪避,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温琰这一剑速度极快,威力惊人,轻易贯穿了那名天门弟子的胸口。 那名弟子惨叫一声,仰面倒地,双眼圆睁,至死都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败在了对手的剑下。 温琰看着手中的玄水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三分力道便有如此威力!玄水剑搭配‘一剑昙花’这门剑法,威力简直超乎想象!” 又是一剑,接着一剑,剑势如疾风骤雨般凶猛,那几个天宗弟子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动作,就纷纷惨死在玄水剑之下。 “小子,有点本事啊!今天就让老夫来会会你吧!”金木公看着门徒接连死在一个无名之辈手里,恨得牙痒痒。 面对金木公的挑衅,温琰并未退缩,反而迅速变换剑法,朝着对方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只见他的剑招越来越凌厉刁钻,使得对方逐渐有些难以招架。 不过,金木公终究是身经百战之人,很快便重新稳定住局面,并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然而,温琰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他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迅速奔出,同时手中玄水剑直直地刺向金木公的胸口。 金木公心里清楚,这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剑实际上蕴含着巨大的威力,绝不能掉以轻心。于是,他急忙运劲于臂,企图施展出一套精妙的剑法来破解这一击。 这个想法固然很好,但当他的剑身刚刚触及到玄水剑时,刹那间竟然断裂开来,而他整条右臂也随之被剑气绞碎成粉末。 “好一柄锋利的剑!”金木公后怕不已,若不是闪避及时,只怕现在是一具死尸了。 一名天宗弟子上前搀扶住金木公,“师父,此人厉害,我们还是离开吧!” “滚开!”金木滚一把推开弟子,当下激发气机,一股浓稠的黑气从脚底冒出来。 此刻,他气机外泄,丝毫没有掩饰其真正的实力。 \"衍命境!\"温琰惊愕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位老者居然和自己同处于衍命境。 “哈哈哈!臭小子,尝尝老夫这一招玄妙功法吧!”金木公状若疯狂,癫狂大笑起来。 只见他七窍之中飘出一缕缕黑雾。这些黑雾凝聚在上空,闪烁点点碧光。 温琰定睛细瞧之下,竟然发现这些碧光皆是一群年幼孩子的凶魂所化。 这些凶魂面目狰狞扭曲,口中发出阵阵凄厉刺耳的怪异叫声,疯狂地朝着温琰猛扑而来。 面对这一幕,温琰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挥舞起手中的玄水剑,企图驱散这些凶残暴戾的凶魂。 果然不出所料,玄水剑乃克制邪秽之物的至宝,那些凶魂尚未逼近温琰,便被剑身散发出的强大吸力纷纷吞噬进去。 金木公目睹此景,面色骤变,厉声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贾小乙也是功夫了的,解决了余下几人,他得意洋洋地笑着回道:“大名鼎鼎的飞鱼门不知道吗?” “小乙,休要多言!”温琰急忙呵斥一声,生怕节外生枝。 就在此刻,金木公毫无征兆地对着身旁那名身材瘦削的弟子猛然拍出一掌。这一掌快如闪电,势若雷霆,那名弟子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飞了出去。 他的脑袋就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五官也因极度扭曲而变得面目全非。 “不好!”温琰见状脸色大变,他伸手拉住贾小乙,纵身一跃来到后方。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那名弟子的身体如同熟透的西瓜一般轰然爆裂,猩红的鲜血和破碎的肉块四处飞溅,形成一团浓烈的血雾。 这一刻,金木公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归于平静。 贾小乙胆战心惊地站在温琰身边,满心愧疚地道:“温大哥,都怪我这张破嘴,不小心泄露了你的身份,只怕天宗不会放过你!” 温琰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收起玄水剑。他看着那些被风沙掩埋的尸骸,道:“你也不必多心。这些恶畜作恶多端,我求之不得他们找上门来!” 贾小乙拱手施礼,回道:“温大哥,小弟还有一件要事缠身,咱们就此别过吧!有缘再会!此去一路多加小心!” 两人各自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第207章 道士的行踪 温琰来到一处空地,心中念头一动,腰间悬挂着的玄水剑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力量一般,瞬间化为一道耀眼炫目的玄光悬浮在他面前。 他轻点脚尖,身形腾空而起稳稳地踩在剑光之上,身剑合一,化作一道乌青之光,破空而去。 这一路上,温琰并未停歇,玄水剑果真是稀世之物,飞速奇快,未消几个时辰便已落在白鸟山下! 只见山脚下有几个猎户背负着钢叉,手持着弓箭,正游荡在四周。 温琰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其中一名大汉,好奇地询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在此处白鸟山中做何事呢?” 那名被拦下的大汉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回道:“公子不知,山中有一种奇珍之兽,鹿头马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花旗’!这兽皮夏日清凉,冬日保暖,其骨可入药,其肉可养元,其血可解百毒。这不,我们三五个好友结队而来,准备狩猎几只回去换些金银。” 温琰在飞鱼门修炼多年,自然知晓深山之中确实存在许多珍稀奇异的野兽。然而,对于白鸟山中是否真有这种名为花旗的异兽,他却从未听闻过。 毕竟这里乃师门之地,又岂能容忍外来之人肆意侵扰?于是,他面色凝重地警告道:“山中多凶猛异兽,毒蛇虫蚁,不是个狩猎场所,我劝你们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大汉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毛头小子,凭什么断掉别人的生路?难道这座山是你们家的不成!赶紧给老子滚开,别来打扰我!” 温琰本来好心好意劝说对方离开,但却没有料到这个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仅不领情,反而还对自己破口大骂起来。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正想要发作的时候,突然转念一想,这些猎户想必都是附近村庄里的居民,他们平日里很少涉足白鸟山,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打猎呢?恐怕其中另有隐情啊! 于是,温琰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冷静地问道:“究竟是谁告诉你山里有这样珍贵稀有的野兽存在呢?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些好处作为报答哦!” 那大汉将信将疑地看着温琰,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你真的会给我钱吗?哎呀呀…真是太感谢公子了!” 他没想到温琰竟会真的给钱,脸上瞬间浮现出谄媚的笑容,道:“公子不知,前些日子,我们几个兄弟一同去裳县贩卖兽皮虎骨。晌午时候,瞅见一个道士慢悠悠地走过来,肩上扛着一只模样怪异的野兽,一屁股坐在我们旁边,扯着嗓子叫卖起那只鹿头马躯的奇兽。听他那么一吆喝,我们才知道这奇兽的名字和用处!” “好多达官显贵都争着出大价钱购买他手中的兽骨兽肉,费了半天口舌,道士才告诉我们这种奇兽生活在白鸟山!这不,我们就结伴过来,也想狩猎一只奇兽回去裳县卖掉!” 温琰眼睛微微眯起,问道:“那道士长什么样子?你可知道他来自何处?” 大汉倒也颇为耐心,笑着说:“那道士气质出众,一看便知乃是奇人异士。哦,对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小道童,那小胖子嘴巴没个把门儿的,让人很是讨厌!” 听到这话,温琰微微一笑,心想这两个人可不就是玉冥子师徒俩不成?他继续追问:“那位道士如今是否还在裳县?” 大汉回道:“昨日还在,今日就不知了!” 突然,前方树林里窜出一个人来。此人满脸都是鲜血,惊恐地大喊:“有妖啊...快救救我...” 温琰定睛一看,认出这个狼狈逃窜的人正是自己的大师兄。他不禁大吃一惊,心里纳闷不已:“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得如此凄惨?” 原本分散开来的几个猎户见状,也赶忙聚拢到一起,纷纷紧张地朝着树林方向张望过去。就在这时,只见树林中飘出一团阴森的浓雾,伴随着一阵阵凄厉刺耳的叫声...... 周玉安重重地摔倒在地,他那只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抓住其中一名猎户的腿脚。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气息微弱地说道:“救救我...山里有会吃人的妖怪...快救救...我...”话未说完,他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毙命。 这恐怖的一幕把其他猎户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惊恐万分地连连后退,慌不择路地朝着山外狂奔而去。 “大师兄,别装死了,那些猎户已经被你吓跑了!” 听到这话,周玉安一跃而起,伸手抹去额头上的血迹,道:“这些猎户向来很少进入白鸟山,怎么今天突然跑到这儿来打猎呢!” 温琰十分疑惑地问:“大师兄,你为什么要吓唬他们啊?” 周玉安笑着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掌教担心这些猎户伤害山中的灵禽异兽,又害怕山里的凶猛野兽袭击他们。所以才派我下山想办法让他们平安离开。可我也没有别的好主意,只能用这种方式吓唬他们一下喽!”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猎户都清楚白鸟山有凶恶的猛兽出没,多年来一直不敢轻易踏足此地,为何今日却如此大胆地闯进来呢!” 温琰于是将猎户口中的事情逐一告诉了周玉安。 周玉安略加思索后,说道:“如此看来,玉冥子似乎有意要与我们见一面!” 温琰满脸疑惑地问道:“见面?既然想见,为何不亲自前来山中拜见?他大可光明正大地登门上访掌教师伯!” 周玉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恐怕玉冥子此生都绝无可能踏入白鸟山半步!实际上,他要见的人并不是两位长辈,而是咱们师兄弟几个!” 温琰愈发感到困惑不解,追问道:“大师兄,我们向来跟他毫无往来,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他找我们有什么事?” 周玉安道:“青鱼师弟,你随我一同前去会一会他,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温琰心中自然是万般不情愿,但是却是嘴上爽快的答应了! 一路上,周玉安仿佛是故意警示于温琰一般,“青鱼师弟,等会儿我们要去拜见一位姓谢的前辈,此事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就算是李师叔也不行!明白了吗?” “姓谢?大师兄,这玉冥子难道是咱们的长辈不成?”温琰其实心里早就猜出了个大概,故意问一问。 周玉安直言道:“这件事情也不需瞒你。玉冥子姓谢名婴!按辈分来说,他应该算是你我的三师叔呢!” 听到这里,温琰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因为他早已料到这个玉冥子的身份,就是大师兄口中的那位谢师叔。于是他接着追问道:“那么谢师叔为什么会离开飞鱼门呢?” 周玉安摆了摆手,道:“好了!关于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别再问了,记住大师兄的话!今天我们既没有见到过玉冥子,也没有听说过叫谢婴的这个人!我们俩今天出来,不过是想找点好吃的解馋罢了!听明白了吗?” 温琰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频频点头,表示明白。 裳县,街道上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温琰一时间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玉冥子,“大师兄,玉冥子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的,我们去哪里才能找到他呀!” 周玉安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他贩在裳县卖兽皮嘛?那咱们就去集市上碰碰运气吧,说不定他此刻就在那儿呢!” 两人来到集市附近,温琰就远远地听到了周有才响亮的吆喝声: “诸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奇珍之物,皮毛夏日清凉,冬日保暖,其骨可入药,其肉可养元,其血可解百毒…诸位过来看一看,瞧一瞧…” “这兽皮怎么卖?” “不贵,纹银一百两.....哟呵,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啊!” 周有才见到温琰突然现身,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然而温琰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俯下身去查看摆在地上的那头异兽。这只异兽体型与土狼相当,但毛发呈暗紫色,头部长得像麋鹿,身体却如同骏马一般,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怪物。 周玉安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玉冥子的踪迹,问道:“小道士,你师父他人呢?” 周有才伸出一只手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温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回应道:“我可没打算买你这块破兽皮!” 周有才却嬉笑着说:“嘿呀,我才不是卖给你呢!不过嘛,如果你真想买,那就...那就得拿出五百两银子来!我师父说了,如果有人打听过他老人家的去向,那就得交一百两纹银!” “哎哟喂,你家师父难道就只值一张兽皮的价钱吗?”温琰满脸笑容地回怼了一句。 听到这话,周有才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哪来的粪壶!张嘴就喷腌臜之气!好臭,好臭...” 温琰正准备和他辩驳一番时,周玉安连忙一把将他拉去一旁,小声道:“师弟啊,我这次出门太匆忙了,身上没有带半文钱呐!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百两应急呢?等回到门派后,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大师兄居然开口向自己借钱?那还有指望他还钱的时候吗?温琰心里非常清楚周玉安的品性,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身无分文。 周玉安一脸阴沉,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之意:“臭小子,我可是嗅到了金钱的味道!今日办正事要紧,日后我自然会把钱还给你!” 温琰惊愕不已,万万没有料到大师兄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本领,可以嗅出金银的味道。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取出丰庆城周九龄赠予自己的那些银两。 “可说好了,回去便还我钱!” “放宽心!大师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肯定会把钱如数归还于你的!” 周玉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然而不知为何,温琰总觉得大师兄这番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懊悔之情。正当他想要反悔时,那整整一百两银子却早已落入了周有才的手中! 周有才笑眯眯地将银子装进包袱里。 周玉安笑道:“小道士,麻烦你告诉一下令师此刻身在何处呀?” “嗯...沿着这条街道一直往南走,到了拐角处往左拐,就能看到李家包子铺,接着再往右拐,一直往西走大约百步左右,便是王屠夫的肉铺所在地。” “随后在向南走一段路程,遇见几个小叫花子睡在一株柳树下,马路对面的地方便是了!” 周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问道:“那么,你师父他人究竟在哪儿呢?” “醉仙楼!” 听到这个回答,周玉安强行压制住心中涌起的那股无名之火,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他实在是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了,只想赶紧带着温琰赶到醉仙楼去。 两人来到醉仙楼的二楼,一眼看到玉冥子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僻静的角落里,面前摆放着一壶烧酒和三碟小菜。他似乎并没有动筷享用这些食物,而是双目紧闭,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两位访客到来,并且还特意准备好了两副碗筷。 温琰一屁股坐在玉冥子对面,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哪知后襟被一股怪力拽起,硬生生推在一旁。 “青鱼师弟,不得无礼!” 周玉安毕恭毕敬地对着玉冥子行了个礼,“谢师叔,弟子有礼了。” 第208章 相面 玉冥子眼神锐利如刀,冰冷地说道:“此地没有你口中所说的谢师叔!贫道乃玉冥子,只需叫我一声前辈即可!” 周玉安似乎对这个人心存畏惧,不敢违背其意愿,小心翼翼地道:“谢、谢前辈,不知道你约我师兄弟二人出来见面,可有什么事情?” 玉冥子悠然自得地举起酒杯,轻抿一口后,冷漠回应:“谁说贫道约你们两个一起出来的?你现在可以走了!至于这位姓温的小友,则需独自留下。” 温琰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回道:“嘿!我倒是觉得前辈你真是蛮横无理啊,无缘无故让我耗费整整一百两银子只为与你相见一面。坦白讲,如果不是受我家大师兄之邀,我才懒得陪你浪费时间呢!大师兄,咱们走...” 然而,周玉安用力将温琰拉回到座位上,劝说道:“青鱼师弟,你少说几句话,谢前辈或许另有其意,不妨听听前辈他如何说话!” 玉冥子猛地站起身来,道:“你回去告诉李象元,贫道要将这小子带回极乐宗!倘若这小子福泽深厚,不出三五日就能重回飞鱼门!但若是他命中注定劫数难逃,那就无需再等待他归来了!” 周玉安听闻此言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沉声道:“谢师叔,此举恐怕不妥吧?他毕竟是飞鱼门的弟子,未经家师许可,岂能任凭师叔将人带去极乐宗!” 玉冥子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容,道:“贫道懒得与你废话,滚吧!” 周玉安并未退缩,反而态度愈发坚决,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谢师叔,弟子对极乐宗的底细心知肚明!若是你执意要强行掳走他,今日…” 然而,他话尚未说完,只听得“啪”的清脆声响,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抽打在周玉安的面颊之上,力道惊人,致使其脸庞立刻浮现出五道深邃的巴掌印,嘴角鲜血如泉涌般流淌不止。 好快的手法啊,温琰甚至都没有看清玉冥子究竟是怎样出手伤到周玉安的,只见到他双手背负于身后,周身散发出一种威严之气,宛如一座高山般耸立着! 温琰之前一直插不上嘴,此刻看到玉冥子如此蛮横无理,完全不询问自己的意见,就要将自己带回那个所谓的极乐宗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愤然说道:“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当你只会抓鬼伏妖,是个呆傻木头!却没料到你竟然如此嚣张跋扈!胆敢轻易对我大师兄动手,他敬你是长辈,我可不认你!” 刹那间,温琰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意,腰间的玄水剑更是发出一阵清脆响亮的剑鸣声!仿佛在呼应着主人的愤怒情绪一般。 “青鱼师弟,切莫冲动!”周玉安连忙伸出手挡住温琰,轻轻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毕恭毕敬地对着玉冥子说道:“谢师叔,今天你若是执意要强行带走青鱼师弟,以我目前这点能耐恐怕无法拦住你的!但在此之前,我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你!” 玉冥子显得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说道:“有何事尽管讲来!” 周玉安一脸庄重地说道:“我要跟随青鱼师弟一起前往极乐宗!希望谢师叔能够答应我的请求!如果不行,我便是血溅当场,也要螳臂当车!” 玉冥子依然稳稳地坐在桌前,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后,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难道就不害怕去了极乐宗之后会丢掉性命吗?” 周玉安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回答道:“极乐宗都是一些奇人异士,脾性不免乖张,行事不免诡秘,与一般道门格格不入,固然心狠手辣,多造恶孽,可都是一些光明磊落,惩恶扬善之人!” “而那些所谓的仙门正道之人污蔑极乐宗乃是邪门歪道,不合正统,他们哪里懂得何为正,何为邪!跌倒黑白,自以为是!谢师叔放心,其实弟子早就有意结交这些豪杰硬汉了…” 正当周玉安滔滔不绝之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常公子啊,实在不好意思,这二楼已经被某位贵客全部包下啦,请你移步到三楼的雅间吧!” “哎哟…常公子,你为何动手打人啊…哎哟喂,公子求求你别再打了…小人知道错了…” “滚开!本少爷倒要瞧瞧究竟是谁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只见,一位公子哥朝着二楼走上来,身后紧跟着四名身材魁梧的壮汉。、 店小二趁机溜上二楼,跑到玉冥子跟前,小声道:“这位道长,我们掌柜的让小人告知你,这酒钱可以退还一半,请三位贵客移驾至三楼的雅间用餐吧!” 然而,玉冥子却对店小二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店小二眼见玉冥子毫无反应,不禁焦急万分,“道爷啊,你可能还不了解情况。这位常公子名叫常青,他父亲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富豪,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都吃得开,可以说是权势滔天!” “他们家祖籍在我们裳县,所以特地派这个小儿子常青回来打理祖业!唉,这位常公子回家不足一月,已然名声在外,他喜爱调戏良家妇女,为非作歹,好不霸道!道爷你还是快快移步,免得遭他欺辱。” 店小二话已至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哎哟喂!本少爷还以为是哪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把整个醉仙楼都给包下来了呢,结果竟然是个浑身脏兮兮的臭道士啊!”骂人的乃是一个面容白净却如同鞋拔子一般丑陋的年轻公子哥。 他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长满了痤疮,手中还随意地将一把折扇插在自己的后衣领里。身上则穿着一件松垮宽大的丝绸锦衣,整个人显得流里流气、放荡不羁。 公子哥常青仔细端详了一下玉冥子,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听说那些在大街上招摇撞骗的野道士都会给别人相面算命呢!来,你也给本少爷相相面呗!要是能让本少爷满意,今天就单独放过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大骗子!” 面对常青的挑衅,玉冥子表现得异常淡定,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贫道不懂什么观面相、测阴阳,还请公子另寻高明吧!” 常青顿时火冒三丈,用力一拍桌子,破口大骂起来:“哎哟喂!你这个老杂毛竟然敢拒绝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呸...”他对着玉冥子面前的酒杯猛地吐出一口黄痰!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令温琰不禁感到后背发凉,看来这位常公子今日算是碰到硬茬儿了,恐怕要倒霉咯! 一旁的周玉安见状,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几下,随后站起身来笑着对常青说:“常公子莫急,相面之术在下倒是略通一二,不如我们移步雅间详谈如何?” “滚!瞧你那副尖嘴猴腮的倒霉相,活脱脱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本少爷可不想被你这种人坏了运气!今天说什么也要让这个老杂毛给我看相!”常青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满脸都是不可一世的神情。 温琰暗自偷笑了一声,心想这位常公子倒还有几分眼力劲儿,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周玉安的吝啬本性!他也不吭声,就在一旁看好戏。 玉冥子脸色阴沉至极,冷冰冰地说道:“贫道略通一些手相之道,如果公子能耐得住性子等一等,贫道倒是可以帮你看看!” “哈哈,这才像话嘛!我家养着那条杂毛老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听使唤!”常青大笑着挽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臂伸到玉冥子面前。 温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着常青在广冥子面前如此放肆无礼的模样,心里清楚这位公子哥今天怕是要遭殃了!不过正好如了他的意,像这种为非作歹的人早就应该受到惩罚。 第20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温琰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倒是想看看这玉冥子有什么手段整治这无法无天的恶徒! “道士,给本少爷把眼睛睁大点好好看看!我这手相到底怎么样?难道不是大富大贵之相吗!”常青满脸不屑地嘲讽着玉冥子。 然而面对常青的质问,玉冥子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他的手相,只是冷漠地回应道:“手分八卦十二宫,万事尽在手掌中。男子看八卦,女子则要看九宫。你这财运纹路饱满绵长,一生荣华富贵!” 听到这话,常青满意地点头笑道:“说得真不错啊,非常好!看来你这个道士还是有两下子嘛!那小爷再来问问你,你觉得我能活到多少岁呢?” 玉冥子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掌,语气冰冷地说道:“寿命纹路无故断裂,只怕你小子活不过明日一早!” “好啊你个臭道士,居然敢诅咒小爷活不长!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哎哟哟...疼疼疼…老杂毛还不快快松手…断了...” 只见常青的手掌被玉冥子死死捏住,骨头都发出阵阵响声。 站在一旁的四名壮汉看到自家主子受苦,立刻拿起木凳朝玉冥子的头部砸去。 广冥子端坐在凳上,犹如一座山岳般沉稳不动,腿影急速闪动,快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 只见那四名彪形大汉如同纸糊一般,被一脚接着一脚踹飞出去。伴随着沉闷的惨叫声,他们早已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常青目睹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种痛苦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他的手掌仿佛被千斤重石压住,剧痛难忍,额头的汗水如雨点般滑落,疼得他龇牙咧嘴,只能半跪在玉冥子面前,苦苦哀求道:“道爷啊....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冒犯了你老人家..请道爷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命吧!” 然而,玉冥子却只是冷冷一笑,原本和善的眼神骤然间变得阴险狠毒,让人不寒而栗。他厉声道:“你出口侮骂贫道,此乃罪一!”话音未落,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竟是硬生生地将常青的大拇指掰断! “哎哟喂....好痛啊!”常青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哭声,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当场失禁,尿出一地黄水,弥漫起一股浓烈刺鼻的尿骚味。 温琰心中猛地一揪,仿佛受到惩罚的人就是自己。 还没等常青稍稍喘过气来,又听到清脆的“咔嚓”声响,这次竟然是食指被硬生生折断! 玉冥子冰冷地说道:“你唾之侮辱贫道,此乃罪二!.” 常青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疼...疼死我了,道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这一次吧...哇啊...” 然而,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传来,他的中指也被无情地掰断。 “你扰了贫道的酒兴,此乃罪三!” 整个二楼回荡着惨绝人寰的嚎叫声,楼下的客人们吓得根本不敢上楼。 玉冥子毫不留情地将常青的五根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掰断,顺手在他的手心上轻轻一按,留下了一个漆黑如墨的印记!然后一脚将他踢到一边。 此时的常青趴在地上宛如一个死人,浑身大汗淋漓,几乎丢掉了半条性命,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多...多谢道爷宽宏大量,饶了小的一命...我...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玉冥子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地回道:“你走吧!回家去安排好自己的后事!” “啊?”常青面色瞬间变得铁青,惊恐万分地哭喊着:“道爷饶命啊!.小人还年轻,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呀!李富贵家的小女儿还等着和我海誓山盟呢!醉仙楼的美味猪蹄子我都还没吃够!吴家戏班子的精彩曲目《青烟楼》我也都还没听够呢!求求道爷您高抬贵手,千万别到我家里来取我性命啊!” 玉冥子道:“放心吧,贫道自然不会亲自前往你家找你麻烦,你大可以安心去吧。” “多谢道爷!”常青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转身下楼离去时,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于是便客客气气地开口询问道:“敢问道爷方才所说的让小人料理后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还望道爷能够明示一二。” 玉冥子一脸不耐烦地回道:“哼!将死之人居然如此啰啰嗦嗦!贫道这是想让你死得清楚明白些罢了!之前替你看过手相,早已断言过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常青听完犹如遭受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当场瘫软在地,他颤抖着伸出那只已经扭曲变形且掌心发黑的手,定睛一看,心中越发觉得怪异无比,那手掌此刻竟仿佛变成了一张正在嘲笑自己的鬼脸,同时耳边还不断传来阵阵诡异的幻听声,那声音分明就是自己的哭喊声,十分邪乎! “道爷啊,请你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狗命吧!只要能活命,我愿意买命!我家里有的是钱,你随便开价!” 然而,玉冥子却只是冷冷一笑,毫不动容地挥了挥衣袖,将那个沾着黄痰的酒杯狠狠地甩到了常公子面前,冷冰冰道:“舔干净了!” 面对如此羞辱,常青简直狼狈至极,但又不敢违抗玉冥子的命令,只能用颤抖不已的手缓缓拾起酒杯,带着哭腔问道:“道爷能否赏赐一些酒水呢?” 玉冥子顺手拿起一旁的酒壶,自顾自地大口痛饮起来。接着,他便像扔垃圾一样把酒壶随意丢给了常青。 常青接过酒壶,哆哆嗦嗦地往酒杯里倒了半杯酒。最后,他紧闭双眼,鼓起勇气一口气吞下了这杯腌臜之物。 看到这一幕,温琰不禁感到全身一阵发麻。他想到玉冥子用一些狠毒残忍的方式来教训这个纨绔子弟,但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居然还会使出这么龌龊肮脏的手段去侮辱一个富家少爷! 此时此刻,温琰终于明白为什么玉冥子会背离师门了。恐怕正是因为他这种乖张暴戾、行为不端的处事风格,才惹得师伯赶出了师门。 想到这里,他心中充满疑惑和不安。玉冥子为什么会单独只带自己一个人前往极乐宗呢? 这时,玉冥子开口道:“贫道今日原本应当取走你这条小命!不过看在你如丧家犬般跪地求饶的份儿上,姑且饶你一命!但若下次再让贫道撞见你欺凌弱小,那就不仅仅只是打断你的狗腿这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常青强忍着屈辱,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并趴在地上学起了狗叫:“汪汪…汪汪汪…” 一旁的温琰和周玉安见状,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周玉安看着常青那令人厌恶的模样,忍无可忍地怒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滚!难不成还要我们用八人大轿抬着你走不成?” 常青似乎不敢离去,仍然趴在地上,学着狗叫:“汪汪汪…汪汪…”那声音此起彼伏,好不滑稽。 周玉安被气得哭笑不得,但很快便收起笑容,转而厉声呵斥道:“说人话!” 常青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一下玉冥子,小声道:“小人不敢走,这位道爷断言小人活不过明天啊!” 玉冥子实在看不惯常青如此下贱的模样,随手扔出一颗红色药丸,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下楼去。 第210章 叫骂 温琰如同看完一场好戏,心中直呼过瘾,这常公子今日遭受这般毒打,料想此人日后必会收敛。想到这里,他不敢久留此地,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玉冥子一眼,便大摇大摆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然而,正当他走到一半时,只听背后传来玉冥子冷冰冰的声音:“小子,贫道让你离开了吗?” 温琰猛地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回应道:“怎么?莫非你这个臭道士也和那常公子恃强凌弱、横行霸道不成?我治你不得,自有恶人治你!” 玉冥子猛地一拍桌面,实木桌子竟然瞬间腐败,化为了一堆齑粉!由此可见,此刻的他已然动了真怒,满脸怒容地吼道:“臭小子,有本事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给贫道重复一遍试试看!” 面对如此威势,温琰却毫无惧色,心中的怒火反而愈发旺盛起来,“哼,恶人自有恶人磨,像你这种蛮不讲理之人,迟早会有报应降临到头上…” 一旁的周玉安见状,心知不妙,连忙伸手捂住温琰的嘴巴,生怕他继续说出更过分的话语来激怒玉冥子。同时,他还不忘向玉冥子赔笑解释道:“谢师叔,你千万别生气,这小子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知分寸,常常得罪别人。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才好啊!” 相较于冲动易怒的温琰,玉冥子则表现得稳重许多,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罢了,贫道也不愿在此多费口舌!你们两个就随贫道一同前去吧。”话罢,他便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楼下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众人见此情形,纷纷惊慌失措地让开一条道路,生怕触怒这位行为心狠手辣的道士。 温琰看着玉冥子离去的背影,对于“极乐宗”的名号十分好奇,他记得大师兄着作的那本《 周子游记》只是简单阐述了几句。 于是,他小声问道:“大师兄,难道我们真的要跟着这个牛鼻子老道去极乐宗吗?对了,这个极乐宗到底是什么来历?和我们飞鱼门之间有什么瓜葛?” 周玉安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像是知道一些事情,却是不愿提及关于极乐宗的事情。他犹豫片刻后,缓缓道:“我刚才暗自琢磨,谢师叔虽然已经离开了师门,与飞鱼门彻底断了联系。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徒!所以这次要带你去极乐宗,想必也不会有加害于你的意思。依我看...哎哟...” 只见一颗碎石突然从窗外飞射进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周玉安的后脑勺上,疼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出手之人必定是玉冥子无疑。 周玉安心中叫苦不迭,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赶紧拉着温琰走出了醉仙楼。 两人默默地跟在玉冥子身后,回到了先前的集市所在地。 远远地就听见周有才的吆喝声响彻云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咯!如果哪位家里有被长辈打断腿的残废人士,赶紧过来看看吧!吃上一根,保证让你立刻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吃上两根,让你一晚上不下床...” 温琰跟着玉冥子来到周有才面前,只见那只异兽只剩下一些七零八落的骨架,心中不禁感叹:这小子真是个生意人啊!一张巧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师父,你终于回来啦!今天的生意可真好!异兽的皮毛和血肉都以高价卖出了!原本剩下的那些腿骨,我还打算带回去喂狗呢,谁知道突然来了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她说家里的老父亲亲手打断了兄长的双腿,询问我这根腿骨能否治好断腿之症!徒儿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结果她竟然把四根腿骨全都买走了!”周有才兴奋地说道。 玉冥子眼中满是作为老父亲般的慈爱,满意地点头笑着说:“徒儿做得很好!今日辛苦你了!为师记你一功!” 周有才满脸笑容地说道:“师父你太抬举我啦!有了这些钱,足够将殿宇修缮。只要能够让‘青角宫’发扬光大,弟子吃点苦头、受点劳累根本不算什么!” 温琰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感到十分惊讶。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位玉冥子贪财的原因,和自己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啊!他修建道观洞府,而我则修筑庙宇。看起来,自从玉冥子离开飞鱼门之后,便另辟蹊径,独自创立了新的门派! 玉冥子微微一笑,对张翔说:“好徒儿,你把这些金银带回道观去吧。为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需要离开几天。” 周有才看着玉冥子身后的温琰那副欠揍的样子,心里暗自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子肯定要跟着师父一起去享乐游玩了。于是他满心不悦地说道:“师父,你带着这个讨厌鬼四处游山玩水,却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守山门。弟子恳请你老人家也把我带上吧!” 玉冥子摇了摇头,回道:“这次为师外出可不像平常那样简单,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处理,不能带你一起去。” 周有才仍然纠缠不休,愤愤不平地说:“这个臭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跟随师父出门办事呢?师父啊,你还是带上我比较好,好歹我还能给您捶捶肩膀,跑个腿啥的。” 温琰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说道:“唉呀,这次出门游历,既可以游山玩水,又能够品尝各种美味佳肴,尽享美酒佳酿。只可惜啊,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会觉得无趣。要是能有个人一路相伴,时不时地斗斗嘴,倒也是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呢。” 听到这话,周有才不由得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哼,臭小子,难道还需要你来替我求情不成?师父,你看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一个外来之人竟然如此毫不留情地指责弟子,我这个做徒弟的脸面往哪儿搁啊?倒是师父你的颜面保住了。” 玉冥子连忙制止周有才继续吵闹,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一起去吧。” 周有才顿时喜出望外,满脸兴奋地说道:“师父,徒儿这就去给你雇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稍等片刻,马上回来!” 然而,玉冥子却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不用麻烦了。” 周玉才脸上的喜悦之情更甚,急切地问道:“莫不是师父再显神通,翱翔于九天之上?真是太棒了!哈哈哈,臭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仙法!那时候我师父想收你为徒,你居然不知好歹,拒绝拜师!现在就让你好好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才是仙人的手段!等会儿飞上天空,可别被吓得屁滚尿流哦!” 不就是御剑乘风之术,驾宝飞遁之能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温琰不屑一笑,可脸上装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道:“哎哟!居然可以飞在天上啊?真是太神奇了,这位周师弟,一只猪也能飞在天上吗?这种奇怪的事情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如果今天真的能够亲眼看到,那可真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啊!” “你这个杂种,你说谁是猪呢?”周有才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我又没有骂你,你在那里得意洋洋个什么劲儿!”温琰出口反骂。 “好啦,你们两个兄弟就别再争吵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周玉安忙将温琰拉到旁边,然后小声道:“青鱼师弟,你什么时候遇见过谢师叔?他想要收你做徒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第211章 拜师 周玉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温琰,等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出自己跟随阿奴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于是只得编造出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来回答周玉安的疑问。 “大师兄,你也知道的,上次我们一起截获生辰纲的时候,大家走散了。就在那时,我碰巧遇到了这对师徒俩。” “咳咳,这个牛鼻子老道二话不说就把我带走了。至于这个他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我也想不明白!但这种荒谬至极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呢?背叛师门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呀!” 听到这里,周玉安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责备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没有跟我提过半句!那天你回到来后,我还特别询问过你其中缘由,可你竟然故意说谎敷衍了事!\" 正当温琰想要开口解释时,玉冥子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大声呵斥道:\"少废话,还不快走!贫道收你为徒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当不得真!哼!” 两人闲谈之言被他听去也不奇怪,温琰知玉冥子道行高深,耳力极为灵敏,哪怕远离他十丈之地,他要有意偷听,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两人不再说话,跟随着玉冥子离开了裳县。 他们来到城外的一片空旷而又隐蔽的地方,玉冥子没有丝毫犹豫,从袖子里甩出一道殷红幽暗的光芒。刹那间,尘土飞扬,草地上浮现出一尊宛如方印形状的暗红色奇石。 温琰仔细端详着这块奇石,只见它的四个角都雕刻着面目狰狞丑陋的兽头,正面刻有“天地四方”;背面则刻着“无声妙法”,总共八个形如虫鸟的篆字。 两个侧面还描绘着数以百计手舞足蹈、或喜或怒的小鬼形象。而在底部,则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殷红色气息,实在是一件罕见的宝物! 看到温琰如此惊讶的表情,周玉安悄悄凑过来对他说:“这可是‘四方天意印’,乃是谢师叔的傍身法宝!此宝一旦施展出来,可以汇聚四面八方的阴灵之气,其中蕴含着鬼神之力。只要稍加拉引催发,方圆十里范围内的所有阴魂如那回巢的蜂蚁!” 正当他兴致勃勃地讲解时,突然听到一声怒斥:“住口!再敢多说一个字,贫道就割掉你这条多事的舌头!” “上来吧!”只见玉冥子脚尖轻触地面,身形如飞燕般轻盈地盘旋而上,稳稳当当地端坐于“四方天意印”之上。 周有才手脚并用爬上“四方天意印”,然后侧身躺下,故意占去一大块地方,把周玉安挤到了角落里。 温琰正准备飞身登上“四方天意印”,突然听到一声呼喊:“仙人莫走……等等我……”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朝这边奔跑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常青。这家伙刚才可是吃了玉冥子不少苦头,难道现在是回来报仇的? 不过看他孤身一人,实在让人摸不透他究竟为什么要追赶过来。于是,温琰索性停留在原地,想看看这位常公子到底有什么事。 这时,周有才也坐起身子,看着跑过来的常青问道:“你是谁?” 常青跑得气喘吁吁,他那之前被玉冥子折断五指的手掌已经包扎好了。看到眼前这个胖胖的小道童跟自己搭话,再瞧瞧对方的穿着打扮,想必和玉冥子关系不一般,于是笑着回答说:“小仙长,我叫常青。这位仙人认识是小人!” 周有才看着眼前之人身着绫罗绸缎,满身贵气,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感,于是转头向玉冥子问道:“师父,你认识这位常公子吗?” 玉冥子却没有回答周有才的问题,而是径直开口质问道:“你小子难道是特意跑来找贫道兴师问罪的不成?” 常青闻言连忙赔笑道:“仙人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小人有什么资格跟仙人谈论罪责。.”实际上,他狼狈地逃回常府之后,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老管家。 那老管家倒是个聪明人,听完之后便推测出玉冥子很有可能是一名修道成仙之人。 听到这话,常青顿时心动不已。他虽然也曾听说过一些关于修仙者的奇闻异事,但一直都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然而今天亲眼见到玉冥子这样的人物,他才意识到这些传说或许并非空穴来风。如此难得的机会摆在面前,自己又怎会轻易放过? 于是他只是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经过一番四处打听后,终于得知玉冥子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裳县。于是便马不停蹄地独自一人追赶而来。 玉冥子冷冰冰说道:“你寻找贫道究竟所为何事?” 常青此时正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四方天意印”,如临神迹,他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惊异之色,脑海里更是不断浮现出各种奇思妙想,整个人完全陷入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之中,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周有才见状,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常公子,我家师父正在问你话呢!” 常青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连忙回答说:“仙人在上,请恕小人无礼。其实小人此次前来拜见仙人,是因为我早已厌倦了现在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所以恳请仙人能够收我为徒,传授我一些仙家道法!” 还没等玉冥子回应,周有才便笑着插话问道:“常公子,听你这么说,莫非你家中颇为富有?” 常青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随即又变得十分机灵,似乎猜到了周有才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只见他挺直了身子,提高音量大声说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我尽享荣华富贵,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但他们又怎会知晓,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做一个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倘若我能跟随仙人修习仙道,练就一身绝世本领,想必父亲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而我那位兄长,自然也就不敢再嘲笑我是个无能之人了!” 周有才笑道:“师父啊,你之前不就一直想收个徒弟嘛?瞧,这不来了个富家少爷么!” 常青听到这话后,立刻跪地参拜,并大声呼喊道:“恳请师父收下徒儿,小的常青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然而,玉冥子却只是冷冷一笑,淡淡地回应说:“还是回去享受你那荣华富贵的日子吧!”说完,他又转头对着温琰喊道:“臭小子,还不快走!” 温琰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提气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周玉安身旁坐下。 常青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要离开,心急如焚之下连忙站起身来,紧紧抓住四方天意印的一角,苦苦哀求道:“师父万万不可离去啊!弟子我是真心诚意想要拜师学艺,请师父一定要答应成全我啊!” “滚开!”玉冥子大喝一声,用力挥动衣袖,瞬间掀起一股强烈的怪风,直接将常青吹飞出去十几丈远。 等到常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方天意印化为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飞速冲入云霄之中消失不见。 玉冥子一行人如飞鸟般朝北疾驰而去,那“四方天意印”果然不同凡响,即使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听不到一丝风声。仿佛不是在飞,更像是踏步前行,稳如泰山。 第212章 这世间有三类人绝对不能深交 四方天意印不知道飞行了多长时间,温琰突然感到一丝异样,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一个人脚踩着一股黄风停留在前方。 那个乘风而来的怪人穿着打扮奇特古怪,背着一把蛇形宝剑。他腰间系着的丝带上还夹杂着一串串的纸钱和黄麻。乍一看,这个人就不像是正派人物。 玉冥子像是和他认识,随意聊了几句后,那个怪人说了一句客气话,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黄风向西南方向飞走了。 “谢师叔,刚才那位前辈难道就是有着''疯魔三剑''称号的顾裳吗?”周玉安好奇的盯着离开那人的背影。 玉冥子没有回答,继续驾驭四方天意印朝北急速飞驰。 周玉安鼓起勇气再次问道:“谢师叔,方才那位前辈真的是顾裳本人吗?” 玉冥子冷漠地回应道:“谁是你的师叔?” 周玉安急忙改口道:“谢前辈,方才与你攀谈之人可是顾裳?” “没错!怎么着?难道你想要改换门庭,转投到他门下不成?”玉冥子回了一句。 周玉安一脸无奈,苦笑着解释道:“谢前辈有所不知,我听说这位顾前辈乃是‘春溪城’人氏,而晚辈与他是同乡。我对顾前辈早已慕名许久,如果能够有机会跟他促膝长谈,通宵达旦,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玉冥子白了周玉安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哼,难怪你这家伙的脾气和那个顾老怪如此相似!有时候让人讨厌!” 周有才闻言,忍不住偷笑起来,打趣道:“师父,难不成那怪人惹你不高兴了?” 玉冥子微微一笑,回道:“你有所不知,那人曾经向为师借走了整整五十两银子,至今都尚未归还呢。你说这样的人讨不讨厌?” 周有才听后,猛地一拍大腿,愤愤不平地骂道:“确实够讨厌的!这世间有三类人绝对不能交往!一旦碰到了,务必要躲得远远的!” 玉冥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有才,微笑着问道:“徒儿说说看,哪三类人交不得?” 周有才道:“狼心狗肺之人不能交,这种人心肠如狼似狗一样凶恶歹毒,没有一点同情心,为了达到目的,草菅人命,更可以六亲不认,忘恩负义!” “好!说得好!此是其一!”玉冥子对于这位爱徒能有如此认知,十分欣慰。 周有才得意一笑,继续讲道:“那种阿谀奉承之人不可深交!此辈善于溜须拍马、阿谀谄媚,见风使舵,毫无原则可言。表面上对你百般讨好,背地里却可能暗箭伤人,出卖朋友。此类人往往唯利是图,过河拆桥,令人防不胜防!” 玉冥子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爱徒所言。 “咳咳…”周有才清了清嗓子,又道:“工于心计之人交不得!这种人看着一脸和善,对人客客气气,实则阴险毒辣,背地里处处算计施诈,不怀好意!心眼坏透了!”说到此处,他特意看向温琰,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温琰和善一笑,道:“你可说得那种阴险毒辣之人可是像我这样的?” 周有才冷笑一声,回道:“你更坏!他们若是下挖心地狱,你得下剥皮地狱,剥了你这张伪善的皮囊!” 温琰听后,只是淡淡地说:“嗯,受教了。不过世间人形形色色,岂能仅凭三言两语便能概括?” 周有才接着说道:“不过,还有一种人更可恨!那种斤斤计较的小气人交不得!这些人从不会让自己吃亏,凡事锱铢必较。打个比方,有些人请你吃饭喝酒,酒足饭饱后,趁你不注意,一个人偷偷溜走。哎!可惜人心难测,隔着肚皮,看不清,摸不着。” 他转而笑眯眯对着玉冥子道:“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像师父你老人家这样品行高洁,恪守道义的人啦!” 温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玉冥子哪里算是什么品行端正之人啊,明明就是个蛮横霸道、不可一世的狂徒罢了! 然而,这胖子竟然当着大师兄的面说一些逆耳之言,他还是忍不住偷偷一笑,并趁机瞄了一眼周玉安,只见其面色十分难看,简直就像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样。 只听温琰轻笑几声后,说道:“我也知道有一类人绝对不可以交往!胖子,你想不想听听看呢?” 周有才则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就凭你那张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赶紧闭上你那张乌鸦嘴吧!谁想听你在这里嘎嘎嘎地乱讲一通废话!” 玉冥子却一反常态,脸上不再是往日那种冷冰冰的神情,反而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哦?说来听听!” 温琰冲着周有才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还有一种人,名曰‘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此类人是万万结交不得的!这种人心术不正,脸皮极厚,品性恶劣至极,只要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或者好处,他就会在你面前极尽谄媚!可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只怕一脚将你踢的远远地!” “大师兄,你说这种虚伪的人惹不惹人厌恶!” 周玉安同样看着周有才,道:“确实令人心生厌恶!” 听到这话,周有才顿时脸色一变,满脸怒容,但他还是强压着火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有些人心术不正,善于搬弄是非,表面上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口口声声谈论着所谓的大道理,实际上却是个狡猾奸诈之徒!他们言辞虚伪,行为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说完这些话后,他将目光投向周玉安,脸上带着微笑,继续说道:“这位师兄气质非凡,风度翩翩,一看便是豁达爽气之人,不知你对我刚才所言有何看法?” 周玉安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了。 这一刻,气氛有些怪诞,温琰、周玉安和周有才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沉默笼罩着四周,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突然间,玉冥子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响彻云霄。紧接着,他改变四方天意印飞行的方向,朝着东北方急速飞驰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只见前方一片白茫茫的山势,高低山岭比肩连袂,蜿蜒不绝。数千里冰封积雪,气象阴肃,宛如置身于浑茫的梦境。 周玉安俯瞰下方,只见千里之内尽是皑皑雪景,山峦重叠,一片苍茫壮阔之景!他不禁惊叹出声,问道:“谢前辈,此地气候如此严寒,积雪深厚达千里之遥,难道这里就是‘平刀岭’不成?” 玉冥子轻“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几人眼下这座山脉名叫“平刀岭”,万年积雪,三伏不消,云迷雾涌,地势险恶。此地积雪苦寒,别说人影子,连个飞鸟走兽不曾见!常人不敢涉足其地,不免传出一些神话怪谈。 此刻,玉冥子驾驭四方天意印缓慢飞行,飞越数座山峰后,突然改变方向朝下方飞去。没过多久,东北角处赫然浮现出一座巨大的雪山。整座大山完全被洁白的冰雪所覆盖,巍峨耸立直插云霄,与天际相连,宛如从天而降的一道壮观瀑布。 四方天意印落地后,几人眼前这座高耸入云、被冰雪覆盖的山峰名为织云山,它作为“平刀岭”的主峰矗立于山脉东侧,其山势连绵起伏,宛如随风摇曳的银色纱幔,美轮美奂。 相传此峰直通天界,乃是九天仙女编织的云雾坠落凡尘所化之仙物。正因如此,此地才得名“织云山”! 第213章 恐吓 “冷...冷死我了...” 周有才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胖乎乎的脸蛋被冻得发青,连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温琰虽然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并没有像周有才那样狼狈不堪。自己早已是脱胎换骨,体质远非寻常之人可比,自然能够抵御住这般严寒。 玉冥子见爱徒受冻受苦,心疼不已,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粒红褐色的丹药递给周有才,道:“有才,快服下这枚火阳丹,助你驱散体内寒气!” 周有才毫不犹豫地将火阳丹吞入腹中,顿时感觉全身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寒意尽消,原本铁青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周玉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座气势磅礴的大山,忍不住惊叹出声:“难道这里就是极乐宗所在地,织云山吗?” 玉冥子微微点头,回答道:“没错,此地正是我极乐宗的山门所在!走吧,随贫道入山!” 周有才抬头仰望着那陡峭险峻的山势,满脸惊愕地说道:“上去?就这样直接走上去吗?师父啊,这山路崎岖狭窄如羊肠小道一般,终年积雪,如果弟子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从万丈悬崖掉下去,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温琰笑着打趣道:“瞧瞧你这臃肿的体态,哪有一点能吃苦耐劳的样子?要不然还是让我来背着你上山吧?” 这显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周有才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儿地回怼道:“谁稀罕你这个疯小子来背我!我还怕你这狡黠小人将我摔下山崖!”说完,他便挺直身子,大踏步地向前迈去,每一步都稳稳地踩在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 谁知那石阶竟已被冰层覆盖,他才走出没几步,脚底便猛地一滑,身体也顺着石阶直直地滚落下去。慌乱之中,脑袋恰好重重地磕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顿时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放声大喊起来。 温琰看到周有才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哈哈哈…叫你逞强!只要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亲自背你上去!你觉得怎样啊?” 周有才痛苦地揉搓着脑袋,怒气冲冲地骂道:“呸!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你这个坏蛋!我师父他自然有办法带我上去!哼!”说完,便满脸委屈地看向玉冥子,似乎在等待师父想办法。 “让他背。”玉冥子语气平静地说道。 “好嘞!”温琰立刻兴高采烈地走到周有才面前,弯下腰笑着说:“快上来吧,胖子!” “师父不行啊!这家伙居心叵测,阴险狡诈得很!说不定他会趁此机会把我扔下悬崖!那样的话弟子可就完蛋了呀!”周有才态度异常坚定,表示绝对不肯让温琰背着自己上山。 这时,玉冥子却不慌不忙地朝着山顶走去。只见他步伐稳健有力,每迈出一步,脚底下都会泛起一团白雾,仿佛整个人都悬浮在半空中一般,与其说是行走,倒不如说是飘逸而行。 转眼间,他们已经向上走了十几丈远。 “青鱼师弟,这个家伙就交给你处理了!但千万别真的把他扔下悬崖啊!”周有才微微一笑,脚步轻快地跟上了玉冥子。 温琰则迈步踏上台阶,转头对周有才说道:“你到底走不走?再磨蹭下去,我可要一个人先上去喽!” 周有才犹豫不决之际,突然听到山岭间传出一阵诡异的嚎叫声,吓得连奔带跑地,跃到温琰背上! “快松手!你差点掐死我了...咳咳咳...”温琰猝不及防被周有才死死抱住,想到这胖子这么吃重,连忙出声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不许摇晃!这山路坎坷不平,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滚落山崖!” 周有才此时看着玉冥子远去的身影,焦急地催促道:“我师父都走得没影儿了,咱们赶紧跟上啊!” 温琰不满地哼了一声,反驳道:“说得轻巧,我背着这么大一座肉山,怎么可能追得上那个牛鼻子老道!” 周有才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揪住温琰的耳朵,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蛋骂谁呢!看我不教训你!” 温琰怒道:“你快给我松手!不然我就一个人上山去了,把你丢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之中,让野兽将你活啃了去!” 周有才闻言,立马地松开了手,一言不发。 温琰有意放慢脚步,每走两步就要停歇一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种怪异的行径让周有才焦急万分,他总感觉这个人心怀叵测,对自己不利。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来到了山腰处。 温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山下,只见山势险峻异常,令人毛骨悚然。他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已经足够高了!” “你…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周有才听到温琰的话,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什么意思?”温琰面无表情地反问,“你小子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背着你这个重达百斤的肥猪上山?难道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温兄弟,我们有事好商量嘛,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要做得这么绝情呢?这样吧,等我们上了山,我一定会向你赔礼道歉的!”周有才惊恐万状,连忙说好话求饶,并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师父,有人要谋害我...你老人家快快前来救我...” 温琰故意摇晃着身体,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然后突然身体猛地一斜,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周有才吓得立刻停止了呼喊,紧紧抱住温琰,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好哥哥,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温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嘲讽地说:“真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窝囊废!难道你家师父就没有教过你一点真本事吗?” 