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倾天，残王夜夜宠》 第1章 毒妇，听候发落! “就凭你，也想要本王的命？” 低沉的声音在顾林乔的头顶砸下，透着森然的冷意。 顾林乔浑身灼热难耐，根本没在意男人说了什么，心一横，干脆起身，用力勾住男人的脖子，直接亲了上去。 “还想耍花样！” 男人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按在榻上，凤眼冰冷，满是厌恶。 顾林乔吃痛，抬手一掌劈向男人的颈部。 男人没能躲开，埋头倒下，直接砸在顾林乔的脖子里，混乱的气息喷在皮肤上，让她浑身酥痒。 顾林乔手脚并用，将男人从身上推下去。 男人容色一绝，俊美精致的侧颜让顾林乔差点挪不开眼，身上更热了。 要不是这个男人只剩半口气，禁不起折腾，真想借他的身子一用。 顾林乔缓解了一下燥热的情绪，然后扒出手腕里的镯子，按动上面的宝石，瞬间，一层白色空间将两人包裹住。 幸好她在末世的医药空间也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她的空间是个巨大的收藏宝库，不仅有医死人药白骨的灵泉，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医药用品。 遇上她，算他命大！ 她本是末世的毒医，意外穿越成了永临侯府嫡女。 今晚是她和齐王凤云肃的新婚夜，但齐王府被纵火，她也被下了催情药和另一个男人扔在一起。 有人要栽赃她通奸，但好在她‘及时醒来’解决了那个男人，又误打误撞的出现在凤云肃的书房里。 没想到凤云肃也被人下了毒，命悬一线。 听说凤云肃因久病缠身，脾气暴戾无常，但独得圣宠，京城之内，他想要谁的命，一句话的事，因此恨他，怕他的人多如牛毛。 凤云肃权势滔天，娶她这个落魄嫡女就是冲喜，所以才有人敢毒哑了她，借她的手要他们两人的命！ …… 顾林乔找出纾解的药给自己喝下，然后又取出灵泉水救人。 然而凤云肃薄唇紧闭，灵泉水根本灌不进去，情急之下，顾林乔再度亲上了凤云肃的唇，直接用舌尖抵开他的牙齿，将灵泉水渡了进去。 片刻之内，凤云肃陡然睁开了双眼，意识到她做了什么，漆黑的眸子瞬间布满杀气。 “放肆！” 凤云肃惊坐而起，一掌直接打在顾林乔的胸口，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顾林乔闷哼了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黑色的！ 有毒！ 凤云肃眼里闪过一抹震惊，还没来得及发问，砰的一声，书房的门从外推开，侍卫白峰和冥洛一起冲了进来。 “王爷，您没事吧？” 白峰焦急的询问，凤云肃瞬间转换表情，语气淡淡，“无事 ！” 现在还没死，就是没事. 白峰放下心，一转眼便看到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顾林乔，瞬间红了眼睛，直接拔刀，“毒妇，你又想害王爷！” 白峰一刀砍向顾林乔的脖子，顾林乔不能开口解释，只能用尽全力飞快的滚了一圈躲开他的刀。 白峰一刀落空，在次挥刀，顾林乔浑身是伤，刚才力气用尽，根本无法在躲，只能认命的闭上眼。 但刀锋却并未落下，她睁开眼，只见白峰的刀被冥洛拦住。 “白峰，别冲动，听候王爷发落！” 冥洛的话让白峰恨恨的收刀。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她抬眸，看向凤云肃。 四目相对，凤云肃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凌厉如刀。 此时的他坐在床边并未起身，一袭深色里衣几乎与墨色的床榻融为一体。 “你又给本王下了什么毒？” 语气虽淡薄如水，却透着一股渗人的冷意。 明明身弱，可周身的气场却很强，高贵典雅和凌厉的霸气在他身上共存。 白峰一听这话，拔刀的手蠢蠢欲动，猩红的双眼恨不得将顾林乔活剐了。 顾林乔身上都是血，她不能说，就用手沾着血在地上写字。 一个‘救’字，一个‘药’字。 冥洛瞬间反应过来，“王爷，王妃说是救命的药！” 闻言，凤云肃脸色微变，想到她刚才做的事，眼里涌上了一股别样的情绪。 而且吃下被她喂进去的水后，他的五脏六腑迅速灼热起来，身体也有了一些力量，他还以为那不过是回光返照之相…… “毒妇的话岂能相信？再说她算哪门子的王妃，新婚之夜背叛王爷，她就该死！” 白峰气急但也没在挥刀，狠狠挖了顾林乔一眼后，又立刻朝着凤云肃说道，“王爷，这毒妇交给属下，属下就是敲碎她每一根骨头，也一定将解药给您找出来。” 如果顾林乔能说话，肯定将白峰骂个狗血喷头。 这人四肢发达，头上就是大写的一个蠢字，动不动就是杀杀杀，他到底是怎么混到凤云肃身边当侍卫的？ 顾林乔真怕凤云肃将自己交给白峰这个蠢货，她没敢耽误，又飞快的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冥洛看了一眼立刻说道，“王爷，王妃说能救您！” 顾林乔立刻用力点头，同时朝着冥洛投去感激的眼神。 白峰没想到冥洛会为顾林乔说话，当下又火大的开口，“王爷，这毒妇的话不能信…” 凤云肃抬手，白峰的话戛然而止。 “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凤云肃的话让白峰一脸震惊。 王爷，真的信了这个毒妇？ 第2章 信她一回 白峰目送其他侍卫将顾林乔带下去，忍不住朝着凤云肃问道，“王爷，您真的信这毒妇的话？” 闻言，凤云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冥洛道，“白峰，难道你可知道王妃的祖母是何人？” 白峰当即接口道，“知道，是医药世家梁家的后人。” 冥洛又道，“传闻梁家独女手中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白峰一脸顿悟，所以王爷并不是信那个毒妇，而是在赌梁家后人手中的神药。 “明日午时，若无异动，杀无赦，无须禀报。” 凤云肃语气淡然，只言片语之间取人性命对他来说仿佛家常便饭，情绪间不见一丝波澜。 冥洛立刻应下，而白峰则又迷惘了，他根本不明白凤云肃这是什么意思，一会留，一会杀，神药难道不要了？ 冥洛并没有给白峰开口的机会，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他们做属下的，不需要明白王爷的意图，只需要照做即可。 …… 顾林乔被扔进了柴房，身上的伤像是再度裂开一样，疼的她眼前发黑，缓了好半天才挣扎着坐起来。 柴房被锁住，一丝光都透不进来，顾林乔正好打开空间，用灵泉滋养身体，又为自己找了止疼的药吞下，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虽然醒来不过一个时辰，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哪怕前世经历过魔鬼训练的她都险些熬不住。 伤太重，太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林乔听到了响动，她睁开眼，空间随之消失，这时柴房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打开。 晨曦的光透进来，晃得的她一瞬间睁不开眼。 砰的一声，一个食盒丢在了顾林乔的面前。 “吃饭了！” 声音粗哑，极其不耐烦。 顾林乔抬眸看向来人，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一身油腻，脸上更是难掩对她的憎恶。 顾林乔扫了一眼食盒，盖子被甩开，里面的饭菜也有些撒漏，而且还是一些发黑的青菜剩饭。 见顾林乔没动，妇人粗声粗气的喝道，“吃不吃？不吃可就没下顿了。” 顾林乔用手指捻了一口米饭，闻了闻，随后一扬手掀了食盒。 妇人瞪圆了眼睛，“你这毒妇还敢不吃？” 顾林乔冷笑，有毒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吃？ 顾林乔的表情激怒了妇人，她低声怒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落，迅速从后腰拔出匕首，身手敏捷的朝着顾林乔刺去。 顾林乔反应极快，一脚踢在妇人膝盖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一个利落的剪刀脚直接将妇人压在地上。 妇人当即大喊；“来人啊，王妃杀人了，王妃要跑了……” 又来这招，欺负她现在开不了口，统统来造谣？ 顾林乔没有犹豫，手起刀落，直接抹了妇人的脖子。 匕首锋利，划过无声，热血喷出来，溅在顾林乔的脸上，让她没有表情的脸添了几分戾气。白峰和冥洛赶来时，妇人已经咽气，顾林乔淡定的坐在尸首旁边，手里的匕首还在往下滴血。 白峰惊讶的看向顾林乔，顾林乔看了他一眼，明明没有表情，但白峰只觉得寒气逼人，下意识的想挪开眼睛。 冥洛没有直视顾林乔，进去查看了一下妇人的尸首，然后恭敬的朝着顾林乔说道，“王妃，请您去王爷那回话。” 顾林乔点了点头，哐当一声，丢了手里的匕首，忍着疼艰难的起身。 她不怕凤云肃问罪，反而怕凤云肃直接将她丢在一旁不管不问，那才是真的麻烦。 顾林乔瘸着腿朝着书房走去，走的慢吞吞的，但白峰和冥洛也没催她，也没让人扶着她。 书房里，凤云肃背对着她，站在书桌前，双手负在身后，修长的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 相比昨天的命悬一线，今天的凤云肃已经缓了过来。 但顾林乔心里很清楚，灵泉只是暂时遏制他体内的毒素，想要彻底治愈，还需要时间。 而这段时间，就是她给自己争取的活命的时间。 顾林乔艰难的走进书房，直接坐在地上休息，她实在没力气保持高冷的身姿。 面子和里子，她选择保全自己的里子。 “王爷，被杀的妇人是后厨的人，手脚粗粝，会些拳脚功夫。” 冥洛开口，如实说道，“她送给王妃的饭菜里有剧毒。” 凤云肃转过身来，冷冷的目光看向顾林乔，“杀了她，你以为能脱身？” 顾林乔与凤云肃对视，脸上丝毫不见慌张，慢慢张口，形容了两个字。 凤云肃道，“给她笔墨。” 很快，冥洛便拿了过来。 顾林乔提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话，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凤云肃扫了一眼便知道她什么意思。 他昨晚留着顾林乔是想引蛇出洞，若引不出来，顾林乔也不必活着，留下一个污名，顾府也别想摘干净。 为了保全顾家，顾侯府的老夫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有神药自然是好，没有也可以借此将府里的眼线全都清除，是一举三得之策。 顾林乔也看出来了，看来她并非传闻中的那般愚钝。 但今天引出来的是条小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杀了灭口是最好的决策，否则攀咬出个什么人来才是最麻烦的。 昨晚能在齐王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与齐王势同水火的六皇子凤之棋，顾林乔想不出别人。 凤云肃年幼丧母，皇上格外偏疼他，传闻若非御医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他便是太子。 凤之棋是皇后嫡子，对太子位势在必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势同水火。 更何况凤云肃母妃之死，还与皇后有关，所以这两兄弟早已注定，这辈子不死不休。 顾林乔直接点出皇后母族势力庞大，就算昨晚的事证明是凤之棋所为，凤云肃没死，这件事照旧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很聪明！” 凤云肃走近顾林乔，在她面前蹲下。 顾林乔看到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便知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夸自己。 没等她拿出自己的筹码，就被凤云肃一把掐住了脖子。 “可本王最恨聪明人自作聪明！” 声音冷冽，神情嗜血，手掌虎口陡然收紧，顿时就让顾林乔窒息的难受。 顾林乔没有想到为自己辩白的分析竟然会惹怒凤云肃，她举手比了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凤云肃陡然松了手，冷冷的砸了一个字，“写！” 顾林乔缓了一口气，随后提笔写道，“三天，病情若无好转，任凭处置。” 字迹歪歪扭扭，只能勉强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凤云肃扫了一眼她写的字，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顾林乔的头顶，无形的阴霾压得她险些抬不起头。 片刻后，冷冽的声音在她头顶砸下，“本王就给你三天，若无好转，本王让你和顾府一同陪葬！” 第3章 蠢货 凤云肃说是给顾林乔三天时间，结果冥洛还是要给顾林乔喂药。 “王妃，得罪了！” 冥洛倒是挺客气，顾林乔直接接过来吃下，在嘴里尝了味，她便知道是什么毒。 她自小药罐子里泡大的，什么毒能瞒过她？ 再说她都能解凤云肃的毒，冥洛给她喂毒药真是多此一举。 为了回馈凤云肃的‘药’，顾林乔将提前装好的灵泉水放在地上。 冥洛将东西呈上，凤云肃看也没看顾林乔一眼，直接喝下。 顾林乔直勾勾的盯着凤云肃，后者一脸冷漠，对视几秒之后，凤云肃忽道：“带她下去休息！” 冥洛看了一眼白峰，白峰立刻照办。 “王妃请！”白峰的态度也尊敬了许多。 顾林乔慢慢起身，一瘸一拐的出去。 眼见她的背影消失，凤云肃变了脸，将刚刚的瓷瓶交给冥洛。 “让司徒看看。” “是！”冥洛双手接过，随即去找人。 …… 再度从书房出来，顾林乔睡了床，白峰还安排了丫鬟去伺候她，但都被顾林乔赶了出去。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在空间里养伤，而不是被人当成祖宗供起来。 顾林乔好好给自己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嗓子可以恢复，身体也还算强健，看着伤多吓人，但对此时的她来说都不致命。 为了恢复的快点，顾林乔直接用灵泉水泡澡滋养外伤。 灵泉水固然能肉白骨，可数量一多比虎狼之药还狠。 顾林乔只觉得浑身的皮肉好像都被拉扯开了一样，尤其是身上多处的伤口，新肉被泉水滋养后疯狂的滋长，没有过渡的重合疼的她头脑发昏。 但除了这个法子，顾林乔没办法让自己在三天回门当天看起来完好无损。 她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好好的，不仅如此，还要让凤云肃也安然无恙，才能让下黑手的人再度疯狂。 不是想让他们死吗？ 那她和凤云肃偏偏要活的好好的！ 一夜过去，整个齐王府安静的很。 第二天，天色刚亮，门外脚步声匆匆，顾林乔眼里闪过一抹戾气，立刻关了空间，合衣躺在床上。 没一会，门被敲动，随后冥洛的声音响起，“王妃，皇后娘娘派人来了，请您去前厅。” 皇后？她派人来干什么？ 难道昨天齐王府没报丧，她派人上赶着催命？ 顾林乔起身，泡了一晚的灵泉水，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些，至少行动不再那般困难。 冥洛准备敲第二次的时候，顾林乔打开了门。 “王妃！” 顾林乔看了他一眼，径直朝着前厅走去。 冥洛跟在身后，总觉得顾林乔哪里不一样了，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正好看到顾林乔在上台阶。 他脑子一明，赫然清醒，他清楚的记得王妃腿受了伤，昨天走路还有些腿瘸，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前厅内，凤云肃坐在主位上慢悠悠的喝茶，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官恭敬的站在他面前。 看到顾林乔，女官眼里闪过一抹差异，而且很直白，只差没有开口质问顾林乔，“她为什么还在这？” 但还没等女官开口，凤云肃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女官一脸僵硬，只能行了礼，深深看了顾林乔一眼后离开。 顾林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感情叫她出来就是露个脸，齐王病弱不假，这杀人如麻的冷血脾气只怕也是真的。 赶走了人，凤云肃看向顾林乔，忽然开口说道，“今日回门！” 闻言，顾林乔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然后看了一眼冥洛。 冥洛大概明白了顾林乔的意思，但他不敢作主。 “冥洛随你回府，以后也会跟在你身边!” 话落，凤云肃语气陡然变得阴寒，“本王警告你，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王都能抓到你，陪葬这种事，本王说到做到!” 顾林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结果一旁的白峰还特意加了一句，“王妃，您身上的毒若是没有解药，只有三天可活，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王爷都是为您好！” 顾林乔扫了白峰一眼，眼神很嫌弃，清楚的写着‘蠢货’二字。 白峰；“……” 顾林乔起身离开前厅，冥洛紧跟身后，回顾府的马车已经备好，除了她这个人，旁的什么都没有。 凤云肃是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儿子，回门这种事完全看他心情，他若是赏脸跟顾林乔回顾家，那是顾家蓬荜生辉。 他若是不赏脸，只派人回去吩咐一声，顾家也没法说什么。 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侯府。 因无人通报，侯府也没有人出来迎接，顾林乔早年丧母，亲爹有了宠妾之后根本不管她，任凭他的爱妾磋磨自己，上花轿前更是用一碗毒药毒哑了她的嗓子。 看门小厮看到皇家御用的六架马车在门口落停，连忙慌得去禀报。 顾林乔旁若无人的走进侯府，凭着脑海里的记忆径直去后院。 她回来是为了见一直疼她护她的祖母，可不是为了那个便宜老爹和恶毒小妾。 但刚走了一半，一个窈窕的身影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怎么是你这个贱人？你还回来做什么？给顾家丢脸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林乔同父异母的庶妹顾云筱，她满脸嫌恶的瞪着顾林乔，“快滚出去，你不知道羞耻，顾家还要脸呢。你背叛齐王，请罪也好，投江也罢，自己担着，别连累无辜的人。” 无辜？ 到底谁无辜？ 这死丫头的良心和认知都让狗吃了？ 顾林乔怒冲心起，几步走到顾云筱面前，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几巴掌打的顾云筱晕头转向，眼前发黑。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啪啪啪，又是几个耳光。 “贱人……” 啪啪！ 顾云筱说几个字，顾林乔就打几个耳光，她力气大，直打的顾云筱嘴破脸肿。 对付顾云筱这种黑心肠的东西，顾林乔觉得口舌无用，只有把她打服，打的她怕，才能让她长记性。 “顾林乔，你给我住手！” 张雪柔匆匆赶来，远远的看到自己女儿被打，急忙喝止。 看到主角来了，顾林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怎么可能住手？ 当着张雪柔的面，顾林乔一脚踹向顾云筱的胸口。 第4章 有仇报仇 顾云筱被踢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滚在张雪柔的面前。 “云儿！” 张雪柔失声尖叫，随后连忙扶起顾云筱，但顾云筱已经晕了过去，根本无法应答。 看着顾云筱毁容般的伤痕，张雪柔目龇欲裂，恶狠狠的瞪着顾林乔。 这个臭丫头，她怎么还没死？ “来人，把这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抓起来。” 张雪柔一声令下，身后跟来的护院们立刻就要动手。 顾林乔冷冷一笑，根本不怕。 就这些人，也就欺负欺负之前软包子的她，但凡自己的嗓子好了，还能容张雪柔在这叫嚣？ 顾林乔松松筋骨，打算大展拳脚，冥洛突然一声令下，“齐王令在此，我看谁敢动手！不要命了？” 话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雪柔更是一脸惊讶的看向他，眼里满是不解。 顾林乔臭名昭着，还想着毒害齐王，齐王怎么还会帮顾林乔这个臭丫头？ 顾林乔也没有想到冥洛会站出来，但冥洛的确拿出了齐王的令牌。 张雪柔瞪了一眼顾林乔，咬牙道，“顾林乔无缘无故上门伤我女儿，我连个公道都不能讨……” “大胆！” 话没说完，冥洛直接打断，朝着张雪柔冷喝道，“谁允许你直呼齐王妃名讳？你不过是永临侯府的一个妾室，也敢对齐王妃大呼小叫，还敢直呼其名？该当何罪？” “更何况今日是王妃回门之日，你们不但不迎接，还对王妃不敬，更是该死。” 顾林乔看了冥洛一眼，这个侍卫果然比白峰有眼色，字字句句直戳命门，她现在不能开口，他说的这几句话完全就是她的嘴替。 谁要跟张雪柔计较公道？ 她是齐王妃，哪怕被齐王不喜，那在名位上也比她们高出一大截，对付不要脸的黑心肠，以权打压最好不过。 张雪柔雪白的牙齿咬得咔嚓作响，她在侯府一手遮天，横行霸道惯了，哪里肯让顾林乔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别说顾云筱被打的几近毁容，哪怕只是跌一跤油皮都没破一点，她都变着法的去找顾林乔的麻烦。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顾林乔不会饶了她。 她一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而且还是当场报。 顾林乔走到张雪柔面前，笑着与她那满是恨意的双眼对视着. 张雪柔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妙，顾林乔忽然抬手掰开了她的下巴，咕噜一下，张雪柔感觉到自己吞了一个东西进去。 她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想去抠，抠的满脸通红却什么也没抠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顾林乔，你做了什么？” 顾林乔高高在上的睥了她一眼，眼底的戾气让张雪柔浑身发冷，心里咯噔一声，仿若泰山压顶。 她差点忘了，是自己在顾林乔临上花轿前给她喂了毒，顾林乔被毒哑了，根本回答不了她的任何问题。 她以为顾林乔会死，谁知道她根本没死反而还带着齐王令回来了。 只是这么一想，张雪柔就害怕了。 顾林乔懒得多看张雪柔一眼，现在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害怕，实在是太蠢了。 而且她不必着急，这才哪到哪？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她和顾云筱的好日子就彻底结束了。 她不会杀了她们，她会让她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料理完张雪柔母女，永临侯府没人再敢拦着她，顾林乔直接去了祖母的院子，冥洛一言不发的跟着。 顾林乔的这桩婚事，祖母粱淑贞原本就不愿意，奈何人老无力，加之近一年来一直缠绵病榻，根本无力约束张雪柔，顾启恒被张雪柔挑唆着不惜违逆自己的亲娘，也要把亲女儿推入火坑。 而那个狼心狗肺的顾启恒，今天干脆就没出现。 “大小姐，真的是你？” 钱嬷嬷看到顾林乔一脸惊愕，手里的汤盅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顾林乔点点头。 钱嬷嬷疾步朝着她走来，直接顾林乔抱住，喜极而泣，“大小姐你可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们…他们都是在胡说，嚼舌根……” 顾林乔猝不及防被人这么亲昵的抱住，一时浑身僵硬，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她感觉到钱嬷嬷好像真的很伤心，抬起胳膊试了试，动作僵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钱嬷嬷直起身又哭着说道，“大小姐，快去看看老夫人吧，老夫人病的很重，来了几个大夫，都说是不成了……” 闻言，顾林乔脸色急变，疾步朝里间走去。 帷帐内，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躺在榻上，面目苍老，呼吸羸弱，正是她的祖母粱淑贞。 顾林乔飞奔过去，一边查看她的眼睛，一边为她探脉，粱淑贞的脉相的确微弱，确实是油井灯枯之兆。 “大小姐，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钱嬷嬷态度犹豫，顾林乔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看向不远处的冥洛。 顾林乔朝着钱嬷嬷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说。 钱嬷嬷顿了顿，这才说道，“侯爷和那个贱人这几日在想方设法的打听老夫人的事，昨天更是直接跟我摊牌，问我要老夫人的嫁妆单子和开支明细，还要我把老夫人私藏的什么能医死人的救命神药拿出来……” “大小姐，我跟了老太太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老太太手里有什么救命神药。” 钱嬷嬷说着又哭了起来，拉着顾林乔的胳膊哭道，“大小姐，你知道这回事吗？要是真有救命的神药，那咱们老太太是不是就有救了？” 第5章 废了他 见顾林乔不说话，钱嬷嬷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小姐，你怎么不说话？这药到底有没有？老太太还有救吗？” “老太太一向最疼你了，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就这么没了啊……” 钱嬷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林乔有口难言，身后的冥洛也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顾林乔当然明白是为了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她和祖母，他们都想得到传闻中的神药。 不过神药有没有她不知道，医死人肉白骨的灵泉水，她倒是有，祖母是医药世家的后人，那自己有治病救人的神药也就不那么惹人怀疑了。 顾林乔扶起钱嬷嬷，推着她出去。 钱嬷嬷一脸不解，“大小姐，你为什么要赶我出去？” 顾林乔没时间写字解释，直接将她连同冥洛一起关在了门外。 确认房间没有其他人后，顾林乔打开空间，先给老太太喂下一些灵泉水保命，然后又拿出了一些药，将药方用量全都写成一张方子。 老太太对医理十分祥熟，顾启恒和张雪柔不敢给她下毒，可长年累月的气闷也活生生的将老太太的身体拖垮了。 老太太疼爱顾林乔，却一味地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可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总有护不住的时候，那顾林乔就遭了殃。 看着老太太因生病而凹陷的面容，顾林乔对那个还没露面的便宜爹更是没有一丝好感，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顾启恒和张雪柔那对渣男贱女跪在老太太面前磕头请罪。 顾林乔在房间里呆了小半个时辰，钱嬷嬷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时不时地透过门缝里去看里面的情况，但什么也没看不到，就在她急的想要推门时，顾林乔忽然出来了。 钱嬷嬷焦急的问，“大小姐，你在里面做什么？老太太她……” 话没说完，顾林乔直接将药包递给了她。 钱嬷嬷打开一看，纸张上面写满了字，全都是交代她如何给老太太用药的。 殊不知她刚走没多久，顾启恒后脚就带着下人赶来了，看见钱嬷嬷就问，“顾林乔呢？”钱嬷嬷老实回道：“走了。” 顾启恒一脸恨意，怒骂道，“小贱人，跑的倒挺快！” 钱嬷嬷没吱声，转身进屋，然后直接关上了门，也不管顾启恒在外面如何开骂。 房顶上，顾林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顾启恒骂她是小贱人，她也没动气，只是目光冷冷的，周身泛着阴霾。 一旁的冥洛低声道，“王妃，要不属下在这盯着，您先回去吧。” 顾林乔摇了摇头，事关祖母，她必须亲自盯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钱嬷嬷虽然朝着她一顿哭诉，话里话外也都是对顾启恒和张雪柔的不满，可顾林乔始终不敢真的信她。 万一她只是故意欺骗自己，想要知道祖母手中神药的消息，那将祖母交给她无异于交给了豺狼虎豹。 她要看看自己把药交给她后，她会不会陷害自己，倘若跟顾启恒是一丘之貉，那整个顾府的人全都不能信。 若祖母身边无可用之人，她就要另做打算。 很快，到了第一遍喂药的时间，钱嬷嬷按照医嘱喂药。下人送进来的汤药和饭食，她也仔细校对明细，由谁开始，由谁结束，再由谁送进这间院子。 从头到尾，人数明目清清楚楚，哪一道错了找谁，一个也跑不了。 这间院子的人，身家性命都在老太太手上，没有一个人敢打马虎眼。 顾林乔验过之后便放下心，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侯府，反而去了张雪柔的院子，一靠近卧房，就听见张雪柔在啼哭，声音悱恻，说不尽的悲伤，谈不尽的委屈。 在揭开瓦片一瞧，此刻的张雪柔正依偎在顾启恒的怀里，眼圈微红，脸上满是泪痕。 “老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她现在翅膀硬了，嫌我碍眼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张雪柔哭着说，“只是……她不该伤了云儿，云儿可是您的女儿。您是侯爷，也是她的亲爹，她不该不把您放在眼里…” 明着劝，暗地里拱火，张雪柔的这招都用烂了，但顾启恒就是很受用，因为他最为在意的就是侯爷的身份，谁要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无异于在他心里剜肉，脚底扎针。 张雪柔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无论什么事，她都能扯到‘不把顾启恒放在眼里’这几个字眼上来，百试百灵。 顾启恒果然暴怒起来，对顾林乔一口一个小畜生的骂，扬言要让她回来跪着认错。 张雪柔眼中涌上得意之色，对顾启恒更加温柔，侯爷两个字叫的越发缠绵。 上一刻还哭的梨花带雨，下一刻薄衫褪尽，露出窈窕的身姿，两人如双生藤蔓般缠绕在一起，花样生香。 房顶上，冥洛别开眼，脸色又青又绿，他是委实想不到，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永临侯府的侯爷竟然喜欢玩这种被女人绑着的把戏。 他看向顾林乔，亲爹这样不着调，本以为她会很愤怒，结果她却是一脸冷嘲的表情。 不过他看到顾林乔轻轻的弹了一下指甲，一抹如灰沫般的小飞片直接飞了出去，正好飞进张雪柔的嘴里。 原本笑声娇嗔的张雪柔忽然僵住，但在片刻之间又恢复了笑容，如葱段般白嫩的手指落在顾启恒的唇上，随后一直往下滑。 鲜艳的红甲从胸口的皮肤上划过，微微的痛感让顾启恒又新奇又刺激，闭上眼，哼哼着享受这别样的快感。 就在这时，张雪柔的眼神陡然变了，手指忽然往下，伸向顾启恒的两腿之间，表情狰狞的用力一拽… 随后，一声惨叫直接冲顶。 冥洛看了一眼，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6章 专业打耳光 只见顾启恒双腿之间血淋淋的，作为男人，他这是彻底废了。 再看顾林乔，后者脸上波澜无惊，根本不在意。 “贱人！” 张雪柔被顾启恒一巴掌从床上扇倒在地，她像僵尸一样又爬了起来，恶毒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顾启恒，又扑着他去了。 顾启恒被吓着了，连滚带爬的翻下床，赤着身朝着门口奔去，也顾不上侯爷的体面，大喊着叫人。 很快，院子里来了很多下人，诸多人围观赤着身的侯爷和小妾，一个满身是血，一个满脸癫狂。 顾林乔懒得再看侯府的闹剧，但在离开之前，顾林乔看向冥洛。 冥洛下意识的想后退，随即又反应过来，恭敬的说道，“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会派人帮侯爷重金求医，保证京城人人皆知侯爷有疾，需要医治。” 顾林乔眼里满是欣赏，冥洛可比白峰那个蠢货有眼色多了。 她顺势抬手拍了拍冥洛的肩膀，本意是鼓励，但冥洛却误会了，全身僵硬，额间冷汗涔涔，生怕顾林乔对自己下什么毒，浑身充满了敬畏。 顾林乔微微扬眉，她是有仇必报的神医，又不是见人就害的毒医，没做亏心事，何惧鬼敲门？ 况且她也没对张雪柔做什么，无非就是让她见到了她心里最恨的人，顾启恒那么惨，只能说明张雪柔心里的恨意太深。 她又叹了一口气，随后飞身离开。 冥洛脸色僵硬，王妃一会拍他，一会叹气，莫非是他命不长了？ …… 王府的空马车在酒楼等人，顾林乔从顶楼直接翻进了雅间，喝了一口桌上摆的茶，在从雅间出去。 从她走出去的这一刻，不管今天永临侯府发生什么事，都跟她扯不上关系。 就在顾林乔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咻的一声，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竟对准了她的咽喉。 箭来得太快，冥洛来不及救人，连忙大喊，“王妃小心！” 顾林乔闪身躲过，咚的一声，利箭深深的扎进马车边框上，声音沉闷得很。 在一看，利箭的箭头全都没入。 顾林乔稳稳的落在地上，沉着脸朝着箭来的方向看去。 酒楼的另一侧，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拿着弓箭矗立在几个男子中间，这群人个个穿戴不菲，中间那个长相俊逸，穿着更是不凡。 冥洛低声提醒，“王妃，是六皇子。” 顾林乔的目光闪过一抹晦暗，原来他就是皇后的蠢儿子，凤之棋。 那帮人也看到顾林乔看了过来，当下便有人说道，“六皇子，这好像是齐王府上的马车。” 声音里夹带讥讽，摆明是瞧不起。 凤云肃和凤之棋是死对头，这俩人不死不休，那些站在凤之棋旁边的公子哥自然也明白自己的立场，也没把齐王府放在眼里。 凤之棋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林乔，讥讽道，“你是我四哥刚娶的王妃？你不是跟奸夫跑了吗？怎么，跑了一夜，还是觉得我四哥好？” 话落，跟在他旁边的男人们瞬间哄堂大笑。 顾林乔脸色冷漠，眼里闪过杀气。 凤之棋好歹是皇子，竟然也这么下作，随口污蔑，是笃定她不敢拿他怎么样吗？ “六皇子慎言！”冥洛握紧了拳头，到底顾忌着身份没冲上揍人。 “说的是，毕竟是齐王妃，还是要放尊重些。” 凤之棋嘴里这么说，但脸上很轻蔑，“齐王妃，本王刚才射乌鸦来着，不小心射偏了，别放在心上。” 把她当乌鸦射？ 这么烂的借口，亏他说的出来。 刚才那一箭，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凤之棋说完，旁边的那些公子哥们跟着附和起来，“齐王妃心胸宽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就是，齐王妃和齐王都‘心胸’似海，没人能比的了。” 阴阳怪气的口吻，让心胸这两个字变了味道，黄腔意味浓厚。 顾林乔眯着眼，杀气更浓，极速转身，单手拔出马车上的箭，直接朝着凤之棋的方向射去。 凤之棋侧身躲过，箭羽擦破他胸口的衣服，直接刺进了他身旁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痛呼一声，直接瘫坐在地上。 凤之棋看了一眼，瞬间大怒，他刚才要是没躲开，这箭就刺在自己身上了。 “顾林乔，你敢伤我！” 顾林乔冷笑，伤没在自己身上就不疼，刚才还把她当麻雀射，现在自己当了一回麻雀就受不了了？ 要不是顾忌着宫里的那位，她刚才那一箭，他根本没机会躲。 不等顾林乔示意，冥洛口快，直接说道，“六皇子，我家王妃是想把羽箭还给你，但不小心扔偏了，您心胸宽广，肯定不会跟我家王妃计较的，是吧？” 原话，他直接还给了凤之棋。 凤之棋气的脸色铁青，“放屁，本王可没伤人，她当众伤人，这么大的事，你想一概而论？” 顾林乔脸上涌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没伤到她是没那个本事，怎么还自夸起来了？ 冥洛也不客气，冷声质问道，“六皇子，需要齐王殿下来跟您讨论这件事吗？” 凤之棋一脸讥讽，“你当本王怕那个病秧子？” 话落，一旁的狗腿子立刻附和道，“齐王妃当街伤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是齐王来了难道还能将黑的变成白的不成？”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她是王妃就能随便当街伤人？” 啧啧，这还扯上天子了。 不过顾林乔不在乎他扯上谁，凤之棋主动找事，她就想把事闹得越大越好。 顾林乔冷冷的扫了凤之棋一眼，转身就走，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和他的狗腿子说的话更是不当回事。 凤之棋大怒，立刻命人拦住顾林乔的去路。 他一声令下，从酒楼各处冲出来数十个便衣大汉，个个手持佩刀，显然是早有准备。 顾林乔看向冥洛，后者立刻说道，“王妃，属下打得过。” 顾林乔摇摇头，不同意他的做法。 冥洛蹙眉顿了一下，瞬间了悟，他转头朝着凤之棋大喊道，“六皇子，您当街拦住我们王妃去路怕是不妥，且不说身份不妥，就是按照份位，六皇子您还得称呼王妃一声皇嫂呢。” 凤之棋当即冷嗤，“皇嫂？她也配？一个跟别人跑了的破鞋，也就我那窝囊的四哥还愿意娶她，换了别人，早就沉塘了。” 凤之棋声音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破鞋‘两个字，本以为顾林乔会羞愧的六神无主，谁知她忽然直奔酒楼上方而来。 冥洛当帮手，将他带来的侍卫挡开，顾林乔犹过无人之境，眨眼间就来到了凤之棋面前。 “顾林乔，你想干什么…” 凤之棋的话没说完，啪的一声，直接被打蒙了。 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被打了，一脸震惊的看向顾林乔，“贱人，你敢打本王？” 话落，顾林乔操起鞋底，啪的一声，凤之棋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鞋底子。 凤之棋浑身僵硬，想要反抗，但四肢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根本挪动不了。 他张嘴就想骂人，但刚发出声音迎面就是一鞋底，几个回合下来，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跟在凤之棋身边的那群公子哥们早就看傻了，谁也没有想到顾林乔会这么大胆，有人壮着胆子想要阻拦。 但他刚有所动作，顾林乔陡然看过去，满是杀气的眼神让男人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就像是被水泥封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收拾完凤之棋，顾林乔转身离开。 她走的很潇洒，半分也不将凤之棋放在眼里，凤之棋顶着一张又红又肿的脸，咬牙切齿，“顾林乔，走着瞧，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7章 各走阳关道 闻言，顾林乔回眸看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她在笑凤之棋傻！ 谁都知道，凤云肃和凤之棋是生死对头，她是凤云肃的王妃，就算她被动挨打，凤之棋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何必要在表面伪装成君子？ 况且她一向信奉一个原则，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偿还。 今日只是小惩大诫，来日再犯，保证让他的脸丢出全京城。 教训完凤之棋，顾林乔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齐王府，但她刚进去，就瞧见白峰一脸不忿的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顾林乔驻足看他，白峰当即说道，“王妃刚才真是好威风。” 语气嘲讽，真不是夸人的。 顾林乔嘴角邪邪的一勾，小脸上满是倨傲，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见此，白峰更气了，语气严肃道，“当街殴打六皇子，王妃可知这罪名有多重？更何况六皇子本来就与王爷不睦，没事还找茬呢，这一下不是更给了他把柄去宫里告状？还有皇后，更不会放过王爷。” 顾林乔微微扬眉，打了就打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齐王的耳报神挺快的，她回来的路上没耽误，这才刚到王府，他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白峰说出下一句，追上来的冥洛问道，“白峰，是王爷让你在这质问王妃的吗？” 白峰一脸愤慨，却还是如实说道，“不是！” 凤云肃知道这件事时神情淡淡的，什么都没说，但白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认为自家王爷是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要找顾林乔说道说道，让她别在给王爷找麻烦了。 而且自从这个女人嫁进王府，王府就没有一件好事，不是走水，就是有奸细，就没有一天顺心的日子。 “既然不是王爷的吩咐，你拦着王妃是什么意思？王府的规矩难道忘了？” 冥洛俊逸的脸上显现怒气，白峰心有不甘的想要还嘴，却被冥洛狠狠的瞪了一眼，“还不快给王妃请罪？” 如果不是看在他对王爷忠心耿耿，又和自己多年手足的份上，冥洛才不想多管闲事。 白峰脸色铁青，但还是准备赔礼，顾林乔没给他这个机会，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径直离去。 白峰当即挺直腰板，指着顾林乔的身影，朝着冥洛震惊道，“她这是什么眼神？” 冥洛白了他一眼，直言道，“看傻瓜的眼神！” 白峰瞬间瞪圆了眼，“冥洛，你是王爷的属下，你的命都是王爷给的，如今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冥洛道，“王妃不是外人！” 白峰一听这话就急了，“她害王爷中毒，还害王爷戴了绿帽子，外面流言蜚语多难听，你难道没听见？” 冥洛看向白峰，肃声道，“王爷都没追究，你一个下属有什么资格追究？” 一句话，直接给白峰噎的半死。 他顿了一会，红着脸，厉声道，“我是为王爷抱不平，王爷身份尊贵，岂是她那个破落侯府能匹配的？” “况且抛开身份不谈，紫夜姑娘从小和王爷一起长大，对王爷更是一心一意，她更适合陪伴王爷。” “住口！” 冥洛陡然出声，沉声道，“以后这些话不要再提起，否则日后怪罪下来，谁也保不了你。” 白峰下意识的认为冥洛说的‘那个怪罪他的人’是顾林乔，根本不以为然，也根本也没把顾林乔放在眼里。 顾林乔回了房间直接躺下了，凤云肃知道她打了凤之棋也没找她，她也犯不着上赶着去说一嘴。 她敢作敢当，人是她打的，宫里怪罪下来，凤云肃真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担着这个责任就是了。 但凤云肃这要这么做了，她会很瞧不起他，而且她也不会在跟他耗着，伤一养好，在安置好祖母，就各走阳关道。 顾林乔一觉睡到天黑，也无人来打扰，但她刚准备用饭，冥洛进来了，而且神色严肃。 顾林乔看向冥洛，示意他直接说。 “王妃，永临侯府来了一个嬷嬷，说是钱嬷嬷吩咐来找您的。” 一听钱嬷嬷，顾林乔怕祖母出事，立刻起身往外跑去，她连那个嬷嬷都没见，径直奔向永临侯府。 只是一刻钟的时间，顾林乔赶了回去。 此时钱嬷嬷在屋子里着急的来回踱步，看到顾林乔忽然推门而入，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忽然哭出声来。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 顾林乔顾不上安抚痛哭的钱嬷嬷，直接去看病榻上的祖母，但她探脉之后发现祖母气血平稳，并没有紧急情况。 她扭头看向钱嬷嬷，一脸疑惑。 钱嬷嬷后知后觉的说道，“大小姐，老夫人没事，我派人去找您，是为了侯爷的事。” 闻言，顾林乔娇俏的小脸上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钱嬷嬷见此，直接跪在了顾林乔的面前，“大小姐，侯爷受了很严重的伤，下午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说没得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张雪柔被打的遍体鳞伤，二小姐去求情也被打了。” 对此，顾林乔的脸色更冷。 张雪柔被打，她非但不会求情，还会说打得好，打得妙。 她就是要他们狗咬狗，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 “大小姐，大夫说侯爷不成了，你得救救他，侯爷可是老太太唯一的血脉，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呀。” 听完钱嬷嬷的话，顾林乔看着她，脸上充满疑惑。 顾启恒伤到那处，最多就是不能人道，根本不危及性命，值得她这么哭的这么惨？ 第8章 都是你害的 顾林乔没说话，钱嬷嬷急了，拽着顾林乔的胳膊就开始哭，“我们老太太可怜，年轻轻的守寡，膝下就这么一个遗腹子，若是顾侯爷出了什么事，老太太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顾林乔眉心紧蹙，她知道祖母这一辈子活的艰难，可顾启恒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有今天这事，他照样给祖母气的重病不起。 钱嬷嬷就是哭死在她面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想把钱嬷嬷扶起来，不想让她在为顾启恒这个垃圾求情，但这时房门外忽然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顾林乔警觉的往外看，钱嬷嬷几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半扇门，探出头朝外扫了一圈，怒斥道，“大半夜的，你们这么多人来老太太的院子里干什么？” 闻言，为首的家丁当即说道，“钱嬷嬷，是侯爷让我们来请大小姐的，您若是有异议自可去问侯爷。” “大小姐如今是王妃，今天回门连饭都没在侯府吃，直接回了，这大半夜的自然是在王府，你来这老太太的院子里找什么人？