周有才使劲地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委屈。 “什么味道?”温琰突然嗅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他心中不由得又怒又气,轻蔑地说道:“真没出息!难不成是你被吓到尿裤子了?” 周有才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着:“对不起,不小心尿湿了你的衣服...我不是故意的...” 温琰顿感一阵无语,心中犹如万马奔腾一般,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如此胆小。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气恼地吼道:“尿回去...” 周有才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满脸茫然,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哥哥你不要消遣我了。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撒出去的尿,如何尿回去?” 温琰正色道:“我问你话,你必须如实回答,若有半句假话,立刻就让你粉身碎骨!明白了吗?” 周有才感受到一股冷漠的气息,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点头道:“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琰冷冰冰问道:“你家师父为何要带我来这极乐宗?” “我...我不知道啊!”周有才哭丧着脸说道,“极乐宗的名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本还以为这里是个好玩的地方呢,谁知道竟然是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要是早知道这样...”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琰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腕,猛地用力一拉,作势就要将他扔下山崖! “啊!不要啊!我说...我都说...”周有才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着。 “少给我打马虎眼!快说!”温琰吼道,“若敢欺弄我,信不信我让你屎尿倒流!” 第214章 极乐净土;妙喜世界 周有才浑身颤抖不止,面色惨白如纸,他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实…实不相瞒,我真的不知道啊!等等,我好像想起点什么来了。就在不久前,道观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年约三十余岁,身着一袭秀才服饰,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 “那时,我恰巧前往给他奉茶,偶然间听闻家师与他正讨论着什么阴阳鱼。至于具体细节,我并未听得真切。秀才走的时候,让家师切记将你带去极乐宗!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言罢,周有才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目光中充满哀求之意,生恐温琰会再度对自己动粗。 温琰双眼微微眯起,心中暗自思忖道:“原来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太极鱼’!真是奇了怪了,这个牛鼻子老道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身上怀有此物的呢?难道是当日他们师徒俩暗中尾随我和詹老爷?”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此时他心中仍有一丝疑惑未解,那就是玉冥子倘若真心想要抢走太极鱼,按照他一贯的作风,大可直接动手抢夺?何须大费周章地带自己来到极乐宗呢?难道说他还有别的企图不成? 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身在此处,想要脱身恐怕并非易事。况且大师兄还遭人挟持,自己更是不能轻易离去!看来只能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不消多久,温琰背着周有才登上山顶。 上山后周有才感觉自己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就好像刚刚去了一趟阴曹地府一般,整个人被吓得不知所措,直接瘫倒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你这个混蛋!居然这样戏弄我!要是哪天让我抓住机会,一定会让你好看!” 温琰懒得理他,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亦幻亦梦的千里雪景,银装素裹,云雾缥缈,仿佛来至一个一尘不染的奇妙世界! 在他感慨之余,突然发现并没有看到周玉安和玉冥子的身影,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难道玉冥子就不怕我趁机逃走吗?” 就在这时,前方那片白茫茫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只见此人身穿一袭黑色衣裳,与周围洁白的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身材魁梧结实,眼神明亮锐利,看上去精明干练! “两位,请跟我来吧!”那人微笑着对温琰说道。 “你是谁?”温琰好奇地问道。 “在下不过是一个极乐宗的无名小徒罢了!”那人淡淡地笑道。 温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他一脸憨厚老实相,说话也很豪爽大气,跟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邪门歪道完全不一样。 如此看来,这极乐宗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子,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礼貌地回道:“那就麻烦这位大哥给我们带路了!” 黑衣男子带着他们走进了树林里。 本来林中有一条明显的大路,但他却左拐右转,似乎故意要绕开某些东西。 “你们俩要紧跟我身后,这片树林里布置着‘极乐逍遥阵’,如果走错一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听他这么一说,温琰才意识到这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确实有些奇怪之处。每一棵树木都高矮错落有致,相互交织错综复杂! 这时,温琰突然注意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面生长着许多青色的莲花,不禁心生好奇,停下脚步观赏起来。忽然间,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些大树,只见树影摇曳,积雪压弯的树枝宛如美丽动人的女子般身姿曼妙,令人目不暇接。 看得时间长了,竟感觉一个个身着白衣的仙女从天而降,轻盈地舞动着落入地面,并围绕在自己身边欢声笑语、翩翩起舞,真是欢乐无比啊! “这位小兄弟!虚幻之物不可迷恋,快快随我出去.!” 温琰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哪有什么白衣仙女?刚刚看到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场幻觉!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及时醒悟,没有被迷惑太久。当下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紧紧地跟随着那人身后。 三人快步走出树林,不远处,一座阴肃的殿宇矗立在高耸的悬崖之下。 通往殿宇的道路两旁,生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大树,上面开满了一朵朵鲜艳的蓝色花朵。 而在道路的入口处,则飘扬着两面黑幡大旗。右边一面旗子上书:极乐净土;左边一面旗子上书:妙喜世界。 尽管此时正值白昼,但当温琰踏上那条青石铺就的路时,四周气氛凝固,阴晦沉闷,一眼望到头的幽幽小径,却绵亘不断,如何也走不到头,这种怪异的感觉,好似梦中走在黄泉大道的感觉。 温琰和周有才跟随着那人来到殿宇外的一间草亭。 只见玉冥子和周玉安静静地站在一个人的身后。 这人身着一袭蓝色锦衣,长发披肩,素发垂领,眉宇间尽是淡然。无形间,给人一种莫有的压迫感。 “谢师弟,你所说的人就是这位少年吗?”那人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温琰,然后淡淡地说道:“小友,不知你如何称呼呢?” “闫师伯,他乃是我李师叔的首席大弟子,名叫温...” 周玉安开腔介绍道,但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杀气骤然袭来。发现一旁的玉冥子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明白自己刚才实在不应该多嘴,于是默默向后退了一步,低垂下头,不再言语。 温琰疑惑地看了一眼周玉安,心里暗自纳闷, 他为什么要称这个老者为师伯呢?难道…… 大师兄竟然背叛了师门,转而投身到那个牛鼻子老道门下?这怎么可能呢!他虽然平日里作风有些小气,但其为人正直诚恳,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想到此处,温琰便不再胡思乱想,而是笑着说道:“飞鱼门,温琰!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哈哈哈…好小子,真是有胆识啊!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向老夫讨要名号!告诉你也无妨,老夫道号玉尘子,姓黄名桐!乃是这极乐宗的主人!”黄桐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眉宇之间却透着一丝阴鸷之气! “啊!这人便是玉尘子?”温琰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站在一旁的周有才见状,立刻变得机灵起来,赶忙跪倒在地,叩头拜见道:“前辈,请受弟子一拜!” “无需多礼!极乐宗可不像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一样死板,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黄桐摆了摆手制止道,“谢师弟,你跟随老夫过来!” 只见黄桐一手揪住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温琰,整个身躯骤然卷起一团浓密的黑色雾气,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那座殿宇疾驰而去。 “你们两个就在此地等候,切不可四处乱跑!”玉冥子放下一句话,如鬼魅般的消失在草亭,眨眼间,出现在十余丈外,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哎哟!我的屁股!” 伴随着一声惊叫,温琰狼狈地从半空中的黑雾中坠落下来。紧接着,那团黑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黄桐和玉冥子的身影缓缓浮现。 温琰艰难地站起身来,揉着摔疼的屁股,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间幽暗的房间内,几盏微弱的幽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墙壁上悬挂着几幅陈旧的字画,而周围则是冰冷坚硬的青石后墙。 毫无疑问,这里应该是一处隐蔽的密室。 第215章 幻境 黄桐神色冷漠地站在温琰面前,“太极鱼在你小子手上?” 对于此番遭遇,温琰心中早已了然,他深知对方的意图,也明白此刻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干脆地点头应道:“明知故问!你们请我来此地,不就是为了这太极鱼吗?你们究竟是打算明抢呢,还是想用宝物交换?” 黄桐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伸出一只手说道:“不抢不换,可否将太极鱼借予老夫一看?” 面对黄桐的请求,温琰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老家伙倒也直接。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再故作姿态,爽快答应便是,“好说,好说,前辈你这般客气,晚辈怎敢不给您这个面子!拿去!” 他心念一动,原本藏于雀幽塔中的太极鱼瞬间飞射而出。 黄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手掌仿佛拥有某种神秘的吸引力一般,太极鱼竟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手中。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温琰的脖颈处,声音冰冷地问道:“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东西?” 温琰心中暗自思忖:“你这个老狐狸,贪图我的太极鱼不算,现在竟然还妄想夺走我的宝塔!真是白日做梦!” 尽管内心惊慌,但他还是强作镇静,回道:“只是家传的宝物而已,不过是个小小的装饰品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桐冷冷一笑,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至极的吸力。 温琰身上的风玑宝衣被这股诡异的力量拉扯得哗哗作响,而雀幽塔也顺着这股力量从他的颈部飞了出去,也落在了黄桐的手中。 “还给我!”温琰心头不禁一惊,这黄桐果真厉害,大步向前冲去,想要夺回雀幽塔。 然而就在这时,玉冥子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冰冰道:“臭小子,给贫道老实待着别动,看一眼就还给你!” 温琰心中十分不爽,满脸都是不悦的神情。他深知这两个已经修炼到某种大境界的老怪物凭借着高深的修为完全可以压制雀幽塔,即使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 黄桐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雀幽塔,眼中满是惊讶和赞叹之色,最后竟然失声叫道:“好好好!真是一件绝妙无比的法宝啊!” 他惊叹之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握在手中的雀幽塔竟突然间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刹那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黄桐的心底涌起,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温琰。 而此时的温琰,眼睁睁看着雀幽塔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回想起当年师父李象元试图夺走雀幽塔时,似乎也是这般情景。 看来,雀幽塔注定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宝物,无论是谁,都无法强行夺走! 想到这里,温琰心中顿时狂喜不已,难以抑制。他轻轻拍打了一下胸口,脸上洋溢着欣喜若狂的笑容,对着黄桐说道:“老前辈果然言出必行,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归还给晚辈!真是大度啊!” 与此同时,玉冥子也亲眼目睹了雀幽塔离奇消失的惊人一幕,但他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而是摇了摇头,示意身旁的黄桐不要再生事端。 “黄师兄,不过是一件破铜烂铁罢了,何必如此执着呢!我们还是先弄清楚太极鱼再说!” 黄桐手持太极鱼,走向靠墙悬挂着的一幅《春宫图》前。然后,他施展出一种奇怪诡异的法术,只见画中的一块观赏石竟然从画中飞了出来。 这块怪石高达一人有余,其形状颇为奇特,整体分为阴阳两面。其中正面宛如白雪皑皑,不断升腾着迷离奇幻的云雾之气;背面则漆黑如墨,源源不绝地向着地面沉淀着一团迷蒙浑浊的黑气。 怪石的侧面恰好有一处同太极鱼大小的凹陷槽口。 黄桐顺势便将手中的太极鱼放置于其中。紧接着,他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开始转动太极鱼,先向左旋转了九圈,再向右旋转六圈,并同时小声吟诵道:“天为乾,地位坤,阴数呈阳,阳数变阴…” 就在此时,惊奇之事发生了! 刹那间,整个密室消散的无影无踪,而他们三人以及那块怪石则一同飘浮在半空中。更为奇妙的是,尽管身处虚空,但他们落脚之处却仿佛踏在平实的地面之上,毫无异样感。 温琰抬头望去,只见上方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低头俯瞰,则是广袤无垠的万里苍穹。突然之间,一阵轰然巨响传来,怪石四周猛然掀起滔天白浪,变幻出一片浩瀚无垠的海水世界。 浪花之中,无数形态奇特的鱼儿纷纷涌现,蓝睛闪闪,宛若群星。这些鱼儿身躯或白或黑,数量众多,难以计数。它们排列成整齐有序的队列,随着波浪起伏,飞速穿梭前行,如疾驰的骏马。 “乾坤颠倒,阴阳倒流!这一条条的阴阳鱼便是命数!黄师兄,快快看看极乐宗的命脉如何?”玉冥子满眼异光,脸上写满了惊讶。 黄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他顺手一抓,一条黑鱼便被紧紧地握在了手中。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条黑鱼在眨眼间竟然变成了一副鱼骨。 他皱起眉头,紧接着又伸手抓住另一条白鱼,但结果同样如此——白鱼也瞬间化为鱼骨。 “怎么回事?”玉冥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原本期待满满的心情此刻也变得焦躁起来。他沉默片刻后,小声对黄桐说道:“黄师兄,莫不是正如祖师爷所说,此阴阳奇物需得拥有‘阴阳元根’之人方能推演命运?” 听到这话,黄桐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称是。 于是,玉冥子转头看向默默不语的温琰,喊道:“臭小子,你过来抓一条鱼试试!” 温琰面露难色,摇着头嘟囔道:“抓鱼?不不不…这鱼肉又腥又臭,还有鱼刺,难吃死了,万一卡住喉咙可就麻烦了!要不我去给两位前辈抓只兔子吧?兔子肉多香啊!” “少废话!叫你抓鱼就赶紧抓!”黄桐怒喝道。 温琰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回应道:“你让我去抓,我就去抓,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黄桐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地呵斥道:“你这个小家伙有什么脸面可讲?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半点儿聪明劲儿都没有!识相点就乖乖照做,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你居然说我傻,那好啊,我就傻给你看看!”温琰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摇晃着身子走到两人身边,指着黄桐傻笑着说道:“哈哈,原来你就是那个屠夫王老三啊?听说隔壁老李头偷了你家的母鸡,你就把人家养的小鸡给宰杀了!啧啧啧,真是心肠狠毒啊!” “你!”黄桐被气得哭笑不得,正准备伸手教训一下温琰,一旁的玉冥子急忙出来打圆场,笑着劝说道:“黄师兄,你别跟这傻子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倔强任性的脾气。你由着他闹,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温琰觉得没意思,偷偷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嘿,两位前辈,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地方玩吧,这里实在太无聊了!” “疯完了?”玉冥子面沉似水,随口一说。 温琰嘴里嘀嘀咕咕着:“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两块硬邦邦的木头,连蛀虫都咬不动你们!”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方才说什么?”黄桐脸色骤变,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冰冷的目光盯着温琰。 温琰玩闹也是有限度,知道这人易恼怒,陪着笑脸说道:“前辈你别生气嘛,我帮你抓鱼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得告诉这太极鱼其中的秘密。” 第216章 乾坤星斗石 黄桐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说:“也不瞒你小子。这件宝物能够推算阴阳事,窥得未来吉凶祸福之数,好不神奇!怎么样,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自己的未来吗?” 温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和好奇,因为他早就知道,之前镜宝夫人千方百计想要拿回太极鱼,就是因为这件奇物可以演化出未来之事。他客客气气地问道:“前辈,晚辈再向你讨教一言,请问这块奇石究竟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它似乎与太极鱼存在着某种联系!” 黄桐一脸严肃地说道:“没错!这块奇石确实与太极鱼有着极大的关系。此石名为‘乾坤星斗石’,它吸收了天地间日月精华之气孕育而成,穿梭在碧落之上。” “此物乃是极乐祖师爷‘极乐老祖’参周天星斗运行之妙,耗尽百年苦修功力灵魂飞出未来三日,得到的一块星石!可惜不知何因,那太极鱼遗落。” “至于‘乾坤星斗石’其中蕴含的奥妙深不可测,以老夫目前的能力尚无法完全理解透彻。简单来说,这块奇石就像是遮蔽未来的一扇门,而太极鱼则是打开这扇门的关键钥匙!” 听到这里,温琰不禁惊叹连连。他心想,镜宝夫人仅仅得到太极鱼就能推算命数,若是将两者结合起来,借助‘乾坤星斗石’的力量,必定能够窥探到未来之事,这简直就是违背天意啊!想到此处,他心中一动,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观一观自己的命数? 于是,温琰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只要抓住一条鱼就行了吗?竟然如此简单?” 黄桐摇了摇头,回道:“当然不会这么容易!你拥有特殊的阴阳元根,这种体质的人天生就能窥探阴阳事。” 还没等黄桐把话说完,温琰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他,道:“我怎么会是算命人呢?那些卜卦问阴阳的方术,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懂啊!” 黄桐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恼怒地说道:“你这臭小子着什么急!这么毛毛躁躁的,如何能成大事!” 温琰连忙赔着笑脸说道:“还是前辈你说。” 黄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有些奇人可从万物万事之间领悟到一丝阴阳之理!从而预见事态发展。老夫口中的阴阳事,指的是预见一些事件的未来走向能力!” 温琰听后,眉头紧皱,暗自思忖道:“这种神奇的能力,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察觉到过呢?不行,我得试试看!” 想到这里,他闭上了双眼,集中精神开始在脑海中想象各种场景。令人惊讶的是,随着他的思绪不断延伸,一幅幅奇异的画面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些画面中既有大吃大喝的场景,又有坐拥天下的景象,甚至还有被众多美女环绕的画面...... 更为奇特诡异的是,《黄石记》里所记述的那位贺公子竟也突兀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并陪着他一起玩耍嬉戏...... 温琰猛地睁开双眼,接连吐了几口唾沫,骂骂咧咧地道:“呸呸呸...什么狗屁预见未来,明明就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 黄桐冷笑一声,道:“你还真当自己有神仙般的能耐?可以随随便便就参悟透未来的吉凶祸福?就凭你这臭小子目中无人的傲慢脾气,如果真有这种本事,岂不是要翻天了!简直荒谬至极!” “你虽有预见之能,但同样也需要借助特定的媒介之物才行。比如说那些占卦的巫师们,必须用火去灼烧龟甲,然后根据龟壳上出现的裂痕形状来推测吉凶;还有那些观察星象的相士,则需要仰头观测星辰的运行轨迹,以此推断出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好了,别再啰嗦了,你只要仔细观察一下阴阳鱼,应该就能窥探到其中的些许奥妙!” 温琰随手从波涛汹涌的海水中捞起一条通体雪白的小鱼。只见那鱼儿在他的手掌心里不停地挣扎跳动着,突然间却又安静了下来。 一人一鱼四目相对,就在这时,一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条白鱼竟然张开嘴巴,吐出人言:“阴阳人?” “呸!瞎了眼的玩意儿,谁是阴阳人!”温琰气得破口大骂。 白鱼惊讶地说道:“你竟然是阴阳元根之人?” 温琰脸上露出一抹高傲的笑容,回道:“算你这畜生有眼力,不错!我正是天降奇缘,一步一造化,当世独此一份的阴阳人!不不不…是阴阳元根的绝世奇才!鱼儿啊,快帮帮我预测一下未来之事吧!” 白鱼问道:“你想知道未来的哪些事情呢?” 还没等温琰回答,黄桐和玉冥子见状大喜过望,两人便向前迈了一步,异口同声地开口,但他们所求问的却截然不同: “极乐宗何时能够一统天下,让正邪两道都对我俯首称臣?” “算算极乐宗的兴盛之道!” “两位前辈稍安勿躁,一个一个来!还是由我先来....”温琰瞪了两人一眼,然后背对着他们俩,笑着说道:“鱼儿啊,最近这段时间里我会遭遇什么样的灾祸呢?你详细地告诉我,比如说哪一天会遇到卑鄙小人,或者哪一天会被石头绊倒...” ...... 白鱼回答说:“灾祸之事并不归乾鱼管辖,你得去找坤鱼才行!” “原来你是算福泽之事,太好了!那你帮我看看近些日子有什么福气好事降临。”温琰搓手 乾鱼似乎听懂了温琰的话一般,开始欢快地扭动起身子来。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乾鱼突然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口狠狠咬在温琰的手掌心! 温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连忙想要抽回手掌,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抓住,根本无法动弹。眼看着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被乾鱼吸进嘴中,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只过了短短几秒钟时间,乾鱼便停止了吸血。 而此时的乾鱼越来越大,整个身体都鼓胀起来,就像是一个快要被撑破的膀胱一样。 紧接着,“砰”的一声炸响传来,乾鱼竟然炸裂开来!伴随着这声爆炸,一团浓密的白雾骤然升起,并迅速汇聚成一面圆形的镜子。 温琰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雾镜,期待着能看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让他失望的是,雾镜中既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景物出现。 过了一会儿,这面雾镜竟如同幻影般逐渐模糊、消散,最终化为一缕淡淡的白气消失无踪。 温琰呆呆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一脸不解其意。 一旁的黄桐见状,则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小兔崽子,看来到你近日怕是没什么好事发生!哈哈哈....” 听到这话,温琰气得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些什么。 这时,玉冥子走过来拍了拍温琰的肩膀,说道:“臭小子,还不快快再去抓一条乾鱼来试试。问一问关于极乐宗百年之内会有何大喜事!” 温琰无奈地点点头,他还是按照玉冥子的指示重新抓起一条乾鱼,然后笑着对它问道:“鱼儿,鱼儿,极乐宗百年之中可有昌盛之日?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算!” 果不其然,和先前如出一辙。 温琰又贡献了一两多的鲜血。 乾鱼瞬间化作一团迷蒙的雾镜。 黄桐和玉冥子两人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镜面,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赫然显现。殿内,四周站立着许多身着奇装异服之人,他们神情乖戾,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第217章 春宫图 然而就在此时,天地骤然剧变,天色变得阴沉灰暗。温琰惊愕地看到一尊庞大无比的虚影凭空浮现于眼前,但却显得模糊不清,难以看清其真容! 他被吓得毛骨悚然,神魂恍惚。紧接着,一股强劲狂风呼啸而来,将他掀翻在地,连续翻滚了好几个跟头后,眼前突然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可惜了,这小子道力不足,只能窥探未来两三日的吉凶祸福罢了!” “可恶的小兔崽子,白白浪费老夫十年功力!若非留下他有用,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黄师兄,请稍安勿躁。此子颇具福缘,或许将来能为我极乐宗的所用!何必急于一时呢?” “他?哼...还是让他滚回去陪着杜昔阳守着那一亩三寸之地,安心悟道罢了!” 也不知多久,温琰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交谈声,缓缓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景象后,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间密室之中! 此时,黄桐和玉冥子正冷漠地盯着他,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着解释道:“两位前辈,这件事情真不能怪我啊......不然这样好不好,我再去抓一条坤鱼,问问看极乐宗到底有什么祸事发生。” 玉冥子脸色阴沉,冷冷地说道:“滚吧!” “好的!”温琰嬉皮笑脸地转过身准备离去,摸了摸脑袋,傻笑着说:“这里四处封闭,密不透风,我要怎么出去?还得麻烦两位前辈带我出去才行。” “哦对了,差点忘了太极鱼!前辈你刚才已经看过了!其实说实话,这个宝物可不是我的,而是别人借给我一用,过几天我还得还给人家呢!” 黄桐不知使出什么怪法,原本镶嵌于乾坤星斗石的太极鱼缓缓浮现而出。紧接着,他手臂一挥,将太极鱼径直朝温琰扔了过去。 温琰见状,不禁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有料到,黄桐竟然如此爽快地就将太极鱼交还给了自己。毕竟眼前此人眉宇间透露出的那股狠戾气息,显然绝非良善之辈。 然而对方说一不二,这着实令温琰对黄桐乃至整个极乐宗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前辈果然是信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般豪气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黄桐眼神冷漠如冰,语气凝重地叮嘱道:“这太极鱼至关重要,你务必妥善保存!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其中隐藏的秘密,更不可被人抢夺而去!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小子你尽可报上老夫的名号。” “天下之大,我极乐宗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占得一角!” 温琰回应道:“前辈尽管放心便是!若真有那不开眼的家伙胆敢前来抢夺,我只需报上你老人家的名号,定然能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黄桐不屑一笑。随后,他周身再度涌起一团浓密的黑气,如同旋风般席卷而来。眨眼间,他已带着温琰飞出了密室。 当三人来到草亭时,发现周有才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石凳上酣然入睡。 一旁闭目养神的周玉安见此情形,慌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黄桐鞠了一躬。 然而,黄桐并未理睬周玉安。 反观玉冥子轻轻拍打了一下周有才的肩膀,道:“徒儿,莫再贪睡了,我们该启程离开了。” 周有才揉了揉眼,满脸兴奋地说道:“师父,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赶快起身离开这个无趣的地方吧!” “小徒休得胡言乱语!”玉冥子厉声呵斥了他一句,然后转身对站在一旁的黄桐说:“黄师兄,小弟还有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也好,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外漂泊!可要把这个小兔崽子给老夫看好了!”黄桐脚下突然生出一柄流光飞剑,踏在剑身,瞬间化作六道剑光离去。 “故弄玄虚!有什么好得意的!”温琰见状,忍不住冷哼一声,心中暗自嘲讽这个人如此自高自大,无非就是想在自己面前卖弄本事,彰显其高深莫测之态,好让自己对他俯首称臣而已。 然而,周玉安却大吃一惊,心中暗叹:“好一个六丁神剑啊!” “你们两个呆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说话间,玉冥子已经带着周有才走出了三丈开外。 一行三人走出树林后,沿着下山的小路缓缓前行。 对于周有才来说,下山之路颇为艰难,他忍不住开口说道:“师父,还是你老人家亲自带着弟子下山吧!我才不要这个臭小子背着我呢!你不知道啊,在上山的路上,他腿脚不稳,差一点就把弟子给直接摔到山下去啦!” 温琰冷冷一笑,心里暗自思忖着:“哼,这小子还挺机灵的嘛,居然没有把我逼迫他的事情告诉他师父。” 玉冥子的目光突然落在周玉安身上,道:“玉安,你把贫道的徒儿背下山去吧!” 听到这话,温琰和周玉安二人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温琰心中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凭什么,他是你家的宝贝徒儿,又非我徒!吃力不讨好!大师兄,别理他!咱们走!” 周玉安则是一脸无奈,苦笑着劝解道:“青鱼师弟,你先消消火,别生气嘛。毕竟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一场,这位小师弟腿脚不太方便,我背他下山也是应该的嘛。” 接着,他又微笑着对周有才说:“来吧,小师弟,让大师兄来背你下山。” 然而,周有才却调皮地冲周玉安扮了个鬼脸,吐舌道:“呸!我才不要你背呢!” “看你一脸尖嘴猴腮,没一点福气地样子就讨厌。我还怕你失足摔下山下!连同我都要陪着你葬身山谷!” 周玉安虽然心里很不爽,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也罢!我还真没这个福气背着你这肥头大耳的福娃下山!” 玉冥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抓住周有才的衣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去。 周玉安急忙跑到悬崖边查看情况,却发现万丈深渊之下早已不见了玉冥子和周有才的身影。他忍不住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咒骂道:“呸!最好把你给摔死算了,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臭小子!” 温琰微微一笑,心想一向端庄稳重的大师兄居然也被这个肥胖的小童子气得破口大骂起来。于是开口劝道:“大师兄,你就别跟这骄横无礼又头脑简单的小胖子计较啦!你让他三分,他反而欺你七分。他不仅动口咬人,简直就像条发了疯的公狗一样!” “跟他生气?哈哈,不值当!”周玉安双臂抱胸,冷笑一声,讥讽地说:“一颗肉白菜,谁跟他小子较量!哦对了,你们刚才和两位前辈去做什么事了?” 温琰自然不会轻易把太极鱼的事告诉他,毕竟这事一旦传扬出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师门从上到下都会知晓此事。还是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跟师父如实相告吧。 于是乎,他决定编造一个故事,七分真实,三分虚假,故意慢条斯理地道:“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两位前辈对我阴阳元个根感到非常好奇,所以他们一起邀请我进入了一间密室。然后呢,那位黄前辈从墙壁上拿下了一幅春宫图...” 周玉安越听越是迷惑不解,忍不住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打断道:“春宫图?难道两位长辈叫你这个臭小子一起去欣赏春宫图不成?你这家伙满脑子想的不是春宫图就是秘戏图之类的东西,整天还读那些被不良的书籍!依我看,你别悟道修法了,拿点钱下山去开个青楼正合适你!” “哎呀,大师兄,你生什么气嘛!”温琰嘟囔着嘴反驳。 “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吹得天花乱坠的,我能不生气吗!”周玉安没好气儿地道。 “那你到底听不听。” “好好好,你快说吧!” 第218章 偷酒 温琰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那张春宫图后面藏着一颗石鸡蛋。你听我细细道来…” 周玉安听完后,抚摸着下巴,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说只有你这独特的阴阳元根才能破解那颗石鸡蛋?” “那当然啦!只可惜我的修行还不够高深,他们也就没把我留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咱们离开呢?”温琰一脸认真地说道。 其实他随口编造出来的故事里,说春宫图后面藏着一颗石鸡蛋,而这颗蛋有着神奇的功效,可以孵孵育出一只阴阳鸡。这只鸡可是非常厉害的,它的左眼能够到达天宫紫庭,洞察天机;右眼则可以深入阴曹地府,观知生死。 周玉安会相信他的话吗?当然不会,这小家伙机灵古怪,嘴里几乎没有一句真话,而且他也不想去深究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到极乐宗。于是,他警告道:“好了!这次就暂且相信你吧!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我都不方便告诉两位长辈,明白了吗?” “知道了!”温琰连忙点头答应,突然又开口问道:“对了,师弟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大师兄,你为什么要叫黄桐一声师伯啊?难道说我们飞鱼和他们极乐宗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周玉安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道:“恐怕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告诉你这个秘密!极乐宗实际上就是飞鱼门的一个分支宗派!哈哈哈…”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你觉得呢?傻小子!” “哼,好你个大师兄,居然敢拿我开玩笑!”其实温琰心里非常清楚,恐怕飞鱼门就是极乐宗的一个旁系宗门吧。 “哎哟喂,臭小子,你竟敢偷袭我!”周玉安突然喊道。 “不...不是我...我怎么敢对大师兄的动手呢!”温琰连忙解释道。 就在这时,四周刮起了一阵风雪,一片洁白的雪花席卷而来。紧接着,从后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混账东西,竟然敢在极乐宗门前胡乱说话,要是再敢放肆,就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听到这话,两人立刻意识到树林里隐藏着极乐宗的高手。于是他们跳下山顶,迅速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下山后,周玉安驾驭起名为“金”的法器,此物类似元宝,灿烂如金,据说是他煞费苦心,耗费不少财物打造而成。 两人飞速穿越过一片山峰,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温琰看着眼前的风景,发现这并不是返回飞鱼门的方向,心中充满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玉安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青鱼师弟啊,咱们俩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出门,大师兄当然要带你去个好地方,请你喝一杯啦!” 听到这话,温琰心里不禁一震。他知道这位大师兄向来喜欢捉弄人,这次肯定又是想骗自己花钱请客。 “大师兄,我...我真的没钱了啊!” 周玉安先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说:“我也没让你出钱,你紧张个啥劲儿呢!今天大师兄请你喝酒!而且我跟你讲,那个地方的美酒可是香气扑鼻,令人陶醉,简直就是人间佳酿,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温琰还是心存警惕,果断拒绝道:“我才不去呢!到时候你偷偷将我卖了换酒钱,我上哪里找你!” 周玉安顿时有些恼火,气呼呼地说:“算了,带上你也是个累赘!我还是一个人去享受那琼浆玉露般的御酒吧!” 温琰听出周玉安的话似乎另有深意,便追问道:“等等,大师兄莫到底打算去哪里弄酒喝啊?御酒,难道是?” “不错,正是皇宫!”周玉安一脸淡然地回应道。 温琰惊讶不已,说道:“什么?难道大师兄打算前往皇宫偷窃美酒吗?难怪你如此慷慨大方,还邀请我一同饮酒作乐呢。” “嘿,你可别乱说话啊!我只是去向他们借一杯酒品尝而已!”周玉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问道:“那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当然要去啦!如此美事岂能错过!”温琰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下来。 实际上,他并非嗜酒,真正吸引他的是想要尝试一下身为万民之尊的皇帝所饮用的御酒究竟有何独特风味。毕竟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追求自由自在、逍遥快活。 “坐好了!”周玉安驱使身下的法物飞速前行,犹如一道金色光芒向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临阳城,作为“新齐”王朝的都城所在,地处东部,不仅是国家的军事要冲和商业枢纽,更以其富饶的资源和繁荣昌盛的经济被誉为千年第一城。 这里地势险要,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尽管曾经屡次遭遇战火洗礼,但古老的城池依然坚如磐石,历经无数代人的辛勤耕耘与奋斗,如今已焕发出勃勃生机,再度恢复往日的繁华景象。 前朝时期,此地名为云锦城,寓意着云中之城。只可惜世事无常,风云变幻,随着朝代更迭,成为历史中的一笔。 深夜,一缕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拂过精美的楼阁,给整个皇宫披上一层朦胧而昏黄的面纱。每一片瓦片、每一块青石仿佛都承载着岁月的厚重,透露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 两道黑影犹如轻盈的飞燕,在一座座飞檐之间快速穿梭。 “大师兄,这座庞大的皇宫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和幽深庭院,我们该去哪儿找酒喝呢?” “你小子不知道,早年我曾跟随李师叔来过这皇宫禁地。据说,那美味无比的宫廷御酒就藏匿在御膳房的地下酒窖之中。” “难道我家师父也来过这里偷酒喝不成?”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偷?分明是取!我们做事向来光明正大,有何可怕?”周玉安狠狠地瞪了温琰一眼,懒得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转身绕过一条长廊。 “大师兄,等等我!” 不消多时,两人来到一处地窖,里面幽暗深邃,仅有几盏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四周摆放着各种形状各异的酒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和泥土的芬芳,不饮亦醉。 周玉安拿起桌上的木勺,走到酒缸前,伸手扯下覆盖其上的封布,急切地舀起满满一勺美酒,仰头一饮而尽。他满脸陶醉:“好酒啊,真是好酒!这一缸历经百年沉淀而成的佳酿,不仅酒香四溢,醉人更醉心!” 一旁的温琰怀抱着一个小巧的酒坛,小心翼翼地揭开坛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宛如陈年老木散发出的幽香。尚未品尝,仅仅只是闻到这股气息,就让人有一种沉醉其中的感觉。他迫不及待地举起酒坛子,畅快淋漓地灌了一大口。 那酒水入口细腻丝滑,仿佛一道清澈的溪流顺着喉咙流淌而下。轻轻抿动嘴唇,只觉得酒体醇厚,幽雅细腻,果然称得上是上等佳品!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酒水中没有滋补的功效。 温琰不禁叹息着说道:“这酒固然醇香秀雅,可不比咱们在万妙仙门饮用的奇花异草调配的仙酒有趣!” “你知道什么!”周玉安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反驳道:“饮酒之道,关键在于一个‘意’字,你当是吃仙丹妙药,喝一杯大补的药酒?这些酿酒的这些手艺人祖祖辈辈都是吃这一碗饭的,他们一辈子都专注于钻研酿酒的手法技巧,虽然其功效比不上那些道门秘制的药酒,但口感却是堪称一绝!” “这就是所谓匠人匠心,匠艺传承!” 第219章 喝酒的狐狸 对于周玉安的一番讲解,温琰觉得很在理。 “大师兄说得不错!”他举起手中剩下的半坛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畅快淋漓地说道:“这酒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温琰丢下酒坛,意念一动,身前的一大酒缸唤作一道彩光飞入颈上的雀幽塔内。 “你干嘛?”周玉安喝道。 “好酒当然不能咱们独自享用。”温琰回道。 周玉安厉色道:“我二人解解馋便是!怎可偷盗?若被李师叔知晓,非打断你狗腿不可!” “你不是说上次与我师父来这偷酒喝?今夜我二人又来偷酒喝,为何我偷不得?”温琰不满道。 “那能叫偷吗?什么是偷?未经别人允许,暗中窃拿别人东西亦做“偷”!我二人今夜这叫讨,讨一杯酒来喝,向人家客客气气讨要,不拿一针一线,懂了吗?” …… “可笑,那皇帝老儿可允许你讨酒喝了?”温琰气愤道。 “我看你小子是两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呦…别打,大师兄,来人了…难道还有其他外人闯入皇宫来讨酒喝了?” “闭嘴!” 他二人听到地窖上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灭灯熄火,躲藏在酒缸后面。 两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手持宫灯,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走进地窖。 一人声音柔声柔气:“这位容贵妃啊,可真够折腾的!深更半夜睡不着觉,偏要品尝那千日喜佳酿,害我们花不少钱从御膳房总管太监韦公公那儿借来钥匙!你说闹不闹心!” “白公公,不知你听说没有,那容贵妃其实是一只狐狸精变得呢!” “呸呸呸...我可不想听你信口胡诌,这种掉脑袋的言论,封公公你还是少说为妙!不过仔细想想,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千年狐狸喜饮酒,万年王八好聚财!” 封公公一脸茫然,疑惑地询问道:“千年狐狸喜饮酒,万年王八嗜聚财?这话什么意思?” 白公公捂住嘴巴轻声笑道:“封公公,你竟然没听说过这些民间传说?” 封公公摇了摇头,眼神充满好奇,扯着尖锐的嗓音说道:“白公公,请你给咱家讲讲吧!让咱家也听一听这样的趣事。” “那咱家给你说一说。”白公公悠然自得地坐在木椅之上,翘起二郎腿,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可一世的权势气息。 这些太监们常年陪伴在皇亲国戚左右,自然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不,一旁的封公公甚是乖巧伶俐,手持一把木勺,舀起一勺美酒,满脸谄媚地递给白公公,笑着说道:“劳烦白公公给小人讲讲呗!” “听说前朝有个姓刘的老翁…” 然而,还没等白公公把话说完,封公公便猛地打断道:“呸呸呸…可不敢提什么前朝之事!小心掉了你的脑袋!”说完,他还狠狠地瞪了白公公一眼。 白公公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于是灵机一动,赶忙改口道:“嘿嘿,是咱家失言了。我朝有个姓刘的老翁。他家住在景县的北边,平日里以打鱼为生。此人嗜酒如命,整日里酒壶从不离手。若是哪天没喝上酒,简直就像是肝肺被毒虫啃噬一般难受。每到夜晚,他都会带上一壶酒来到河边,一边喝酒一边打鱼。” …… 这一晚,刘老翁像往常一样,带着自己一壶美酒来到河边。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他不知不觉间竟坐在河边,抱着酒壶靠着竹椅就这么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突然感觉到脚下毛茸茸的,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飘忽不定。 刘老翁顿时惊醒过来,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斜眼一瞄,竟然发现一只小狐狸正从自己脚边慢慢向上攀爬。 他猛地伸出手去,用力将其死死按住,并掐住小狐狸的脖颈提了起来。 小狐狸被擒,欲逃无路,只能发出阵阵呜呜的哀鸣之声。 刘老翁见状不禁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这小家伙竟然贪图老头子壶中的美酒啊!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口?” 令人惊奇的是,这只小狐狸似乎颇具灵性,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丝毫没有表现出畏惧之意,反而呜呜叫了几声,仿佛在回应刘老翁一般。 刘老翁心生怜爱之情,便将小狐狸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先仰头畅快地喝了一大口。接着,他又将酒壶倾斜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酒液倒进小狐狸的嘴边,让它也品尝品尝。 就这样,一人一狐共同分享着美酒,没多久便将整壶酒喝得干干净净。 刘老翁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壶,一滴不剩,无奈苦笑着说道:“嘿,你这小家伙的酒量倒是不小嘛!” 此时此刻,小狐狸用充满渴望的眼神凝视着刘老翁,似乎还想再喝点儿。 然而,刘老翁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快走吧!今天的酒全被你给喝光了!我这个老头儿还没能过足瘾呢!唉,这鱼也越来越难打了,明天连买酒的钱都不知道从哪儿弄!”说着,他满脸愁容地收拾起渔网,转身准备离开。 小狐狸则静静地趴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刘老翁渐行渐远的背影,它才站起身来,敏捷地钻入茂密的树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第二日夜晚,刘老翁再次来到河边打鱼。突然间,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向他走来。 少女主动向刘老翁搭讪,要求老翁请她喝酒。 刘老翁微微一笑,想起昨晚有只狐狸也曾前来讨要酒喝,但自己实在囊中羞涩,无钱购买美酒。于是,他无奈地扔给少女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壶,并如实告知缘由。 然而,这位少女表示愿意前往河流上游帮助刘老翁驱赶鱼群。只见她身姿矫健,动作轻盈迅速,转眼间便离去了。 没过多久,少女折返而归,兴奋地告诉刘老翁:“鱼群已经被我赶来啦!” 果然,刘老翁清晰地听到了大量鱼儿游动的声音。他满心欢喜地下网捕捞,竟然收获颇丰。更令人他惊讶的是,这些鱼儿的嘴里都含着一粒粒金灿灿的珠子。 刘老翁喜出望外,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少女莫非是从天上降临凡间的仙女?面对如此厚恩大德,自己该如何报答呢? 正当他思索之际,只听那少女轻声说道:“如果你真心想要回报我,可以在明天晚上给小女子买来几大坛好酒。我会在此处等待。” 话音一落,少女转身走进了附近的树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老翁并未食言,次日夜晚,他特意雇了一辆马车,拉来数坛香醇美酒,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河边。 车夫离开之后,原本安静的树林里突然传出阵阵清脆悦耳的笑声。没过多久,只见六七个少女从树林中袅袅亭亭地走了出来。 这些少女一个个长得娇俏可人,灵动活泼,身上穿着色彩斑斓的衣裳,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一般鲜艳夺目。 她们似乎非常善饮,而且喝酒的时候根本无需使用酒杯或酒具,直接用手捧起酒液就往嘴里送。不仅如此,这些少女言谈之间幽默风趣,时常逗得彼此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之后,她们更是兴致大发,借着酒意开始翩翩起舞。那舞姿轻盈优美,令人赏心悦目,实在是妙趣横生。 刘老翁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吸引,不知不觉间也沉醉其中。他情不自禁地加入到少女们的舞蹈行列当中,与她们一起尽情欢闹。 一曲终了,刘老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觉得有些失态,于是向那些仍沉浸在欢乐中的少女们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然而,他刚走出去没多远,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老酒壶还留在刚才玩乐的地方,便又转过头准备回去取。谁知道当他回到原地时,却惊讶地看到那些少女们纷纷脱下外衣,转眼间变成了一只只毛色雪白的狐狸,就地而卧。 刘老温顿时惊恐万分,拼命迈开双腿想要逃跑。可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垂下无数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每条尾巴上面都长满了一双双碧绿幽深的眼睛。这些眼睛眨巴眨巴的,宛如一张张会说话的小嘴,异口同声地问:“酒友要去哪里呀?” 他被吓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场昏死过去。 待得刘老翁悠悠转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看到身前不远处一名仙风道骨的道人正负手而立,其手中倒提着几只毛色各异的狐狸。 那道人神情淡漠,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道人看着老翁,冷冷地道:“你这老儿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与这些狐妖一同饮酒作乐!要知道,狐狸乃是善变之物,稍有不慎就会被它们所害,难道你就不怕吗?” 刘老翁闻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他急忙跪地磕头,连声道谢救命之恩。 封公公听到这里,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忍不住惊叫道:“哎哟喂…你快别再说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220章 容贵妃 封公公突然又说了一句:“听你这么一说,咱家听李将军说过,这容贵妃的身世十分诡异,让人摸不透底细啊!” “竟有此事?”白公公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嘛!”封公公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不知道吗?半年前,圣上亲自率领群臣前往围场狩猎。到了晌午时分,陛下停下来休息,恰巧此时跑来了一只银毛狐狸。这只狐狸居然不怕人,一直紧紧盯着圣上手中的酒杯。圣上感到十分新奇,便令人斟了一杯御酒放在狐狸身前。” “好一个怪诞之事啊!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那只狐狸竟然像人一样直立起身来,它用前肢稳稳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仿佛还不过瘾似的,紧接着又向圣上讨要了两杯美酒,痛饮之后似乎已有几分醉意,但仍不忘向圣上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便迅速溜走了。” “这件事过去三日,一名来历不明的宫女,因深得圣上欢心而获恩赐了福份,她便是后来的容贵妃。” “嘘...”一旁的白公公眼中闪过一丝老练与狡黠的神色,压低声音道:“谣言怪传不可当真!你我权当听个热闹寻开心就好啦,可千万别四处传播,万一落入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耳中,恐怕咱俩的项上人头都难保咯!” “那可不,你说得极是!咱们还是赶紧把酒给容贵妃送过去吧,要是让她等久了怪罪下来,咱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两名公公合力抬起一坛陈年老酒,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地窖。 此时此刻,周玉安面颊微红略带醉意,嘴角含笑道:“青鱼师弟呀,我这股酒劲上来,无非就是想找点乐子解解闷嘛。对不对?” 温琰看着周玉安那副放浪不羁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他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略微退缩了一下。 “大师兄,我可是对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啊!你可别打我主意!刚才离开的那两位公公才更合您胃口呢...哎哟喂....” 周玉安手里的金银袋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怒气冲冲地回怼道:“老子就算真有龙阳之好!也绝对瞧不上你这毛头小子!一张臭嘴整天不干不净的!” “那就好!大师兄,你这么一说,呆在这酒窖闷得慌,不如咱们去看看皇帝是什么惊奇模样,万民称他九五之尊,天之骄子,也不知道他一副什么样的尊容!” “一个糟老头子有何看头!不如你我去找容贵妃讨杯酒喝!” “果真是酒后乱性,难道大师兄你想在皇帝家的后花园拈花惹草?” “你个小兔崽子疯言疯语,在若不敬,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扒光了扔到皇帝老儿的床上去!” 温琰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吱声。 两人这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御膳房,悄悄尾随着刚刚离去的那两名公公,一路沿着回廊前行,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幽静雅致的庭院和花园。 来到容贵妃的寝宫后,温琰看到殿前站立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见到美酒送来,连忙躬身施礼,口中说道:“两位公公!” “小安子,贵妃娘娘是否已经歇息了?”白公公开口问道。 小安子答道:“尚未就寝。” 白公公轻咳一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隔门喊道:“回禀容妃娘娘,千日香已经给你送过来了。” 只听屋内传出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进来吧。” 两位公公对视一眼,合力将酒搬进房内。 没过多久,他们缓缓退出屋外,轻轻关上房门。 待到他俩个太监离去之后,周玉安施展出某种独门秘术,只见那守门的小太监顿时变得晕头转向,仿佛被催眠一般,倚靠在墙壁之上,瞬间进入梦乡…… 随后,周玉安走到窗边,用手指捅破窗户纸,借着月光朝屋内望去。 “好强烈的妖气啊!大师兄,看来正如那两个太监所说,这位容贵妃确实是妖孽之身无疑。”温琰小声说道。 周玉安对他不理不睬,温琰不甘寂寞。于是,他鼓起勇气,伸手轻轻一戳,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瞬间破裂开来。 屋中灯烛皆亮,可谓是明光烁亮,如同白昼,陈设雅洁,窗明几净,如沐春风,温琰随着师父早入山林,吃住都是一般尘世俗物,几曾见过这般富丽堂皇之地?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令他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温琰瞥见柔软的床铺之上,一位清丽脱俗的少女轻轻掀起银色纱幔帐,探出脑袋张望。她的脸蛋小巧而尖尖,双眸明亮如水灵,轻盈地跳下床榻,动作优雅娴熟。 少女身形娇小玲珑,身着一袭粉色薄纱,轻柔地披落在肩头上,白皙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宛如仙女下凡般美丽动人,举手投足间更显娇媚百态。 这位就是容贵妃吗?温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只见她像个顽皮的孩童般在酒坛子周围蹦蹦跳跳,不时用那双雪白的小脚踢踢酒坛子,然后撕开封口,凑近闻一闻里面的酒香,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接着,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看似柔弱无力的女子竟毫不费力地抱起一大坛酒,将其中的美酒缓缓倒入一只洁白如玉的酒壶之中。 最后,她漫不经心地坐在一张黄花梨木制成的桌子前,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容贵妃仿佛心中藏有无尽忧愁之事,轻轻叹息一声,那迷离的眼眸之中,宛如隐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 “姑娘为何如此哀愁?不如将烦心事说出来听听可好?” “谁?”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容贵妃吓了一大跳,她手忙脚乱地抓起一件金丝襦裙紧紧裹在胸前,眼中闪烁着丝丝狡黠之光,警惕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男子。 “哎哟!常听闻狐狸精勾搭男人全凭卖弄风骚和迷人魅力,想不到你居然还挺矜持嘛!”周玉安嬉笑着说道。 “放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深更半夜擅闯后宫禁地!这可是杀头之罪啊!”容贵妃顿时满脸怒气,似乎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眼神开始变得游移不定,但又不得不虚张声势地出言恐吓。 “别怕别怕,我们兄弟俩闻到这边飘来的阵阵酒香,特地循香而来!只是想跟你讨要一杯美酒尝尝而已啦。”周玉安表现得异常淡定从容,嘴角还挂着一抹调皮的坏笑。 “好狂妄的口气,居然敢跑到宫里来要酒喝!”尽管容贵妃努力强装镇定,但眼神间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胆怯之意。 面前的两人皆戴着诡异的戏面具,他们绝对不是善良之辈。于是,容贵妃战战兢兢地倒满两杯酒递过去,说道:“你们把这些酒喝完就赶紧走吧!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不仅你们俩性命难保,连我也会受到牵连啊!” 周玉安却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么点儿酒,哪里够我们兄弟俩痛痛快快地喝一场呢?起码得连续喝个三天三夜才够意思嘛!哈哈哈…” 听到这阵狂笑,容贵妃不禁心头一震,从对方的笑声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其气息雄浑深厚,显然并非普通人物所能拥有的! 要知道,自己可是苦苦修炼了足足五百年有余,在妖界算得上有品阶之士。然而此刻站在这两人面前,竟然莫名地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不过,当闻到他们身上浓烈的酒味时,容贵妃强装镇定,和声细语地问道:“你们二位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只是寻常醉汉,那就赶快离去!本宫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第221章 等人? “大师兄,何必跟她啰嗦!直接拿下这个妖妇便是!”温琰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你敢!” 容贵妃怒目而视。 “青鱼师弟莫要动怒!快快收起你那乖张暴戾的脾气!有何事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呢!”周玉安伸出一只手臂横在温琰面前,道:“世间众人皆有善恶之别,妖亦如此!你我兄弟俩并非那种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邪祟,又何苦去欺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呢。” 听到周玉安说出这样一番话后,容贵妃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暗自长舒一口气。实际上,就在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刹那间,她的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甚至已经产生了立刻逃离此地的想法。 不过既然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位成熟稳重的男子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那么不妨先听听看他们两个人来到这里到底所为何事,于是便语气和缓地开口询问道:“你们两位究竟想要怎么样?” 周玉安回道:“虽你固然是妖孽之身,可没有一丝杀人的煞气,看来你不曾祸害过人!” “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你躲藏在这深宫内苑之中有何目的?赶快从实招来!” 面对周玉安突如其来的质问,容贵妃表现得十分镇定自若,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我之所以会藏身于此,无非就是想品尝一下人世间各种香醇可口的美酒罢了,你觉得可信吗?” “信!为何不信!”周玉安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过你以贵妃的身份出现在宫内,想必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喝酒这么简单吧?” 容贵妃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叹息着说道:“哎…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其实,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报答一份恩情!一份仅因一杯酒水而结下的恩情!我们狐狸一族,自古以来就有着有恩必报、有仇必偿的信念!哪怕只是一滴水的恩惠或是一刀的仇恨!” 周玉安微微一笑,之前和温琰一起躲在地窖里偷听两个太监的闲聊时,偶然间得知了容妃的真实身份,从而明白了这杯酒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他看着眼前的容贵妃,知道她并没有说谎,于是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今天这酒恐怕是喝不成了!” 容贵妃闻言,顿时一脸疑惑地问道:“只是区区一杯酒水而已,为何却不能饮用呢?” 周玉安冷冷地哼了一声,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回道:“原本我还打算向你讨要一杯血酒醒醒酒呢!但既然你给我斟的是一杯香醇可口的美酒佳酿,我怕吃醉了酒,卧在你榻上睡过头,那皇帝可不杀了我?” 温琰听出周玉安言语中一杯“血酒”含义极深,是“杀”的气味,但随后大师兄所言明显是表示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选择放这位狐妖一马。 他倒是觉得这位大师兄心性出奇地宽广,对于善恶有着独特而清晰的认知。一虫一蚁,在周玉安看来皆有善恶之分。 容贵妃向来心思狡黠,怎会听不懂周玉安话语中的深意呢?一时间,心中惊愕不已,后背冷汗涔涔而下。原来这两人本来就是冲着要斩杀自己而来,但因为自己并未犯下罪孽,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于是,容贵妃恭敬地跪拜在地,感慨地说道:“两位高人有上善若水心境,悟得大道蕴意,不像那些好杀喜功之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们妖族痛下杀手!他们口口声声喊着除魔卫道、降妖捉怪之类冠冕堂皇的口号,看似义正辞严,实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周玉安轻轻挥了挥手,语气平静地说:“行了,你也不必如此恭维我二人!今天不杀你,并不意味着以后会放过你!我不管你是什么缘由留在这深宫之地,你最好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话,容贵妃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幽怨之色,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她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两位高人尽管放心,陛下贵为九五至尊,身上蕴含着强大无比的真龙之气。以我如此低微浅薄的道行,怎么可能加害于他呢?” “恰恰相反,他身上那雄浑磅礴的龙气不断侵蚀着我的身体,让我难以承受,不得不避!待我与他相伴一年半载之后,还了心愿,自会离开。” 周玉安轻声“嗯”了一下,道:“深更半夜前来打扰娘娘歇息,我二人有罪!就此告辞!” 两人转身推开房门正准备离去,却听到容贵妃高声喊道:“高人请留步...奴家...奴家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只见容贵妃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周玉安回过头来,看到容贵妃站在身后支支吾吾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就直说吧!这样磨磨蹭蹭地吊人胃口真是无趣!” 容贵妃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前些日子,奴家陪着陛下出宫游玩。路过玉南山的时候,看见山上有一个村庄上方乌云盖顶,邪气冲天,想来躲着什么邪祟鬼魅害人。两位高人恪守侠义之道,匡扶正义,何不去山中走一遭?” 温琰暗自思忖:“这只狐妖果然狡诈无比,难道她打算使出借刀杀人之计,除掉我们两个人吗?如此一来,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待在皇宫里当她的贵妃,再也没人敢去打扰她了!”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偷偷告诉了周玉安,但大师兄并不认同,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 只见周玉安左手拿起桌上的那只白玉酒壶,笑道:“我从容贵妃这里讨要这一壶千日香,娘娘应该不会下旨杀我的头吧?” “奴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对两位高士有所怠慢啊!”容贵妃笑得如春花绽放一般美丽动人,接着又说道:“区区一壶酒水怎够两位高人喝的痛快,地上摆放的这一坛酒尽可拿去饮用!若是不够,小女让人再去取来。” 说着说着,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嘴里还喃喃自语道:“那个白公公真让人喜欢不起来,平日里都是抬一个大酒缸过来,偏偏今晚就拿来这么个小酒缸,这么小的酒缸也就勉强能装下一只狗罢了。” 周玉安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不断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金银袋,里面的铜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唰唰声,“那就不用麻烦了!一壶酒足矣。” 说完这话,他与温琰一同走出了房间。 容贵妃则提心吊胆地走到窗边,轻轻掀起窗帘一角,透过缝隙向外张望,确认两人已经远去之后,才放心地走到酒缸前。 她慢慢解开身上的衣裙,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变成了一只银毛狐狸,轻盈地跳入了酒坛之中…… 然而事实上,周玉安和温琰并没有真正离开。他们在宫殿内四处闲逛,最后来到一座花园中的亭子里停下脚步。 周玉安倚在亭柱上,伸手扯下脸上的面具,然后仰起头,一口气将手中精美的白玉酒壶里的美酒一饮而尽! “大师兄,我们既已喝完酒,为何还要继续待在这皇宫里呢?”温琰疑惑地问。 “等人。”周玉安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随即便闭上双眼。 温琰看着周玉安如此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暗自思忖:“大师兄还真是奇怪,总是神秘兮兮的,也不说清楚到底要等谁。这里可是皇宫禁地,等什么人?” 想到此处,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问道:“大师兄,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第222章 醉三魂 周玉安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温琰。 “哦?青鱼师弟说说,如何不对劲?” “这个地方除了那个传话的小太监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此地处处透露着一股古怪。” 周玉安再次闭着双眼回应道:“有何古怪之处?” 温琰皱起眉头说道:“我们先前在此处转了大半天,四周的房间全都紧紧锁着,我完全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可以断定这些房间全是空房!然而,容贵妃住在这偌大的宫殿,竟然连一名宫女或太监都没有侍奉左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玉安眯着眼睛看着温琰,反问道:“那依你所见呢?” “依我看啊!”温琰语气笃定地接话道,“这容贵妃肯定大有问题!难道说大师兄一直等待的人就是她不成?” 周玉安笑了笑,缓缓说道:“容贵妃深得皇帝恩宠有加,又并非被打入冷宫,理应会有众多宫女和太监悉心照料她的日常生活起居才对。如今这般景象只有一种可能!她故意把那些宫女太监统统赶走!其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害怕引起旁人的猜忌罢了!” 温琰听闻此言,不禁联想起之前跟随两名太监时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心中对于容贵妃的怀疑愈发坚定起来,于是说道:“那就是了!她之所以驱赶走太监宫女,其实就是想故意避嫌罢了!方才那两个太监偷偷议论,说是容贵妃身旁的那个贴身丫鬟,前几天竟然投井自尽了。” “而且啊,数月来,已经有七八个宫女无缘无故的投井自杀。如此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不用想肯定和这个狐妖脱不了关系!” “不过说来也怪,大师兄说狐妖身上似乎并没有沾染到人的精气,显然她应该从来没有害过人,那是为何?难道只是单纯的杀人取乐?” 周玉安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金银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气,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她可能只是比较贪图享受而已,并没有要害人的心思!只可惜她做事不够谨慎,终究还是不小心暴露出了狐狸尾巴!” “哦?露出了狐狸尾巴?”温琰听后感到十分不解,脸上挂着笑容,打趣道:“哈哈,大师兄,你这眼神可真是够犀利的啊,居然连人家屁股后面露出来的尾巴都能看到。.嗯,有点好奇,我之前也偷偷瞄了一眼,怎么就没瞧见她的狐狸尾巴呢?难不成这尾巴是长在肚子下面啦?” 周玉安黑着脸,骂道:“你这臭小子究竟是眼长在屁股上了,还是屁股长到眼睛上去了!尾巴自然是长在...呸呸呸!真是胡言乱语!依我看啊,你这小子分明就是嘴巴长在屁股上!口无遮拦!” 温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怼回去:“不过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大师兄怎的这么容易动怒,真没意思。也不知那狐妖究竟有什么秘密?” 周玉安沉声道:“青鱼师弟不知,此妖狐甚是残忍恶毒,她将活人掳来,直接丢进酒坛子里,浸泡其中,吸取活人魂魄。这是一门诡奇的秘术,我也只是曾经从李师叔那里听说过,据说此术名为‘醉三魂’。” “具体做法便是将一名活人置于盛满美酒的容器当中,趁着人快要溺毙之时,助其打开百会、神藏、魂门、魄户几穴。此时,魂魄浑浑噩噩游离于身体之外,由于人尚未完全死绝,所以魂魄会随着身躯一起沉浸在酒水中。一旦肉体彻底断气,那妖狐便可趁机吞噬掉这些离体的魂魄!” “因其肉体和魂魄都一起被浸泡在酒水中,所以尸体会留下酒香的味道,其魂魄也不再有鬼魂的气息!这样一来,酒气掩盖住了一切,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到狐妖偷食过人的生气和魂魄!” 温琰愤恨道:“好狠毒的手段!好狡猾的狐妖!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残害无辜人!简直罪大恶极!大师兄,你我现在就去抓住这只狐妖,除掉这个祸害人间的妖孽!” “别急,这只是我的一时猜测而已!捉贼要捉赃,抓奸要成双!”周玉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根木棍,递给温琰一根比较短的棍子,笑着说:“等会儿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又稳又准又狠!先用麻袋把恶狗的头套住,然后狠狠地打!” 温琰心领神会地一笑,舞动着手中的木棒,道:“大师兄看好了,虽然我手里拿着的这根棍子没有你那根那么粗,但我出手的威力绝对不会输给你!这一棍子打下去,保管让她哭得撕心裂肺!再对着其要害部位来一下子,立刻就让她魂飞魄散!” 周玉安手握粗壮的木棍,与温琰的木棍不断碰撞,发出某种奇怪的声响。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道:“哈哈,那待会儿咱们兄弟可要好好较量一番了!看看究竟谁的本领更胜一筹!” …… 这两人折返回去,正巧看到守在门口且恹恹欲睡的小太监被容贵妃叫进了寝宫。 紧接着,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走出殿外。 温琰暗自猜测,这小太监肯定是被容贵妃叫去拿酒了。 不出所料,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又有两名小太监抬着一个巨大的酒缸走进了容贵妃的寝宫。 “怎么还不出来呢?大师兄,你说那两个小太监会不会被妖狐给害了呀?”温琰皱起眉头,一脸猜疑。 “嘿嘿,青鱼师弟莫急。依我之见,这两个小太监定然会平安无事地走出来。要不咱俩打个赌吧,你敢不敢?”周玉安晃了晃手中的金银袋,似笑非笑地看着温琰。 温琰心里一紧,心想:好啊,你又想骗我的钱!于是他没好气儿地回答道:“赌什么?我…我可没有钱给你当赌注。” 周玉安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金钱袋,笑嘻嘻地说:“我看你腰间系着的那把剑挺不错的,像是件稀世珍宝。如果你输了,就把剑解下来送给我呗!怎么样?” 温琰心头猛地一震,他完全没有料到周玉安竟然早就留意到了自己腰间悬挂着的玄水剑!他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捂住腰部位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会输?那么如果你输了该怎么办?” 周玉安露出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回答说:“我绝对不会输的啊!要知道,人之所以生者,精气也。那两个小太监已经遭受过阉割之刑,导致先天之气大量溃散宣泄!如今变得人像人、鬼像鬼,不仅身躯残缺不全,就连魂魄也是浑浊不堪。即使他们死了之后,恐怕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试问又有哪个妖魔鬼怪会觊觎他们‘肮脏’的躯体呢!” 温琰听完后,脸上流露出十分钦佩的神情,表示自己受益匪浅,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这场赌局我还是不参与了吧!” 周玉安听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斥道:“好啊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拿我寻开心呢!” 温琰却嬉笑着反驳说:“大师兄,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要跟你打赌哦!又何来消遣你一说呢!只能怪你自己太多嘴啦!明知道要输,何故与你赌这一场?我又不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两名小太监便安然无恙地从容贵妃的寝宫走了出来。 这时,周玉安表情严肃地看着温琰说:“我瞧你手中拿着的这把剑不像寻常之物,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第223章 有罪便要罚! “大师兄你是知道的,我随着崔洵下山后…” 温琰也不好隐瞒,便将得剑事情如实告之,更将魔画作怪,遇见魔教之人被几大教派围攻之事,以及后续的黑狗道人一一讲了清楚。 “碧幽教?这些人常年隐匿在昆仑山上,轻易不肯露面!魔教教主向来神秘,怎会轻易告诉你他的身份?还亲自为你斟酒?”周玉安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地看着温琰,似乎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 温琰心里明白周玉安有所怀疑,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了姜衍送给自己的那个红木酒壶,“你看!我可没骗你吧!” 周玉安见状,伸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红木酒壶,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惊道:“黑云酒壶?果真是魔教之物!” “黑云酒壶?”听到这个名字,温琰也是一脸吃惊,连忙追问道:“这东西有何来头?莫不是什么宝物吧?” 然而,周玉安却摇了摇头,淡淡地回道:“不过是一般装酒之物罢了!算不得什么宝物!” 温琰空欢喜一场,忍不住抱怨道:“只是个普通的酒壶?我还以为是个宝物呢!” “大师兄,你究竟凭什么断定这个酒壶就是魔教之物呢?” 周玉安随口说道:“其实我也是听说而已。据说碧幽教现任教主名叫姜衍,此人酷爱饮酒,总是随身携带一只刻有黑云图案的酒壶!” 就在这时,容贵妃寝宫的房门敞开一条缝隙,一个白影迅速闪过。 温琰惊道:“大师兄快看,那里有一只银毛狐狸!” 只见,一只银毛狐狸动作灵活,穿过回廊和小院,绕过假山和曲桥,迅速翻过了寝宫的高墙...... 两人见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只银毛狐狸上下跳跃着,灵活地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它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无声地潜入到另一座楼阁附近。 温琰紧盯着那只银狐,看着它潜入到一间偏房里。没过多久,房间里走出了一名年纪轻轻地宫女。 只见宫女身躯僵硬、行动迟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缓缓地走出宫殿,并朝着容贵妃所在的寝宫方向走去。 温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当他注意到宫女背后紧紧趴着的那只银狐时,心中一惊,小声问道:“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然而,还没等周玉安回答,那位宫女紧贴着红墙绿瓦,竟然像是一道影子,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阵阴风骤然吹过,那名宫女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寝宫。 此时,狐妖肆无忌惮起来,它的两只眼睛闪烁着阴森恐怖的绿芒,竟然堂而皇之地蹲坐在宫女的头顶。 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水洒落在大地上。一名宫女悄无声息地走着,头顶竟然顶着一只狡猾的狐狸。月光下,她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显得异常诡异和狭长,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魅正在悄然逼近。 这样离奇的景象,如果被普通人看到,恐怕会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躲藏在屋檐的周玉安眼疾手快,将手中紧握的金银袋朝着狐妖头顶扔去。 只见那原本小小的金银袋,遇风而长,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麻袋,稳稳地漂浮在狐妖的头顶上方。 妖狐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景吓得惊慌失措,失足从宫女头顶跌落下来。尚未落地,它的身躯就被一道金光所笼罩。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狐妖整个身躯被装进了一个麻袋之中。 可怜的宫女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周玉安身形矫健,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巧妙地接住了金银袋。双脚着地后,他迅速将绳索紧紧系成一个活结。 温琰飞越到周玉安身边,看着不省人事的宫女,问道:“这位女孩该如何处理?难道已经被妖狐害死了吗?” 周玉安道:“不必担心!她只是被狐妖迷惑了心智,暂时昏迷而已。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自然会苏醒过来。” 温琰背起麻袋,跟在周玉安身后来到之前的那个凉亭。 麻袋被温琰重重地扔到地上,只听见袋子里传出一声惊呼:“敢问是哪位上仙?奴家真的没有一点害人之心,请上仙高抬贵手,放过奴家吧!奴家一定会感激不尽,天天供奉着你老人家!” 温琰怒喝一声:“都大难临头了还敢花言巧语!” “原...原来是两位高人呐!不知道高人为什么把奴家给绑起来呢?奴家真的没有做坏事呀!” “呸!还敢说自己没作恶?你深更半夜地迷惑那些无辜的宫女去你的寝宫干什么?难道不是想要害死她吗?”温琰大声斥责道。 “两位高人有所不知,这小宫女自幼就进了宫,跟着蔡贵妃做事。那蔡贵妃可是个无恶不作之人,整日欺负她。奴家实在不忍心看她继续受苦受难,就自作主张地把她带回寝宫,本意是想收留她的。”那妖狐慌忙解释道。 “竟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地胡言乱语!恐怕你是故意将宫女迷惑进你的酒坛子里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丧尽天良、作恶多端的妖孽!”温琰手中挥舞着木棍,正要下手。 周玉安用力把温琰推到一边,怒喝道:“你小子是不是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真是让人厌烦至极!到底你是大师兄,还是我是大师兄?” “当然你是大师兄...你问...”温琰嬉皮笑脸地退缩到旁边。 周玉安瞪了温琰一眼,转而冷冰冰看着狐妖道:“孽障,你可听好了。我问你,那玉南山中到底有何人作怪?你为何蛊惑我二人前往山中?如果你胆敢有半句假话,我绝对会让你鲜血四溅,尸首分离!” “小女子若是如实告知真相,两位高人可答应放我安全离开?”那只狐妖娇声问道。 “当然不会轻易放你离开!我还要带着你一同前往玉南山!”周玉安心里清楚这只狐妖十分狡黠,担心她不会老实交代,所以故意这样回答。 他料定这只狐妖认为自己不会立刻杀掉她,一定会老老实实地把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讲出来。 “实不相瞒,身在玉南山的那个家伙与我同族,也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狐妖,他自称黑衣秀才。此妖道行高深莫测,我一直受到他的要挟控制,迫不得已每年都要给他送上一粒‘煞魂丹’,故而我才蛊惑两位高人前往山中助我除杀此妖,还我自由。” “煞魂丹?那是何物?”周玉安眉头一皱,出言发问。 “高人不知,煞魂丹乃活人七魄炼制而成。炼制这种丹药不仅折损自身道力,更得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和精力才能炼成一颗!如此费尽心血得到的灵丹妙药,却被那个可恶的书生独自霸占享用!” “两位高人,奴家并非实心作恶!这炼丹的法子都是那个心术不正的黑衣秀才传授于我的!若是奴家不顺从他的意愿行事,便要将奴家炼化为煞魂丹!还请高人除去这害人一方的妖恶,还人世间清净!” 周玉安冷笑道:“哼哼哼,原来如此!竟然有高人暗中指点你!怪不得你懂得醉三魂之法!你这狐妖,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仿佛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一般!甚至还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将所有罪责推卸得一干二净!有罪便要罚!” 言语间,他给温琰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举起一根木棍,狠狠地朝着麻袋砸了下去。 “哇啊!”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嚎啕。 温琰见状,毫不犹豫地挥动起手中的棍棒,对着那麻袋连连猛击数下。 随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起,那麻袋终于停止了蠕动,想必那妖狐已经惨死在他们两人的棍棒之下...... 第224章 买鸡 翌日,天色尚未破晓,一阵惊恐的尖叫骤然划破了后宫的宁静! 原来,一名敬事房的太监惊恐地发现,后宫的殿门上竟然倒悬着一只浑身鲜血淋漓的死狐狸。更让人震惊的是,备受宠爱的容贵妃居然也离奇失踪了! 皇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立刻下达命令彻查此事,但连续查了三天三夜,却丝毫线索都找不到。 此前关于容贵妃本就是狐狸变幻的谣言,此刻更是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甚至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容贵妃与一只狐仙私通,并产下一子,因无脸见人,最终选择投井自尽!” 另有传言:“容贵妃无端杀害了一只小狐狸而遭到了狐仙的报复,结果被变成了一只狐狸,吊死在殿门之上。” 甚至还有人说:“容贵妃本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狸精,化身为美艳女子在世间为非作歹,最终遭到天仙的惩罚,被打回了原形。” 各种流言蜚语纷至沓来,一时间搞得整个宫廷人心惶惶。 周玉安和温琰走在临阳城的闹市之中。此时街道两旁早已摆满了各种摊位,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快来看看呐,上好的水豆腐.! “卖狗啦,忠诚可靠的看家狗!” “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哟!” 走着走着,温琰突然问道:“大师兄,妖狐已经被除掉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周玉安随口回道:“买鸡。” “买鸡?干啥用啊?”温琰一脸疑惑地追问。 周玉安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只鸡自有妙用!” 温琰小声问道:“那这买鸡的钱由谁来出呢?” 听到这话,周玉安有些不悦地嗔怪道:“瞧你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不用你付钱!” 两人继续往前溜达,来到一家售卖家畜的摊档前。 几只体格健壮、羽毛丰腴的公鸡,正符合周玉安的心意,他走上前去,向摊主询问道:“小哥,这鸡怎么卖呀?” 商贩冷漠地回应道:“如果您要买两只鸡,那就一共五十文钱;要是单买一只的话,则需要八十文。” “什么?两只鸡五十文?一只鸡八十文?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温琰一脸不爽,觉得这商贩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个奸商。 “我就是喜欢这么定价,你管得着吗!想买就买,不想买拉倒!” 面对商贩如此离谱的报价,周玉安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并未与其过多纠缠,淡淡地说了一句:“给我拿上两只鸡!” 眼见对方没有还价,商贩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说道:“先给钱,再拿鸡!” 周玉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放心,我肯定会给你钱的!” 商贩微微一笑,转身从身后取出一个鸡笼,里面装着两只毛茸茸的小黄鸡,递给周玉安,并故作大方地说:“看你这么爽快,免费送你个鸡笼吧!” 周玉安顿时瞪大了眼睛,质问道:“我明明花五十文钱买你这只肥公鸡,你为什么卖给我两个小鸡崽儿?而且这两只小鸡仔能值几个钱?最多也就值五文钱!你这不是明摆着坑我吗!” 商贩却不慌不忙地笑了起来,解释道:“我说的一只鸡八十文,指的可是这只又大又肥的公鸡哦!至于那五十文两只鸡嘛,自然就是这些可爱的小鸡仔啦!你既然买了两只,当然只能给你小鸡仔咯!”说完,他还示威性地掂了掂手中那把沾着血迹的刀子。 温琰也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周玉安,倒是想看看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师兄如何应对。 周玉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好好好,算我倒霉,我八十文买这只肥鸡总行了吧!” “行!我吃点亏卖给你!”商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伸出手道:“钱呢?” 周玉安突然抱起一只肥鸡,然后对商贩说:“那位小兄弟会给你的!”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溜走了…… 温琰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到周玉安已经挤进了人群里。 而那个商贩则嬉皮笑脸地挡住了他的去路,伸手道:“钱!快给钱!” 温琰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耻!心里暗暗咒骂着周玉安,从头到脚都骂了个遍。无奈之下,他只好取出钱交给商贩,花钱消灾。 一路上,他仍然气得不行,径直朝着周玉安离去的方向追去。 望着人群中的周玉安,温琰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虽然区区几十文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平白无故地掏出这么一笔冤枉钱,实在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温琰迈开大步,几步就追到了周玉安身后,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挥出一拳! “哎哟!打人啦!”周玉安被温琰这一拳直接打倒在地,痛苦地躺在地上呻吟着。 温琰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周玉安竟然如此脆弱不堪,挨不住自己一拳头。 此刻的周玉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让温琰感到十分困惑。 “大师兄,你别装了,大庭广众之下,别让人笑话了你!” 周玉安双手紧紧捂住脑袋,强忍着疼痛缓缓抬起头来,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可恶之人竟敢对他下如此毒手。当他那充满无辜和疑惑的目光望向发笑的温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只见,这人长得其貌不扬,大鼻子、小眼睛,厚厚的嘴唇上方还长着一缕黑毛。 他竟然不是周玉安,其破口大骂,然后愤怒地质问温琰为何要无缘无故地攻击自己。 温琰此时也终于发现自己竟然打错了人,脸上原本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原来,此人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与大师兄极为相似,若从背影分辨,确实很容易认错。 就在这时,一群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中有人开始指责温琰:“你这年轻人怎可如此肆意妄为,随便动手打人?”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啊,明明是他先动的手,我亲眼所见!” 还有人义愤填膺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简直无法无天!快把他抓起来送官究办!” 面对众人的指责,温琰一时间感到十分尴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并迅速变了脸色,恶狠狠地咒骂道:“好你个龟孙子,现在居然装出一副不认识你家爷爷的样子了?白狗,我可警告你,你欠我的一百两银子今天必须还给我!否则,休怪我将你扭送到官府去!” 被打的人顿时愣住了,满脸都是惊愕与茫然。他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示弱地回嘴怒斥道:“你娘的!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老子名叫吴乾,家住西城四方街,根本就不欠你这个小兔崽子一分一毫!” “好痛!你娘的!这么小的年纪下手居然如此狠辣!” 温琰笑眯眯地说道:“真是抱歉啊,认错人了!那就后会有期啦。”说完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准备开溜。 然而,吴乾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臭小子,无缘无故打了你家爷爷就想一走了之?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吴乾在四方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温琰一脸淡然地回应道:“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吴乾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一拳头打得爷爷我头脑发癫!说不定以后我会身体瘫痪,到时候你养我?” “喂,你别走!我跟你说,我发癫杀了人不犯法!今日你必须赔偿我一百两银子,此事便作罢!不然的话,你爷爷我发起癫来一刀子捅了你!” 第225章 疯人村 温琰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碰上如此一个无赖,心中愤恨不已,怒道:“我看你耳聪目明,脑袋瓜子聪慧绝顶,身体状况极佳!想从我这里讹钱?门儿都没有!” 然而,还没等温琰把话说完,只见那吴乾突然就躺在地上,全身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吐出白沫,挣扎了几下之后,他的眼睛猛地一翻,便再也不动弹了,仿佛已经断了气一般。 他似乎死得极不甘心,一只手直直地伸着,食指指向天空,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哎哟,出人命啦!快快快,赶紧去报官呐!”有一名看热闹的寡妇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只当吴乾死了,纷纷往后退去,生怕惹上麻烦。 “别、别报官,千万别报官,他还有得救!”温琰同样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手足无措,急忙出言劝阻众人不要去报官,表示自己有办法能将他救活过来。 其实这些围观群众本来也只是想看个热闹罢了,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人真去报官。他们自然也就暂时安静下来,想要看看这个少年到底要怎样救治一个已死之人。 此时此刻,温琰的双眼呈五色,赫然正是“雀眼”之术!透过这双奇异的眼睛,他看到吴乾的七盏灯亮着。 再看吴乾面庞红润有光泽,呼吸平稳而有力,温琰心里暗自思忖:“这个无赖明明没有死啊,太可恶了,居然想要讹诈我的钱!既然你愿作板上鱼,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于是他蹲下身子,紧紧地捏住吴乾的大腿,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力掐下去。 谁知道那个无赖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更是一动不动。 要知道温琰手上的力气可不小,难道说他已经练成了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身不成? 接着,他又尝试着在几个特别敏感的部位抓挠吴乾,但那家伙依旧毫无反应,仿佛变成了一具木头雕塑一般。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看到这种情况后,纷纷开始抱怨起来。 温琰听到众人的责骂声,心中有些慌乱,如果再不把这个无赖弄醒过来,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甚至可能惊动官府。于是他凑近吴乾耳边轻声说道:“你别再装模作样了!只要你肯醒过来,我马上给你钱就是了!要是真的把官府惊动了,到时候上了公堂,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原本躺在地上“死去”多时的吴乾突然像触电般猛地坐直了身子。 周围的众多旁观者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以为诈尸,但见吴乾生龙活虎的模样,如梦方醒,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人一直都是在故意装死耍赖,企图讹诈别人的钱财,众人顿时气愤不已,纷纷指责他的行为卑鄙无耻、下流龌蹉。 “好啦好啦,都散开吧!没见过别人犯羊癫疯吗?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小心我讹你们啊!”吴乾大声嚷嚷着,驱散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然后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慢悠悠地走到温琰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嘿嘿,你这家伙要是早点把钱送过来,不就没这么多破事儿了嘛!钱呢?还不赶紧拿出来?”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谁出门会随身携带这么多钱啊!”温琰自然不肯当这个冤大头,于是便开始胡乱编造起来,“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家去取,到时候保证一分不少地全都给你!” 吴乾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家在哪儿?” 温琰顺口说了一句:“玉南山!” “玉南山?那地方可不近啊!你小子该不会是想骗我吧?信不信老子死在你家门口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吴乾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出口威胁。 温琰听后真是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我哪儿敢骗你这位活神仙呀,你可是掌管着生杀大权呢!” 吴乾露出一脸奸诈的笑容,催促道:“行了行了,别磨蹭了,赶紧带路吧!诶哟...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还想跑!给我站住!” 原来温琰发现了周玉安的身影,他急忙走近一看,周玉安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不远处的茶铺里,抱着那只大公鸡,自得其乐。 “大师兄,原来你躲在这里啊!”温琰气鼓鼓地冲上前去,怒目圆睁,“哼!你可把我害得好惨呐!就是因为要买你这只破鸡,害得我白白损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这些银子来之不易,我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结果却全都被人讹走了!” 还没等周玉安来得及开口解释,吴乾便像一阵风似的追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臭小子,你居然还想逃跑?哎哟喂,竟然还找了个帮手?嗯?等等!”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玉安,满脸狐疑地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偷走了我的衣服!快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我!告诉你,这套衣服可是我昨天在云锦阁花了大价钱定制的,一共有两套呢!” “昨晚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把我的衣服给偷走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在这儿撞见了你这个小贼!识相的话就赶紧把衣服脱下来,否则我立刻就去官府告发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这无赖实在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仅仅因为周玉安穿着和他相似的衣服,就要诬陷人家偷东西。于是他一言不发地默默后退几步,准备在旁边当个安静的观众,看看这场闹剧究竟会如何收场。 “把你的臭手拿开!”周玉安面色阴沉,似要吃人一般。 “我...我就不拿开!咋滴?你还想打我不成?有本事你动手啊!来呀,往这儿打,照我的脑袋狠狠地揍!最好直接把我打死,否则一旦我缓过劲来,绝对跟你没完!”吴乾毫不示弱,梗着脖子大声回应道。 然而,面对吴乾如此强硬的态度,周玉安眼中原本凶狠凌厉的光芒却逐渐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和的笑容。 “嘿嘿,我哪敢啊!不过嘛,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可曾听说过玉南山?” 吴乾眼见对方态度转变,也放松下来,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笑道:“嘿,你算是问对人啦!那座山里面有个村庄,名叫疯人村!不对,难道你们俩就是从那个疯人村里出来的?” “疯人村?”周玉安暗自思忖,那容贵妃似乎并未提到过这个村子的名字。莫非那个黑衣秀才就藏匿在此处?想到此处,他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故作轻松地说:“当然不是啦!你这样说,难不成这疯人村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茶老板,赶紧给我们上一壶上好的茶水!”吴乾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周玉安对面,满脸笑容,宛如两人早已熟识多年一般。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述关于疯人村的事情:“你绝对想象不到,那些疯人村的乡民简直愚蠢至极,就跟猪圈里的猪没什么两样,甚至连七八岁大的孩子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真是让人想不通。” “不怕告诉你们,半年前我还在那个村子里骗到了不少钱财!应该说是做成了几笔不错的生意呢!只可惜那个地方邪门得很,我最后一次去那里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来…” 第226章 吴乾 吴乾喝两口茶,笑了笑,又道:“当天夜里,我找了间破屋躲雨,恰巧有个身穿黑衣的秀才也和我一起在屋子里面避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秀才一个劲儿地冲着我傻笑,笑得我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他讲述的这个故事仿佛一幅生动鲜活的画卷一般,展现在周玉安和温琰两人面前。 …… “你这小子为什么要对着我笑啊?”吴乾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秀才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根子去了,觉得格外惊悚诡异。 然而就在这时,黑衣秀才却猛地停止了笑容,脸色变得极为阴沉沉的,然后一步接着一步慢慢地朝吴乾走过去。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吴乾被这个怪模怪样的人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黑衣秀才站在他面前,活脱脱像一尊瘟神,语气冷冰冰地道:“你喝不喝酒啊?” 吴乾本来认为对方是个匪盗,会杀掉自己,但出乎意料地他竟然邀请自己喝酒。看起来这个人虽然面容凶狠却心地善良,原来只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他苦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喝就喝!既然有人请客喝酒,哪有拒绝的道理呢?” 黑衣秀才微微一笑,席地而坐,然后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竟如同变戏法般地出现了一个酒坛子。 这惊奇的一幕把吴乾吓得连连倒退几步,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又降至冰点,忍不住惊叫道:“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黑衣秀才哈哈大笑起来,道:“我不过是个变戏法儿的而已!怎么,你害怕啦?” “变戏法儿的?”吴乾毕竟阅历丰富,曾经亲眼目睹过江湖艺人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变出各种物品,所以对此并不觉得特别惊奇。再加上看到对方脚下的影子,心里便踏实多了,于是放心地坐在他的对面,道:“你这手活儿可真厉害啊!来,快让我尝尝你这酒水的味道怎么样?” 黑衣秀才点了点头,再次伸手在空中一挥,转眼间又变出两只酒碗,并将其中一只酒杯斟满酒后递给吴乾。 “好手段!”吴乾不由得又赞叹了一句,顺手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好酒,好酒!” 黑衣秀才古怪一笑,又给他满了几碗酒。 两人一来一回,顷刻间喝了半坛酒之多。 这时,黑衣秀才起身笑道:“光喝酒有何意思!”说着,击了击掌,屋子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泛黄的仙女画竟然飞出几位窈窕美女。 这些女子挥舞五彩长袖,翩翩起舞,身轻似燕,软如云絮,好不让人心动。 吴乾此刻醉意大胜,摇头晃脑,笑嘻嘻道:“好手段,公子真是如那活神仙降世…哈哈哈…” 笑着,他搂过一位美女,正要上手,哪知闻到一股骚臭味,问道:“什么味气?这么臭!” 艳丽女子遮面笑了笑,道:“是有些臭,好像是你放个屁,好臭!” 吴乾笑道:“不错,是我放了个屁!臭臭的,哈哈哈…”笑着,他将一碗酒喂给女子喝。 女子笑了笑,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姑娘好酒量!来,再喝一碗!”吴乾满脸笑容地斟满了一碗酒,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 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奴家真的不能再喝了!若是继续喝酒,恐怕会失态丢人呢!” 吴乾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淫秽之光,他发出一阵放荡不羁的笑声:“失态?嘿嘿嘿,我就是想看你出丑!哈哈哈哈...快喝下去!”说完,他便强行将碗中的酒灌入女子口中。 一碗烈酒下肚,女子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娇美的面容开始逐渐扭曲变形。只见她的头发间突然冒出两只毛茸茸的尖锐耳朵,瞬间穿透了发髻。 眨眼之间,她变成了一个满脸红毛,长着尖尖嘴巴和鼻子的怪物形象,而那双漆黑圆溜的眼睛却依旧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吴乾! “妈呀!有鬼...是个有狐狸...有狐妖啊!”吴乾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顿时酒醒大半,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怀中的狐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座破屋。 “唉!”吴乾深深地叹息一声,这才把温琰和周玉安两人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 他苦笑着自嘲道:“自从那日侥幸地逃过一劫之后,我就再也不敢踏进疯人村半步了!” 这时,一旁的周玉安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说那个地方是不是没人养鸡?” “嘶!”吴乾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道,“你还真别说,我去过几次村里,养猪喂鸭的人家倒是常见,唯独没有见过哪家养过鸡呢!” 他看到周玉安抱着一只肥硕的公鸡,顿时来了兴致,凑上前去打趣道:“哎哟,兄弟,你果真头脑精明,难道是打算去那疯人村卖鸡不成?这可真是一桩大买卖啊!要不咱们一起合作,到村里大捞一笔如何?不过…” 话锋一转,吴乾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紧紧抓住一旁沉默不语的温琰,怒喝一声:“好你个狡猾的家伙!你家根本不是住在玉南山,为何要欺骗我跟你一同前往?今日若不交出一百两银子,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哼!”说完,只见他双眼一翻,身体顺着温琰的胸膛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温琰慌忙伸手将他扶起,但刚刚把他站直,他却像失去了支撑似的,再次瘫软在地,“哎呀,我的活神仙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我有钱,我马上就拿钱给你!” 周玉安有些不耐烦,插话道:“这位吴兄弟,可千万别误会,我和他确实是做买卖的人。正要前往疯人村去做一笔大买卖。这不,得提前到村子里摸摸底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今天正巧遇到了你,如果你愿意带我们两个去一趟村里,那一百两银子就一分不少全归你啦!” “真的吗?”吴乾一听这话,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满脸笑容地说道:“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要不你先给我十两银子当作定金吧!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跟你们俩一块儿去。” “我又不欠你钱,你找我要什么定金呢?”周玉安转过头去,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好像也是哦。”吴乾向温琰伸出手来,“你小子快把钱拿出来吧!刚刚你家兄长可是亲口答应过的哟!” 温琰气得满脸通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锭纹银,极不情愿地递给了他。 吴乾将银子塞进袖子里,笑着说道:“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半路上再碰到那该死的狐妖,老子也绝对不会害怕!不过嘛,去疯人村的路可远着呢,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稍微多走几步路就会全身僵硬、四肢发麻!这样好了,我去找辆马车过来!你们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温琰看着吴乾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转头向周玉安询问道:“狐狸爱吃鸡!大师兄,你特意买了一只鸡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引那狐妖上钩吗?即便我们俩此番前去降妖除魔,但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又是何必呢!岂不是碍手碍脚的嘛!” 周玉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他可比这只鸡管用多了!” 温琰听得越发迷糊起来,满脸狐疑地追问道:“他不过是个无赖罢了,能有什么大用处?难道还指望着他去哄骗狐妖自投罗网不成?” 第227章 金陵婆婆 “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到他提起那个疯人村里的乡民生性愚钝,就连七八岁的小孩子也都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么?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村民的爽灵(人之三魂名曰:爽灵、胎光、幽精。爽灵丢失,人便会有呆傻痴之症。)已经被那只狐妖给摄取走啦!”周玉安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手中的金银袋。 “爽灵?这不就是三魂中的地魂吗?照此说来,这些村民之所以变得疯疯癫癫,敢情是因为他们的地魂被狐妖给吞噬掉了!难道说这位无赖之徒真有法子能够制伏这只妖狐不成?”温琰瞪大了眼睛,满心好奇地凑上前去。 周玉安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胸有成竹地说道:“哈哈,想要除去这只狐妖可非简单事情!不过嘛,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自然会叫吴乾乖乖地把那妖狐骗进我这宝袋里来!” 温琰心存疑惑,问道:“大师兄,这吴乾已经不止一次前往疯人村行骗了,但那狐妖为何放走他?” “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有些奇怪吗?” 温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表示很疑惑:“这个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周玉安缓缓说道:“我看此人的骨骼肿胀、皮肤干裂,极有可能是被某种鬼怪附身之后又被驱赶出来了。而那些残留下来的煞气则不断侵蚀着他的筋骨血肉,使得其逐渐变得僵硬麻木,感受不到疼痛和瘙痒了。” “只可惜,用不了半年时间,他全身的肌肉骨骼将会变得如同石头一样坚硬无比,最终难逃一死。对于这样一个垂死之人,我们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听到这里,温琰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观察到他身上的七盏灯火有些微妙之处。原来此人已是命不久矣。但还有一件事让温琰感到困惑不解,问道:“可是这跟狐妖要害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爽灵尚且还在,按道理来说,妖鬼们都是十分残忍凶狠的,怎么会对选人还挑三拣四的呢?” 周玉安道:“妖魔鬼怪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其中妖与鬼又有所不同。妖族最为忌讳他人触碰过的‘食物’,尤其是像狐妖这般精明狡黠之辈,对于任何‘食物’都会保持高度警觉,更别提那些来历不明的猎物了。想必那只狐妖在当夜就已经觉察到吴乾的身躯已被他人抢先占据,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致!” 就在温琰和周玉安闲谈之际,只见那吴乾满脸惊慌失措之色,气喘吁吁地跑到二人面前,道:“两位,快快跟我走!情况不妙啊!” 周玉安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伸手迅速揪住吴乾的衣袖,语气平静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吴乾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去,眼神充满恐惧地望向后方,焦急万分地道:“不好了,我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他们可是凶狠至极之人,还是赶紧逃离此处为妙。我先走一步,待到出了城之后,咱们在西边的落雀坡会合。” 他话刚说完,只见两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衣的神秘人追了上来,前后夹击将吴乾团团围住。 正当此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悄然驶至吴乾跟前。 吴乾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起头来,边磕边求饶道:“几位好汉饶命啊!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小的呀!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听小的解释清楚!” 随着马车车帘缓缓掀开,一个身影从车内走出。 此人竟是个满头银发,相貌丑陋的老太婆! 但这婆子的穿着打扮颇为怪异,上身一件鲜艳刺目的大红褙袄,下身则是一条翠绿欲滴的翡翠绉裙,虽已年过半百,但其妆容和衣着却宛如十几岁的少女一般。 她嘴角挂着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双眼死死地盯着吴乾,冷冰冰道:“好你个吴乾!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骗到老身头上来!哼,不过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识相点儿,老身可以让你免受一些皮肉之苦,还不赶紧乖乖地上车!” 就在吴乾即将被那两个人强行拖上马车的时候,周玉安站起来笑道:“且慢,我想问问我这位兄弟到底哪里冒犯了各位?有话好好说嘛。” 老太婆不屑地看了周玉安一眼,冷笑着回答:“这事跟你没关系,小子,老身劝你别多管闲事。” 看到这种情况,吴乾连忙向周玉安求救:“这位兄弟,请救救我!这些人凶狠残忍,恐怕我熬不到明天了!你…你赶快去报官!”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那个老婆子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当场晕厥过去。 马车如同一阵疾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温琰皱起眉头,说道:“大师兄,这个老婆子呼吸平稳,气息均匀,看上去并不像普通人。” 周玉安点点头,道:“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老婆子应该叫金陵婆婆,她可是天宗宗主座下的金童玉女使者之一!嘶…真不知道这吴乾究竟是什么事情得罪了天宗的人,竟然惹来杀身之祸。” “大师兄,这丑陋至极的老太婆居然会是玉女?哈哈哈...等等,你说她来自天宗?天喜道的人?”温琰听后,一脸惊讶,就在不久前,自己刚刚打伤了金木公,万万没有料到这么快就和仇人狭路相逢。 于是,他毫不隐瞒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周玉安。 “竟有这等事!你这臭小子为何不早点告知于我!”周玉安瞪大眼睛说道。 温琰无奈地回答道:“怎么早说啊,我刚到山脚,你便拉着我去找什么玉冥子。要不是刚才听到大师兄提起,我恐怕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周玉安皱起眉头,沉声道:“原本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如今看来,此事已无法置身事外了。走吧,我们跟上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只见那辆马车一路向北疾驰而去,不多时便抵达了一条河边。车帘掀开,那位金陵婆婆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紧接着,吴乾像个破麻袋似的被人狠狠踹下了马车。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惊恐万分地求饶道:“诸位行行好,饶小的一命吧!我发誓,一定会帮你们抓到几个小孩献给婆婆,请婆婆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小人听说玉家河王瘸子家中有一对年纪尚幼的龙凤胎,此番定要替婆婆拿到手。” 金陵婆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吴乾的额头,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可惜啊,已经太迟了。当初你收了老身那一百两银子时,你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一定能把孩子带回来。老太婆我可是有言在先,如果胆敢欺骗于我,必然会不得好死,可你偏偏就是不听呢。罢了罢了,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将你这副身躯留给老身好好利用一番。” 吴乾满脸惊恐之色,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这死老太婆究竟想做什么!” 说话间,先前那两名戴着斗笠之人快步上前,一把将吴乾拖到河边,用力扯开他的衣袖,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其光溜溜的胳膊按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金陵婆婆慢慢走到吴乾身边,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对着水面滴落了几滴碧绿如玉的液体。 第228章 道门第一大师兄! 金陵婆婆将几滴诡异的液体滴落水中,刹那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溪水开始泛起丝丝涟漪,而水中原本悠然自得的几条草鱼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迅速朝这边聚集过来。 十分诡异,这些草鱼不知为何突然全身腐烂,身上竟然长出了一根根细如麦芒的触手,模样甚是丑陋狰狞,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吴乾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顿时被吓得心惊胆战,满脸惊恐地喊道:“这…这是什么妖异的玩意啊!千万别过来!” 正在此时此刻,有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金陵婆婆身后。 “金陵婆婆,天宗向来声名远扬,令人敬仰有加,却不料其门人居然会使出如此妖邪怪异的害人伎俩。”说话之人正是周玉安,只见他紧紧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金银袋,时不时还晃悠一下,袋子与里面的金银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悦耳动听的清脆声响。 金陵婆婆似乎已经知晓来者何人,冷笑道:“哼,早就看出来你小子绝非等闲之辈,刚才已经好言好气地规劝于你,谁料想你如此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就休怪老身心狠手辣啦!” “究竟是何方狂妄之徒,竟敢对我们天宗指手画脚?”话音未落,只见马车内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将宽大的衣袍随意地披在肩上,露出一截残缺不全的手臂。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条断臂之上不知施展了何种诡异法术,伤口处竟有几条鲜血淋漓的毒虫在缓缓蠕动。 温琰定睛一看,立刻认出眼前之人正是金木公!真没料到会在此处与他不期而遇,想必今日必然少不了一场死斗。 金木公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刹那间便锁定在了温琰身上。他满脸怒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狠狠地说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哈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呐,竟让老夫在今天碰到了你!今天先让你也感受一下断臂之苦,再将你大卸八块也不迟!” 温琰冷笑一声,对着周玉安说道:“大师兄,此人正是那可恶的金木公。你听听他这狂妄的口气,一个废人还敢口出狂言,要将你断臂。这种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周玉安双眼微微眯起,怒声呵斥道:“臭小子,闭上你的嘴巴!你这张不吉利的乌鸦嘴。” 站在一旁的金陵婆婆注视着温琰,笑着说:“三师兄,难道这位小伙子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起过的那个加害于你的人吗?老身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金木公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七师妹,你千万不可小觑了这个小东西,他的实力可是深不可测,丝毫不比你我逊色。另外,还要格外留意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剑!” 金陵婆婆轻哼一声,但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周玉安的身上,道:“三师兄过于担心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没什么好怕的。真正需要小心应对的应该是眼前这个人!” “无心,无劫!那个臭小子就交给你们俩处理了,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明白吗?” “是,师父!”那两个头戴斗笠之人领命后,立刻松开了吴乾,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来到温琰身前。 吴乾看到这个情景,心知大事不妙,刚想起身逃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瞬间将他打得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温琰面对着这两名敌人的前后夹击,毫不畏惧,身形敏捷地一闪而过,朝着不远处的树林疾驰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竖子休走!” 这两人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树林里,但此时却发现温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他们四处寻找温琰的时候,温琰却如鬼魅般突然从一棵大树上一跃而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冷笑道:“既然你二人是这恶婆子的弟子,想必你们跟着她也没少做坏事!” 其中一名叫做无心的年轻弟子听到这话,猛地掀开头上的斗笠,露出满脸的杀气,怒喝一声:“臭小子,你竟敢如此嚣张狂妄,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只见一道乌青色的剑光骤然闪过眼前,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下半身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没想到,对方仅仅只用了一剑,就硬生生地砍断了他的下半身。 此刻,无心眼前一黑,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无心师兄!可恶!你这无耻之徒,竟敢杀我师兄,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无劫怒发冲冠,手中长剑猛然一挥,一道凌厉的剑光如长虹贯日,朝着温琰疾驰而去。 温琰却不闪不避,反而舞动手中的玄水剑迎面而上。只见他又是一剑,势如疾风骤雨,凶猛霸道,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无劫顿感剑气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那剑气划破空气,犹如碎裂的流水,铺天盖地。他手中的宝剑瞬间破裂,整个人如被洪水猛兽吞噬,毫无还手之力。 “这…不可能…” 看似平凡无奇的一招剑式,却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威力,无欲瞬间被一道强大的剑气贯穿身体。他如被分割的羔羊,满脸不甘地倒在地上。 温琰微微摇头,淡然地收剑,正欲上前帮助周玉安,却突然停下脚步,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不是自栩道门第一大师兄吗?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眼看出了树林,温琰突然听到一声惨叫:“飞鱼门的杂种,天宗与尔等不共戴天!” “咦?人呢?嗯!大师兄好厉害!”温琰大步走出树林,不禁惊呼出声,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万万没有想到,周玉安竟然短时间内解决了两个高手。 只见,周玉安孤身一人站在那里,手中不停地掂量着金银袋,而在他的脚边,则横躺着已经死去的金木公。更令人震惊的是,不远处还有金陵婆婆那残缺不全的半截身躯静静地躺在血泊当中。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啊!不愧是道门第一大师兄!转眼间就斩杀了两个恶徒!”温琰快步走上前去,对他一番鼓吹。 周玉安的眼神微微眯起,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微笑,口中冷冷说道:“只可惜还是让那个狡猾的婆子逃脱了!” 听到这话,温琰先是一愣,随即便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贼婆子逃跑了?这下我们可是跟天宗的人彻底结下深仇大恨了!