也不怕惊了老太太，不想要命了？” 钱嬷嬷话刚说完，家丁直接说道，“钱嬷嬷不必在这遮掩了，你傍晚让人去请了大小姐，刚刚府里的人亲眼看到大小姐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何必扯这个谎？” 谎言被拆穿，钱嬷嬷朝着顾林乔看了一眼，继而绷着脸问，“那侯爷有没有说找大小姐什么事？” “侯爷的事，钱嬷嬷想知道可自己去问。” 闻言，钱嬷嬷皱紧了眉，抬头纹深的能夹死苍蝇。 顾林乔没让她纠结，抬脚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钱嬷嬷身边时，钱嬷嬷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大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顾林乔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示意她照看好祖母就行。 钱嬷嬷却说，“老太太这我都安排好了，大小姐放心就是。” 她坚持要跟着，顾林乔也没再阻拦，抬脚走出老太太的屋子。 此时家丁在院子里候着，好家伙，为了请她去，院子里一口气来了二十多个人，全都是身材魁梧，还会点拳脚功夫的壮丁。 她可是齐王妃，今日上午回门的时候，府里恨不得连只麻雀都没有，这下可好，一下钻出这么多人来。 顾林乔一脸淡然，即使面对这么多人，她脸上也没有丝毫惧意，而那些家丁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只在身后跟着防止她逃跑，并没有做别的。 倒是钱嬷嬷，一路上握紧顾林乔的袖子，小声叮咛着，“大小姐，等会侯爷问你说什么，要什么，你只管给就是了，别再这个时候跟他起冲突。” “侯爷受了伤，脾气肯定更坏了，您多顺着他，省的惹祸上身，往日好歹还有老太太替您说两句，可老太太现在也病着，她也全指着您呢。” 虽然顾林乔不赞同钱嬷嬷说的窝囊主意，但她毕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而且满心满意的为她着想，是个好人。 她抬手拍了拍钱嬷嬷的手背，示意钱嬷嬷放心。 到了顾启恒的屋子，一脚抬进去，顾林乔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神色如常的走进去，钱嬷嬷倒是吓得不轻，一个劲的嘱托顾林乔，千万要顺着顾启恒。 屋子外间候着几个大夫，两个在小声研究病情，还有两个在写方子，对药材。 屋子里就热闹了，顾云筱跪着，旁边还有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张雪柔。 顾云筱满脸疲惫，脸上也是鲜红的手指印，上午被她打的红肿还没消下去，又因为给张雪柔求情被打的更惨，身上还有好几道血迹斑斑的鞭痕。 受了伤的顾启恒一脸青苍，半坐在床上，上半身全倚在桩椅上，下半身盖着锦被，里面还专门支了东西，盖着他的下身，又不会碰着伤口。 看到顾林乔，顾云筱灰败的眼神里瞬间布满恨意，“顾林乔，都是你害的，你到底给我娘下了什么毒？为什么要这么害爹？ 闻言，顾林乔微微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顾云筱。 她的确是下毒了，而且给张雪柔下的还是会肠穿肚烂的毒。 可那又怎么样？ 张雪柔毒哑了原主的嗓子，还想让她背着污名去死，如今自己没死，张雪柔就该遭报应，这叫一报还一报。 此时张雪柔被打的浑身血淋淋的，漂亮的脸蛋苍白如纸，还有斑斑的血痕，她颤巍巍的指着顾林乔，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她想说话，却虚弱的没力气开口。 顾林乔对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从前张雪柔是顾启恒的最爱，但现在看来这个‘最爱’也掺了水分，她伤了顾启恒的命根子，顾启恒发起怒来也照样对她不客气。 张雪柔被气得一口气倒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顾云筱扶着张雪柔，朝着顾启恒哭着喊道，“爹，你要相信女儿，娘那么爱您怎么舍得伤您呢？这一切都是顾林乔搞的鬼，今天家丁都看到了，就是她给娘喂了毒，是她想要害您。” 听到顾云筱的话，顾启恒犀利的目光一下看向顾林乔，猩红的双眼里充满了质疑，也带着浓烈的恨意，恨不得将顾林乔千刀万剐。 顾林乔很平静的看他，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倒是钱嬷嬷忍不住了，当即为顾林乔辩解道，“二小姐怎么能信口开河？今日王妃回门，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侯府，侯爷是在大小姐走了之后受的伤，跟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说着，钱嬷嬷扫了一眼疼晕过去的张雪柔，眼里满是嫌恶。 “就是她下的毒，不然我娘不会伤到爹的…他们…他们…” 顾云筱憋得一脸通红也没好意思说出原本的话，最后无奈的吼出一句，“他们可是恩爱夫妻，哪有恩爱夫妻会…伤人的？” 提起这个，钱嬷嬷更是愤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雪柔，沉声道，“现在追究张姨娘为什么伤人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侯爷的伤要治好。” 话落，顾启恒看着顾林乔，脸色肃穆，声音尖细，“把你祖母的神药交出来，不管你做了什么，本侯都不会在追究。” 第9章 把神药交出来 听到这话，顾林乔了然，原来顾启恒找那么多人去‘请’她，是为了要传闻中的神药。 他的脸皮也真是厚的可以，求人还这么高高之上，他是觉得他的威慑还能有什么作用？ 别说她没有那神药，就是有，就冲他这个态度，神药就是喂狗都不会给他。 顾林乔对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冷冷的，透着嘲讽。 他默认张雪柔害她那么惨，现在三言两语就想揭过去，简直做梦。 见她这般轻视自己，顾启恒顿时觉得自己威严受到了挑战，顿时就怒了，“顾林乔，为父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虽然他受了伤，但声音还真是怒气十足。 顾林乔微微扬眉，朝着顾启恒冷冷一笑，随后看向了张雪柔，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明示。 顾启恒就是再傻也看得出顾林乔的示意，他看了一下已经晕过去的张雪柔，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犯的错大，为父一定好好责罚，你先把神药交出来……” 说着，顾启恒故作虚弱的咳了两声，又附了一句，“为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顾云筱一听这话就急了，“爹，娘是被顾林乔陷害的，她什么都没做，您怎么能处罚她呢？” 顾林乔也不说话，抬脚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没喝的茶水自顾自的喝起来，根本没把顾启恒的话放在眼里。 这一幕让顾云筱恨得咬牙切齿，立刻又说道，“爹，顾林乔一句话都不说，显然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她还害了娘，您必须要狠狠处罚她才是……” “你闭嘴！” 顾启恒脸色铁青的怒吼，钱嬷嬷焦急的朝着顾林乔说道，“大小姐，侯爷都这么说了，肯定会做到的，你就把神药给侯爷吧，他可是老太太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就这么伤了啊。” “侯爷，可还没有后呢！” 这一句，犹如箭矢直中靶心。 顾启恒的脸色黑沉的能滴下水来。 这些年他极度宠爱张雪柔，但张雪柔除了早年生了顾云筱后便再无孕育，当年张雪柔没进门就怀了孕，据说她一直以为是儿子，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没少拿乔，谁知道生下顾云筱，嚣张的气焰这才消失了不少。 她想生儿子做正室，结果一直不遂她愿，期间，顾启恒也不是没纳过别的通房小妾，也有怀孕的，但就是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直至如今，顾启恒就两个女儿，子嗣这话无疑是他的死穴。 钱嬷嬷说完，顾林乔依旧稳稳的坐在凳子上，没有丝毫动作。 顾启恒有没有儿子，她并不在意，而且就顾启恒这副窝囊废的样子，就算生了儿子也教养不出什么人中龙凤来，倒不如不生，省的宠出个孽障来祸害别人。 钱嬷嬷跟了祖母很多年，将子嗣这事看的很重，并且一心想着祖母，她说的话哪怕顾林乔不爱听也没有阻拦她，但她同样也影响不了顾林乔的决定。 她稳稳的坐着，顾启恒不处置张雪柔，她绝不会给顾启恒一丁点希望。 她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顾启恒心里有数的很，甚至在顾云筱说出这句话后，心虚的不敢看顾林乔的眼睛。 但顾启恒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她的身生父亲，他是赐予她生命的人，她作为女儿，凭什么敢忤逆父亲？ 顾启恒朝着顾林乔瞪眼，怒斥道，“神药你给还是不给？” 顾林乔对上他的目光，在他殷切希望的注视下缓缓摇头。 她没有神药，她也不会给他能治伤的药。 顾启恒被她的态度气疯了，指着顾林乔大骂道，“小畜生，我就知道你跟你娘是一样的狠心绝情，当初我就不该留着你，直接沉塘喂鱼了事。” 看看，她只是摇了一个头，他就如此气急败坏，都被张雪柔伤成那样了，也不肯为了自己的女儿伤张雪柔一个手指头。 机会她给过了，他不要也罢。 顾林乔不想在看他令人作呕的脸，摔下茶杯起身就走。 “大小姐，你去哪？” 钱嬷嬷一把拽住了她，脸上满是急色，顾林乔正想拍拍她示意她安心，顾启恒见她要走，立刻大叫着来人。 侯府院里，顾启恒就是天。 他一声令下，原本就候在门口的魁梧家丁便冲了进来，将顾林乔团团围住。 “小畜生，不把神药交出来，今天我要你死！” 顾启恒满口杀气，钱嬷嬷一脸惊恐，又惧又怕的朝着顾启恒看去，“侯爷，大小姐可是你的亲骨肉，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顾启恒指着顾林乔厉声道，“这个无父无君的东西从头到尾何曾把本侯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既如此，不如家法伺候，打死了事。” 一听这话，原本一脸灰败的顾云筱朝着顾林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顾林乔嫁给齐王又怎么样？ 她早就是顾家的弃子，除了死，没别的路了。 顾林乔冷笑连连，想打死她，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想要她的命，她更不介意弑父。 顾启恒受了伤，疼痛难忍，一想到这辈子再也不能人道，在看到顾林乔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张狂样子，瞬间怒气冲天，不给顾林乔丝毫辩解的机会，怒吼着让家丁捆人。 顾林乔根本没把这场面放在眼里，正要挨个收拾的时候，一声‘住手’，让屋里的氛围瞬间变了。 顾启恒探着身子朝门口看去，一个欣长的身影一步踏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属。 “齐，齐王殿下…” 顾启恒惊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凤云肃会来他的府上，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反倒是顾林乔，对凤云肃的到来并无意外。 冥洛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但今晚他没在她身边出现，而是一直在暗处蹲守。 顾林乔很清楚，冥洛也在守着神药。 他想看看顾启恒能不能从自己手里逼出神药的下落。 若是自己手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凤云肃根本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更不会将侯府放在眼里。 顾启恒的侯爵之位不过是虚名而已，他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让他在京城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启恒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但动作慢吞吞的，摆明了是做样子，凤云肃也不着急，就看着他挣扎，在他快要坐起来的时候才免他的礼。 顾启恒又挣扎着坐下，钝着伤口，疼的眼睛都红了。 他咬着牙没让自己露出痛苦的神色，还恭敬的问道，“齐王殿下深夜来府，是有什么事吗？” 第10章 杀人诛心 闻言，凤云肃抬眸看向站在一旁被家丁围住的顾林乔，“王妃深夜回侯府且久久未归，本王不放心，亲自来看看。” 语气淡泊，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慑。 闻言，顾启恒额头上的冷汗跟珠子一样，不断的往下滚。 他万万没有想到齐王会亲自来找顾林乔。 顾林乔不过是他的弃子，本来就声名狼藉，嫁进王府就害的齐王头顶绿帽，他以为齐王肯定嫌恶的很，没当场杀了顾林乔就不错了，怎么会在意她的行踪？ 顾启恒抬袖擦了一下冷汗，结结巴巴的找借口，“我…找她有些事，所以回去的时辰就会晚些……” 岂料白峰直接打断他的话，“侯爷，您刚才在屋子里说的话，我们王爷全都听见了。” 顾启恒语塞。 冥洛又道，“侯爷一直逼问王妃，王妃却一句话都没说，您觉得是为什么？” 顾启恒顿了顿，才说道，“许是，她不想说吧。” “王妃进王府时嗓子就坏了，大夫说是被毒坏的，侯爷知道怎么回事吗？” 冥洛直接拆穿，顾启恒‘啊’了一声，神色一下就乱了。 屋子里一下就静了，就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顾启恒慌，顾云筱更慌，她下意识的搂紧了张雪柔，求助的眼神不住的看向顾启恒。 就算别人不知道，可她却十分清楚，毒坏顾林乔的嗓子，正是她母亲的杰作。 凤云肃眼底幽暗，俊逸的脸上满是嘲讽，“看来顾侯爷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女儿，让她被人害了都能装聋作哑，一无所知。” 面对事实，顾启恒没法辩解，只能装鸵鸟，一言不发。 这时，钱嬷嬷忽然出声，“大小姐…你真的不能说话了？” 顾林乔抬眸看向钱嬷嬷，只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顾林乔没说话，就那么看着。 钱嬷嬷像是明白了什么，瞬间老泪纵横，“都怪我……都怪我没看好大小姐，我竟然没有发现…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可怎么了得？” 顾林乔扶住钱嬷嬷胳膊，示意她不必自责。 等她祖母清醒，她的嗓子也能恢复一些，倒不是难事。 钱嬷嬷扭头猛地看向张雪柔，眼里迸射出恨意，“是不是她…” 顾林乔一下拉住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张雪柔，她自有打算，现在处置她太便宜她了。 钱嬷嬷反握住顾林乔的手，她还想说什么，凤云肃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夜深了，王妃随本王回吧。“ 闻言，顾林乔朝着凤云肃看去，只见对方脸色淡然的很。 她点头应下。 见她要走，钱嬷嬷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大小姐，那侯爷的伤…” 没等顾林乔示意，白峰直接走到外间，提溜了一个大夫进来，当着众人的面问，“侯爷的病情如何？” 大夫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低声说道，“侯爷的伤情已经控制住了，眼下并不危及性命，只是…” 白峰厉声追问，“只是什么？” 大夫顿了一下，声音弱了一些，“只是以后在床帏之事上，怕是有心无力…” 话落，顾启恒的脸色由青变黑，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这大夫的话，只差没当众宣布他从今以后都不是个男人了。 冥洛又道，“可有药治？侯爷身份贵重，任何奇珍的药都用得起，你但说无妨。” 大夫沉默着摇了摇头。 一时，所有人都看向顾启恒，钱嬷嬷的目光里更是带着悲伤和同情，但这种目光无异于杀人诛心，顾启恒一时气血翻涌，直接吐血晕死过去。 侯府一阵慌乱，但好在大夫就在一旁，顾启恒很快就被救治了过来。 凤云肃让顾林乔听到顾启恒‘无恙’这两个字后，便直接带她离开侯府，钱嬷嬷也没能说上两句话。 回府的路上，马车声笃嗒笃嗒的滚动着，让安静的马车里多了一种压迫感。 顾林乔朝着凤云肃看去，他很平静，没有丝毫异样。 明明听到了顾启恒的所有质问，但他到现在为止一个字都没有问，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顾林乔正要挪开眼神，凤云肃忽然朝着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那暗色的双眸里透着冷酷之极的戾气。 顾林乔瞬间高度戒备，这个情况下她没法逃，且不说凤云肃的实力如何，冥洛，白峰就在外面。 凤云肃一声令下，他们必定联手阻拦。 逃不走，就只能想活命的招。 但还没等顾林乔有所动作的，凤云肃忽然俯身过来，直接按住了顾林乔的肩膀。 “药呢？”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砸开，同时手掌虎口收紧，顾林乔的肩膀像是被铁钳夹住，疼的她耳鸣。 他不信她手里没药，嗜血的神情，怒气重重。 顾林乔摇头，目光很镇定。 她的药就是灵泉水，传闻中神药，她没见过。 凤云肃眼底杀意顿生，牙缝迸出一句警告，“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顾林乔冷冷一笑，她当然知道凤云肃敢杀她，哪怕他现在一口气断绝，冥洛和白峰在怎么悲愤也不会放过她。 顾林乔割破手指，以血写字。 神药没有，救命的药有！ 但这并没有减轻凤云肃的怒意，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直接掐住顾林乔的脖子。 “交出神药，不然本王立刻掐死你！” 他脸色如冰，眼神泛着异样的红色，顾林乔看出不对，仔细一听，他呼吸的节奏也有问题。 他这是怎么了？ 顾林乔一脸疑惑，不料下一刻，凤云肃一口血直接喷在她脸上，整个人瞬间倒下朝着她砸过来。 顾林乔大惊，在一摸鼻息，凤云肃竟然没气了！他这是怎么了？ 第11章 刺杀 顾林乔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先用强硬的手段救凤云肃的命。 但她刚有所动作，马车忽然停下了，紧接着车门就被人从外踹开，白峰质问的声音瞬间响起，“你干什么？” 此时，顾林乔手里拿了一根比手指还长的银针，对准了凤云肃的脖子，当着白峰的面直接刺了进去。 “毒妇，你又想暗害王爷！” 白峰瞬间红了眼，奔上马车直接朝着顾林乔动手，一旁的冥洛拦都没拦住。 岂料顾林乔躲过了他的一掌，反手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随后一脚将他踹下马车。 白峰立刻爬起来，再度想上车时被冥洛拦住，“你冷静点！” 白峰大怒道，“你没看王爷已经昏过去了，让我怎么冷静？” 冥洛还没开口，顾林乔‘咚’的一声，将马车的门关上。 她现在不想看见白峰，不然真的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打残他。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得出奇的人？ 凤云肃到底怎么容忍他在身边这么多年的？ 就凭他忠心？ 难道他不知道愚忠有时候也是会害人的？ “先回府，难道你想让王爷病重的消息传出去？“ 冥洛声音低沉，白峰一脸怒容，但还是忍了下来。 两人正要护送凤云肃回府，一支利箭迎面射来。 “小心…” 白峰声音响起，冥洛抬眸，单手将利箭接住。 但更多的箭羽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朝着马车袭来。 “保护王爷！” 冥洛一声令下，所有侍卫立刻将马车团团围起来。 但这根本没用，因为弓箭手从四面八方而来，很快马车就被扎成了筛子。 马车砰砰乱响，声音沉闷，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马车四分五裂。 顾林乔直接无视，她的眼里只有命悬一线的凤云肃。 这时，冥洛道，“王妃，请您和王爷下车。” 声音严肃，显然情势危急。 顾林乔脸色难看，真想痛骂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就这还号称什么贴身侍卫？ 依她看，都是空架子，除了脾气大，真本事一样没有。 顾林乔架起凤云肃，在冥洛的掩护下带着凤云肃下了马车， 也就在这时，密密麻麻带火球的箭羽朝着马车袭来。 咚咚几声闷响，马车瞬间燃烧起来。 顾林乔顾不上看，四下寻找逃生的路，她一个人肯定能跑得了，但她身上还架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凤云肃，动作受限，就变得十分笨拙。 “王妃，这边！” 关键时刻，冥洛和白峰架起凤云肃朝着一个方向猛冲，顾林乔没了包袱，随手捡起一把剑防身。 暗箭伤不了人，肯定还有别的招，有备无患绝对没错。 很快，几人躲进一条安全的巷子里，从这里可以快速回到齐王府。 但一走进去，顾林乔瞬间嗅到了一股杀气。 同时，白峰和冥洛也停了下来。 在他们的前方，一帮黑衣刺客从墙头和屋顶飞了下来。 顾林乔握紧手中的剑，她的预判完全正确，今晚这主谋刺杀的人是下了血本了。 这些人武功高强，但顾林乔也不是好惹的，想要她的命，得问问她答不答应。 原本冥洛是将顾林乔护在身后的，但顾林乔从不是躲在背后的人，她一出手，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动作之快让冥洛都觉得不可思议。 鲜血溅在顾林乔的脸上，将她的脸映衬的雪白无色，一双沉着的黑眸杀气十足，看着十分凶残。 那些人无法得手，死的死，逃的逃，白峰想追，冥洛道，“穷寇莫追，先送王爷回府要紧。” 白峰听从，结果顾林乔甩袖走在前面，他只能在后面跟着。 两个大男人跟在一个女人后面，画面怎么看都不和谐。 回到王府后，顾林乔直接让冥洛将凤云肃安置在榻上由她医治，这一下白峰不敢阻拦，在见过顾林乔杀人之后，他再看顾林乔，心里总有一股惧意。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冥洛说的都是对的，她，轻易不能招惹。 但白峰也很想不通，她既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在侯府的时候会被人欺负成那样？ 一个不高兴，悄无声息的杀了侯府那个不安好心的姨娘也不是不行，而且以她今天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她不那么做，却卑躬屈膝的来到王爷的身边，到底揣着什么目的？ 没等白峰想通，一张宣纸直接砸在他的脸上。 白峰接住，随后展开一看，上面是一句质问，“王爷服的药不对！” 冥洛看到这句话，也疑惑的看向白峰。 对上顾林乔质疑的目光，白峰顿了几下还是没说，顾林乔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冥洛看出她的不睦，立刻朝着白峰说道，“你若真心为王爷好，就该实话实说。” 闻言，白峰咬牙道，“你的药，王爷并没有喝完，而是留了一部分给司徒先生。” 顾林乔讥讽的笑了一下，不用白峰过多解释，她也知道这位司徒先生是干什么的。 她果然没猜错，凤云肃根本不是真的相信她。 但她也理解，他可是身份高贵的王爷，怎么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企图暗害他的女子手上？ 不过这一次凤云肃真的是自作聪明了，难道他的那位司徒先生没给他把过脉，也没告诉他，他的病情真的很危险？ 她给他药量都是根据他的病情精准的算计过，失之毫厘就差之千里，他会因为少喝一滴灵泉水而立刻丧命。 今天要不是她施救及时，凤云肃真的会死。 虽然心里气愤，但顾林乔还是尽忠职守的候在凤云肃身边，知道他的病因，也就能保他一命。 白峰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冥洛拉了出去。 顾林乔冷着脸，看都没看他一眼，现在这个时候，他最好什么都别说，她不能开口怼他，那迎接他的可能就是她的嘴巴子。 现在但凡能动手，她坚决不憋着。 尤其是遇见不听话的病人，还因为不尊医嘱出事的，她更是烦躁火大，所以，这个时候千万别惹她。 第12章 又安抚，又问罪 顾林乔守到快凌晨，凤云肃的病情才有所好转，熬了一夜，实在太困，便靠在凳子上合眼小憩一会儿。 就在这时，凤云肃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熟悉的房间，紧绷的目光缓缓放松，随后就看到了坐在床尾处的顾林乔。 此时顾林乔双眸紧闭，红唇微微抿着，娇俏的小脸泛着青苍，哪怕是睡着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一看就是累过头了。 凤云肃只看了一会，原本睡着的顾林乔忽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她漆黑的星眸犹如一汪深潭，让人看不穿，也猜不透。 “神药呢？” 凤云肃声音沙哑，却严肃的很。 顾林乔被气笑了，她累了一晚上，这人睁开眼没别的事，也不谢谢自己又救了他一次，就惦记着神药了。 要不是她还需要他这层身份，她绝对让凤云肃跟她那个便宜渣爹一样，神药喂狗都不给她。 顾林乔直接扔给他一张纸，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凤云肃的脸上。 凤云肃眉心紧蹙，但还是抬手去拿宣纸，本来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他的胳膊软的很，举起来很是费劲。 顾林乔冷眼看着，没打算帮忙。 凤云肃察觉到了她的冷漠，一股耻辱的感觉瞬间上涌，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让一个女人这般对待！ 顾林乔将他眼底的愤怒一扫而尽，他生气的样子让她觉得很解气。 素日里，他高高在上，谁看见他都得毕恭毕敬，他想做什么，甚至不需要吩咐，自有人赶着去做。 偏偏他现在病了，她非但不贴身照顾，还甩出这种高冷的态度，他可不得气炸？ 气炸就气炸，作为医治他的大夫，他对她的态度，也让她很生气，不讨回来没法心平气和的给他医治，说不定哪一会气血上头，直接就毒死他。 凤云肃累的一头冷汗，这才看清宣纸上的字。 “无神药，想活命，遵医嘱！” 九个字，大大咧咧的写在宣纸的正中间，光是看字迹就能看出顾林乔是有多大的火气。 凤云肃现在太虚弱，灵泉水对他来说少一分要命，多一分是毒。 想知道什么成分，直接来问她不就好了，将灵泉水交给别人，这是想让人研制出里面的药物成分，在偷偷的炮制。 顾林乔眼里讥讽愈发浓厚，倒不是她夸海口，就灵泉水的成分，凤云肃就是找一百个神医来也破解不了。 现代高科技提纯，又利用高科技研制出永生不竭的灵泉水，能是普通人能看穿的？ 完全是在想屁吃！ 看完宣纸上的字，凤云肃反而平静了下来，眼里的怒气逐渐退下。 倒不是他妥协了，而是事情已经这样也没有别的法子，他逼问不出神药的下落，顾林乔能让他再一次活过来，就只能暂且信她。 上次再次中毒，司徒已经说过，若是毒发他也无能为力，他的父皇很清楚这一点，否则怎么会同意顾林乔嫁进来冲喜？ 他的身份，就是冲喜，他的父皇也会帮他选择身份尊贵的王妃，而不是一个已经远离权位，即将没落的侯府。 天刚破晓，白峰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凤云肃醒了，他眼中一喜，但好歹没废话，态度恭敬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问罪的，还是安抚的？”凤云肃语气淡淡的，手上将宣纸捏成一团，彻底报废它。 白峰说，“都有，来人说皇上听说您遇袭了，急的差点要出宫来看您，但被拦住了。” 一旁的顾林乔听着，眉心微微扬起。 问罪的，应该是她昨天殴打凤之棋的事，凤之棋进宫告状，这宫里的反应速度有点慢呢。 至于安抚的，皇上应该知道伤凤云肃的人是谁，但现在撼动不了对方，只能安抚受伤的儿子？ 顾林乔这么想着，下意识朝着凤云肃看去，她想知道他接下来想怎么做…好巧不巧，凤云肃也在看她，而且目光里还夹带着一丝怜悯。 他在可怜她？ 顾林乔心里一沉，想法瞬间变了。 完了，她大概是把问罪和安抚两个内容给整反了。 昨晚凤云肃是半夜遇袭，而且还是从侯府回去的路上，之所以大半夜出王府，是为了接她回去。 如果她没有回去，凤云肃就不会出府，更不会遇袭，所以是她给了刺杀的人可乘之机。 皇上没法惩治幕后凶手，她就是祸害凤云肃的罪魁祸首，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出气筒。 况且新婚夜她还出了那么多幺蛾子，害的凤云肃声名狼藉，皇上那么疼爱凤云肃，这一下肯定要找她麻烦。 皇上没法惩治凶手，肯定会拿自己开刀来安抚凤云肃，借她的命的来实行对凤云肃的怀柔政策。 所以凤云肃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自己，因为进宫之后，自己肯定得丢半条命。 但转念一想，顾林乔又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凤云肃的消息四通八达，他会猜不到自己深夜出府会遇袭？ 难道他是故意的？ 顾林乔瞬间恍然大悟，今日她殴打凤之棋，他知道凤之棋一定会去宫里告状，所以自己先做出一副苦肉计等着他跳？ 他昨晚大可不必去侯府接她，一开始让她误以为他是为了神药，着实没有想到他可能还另有目的。 深夜出府，诱凤之棋出手，今日皇后若是问罪，他也正好告一状。 但他伤的太重，皇上心急如焚，这个时候皇后去告状只会触霉头，凤之棋挨打这事大概是找不到凤云肃头上，那到头来就肯定是她这个出气筒担着了。 白峰的目光夹杂着一抹快意恩仇的神情，好像是在嘲笑她当时手快，现在自食恶果的样子，这让顾林乔心里更不舒服了，现在就想动手抽白峰的耳光。 这个蠢东西，早晚把他大卸八块。 虽然心里愤恨不已，但顾林乔没顾上跟白峰计较，她脑袋转了一圈，飞速的想着自救之法。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法子。 第13章 对比惨烈 当着凤云肃和白峰的面，顾林乔忽的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左臂狠狠的划了一刀。 她下手很快，飞速流出的血染红了衣衫，一股钝痛才缓缓袭来。 白峰整个人都看傻了，眼里满是惊骇，“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房间寂静无声，他的问话显得很傻气，因为没人会回答他。 顾林乔脸色冷漠，直接用匕首割了一块衣料包扎伤口。 面对宫里那两位，她现在最好看起来命悬一线，一不小心就挂掉的那种，让皇上顶多训斥两句，不能真的挨罚。 不然皇后稍稍使点手腕，她怕真的是小命不保。 白峰想帮忙，但顾林乔用冰冷的神色拒绝了他，白峰以为她在介怀自己对她无礼的事，稍稍怔了一下才说道，“王妃，您这伤口挺深的，包扎不好会更严重。” 顾林乔神色更冷了，她自己划得伤，还能不知道怎么包扎？ 就是为了让伤口看起来非常严重，她才故意不止血，撕了衣服随便包扎一下，让血流的多一点，看着惨一点，这样进宫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 掌权者的劣根性，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好，她也别想好，否则就是找死。 凤云肃毒发，她要是一点伤都没有，今天进了宫就休想囫囵个出来。 她的心思，一旁的凤云肃看的清楚明白，但白峰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她莫名其妙，同时心里更觉得她冷血。 哪有人好端端的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不疼吗？ 进宫的马车准备好了，顾林乔直接站了起来，就穿着一身带血的衣服准备进宫，白峰本来想提醒她进宫要注意仪容，但一看到她冷漠如冰的侧脸，就什么都没说。 本来就是王爷不喜欢的人，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顾林乔与凤云肃同乘一辆马车，凤云肃慵懒的靠在软垫上休息，两人一路无言。 很快便到了皇宫，早有人在宫门口等着传达皇上的旨意，口谕上说皇上在皇后宫中等着，还恩准凤云肃乘轿撵入宫。 轿撵在一旁候着，但只有一乘，很明显是给凤云肃独坐的，顾林乔没那个份，只能步行跟随。 传话的小太监伺候凤云肃坐了轿撵，又打量了顾林乔一眼，虽然只是笑了笑，一句话没说，但眼神不屑，侮辱性极强。 顾林乔只当没看见，跟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计较，跌份儿，也实在是没必要。 从宫门口走到皇后所住的永宸宫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若是从前顾林乔根本不把这点路程放在眼里，但现在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顶着大太阳，一路走下来她脸色极差，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 这回是真的虚弱，省的装了。 凤云肃到了殿前才下撵，顾林乔极为有眼色的走到他旁边，扶着他的胳膊随着他一起进去。 殿内，一身明黄的凤鸣业坐在高高在上的玉椅上，旁边坐着雍容华贵的皇后赵露仪，她并没怎么刻意装饰，但多年身处高位，周身的那股压迫感让她与皇上并列时也不显得弱势。 顾林乔一脚踏进去，就感受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且怨气很大。 她微微抬眸，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凤之棋，脸比昨天肿的更厉害，挤的眼睛都变小了。 本来就不如凤云肃长得好看，这一肿就更难看了。 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顾林乔没做表情，她还没胆大到逞匹夫之勇，什么都不清楚就去试探这天下之主和后宫霸主的脾气。 两人将要行礼，凤鸣业就免了凤云肃的礼数，还立刻赐座。 “肃儿，你这身子可有大碍？” “父皇不必忧心，儿臣没事，王妃照顾的很好。” 凤云肃语气很轻，但说完就咳嗽了一声，他还特意用手压了一下，断断续续的咳，仿佛下一刻就要吐血一般。 凤鸣业更揪心了。 这能没事？骗谁呢？ 一旁的皇后脸色也很难看，因为跟凤云肃的病情相比，凤之棋脸上那点伤更显得无足轻重。 没等凤鸣业发问，皇后冷戾的目光立刻射向顾林乔，直接问罪，“齐王妃，你怎么照顾的齐王？明知道齐王身体不大好，大半夜的，怎么还能让齐王出府？” 被质问，顾林乔装的一脸惶恐，立刻跪下了，低伏在地上，浑身轻颤。 她没开口，皇后的语气越发凌厉，“皇上允你嫁入皇家，就是让你好好照顾齐王，可你看看你都让齐王遭了些什么罪？” “你如此不把齐王放在眼里，本宫绝不能饶你！” “来人，将齐王妃带下去，宫规处置。” 凤鸣业尚未发话，皇后就要直接处置顾林乔，凤鸣业脸色不大好看，但皇后装作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 几个嬷嬷从大殿外迅速走进来，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眼看顾林乔就要被带走，凤云肃开口道，“皇后娘娘，昨晚是本王要出府，与王妃无关。” “可本宫听说……”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凤云肃转而看向凤鸣业道，“父皇，这天子脚下，还未到宵禁的时辰都这么的不安全，这京都治安堪忧啊。” 凤云肃一脸虚弱，口吻里却满是忧国忧民的惆怅，听得凤鸣业脸色紧绷，眼里涌上了怒气。 这可是天子脚下，在他眼皮子底下刺杀他的儿子，这摆明了是没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杀！” 凤鸣业一字落下，惊得皇后脸色瞬间煞白，凤之棋惊吓之余，连忙请示道，“父皇，这决断是否太重了？” 话没说完，凤鸣业一个冷眼扫了过去，“重？莫非还等到乱贼杀入宫中才从重？京都治安何等重要，朕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与他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朕还留着他的脑袋过年吗？” 凤之棋哑巴了。 凤鸣业转而看向顾林乔，“还有你，可知罪？” 顾林乔知道凤鸣业在问自己，但她没动。 “说话！” 凤鸣业语气瞬间暴怒。 第14章 谁完了? 顾林乔抬头看向凤鸣业，又一脸害怕的低头。 凤云肃这才说道，“父皇勿怪，她昨天被贼人伤了，说不出话来。” 闻言，凤鸣业扫了顾林乔一眼，只见她胳膊上的血染红了一片衣衫，又被人伤的说不了话，她如此惨烈，也没比凤云肃好到哪去，暴怒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 皇上不打算在惩治顾林乔，皇后脸上的情绪虽然平静，但眼中神色却瞒不过顾林乔。 她憎恶自己，更憎恶凤云肃，她是皇后，但在皇上那里却抵不过凤云肃的一句话。 一旁的凤之棋恨不得扒了顾林乔的皮，但皇上在这，他即便在生气，也只能偃旗息鼓。 凤鸣业对凤云肃嘘寒问暖，甚至还叫了御医来为他诊治，不过所有御医口径一致，都说他没有大碍。 大约是顽疾太毒，任何毒素到了他体内都会被融合，所以他的脉象看上去凶险，但其实险中平稳，不会有性命之忧。 顾林乔听到御医的措辞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都是一帮什么御医，这种鬼话也能说出来。 昨日凤云肃命悬一线，要不是她及时施救，再加上灵泉水强大的药效，他根本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再说凤云肃现在的脉象也是将死之人，他们怎么就能坦然的说出‘齐王无恙’这四个字的？ 顾林乔觉得不太对，仔细一看那几个御医的神色都不太好，她瞬间恍然，原来他们也是故意说谎骗人的。 皇上亲自找来的人肯定不敢骗皇上，那自然是骗皇后和凤之棋。 总所周知，被议储的凤之棋与受宠的凤云肃不对付。 皇上宠爱凤云肃，皇后心疼的自己的亲生儿子，两人看似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其实早就各自为营，步步为谋。 凤云肃被报无碍，皇后僵着脸嘱托他在府中待着，多保养身体，只差没让人拿把锁将凤云肃锁在府里。 面对皇后明里暗里的挤兑，凤云肃的脸上始终保持淡淡的笑容，谢过皇后的关心后，暗眸一转直接看向凤之棋。 “六弟，你这脸可还疼吗？本王府中有上好的膏药，敷上能生肌肉骨，不留一点疤痕。” 皇后一听这话，眸子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凤云肃。 虽然凤云肃看上去笑吟吟的，但她深知他绝不好惹。 皇后正想警醒凤之棋，结果凤之棋脱口便说道，“我脸上这巴掌昨天就挨了，四哥这会才问？怎么不等我死了再问！” 凤云肃冷笑，“区区一巴掌，怎么会死？” 这话气的凤之棋涨红了脸，他可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从小到大谁敢抡他巴掌，就连皇上也不曾打过他。 更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鞋底子抽的，他皇子的脸算是丢尽了。 凤之棋一咬牙直接跪在了凤鸣业面前，“父皇，您得为儿臣做主…原本这事儿臣不想提的，可齐王这般不痛不痒的态度，儿臣实在受不了。” “皇儿，你胡说什么。” 皇后下意识的想阻拦，结果也没拦住，凤之棋声音更大了，“父皇，儿臣这脸都是让齐王妃打的。” “昨日儿臣恰巧碰见齐王妃，几句言语罢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像个泼妇一样打了儿臣，碍于她是齐王妃，又是皇嫂，儿臣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让皇家颜面尽失，所以就没提这事，可您瞧瞧齐王这态度，儿臣实在受不了。” 说着，凤之棋还恶狠狠的剜了一眼顾林乔，大有一副‘你完犊子’的架势。 顾林乔神色淡然，压根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凤云肃道，“齐王妃被人伤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什么话自然都是你说的。能气的王妃动手打人，你说了什么，当着父皇的面说清楚。” 凤之棋脊背挺得笔直，狡辩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是几句实话罢了，谁知道她怎么像疯了一样就冲上来打人。” 实话？ 顾林乔都笑了，他也真敢舔着脸说。 他说的那些话，才是真的损了皇家颜面吧！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凤鸣业虽然一直没说话，可脸色不大对，她大觉不妙，再度打断凤之棋，“皇儿，还不快给你父皇赔罪，一点小事也值当你说一嘴？” “齐王身体不好，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从头到尾，也没提一下顾林乔，更别提她身上的伤。 就按照他们俩现在的神色对比，顾林乔大概才真是需要休息的那一个。 “既然六弟说了，那就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实话，竟然让本王的王妃气的打人。” 凤云肃语气平静的很，但神色孤高，冷漠的不带一丝烟火气。 这一下，不是凤之棋要追究，而是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在凤鸣业面前说清楚。 凤之棋预感不妙，他当众说的那些话要是当着凤鸣业的面说出来，恐怕今天最轻都少不了一顿训斥。 本想让母后出面，好好教训一下顾林乔，谁知道父皇横插一脚，凤云肃更是当着面将这事给捅了出来。 这对贱人，明摆着坑他。 “六弟，昨天说的话，今天就不记得了？要不要本王找找证人，帮你回忆回忆？” 凤之棋再傻也明白了，凤云肃今天要坑他。 他刚才不该接茬的。 还没容凤之棋想好狡辩的词，跪在地上的顾林乔忽然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眼圈红红的，衬的脸色越发苍白。 她这一动作，连皇上都被吸引了过来，皇后连忙说道，“齐王妃，又没有人责骂你，你这是做什么？” 生硬的语气里满是责怪，皇后心里很清楚，她这突然哭出来，肯定要出幺蛾子。 皇后恨得咬牙，她就安静的当一个透明人不行吗？ “大概是觉得委屈吧！” 凤云肃语气淡淡的补了一句，让皇后脸色骤变。 “父皇，既然六弟抱屈，王妃也觉得委屈，那就说清楚两人为什么屈，王妃说不出话，但本王的侍卫一直跟在她身边，昨天发生的事，六弟说的什么话，他记得一清二楚。” 凤云肃讽刺的看向凤之棋，一旁的凤鸣业也是满脸的冷漠。 凤之棋不服，皇后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声，凤之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立刻调转方向，跪着朝着顾林乔鞠了一躬。 “皇嫂，昨天都是我不对，不该言语冲撞你，你教训的对，我受教了。” 他虽然这么说，可言语里满是不服。 顾林乔装出一副谦卑懦弱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害怕。 一直没有出声的凤鸣业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就这？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15章 弃子翻身 凤之棋一脸愤恨，却还是猛地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咬牙道，“这一耳光给皇嫂赔罪了。” 这一耳光虽然抽的是凤之棋，但皇后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要不是皇上还在这，顾林乔觉得她能冲上来抽烂自己的脸。 原本自己就是一个弃子，谁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随便说一句话，自己就得吓得浑身颤抖，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金尊玉贵的六皇子能自抽耳光，给自己赔罪。 顾林乔没摇头，也没点头，眼神颤巍巍的看向凤云肃，一副被吓到了模样。 凤云肃慢悠悠的说，“一桩小事，六弟倒也不必这样。” 凤之棋听到这话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咬牙道，“四哥，你可真大方！” 话里话外都冒着酸气，既然是小事一桩，他刚才怎么还要证人证言？ 简直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凤云肃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副样子激的凤之棋又想暴走，皇后及时开口道，“都是亲兄弟，以后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可别再赌气了。” 凤鸣业沉着脸道，“皇后这话说的不假，你们都得记着。” 明着说两兄弟，可凤鸣业最后的目光却放在了凤之棋的身上，语气也加重了不少。 “是，儿臣知道了。”凤之棋连忙低头，不敢在多说什么。 殿内气氛不大好，皇后开口让御医为顾林乔包扎。 凤之棋说顾林乔会武，昨晚根本没伤到她，她倒要看看她这伤是真的还是假的。 结果御医打开顾林乔胡乱包扎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伤口深的让御医都倒吸凉气。 “王妃，您这伤口太深需要缝合，会很疼，您得忍着点。” 顾林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御医当着众人的面缝合，顾林乔疼的脸色煞白，唇瓣都被咬破了，等缝合好伤口，顾林乔冷汗涔涔，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见她脸色不对，凤云肃走过去，顾林乔适时的晕过去，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她怎么了？” 