恐怕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前来咱们师门寻仇报复!” 周玉安的脸色冰冷如霜,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凝视着温琰。 “大师兄,这事不能怪我呀。你先听我解释…”温琰急忙开口想要辩解。 “无需多言!记住一点,倘若天宗的人真找上了门,你我必须毫不犹豫地点明其要害之处。这些人作恶多端,欺凌弱小,滥杀无辜,我们此举完全是出于正义,替天行道而已!”周玉安义正言辞地说道。 “知道了,大师兄!只是眼下这个昏迷不醒的无赖又该如何处置呢?”温琰的目光落在一旁不省人事的吴乾身上。 周玉安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是死了,就直接丢河里喂鱼!” “啊!万万不可啊,我好端端的呢!两位大侠手下留情啊!”吴乾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 周玉安厉声道:“知道怕死就好,还不赶紧牵着马车过来,带我们去疯人村。” 第229章 公鸡可不会下蛋! 午后时分,马车缓缓驶入一座翠绿的青山之中,芳草萋萋,炊烟袅袅,也不像是什么妖魔鬼怪出没的不毛之地,反而一片祥和之气。 当马车快要抵达村口时,吴乾率先跳下马车,伸手一指前方,得意洋洋地说道:“穿过前面那块菜地,就是疯人村啦!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钱呢?” 周玉安笑道:“八十两对吧?” “什么意思啊?想赖账不成吗?我们明明说好一百两银子!少一分也不行!”吴乾怒气冲冲地反驳道。 “我现在身上并没有携带那么多的白银。要不这样,我给你十两金子!你觉得怎么样呀?”周玉安面带微笑地提议道。 “真的还是假的?金子可是稀罕物!”听到周玉安这话,吴乾半信半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快点把金子给我,这个鬼地方待不得,趁着天还没黑我必须赶回里去。” 周玉安露出一抹怪笑,他掂了掂手中的金银袋,慢条斯理地道:“真是不巧,今天我并没有把黄金带在身上,不过你可以看看我这个钱袋子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钱?” 吴乾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嘲笑道:“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钱袋子,又能装得了多少钱呢?难不成还装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不成?哼,我倒是要好好瞧一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宝贝能够抵得上十两黄金、百两纹银!” 然而,当他定睛往钱袋里一看时,却不禁感到眼前一花,钱袋内雾蒙蒙的一片,如视深渊。 “哇啊!”突然间,只听得吴乾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怪叫,紧接着便见他的口中猛地喷出一道人形虚影。那道虚影蜷缩成一团,如同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吸引般,迅速被卷入了金银袋之中。 周玉安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吴乾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借你爽灵一用!” 此时此刻,吴乾的面色变得极为呆滞,他傻愣愣地笑道:“借给你,全都借给你...哈哈哈...” 随后,周玉安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草垛,对吴乾吩咐道:“你乖乖地藏到那个草垛里面去,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哦,否则我可是不会给你糖吃!” 吴乾拼命摇头,痴傻地笑着回应:“我才不要吃糖呢,我要好多好多的钱...好多好多的钱...哈哈哈...” “你不傻啊!真是个钱串子!”温琰一脸冷漠地讥讽着。 吴乾却像听不懂似的,拍着手傻笑着:“两个傻子...钱能买糖吃...可以买好多好多糖吃!哈哈哈...”一边笑着,一蹦一跳地跑到草垛旁,靠在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随后,温琰和周玉安两人戴上戏面,偷偷潜入了疯人村。 谁知道,他们走过一户人家的猪圈旁边时,就碰到一个妙龄女孩走过来。只见那女子手提一桶水,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你们两个好奇怪,难道是戏班子里的吗?你们从哪儿来呀?又要到哪里去呢?” 周玉安看着这个女孩,觉得她模样挺机灵的,不太像是失去了爽灵的人。正想问问清楚,那女孩突然两眼珠子变得一左一右,然后丢下水桶,溅得自己一身都是水渍,还拍手大笑道:“鸡!是我家的大公鸡回来了!” 温琰赶紧抱住大公鸡,看到她冲上来要抢,连忙躲闪回避,说道:“这明明是我花了钱买来的大公鸡,怎么会是你家的鸡!” 女孩见他不肯把鸡交给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就像一个小孩在撒娇耍赖一样,“我家的鸡,我家的大公鸡...呜呜呜...” 得了,明白人一眼便知,这女孩分明就是个傻子。 周玉安见状连忙说道:“快把鸡给她,免得惊扰了周围的村民!” 温琰却不同意,小声道:“大师兄,这只鸡不是要引出狐妖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她呢?” 周玉安不慌不忙地说:“有了爽灵在手,可比这只大公鸡管用多了!快快把鸡给她!” 温琰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知道周玉安说得有理,只好无奈地将手中的大公鸡扔给了那个仍在哭闹不休的疯女孩。 “咕咕...咕咕咕...”大公鸡被丢到地上后,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 疯女孩见状立刻跳了起来,追赶着四处逃窜的大公鸡,喊道:“大公鸡,不要跑...我要鸡…” 看着眼前这一幕,温琰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被那可恶的狐妖摄取了爽灵,变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纷纷涌上他的心头。 “疯丫头,你在外面闹腾啥呢!”就在这时,只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模样看上去有些痴呆。 “婆婆...快快看,咱家的大公鸡回来了!”疯女孩指着大公鸡傻笑不停。 疯老太使劲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喜道:“诶呀,还真是咱家那只会下蛋的公鸡!这可太好了!老头子,快快出来,下蛋公鸡回来了!可千万别让它溜走了,今天就拿它来煲汤喝,给咱们补补身子!” 一旁的疯女孩却着急地喊道:“不要煲汤喝嘛,它那么可爱...要不我们把它烧来吃吧?” “下蛋公鸡回来了?”紧接着,屋子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背驼老汉。他努力挺直身子,但也只能俯视着丈许地面,焦急地呼喊道:“公鸡在哪儿呢?” 就在这时,周玉安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迅速出手,如闪电般将大公鸡抓住,并递给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笑着说:“姑娘,这公鸡可不会下蛋!” 疯老太见状,迈着小碎步走到周玉安面前,怒气冲冲地指责道:“你这后生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公鸡要是不会下蛋,那这些小鸡仔又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你下出来的不成?” 她有些痴呆地看着温琰,连忙招手,“来来来,这位路过的客人,你倒是来说说理,公鸡不下蛋,还能有啥用?难不成那些小鸡儿都是从地里自己蹦出来的吗?” 温琰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耐心地向疯老太解释道:“母鸡下蛋,公鸡则鸣!婆婆啊,切不可闹出笑话,教坏小孩...哎...”说完,他忍不住叹息一声,暗自责骂自己太傻,竟然和这群神智不清的人白费口舌。 “你说得倒也没错。”疯老太微微一笑,轻声念叨着:“母鸡下蛋,公鸡打鸣...公鸡下蛋,母鸡打鸣......好像也不太对啊!公鸡怎么能下蛋呢?母鸡又如何打鸣呢......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头脑不清楚啊?” 温琰摇头苦笑,应道:“老婆婆教导得极是!确实应该是公鸡下蛋,母鸡打鸣......是我一时糊涂......真是糊涂到家了!” “这就对啦......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才是大智慧之人!嗯......不过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戴着这么奇怪的面具?难道是想来偷我家那只会下蛋的公鸡不成?”疯老太突然脸色一变,立刻举起手中的拐杖朝他们挥舞过来! 温琰见状,急忙侧身闪开迎面飞来的木拐,连忙说道:“婆婆请勿动手打人,我们兄弟俩只是路过此地,想向你讨口水喝而已。” …… 第230章 对牛弹琴 疯女孩焦急道:“婆婆,你可千万不能打这两个人呀!他们可是请来给龙王老爷唱戏的呢,万万打不得!要是惹恼了龙王老爷降下罪责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疯老太听后摇了摇头,傻笑着回答道:“哎呀,老婆子我年纪大咯,脑子也不太好使啦,真是对不住啊!来来来…两位贵客屋里请。老头子,还不快快去把你那陈酿的老酒拿出来,家里头来客人啦!” 疯老汉满脸笑容地接口道:“光是喝酒有啥意思嘛,总得有点儿肉才行呐。这只下蛋的公鸡,到底是该炖汤喝呢?还是红烧着吃呢?啧啧啧…糊涂哟!家里来了客人,你怎么能想着杀了下蛋的公鸡来招待呢?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再慢慢享用吧。” 为了打听关于那位黑衣秀才的消息,温琰和周玉安两人并没有过多推辞,而是跟着疯老太走进屋里歇脚。 这间房子看起来颇为简陋,屋里也没什么像样的陈设,除了墙角摆放着一些家常农具外,就只有一张破旧不堪的八仙桌和几把残破的木椅子。 疯老太热情地端上来一些隔夜的饭菜,微笑着说道:“粗茶淡饭,招待不周,两位客人可别嫌弃哦。” 周玉安连忙谦逊地推手相让,表示只要一碗酒解解渴就行了。 “有酒,还是老汉珍藏多年的美酒呢!”疯老汉满脸笑容,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黑坛子,步履蹒跚地走到桌子旁,为两人各自斟满了一碗。 温琰闻到碗中传来一股刺鼻的酸味,低头看着眼前那碗褐色的“美酒”,不禁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大师兄,好一碗醋啊!” 疯老汉听到这话,急忙也尝了一口,咂吧咂吧嘴,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这酒好像确实有点酸了!不过应该还是可以喝的!”说罢,他端起碗来,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将整碗醋都喝下了肚子。 周玉安则稳稳当当地坐在桌前,既没有动筷子,也没有去品尝那碗“美酒”,开口问道:“大爷,家中只有你们几位吗?怎么没见到孩子的父母呢?” 疯老汉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哀伤和无奈,缓缓说道:“我儿子本来也是个机灵聪慧之人。可惜啊,去年上山放羊的时候,不小心被羊群冲撞,掉下了山崖,当场就摔死了!孩子他妈更惨呐,半年前去水井边打水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失足掉进了井里。她掉下去之后还大声呼喊,说水里有月亮,叫大家都下去捞月亮!” “后来乡亲们把她救了上来,但她却生了一场大病,熬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说到这里,疯老汉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周玉安看着眼前这位胡言乱语的疯老汉,心中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将话题转回到正轨之上,开口问道:“大爷,不知咱们村子这些年来可有怪事发生?” 疯老汉闻言后连忙点头应道:“有有有,当然有啦!就说去年有一天吧,深更半夜的时候,我正巧路过村西老王头家屋外,隔着窗户竟然看见他在那儿一蹦一跳的,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打死你....打死你...'',真是怪哉!那场面别提多诡异了。” 旁边的疯老太听了却不以为然,反驳道:“老东西,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就是老王头夜里被那些恼人的蚊虫搅得无法入眠,起来打蚊虫呢!哪来的什么古怪邪祟哟!” 然而,疯老太紧接着又说起另一桩离奇事件:“不过啊,老身倒的确知晓一件怪事。去年寒冬时节,李寡妇独自一人走进后山,突然间就坐在一块石头前面放声痛哭起来,把我吓得够呛哩!” 疯老汉听后,面露不屑之色,嘟囔道:“哼,你这个糊涂老婆子懂什么!人家李寡妇那是去给她过世的丈夫上坟祭奠呢!” “咦?你这疯老头子又是怎么晓得李寡妇是去给死人上香的呢?难不成是她李寡妇亲自对你讲的不成?” “嘿!好你个老家伙,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老王头晚上是因为被蚊子叮得难受才起床打的虫子嘞?莫非也是他老王头告诉你的?” 一时间,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温琰笑了笑,小声说道:“大师兄,你这般发问实在不妥,有些话咱们还是不问的好!” 周玉安轻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呢?” 温琰得意一笑,劝道:“大爷大娘,你们千万别生气!老人家嘛,偶尔出门走走,散散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无需大惊小怪。” 言罢,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醋坛,给疯老汉满满斟了一碗醋,问道:“大爷,敢问咱村子里是否住着一位身穿黑衣的秀才啊?” 疯老汉二话不说,端起碗便仰头一饮而尽,却被酸得直咳嗽,嚷嚷道:“这是酒吗?你给老汉我喝醋干嘛!咳咳咳...” “甭理这疯老头子!”一旁的疯老太将温琰拉到自己跟前,笑眯眯地说道:“你说的怕是村里头那个教私塾的先生吧?他老是爱穿一身黑袍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哟!” “教书先生?”温琰听后连连点头,应道:“大娘说得极是!我找的正是此人!不知大娘可否认得他?” 疯老太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想当年啊,老身年幼之时,曾在他门下念过几天私塾。怪啊,过去这么多年了,老身我都快要入土了,先生却依旧年轻俊俏,不曾走过光阴!哪日老身我也要下去阴府改一改寿数!” 听到这里,温琰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村民们果然是缺少爽灵,一个个都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让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这时,周玉安接口问道:“难道村子里的人就不觉得这位教书先生很奇怪吗?比如说,是不是有一群狐狸栖身他家?” “是啊,确实经常有一些狐狸跑到他家去呢!”疯老汉咧开嘴笑着回答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咱们村里可都是能人辈出啊!就像那个李大汉,单手就能举起一头壮牛;还有张老婆子家的孙子,尚在襁褓之中就能让灵魂出窍了;再说说村后的那位老樊头,都快活到七百岁啦,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仙飞上天喽!阿弥陀佛...” 周玉安心里很清楚,跟一个疯癫人交流如同对牛弹琴,于是他便不再白费唇舌。刚才观察过村子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妖气,看来那狐妖此时应该不在这里。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村里的教书先生不在家吗?” 疯老头摇了摇头,回答说:“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人!听李大汉讲,好像是回娘家去喽。” “回娘家?”周玉安听得十分诧异。 “是啊!你瞧瞧他长得那么俊俏,肯定是个女孩子嘛!”疯老头笑嘻嘻地说道。 此时此刻,两人仿佛是在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他们担心再和这对疯癫的老夫妇继续交谈下去,连自己都会变得神智不清。 于是周玉安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兄弟俩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感谢大娘大爷的款待!”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别走呀!等会儿公鸡下蛋了,给你们炒个鸡蛋尝尝鲜呐!”两位老人还试图挽留。 周玉安不顾两位老人的“好心”阻留,一把拉住温琰,迅速冲出屋外。 “大师兄,要不我们干脆直接去找狐妖!看看他是不是躲在家中!”温琰提议道。 周玉安点点头,道:“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我二人再前去查探一番真相也不迟。” 第231章 有事外出,九月初七归!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直到夜深人静之时,周玉安领着温琰悄悄来到一座篱笆小院外。 院子里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两人小心翼翼地潜进屋里,点亮蜡烛后,发现屋内几张桌案整齐地排列着,琴棋书画一应俱全,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息。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狐妖竟然会有如此高雅的情趣。 温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光被墙上悬挂的几幅画卷吸引住了。他走近仔细端详,第一幅画中描绘的是一位身着白色女子正与几只小狐狸嬉戏;第二幅画则是一名黑衣书生背负着一只竹篓,几只顽皮的小狐狸坐于篓中。 这一边,周玉安走到一张摆放着黑木古琴的桌子前,伸出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然后闻了闻自己的指尖,说道:“好浓的一股狐臊味儿!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温琰不禁疑惑地问道:“也不知道这狐妖去了哪里?何时归来?” 周玉安环顾四周,道:“今夜他必定会回来的。” 温琰将信将疑地问道:“大师兄,你又是怎么知道狐妖今夜必定归来呢?” “是妖狐亲口告诉我的。”周玉安冷冷一笑。 “什么?妖狐亲口告诉你的?”温琰闻言愈发困惑不解起来,他上下仔细地端详起周玉安来,满脸狐疑地道:“大师兄,你该不会是被那狐妖给摄走了爽灵吧?怎么也说起胡话来了!” 周玉安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呆子!休要胡言乱语!何曾见过有狐妖能摄取我的精气魂魄?” “不行!我实在不放心!”温琰向后退了好几步,开口询问道:“大师兄,我且再问你一句,你之前欠我的那一百两银子究竟何时才能还给我?” “明日便还!” 听到这个答案后,温琰点了点,明日复明日,正是大师兄的行事作风。 于是他接着追问道:“那好,我再问问你!咱们兄弟下一次出去打牙祭,谁来付钱?” “自然是我付钱了!” 温琰觉得此刻面具下的周玉安笑容甚是阴险狡诈,这“付钱”二字更是斩钉截铁、毫不迟疑,看起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师兄。 “大师兄,和你开个玩笑啦!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狐妖今晚会回来的!” 周玉安一脸平静,语气淡然地回答道:“很简单,门外不是挂着一个小木牌吗?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的!” “不会吧!”温琰快步走到屋外,果然看到门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清晰地写道:“有事外出,九月初七归!” 待他回到屋内时,才发现周玉安不见了踪影,轻声呼唤道:“大师兄,你在哪里呀?可别玩闹了,妖狐不久便归,你快出来吧!” “臭小子,别叫了!我在这儿呢!” 突然间,温琰听到了周玉安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身影,心急如焚地喊道:“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你啊!” “我就在你脚下!哎哟...臭小子,你小心点,别踩到我了!” 温琰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低头看去,只见周玉安此刻竟变得只有拇指般大小,实在是奇妙无比。他惊讶地喊道:“大师兄,这是什么古怪的法门!” 周玉安得意一笑,回道:“你这小子目前修为还不够高,等你哪天凝聚出元婴之后,便可将肉身呼大唤小,如同泥人一般。你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会儿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温琰迅速扫视了一下屋内的角落,心里暗自琢磨:“躲到床底下?房顶上?柜子里?好像都不太妥当。有了...” 他立刻伸手摘下墙上悬挂着的那幅书生背狐图,这幅画长约三尺、宽约两尺。 接着,温琰双指犹如利刃般划过,轻易地将画中黑衣书生的脸部割下,然后轻轻拍出一掌,击打在墙壁上,墙壁微微凹陷进去,他侧身挤进墙内,再用那张画遮住自己的身体,刚好露出一张脸卡在画中书生的脖颈处。 整个人,如同画中物。 周玉安定睛观瞧,只见温琰竟已与那幅画卷融为一体,若不细看,着实难以分辨真假。 他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好一个顽皮狡黠的小子!” 言罢,周玉安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书桌之上。紧接着,他手腕轻轻一抖,掌中的金银袋顿时绽放出耀眼光芒。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人形虚影自袋口中疾驰而出。 这道虚影宛如袅袅升腾的炊烟,左右晃动,飘忽不定。待其站稳身形后,才发现他竟与周玉安一般高矮,且长着一个蒜头鼻、一对眯眯眼,正是吴乾的爽灵! “我...我这是身在何处?你…你又是何人?”吴乾满脸惊愕,战战兢兢地询问面前这位戴着戏面的神秘人。 周玉安声音低沉阴冷,道:“你如今魂魄离身,自然不知身处何地。至于我是谁,你无需知晓。” 吴乾低头打量着自己那虚无缥缈、随风飘荡的身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泪水夺眶而出,带着哭腔喃喃自语道:“莫非...莫非我已经死了不成?那我究竟因何而亡呢?难不成是掉进粪池被活活淹死?又或是滚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再不然就是毙命于温柔乡之中!” 周玉安冷笑道:“只要你这孤魂野鬼乖乖听从我的摆布,我自会放你回归本体。” “我...我还没有死透!求你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小的一定遵命行事!”吴乾吓得浑身战栗不止,失声惊叫起来。 周玉安贴近吴乾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后,随手便把手中的金银袋扔到了墙角边。 那个金银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似的张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黑洞洞的,宛如一个老鼠洞一般。 紧接着,周玉安纵身一跃跳上了房梁,吹了一口气,瞬间就吹灭了房中的烛火。 原本明亮的屋子顿时变得昏暗无比,但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有一个只有拇指般大小、全身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小人影正哆哆嗦嗦地蜷缩在桌子底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且彷徨不安。 就在亥时三刻的时候,屋外突然刮起了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屋外的树叶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吱...”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两抹狭长的黑影映照在了房间的地面上,但似乎并没有进入屋里的打算。 “这屋里好像有人的气息!不浓郁!”其中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黄兄不必惊慌!”另一个声音犹如潺潺流水般悦耳动听,笑道:“我这间屋子平时会当作私塾使用,估计又是哪个顽皮的小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到屋里玩耍捣乱呢!” 说罢,此人率先走进了房间,继续笑着说道:“黄兄稍候,我去点灯。” “不要点灯!” “为何?你不是瞎子吗?点不点灯又没碍着你事!”那个人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耐烦和疑惑。 然而,瞎子却不以为意地回道:“我虽是瞎子,无法看见别人,但也不希望被他人看到!” “不点灯!一切都依黄兄所言吧!”随着这句话,屋里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站在烛灯前是一位秀才装扮的男子,他模样俊秀,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然而,他身上所穿的一袭黑袍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阴沉。 而门口站立着一个老翁的身影,他手持一根木棍,身着破旧的麻布衣裳,满头黄色的长发垂落至肩头。他的双眼微微睁开,瞳孔却是一片苍白,毫无生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令人惊奇的是,这位瞎子老翁似乎能够视物,他毫不犹豫地走到桌子前,迅速抽出一张木椅,然后稳稳当当地坐下来休息。 黑衣秀才则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说道:“黄兄,你一直居住在黄风洞中,今日难得出来一趟...” 正当他们交谈之时,瞎子老翁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警觉地说:“嗯,好像有生魂的味道!”接着,他猛地探头向桌底望去,那双原本无神的瞎眼此刻竟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紧紧地盯着桌腿处。 第232章 移山术! 躲在桌腿的吴乾正巧与瞎子对视一眼,吓得他连滚带爬,四处逃窜。 黑衣秀才见状也是大吃一惊,心中暗自思忖,这只爽灵究竟是从何而来? “想跑!” 瞎子发出一声怒喝,如同猫捉老鼠般轻盈地迈开步伐,紧紧追赶着四处逃窜的吴乾。 吴乾拼命狂奔,逃到墙角处,钻进了一个小洞里。 瞎子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试图抓住跑进洞里的吴乾。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那个黑洞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刹那间便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卷入了漆黑一片的洞中。 “谁?是谁?” 黑衣秀才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显得格外警惕。 藏身在房梁之上的周玉安更是始料未及,他万万没有想到狐妖竟然还有同伙!如此一来,全盘计划都被彻底打乱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周玉安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先行收服瞎子,以求稳住局面。 只见他纵身一跃,从房梁上轻轻落下,落地之时,身形迅速恢复原状。 周玉安手臂一挥,那金银袋飞回到他的手中。紧接着,他顺手在袋口处打了个结实的结,以免瞎子逃脱。 你是谁?为何深夜闯进我屋里?”黑衣秀才警惕地看着眼前戴面具之人,心中暗自揣测对方来意。 就在此时,一直躲藏在暗处的温琰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瞬间撕掉挂在身前的画作,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黑衣秀才身后,“狐妖!今夜必是你的死期!何必多费口舌!”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黑衣秀才却显得异常镇定。他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轻轻摇动手中折扇,淡然说道:“就凭你们两个也妄想捉拿本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有本事咱们到外面一决高下,可别弄脏了我这清静之地!” 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折扇猛地一挥,刹那间从扇中掀起一股黑风,裹挟着身体破窗而去。 两人见状,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月光下,他们看见黑衣秀才坐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脸上依旧挂着戏谑的笑容。 “你们两位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弟子?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就报上名来,等本仙把你们送上西天之后,自然会在你们的墓碑上刻下你们的大名!”黑衣秀才挑衅地说道。 “落山戏道!专事惩恶扬善!”周玉安语气平静,但手中已紧握“七宝金钱”剑,一道耀眼的金色剑芒骤然闪现。他纵身跃起,剑势凌厉如长虹贯日,剑气纵横交错,直逼黑衣秀才而去。 黑衣秀才面色一怔,眼前此人武艺高强,实在不可小觑。他立刻收起轻视之心,将手中折扇合拢,瞬间激发出一缕耀眼的白光,宛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与周玉安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两人你来我往,剑影交错纷飞,令人眼花缭乱。 四周的树木不停地摇晃颠簸,树叶随着剑气翻滚卷曲,树叶随风而卷,落地又起,满是肃杀之气。 温琰惊叹于这只狐妖身形敏捷,技艺精湛,一念至此,他腰间悬挂的玄水剑突然发出清脆的剑鸣声,紧接着剑身化为一道玄光。 紧接着,温琰手握剑柄,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的玄水剑挥动之间,激起三四丈高的剑光,径直朝着黑衣秀才的后背狠狠劈去。 黑衣秀才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得惊人的威压逼来,他奋力挥扇拨开周玉安刺来的一剑,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凌厉至极的剑光朝自己疾驰而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好厉害的剑气!” 话音未落,他们已经不假思索地分别向后闪退。 温琰这一剑虽然落空,但那道剑光划过地面时,土壤像是被点燃般蒸腾出滚滚热浪,同时被硬生生地割裂出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就连温琰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惊叹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把玄水剑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而那名黑衣秀才此刻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确切地说,应该是对温琰手中那把奇形怪状的宝剑心生恐惧。只见他身形敏捷地连续几个纵身跳跃,迅速逃离了山村。 两人见状,毫不犹豫地紧追其后。 在一片宽阔地处,黑衣秀才长舒一口气,停下脚步喊道:“两位请止步!容我说几句!” 温琰迈步上前,怒声呵斥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然而,不等温琰话讲完,周玉安直接将他推去一旁,开口道:“废话少说,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黑衣秀才却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回道:“遗言嘛,我倒还真没有。只是,在下觉得他手中的这柄剑颇为眼熟。不知二位是否北地山、空空老祖门下弟子呢?” 温琰压低声音,凑近周玉安耳边小声嘀咕道:“大师兄,看他的样子好像知道我这把剑的来历!要不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周玉安微微皱起眉头,转头询问道:“哦?你当真了解此剑的来历不成?” 黑衣秀才眼睛一眯,可以断定此人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了这把宝剑,于是笑着回道:“当然认识!这可是空空老祖的佩剑——青冥剑!不过话说回来,老祖的剑怎么会在你们两个人手里呢?而且听你刚才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他老人家的门徒啊!那么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周玉安也轻笑一声,回应道:“好狡诈的狐妖!这北地山何来有空空老祖这号人物!受死吧!”话音未落,只见剑光一闪,他整个人已经如同飞鸟一般朝着黑衣秀才疾驰而去。 黑衣秀才手中折扇一挥,瞬间扇面中飞出了七只狐狸。这些狐狸像是一条条鬼怪之物,竟可游天遁地,呈现出包围之势,或高或低地同时向周玉安发起攻击。 “本仙人可没闲工夫和你们纠缠!”黑衣秀才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紧接着他的身躯涌起一股黑风,正准备借机逃离之时,突然间头顶上方飞来一个人影,剑光闪烁交错,犹如一张大网,直直地朝他笼罩下来。 出手之人正是温琰无疑!原本他打算前去援助周玉安,但却瞥见那名黑衣秀才企图借机逃脱,于是立刻拔剑追来。 此时此刻,黑衣秀才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不断向后退缩着,并迅速挥动手中的扇子试图抵挡攻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扇子与剑芒相触的刹那间,剑气轻易地就将扇面削去了一半! 要知道,他这把扇子可是由稀有的天蚕丝精心编织而成,扇骨更是采用珍贵的玄晶锻造,不仅能抵御水火侵蚀且坚硬异常。可如今居然如此轻易地被利剑损毁,这让黑衣秀才心生恐惧,颤声道:“今日就算我损失百年修为,也绝不会让你得逞!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罢了!” 说完,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然后朝着扇面喷出一口鲜血。刹那间,扇面上赫然显现出一幅壮阔的山海画卷! 眨眼之间,天空变得昏暗无光,狂风呼啸而起,四面八方更是突然冒出好几座五六丈的石山。 只见黑衣秀才声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的这些石山开始缓缓朝他移动聚集过来。显然,他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准备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随着一座座石山相互碰撞,一时间尘土漫天飞扬,无数巨大的石块四处飞溅。 温琰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狐妖竟然懂得施展移山术!眼看着头顶上方一片漆黑,一座沉甸甸的石山正朝自己压下来,他毫不犹豫地举起玄水剑,用尽全力劈向那些坠落的石山。 竟然,被他硬生生地劈开一条路。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山崩地裂之声响起,无数块巨大的大石头从空中坠落而下,砸向地面。转眼间,这些石头堆积成了一座十余丈高低的小山。 第233章 没有尾巴的黑毛狐狸 “大师兄?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温琰焦急地呼喊着,身体缓缓浮现在半空中,俯瞰着下方的乱石堆。 突然间,“蓬”的一声巨响传来,周玉安竟然从一道狭窄的石缝中冒了出来。 温琰看到周玉安虽然满身尘土,但却平安无事,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轻轻飘落至周玉安身旁,笑道:“大师兄,你怎么会从石头缝隙里钻出来啊!哈哈哈...” 周玉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瞪了温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好厉害的妖术!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再加上本门护体神功的保护,恐怕早就变成一团肉泥了!对了,那只狐妖怎么样了?” 温琰道:“恐怕这只狐妖早已被山石压扁,成了一摊肉泥了。” “那可不一定!”周玉安身形一闪,再次飞到半空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周围的情况。片刻后,他重新落回地面,沉声道:“也许正如你所说,那只狐妖已经命丧黄泉了。既然如此,你我二人还是尽快离去吧。” 二人走后不久,东南方向的碎石堆里突然窜出一只黑毛狐狸。它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地向前奔跑着,但仅仅跑了十几丈远,就被头顶降下的一道剑光斩断身躯,当场毙命。 出剑之人正是藏身于远处树林中的温琰。 原来周玉安深知狐妖生性狡黠,决不可能这般轻易死去,于是一直躲藏在树林里耐心等待。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到一个黑影从石堆中逃窜而出。 温琰定睛一看,确认那就是狐狸的身影,立刻飞身跃起,当空劈下一剑,一招致命。他手提狐狸半截血淋淋的尸体走到周玉安身边,得意地笑道:“大师兄,你瞧!” 周玉安凑近闻了闻,点头说道:“嗯,好大一股狐臊味!绝对没错!就是这只妖狐的尸首!赶紧烧掉吧!” 狐尸被熊熊火焰燃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瞬间成了一堆灰烬。 待二人离去之后,西南角的乱石丛中又钻出一只没有尾巴的黑毛狐狸。它飞速狂奔两三丈后,纵身一跃至半空中,身形骤然变幻成人类模样,并掀起一阵黑风,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风沙之中的人影正是黑衣秀才,见他面色憎恶,咬牙切齿:“落山戏道?好好好,本仙记住这断尾的大仇了!” 这狐妖唤作包玉书,乃是万妖谷姥姥座下一位堂主,因在修炼一门极阴损的功法,需要人的爽灵作为引子,便来到了疯人村!疯人村当然不叫做这个名字,那时候村庄叫做泉水村。 他初来之日,起先将全村人爽灵摄取,但是不够用,加之此法门不能急于求成,便在村里开了一间学堂,定居在此地。每当有婴儿呱呱落地后,他便摄取其爽灵,炼制邪功。 从此之后,泉水村村民都是疯疯癫癫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温琰和周玉安二人离开疯人村后,周玉安操控着名为“金”的法器,带着那个疯疯癫癫的吴乾飞到了云锦城郊外,趁着夜黑,将他随意地扔到地上后准备离去。 一旁的温琰好奇地开口询问:“大师兄,这个人因为失去了爽灵才变得如此疯癫,你怎么不把他的爽灵归还给他呢?” 周玉安摇了摇头回答道:“还不了!” “这是为何?此人的爽灵可不是在大师兄手上吗?”温琰感到十分诧异,心想周玉安不仅欠钱不还,连别人的魂魄都不肯交还,难道他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不成? 面对温琰的质问,周玉安只是尴尬地干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想说出其中的缘故,随口说道:“像这种无赖能这样疯疯癫癫地活着已经算是很有福气了!咱们就别去管他了!” 温琰望着周玉安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不成他也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周玉安突然回头喊道:“你小子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念叨些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听到周玉安的催促声,温琰连忙应和着追了上去。 一大早,周玉安和温琰回到了飞鱼门。 温琰刚刚走进屋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只听得门外子牛喊道:“师兄,是你回来了吗?” 温琰邀子牛进屋,一眼见到他精神抖擞,鼻息间散发着浑厚悠长的气息。 “师弟啊,才短短几天不见而已,你的功力竟然已经有如此大的进步!想必下了不少苦吧!” 子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傻笑着道:“师兄见笑了。可有些东西光靠努力还是不够的,跟你还有其他几位师兄师姐相比起来,我总觉得自己太笨了!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赶上你们的步伐。”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有些沮丧。 温琰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子牛的肩膀,微笑着安慰他道:“师弟,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知足常乐,你拥有的可是世间罕见的三才灵根呀!不知多少人羡慕不来。只要你坚持不懈,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成就!” 子牛听了温琰的话后,脸上重新浮现出憨厚的笑容,“多谢师兄吉言!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正在此时,屋门被轻轻推开,几道身影鱼贯而入。原来是几位师兄师姐到了,为首一人正是紫藤。 她不怀好意地冲着温琰笑了笑,阴阳怪气道:“哟,小师弟,你也在这里呀!我刚刚可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听说温师弟这次外出游历的时候得到了一柄仙剑?快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开开眼界!” 温琰心中暗自诧异,自己得到仙剑之事竟然这么快就传扬开来。究竟是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呢?难道是周玉安不成?毕竟只有他知晓此事,没想到此人不仅小气吝啬,而且嘴巴还特别大,实在惹人厌烦。 “既然各位师兄师姐如此感兴趣,那就请看好咯!”话音未落,只见他心念一动,一声脆响传来,乌光闪烁之间,腰间的玄水剑已然飞出。 玄水剑宛如流光般盘旋于上空,灵动飘逸,在温琰身前急速旋转了几圈,甚是出彩。 众人皆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目光紧紧锁定在玄水剑之上。 待温琰收起玄水剑后,余韵率先回过神来,忍不住惊叹道:“好剑!好一把充满灵性的仙家宝物啊!仅仅凭借一丝意念就能与剑相通,随心所欲操控!”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子牛满脸疑惑地看着余韵,不解地问道:“余师兄,这是什么说法?我手中这一柄飞鱼剑不也能够飞出百丈之外吗?” 余韵轻轻地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小师弟有所不知,操控飞剑并非易事。要想让剑身随心所动,必须将一缕真元之气融入其中才行。而且随着自身功力日益精深,飞剑所能展现出的威势也就越发强大。到那时别说是百丈、千丈甚至万丈都不再是难事!” “然而温师弟手中握着的这柄仙剑却大不相同,此剑似乎蕴含着剑灵一般,能与持剑者心意相通。只要心念一动,它便会应声而至、听从使唤,可谓是杀敌于转瞬之间!这种绝世宝剑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听完余韵所言,子牛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师兄一直以来待我如亲弟般呵护备至,但有些事情仅仅依靠埋头苦干还是远远不够的。” 站在一旁的贺岩道:“确实是一柄好剑!余师弟,听闻你有一柄名为‘白水’的宝剑,想必也非凡品吧?不如拿出来跟温师弟手中之物比划比划如何?” 第234章 鸳鸯道侣 余韵苦笑着说道:“二师兄,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把白水剑虽是取万年寒冰铸成,但和温师弟手中这柄仙剑相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如果要论品阶的话,白水剑最多只能用一个‘灵’字来形容,而温师弟那柄剑足矣称得上一个‘仙’字!根本没法比!” 他摇了摇头,又道:“对了温师弟,你这柄仙剑你到底是从何而来?可知其名?” 听到这话后,温琰的脸上立刻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自己得到玄水剑的整个经过,而且故意说得惊险刺激,奇缘不断。 其他几个人听完之后都对他的奇遇无比羡慕嫉妒恨。 紫藤抱着双臂,打趣笑道:“人们常常说傻人有傻福,可你这小子明明长着一副奸诈狡猾的模样,居然还有如此深厚的福缘!什么奇缘好事都被你给碰上了似的!不过也挺奇怪,自从遇到你以后,我这运势反而一日不及一日!” 贺岩听完紫藤所言脸色忽然一变,惊讶地说道:“大师姐,只怕如你所说,你我几人运势都因这小子改变!怪不得我最近不走运,原来这臭小子暗中作祟。” 余韵笑着问道:“何说?” 贺岩咬牙切齿地道:“这臭小子还没有加入本门之前,我一直都是运气不错!逢赌必赢,就算踩到狗屎也能捡到钱,做任何事都顺风顺水的。可是自从碰到这个小子以后,每天感觉自己好似被瘟神跟着!做什么事都不顺利。你说说看,这到底奇不奇怪?” “你这话倒也不假,我连喝水都会被呛到。那天算了一卦,才知道自己的运势很差劲,原来就是这小臭子害的!”余韵随声应和着。 刹那间,几个人的眼神变得冷漠无比,死死地盯着温琰。 温琰被他们盯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说道:“你们自己倒霉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散开吧,我要休息了。” 紫藤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合伙把这瘟神杀掉,然后抢走他的剑怎么样?” 子牛急忙挡在温琰面前,道:“万万不可啊!师兄吉人天相,不是什么瘟神!此番奇遇乃是上天眷顾于他,更是飞鱼门的大幸之事!千万不能伤害他呀!” 紫藤摆了摆手,索然无味道:“无趣!”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屋外。 子牛对顾小雨微微一笑,道:“小师姐,昨晚我在后山发现了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于是特意将它带回此处,不知小师姐是否愿意替这可爱的小兔子包扎一下伤口呢?” 顾小雨听闻此言,笑道:“好啊,我们赶紧去瞧瞧。” 这时,贺岩发出一声冷嘲热讽的笑声,道:“温师弟,你手中这把剑也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我可是见识过不少更为名贵的兵器。要不你就把这剑借与我把玩几天如何?” 温琰笑着回应道:“我这把剑怎能与贺师兄那柄赫赫有名的海葵剑相提并论呢!不过是一件普通至极的凡品而已,不值得师兄的玩赏!” 贺岩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道:“哼!真够小气的!跟随着大师兄外出闯荡这么多天,没学到他一星半点的本领也就算了,居然还沾染了一身的坏毛病!” 说罢,他甩门出去,刚刚踏出房门,便听到一阵惨呼:“哎哟喂!大师姐,你为什么要打我啊!” “贺师弟,除了我以外,谁都别妄想打它的主意,赶紧给我滚开!” 余韵似乎对外界发生的这一切并不在意,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温师弟,我屋里头藏有好几本名着,另外还有一幅名人的画作,非常值得细细品味!要不跟我进去看上一眼?” 温琰笑着回道:“改天吧。” 余韵见状,轻哼了一声,然后猛地用力关上屋门离去。 只听见屋外又传来声音:“大师姐,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看你平日里一派书生儒气,读着什么圣贤书,实则平庸愚昧,玩物丧志!自己坏便是,还要教坏他人!日后再敢与温师弟勾三搭四的,小心我把你平时的卑劣行径全部告诉师父!” “哼!大师姐,你这样说我未免太过分了吧!” “过分?还不给我滚!” 温琰听到屋外的谈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此时,只见紫藤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深意,仿佛一幅毫无遮掩的美人画卷展现在眼前。她心里盘算着什么坏心思,自己却看得明明白白。 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说道:“大师姐,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紫藤轻笑一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温琰的肩膀上,娇艳欲滴的脸庞慢慢靠近他,声音犹如夏日里的蝉鸣一般清脆悦耳,“好弟弟,你老实地跟姐姐讲,这把仙剑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时此刻,温琰和紫藤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两人四目对视,只见她那双狭长的眼眸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微微发紫的瞳孔好似装着天河星辰,令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甚至忘记了呼吸。 温琰紧张得双腿一紧,连忙用力挣脱开来,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胸脯,尴尬笑道:“大师姐,我已经把真相全部告诉你了,你想怎么样嘛?我...我有点累了!咱们改天再谈吧!” 紫藤冷冷一笑,轻声说道:“怎么,害羞啦?那好吧!你将这柄剑借给我看一眼!看完马上就还给你!” 温琰笑道:“大师姐,这剑有灵,能识别主人的气息,你也知道的。剑于我而言,犹如自身血肉一般重要,即便我将这块肉割舍下来送给你,它也无法生长到你的身上!”话还未说完,他突然一阵寒意袭来,令人猝不及防。 原来紫藤毫无征兆地出手抢夺,其动作迅速敏捷,让人来不及躲闪。眨眼之间,她伸手朝着温琰的腰部抓去..... . “哎哟!”紫藤惊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手掌心传来一阵剧痛。她冷漠地注视着温琰,怒斥道:\"你在捣什么鬼?居然敢出手伤我?” 温琰满脸无辜,辩解道:“我怎敢对大师姐暗中耍手段呢!只是玄水剑似乎并不喜欢你如此蛮横抢夺罢了!既然如此,若不让你亲眼目睹一下此剑的风采,想必大师姐绝不会善罢甘休!”话罢,只见他腰间闪烁着玄光,玄水剑骤然飞起,径直朝着紫藤飞去。 “玄水剑?此剑名为玄水?”紫藤眼疾手快,一把将玄剑握于手中,目光充满好奇和惊异,直直地盯着手中的玄水剑。 此剑长约三尺有余,薄如蝉翼,而剑身凹痕处有一道碧光流淌而过,更有一缕诡异离奇的力量穿透心肺,这种奇妙怪异的力量让她深感震惊,不禁失声赞叹:“好一柄神异之剑!” “温师弟,你可愿意将这玄水剑作为你我的定情信物?” 温琰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他深知这位大师姐性格豪放不羁,说话常常不拘小节,但此刻听她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 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大师姐,我…我还小,有些事情急不得。” 紫藤抚摸着玄水剑,爱不释手,笑道:“不小了,只要你将玄水剑赠送于我,我马上就去跟陈师叔说明你的情意!到时候咱们做一对鸳鸯道侣也算不错!” “可不敢!若被师父知道我有非分之想,可不打断我的腿!” 紫藤不以为然,笑道:“你我情投意合,又非偷偷摸摸,何来觊觎之说?” 温琰哭笑不得,苦笑着低声嘟囔:“我…我对你没感觉啊!” “没感觉?”紫藤闻言,笑容变得十分古怪,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裤子湿漉漉的呢?难道不是因为对我心怀爱意,太过紧张以至于尿裤子了吗?” 第235章 好一柄北神玄水剑! “什么味道!怎么会有一股很淡的栗子花香味!”紫藤突然眉头一皱,后退几步,好奇的看着温琰。 “不...不是尿裤子!”温琰脸色涨得通红,急忙摆着手解释着,其实方才紫藤夺剑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自己的私处。他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就当我是尿裤子好了!” 紫藤看着温琰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随手将手中的玄水剑扔给了温琰,洒脱一笑,“哈哈,温师弟,大师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瞧把你给吓得!”说完,她便转身大笑着离去。 此刻,温琰心里乱糟糟的,难道大师姐真的对自己有好感?想到这里,突然间屋门被猛地撞开。 只见,周玉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一脸戏谑地笑道:“青鱼师弟,我有事找你。” 温琰直言道:“大师兄,你来找我,该不会也是来借剑的吧?” “借剑倒是其次,主要是李师叔让我传话叫你去一趟道鱼殿,记得将那柄剑带上。”周玉安催促道。 温琰脸色沉重,嘟囔着嘴说:“什么?我家师父竟然也已经知晓玄水剑的事情了?这才刚回来连一盏早茶都尚未喝完,怎么整个山门的人就全都知道啦?” 周玉安眼神一瞥,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我把这事传出去的!” 温琰撅起嘴巴,抱怨道:“究竟是哪个没心没肺的坏家伙四处宣扬啊!” 周玉安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道:“你这小子不可出口成脏!快快随我去道鱼殿!” 道鱼殿。 李象元双指轻轻抚摸着玄水剑,点点玄光在他指尖跳动。他不禁惊叹出声:“好剑!” “哈哈哈…”殿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杜昔阳大步走进道鱼殿,开口说道:“听闻温师侄得到了一柄绝世宝剑,老夫特来此一睹其风采。” “师兄接剑!”李象元将手中的玄水剑猛地向前一扔。 杜昔阳稳稳地接住剑柄,然后轻轻一挥舞。刹那间,剑气犹如层层涟漪般荡漾开来,径直劈向不远处的一尊石像。石像瞬间被剑气击碎,化为无数碎石散落一地。 他惊愕不已,赞道:“好剑啊,好一柄举世无双的北神玄水剑!比起师弟手中的那柄酒肆剑来说,这柄玄水剑显然要更胜一筹啊!” “其蕴含的剑气强大无比,仿佛能够震撼整个山河大地一般,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仙家宝物了!” “北神玄水剑?师兄竟然认识此剑?不知这剑有何来头?” 温琰听到这话,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杜昔阳讲述。 杜昔阳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玄水剑,眼中闪烁着一抹惊喜之色,道:“这柄剑可是大有来头啊!老夫早年的时候听说过而已。据说上古时期的四方神兽——玄武、白雀、白鹤和青龙,各自幻化出了一把绝世宝剑!” 听到这里,温琰顿时兴奋不已,连忙追问道:“按照师伯这么说,那么这柄剑难道就是由玄武神兽变化而成的不成?” 杜昔阳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并非神兽真身所化。相传,西方青龙龙鳞化作金光剑;东方白虎虎骨化作神木剑;北方玄武精血化作玄水剑!南方朱雀神羽化作离火剑!这四口仙剑分别代表着四方神兽,每一把都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玄妙之处,可以震慑一方天地!” 他然后将玄水剑递给温琰,一脸严肃地告诫道:“温师侄,有些事不可言、不可说!既然你有今日的造化,日后切不可骄傲放纵,不可胡作非为,恪守正义,护我道门正风!” 温琰恭敬地跪地参拜,说道:“弟子一定会牢牢记住掌教师伯的教导!” 李象元猛灌了一大口酒,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神色,喃喃自语道:“你这小子能够得到此剑,真是天大的仙缘!原本只是想让你当个看守山门的小徒,谁能料到你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仙缘!看来以后说不定为师还得仰仗你这小子呢!” 温琰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他的大弟子,难道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入流吗?不过对于师父的脾气性格,他也略微琢磨过一番,知道师父向来以严厉着称,正所谓严师出高徒,也许这才是师父真正的良苦用心吧。于是,他微微一笑,回道:“师父你就别再取笑我了,弟子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能在本门派里做个普通的小徒已经很满足了!” “行啦,行啦!”李象元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去吧!” 温琰随即向两人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这一日,飞鱼门不太平。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照在温琰身上。他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子牛急促的呼喊声:“师兄,不好了!你快开门。” 温琰心头一紧,立刻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子牛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说:“师兄,师父让你赶紧去道鱼殿!” 温琰皱起眉头,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 子牛拉着温琰往道鱼殿走,着急道:“师兄,听说有人来本教闹事,情况十分危急!我们快去道鱼殿听听长辈们有什么安排。” 温琰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究竟是谁竟敢前来飞鱼门惹事生非。难道……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天喜道。 两人匆匆赶到道鱼殿,发现杜昔阳等人已经全部聚集在此。 周玉安正跪在杜昔阳面前,满脸愁苦,一句话也不说。 温琰走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道:“弟子拜见师伯和师父!” 杜昔阳看了他一眼,随手将一封信扔给温琰,吩咐道:“念一念。” 温琰拆开信封,大声念道:“贵教三番五次滥杀我门徒,天宗也非懦弱之辈,今日登门拜访,向贵教讨个说法!” 短短几句话,却无异于一份宣战书。 温琰心里暗暗叫苦,果然如自己所料,天喜道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师伯,师父,请容徒儿一言。” 杜昔阳轻轻挥手,示意温琰停止说话,捏须道:“飞鱼门弟子深山隐居,静心悟道,不问世事纷扰,更不去争名夺利、好勇斗狠。你们两个竟敢胆大妄为地去和天宗结下无端之仇,可知错?” “徒儿知错!”周玉安低头认错道。 而温琰却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李象元见状,连忙替温琰辩解道:“师兄,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这两个弟子。我早就听说过天宗那帮人暗地里滥杀无辜,修炼邪门诡术。简直跟那些歪门邪道没什么区别。贫道的徒弟杀掉几个恶人,又有何过错?” 杜昔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唉,师弟你还是这般脾气。算了,既然如此,那就都起身吧。” 正在此时,贺岩神色慌张地跑进大殿,禀道:“师父,大事不妙!好像是天宗的人来了!” 杜昔阳猛地甩动衣袖站起身来,厉声道:“哼!我飞鱼门虽然向来与世无争,但也绝不是怕事之人!” 说完,他率领众人一同走出道鱼殿。 只见远处天际飘来一团漆黑如墨的乌云,朝这边逼近。 那团乌云移动迅速异常,眨眼间便已悬停在道鱼殿上方,仿佛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顶而来。 温琰定睛细看,只见那乌云之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粗略估计竟有三四十人之多,仿佛天兵天将降临凡间一般。 第236章 斗剑 温琰定睛细看,只见那乌云之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粗略估计竟有三四十人之多,仿佛天兵天将降临凡间一般。 这些人中,为首的一人身着道袍,身形佝偻,但却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他身上的衣物随风飘动,猎猎作响,正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杜昔阳一行人,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说道:“尔等就是飞鱼门的妖孽吧?老夫冯骥,此次特奉本教教主之命,前来向尔等讨个公道。” 杜昔阳单手握拳,背负于身后,气势威武不凡,回应道:“原来是冯道友。飞鱼门下弟子杀人固然有错,但难道贵派就没有丝毫过错吗?有些事情,老夫不愿多讲,还是请冯道友回去吧。” 听到这话,冯骥脸色微微一怔,随后轻笑一声,道:“怎么说天宗作为当今道门的佼佼者,自然不会仗势欺人。只要你交出那两个犯下杀孽的恶徒,并将飞鱼门付之一炬,今天老夫可以饶过你们一命。” “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狂言!有本事跟本姑娘过上几招!”紫藤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道。 一旁的贺岩也是义愤填膺,愤恨地喊道:“天宗实在欺人太甚,如果真有本事,就跟我单挑一场!” 杜昔阳沉声道:“你们这两个孽徒,还不赶快退下!” 此时此刻,天空中的乌云之上,有位紫发老者正轻抚着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胆大妖众,竟敢杀害吾辈人士,今日我道门众家前来铲除尔等妖孽。识趣的话,束手就擒,或许能给尔等留个全尸,否则的话,让尔等形神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紫光真人吗?真没想到连你们水宗的人也跑过来凑热闹了!”周玉安定睛一看,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说话的老头,忍不住出言嘲讽起来。 李象元则是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冷冷地回应道:“你们想群而攻之,还是单打独斗?” 冯骥听后也是冷笑着说:“尔等妖众今日横竖都是个死!且让你们再多苟延残喘一会。”接着,他转身对着身后一名年轻的弟子下令道:“尚林,下去跟他们过过招,记住,不留活口!” “遵命,师父!” 只见一名长得眉清目秀青年男子飞身落在杜昔阳等人身前,他往前踏出一步,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在下吴尚林,师出天宗。不知道在场诸位之中,可有人愿意出来和我切磋一招半式?” 温琰自知惹下麻烦,正欲上前迎战之时,却被紫藤伸手将其推开。她大步走上前去,朗声道:“就由本姑娘来与你过过招!不知比剑还是斗法?” “试一试你手中的剑锋利否!”吴尚林眼神一凛,猛地抽出佩剑,毫不犹豫地朝紫藤刺去。 紫藤敏捷地侧身一闪,避开了对方凌厉的攻势。与此同时,她手中名为“夜酒”的宝剑顺势一挥,宛如灵动的毒蛇破洞而出,径直取向吴尚林的咽喉要害。 吴尚林见状急忙向后跳跃开来,剑身于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转而劈向紫藤的双腿。 紫藤迅速翻身腾空而起,躲避了这一击,且在起身瞬间抖动剑身,原本一柄短剑骤然伸长至五六尺左右,化作一根锋利无比的剑鞭。 只见她手腕轻轻一挥动,那剑鞭如同长鞭一般灵活自如,紧紧缠住了吴尚林的剑身。 吴尚林奋力想要挣脱束缚,但紫藤巧妙地借助他挣扎的力量,顺势一带,使得吴尚林顿时失去重心,身体摇晃不定。 紫藤与他交手几招下来,便看出对方实力不济,则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展开猛烈攻击,一套飞鱼剑法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吴尚林只能不断地左右躲闪,显得十分狼狈。 在场观战的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其中一人对冯骥说道:“冯先生,你这位弟子似乎有些不济!没想到这位年轻女子竟然能使出这般精妙绝伦的剑法,看来这飞鱼门确实不简单啊!” 冯骥老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冷哼一声回应道:“哼!尚林他拜入天宗门下不过半年时间而已,若他败了妖女,那老夫还真高看了飞鱼门一眼。” 然而,吴尚林毕竟出自天宗,实力不容小觑。他躲开几招致命的剑法后,誓要扭转劣势,施展出一套诡异莫测的剑法。剑势刁钻,让紫藤防不胜防。 紫藤无意久战,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得吴尚林一剑刺来。她险险避开,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宝剑宛如一条毒蛇般紧紧缠住了吴尚林的脚踝,然后用力一扯。 吴尚林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猛地摔倒在地。 紫藤见状,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她迅速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吴尚林的胸口处。 这一脚威力惊人,吴尚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直直地踹飞出数丈之远。 紫藤正准备挥剑刺向他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喝:“住手!” 原来是杜昔阳及时出面,制止了紫藤的行为。 吴尚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不甘心和愤怒。 “精彩!”冯骥忍不住拍手称赞,“真没想到飞鱼门还有如此高手,也难怪天宗的弟子们会受到尔等的欺辱。” 就在这时,冯骥身边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容貌极其丑陋,颧骨宽大,两腮帮子的赘肉下垂,宛如悬挂着一大片猪肝手握一根鸠杖的古怪老头。 只见那老头哈哈大笑道:“冯老弟,就让老夫去会会这几个妖人吧。” 冯骥连忙抱拳施礼道:“那就有劳血心老兄亲自出马了。” 周围的人纷纷退让开来,窃窃私语道: “血心老人要动手了,这些人肯定活不成了!” “我早就听说过血心老人的赫赫威名,今天终于能够亲眼看到他出手,真是不虚此行啊。” 血心老人听了这些话,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后凌空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他对着飞鱼门的众人冷笑道:“你们之中谁敢出来跟老夫过过招?” 温琰踏前一步,正欲出战,却冷不防被周玉安猛地一推,踉跄几步。 只见周玉安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道:“哦?