御医道，“王爷放心，王妃晕过去了，并无性命之忧。” 闻言，凤鸣业又狠狠瞪了皇后一眼。 皇后一脸惶恐，正要跪下请罪，凤鸣业又免了她的礼，四目相对，凤鸣业什么都没说，但脸上不怒自威，让皇后不敢掉以轻心。 “父皇，王妃体虚，儿臣先带她回去。“ 凤云肃抱着顾林乔站在皇上面前，两个人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凤鸣业一脸心疼，连忙让人传步撵，让贴身太监送他们出宫。 凤云肃和顾林乔离开永宸宫后，凤鸣业的脸瞬间变得阴戾，冷冷的目光扫向面色惨白的皇后，“皇后，这一次，朕给你和你的赵家留着面子，从今以后，好自为之！” 皇后一听这话就跪下了，颤声道，“臣妾知罪。” 从头到尾，凤鸣业和皇后谁也没提起凤云肃新婚府邸失火的事，更别提关于顾林乔逃婚的流言蜚语，但恰恰是一个字没提，又好像什么都提了。 凤鸣业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 凤云肃抱着顾林乔上了马车，直接将人扔在软座上，“别装了，本王知道你没事。” 话落，顾林乔果然睁开了眼睛，一脸无辜的调整自己的坐姿，跟刚才痛晕过去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会皇后让御医给她看伤的时候，顾林乔就提前吃了药，那药会让她的痛觉暂时消失，所以她刚才都是装的，其实一点也不疼。 不仅不疼，她装的还很辛苦，御医的治伤手法实在是太笨拙，她几次都想将人踹开，自己亲自动手。 顾林乔拿起马车上现成的笔墨，写了一句话给凤云肃，“强强联手，入股不亏！” 凤云肃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峻峭的弧度，“小聪明罢了，不必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 小聪明？ 顾林乔呵呵冷笑，他是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这几日哪一次不是虎口逃生，若不是在末世历练出钢筋铁骨一般的心智，早就撑不下去了。 “今日进宫，本王想让你看明白，你的命不值钱，本王想让你活，你就活，本王要你死，你就得死！” 凤云肃的话语冷冷的响起，听得顾林乔满脸黑线，这就是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你趁早打消逃跑的主意，无论你将你祖母安置在哪，除非你和她真的死了，否则本王绝不会让你逃出升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凤云肃简直运用的淋漓尽致。 顾林乔的下下策被凤云肃直接说了出来，她便断了这个念想，她又不傻，肯定不会拿鸡蛋碰石头。 面对凤云肃的威胁，顾林乔用八个字回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将纸张送至凤云肃面前，但凤云肃已经阖上眼，也不知看了还是没看。 顾林乔不管他看了没看，表完忠心后自顾自靠在软垫上休息，在宫里走了那么久，又跪了那么久，她的腿脚也累的很。 两人相对无言，一路回到王府，马车刚停下，顾林乔还没下去就听见一顿闹喝声。 凤云肃正好睁开眼，他也没问，就那么冷冷的盯着顾林乔。 顾林乔不想再跟他起冲突，径直下去。 “王妃，是令府的庶女在门口闹事。” 冥洛的话让顾林乔微微勾起唇角，对比白峰那个没长脑袋的，她真的很欣赏冥洛的聪明劲儿。 话音刚落，顾云筱也看到了顾林乔，她眼里先是闪过怨恨，随后却又直直的朝着她扑过来。 “长姐，求求你放过我娘吧，无论要云儿付出什么代价，云儿都愿意，只求长姐放过我娘。” 顾云筱跪在顾林乔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声声泣血，字字委屈，原本王府门前就人庭若市，她这一闹，吸引了更多人围观，不明真相的百姓看到顾云筱跪在地上哭就觉得她可怜，指指点点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白峰见此想要侍卫驱赶百姓，不让他们围观，但顾林乔抬手制止了。 顾云筱不是想要人看，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第16章 反将一军 顾林乔压根不在乎顾云筱，抬脚从旁边走过，在她眼里，顾云筱就是一团垃圾，看一眼都嫌脏。 “长姐，你别走……” 顾云筱跪着去求，没爬两步做出体力不支的样子，狼狈的摔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哭，“求求你放过我娘吧，她的脸全烂了，求长姐赐药…” 长姐？ 她也好意思叫出这两个字，自己可没认她这个妹妹。 她和张雪柔配猪配狗，都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不管百姓怎么指指点点，顾林乔脚步没停，大步朝着王府走去，顾云筱跪在王府门口哭的要死要活，也没人理。 但因为她闹得动静大，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但让人奇怪的是，顾林乔没让人赶她，凤云肃更没有。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凤云肃下了马车径直进府，有侍卫挡着，顾云筱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随后王府大门紧闭，只剩跪着的顾云筱，以及看热闹的百姓。 约莫跪了小半个时辰，烈日骄阳下，顾云筱被晒的小脸通红，额上汗珠滚滚而落，身子也摇摇晃晃的，这回不是装的，而是晒的。 围观的人见此，好心提醒道：“姑娘，快走吧，齐王可不是好惹的，趁现在他没发脾气，赶紧走吧，不然齐王发怒，可是要死人的…” “是啊，在京都，齐王动动手指头都能碾死一堆人。” 闻言，顾云筱微微挺直了脊背，“不，我不能走，长姐握着我娘的性命，我要是走了，我娘就没命了。” “哎呦，真是造孽呀，怎么惹了这么一对活阎王。” “齐王声明在外，王妃怎么可能是善茬，都不是好惹的呀。” “你们不要命了，敢这么议论…” 一人提醒，刚才说话的几人立刻心虚的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往王府门口看去，生怕里面的人长了顺风耳，会冲出来割了他们的舌头，砍了他们的脑袋。 一时间议论的人都停了下来，甚至还有想要离开的，齐王府的热闹不看也罢，丢了脑袋不划算。 但没等他们走，几个人从王府出来了，有人抬桌子，有人支摊子，其中两人穿着长褂，带着瓜皮帽，手里拿着醒木，看着有点像说书的。 众人正惊奇着，摊子摆好了，两个人站在桌子前，有人认出来，这是京都里最当红的说书艺人，每天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有热闹看，原本准备离开的人又重新走了回来。 这两人确实有本事，几句开场白就让众人纷纷喝彩，紧接着便进入了重点。 他们讲的是顾启恒忘恩负义，张雪柔心狠手辣虐待嫡女，顾云筱鸠占鹊巢，外室女麻雀变凤凰的故事。 两个说书人技艺高超，情节说的跌宕起伏，说到最后众人恍然大悟，看向顾云筱的目光也变了。 原来这是个心思狠毒的庶女，装的一副柔弱委屈，被欺负的可怜样，其实都是骗人的。 齐王妃是永临侯府的嫡女，却被庶女和妾室欺负成这样，不仅如此，这庶女还追到王府来诬陷嫡女，这心肠简直恶毒到家了。 顾云筱一脸惊愕，她没有想到顾林乔竟然敢这么干，她让说书人把顾家那点事全给抖落出来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想让顾家在京都丢尽脸面，再也无法立足吗？ 但很快，顾云筱就意识到了周围人对她嫌恶的目光，刚才的人对她充满怜悯，现在的人对她满眼憎恶。 “呸，还以为你是受尽委屈的嫡出大小姐，没有想到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一个穿戴不菲的妇人率先朝着顾云筱吐了一口口水，紧接着，旁的人也开始毫无顾忌的骂她，“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子娘是个爬床的下贱货，生出的庶女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让顾云筱怒从心起，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那妇人的鼻子喝骂道，“我可是永临侯府的千金，你敢骂我？找死吗？” 那妇人一点也不怕，讥讽道，“哎呦，我一没指名，二没道姓，说的是说书先生的故事角，跟你这位永临侯府的千金有什么关系？” “就是，有些人可别心虚，对号入座。” 说着，人群中就激愤了起来，不知道是谁直接朝她脸上扔东西，鸡蛋砸了她一脸不说，还叫着让她从齐王府门口滚开，别脏了齐王府的地儿。 有人起哄，就有人附和，顾云筱被众人围在中间，起先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儿，这会终于知道怕了，在奴仆的护送下，逃命般的离开了齐王府。 顾云筱一身狼狈的回去，连个告状的人都没有，顾启恒伤了命根子，又被大夫确诊以后差不多是个太监，每时每刻都在暴怒的边缘，他恨张雪柔，看见顾云筱，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张雪柔一身的伤还没好，从昨晚开始浑身瘙痒难耐，脸都被自己抓破了，一身的血印子看着就令人害怕。 张雪柔以色侍人，没了那张脸，对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顾云筱也让大夫给她瞧过，诊断不出病因，药剂开了一副又一副，但喝下去毫无作用。 顾云筱束手无策之下，才去找了顾林乔。 谁都知道永临侯府的老夫人是梁家后人，而她又独宠顾林乔，肯定得了老夫人很多治病救人的神药，她本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逼顾林乔给药，谁知道顾林乔却反将了她一军。 顾云筱隐约觉得今天这事不会善了，如果传的满京都都是，她之前和娘亲营造的名门闺秀的形象就彻底崩塌了。 顾云筱为这件事着急上火，却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她心一横，又出了府。 顾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顾云筱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递回了齐王府。 她什么时辰出的门，又去了哪，时辰路径十分详细。 顾林乔靠在榻上闭目休息，中间都没为这些事睁开过眼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顾云筱没辙了，只能去找那个唆使她和张雪柔给自己下毒的人。 这个蠢货，这点手段就受不了了，后面可怎么办？ 第17章 收买人心 不出半日，顾启恒和张雪柔的那点子烂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与此同时，顾启恒受伤成了太监这事也被口口相传，纷纷说是报应不爽。 谁叫他年轻时不检点，人到中年成了太监，这下彻底消停了。 美娇妾在美，他从今以后也只能干看着，简直是活该。 原本就没落的永临侯府，因为顾启恒宠妾灭妻，虐待嫡女，越发让人厌恶，如今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 原本顾启恒在府中养伤，不该知道外面这些事的，但顾林乔却故意让人通报他，将外面老百姓议论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他听。 顾启恒当场气的吐血，但他没晕，让人去将顾云筱带到他面前。 顾云筱想辩解，顾启恒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命人家法伺候，顾云筱被打了个半死。 顾林乔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凤云肃做针灸，现在凤云肃每一次喝药都被她亲自盯着，以防他又作假，到头来冤枉自己医术不精。 一旁站着司徒，一脸尴尬的听着顾家的绯闻，问也不敢问，笑也不敢笑。 冥洛汇报完直接退下，司徒更尴尬了。 之前王爷让他研究的东西，他琢磨了好多天也没研究出名堂，后来又听冥洛说王爷因此命悬一线，差点丧命，他更觉得对不起王爷，再见顾林乔，他的敬畏比好奇更多。 事实证明，他这样的想法也没错。 顾林乔施针的手法确实罕见，而且极为凶险，就连他都不敢轻而易举的尝试，可是她敢，而且还信手拈来。 外行人看不懂，但他这个内行人却知道，顾林乔的医术不可小觑，梁家后人果然不同凡响。 就在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顾林乔的目光看向了他，清清冷冷的，让他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他微微低着头，本想着顾林乔开口，他该怎么接话，但忽然又想到王妃已经被毒哑了，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话？ 他还等着王妃先开口，可真是个猪脑子。 司徒下意识的望了一下凤云肃，但凤云肃靠在榻上小憩，根本没在意他。 司徒顿了顿，恭敬的说道，“王妃，您的伤口可需要在下给您重新看看？宫里的御医属实不大好，怕给您留疤。” 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容颜，一身娇嫩的皮肤比得上上好的灵丹妙药。 他本是打着好心的旗号，可话一说出口才觉得荒谬，顾林乔是什么人，这点伤，她会没办法，给自己一身的疤？ 顾林乔自然知道他的初心并不是想说这个，所以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明明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清冷的眸子里却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压迫感。 司徒定了定心神，瞬间明白了，顾林乔不需要废话，他刚才的话看上去分明是在套近乎，也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当下，司徒也没再绕弯子，直接问道，“王妃，在下一直调理王爷的身体，所以想知道王妃究竟用的什么法子，能让王爷的身体转危为安，是传闻中的神药吗？” 又是梁家神药！ 顾林乔既没摇头，也没点头，梁家医药世家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掩护，让她突然会医这件事显得不那么奇怪，否则一个人好端端的突然就会治病救人，而且还是各种疑难杂症，怕不是要被当成妖怪给抓起来。 她看向凤云肃，他虽然闭目休息，但呼吸轻盈，显然是在装睡。 顾林乔知道，他也在等自己的答案。 他问，自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但司徒问，那就不一样了。 他会医，而且能在凤云肃身边这么多年，一心为他治疗，肯定本事不俗，而且身份也不俗。 而且从凤云肃中毒的迹象来看，没有强大的末世医药，司徒还能保他一命，确实厉害。 顾林乔勾唇笑了笑，难道他以为找来司徒，她就不会糊弄了？ 她提笔写了几个字，随后递给司徒。 司徒恭敬的接过，那态度只差没当宝藏给供起来，但在看清纸上的那几个字后，司徒的脸彻底僵了。 顾林乔说，无论是不是神药，都不是他能研究得透的东西。 司徒年少出师，就连他那个快要一百岁的师叔都承认他是个医药天才，如今不过三十岁，神医的名号早已经在江湖盛传。 只是他无比低调，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现在，年少成名的他被更年少的顾林乔给鄙视了。 司徒起初有些心梗，但他不是白峰，更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八个字，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恭敬的朝着顾林乔行礼。 “是在下僭越了，王妃恕罪。” 这一次请罪，司徒是心甘情愿，来见王妃，并非王爷的意思，是他想与王妃交锋。 没有想到，他输的这般惨烈。 顾林乔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她又不傻，看出他不是小心眼的人，当下便甩出一套针具，正是给凤云肃用的这套。 司徒双手接住，惊讶的看她，“王妃，您这是？” 顾林乔微微抬了抬下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司徒一脸不敢置信，“您这是要将这珍贵的东西送给我？” 顾林乔点了点头。 司徒瞬间瞪圆了眼睛，不是他眼皮子浅，没见过银针，但他的确没见过这么纤细的银针。 这一套银针有长有短，而且都细如发丝，那些极为凶险施针手法，他之所以不敢用，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银针的纤细程度达不到他的要求，一旦出血就会致命。 有了这套银针，那些凶险的针法他也可一用。 “多谢王妃。” 司徒收起银针，再一次朝着顾林乔行礼，脸上都带着不可抑制的笑，就像得到了无价之宝。 顾林乔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空间里有的是，根本不值一提。 司徒是个好大夫，这套银针对他来说是会锦上添花的好东西。 而且她给的并非是一次性使用的银针，而是在末世提纯之后可以反复使用的针具。 更何况，一套针具收买一个人心，挺划算的。 第18章 她对你很上心 给凤云肃做完治疗，顾林乔便打算离开，这两天太累了，体力脑力都有些消耗过度，趁现在她们都暂时消停的时间，她得好好补补觉。 见她要走，司徒恭敬的行礼，顾林乔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这般讲究。 司徒笑笑，还是将礼数做到底。 顾林乔可以不在乎，但他必须要守规矩，这是他留在凤云肃身边的规矩。 他曾经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深知江湖道义那一套不适合在京都用，凤云肃是王爷，身份之别，是永远跨不过的鸿沟，凤云肃可以跟他称兄道弟，但自己不能真的没大没小，不讲规矩。 司徒目送顾林乔离开，但她刚走出门，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便来了，人还未看清，大嗓门就响了，“四哥，我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顾林乔与他正面相撞，她及时后退了一步，来人这才没撞到她身上。 冥洛连忙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顾林乔摇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蹙紧了眉心。 男人长得很别致，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跟凤云肃不同，一个孤高冷傲，一个却像是向阳花，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清秀的劲儿。 “是四嫂吧？我是凤承轩，皇子中排行老七。” 凤承轩一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脸上带着笑容，圆圆的眼里清澈见底。 闻言，顾林乔紧蹙的眉心微微展开，她知道凤承轩，是宫里备受宠爱的嘉贵妃的儿子。 这位七皇子也是个神奇人物，明明母妃很受宠，但他却长了一副老鼠胆子，在宫里谁都不敢惹，在宫外，有些有权势的世家子弟甚至都在背地里议论他，说他像是个假皇子，一点皇家气概都没有。 其实不光他如此，嘉贵妃虽然位列四妃之首，又一直被皇上宠着，胆子也小的可怜。 正因为胆子小，吃了不少皇后的苦头，但嘉贵妃每一次受罚都会大病一场，哪怕是被训斥几句都会呕血，引得皇上越发垂怜，怒斥皇后为她讨公道。 几次下来，皇后即使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再后来看到这母子两人实在难成大器，也懒得在针对他们。 即使宫里宫外斗得如火如荼，嘉贵妃和七皇子一点也不受影响，日子平稳且安宁。 顾林乔微微点头示意，他态度还算不错，顾林乔没打算在追究，正要离开时，凤承轩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看向凤承轩，眉心微微收紧，但凤承轩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满脸是笑的说，“四嫂，你别走呀，我还有事想问问你呢。” 没等顾林乔有所动作，冥洛直接插嘴道，“七皇子，您不是要找我家王爷吗？王爷在里面呢。” 现在顾家的那点子烂事在京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冥洛生怕七皇子也是问顾家的八卦，虽然这事是王妃故意让他们散布出去的，但被人当面质问，冥洛也觉得不太好。 更何况王妃的脾气其实并不怎么好，七皇子要是不懂分寸，得罪了王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凤承轩却不‘领会’冥洛的好意，紧跟着说道，“我一会再找，我这事着急问四嫂。” 冥洛拦都没拦住。 “四嫂，凤之棋那耳光当真是你抽的？用鞋底子抽的吗？” 凤承轩满脸的好奇，眼里透着浓浓的八卦之欲。 不过冥洛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追问顾家的事就好，七皇子人挺厚道的，就是有时候有些木讷，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会蹦出一些惊人之语。 顾林乔没说话，冥洛道，“七皇子，这事是真的，当时属下就在现场，六皇子的脸当时就肿了。” “活该！” 凤承轩哈哈大笑，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他仗着父皇的宠爱，无所欲为，谁都不放在眼里，得，这下遭报应了吧。” 他好像真是来看笑话的，顾林乔觉得无聊，抬脚就走，凤承轩想拦，却被冥洛拦住，“七皇子，您里面请。” 凤承轩被冥洛推着走，还不忘朝着顾林乔竖大拇指，“四嫂你真威武！” 顾林乔充耳不闻。 “四哥，你怎么还躺着？天天这么躺着，四肢都得躺退化了吧？” 凤承轩进去时，司徒已经不见踪影，他搬了个凳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凤云肃身边，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有事？” 凤云肃躺在榻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凤承轩笑着说，“没事啊，我就是来看看你。” “实话？” 凤承轩挠了挠头，脸上有些难为情，“实话，只是没说完。” 凤云肃没在问，但明显是等着他的下文。 凤承轩顿了顿，青着脸说，“四哥，我的确是担心你，想看你也是真心的，你别怪我前两天没来，老六那个性子，我实在得罪不起。” 凤承轩胆子小，他不喜欢凤之棋，却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他，所以他艰难的在凤之棋和凤云肃之间维持平衡，不敢公然的和凤云肃交好。 凤云肃轻轻的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凤承轩抓了抓脑袋，不在意的忽视掉他的不屑，如实说道，“我上回见到紫夜姑娘了，她向我打听你的事，挺关心你的，正好我也想看看四哥，所以就来了。” 他说的是上回，没具体提哪天，但凤云肃知道，肯定不是最近两天，他大概是见凤之棋吃瘪，被父皇训斥，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找他麻烦，所以他才来的。 关心是真，权衡利弊也是真的。 不过凤云肃并不在意这个，皇家兄弟一向都是真情假意掺和着来，谁会认真？ 凤承轩打量凤云肃的神色，试探着问，“四哥，紫夜姑娘对你真的挺上心的，你要不要…回封信？” 话落，凤云肃陡然睁开了双眼，眸子里满是凌厉的戾气。 凤承轩立刻闭嘴，但为时已晚，他又感受到了另一股摄人的压迫感。 抬眸看去，只见顾林乔去而复返，此时正站在门口，神色不明。 第19章 格外嫌恶 凤承轩一脸尴尬，脸色青了白，白了青，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顾林乔很懂这种尴尬，毕竟她可是明媒正娶的齐王妃，当着她的面说别的女人对齐王有心，换了别人，不挨几个嘴巴子，也得弄个小人扎扎他。 不过她和凤云肃只是名分上的夫妻，什么人喜欢他，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顾林乔又感觉到了一股危机。 该不会是因为她，凤云肃与心爱之人被迫分离，所以他才对自己格外厌恶吧？ 如果是这样，那凤云肃这个人不光残暴，还是非不分。 他们的婚事是皇上下的圣旨，如果不是皇命难违，谁愿意嫁给他一个病秧子，若不是自己会医，恐怕早就守寡了。 就凭皇上那么宠爱凤云肃，他死了，估摸着新娶的王妃也得陪葬。 只是想想，顾林乔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喘口气都觉得费劲。 不是她病了，就是单纯被气得。 她自小受的教育都是男女平等，虽然在哪都少不了职场歧视，但至少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也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 但在这里，不光是女子的身份被受限制，那种可怕的封建制度更让人无奈。 如果…如果她不是有利用价值，就算攀上了凤云肃，现在可能也是骨枯土黄。 “有事？” 凤云肃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微抬眸，便对上了他那双眸子，漆黑如深渊，不见底色。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的走进去。 现在不做他想，安心治好齐王才能转危为安，想太多只会拖沓她的脚步。 顾林乔走到凤云肃身边，朝着他伸出掌心，白皙的手掌中是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 凤云肃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来吃了。 这一举动，把旁边的凤承轩惊得够呛，“四哥…你也不问问…这是药吗？它…它是这么吃的吗？” 话落，顾林乔和凤云肃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他。 凤承轩下意识吞了一下口水，眼神瑟缩，“那什么…我不是怀疑四嫂，我是关心四哥，我怕四哥弄错了…毕竟…毕竟四哥从前从不这样吃药，御医开的那些药，不知道被扔了多少，还有好多都是当着御医的面泼在他们脸上的。” 他这意思是说，从前的凤云肃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御医给他治病，他非但不配合，还将那些御医整的苦不堪言。 顾林乔微微扬眉，她要是没见过那些御医行医也就算了，但见过之后，她也觉得那些御医活该，更何况凤云肃身边有司徒，哪里用的上那些庸医？ 连一个最普通的缝合伤都搞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宫里当御医。 那些妃嫔贵人也不怕被这些庸医治出毛病？ 不过在宫里万事都有可能，可能是有人专门用庸医，处理那些碍眼的人。 房间里寂静，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凤承轩看向顾林乔，语气略带无辜，“四嫂，我不是有心质疑你，你别生气啊。” 顾林乔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后又出去了。 她刚刚只是临时想起来有一副药对凤云肃的身体有好处，所以转过来给他拿药吃，可不是故意偷听他们兄弟俩的谈话。 至于什么人喜欢凤云肃，跟她可没关系，只要不波及到她，不找她麻烦，哪怕凤云肃现在纳侧妃，她也绝无二话。 如果皇上同意，正妃这个位置，她也可以拱手相让。 收拾顾家，她的手段足以。 凤承轩目送她离开，在门口的方向看了很久，“四哥，四嫂应该没有生气吧？” 凤云肃哼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凤承轩小声嘟囔道，“四嫂连凤之棋都敢抽，万一惹毛她，背地里抽我耳光怎么办？刚才四嫂的脸色明显不太好，我可不想挨打。” 凤云肃没接话，继续闭目养神。 凤承轩想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我不跟凤之棋一样犯贱，应该打不到我头上。” 凤云肃语气微冷，“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凤承轩‘啊’了一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光顾着说热闹，把正事给忘了。” “四哥，你之前让我办的事我办妥了，凤之棋不知道，我瞒的严严实实的，刚才也是让人从后门送进来的。” 凤云肃嗯了一声，旁的也没再多说什么。 凤承轩虽然胆小怕事，但凤之棋老是欺负他，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能悄无声息的踩凤承轩一脚，看他的笑话，凤承轩也是乐意干的。 “四哥，紫夜姑娘那，你有什么话吗？” 凤承轩秉承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又将这件事提了一遍。 话落，凤云肃陡然看向他，目光凌厉，凤承轩下意识的往后缩，“知…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多嘴了。” “我也是欣赏紫夜姑娘，不忍辜负她的心意，所以才帮忙的，四哥，我没有别的意思。” “多事！” 凤云肃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强大的压迫感让凤承轩再度缩脖。 “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凤承轩悲哀的吐出这句话，然后便借故离开凤云肃的屋子，谁知刚出门迎面碰上了白峰，他略显错愕的问，“七皇子，您这就要走了？” 凤承轩点了点头，“今天四哥不太高兴，氛围太紧张，我可不待了。” “王爷这几天是有些心烦，您别在意。” 凤承轩嗯了一声，又说，“也不怪四哥，是我提了紫夜姑娘，还让四嫂听见了，惹四嫂不高兴了。” 一听这话，白峰倏然瞪圆了眼睛。 凤承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王走了，下次再来。” 白峰抱拳行礼，脸上满是愤慨。 这个顾林乔，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她一个落魄嫡女，高攀了王爷，本就是幸事，她还敢对王爷身边的人指手画脚，简直是不知所谓! 原本因为顾林乔救治凤云肃积累起来的好感，在这一瞬间轰然消失，白峰对她只有嫌恶。 白峰抬脚就要去找顾林乔理论，也要警告告诉她，王爷无论喜欢谁都是王爷的事，她若敢阻拦，绝对讨不了好。 第20章 无脑行事 “你要去哪？” 白峰没走出多远，司徒忽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白峰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 司徒道，“路过，看到你急色匆匆，所以问问。” “我有事找王妃，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白峰说完，司徒便说道，“如果你去找王妃，那我正好跟你多说一句，王妃在休息，冥洛办事去了，你最好哪也别去。” 白峰疑狐的看他，“王妃的事，你怎么知道？” “刚才王妃去而复返，正好碰见了。” 而且不仅碰见了，他还看见王妃出府了，只是走的房顶，没走正门。 传闻中的王妃是个又丑又笨的痴女，但现在看来王妃不仅不丑不笨，还会武会医，也不知道这顾家的人是怎么回事，放着这么一颗明珠不宠，反而去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弄得现在声名狼藉，在京都人嫌狗厌。 白峰上下打量着司徒，他的目光看的司徒极不舒服，“怎么这么看我？” 白峰道，“只是看看而已，不能看吗？” 司徒哽住，没说话。 白峰继续问，“你听到七皇子刚才说的话了？” 司徒愕然，他还真没听见，只是碰巧遇见而已。 然而，白峰没等他解释，直接质问道，“你是不是和冥洛一样，认为我做的不对？我是为了王爷好！” 司徒听得一脸黑线，“你做什么了？” 白峰道，“我要去找王妃评理，王爷和紫夜姑娘的事，轮不到她插手。” 司徒险些吐血，“王妃什么时候插手王爷的事了？你的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再说王爷的私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白峰反问，“你怎么知道王妃没插手？” 司徒想了一下，问，“刚才七皇子跟你说的，王妃插手王爷的事了？”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的？” 白峰如实将凤承轩的话复述一遍，司徒听完，白了他一眼，“七皇子什么也没说，你究竟从哪里判断出王妃插手王爷的私事了？” 白峰道，“不高兴不就是不愿意紫夜姑娘和王爷好，她能不插手？” 司徒哼了一声，“这么多年脑子也不知道长哪去了，王妃什么都没做都能安罪名，你去断官司，不知道得断出多少冤假错案。” “司徒！”白峰瞬间捏紧了拳头，他非常不满司徒对他的评价。 司徒老神在在的说，“依我看，王妃不可能做出你觉得那种‘没头脑的事’，所以我劝你少管闲事。” “你凭什么觉得？” “就凭王妃的处事，所以我这么认为。” “你这么肯定？王妃的风评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就不怕王妃治好了王爷，会让你在王府无立足之地？” 白峰语气逐渐锋利，这让司徒也有些不悦，“白峰，你别这样恶意揣测，王妃如果是这样的人，今天就不会赠我银针……” 白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一套银针就把你收买了。” 司徒瞬间沉了脸，语气不悦道，“跟你这种人，真是无话可说，要不是因为当年你哥为王爷拼了命，就凭你这个脑子，打着为王爷好的名号在这多管闲事，王爷根本不可能留你，侍卫就要有侍卫觉悟，而不是用你的肆意揣测去行事，你这样的行为早晚会害的别人为你丧命。” 说完，司徒直接走人，不愿意在跟他废话。 若非他亲哥哥对众人还不错，就凭白峰的为人处事，自己根本不可能搭理他。 …… 顾林乔从王府出来后，先是乔装打扮在城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径直出城，去了城外的一个破庙。 顾林乔一身男装，又穿了一身绸缎，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一进破庙瞬间吸引了里面的人的注意，不一会，顾林乔身边就围了很多乞丐。 从老到小全都有，个个捧着破碗，伸着脏手朝她磕头。 “贵公子，求您发发善心，赏条活路吧。” “好心人，求求您赏个馒头钱。” 他们先是求着，见顾林乔没有任何动静的站着，有胆大的甚至站起来朝她靠近，想要扯她的衣服，但还没等他的脏手靠近，顾林乔一脚将人踹出一米多远，还撞到了好几个乞丐。 顾林乔出手不凡，这些人瞬间明白顾林乔不是好惹得，吓得缩成一团。 顾林乔见他们老实了，便拿出钱袋子，拿出一枚铜板示意他们一个个的来她面前领钱，但再拿铜板的同时，她还拿出了一张纸，让他们认字。 认字的，一个字给一个铜板，不认字的，只有一个铜板。 所有人都认了一圈，大都是不识字的，有的只勉强认识几个字，但没有人能完全念出完整的句子，最后顾林乔挑了一个略识得一些字的年轻少年，一个不认字，大约四十出头的妇人。 少年当乞丐是因为病，妇人做乞丐则是因为被洪灾逃难至此。 顾林乔将这两人带进城，找了一间小院子让他们住下，衣食住行一概安排妥当，这一举动让少年和妇人诚惶诚恐，直接跪在顾林乔面前叫恩人。 顾林乔丢给少年一张纸，少年结结巴巴的念出上面的字，大概理解了顾林乔的意图。 顾林乔给少年改名叫阿瑟，妇人则叫扉娘，两人从今以后以主仆相称。 “主子，阿瑟现在能为您做些什么？” 顾林乔离开时，阿瑟主动开口，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期待，想要立时三刻为她做事，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落魄至此，早已看清世间冷暖，现在有人看中他，他必须紧紧的抓住这个机会。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去做。”扉娘也赶紧表明态度，生怕自己落单，在此回到破庙当乞丐。 然而顾林乔什么都没让他们做，只是让阿瑟安心养病，时间还长，不愁没事做。 而且她还得需要点时间考察一下这两个人，看他们是否能当大用。 顾林乔离开了小院子，走到巷子深处，拐角里又走出一个人来，顾林乔拿出一小包银子，直接扔给他。 男人双手接住，一脸谄媚，“主子放心，您吩咐的事，小的一定给您办好。” 顾林乔微微点头，直接离开。 第21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做完了这件事，顾林乔也没有立刻回府，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她便回了一趟顾家，但这一次，她连钱嬷嬷都没见，躲在暗处观察。 她本想进屋看一下祖母，但钱嬷嬷贴身守着，时不时的探一下额头和鼻息，她无法靠近。 她耐心观察了一会，见钱嬷嬷时不时的探一下额头和鼻息，用笨拙的方式试探祖母是不是还活着，她也微微放下了心。 不过按照祖母喝药的时间算，这两天也该苏醒了。 顾林乔暗中观察了一会，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到钱嬷嬷惊呼了一声，“老太太……” 震惊的声音惊的顾林乔心口重重的一跳，顾不上多想，立刻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钱嬷嬷被惊了一下，一脸惊愕的看向顾林乔，说话都结巴了，“大…大小姐…” 顾林乔沉着脸疾步走到床边，立刻查看老太太的情况，一搭上脉，她脸色就变了。 这时，钱嬷嬷在一旁颤巍巍的说道，“大小姐……老太太刚才睁眼睛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追究顾林乔为什么会从窗户进来，直接说出刚才发生的事。 闻言，顾林乔点了点头，祖母的脉相好了很多，应当是无碍了。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朝着老太太的脖子扎去，钱嬷嬷一见那长长的银针，就紧张的倒吸凉气，但没等她阻拦，顾林乔已经刺了下去。 银针没入皮肤，老太太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顾林乔立刻扶起老太太的肩膀让她侧着头，老太太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痰，呼吸瞬间轻盈了许多。 顾林乔让她躺下，没一会，老太太便颤微微的睁开了双眼。 “老太太醒了…” 钱嬷嬷激动的抓住了顾林乔的手臂，神情激动的叫着，“大小姐，我没看错，老太太真的醒了。” 顾林乔握住她的手，让她平静下来。 钱嬷嬷看向老太太，还未开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老太太，您醒了，可想吃些什么？鱼糜粥行吗？” 刚说完，她又自我否决，“不行不行，老太太很久没有进食了，鱼糜粥太补了…” “大小姐，老太太是您医治的，您看要为老太太准备些什么吃食……” 钱嬷嬷着急的问，顾林乔看了她一眼，钱嬷嬷忽然顿住，“大小姐，对不起，我忘了您不能开口……” 后两个字，瞬间没了声音，因为钱嬷嬷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满是懊恼和自责。 顾林乔示意她出去，不要在这碍事，祖母才刚醒，她要是知道自己之前被张雪柔那个贱人毒哑了，肯定会受到冲击，到时候怒急攻心，在晕过去可就难办了。 钱嬷嬷捂着嘴点了点头，连忙出去。 “我知道，我病了的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顾林乔刚在床边坐下，就听见老太太开口，声音有气无力，若非她坐得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微微垂眸，没说话。 老太太缓了一口气，又继续说，“这几天我虽然昏迷着，但钱嬷嬷叨咕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老太太费劲的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顾林乔的手，示意她都知道。 顾林乔抬眸，老太太也正在看她。 老太太苍白的脸色看着让人心疼，但目光清明，和蔼的面容像一道暖阳温暖了顾林乔冰冷的心脏。 她初来乍到感受到的是来自这个世界满满的算计和恶意，钱嬷嬷虽然也关心她，但到底不及老太太。 她的目光透着慈爱，透着来自亲人之间的爱护和关怀。 顾林乔低头，靠在老太太的手边，老太太柔声道，“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句话，让顾林乔鼻尖一酸，差点落泪。 在末世的时候，她父母双亡，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没体会过什么亲情，来到这里，原主的爹堪比饿狼，只有祖母一心待她。 为了这份得之不易的温暖，她也得护好祖母。 老太太醒了，但还得继续吃药，对于顾林乔拿出的药，她没有追问，更没有犹豫，直接吃下。 她虽然没问，但顾林乔有些忐忑，原主自小被老太太养大，她原本是什么性子，懂不懂医，老太太一清二楚，如今她昏迷醒来，眼前的孙女忽然什么都懂，还会治病救人，她心里焉能不起疑？ 但她没有问，也没有不信她，温暖的目光更是让顾林乔心安。 没一会，钱嬷嬷又进来了，她让小厨房做了一些东西，大都是老太太和顾林乔从前爱吃的，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都不能吃，就全都安排了一些。 忙了半天，顾林乔也确实饿了，她吃东西一向不挑，能填饱肚子即可，只是老太太不能吃，只能看着。 不过老太太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和顾林乔说了一会话也觉得累，就闭着眼睛休息，倒也没有多馋。 等顾林乔吃完，老太太已经睡着了，钱嬷嬷担心她又昏迷过去，一直守在床边连眼睛都不眨。 顾林乔示意钱嬷嬷放心，老太太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钱嬷嬷哭着点头，并说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守好屋子，在老太太病好之前，不会让人闯进来。” 顾林乔点了点头，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钱嬷嬷见她没有走的打算，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您这样出府回家，王爷可允许？” 出嫁从夫，尤其顾林乔嫁的还是皇家，一举一动更得看他人脸色，也得齐王允许，也不怪钱嬷嬷这样问。 顾林乔点头，表示齐王都知道，好让钱嬷嬷安心。 她虽然没请示，但齐王府上上下下多的是眼线，尤其是她走的时候，司徒就在廊下，齐王肯定知道她的下落，只要自己不跑，他肯定不会阻拦自己的行动，可能还在暗地里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看看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她又不傻，凤云肃都发了话，她还会跑？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 凤云肃很清楚，她不在意顾家其他人的生死，但却在意祖母，尤其是现在，更不允许别人碰祖母一根手指。 第22章 示威 顾林乔在顾府守了一夜，老太太睡着，祖孙两个没说什么话，倒是钱嬷嬷在她面前说了许多。 顾林乔不说话，她一个人长吁短叹的说了很多。 先是感叹老太太命苦，心疼老太太早年丧夫，后来就说到了顾启恒的身上。 顾启恒成了太监，这让钱嬷嬷很难受。 一会说他鬼迷心窍，一会又骂张雪柔心狠毒辣，顾启恒那么宠她，她竟然还包藏祸心，害的顾启恒成了太监。 顾林乔敲着手指，清亮的眸子望向窗外。 这一切都是顾启恒咎由自取，好戏还在后头呢，这才哪到哪，但这些，她没打算让钱嬷嬷知道，更没打算让老太太知道。 说到最后，钱嬷嬷忍不住感慨道，“哎，母女两个都是不安分的东西，要是侯爷没遇见张雪柔就好了，他都是让张雪柔给教唆坏了。” 顾林乔并不认同这话，顾启恒没遇见张雪柔，还会遇见李雪柔，周雪柔，他本身就坏，并非是张雪柔带坏了他，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就是单纯的坏，不必找其他理由。 顾启恒至小都是被钱嬷嬷看护着长大，而且当初钱嬷嬷也刚生完孩子，听说那个孩子跟顾启恒一样大，但没有顾启恒命大，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顾启恒是吃着钱嬷嬷的奶长大的，钱嬷嬷对他的感情很深，若不是主仆有别，都能当他是亲儿子养。 所以钱嬷嬷不顾一切的向着他，也情有可原。 天还没亮，老太太睡醒了，顾林乔又喂她吃了一遍药，然后才离开院子，但在临走之前，她去看了一眼顾启恒。 顾启恒的状态没好多少，除了在房间里无能狂怒，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看完顾启恒的惨状，顾林乔便出了顾府，此时天已大亮，顾林乔还未走远又撞见顾云筱偷偷摸摸的出门，她怕被府里发现，偷偷摸摸从侧门上了一辆马车。 看来这是打的不够狠，还能出门招摇。 顾林乔反正无事，就跟上去看看。 结果，顾云筱坐着马车去了京都城里有名的一家青楼，她为了掩人耳目，还故意从角门进入。 顾林乔勾唇冷笑，大清早的，谁会坐着马车到处招摇，在扭扭捏捏的从角门进入，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顾林乔不想惊动别人，直接翻墙而入。 她想看看，到底是谁，值得顾云筱这么一大早乔装打扮的来这里幽会。 清楼虽然关着门，但里面客人着实还不少，顾云筱戴着纱巾，一路上避着人径直上了三楼，进了一间比较大的雅间。 门外有侍卫守着，顾林乔没靠近，她确认旁边的房间没人后，翻进了隔壁的房间。 顾林乔拿出特殊的工具贴在墙上，隔壁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顾云筱的哭声。 顾云筱没有遗传张雪柔的脑子，可是撒娇的功力与张雪柔不相上下，几句话就让人为她心疼。 “云儿别哭，这些都是顾林乔的诡计，你放心，不管外人怎么看你，本王绝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顾林乔瞬间提起了精神。 这是凤之棋？ 顾云筱一大早乔装打扮，就是为了来见他。 猪头脸，也好意思出来见人？ 她知道顾云筱去求救了，但没想到今天早上就约了凤之棋，她这是双管齐下，一头都不落空啊。 她难道不知道凤之棋也才被她抽了耳光，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能帮她什么忙？ “六皇子，顾林乔她颠倒黑白，到处败坏我和我娘的名声，云儿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顾云筱的哭腔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好像真是一个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无辜少女。 紧接着，六皇子爱怜的说道，“云儿放心，本王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只要你按照本王说的做，本王保证一定让顾林乔付出代价。” 亲昵的爱称，让顾林乔听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这时，六皇子又说道，“云儿别哭，让本王看看你身上的伤。” 紧捏着，就听见顾云筱暧昧的轻呼和男人低沉的喘息。 傻子都知道这两人在干什么。 顾林乔连忙收了工具，晚了一秒都怕污了自己的耳朵。 这两人一个顶着猪头脸，一个被家法打的伤痕累累，竟然还有心思干那事，想想就觉得恶心。 不是顾林乔瞧不起他们，这一个卧龙，一个凤雏，就这俩智商，能干成什么事？ 她就不该追来看，真是太瞧得起他们了，还以为他们能想出什么计谋来解决困境，谁知道蠢得这么无可救药。 顾林乔正要离开，房间忽然多了一个人，她警觉的转身，一个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女子肤白如雪，精致的鹅蛋脸上有一对如柳叶一般的细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看似简单的梳妆，其实处处都透着用心，风情摇曳，美得让人心惊，让人情不自禁的陷落。 顾林乔确定自己刚才进来时，这间房里没有人，所以她是怎么进来？ “这间房里有暗门，我刚进来，并没有待很久。” 女子开口，解开了她的疑惑。 顾林乔看她，目光犀利，因为突然出现的人让她涌起一股危机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的。 女子又道，“如果你要离开尽管走吧，我不会叫人的。” 顾林乔没动，但手里多了一把刀。 女子看见了，但俏丽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勾唇笑了起来，“我叫紫夜，姑娘稍稍打听便知，如果你担心走后我泄露消息，大可再来找我，而且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只言片语。” 紫夜？ 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她昨天刚听七皇子提起这个人，今天就见到了？ 不对，如果她是七皇子口中的紫夜，那现在这个场面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她故意露面的。 凤云肃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紫夜知道自己来了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打扮的如此隆重，是示威吗？ 顾林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离开，依旧不走寻常路，而紫夜也确实没有叫人，好像从未看见她来。 第23章 王妃该高兴了吧! 顾林乔回了王府，本想回房间休息，但一想到紫夜，她就没法睡。 这个时辰，凤云肃应该用完早饭了。 想了想，顾林乔决定去找凤云肃，他们现在是盟友，有些事最好别藏着掖着，趁早说清楚比较好。 她不耽误他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但他也别因为别人来故意找她麻烦，她不想承担莫名其妙的怒火。 顾林乔将自己要说的话提前写好，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就去了。 凤云肃的房间外没人，冥洛和白峰都不知道去哪了，顾林乔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进去。 外侧并没有人，她抬脚就往里间走。 下一刻，她见到了凤云肃，但他正在泡澡，赤着的上身在一头垂直黑发的衬托下如女人肌肤一般白皙，但并不显得单薄。 两人四目相对，乌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顾林乔，水雾迷蒙，更显妖冶。 顾林乔不是没见过男人赤身的样子，只是这样的场景还第一次见，她也不得不承认凤云肃的确有几分之色。 难怪男人爱看漂亮的女人洗澡，美貌的男人洗澡也挺赏心悦目的。 “王妃……你找王爷有事吗？” 一直被忽视的司徒结结巴巴的开口，这个情况下，他在这好像很多余。 顾林乔点点头，正要将写好的信递给司徒的时候，司徒又道，“我给王爷调理一下身体，王爷最近睡不好，我特地配了药浴，又施了针，应当不会影响王妃的治疗。” 没等顾林乔问，司徒主动解释着，生怕自己做错了，会影响凤云肃的康复，一代神医在顾林乔的面前显得格外谦逊，还有一些卑微。 睡不好？ 顾林乔有些疑惑，她昨天给他的药里就有让他能睡觉的成分，怎么会睡不好？ 她径直朝着凤云肃走过去，提起他放在浴桶边上的手腕直接诊脉。 昨天的药是她亲眼看着他吞下去的，那药入口即化，他根本不可能等她走了之后在吐出来给司徒研究。 虽然这么做十分恶心，但鉴于他有前车之鉴，顾林乔还是稍稍这么想了想。 司徒见她诊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没一会，顾林乔放下了凤云肃的胳膊，随后摇头，示意他没事。 可能是他体质抗药，司徒试一试别的法子也不是不行。 弄完，顾林乔直接将写好的信递给他司徒，凤云肃浑身泡着浴桶，这纸遇水就烂，不如让司徒念给凤云肃听。 司徒双手接过，在看信之前先看了一眼凤云肃的神色，在确定凤云肃并没有生气之后，这才展开来看。 但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刻发现这并不是给自己的，他朝着顾林乔看去，在她眼里得到确定之后，这才念出来。 从头到尾，凤云肃都保持着严肃的神情，他露着上半身在泡药浴，顾林乔就站在他面前，既不闪躲也不回避，让他觉得很别扭。 不算长的一封信，头一次让凤云肃觉得焦躁，很想把人赶出去。 顾林乔简直太不知所谓了，哪有女子能与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同处一室？ 终于念完了，但没等他开口，司徒却先问了，“王妃，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司徒很想当着凤云肃的面说出白峰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顾林乔摇摇头，正主都打到眼前了，还需要说什么吗？ “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任务，旁的与你无关。” 凤云肃冷冷的开口，神色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顾林乔听出了他的意思，只想说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才不想管他的烂事。 反正建议已经给了，态度也已经表明了，若是有些人还是到她面前故意找茬，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顾林乔转身离开，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凤云肃目送她离开，眉心紧皱，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房门关上，司徒下意识的看向凤云肃，“王爷…” “是白峰！” 没等他说完，凤云肃直接说出了名字。 司徒沉默，静静的站在凤云肃旁边等吩咐，其实他不说王爷也知道，他只是在容忍，哪一天容忍不了，自然会处置，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多嘴。 凤云肃凤眼微沉，冗长的沉默后，他开口道，“乾州的事还未妥当，让他去。” 司徒明了，乾州离京都很远，而且没有归期，这是要把白峰发配的远远的，看似不近人情，但也算是保他一命。 司徒沉声应下，但他想着白峰应该不会立刻答应，肯定还要来找王爷求情，认为自己没错。 想到他那个脾气，司徒有些头痛，怎么此刻就偏偏是他在王爷身边，这种事冥洛去做才最合适，他根本就不是个会安抚人的性格。 虽然心里埋怨了一堆，但司徒也还是照着凤云肃说的去做，没有任何推诿。 司徒以为白峰知道凤云肃的决定后肯定会暴走，就算不立时三刻去找王爷，也会追着他问为什么。 但白峰得知这个消息后，变得很沉默，这倒是让司徒有些惊讶。 司徒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安抚他两句，白峰却忽然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给王爷添麻烦，你也不会。” 司徒嗯了一声，两人虽然职责不同，但却有相同的目的。 他朝着白峰说道，“乾州路远，好好保重。” 白峰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说其他的。 司徒完成凤云肃交代的任务，也没再逗留，他与白峰一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会着实也想不到别的话。 只是他昨天刚说的话，今天就验证了，内心还有些小愧疚而已。 白峰被发配乾州，也没去找凤云肃求情，快速的收拾好行礼，当天下午就准备走。 但在临走之前，他去见了顾林乔。 此时顾林乔刚睡醒，还让人送了几份点心，正美美的享用，他黑着脸站在院子里，瞬间让好心情散了一半。 他就那么站着，顾林乔也没搭理他，坚持了半刻钟，终于还是白峰忍不住，冷冷的说道，“王爷让我去乾州办差，无召不回，王妃该高兴了吧！” 第24章 蠢人无救 顾林乔一头雾水，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凤云肃派他去办差，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该不会他以为自己在凤云肃那还能挑拨离间，耍手段，挤走他这个忠心的贴身侍卫？ 这人太蠢，顾林乔完全不想搭理他，继续吃点心。 白峰见她一脸不在意的表情，眼里瞬间涌上怒火，“虽然您是王妃，但这婚事怎么来得，王妃心里很清楚，别说王爷没有心上人，就是有，也跟王妃毫无关系。” 他这是想在临走之前来警告她一番？ 还是想来找抽？ 顾林乔因为祖母醒过来的好心情被他破坏殆尽，直接将吃了一半的芙蓉糕扔了出去，精准的砸在白峰的脸上。 不痛，但侮辱性极强。 她真想骂的白峰狗血喷头，让他羞愤离京，从今以后只要稍稍想到今天就憋屈的发狂。 其实她的嗓子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已经能发出声音，虽然不能跟正常人一样婉转动听，但也绝不是个哑巴。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现在所有人都当她是哑巴，对她也少了一丝戒备，这让她可以更好的伪装自己。 更何况凤云肃还一直在盯着她，自己当时的情况他看的很清楚，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如常，肯定又会对自己起疑。 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吃了神药，到时候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白峰被砸后脸色更难看了，他眼神阴翳的盯着顾林乔，咬牙道，“王妃，请你记住今天，如果你挡了王爷的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闻言，顾林乔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白峰毫不退让，神情倔强，仿佛现在就想动手。 他这副蠢样子，让顾林乔的手有些发痒，他再不走，她不介意为凤云肃教训手下。 就在顾林乔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冥洛从外面疾步赶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白峰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他就知道了大概。 这事，又是白峰挑起来的。 冥洛先是朝着顾林乔行礼，随后拉了一把白峰，“王爷不是让你去乾州？你在这干什么？” 白峰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顾林乔，沉声道，“没干什么，只是跟王妃说了几句话，我知道我该走了，不用你来赶我。” 最后一句夹杂了浓浓的嘲讽，让冥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王爷让你去乾州是办差，没人赶你走，趁着这次机会，你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白峰哼了一声，“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哥是我哥，我是我。” 冥洛一脸疑惑的看他。 谁又提他哥了？ 白峰没在跟冥洛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顾林乔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这人简直像是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谁对他好都分不出来。 冥洛好心劝他，他还当人家在讥讽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王妃，白峰有些偏激，他跟您说了什么，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人走了，顾林乔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结果冥洛又郑重的提起这事。 顾林乔随意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白峰再怎么蠢，也不是她的下属，她才不会跟这种人计较。 她以为这事到这就算完了，没有想到冥洛又提起了另一件事，“紫夜姑娘的事，您都知道了？” 顾林乔撇嘴，她何止知道，她还见到真人了呢。 长得的确貌美，也难怪白峰一心拥护她做齐王妃。 冥洛说，“紫夜姑娘是王爷奶娘的女儿，自小跟王爷一起长大。” 呵，还是青梅竹马。 “她与王爷虽然情同手足，但白峰说的话并不是王爷的意思，王妃千万不要误会。” 误不误会的，根本不要紧，她又不是非占着这妃位不走，只要凤云肃肯放她走，不派人围剿她和祖母，她保证立马肯定走人，也保证不会让他在看见自己。 可惜，她不能将这番实话说给冥洛听。 这该死的张雪柔，让她陷入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真是憋屈死了。 顾林乔想想就气不过，回头还要送张雪柔一个大礼包，不然出不了这口气。 “王妃，王爷从未说过要纳紫夜姑娘为妃的话，您别误会。” 顾林乔想着怎么让张雪柔更痛苦，冥洛絮絮叨叨的还在说凤云肃与紫夜那点事，顾林乔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冥洛说的不烦，她都听吐了。 她的态度在上午表达的很明确，凤云肃除了那条命，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当时真应该让司徒把那封信，当着白峰和冥洛的面多念几遍，现在搞得她有口不能说，一直听他们在那反复絮叨，这件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感情纠葛。 顾林乔觉得这王府没法待了，她还是决定回顾家看看祖母。 虽然才看过，但与其跟这些人打交道，她还不如去和祖母说说话，老人家的话，她爱听。 这一次，顾林乔是光明正大的出门，非但王府的人没有拦着，回到顾家也没有人拦她。 只是她刚踏进后院，就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 尖细的声音让顾林乔一下就分辨出来，这是顾启恒在屋子里。 顾林乔暗道不好，直接冲了进去，只见老太太半靠在榻上，钱嬷嬷小心的伺候着，榻前的地上是坐着担架的顾启恒。 顾林乔大步走过去，钱嬷嬷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大小姐，你回来了。” 闻言，老太太也睁开了眼，在看见顾林乔的那一刻，原本失望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才回去，这么快又回来做什么？过几天又不是见不着了。” 老太太语气爱怜的说着，但谁都听得出来，其实她一天两次见到顾林乔很高兴。 顾林乔见她没事也就松了一口气，她朝着老太太笑了笑，随后厌恶的看向顾启恒。 钱嬷嬷都说了不让任何人闯进屋子，怎么还让他这个狗皮膏药进来了？ 祖母病重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来过，巴不得祖母立刻咽气，好让他和张雪柔无所顾忌的厮混，做尽黑心肝的事，现在祖母才醒，他就上赶着来，是表假孝心，还是想再将祖母气死过去？ 第25章 不认儿 顾林乔想把顾启恒扔出去，顾启恒看到她也是厌恶的很，眼里的怒意滔天。 明明是父女，但此时却像是两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世仇一样，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这时，钱嬷嬷低声道，“大小姐，侯爷说想见见老太太，正好老太太醒着，我就问了一嘴，是老太太让进的。” 闻言，顾林乔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她要是不说，祖母怎么知道顾启恒在外面？ 明明交代过，祖母现在还不能受气，怎么就让他进了？ 顾启恒是祖母的儿子不假，可他心狠毒辣，只会害死祖母，钱嬷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认清这个现实？ “是我听见他在外面说话了，所以让他进来的，你别错怪了钱嬷嬷。” 老太太主动开口，和蔼的声音让顾林乔微微一怔。 她抬眸看去，只见老太太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慈祥的笑容，一下融化了她心里所有的寒冰。 这时，老太太又道，“你别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找他来，是有话要跟他说。” 顾林乔见老太太神色无虞，点了点头，便起身站在了旁边，不耽误老太太说话。 顾林乔和钱嬷嬷都站在了一边，顾启恒和老太太中间再无任何隔阂。 老太太上下扫了顾启恒一眼，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你作茧自缚，不必在我这哭什么委屈，我没什么东西给你，梁家从来没有什么神药，你别惦记了。” 闻言，顾启恒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没了神药，他不是真成了太监？ 不不不，所有人都说有，怎么可能没有，老太婆一定是在骗他。 顾启恒不敢相信，又朝着老太太说道，“娘，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您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从今以后都是个废人吗？” 老太太冷冷的说道，“四肢无碍，何谈废人？” 钱嬷嬷一听这话，也忍不住说道，“老太太，侯爷，可还没有后呢…” 顾林乔听到这话就皱眉，正准备拽住钱嬷嬷不让她在继续说下去，老太太直接抬手制止了钱嬷嬷，继而沉声说道，“林乔是他的女儿，那个外室生的也是他的种，这把年纪还生不出儿子，也是他的命。” 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老太太在处理顾启恒的事情上格外的果断。 “娘，你不能这么对儿子，如果儿子后半辈子只能这么过，儿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启恒索性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学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钱嬷嬷心疼的脸都变了，老太太却依旧铁着脸，眼神更冷了。 “动不动要死要活的，活了小半辈子却没有一点男儿气概，没有你父亲的半点风姿，你活着简直是打你父亲的脸，既如此，你便去死，白绫毒酒，刀枪剑戟，怎么样都能死。” “但有一条，死后到了阴司地狱不要报你父亲的名讳，免得坏了他的英明。” 一听这话，顾启恒整个人都傻了。 钱嬷嬷更是脸色大变，直接跪下了，“老太太，这可使不得啊。” 老太太理都没理她，盯着顾启恒道，“你若有那个胆子去死，我倒还为你喝上一喝。” 顾启恒哪敢死，他这小半辈子都在寻欢作乐，油皮都不曾破一点，别说去死了，他甚至一点苦头都不敢吃。 老太太看透他的本性，见此重重的哼了一声，继而说道，“你早已袭爵，侯府上下都该你来管，从今以后你养外室也好，养那些小猫小狗也罢，不许再使我半分银子。” 闻言，顾启恒大惊失色，“娘，您怎么能这么对儿子？”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从前是我对你太过宽容了，让你太不知所谓，我的那些身后钱，你也不用打探，我会全都收拢起来给林乔，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什么？” 顾启恒差点没跳起来，吊高了嗓门吼，“怎么能给她？她都嫁出去了，这些都是顾家的家产，跟她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道，“要不是因为你和那个贱人趁我病重私自做主，林乔怎么会落入王府？” 顾启恒立刻说道，“娘，王府可是门好婚事，她现在是王妃，身份尊贵，她不会缺钱的。” “住口！” 老太太怒道，“你向来不管林乔的死活，真要是门好婚事，你那个爱妾会让林乔嫁过去？你怎么不让你那个庶女嫁过去做尊贵的王妃？” 京都谁人不知凤云肃残暴，动动手指，想捏死谁就捏死谁，更何况他还病入膏肓，是个将死之人。 “我只恨我自己，不该为了所谓的母子情分，没有早日打醒你，害的林乔落得这个下场。” 老太太语气悲伤，气息明显不均，顾林乔连忙拿药，立刻给她喂了进去。 老太太语气决绝，不光顾启恒傻眼，就连一旁的钱嬷嬷也一脸震惊，他们谁也没想到老太太会为了顾林乔做到这个地步。 顾启恒可是老太太唯一的儿子，她丈夫英年早逝，就这么一个遗腹子，临到老了还做的这么绝，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她就不怕身后无人吗？ 老太太缓了一口气，嫌恶的朝着顾启恒喝道，“滚出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闻言，顾启恒双拳陡然紧握，低垂的双眸迸射出浓烈的恨意。 但他什么都没说，任由下人将她抬出去。 顾林乔将他愤恨的样子收入眼底，她知道顾启恒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顾启恒心狠毒辣，老太太一次不如他的意，他就能推翻老太太从前为他做的一切，更不顾念养育之恩、 这一次彻底断了他的银钱，他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老太太泄愤。 他敢对老太太下手，那她自然也不会客气，别说他心爱的小妾庶女别想好，哪怕是他，也别想好过。 顾启恒离开了屋子，老太太让钱嬷嬷把门关上出去，房间里只剩她们祖孙两人。 随后老太太让顾林乔帮忙，撑着身子往外挪了挪，拍了拍里侧的床榻，让她上来。 顾林乔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紧接着，老太太让她掀开了被子，然后按了一下枕头下面的开关，原本毫无缝隙的床榻忽然弹出了一个暗格。 第26章 先死后生 顾林乔没有立刻去动，而是先抬眸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微微一笑，“拿出来。” 得了她得吩咐，顾林乔这才将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 暗格里放着一个不大的楠木匣子，旁边还有几个小盒子。 她将取出来的东西全都放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从身上摸出一个贴身携带的荷包，打开里面的护身符，拿出了一把小巧别致的钥匙。 这个荷包她一直贴身带着，边角都被磨平了，但一直没换过，就连钱嬷嬷都只知道这是个平安符，却不知道平安符里另有玄机。 老太太打开了匣子，匣子分两层，一层是厚厚的一沓地契房契，还有一沓是厚厚的大额银票，下面一层是一些卖身契与珍宝。 “你清点一下，心里也好有数，趁我现在还清楚明白，都一并交给你。” 顾林乔没接，将老太太的手推了回去。 她老了，顾启恒又不孝顺，留着傍身钱有好处。 顾启恒处处惦记着，才不会把事做绝，一旦知道这些真的全给了自己，他那个德行肯定会狗急跳墙。 顾林乔也以为老太太是吓唬顾启恒的，甚至还准备过几天通过钱嬷嬷，让顾启恒以为老太太心软了，让他心里有点念想，别一下就走了绝路。 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真的会这么做， “我老了，留着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你还年轻，皇家是个吃人的地方，有银子傍身你才能好过些。” 老太太握住顾林乔的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怪我年老昏聩，早没看出他们的狼子野心，若早有防备，也不至于有今天。” 历来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坏人作恶是心毒，跟老太太没关系。 顾林乔示意老太太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是柔柔弱弱，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不光能自保，还能惩治坏人。 谁得罪她，她一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你也别怕，齐王想要梁家的神药救命，他也不会动你。” 老太太忽然这么说，让顾林乔有些诧异，祖母一直昏迷着，他怎么知道齐王的事？ 老太太将她的疑惑看的清楚明白，笑了笑道，“侯府落魄至此，齐王能答应娶你，肯定是有目的。” “侯府能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无非就是梁家的东西罢了。” 闻言，顾林乔忍不住的想，所以坊间传闻能起死回生的神药，真的存在吗？ 老太太摸了摸匣子，碰到里面的机关，从里面扣出了一个方寸大小的小木盒。 “林乔，这就是神药。” 老太太将小木盒郑重的交到顾林乔的手上，也将她所有的身家全都交给了顾林乔。 金银财帛都不算什么，那一沓地契银票在这有市无价的神药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顾林乔看着老太太，胸腔被感动溢满，她很清楚老太太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老太太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后果。 如果自己和顾启恒一样狼心狗肺，假装孝顺的得了老太太的东西，那毫无利用价值的老太太肯定不能善终。 老太太很信任她，甚至把自己的一条命都交到她的手上。 这种被全心信任的感觉，让顾林乔第一次觉得她来这里不委屈。 老太太像是怕她哭，便主动说道，“打开看看。” 虽然经过了老太太的同意，但顾林乔还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次性干净手套，非常郑重的打开了小木盒。 木盒里有一个小瓷瓶，顾林乔先是闻了闻，确认无异常后，才将瓷瓶里的药倒出来。 掌心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一黑一白，颜色分明。 顾林乔再度凑近闻了闻，无色无味，从外观和气味上分辨不出什么。 “医死人肉白骨，也是要先死才能有活路。” 老太太语气悠悠的道，“一枚黑丸能在片刻间要人性命，一枚白丸也能在片刻间力挽狂澜，但二者不可同服。” 闻言，顾林乔看着这两枚药丸陷入了沉思。 这药是让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服药的时辰手法极为讲究，若是手法不当，片刻之间，救命的白丸还没服下去，人已经被黑丸毒死。 老太太应该不会骗她，可是这药确实古怪，她必须得研究透了才行。 顾林乔小心翼翼的将药装好，然后放进小匣子里，正要放回原位的时候，老太太拦住了她，“你不要？” 顾林乔摇头，又点头。 她要，但并不是要将这些东西时刻放在身上。 老太太看懂了她的意思，便说道，“既然要，那就拿走收好，省的你那不争气的爹回头来这里四处翻找。” 这些无价之宝在老太太看来仿佛是烫手山芋一般，全都尽数给了顾林乔，还细细交代了她格外注意哪些人，哪些事。 匣子里的几个珍宝，老太太也一起给了顾林乔。 其中一枚很大的珍珠，圆润又喜人，老太太拿出来摸了两下，感慨道，“这是你祖父求亲时单独送我的礼物，你祖父失踪后，我一直锁着，直到今天才打开。” 顾林乔没有想到这珍珠竟然也这么珍贵，她将珍珠推回去，但老太太并没有要。 “我想着我大概也快要见他了，这东西不留也罢。” 顾林乔想说‘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祖母与祖父是年少夫妻，感情很深，即便几十年过去了，祖母依旧没忘了祖父，她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去见祖父大概就是她唯一的念想。 除了珍珠之外，还有一枚玉扳指和印章，那些庄上的掌柜有的甚至都没见过祖母，印章便是信物，进印章如见人。 交代完这些，老太太累的眼皮直打架，靠在靠枕上说着话就睡着了。 顾林乔收拾好床榻，扶着老太太躺好，在老太太睡着之后，将老太太交给她的所有东西全都收进空间里。 做完这些，顾林乔并没有打算离开，瞧着顾启恒那个样子，他不起歹心都对不起他那一副令人憎恶的面容。 顾林乔写了一张纸交给钱嬷嬷，让她派人送去王府，然后就守在老太太的房间，一步未出。 第27章 做鬼也要你们陪葬 钱嬷嬷的信还没送到，顾家的事，凤云肃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家老太太原本都病入膏肓了，却忽然就醒了，而且状态还不错，像是起死回生一般。 凤云肃正在看书，冥洛推门走了进来，“齐王殿下，王妃派人送信回来了。” 闻言，凤云肃微微抬眸，目光冷冽得道，“说什么？” 冥洛将信递上。 凤云肃扔了书，接过信扫了一眼。 冥洛看着凤云肃幻变莫测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王妃想做什么？” 凤云肃哼了一声，“她能做什么，老太太醒了，她要在顾府住几天。” 闻言，冥洛瞬间闭嘴，不好在说什么。 “顾家的事，你一直盯着？” 见凤云肃问，冥洛点了点头，“属下一直盯着，没见什么异常，王妃的确给顾家老太太诊治过，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药。” 别说顾林乔保密，就是她没保密，她给王爷用的药，司徒照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凤云肃没开口，冥洛又道，“不过顾家那个庶女，与六皇子频繁见面，王妃已经知道了，属下要不要再告诉王妃一点别的？” “不必！” 凤云肃抬手制止，冷声道，“她若是蠢人，你告诉她再多也没用。” 冥洛微微抬眉，这句话反过来理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王妃是个聪明人，他不必说的太多，她自然该知道怎么收拾那两个人’。 …… 顾林乔在顾家住下，顾云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甚至连老太太醒了都不知道，等她知道时，顾启恒已经和老太太闹掰了，而且不仅如此，她还知道了一个更严峻的情况。 老太太要断了了她们的银子，彻底不管她们了。 “这个该死的老虔婆，她怎么这么狠毒！” 张雪柔躺在床上忍不住开骂，但因为动作太大，嘴角扯的整张脸的伤口都再疼，虽然没有血，可腐烂的肉在蠕动，也格外的令人反胃。 张雪柔看了好些个大夫，终于找到了一个乡野郎中，给她开了几副药，喝下去后立竿见影，整个人清醒了过来，身上也没有那么痒了。 只不过经此一遭，张雪柔浑身上下烂的没有一块好皮，曾经被顾启恒爱不释手的一身雪白的肌肤也被毁之一旦，上面布满了深一道浅一道的抓痕，不但不会好，还形成了黑色的瘢痕，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顾云筱正在给她擦药，见她疼的直咧嘴，连忙劝道，“娘，你别激动，爹总归是老虔婆唯一的儿子，她肯定不会将事情做的太绝。” 听到这话，张雪柔捂着脸讥讽道，“那个老虔婆说一不二，心毒着呢。” “早之前就让你爹弄死她算了，可你爹不肯，还非要说这事做下了，一旦露出马脚，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雪柔恨铁不成钢，愤恨道，“要我说就是他胆小懦弱，怕事儿，人都死了，梁家都死绝了，谁还能翻案不成？” 顾云筱小声道，“这不是还有顾林乔吗？从前没看出来，她竟然也这么狠。” 想到她在齐王府的遭遇，顾云筱对顾林乔就更恨了，但她没敢跟张雪柔说，张雪柔问她身上的伤，她只说是那天替她挨的打，气的张雪柔头又对顾启恒一顿咒骂。 “那个小贱人，当初就该将她丢进井里溺死。” 被毁了容的张雪柔现在满肚子怨恨，提起顾林乔就恨不得扒皮拆骨。 头一次，顾云筱没有附和张雪柔的话，因为她心里知道，自己的娘说这些狠话，不过是在发泄心里的怨气而已。 张雪柔不管不顾的咒骂着，恨不得倒回几年前，将她口中的老虔婆和顾林乔一道弄死，然而下一刻，院子门就被撞开，咚的一声，吓了顾云筱一跳。 张雪柔想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朝着顾云筱喝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云筱点了点头，搁下药，朝着门口走去，还没等她打开门，外面的人直接冲了进来。 顾云筱怕的后退几步，当看清眼前的来人后，她便立刻强势起来，冷喝道，“你们干什么？敢乱闯我的宅院，不想活了？” 闻言，为首的男人说道，“庶小姐，我们是奉老太太的吩咐来的，您若想惩罚奴才，可以去跟老太太说，奴才在这侯着就是。” 听到这话，顾云筱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 老虔婆一向不待见她，从她进府从未给过一个好脸不说，也不让她去院子里请安，摆明是不认她这个孙女。 她去那告状，非但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说不定还会被老虔婆教训一顿，她又不傻，去自找不痛快。 “你们来干什么？” 顾云筱冷着脸，男人丝毫不惧她，直接说道，“来搬东西！” “什么？” 顾云筱大吃一惊，榻上的张雪柔听不下去了，怒声道，“你们这群没王法的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母女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搬？” 闻言，男人也不慌，直接拿出了一本账簿，“这是这些年府中的开销，侯爷那些俸禄基本都拿去外面结交达官显贵了，姨娘也没有嫁妆，你们所有的花销都是老太太和已逝夫人的嫁妆，老太太说了，这些银子和珠宝首饰，古董玉器，她全都要留给大小姐，跟你们无关。” “放屁！” 张雪柔喝道，“你说是老太太的嫁妆就是？凭什么？这些都是侯爷给我们母女的，我看你们谁敢动！” 闻言，男人丝毫不给张雪柔面子，一挥手，大声道，“动手！” 话落，身后的几个仆人立刻去屋子里搬东西。 顾云筱想叫人阻拦，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丫鬟都被挡在了门外。 “不许动，都给我放下……” 她扯破嗓子喊也没用，顾云筱心一横，直接冲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把剪子出来。 “都给我放下，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你们敢逼我死，别说我爹不会放过你们，我就是做鬼也你们陪葬。” 顾云筱将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神情倨傲，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 第28章 谁心软 谁傻狗 她以为，她这么做，下人会怕，但事实却与她想的背道而驰，他们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没有一个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扫了她一眼后，继续搬东西。 “都给我放下，否则我真的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顾云筱气急败坏的说着，男人冷冷的看着她，沉声道，“庶小姐，您不用这样做，来之前老太太吩咐过，您要寻死就尽管寻，东西该搬还得搬，不过您放心，棺材钱一定给您留着。” “你…你大胆…” 顾云筱气的打结巴，被怼的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哪敢真死？ 男人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敢，冷笑一声，继续让人搬东西。 顾云筱想去阻拦，却被几个蜂拥而上的婆子给堵在榻前，顾云筱只觉得自己被人拉扯着，身上痛，头皮也被扯得痛。 “别动我女儿！” 张雪柔惊恐的大叫着，她想保护顾云筱，可惜她身体虚的厉害，坐都坐不起来，根本没办法做什么。 “娘…” 顾云筱从那几个婆子手里挣脱，哭着扑向张雪柔，此时的顾云筱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素白的里衣。 几个婆子将她身上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搜罗走了，不止手上的镯子，玉佩，头上的耳环，玉簪，就连她身上外穿的衣服也被扒了下来。 张雪柔气的咬牙，“你们这些狗东西，早晚别犯在我手里，不然我一定要你们狗命。” 她以为自己是在威胁那几个婆子，可她气息不匀，虚弱的声音听着更像是回光返照的无力挣扎。 几个婆子哈哈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讥讽的说道，“张姨娘，你还当自己是威风凛凛的主子呢？侯爷现在吃了你的心都有，你还想当家做主，做梦呢吧！” 一听这话，张雪柔的眼神瞬间变得灰白，虎落平阳被犬欺，她算是尝到这个滋味了。 紧接着，那婆子又道，“你也不找块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丑的夜叉一样，你以为侯爷还会喜欢你吗？” “哎呦，这镜子也值钱，肯定得搬走。” “没镜子，尿总有吧，好好照照吧！” 张雪柔被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她们，嘴唇哆嗦了几下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直接吐了一大口鲜血，直挺挺的晕死过去。 顾云筱吓得脸色惨白，哭着大叫，“娘，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 几个婆子互看一眼，其中一个神情冷漠的很，疾步上前，趁顾云筱没防备，一耳刮子重重的打在张雪柔脸上。 “你干什么？你想害我死我娘吗？”顾云筱猛地站起来，用力的推搡婆子，结果婆子身高马大，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自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庶小姐，我这是在救姨娘，你可别冤枉我。” “你…” 顾云筱刚吐出一个字，婆子立刻说道，“姨娘醒了。” 当下顾云筱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去查张雪柔的情况，张雪柔的确醒了，不过口鼻窜血，看着很吓人。 婆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就这么一会的光景，屋子里已经被洗劫一空，除了四面空空的墙壁，也就剩了张雪柔睡着的榻和两床棉被。 就这，还是婆子嫌脏不要的。 …… 对比顾云筱的惨状，顾林乔这会正安逸的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吃东西，在老太太这的时间是顾林乔最舒心的时候，就连吃东西都变得快乐许多。 老太太想睡就睡，醒了看见她就说几句，顾林乔一概笑眯眯的回应。 婆子将战绩整理成单子递给顾林乔的时候，老太太也正好醒着，顾林乔扫了大致扫了一眼就让人拿给了老太太。 这件事本就是她吩咐人做的，只是她要用的都是老太太的人，她们禀报老太太时，老太太直接让他们用自己的名号去。 她一个将死的老太太，也不怕她们记恨。 单子，老太太看都没看，直接让顾林乔收起来。 这里面不仅搜罗了张雪柔和顾云筱的东西，还将顾启恒院子里的东西一概搜罗了来。 钱嬷嬷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等婆子汇报完毕，她才知晓，然后立刻开口求情，“老太太，您这么对侯爷……是不是太绝情了？侯爷可还伤着呢！” 老太太冷喝道，“他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还得我这个老母亲养着他？” 钱嬷嬷被怼的脸色煞白，下意识看向顾林乔，想要她帮忙求情。 顾林乔看到只当没看到，她才不会求情呢，非但不求情，她还觉得可以做的更狠，更绝。 顾启恒敢闹，她就将他花销老母亲，和已逝正房夫人嫁妆的事，全给抖落出来。 她要顾启恒和张雪柔母女在京都城里被人嫌狗厌，出门就被扔烂菜叶的那种。 顾林乔将搜罗来的银子留下，至于那些张雪柔和顾云筱穿过的衣服和珠宝首饰，全都赏赐给了府上的下人。 一时间，府里的女仆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顾云筱和张雪柔作为曾经的主子却只能穿最便宜的粗布衣裳，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都被赏给了府里低贱的下人，两人都被气的吐血。 不仅如此，顾林乔还让老太太的人告诉府里的下人，侯爷无银子开支他们的月钱，想要拿月钱的，就得听她的。 一时间，府里的下人纷纷倒戈，没了银子唬人，为张雪柔和顾云筱的心腹瞬间没了很多。 顾林乔在府里住了两天，顾启恒躲在屋里养伤，张雪柔和顾云筱两人也安静的缩在屋子里，没有一个露面的。 就这么被打垮了，顾林乔觉得他们很无趣，她还以为他们多少会挣扎一下，结果就这么缩着，也是她太看得起他们了。 不过顾林乔也没打算就此住手，每日让人送给张雪柔和顾云筱的饭菜都是剩菜剩饭，份量也少的可怜。 掌管厨房灶火的厨子知道侯府变了天，不光送剩饭剩菜，还将馊了的饭菜掺进去。 顾林乔知道也没管，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个时候谁心软，谁傻狗。 第29章 猪狗不如 顾云筱饿了两天，终于受不了了，这几日天天都是剩饭馊菜，只是稍稍看一眼，那个味道就让她忍不住作呕，根本吃不下。 她做了十几年金尊玉贵的侯府大小姐，别说剩菜，就是哪道菜做的不合她眼缘，都得倒了从做，厨子还得挨罚，她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吃猪狗不如的剩菜，就连从前被她踩在脚下，不屑一顾的奴才们都敢对她横眉竖眼，这要是放在从前，早就被她命人打死了。 可是她想再多从前也没用，心里在恨也只能接受现实。 现在的她就是被人瞧不起。 顾云筱不甘心，想要出府，张雪柔却在她即将离开时，抓住了她的手腕，“云儿，你去哪？” 顾云筱沉声道，“娘，我得去找六皇子，顾林乔这么对我，我不能就这么忍了。” 闻言，张雪柔眼前一亮，“六皇子有办法吗？” “他是皇子，又有皇后娘娘做靠山，他怎么会没有办法？” 顾云筱低声道，“再说娘当初不也是得到皇后娘娘的授意，才对顾林乔下手的吗？现在我们被顾林乔这么针对，娘娘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可我们毕竟没弄死顾林乔，还把事情办砸了，你去找皇后娘娘，万一怪罪下来，我们怎么吃罪的起？” 张雪柔毕竟老练一些，深知当初做那件事是皇后娘娘派人私下吩咐的，根本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办好了，皇后娘娘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奖赏她们，可现在是把事情办砸了，就更不能提了，不然就是找死。 这件事，皇后娘娘忘了她们最好，若是以这件事做把柄，去要挟一国之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张雪柔立刻抓紧了顾云筱的手，“云儿，你不能去找皇后娘娘，这件事就此揭过去，皇后娘娘位高权重，我们得罪不起。” “娘，我不傻，我知道轻重，你放心吧，我自有别的办法。” 顾云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握紧了张雪柔的手，郑重的说道，“娘，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顾林乔这个贱人敢怎么对我们，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提起顾林乔，张雪柔的眼里迸射出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会认输呢？