原来是三骨洞的血心老人啊!久闻你的大名,据说血雾神功独步天下!今天就让我这个飞鱼门的大弟子来向前辈讨教几招!” “老夫不善斗剑,咱们俩比一比玄术!”血心老人原本面色平静,但听到周玉安这番话后,脸色骤然一变。 然而还没等血心老人动静,周玉安已然抢先动手。他迅速扬起手掌,掌心之中赫然出现了一粒豆大的乌黑光芒。只见那乌光如同闪电一般急速飞驰而来,径直朝着血心老人的面门袭去。 血心老人眼见乌光临身,急忙侧身躲闪。与此同时,他口中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杖头的银花刹那间竟然幻化成了数不清的血色蝙蝠,铺天盖地地朝周玉安扑去。 周玉安不敢怠慢,身形一闪,敏捷地避开了蝙蝠群的袭击。紧接着,他手中的七宝金钱剑光芒大盛,直直地刺向血心老人。 血心老人见状,口中咒语不停,那群蝙蝠变得愈发凶猛,张牙舞爪地冲向周玉安。而周玉安则灵活地穿梭于蝠群之间,手中的剑法也随之变化万千,让人眼花缭乱。 温琰站在场边,瞪大眼睛紧盯着战局变化,竟然看不出来血心老人的境界高低,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血心老人不简单!即便是大师兄在此人面前竟然也讨不到好处!” 第237章 青云。谷雨。 正当温琰思考之际,场上形势突变——只见那血心老人手法猛地一变,嘴唇轻动,念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 刹那之间,那群蝙蝠纷纷爆炸,浓稠的血雨纷纷落下,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之气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便将周玉安团团围住。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周玉安顿感压力骤增,那股血腥气息愈发浓重,仿佛化为实质一般,令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异常。 生死攸关之际,周玉安不敢有半点疏忽,双手迅速结印。紧接着,他一口精血喷在右手掌,然后顺势一掌狠狠地拍击在地面上。 这一刻,他脚下的泥土如雨滴颠倒之势,纷纷向天空飘散,转眼间形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帷幕。帷幕之上,隐约可见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图案闪耀不停,仿佛一幅神秘的画卷展现在众人眼前。 周玉安心念一动,口中急速念动法诀。 刹那间,狂风呼啸而起,吹得众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狂风所过之处,将周玉安四处的浓浓血腥气息尽数吹散。 血心老人见状,心中大惊,但他毕竟身经百战,很快便镇定下来,重新催动法力,只见一团血红色的火焰突兀地自空中浮现而出,并朝着周玉安席卷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火焰,周玉安毫无惧色。他早有准备,迅速将手中的金银袋抛向高空。袋口猛地掀起一阵旋风,眨眼间便将那团火焰吸进了袋子里。 血心老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他显然没有料到周玉安居然还藏有这般厉害的法宝,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厉害,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修为境界。 面对如此强敌,血心老人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知道再继续斗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趁着周玉安不备,血心老人迅速施展出一种诡异的遁法,身形一闪便要消失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周玉安一眼就识破了血溪老人的意图。他冷哼一声,脚尖一点,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一般腾空而起,朝着血心老人疾驰而去。 此时此刻,两人在半空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哪里走!”周玉安怒喝一声,七宝金钱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射血心老人后背。 血心老人察觉到背后袭来的致命威胁,急忙转身,拼尽全身力气试图抵挡住这一击。 然而,七宝金钱剑的威能岂是他所能抵挡得住的?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剑光势如破竹,轻松突破了血心老人的防线,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身躯。 血心老人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 周玉安顺势而下,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血心老人面前,淡淡一句话:“你败了。” 血心老人捂着胸口不断渗出血迹的伤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玉安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好!”然后,他轻轻一挥衣袖,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径直飞向远处的乌云。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惊,纷纷暗自揣测这飞鱼门究竟是什么来头。 有人惊道:“此子实力深不可测,我竟然无法窥视到他的境界层次,看来这一群人绝对不简单。” “可恶!胆敢滥杀吾辈正士!”冯骥面色铁青,吼道,“谁若是害怕了,尽管离去便是。今日我们天宗势必要将这群害人的歪门邪道彻底剿灭。”说罢,他一甩袖袍,正打算亲自下场与敌人决一死战。 然而,就在此时,冯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又平静的女声。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说话之人乃是一位相貌丑恶的中年道姑,她身旁还站着两个男女幼童,模样均十分灵动秀气,惹人喜爱。 只见那道姑平心静气地说道:“冯先生请稍安勿躁,贫道观这情形,也想下去会一会他们。” 冯骥闻听此言,连忙抱拳行礼,感激道:“那就有劳仙姑了!还望仙姑多加小心才是。” 道姑如同一只轻盈的飞鸟一般,飘然而至,稳稳地降落在飞鱼门人的面前。她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温琰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只见这位道姑面容丑陋怪异,还瞎了一只眼。她身材肥胖臃肿,狭长的眼睛透露出一股凶狠的杀气,一口泛黄的牙齿,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然而,这样一个奇丑无比的道姑,却偏偏穿着极其华丽的服饰。 温琰出口骂道:“这个丑陋的道姑怎么会长成这般奇怪模样?你来这里干嘛?这里不欢迎你,快快离开吧!” 道姑眉头一皱,高声喝道:“贫道出家于灵虚崖,潜心修行多年。近日听闻你们飞鱼门肆意残杀我辈之人,今日特来此地,定要讨个说法!” 温琰笑问:“你是何人?我向来不杀女人与无名之辈!” 道姑定睛一看,发现其是仙骨仙根,上等美质,不禁欲心大动:“臭小子,贫道法号元珏大师!你若识趣,拜贫道为师,你我师徒回山享受人间!” “哈哈哈……原来是元珏大师!”周玉安哈哈一笑:“青鱼师弟小心应付,这瞎眼道姑天性淫毒无比。又精邪教采补之术,工于狐媚,无论什人,一经交合,便将其搜精吸髓!没想到名震江湖的天宗竟玉这等歪门邪道同流合污。” 元珏大师目射凶光,将手一指,立有几枝箭一般的血光朝温琰射去。 温琰早有戒心,慌不迭飞身遁起,手中玄水剑破开血箭,其疾如电,朝上飞来。 元珏大师侧身躲过,随即挥动拂尘,数道寒光激射而出。温琰凌空翻身,避开攻击,同时挥剑回击。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胜负。 突然,温琰使出了一招飞鱼剑法——碧落,漫天剑影,剑法如疾风骤雨般袭向元珏大师,元珏大师躲闪不及,被剑刺中手臂,胸膛几处。 她惨叫一声,捂住伤口,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温琰趁势而上,不给元珏大师喘息之机,接连出招。 “好厉害的剑法!看来只能用玄术对付他了!”元珏大师眼见自己难以抵挡敌人的攻击,猛然向后一跃,口中高喊道:“青云,谷雨,你们两个还不赶紧下来助为师一臂之力!” 只见两个小孩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温琰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温琰看着眼前这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不禁微微一笑,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青云。” 小女孩:“谷雨。” 两个小孩的声音僵硬,听起来十分刺耳。 “哼,臭小子,少废话!尝尝贫道这招血童术的厉害吧!”只见元珏大师盘坐于地,将两个小巧玲珑的瓷娃娃贴满符箓,分别摆放在左右两边。 接着,她又在南北方向插上了两根一黑一红的令旗。 元珏大师随之披头散发,赤着双足,越显得相貌狰狞。右手持着一柄长剑,口中喃喃念咒,后来越念越急,忽然大喝一声。 刹那间,腥风骤起,飞沙走石。原本可爱善良的两个小孩转眼间变得面目狰狞,令人毛骨悚然。小男孩的双眼冒出滚滚黑雾,而小女孩则口中喷出猩红的血雾,迅速蔓延开来。 此刻,天地仿佛都被黑与红两种色调所笼罩。温琰心中一阵慌乱,他定睛一看,发现东方和西方两侧竟然耸立着两座巨大的雕像。 更让人惊恐的是,此时天空中飞舞着两只栲栳大小的头颅,乱摇乱晃,头颅下方还飘荡着一根贴着符箓的脊椎骨,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诡异至极。 第238章 大败 原来,空中飞舞着两颗头颅,正是那男童和女童的。 那颗女童的头颅率先发难,尖嘴阔腮,露出满嘴獠牙,呱呱怪叫起来,声音尖锐异常,刺耳至极。她朝着温琰喷出一道血雾。 温琰初见这种丑恶体态,不禁骇然失色。只觉一阵腥臭扑鼻而来,连忙闪避,但那血雾速度极快,还是溅到了他的衣上。还好,这是一件风玑宝衣,护身保命,并无大碍。 而他脚下四处开始腐化,冒烟变黑。 “不好!这血雾有剧毒!”温琰心中暗惊,他迅速施展轻功,试图远离血雾范围。 但那女童却紧追不舍,不断喷出血雾,让温琰身陷困境之中。 就在这时,温琰当机立断,顺势抛出手中的玄水剑。只见那剑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直直地飞向女童。 但那头颅似乎并不惧怕宝剑之威,反而更加疯狂地撞向玄水剑。 殊不知,这玄水剑并非普通之物,可是鬼魅的克星。只听得噗嗤一声,剑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女童,将其打得粉碎。 头颅爆裂,黑色的汁液四溅,血雾也随之消散了一些。 然而,危险并未解除,还有一颗男童的头颅仍在注视着他。温琰稳住心神,决定主动出击。 男童似乎害怕温琰手中的玄水剑,竟然化作之前的孩童模样,跪在温琰面前嚎啕大哭,请求饶命。 温琰心一狠,玄水剑直接刺穿男童,没想到这并非真人而是一个瓷娃娃。 随之男童惨叫一声,浑身冒着黑气,变作一个碎裂的瓷娃娃,碎片散落之处,竟然是一颗干瘪的心脏。 此时,做法的元珏大师口喷一口鲜血,惊愕道:“好厉害的一柄剑,此子实力非同小可!” 温琰看着元珏大师正要逃走,直接追了上去,怒不可遏地吼道:“哪里逃,你果然是个贻害无穷的妖妇啊!” 元珏大师完全没有预料到敌人来得如此迅猛,一道凌厉的剑光已经交尾而至。她匆忙把拂尘放出,待要迎敌,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拂尘竟然被一剑轻易斩断。 这等厉害的手段让她心生恐惧,不敢有片刻耽搁,愤怒地咆哮一声后,立刻纵身驾驭黑雾向后方逃窜。 温琰剑诀轻引,剑身玄光大盛,转瞬间幻化成无数柄飞剑,如密集的雨点般朝元珏大师疾驰而去。 元珏大师目睹此景,心中不禁一惊,急忙施展法术抵御,与之拼命。 哪知,一道剑光一闪而过,笔直地刺中元珏大师的胸口。 这正是那招“一剑昙花”的绝技。 元珏大师惨叫一声,鲜血如泉涌般喷出,随即重重摔倒在地,胸口破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温琰冷冰冰的看着一命呜呼的元珏大师,他本不想伤人性命,但此人修炼妖术,作恶多端,实乃咎由自取。 “可恶!飞鱼门的妖道接连残害吾辈之士,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必要将尔等斩尽杀绝!”冯骥怒发冲冠,双眼圆睁,满脸怒气地大喝一声。 只见他双手一挥,身后的天宗众多弟子如潮水般纷纷跃下云层,冲向飞鱼门的弟子,瞬间双方便展开了一场生死激战。 此时,李象元等人也纷纷出手,各展神通,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然而,唯有杜昔阳却单手负背,静静地挺立在道鱼殿外,仿佛置身事外。 一时间,剑光闪烁,道法横飞,场面异常激烈。 温琰第一个飞身而出,与十几位天宗门徒对峙。他的剑法凌厉多变,每一剑都带着凛冽的剑气,让敌人不敢轻易靠近。 “温师弟,杀人算我一份!”就在这时,紫藤挥舞着宝剑,赶来支援温琰。她与温琰默契十足,双剑合璧,相互呼应,疯狂杀向眼前围攻的敌人。 周玉安和麻道人师徒二人则对上了紫光道人。原本以为凭借两人的实力可以轻松拿下对方,没想到这紫光道人竟然如此厉害,仅凭手中的法宝“混元尺”就能够以一敌二,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贺岩被两位女子前后夹击,他口中大喝一声:“来者何人?竟敢对本大爷不敬!急速通名受死!” 一位体态丰满的年长女子听到贺岩的问话,回道:“哼!我们姐妹俩可是青凰夫人的女儿,凤凰谷的白婉和白言就是我们!” 贺岩一听来人竟然是白氏二女,心中顿时一惊,他深知这两个女子得到了谷主青凰夫人的真传,实力不容小觑。同时,他又感到兴奋,笑道:“好啊!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我就把你们两个抓回去当我的媳妇!”说罢,他手中的剑光猛然递出去,与两个女子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与此同时,余韵和顾小雨以及子牛三人缠住了大部分敌人,让他们无法脱身去援助其他人。 温琰刚刚杀掉眼前的敌人,看到李象元独自一人抵挡着四人,却依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他正准备赶过去支援师父,突然间,前方飞来一大片耀眼的红光。 光芒之中,赫然出现了三个道人。为首的是个红发黑袍的老道,另外两个道人,个个横眉竖目,满脸厉气,凶恶非常。 温琰冷冷一笑,手中玄水剑寒芒大盛,决意杀出一条血路。 …… 而这一边,冯骥身都是剑伤,对眼前的李象元刮目相看,其身法灵动,如水之流,剑招诡异,可谓极飘忽之致,道:“阁下好霸道的剑法!我这天遁剑法自认为造诣不凡,却不如你!” 这时,杜昔阳突然大喊一声:“统统住手!”这声怒吼犹如雄狮咆哮一般,响彻天地,震耳欲聋。他猛地一脚跺向地面,刹那间,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无形气波从他脚下猛然爆发出来,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那些原本正在激战中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波直接掀翻在地。他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似的。 冯骥倒在地上,满脸惊愕,道:“好厉害的气机啊!今日天宗门徒死伤惨重,老夫真是一个罪人!” 一旁的紫光真人迅速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沉声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看来飞鱼门里藏有高手。仅凭我们几人之力,恐怕难以抗衡。依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妙。此事关系重大,只怕需贵教主亲自出面不可。” 冯骥点了点头,道:“教主闭关多年,如今尚未出关。日后,再来找他们算账也不迟。”说罢,他与紫光真人对视一眼,同时施展出一种奇特的法门,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走!”随着两人的齐声呼喊,其余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施展各种手段试图逃离此地。有的人腾空而起,有的人借宝遁走,有的人踩踏飞剑,如同流星般疾驰而去。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不堪,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只求尽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李象元岂能让他们轻易逃脱?只见他冷笑一声,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迅速结出法印。刹那间,无数道凌厉的剑气从他身上激射而出,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朝着那些逃窜的人们笼罩而去。 “啊!” “不好!” “快躲开!” 那些逃跑的人们顿时发出阵阵惊呼声,他们拼命躲避着剑气的攻击,但无奈剑气速度极快,且数量众多,让他们防不胜防。 片刻之后,空中传来一连串惨叫,不少人被剑气击中,当场被剑气粉碎。 然而,李象元并未罢休,他继续催动法力,更多的剑气源源不断地射出,让那些逃跑者陷入了绝境之中...... 第239章 先生请留步! 自此之后,温琰的修行生活再度恢复到往日的平静,每天都勤奋刻苦地修炼,过得异常充实。最近几天,周玉安负责教导温琰和子牛以及麻道人三人在后山修习道法,他们学习剑法时格外专注和用心。 这一日夜晚,温琰跟随李象元修习完毕后回到屋里,手中捧着太极鱼,心中却是有些犹豫不决。他仔细端详着这件奇异的宝物,颠倒过来一看,竟然发现太极鱼底部有一个不明显的漩涡形状的瑕疵。 莫非太极鱼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温琰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曾用鲜血开启过雀幽塔一事,又联想到当日在极乐宗窥探未来时,那些鱼儿似乎也是通过吸收自己的血液才成为了媒介!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入太极鱼底部的旋涡。 然后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什么,然而等了许久,却未见任何异常发生。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吗? 温琰不禁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抬起头四处张望,忽然间瞥见一缕皎洁的月光正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在地上。 “月光?”温琰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关键,他连忙快步走到桌子前,将那太极鱼颠倒过来,放置在清冷的月光下。 在清冷的月色映照下,旋涡竟然变得栩栩如生,仿佛动了起来。 温琰深吸一口气,将数滴鲜血滴落其内。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鲜红的血珠落入漩涡后,竟然引发起一场波涛汹涌的大海幻境。 温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神奇的景象,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好奇。然而,他的神志逐渐变得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哇啊!”随之一声凄厉的惨叫,温琰整个人瞬间被太极鱼吞噬其中。刹那间,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桌上的太极鱼。 此刻太极鱼内清晰地绘画着一个孤独的身影,那背影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嗯?这里到底是哪里?大海吗?”温琰清楚地记得片刻之前自己还待在屋子里,可谁能料到眨眼之间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么个光怪陆离的陌生天地! 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无垠的大海,而他自己则孤零零地乘坐着一叶小舟,随波逐流于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 “好冷啊!”温琰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只觉得一股股刺骨的寒气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战。 真是咄咄怪事,以自己这种超乎常人的体质居然也会感到如此寒冷难耐!明明头顶上方艳阳高照,但这片广袤无垠的海域却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凛冽的海风更是裹挟着浓烈的凉意扑面而来。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去触摸一下海水,立刻被冻得龇牙咧嘴——海水简直比冰还要寒冷彻骨!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正当温琰满心狐疑之际,突然间他双眼的瞳孔猛地收缩,左眼变得漆黑如墨,右眼却呈现出一种似雪非雪的诡异色泽。 与此同时,他的腹部丹田处似有人撞击铜钟一般,一股断断续续的浑厚大力由内而外扩张。 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温琰不知为何,冲动之下,纵身跃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冰冷刺骨的海水益发寒冷,温琰身体已经被冻僵,肌肤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冰霜,连呼吸的声音都在颤抖不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四肢开始变得麻木无感,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 温琰的身体瘫软下来,朝着那无底的深海缓缓下沉。 然而,世间奇事层出不穷,就在这时,在他的身体周围,竟然游弋着一群奇特的鱼。这些鱼黑白相间,它们紧紧围绕着温琰,相互簇拥,如一叶扁舟,承载着他缓缓向上漂浮。 原本昏暗无光的海水里,突然间传出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恬淡虚无,真气从之,气者水也,水者气也,夫水气之母,有水斯有气,气因水而生,水因气而化,水气升上得合乎天,而云是也!水气降下得合乎地,而雨是也。” 这声音犹如惊雷炸响在温琰耳边响起,他猛地惊醒过来,感觉到大海深处似乎有无数股强大的灵气在蠢蠢欲动。 随着那声音越发急切,越发嘈杂,好似成千上万种声响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好是诡异。 “气者水也,水者气也?”温琰似乎有所感应,摒弃心中所有杂念,意念归一,调息运气,冰冷的海水一口接着一口吞入腹中。 如此调息不知多少次,突然间,他感觉到丹田处似乎有一丝异样的动静。于是,他集中意念,深入丹田内部查看究竟。 在那里,温琰惊讶地发现两颗阴阳金丹悬浮在一缕海水上方,海水逐渐转化成灵气,并被金丹彻底吸收。看到这一幕,他心中狂喜不已,立刻意识到这神奇的修炼法门一定与太极鱼有关!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海水被转化为灵气并被阴阳金丹所吸纳。 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碎裂声,两颗金丹表面各自浮现出不同形状的裂痕。 温琰激动万分,暗自思忖:“如今莫非是要破碎虚空,有显化元婴之势?” 想到这里,他喜出望外,但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然而,当阴阳金丹出现四五道裂痕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变化。显然,要想突破当前境界,显化元婴之态,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努力。 此时,温琰感到自己的气血逐渐衰弱,身体也难以承受水底下的严寒侵袭。长时间的修炼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堪,精神状态一时之间难以集中起来。 如此强行修炼下去,恐怕最终只会陷入走火入魔的绝境之中! 温琰连忙收敛心神,意欲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离奇的地方。 然而,当他再度睁开眼眸,却惊愕地发现自己仍然端坐在那一叶扁舟里,眼前早已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熊熊火海。 “啊!放我出去!我到底该怎样才能摆脱幻境!好热啊!”温琰站起身来对着四方的火海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 温琰的住所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温师弟,太阳都快要晒到屁股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赶紧起床,陪大师姐出去走走。” 原来是紫藤站在屋外敲着门。 “砰砰砰......” “你这家伙要是再不开门,我可就要直接闯进去了!” “吱......” 屋门被推开,紫藤惊讶地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并未看到温琰的踪迹。她不禁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难不成又跑到哪里贪玩去了?” 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始终没找到温琰,却无意中瞥见桌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玉盘。好奇心作祟下,紫藤拿起盘子仔细端详起来,只见盘中绘制着一个人的背影。 那人影孤零零的坐在一叶扁舟之上,水中两条阴阳鱼在小舟后方追逐嬉戏。 “这物件非金非银,也不是什么良玉雕琢而成,看上去平平无奇!”紫藤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玉盘,不禁笑着说:“干脆拿走算了!如果他想要讨回去,那就用一坛美酒来换。”说完,立刻将那个阴阳鱼塞进怀里,甩门而去。 紫藤独自一人下山后,来到了裳县。 当她路过醉仙楼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酒瘾,于是登上酒楼,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美酒。 紫藤才喝了三杯酒,就看到一位身穿锦缎华服,面容生疮的公子哥缓缓走上楼来,那狡猾的目光不停地四处张望。 许多客人见状纷纷避开他,逃下楼离去。 这位公子突然眼前一亮,恭恭敬敬地坐在一个老道士面前,微笑着问道:“先生贵姓?” 老道士微微一笑,回道:“贫道一平,也可叫我青蚨子。问卦相面十文钱,看宅解风水一百文!” 公子笑着说:“一平先生,我不算卦,也不求解风水!请问先生是否懂得驭剑之术?除妖斩魔,亦或者修仙问道,追求长生不老之法?” 这不正是温琰所熟悉的常青公子和杜三辩两人! 真想不到,一个富家子弟竟然碰上了江湖骗子,杜三辩可不是撞倒了摇钱树! 原来,常青自从上次目睹了玉冥子那种神乎其技的仙家法术之后,就变得神魂不宁,整天幻想着自己能够降妖除魔,纵横天地间,无所不能!他有事儿没事儿就跑到醉仙楼来碰运气,还不惜重金请来许多所谓的江湖异人,但这些人大多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杜三辩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身边的旗幡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常青见他态度平淡,好似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禁失声惊叫道:“好一副仙人风范!先生请留步!” 杜三辩回过头来,捋须笑道:“公子有何事相问?” 常青满脸堆笑道:“先生深藏不露,然而以我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你气度非凡,仙姿飘逸,定是那奇山仙府的能人异士!不知先生能否赏光到寒舍小坐片刻呢?” “哈哈哈…”杜三辩仰头大笑,说道:“公子莫要取笑贫道了,平淡只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江湖人士罢了。嗯?不过,平淡观公子面容华贵,但却有一股不祥之气萦绕不散,难道是冲撞了什么邪恶煞气不成?” 常青脸色大变,连忙点头称是,惊叹道:“哎呀!先生果然厉害非凡!竟然一眼就看出我身遭劫难!实不相瞒,之前我曾偶遇一位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他竟折断了我的五根手指作为惩罚,并暗中对我施展了一种诡异的妖术!若非我当时磕头求饶,恐怕熬不到次日便一命呜呼了!” 杜三辩微微颔首,上下打量着常青,接着说道:“如此说来,那就说得通了。尽管他已经解除了你身上的妖术,但你体内残留的煞气并未完全消散。” 常青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满脸惊恐地喃喃自语:“原来如此!难怪我这段时间每晚都会被噩梦缠身,终日恍恍惚惚,总感觉有无数看不见的肮脏之物如影随形!” 他越想越害怕,浑身颤抖不止,急忙躬身施礼,毕恭毕敬地问道:“敢问先生是否知晓破解之法?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救我一命!” 第240章 神仙姐姐 杜三辩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神秘兮兮地道:“公子,此宝可非凡品!其物蕴含着天地间至刚至阳之气,专门克制那些妖邪鬼魅!只要把它压在床头,不出十天,煞气必解!不过呢,这面铜镜可是用千年寒冰精心打磨而成,得来不易!” 常青听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称赞道:“好东西!钱财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只想请先生到我府上去详谈一番!此地人多嘴杂,有些事情不便当众说起。”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紫藤突然冷哼一声。她这个人向来喜欢多管闲事,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老道士其实是个久经江湖的骗子。轻笑一声,插话道:“一平先生既然懂得解祸之术,不如也帮小女子看看近来运势如何?” 杜三辩看着容貌姣好的女子,心中不禁暗自欢喜,问道:“姑娘认得贫道?” 紫藤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逗逗他而已,但看到他那副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恶趣味来,决定要好好戏弄一下这个老道士一番。于是她故意装出十分钦佩的样子说道:“曾经听我家师提起过,有一位不问世事的高人,名叫‘一平道人’。据说此人道法高深莫测,有着惊天动地的神通,最喜欢打抱不平!可不是先生你吗?” “不过是些江湖人士胡乱吹嘘出来的名声罢了!实在当不得如此夸奖啊!”杜三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随口问道:“不知道令师尊姓大名?” 紫藤微微一笑,回道:“家师的名号不便透露!哦,对了,先生是否了解齐云山呢?” “齐云山?”杜三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是位于橡州境内的那座齐云山不成?” 紫藤点了点头,正色道:“没错,就是那里!先生真是博学多才呀!其实小女子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先生能够应允!” 杜三辩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紫藤一本正经道:“不瞒先生,齐云山下有一个名为齐云的县城,距离县城三里之外设有一处义庄。就在不久之前,那里竟意外挖出了一口古棺!乡民愚昧,他们好奇心作祟,贸然打开了那口古棺,结果放出一只老尸。这只老尸凶猛异常,已经造成许多无辜之人命丧黄泉。” “得知此事后,我有意赶往义庄消灭这只凶残之物!只怕仅凭我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制服它!没想到今日有幸在此遇见先生,希望先生能出手相助,拯救黎民百姓。若能降服邪祟,小女子愿意拿出十两黄金作为对先生的谢礼!” 杜三辩眼睛一眯,捋须笑道:“拯救苍生本就是贫道分内之事!贫道非常乐意陪同姑娘一同前去!” 其实,之前紫藤说的那些话并无虚假成分,昨晚她偶然听到师父和李师叔攀谈,起说起了这件妖魔之事。自己担任戏道首席已有一段时日,但却未能做出任何一桩大事,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因此,她下定决心降服这只老尸,想要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在此之前,她思考再三后,觉得若能带上温琰作为见证者或许更好些,只可惜这小子恰巧不在,于是独自一人下了山。 一旁的常青原本邀请杜三辩前往府上,就是想亲眼目睹一下他的能耐,如今听闻这位女子对老道士赞赏有加,心中便越发坚信不疑。 于是,他笑着说道:“恳请先生带我一同前去吧!” 杜三辩回道:“这位公子,那尸怪凶厉异常,喜食活人精血!凭你一个肉眼凡胎之辈,去不得!” 常青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老道贪财的本性,纠缠不休地说:“先生,只要你肯带我一起去开开眼界,我愿意献上二十两黄金作为酬劳!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杜三辩脸色一沉,严厉地拒绝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向来衣食无忧,整日无所事事,就喜欢打听一些奇闻怪事!” “那凶物岂非豺狼虎豹,你若是丢了性命如何是好?今日贫道绝不会任由你如此任性胡来!你快走吧!至于你要去往何处,贫道也无权干涉。” 常青虽然平时有些放荡不羁,但头脑却十分机灵,此时已然听明白老道士话语中的言外之意,于是便不再多言,默默地紧跟在他身后。 杜三辩刚要走下楼,突然止步,解释道:“呀!贫道匆忙出门,竟把行李遗忘在客栈里了,行李装着一件除妖法器。不如姑娘稍等片刻,待贫道取回行李后,再与你一同前往!” 紫藤冷笑一声,道:“先生,如此的话,我们还是在城西十里之外碰面吧!”话音刚落,她移步走到窗边,只听得“铮”的一声响,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骤然出鞘,而她整个人与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剑光冲破窗飞走…… 常青见状,失声惊叫起来:“原来真正的高人竟然在此!神仙姐姐,请等等我…”说罢,他急匆匆地跑到窗前,目睹着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耀眼光芒,朝着城西方向飞速远去。 杜三辩脸上不悦,不禁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区区御剑之术,有何了不起!” 话罢,他缓缓走在窗前,用力推开另一扇窗户,然后撑起手中旗幡,直接翻出窗外。 “哎呦!哪里来的老道士!要死别在这里往下跳!我的腿啊!”伴随着一声惊叫,杜三辩落地后,压倒了一位路过的行人。 原来,杜三辩有意展露一下自己那身轻灵的功夫,只可惜他记错了楼层!这里可是足足有三层楼高! 常青站在窗边,看着压在一名路人身上的杜三辩,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老杂毛!原来是个大骗子!” 于是他便急匆匆地跑下楼去,想要追赶那位刚刚御剑飞走的神仙姐姐。 然而,常青刚刚踏出醉仙楼的大门,就被杜三辩给拉住了。 杜三辩一脸无奈地说道:“公子,莫急着走呀!你看看这个人,他硬说是贫道砸伤了他,不肯放我离去,这可如何是好呢?” 常青看着一个年迈的老人正趴在地上,紧紧抓住杜三的双腿,不让他挪动半步。他觉得眼前这个老道士肯定是个江湖骗子,于是怒喝道:“你既然伤了人,自然就得赔钱了事!” 老人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称是:“公子所言极是!这老道耍流氓不说,还把老儿的腿脚给压伤了,却连个解释都没有就要溜之大吉!恳请公子能替老汉主持公道!” 常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死死揪住杜三辩的衣襟,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老杂毛,竟然敢欺骗本少爷!为了骗区区几个小钱,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今日小爷不难为你了,快快让开,我要去找神仙姐姐!” 杜三辩冷哼一声,道:“贫道身怀绝技,又何必欺骗于你!十里之地,等你赶到的时候,恐怕她早早离开了!公子要是相信贫道的话,不妨先把这个老家伙打发走!然后贫道可以带你去找那个女子!” 常青半信半疑,转头看向地上的老汉,大声喝道:“老头!可曾听说过常公子的大名?” “常家公子?”老汉闻言如同蚱蜢一般猛地跳了起来,转眼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杜三辩把常青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马形剪纸,轻轻吹了一口气后,随手一抛,那张剪纸立刻化作一团白雾腾空而起,待白雾散去之后,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出现在眼前,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 “仙...仙术吗?”常青满脸惊愕之色,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仙人在上,请恕小人有眼无珠!还望仙人千万不要怪罪呀!” 第241章 牵马小徒 杜三辩轻捻胡须,面带微笑地说道:“此马看似羸弱不堪,但其脚力非凡,犹如脚踏仙风一般。日行万里路,实属稀松平常之事罢了!”说罢,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马背之上。 常青见状,激动得连连叩头,口中高呼:“恳请仙人收我为徒!求求你老人家收下我吧!” 杜三辩轻笑一声:“贫道向来不收弟子,快快起来吧!”话罢,他轻轻拍了下马屁股,驱赶着那匹老马慢悠悠地从常青面前驶过。 常青目光迷离,恍惚间觉得这位老道士宛如仙人般驾驭着神兽自九天云霄降临人世。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眼神坚定而决绝。 突然,他猛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马的后腿,大喊道:“师父千万别走...哎哟...” 然而,那匹老马虽然身躯瘦弱,却也力道十足。它向后猛地一踢腿,直接将常青甩出两三丈远。 杜三辩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从未见过这般傻子。不过,当他看到常青那副执着的模样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后,转过头来,笑着对常青说道:“小子,贫道看你倒是颇为诚恳,难道你当真愿意拜贫道为师不成?” 此时的常青被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但听到杜三辩这般询问,他立刻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表示自己诚心诚意想要拜师学艺。 “弟子诚心实意拜仙人为师!愿习得长生之术,一生常伴师父身旁!服侍你老人家左右!” 杜三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也好!这满天神佛之中,本门所拜乃是财神爷!若是你有意拜师学艺,需得出钱千两黄金,以此敬献祖师爷所用,不知你可愿意?” 常青心中暗自盘算,千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对于他们家族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要让他一下子从府内拿出这么多金子,也是有些困难。 于是他如实回答道:“师父,我...我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黄金!” 杜三辩故作沉思状,然后问道:“你现在有多少?” 常青低头思索片刻后,答道:“府内存银大概有三四百两!”他心里清楚,这些金子已经是目前能够调动的极限了。 杜三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贫道便先收你为记名弟子。等你日后将钱款缴纳齐全,再转为嫡传弟子,你觉得这样可否?” 常青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跪地叩头道谢:“谢师父!待得师父消灭老尸之后,徒儿定当尽心尽力侍奉师父!” 杜三辩听到这话,心想这小子还是对自己有所疑虑,恐怕不能亲眼看到本道的实力,怕是难以安心。于是他微微颔首,吩咐道:“还不给师父扛旗。” 他随手将手中的旗幡一扔,竟然不偏不倚地正好插在了常青的面前。 常青眼疾手快,迅速将旗幡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紧紧地跟在马屁股后面,边走边说:“师父,我听说进入修仙正宗之后,都要由恩师赐予法名呢!不知道师父会给我取个什么样的法名?” 杜三辩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就叫金财子吧!” “金财子?”常青顿时一脸郁闷,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师父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善财童子了不成?于是苦笑着自我安慰道:“嗯,这个名字也不错嘛!毕竟咱们祖师爷可是财神爷呢,我这金财子说不定还能招财进宝呢!对了师父,咱们的宗派叫什么名字呀?” 杜三辩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无为观!以后得改个名字了!就叫万财门吧!” “万财门!”常青只觉得有一股浓浓的金钱俗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强颜欢笑地说:“师父,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和那位神仙姐姐会合吧!要是迟到了,她会认为我们金财门不讲信用!那样的话,将来本门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呢?” 这时,只听见杜三辩说道:“那老尸非同小可,一口毒瘴能够使得百米之内寸草不生,你若是跟着去只怕很危险。这样,为师有一手护身法阵唤作‘金钱缠身’!可保你不受尸毒侵害!只可惜…” 常青疑道:“师父有何话直说!” 杜三辩道:“这一门法术需点五行金!金银铜铁石,可惜你未有根基,需纯金之物。不如这样,你先去府上取来百两黄金,为师以纯金护你周全!” 听到这话,常青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师父对于金银钱财似乎有着特别的执着,变着花样坑骗自己。但刚才师父所施展出的那手仙术绝非江湖骗子所能做到的。 想到此处,他对这位师父的信任又多了几分。毕竟,这些修道者脾性怪异,有的人沉溺于美酒佳酿;有的人则痴迷于武学之道;还有些人喜收集奇兵异宝,总之各种怪异的喜好不可胜举。 而眼前的师父显然就是对钱财情有独钟罢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常青不禁释然一笑,说道:“师父,你就在此地稍等片刻,弟子这就回府上去取金子。” 杜三辩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心想这个徒弟真是一点就透,于是开口说道:“徒儿如此聪慧过人,一点即通,你这样来回奔波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快快上马吧!” 常青闻言,立刻纵身跃上马背,并紧紧抱住杜三辩。因为他深知师父即将展现神奇的本领,只怕转眼间就能到达千里之外! 杜三辩从常青手中接过旗幡后,对着天空用力挥舞起来,口中大喊一声:“徒儿快闭上眼睛!” 常青心中既兴奋又充满期待,急忙紧闭双眼。 然而此时此刻,杜三辩却流露出一丝狡黠之色。只见他高举旗幡,毫不留情地朝着常青的额头重重敲了下去。 常青毫无防备,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紧接着便昏倒在杜三辩的后背上。 “哎呀!竟然忘了问问这小子家在何处!真是失策!”杜三辩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头巷尾之间。 只见,老马驮着昏迷不醒的常青,杜三辩则向路人们打听这位公子哥的府邸所在之处,在裳县的街道上徘徊寻找。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门前。 这座府邸的朱红色大门格外引人注目,彰显着无尽的奢华,高大的红砖绿瓦环绕,家大业大,绝对是个有钱的主儿。 “徒儿,可以睁开眼睛!”杜三辩轻声呼唤道,顺手轻轻一点常青的神庭穴。 常青紧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眼神有些迷离恍惚地说道:“师父,我头好疼啊!” 当他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家门口时,不禁又惊又喜地道:“这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到家门口了!师父真是神通广大啊!” 杜三辩捋须笑道:“你毕竟只是凡人之躯,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法力冲击,所以才会感到头痛目眩。不过并无大碍!” 常青听后对杜三辩越发钦佩有加,连忙翻身下马,给杜三辩让路,他则牵着老马朝着府邸走进去。 府中的家丁和丫鬟们见到这一幕都惊讶不已,要知道平日里,自家的常公子可是横行霸道,嚣张跋扈之辈,经常欺负良善百姓。如今却甘愿给一个老道士牵马,实在是太奇怪了。 众人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也不敢多嘴询问。 第242章 身未动,心已远 常青进入府邸后,立刻吩咐老管家把府里现有的所有黄金全部拿出来。 不一会儿,满满一盘金灿灿的金锭便摆在了桌子上,足有三百多两。 杜三辩盯着眼前满盘耀眼夺目的金子,脸上的表情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之情。突然间,他伸手一挥,竟从空中变出一只精美的瓷碗来。 那只瓷碗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无特别之处,但令人惊奇的是,里面装满了清澈透明的水。 紧接着,杜三辩将一枚枚沉甸甸的金锭依次放入碗中。奇怪的是,那小小的瓷碗仿佛拥有无尽的容量一般,居然能够容纳下足足百两黄金! 而更为怪异的是,那些原本坚硬无比的金锭一旦浸入水中,立即融化成了金黄色的液体,与水完美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碗金光闪闪的“黄金之水”。 杜三辩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轻轻蘸取一些金色的液体后,便在常青的额头上快速写下了几个字!那字迹春蚓秋蛇,潦草异常,恐怕只有落笔之人自己才知道写的究竟是何意。 “徒儿,为师这一笔封金术,可保你周全。” “多谢师父!”常青将杜三辩施展出来的种种神奇手段尽收眼底,心中对其钦佩不已,觉得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杜三辩宛如一座高山般巍峨耸立,那般高大。 于是乎,常青下定决心要变卖家财,跟随杜三辩一同进山修道,从此不再过问尘世间的任何事情。 杜三辩只是微微一笑,告知常青修行之路充满艰苦,切勿操之过急下了决定。 随后师徒二人走出府邸,骑上老马缓缓出城而去。 一路上,常青发现老马行速缓慢,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种日行千里的神奇本领,不禁疑惑地问道:“师父,这马儿为何走得如此之慢啊?难道它失去了往日里那千里奔袭的神通不成?” 杜三辩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回道:“在你眼中看来,这老马确实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行,但在为师心里,它每踏出一步都相当于跨越千里之遥!其中缘由,你可明白?” 常青闻言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后突然恍然大悟道:“师父,弟子明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看!”杜三辩饶有兴致地看着常青说道。 “师父所说的应该是一种境界吧。就像我现在看到的老马的确是在一步步地走着,这便是凡夫俗子的境界。然而在师父的心目中,这匹马却能一步迈出千里之远,谓之超凡入圣的境界!”常青一脸兴奋地解释道。 杜三辩微微颔首,面露欣慰之色,赞道:“徒儿当真是天资聪颖,一点便通!正如为师所言!你且细听,究竟是风在动呢?还是树在动呢?” 此时,常青正听闻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树叶沙沙作响。他若有所思地答道:“风起则树动,风止则树静!应是风在动吧。” 杜三辩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非也非也,乃是你的心在动!你看,那位女子便在眼前。” “眼前?”常青四处张望,哪里有人在,好奇问道:“神仙姐姐在哪里?师父,弟子看不到神仙姐姐!” “身未动,心已远。为师的眼中,已然看见了那位女子的倩影。”杜三辩闭眼一笑,沉浸在自己的言语之中。 “好一个身未动,心已远...”常青不禁热泪盈眶,这般深邃玄妙的见地,恐怕唯有上善若水的境界方能领悟得出如此高深之道!自己不知前世积累了何等深厚的功德,方得以今生有幸拜入师父门下! 许久,杜三辩远远瞧见那名女子斜倚在一棵歪脖树上,悠然自得地饮酒作乐。他嘴角含笑,轻声说道:“姑娘,久等了!”言罢,他身躯凌空飞起,稳稳当当落地,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自如。 紫藤放下手中酒壶,站起身来,娇嗔笑骂道:“你这老杂毛...老先生,我可是足足等了你一个时辰有余!怎生如此磨蹭缓慢!” 常青纵身跃下马来,满脸不屑地反驳道:“我家师父早就到了!只是像你这种肉眼凡胎不曾看见罢了!” 紫藤心中暗自思忖:“这个老家伙果然有点骗人的本事,居然能让人拜他为师。不过这个纨绔子弟明显没有修仙的灵根。这老骗子如果真是个高人,怎么会收下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呢?这不分明就是骗取别人钱财吗?” 于是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师父什么时候到的?” 常青轻蔑地笑了一声,反过来质问:“姑娘,我来问问你,到底是风在动呢?还是树在动啊?” 紫藤微微一笑,回道:“你又不是聋子瞎子,自然知道是耳朵在听风,眼睛在看树咯!” 常青顿时有些尴尬,心想这位姐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如果不是看她长得清新秀丽,恐怕自己早就跟她对骂起来了,只好悻悻地道:“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紫藤也不想再理睬他,对杜三辩说道:“先生,你骑的这匹老马速度实在太慢了!可有什么法宝带着我们御空飞行?这样,我们赶在天黑前到达。” 杜三辩故意整理着自己的道袍,笑道:“贫道出来的慌促,不曾把法宝带在身上。要不姑娘带贫道师徒一程如何?” 常青压低声音说道:“师父,这匹宝马可是能够一步千里呢!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帮忙呀?这岂不是让她看低了师父的本事吗?” 杜三辩却故意提高声调大声说:“为师做事向来不喜欢招摇过市!谨慎才能捉到千秋之蝉,小心方能驶得万年之船!为师的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听到杜三辩的教导,常青连忙点头称是,表示一定会谨记教诲。 这时,紫藤微微一笑,道:“常言说,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呢!哈哈哈...” 常青觉得她这话里带着几分讽刺意味,但因为对这位神仙姐姐颇有好感,而且知道她法力高强,所以也不敢轻易发作。要是换作一般柔弱女子,按照他平时的脾气,恐怕早就将其拖进小黑屋里出气了。 于是,他只能陪着干笑几声:“嘿嘿嘿…姐姐就别拿我开玩笑啦!咱们还是赶紧赶往义庄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个会吃人的老尸到底长什么样!” 紫藤不再啰嗦,从手腕飞出一道玄光,光芒之中显现出一件月牙形状的玉镯。小小的玉镯骤然涨大,青光绚丽,夺人眼目。 正是紫藤平日里戴在手腕的法宝,青汀玉镯。 紧接着,她轻盈地踮起脚尖,轻轻飘落于法宝之上,并向两人勾勾手指,示意他们一同上来。 常青不禁啧啧称赞起来:“哎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然而,没等常青把话说完,身旁的杜三辩就一把提起他的衣襟,然后借势飞身而上。 杜三辩双手背负于身后,笔直地站立着,目光凝视着前方。 紫藤见状,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这可比你骑驴好多了吧!坐稳咯!”说完,她驾驭着法宝猛然腾空而起,向着齐云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常青满脸惊讶地看着身下飞速掠过的景色,完全沉浸其中,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而紫藤则一直专注地望向前方,头也不回地问道:“先生,我看你体内并无丝毫仙家玄气,倒是杂气极盛!难道正如你所言,低调行事,有意掩盖自己的修为境界吗?只是不知为何,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莫非...”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杜三辩便笑着打断话:“姑娘是否认为贫道乃是一个欺世盗名之人呢?” 紫藤微微一笑,回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杜三辩接着说道:“既然姑娘觉得贫道欺骗了你,那又为何还要邀请贫道前往义庄捉拿老尸呢?” 第243章 乔家义庄 紫藤淡淡地说道:“无聊呗!我这个人,最喜欢热热闹闹的了。” “无聊?哈哈哈…”杜三辩闻言,立刻放声大笑起来,道:“姑娘真是好有意思啊!难道你竟是拿贫道我来消遣不成?” 常青这时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问道:“师父,你为何发笑呢?” 杜三辩冷冷一笑,回道:“这位姑娘竟然认为为师是个招摇撞骗的无能之辈。” 常青听后顿时有些生气,愤愤不平地对紫藤说道:“姐姐怎能如此贬低我家师父!家师他老人家本领高强,那可是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人物!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既然姑娘有意请求我师父相助,又何必说出这般伤人的话语呢!” 紫藤自然知道这小子过于夸大其词,心里明白这坑蒙拐骗的老道即便真有点本事,恐怕也不过就是个不吝赐教的道人罢了。 于是她冷笑一声,挑衅地回应道:“有这么厉害吗?那我倒要好好瞧瞧你师父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降伏那老尸!哼,只怕到时候他吓得屁滚尿流,自己一个人逃跑了,却把你丢下来给老尸当食物!那老尸会先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撕咬下来,然后再慢慢吞噬掉你的魂魄。到那时,你连做个孤魂野鬼的机会都没有!” 常青被吓得面如土色,心中惶恐不安。他紧张地吞咽口水,偷瞄了身旁的杜三辩一眼,只见师父神态自若,双眼紧闭。 看到师父如此淡定从容,常青心中稍感宽慰,师父这般镇静自若,想必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想到此处,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 而另一边的紫藤则看到杜三辩气定神闲,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她不禁心生疑惑:“难道此人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是故作镇定呢?” “看来老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时候如是死在老尸手中,可莫要怪自己坑害了他。” 于是紫藤轻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青汀玉镯”划破长空,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仿佛一颗璀璨夺目的流星划过天际…… 不久,三人来到义庄之外。 这里慌乱阴森,杂草丛生,每一根枯萎的树枝上都系着一根鲜艳的红丝带,上面悬挂着一枚古旧的铜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种布置显然是一种驱邪的阵法,旨在镇压邪祟。 紫藤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此地已经有能人施展法术,将那老尸困于义庄之中。 然而,此时义庄内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异样,紫藤不禁好奇那位高人为何会突然离去。究竟发生了何事?其中缘由实在令人费解。 “姑娘,你怕了吗?”杜三辩眼神冰冷地说道。 “怕?”紫藤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回应道:“我当然怕了!难道先生你不怕吗?” 杜三辩轻笑一声,说道:“姑娘可是花费了十两真金白银才请得贫道前来出手相助,如果贫道害怕,又怎会轻易答应你呢!” 紫藤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老道竟然如此狂妄自大,要么就是根本分不清事情的严重性,要么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蠢货,仅仅为了区区十两金子便在此处大肆炫耀。 她倒要瞧瞧这位所谓的高人究竟有何能耐拿走自己的这十两金子。 于是,紫藤当即便从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黄金,足有十两之重,拿在手中轻轻掂了掂,然后笑着挑衅道:“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是否真有这个本事!”说罢,她猛地扬起手臂一挥,将手中的金锭如同一道金色利箭般甩出去。 只见那金锭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速度极快,不偏不倚地径直嵌入了义庄大门上方的牌匾之中。 常青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四处张望,却始终无法找到金锭的踪迹,不禁好奇地问道:“神仙姐姐,你把那金锭扔到哪去了呀?” 紫藤伸手指向“乔家义庄”四个字的牌匾,道:“那锭金子就在这块牌匾上,就看你师父有没有胆量把金子取走!” 杜三辩笑了笑,说道:“徒儿,竟然有人敢小瞧我们金财门!你赶紧去把那金锭给为师取过来吧?” 常青听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满脸都是担忧和疑虑,他干笑几声,回道:“师父,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那块牌匾离地面有一丈多高,我如何够得着呢!” 杜三辩慢慢地说:“你可以找些石头把牌匾砸下来,这样就能拿到金锭了!而且现在这老尸才刚出棺材不到十天,青天白日的,也不敢太放肆。” “再说,为师之前用纯金帮你开光加持过,已经足够震慑住那邪祟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就过来,拿着为师的昊天宝镜,保证你能平平安安,不受任何邪恶之物能够侵犯你!”说完,他便从怀里拿出一面布满锈迹的铜镜递给了常青。 常青无奈地接过铜镜,垂头丧气地苦笑着:“师父,那位神仙姐姐明明就是想让你展现一下神威!而我...我...” “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为师这是在考验你的心性!像你这么胆小怕事,将来还怎么跟随着贫道修行呢?实在是太可惜了。”杜三辩叹息着说道。 “师父,你听我说…” “好了!”杜三辩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神情,道:“咱们师徒一起过去!”说罢,他用力挥动手中的旗幡,然后迈着大步朝义庄走去。 常青则紧绷着脸,小声对紫藤说:“神仙姐姐,我看你身怀绝技,如果待会儿棺材里真爬出一个邪祟,恳请姐姐保护我的安全!我会对您感恩戴德一辈子!” 紫藤冷笑一声,回道:“小家伙,这只老尸可不简单!如若见势不妙,我自然会选择退让,不会过多纠缠!至于你的安危嘛,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要是怕死,我劝你趁现在赶紧溜走,或许还来得及保命呢!” 常青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倘若那老尸果真像紫藤所说的那样凶残恐怖,而眼前这两个人又敌不过邪祟,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扔下自己撒腿就跑,那自己岂不成了老尸的口中食? 然而,内心强烈的好奇却不断驱使着他,想亲眼目睹师父施展神威降伏邪祟。如果这时候离开,师父真有惊天动地的神通能够制伏老尸,那时自己岂不被小瞧了? 正当常青犹豫不决之际,突然感觉身后吹来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耳边仿佛回荡起阵阵呜咽之声。 他看到眼前这片荒凉破败,阴森恐怖的义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关于鬼怪的传说和故事,实在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连忙紧追几步喊道:“师父等等我!” 乔家义庄是一个大约有十亩地大小的大杂院,四周的围墙已经残破不堪,墙皮剥落得厉害,上面爬满了茂密的长藤。仅存的半扇大门也显得摇摇欲坠。 院子里面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高矮不齐的破旧草房,屋顶的碎瓦片掉落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杜三辩笔直地站在大门上方的牌匾下面,右手轻轻揉搓了几下后,突然猛地一跃而起,然后在嵌入牌匾狠狠地拍击了一掌。 随着他掌力的冲击下,那块金锭应声掉落。 就在金锭落地的瞬间,杜三辩迅速伸手将其接住,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牌匾则留下一个深深的手掌印,蒸腾着丝丝黑气。 常青看着牌匾上留下的手掌印,激动得热泪盈眶,赞道:“师父果然是非同凡响!真是太厉害了!” 杜三辩微微一笑,捋了捋垂落的发丝,道:“你们两个就在外面等着!贫道先进去查看一下情况。”说罢,他便迈步走进了义庄。 第244章 五指掌印 紫藤透过墙壁裂缝,注意到杜三辩正在周围漫无目的地游荡,并没有踏入最里面那间阴气极重的草屋! 那间草屋四周的地面布满了复杂的阵法,而且窗门张贴着符咒,显然这具老尸被困在了此间房中。 紫藤抿了一口清冽的酒水,然后开口问道:“小子,你这位师父究竟是什么人?你又为何要拜他为师呢?” 常青满脸困惑,反问道:“姐姐不是知道我师父的大名吗?你之所以邀请他前来降服老尸,不正是因为知晓他的厉害之处吗?” “他?哈哈哈...”紫藤轻笑一声,回道:“我那是恭维他,随口胡诌。没想到这老道厚着脸皮满口应允下来。” “什么!”常青惊愕不已,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那么说来,我师父并非什么有名之人?” “名人?”紫藤觉得十分滑稽,忍不住又是一阵冷笑,嘲讽道:“依我之见,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 “啊!”常青越发震惊,拼命地摇着头表示反对,“怎么会这样!不会的,我家师父的本事是我亲眼所见。” “你看我额头这几个金字!是他老家人竟能无中生有地变出一个装满清水的瓷碗,接着又把一块块沉甸甸的黄金丢进碗中,瞬间点化成纯净的金水,在我额头写下神秘铭文,据说能让邪祟不敢靠近!” 紫藤白了他一眼,道:“纯金之水?哈哈哈…我看他是趁你不留意,偷偷藏匿了金锭,至于你额头的几个金字,不过是某种特殊泥土融入清水后呈现的金色罢了!还有,我瞧这字体犹如孩童随意信笔涂鸦,一般人根本难以辨认。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哪是什么铭文咒文,分明就是‘蠢如猪狗’四个大字!” “那老杂毛竟敢骗我?不对啊!”常青满脸狐疑,指着牌匾上的掌印,说道:“姐姐,你看这牌匾上的掌印,哪怕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力士悬空打出一掌,也绝对没有如此恐怖的力道,你当时也在场,这可是你我有目共睹的,绝对做不了假!” 紫藤道:“你瞧那地面之上,散落着些许细微的粉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黄色的粉末应该是‘腐木粉’!此乃炼丹制药时所需之物!” “此物对于人体并无危害,但一旦触及木质之物,便会迅速腐化!想来刚才老道手掌沾满了这种粉尘,对着牌匾用力拍出一掌,自然就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记!” 常青听了之后,半信半疑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地面上那些黄色的粉尘,然后顺手将两根手指用力插进了身旁那半扇破旧的木门之中。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毫不费力地就在门上捅出了两个小小的洞孔。 “我居然被骗了!他真的是个四处行骗的大骗子啊!”常青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火,恨不能立刻把老道士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紫藤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仅仅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毕竟这个老道士实在太过神秘莫测了!” 说话间,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仅有小手指头般大小的精致小瓷瓶,接着又道:“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等他出来以后,趁着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你就把这个小瓶子扔到他身上!老道若真是个神通广大之人,此物伤害不得他分毫。若是个普通人,自会三魂出窍,离开三日!” 常青毫不犹豫地接过小瓷瓶,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这个老杂毛竟敢欺骗到本少爷头上,非得给他点厉害尝尝不可!” 他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姐姐,能否将你的仙剑借给我一用啊!” 紫藤疑惑地问:“借来有何用?” 常青眼中充满了愤恨和仇视,愤愤不平地骂道:“那个可恶的老家伙害得我好惨啊,不仅骗走了我家里的金银,还让我平白无故地向他磕了好几个响头!看我不好好折磨他一番,先挖了双眼,再将他四肢斩断!” 紫藤笑着说:“你这小鬼可真是心肠狠毒啊!不过姐姐挺欣赏你这种直爽坦率的性格!只可惜我这把佩剑不能借给你使用!并不是我小气抠门,而是以你目前的修为实力来说,根本驾驭不了此剑,弄不好还会伤到你自己!” 就在两人闲谈说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来,只见杜三辩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随手一抛,一颗干瘪枯黄的人头便骨碌碌地滚落到了地上。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笑道:“姑娘,这就是你要除掉的老尸!这颗头颅你可以带回师门去领赏!” 