只是时机不到罢了，云儿，你千万不要冲动，懂吗？” 顾云筱不懂张雪柔说的时机是什么时机，甚至认为张雪柔不过是再说胡话罢了，她被顾林乔整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手？ 从前还能仗着父亲的宠爱，在府里一手遮天，可现在如那下人说的一般，娘亲引以为傲的容貌已经被毁了，她还将父亲伤的不能人道，她再也不能依附父亲了。 现在只能祈求父亲还顾念着从前的旧情，不要对她们母女两人赶尽杀绝。 可只是祈求又怎么能行，她们不能坐以待毙，那跟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顾云筱跟张雪柔再三保证不会冲动，张雪柔动弹不了分毫，也根本拦不住她，只能由着她去了。 但顾云筱还是想的简单了，府里的下人不光给她吃剩饭剩菜，连马车也不给她用，也没有下人为她送信，她想出门，就只能和下人一样，从侧门走，而且过了时辰便进不了门。 她一个千金小姐若是在外面过夜，传出去便彻底没了名节。 但这时的顾云筱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只要做了六皇子的王妃，再烂的名声都会逆转，顾林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有什么好怕的？ 顾云筱自以为自己能和顾林乔一样，却没有想过她凭什么和顾林乔一样，一门心思的去找六皇子，想通过他改变自己的现状。 顾林乔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知道她去找六皇子也没阻拦，上回密谋的计划来不及实施，就被她以雷霆之钧劈得粉碎，现在的顾云筱更恨，更想迫切的想让她去死，做法只会更癫狂，破绽更多。 她不值得顾林乔对付，但通过她拉下六皇子，在捎带上皇后，才是顾林乔真正的目的。 皇后和六皇子不仅是凤云肃的敌人，也是顾林乔的敌人，只因她是一个落魄嫡女，她的命便被他们视如草芥，随意的拿去对付凤云肃，要不了凤云肃的命，也要让凤云肃难堪。 他们，凭什么让无辜的她做炮灰？ 难道只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所以自己的命就要被他们随意的玩弄？ 不，她顾林乔绝不是被他们随意玩弄的对象，就算是一国之母，她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顾林乔虽然住在顾家，但每日的药还是要送回齐王府，但她并没有让冥洛来拿，而是指明让司徒拿回去给凤云肃。 倒不是她信不过冥洛，而是司徒作为大夫，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司徒倒也乐意，大名鼎鼎的神医沦为跑腿的，也没见他不高兴，而且还趁机拜见了老太太。 在征得顾林乔同意后，还给老太太诊了脉。 “老太太身体虚弱，还需费心将养，王妃安心在顾府住着，王爷那边有我呢。” 司徒转眼就变了脸，还主动请缨，听上去似乎在为顾林乔分担责任。 可惜顾林乔不为所动，眼神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凤云肃是他的主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司徒也跑不了，他本来就要为凤云肃负责，拉扯她做什么？ 她和凤云肃之间只有交易，再无其他。 司徒故作平静的挪开目光，又说道，“王妃医术精湛，深得王爷信任，在下自愧不如，不过医术上我虽然不敌王妃，但其他的事上或许可以帮王妃一把。” 顾林乔看他，眼神透着疑惑。 所以，绕了这么一个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司徒笑着说道，“我知道一些六皇子的隐秘，王妃可感兴趣？” 闻言，顾林乔转身就走，丝毫都不带犹豫。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人发现，闹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一句话，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她也是多余，竟然在这听他讲废话。 她早该想到的，一套银针能买出什么真话？ 多余！ 太多余了！ 司徒还想卖一下关子，在争取一下顾林乔的注意，结果顾林乔直接将人关在门外。 她没什么兴趣知道六皇子的隐秘，知道的越多受的限制也就越多，她就不信，她对凤之棋下手，凤云肃会忍住不下手？ 呵，他巴不得等着砸石头，将凤之棋砸的头破血流才好。 第30章 大变样 顾林乔继续陪在老太太身边，她没回王府，老太太也没追问，但钱嬷嬷看到顾家来了生人，便没忍住，“大小姐，刚才那人是齐王府的吗？” 顾林乔摇摇头，司徒是凤云肃的人，却不是齐王府的人。 上次凤承轩去齐王府见凤云肃，司徒就刻意避开了他，顾林乔便明白司徒这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钱嬷嬷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大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公子？长得可真好。” 顾林乔垂眸，钱嬷嬷又交代道，“大小姐，您现在是齐王府的王妃，这与外人见面还是得谨慎些，可不能让人误会。” 听到这话，顾林乔抬眸看她，眼里有些许不悦。 司徒来顾府，当着顾家这么多人的面，恭敬有礼，未曾有任何越矩，怎么落在钱嬷嬷眼里就成了不规矩的前兆了？ 接下来，她是不是还想说自己不守妇道？ 只因一个男人来府里，为祖母诊脉，她就成了不清白的人？ 顾林乔眼神一下变得凌厉起来，钱嬷嬷不经意撞上，还被吓了一哆嗦。 在钱嬷嬷的印象中，顾林乔一直都唯唯诺诺，从前都是她说什么，顾林乔听什么，怎么现在突然就变了？ 钱嬷嬷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仔细一想也想不出具体时间，就觉得这一段时间，她的变化可大了。 “大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 钱嬷嬷结结巴巴的说着，在顾林乔的目光下，她木着一张脸，紧张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往事不可重蹈覆辙，她提醒的也没错。” 老太太适时地插嘴，缓解了尴尬的氛围，“想想你之前的名声是怎么没得，你心里肯定有数，但既然发生过一次，就不能任由它在发生第二次，不然就真的蠢的无可救药。” 闻言，钱嬷嬷立刻点头，连忙朝着顾林乔说道，“老太太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嘴巴笨，并不是怀疑大小姐的意思。而且我也相信，大小姐肯定不是乱来的人。” 顾林乔的脸色微微好了一些，她看着老太太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允许自己再犯一次。 钱嬷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解释完了之后，就安静的站在一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饿了，你去小厨房做几道你拿手的甜糕来。” 老太太朝着钱嬷嬷说着，没等钱嬷嬷应答，顾林乔的目光就扫了过去，暗含警告。 老太太笑着说，“人老了就是嘴馋，一时吃不到就老想着，心情也不舒畅，更容易病。不过你放心，我不多吃就是了。” 顾林乔叹了口气，老太太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拦着吗？ 见顾林乔没在拦着，钱嬷嬷立刻应下，赶忙出去做。 见钱嬷嬷走了，老太太这才朝着顾林乔说道，“她人不坏，就是性子直，年轻的时候为这个吃了不少的苦头也没改掉，她是拿你当自家孩子疼的，你别怪她。” 老太太亲自为钱嬷嬷说和，顾林乔自然不会在板着脸，其实她也知道钱嬷嬷人不坏，而且对待祖母也是一心一意，若是换个心眼不直的人，老太太怕是早就没命了，也多亏了钱嬷嬷是个性子直，一心只为了老太太着想。 起初，顾林乔对钱嬷嬷也颇有好感，到现在也很信任她，只是她过多的参与祖母和自己的决断，甚至还有点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让顾林乔渐生反感。 “最难的时候是她陪着我，这么多年了，也就她还记得他的喜好，有时候连我都恍惚了，她为着我好，也是为着他好，” 老太太忽发感慨，语气惆怅，充斥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悲伤。 虽然老太太没提那个‘他’是谁，但顾林乔猜到，能让老太太这么哀伤的人除了她那英年早逝的祖父，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顾林乔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坐下，然后握住她的手，“祖母，一切都会好的。” 声音虽然沙哑，也微弱的很，但老太太还是听见了，她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林乔，“林乔…你能…” 话没说完，老太太陡然住了口，将剩下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 老太太睿智，瞬间想到顾林乔在人前装哑巴肯定有她的苦衷，她在自己面前开口，是想安慰自己，也是告诉自己，她没事。 “好好好，你一切都好就成了。”老太太喜极而泣，幸得老天保佑，她的林乔到底没有被那群人害成哑巴。 只从醒来，老太太无时无刻都在接收坏消息，尤其是得知自己心疼的孙女被人害成那个样子，更是心痛不已，可她没敢在人前表露出来，她的宝贝孙女拼了命的想让她活着，她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但现在得知顾林乔一切都好，她瞬间就忍不住了。 顾林乔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老太太知道她的意思，发泄完后便擦干了眼泪，整个人神清气爽。 钱嬷嬷做完糕点进来，发现老太太有些不一样了，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再看顾林乔，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钱嬷嬷不疑有它，笑眯眯的将两道糕点和甜汤放在茶杌上，在端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您尝尝这道银鱼雪花糕，看看是不是还和从前一个味儿？” 老太太掰了半块糕吃，随意的‘嗯’了一声，“和从前一个味儿。” 半块糕吃完，在没别的话。 钱嬷嬷微微怔了怔，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和从前一个味儿就好，就怕我做惯了手，还把手艺给忘了，现在也就这道银鱼雪花糕做的还和从前一样，旁的也做的不好。” 闻言，老太太眼眸暗了暗，“这可是他最爱吃的，你怎么会忘。” 顾林乔眼见老太太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瞬间染上一股悲伤，目光瞬间看向那道糕点，这大概也是她祖父最喜欢吃的。 钱嬷嬷做什么不好，怎么做了这个点心来？ 顾林乔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钱嬷嬷交代一下，以后跟祖父有关的东西，尽量不要再让老太太看见，不然日日睹物思人，这病还怎么好？ 第31章 恶毒的庶女 顾林乔提醒了一下钱嬷嬷，钱嬷嬷看着宣纸上俊秀的小字，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我做的都是老太太喜欢吃的，除了这些，我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闻言，顾林乔眉心再度皱了起来。 钱嬷嬷跟在祖母身边，见过的世面也不少，难道除了那几道糕点就不会做其他的了？ 老太太不止一次夸赞钱嬷嬷的手巧，她怎么可能不会？ 所以是不愿意？ 这么一想，顾林乔又忍不住想到其他，那几道点心都是她祖父爱吃的，钱嬷嬷日日做着，难道也是睹物思人？ 是因着祖母顾念旧情，还是有其他原因？ 顾林乔突然打住，如果往这个方向深思，钱嬷嬷就心思不纯，她是祖母身边待的最久的老人，顾林乔不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 “哎，不做也罢，免得老太太睹物思人。我只是想着老爷在世的时候对我们诸多善待，就有些不落忍，顾念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一场空。” 钱嬷嬷声音里充满了无奈，顾林乔听进了心里，她为自己刚才的恶意揣测而愧疚，但她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 爷爷再好，也已经没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祖母与祖父感情深到二十多年都忘不了，祖父也一定很喜欢祖母，想必他也不愿意看到祖母日日伤心。 钱嬷嬷答应她不再做这几样点心，顾林乔也没再说旁的，只是钱嬷嬷却一直拿着她给的字，看了好一会后，然后妥帖的收了起来。 …… 到了晚上，门房的人告诉顾林乔，顾云筱没回顾府，顾林乔也没多惊讶。 上次在酒楼，顾云筱和凤之棋已经做出那种事，现在顾云筱有事相求，一夜未归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有人盯着凤之棋，也盯着顾云筱，不怕他们跑了。 这一夜，顾林乔睡了一个好觉，然后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还没吃早饭就有人来通报消息，说是街上闹起来了。 顾林乔拍了拍手，站起身直接出门，好戏开锣，去街上边吃边看更热闹、 此时，京都城最有名的花都青楼的门口，一大早就被看热闹的人给挤满了。 原因是一辆马车失控，撞了另一辆马车，两辆马车看着都很华丽，而且两边架马的小厮态度都很倨傲，一看就是自己家的主子非富即贵。 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在猜测这两个主家谁更尊贵。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撞人的小厮抓住被撞的小厮低声说道，“小子，看在小爷这会心情还不错，赏你点银子，好让你给你家主子交差，你可别闹事，小爷可不好惹。” 他想出钱了事，结果对方并不买账，反手推开了他，一脸不屑道，“少拿你那臭银子说事，我家主子也不缺这一点，明明是你家堵了路，还撞了人，你还敢威胁人，你真当京都城里没有王法了？”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一言不合直接打了起来，被撞的那方小厮体力差，直接被按在地上打，打人的一脸得意，一边打一边警告道，“今天小爷就让你看看，京都城里到底谁是王法。” 撞人的态度嚣张跋扈，还将人打的半死，一旁的百姓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始指责他。 “都给小爷闭嘴，知道小爷的主子是谁吗？想死的尽管骂。” 他嚣张的态度吓住了一些百姓，他们虽然不满他的暴行，却也不敢在指责他，都是寻常百姓，谁也不敢惹祸上身。 小厮得意极了，正要驱散人群，强行离开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人，寒着脸走到他面前。 “怎么？你也想讨打？” 小厮语气得意极了，还活动了一下手腕跃跃欲试，结果下一秒，男人猛地抬腿踹他，小厮没有防备，直接被踹飞了。 小厮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男人大喝道，“敢打小爷，你活腻了！” “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当朝七皇子，还不赶紧跪下！” 跟在凤承轩背后的小厮怒声喝道，同时命人将自家挨打的小厮扶起来。 这时，那人这才慌了，白着脸哆哆嗦嗦的跪下，“七皇子饶命…都是奴才有眼无珠，您饶命我一条狗命吧…” 凤承轩俊美的脸上寒的没有一丝温度，厌恶的说道，“京都城就是让你们这种没有王法的狗东西给坏了规矩，把你主子叫出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闻言，那小厮被吓得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青楼里忽然响起了动静，众人朝着楼里望去，一股浓烟直冲房顶，紧接着大门大开，里面的人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惊叫着走水了。 听到走水了，那些百姓应该离开的，可架不住里面冲出来的人个个衣衫不整，还有不知道裹了一层纱就跑出来的，男人们纷纷捂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女子捂不住，干脆就不捂了，大大方方的站着。 看热闹的都不眨眼，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更怕没看到自己没使银子就看不到的美人。 人群中，只有一女子身穿一个薄纱，透可见肤，她扭捏着捂着脸，想悄悄的趁着混乱离开，谁知道一个男人盯着她看，男人的婆娘一巴掌打在男人头上，怒骂道，“狗东西，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你要看是吧？来，今天老娘让你看个够。” 说着，女人扯着男人疾步走到蒙着脸的女人面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直接抵在男人面前。 “来，给你这个狗东西看个够，你给老娘看。” 女人被抓的吃痛，捂着脸的手下意识的去扯那双手，也露出了自己的脸。 正是顾云筱。 “放开我！” 顾云筱大叫着，但女人哪里肯，讥笑道，“放开你干什么？好让你满天下的去勾搭男人？” 粗俗的骂声让顾云筱羞红了脸，忍不住为自己辩白道，“我不是…” 还没说完，女人又抢声道，“你还死不承认？谁家好姑娘挂着一根纱从青楼里跑出来？” 说着，女人拽着顾云筱的头发往人群里走，大声的喊道，“来来来，都认认，看看这是不是青楼里的头牌？挂着一根纱从青楼里出来，她还嘴硬不承认，这要是我女儿，我今儿肯定一棍子打死她。” “哎呦，这姑娘我怎么看着眼熟啊？” 人群里有人说这话，女人立刻拽着顾云筱走过去，“仔细看看，这是不是？” 刚过去，便有人道，“哎，这不是顾家的那个恶毒的庶女吗？” 一听这话，顾云筱脑子轰的一声，羞愤欲死。 第32章 围观扒皮 被人认出来，顾云筱又被人围观着扒了一层皮，有人将齐王府那天的所见所闻再度复述了一遍，这下众人看待顾云筱的眼神更嫌恶了。 “呵，这个小庶女可不是个省心的角色，都能把嫡女都逼成那样。” 见女人还抓着顾云筱的头发死不松手，有人说了一句，“再怎么样也是侯府的庶女，小娘子，你可别惹祸上身啊。” 女人闻言毫不在意，冷哼了一声道，“我怕什么？难道侯府家的庶女就能毫无顾忌的勾搭男人了吗？我倒要带着这个庶女去侯府问一问，看看他们侯府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未出阁就光着身子在街上跑，生怕男人看不到吗？” 说着，女人拽着顾云筱的头发就要走，顾云筱急的恨不得哭了，她要是被这么拎着回侯府，她算是完了，她爹肯定会打死她的。 顾云筱想跑，可女人的力气大的出奇，她小胳膊小腿根本反抗不了，顾云筱被逼急了，连忙大叫道，“六皇子救我！” 话落，女人一巴掌打在顾云筱的脸上，“什么六皇子，那是七皇子。” “六皇子，六皇子你救救我。” 顾云筱不停的喊，凤承轩听到了动静，叫女人住手。 女人见凤承轩插手，便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凤承轩冷眼看向顾云筱，肃声道，“你刚才喊六皇子做什么？” 顾云筱连忙说道，“我是六皇子的人，七皇子救救我，这女人无缘无故的打我，还坏我名声，您不能放过她。” 闻言，一旁的女子又想动手。 凤承轩沉声道，“你是六哥的人？本王怎么没见过你，你敢说谎，本王就将你送官，敢坏皇子名声，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我没说谎，六皇子就在这，那就是六皇子的马车，他刚才还跟我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 已经被人发现了，顾云筱干脆豁出去，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招认自己和六皇子的私情。 先前还跪在地上的小厮抖得更厉害了。 凤承轩朝着他看去，小厮吓得一激灵，没等他问，连忙磕头，“七皇子饶命，奴才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是六皇子吗？” 凤承轩身后的下人指着人群中穿着一袭白色里衣的男人小声的说着，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过了过去。 原本想偷偷溜走的六皇子被众人抓了个正着，一脸寒冰的站着。 凤承轩一脸震惊，“六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凤之棋眼里满是怒火，恨不得将凤承轩给大卸八块。 凤承轩‘懂事的’将的百姓驱散，但还没等百姓散开，京都里救火的护卫便来了，凤之棋心里火大，他知道这事闹大了。 事已至此，凤之棋甩手就走，根本没打算管顾云筱，也将这烂摊子交给了凤承轩。 “六皇子…”顾云筱眼巴巴的看着凤之棋离开，急的直掉眼泪。 凤承轩让衙门的人送顾云筱回去，他没让自己的人送，就怕凤之棋将这个锅甩到自己身上，这种黑变白，白变黑的事，他不是没见过。 顾林乔坐在青楼对面的酒楼里吃着饭，就把热闹给看完了。 她原本找了人去揭穿顾云筱，没有想到凤承轩也来了，而且还在她的人动手之前先动手。 凤承轩这么一大早来青楼，顾林乔不信他是恰巧有事，又恰巧和凤之棋的马车撞上，还恰巧的起了冲突。 顾林乔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心情格外舒畅，什么大家庭的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事在她这里不存在，顾云筱母女都不想让自己活着，那她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哪怕她不是齐王妃，哪怕她一辈子不嫁人，她也要顾云筱和张雪柔下地狱。 想到昨天司徒眼巴巴的来给自己递消息被自己赶出去，结果今天就上演这么一出，她就忍不住想笑。 这事肯定不是他能安排的，能调动凤承轩的只有凤云肃，他是怕自己办砸了事，所以上赶着来添一把火。 能踩六皇子一脚的事，他怎么可能错过？ 顾林乔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朝着酒楼下走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凤云肃迎面走来，不仅如此，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正是紫夜。 这也是来看热闹的？ 但有点来晚了吧？ 她是打招呼？还是装看不见？ 顾林乔有一丝犹豫，但转念一想，她现在就是个哑巴，操心这事干什么？ 她没有任何闪躲，正大光明的站着，凤云肃眼睛里有她，她就笑一下，要是无视她，她也照做。 但顾林乔没有想到，率先开口的竟然是紫夜，她微微福身，恭敬的叫了一声，“见过王妃！” 顾林乔微微笑了笑。 “吃饱了没有？” 凤云肃忽然开口，顾林乔抬眸看他，正要点头的时候，凤云肃又道，“随本王去吃饭。” 顾林乔见他是看着自己说的，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凤云肃很严肃的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说的就是她。 顾林乔摇头拒绝，凤云肃看都没看，直接走在了前面。 不理她？ 顾林乔撇了撇嘴角，抬脚就要离开，结果紫夜拦在了她面前，笑吟吟的说道，“王妃，王爷请您一起过去呢。” 顾林乔见她脸上的笑意真诚，便没拒绝。 她倒要看看，凤云肃姗姗来迟的叫她一起吃饭，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凤云肃进了一间雅间，顾林乔紧跟其后，人才刚坐下，店小二便将菜品都上齐了。 顾林乔坐在凤云肃身边，旁边坐着紫夜，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顾林乔吃饱了，所以没打算动筷子，手掌心杵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紫夜抬着纤细的玉手为凤云肃忙前忙后的夹菜。 顾林乔感叹了一句，果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子，就这么小一张桌子，想吃什么抬抬手就行了，还需要一个人专心伺候，在府里这样也就算了，出来还这样，这架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正暗自嫌弃着，忽然感受到一股迫人的目光，顾林乔疑惑的抬眸，却与凤云肃四目相对。 第33章 碍眼，我走? 凤云肃目含警告，顾林乔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她只是看看，就算是嫌弃也是在心里，他瞪自己干什么？ 真要觉得自己碍眼，想要和紫夜姑娘岁月静好，刚才就别叫自己来啊！ 是他一副不容自己反抗的态度，这会又摆出厌恶的样子给谁看？ 顾林乔扭脸，直接无视他的目光。 她反正是个哑巴，也别指望她能说出他们两人是金童玉女般绝配的话来。 “最近有什么消息？” 凤云肃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紫夜柔声道，“六皇子私底下联络了不少官员，要逼皇上立储。” 听到这话，顾林乔下意识的竖起耳朵。 紫夜看了一眼顾林乔，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顾林乔也没打算走。 “就这？” 凤云肃的语气不满，两个字尽显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紫夜很清楚这两个字的分量，当下就不敢再有隐瞒，她当然也明白凤云肃的意思，这是不让她放着顾林乔。 “立储的对象不是六皇子，而是您，甚至还让人提一下七皇子，但谁也不许提六皇子，现下已经有不少臣子写了折子。” 紫夜说着，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拿出一份名单，恭敬的递给凤云肃。 顾林乔虽然没混过官场，但职场如战场，道理都是通的。 坊间早就在传凤云肃命不久矣，皇上也清楚凤云肃的身体不大好，臣子们这么着急立储，还提的是凤云肃，要么就是让朝廷有一个病恹恹的太子，要么就是彻底绝了凤云肃当太子的心思。 皇上膝下成年的皇子就那么几个，其他的都还年幼的很，除了凤云肃，就是凤之棋和凤承轩，一个病秧子，一个胆小如鼠，没有任何背景，怎么看凤之棋都比这两人当太子靠谱一些。 怪不得这一阵皇后安静的很，原来是悄悄的干大事。 “王爷，要策反他们吗？”紫夜恭敬的问道。 凤云肃没说话。 顾林乔想，策反有什么用，毁了这一次的阴谋，还有下一次，更何况不排除有些人会坚信凤之棋做太子，根本不被策反。 她正想着，凤云肃像是熟悉她在想什么一样，犀利的目光陡然看向她。 顾林乔下意识的一怔，这么看她做什么？ 难道还指望她这个哑巴能说出什么主意？这么简单的事，他就没有属下能搞得定？ 见凤云肃看着顾林乔，紫夜会意的叫来了店小二，拿来了纸笔。 看着摆在眼前的笔墨纸砚，顾林乔眉心皱成了一团。 凤云肃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这么点事搞不定，还得要她出马？ 顾林乔呵呵一声，她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做！ 顾林乔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 紫夜看着她落笔，缓缓念道，“提立储者，屠！” 话落，紫夜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她看向顾林乔，仿佛重新认识她一般。 她用的字是‘屠’，而不是‘杀’，这两个字可谓是天差地别，而且也格外残忍。 顾林乔看出她的震惊，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他们都用这种手段来害凤云肃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更何况，钻心站队，沉迷党争的人，也必然不是什么好好办事的人，这种人活着对朝廷来说也没什么用，能屠一个是一个，省的养虎为患，到头来祸害百姓。 顾林乔只给主意，敢不敢，做不做，全在凤云肃。 紫夜见凤云肃保持着冷峻的面容，并没有直接反对，她一向了解他的脾气，便知道凤云肃其实采纳了顾林乔的主意。 “我这就去办。” 紫夜话音刚落，凤云肃出声道，“不是这会办！” 紫夜不解，下意识的说道，“这会不办，他们隔日就会将折子递上去，难道要等他们上了立储的折子在办？” 话落，屋子里寂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声音。 不久，紫夜缓缓说道，“请王爷赐教。” 顾林乔托着脸，无聊的玩着桌子上的勺子。 这有什么好赐教的，等他们上了折子，等他们要立凤云肃为储君的消息传出去，再派人挨个去屠，先去屠那个在朝堂上议论的最凶的，然后按照顺序一直往下屠。 皇后不是想要皇上不要凤云肃做太子的态度，想让朝廷里的官员明白凤云肃做太子无望，纷纷倒戈吗？ 那凤云肃就顺着她的意思去办，谁提这事屠谁，直到他们不敢在提，用血一般的事实告诉所有人，有人不想让凤云肃当太子，到时只要稍稍控制一下舆论，皇后和凤之棋就逃不了干系。 凤云肃提点了两句，紫夜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只想着在事情没发酵之前控制住，减少对王爷的负面消息，却忘了这样治标不治本。 那些上折子的人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小卒子，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样的小卒子会源源不断的来添麻烦。 紫夜看向顾林乔，起初她是抱着侥幸的态度，以为顾林乔跟她的想法一样，但在看到凤云肃提点后，顾林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瞬间就明白顾林乔本就和凤云肃想的一样。 紫夜有些难受，她第一次有了挫败感，而且还是被一个一直被称蠢钝如猪的落魄嫡女给比下去了。 顾林乔装的也太好了，她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真的很蠢，可其实另有乾坤。 顾林乔也察觉到了紫夜的神色，她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只想在重申一遍，她只出主意，至于怎么做，是他们的事。 “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凤云肃语气淡淡的，顾林乔以为是说自己的，站起来就要走，结果紫夜比她更早一步。 她眼睁睁的看着紫夜离开，神情落寞又不甘。 顾林乔十分无语，紫夜姑娘，你既然舍不得，你走什么走？ 让她走啊！ 顾林乔没准备坐下，正想也跟着紫夜离开时，凤云肃忽然开口道，“本王让你走了吗？” 顾林乔回眸看他，眼神里充斥着疑惑。 心说，他的青梅竹马都走了，他还留着她干什么？ 难不成又想让她出什么主意？ 第34章 蠢得可恨 顾林乔百无聊赖的坐着，她刚才看热闹的时候已经吃饱了，这会看到满桌子的东西并无胃口，甚至闻着味都还有点想吐。 相比她的无聊，凤云肃神情很淡然，提着筷子慢条斯理的享用。 没一会，店小二又进来了，在顾林乔面前放了一盅消食的甜汤。 原本顾林乔看都没打算看，但店小二直接揭开了盖子，淡淡的甜味很吸引人，她没忍住，就尝了一下，不得不说，味道很好。 酸酸甜甜的口，两个味道综合的很好，一口下去口齿生香，肚子也没什么负担。 顾林乔慢慢品尝，等着凤云肃开口。 然而凤云肃什么都没说，不知不觉中，顾林乔又喝了一半的甜汤，就在她的耐性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冥洛现身了。 “王爷，六皇子拦着进宫的七皇子，还在宫门口将人打了。” 听到这话，顾林乔有些震惊，六皇子有病，他打七皇子做什么？ 难道他以为，今天这件事是他将七皇子暴揍一顿就能了了得？ 凤云肃放下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皇上知道了吗？” 冥洛如实说道，“属下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人去皇上那通报了。” 说完，冥洛又追问了一句，“您要进宫吗？” 闻言，顾林乔撇了撇嘴，这个时候凤云肃进宫干什么？上赶着去给六皇子找开脱的借口吗？ 皇后本就是个论辩高手，一旦凤云肃进宫去踩六皇子，她肯定会反咬一口。 紧接着众大臣又纷纷上折立凤云肃为储君，皇后肯定会说凤云肃为了当太子，故意设计让六皇子丢皇家颜面。 啧啧，真要是这样，皇后估计都要乐疯了，这简直就是刚打瞌睡，枕头自己就送来了。 凤云肃什么都不管，放任凤之棋去找凤承轩的麻烦，凤承轩脾气一向软，而且又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见谁就讨好，凤之棋想将这件事栽到他头上，皇上也不会信。 现在凤云肃什么都不用做，安心的在府里养病就行了。 他本就是个病秧子，病情好一天坏一天的，谁也挑不出错来。 顾林乔这么想的，凤云肃竟然也是这么做的，两人没因为这件事交流过一句，可做法却不谋而合，十分有默契。 冥洛得了吩咐便出去了，顾林乔正在发愣，凤云肃突然开口道，“半个月，够吗？” 闻言，顾林乔下意识看他，半个月够干嘛？ 四目相对，凤云肃的神情格外平静，他一字一句得道，“处理顾家。” 哦，原来他的意思是允许自己在顾家在住半个月。 顾林乔嘴角上扬，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凤云肃皱起好看的眉心，“什么意思？” 额，忘了他不懂现代用语。 顾林乔点点头，表示她的意思是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凤云肃瞥她，语气冷冷的，“别耍不中用的花招，小心你的手指。” 他那副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掰断顾林乔的那几根手指。 一想到手指头会被厥折了，顾林乔就觉得疼，心里忍不住吐槽他‘暴君’。 “本王不介意你骂出声。” 低沉的声音充斥着嘲讽的味道，顾林乔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他这是赤果果的嘲笑她不能开口！ 她要真是个哑巴，可能会生气，但她不是，她是装的，就是为了糊弄他这个暴君。 呵呵，堂堂齐王被她糊弄的团团转，不知道谁嘲笑谁！ 顾林乔不想再和凤云肃虚与委蛇下去，便假装负气直接起身离开。 冥洛在门外守着，亲眼看见顾林乔气呼呼的离开，他生怕两人吵架，连忙进去，结果就看见自家王爷嘴角含笑，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原来生气的只有王妃，凤云肃好好的。 冥洛甚至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自家王爷多久没有这样平和的笑过了？ “王爷，王妃怎么了？属下要不要去看看？” 凤云肃只说不必，旁的也没多说。 被踩着猫尾巴了而已，很快就会好。 冥洛哦了一声，又出去了。 王爷之前还说不必告知王妃太多事，结果自己又忍不住说了，想来他对王妃应该也多了一些信任，这个他倒是不用担心了。 …… 顾林乔回到顾家的时候，顾家已经炸锅了，顾启恒撑着还未好全的身体，一脸怒容的坐在正厅，在他面前跪着哭的凄惨无比的顾云筱，一旁还跪着张雪柔。 “爹，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六皇子做的，是他强迫我的…” “你给我闭嘴！” 顾启恒抓起茶杯狠狠的砸向顾云筱，一声闷响，顾云筱被砸的头破血流不说，脸上也沾满了茶叶，水渍混着血液一起落下，衬的她的脸越发的白，像鬼一样。 顾启恒这段时间不顺，先是被伤了身子，还没从做不了男人的事实中缓过来，又跟亲娘闹翻，被收了银子后处处捉襟见肘，就这样的情况下，顾云筱竟然又闯祸了。 她一个侯府的女儿，衣衫不整的从青楼出来不说，还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被衙门的人送回来。 衙门的人当着他的面交人，还将当时的情况一一复述，顾启恒听得脸都绿了，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那人语气之间的嘲讽。 而且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顾启恒，偷着进门的庶女到底没有什么教养，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顾启恒稍想一下，脸色越发难看，被达官显贵们看不起也就算了，区区一个衙差头子也敢瞧不起他，让他着实难受到了极点。 偏偏那人还略有背景，他得罪不起。 顾启恒心里就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气的头顶冒烟都没法发泄，最后他厌恶的看向顾云筱，不留情面的说道，“你辱没顾家门楣，自行了断吧。” 顾云筱被吓到了，张着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张雪柔哭着喊道，“侯爷，云儿可是六皇子的人，您不能这么做，虽然这件事已经闹开了，但只要云儿嫁给六皇子，什么流言都能平了。” 顾启恒冷冷的看着张雪柔在那自说自话，第一次觉得她蠢得可恨。 第35章 一尸两命 顾林乔冷眼躲在偏厅目睹前厅发生的一切，当她听到张雪柔的话后，也忍不住暗叹这个女人不愧是做妾室的，自己的女儿这副德行，还想嫁给凤之棋，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就算凤之棋真的喜欢顾云筱，皇后也不会允许他娶顾云筱，就算是侧妃也不可能。 顾家已经有一个嫡女嫁给了齐王，还想再有一个庶女嫁给六皇子，做什么美梦呢？ 张雪柔当皇家的宫门是寻常百姓家，想进就进？ 今天过后，顾家就是京都城里最大的笑话，顾云筱还妄想嫁给六皇子，可惜六皇子非但不会娶她，皇后很有可能为了保全六皇子还会派人杀了她。 顾启恒若是真有骨气让顾云筱自行了断，揽去责任，皇后或许还不会将他怎么样，否则迎接顾启恒的就是灭顶之灾， 皇后不会明面上针对顾启恒，但想要让顾家在京都销声匿迹，那真是太容易了。 当然，这针对的只是顾启恒，顾林乔早已经为了祖母想好了后路，这件事无论怎么发展，都不会牵连到她。 张雪柔还在哭唧唧的辩解，重点就是让六皇子娶了顾云筱，一切都皆大欢喜，顾林乔听得懒的细听。 她一个妾室，以为男人的宠爱便大过天，因为这是她最成功的经历，可她忘了，她找的男人是个没用的废物，而她女儿高攀的是皇后的嫡子，而且两人还爆出了这么惊人的丑闻，皇后怎么可能让顾云筱活着？ 顾云筱但凡活着，就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儿子荒唐的过往。 “你以为她是个什么货色，想让六皇子娶她，六皇子就能娶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女儿到底闯的什么祸？” 顾启恒懒得在听她说下去，怒喝道，“来人，把这个畜生拖下去乱棍打死。” 一时间，顾云筱哭着喊爹，张雪柔也哭着喊‘侯爷，饶命’。 但顾启恒脸上满是厌恶，根本没出声，顾云筱被下人拉扯着要拖下去，张雪柔拼命的护着。 下人一时有些难办，纷纷朝着顾启恒看去，讨他的示下。 “你敢在拦着，我连你一块打死。” 顾启恒大声喝道，岂料张雪柔完全不怕，也跟着吼道，“你要打死我女儿，还不如打死我，但你最好想清楚了，我要是死了，你还能不能活！” 张雪柔红着眼，死死的瞪着顾启恒，这一刻她像浑身炸毛的母狗，竖起了全身的利爪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顾启恒被她盯得冷冷的打了一个寒颤，过了片刻，他咬牙道，“你敢！” 张雪柔嘲讽道，“我都要死了，我有什么不敢的？” 顾云筱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她怕顾启恒的真的会杀了她们母女，连忙哭着喊道，“爹，你不能杀我，我怀了六皇子的骨肉。你若真的打死我，那就是一尸两命。” 听到这话，张雪柔瞬间大喜过望，“云儿，这事是真的？” 顾云筱犹豫了片刻，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肯定，张雪柔更惊喜了，得意洋洋的说道，“侯爷，如今云儿有了六皇子的骨肉，你真的打死她，六皇子若是问罪下来，你也没法交代。” “皇子最看重子嗣，别的皇子都还没有孩子，我们云儿已经怀了六皇子的骨肉，难道这还不够我们云儿嫁给六皇子吗？ 顾启恒面露犹疑，一副被张雪柔说动了的样子，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冷冷的看向顾云筱，“你说的是真的？” 顾云筱犹犹豫豫，张雪柔抢先道，“侯爷若是不信，找个大夫一瞧便知。” “娘……” 顾云筱焦急的去扯张雪柔的衣服，小脸青苍，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张雪柔完全没在意她的异常，只盯着顾启恒，她在和顾启恒赌，赌他也舍不得六皇子这颗大树。 顾林乔嫁给齐王，虽然没死成还做了齐王妃，可那个心狠手辣，别说照看顾家，不把顾启恒和她们娘俩儿往死里整就算手下留情了。 如今那个老虔婆子也醒了，还坚定的站在顾林乔那边，顾启恒虽然是个侯爷，在这个府里却也形同摆设。 他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助力，让他能重新恢复过往的威信。现在六皇子跟齐王是生死对头，更看不上顾林乔，不就是他正好需要的助力吗？ 果不其然，顾启恒犹豫了。 他没在让人动手去拉扯张雪柔和顾云筱，而是朝着两人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我一定打死你们。” 顾云筱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张雪柔那躲。 张雪柔搂住自己的女儿，昂首挺胸的跪着，高傲的样子，仿佛已经做了六皇子的亲岳母。 顾林乔听到最后，无聊的伸了伸懒腰。 果不其然，顾启恒就跟她想得一样，没能狠下心打死顾云筱，还被张雪柔胁迫了。 作为男人，顾启恒活的可真是太窝囊了，还不如不做男人。 她对顾云筱怀孕的真假不敢兴趣，她倒是想知道张雪柔到底用什么办法，能要挟顾启恒去死？ 顾林乔刚准备回老太太的院子，便有下人给她通报，说侯爷派人去请大夫去了。 顾林乔心思微微一动，转眼便有了计谋。 顾云筱被张雪柔扶着进了自己的屋子，顾云筱一脸苍白，双手紧张的拽着衣角，整个人坐立不安，她想跟张雪柔说话，但下人就守在两人面前，寸步不离，她根本不敢开口。 张雪柔一脸得意，仿佛已经得到了泼天的富贵，朝着下人挥喝道，“你们两个这么没眼色？还不快去小厨房给小姐做些好吃的，要是饿着小姐，仔细你们浑身的皮。” 闻言，两个下人对视一眼，根本不为所动。 这可气坏了张雪柔，站起来指着她们鼻子就骂，“你们耳朵聋了？还是不想活了？这可是六皇子的骨肉，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把贱骨头能赔得起吗？” 她骂的难听，其中一个下人颇为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出去给她弄东西了，但还有一个依旧守着。 张雪柔指着她道，“你也别愣着，去给小姐弄些开胃的甜汤来。” 下人不耐烦得道，“姨娘刚才怎么不说？” 张雪柔喝道，“我现想起来的，不行吗？你一个下人，还管得到我？” 下人不想跟她对着骂，也便出去了。 等人一走，顾云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直接朝着张雪柔走去，“娘，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第36章 狂欢 张雪柔拍了拍顾云筱的手，示意她别着急，自己疾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然后立刻关上了房门。 “云儿，你想说什么？” “娘，我没请过大夫，我刚才都是瞎说的，我怕爹真的打死我。” 顾云筱急的眼泪直掉，“娘，这可怎么办？爹派人去找大夫去了，等会大夫来了，一把脉肯定会露馅的，娘，我们该怎么办啊？” 张雪柔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以为顾云筱说的言之凿凿，肯定是确有其事，谁知竟然是胡说的，她刚才还大喜过望，以为自己要当六皇子的岳母，现在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张雪柔缓了一会，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别急别急，娘肯定有办法，云儿别怕。” 顾云筱怎么可能不怕，从前仗着张雪柔得宠，她可以肆意妄为，可如今张雪柔也失了宠，再也没人能护着她了。 “娘，要不我们跑吧？趁爹现在还没请回大夫，也没人看着，我们先跑了……” “闭嘴！” 张雪柔冷冷训斥了顾云筱一句，又道，“如今我们身无分文，往哪跑？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这点事你就怕了？” “可是，我没有怀六皇子骨肉…” 顾云筱声音微弱，几乎说不下去了。 张雪柔看着她，直接问，“你和六皇子的事，是真的？” 顾云筱一脸茫然，“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雪柔不耐烦的说道，“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就行了。” 顾云筱哦了一声，张雪柔又问，“你们每一次见面后，六皇子有没有让人给你喝什么东西？” 顾云筱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都没有？” 顾云筱还是摇头，然后又说道，“喝过汤，但在回来的路上我就给吐出来了。 听到这话，张雪柔终于放下了心，然后摸了摸顾云筱的头，柔声道，“云儿，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顾云筱不解，张雪柔看着她道，“你别怕，虽然你没看过大夫，但你和六皇子之间的事又不是三两日，你又没喝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能怀上，除非六皇子不是个男人。” 张雪柔说的言之凿凿，听得顾云筱脸红，没等她说什么，张雪柔又道，“就是没怀，你娘也有办法。” 顾云筱正想问她有什么办法，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已经快到了门口。 张雪柔连忙扶着顾云筱躺下，自己也略显虚弱的捂着胸口，靠在床榻边上做出一副娇弱的样子。 没一会，门推开了，为首的婆子带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走了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被她支开去弄点心甜汤的下人。 婆子冷冷的说道，“庶小姐，侯爷让大夫来请脉，您别躺着了，起身吧。” 张雪柔本想让顾云筱在装一装，谁知被她支走的下人直接走过来，一把拽起她扔在了床尾。 婆子没多说一句废话，直接让大夫去诊脉。 顾云筱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大夫看她一眼，她都忍不住缩手，深怕自己露馅。 过了片刻，大夫收了手，婆子等他起身，便问道，“可有结果？” 大夫嗯了一声，“看着像是喜脉，不过时间不大长，怕是会误诊，得过一段时间再看看。” 闻言张雪柔一脸大喜，当下身子也不虚了，中气十足的说道，“我女儿难道还会骗人不成？去告诉侯爷，他要当六皇子的岳丈了。” 听到这话，婆子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张雪柔当即喝道，“还有，之前从我们房间搬出去的东西全都搬回来，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婆子请大夫出去，都没搭理她。 两个下人将东西放在地上，也转身出去了。 张雪柔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们背影大骂道，“等我当了六皇子的岳母，我一定剥了你们的皮。” 然而，话音落下，也没一个人回头搭理她。 “娘，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有喜了？” 听到顾云筱带着哭腔的声音，张雪柔连忙回头，见她在掉眼泪，立刻挪到了床头，“云儿不哭，怀孕可最忌讳哭了，千万别伤了胎气。” 顾云筱一听这话，连忙擦了眼泪，却又忍不住问道，“娘，这不会是假的吧？” “呸呸呸，大夫都说了是喜脉，怎么可能有假？” 张雪柔摸着她的小腹，仿佛已经摸到了孩子，一脸喜色的道，“没有想到你这么争气，咱们娘俩这下算是苦尽甘来了。” 闻言，顾云筱也看向自己的小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个孩子，总算不会被打死了。 可一想到刚才大夫的话，她心里就惴惴不安，大夫说的是有可能是喜脉，还说要过一段时间再看，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 顾云筱这边刚看完大夫，顾林乔那也得了消息，婆子将大夫送走后，便亲自去顾林乔那回话。 得知张雪柔这会轻狂的仿佛真的成了六皇子的岳母时，顾林乔眼里满是冷笑。 皇家是看重子嗣，但皇后可不是什么孙子都要的，名不正言不顺，忽然就多了一个皇孙出来，皇后的脸上非但没有光，很有可能还会被皇上借机责问她教子无方。 就让她们母女在乐两天，就当赴死之前最后的狂欢。 顾启恒得了确切的消息，紧接着便派人出了府，顾林乔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去凤之棋那邀功的。 可惜凤之棋至今还在宫里，恐怕正跟凤承轩扯皮呢。 顾林乔猜的没错，明明是凤之棋出了丑，但被皇上责问时，他将锅全都甩给了凤承轩，甚至还说他跟凤云肃是一伙的，故意陷害他出丑。 在事实面前，凤之棋愣是歪曲事实，将所有人都扯了进来。 皇上发了火，一脚踹在他身上，问他在青楼鬼混，是不是也是别人把他打晕了丢进去的？ 凤之棋正想这么说，皇上直接丢了一沓子奏报砸在他脸上。 凤之棋被臭骂了一顿，然后又被罚闭门思过。 凤承轩人还没出宫，消息便已经传了出去。 顾林乔人在顾家坐，消息便从天上来，内容详情，一个字都没错过。 第37章 母夜叉 顾启恒的人在六皇子府邸外等了许久，也没能见到真人，不仅见不到人，连递个消息都递不进去，白白花了不少银子，除了一顿臭骂，什么都没落下。 无奈下人只好回府，将实情告知顾启恒。 顾启恒气的大骂，又派人将顾云筱叫过去。 顾云筱现在一听到顾启恒三个字，就吓得浑身颤抖，张雪柔却很镇定，“云儿别怕，你现在怀着六皇子的孩子，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顾云筱点了点头，紧紧的拽着张雪柔的衣服，和她一起去前厅。 可能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做六皇子的亲岳母，张雪柔只觉得浑身清爽，什么不适都没了，浑身还有使不完的劲儿。 张雪柔带着顾云筱昂首阔步的去见顾启恒，在他面前跪都不跪，“侯爷，云儿现在身子金贵，不能随便折腾，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雪柔一脸嚣张，毁了容貌本就丑，又没了从前温柔小意的模样，活像一个母夜叉。 顾启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张雪柔被他看的毛骨茸然，下意识的想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可又觉得很多余，她已经毁容了，在挡也没什么用。 这么多天过去，她早已经接受了现实，既然不能重新得到顾启恒的宠爱，那她肯定要抓住手里能利用的一切，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倒下。 “六皇子根本不见顾云筱，你还在那做梦呢！” 顾启恒冷冷的声音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张雪柔的脸上，她厉眼一瞪，当即说道，“不可能，肯定是下人没有说清楚，他那么喜欢云儿，怎么可能不见她？” 说着，张雪柔看向顾云筱，问道，“云儿，你之前是怎么和六皇子见面的？” 顾云筱被逼问的脸红，嗫嗫嚅嚅的说，“之前都是我递信儿出去，六皇子派人来找我。” 话落，张雪柔便道，“那你就亲自告诉六皇子你怀孕的好消息，让你爹好去王府见见六皇子。” 她施舍的口气将顾启恒气的脸色铁青，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了这么多年，张雪柔很清楚顾启恒的死穴，更清楚怎么样说出一句话便能将他气的跳脚。 从确诊顾云筱怀孕的那一刻起，她瞬间扬眉吐气，更不想在忍顾启恒。 她未来会是六皇子的亲岳母，不仅有尊贵的身份，还握着顾启恒的把柄，就算没了倾城的容貌，她照样能把顾启恒死死的捏在手里。 顾云筱没敢多言，只能照做。 顾云筱的信递出去了一整天，她还没收到回信，可齐王府却来了人，还是凤云肃坐着马车亲自来接人。 顾启恒得知凤云肃来府上，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他连忙出门迎接，可凤云肃根本不见她，直接去了后院见老太太。 他去的时候，顾林乔正在给老太太做推拿，老太太这两天心绪不宁，睡的不怎么好，虽然她并没有说，顾云筱身为大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适。 老太太的病情很杂，顾林乔就没给她用药，而是通过推拿让她舒缓一下。 凤云肃免了众人的礼，还恭敬的问了老太太的安，他看上去温和宁静，和外界传闻的暴戾脾气完全不一样。 顾林乔撇了一下嘴角，心说这人可真会装。 老太太平静的和他说了两句话，态度不卑不亢，丝毫没因为他是王爷就低人一等。 凤云肃平静至极，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见此，老太太主动问他，突然来顾府是为了什么事。 凤云肃如实告知，是皇后召见顾林乔。 一听这话，老太太立刻警觉了起来，“王爷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凤云肃并没有立刻回答，顾林乔朝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实话。 凤云肃顿了一会，才说道，“不知，但大概跟本王沾边吧。” 语气略感无奈，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既帮不上忙，她就没再追问，便让顾林乔立刻进宫。 顾林乔也没再耽误，随着凤云肃出了府，一道上了马车。 路上，凤云肃忽然说道，“皇后急匆匆的召你进宫，你可知为什么？” 顾林乔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意思是，大概知道，但也不确定。 凤云肃继续说道，“凤之棋被宣进宫没多久，皇后就派人出宫传了口谕，六皇子府里的下人谁敢乱通传消息，一律乱棍打死。” 这话虽然没头没尾，但顾林乔瞬间明白了，昨天顾启恒派人去了六皇子府邸，大概想派人告诉六皇子顾云筱怀孕的消息。 他的人肯定没见到六皇子，却不慎走漏了消息，让皇后知道了。 所以皇后今天宣她进宫，就是为了顾云筱的事。 现在六皇子和顾云筱厮混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皇后肯定不会直接出面找顾云筱，更不会派人去处理她，因为一个不当就会被自己和凤云肃利用机会，将事情闹得更大。 这个时候，自己可不就是唯一的靶子。 如果没猜错，皇后大概是要自己去处理顾云筱。 虽然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来的快也不怕，她既然敢把这件事提前曝光，就不怕皇后找到她身上。 她正思付着，凤云肃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不要引火烧身。” 她疑惑的抬眸，只见凤云肃神情冷静的看着她，并无嘲笑，也没有讥讽，只是在很平静的提醒她。 他的意思是让她袖手旁观？直接推了这事？ “皇后如果让你动手动机肯定不简单，不想惹麻烦连累你祖母，就不要轻易答应，自作聪明只会害人害己。” 冷冷的语气仿佛冬月的寒霜，刮得顾林乔脸上生疼。 但她并不觉得凤云肃瞧不起她，凡事有两面，顾林乔还没狂妄到认为别人说的就是错的。 现在祖母病情尚未好妥，经不起刺激，自己事事抽身在外，才免得让祖母担心。 她出乎意料的没有摇头反驳，反而还一脸郑重的点头，表示知道了，倒是让凤云肃有些惊诧。 第38章 护住颜面 凤云肃带着顾林乔进宫，两人再度去了永宸宫，但这一次顾林乔并不害怕，小脸平静，洋溢着淡淡的自信，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光芒，让人不可小觑。 皇后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变化，暗自调整了心态，措辞方面更加谨慎。 皇后淡淡的说了几句，随后皇上便派人来请凤云肃，皇后便借机将顾林乔留下。 她的口谕本就是见顾林乔一个人，谁知一向不愿意踏进永宸宫的凤云肃竟然也跟来了，现在皇上将他带走，正合她心意。 但皇后心里也清楚，某种程度上，皇上也知道她想做什么，支走凤云肃也是暗含了一种支持她的态度，只是不方便明说罢了。 六皇子再不济也是他的儿子，他丢脸也是丢皇家的脸，丢皇上的脸。 “齐王妃，听闻你最近都住回了娘家？” 皇后明知故问，没等顾林乔点头，她又道，“你娘家那个庶女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吧？你现在是齐王妃，是皇家的媳妇儿，一个庶女不光将你踩在脚下，还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如此不将你放在眼里，你难道就没有丝毫作为？” 顾林乔想过皇后的诸多说辞，却没想到她会从这件事下手。 别说此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说当时她没过问，恐怕看热闹看的很欢，这会倒是会为自己着想了。 顾林乔老老实实的坐着，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一副随便她说，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完了。 自己的儿子闯了祸，她高高在上的指挥自己去处理她的后患，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皇后见她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干脆直接施压，“皇上看重齐王，你身为齐王妃如此丢他的脸，皇上也很是不喜。 虽然皇上和本宫不过问，却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必须要给皇家立威，让百姓知道皇家的儿媳妇不是好欺负的，也要人知道皇家颜面不是随意踩踏，但凡践踏者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到这话，顾林乔不得不感慨，皇后不是白当的，这大帽子扣得一个比一个严实。 一句没提顾云筱，却句句都是顾云筱，而且非要她的命不可。 看来皇后已经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所以必须要她的命，而且还得立刻马上解决掉她这个麻烦。 顾云筱和张雪柔死到临头不自知，这会还在做美梦。 “本宫知道你胆小，这是本宫身边最得用的姜嬷嬷，有她从旁协助你，必定事半功倍。” 皇后话落，一个个头不怎么高的妇人从旁边走了出来。 姜嬷嬷看着面容和蔼，嘴角弯弯，看着像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但顾林乔没忽略她的双眼，平和的背后透着一股渗人的杀气。 只一眼，顾林乔便明白这人手里必然沾染了很多条人命。 有些人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并不可怕，可有些人看着和蔼可亲，但心狠手辣，那才是最可怕的。 皇后为了处理顾云筱，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顾林乔想起凤云肃的话，警钟一直响着，皇后的话里带上了皇上，这活她更不能接了。 她立刻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直接跪在了地上，虽然不能开口，但抗拒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皇后沉声道，“这齐王妃的位置，你是否坐得稳，就看你能不能护得住皇家的颜面。” 不处理掉顾云筱，齐王妃的位置就保不住？ 连哄带骗不说，最后还得威胁她？ 迎着皇后凶狠的目光，顾林乔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然而皇后并不吃这一套，她看向姜嬷嬷，语气淡淡的说道，“你送齐王妃出宫，在带上两个御医。” 她纵横后宫这么多年，什么把戏看不穿？ 顾林乔凶悍到能当街抽凤之棋的耳光，能被这点事吓着？ 想通过装晕躲过这茬，想都别想。 顾林乔被送上齐王府的马车，很快凤云肃也出宫了，顾林乔见他上了马车，也没继续装了。 马车外，皇后派的姜嬷嬷，还有两个御医正一步不差的跟着。 凤云肃显然已经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脸色也不大好。 顾林乔猜到他为什么情绪不好，大概是他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皇上会站在凤之棋那边，赞同自己出头。 一想通其中的关隘，其实也不难理解，皇上纵容自己的儿子们争夺势力，毕竟再怎么打也是自家的事，但事情一旦上升到皇家，损了皇家的颜面，皇上肯定要平衡一下。 这件事中，只有自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所以皇上默认皇后的做法，牺牲自己，造福皇家，在皇上看来或许还是自己的荣幸。 只是她现在是齐王妃，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是没把凤云肃放在眼里，或许皇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凤云肃的心情到底不如皇家颜面重要，凤云肃能高兴才怪！ “办砸了它。” 半晌，凤云肃忽然开口，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 顾林乔以为他肯定是满脸怒容，谁知他竟然十分平静。 这大概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其实不用凤云肃说，顾林乔也没打算随了皇后的心意，既然这件事躲不掉，那就将这件事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刃。 “你不用怕，本王担着！” 凤云肃声音严肃，字字坚韧如铁，给足了安全感。 顾林乔没想到，有朝一日，凤云肃竟然会对她说出这几个字。 她以为他们就是单纯的结盟关系，生死自负，顾云筱这事原本就是她捅出来的，有任何后果她都担着，从未想过要求助凤云肃。 顾林乔微微扬眉，这大概也是沾了皇后的光，谁让她不尊重自己，不将凤云肃放在眼里？ 既然有人壮胆，那她就更不用畏手畏脚了，皇后坑她，她肯定会坑回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要让皇后体会个遍。 一国之母又怎么样，等着接招吧！ 顾林乔被凤云肃送回了顾府，他们俩都很清楚，姜嬷嬷的目的是顾云筱，所以故意给她下手的机会。 第39章 弄死人的东西 凤云肃将人送回后院，钱嬷嬷看到顾林乔脸色不大好，立刻担心的问前问后。 顾林乔不能回答她，冥洛便拦下了钱嬷嬷，直接说道，“这位是宫里来的姜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嬷嬷给安排个住处吧。” “宫里来的人？” 钱嬷嬷一脸惊奇的打量了一下姜嬷嬷，姜嬷嬷笑着点头示意，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架子。 冥洛道，“嬷嬷千万别怠慢了，赶紧安排吧。” 钱嬷嬷见冥洛语气加重，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当下就放低了姿态，笑眯眯的朝着姜嬷嬷走去。 “嬷嬷这边请，房间都打扫过，我带您去看看，后院房间多，您随便挑。” 姜嬷嬷道，“老奴是个粗人，贵府不必这么客气，老奴是来协助齐王妃的，事情若是办的快，老奴住不了两日便要回宫伺候皇后娘娘的。” 钱嬷嬷下意识的打听了一句，“不知嬷嬷要帮齐王妃办什么差事？可需要我提前为您准备什么东西吗？” 姜嬷嬷接口道，“自然是要的。” “嬷嬷尽管吩咐，我这就去准备。” 闻言，姜嬷嬷停下脚步，看着钱嬷嬷，笑眯眯的说道，“能弄死人的东西，尽管去备吧，都用得上的。” 平和的声音却让钱嬷嬷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再看姜嬷嬷，明明刚刚还是一张温和的笑脸，此时却多了几分阴厉，吓得钱嬷嬷一个字都不敢在说。 她哆嗦着为姜嬷嬷准备好了房间，钱嬷嬷马不停蹄的朝着老太太的房间奔去，不顾凤云肃还在，急声道，“老太太，大事不好了，那个姜嬷嬷…她…她要杀人…” 闻声，顾林乔抬眸看她，凤云肃坐在顾林乔旁边，神情淡定的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老太太眉心微蹙，脸色不大好，“多大点事，值得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钱嬷嬷愣住，一脸诧异。 这是小事？ 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啊！ 没等她开口，老太太冷声道，“顾云筱自作孽不可活，这个下场也是她该得的。” 姜嬷嬷要杀的人是顾云筱？ 意识到这一点，钱嬷嬷更震惊了，忍不住说道，“老太太，您不管管吗？好歹…也是您嫡亲的孙女……” 嫡亲的孙女？ 顾林乔冷笑，顾云筱什么时候拿老太太当过长辈了？ 她和张雪柔天天都惦记着让老太太赶紧死，然后拿走老太太的嫁妆和财产，若不是老太太会医，院子里又严防死守，鹤顶红都不知道下了多少回了。 若是祖父还在，这个侯府里根本不会有顾云筱和张雪柔这样的人。 钱嬷嬷若真心为祖母考虑，为什么要一遍遍的提醒她，她生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还有一个贪慕虚荣，自私自利到极致的孙女。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听了头疼。” 老太太疾声厉色，唬了钱嬷嬷一跳，她反应的极快，连忙认错。 听到老太太说不舒服，顾林乔连忙走到榻边坐下，为她按摩头部的穴位。 老太太没搭理钱嬷嬷，她老脸上一阵青红，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老太太忽然开口道，“你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宫里来的人你也敢随便打听，你就不怕得罪了人，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老太太从没跟钱嬷嬷说过这么重的话，钱嬷嬷心口重重的一跳，仿佛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她的头顶，她吓得连忙跪下，“老太太恕罪，是我越矩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顾启恒跟你那死去的儿子一般大，自小又是吃你奶长大的，你心里早已经把他当亲儿子来疼。” 一听这话，钱嬷嬷慌了，连忙说道，“我不敢，侯爷尊贵，哪里是我能疼的……” 老太太打断她的话，沉声道，“但他着实不成器，这般折辱他父亲的英明，我实在不想在替他遮掩了。” 钱嬷嬷呆若木鸡，随后又磕头，“是，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提了。” 老太太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钱嬷嬷起身，低着头，顶着红红的眼眶转身出去了。 顾林乔十分庆幸老太太苏醒后无比清醒的头脑，如果她但凡在心疼顾启恒一下，钱嬷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死穴，而且还会让顾启恒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顾启恒那个狗东西，完全没有一丝良心。 “我一直以为是我宠坏了他，他骨子里还是像你祖父的，现在半辈子过去了，我终于认清了，他就是个坏种，这辈子都没法改变了。” 老太太发出一声感慨，声音里满是遗憾和悲伤。 她失去祖父，守了半辈子的寡，本以为后半生会儿孙满堂，尽是福报，没想到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顾林乔很想安慰她，但碍于凤云肃在这，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的抱了一下老太太，借此安慰她。 “别担心我。”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我都认命了，从今以后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我若死了，身后事都交代给你，我也不怕。” “他若是死在我前头，我给他收尸，总归是我生的他，埋了他也算是尽最后一场母子情分。” 老太太旁若无人的说着，顾林乔认真的听着，根本没人在意一旁坐着的凤云肃。 但凤云肃也不傻，前后话一听就明白老太太什么意思。 身后事交给顾林乔，自然她全部的身家也会给顾林乔。 至于会不会有所有人一直心心念念的神药，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就是故意给他布了一个迷魂阵，他明知可能会有诈，还是心甘情愿的往里进。 在顾府待了一会，凤云肃婉拒了老太太的客套，直接回了。 等他一走，老太太立刻让人摆饭，但没让钱嬷嬷伺候，只有祖孙两人在屋子里说话。 “这个姜嬷嬷，你拿捏的住吗？” 见老太太问，顾林乔如实说道，“我没想拿捏她。” 老太太又问，“那顾云筱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顾林乔笑着说，“祖母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老太太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没再继续追问。 第40章 你没哑巴? 顾林乔装病，在老太太的房里躲了一天，姜嬷嬷也没来打扰，静静的住下，也没怎么麻烦府里的人。 但人人都知道府里来了一位惹不得的人物，做事的下人越发认真，也没人敢乱听乱看。 顾林乔安稳的在房里睡着，半夜却被人叫醒了，因为顾云筱跑了，而且还乔装打扮了一番，躲在倒夜香的车里从侧门跑的。 但院子外有人看守，她根本跑不远。 下人将顾云筱带到了前厅，姜嬷嬷像是有顺风耳一样，没等顾林乔派人去请，就已经在前厅等着她了，在顾林乔没来之前，还让人去请了顾启恒。 只是顾启恒一听说是宫里要处置顾云筱，当即便说任由她们处置，自己迅速的躲回院子里去，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顾云筱被捂着嘴，叫不出声来，只能满脸绝望的看着顾启恒离开。 姜嬷嬷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呈上了一个托盘，上面罗列了赐死的白绫，毒酒，和匕首。 顾林乔坐在旁边喝茶，满脸平静的看着顾云筱一寸寸的崩溃。 姜嬷嬷不需要她开口，一字一句的陈述她的罪状，一个字也没提她和六皇子苟且的事，只说她不尊顾林乔，不将皇家放在眼里，还玷污皇家名誉，罪该万死。 罪状说完，便要勒死顾云筱。 看似准备了三样，其实目的明确，就是要顾云筱立时三刻去阎王殿报道。 这时，顾林乔身边的丫鬟说道，“嬷嬷，我家王妃见不了血腥，不如赐杯毒酒由庶小姐去吧。” 顾林乔顺势装模作样的捂住了眼，做出一脸难受的模样。 姜嬷嬷点了点头，放下白绫就拿起了毒酒。 顾云筱被人按着动弹不了，她哭着摇头，牙齿咬的紧紧得。 她不想死，她还怀着六皇子的骨肉，她还想做六王妃… 姜嬷嬷老道的很，喀嚓一声，直接卸掉了顾云筱的下巴，麻利的将毒药灌了进去，然后迅速的合上她的嘴。 顾云筱直接咽了下去，但因为下巴用不上劲儿，她想吐都吐不出来。 姜嬷嬷依旧让人按着她，直到她彻底不能挣扎才放开她。 一刻钟，顾云筱便彻底瘫软在地上，缓缓的阖上了眼。 姜嬷嬷算了一下时辰，按着顾云筱的颈脉摸了好一会，确认她真的没气了，这才起身。 她恭敬的朝着顾林乔说道，“齐王妃，老奴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便回宫复命。” 丫鬟道，“这么晚了，嬷嬷何不等明日在回宫？” 姜嬷嬷道，“不了，事急，老奴这就带着罪人的尸身进宫。” 闻言，顾林乔心中暗叹，这姜嬷嬷办事果然老辣的很，不光亲自确认顾云筱的死，连尸身也不放过。 幸好，她早有准备。 顾林乔让下人按照姜嬷嬷的要求，将顾云筱的尸身装好带走，然后一脸苍白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难受，紧接着便回屋休息去了。 今晚，顾云筱的逃跑在顾林乔的意料之外，她本想是去捉姜嬷嬷的手脚，没想到却扯出另一个人。 姜嬷嬷是来处置顾云筱的这件事，只有钱嬷嬷知道，是她从姜嬷嬷嘴里打听，又在祖母那边确认的。 当时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下人，只有钱嬷嬷一个人，所以这个消息除了钱嬷嬷，根本不可能外传。 顾云筱和张雪柔被关在屋子里，根本不知道这事，可今晚顾云筱却提前得知了消息，还迅速的准备好了逃跑的方式。 她和张雪柔的心腹早就被打掉了，府里根本没人听她的话，能迅速的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钱嬷嬷。 尽管祖母已经警告过钱嬷嬷，可她还是阳奉阴违，通知顾云筱逃跑。 顾林乔倒在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钱嬷嬷陪伴了祖母很多年，而且当初也是她第一个对自己表达善意，一度也让自己很感动，她真的不想拿她开刀。 顾林乔想了许多，最终决定，以后无论做任何事还是防着钱嬷嬷比较好。 她好心办坏事，今晚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计划就会变了。 顾林乔没打算将这个变故告诉老太太，第二天和老太太一起用早饭，只说顾云筱已经被处置了。 老太太‘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但顾林乔注意到一旁的钱嬷嬷，她眼神有些慌，好像在后怕一样。 顾林乔装作没看见，吃完饭便去见张雪柔。 她将张雪柔带到自己的屋子里，院子里除了一个丫鬟在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让进。 顾林乔高高在上的坐着，张雪柔干脆瘫在地上，照旧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顾林乔语气悠悠的说道，“顾云筱昨晚被捉了回来，已经被姜嬷嬷处置了。” 听到她的声音，张雪柔一脸震惊，那神情仿佛见鬼了一样，指着顾林乔的手都在颤抖，“你…你没哑巴？” 顾林乔没回答她，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顾云筱死了。” “不可能！” 张雪柔下意识反驳，怒声道，“我女儿怀着六皇子的骨肉，她是要做六王妃，怎么会死？” 顾林乔满脸讥讽，“你们母女实在太蠢了，这个时候还妄想做六王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在那痴心妄想。” “是你，一直都是你在陷害她。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云儿？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 张雪柔癫狂的叫着，眼泪顺着沤烂的肉流下来，一脸的丑恶。 顾林乔冷笑了一声，“不把你们整死，我肯定好好的活着。” “你把云儿怎么样了？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张雪柔尖叫着，想扑着去打顾林乔，却被顾林乔一脚踢了出去，“你耳聋了，皇后已经派姜嬷嬷处置了顾云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雪柔大叫道，“云儿怀着六皇子的骨肉，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是又蠢又笨的顾启恒吗？六皇子什么人没见过？还会在乎一个顾云筱？顾云筱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个玩物，利用你们母女为他和皇后做事而已。” 一句话，将张雪柔打入谷底，哆嗦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林乔冷冷的说了一句，“除了求我，你连顾云筱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懂吗？” 第41章 迷途知返 闻言，张雪柔一脸呆愣，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像是中蛊了一样，明知道皇后位高权重，一句话就能叫她们母女死无葬身之地，可她还是由着顾云筱去勾引六皇子，还妄想做六皇子的岳母…… 她真是蠢到头了。 张雪柔的目光一下变得犀利起来，“你早就在算计我了是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林乔冷嗤一声，讥讽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张雪柔瞬间偃旗息鼓，是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失败了，败得彻底。 她根本斗不过顾林乔。 张雪柔艰难的认清这个现实，忍下心里各种不甘和恨意，故作平静的问，“说吧，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见到我女儿？” 顾林乔道，“那要看你是见活的，还是见死的？” “什么？” 张雪柔瞳孔瞬间放大，“你不是说我女儿已经死了？你在骗我？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林乔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皇后要她死，我可以叫她活，所以咯，就看你怎么选择。” 对上她的目光，张雪柔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这一次，她竟然害怕顾林乔起来。 上次顾林乔打上门，就像要吃人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多可怕，但现在她觉得顾林乔的眼神好似能将她扒皮拆骨一般。 “我要云儿活着，该怎么做？” 片刻，张雪柔迅速做出了选择，她坚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顾林乔道，“在侯府活着，盯着顾启恒。” “就这么简单？”张雪柔不信。 “就这么简单。” 顾林乔看她，讥笑道，“或者你给我一个让你和顾云筱都活下去的理由。” 她知道张雪柔手里捏着顾启恒的把柄，哪怕她将顾启恒伤成那个样子，顾启恒也不敢杀她。 但直接问，张雪柔肯定不会说，不如就留着她盯着顾启恒，让顾启恒寝食难安。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个人争得你死我活，什么把柄自然就会暴露出来。 张雪柔顿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恨顾启恒，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好过。” 顾林乔反问，“你就不怕顾启恒会杀了你？” 张雪柔得意道，“他不敢！” “你真的很自信。” 顾林乔十分平静的说完这一句，然后起身离开。 张雪柔的表情一下僵在脸上，下意识的追问道，“你不问我，他为什么不敢杀我吗？” 顾林乔笑了一声，“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张雪柔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是我保命的东西，我要是说了，顾启恒真的会杀了我。” 顾林乔猜的很准。 “所以咯，与其听你说一堆废话，还不如不问，我只要看到你们互相折磨，痛不欲生就好了。” 张雪柔盯着她的侧脸，咬牙道，“你真狠！” 顾林乔冷道，“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张雪柔又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你是装的，你根本不是哑巴。或者我告诉皇后，你阳奉阴违，根本没按照她说的去做。” “谁信呢？” 顾林乔眨眨眼，娇美的面容多了几分俏皮，可俏皮里透着一股杀气，更渗人。 她一句话，堵死了张雪柔所有的路。 听顾林乔的话，还能活着，反其道而行，骨灰都给你扬了。 顾林乔朝着张雪柔扔了一个小瓷瓶。 张雪柔没敢捡，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林乔道，“肠穿肚烂的毒药。” 张雪柔吓了一跳，瞬间往后躲了一米多远，“我不吃。” 顾林乔也不在意，平静道，“你不吃，就是顾云筱吃，她肚子里那个孽种大概承受不了这么毒的药…” 张雪柔一脸震惊，“云儿的孩子…还活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林乔懒得回答她，直接问，“你吃，还是顾云筱吃？” 张雪柔抖了一下，最后连滚带爬的捡起那瓶药倒进嘴里。 “放心，我会定时给你解药，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死。” 说完，顾林乔转身离开。 张雪柔盯着她走，然后去抠自己的嘴，想把刚才的药吐出来，可抠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顾林乔的药入口即化，会迅速的渗进血液里，根本吐不出来。 张雪柔颓然的倒在地上，眼里满是绝望，没有想到她在侯府叱咤风云十几年，最后竟然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时也命也。 …… 随着顾云筱的‘消失’，京都城里的流言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只是提起永临侯府，百姓就忍不住调侃几句。 被小妾断了想火的无根侯爷，一个扮成青楼女子勾搭皇子的庶女，还有一个被毒成哑巴，被嫁给齐王冲喜的嫡女，这话只要提起来就是一场大戏。 顾启恒的伤口逐渐在好，可一想到大夫说的话，他就暴怒不已，恨不能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给砸了。 但爆炸了没几天，他突然安静了下来。 顾林乔也没觉得奇怪，因为她对顾启恒的情况了若指掌。 他四处寻医问道，终于找到了一个江湖郎中，自称能让他断骨重生，做回男人。 顾启恒听信了这几个字，命人按照那个郎中说的四处去收集药材，顾林乔没有多问一个字，只要他不打扰到祖母，随便他怎么作妖。 不过钱嬷嬷忍不住，偷偷来问过顾林乔，那个方子是不是真的？ 顾林乔摇摇头，表示不想回答。 钱嬷嬷却以为她是说那个方子没用，顿时大失所望。 顾林乔每每看到钱嬷嬷这样，内心都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祖母说是因为顾启恒与钱嬷嬷的儿子相仿，又是吃钱嬷嬷的奶长大的，所以钱嬷嬷格外的疼顾启恒。 可她总觉得这样深的感情不太对，钱嬷嬷的诸多表现都感觉顾启恒是她的亲儿子一般。 “大小姐，今天又是我多嘴了，以后事关侯爷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在过问了。” 钱嬷嬷忽然朝着顾林乔说着，一脸认真，态度很诚恳。 顾林乔不解的看她，钱嬷嬷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老太太的下人，侯爷却是老太太的儿子，他都不愿意孝顺老太太，我却一个劲儿的为他求情，真是太逾矩了。” 她这个态度让顾林乔欣慰，迷途知返，不算太晚。 第42章 臭狗屎 随着顾云筱‘身死’，六皇子关禁闭，京都城里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静下来，毕竟牵扯到皇子，普通百姓没人敢在多说，这件事中只有永临侯府成了京都城里的臭狗屎，任何人提起都是一脸晦气。 但现在顾启恒不在乎这些，他沉迷于江湖郎中给的方子，想让自己重新做回男人，在这件大事面前，他什么都不在乎。 张雪柔在府里没人管，三番五次的往顾启恒屋里去，因为服了毒药，她的脸慢慢好转，只是每一次都需要将腐肉刮掉，重新长出新肉，虽然疼，但为了恢复容貌，张雪柔硬是忍下了。 她逐渐恢复容貌，便又在顾启恒屋里又逐渐站稳了脚跟，不仅白天伺候他，晚上也贴身伺候。 她似乎又做回了那个得宠的张姨娘，但下人们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白天还好，晚上的时候顾启恒的房里总是传来痛苦的哭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院子里还是能断断续续的听清楚。 那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能持续到后半夜都不停歇，时间一长，甚至都没人敢在院子里守夜。 过了几天，顾林乔去见张雪柔，她正躲在房间里上药。 看到顾林乔，张雪柔下意识的拢衣服，随后又坦然自若的放下衣服，自顾自的上药。 张雪柔身上伤痕满满，有细长的小口，也有滴蜡的红痕。 顾启恒在虐待她。 张雪柔一脸苦笑，“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顾林乔没说话，神情冷漠。 这才哪到哪，张雪柔欠原主的，可是一条命。 “不满意？还有呢！” 张雪柔陡然掀开裙子，细长的双腿也是伤痕，一直蔓延到裙底深处。 还有更难堪的。 张雪柔紧紧的拽着腰带，到底没掀起来。 顾启恒现在完全不是个人，他现在不能重振，就百般的虐待她，在她身上使那些下作的手段。 她白天还像个人，可一到晚上就痛不欲生。 第一次，她有了一死了之的想法。 但顾云筱还在顾林乔的手上，张雪柔不敢死，她恨顾启恒，更恨皇后，恨那些将她玩弄于鼓掌的人，不亲眼看到她们得到报应，她更不能死。 顾林乔目睹她所有的情绪，语气淡淡的说道，“你痛苦，顾云筱才能活着，你好好的，那这些罪，就得她来受。” 闻言，张雪柔下意识的咬紧了唇。 她的罪，顾云筱在受一遍……张雪柔只是稍稍想一下就难受的不行。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们？” 张雪柔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仰头望着顾林乔，绝望的呐喊，“你将我五马分尸行不行？火煮油烹，抛尸给野狗？我永坠十八层地狱，下辈子为猪为狗行不行？” “不行！” 顾林乔神情冷漠，一字一句得道，“你记住，你死了，顾云筱就得受你在顾启恒那受的罪，她就是寻死，我也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活着。” 张雪柔一脸灰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人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死了才更好，可她连死都不能做主。 看过张雪柔的惨状，顾林乔转身就要离开。 张雪柔忽然说道，“你最好不要跟那个老虔婆子走的太近，不然你会后悔的。” 顾林乔看她，目光冷厉，“你想说什么？” 张雪柔笑了一声，讥讽道，“你对她越好，总有一天她就会越恨你……老虔婆子的后半辈子早就毁了，你就不该救她，好让她早死早托生。” “你敢咒我祖母！” 顾林乔一脚踹在她的胸口，眼神陡然布满杀气，浑身的戾气吓得张雪柔直直的打了一个寒噤。 害怕过后，张雪柔脑子瞬间清醒，立刻问道，“你不是顾林乔，你到底是谁？” “要你遭报应的人！” 顾林乔冷冷的说完，径直离开。 …… 顾林乔回了老太太的屋子，心里还是被张雪柔的话气的不行，虽然伪装的平静，老太太却一眼看出端倪。 她屏退所有人，看着顾林乔心平气和的说道，“气大伤身，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必去管？” 顾林乔理直气壮的说，“那不行，他们作恶多端，我肯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口气还不小！” 老太太哼了一声，又道，“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回去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顾林乔说，“王爷允了我十五天的假期，时间还没到呢，我可以不用回。” “也不差你那三五天的，快回去。” 老太太瞪着顾林乔，语气强硬，“你是齐王妃，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一直在自己娘家住着算怎么回事？”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就在这住，习惯了，好不容易回来，我想多住两天。” “胡闹！” 老太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现在这侯府是什么好地方？待着做什么？” 闻言，顾林乔沉默了一会，随后看向老太太，一脸郑重的问，“祖母，侯府的名声弄成现在这样，你怨我吗？” “怨你做什么？” 老太太语气清明，“说到底是自作孽，他们不存了坏心眼，也落不到这个下场，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只是连累了你。” “你如今是齐王妃，虽然齐王命短，可他活一日，你一日是王妃，宫里那些人都是用鼻孔看人，你的日子不好过…” 说着，老太太的语气满是哀伤。 都怪她的身子不争气，不然怎么也不能让她嫁给齐王那个短命鬼。 顾林乔正想开口，下人敲响了门，扬声道，“老太太，王府里来人了。” 顾林乔和老太太对视一眼，祖孙两个都笑了。 看来真不能在背后说人，刚才还说命短的人，这会就真的出现了。 顾林乔打开门，走了出去，发现来人并不是凤云肃，而是冥洛。 “王妃，七皇子受了很严重的伤，王爷请您回去。” 冥洛神情紧张，顾林乔也没再多问，让人去拿了自己准备好的药箱，在去通报老太太后，便随着冥洛一道回去。 第43章 杀无赦 两人骑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王府。 “王妃，七皇子在书房。” 经过冥洛提醒，顾林乔疾步朝着后院的书房走去，刚到院子里，就碰见下人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 屋子里，司徒已经在救治，但神情紧绷，看样子情况不大好。 出乎意料的是，紫夜也在。 她站在凤云肃的身侧，窈窕的身姿，与凤云肃高大的身影相衬，犹如一对璧人。 自从上次在酒楼见过之后，紫夜便没有在顾林乔眼前出现过，她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直接奔着凤承轩而去。 司徒正在给凤承轩止血，见到顾林乔来，他立刻腾出了位置，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七皇子中了箭，而且还是箭胬，当时七皇子性命攸关，我已将箭头取出，但伤口太深，血流不止，情况不妙。” 司徒几句话将情况说明，顾林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拿出药箱里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只针剂，注射完毕后，立刻进行外伤缝合。 她动作麻利，拿的东西古古怪怪，司徒看的大为惊奇，但眼下救人要紧，他也没敢多问。 最后，顾林乔给凤承轩灌上一口灵泉水，又输上液，一套动作看的旁人目瞪口呆。 “王妃，这就好了吗？”司徒惊讶的问了一句。 顾林乔点了点头。 如果杀手没有追到这个屋子里来杀人，凤承轩大概率是不会死了。 司徒刚想问她给凤承轩手上挂的什么东西，顾林乔合上了药箱，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凤云肃，目光中暗含警告。 