紫藤见状,满脸好奇,一言不发的看着杜三辩。 “贫道方才发现老尸躲藏在棺椁之中,正抱着一具女尸疯狂啃噬。于是趁着其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剑将其首级砍落!如此一来,也算替天行道,除去了这个祸害一方的邪祟!” 此时,常青与紫藤对视一眼,将握在手中的小瓷瓶握得更紧一些。他的目光看向地上那颗狰狞丑陋的头颅,心中却是犹豫不决。 毕竟神仙姐姐认为老道士无能,这仅仅只是她个人的推测而已。难道说,这位师父真的拥有超凡脱俗的神通广大之力吗? 想到这里,常青连忙跪倒在地,对着杜三辩叩头行礼,并大声呼喊道:“师父真是神通广大!徒儿对你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说话间,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徒儿啊,你为何突然哭泣呢?”杜三辩见状,急忙伸手将常青搀扶起来,语气和蔼可亲地问道。 常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回答道:“我...弟子刚刚差一点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 杜三辩微笑着安慰他说:“你先起身吧!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去后再慢慢细说。” 然而站在一旁的紫藤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她心里暗自思忖:“哼,这老道士将我当做三岁小儿吗?虽然这颗头颅看上去的确十分恐怖吓人,但实际上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尸气。只怕是他从其他地方随便割下来的一颗头颅,用来欺骗和敷衍自己罢了!” 紫藤正要戳穿他的把戏时,突然间,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起,整个义庄变得昏暗无光,四周弥漫着浓烈的尸气! “不好,老尸已经冲破了阵法!”紫藤惊愕地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提起佩剑,冲进义庄。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常青不明情况,内心却感到一丝惶恐,急忙向杜三辩询问。 杜三辩微微眯起眼睛,道:“这个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罢,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徒儿,我们走。” 常青望着义庄内闪烁的剑光,耳边传来阵阵清脆的剑鸣声,同时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不禁惊讶道:“师父,里面好像有邪祟!”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颗头颅,喃喃自语道:“这只老尸不是已经被师父斩杀了吗?难道...”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走!”杜三辩脸色阴沉,冷冰冰道,“要不是看在你叫贫道一声师父的份上,贫道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话音刚落,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常青的脸色愈发阴沉,但还是强颜欢笑道:“师父,等等我!” 他趁杜三辩不注意的时候,猛地将手中紧握的小瓷瓶狠狠地砸向老道士的后背。 第245章 斗尸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一片青色粉末沾满了杜三辩的道袍!他猛觉脑后寒毛直立,满脸惊愕之色,“这是什么?你这小子竟敢对为师暗下毒手!可恶!”说着,他试图挥动手中的旗幡,但却因手软无力,只能胡乱地拍打。 “你个老杂毛居然敢糊弄小爷我!”常青难抑心中的愤怒,飞起一脚,直接将杜三辩踹倒在地。 然后,他双手叉着腰,破口大骂:“老骗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常青是什么人物!居然敢骗到我头上来!今天小爷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正当常青骂得起劲时,突然看到杜三辩的脑门上飞出三道虚影。 这些虚影的模样与老道士完全相同,在他身前徘徊着。 常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撞见了鬼。不过,当他想起毒粉的作用后,又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傻了吧!这毒粉可是小爷特意为你准备的!现在你三魂出窍,天魂上天受尽风吹日晒之苦,地魂入地受尽各种酷刑的折磨,人魂则如同孤魂野鬼游荡在人世间,哈哈哈…”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这种魂魄之说,居然能够张口就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倒在地上的杜三辩突然飞身而起,迅速地伸出手掌,朝着三魂的脑门用力一拍。 刹那间,三魂竟然变成了拇指般大小的小人儿,然后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在手掌之中。紧接着,只见杜三辩用鼻子轻轻一吸,那三个小魂便如同一缕烟雾一般,被吸入了鼻腔之内。 此时此刻,杜三辩稳稳地站在常青的面前,眼神阴鸷至极,冷冰冰地道:“这三毒粉可是那个坏女人交给你的?你最好给贫道老实交代!你信不信贫道只需一掌,就能将你的三魂七魄打得四处乱飞!再将你的肉身剖开,挖出心脏,用三昧真火焚烧你的身躯!到时候,你将会生不如死,求死无门!” 常青被吓得浑身冷汗淋漓,紧紧抱住杜三辩的双腿,放声大哭起来:“师父明鉴,就那个坏女人对我威逼利诱,弟子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好在你老人家神通广大,成功扼杀了她的妖术!” 杜三辩一脚踢开了常青,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给贫道滚开!” 然而,常青却像一条赖皮狗一样,又一次趴在了杜三辩的身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着:“师父,求求你饶恕弟子这一次吧!” “都是那个坏女人诋毁你老人家,弟子也是好糊涂,轻信了她的话!师父,千万不要赶我走啊!只要你不赶我走,弟子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浪犹如汹涌澎湃的巨浪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将师徒二人击飞出去数丈之外。 一时间,整个义庄剧烈摇晃起来,尘土飞扬,乱石四溅。 凌厉的剑气四处纵横,冲破了重重烟尘。 这时,才看清,原来是紫藤手持“夜酒”剑,正在与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金缕玉衣的怪人激战正酣。 这个怪人身形高大,目眶深陷,一双怪眼,时红时绿,闪闪放光,转幻不定。他浑身上下乌烟笼罩,走路如腾云一般,仅凭那双瘦骨嶙峋的手臂,却能巧妙地抵挡住夜酒剑的攻击。 显然,这个怪人就是紫藤此次前来斩杀的千年老尸。 紫藤手中的剑犹如毒蛇吐信一般,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诡异,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老尸的要害部位。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老尸的皮肉筋骨坚硬无比,宛如铁尸金刚一般,剑身与之碰撞时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仅仅在其皮表留下几道浅浅的剑痕,并没有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紫藤见状,剑法越发凌厉狠辣,身形一闪,又是一个假动作,足尖轻点在老尸的肩膀上,借势腾空而起,身体倒立向下,使出本门剑法“碧落”一式!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剑尖直刺老尸的天灵盖,深入三寸有余。 老尸愤怒至极,张开嘴巴喷出一股寒气。他的双手死死抓住头顶的宝剑,竟然硬生生地将剑拔出,然后单手挥动着剑刃,连同紫藤一起甩飞了出去。 紫藤身在半空之中,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 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老尸非同寻常。他不仅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而且似乎有着超越普通尸类的特殊能力。回想刚才闯入义庄时,看到他沉睡在一具铜铁棺椁之中,棺面写满秘文怪咒,这不是普通的尸体因阴气过重或者巧合之下而变成的尸类。 这不禁让紫藤回忆起师父曾经讲述过的养尸之事!据说,有些人会故意下咒养尸,首先选择一个活人作为引子,然后将滚烫的金汁灌入其五脏六腑之中,令其在极度痛苦的酷刑下惨死。 此时,死者的怨气极其深重!接着,挖出他们的双眼,封住口鼻,并刺破耳膜,将怨气封锁在体内。 再深挖地面百尺,用铁棺入殓,同时施加绝密咒术,让尸体得以享受地下至极的阴气滋养。 这种尸类被称为鬼尸,与普通的行尸走肉相比,他们最为显着的特点就是拥有自我意识! 只见鬼尸猛地一跃,如同一团乌云悬浮在紫藤上方。 他的话语冰冷异常,仿佛石头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今朝何夕?” 紫藤手持夜酒剑,指向鬼尸,怒喝一声:“你这鬼尸,不问问我为何要杀你,竟然还问出如此无聊的问题!” 鬼尸轻轻摇晃着头,发出一阵如风吹动窗户般刺耳难听的笑声:“哈哈哈…既然这样,那我就扯下你的脑袋,让你亲口说出来…哈哈哈…” 在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当中,鬼尸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眨眼间便已贴近紫藤。 只见他猛然推出一掌,掌心之中立刻爆发出一团浓密的绿气。 “尸毒!”紫藤心中一惊,她深知这团绿气的厉害,如果不小心被其侵入脑海,恐怕自己的意识会变得模糊不清,最终沦为鬼尸的人傀! 就在她试图躲避之时,突然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无数腐烂发臭的泥土喷涌而出。紧接着,十几具破烂不堪的木质棺材从土中冒了出来,这些棺材大小各异,看上去十分诡异。 其中一具相对较小的棺材更是凭空出现在紫藤身后,棺盖猛地打开,无数双腐烂的手臂如蛇一般迅速伸展开来,紧紧抓住紫藤的身躯,将她硬生生地拖进了棺材里。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棺材盖合上。 紧接着,其余棺材尽数飞起来,套在一起,大套小,小入大,如此反复,紫藤顷刻间受困于十多具棺材之内。 此时,鬼尸悬浮在半空中,脸上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他的身体轻轻一转,周围顿时浮现出三具黑色的棺材。这些黑棺的表面刻满了各种神秘的图案和文字,还有许多深深浅浅的爪痕。 他的手法犹如抚琴弄弦一般优雅,身旁的三具黑棺则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指引,依次朝着困住紫藤的那些棺材砸去。 这些黑棺吊诡至极,透着沉沉死气,当其中一具黑棺呼啸而过时,恰好一只飞鸟从中飞过,怪的是这具黑棺竟如同穿越空气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飞鸟的身躯! 然而,飞鸟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反而继续翱翔于天际,越飞越高。可就在飞行至百米高空时,它突然猛地跌落地面,瞬间化为一堆白骨。 更为诡异的是,那具黑棺上竟然留下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图案。 第246章 升棺发财 这几具黑棺当真妖异! 殊不知,这一门妖异的奇术有着一个特别的名字,叫做“升棺发财”。 中术者起先并不会感到任何异常,反而会血脉贲张,陷入极度的兴奋之中。随后,棺椁会将受害者的皮肉血骨剥剔,而其魂魄则会被永远封印在棺材内部。 据传闻,此术源自极乐宗的开山祖师——天乐真人的极乐行道术。正是因为这一狠辣而又邪乎的功法,使得极乐宗从此被整个道门视为歪门邪道。 不过,还有人说,这种邪术实际上来自南疆长山谷那片充满死亡气息的万尸之地。关于这个奇术的真正起源,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无论如何,这“升棺发财”之术都给人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感觉。 如今,此等邪乎之法若是砸在紫藤身上,恐怕她就要葬送此地了! 而困住紫藤的棺椁摇摇欲坠,显然她此时还无法破棺而出! 十丈、七丈、三丈…… 眼看着三具黑棺越来越近,紫藤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只见他手中的旗幡一挥舞,竟然瞬间变成了一把金灿灿的三尺长剑,剑身华丽无比,上面雕刻着金银珠宝和玛瑙如意等珍贵饰品! 出手之人原来是杜三辩!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而且看他这一手剑法,当真是厉害至极,匝匝剑影铺天盖地,似无边的阳光,密不透风。那些飞驰而来的黑棺,就像是遇到了阳光的冬雪一样,纷纷碎裂成了粉末。 远处观望的常青看到这一幕,不禁拍手叫好,兴奋地大喊道:“师父好剑法!不知这把神剑叫什么名字呢?” “剑名如意!”杜三辩一脸骄傲自满,他抬头望向半空中的鬼尸,向前迈了一步,同时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大声喝道:“你这邪祟居然尚存灵智,可有自己的名字?贫道的剑下从不斩杀无名之鬼!” “名?”鬼尸摇了摇头,望向天空厚厚的云层,一丝阳光刺穿他的眼目,突然之间,他的眼神变得杀气腾腾,开口发问:“你又是什么人?” “贫道青蚨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贫道就要消灭你这个害人的邪祟!”杜三辩说道。 鬼尸光着脚落在地面上,一步步地逼近杜三辩。他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黑气蒸腾的脚印。这些黑气从他的脚尖开始向上蔓延,一直缠绕到他的手臂,最后缭绕在他的手指间,逐渐凝聚成一把黑气腾腾的七尺黑枪! “长生枪!”杜三辩的眼睛微微眯起,问道:“你是应栾?” “应栾!”鬼尸停下了脚步,口中喃喃自语道:“好熟悉的名字啊!” 他用力一挥,将黑枪甩出,黑枪如同一条黑色巨龙,带着凌厉的气势冲向杜三辩。杜三辩侧身一闪,手中的如意剑顺势斩出,与黑枪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杜三辩趁机欺身而上,如意剑直刺应栾胸口。 应栾顺手接过长生枪,将黑枪一挥,一声枪鸣,其中仿佛夹杂着无数的厉鬼冤魂在嚎叫。一蓬黑雾从枪尖弥漫开来,迅速向四周扩散,覆盖了整座义庄。 然而,杜三辩并没有退缩,相反,他毫不畏惧地迎着黑雾冲了进去。 这时。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原本封锁着紫藤的棺材被炸得粉碎,已是破棺而出。 “何人在与鬼尸缠斗?” 前方一片浓密的黑雾,她瞥见不远处向自己招手的常青,不禁惊讶道:“这老道竟然有如此胆量和能耐?” 无论杜三辩的为人如何,单凭他留在此处与鬼尸搏斗,就足以让自己对他心生敬佩之情。 紫藤身形一闪,迅速跳进黑雾之中。 进入黑雾后,她发现眼前到处都是血色鬼影,它们在空中四处飘荡,显然是遇到了克星,纷纷四下躲避。 紫藤目光如炬,远远望去,只见两道人影在义庄的废墟之上飞速穿梭,激烈地打斗着。 她没有丝毫犹豫,急忙朝着打斗声的方向奔去。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她感觉到那股杀伐之气越来越强烈,仿佛从四面八方向她汹涌袭来。 再次接近后,紫藤终于看清,果然是杜三辩正在和鬼尸激烈地缠斗,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老道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反而使得鬼尸完全无法抵挡,只见一剑闪过,那鬼尸的左臂膀就被凌厉的金光斩断了,仅仅依靠一丝皮肉还连在一起。 紫藤心中暗自惊叹:“好厉害的剑气!好厉害的剑!这个老道果然深藏不露啊!他为什么要伪装成一个江湖骗子,四处招摇撞骗呢?” 她并没有感到奇怪,也不去胡乱猜测,心里清楚,有这样一些高手喜欢掩盖自己真正的实力,做事非常低调,甚至还有些会故意装疯卖傻,让人摸不透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眼看着鬼尸败退,杜三辩却不知为何突然间步伐变得紊乱无章,一脚踩空,而鬼尸则趁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手中的长生枪如同皮鞭一般,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背部! 顿时,杜三辩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口犹如烧焦的木炭一般。 “痛…好痛…”杜三辩趴在地上,痛苦地伸出手指向天,高喊道:“我命休矣!” 应栾冷冰冰问道:“应栾是谁?快告诉我!” 杜三辩冷笑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道:“应栾?哈哈哈…原来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要你放贫道一条活路,或许贫道…”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骤然闪过,划破了夜空。 杜三辩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一轮弯弯的月亮悬挂在高空之上。但当他仔细观察时,却惊奇地发现这轮弯月距离地面竟然只有十余丈而已。更奇怪的是,方圆三四里的天空都显得阴暗朦胧,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恍惚。 突然间,一名女子提着宝剑出现在空中,正是紫藤。 杜三辩仰望着当空的弯月,高声笑道:“姑娘,你终于脱困了!刚才贫道差点就能诛杀这个邪祟了!嘶…眼前之物莫不是法宝‘明月’吗?贫道多年前听闻过这件法物!当真是奇幻有趣!” “没想到这你竟然是极乐宗的弟子!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听到这话后,紫藤心中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老道士居然能够认出自己手中的法宝明月。正如他所言,这件法宝确实出自于极乐宗。 此时的应栾仿佛真的成了一具死尸,静静地凝望着那深沉的月色。 紫藤见状,迅速掐动了一个手诀。 刹那间,原本高悬在空中的一轮弯月瞬间化作了一轮圆月,而那皎洁的月光则凝聚成了一个井口般大小的光束,散落在了应栾的四周。 无论应栾往哪个方向移动,那月光宛如一面神奇的照妖镜,幽幽光华笼罩在他身上。 应栾突然浑身感到痛感,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忌惮之意,愤怒地吼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紫藤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继续全力催动着法宝,那双锐利的眼眸始终紧紧地盯着鬼尸的一举一动。 “何物?将你化作灰飞烟灭之物!受死!” 应栾闻言,乍看月光青莹莹的,光华并不甚亮,定睛细看,青光里面仿佛很深,浮沉翻滚着点点颗粒,而在这些颗粒之中,又有五行精华不断跃动。 他身上的肌肤开始溃烂,冒着腥臭之气。 应栾心中暗叫不妙,双臂一抖,干瘪的皮肤竟是钻出了几只似蚊蝇般的黑虫,迅速钻入地下。 片刻之后,便听到一声声女子的哭泣声传来,月光映照下,四周竟然冒出了几口棺材,棺材以一种奇怪的方位摆放着,其中一口棺材的棺盖已经倒在一旁,里面躺着一名美貌女子。 第247章 大师姐 紫藤见状,也不知鬼尸玩弄什么鬼伎俩,口中急速念起一段术语。 随着她的念咒声,月光大盛,原本青色的月光逐渐转化为血红色。 应栾此刻被血光笼罩,他痛苦的哀嚎一声,随即跪倒在地,干瘪的肌肤腐烂泛黑,没有一丝血迹,下半截更是只剩少许残皮败肉附体,白骨嶙峋,惨不忍睹! 片刻后,此时的鬼尸已经没有力气挣扎,除一颗生相狰狞的头颅外,只剩了一具白骨架。然而,从他的五窍之中飞出一道黑气,径直钻入旁边棺材内貌美女子的眉心处。 忽然,一阵阴风自棺材处吹来,风中微闻咀嚼之声,那位沉睡在棺材之中的女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躲在一旁的杜三辩惊恐喊道:“姑娘,你身后…” 紫藤早已感受到后背一阵凉意窜来,猜是妖物到来。可惜她一心催动法宝神威,丹田不少真气损耗在法宝加持,只待片刻,这鬼尸神魂俱灭,灰飞烟灭。 竟没想到这鬼尸受困法宝,苟延残喘之余竟然施放邪法,思绪之余,一位玄衣女子飘舞在上空,犹如九天玄女,抱着一个骷髅琵琶,对着自己微笑。 “铮!”一声琵琶响,紫藤心神有些不宁。 玄衣女子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弹起琵琶,一时间凄美的琵琶声响起。紫藤耳中响起金戈铁马之音,眼前朦朦胧胧间看到杀伐之景,心知中了妖术。 她只好放弃诛杀鬼尸念头,若是强行运功,只怕走火入魔不可。 忽地,一抹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疾驰而过,在半空中弹奏琵琶的女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她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瞬间褪去,竟是个两眼通红,浑身红毛的尸怪。 又是一剑,那尸怪化为片片黑灰消散于无形之中。 紫藤目睹杜三辩出手相助,谢道:“多谢先生援手!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小女子早已命丧黄泉。” 杜三辩微微一笑,回应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贫道既已决定助你一臂之力,自然要铲除这个为祸人间的邪祟!”说罢,他手持如意剑,气势汹汹地扑向倒在地上的鬼尸。 “先生且慢!”紫藤惊恐万分,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位老道竟然如此莽撞行事,正欲出声阻止,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袭来,不禁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待她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胸前赫然插着一条布满白毛的尸臂,正因她劝说杜三辩而稍有分心,那鬼尸趁机寻得一线生机,将仅剩的半截断臂甩出,直直穿透了紫藤的身躯。 杜三辩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眼见局势急转直下,连连后退数步,惊愕地问道:“姑娘,你可无恙?” 此刻,紫藤的眼神已然模糊不清,但她仍强忍着剧痛,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这…杂毛老道…居然不知道我法宝的厉害!若是你在前进一步…咳咳…” 一时之间,紫藤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了一般。 原本她已经消耗了大量真气来加持宝物的威力,但现在又遭受了尸臂的重创,伤及肺腑,导致真气瞬间溃散,再也无法支撑。 就在这时,应栾身旁的棺木突然发出一阵轧轧之声。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后,紧接着传来砰砰几声巨响,棺盖被炸得粉碎。 三具棺材中同时跳出了三个怪人,模样凶狠异常。 其中一个穿着破旧长衫,手持折扇,宛如一个柔弱书生;另一个身材高大,金甲长枪,犹如一位威武的将军;还有一个则是穿着绯袍,体型肥硕,像是一个官老爷。 三人皆是肌肤白毛,面如死灰,一双双豆大凶睛碧光闪闪。稳稳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指令。 杜三辩不禁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焦急地对紫藤说道:“姑娘,这鬼尸今天恐怕难以除掉!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紫藤此时也有些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谁知道那穿透身体的尸臂竟然在此刻突然动了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使得她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就像是被马匹拉拽,不由自主地朝着鬼尸飞去…… 杜三辩身形一闪,速度更快了几分,他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紫藤,顺势一剑刺穿尸臂的手掌心,那尸臂竟然发出刺耳的啾啾怪叫,冒出浓郁的黑气,眨眼间消失不见。 他紧跟着连点紫藤身上的几处大穴,止住流血之势。 “我们快走!” 杜三辩拉拽着紫藤,准备逃离此地。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光芒从紫藤的衣袖中飞出,竟然是宝物“阴阳鱼”。 阴阳鱼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后,一个人影从太极鱼跃出,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总算是出来了!我真是太笨了,血为媒介,自然得以血祭才能出去!” 此人正是温琰,他顺势将阴阳鱼收入怀中。 当他一眼望见不远处的三个怪人时,不禁惊讶道:“咦?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说我还没有脱困?” “温师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咳咳咳…” 紫藤又惊又喜,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热望。 温琰看到紫藤身上竟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狰狞伤口,鲜血不断涌出,触目惊心,“大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如此狠心伤了你!” 杜三辩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地说道:“你...你小子怎么会突然凭空出现?这位姑娘是你的师姐?原来你竟是极乐宗的弟子!” 温琰心急如焚,怒视着杜三辩,厉声道:“我大师姐究竟是被谁所害!莫非就是你这可恶的野道士不成?” 杜三辩心中不悦,没好气儿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小子还有心思在这儿开玩笑!” 他指着不远处的三个怪人,焦急万分地催促道:“是那几个僵尸所为!还不快去替你大师姐报仇!哎哟...不好,这些僵尸冲过来了!” 只见那三个僵尸异常愤怒,忽地发出一阵狂野的咆哮声,张牙舞爪地朝他们猛扑而来。 温琰顿时怒火中烧,眼中闪烁着熊熊怒意,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邪祟之物,竟敢伤害我大师姐!” 紫藤抓住温琰的胳膊,焦急地劝阻道:“温师弟,不要冲动!” 然而,此时的温琰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他纵身跃起,手中玄水剑向前一斩,一道凌厉的剑光如闪电般斩落而下。冲在最前面的是那个动作僵硬笨拙,身穿官服的官老爷。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个官老爷的身躯被剑光硬生生地劈成一堆腥臭的焦骨。 其余的两具僵尸见状,越发愤怒起来。 其中那个将军模样的僵尸怒吼一声,将手中的长矛猛地插入地面。刹那间,土壤崩裂开来,无数碎土飞扬而起。紧接着,从碎裂的土壤中迅速爬出许多手持刀枪的尸兵。 这些尸兵身披破烂不堪的战甲,目光凶狠恶煞,径直朝温琰扑杀而来。 面对这股突如其来的敌人,温琰当即施展出飞鱼剑法,剑光层层叠叠,犹如随风摇曳的柳枝一般。只听见一阵阵刺耳的轧轧声响,那些冲杀过来的尸兵纷纷化作一堆堆骨骸髅散落在地。 远处的鬼尸应栾艰难地爬起身子,他死死盯着温琰,似乎忌惮玄水剑,单臂一挥,那两只僵尸立刻退回到他身边。 应栾脚下的地面渐渐如泥石流化作一副诡异的黑棺,平躺睡入棺材之中。 而两只僵尸一前一后抬起黑棺,很快消失不见。 第248章 尸毒 “好强烈的尸气!”温琰吃惊不已, 看到紫藤受伤严重,便赶忙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大师姐,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紫藤略感疲惫,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没关系!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我已经服下了祛毒散!等回去以后,再稍加处理一下伤口就会没事的!” 听到紫藤这样说,温琰稍稍放下心来,问道:“大师姐,你怎么会和一平先生在一起呢?”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杜三辩终于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告诉贫道义庄里有一只老尸,请贫道跟着她前来降妖除魔!只可惜这邪祟跑得太快了,否则一定能将其斩杀!” 正说着,只见常青从远处匆匆跑来,口中还不停地喊着:“师父!师父…” 当他看到温琰时,不禁惊讶地叫出声来:“是你!” 而温琰也同样感到意外,笑着回应道:“原来是裳县那个嚣张跋扈的常公子啊!上次的教训难道还没有让你长记性吗?今天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常青自知理亏,不敢对温琰不敬,只能摸着头尴尬地傻笑:“少侠就别取笑我了!” 紫藤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奇地问道:“温师弟,你们认识?” 温琰点了点头,简单地向紫藤讲述了之前与常青之间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紫藤对常青的印象并不好,但考虑到他毕竟是杜三辩的徒弟,也不便多说什么。 温琰突然产生一丝好奇感,张口询问:“对了,你这小子刚才叫谁师父呢?” 常青瞄了杜三辩一眼,然后恭敬地回道:“我家师父他老人家正是大名鼎鼎的青蚨子!” “青蚨子?一平先生?”温琰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富家子弟居然会拜在杜三辩的门下。 如此看来,师徒两个真是沆瀣一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于是,温琰拱手笑道:“一平先生,你竟然破例收徒啦?这可是大喜事啊!” 杜三辩则坦然表示:“贫道向来习惯独来独往,闯荡江湖。只是与他有缘,所以才决定收他为徒!” 温琰微微一笑,接口道:“是啊,确实是有缘!堪称金玉良缘呐!若是换作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恐怕就无缘拜入先生门下了吧!” 常青亲眼目睹了温琰刚刚斩杀妖尸时的威猛英姿,心中既充满了羡慕,又暗自嫉妒。此刻见到师父与温琰相熟,心想自己果然没有认错人,师父必定是位世外高人。 他开始在脑海中幻想,将来能够与师父一同踏剑而行,横扫天下群魔…… “一平先生,咱们就此别过!期待有缘再相逢。” “温公子,告辞!” 常青回过神来,看到那两人乘坐在一个青色的玉器之上,身姿飘逸,如同仙人一般飞走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杜三辩一屁股坐在那匹老马上,可这老马却是前腿刨地,摇晃脑袋,显得极为烦躁。 “师父,咱家这马儿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啊!是不是它受累了?”常青疑惑地问道。 “你这小子懂得什么,仙马怎么会受累呢!哎哟...贫道的老腿...”杜三辩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匹老马撅起屁股给甩下了马背。 常青见状,急忙上前扶起杜三辩,关切地问:“师父,你老人家没事吧?” 杜三辩揉着自己的腿,嘴里嘟囔道:“你这畜生,贫道平日里对你可是好吃好喝的,竟然敢把我摔下来!看贫道不抽你!” 常青连忙拉住杜三辩,劝说道:“师父,你老人家莫要动气,何必跟一匹畜生较劲呢。” 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突然降下一个人影。 此人年纪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但一头红色长发却如瀑布般垂落在他宽阔的后背之上。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不沾惹一丝尘埃。 来人的眼神透露着森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座破败不堪的义庄,开口问道:“那只鬼尸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杜三辩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红发老者微微皱起眉头,神情淡漠地回答道:“太衍玄门,鱼无暇。” 听到这话,杜三辩立刻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原来竟是玄门中的高人!今日得见,实在荣幸之至啊!” 然而,鱼无暇似乎对杜三辩的态度并不满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厉声喝问:“听你这老道士说话的口气,难道不知道老夫的名号吗?” 杜三辩依然面带微笑,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当然有所耳闻,实不相瞒,那鬼尸已经被贫道亲手斩杀了!” 要知道,这鱼无暇可是太衍玄门中首屈一指的顶尖高手。此人个性极度自负,桀骜不驯,甚至连玄门掌教离玄都不放在眼里。 鱼无暇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杜三辩,冷冷地道:“就凭你这么个江湖骗子?哈哈哈哈....”说完,他大笑着转过身去,准备就此离去。 “老家伙,你哪里走!”常青瞪大眼,双手叉腰,破口大骂道:“你竟然敢对我家师父无礼!快快跪下来给他老人家赔不是!你瞧瞧你自己的打扮,七老八十了还染了一头红发,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哈哈哈……” 鱼无暇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他厉吼一声,绣着火纹的大袖用力一挥,一股火热的狂风向杜三辩师徒二人席卷而来。 师徒二人来不及任何反应,直接被这阵狂风吹出了百米之外,就连同那匹老马也被狂风吹了出去。 “好热!”常青摔得灰头土脸,只觉得这股风似三伏天,但他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模样,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去搀扶倒在地上的杜三辩。 杜三辩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拍掉身上的尘土,愤恨地说道:“老贼!居然趁贫道一时没有防备偷袭!走!立刻上马去找他理论!” 常青不敢怠慢,急忙跑到一旁,将老马牵过来,恭恭敬敬道:“师父请上马!那个红毛老贼实在太无礼了!师父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杜三辩点点头,翻身跨上马背。 “闭眼!随为师离开这里!” 然而,常青却有些不情愿地嘟囔道:“师父,能不能不闭眼啊?我还想看看沿途的风景,请你老人家…” 不等话完,杜三辩手中的旗幡直接敲打在他的额头,常青不明不白晕倒在地。 “废话不少,贫道可没闲工夫陪你游山玩水。” …… 天空中,一道青光疾驰而行,正是紫藤驾驭着宝物青汀玉镯。 紫藤目光微弱,看样子有些疲累,勉强笑道:“温师弟,你这是去了哪里?我在屋里寻你不见!还有那古怪的玉盘是个什么东西?” 温琰视目前方,笑道:“大师姐不知,这玉盘可是个仙家奇物!其中蕴藏无穷力量……” “噗嗤…”紫藤觉得火辣辣的感觉从背脊处快速传来,紧跟着便是剧烈的疼痛,平白无故喷出一口鲜血,青汀玉镯光芒暗淡,不受控制,朝着下方飞去…… 温琰大惊失色,腾飞而起,顺手抓住坠落的紫藤,将其抱在怀中。 两人安稳落地。 “大师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紫藤鼻角额头皆挂着颗颗汗水,嘴角的血渍已经变得漆黑,艰难地开口说道:“好...好像是尸毒攻心...没想到鬼尸的臂膀竟然有尸毒...噗嗤...”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又是一口黑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第249章 鱼无暇 温琰心急如焚,赶忙将紫藤扶到一棵树下让她休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紫藤的面容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瞳孔开始分裂,黑色的血液从中渗了出来,原本白嫩细腻的肌肤也变得如同岩石般坚硬粗糙,看上去异常可怖。 温琰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糟糕的是,他发现紫藤腹部那个碗大的伤口竟然开始腐烂发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臭小子,你...你干嘛这般看着我...”紫藤强忍着痛苦,吃力地抬起手臂,看着自己如同枯木般的手掌,无奈地摇了摇头,傻笑道:“可不是尸毒遍布浑身,我现在像僵尸一样丑陋...咳咳咳...” 温琰看着紫藤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痛楚。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如此奇妙,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一丝丝地抽取,痛苦难耐。 他悄然抹去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大师姐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又怎会变得丑陋!即便是仙女下凡,也难以与师姐的美貌相媲美。” 紫藤微微一笑,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我真的好累,好想睡一会…咳咳咳…” 温琰的情绪愈发焦躁不安,他轻轻晃动着看似已经沉睡的紫藤,焦急地呼喊道:“大师姐,你千万不能睡着啊!师伯他一定有办法帮你驱除体内的尸毒!我现在就背你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温琰前方。此人满头红发,竟然是太衍玄门的鱼无暇! 他追寻着尸气而来,经过一番观察,断定这位女子已被鬼尸应栾所感染。 鱼无暇眼神冰冷,冷漠地说道:“小子,这女娃已经被尸毒侵入心肺,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鬼尸的人傀!到时候必定会祸害一方。” “趁着她意识昏迷,你将她交给老夫,我一把火烧死她,以绝后患!” 温琰狠狠瞪了他一眼,顾不上与这红毛老怪纠缠。当下,背起紫藤,脚踏玄水剑,拔地而起,飞出十丈高低时,后背一股热风袭来,已知对方动手! 他回头一看,一块焚烧火焰的巨石朝着后背的紫藤砸来。 温琰心意一动,铮的一声,寒光射眼,脚下玄水剑脱离出去,迎向火石而去,自己则全身运气背着紫藤跃至一株大树之上,紧跟着又是一跃,穿梭在树林之中。 “碰”一声炸裂,玄水剑将火石一斩为二!碎石溅起,火星乱飞。 鱼无暇眸子迸出一股杀气,冷冷道:“衍命境的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袒护邪祟,那老夫也不能留着你了。” 他身体一纵,似一只红雀飞出去,闪身拦截往逃窜的温琰。 此刻,鱼无暇烈焰罡气环绕周身,单掌轻轻一推,当下一蓬大火如同海浪一般,滚向温琰。 温琰见得满空火光,感觉炙热无比,热不可耐,四周空气都被烧着,仿佛要将他烤成灰烬。 “师弟,放下我…你…你赶紧离开!这人是太衍玄门的鱼无暇,行事狠毒,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他既动了手,绝不留后患…你绝非他对手…快走…” 温琰原本以为大师姐苏醒过来,但当他回头看去时,却发现紫藤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这竟然是大师姐用最后一丝意念发出的声音,充满了对他的关切和爱护。 温琰心如刀绞。此刻,哪怕是自己被烈火烧身,也比不上他内心的痛苦。他怎么能够抛下大师姐独自离去呢?今天,即使要与大师姐一同葬身火海,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大师姐,我会保护好你!你放心!”温琰咬紧牙关,怒视着鱼无暇,怒骂道:“你这老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迫害我们!” 鱼无暇根本不屑于跟他多费口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是想炫耀自己高深的道法,他施展玄功,加大了火势。那熊熊烈焰瞬间腾空而起,高达数十丈,如同一团燃烧的火云,向着温琰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刹那间,天空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焦臭气息扑鼻而来,无数飞鸟昆虫来不及逃脱便被熊熊大火焚烧殆尽。情况危急万分! 温琰心念一动,只见脖颈处悬挂着的雀幽塔迅速飞转而出,悬停在半空中。 五色塔身微微颤动,最底层打开一扇小门,一股金色气流开始转动,原本汹涌澎湃的火海就像遇到了吸水漩涡一般,纷纷被吸入小小的雀幽塔内。 温琰咬紧牙关,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汗水顺着额头滑落,竭尽全力地操纵着雀幽塔吞噬这股炽热逼人的凶猛火焰。 不过,他全身仿佛被火烤过一般,酷热难耐,仿佛自己亲自吞下了火焰般难受,一时间头晕目眩,若非与玄水剑心灵相通,宝剑及时落在脚下支撑住身体,恐怕早就失足跌落下去了。 此时,鱼无暇的威严受到挑战,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大声喝问:“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老夫从未见过此等宝物,实在邪门得很!” 正当他询问之际,雀幽塔开启一扇的火红色的小门,其内飞出一簇簇红色的火雀,盘旋在天空,随着一声声清鸣,竟然化作一个手掌大小的火人身穿金甲,手持一根红缨火枪,朝着自己的面门刺来。 这小火人动作娴熟,犹如一条灵动的长蛇,抖起碗口大的枪花,顿时火焰四溅。 鱼无暇却毫不慌张,纵身一跃,腾空而起,他也是小瞧了这小小的火人,一掌拍下,掌心聚风,如碾压蚊蝇一般,誓将它压灭。 但此刻见小火人竟敢用枪向上一顶,一道火光直冲天际,不禁让鱼无暇大惊失色。 他急忙一个怪蟒翻身,侧身避开火光。 而小火人则手持火枪猛刺过来,鱼无暇左闪右避,仿佛在躲避蚊蝇一般。他怒不可遏地吼道:“果然是妖邪之辈,居然使出这种人傀之术!今天无论如何老夫都不能放过你!” 在怒斥声中,鱼无暇张开嘴巴,喷出一把烈焰缭绕的三尺红剑!他身体前倾,顺势握住剑柄,朝着小火人的头顶狠狠斩下。 小火人面对如此险境却毫无惧色,宛如力能扛鼎般单手举起长枪,横在身前一挡,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剑! 鱼无暇在小火人面前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其实力深不可测,这一剑的威力足以劈开山脉、摧毁森林。 但谁能想到这个小火人力大无比,竟然将长枪一甩,如蛟龙出海般架开头顶的宝剑,紧接着双手舞动着长枪,如同一个燃烧的车轱辘,迅速滚动出十多个拇指大小的火轮。这些火轮整齐排列,径直朝着鱼无暇疾驰而去。 鱼无暇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活人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脸上露出恼怒之色,身体急速向后纵退。同时,他手法奇快无比,挥剑斩过飞来的火轮。 只听得几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火轮被纷纷弹飞出去。然而,这些火轮似乎拥有自主意识一般,再次列队飞驰而来。 鱼无暇冷哼一声,手腕一抖,舞出三四尺方圆的剑花。刹那间,剑刃上汹涌的焰火瞬间熄灭,剑身泛起一层水花,仿佛变成了一柄水淋淋的宝剑。 原来,他手中的这柄剑名为“水火囚龙剑”,能够巧妙地运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自由地转换水火相性! 鱼无暇提剑后跃,身形如闪电奔雷般凌空劈出一剑。剑刃卷起一蓬巨大的水流,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将小火人和飞来的火轮一同淹没在大水之中。 第250章 道友 这小火人自然是温琰操纵雀幽塔放出的玄功异术,五行灵雀其中一法“绛火术”。 温琰趁着小火人与鱼无暇纠缠在一起,自己则背着紫藤逃离险地。 “大师姐!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温琰目视前方,脚下生风,他此刻只盼着能立刻回到师门,为大师姐疗伤祛毒。 “温师弟,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紫藤微微张开眼睛,痴痴地看着温琰。 温琰听到她的声音虚弱僵硬,不禁哽咽了一声,然后强忍着泪水笑道:“大师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听着呢。” 紫藤闭上了眼睛,轻轻咳嗽了几声,道:“我…我这个人一向狂放不羁,做事情总是我行我素…咳咳咳…直来直去,但是我心里一直压抑着一句话,不敢向任何人提起,只怕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咳咳咳…” 温琰心如刀绞般地疼痛,他强忍着悲痛,勉强笑了一声,安慰道:“大师姐,等你的伤势好一些了,我想第一个听你道出心中故事。我这个人记仇,你若失言,我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话还没有说完,他泪水就已经模糊了双眼,再若继续说下去,只怕情绪就会失控! “我…我答应你…咳咳咳…”紫藤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温琰感觉到紫藤的手臂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心意,哪怕是海枯石烂,她也不愿意松手…… 就在这时,温琰突然听到耳边掠过的风声有些异样,心中不由得一动,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身后袭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这个可恶的老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今天要是因为他让大师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他拼命到底! 温琰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那个红毛老贼正飞速地向他们追来。 鱼无暇大声笑道:“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今天能往哪里跑!受死吧!” 这一刻,他身上一股强烈的真气疯狂的聚集在手中的水火囚龙剑上,猛地一挥,晶莹剔透的剑身之上,跳跃着一颗颗水珠,顺势弹出,仿佛雨滴飞起。 这些水珠遇到风后迅速膨胀,被风卷起十几丈高,化成数根粗大的水柱,宛如一条条翻江倒海的恶龙,气势汹汹地朝温琰猛扑过来。 “好强大的气机,看不出老贼的境界!”温琰转身看到身后四处涌来的巨大水柱,手中玄水剑用力一挥,最前面的一根水柱离得最近,瞬间被一道玄光刺穿,爆裂开来,水花四溅,如同倾盆大雨般洒落下来。 余下数根水柱如活物一般,好似具有灵性,齐向温琰挤拢。 温琰见状,急忙飞落在地,背着紫藤向树林跑去。可水柱在空中盘旋几圈,紧追不舍,照着温琰头顶砸落下去。 眼看水柱如恶狼扑食般靠近温琰时,突然一道银光从前方高空飞速落下,恰好落在温琰的头顶上方。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犹如羊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巨大银钟,将他和紫藤严密地罩住。 “这…这是小师姐的太平元妖铃!大师姐,一定是大师兄他们来了!”温琰又惊又喜,激动地喊道。 太平元妖铃外一蓬大水接着一蓬大水袭来,水柱撞击在铃铛之上,如天挂瀑布击岩石,发出一声声轰隆巨响。 此刻,温琰身外接连落下四道身影。 “三师兄,四师兄,小师姐,子牛!你们可算来了!” 贺岩笑道:“臭小子,接到白鸟飞令后,我连饭都顾不及吃!第一时间便赶来!大师姐她还好吧?” 原来温琰与鱼无暇交手时,知道对方修为极高,是个难缠的对手,趁着小火人与他纠缠时,放出本门白鸟飞令! “情况不妙!”温琰哭丧着脸,问道:“大师兄呢?大师兄他没有一起来吗?” “他?哼,怎么说呢!大师兄有事迟来一步!”贺岩回答之后,向前几步,放声大喝:“我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欺辱我飞鱼门人!滚出来吧!” 他那声音却浑厚嘹亮,如风声一般穿透数里之地。 忽然上空一道身影落在几人侧方,一步步逼近他们。 “好浓烈的杀气!来者不善!”一旁的余韵惊呼道。 几人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追击温琰和紫藤的鱼无暇。他一袭红发无风摇曳,整个人的气势咄咄逼人,冷冷道:“一群狐鼠之徒,来多少老夫杀多少!这世界也该清净清净了!” “好狂妄的口气!”随着这一声怒喝,又一道身影落在不远处的树干之上,笑道:“青鱼师弟,我飞鱼一门虽名不在外,可有人欺压到我们头上,也得让他知道山中恶虎不是好惹的!” 温琰回头一看,来人风姿飘飘,手中掂量着钱袋的极为显眼,喜道:“大师兄,你来了!” 周玉安笑了笑,道:“你看还有谁来了!” 话音刚落。 天空又落下一个道人,坐在不远处的大石之上。他掀开酒壶盖儿,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进嘴,只觉得一股辛辣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通体舒畅,不由大赞一声:“好酒好酒啊!” 道人的眼神犀利如刀,扫视着眼前的鱼无暇,厉声道:“贫道还当是玄门四大天王亲自驾到,原来只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你们这些蛇鼠蝼蚁之辈,居然也敢在飞鱼门头上来撒野!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 温琰大喜过望,感动得热泪盈眶,哭喊道:“师父!你老人家竟然亲自来救弟子了!” “哭什么哭!还不快点把你大师姐带回山门疗伤去!这里就交给为师了!就算是天兵天将降临,为师也会替你挡住!” 温琰应了一声,脚踩玄水剑,背着紫藤如一道黑电般疾驰而去。 鱼无暇上下打量了李象元一番,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死鱼门!想必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罢了!不过你这道士看着倒是有点面熟!如果你算是个人物,那就赶紧报上名来!老夫倒还有点兴趣跟你过上两招!” 李象元悠然自得地晃动着手中的酒葫芦。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一旁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匹瘦弱不堪的老马,上面坐着的正是杜三辩和常青。 杜三辩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人就是李象元,道号玉翎子!想必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大名吧!哈哈哈…” 鱼无暇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表情显得有些怪异。他冷笑一声,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位与天门宗主夏怀玉那家伙打了三天三夜都难分胜负的玉翎子?哈哈哈…真是好极了!”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生硬,似乎带着一丝讽刺和不满。 一阵凉风吹过山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杜三辩轻轻拍了拍后昏昏欲睡的常青,轻声道:“徒儿啊,快醒醒。” 常青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的一位熟人,小声说道:“师父,你看那个拎着钱袋的人,弟子曾经在醉仙楼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哎呀!这个红毛老贼也在这里!” “师父,看这阵仗,那几人似乎和这个红毛老贼之间有仇!弟子我倒是有个主意!俗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不如…” 杜三辩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冷冷地说道:“为师可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要打,咱们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说着,他向着李象元抱拳行了一礼,说道:“玉翎道友,这鱼无暇与贫道有些过节!不知可否将他交给贫道处理!” 李象元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杜三辩,笑着问道:“不知道友是何方神圣?我们俩好像并无往来吧!” 第251章 听话的好徒儿 “哎呀,道友真是贵人多忘事!贫道一平啊!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杜三辩显得有些惊讶,脸上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 李象元喝了口酒,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笑道:“不好意思,贫道真的不记得了!” 被晾在一旁的鱼无暇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怒声吼道:“哼!你们别以为人多老夫就怕了你们!有种的就一个一个来!” “贫道与你来打过!”杜三辩一脸豪气,他踏着马背飞身而起,手中挥舞着旗幡,朝着鱼无暇猛扑过去。 常青此刻激动不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杜三辩的一举一动,如此近距离地目睹师父展现神威,实在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周玉安微微一笑,说道:“李师叔,这老道儿看样子没什么本事,这不是上去白白送死!” 李象元远远望着杜三辩的身形和步伐,若有所思地回应道:“这老道士的身姿步伐,贫道似乎有点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既然这位道友出手帮忙,我们还是离开吧!” 贺岩道:“李师叔,这老道士不过会些粗浅的本事,只怕鱼无暇只需一招便可将其击毙!” “你小子懂什么,此人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由实入虚,似实而虚。” “我们走!” 李象元脚尖一点,飘然远去,几个瞬间就消失于视线之内。而周玉安等人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见,鱼无暇脚步一挪,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杜三辩的攻击,冰冷冷地哼道:“哼!你这老杂毛,老夫杀你犹如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跟你这种货色交手,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赶快给老夫滚开!” 然而,杜三辩却越发得寸进尺,笑道: “嘿嘿嘿…你不就是等着贫道出手吗?这样一来,你就有了退路可以抽身而退…他们都走喽…” 鱼无暇似乎早就知道李象元一伙人离开了,冷哼一声,大袖一甩,一股热风逼退杜三辩,双脚一震地凌空而起,借力而上,消失不见。 杜三辩将旗幡一甩,稳稳立在原地,如一株坚强不屈的松柏树,气势斐然。 常青没想到杜三辩轻易吓退鱼无暇,十分解气,屁颠屁颠跑在他身旁,如遇真神佛祖:“师父大展神威,三两下便打退红毛老贼!真是解气!可惜被老贼逃走!弟子没有机会亲自给他两脚,教他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真知灼见!” 杜三辩露出一抹得意,捋须笑道: “徒儿不必吹捧!之前那位姑娘中了尸毒!这一口尸毒可不一般。她要想活命,只有太衍玄门出手才能根治。” “可惜刚刚飞鱼门得罪了鱼无暇,要想讨要解毒之物!只怕难免会有一场恶斗要发生!” “徒儿,可愿意随师父一同前去玄门看一场好戏?” 常青点了点头,他一向喜欢看热闹,特别是那些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更是让他兴致勃勃。 “师父往哪里去,弟子就跟你到哪里!哪怕是远至天涯海角,甚至深入阴间地府,弟子也甘愿相随!” “好徒儿,真是个听话的好徒儿!” …… 第252章 夜枯草 温琰此时已经顾不上所谓的教派规矩,他直接驾驭着玄水剑降落在道鱼殿外,将剑一收,然后背着紫藤走进殿内。 然而,道鱼殿内空无一人,并没有看到杜昔阳的身影。 温琰焦急万分,于是他背着紫藤匆忙赶往掌教师伯的院落。 果然,他在那里找到了杜昔阳。 此刻地杜昔阳正悠然自得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身旁还有那只重元鸡在他身旁转来转去,似乎正在啄食着什么东西。 而杜昔阳则时不时地从手指间洒下一粒粒金色的米粒。 嘿,这老家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喂鸡呢! 温琰心急如焚地背着昏迷不醒的紫藤,脚步匆匆地朝着他走去,大声呼喊着:“掌教师伯,不好了!大师姐她中了尸毒!生命垂危!你老人家赶紧出手救救她。” 然而,杜昔阳却表现得异常淡定,淡淡地回应道:“这个孽徒竟然胆敢擅自去招惹鬼尸!如今遭遇这样的困境,实在是她咎由自取!胆大妄为,不得不罚!” 温琰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连忙说道:“师伯,大师姐纵然有错,但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想办法将她救醒才对。至于惩罚的事情,可以等以后再做定论。倘若师伯执意要责罚,那我愿意代替大师姐承受一切惩罚!” 杜昔阳闻言,脸色变得十分严厉,怒喝道:“狂妄的小徒!难道你今天可以替别人承担罪过,那么将来就算是有人犯下滔天大罪,你也同样能够担当得起吗?” “只要不是违背功德伦理的事情,哪怕大师姐捅出了天大的篓子,这罪责我也毫不畏惧!”温琰毫不退缩地回答道。 杜昔阳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转瞬即逝,接着说道:“好了,你把她放下来吧!” 温琰小心翼翼地将紫藤平稳放置在杜昔阳面前。 只见杜昔阳将手中的一把金色米粒,洒落在晕厥的紫藤身上。 这些金色米粒仿佛具有腐蚀性一般,与紫藤的身体接触后立刻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竟然痛得她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身上还不断地窜腾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一股浓烈的尸腐之气扑鼻而来。 那只重元鸡直接跳到了紫藤的胸腹之上,用它那坚硬如铁的喙往紫藤的身体上猛啄。 温琰以为重元鸡在捣乱,正准备将它驱赶开来,杜昔阳却把手一挥,示意他不要捣乱。 果不其然,重元鸡用力一啄,竟然从紫藤腐烂的腹部啄出了一条绿色的长虫,并顺口吞咽了下去。紧接着,它又啄出了好几条绿虫,吃得津津有味。 温琰猜测这些毒虫就是导致尸毒的罪魁祸首,连忙问道:“师伯,大师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杜昔阳摇了摇头,沉重地说道:“情况很不妙!尸毒已经侵入了她的心肺,其毒结卵,以卵化虫,以虫蚀体,做为傀!” “啊!”温琰听后心神不宁,焦急地说道:“这么说来,连师伯你老人家也没有办法救大师姐了吗?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鬼尸的人傀吗!” 杜昔阳叹了口气,说道:“以老夫的见识,对于这种尸类的邪物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世上肯定有对此邪祟有所钻研的宗门或者高人存在。” “只要能得到一剂夜枯草!以毒攻毒,老夫便可炼化出一枚解毒之物!” “夜枯草?”温琰心中略微宽心,最起码大师姐有救了,连忙问道:“可不知师伯说得夜枯草要到哪里去寻找?弟子这便前去!” 还没等温琰得到答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话:“夜枯草!生长在太衍玄门之地,千年才会结出一株!实在是非常罕见的东西!它的根茎是专门克制尸毒,有着治疗腐肉死血的奇效!” 温琰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师父李象元,只见他身后还跟着大师兄等人。 余韵说道:“听李师叔这么一说,这下可麻烦了!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玄门的鱼无暇!此人极度自负,是个锱铢必较之辈。如果我们明目张胆地登门讨要夜枯草,恐怕只会碰壁!” 李象元喝了一口酒,自责道:“哎!都怪贫道多嘴!掌教师兄,取草药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吧!” “师父,弟子也愿意与你一同前往!”温琰和子牛两人目光坚定,齐声说道。 “两位师弟,切不可被愤怒冲昏头脑!”周玉安语气凝重地说道:“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处理起来并不容易!如果我们光明正大地向他们索要,恐怕很难得到满意的结果!倒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昔阳严厉的目光瞪了一眼。 只听杜昔阳厉声道:“羡鱼,难道平日里师父教导你们几个就是如此处事?求取草药之事虽然有些棘手,但也并非无法解决。为师与玄门宗主离玄倒是有过几次交往,相信他会给我这个面子!你们几个人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紫藤。为师和你们陈师叔单独前去即可!” 随后,他便从怀中掏出一株药草,小心翼翼地喂进紫藤的口中,并说道:“这是黑棘草,可以保住她三天内魂魄不散、灵智不失、肉身不坏!” 说罢,他大袖一挥,周身瞬间激起一圈强大的气波,整个人拔地而起,飘然远去。 李象元见状,猛地灌下一大口酒,一纵三跃,几个兔起鹘落便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 第253章 玄门之路 看着杜昔阳和李象元前往太衍玄门,几位弟子忧心忡忡。 “大师兄,咱们该怎么办?若是师父和师叔与玄门发生冲突,如果打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可是要吃亏啊!”贺岩焦急地说道。 周玉安手里不停地掂量着金银袋,道:“小师妹,把你大师姐扶回屋里去歇息吧。我们几个从长计议一番。” 顾小雨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紫藤离开了。 余韵道:“大师兄,不如我们偷偷跟上师父,如若玄门发难,咱们也好出手助师父和师叔一臂之力。” 周玉安紧紧抓住手中的金银袋,迅速戴上戏面,笑着说:“走!” 田昊和余韵立刻戴上戏面。 周玉安看着温琰和子牛二人,催促道:“你们俩还愣着干嘛,还不走!” 温琰早就迫不及待了,他迅速戴上戏面,道:“大师兄,如果能够帮大师姐拿到解毒之物!师弟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哎呦呦!”贺岩笑着打趣道:“温师弟,你这话说得好像大师姐是你一个人的似的!难道我们几个只会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姐毒发身亡嘛?” 温琰傻呵呵地笑了一声,说道:“二师兄,怪我说错了话!等回来之后,我请大家喝酒!” 就在此时,麻道人匆匆赶来,道:“师父,弟子刚才路过道鱼殿时,看到五师叔正搀扶着二师叔。从五师叔那里,弟子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师父,弟子自从踏入师门以来,从未为本门做出过什么贡献。今天,我想要出一份力!” 周玉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此次行动十分危险!你还是留下来照看山门为妥!” “师父…” “不必多言,今日行动我等乃是奉行戏道宗旨。” 麻道人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伸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原本正常的面容瞬间变得灰暗无光,布满褶皱,双眼的瞳孔也变成了一条纵向的裂缝,活脱脱就是一张壁虎的脸。 “师父,这样一来,别人怎么可能认出弟子的身份呢?如果我不幸被抓住,弟子只会说自己是山间的一只小妖怪,只是误闯而来!绝对不会把事情牵扯到飞鱼门身上!” ...... “也罢!徒儿既然如此有心,那你就跟着来吧!” 周玉安身前飞出一个金元宝,泛着耀眼金光,正是他的法器“金”。几个人迅速地跃上法器,周玉安则驾驭着法器,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法器迅速如闪电,不消一日,他们已经抵达了灵州的日罗山的前山。 此时,周玉驾驭着法器降落在山腰的某个地方。他们没有停留,径直朝山上走去。 山间景色繁华绚丽,但几个人心中都怀着事情,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风景。他们顺着山麓险峻的道路艰难攀登,逐渐向山顶靠近。一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险的路径,终于来到了山巅。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道观宫殿。一眼望去,整个山顶都被奇花异草所覆盖,万花如彩,芳菲四溢,阵阵奇异的香气随风飘荡,时隐时现。 在这片花海之中,还稀疏地生长着几棵巨大的松树,古老的树干直插云霄,浓密的树荫笼罩着大地。 “大师兄,这玄门究竟在何处?”温琰不禁问道。 周玉安东观西望,回道:“玄门固然声名远扬,但其山门隐藏得极为隐秘。入门之路布下结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据我所知,山门就矗立在悬崖之巅!” 几人这便分头寻找可疑之处。 当温琰走在一处悬崖峭壁边缘,只见四周云雾缭绕,苍茫一片,群山环抱。 “大师兄,你快来看看!” 几人闻声走了过去,只见悬崖对面相隔十多丈远的地方,漂浮着几朵巨大的彩云,像是个天梯一般,直上云霄。 周玉安看出端倪,提气纵身,越过悬崖,稳稳地落在最近的云朵之上,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他们登上最高的那一朵彩云,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盘,上面刻绘着云床、丹炉、异兽等图案,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隐隐约约,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大师兄,你看!上面有字!”子牛惊讶地叫道。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石盘的边缘闪烁着十四个微小如蝼蚁般的金色字符,宛如点点星光。 余韵沉思片刻,说道:“看来想要进入玄门,必须解开这十四个字的含义!”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温琰。 “看...看我干什么!”温琰有些慌张地避开了几人的视线。 余韵笑着说:“温师弟,你才华出众,考取功名简直易如反掌,想必这个谜题对你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一定能够轻松破解!” 第254章 药童 温琰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暗思忖着:“有个屁的才华!我他妈哪懂什么字谜啊!自己之前卖弄的那些所谓雅诗,其实不过是从别处搬过来的而已。” 他只好硬着头皮,双眼紧紧盯着闪烁的金字,发现上面分别是四个“天”字、四个“山”字、两个“外”字、两个“在”字和两个“上”字。 正当温琰陷入沉思的时候,贺岩在一旁轻声念叨:“简单!天上天,山上山,天天…天你奶奶的!