一旁的紫夜见她用这种态度对凤云肃，眉心微蹙，但没等她开口，凤云肃便说道，“今日王妃医治七皇子之事，不得外传，本王若听到只言片语，杀无赦！” 屋子里拢共就只有几个人，这话说给谁听的，一目了然。 司徒和冥洛对她救人的手段虽然惊讶，但因她几次三番将凤云肃从阎王殿拉了回来，他们都不会置噱什么。 唯有紫夜，是第一次见。 紫夜原本不悦的神色陡然变得苍白，都是聪明人，心里都很有数。 而且顾林乔的目光也直白的很，她防的就是紫夜，从紫夜私自在自己面前出现给自己下马威，顾林乔就知道她不好惹。 自己提前查缺补漏，真要泄露出去了，她直接找凤云肃的麻烦，省的被反咬一口，说不明白，还要被冤枉。 为了七皇子的安全着想，司徒决定在他旁边守着，顾林乔则回了房间。 凤云肃没打算离开，顾林乔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了威慑。 他还有事要解决。 果不其然，顾林乔一走，紫夜当即跪在了凤云肃面前。 “主子恕罪，都是我无能，没能护好七皇子。” 凤云肃看她，冷漠的眉眼里带着一抹审视，他没开口，可周身散发的阴霾压得紫夜抬不起头。 她羞愧自己无能。 沉默了片刻，凤云肃忽然说道，“本王说过，你可以离开京都的。” 闻言，紫夜一脸震惊，连忙说道，“主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话落，房间里再度陷入沉寂，没有人开口。 冥洛恭敬的站在一边，脸色肃然，根本没打算为紫夜求情。 他不是白峰，他只服从于凤云肃，更尊重凤云肃的每一个决定。 “去乾州，你想什么时候启程都可以。” 半晌，凤云肃再度开口，虽然给了紫夜选择，但话语中也是不容反驳的威压。 紫夜脸色一寸寸的灰败了下去。 凤云肃这么说，就代表了这乾州她非去不可。 屋外有动静，冥洛立刻走出去，很快又折返回来，朝着凤云肃低声道，“王爷，六皇子已经出宫了，皇上……解了他的禁闭。” 闻言，凤云肃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甚至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样的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不管凤之棋犯了多少大的错，到最后他总能平安，几天禁闭一关，很快就能出来，这也是他嚣张跋扈的资本，更是皇上纵容的结果。 朝廷上，皇后已经开始运作，诸多大臣上奏立太子之事，字字句句都提的是凤云肃。 从表面看就是凤云肃的东风压倒了凤之棋的西风，要在朝廷里称王称霸，所以皇上不得不将凤之棋放出来，表示他还有一个健全的儿子。 凤云肃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狭长的双眸里满是戾气，“吩咐下去，从官位最高的开始，一晚屠一户，明日谁敢上奏，就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冥洛还未开口，紫夜当即说道，“王爷，这件事可否交给属下去办？” 凤云肃没开口，紫夜又说道，“为王爷办完这件事，属下这就启程去乾州。属下只想将功赎罪，恳请王爷给属下这个机会。” 她想在临走前在亲自为王爷办一件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她不想就这么寂寂无名的离开。 时间一长，她在王爷心里便没有任何的位置。 她陪伴王爷这么多年，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走。 “随你！” 凤云肃淡淡的扔下这两个字，在没有任何的话。 但紫夜却如获至宝，只要能在为王爷做事，无论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当晚夜色弥漫，当朝相府里一片混乱，惨叫，呼救声融为一体，格外惨痛。 京都城的巡防护卫赶到时，整个相府里尸体横陈，血染红了每一扇墙壁。 夜风，轻轻吹动，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入鼻尖，直入骨髓，有些护卫直接被熏吐了。 相府被屠了满门，当夜便禀报了凤鸣业。 凤鸣业揉了揉眉心，预感到明日朝廷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事实也如他所料，第二日诸多大臣纷纷上奏，言辞激烈，势要查出幕后真凶，为相府讨回公道。 但为相爷讨回公道不是重点，重点又绕回了立太子之事。 有人不吸取教训，当夜又是一桩惨案，与相府如出一辙的手法，屠的满门血痕，终于开始有人觉醒，察觉到不对劲儿。 消息传出的时候，凤之棋连夜进宫，去了皇后那。 第44章 活着真好 “母后，我觉得事情不太对。” 永宸宫，凤之棋站在皇后面前，一脸沉重的说着。 皇后穿着常服，姜嬷嬷正在为她篦头，她揉着眉心，神色不大好。 迟钝如凤之棋都察觉到不太妙，聪明如皇后自然也感觉到了。 其实从相府被灭门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没等皇后开口，凤之棋忽然说道，“母后，这人不会都是……” 话没说完，皇后忽然抬眸看他，目光中暗含警告。 凤之棋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吞了一下口水，没在继续说下去。 皇后让宫里其他人下去，只留了姜嬷嬷一个人。 “除了凤云肃，在京都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 皇后目光冷冽，雍容华贵的脸庞严肃的很。 凤之棋连忙问道，“母后，那我们该怎么做？” 皇后沉声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等着他出招在做决定。” “什么？” 凤之棋一脸震惊，“难道要让凤云肃杀到我跟前来？他现在这么做，明显就是在跟我示威！” “他看出来我们的目的，就是在示威，这个时候你难道跟他这个疯子硬碰硬？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就中了他的计了。” 皇后脸色难看，“是我太小看他了，从前多少事都是打着他的名号，让他在京都城里声名狼藉，现在倒好，这个名声竟然成了他的保护伞，做什么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他杀我的人，难道我就不能杀他的？” 凤之棋目露凶光，咬牙道，“他的属下一个也别想逃，浑水摸鱼，谁不会？” “在你稳坐太子位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外公也保不住你。” 皇后怒道，“你跟那个庶女的事好不容易平息下去，难道你还想再被凤云肃搞得身败名裂？” “今晚你不该进宫的，现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你，你不该这么沉不住气。” 凤之棋被皇后训斥的不敢说话，低着头，神色阴厉。 “剩下的事本宫来办，没有本宫的允许，无论旁人怎么挑衅，你都不许有任何动作。” 皇后说完，也不容六皇子反驳，便让他出宫去，同时还让姜嬷嬷一块出宫，时刻盯着他。 姜嬷嬷是皇后的心腹，除了她，旁人，她一概不信。 而凤之棋最怕的也是姜嬷嬷。 一听到姜嬷嬷要到府里去，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凤之棋离开永宸宫后，皇后也派人出宫，递了一封信出去。 …… 原本顾林乔没打听朝廷里的事，她分的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架不住有人一直在耳边提起朝廷里的事。 当冥洛再一次提起朝廷里的哗变，顾林乔终于抬眸看他，神情不耐，眼神更是凌厉。 冥洛只当看不见，又问道，“王妃，接下来，您还有什么高招吗？” 顾林乔摇头，表示没有高招，而且也不想支招。 冥洛就看着她，诚挚目光里满是请教。 顾林乔缄默不言，哪怕他恭敬的递上笔墨，她也不放在眼里。 “拿开拿开，挡着我看伤了。” 司徒拿手挡开，指了一下角落的位置，让冥洛过去站着。 冥洛的一些话被噎回了肚子里，正想着如何开口，凤承轩这时忽然醒了，他有些虚弱，但在看到顾林乔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笑容。 顾林乔真想说，‘别冲着我笑，我又不是你的心上人。’ “七皇子醒了，属下这就去告诉王爷。” 冥洛说完，便走了出去，他想着，有些话或许可以让王爷去说。 “王妃，七皇子已无大碍，在下这就告辞了。” 司徒也告辞了，而且还给别人一种他是顾林乔的人的感觉。 顾林乔眼看着这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忍不住翻白眼。 真行啊，都拿她当枪使，也不怕她枪头对准了他们。 “没想到，我还活着！” 凤承轩发出一声感慨，声音有些虚弱，但更多的是高兴。 顾林乔坐在旁边，安静的给他把脉，凤承轩又感慨了一句，“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都经历这么大的难了，这福报轮也轮到我了吧？”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他的伤不轻，那一箭正中胸口，如果不是遇见司徒及时给他拔箭头，再遇上自己给他喝保命的灵泉水，他这会就该在阎王殿里了。 “活着真…好疼…” 上一秒还在感慨，下一秒，顾林乔按了一下他的伤口。 疼的凤承轩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没了声音。 顾林乔让他贴切的感受到疼，让他安静一会，一醒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真不怕自己累着。 没一会，凤云肃到了。 凤承轩看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四哥，我还活着呢。” 如果不是顾林乔刚才让他疼了一下，凤承轩这会甚至还想坐起来。 凤云肃嗯了一声，一脸平静的说，“好好养着，别动。” 除了大难不死的凤承轩激动，旁人都很平静。 凤承轩点点头，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又问，“四哥，是不是凤之棋对我下的手？” 凤云肃没出声，凤承轩接着道，“我猜也是他，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贱命一条，杀了我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父皇也不会在乎……” 说道最后，凤承轩的声音没了。 顾林乔看了他一眼，刚才他还很高兴，现在眼里满是伤感，就像一只还未成年就被遗弃的小狗狗，又伤心又委屈。 “这件事父皇不知道，你若需要，本王会告诉他。” 凤云肃语气淡淡，他也没安慰凤承轩，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毫无波澜。 “不必了，父皇知道又怎么样，他不会在乎我的。” 凤承轩苦笑道，“若是父皇知道了，他可能还会怪我没本事，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能成什么事？” 皇家兄弟本就如此，你死了，只能怪你没本事，有本事你就活着，然后狠狠的反击回去，不然就是你无能。 顾林乔见怪不怪，更不会为这种事唏嘘，他们是皇子，从小享受了别人一辈子都想不来的荣华富贵，就该承受别人承受不来的算计。 别说皇家兄弟，就说末世时的混乱时期，也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哪里都一样。 第45章 我跟定你了 凤承轩暂无大碍，顾林乔原本打算离开，回去休息一下，没等她先走，凤云肃倒是起身了。 凤承轩当即问道，“四哥，你去哪？” 凤云肃看他，“你既无碍，就在这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办。” “四哥，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让我去办，我肯定会办好的。”凤承轩连忙接口，甚至还有一点表忠心的味道。 凤云肃蹙眉，“你？” “是啊！”凤承轩重重的点头，甚至还想起身，结果牵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直接倒了回去。 顾林乔撇了他一眼，心说，就他这样的，能干什么事？ 凤承轩也看出来了，并不是顾林乔瞧不起他，而是他现在确实什么都干不了。 “我刚才没说明白，我是说等我好了，四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让我去，只要对老六不利的，我都做。” 最后一句，凤承轩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一旁的冥洛连忙提醒道，“七皇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在四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凤承轩一脸的不在意，“我以前什么都不敢，看见老六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他哪一次饶过我了？” “心情不好了就揍我，心情好了也拿我当下饭菜，时不时的就讥讽一顿，这些我都忍了。” “可这一次，他是要我的命，我不想在忍下去了，我知道我一个人成不了什么事，四哥，我跟定你了的，你跟老六有什么不对付的事，你就交给我去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凤承轩说的一脸激愤，眼里也满是怒气，看上去好像很凶，但并不吓人，就像一只被惹怒的小奶狗，越看越绵软。 他说完，凤云肃并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养着。” 说完，他便走了。 “四哥…” 凤承轩叫了一声，但他头也没回。 他躺在床上，逾期无奈的道，“我怎么这么没用，我给四哥做狗腿子他都不要…” 本来顾林乔想走的，听到这话，直接笑了起来。 好巧不巧，被凤承轩看了一个正着，他也没生气，摆烂道，“笑吧笑吧，谁叫我真的没用呢！” 顾林乔顺势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 凤承轩这样的战斗力对凤云肃来说并不起什么作用，相反可能会拉后腿，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置身事外，偶尔参与一下，效果更佳。 凤承轩没想到顾林乔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情绪，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腮帮子鼓得像河豚一样。 顾林乔直接起身离开，没打算在逗留。 冥洛找了两个下人在书房伺候，自己也走了。 凤承轩一睁眼看到两个陌生人，心里更气了，直接让两个伺候的人出去。 他现在需要静一静，不想看到多余的人。 …… 顾林乔回了自己的院子，司徒正在那等她。 顾林乔疑惑的看他。 司徒道，“在下有事请教。” 顾林乔摆摆手，直接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解释，没法教，不用问。 司徒一脸懵的站在院子里，他一直以为王妃挺通情达理的，没想到绝情起来也是狠角色。 司徒本想问问他的医术还能不能提升，能不能拜她为师，现在是不用问了。 京都城里几次三番的出人命，而且还都是朝廷大员，一时间做官的人心惶惶，百姓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提起这事还津津乐道。 这些当官的为什么死，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呗。 小老百姓，又不当官，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一传，瞬间传遍京都城，有些官员为了自保，甚至主动去衙门投诚，还有的被吓得在家里就投缳自缢。 顾林乔想过事情会闹的很大，但没想到会搞得这么大。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么多年大北朝四方平静，久无战事，就算是有战事，跟十几年前的相比，也是小打小闹。 天下安逸，就会生一些蛀虫，不断的腐蚀朝廷。 不断有大臣自戕后，流言像雪花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死去的大臣都是曾经力荐凤云肃做太子的人，如今他们都死了，看来是朝廷里有人不愿意让凤云肃做太子，幕后真凶直指皇后和凤之棋。 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些死去大臣的惨状，无疑是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大臣一个重重的警告。 如果听皇后的继续上奏，全家都得死。 他们不想死，更不想家人惨死，于是开始倒戈。 皇后和凤之棋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得知这个消息，凤之棋在府里气的跳脚，屋里的瓷器砸了一堆，就这还不够解气的，开始拿下人出气。 姜嬷嬷直接拦住，一脸冷漠的站在他面前，“六皇子，皇后娘娘请您沉住气，不要自乱阵脚。” 凤之棋怒道，“你怎么管这么多？我又没出府，心情不好，还不能拿几个下贱东西出气了？” 姜嬷嬷面无表情的道，“这个时候，府上稍有动静儿，就会被人利用，无论如何，请您不要节外生枝。” “若是往常，您就是打死几个奴婢都不算事，但这个关口，任何事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您明白吗？” 凤之棋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姜嬷嬷是皇后的心腹，而且字字句句都拿皇后说事，弄得他根本没法反驳。 这几天朝廷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流言蜚语都对他不利，他甚至觉得自己再不出手，就要被凤云肃整死了。 可姜嬷嬷硬是盯着他，不让他见任何外人，吃饭盯着，睡觉盯着，就连如厕都盯着。 他就像是一个被严加看管的犯人一样，没有任何权利。 凤之棋被气的直翻白眼，最后气呼呼的扔了鞭子，直接回房了。 姜嬷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将其中一个最出挑的女婢提了出来，“就是你惹了六皇子？” 女婢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下磕头，“嬷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六皇子的。” 姜嬷嬷神情冷肃，直接开口道，“你的姿色确实不错，以色侍人也的确有那个资本，但这里是六皇子府，你打错主意了。” 说着，她当即挥喝了一句，“来人，将这女婢送出去，从哪买来的送回哪去，仔细点，别伤着她。” 第46章 小心眼多 女婢是凤之棋与人斗气买回王府的，本来该送回青楼，但姜嬷嬷的人却将女婢送去了齐王府。 齐王府从没这么一个人，门房不收，结果那女婢自报家门，说是受了齐王的人指示，去监视六皇子的一举一动，后来干脆一头碰死在齐王府。 顾林乔原本不知道这事，但架不住冥洛腿长嘴快，王府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忘告诉她。 顾林乔本想去看看，但司徒已经看过，那女婢已经断气，确实没救了。 “这女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 司徒对顾林乔一一说道，死的很正常，没有任何疑点，但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才充满了诡异。 “她还说什么辜负了王爷的期望，没能做好王爷交代的事，简直是一派胡言。”冥洛气愤的说道，“王爷何曾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去逼迫一个女子？” 顾林乔抿紧了唇，看向冥洛的目光带着一抹审视。 凤云肃不会，但不代表为他做事的人不会。 司徒多了一句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人，牵扯到了王爷？” 冥洛瞬间闭紧了嘴巴，这事还真不好说。 司徒又道，“我看你还是去找王爷如实告知，这件事瞒不了，有可能也不是小事。” 顾林乔点点头，表示司徒说的都对。 皇后可不是吃素的，原本舆论的风口浪尖已经指向凤之棋，现在突然冒出个愿意为凤云肃肝脑涂地的婢女，而且还因为被凤之棋发现了身份，宁愿一死谢罪，这事怎么看都不会简单。 冥洛如实说道，“王爷已经知道了。” 在他来告诉顾林乔之前，凤云肃已经在派人排查了。 这个婢女的身份很快就被查清了，天色未晚，还未离开京都的紫夜再度现身齐王府。 在她来之前，凤云肃还专门叫了顾林乔，他说自己不舒服，却没说哪里不舒服，顾林乔为他诊脉也看不出什么。 最后顾林乔得出结论，他目前身体康健，根本没什么不舒服的，但堂堂齐王竟然装病，也不知道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坐在一边喝茶，看到紫夜又来了，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开，谁知紫夜一下就跪在了凤云肃面前。 “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处置。” 她无头无尾的来了这么一句，还行了大礼，一旁的顾林乔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听不见。 凤云肃看她，语气严肃，“那婢女是你的人？” 紫夜脸色煞白，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塞到六皇子身边的，监视六皇子的一举一动。” 她虽然只解释了今日死的那个婢女的作用，但顾林乔也明白了她在青楼的作用。 京都城里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而且个个都三妻四妾，她就是负责搜罗一些美貌的女子，然后安排到各个官员身边。 这些女子又善交际，后院的事一整明白，没什么消息是打听不到的。 凤云肃并没有处置她，沉声说道，“你手里还有其他人，打听清楚这女子生前做了什么安排，她的家人该安置的安置。” “是，这些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 紫夜刚说完，凤云肃又道，“剩下的人，交给王妃，等王妃熟悉相应事宜后，你在离开京都。” 顾林乔刚喝的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要交给自己？ 紫夜也是一脸震惊，连忙说道，“王爷，这一次只是一个意外，属下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当时凤承轩受伤的时候，她也说了没有下一次，可这才过了多久，在她手里又出现了纰漏，这句话已经变得不可信了。 凤云肃没开口，可寂静，沉默的态度，比训斥她还要狠。 紫夜明白若是将手里的一切交出去意味着什么，哪怕她去了乾州，但她只要握着手里的底牌，京都城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可一旦交出去，她就成了聋子瞎子，她不会知道京都里发生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凤云肃的事。 片刻，凤云肃沉声道，“紫夜，有些话，本王从不说第二次。” 紫夜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像是被重重打击了一般。 “是，属下遵命。” 紫夜脸色煞白的说着，说完全身像是失了力气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抬眸看向顾林乔，目光深沉，带着不甘和绝望。 顾林乔坦然的与她对视，并不觉得心虚，但她很烦，十分不明白凤云肃整这么一出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虽然是盟友，但没有到交底牌的地步，而且他不还一直防着自己吗？ 这会忽然又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做什么？ 最最关键的是，他们俩不是青梅竹马吗？ 哪有把小青梅赶那么远，又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按在身边的？ 难道是凤云肃察觉到京都城里有危险，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小青梅？ 顾林乔这么一想，事情好像就通了。 现在凤之棋和皇后看着平静，但逮着机会肯定疯了一样的反扑，现在紫夜已经露出了马脚，在继续待在京都城，肯定会成为凤之棋的靶子。 果然，对待心爱的人就是为之计深远。 顾林乔目睹，红着眼眶的紫夜伤心的离开王府，随后看向凤云肃的眼神就带了一抹审视。 凤云肃面不改色，道，“好好利用本王给你的权利，不然就凭你那点小聪明，迟早会被皇后算计。” 顾林乔很想翻白眼，说的一副为自己好的样子，其实不就是怕自己拖了他的后腿，又怕小青梅被人暗害？ 小心眼那么多，还搞的这么冠冕堂皇。 “她露了脸，不适合在京都继续待下去，你应该会做好，毕竟做不好，可是会死的！” 凤云肃语气波澜不惊，仿佛顾林乔的生死在他嘴里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顾林乔呵呵一声，她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也万幸自己没多想。 凤云肃就是凤云肃，不会改的。 顾林乔起身离开，不想在听他多说一句话。 冥洛站在一旁，看着顾林乔走了之后，忍不住说道，“王爷，您不过是想让王妃手里多些消息和筹码，免得被皇后算计，怎么不好好跟王妃说呢？王妃会误会的吧？” 第47章 实话噎人 闻言，凤云肃沉声说道，“她若聪明自能领会，愚蠢之人说再多也没用。” 冥洛吞了一口口水。 每一次王爷都这么说，但每一次都上赶着给王妃通消息，好事做尽，在王妃那却并不落好。 这一次，又是和从前一样。 他这个忠心的下属，都不知道该怎么同王妃解释王爷这一系列做法。 原本一个女婢死了并不当什么事，但随后六皇子忽然中了毒，而且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毒发的，皇后在皇上面前直接哭晕了。 顾林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宫里也来了人。 “王爷，皇上请您和王妃一道进宫，马车已经备好了，还请您快些。” 皇上身边的宫人亲自来请，足够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顾林乔在出门之前，提笔问了一句，“皇上要是让我救人，我救还是不救？” 凤云肃道，“皇后不会让你救的。” 他这一句话，表达了多层意思，顾林乔瞬间懂了，那她进宫后只管装傻充愣就好了。 两人被带到了御书房，凤鸣业端坐在龙椅上，皇后坐在一旁，一双眼睛哭的猩红，看见凤云肃和顾林乔进来，哭的更凶了。 顾林乔微微蹙眉，皇后这眼泪可真够收放自如的，看见他们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凤云肃把她欺负惨了。 凤云肃走在顾林乔前面，在凤鸣业面前跪下请安，顾林乔落后一步，见此也跪下了。 要是从前，没等凤云肃跪下，凤鸣业就会免了他的礼，今天却什么都没说，看来情况有些严峻。 “皇上，您帮臣妾问问齐王，他到底还在棋儿的府里安插了多少人，他到底要把棋儿怎么样？” 没等凤鸣业开口，皇后又哭着指控凤云肃，什么证据都不说，直接认定凤云肃是害了凤之棋的罪魁祸首。 人是紫夜安插的，但这个时候凤云肃肯定不会蠢得给凤之棋下毒，就算要下毒，也是直接让凤之棋一命呜呼的毒，哪里还会让皇后有机会在这哭诉？ 真是贼喊捉贼。 不过也怪紫夜行事不谨慎，竟然露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皇后。 凤云肃全当没听见皇后对他的指控，故作惊讶的问道，“六弟中毒了？现下可解了？若是御医看不好，让林乔看看，她深得梁家真传，医术还算不错，儿臣的伤就是她治的。” 跪在身后的顾林乔听到这话，冒了一脑袋问号，不是说不让她插手凤之棋的事吗？ 他主动为自己请缨是几个意思？ 经过她同意了吗？ 凤鸣业看向皇后，沉声问道，“老六病情如何？要不要让齐王妃再去看看？” “她会看病？”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皇上，这事本来就跟他们脱不了关系，怎么能让齐王妃去看？” 凤云肃接口道，“当着父皇的面，儿臣和林乔固然不会作假。” 顾林乔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这种关键时刻，她肯定要坚定的站在凤云肃身后的。 就看皇后有没有那个胆子，敢不敢让她去看。 顾林乔已经明白凤云肃的目的，皇后指控他给凤之棋下毒，但没拿出一点证据，他要是为这件事辩驳，要么拿出证据，要么就是扯嘴皮子，到最后直接成为一场糊涂官司。“” 与其这样浪费口水，不如直接从凤之棋下手。 皇后不让自己去看凤之棋的病，就说明这事有鬼。 那皇上心里就应该很有数了。 妙啊！ 果不其然，皇后就是不让顾林乔去看，只说凤之棋在御医的救治下，已经捡回一条命，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卧床休养。 凤鸣业被皇后哭的烦了，便朝着凤云肃问道，“那个女婢，可是你安排进去的？” 凤云肃一脸坦荡，“是我府上的，儿臣也查了，是早几年犯了事，被管事的发卖的，不知怎么碾转到六弟府上去了。” 皇后当即说道，“齐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你可知那女婢包藏祸心，差点害了棋儿。” 凤云肃道，“那女婢当年在本王府里就不安分，被发卖后对齐王府怀恨在心，被人利用，借机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皇后咬牙道，“齐王府对不起她，她报复本宫的棋儿做什么？” “儿臣可没说她报复六弟，她做了坏事，说儿臣威逼她，挑拨我跟六弟的关系也不是没可能。” 凤云肃说的极为认真，顾林乔听了差点没忍住笑。 皇后栽赃，凤云肃不动声色的泼回去，用魔法打败魔法，差点把皇后气哑巴了。 皇后不让顾林乔去给凤之棋看病，凤云肃话里话外就表明这事有鬼，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由凤鸣业叫停，和稀泥。 解决完这件事，凤鸣业让皇后先离开，留下了凤云肃和顾林乔。 在皇后还没表达不满的时候，凤鸣业又立刻表示，他随后会去看凤之棋。 皇后这才离开。 等皇后一走，凤鸣业亲自扶起了凤云肃，也免了顾林乔的礼。 “朕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委屈，但下次可不能在如此行事。” “这件事不是儿臣做的。” 尽管凤云肃解释了，凤鸣业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相信他的神色，只说道，“好好好，你们兄弟好好的，朕就放心了。” “如果是儿臣下的手，六弟现在不可能还有气儿。” 凤云肃一句话，听得凤鸣业脸色泛青。 凤云肃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也太噎人了。 顾林乔站在一边，低着头，努力保持平静，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朕，心里大概有数了。” 凤鸣业拍了拍凤云肃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略感无奈，“不管你们兄弟怎么闹，朕都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明白吗？” 这意思是允许他们兄弟相争，但不允许他们自相残杀。 凤云肃微微垂眸，掩去了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方才齐王说你会医，可是真的？” 凤鸣业忽然看向了顾林乔，顾林乔抬头，先看了一眼凤云肃，然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凤鸣业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凤云肃解释道，“她说会一点，但不多。” “如此谦虚？” 凤鸣业转身坐下，朝着顾林乔说道，“来，给朕看看，朕的身体如何？” 第48章 不当传话筒 顾林乔不明白凤鸣业这是什么意思，她按照惯例看向凤云肃，询问他的意见。 凤云肃道，“父皇想考考你的医术，你看看也无妨。” 得了他的话，顾林乔这才朝着凤鸣业走去，给他请脉。 但搭上脉的那一瞬间，顾林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还是故作认真的换了一下姿势，假装没探出来。 过了好一会，顾林乔才松开了手。 这时，一旁的太监侍奉上笔墨，顾林乔提笔写了一堆，但都是建议他补脾健肾的方子。 凤鸣业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果然，跟宫中御医说的大差不差，你这可不是会一点医术，你这分明是很精通啊！” 顾林乔一脸惶恐的跪下，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很会。 凤鸣业语气和蔼道，“起来吧，一家人，不必这般行礼。” 凤云肃也道，“父皇不大喜欢别人跪着。” 顾林乔这才站了起来，走到凤云肃身边站着。 “你祖母是梁家后人，你也算是嫡传，会医也不算让人意外。”凤鸣业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着。 顾林乔幸好自己此时装成了一个哑巴，不然这话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她不是故意隐瞒的。”凤云肃语气淡淡的接了一句。 凤鸣业‘嗯’了一声，“顾家的事，朕也有所耳闻。顾侯家风不正，实在是辜负了顾老将军的威名。” “算了，看在齐王妃的面上，朕不追究他。” 顾林乔再度谢恩，虽然她并不怎么想为顾启恒求情，但当着皇上的面，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凤鸣业问了问凤云肃的身体状况，略显伤感了一番后，便放凤云肃和顾林乔出宫了。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路无言，但回到王府后，顾林乔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着凤云肃去了他的房间。 “有事？” 凤云肃见她关上了门，直接问道。 顾林乔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里间的小书桌旁，提笔写了几个字。 凤云肃看过之后，神色倏的一下变了，他立刻将纸拿起来，丢尽灯笼里，点上了烛火给烧掉了。 顾林乔又写，“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吗？” 顾林乔说的我们，自然带上了凤云肃。 皇上脉象不怎么好，从表面看身体康健，可仔细一查就会知道他底子虚得很，一旦精血耗光就会迅速倒下。 凤云肃沉着脸，薄唇紧抿。 好一会，他才吐出一句，“不知道！” 顾林乔顿觉奇怪，竟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也猜不到凤鸣业的用意吗？ “这个脉象很难查吗？”凤云肃又问了一句。 顾林乔摇头，并不难查，她也不信宫里的御医都是些饭桶，一个查不出，所有人都查不出。 如果御医查得出来，还让她和凤云肃知道，在她写出方子后，还开心的夸了她两句……这到底什么意思？ “这件事你别在插手，我来办。” 凤云肃语气沉重的说了一句，顾林乔微微扬眉，这件事没她或许还真不行。 凤鸣业的样子看上去很像是中毒，但不是原始的毒，而是多种相生相克的辅料掺在一起，潜移默化的损伤本体。 凤鸣业身边伺候的人规矩森严，每一口吃食都有人提前试吃，半个时辰后，才能侍奉到他面前。 烈性很强的毒根本送不到凤鸣业面前，所以就从各个方面下手，让凤鸣业吃下不同的食物。 如果凤鸣业不知情，说明所有的御医都被收买了，那这个人的势力，渗透了整个后宫。 会是皇后吗？ 顾林乔不知道凤云肃作何打算，但既然他说暂时不让自己插手，她也懒得多事。 他要是查不到，自然会来找她。 等着就是了。 顾林乔没在为这件事纠结，房门一关，打开医药空间去研究祖母给她的药去了。 两颗药的药量极其珍贵，她只能用银针从两颗药丸里挑出一点点下来，然后做药物分析。 她将各种现代仪器都用上了，但也只分析出了大概，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分析不出来是什么药物。 顾林乔一忙就是几个时辰，累的腰酸脖子痛，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便将药收起来，剥离下来的标本保存好。 她收起空间，打开门后，发现是紫夜、 顾林乔疑惑的看她，紫夜主动说道，“按照王爷的吩咐，有些事需要交接给您。” 顾林乔转身进去，紫夜就跟在身后，她倒了两杯茶，示意紫夜坐下。 紫夜表示不敢，随后将手里捧着的盒子放在她面前。 顾林乔没有立刻去接。 紫夜见此，只能自己将盒子打开，然后一一拿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令牌，王妃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调任京都里的人，这些人都比较可靠，王妃尽管放心。” 紫夜说这话，顾林乔并不相信，真要是可信，怎么会露出那么大一个纰漏让皇后抓在手里，还反咬一口。 顾林乔从里面又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锦囊。 她看向紫夜，目露疑惑，紫夜解释道，“这是王爷当初送给我的东西，我想既然令牌都还了，这也一并还了吧。” 顾林乔很无语，凤云肃送的东西，要还也是还给他，还给自己做什么？ 顾林乔接过了令牌和一些管事的身契，至于那个锦囊，她没接，又放在盒子里还了回去。 紫夜见此微微愣了一下，苦笑道，“王妃，也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顾林乔一头黑线。 这位大姐，你什么时候开口让自己帮忙了？ “我办事不力，实在无颜再见王爷，王妃不能帮我将这东西还给王爷吗？” 紫夜漂亮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犹如一朵娇花，急需要旁人去呵护。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漂亮，顾林乔都有几分欣赏她的美貌，但她的行事作风，却让顾林乔很不喜。 尤其是今天这一出，弯弯绕绕，吞吞吐吐，让人很别扭。 纵然紫夜一副柔弱可怜，需要关心的样子，但顾林乔也只写给了她一句话，“自己的事，自己办。” 等紫夜看完，她直接请人离开。 有什么离别的话，自己去跟凤云肃说去，她可不当传话筒。 第49章 本王胃口不畅 顾林乔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更没把紫夜放在心里，送人离开后继续干自己的事。 到了傍晚，冥洛忽然来通传，说凤云肃在前厅等她吃饭。 顾林乔听到这话，疑惑的眼神将冥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她怀疑冥洛再说假话！ 冥洛坦然道，“王妃，王爷的确在前厅等着您，您要是不信，去看一看便知。” 闻言，顾林乔微微眯起了眼睛。 倒不是她多心，而是她在这齐王府住了这么多天，从来没和凤云肃一起吃过饭。 不管她给他治病治到什么时候，从来都是他的话说完就走，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吃自己的饭。 原本她也不该这么多心，但紫夜下午刚来告辞，这晚上就叫她一起吃饭，她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不怎么想去，但冥洛就在门口等着，大有一副她不去，他就不走的样子。 顾林乔想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便去了，也顺便想看看凤云肃的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顾林乔到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顾林乔看了一眼，都是她平常吃的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在凤云肃对面坐下，净过手，拿起碗筷就开始吃饭。 一旁的冥洛看的目瞪口呆。 这怎么就开始吃了，不等王爷说点什么吗？ 顾林乔只当没看见冥洛的目光，反正就是叫她来吃饭的，她就吃饭，没什么毛病。 而且她现在是个‘哑巴’，有什么话，自然也是凤云肃先开口。 凤云肃看着她吃，过了一会，才问道，“紫夜的事都安排了吗？” 顾林乔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 凤云肃下意识的蹙眉，“什么意思？” 话落，一旁的冥洛立刻去拿纸笔。 顾林乔淡定的吃了一碗饭，等来了纸笔这才慢悠悠的提笔写字。 “令牌到手，其他不详。” 几个字，说明了她的情况。 她拿了令牌，但人没见过，更不知道谁可靠，谁不可靠。 凤云肃了然，又说了一句，“要查谁，需要做什么，你可以吩咐冥洛去做。” 其实这一句完全不用他多余吩咐，因为冥洛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她身边，随时待命。 顾林乔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凤云肃坐在她对面，就看着她吃，突然问了一句，“你就没有别的要问？” 顾林乔疑惑的抬头，她还需要问什么？ 不是他叫她来吃饭的吗？ 要是有什么话，不应该他说吗？ 凤云肃被顾林乔看着，顿了一下，这才问道，“本王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具体什么时候能根除？” “早着呢！” 顾林乔如实写到。 现阶段只是保命而已，他中毒很深，就这么一点时间就想根除也太异想天开了。 “本王需要一个时间。” 顾林乔摇头，没有具体时间。 或许等什么时候她研究出不死神药了，一粒药下去能起死回生，那她就能准确时间了。 凤云肃沉默，俊美的脸看上去很平静，但总让人觉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林乔吃完最后一口糕，起身准备走。 凤云肃道，“本王还没吃。” 顾林乔看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没吃饭就吃啊，跟她说干什么？ 难道要让她喂吗？ “胃口不好，你有法子吗？”凤云肃又问了一句，语气淡淡的，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 顾林乔撇了撇嘴，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板健胃消食片，掰了两颗给他。 凤云肃蹙眉问，“什么东西？” 顾林乔无语，他不是问她有没有法子吗？ 这不就是法子？ 顾林乔也懒得写字，掰了两颗嚼了嚼，直接吃了。 凤云肃恍然大悟，也照着吃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奇怪，但跟糖一样，还挺好吃的。 没等顾林乔开口，凤云肃又道，“坐，本王需要验证这药有没有用。” 顾林乔感觉他在没事找事，很想给他一个大逼斗。 眼看天已经黑了，顾林乔也没事，坐着就坐着，就看他还有什么要问的。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凤云肃晚上多吃了一碗饭，便觉得顾林乔的药很有用，吃完后再度朝顾林乔伸手。 顾林乔一脸警觉，又要干什么？ 凤云肃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的药本王觉得甚有效用，觉得有必要在多服用两天。” “……” 顾林乔很无语，她刚才就给了两片健胃消食片而已，那玩意儿能当糖豆吃，说用处，好像也没有多大，反正吃多了也没什么坏处。 他才吃了两颗，能有什么作用？ 是他的心理作用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顾林乔并没有把实话说出来，按照他的吩咐将剩下的健胃消食片又给他了。 不过她煞有其事的交代了一句，一天只能吃两颗，多吃有害。 凤云肃扫了一眼，嗯了一声，直接将健胃消食片收起来了。 顾林乔没在多说，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这一次，凤云肃没有任何借口在将她留下了，但他叫住了冥洛。 顾林乔头也没回，也没打听他叫冥洛做什么。 第二天，顾林乔一早就出了府，七拐八拐，撇开身后的人，去见了阿瑟和扉娘。 经过一段时间休养，阿瑟将养的不错，虽然还是很瘦，但整个人容光焕发，跟一个月前的乞丐少年简直是天差地别。 扉娘也改变了很多，不在唯唯诺诺，有了挺直腰杆的底气。 阿瑟主动问道，“主子，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嗯。”顾林乔点了点头。 阿瑟听到顾林乔的声音瞬间大喜过望，同时心里也明白了，原来主子之前不是不说话，只是故意装哑巴试探他们。 顾林乔将一封信递给阿瑟，“你和扉娘按照这上面的去做，一次不成也没关系，稳打稳扎的去做，操之过急，反而坏事。” 阿瑟双手接过信，恭敬的回答道，“是，属下一定不负主子所托。” 顾林乔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看向一旁站着的扉娘，“你好好照顾阿瑟，从今以后阿瑟的衣食住行，都得你亲自过目，不许任何人插手。” 扉娘恭敬的道，“是，奴婢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说完顾林乔便走了，来去匆匆没留下任何痕迹，随后阿瑟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几张大额银票。 “扉娘，咱们去做事吧！” 第50章 你在可怜我? 第二天，一大早，冥洛就去请顾林乔，说是凤云肃情况不大好，等顾林乔火急火燎的赶过去后，发现凤云肃正坐在房间里吃早饭。 顾林乔扭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冥洛。 这么骗她很好玩？ 冥洛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王妃，起这么早肯定饿了吧，要不，您先和王爷一道用早饭？” 顾林乔继续瞪他。 凤云肃道，“消息是对外传的。” 顾林乔挑眉，合着她也是外人呗？ 既是外人，又让她在这吃什么早饭？