玄门这群家伙不好好修心悟道,整天就知道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没用伎俩!看起来也就是一群徒有其名的家伙罢了!” 这时,贺岩看到圆盘下方悬浮着一个金色的铃铛,正准备伸手去碰,周玉安突然大声喝止:“住手!这铃铛恐怕是一种传音之法,只要轻轻晃动一下,就会惊动守门人,前来询问是谁来访!” 贺岩听后傻笑着说:“对对对!我们这次是悄悄登门的,不能惊动玄门的人。” 温琰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明白了,天外天,山外山,天在山上,山在天上!” 他将一个个闪烁不定的金字重新摆正位置,可并未发生任何异象。 “你小子到底行不行啊,让我来试一试。”贺岩一把推开温琰,开始按照某种顺序重新摆放这些金字,但令人失望的是,周围依然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余韵在一旁陷入了沉思,正当他苦思不得其解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远方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上。 这些大山隐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乍一看,宛如悬浮于天空之上。这时,余韵突然想起了温琰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天上天,山上山,山在天外,天在山外。” 他心中一动,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于是,余韵迅速将一个个金字重新排列组合起来,是一句“天外天,山外山,天在山上,上山在天”。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异动传来,圆盘竟然缓缓地分裂成了两半,中间露出了一条幽暗深邃的通道。看起来,这里应该就是进入玄门之地的入口了! 几人顿时欣喜若狂,他们甚至来不及对余韵说几句赞美的话语,便纷纷纵身飞入那个漆黑的通道之中,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微风拂过,四处都是青葱朦胧的景色,几人的眼前赫然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这座山,山谷幽深奇特,满山都是奇花异草,美不胜收。在山巅处,隐约可见一栋楼阁殿宇隐藏在云雾之中,想必就是太衍玄门宗门的所在地。 贺岩一脸不满地抱怨道:“这玄门之人真是无聊透顶,竟然选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当作洞府。别说普通人找不到这里,就算是神佛恐怕也难以察觉到这里还隐藏着一个修行的宗门吧!” 然而,余韵却不这么认为,他赞叹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这太衍玄门比起万妙仙门更具风采,毫不夸张地说,确实不负仙山之名!” 于是,几人决定避开上山的青石小路,选择从一条险峻陡峭的绝壁攀爬上去。当他们来到半山腰时,忽然听到树林里似乎传来阵阵欢笑声。 几人心中倍感惊奇,于是便穿过树林,只见两名蓝衣童子正挑着两桶水,停留在一块黑色土地上浇水施肥。 一位面相憨厚的童子笑问:“云策师兄,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呀?未有拜帖,竟敢擅闯我玄门圣地!” 云策笑着回答:“云明师弟有所不知,我听云韵师兄说,他俩是来借取咱们家宝物的呢。” 云明一脸憨态可掬、迷迷糊糊地说:“借取咱家宝贝?咱家的天山印可是堪比仙家之物啊!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讨要这种仙家宝物。” 云策笑骂道:“你可真是个傻瓜!咱家的宝贝多得数不胜数,难道就只有这天山印吗?我听说他们是来借取夜枯草的。” “夜枯草?”云明摇着头傻笑着说,“这奇花异草千年才开一次花,也算是本门的镇派之宝了!估计这两人白跑一趟咯。” 云策附和道:“就是啊!我还听说鱼师叔祖为此大发雷霆,要把他俩打出山门呢!” 云明苦笑着说:“鱼师叔祖亲自出马,这两人肯定白跑一趟啦!说不来还有性命之忧。” 天策一脸不悦地说道:“行了行了,就数你话多!还不赶紧动手干活!” 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风突然吹了过来,天策感到一丝不祥,惊讶地喊道:“是谁?谁躲在林子里面?” 天明疑惑地问道:“天策师兄,你…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树林之中飞出五条人影,稳稳地落在他们两人周围。 天策打量着眼前几个人都戴着奇怪的戏面,其中还有一个人模样怪异,看上去根本不像人类,不由得惊呼道:“你…你们到底是谁?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来人正是温琰几人,刚才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似乎玄门有意刁难杜昔阳和李象元,想要得到草药的机会变得非常渺茫。 既然如此,他们只好选择强行抢夺了。 于是,周玉安向前迈出一步,冷冷地笑道:“玄门!” 天策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既然知道玄门的威名,为何还敢如此放肆!赶快报上你们的名字和来意!不然就让你们几个有来无回,横着被抬出去!” 贺岩道:“大师兄,跟这两个小子没必要费口舌!直接动手把他们拿下就是了!” 周玉安似乎另有想法,语气冰冷的质问两个玄门弟子,道:“这夜枯草到底在什么地方?” 此时的天明明显感到害怕,他躲在天策的身后,声音颤抖地说道:“天策师兄,原来他们一伙人!都是来夺取咱们家夜枯草的!” 周玉安笑着说道:“哦?山上的人?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对这夜枯草感兴趣吗?” 相比之下,天策显得比较沉稳和平静,他同样微笑着回应道:“听你这么说,你们似乎和那些前来拜访的人并不是一路货色啊?有胆量的就报上你们的名号来吧!” 周玉安轻笑一声,回道:“落山戏道!” 第255章 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 “落山戏道!” 天明心中一惊,他紧紧抓住天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天策师兄,这落山戏道究竟是什么门派啊,看样子来者不善!” 然而,天策并没有理睬天明,而是直接对着那几个人说道:“既然你们也是为了求药而来,为何不亲自上山去找我们掌教讨要呢?毕竟我们两个种药小童没有权利而言!” 周玉安冷笑几声,语气冰冷地威胁道:“求药?哈哈哈,老子可没闲工夫跟离玄那老家伙废话。你们两个小娃娃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最好老老实实把夜枯草的位置告诉我!否则让你两个人头落地!” 天策勃然大怒,双眼瞪的老大,怒道:“就凭你们几个家伙也敢在我玄门放肆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话音未落,只见他指尖猛然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银光,如闪电般疾驰而至。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柄三尺长的银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朝周玉安的面门袭来。 周玉安面沉似水,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他轻抬右手,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将那道剑光牢牢抓在手中。紧接着,他顺势用力一挥,将银剑狠狠地插入地下。 与此同时,贺岩已经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天策身旁。只见他伸出右手,朝着对方的额头轻轻一拍,看似轻柔无力,但天策却闷哼一声,顺势倒地晕厥过去。 一旁的天明见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颤声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周玉安冷冷地看着天明,眼中寒光四射,如刀似剑,厉声道:“夜枯草究竟藏在何处?” 天明浑身颤抖,拼命摇头,眼神闪烁不定,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们别杀我!” 温琰根本不理会他的求饶,伸手抓住瘫软在地的天明,厉声道:“你再不说,我一剑一剑将你活活分割!让你生不如死!” 一旁的余韵冷笑道:“先不着急动手杀他!这小儿细皮嫩肉的,不如先将他两条手臂剁下来,让我享用。” 天明看着眼前这伙人如此狠辣,心中害怕不已,颤颤巍巍道:“我说…我说…夜枯草结在断肠崖之上,你们若想取走,自己便去!” 温琰冷冷一笑,语气中充满不屑地道:“你当我傻吗?还不背着他,一起走!” 天明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聪明,自己本来是想支开他们几人,然后趁机上山报信,结果却被他一眼识破了自己的想法,难道自己真的如师门兄弟所说的那样有些傻吗?无奈之下,他只能背起晕厥的天策师兄,领着温琰几人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 这里到处都是奇石拔地而起,形态各异,经过一条狭窄的小道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分险峻的地方。只见这里两面绝壁巉岩,悬崖危峨,让人望而生畏。 天明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山崖说道:“夜枯草就在这断肠崖之上!” 听到这话,几人纷纷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峭壁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顶部。而在那陡峭的岩壁之上,还趴蝮着不少奇花异草,那奇花异草仿佛是从水井石缝之中生长出来的青苔一般。 周玉安好奇地问道:“这些珍稀的花草为什么会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呢?难道这绝壁之内隐藏着什么玄妙之处吗?” 天明傻笑着回答道:“嘿嘿嘿,你们有所不知啊!这断肠崖不仅饱受过日月精华的滋润,听我师父说,这石壁深处还埋藏着一条长达百丈的龙骨!其骨分解出一种独特的仙灵养分,简直就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灵田宝地啊!” “既然是这样的宝地,为何没有人在此看守呢?”周玉安疑惑地问道。 天明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我们玄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进来的!哈哈哈…你们看看石壁上生长着的上百种灵草奇花,但实话告诉你们,其中多半都蕴含着剧毒,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轻易去采摘!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贺岩插嘴说道:“这岩壁上生长着这么多奇花异草,那一株夜枯草到底长什么样子呢?要是这小子胆敢欺骗我们!老子非…”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玉安就迅速伸手紧紧勒住他的脖颈,小声道:“闭上你的嘴!” 天明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好啊!哈哈哈…原来你们不认识夜枯草!只可惜,我也不认识…” 温琰心急如焚,如果采错了药,岂不是要害了大师姐。他焦急地对周玉安问道:“大师兄,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周玉安微微抬手,示意温琰不要着急,然后转头看向天明,缓缓说道:“小子,看你刚才对花草似乎很熟悉的样子,难道你是丹房的人?” 天明一脸惊讶,仿佛被周玉安猜中了心事一般,道:“哎呀呀,你可真厉害啊!我正是天草堂首座,田七真人门下的弟子呢!” 周玉安看他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很好欺骗,皱起眉头,故意问道:“看你这呆头呆脑的模样,连草药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家师父怎么会收你为徒?难不成你走了什么后门?” 天明顿时不高兴了,撅起嘴反驳道:“你…你可别小瞧人!正所谓‘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我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呆傻的,但我可不笨呢!前些日子会考草药学,我可是夺得头名哦!师父还夸我聪明伶俐呢!” 周玉安的目光中流露出丝丝轻蔑和不屑,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哈哈哈…我看你就像一匹跑不动的瘸腿瘦马,还敢说自己聪明?” 天明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反驳道:“我虽然不认识夜枯草,但并不代表我不认识其他的草!实话告诉你,这满壁的花草,我认识大半!” 周玉安微微一笑,指着峭壁上的一株红色小草问道:“那这株红草是什么?” 天明一脸得意地回答道:“这是红莲,有祛毒益华的奇妙功效!” 周玉安点了点头,又指向峭壁上另一株紫色茎干的植物问:“那这一株呢?” 天明笑着回答:“这是罗璇根,味道苦涩,性寒且略带毒性,可以起到安神养智的作用!” “那再看那一株呢?”贺岩插嘴发问。 “那是花旗子,它的根茎有毒,但花瓣味道甜美,还能解除腐烂之毒呢!”天明自信满满地回答。 “还有那一棵呢?” “那是罗浮籽,能够补血养阴!” ...... 就这样,温琰几人渐渐放下心来,好在这个童子有些傻乎乎的,如此这般哄骗他说下去,那么剩下那些没被提到的极有可能就是枯死草了! 当天明对岩壁上的草花解读得差不多的时候,后方的天空突然飞来一道靓丽的倩影。 周玉安眼疾手快,迅速捂住天明的嘴巴,几人顺势躲藏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只见一位身穿白裙的美丽女子,脚踩飞剑,身姿轻盈地降落在前方的树林之中。 第256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 那女子走出林间,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有一汪碧波荡漾的水池,池边峭壁如削,两条丈许宽的瀑布如银练般飞泻而下,水声隆隆,溅起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 没想到温琰几人跟了上去,藏身于一处隐蔽之所,远远望着那位女子。但见她容貌清丽脱俗,有几分眼熟,可不是裴秀儿无疑。 裴秀儿四下张望一番后,显得极为警惕,然后坐在岩石之上稍作停歇。约摸过了半炷香的工夫,她便除去那双绣花紫靴,又解下外衣,仅着贴身衣物,慢慢地滑入水池之中。 子牛压低声音道:“几位师兄,咱们该不会是跑来看一个黄花大闺女沐浴吧?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丢尽了本门的颜面!” 贺岩闻言,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道:“谁说我们偷看人家姑娘沐浴的!你自己不要脸,我还要呢!大师兄此刻正在断肠崖采药,咱们若是不盯着这女子,被她察觉到异常,那可不妙!” 一旁的麻道人正欲开口,贺岩却抢先一步道:“住口!此处人手已然足够,你还是赶紧过去帮你师父盯着那两个愣头青吧!” 麻道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只好转身离去。 而此时,裴秀儿正在水中尽情嬉戏着,饶有兴致,竟然褪去了最后一件衣物,并随手扔到岸边。接着,她时而漂浮于水面之上,时而潜入水中畅游,水花四处飞溅。 她那若隐若现的身材在水中显得朦胧而迷人,削肩细腰,修长笔直的双腿,尤其是那洁白如玉般的肌肤,让人不禁无限遐想。 余韵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场风景!山美,水美,人更美。只有这样的美景才能与这般佳人相匹配。” 温琰也点了点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道:“平时的裴秀儿总是给人一种坚强的感觉,就像个假小子一样,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娇柔的一面。” “假小子?不对啊!难道是我看花眼了!”贺岩听到温琰的话后,惊讶得大声呼喊起来,不停地搓揉着双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子牛则一脸好奇,问道:“贺师兄怎么说呢?” 贺岩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他双腿一夹,再次惊呼道:“这...这真的是裴秀儿吗?” 温琰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水中的裴秀儿,肯定地点了点头。 “正是她!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武道会我就跟她交过手!贺师兄,你怎么如此紧张?放心盯梢,今天的事情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贺岩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其他人见状,都十分不解,纷纷开口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贺岩万念俱灰,整个人病恹恹的,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他...那裴秀儿居然是男儿身!你们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个男人啊!” “什么!” 几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纷纷向水中望去。 此时,正在水中翻腾嬉戏的裴秀儿时不时会露出上身......用“纤瘦”二字来形容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几个人顿时懊悔万分,只恨自己刚才只顾着看入迷了,竟然连男女都分辨不清,如吃下腌臜之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别人都是女扮男装,可他...他裴秀儿为什么要男扮女装!这个死断袖,呸呸呸...真是太恶心了!简直恶心到极致!” “天生丽质,却是一个男孩子。” “好恶心啊!呸呸呸…我竟然对他动了歪念!” 余韵向来心思细腻,沉声道:“这件事我们一定要保密!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招惹来许多不必要的大麻烦。” 几个人心中都是一阵恶寒,默默地离开这个让他们如梦魇般惊醒的地方! 当他们回到断肠崖时,只见天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满壁的花草,摇头晃脑,仿佛在读圣贤书一般:“这一株雾钱草,大毒,不过治疗男人某方面缺失!药效极佳!” “那一朵半枝草,则有大补元气的奇妙功效!而那些暗红色的花丛就是大枣草啦,毒性极强,一旦误食不仅会伤害到五脏六腑,还会使人的元气溃散!” “崖柏旁边的那一株水息草,可以祛风除湿、舒筋活血…等等,我想起来了,这一株草正是夜枯草!没错没错…半年前我记得天妄师兄曾经采摘过这夜枯草!”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十余丈高的峭壁之上,有一簇奇形怪状的花草,暗红色的枯枝宛如一只扭曲的蜈蚣,异常显眼。 第257章 不吝赐教 看着峭壁上的夜枯草,周玉安二话不说,身形一动,如一只壁虎般徒手爬上峭壁,动作轻盈矫健,眨眼间便停留在了十余丈的高崖之上。 只见他伸手连根拔起一株夜枯草,然后一脚踏在湿滑的岩壁上,紧接着一个翻身,轻松地跃下峭壁。 “太好了!夜枯草拿到手了!”几人见状大喜过望。 贺岩突然将天明拉去一旁,没好气地道:“喂,那个裴秀儿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天明挺直身板,一脸不高兴地回道:“我家裴师姐你都不知道?我曾经听家师讲过,本门第七任掌教灵鹫真人曾经托梦于离玄掌教,说是自己触犯天规,被贬下凡,投胎到裴四喜一家。” “裴师姐她天资聪颖,身居灵根,乃是有仙缘之人,更是仙童转世,天生就有大造化,是我家掌教的关门弟子!下一任飞升者非她莫属!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贺岩冷冷一笑,道:“你难道不应该喊他一声裴师兄吗?” “裴师兄?”天明摇了摇头,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可真够傻的!裴师姐明明是女儿身,我怎么能喊她一声师兄呢?” 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突然传来了三声雄浑的钟声,在整个山间回荡不止。 “三声钟响!情况不妙!”天明一脸惊慌失措地说道:“这可是召集门徒应对外敌的三声钟声!” 贺岩看出事态不妙,直接出拳打向天明,将他击晕在地。 余韵惊道:“难道是师父和李师叔他们出事了吗?” “先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赶紧上山去看看吧!”周玉安说完,几人如闪电般快速离去! 当他们登上山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气势磅礴的殿宇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在一座雄伟壮观的主殿外,人声嘈杂,杀气四溢,还不时传出阵阵激烈的打斗声。 他几人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到,悄悄飞到了大殿旁边的一座阁楼上方。 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把整个广场围得严严实实!而在殿外的一座青色玉石台上,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身穿一袭暗青色长袍,双手背负,整个人显得气度不凡,一对眼眸精光闪烁,伺机而动。 温琰寻找着师父的身影,定睛一看,师父正和鱼无暇打得难解难分。 只见鱼无暇双掌翻飞如蝴蝶穿花般将李象元逼退数步,面相凶恶,口中厉喝连连,将那些想要上前帮忙的弟子都喝退到一旁,“玉翎子!听说你的剑法独步天下,老夫今天倒要好好领教一下!” 说完,他身上涌起一股滔天的气势,火红色的大袖一挥,顿时火焰四处飞溅,同时手中的水火囚龙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李象元的面门!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李象元却不慌不忙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仰头喝了一口酒,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红晕,手中的酒肆剑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只见他身形一闪,瞬间就出现在鱼无暇的上方,紧接着一剑挥出,带起无数朵绚丽多彩的剑花,向着鱼无暇当头罩下。 鱼无暇见状却是冷冷一笑,竟然不闪不避,反而迎着李象元的剑尖而上,同时手中的宝剑也顺势向前递出。 刹那间,两柄剑碰撞在一起,火花迸冽,似蕴藏某种剑意。 就在这时,李象元手中的酒肆剑突然寒光一闪,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鱼无暇眉头一皱,只觉身后杀机躁动,身影一晃,同样消失在原地! 风声乍起,落叶随风摇曳,剑气纵横,纷飞的落叶竟被剑气错落割裂,李象元和鱼无暇的身影飘忽不定,时而出现在左边,时而又出现在右边。 他们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的杀招,围在四周的玄门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根本无法靠近二人十余丈之内。 两位绝世高手比剑,难得一见! 此时此刻,远处更有四人静静地对峙在杜昔阳那一方。这四人之中,有三男一女。 其中一个身着道家装束,而其他三人则是俗家打扮,却都是仙风道骨,目光中均流露出老练辛辣的神色,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原来这四人便是玄门赫赫有名的四大天王!他们可是天门的护法长老,各自统领着一方门徒。其中,东方云阳宫的天阳真人,南方彩阳宫的天雀散人,西方演土宫的天巽道人,而北方白泉宫则是天水真人。 这几位可谓是资历深厚,德高望重,如果按照辈分来论资排辈的话,恐怕其中任何一人都要比教主离玄高出一辈!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背负着剑匣的老者,轻捋着长须,道:“杜昔阳!你不好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竟敢到我玄门这里撒野!那就别怪贫道不念及旧情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杜昔阳笑着回应道:“天水道友,老夫哪里有胆量在你的地盘上撒野!明明是他鱼无暇欺人太甚,求药不成,反而污蔑我门下弟子!甚至还要动手伤人,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冒犯贵地!” 天水真人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战胜我们四个人中的任意一个,这株夜枯草我就亲自取来送给你!” 杜昔阳微微颔首,似感谢他这份情面,朗声道:“不吝赐教!” 第258章 无象天劫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缓缓地走向了杜昔阳。 只见此人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看上去大约六十岁上下年纪,穿着一身玄色的圆领斜襟道衣,白发如银,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一双眼睛明若曙星,寒光炯炯。 他将手中一把散发着氦气威压的宝剑插入脚下地面,沉声道:“老夫听闻你有一门独门功法,名为‘无象天劫术’!此功法诡异多端,能够侵蚀人的元神!不如趁此机会,来向你讨教一番!照我天溟师弟所说,你赢了,草药拿走!若是输了,性命留下!” 杜昔阳听到对方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天巽道友,久闻阁下大名,我也曾听说过你为人刚烈正直,修炼出了一身鬼神莫测的功力!”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天巽道人便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单掌猛力推出,犹如开山之势朝着杜昔阳压去。 杜昔阳不敢怠慢,手掌翻飞,同样伸出一掌迎击而上,与天巽道人展开激烈对抗。 两人你来我往,掌风呼啸,气势磅礴。刹那间,只听一声巨响,两人周围沙尘飞扬,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四周扩散开来。 杜昔阳后退几步,心中暗自惊讶于天巽道人的实力。 天巽道人则稳如泰山,眼神更加凌厉,“果然有点本事!不过,这还不够!” 这一刻,两人各自递出一掌,掌心相交,顿时迸发出一团烈阳之气。 周围的玄门弟子们见状,纷纷高声喝彩,称赞本门长辈的掌法是如何高超非凡。 杜昔阳心中一惊,立刻察觉到对方掌力不仅雄浑深厚,而且还有一缕诡异的寒气,不禁失声叫道:“剔穴掌!” “哈哈,正是剔穴掌!这掌气能够穿透人体奇经八脉,逐个封锁经络腧穴,让四肢百骸的气血流转阻塞不畅。不出片刻功夫,肉身就会自行爆裂而亡!不过,你这一掌也相当厉害!老夫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烟波掌’吧!” 杜昔阳脸色平静地说道:“阁下可知烟波掌的妙用?” 天巽道人冷笑一声,回应道:“老夫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掌法源自于极乐宗!这烟波掌的奇妙之处在于,乃以真气流贯于手掌之中,形成螺旋状的劲力!如果修炼到极致境界,有吞噬天地之力!只可惜,你这条掌臂已废!手阳明大肠经的曲池之穴被封,脉络气息流转不畅,根本无法施展出完整的掌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到对方手掌中传来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转动,紧接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整条手臂似乎都要被某种极强的力量吞噬掉一般。 天巽道人暗叫不妙,试图化解对方的掌力,但那股寒气压得他经脉刺痛,难以喘息。 危在旦夕,他不得不立刻闭功收掌,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他的气息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原本平静的丹海玄气也开始不断崩裂,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碎一般。 在这慌乱之中,天巽道人努力稳住心神,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被这股强大的气力反噬。 而眼前的杜昔阳却依然稳稳地站着,背负双手,脸上露出一丝骇然的神情。心里暗自思忖道:“此人竟然能在中了我的瘴气封杀后,还如此强行运转掌势!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要知道,在施展玄功奇术的关键时刻,轻易中断功法,实在是极其危险之事。就如同拦截汹涌澎湃的洪流,一波波后续之力会立即推挤爆发,激起千尺巨浪般的冲击力,其危害不言自明。又好像正在小解到一半时,突然强行止住,那种感觉可想而知。 杜昔阳暗自惊叹,此人果然是玄门四大护法之一,修为高深莫测,功法更是非同凡响!不仅能够从容地撤回掌力,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能在自己全力展开掌力之际,轻松脱离掌控。 面对如此强敌,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猛地一脚跺向地面。脚下的青石顿时碎成无数块,碎石沙土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纷纷向上飞起。 杜昔阳踏风而起,左手离离真气如汹涌澎湃的大海波涛般激荡不休,无数沙尘滚滚聚集成为一片愁云惨雾,云色绯红如血,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个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神怪之影。 天巽道人抬头仰望天空,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口中发出一声惊叹:“无象天劫术?哈哈…果然不错,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如此神奇莫测的无上神功!”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和贪欲,当下拔剑而起,身形一晃,朝着杜昔阳使出一招诡异多变的剑法,剑影骤雨一般,席卷而下。 杜昔阳见状,连忙侧身躲过。他右手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直向天巽道人袭去。 天巽道人双脚轻点,向后一跃,避开了剑气。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稳,杜昔阳又是连续几剑刺出,剑势如疾风骤雨,让人眼花缭乱。 天巽道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心中暗自惊讶:“这人的剑术竟然如此精妙!” 杜昔阳趁机欺身而上,剑法越发凌厉。天巽道人避无可避,只能使出全力抵挡。 刹那间,两人便已经交手过上百次,他们的身影快如闪电,在云雾之中穿梭往来,令人眼花缭乱,根本难以分辨其确切方位。 突然间,杜昔阳身后狂风四起,云雾翻涌,迅速汇聚成一整块巨大的血色光幕,逐渐向着地面压迫而来,仿佛要将众人笼罩其中。 观战的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那一片血色光幕突然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里面弥漫着漆黑的雾气,暗红色的电光闪烁不定,宛如一只巨大的眼睛,时隐时现,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这奇异景象令在场众人皆是惊愕不已,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惧。 第259章 男儿身? 面对天空中这诡异的一幕。 此时此刻,众多玄门弟子明显感觉到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忧愁和压抑的氛围。不少弟子甚至开始出现幻听和幻视现象,血脉膨胀,有些人甚至变得发疯发癫起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天水真人大声怒吼道:“大家集中精神,收敛心神,默念法咒!” 听到长辈的命令后,弟子们纷纷迅速地盘腿坐下,并在口中默默念起法咒。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紧张的气氛逐渐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然而,一位身着黑色薄衣的中年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容貌姣好,宛如玉石般美丽动人,眼中更是流光四溢。 这位女子便是天雀大师,她一眼便看穿了当前局势的不妙之处,朗声道:“天巽师兄,让我来帮你吧!”话音刚落,只见她身形一闪,犹如飞鸟一般轻盈地跃入上方那片血红的光幕之中。 远处观战的温琰和子牛从未见过师伯亲自出手,更别提如此神奇的奇门仙术了。他们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紧盯着那片诡异的光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一旁的贺岩则显得有些按捺不住,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恶!看这情形,玄门这些家伙肯定是采取车轮战的方式围攻师父他老人家!大师兄,我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冲出去支援师父和李师叔!” 面对贺岩的冲动,周玉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即使他们两三人联手也绝不是师父的对手!只要离玄真人没有出手,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我们贸然冲出去帮忙,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让师父他们自乱了阵脚!” “咱们稍安勿躁,待得一个恰当的时机,把那株夜枯草转交给师父,相信到那时自然就可以脱身离去了!”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青石台阶之上正在观望的那位老者身上,只见其神情自若,显然并非寻常之人! 周玉安认识这位老者,他便是离玄真人,乃是太衍玄门的一教之主。 此人来历非凡,背景深厚!他年仅三岁之时便跟随上任教主梵天开始修行,据传天生拥有五行灵根,备受门人期待和器重。 待到他十七岁之际已经成为了玄门当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无论是玄术还是剑道技艺都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而在二十一岁那年更是孤身一人力战魔教众徒,一时间声名远扬,威震天下。 等到离玄真人二十八岁的时候又以一己之力排除万难,成功接管玄门教印,因此被世人誉为“玄门之光”! 就在此时,突然间有一道青色剑光从云端疾驰而下,身形轻盈曼妙,手持长剑直刺向李象元。 贺岩见状不禁失声惊叫道:“快看啊,竟然是裴秀儿!这个可恶的断袖之人,居然敢暗中偷袭李师叔!” “断袖?”周玉安不知贺岩话里何意。 “一个男儿身却身着女装,难道不就是因为有着特殊癖好吗?倘若他胆敢来勾引我,我定要让他尝尝厉害!”贺岩张口便骂。 周玉安惊讶地问道:“原来这裴秀儿竟是个男儿身?这…” 贺岩轻笑一声,回道:“大师兄有所不知,之前我们跟过去,看到裴秀儿正在水中沐浴!看到了不为人知的一幕,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男扮女装的卑鄙龌龊之徒!玄门竟然出了这个蝇营狗苟,若是传出去,可不是让人耻笑。” “事关重大,你们切不可到处胡言乱语。”周玉安微微颔首,目光依旧紧盯着裴秀儿。 此时,只见那裴秀儿手中剑法轻柔曲折,剑势犹如水中光影般变幻莫测,蕴含着无尽的变化,令人难以捉摸,实乃一门上乘的剑法。 而另一边,李象元巧妙地避开了鱼无暇一剑后,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片剑光袭来,看到了一个妙龄女子挥剑而至,大喝一声:“花拳绣腿!华而不实!” 紧接着,他猛地挥剑上扬,犹如一条从水中跃出的凶猛恶蛟,轻易地撕开了对方绚丽的剑光,并以雷霆万钧之势径直刺向对方的咽喉。 裴秀儿不禁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道士的剑法竟然如此强横霸道,自己差点就被他这一剑击中要害。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收剑,身体凌空翻转,落在了不远处。 在远处观望的离玄真人见状,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他高声厉喝:“秀儿,还不快快退下!你并非是这道士的对手,不要干扰他们比剑。” 第260章 玄门六仙 处于下风的鱼无暇窝着一肚子火,狠狠瞪了一眼裴秀儿,怒声喝道:“还不滚开!老夫的剑法无眼,要是不小心断了你一手一臂,可莫怪我不顾及同门之情面!” 裴秀儿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悦,但也只能冷哼一声,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大家让一让,小心开水烫!” 就在这时,只见两个人骑着一匹瘦弱老马,挤在人群之中。 众多玄门弟子此刻神经紧绷,毕竟他们已经有近百年没有遇到外人敢来玄门挑衅闹事了。当他们听到那声突如其来的“小心开水烫”时,众人心中一惊,由于心理作用,纷纷不由自主地避让开来。 温琰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他认出了挤在人群中的两人一马,那不正是杜三辩和常青这对活宝师徒吗? 而且,在他们师徒身后还紧跟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小道士,其模样再熟悉不过,可不就是贾小乙嘛! 温琰万万没想到,这三人竟然会出现在玄门之地。 杜三辩驾着老马停留在李象元和鱼无暇二人不远处。 常青从马上跳下来,好奇地观看着二人打斗。他感觉到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锋利,还有一股压抑着的气息,让他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眼前二人哪里是在单纯比剑,他们的对决犹如日月交相辉映,龙争虎斗,难分胜负。这场战斗令人热血沸腾,目不暇接,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幻般的盛宴。 正如常青看到的,鱼无暇已弃剑,完全以玄术恶斗李象元的剑法。 而杜三辩则悠然自得地嗑着瓜子,在一旁静静观战。 “杜师叔,这玉翎子前辈的剑法简直出神入化!其剑法如梦如幻,行踪诡异莫测,似天河繁星,又似气吞山河,霸气十足!完全压制住了鱼无暇的攻势!可谓一剑破万法,斩尽一切魑魅魍魉!”一旁的贾小乙。 然而,杜三辩却对这番夸赞并不以为然。他微微一笑,反驳道:“一剑破万法?呵呵呵...剑之极境固然能上天入地,震慑天地。殊不知,真正厉害的手段是那呼风唤雨、移星换斗的万法玄功!” 此时,一名玄门弟子面带疑惑,打量着杜三辩,不解地问道:“阁下是谁?竟敢骑着一头瘦马在我玄门胡乱行走!简直毫无礼数!还不快快滚下山去!否则别怪玄门对你不客气!” 杜三辩笑眯眯地打量着对方,问道:“那你又是谁呢?” “你眼睛瞎了吗?看不出来我穿成这样是什么身份吗?告诉你,我可是掌教座下的二代弟子!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我滚下山去!” 这人语气嚣张至极,完全不把杜三辩放在眼里。 杜三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哼,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没到六十岁,但起码也有五十岁了吧!没想到居然只是这玄门中的看门之徒!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你的命令又能值几个钱?这玄门的掌教离玄都还没发话要赶贫道下山,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那个被羞辱得玄门弟子见杜三辩如此强硬,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觉得他可能是某位师叔师伯的好友,特意前来为玄门助威的,只好闭嘴不语。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不好!鱼师叔竟然战败了!这个贼道士竟有如此手段!” 杜三辩一眼望去,只见鱼无暇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十几道剑伤,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而李象元则轻盈地落在一根石雕之上,猛地喝了一口酒解馋,似乎对刚才的战斗毫不在意。 远处观战的温琰喜道:“太好了!师父赢了!” 一旁的子牛也露出惊喜的表情,说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师父的剑法如此高超,我们虽然只学到了一点皮毛,但也是受益匪浅。” 然而,正当两人欣喜若狂之际,贺岩突然提醒道:“你们两个有什么好高兴的?快看看,又有人要挑战李师叔了!” 果然,只见李象元的周围瞬间出现了六个人影,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各个表情古怪,形态装束,均甚飘逸。 贺岩向身旁的周玉安问道:“大师兄,这六人是何来头?” 那周玉安似乎认出了六人的身份,说道:“这是玄门六仙。那位面色从容的老者是无妄老人,擅长玄法异术。笑里藏刀,是一个阴险狡诈之徒。而那个女子名叫梧桐大师,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在玄门拥有极高的地位。” “那个较年轻之人叫做李冲化,剑术造诣极高。黄须之人是衍华子,医术高超,传闻其剑术更甚于医术!那个童子,名叫赤练童子,别看他年纪小,一身毒功横行无忌!最后面的那个便是李妄为,善于操纵鬼画咒之术,驱使一群阴司小鬼,极为难缠!” 温琰知道周玉安着有一本《周子游记》,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但又觉得其中的记载未必可信,于是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会如此了解这些人的实力呢?难道他们会亲自告诉你?” 周玉安听后微微一笑,轻轻掂量着手中的金银袋,得意地回答道:“青鱼师弟不知,你以为我平日里四处游历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吗?其实不然,为了打探这些能者们的性情、实力以及兴趣爱好等方面的信息,我可是花费了不少银子呢!为此,我特地着作一本《周子游记》的典籍,正是我行走江湖的得力工具,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宝物!你们两个要不要买一本看看?” 子牛听到这里,立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急切地问道:“多少钱?大师兄!” 周玉安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不贵,只要一百两白银!” 贺岩和余韵听到这话,忍不住偷笑起来。 子牛一听价格,面色微变,连忙摇头道:“大师兄,太贵了,我买不起。” 周玉安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道:“贵?不贵不贵,你知道这上面记载的是什么吗?” 子牛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周玉安神秘一笑,道:“这本书记载的可是当今世上最有可能白日飞升的十八个人!他们都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每一个都有着惊天动地的武功和事迹。如果你能得到这本书,就能了解到这些人的秘密和实力,对你将来的修行大有裨益!” 子牛听了,不禁心动起来,但还是犹豫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周玉安道:“那你有多少?” 子牛咬咬牙,道:“我只有十两。还是不久前!” 周玉安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子牛,道:“行!十两拿来!” 子牛大喜过望,立刻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周玉安,接过那本书,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里,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周玉安收了钱,语重心长地道:“小师弟,有些事大师兄可要与你讲清楚。这本典籍里所记载的人物都是我一个人的推测而已,不可全信!” 子牛黑着脸问道:“啊?那有几分可信?” 周玉安道:“全不可信!” 子牛听了,不禁张大了嘴巴,“啊!那岂不是说这本书完全没用?” 一旁的温琰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那你记载这废话有个屁用!欺负老实人,实则可恶!” 就在这时,几人不再玩笑,只见一位身形魁伟的白发老者走在李象元面前。正是周玉安所言的无妄老人。 无妄老人双手背负,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只听得他哈哈一笑,道:“玄门六仙在此,阁下休得猖狂!” 第261章 玉翎子,贫道来给你助威了 李象元又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不过就是一群牛鬼蛇神罢了,贫道有斩鬼剑在手,不惧也!你们六个是要一起上吗?还是打算一个一个地来!” 无妄老人一脸阴险地笑着说:“你还真是自命不凡啊!可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小心到时候吃大亏!” 他眼神充满杀意,背后的双手突然散发出离离真气,一粒粒沙土在指尖跳动着。 “太不公平了!堂堂玄门竟然玩起人海战术,这简直就是对玄门的侮辱!哈哈哈…” 无妄老人和其他五个人一同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骑马的老道士正朝他们走来。 嘲笑之人,正是杜三辩,他笑着喊道:“玉翎子,贫道来给你助威了!” 李象元听到这句话,放声狂笑起来,大声说道:“阁下叫一平对吧!你这老道士挺有种的嘛!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只见玄门六仙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童子,身穿一袭赤色长袍,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不堪。他额头上眉心处闪烁着一丝红光,眼神冰冷地盯着杜三辩,语气不善地道:“你这老道是谁?竟敢多管闲事!” 杜三辩大袖一挥,声音洪亮地说道:“贫道乃无为观的青蚨子!看你这副模样,想来应该是练就了狠辣毒术,拥有千百毒虫的毒仙赤练童子吧?” 那童子露出一抹冷笑,道:“你这无名老道竟然认识本童子!既然知我大名,还不快滚开!否则休怪本童子对你下毒,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杜三辩微微一笑,摇头晃脑地道:“说起毒杀之事,金钱门的彩玉大师难道不是被你毒杀而亡?还有剑宗的李昶,想必也是惨遭你毒手!嘿嘿嘿…你做过的那些丑事,贫道都懒得说出来。” 听到这话,赤练童子顿时怒不可遏,鼻尖冒出一团绿色毒气,似乎就要对杜三辩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白袍,一脸黄须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赤练童子身前,道:“文师弟,莫要动怒!喂,你这老道究竟想干什么?” 杜三辩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调侃道:“药仙衍华子,你虽然医术高明,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但却纵容自己的师弟下毒杀人。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帮他掩盖罪行!” 听到这句话,衍华子的黄眉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愤怒地反驳道:“好啊,你这个臭道士!竟然敢胡说八道!有种跟老夫打一场!”说完,他猛地张开手掌,只见五指间闪烁着银光,隐藏着无数锋利的银针! 杜三辩抖动手中的旗幡,笑道:“听说你练就了一万七千七百根救世针!散可结成千变万化的阵法,聚则能杀鬼屠妖,威力绝伦!” 衍华子冷笑一声,傲然说道:“没错!看你这老道士不过一个俗子,居然也知道这些!不过,老夫从不轻易杀死那些寂寂无名的人。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杜三辩并没有被吓倒,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若不是贫道有些急事,定会向阁下讨教几手!”随后,杜三辩调转马头,挤入人群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天空中横向挥剑飞出。那人蒙着面,照着李象元使出了一招江湖中最为常见的剑法。 李象元根本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一手抄起自在葫,大口饮酒,一手将剑随意一摆,看似轻松自如,但实际上他的动作极快,犹如闪电般迅速,眨眼之间已经递出了劈、砍、刺、撩等各种精妙绝伦的剑法,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破解了神秘来人的剑法。 神秘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只能落在他身旁不远处,怒目圆睁,狠狠瞪着李象元,咬牙切齿地说道:“道士,今日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此仇日后定要加倍奉还!”说罢,他突然飞出几道暗器,随后一个腾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象元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暗器一一接住。其中一个暗器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锦盒,上面潦草地刻着三个小字——枯死草。 他将锦盒篡入怀中,然后再次痛饮起来,笑道:“这个臭小子!” 喝完后,李象元将酒壶系在腰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玄门六仙,今日贫道有要事在身,不愿与尔等继续纠缠。不如我们约定个时间地点,你们六人一起前来,与贫道一较高下吧!”说完,他脚下用力一点,身子如箭一般冲天而起,消失在了茫茫天空之中。 “时间地点!”无妄老人听到李象元的喊话,面色一变,高声追问。 只听到天间传来李象元的声音:“半年后,吴王山一决高下!”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响彻整个天地,久久回荡不息。 第261章 师父,原来你老人家已经知道了啊! 李象元离开后,杜昔阳这边,天空红云渐渐散去,恢复如初的平静。 然而,此时已不见了杜昔阳的身影,只有两道身影从天空颠落下来。原来,这两道身影正是天巽道人和天雀大师。他们浑身血迹斑斑,显然受了重伤。 此刻,他二人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天溟真人赶紧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发现二人穴道被封、气脉被阻,只是昏厥而已,并无性命之忧。他暗自思忖道:“无象天劫术果然厉害!没想到与他十多年未见,如今这老家伙的修为竟变得如此之高!”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有人惊恐地喊道:“七云彩魔旗!不好,是魔徒!” 另一个人则高呼:“魔教…有魔教之人来袭!” 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呼喊起来:“不好了,魔教妖徒生事!”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异常紧张和危险。 众人纷纷望向广场中央,只见那里插着一根显眼的花旗,上面绘制着各种妖魔鬼怪。随着旗子的出现,四下阴风骤起,卷起了七彩迷雾,弥漫在四周。 这些迷雾带着浓烈的妖气,让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只见玄门掌教离玄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环顾四周,发现了几道身影出现在一侧的房顶上,正要偷偷离开。 离玄怒吼一声:“好大胆的魔子,竟敢在我玄门放肆!”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彻整个广场。 离玄刚要追赶上去,突然听到身后一位身穿棕袍的老者匆匆走来,附耳说道:“掌教师兄,不好了,药堂的弟子刚刚来报,说有人擅自闯入断肠崖,盗走了夜枯草!” 离玄闻言脸色大变,道:“夜枯草!为何都是冲着夜枯草而来。老夫这便向杜昔阳问个清楚!” 那老者道:“师兄,只怕魔教来者不善,借着此次机会犯我禁地。至于飞鱼门的家伙,不必理会。” 离玄点头道:“吩咐下去,让各个山门的弟子严阵以待,严查魔教来者。” …… 飞鱼门,道鱼殿。 周玉安几人跪在杜昔阳面前,大气不敢喘。 杜昔阳大袖一挥,满脸怒容地看着周玉安等人,质问道:“你们几个到底去哪儿了?为何现在才回来?” 周玉安一脸傻笑,挠着头回答道:“师父,弟子几人谨遵你的吩咐,一直守在山门从未踏出过山门一步啊!” 贺岩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师父!我们几人确实没有出去过。不过,师父,弟子我偷偷跑去了后山打鸟玩了一下午,还不小心捅了一个马蜂窝呢!” “你这顽徒!出息了是吧!”杜昔阳气得直跺脚,瞪大眼睛,喘着粗气骂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师兄,莫要生气!夜枯草在手,不管是谁出手帮忙,先救治紫藤再说。待紫藤痊愈之后,一并责罚也不迟。”一旁的李象元出面讲情,并将夜枯草交给了杜昔阳。 “师弟说得有道理。今日且饶过几个顽徒!”杜昔阳点了点头,带着夜枯草离开。 李象元喝了口酒,道:“两个顽徒,随为师去后山一趟。” 白鸟山后岭,某地,李象元靠着一块顽石,翘着二郎腿,开口问道:“徒儿们,今日为师在玄门耍的那一套剑法,可入的了眼?” 子牛大喜,道:“师父厉害!此剑法精妙…”说着,他发现不对,急忙闭嘴不语。 李象元笑了笑,道:“你二人也不必遮遮掩掩了,落山戏道不是吗?” “啊!”温琰和子牛闻言大惊失色,低头不语。 李象元又喝了口酒,从怀中拿出那本黑皮书《 十方鬼宴》,扔给了二人。 “七十一页!” 温琰听后,直接翻到第七十一页后,发现这一页上面画着几个唱戏人,旁边还写着落山戏道,徒众寥寥无几,师出飞鱼门,其奉行以遏制恶、以杀止杀等字样。 当他看到这些信息后,便合上书,傻傻地笑了起来,说道:“师父,原来你老人家已经知道了啊!” 一旁的子牛见状,夸张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认错道:“师父,我们知错了,请你原谅我们吧!求求你老人家千万不要赶走我们!” 李象元听了他们的话,不禁大笑起来:“你们两个不用这么紧张,虽然你们犯下了一些罪责,但也算是为我飞鱼门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没有你们几个小辈的帮助,今天想要取走也枯草恐怕真的有些困难。不过师父我今天心情很好,就不再追究你们的过错了。” 说完,他将酒肆剑抛向空中,整个人如同幻影般在空中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只见李象元的身影如同鬼魅,忽左忽右,上下漂浮。一时间,剑光密布,令人眼花缭乱,然而却无法找到他的真实的身影。 “踏风而行,一剑千里,虚实相击,破伏鬼神…” 温琰和子牛看得目瞪口呆,山风吹在脸上像是利刃划过一般,脚下留下一道道剑痕…… 李象元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第262章 你也该罚! 某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在了床上的昏睡的紫藤身上。 不一会儿,紫藤缓缓睁开眼睛,感到全身疼痛难忍,仿佛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被撕裂开来。一股浓烈的药草气味扑鼻而来。她艰难地转动头部,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温琰,微弱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师弟…” 温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惊喜地发现紫藤终于苏醒过来。他急忙凑近,关切地问道:“大师姐,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然而,当他看到紫藤那滑稽可笑的样子时,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小子笑什么!难道我的脸被毁容了?”紫藤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质问温琰为什么偷笑。她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毁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温琰连忙解释说,由于她全身的肌肤、骨血被尸毒感染,导致血脉僵硬,所以特意用草药炮制的纱布将她紧紧包裹起来,以吸取毒素。自己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有趣,才会忍不住失笑。 紫藤听后,要求温琰拿镜子给她看看。 温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一面铜镜放在紫藤面前。 紫藤看到镜中的自己,顿时愣住了。她的脸部被一层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对眼目和一张嘴,而额头、脸颊及胸膛不少地方的纱布画着一些搞怪的涂鸦,想必是这位师弟的顽皮杰作,模样十分滑稽。 然而,她觉得身体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缠绕,完全使不出力气来。发疯一般地喊道:“你…你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滚出去!” 温琰被她吓了一跳,险些将铜镜摔落在地。他心中暗想,这大师姐到底发了什么疯?难道是尸毒还没有清除干净吗?想到这里,吓得赶紧灰溜溜地跑出了房间。 午后,道鱼殿。 飞鱼门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顾小雨搀扶着行动不便的紫藤,静静地站立在一旁。 杜昔阳愤怒地瞪着紫藤,大声斥责道:“顽徒!你无辜招惹那只鬼尸,虽然为民除害是善意之举,但你未经请示师门,擅自行动,犯下大忌!为师决定惩罚你!罚你去后山思过一年!期间若敢下山,废了你一身修为,并逐出师门!” 紫藤脸上的不满之色愈发浓郁,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玉安打断了话语。 只见周玉安一脸谄媚地对杜昔阳说道:“师妹她做错了事就该罚!师父你老人家罚得太对了!像这种不遵守门规的弟子早就应该受到惩罚了!” 听到这话,温琰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周玉安身上,心中暗自咒骂他不是个东西。 “还有你!你也得受罚!”只见杜昔阳的目光落在了周玉安身上,一脸怒容。 此时,周玉安一脸委屈地看着杜昔阳,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牵连其中,可怜巴巴地说:“师父,弟子一直以来都规规矩矩的,而且一向最听你老人家的话,怎么连我也要被罚呢?” 面对周玉安的辩解,杜昔阳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你们几个人胆大妄为,竟敢私自前往玄门闹事,你作为大弟子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怂恿其他人跟你一起胡闹,所以为师罚你去西南之地的左文峰采药一年!黄连一百斤,苦参一百斤,龙胆草一百斤,木通一百斤,穿心莲一百斤!” 周玉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跪地求饶道:“不会吧!师父,你老人家请听弟子解释!这一切都是青鱼师弟的主意,跟我没一丁点的关系啊!哎哟…” 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重重地摔出了道鱼殿外,狼狈地滚落在石阶下。 周玉安痛苦地捂着受伤的腿部,眼睛一翻,躺在地上装死。 温琰几人心中暗自叫好,这位大师兄平日里仗着自己辈分高,经常使用威胁和利诱的手段,到处给别人制造麻烦。今天看到他受到惩罚,大家都非常高兴。 就在这时,杜昔阳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温琰几个人就像见到了马蜂窝一样,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贺岩,余韵,你们两个去冀北之地帮助那里的村民劳作半年。” 两人一脸苦涩地低着头齐声说道:“弟子领罚。” 杜昔阳将目光转向麻道人,只见他全身颤抖,显然非常害怕。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弟子知错!”麻道人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声音发颤地说道:“弟子我愿意接受惩罚!” 杜昔阳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中仿佛燃起了一团怒火,大声呵斥道:“还不快跟着你师父领罚,一起去左文峰采药!难道还要老夫亲自送你们过去吗?” 麻道人立刻站起身来,匆匆忙忙地走出道鱼殿,扶起倒在地上装死的周玉安,架起一团黑云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第263章 日记 喝酒的李象元看到这一幕,心知不能护着自己的弟子,于是收起自在葫,站起身来道:“你们两个孽徒也得受罚,为师应该如何惩罚你们呢?” 子牛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一切听从师父的决定。” 李象元点了点头,接着说:“你也知道为师的喜好,现在就罚你去给我酿造千斤美酒。” 子牛毫不犹豫地磕了个头,表示愿意接受惩罚。 紧跟着,李象元凌厉的目光落在温琰身上,问道:“那你呢?” 温琰摸着头傻笑着说:“嘿嘿,一切全凭师父决断。” 李象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师伯最近需闭关修炼,恐怕没有时间照顾重元鸡了。不如就让你来照料它吧,你觉得怎么样?” 温琰听到这话,急道:“师父,你竟然要罚我照料重元鸡?这怎么行啊,我整天都要陪着一只鸡解闷吗?这简直比死还难受!要不你还是罚我去采药吧!或者罚我去酿酒也行,就是千万别让我照料这只大公鸡!” 杜昔阳点点头,沉声道:“也罢!若这重元鸡照料不周,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说完,他一甩衣袖,离开了道鱼殿。 众多弟子当中,只有顾小雨没有受到惩罚。 顾小雨搀扶着紫藤,暂时先离开了。 贺岩拍了拍温琰的肩膀,说道:“温师弟啊,这只重元鸡凶猛异常,难以饲养,你可要小心照顾它啊。”说罢,他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余韵则微微一笑,同样对温琰说道:“温师弟,今天我们就要分别了,师兄我会想念你的。” 温琰听出他话语中的怪异,急忙回道:“余师兄不必挂念我,快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村民们吧!他们都非常想念你呢。” “唉…”余韵轻叹一声,大步离开。 温琰回到屋里后,看到徘徊在眼前的重元鸡,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愁苦。这只重元鸡可不是普通的畜生,而是一只灵性十足的异种,要喂养它简直比伺候人还要困难。 于是他决定将这段经历记录下来,开始撰写日记,希望后人能够了解他这段悲惨的经历。 …… 第一日: 午时左右,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我和重元鸡在后山鸡峭岭去散步,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辰时,我喂重元鸡吃了许多蜈蚣,又给它喝了一些香甜可口的小米粥。 然而,到了酉时,重元鸡却不愿回到自己的窝里。无奈之下,我只好抱着它在榻上一同休息,抚摸着它顺滑的羽毛。 第二日: 天还没亮,一阵响亮的鸡鸣声打破了宁静。我睁开眼睛,发现此刻是寅时。 这只可恶的重元鸡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打鸣,完全不让我睡个好觉!真想把它斩杀烤来吃。不过,看在它平日里乖巧可爱的份上,我还是决定原谅它。于是,我陪它玩耍了一整个上午,让它尽情释放活力。 到了申时,我们一起在后山抓到了一只肥美的野山鸡,并将其烤熟。重元鸡吃得津津有味,看起来非常满足。酉时,重元鸡很早就入睡了,而我也跟着一起进入了梦乡。 第三日: 今天睡了个安稳觉,直到巳时才醒来,感觉精神焕发。然而,当我看到重元鸡时,发现它今天有些无精打采。我喂了它一些小米,但它却全都吐了出来。 未时,重元鸡生病了,我急忙向师父禀报情况。师父告诉我重元鸡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警告我不要再给它喂熟食。 在师父的指示下,我赶紧跑到后山采集凤尾草、车前草等草药,熬制成清热解毒的汤药,然后给重元鸡喂食。希望它能早日康复。我也趁此空闲时间前往子牛那里帮忙酿酒。他也够诚实,一直从早干到晚。 第四日: 寅时左右,屋外狂风大作,重元鸡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往日的雄风,尚未到拂晓时刻就迫不及待地打起了鸣来。不仅如此,它还毫不客气地在我的床榻上留下了一堆色彩斑斓、臭气熏天的粪便,那股恶臭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此时此刻,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真想立刻把这只可恶的重元鸡宰了!忙碌了一整天后,我随意吃了一些水果,然后抱着重元鸡一起进入梦乡。 第五日: 这该死的孽畜居然在丑时三刻就开始打鸣,而且还狠狠地啄伤了我的右腿。由于睡眠严重不足,我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脑子里不断涌现出各种杀死它的方法。 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下毒是最稳妥的办法,既能推卸责任,又能避免重元鸡反抗带来的风险。 于是我暂定在午时给重元鸡下毒...... 然而,关键时刻,师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闭关出来。他查看了一下重元鸡的饲养情况,发现它竟然瘦了一圈,顿时勃然大怒。 师伯特意警告我说,如果我不能好好照顾重元鸡,导致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毫不犹豫地摄取我的三魂七魄,灌入重元鸡的身体里,让我变成一只看家护院的大公鸡。 第六日: 昨夜做了个怪梦,那只重元鸡居然化身成一个柔弱仙子,与我一起作画、抚琴,甚至还能比剑斗舞,真是好不逍遥快乐!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我沉醉于梦境之中时,却突然被这孽畜的打鸣声给吵醒了!真可谓是美梦一场空啊! 一大早,师父便告诉我他有急事外出处理,需要离开几天,并嘱咐我好好待在山门,负责照顾好重元鸡。 坐在山门前,守着这只让人讨厌的重元鸡,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师父离开了,师伯又在闭关修炼,这几日可把我憋坏了,心中渐渐涌起了下山的念头。于是,我特意去询问那只重元鸡的意见。 只见它用爪子刨开泥土,低着头啄食虫子。 看着它的动作,似乎像是在点头同意呢!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下山去吧! 第264章 老黄狗 温琰这次出门有着明确的目标,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心情,另一方面则是要为重元鸡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而这个想法正是源于昨晚的梦境。 梦中的重元鸡化身为美丽的仙女,提醒自己应该给它找个伴儿。 温琰决定要买一只老母鸡。这样一来,有了母鸡的陪伴,重元鸡就不会再依赖自己了,他也可以省些力气。 于是,温琰开始在市场里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家卖家畜的摊位。他笑着向摊主询问价格:“老板,请问一只老母鸡多少钱呢?” 摊主热情地回答道:“三十文钱一只,五十文钱两只,很便宜吧,小伙子要不要来两只呀?” 温琰咬了咬牙,狠下心从兜里掏出五十文钱递给摊主说:“好,那就来两只吧!我要那只纯白的母鸡,还有那只毛色花一点的老母鸡,对,就是这两只。” 他暗自庆幸,自己亲自为重元鸡挑选了两只羽毛鲜亮、体态丰满的母鸡。 温琰想象着重元鸡能够左拥右抱,享受幸福生活,连他自己都羡慕不已。 这时,篓子里的重元鸡顿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你不乖乖的,我可要将两只老母鸡杀来炖汤喝咯!”温琰急忙威胁重元鸡,毕竟这异种要是扑出来,可不是要吓坏无知良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重元鸡果然灵性非凡,清鸣两声,便安稳了许多。 于是温琰提着装有两只老母鸡的木笼,在街道上四处转悠着,哪里热闹,他就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奇事,奇事,衙门有人告状,听说是一位老妇人状告自家老黄狗活活啃食了老伴,咱们快去瞧瞧。” 温琰循声一看,只见一位黑脸老妇在桥头大喊大叫,一副惹是生非的模样。 众人纷纷好奇地跟随着她前往衙门看热闹。 “有这等奇事?”温琰心中好奇不已,连忙跟着众人前往衙门看热闹,他挤到公堂外的前端,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只见堂下跪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哭得死去活来。 “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民妇做主啊!”老妇人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我家老头子饲养了这只老黄狗十年之久,对它关怀备至,比对老身还要好。好吃好喝的都先给它吃了,可谁知这畜生竟然恩将仇报,活啃了老头子……呜呜呜……” 这天午时,黄县令正在处理公务,突然听到有人击鼓鸣冤。原来是县民张老妇前来报案,称家中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杀人血案,而作案凶手竟然是他们家养的一只老黄狗。 黄县令听后不禁眉头紧皱,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忙问:“张老妇,你把经过详细说清楚!” 张老妇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今日一早,老身如往常一样早起准备早饭。当我推开房门时,却发现老头子死在了炕上。他的脸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一条胳膊也不见了踪影,死状惨不忍睹!而那只老黄狗则蹲在炕头上,对着老身狂吠不止,仿佛要将我也吃掉一般……呜呜呜……” “老身以为是老狗发疯,这才活吃了老头子,不曾想这老狗竟然与人一般站立起来,手舞足蹈,对着尸体狂吠,好似成精了一般,吓得老身都不敢靠近!” 此话一出,观堂众人听得连连出奇,沸沸扬扬,纷纷说起这个“鸡不过六,犬不过八”的事情。 堂上黄县令一拍惊堂木,面色从容,他倒是之前判过一个奇案“白渝湖沉尸案”,冤鬼状告,可比之这个稀奇多,而对于“鸡不过六,犬不过八”这种民间说法也都深信不疑,对于今日这事,不足为奇,道:“来人,速速将张老头家老黄狗缉拿归案!连同张老头的尸体搬来,请仵作验证奇事真伪!” 温琰也听过这说法,这狗活得越久,就会越来越能够轻易读懂人的想法,所谓:人老奸,狗老精,马老滑,妖魔鬼怪做神仙。 不论是家中养的小狗,亦或是其它的家禽牲畜,只要活的时间够久,就会沾染上人类的气息,吸收到人的灵气,从而超出常规,修炼成精怪。 还有一些观堂的群众反而认为张老妇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她是故意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逃脱罪责。 没过多久,两个衙役抬着一张木板走了进来,担架上覆盖着一张白布,已经被鲜血染得斑驳不堪。另一名长相凶恶、身材魁梧的衙役则用铁链牵着一条大黄狗走进了公堂。 仵作揭开白布后,看到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不禁摇了摇头。 温琰一眼便看清了死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容溃烂,血骨糜烂,死状极其凄惨。然而,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这些伤痕细碎而整齐,似乎是被某种蚁齿之类的东西咬噬所致,与狗啃咬的痕迹完全不同。 果然不出所料,一切正如温琰之前所想。 仵作站起身来,恭敬地对黄县令说道:“禀告大人,经过仔细检查,白老汉的尸体表面并没有明显的致命伤痕,骨骼也没有被犬类牙齿啃咬的痕迹。就连他的断臂也是如此。然而,他的面部烂肉却呈现出一种由内而外的溃烂状态,看起来似乎是被某种虫蚁之类的小动物啃噬所致。因此,小人可以断定白老汉的死亡与那只老黄狗无关。此外,我还在他的血肉中发现一种致命的毒素,这表明他可能是因为中毒而死。” 这番话一出口,周围的群众们都惊讶不已。原本以为白老汉是被老黄狗所咬死,但现在看来这个案件似乎还有其他的隐情。 许多人开始相信这起事件并不是那么简单,都在等待着黄县令如何裁决此案。 黄县令听后脸色一变,用力拍响惊堂木,严厉地质问张老妇:“白张氏,你可听清了?仵作已经明确表示白老汉并非死于老黄狗之口,而是中毒身亡。你现在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本县令将对你动用大刑!” 张老妇惊恐万分,连连摇头否认:“大人冤枉啊!老身与老头子相守多年,一直恩恩爱爱,虽然偶尔会有些争吵,但从来没有动过手,更不可能谋害他呀!大人明察秋毫,老妇实在是冤枉啊!” 她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和惊吓。 第265章 疑案 “啪”的一声脆响,黄县令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怒声呵斥道:“好一个刁蛮的妇人啊!来人呐!将这个死不认罪,还企图抵赖罪行的大恶之人,给本官用重刑伺候!\" “威武……武……” 两个面容凶恶的衙役手持夹棍走到老妇面前,准备对其用刑。 突然,那条老黄狗挣脱了铁链,猛地扑到老妇身边,龇牙咧嘴,不断地狂叫。看起来它似乎是在保护白张氏。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惊奇,因为明明是白张氏毒死了自己的丈夫,但这条老狗却舍生忘死的去保护老妇!难道说…… 大家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黄县令自然不能容忍一条狗在公堂上撒野,他命令手下人把老黄狗牵到一边去,然后继续给白张氏用刑,逼迫她交代出作案的全过程。 公堂上传来了阵阵凄惨的叫声,老妇年纪已大,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酷刑,痛苦得死去活来,没多久就昏死过去了。 围观的众人显然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对于这些刑罚手段,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而,温琰不忍看到这种残忍的场面。他认为,这些残酷的刑罚施加于无辜的生命身上本身就是一种罪恶行为。以罪恶来审判正义,实在是荒谬至极。 正当他感到义愤填膺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是蜈蚣害死了我家老主人……请大人明察秋毫……” 这个声音空灵而遥远,似乎来自天际。 大家都惊讶地四处张望,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从何处而来。 原来是一旁的老黄狗发出了人话般的声音。 围观的众人惊愕不已,彼此对视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起离奇的案件立刻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趣。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老黄狗刚刚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知是不是触犯天机,竟然毫无征兆地倒地身亡,而且看上去十分安详。 面对这样一个无迹可寻、空口白话的证据,黄县令自然难以相信。他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继续审理此案。 就在这时,温琰突然大声喊道:“大人,为何不到张老汉家中寻找线索呢?这样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岂不是定为了一桩冤案!大家说对不对啊!” 众人纷纷响应,情绪激动地附和起来,表示支持温琰的观点,并为老妇打抱不平。 黄县令虽然饱读诗书,通过科举考试获得功名,但他并非愚昧之人。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滥用刑讯逼供,于是立即下令停止行刑,将老妇暂时关押候审。 于是乎,黄县令赶紧带了三班衙役去勘验命案现场。 温琰闲来无事,又不忍那老妇人含冤而死,一路上跟着黄县令等人过来探个究竟。 来到城西某处,一众衙役将张老汉家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周邻里得知张老汉家发生命案,都吓得出门躲祸去了。 一行人来到张老汉家中之后,命案现场在张家内屋,衙役们一进去后,只见榻上留下一滩血迹,房中臭气扑鼻,那个味道说不出来的奇臭无比,令人作呕。 温琰则是用望气术一看,房外门窗缝隙窜腾着黑气,此气甚是怪异,妖臭之气中带着一丝天地灵气。暗忖果然有邪祟作怪,害死张老汉。 于是,他顺手抄起一把黄土,将脸面抹脏,装作无知路人,便往房中走。却被衙役拦下,高声斥骂他不要妨碍公务,否则罪论当斩。 温琰心里暗自琢磨着,觉得这事应该是有邪祟在捣鬼,心想这黄县令肯定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于是他就靠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等待着。 果然,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黄县令从张老汉家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一脸的惆怅,还和仵作交谈了几句。 温琰猜得没错,这些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迹象。于是,他迎面向前,笑着对黄县令说:“黄大人,这起案件的真凶并非凡人,而是异物作祟,如果用常人的眼光来看,恐怕很难找到破案的线索。” 几个衙役看到温琰的穿着打扮与众不同,背后背着一个竹篓,手里还提着两只老母鸡,他们立刻警惕起来,拔刀相向。 黄县令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脏兮兮的怪人,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他挥挥手让衙役们把刀收回去,然后客客气气的问温琰:“阁下是何人?本官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呢?” 温琰回道:“黄大人,你难道忘记了吗?上次我们一起演了一场戏,成功地将那个杀害少女的恶徒绳之以法。” 黄县令本就对此案无从下手,只待回去府衙后验证白张氏并无杀人动机后将其无罪释放,将这奇案封存起来,没想到遇见了这位神通了得的奇人,奇案有望水落石出,欢喜道:“原来是高人!失敬失敬,高人莫不是为了这尊奇案而来?” 温琰点头笑道:“巧遇罢了!不知大人可否让我去案发地看一眼?” “高人快快随同本官一同前去!”黄县令连忙说道。他比之找出凶手,更想知道这凶手是何来头,迫不及待携同温琰走进张老汉家中。 进入房内,温琰手提着的两只老母鸡显得狂躁不安,似乎很害怕这里;而背篓里的重元鸡却十分兴奋,发出咕咕咕的清鸣。 第266章 斗蜈 这一刻,屋内的众人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温琰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警觉和寻觅的神情,似乎在寻找某种看不见的存在。 黄县令微微皱眉,低声道:“高人,依你看来,这屋内可有邪祟之物?” 温琰点了点头,回道:“这屋内飘荡着浓重的妖气,定然藏着妖邪!”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慢慢地走向角落。 温琰蹲下身子,轻轻地搬开堆在那里的杂草,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这个洞口看起来就像个老鼠洞,散发着刺鼻的腥气,妖气极其浓烈! “原来你藏在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温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咕咕咕的惨叫声。他急忙回头一看,发现原本被关在木笼里的两只老母鸡已经惨死,鲜血溅满了一地,露出森森白骨,仿佛是被锋利的刀刃刮去了皮肉一样。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有了退避之意。 温琰忙道:“大人,请让仵作检验一下死鸡的伤口是否与死者的伤口相同。也许这样可以证明老妇的清白。” 黄县令点头表示同意,并命令仵作上前检查。 仵作战战兢兢环顾四周,见得无异,这才走上前去。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死鸡的尸体,似乎断定了心中的想法。 “禀报大人,老母鸡的伤口和白老汉身上的一模一样,伤口细碎,就像被锯子割裂过似的,烂肉从内部向外翻出,似乎是被某种虫蚁啃咬所致!而且体内的毒素也与死者的类同!” 黄县令听后长出了口气,心想差点因为自己的误判而冤枉好人,害死一条无辜的生命,于是说道:“这么说来,白老汉的死已经跟白张氏没有关系了!但是凶手究竟是谁呢?”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变得铁青,意识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可能隐藏在暗处,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温琰。 就在这时,温琰目光异样,突然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给我现身!” 众人发现地面鼓起一个簸箕大小的异物,正在上下起伏,并四处游动,仿佛有什么怪物藏在地下。 大家顿时吓得不知所措,纷纷四散躲避。 “高人,此间定是藏有妖物!还请高人出手降服害人凶物!”黄县令吓得大喊求救。 温琰喊道:“你们这些人还不快走!以免妖物伤害尔等!” 众人纷纷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几个机智的衙役立刻上前扶起黄县令,一同往屋外逃去。黄县令心中暗自庆幸,对这些衙役的机智和果断表示赞赏,并给予他们肯定的目光。 温琰担心误伤无辜之人,一直等到众人都离开了,才开始施展自己的身手。他将玄火之气引导到玄水剑之上,然后一剑刺穿地面。 刹那间,整个屋子下方十丈深的地方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凶猛异常。屋内的温度急剧上升,热气腾腾,甚至连土壤也被烧焦了。 突然,一道黑影从火海中飞出。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巨大的蜈蚣。这条蜈蚣长达一丈,背部呈现出青色。它的百足如同寒冰铁钩般锋利,头部尤为醒目,呈现出鲜艳的血红色。两条触须在空中摇摆不定,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叫声。 温琰见状,急忙将地中的玄水剑抽出,但还未来得及施展剑术,青背大蜈蚣已经先下手为强,张开嘴巴喷出一团鲜红的雾气。 这团雾气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毒物,凡是接触到雾气的家具瞬间腐朽。 温琰不敢有丝毫怠慢,知道这类毒虫的毒性非常强烈。于是,他迅速挥剑逼开毒雾,确保自己的安全。 果然,正如温琰所想,玄水剑强大的剑气所到之处,那毒雾便迅速溃散开来。 青背大蜈蚣见势不妙,立刻开始游走逃跑,朝着角落处的黑洞逃窜而去。眼看着它已经有一半身子没入了洞中,此时,温琰身后的重元鸡突然发出一声咕咕清鸣,拍打着翅膀展翅高飞。 乍一看,就如同一只彩凤降临人间般美丽。 想必是因为这只青背大蜈蚣吃掉了两只大母鸡,所以重元鸡才会如此愤怒,完全不顾及四处弥漫的毒气,直接落在了青背大蜈蚣的后背上。 重元鸡的铁喙疯狂地啄着青背大蜈蚣的后背,虽然青背大蜈蚣的厚甲坚硬,但也无法抵挡它的啄食。 一时间,血肉横飞,场面极其残忍。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原本一丈长短的大蜈蚣被重元鸡攻击后,竟缩小至数寸长短。 重元鸡用一只钢爪将它从洞内拉拽出来,死死地压在地面上,然后昂首挺胸,发出一声骄傲的清鸣。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温琰欣喜地说道:“鸡兄,可别再说我带你出来没有好好照顾你,今天可是让你美餐了一顿呢!” 只见重元鸡威风凛凛地立着,鸡冠火焰大盛,眼神犀利如鹰。它仿佛在戏弄着青背蜈蚣,将其按在地上,用爪子使劲地摩擦。 青背蜈蚣发出嗡嗡的怪声:“大仙饶命啊,小妖并非有意要伤害这老汉!请留我性命,让我道出真相!” “鸡兄且留它性命!”温琰听到蜈蚣竟然会开口求饶,不禁感到十分新奇,问道:“你杀害白老汉乃是事实,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蜈蚣连忙解释道:“大仙有所不知,这老汉确实该死!我是逼不得已才杀他的!” 温琰惊讶地叫出声来,问道:“竟有这样的怪事?你快把原因说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青背蜈蚣突然蠕动起来,趁重元鸡不备,挣脱了铁爪的束缚,反咬了一口,并迅速爬上了它的后背,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重元鸡意识到已逢劲敌反扑,更不怠慢,立刻拼命拍打着翅膀。刹那间,整个黑羽通体闪烁着耀眼的红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蜈蚣察觉到鸡背上的温度急剧升高,不得不赶紧逃窜下来。 于是,重元鸡再次和那青背蜈蚣缠斗在了一起。 第267章 青背血蜈 两只异物斗了好一会儿,那青背蜈蚣突然一口向重元鸡翅膀咬住,而重元鸡也不甘示弱,将蜈蚣的尾巴死死衔住,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松口。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玄光闪过,温琰挥舞着手中的玄水剑,狠狠地斩向那条青背蜈蚣,大声喝斥道:“可恶的妖物,竟然敢欺骗我!今天非要把你斩成八段不可!” 突然,一簇簇彩雀拥护着一个身影出现在温琰身前,来者正是雀仙,他看着青背蜈蚣,开口说道:“小子,且慢动手!这可不是普通的蜈蚣,而是珍贵无比的青背血蜈!你要是这么一剑下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如此珍贵的灵种?要知道,这种灵物多少人求之不得!若是死于你手,那样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温琰闻言,立刻收剑在手,不解地问道:“老前辈,你说这个吃人的妖物是个灵种?” 雀仙解释道:“若能将其作为己用,那么它将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这家伙不但神化无穷,可大可小,并且颇通灵性,成为你左膀右臂,做你护法之神!” 温琰看着眼前这条青背血蜈,心中不禁有些发怵,道:“这蜈蚣生性凶猛狡诈,喜斗勇,见物咬物,见人吃人,我如何降服它?刚才它那狡猾的脾气已经表露无疑,如果被它假装诚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啃成白骨,那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雀仙听了温琰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此物尚且年幼,若是驯化,就如那烈马一般,忠诚于你。这东西生活在南疆十万大山之中,今天它出现在这里,与你偶遇,可以说是一种缘分!” “再说,雀幽塔蕴含着五行之精,对妖畜来说缺少这样一口精气,宝塔之内可是它们修炼的绝佳之地。你可以告知雀幽塔的奇妙之处,助它成就大能,从而赢得它对你的信任。” 温琰瞪大了眼睛,道:“宝塔竟然蕴含着五行之精?老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也让我入塔修行!” 雀仙解释道:“人类乃是万物之灵,不适合进入宝塔修炼。而且塔内蕴含着燥湿之气,人类如果吸收了这些杂气,反得其害。” 雀仙离开后,温琰想了想,当日听陈鱼儿说过,天地孕育万物,皆有灵性,万物繁杂,生出五类,乃为嬴鳞毛羽昆五虫!五虫灵性深浅不一,又分野、珍、异、灵、神五等。 今日遇到了灵种,当算可遇不可求,若是真要杀了此物,太可惜了。 此刻,青背血蜈被重元鸡折腾的半死不活,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苦苦求饶。 重元鸡得意地鸣叫一声,正欲张嘴啄食时,却被温琰及时出声阻止。 温琰开口质问:“妖物,你为何不在十万大山中安心修炼,反而跑到这凡人之地作恶?” 青背血蜈见识了重元鸡的厉害,再也不敢造次,态度变得十分乖巧,回道:“都是因为那头可恶的九翅白头鸟!我的道行未满百年,根本不是那白头的对手。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亏得干爹的救了我,带着我在人间开了一家客栈。” “等等!你说客栈?”温琰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青背血蜈,越看越觉得眼熟不过,试探问道:“你可是在客栈做店小二?” 青背血蜈回道:“你咋知道?可惜我干爹被一个臭道士给害死了!” 温琰听后,果然猜得不错,这青背血蜈正是当日师父在客栈好心放走的小蜈蚣。 “原来是你这小蜈蚣!” “你认识我?” 温琰擦拭干净脸,笑嘻嘻道:“小蜈蚣,你可认得我?那日可是我放你离开的。” “原来是你这个仇家!”青背血蜈认出了温琰便是当日李象元的徒弟,仇人出现在眼前,它勃然大怒。 “妖物!你敢动手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日能杀得了你,今日未必不可!” “你…你!今日我落在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温琰问道:“小蜈蚣,你今日若想活命,实话告诉我,你为何杀白老汉?” 青背血蜈回道:“那日我被臭道士伤了命窍,哪知遇到了白老汉,被他抓回了家中饲养。” “白老汉救你,那你为何要杀害他呢?他究竟何处冒犯了你?” “实属无奈!”青背血蜈冷冰冰道:“这老汉是一名采药人,我本以为他是好心救我,原来把我当作普通虫蚁看待,养大之后晾干制成药材。” “昨晚,我听到他说就要把我晒干入药,我怎能容忍他如此胡来!于是,趁他晚上熟睡之际,我悄悄地钻入他的五脏六腑之中,吸食他的精气,吃掉他的血肉。” 温琰虽然对他无端残杀无辜感到愤恨,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为了自保。如果换做自己处于相同的绝境,或许也会选择杀人以求生存。 “你性格凶残,如果放你自由,岂不是会残害更多的生灵!如若你伴我身旁,听从我的差遣,或许可以给你一条生路走!” “嘿,你这小子糊涂了?我怎会给仇家卖命!”青背血蜈讥讽笑道,似乎并不甘心成为卑微的侍从。 温琰目光一凛,雀幽塔漂浮在手掌之上,高声喝道:“看来留你不得!” 青背血蜈见到雀幽塔后,瞬间感受到一股强大压迫感,又惊又喜,同时它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五行之气。对于妖族来说,这类精气是修行必不可少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重元鸡突然咕咕一叫,化作一道彩光,径直飞入了雀幽塔之中。 第267章 被骗了? 看着重元鸡飞入雀幽塔,温琰眉头一蹙,心中暗自思忖,这只重元鸡竟然如此机灵,它似乎感受到了雀幽塔内有着无尽的奇妙之处,于是立刻展现出自己的威严,用威胁和利诱的语气说道:“孽障,想必你自知我手中宝塔的神威!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生或死,你可知道该如何选择?” 青背血蜈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少年拥有这样神奇的仙家宝物。如果自己能够在宝塔之中修炼,参悟造化,可算得一件大幸的事情。 “仇家非你,不与你论事。小妖愿意追随你安心潜修!日后将衷心侍奉左右,视你为尊,任凭差遣!” 说着,那青背血蜈身体蠕动,化作一道青光遁入雀幽塔之内。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孽障果真有几分灵性!”温琰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高人,那…那作祟妖物可降服?” 温琰一出门,便看到黄县令一脸急切地问他话,而其身后的一众衙役则是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大人有所不知,那只蜈蚣并非邪魅之物,而是生于天地之间的灵种奇物!如今它已改过自新,决定在我座下修行。日后,我会为它念咒祈福,以消除它今日所犯下的罪孽,还望大人网开一面,给它一条活路。”温琰大袖一甩,尽显高人风范。 黄县令皱了皱眉,说道:“这…这恐怕不太好办吧!俗话说,欠钱还钱,杀人偿命。即便它是天地间的奇物,也不能逍遥法外,视我‘新齐’法律如无物啊!法不容情,哪怕是天子犯法,也应与庶民同罪!” 这时,身旁的师爷小声对黄县令说:“大人,那只妖物凶厉的很,即便我们将它缉拿归案,以我等的能耐又怎能斩杀得了它呢?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这位高人,以后说不定能借助他的力量解决不少难事呢!” 黄县令固执地钻进了牛角尖,愤怒地说道:“哼!既然已经抓住了凶手,如果不能给民众一个交代,本官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来人啊,立刻把杀人的妖物捉拿归案!” 温琰也不知道这位黄县令究竟是真心为民请愿的好官,还是个死脑筋,于是大声呵斥道:“你是真傻?还是显得你是一个刚正不阿,奉公守法的好官?” 黄县令闻言,怒气冲冲地反驳:“竟敢辱骂本官,来人,速速将其一同拿下!” 众多衙役们都唯唯诺诺,不敢行动,只有一个机灵的衙役拔出刀来,但当他靠近温琰的时候,突然摔倒在地,哭喊着:“哇啊!好厉害的法术…” 其他衙役看到这一幕,纷纷效仿,一个个倒在了温琰的脚边,哭爹喊娘。 黄县令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高人,本官知你神通广大,我们这些凡人根本无法奈何得了你!如果你非要强行带走凶手,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我想问你一句,白老汉他就这样含冤而死吗?蝼蚁之躯,贵为生命,不可任人踩踏,何故一条人命!” 温琰大步走到黄黄县令面前。 黄县令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吓得赶紧躲到师爷背后。 温琰说道:“黄大人说得对极了。那你也有所不知,蜈蚣精重伤之时,化作了几寸的寻常蜈蚣被白老汉带回了家。” 黄县令愤恨地打断话,道:“妖物果真是妖物,白老汉好心救了它一命,结果反而遭到它的残害!实在可恶!” 温琰直截了当地说:“大人不知,蜈蚣精将原委对我讲得明明白白了。它被白老汉带回家里,本意是想要养肥后晒干后制成药材。可是这条蜈蚣具有灵性,又怎么会不知白老汉的想法?于是蜈蚣精在白老汉动手前,吃掉了他!” “大人,如果有人要杀你,你是选择任由对方宰杀,还是奋起反抗呢?” “这…”黄县令顿时无话可说,如果换做是其他寻常之人如此质问于他,那他必然会回一句“蝼蚁之命何抵人命!”但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位修道高人,而这些修道者所追求的就是众生平等的法则。 温琰此刻笑着说道:“大人,仙道贵生,一切万物,皆是大道演化,只有品类不同,没有贵贱之分。” 一时间,黄县令感到无比的无奈。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师爷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不管是蜈蚣精还是狐狸精,不能只听信凶手的一面之词。” 黄县令闻言大喜过望,犹如被人当头棒喝,一下子清醒过来,对着温琰讲道:“不错,高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道理!生命本就应该平等对待!” “可如果凶手嗜血成性,故意杀害白老汉,并且在你面前编造谎言,企图为自己洗脱罪责呢?高人,你们一直以来都是除魔卫道、为民除害,斩杀的正是那些吃人的妖魔!你想一想,那些狐狸精,琵琶精幻化为妙龄女子的模样勾引人,吸食他们的阳气血肉,可狡猾的很呢!” 温琰听到这话,当下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这家伙说得头头是道,莫非真是自己被骗了,那蜈蚣精只是为了给自己洗脱罪责而编造的借口? 他当下心念一动,雀幽塔浮悬在空中,一道青光闪现,青背血蜈显形而出。 青背血蜈趴在地上,恭敬地道:“不知尊上召唤属下出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还不等温琰开口,一旁的黄县令和师爷看到一条青背蜈蚣居然能口吐人言,吓得连忙躲到远处。就那些诈伤的衙役们,也一个个四下逃窜。 温琰瞥了他们一眼,转头对青背血蜈道:“你吃了白老汉,现在县令大人要将你捉拿归案。” 青背血蜈微微蠕动着身躯,道:“难道尊上也是这个意思吗?” 温琰双手背负身后,竟显露出一派高人风范,沉声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贪食白老汉的血肉?还是只求自保,无心为之?” 青背血蜈忙道:“属下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不曾欺骗尊上。” 温琰点了点头,对黄县令道:“大人,不妨咱们就把这里比作公堂,好好审问一下这条青背大蜈,你觉得如何?” 第268章 县令审妖! 黄县令听到这话,心头一颤,他哪敢审问吃人的蜈蚣精,且不说妖孽会不会接受自己审问,万一不自己小心说错话惹得这妖孽发怒,张开大口把自己吃掉,岂不是冤枉至极? 于是他连连摇头道:“公堂乃法度之地,怎能将审问之地移至私人府邸呢!还是应当前往公堂审理此案才对!” 温琰其实并不愿意带着青背蜈蚣上公堂,毕竟到时候会有众多百姓围观,如果让他们看到这等奇事发生,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且如果消息传到民间,人们得知裳县黄县令居然要审判一只会吃人的蜈蚣精,而这一只妖孽又受到某位修道高人的庇护,闲言碎语 ,实在不敢想象后果,所以这件事情最好能秘密处理。 温琰笑道:“大人不必害怕!这青背血蜈乃是我膝下灵宠,绝对不会伤害无辜之人!大人尽管随我前来。” 黄县令看着温琰走进白老汉家,心中犹豫不决。 这时,一旁的李师爷开口劝说道:“大人,依属下之见,不如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就说白老汉是被黄狗啃食致死,现在黄狗已经死了,也算给死者一个交代,可以平息这场风波了。” 黄县令闻言冷哼一声,不满地说:“我身为堂堂县令,岂能昧着良心办这种冤案!不过是一条小小的蜈蚣而已,何必惧怕它!走,你们随本官会一会这只吃人的妖物!” 李师爷赶紧招呼着躲在四处的衙役们,大声呵斥道:“都给我出来!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大人要在这里设堂审案呢!还不保护大人周全,免得被妖物害了!” 一众衙役们听了这话,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也只好硬着头皮一同陪着黄县令进入白家。 此时,屋内已经是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一众衙役们只能匆忙地收拾了一下,勉强把这里布置成一个临时的公堂,准备开始审案。 黄县令则端坐在一张掉漆的木椅之上,双眼紧盯着前方地下蠕动着的小蜈蚣,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如坐针毡。 他本想一拍惊堂木,以显示自己的威严,但却发现桌前空无一物,无奈之下,只得对着那只青背蜈蚣喊道:“蜈蚣精!本官现在问你!你残杀白老汉是否知罪?还不赶快如实招来,详细陈述你如何杀害白老汉的经过!”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黄县令话里有话,三言两语直接给蜈蚣精下了个套,一口咬定它是故意杀人。 毕竟,青背血蜈可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灵种,颇具灵性,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他的话所迷惑呢? 忽然,那只青背血蜈猛地一跃而起,趴在了一位衙役的额头上。刹那间,那位衙役的双瞳中升腾起滚滚黑气,张口说道:“我无罪!何来伏法!你这小儿也敢欺我?” 温琰向众人解释道:“大家不必害怕!灵蜈只是借用这位衙役大哥的身体来受审而已!” 黄县令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恼怒地喝道:“杀人偿命,你杀了白老汉,就是有罪!” 青背血蜈反驳道:“那白老汉一心想要把我晒干入药,我为了自卫,才不得已杀了他!” 黄县令冷笑着说:“不得已?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妖孽也会有不得已的时候?一定是你夜间潜入白老汉家中,活生生地啃食了他,以满足你修炼妖术的需求!” 青背血蜈愤怒地回答:“你真是可笑至极,我若是有心吸食人的血肉来练功,只会贪图未满十八岁的女阴之体!谁会去吃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翁!” “哈哈哈…”黄县令大喜过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得意地笑道:“果然如本官所料,你终于说出了你心中的真话。你说你吃了这白老汉,而不是杀了他!这就说明你是故意这么做的,绝非偶然。来人啊!立刻把这个凶手缉拿归案,让妖物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269章 责罚 随着黄县令一声令下,一众衙役却无一敢上手。 只听青背血蜈怒斥道:“你这人不可理喻!难道允许白老汉杀我入药,便不可我杀他吃肉?我若真有杀人之心,只怕那妇人也会死于我手,不止他一家,连同你们这等不开眼的东西都要死!” 黄县令显得有些畏惧,道:“还…还要狡辩…” 温琰也不惯着这些做官之人,为青背血蜈辩解道:“大人,寻常妖物凶残无比,瞧我这灵物句句实话,假若它有心残杀,死得不止是一人!” 一旁的李师爷低声道:“大人,或许真如妖物说得一般!只是无心杀害了白老汉一人,此事我看还是算了。这位高人明显为它讲话,真若闹出个事来,只怕惹得满城风雨,得不偿失啊!” 说白了,黄县令要一个台阶下,都这样说了,他轻咳了一声,道:“你虽无心杀害白老汉,但也的确确杀害了他。若不责罚,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本官也非不人情之人,这样,仗责一百!以作警示,如有再犯,定斩不赦!” 青背血蜈冷笑道:“你要个交代?也罢!”说着,口中吐出一滩黑血,这黑血渐渐蠕动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蜈蚣迅速钻入土泥之中,随之一阵黑风刮起,一只丈大小的凶恶的蜈蚣破土而出。 众人惊乱,以为这蜈蚣精又要作妖害人,纷纷避让,责怪黄县令不该惩戒它。 黄县令吓得颠倒在地,惊慌失措地高声呼救:“高人还不出手斩杀这妖孽!它…它要杀人了…” 青背血蜈蚣飞在温琰身旁,叽哩咕噜,似乎在与其交流着什么。 片刻后,青背血蜈飞入了雀幽塔,温琰大声讲道:“大人不必惊怕,我家灵蜈对杀害白老汉一事悔恨不已,特损耗精血,以作惩戒,幻化出一具蜈蚣之体,任尔等责罚!” 黄县令看着那凶厉的蜈蚣精似要吃人,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恐惧,故作镇定地开口问道:“这一条大蜈蚣难道不会吃人吗?又该如何对它来责罚呢?” 温琰微微一笑,道:“大人,尽可放心,这条蜈蚣只是一具血肉而已,没有任何意识。大人竟可以此物安抚百姓!这样一来,你既能稳定民心,又能显示出大人你的英明决断。” 黄县令听后,不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位衙役,吩咐道:“周二,你去查看一下这条大蜈蚣是否活着。先责它一棒!” 然而,衙役周二却吓得两腿发软,根本不敢靠近那只巨大的蜈蚣。他只好求助于身边的年轻的衙役小六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六子,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崴了脚,还是你过去看一眼吧!” 小六子心中虽然也十分害怕,但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碎木头,朝趴在地上的大蜈蚣扔去。 见蜈蚣毫无反应,小六子鼓起勇气,拔出刀来,一步步走近蜈蚣。 当他确认蜈蚣不过是一具不动的死尸时,便回头向黄县令禀报:“大人,这大蜈蚣早已死去,无需惊慌。” 这句话一出口,众衙役立刻放下心来,一众衙役疯扑大蜈蚣尸体,各个胆识过人,对着它又踢又是踩,试图证明自己并非是酒囊饭袋之徒,在衙门中有一席用武之地。 黄县令对于一众衙役的卖相见怪不怪。然而,当他想要向温琰道谢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突然,他的眼前浮现出了温琰的身影,仿佛看到一位飘飘仙姿的高人坐在一只巨大的黑蜈背上,自由自在地遨游于天地之间。 第270章 下棋的老翁 今日一行,温琰可谓收获颇丰!竟然收服了青背血蜈这样的奇珍异兽,简直就是天大的机缘!而此前与蜈蚣精交谈得知,他竟还有个人的名字,唤做吴寅。 于是,他趁着出门的这趟良机,决定在裳县尽情地放松一下。 温琰悠闲地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时不时走进一家酒铺买一壶美酒,或者停下来听听街边小贩的叫卖声。突然,他看到前方聚集了一大群人。 温琰啃着一只香喷喷的鸡腿,好奇地凑上前去。透过人群的缝隙,他发现原来是有两个老翁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正在下象戏。 其中的一个长须老翁身着素色长袍,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却难掩眼中的矍铄之光。他眉头紧锁,犹豫不决,似乎遇到了难题,不知道该怎么下棋。经过一番沉思,他慢慢放下手中的棋子。 温琰对象戏也略知一二,不禁脱口而出:“大爷,兵线要道确实是一步好棋,但是也是一步死棋。依我看,应该是马三退四!” 与长须老翁对弈的是一位癞子头的老翁,他怒视着温琰,沉声道:“小子,此局胜负以十个铜板为注,这钱由你来出吗?你为何多嘴?不如这样,待老汉与齐老头此局结束,我与你对弈一局!赌资不多,一局一两银子,你可敢应战?” 长须老者微微眯起双眼,一手轻抚着长须,一手摩挲着一枚棋子,缓声道:“小兄弟,与他赌吧。这方老头今日赢走了我不少钱财。我观你棋路不凡,你与他一赌,这钱由我来出。若是赢了,咱们五五分成,即便不幸落败,也无需你出一分钱。” 围观的众人纷纷起哄,劝温琰出手打赌,这种无本的买卖,只有傻子才会不同意。 温琰啃了一口鸡腿,微微一笑道:“天色已晚,我该归家了,诸位自便!”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转身迈步走出人群,走进一条僻静的巷道。 …… 温琰斜靠在墙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却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人跟上来。他心中不禁犯起嘀咕:“奇怪!明明有一伙人暗中跟着我走了一路,怎么现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是我的错觉?” 原来,温琰之前游玩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伙人悄悄地尾随着自己。而那两个下棋的老翁正是其中之人。 正当他心生疑虑之际,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猛然伸来...... “好啊,你这个癞子头!终于忍不住现身了吧......师父......怎么会是您老人家!”温琰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原来是他的师父李象元。 李象元面无表情,眼神冷酷如冰,手中还提着一个血迹斑斑的麻袋,随后将麻袋扔到了温琰脚下。 “这是什么东西?”温琰好奇不已,解开麻袋口,准备一探究竟。然而,当他看清袋子里的东西后,麻袋里装着五六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其中有两颗正是之下棋的那两个老翁的头颅。 “师父,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你老人家为何杀掉他们?”温琰一脸好奇地问道。 只见李象元啜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有人跟踪你小子,难道你不知道吗?” 温琰笑嘻嘻地回答:“知道!弟子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两个下棋的老头可不就是嘛。我之所以在这僻静之地留步,等得就是他们!师父,可不知这一伙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跟踪我?” “是天喜道的人!” 李象元语气严肃地说道:“没想到这群家伙纠缠不休,处处盯着我们,甚至已经在此地驻扎。看来如果不除掉这伙宵小之辈,飞鱼门恐怕再也没有清闲之日了。” “徒儿,将这些头颅处理掉!” 他说着,大袖一甩,一个人向着前方走去。 温琰决定一把火烧掉头颅,突然感觉到胸前的雀幽塔躁动不止。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吴寅看到了师父这个仇人而激动不已。 于是,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家师父当日并非有意要杀害你们。而且以他老人家的实力,杀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若你再敢放肆,我便先将你喂给大公鸡!” 吴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冷冰冰回道:“主上,你误会属下了。我是看着这些血腥的人头白白浪费掉,觉得可惜啊!不如让属下来品尝一番如何?” 听到这话,温琰不禁大吃一惊,说道:“你……你吃了白老汉不够,竟然还要吃人?” 吴寅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主上,我等毛虫与和虎豹一样,都是吃肉嗜血之物。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难道主上不吃猪羊的血肉吗?” “荒谬!好了好了!反正这些人头都要烧掉,且今日便宜了你。我把好话说在前头,日后你胆敢肆意杀生,我可饶不了你!” 就在这时,前方行走的李象元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大声呵斥道:“徒儿,你在跟谁说话呢?磨磨蹭蹭的,还不快跟上!” 第271章 赌! “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温琰紧紧跟着李象元的步伐,看着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裳县街道上,心中充满疑惑。 只见李象元仰头喝了一口酒,道:“为师最近手头有些宽裕,闲来无事,想去赌一把,散散心。” “啊?师父你说什么?赌?”温琰听闻这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师父会突然对赌博产生兴趣。他深知师父除了嗜酒如命之外,向来没有其他特殊嗜好,如今竟然提出想要赌博,实在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师父,我听人说裳县有个赌坊,叫做‘拜金银’,师父今日如此雅兴,那么弟子就陪着师父你老人家去消遣消遣。”温琰笑着说道,其实这些都是他从大师兄那里得知的消息。 “带路!” “好嘞!” 师徒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那间赌坊,一入其中,便能感受到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气氛。 李象元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到一张赌桌前坐下,温琰则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观望着赌局的进展。然而,几轮下来,李象元输多赢少,但他面色平淡,给人一种无所谓的神情。 温琰忍不住劝道:“师父,咱们还是别玩了吧,再这么下去,钱就要输光了。” 但李象元却不为所动,继续加大赌注。 就在这时,温琰听到赌场的角落处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循声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破烂得如同叫花子一般的汉子桌前摆着一锭锭黄澄澄、白花花的黄金白银,那人一甩手,如同洪钟一般吼道:“来来来,继续下注!骰子乌滴滴,救宽不救急,别人瞪眼你笑脸,别人掏钱你收钱!哈哈哈……” “啧啧啧,这人真是神了!竟然把把赢钱。” “这算什么!这个叫花子都连赢七天咯!” “竟然有这等能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若是拜他为师,那可不发财了!” 周围观看的赌客一个个面露羡慕之色,七嘴八舌地纷纷说道。 温琰凝视着这个不断赢钱的赌客,只见他那身衣服松垮地耷拉在瘦弱得宛如竹竿般的身躯上,他的相貌丑陋至极,头发好似被狂风吹乱的枯草,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鼻子扁平宽大,歪向一边,犹如一颗突兀的肉瘤。嘴巴大而厚实,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他心中暗自思忖:“此人赌技如此高超!恐怕绝非等闲之辈!” 此刻,赌桌上的气氛愈发热烈,那个衣着破烂的赌客每一次掷骰子,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种自信和果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赌坊二楼上,一个文质彬彬的算账先生对着身旁的赌坊老板说道:“东家,你可算来了!这叫花子已经来了七八天了,赢走了咱们不少钱财!照这样下去,恐怕咱们的店都要被他赢个精光了!” 赌坊老板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位赌客,沉声道:“给他耍点花招!” “不行啊!他可是个行家,我们的不少手段都被他识破了。” “那你有什么主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如张贴告示,若是有人能战胜此人,赏赐黄金百两!” 赌坊老板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算账先生,厉声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若是有人与他勾结,随便赢个几文钱,那我这百两黄金岂不是打了水漂!” 算账先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东家听我说来,双方对赌时,必须签订赌约,输者剁下双手,且永生不得踏入咱们‘拜金银’!不止如此,凡是参与者,必须缴纳十两白银!这些赌徒们都是以小博大,总在寻找一个翻身的机会。如此,可谓是一箭双雕的法子!” “好!好!好!此法甚妙!那你赶快去张贴告示!”赌坊老板兴奋地说道。 …… 不久之后,赌坊愈发喧嚣,人头攒动,诸多生面孔纷至沓来,皆为那百两黄金的酬劳所诱,欲一试身手。同样温琰也听说了这件事,但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到处看看热闹,无意参与其中。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师父李象元竟然缴纳了十两银子,成为了第一个参与这场赌博的人。 赌桌上,那个赌客也同意了赌坊的赌约,遂兴奋地等待着应战之人。 李象元端坐于赌客面前,一挥袖袍,道:“贫道来会一会你!” 那赌客打量着李象元,眯眼笑道:“老子大名田一渡,于赌场中未尝败绩。你这道士,我看你有几分眼熟啊!报上名来,老子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李象元沉声道:“休要多言,贫道今日定让你一败涂地!” 田一渡冷笑道:“你想如何玩法?赌注几何?” 李象元回道:“贫道与你斗命!” “哈哈哈!有意思!”田一渡大笑道:“赌场如战场,老子今日便陪你玩命!咱们今日玩个有趣的,分别以‘一元’、‘二宝’、‘三骰’三种玩法,赌上三局!输一局剁手一只,若三局皆输,那便将命奉上!道士,你可敢?” “贫道依你!开始吧!” 一旁的温琰心急如焚,他这师父根本不懂什么赌术,为了那百两黄金的酬劳,竟要与人以命相搏!这岂不是疯了吗? 第272章 一元、二宝、三骰 田一渡哈哈大笑,眼神透着几许兴奋看着李象元,道:“来来来!今日我就会一会你这臭道士!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咱们先玩个简单的!”说罢,他剧烈晃动着骰盅,骰子在骰盅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李象元面色平静,宛如一池静水,没有丝毫波澜。他突然开口问道:“且等一等。贫道请教一下,这‘一元’、‘二宝’、‘三骰’如何玩法?能否详细给贫道说一说。”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惊愕之色。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象元,心中暗自嘀咕,这个道士难道是个疯子?竟然连最基本的赌博规则都不知道,就敢赌命! 更有不少参赌之人,面露怒色,大声斥责李象元滚开,别再这里浪费其他人的时间。 田一渡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那原本充满自信的笑容也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心中不禁燃起了一团怒火。但他还是强忍着愤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干笑道:“道士,你可要听好了!这‘一元’的玩法规则,就是让押家猜猜摇出的一颗骰子的点数是什么结果!” “这‘二宝’的玩法嘛,也简单!你需要摇出来两枚骰子的点数相同,我来猜,若是猜得一样,那就算我赢!当然,若是摇不出来相同的点数,那则是你输了!” “至于这‘三骰’的规则类似‘一元’的玩法,就是要押家猜三颗骰子的点数相加是不是你所猜中的那个数!懂了吗?” 他得意洋洋地解释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 然而,李象元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开始!” 田一渡双手紧紧握住骰盅,再次剧烈晃动着,骰子在骰盅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猛地将骰盅重重地扣在桌上,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冷笑,说道:“嘿嘿嘿,猜猜吧!道士,若是猜中了,我输给你一条手臂!嘿嘿嘿……” 李象元大口饮了一口烈酒,眼睛一眯,死死盯着桌上的骰盅,仿佛要透过骰盅看穿其中的秘密。只听他淡淡地说:“两点!” 听到李象元的回答,田一渡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说道:“两点?哈哈哈,道士,你输了……” 然而,当田一渡揭开了骰盅。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颗骰子的点数是两点。 田一渡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对原本自信满满的眼眸此刻变得冰冷无比,透露出一股寒意。 “嘿,你这道士有两下子!”田一渡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一旁观战的温琰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声叫道:“赢了!赢了,我家师父赢了!哈哈哈!” 他一边欢呼,一边向周围的人们伸手要钱。 原来,温琰趁着这个机会,与周围的赌客们开了一场赌局,自己则押注在了师父李象元身上。 那些参与赌局的人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纷纷掏出钱递给了温琰。 “还有两局,你小子别得意。”有人说道。 “嘿嘿嘿,那你们敢不敢继续押了!”温琰戏谑地看着众人。 “敢!我押……押十文钱!”有人犹豫着说道。 “臭道士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敢,有何不敢,这次我押十两银子!”另一个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押五两!不信了!” 更多的人纷纷下注。 温琰朝着李象元大声喊道:“师父,他输给了你一条臂膀!” 李象元面色平静,目光淡淡地看着田一渡。 田一渡脸色阴沉,露出一丝冷笑,“不就是输了一条臂膀嘛!给你便是!”说完,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柄长剑,寒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位围观的赌客瞬间被砍掉了一条臂膀,鲜血飞溅。 周围的人们惊恐地尖叫起来,纷纷向后退去,一个个面露胆寒。 然而,田一渡却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剑收入鞘中,眼神冷漠而无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他缓缓说道:“手臂归你了,你也别怪我耍赖,咱们事先并没有讲好,非要剁下自己的手臂!” “道士,这一次换我来猜!” 第273章 断臂 一旁的温琰听到这话,可不高兴了,大声嚷嚷道:“你居然耍诈!看你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师父,咱们走!莫要与这等揣奸把猾之徒较量!” 田一渡听了这番话,顿时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哼!臭小子,我和道士在这里玩牌,关你什么事?你再多嘴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立刻砍断你的手臂!道士,咱们刚刚可是说好了,如果谁输了这一局,就要亲手剁下自己的一条手臂!怎么样,敢不敢来赌一把?” 李象元倒是显得十分镇定自若,心平气和地点头应道:“没问题,贫道依你。” 田一渡有些亢奋,搓了搓手,紧盯着李象元手中的骰盅,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开始吧!别磨蹭了!” 随着李象元轻轻晃动起手中的骰盅,只听见里面的骰子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哗啦啦……哗啦啦……” 片刻之后,李象元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骰盅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桌面之上。然后,他抬起头来,平静地注视着田一渡,用眼神示意对方猜测一下骰子的点数。 田一渡见状,微微眯起双眼,露出一道狭长而怪异的目光,死死盯着骰盅。 李象元突感一阵强压袭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试图窥探骰盅内的秘密。然而,面对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他只是冷冷一笑,两根手指稳稳地按压在了骰盅之上。 就在田一渡暗自庆幸看穿那骰盅之内骰子的时候,异变突生! 他的眼前猛然间升腾起了一片浓密厚重的浓雾,更为令人惊愕的是,随着这片浓雾的弥漫,四面巨大无比的石墙竟然缓缓地从四周浮现出来,以惊人的速度向中间合拢,将自己紧紧地困在了当中。 田一渡看着石墙画着一幅幅恶鬼索命图,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扑面而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他心中暗叫不好:“好强大的力量!这道士的能耐显然远在我之上。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 此时,赌桌前的两人如同泥人一般一动不动,大约僵持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辰。田一渡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难看到了极点,突然间,他“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然而即便如此,田一渡依然强撑着身体,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悻悻然说道:“嘿嘿嘿,臭道士,你终究还是让老子给找到了破绽!这次的点数乃是双五!哈哈哈哈!” 坐在对面的李象元不慌不忙地端起酒葫芦,轻抿了一口酒,淡淡地回应道:“不过就是区区一场赌局罢了,至于让你这般不惜耗费自身的精血来强行破局吗?” 田一渡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无知的道士又懂得些什么!老子向来都是嗜赌如命之人,甭管这赌注是大是小,只要是开了赌局,我都会全力以赴!少在这里啰嗦,赶紧按照约定剁下你的手臂!哈哈哈!” 就在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李象元面前的那个骰盅竟毫无任何征兆地碎裂开来,而那两颗骰子也暴露无遗,恰好正是五点! “哈哈哈,赢啦,臭小子,赶紧拿钱来!”只见那满脸横肉的赌客放肆地大笑着,用力地拍打着闻声的肩膀,同时伸出一只手,气势汹汹地向他索要钱财。 “哼,臭小子!让你之前得意,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输了就是输了,什么都别说了,命中只有八斛米,走到天边不满升啊!”旁边另一名赌客也跟着起哄嘲笑起来。 “你输给老子二十两纹银,动作麻利点,赶快把钱交出来!” 温琰一脸的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钱来,嘴里还嘟囔着:“你们几个别太得意忘形了,我家师父下一把定会赢回来的!” 就在此时,田一渡突然恶狠狠地瞪着李象元,咬牙切齿地道:“臭道士,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既然输了,就乖乖按照约定剁下自己的手臂!难不成还要老子亲自动手帮你不成?” 刹那间,整个场面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李象元的身上,每个人的表情各异,有的惊恐万分,有的幸灾乐祸,还有不少精明之人已经开始悄悄地往后退去,他们生怕这位道士会像田一渡那样毫无征兆地剁掉其他人的手臂。 “师父,千万不要……” 然而,还没等温琰劝阻,李象元面无表情,右手猛地发力,竟然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左臂扯断,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断臂扔在了赌桌之上。 鲜血瞬间四溅开来,染红了一大片桌面,那血腥而恐怖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田一渡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道士,老子敬你是条汉子!嗯?道士,如此这般玩耍可就无趣了!” 原来,李象元丢在桌上的那条断臂,就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皮肉渐渐腐烂,缓缓地化作了自己的佩剑——酒肆剑。 温琰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师父,你这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弟子还以为你老人家天生第三只手不成!” 第274章 道士,你竟然是极乐宗的人! 李象元端起酒葫芦轻抿一口,神色淡然地说道:“阁下可别埋怨贫道耍无赖。要知道,贫道可不是那种会白白吃亏的人!咱们之间,这样一来也就算是互不相欠了,谁也没占谁便宜,这便叫做相互扯平!” “好好好!”田一渡脸色阴沉地盯着李象元,咬牙切齿地说道:“臭道士,咱们如此这般嬉闹下去可真是毫无趣味可言啊!不如我们来一场豪赌,一局定胜负,谁要是输了,就当场剁下自己的脑袋!也别耍什么鬼把戏,今日把这条命交代了!” 李象元摇了摇酒葫芦,平静地回应道:“没问题,贫道悉听尊便。” 只见田一渡伸手拿过骰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对李象元说道:“既然如此,今日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赌术!”话音刚落,他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骰盅。 刹那间,只见他的手臂挥舞如风,手影交错纵横,犹如一道道飘忽不定的鬼影在空中舞动。与此同时,骰子在骰盅里急速翻滚碰撞,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仿佛深夜里狂风吹拂树枝时所传出的凄厉呜咽之声。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田一渡猛地将骰盅重重地按压在了桌面上。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此时的骰盅上方竟赫然浮现出一道道密密麻麻、形状奇特的裂纹。那些裂纹宛如一张张张开又合拢的嘴巴一般,不断地吞吐着某种气息。 “来吧!猜一猜老子摇出来的点数!”田一渡双手抱胸,脸上满是自信与傲慢,目光直直地盯着李象元,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李象元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双眼紧闭,宛如沉睡过去一般,对田一渡的挑衅视若无睹。 “喂,臭道士,这个时候你睡什么觉啊!真是太不像话了......嗯?不对......”田一渡见对方如此淡定,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正欲开口继续责骂时,突然间,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其中。 这股气息冰冷刺骨,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凛冽寒风,直透骨髓,让田一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似有无数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看,整个人也变得昏昏沉沉,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哼哼哼!小小伎俩也敢在老子面前卖弄!”田一渡毕竟不是等闲之辈,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只见他迅速盘腿坐下,袖口处顿时飞出三炷香,稳稳地插入了他身前的地面之中。 说来也怪,这三炷香的香头怎么看,都像是雕琢出的头颅。 田一渡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那三炷香用力一吹。随着“噗”的一声轻响,香被点燃了,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更没想到是小小的三炷香竟然照亮了数丈之地。 “嘿!臭道士,想破我心神,占据我的意识,门都没有!此香可不一般,唤作‘魂骨香’,取肉骨,封人魂而至,其香气不仅能够提神醒脑,还具有驱邪避秽的神奇功效!就算是再厉害的妖术,也休想靠近我分毫!” 田一渡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此刻的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周身被一股奇异的香气所萦绕。这股香气袅袅娜娜,如梦似幻,在烟雾之中缓缓飘散开来。 而在那迷蒙的烟雾里,竟然还隐隐约约飘荡着许许多多小孩子的残影,他们或哭或笑,或蹦或跳,像是被囚禁在铁笼一般,看上去诡异无比。 就在这时,只听得黑暗深处传来一个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若是贫道猜得不错,阁下应该就是那天喜道之人吧!如实交代,尔等为何监视我飞鱼门?究竟有何目的?” 田一渡闻言,心中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冷哼一声道:“哼!你个臭道士,想不到你居然能猜出老子的身份!想必你就是那什么鸟山上的妖人喽?老子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将尔等妖人杀得干干净净!何来监视之说?” “还敢嘴硬,今日你这条命贫道收了!” “大放厥词!臭道士自不量力!看我破你妖术!”田一渡顿时恼怒至极,他猛地将大袖一甩,一阵狂风呼啸而起,风中夹杂着无数闪烁着寒芒的剑光。 这些剑光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剑网,如暴风骤雨般直直地向着黑暗中的声音袭去。 刹那间,只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天地。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看似威力无穷的剑影,在与黑暗中的某种力量碰撞之后,竟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正当田一渡惊愕不已的时候,突然间,黑暗中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这些眼睛一眨一眨的,贪婪地盯着田一渡。 田一渡心头猛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不祥气息正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向自己逼近而来。此时此刻,形势已经万分危急,容不得丝毫犹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田一渡迅速地把手伸进怀中,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一般急切。 他快速从衣袍里掏出一面铜镜。这面铜镜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背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花朵。 “臭道士,别得意的太早,看我破你妖术!”田一渡紧紧握住铜镜,毫不犹豫地将其用力抛出。刹那间,只见镜面上闪耀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犹如一轮烈日当空,光芒所及之处,整个天地都被照得透亮无比。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满了鲜艳夺目的花瓣,可惜瞬间灰飞烟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田一渡惊恐万状,直接瘫坐在地上。只见阴沉的天空之中,竟然飘荡着一群面目狰狞、披头散发的头颅。 那些头颅足着石碾般大小,它们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眼神里透着愤恨,看上去十分凶恶。 更加诡异的是,这些头颅的模样像极了田一渡,就好像是他化作了厉鬼一般,游荡在人间。 田一渡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是……血眼魔像功!你……道士你竟然是极乐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