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凤云肃又道，“你不是外人！” 顾林乔重重的哼了一声，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想利用她就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她可不是恋爱脑，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 “老六病了，本王也得病一病。” 凤云肃风轻云淡的说着，但顾林乔很快明白了，合着前面发生的所有事都被扯平，都成了糊涂官司。 但很快，顾林乔又发现了另一个真相。 凤鸣业似乎是在利用凤云肃，他屠的那些人，事后一调查，没一个死得冤枉，渎职枉法，买官卖官，欺压百姓，贪污灾款，罪名数不胜数。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早就够他们抄家灭族。 当这些事被翻出来，声讨他们罪名的声音更大，至于他们怎么死的，倒是没人关注了。 甚至有的人在忙着撇清关系，生怕自己也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根本没人敢在为他们发声。 凤鸣业是皇帝，凤云肃的情报系统都这么完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之所以没处置，肯定有没处置的理由，这下好了，凤云肃一下替他全处理完了。 一想到凤鸣业如此宠爱一个命不久矣的儿子，顾林乔就觉得这事蹊跷。 总觉得凤鸣业另有目的。 如果…凤云肃是凤鸣业手中的一把刀，那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想到这里，顾林乔抬眸看向凤云肃，他俊逸的脸上十分平静，但平静的面皮之下似乎还掩藏着什么。 凤云肃倏的抬眸，目光与她直直的撞上。 “你在可怜我？” 他的语气并没有怒气，反而十分平静。 顾林乔摇摇头，随后拿起一旁笔墨，“你这把刀，皇上似乎用的很顺手。” 凤云肃看完，忽然笑出声来，“你看出来了。” 顾林乔点点头。 她不才，也就刚刚才想通而已。 凤云肃道，“皇家父子都这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虽然他这么说着，可顾林乔还是看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落寞。 有些人认清现实，但不代表他就认命。 只要是个人，谁不渴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亲情。 顾林乔没傻到去问他恨不恨，这个话题也没在继续，两人安静的吃完早饭，不再有只言片语。 但恰恰是什么都没说，似乎又什么都说了。 …… 凤云肃一病，整个京都城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唯有顾林乔还在忙着。 过了两天，她给凤承轩换药，凤承轩嘴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的全都是凤云肃的事。 顾林乔充耳不闻，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四嫂，我四哥到底怎么了？我住这好几天了，他也没来看我，我问下人，他们都含糊其辞的说不知道……” 话没说完，顾林乔直接按着他，让他倒回了床上。 凤承轩哎呦一声，疼的五官都扭曲了。 顾林乔神情冷漠的看他，他的伤，她在清楚不过了，疼是会疼，但不至于疼死。 她提起药箱转身就走，根本不搭理凤承轩。 凤承轩在身后一连哎哎了几声，都没能让她回头，到最后还是冥洛进来回答他，“七皇子，王爷的病情也不太好，在卧床休养，您也安心养着吧。” “什么？我四哥又病了？” 凤承轩一下就提高了嗓门，精气神十足，根本没有刚才病歪歪的样子。 “一定是老六干的，老六心狠毒辣，肯定是他。” 冥洛道，“七皇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六皇子中了毒，现在还在休养呢。” 凤承轩反口就是一句，“怎么没毒死他呢？” 冥洛没接话，恭敬的站在一边。 凤承轩一脸气愤，朝着冥洛说道，“你给我备马车，我要进宫。” 冥洛立刻说道，“王妃说您的伤还重着，不建议您走动。” “谁说我不能动了！” 凤承轩立刻坐了起来，结果用劲太大，还没坐稳，又明晃晃的倒了下去。 冥洛连忙去看他的情况，“七皇子，您没事吧？” 凤承轩摇摇头，一脸颓然，“我果然是个废人了吗？” “七皇子，王爷也建议您好好休养身体，您别着急。” 听到冥洛这么说，凤承轩‘哦’了一声，不在有话。 …… 顾林乔刚回屋，侯府就来了人，而且还是钱嬷嬷亲自来的。 顾林乔一见钱嬷嬷心里瞬间紧张了起来，她以为是祖母有什么事，没通知任何人，拉着钱嬷嬷就走。 一上了马车，钱嬷嬷立刻就解释清楚，老太太并没有事，但府里来了一个故人，请她回去看看。 得知老太太无恙，顾林乔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也不再那么着急。 等两人回去，还是直通后院，但路过顾启恒的院子时，她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味道一阵一阵的，又腥又刺鼻。 她看向钱嬷嬷，钱嬷嬷说道，“侯爷院里在熬药，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个江湖郎中，侯爷按照他的吩咐搜罗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天天熬药，有时整个侯府都能闻到那股味道。” 闻言，顾林乔没在多看，直接走了。 事关顾启恒的，她一个字都懒得听。 她快速的走到老太太的院子，还未进去，就听见老太太再和人说话，对方语气温润，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 顾林乔一脚踏进去，老太太的目光就搜寻到她，“林乔回来了。” 顾林乔嘴角扬笑，快步走进去。 她刚在老太太身边站下，老太太便说道，“这是宇文墨，今日让你回来，便是他有事相求。” 闻言，顾林乔朝着宇文墨看去，此时宇文墨也站了起来，还朝着她拱了拱手。 “见过顾小姐！” 宇文墨温润的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谦逊有礼，可顾林乔却浑身警铃大作。 怎么是他？ 第51章 试探 眼前这张脸，哪怕是化成灰，顾林乔都不会认错。 他怎么会叫宇文墨？ 他明明是为了得到实验结果，不折手段的江翰。 前世，为了得到她空间里可以肉白骨，筑经脉的灵泉，他隐藏身份靠近她，靠近她的师傅，最后不惜爆炸实验室，弄死她和师傅。 谁承想，天不遂人愿，她在前世虽然死了，却带着灵泉在另一个时空活了下来。 原本以为她与江翰再无交集，但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出现。 顾林乔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恨不得此时立刻就手刃他，但碍于祖母在旁边，她生生的将杀气给压了下去。 “都别站着了，坐吧！”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着，拉着顾林乔在自己身边坐下，随后便说道，“宇文公子，我这孙女前些日子被伤了嗓子，不能说话，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若是能成就成，若是不能，你也别见怪。” “遵命。” 宇文墨声音温和，继而看向顾林乔，语气淡雅道，“在下有一位长辈，身患急症多年，也请过无数名医郎中医治，但一直未曾治好，在下得知梁家医术高明，所以替长辈前来求医。” 他看上去温良如玉，人畜无害，可顾林乔却觉得他斯文败类，都是装出来的。 再说祖母，梁家早已经消亡，只有祖母一个后人，那么多年过去都未曾找上门，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找上来了？ 还不是为了神药而来。 梁家有神药并不是什么秘密，随着她嫁入皇室，顾家之名远播，覆灭的梁家也再度喧嚣尘上。 顾林乔听着宇文墨的话，没摇头，也没点头，老太太主动说道，“我老了，精神不济，好在我这孙女本事还不错，不过也得看看令长辈的病情如何，我这孙女虽然有些本事，但也不能起死回生。” 这话虽然是说给宇文墨听得，但顾林乔也听懂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她救。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病情太重，救不好也正常。 顾林乔看向宇文墨，恰巧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温和，不急不耐，好像跟之前的江翰的确有些区别。 那，到底是不是他呢？ 顾林乔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江翰此人一贯会装，她只是犹豫了一下，神色又凌厉起来。 顾林乔缓缓走到一旁，提笔写了几个字，随后交给了宇文墨。 宇文墨接过看了一眼，立刻会意道，“是我打搅老夫人休息了，在下先行告退。” 老太太微笑着点头，目送宇文墨出去。 等人走远，顾林乔立刻关上了房门，转身便问，“祖母，此人是什么身份？您可认识？” 老太太如实说道，“是一位故人认识的小朋友，忘年交，身份倒不是十分详尽，但他认识的人，总归是不会错的。” 那就是说，此人身份不详。 顾林乔心里的警戒又高了几分，“您那位朋友是谁？值得您这么信任吗？” 老太太淡淡道，“生死之交。” 语气很轻，可这四个字却很重。 顾林乔没再说什么，老太太看着她道，“你是怕他为了神药而来的，是吗？” 顾林乔点了点头，又道，“我怕他害您。”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祖母被人惦记上，明枪暗箭都冲自己来，她倒也不怕，就怕有人将锋利的剑芒对准了祖母。 相比她草木皆兵的警惕状态，老太太却很平静，“不必担心，那神药不是谁都能用的。” 顾林乔不解，老太太却道，“若真是人人都能用，依照梁家悬壶济世的本性，哪怕是倾尽家财也会炼制更多神药，而不会只炼制一副神药。” 梁家大义，让人敬佩。 老太太虽然说的对，但别人肯定不会这么想，濒死之前，谁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谁都会认为自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天选之人。 正因这一点，一旦被人知道神药真的存在，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躁动。 但也好在老太太明智，这么多年，连钱嬷嬷都不知道她的秘密。 “既是故人的忘年交，我一定好好看顾。” 顾林乔语气沉重，看似是下决心，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杀气。 若他是江翰，她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若他真的只是与江翰长相一模一样的宇文墨，但凡敢有异心，也一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老太太精神了一上午，眼下是真的累了，顾林乔让她服了药休息，然后自己独身去见宇文墨。 宇文墨并没有离开顾府，老太太看在故人的面上，将他安置在顾家的一处小别院里。 顾林乔闪身进去时，他正背对着她喝茶，顾林乔放轻脚步，在靠近他时，匕首陡然从衣袖飞出，寒光凌厉，朝着宇文墨的脖颈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宇文墨忽然侧身，躲过了顾林乔的匕首，随后一个飞跃闪身到了顾林乔的对面。 看到是顾林乔，宇文墨的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顾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下手？” 顾林乔神色严肃，手持匕首又刺了过去，几次交锋下来，宇文墨堪堪躲过，但还是被匕首刺破了衣袖。 宇文墨看着自己被刺破的袖子，眉心皱成了一团，“顾小姐，若你不愿意为在下的长辈看病，方才在老夫人的面前直说便可，何必下这样的死手？” 顾林乔依旧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宇文墨见此，又加了一句，“我并无恶意，真的是真心前来为长辈求医的。” 闻言，顾林乔缓缓收起匕首。 见此，宇文墨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进屋拿出了笔墨，放在了石凳上，让顾林乔‘有话直说’。 顾林乔看了他一眼，提笔写了几个字。 “在京可治。” 宇文墨缓缓念出来，刚才的气儿瞬间散了，喜不胜收的道，“我那长辈与我一同入京，只是他病情严重又奇怪，当下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宅子里。” “带路。” 顾林乔也没啰嗦，她想看看这个宇文墨到底会耍什么花招。 “现在吗？” 宇文墨有些愕然，他以为顾林乔多少需要准备一番，令择时间。 顾林乔眼神凌厉，宇文墨心里不禁突地一跳。 第52章 症状奇怪 宇文墨虽然心惊，更不明白顾林乔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还是带着她去见自己的长辈。 马车走过官道，又钻进了一条小巷，最后两人下了马车，徒步而行。 一路上，顾林乔握着匕首，一时一刻也没有放松。 “长辈病情着实奇怪，为了不惊扰旁人，所以我才在偏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宅子，请顾小姐放心，我并没有坏心。” 宇文墨在前面走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但语气温润，哪怕知道顾林乔的匕首一直对准了自己，也并不在意。 顾林乔没说话，默默的跟着。 终于，宇文墨在一处独立的宅院前停下，顾林乔环顾周边，这里已经靠近城郊，的确僻静得很。 宇文墨叩了三下房门，里面立刻有了动静，随后门口打开了一个暗格，有人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才开门。 “公子，你回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个头的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还很稚嫩。 还没等宇文墨开口，他忽的看向了顾林乔，下一刻眉心竖起，凶相毕露，“你是谁？” 好浓烈的杀气! 顾林乔瞬间握紧了匕首。 “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孩眼睛瞪得更大，语气更凶，像极了一头已经炸毛的小狮子。 虽然看着小，但顾林乔丝毫不会小觑他的杀伤力。 他说着就要朝顾林乔走来，宇文墨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吉吉，顾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是为阿父看病的。” “哦！” 吉吉一听到他的话，浑身的毛瞬间垂落，好像刚才凶的要咬人的根本不是他。 他情绪变化非常快，顾林乔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宇文墨转而看向她，说道，“顾小姐，这是我弟弟吉吉，他自小对外人就很凶，并无恶意。” 顾林乔看了一眼吉吉，见他神情又跟孩童一般，当下便笃定了内心的想法，也没真的计较。 “进去吧！” 顾林乔跟着宇文墨进去，吉吉跟在最后，进去之后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关上院子大门。 宇文墨站在院子里，面对着房子的正屋，但他并没有进去。 院子里有一个石凳，但在亭子里，吉吉走过去将石凳放在石桌上，单手就给举了起来，走到顾林乔面前放下，还摆的整整齐齐的，示意她坐。 吉吉一个男孩子，还没有她高，可几百斤的石凳说举就给举起来了，这种力量后天绝对练不出来。 宇文墨见她盯着吉吉看，主动解释道，“吉吉天生神力，三岁就能举鼎。” 顾林乔微微扬眉，没在看吉吉。 两人坐下后，吉吉还泡了茶来，这时宇文墨又道，“阿父在正间里，我之所以没带你进去，是想在你见他之前，跟你说说他的状况。” 顾林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阿父受过外伤，从我见他起，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当时病情并不严重，而且身强体健，他武艺高强，骑马射箭无一落下。” “但后来他的身体开始疼痛，一开始以为是陈年旧疾的老伤，后来就每况愈下，直到现在已经不能见光，且畏寒畏热。” 顾林乔拿起吉吉准备好的笔墨，提笔问道，“多长时间了？” “五年前开始发病，一年前不能见光。” 宇文墨毫无隐瞒，如实说道，“我已经请遍名医，但越治情况越糟。” 顾林乔：“我得见病人。” 宇文墨看完有些疑虑，顾林乔以为他不肯，不看病人怎么治病？ 他不会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能凭空治病？ 还是这个病人根本就不存在？ 顾林乔起身就要走，吉吉一步拦在了她面前，“你给阿父……治病，不能走。” 吉吉不像刚才一样发怒，反而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那双大眼睛就跟刚出生的小牛犊一样，湿漉漉的，看着可怜兮兮的。 这时，宇文墨也道，“阿父病发不容人靠近，顾小姐别吓着就好。” 顾林乔轻呵了一声，她是大夫，不是囫囵个的死人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还会被吓着？ 如果他经历过末世，大概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你跟我来。” 说着，宇文墨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顾林乔缓步跟上。 宇文墨拿出钥匙，缓缓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整个被黑布罩着的东西。 不光如此，屋子里的窗户，门框都被厚厚黑布罩着，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吉吉跟在身后关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顾林乔拿出了单片的特质墨镜，单片扣在右眼上，屋子里瞬间亮如白昼。 这时吉吉也点亮了烛光，一盏小小的灯，灯光晕黄，勉强视物。 “阿父！” 宇文墨靠近被黑布笼罩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扯开了一角，忽然里面低吼一声，紧接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一只手忽然伸出来，竟直直的朝着宇文墨的脖子勾去。 “公子小心，阿父这会不识人。”吉吉担心的叫道。 宇文墨立刻往后一退，那块黑布也被他扯了下来，顾林乔看的清楚，黑布之下竟然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笼子。 里面关着一个人，他的头发很长，遮住了脸，身上穿着黑衣，由于他蹲在地上，所以看不出身形。 他的脚上和手腕上都被铁链锁着，虽然能靠近边缘，但也只能勉强伸出手，旁的再也做不到了。 顾林乔没有忽略他手脚上都长着长长的毛发，而且刚才发狂起来犹如动物一般低吼，种种症状都显示他不正常的很。 顾林乔取出银针，但她刚准备动手，吉吉立刻拦在她面前，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这小孩，像是会变脸一样。 一会凶的跟老虎一样，一会可怜的像刚出生的小牛犊子，现在又跟小大人一样。 顾林乔转而看向宇文墨，宇文墨当即说道，“吉吉，别挡着顾小姐做正事。” 他们的阿父凶狠异常，而且不容人靠近，不弄晕了，她怎么治病？ 第53章 你死我亡的立场 宇文墨拦住了吉吉的动作，顾林乔一枚银针飞射而出，直接朝着怪人的面部而去。 怪人下意识的抬手阻拦，银针直接刺进他的掌心，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声，紧接着便倒地不起。 吉吉瞪圆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顾林乔一针就让他的阿父晕了过去。 顾林乔并没有立刻去看那个怪人，而是转身将门打开，将厚厚的黑布拉开，让屋子里的怪味散出去。 “阿父畏光…” 吉吉撇嘴说着，但一句话没说完，宇文墨已经朝他看了过去。 吉吉当下便不再说话，直接吹了蜡烛。 见顾林乔再度走了进来，宇文墨便打开了铁笼。 刚进去，顾林乔便蹙紧了眉心，这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不知道是没洗澡的缘故，还是身上已经生了腐肉…… 顾林乔从备用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一双手套，戴上后开始为怪人做检查。 她拨开了怪人挡在面部的头发，发现怪人脸上也长满了黑色的长毛，而且毛发里还有斑斑的血迹。 果然，是生了腐肉。 她转而看向宇文墨，后者立刻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顾林乔懒得在写字，以口型说道，“脱衣！” 宇文墨立刻会意，一步跨进去，为怪人脱衣，然而他脱了外衣就没动了，顾林乔疑惑的看他。 宇文墨问，“还…继续脱吗？” 里面的衣服本身就算是黑色的短衣短裤，只这样看也够了吧？ 顾林乔指了指上衣，示意他全脱掉。 宇文墨屏住呼吸，继续脱衣。 上衣脱掉后，怪人胸前露出了一片长毛，还有更大一块腐肉，恶臭味扑面而来。 刚才顾林乔闻到的，就是他胸口发出来的味道。 宇文墨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 吉吉也看到了，脸色同样震惊，“我…我上次趁着阿父昏迷，给阿父洗澡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闻言，顾林乔立刻看向他。 宇文墨替她开口问，“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 吉吉抓了抓脑袋，“就是上次吃饭的时候…” 顾林乔：“……” 吉吉哦了一声，又说，“就是…就是公子你给我拿好吃的那回……” 宇文墨一头黑线，最后说道，“应该不超过半个月。”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这个大概也够了。 顾林乔拿银针挑了一下腐肉，放在鼻尖闻了闻。 如果只是半个月，这病情发展的着实有点快。 顾林乔为怪人把脉，但找了一圈也没摸到脉，这就更为奇怪了。 没有脉？ 难道这人是活死人？ 可如果是活死人，他怎么可能袭击宇文墨？ 只是这么一想，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顾林乔脑海中冒了出来。 她立刻起身，将宇文墨往笼子外推。 宇文墨猝不及防，差点被推倒，吉吉扶着宇文墨，恼火的问，“你干什么？” 顾林乔指着门外，示意他们出去。 吉吉看向宇文墨，并没有动。 宇文墨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林乔，随后恭敬的行了一礼，“我阿父就拜托顾小姐了。” 吉吉见此，也跟着行了一礼。 顾林乔不愿意废话，直接关上了门。 宇文墨站在院子里，目光紧盯着正门，吉吉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忍不住发出疑问，“公子，她真的能看好阿父吗？” 宇文墨顿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吉吉的头，“一定会的。” 如果传闻中的梁家后人都不能治好阿父，那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父的病情越治越糟，阿父也越来越痛苦，可即便如此，他还得照旧请大夫给阿父治病。 如果他放弃了，阿父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吉吉，你相信我吗？” “嗯，我信公子的。” 吉吉用力的点头，头上扎着的小揪揪也跟着晃动，看上去傻乎乎的。 宇文墨道，“那就信顾小姐。” 吉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信公子的，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静静的在外面等着，谁也没在出声。 时间悄然溜走，吉吉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正腿也麻了，脚丫子还有点疼，房门还是没有开。 吉吉忍不住了，“公子，要不我进去看看？” 宇文墨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吉吉没动，咕哝道，“那个顾小姐不会是骗人的吧？她是不是治不好阿父的病，偷偷溜走了？” 宇文墨蹙眉看他，“刚才我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吉吉撇嘴，“我就是想看看阿父嘛……” 咚的一声，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低吼的声音。 “阿父醒了。” 吉吉瞬间变了脸色，不等过问宇文墨，直接朝着房门冲去。 他刚推门进去，结果被一掌打出来。 “吉吉！” 宇文墨疾步飞身过去，一把扶住吉吉。 “没事吧？” “公子，我没事。” 吉吉一脸焦急的说，“阿父…阿父被她扎了好多东西…” 宇文墨看向顾林乔，没等他开口问，顾林乔忽然疾步冲出来，手持匕首直直的朝着他的面门而来。 下手狠辣，显然是想要他的命。 宇文墨一把推开吉吉，侧身躲过后，一把抓住顾林乔的手腕，“顾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实在不懂，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下狠手？ 那莫名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顾林乔哼了一声，一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手，紧接着继续朝着他下手。 他们之间不存在误会，只有你死我亡的立场。 宇文墨被她打的节节败退，想解释，顾林乔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个不慎，匕首从他脸颊划过。 他顿感一股刺痛，抬手一抹，竟是一手的血。 “不许伤害公子。” 吉吉暴喝一声，双手握拳，直接朝着顾林乔冲过去。 他的动作看似蠢笨，却奇快无比，拳头间赫赫生风，力量庞大。 顾林乔的目标不是他，也不跟他纠缠，她的目标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个宇文墨。 “不管你是谁，现在都立刻去死。” 她低喝一声，手里的匕首不管不顾的朝着宇文墨刺去。 第54章 你的心是什么颜色? 她拼尽全力的一击，眼看就要刺宇文墨的胸口，吉吉忽然挡了过来，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刀。 “吉吉…” 宇文墨脸色大变，顾林乔也没有想到他会挡过来，稍稍一犹豫，吉吉突然握住了她的匕首，然后一拳击中她的肩膀。 “吉吉，住手！” 然而为时已晚，顾林乔被一拳打飞出去，她本以为自己要重重的摔在地上，结果一个身影飞奔而来，稳稳的将她接住。 顾林乔吐了一口血，缓了一会才看清楚眼前人的面目。 竟然是…凤云肃！ 他怎么来了？ “没事吧？” 凤云肃声音低沉的问，顾林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一旁的宇文墨连忙说道，“顾小姐，吉吉他心智不全，刚才事出紧急，并非有意伤你。” 闻言，凤云肃抬眸看他，薄唇紧抿，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 顾林乔看着宇文墨，目光阴沉。 “顾小姐，你若不想救治我阿父，大可明说，在下不会强人所难，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在下下死手？” 顾林乔没开口，凤云肃沉声道，“没有为何，你就该死。” 这一句，霸气外露。 宇文墨看向凤云肃，眉心紧蹙，“你又是谁？” 话落，凤云肃并没有回答他，他微微抬首，眼神倨傲，根本不将宇文墨放在眼里。 这时，冥洛从宅子外推门进来，“这是大北朝，齐王殿下。” 没等宇文墨有所反应，吉吉大声道，“殿下怎么了？是殿下就能擅自跑到别人家里来？” “吉吉…” 宇文墨让吉吉住口，顺便给他喂了一颗止血的药。 吉吉捂着伤口，朝着宇文墨撇嘴，“公子……疼。” 小表情又委屈又可怜。 宇文墨刚想安抚一下吉吉，冥洛陡然出声道，“王妃，可要拿下这两人？” 宇文墨皱着眉心问道，“请问我二人犯了什么法？何以要被拿下？” 顾林乔没理会他，指了指屋子，示意冥洛将里面的人带走。 冥洛当即动手，宇文墨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顾小姐，这是何意？” “大胆，不可直呼王妃名讳。” 宇文墨深吸一口气，温润的面容闪现出一抹怒气，“敢问王妃，这是何意？” 冥洛直接回答道，“这个人，王妃要带走。” 吉吉当即吼道，“凭什么？谁敢带走我阿父，吉吉不会放过他。” 宇文墨拦住要动手的吉吉，目光看向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问道，“我阿父犯了什么罪吗？” 顾林乔突然开口，“会死很多人。” 声音沙哑的厉害，像是几十岁的老妪发出来的声音。 尽管如此，凤云肃看向她的目光还是有些诧异。 “什么意思？”宇文墨顾不上诧异，连忙追问缘由。 “你会不明白？” 顾林乔冷笑了一声，“末世危机，你没经历过？” 宇文墨一脸迷茫的看她，“齐王妃，恕在下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阿父病情严重，这么多年我为他寻遍名医，却没有一个说出病情名目…” “不承认？” 顾林乔一下抽出凤云肃腰间的佩刀，直指他的胸口，“那就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她目光凌厉，杀气顿现。 当下所有人都明白，顾林乔不是在开玩笑。 宇文墨并没有慌乱，他抬眸看向顾林乔，俊美的脸庞依旧温润，“如此，你便能救我阿父吗？” “虽然不知王妃对在下敌意从何而来，但只要王妃愿意救阿父，在下愿意按照王妃说的去做。” 他缓步走出来，一步一步的靠近顾林乔，直到剑锋抵住胸口。 “公子…” 吉吉想冲过来，却被宇文墨拦住。 哪怕如此，顾林乔也并不信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别以为这么我就能信你，毒源呢？” 宇文墨一脸疑惑，“何为毒源？” “别装傻！” 顾林乔手腕微动，剑锋刺破他衣衫，再动一下，就要刺破他的皮肤。 她刚才仔细检查过，他阿父的病不是普通的病，更不是什么陈年旧疾，而是与前世末世时爆发病毒危机一模一样的病毒。 那种病毒会迅速的侵占身体的神经，一开始只是身体疼痛，到最后神志不清，而且见人就咬，一旦被这种人咬伤，便会与这人一样。 被这种病毒侵蚀的人，在末世被称为‘丧尸’。 末世危机爆发的时候，死人无数，到最后迫于压力，所有人全都被炮火轰成了浮灰。 顾林乔是经历者，正因为如此，她才和恩师呕心沥血，不惜代价的研究出能治百病的不死灵泉。 这本来是救治身处在辐射危机中的黎民百姓，却被有心人惦记上其中巨大的利益，于是一连串杀人计划扑面而来。 而江翰便是主谋，她和恩师便是死于他的阴谋中。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另一个地方中重新见到末世病毒，还会在见到‘江翰’。 自从苏醒以后，她一直以为这是个巧合，可再见到江翰，她就会忍不住的想，她能重新活过来，那师傅是不是也能重新活过来？ 一想到这里，顾林乔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她不能杀了宇文墨，他带来了末世病毒，说不定师傅也会在他手中。 “王妃，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在下若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 宇文墨沉重的发誓，神色诚恳，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顾林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可以救你阿父，但前提是他的一切必须由我掌控。” 宇文墨再度问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顾林乔道，“我要带走你阿父，同时你要将你从有记忆以来的全部经历告知我。” 不等宇文墨开口，吉吉大声道，“你不能带走我阿父，你这女人这么凶，谁知道你会对我阿父做什么？” 顾林乔猛地扭头，凶恶的道，“你想死吗？还是想连累天下人一块死？” 一句话，让一旁的凤云肃和宇文墨齐齐变了脸色。 宇文墨连忙问道，“请王妃赐教，我阿父到底得的什么病？” 第55章 灭世之灾 顾林乔死死的盯着他，宇文墨面对她凶狠的目光，神色满是担忧，他并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阿父。 那种关怀，似乎做不出假。 可顾林乔却知道，有一种人骗人极其厉害，因为他不光骗别人，甚至连自己都一起骗了。 “王妃，您说的可是厉害的瘟症吗？” 一旁的冥洛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句害死天下人，就不止是宇文墨一个人的事了。 好半晌，顾林乔哑着嗓子吐出一句，“如果是瘟症就好了。” 若只是简单的瘟症，前世怎么会有那么血腥的战场？ 高科技都无法治愈的病毒，如果在这里肆略，那下场只会比前世更加凶残。 顾林乔转而看向宇文墨，语气凌厉，“你最好不要露出马脚，不然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说完，不等宇文墨开口，顾林乔转而向冥洛吩咐道，“找人来将里面的人带走，要连铁笼子一起弄走。 记住，不要接触他，更不要被他抓伤或者咬伤，一旦有伤口，必须通知我。” 她神情紧张，极为重视里面的人，冥洛当下也不敢马虎，转身立刻去调人。 顾林乔继而看向宇文墨，继续问道，“他之前有没有伤过人？伤了谁，伤口有多久了，你可清楚？” 宇文墨如实说道，“略知一二，吉吉就被伤过，不过伤口早已经好了。” “伤口在哪里？”顾林乔紧张的询问。 宇文墨看向吉吉，“把伤口露出来。” “不要！” 吉吉一脸别扭，神色慌张的说道，“伤口早就好了，我才不要给别人看。” 顾林乔一步上前，“是要我把你扒光吗？” 吉吉气哼哼的说道，“我才不要，你敢扒我衣服，我就打你。” 顾林乔看向一旁的宇文墨，“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她如果动手，就不是脱衣服那么简单了，不把他爆锤一顿，都对不起他刚才狠狠锤自己的那一拳。 这事很大，宇文墨当下便说道，“吉吉乖，把伤口给王妃看看。” 吉吉扭捏的嗯了一声，还是没答应。 顾林乔手上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宇文墨眼疾手快，直接扒了吉吉的上衣，可前后一看，吉吉身上好好的，根本没有伤口。 宇文墨有些为难，再度看向吉吉，“你脱了衣服能救阿父，明白吗？” 吉吉盯着宇文墨，脸色极为忸怩，但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想了想，还是认命的点了点头。 顾林乔有些不耐烦，“快点！” 吉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慢吞吞的转过身，心一横直接扒了裤子， 原来，他的伤口在屁股蛋上。 “看到了吧，伤口已经好了。” 吉吉声音沉闷，明显是不开心了。 说完，他就要提起裤子，顾林乔一步上前，直接拿刀豁开了他右边的屁股蛋。 吉吉疼的大叫了一声，一下就跳开了，“你你你你…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顾林乔看着滴在地上的血，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这…怎么会？”宇文墨也惊住了。 吉吉的伤口看上去好了，但有一块乌青，只是用刀割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竟然滴出乌黑的血。 正常人的血，怎么会是乌黑的？ “王妃……吉吉，他没事吧？”宇文墨神色紧张的问。 顾林乔道，“再拖下去，不仅他有事，谁碰上他都得有事。” “不光你阿父，你也得跟我走。” 顾林乔冷冷的看向吉吉，声音凌厉，不容置喙。 “我才不去，你这个坏女人，你又想害我。” 吉吉提着裤子，一下躲在了宇文墨的身后，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满是防备的盯着顾林乔。 顾林乔懒得跟他多说，继而看向一旁一直都保持沉默的凤云肃，“王爷，接下来要劳烦您一些事。” “嗯。” 凤云肃应了一声，单手搂住她的肩膀，转身就走。 根本不在乎吉吉到底跟不跟顾林乔走。 但宇文墨心里很清楚，吉吉不走，顾林乔有很多办法会让他去，再不然，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等人走了，宇文墨拉着吉吉进屋处理伤口，一边弄，一边劝道，“吉吉，你必须要去王妃那。” “为什么？我不想去，她是个坏人。” 吉吉瞬间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她要杀了公子，还对阿父不好，我想杀了她…” “吉吉，她再给阿父治病。” 宇文墨很有耐心的解释道，“阿父的病很严重，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严重，王妃怀疑我，也实属正常。” “你待在王妃身边，王妃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能救阿父，明白吗？” 闻言，吉吉的眼中闪过一抹迷茫，“这样真的能救阿父吗？” 宇文墨沉声道，“我相信，王妃可以。” 现在除了相信顾林乔，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好吧，为了阿父，吉吉什么都愿意做。” …… 顾林乔随着凤云肃回到王府，冥洛按照她说的去安置那个怪人，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 “王爷，我可以解释……” 顾林乔说了太多话，嗓子疼的很剧烈，声音更哑了。 凤云肃看着她，并没有多问，反而递给了她一杯茶。 看着她喝下后，缓声道，“你若连自己的嗓子都治不好，本王岂会相信你会治好本王的病？” “王爷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只是需要时间。” 她需要炼药，更需要时间去分析他体内致命的毒素，这样才能一击即中，且不留后遗症。 凤云肃道，“少说些话，日后有的是时间。” 顾林乔又道，“这个怪人的病更严重，我想请王爷帮个忙。” 凤云肃问：“查身份？” 顾林乔重重点头，“这个怪人接触过谁，怎么受的伤，必须详尽，王爷，我刚才没有跟宇文墨说谎，如果这个怪人控制不好，或者他误伤了别人，而别人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病发了，那给世人带来的，真的是灭顶之灾。” “三年前，南州瘟症，死了一百多万人，到现在还未恢复。” 凤云肃不是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些，顾林乔明白他是想对比，便说了一句，“这是灭世之灾。” 这四个字，让凤云肃脸色瞬间肃穆起来，“你可知这一句话传出去，会有何后果？” 第56章 过慧易折 “我会死。” 顾林乔很清楚自己的下场，为了稳固朝堂，安稳天下，只有杀了她。 这种事，她不是没有经历过。 谁第一个敲响警钟，谁就是第一个活靶子。 可前世那么多高科技都无法挽救的局面，如果一旦在这里上演，那绝对惨无人寰。 凤云肃直接问道，“杀了他，能否杜绝？” 顾林乔摇了摇头，“他伤了谁，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病人，也不知道，只有研制出解药，才能控制事态。” “那种场面，比战场更血腥。” 顾林乔不禁回想起当年血屠的样子，握紧的拳头忍不住的发颤。 有的是病化的病人，有的是并没有完全病化，只是感染了的病人，但他们都得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直接被撵成灰烬，为了防止事后起瘟，高温的岩浆直接覆盖那片地方。 没有尸骨，没有名字，就连疑似接触者都不放过。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那有何止一百多万人？ 顾林乔原本还想伪装下去，可遇见这件事，直接把她逼得开口，可见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 顾林乔明白，凤云肃自然也明白，他并没有追究顾林乔一直伪装成哑巴的事，沉声道，“这件事在调查清楚之前，本王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顾林乔点了点头，又道，“看好宇文墨，别让他泄露消息，更要防止有人借此兴乱。” 这种病毒并非天生就有，而是人为研制，都是利益熏心，想借助病毒武器掌控天下，结果病毒肆略，根本不受控制，最后倒霉的都是普罗大众，而不是那些得利者。 “这种病人还没有完全狂化之前，可以被人控制，一旦被人利用成武器…后果不堪设想。” 顾林乔的话，让凤云肃的脸色更加阴沉，“本王明白，这个怪人交给你，其他的全都交给本王。缺什么只管叫冥洛去取，要用人，找司徒，他的医术还有的指教。”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然后疾步朝着后院走去。 怪人被关在王府最偏僻的后院中，这里前前后后安排都是凤云肃的心腹，若没有允许，就连一只鸟都别想飞进来，更别想飞出去。 冥洛见她来了，当即问道，“王妃，您看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这里的布置完全按照宇文墨的那间房子一样，黑布正在有条不紊的挂上，里面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犹如动物一般的低吼声，很是恐怖。 顾林乔摇了摇头，随后缓步走进屋子。 冥洛想跟随，顾林乔回眸道，“叫司徒来候着！” 冥洛当即应下，立刻转身去找人。 推开门，阳光直射进来，怪人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的自己脸，整个人像老虎一样低伏在地上，嘶吼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 顾林乔关上了门，再度拿出了特质眼镜，虽然屋里一片漆黑，但顾林乔什么都看的很清楚。 光源不见，怪人的脾气瞬间不在那么急躁。 顾林乔戴上特制手套，缓缓的靠近他，一开始他毫无动作，可当顾林乔微微蹲下时，他忽然低吼者，朝着她扑过来。 …… “王妃可有说叫我来做什么？” 司徒被冥洛叫来，整个人都是懵的，本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就在门口候着，这到底要干什么？ 冥洛摇了摇头，“王妃只说让你候着，旁的什么也没说？” 司徒眉心皱成了一团，“那这里是干什么的？怎么都用黑布围了起来？” 冥洛朝着他封了一下自己的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司徒不解道，“叫我来又什么都不说，那还叫我干什么？” 冥洛老实巴交的说，“这都是王妃的意思！” 司徒气结。 正要回复他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传出一道嘶哑的声音。 “别再外面问了，滚进来干活。” 司徒瞪圆了眼睛，疑惑的看向冥洛，“谁在叫我？” 冥洛道，“是王妃。” 司徒吃惊的问，“王妃能开口说话了？” 冥洛点了点头。 司徒没再跟他废话，立刻走进黑屋里去。 司徒原本也没想着王妃叫他会有什么好事，可也着实没想到，他刚进屋，就差点被熏吐了。 “王妃，你这里面是熬大粪了吗？怎么这么臭？” 司徒捂着鼻子，缓缓朝里面走。 “是啊，专门熬给你吃的。” 顾林乔打趣了他一句，然后丢给他一个东西。 司徒还以为是大粪，差点给丢了，拿到手后，摸着更觉得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顾林乔道，“扣在眼睛上。” 司徒照做，但没带好，根本看不见。 顾林乔叹了一口气，直接走过去，教他调整姿势。 带上眼镜的司徒，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明亮，“王妃，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神奇？” 顾林乔道，“你不知道的好东西。” 司徒兴奋的问，“可以送我吗？” 顾林乔道，“都行。” “王妃，你怎么忽然就开口说话了？是治好的，还是你原本就是装的？” 顾林乔白了他一眼，“怎么装？拿命去装？” 她和凤云肃初次见面，直接被人掐住了脖子，那个白峰还差点砍死她，她能在那种情况下憋着不开口？是不是太傻了？ 司徒‘哦’了一声，顾林乔直接说道，“别啰嗦了，干活。” 闻言，司徒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场景。 一个长毛怪人瘫在地上，上衣已经被扒干净了，露出了一大片腐肉。 那股臭味就是从那个怪人身上发出来的。 司徒诧异的问道，“他怎么了？” 顾林乔道，“病了。” 他还能不知道是病了？ 司徒闭嘴，干脆不问了。 顾林乔怎么说，他怎么做，只是场面有些血腥，比从前他看过的病情也复杂多了，而且她用的很多药，他都没见过。 司徒自认自己见多识广，可顾林乔手里的东西，他却一样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 难道梁家，真的研制出了什么秘制神器？ 当初梁家没落，总让世人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觉得过慧易折，家里都是聪明人，所以死的都早，都可惜。 但现在看来，这里面是不是另有缘故？ 第57章 会杀人吗? 冥洛在门外等了许久，里面毫无动静，根本听不到声音。 忽然，身后多了一个人。 冥洛一脸戒备的往后看，谁知竟是凤云肃。 他正要行礼，凤云肃微微抬手，免了他的礼数，“王妃进去很久了？” 冥洛恭敬道，“回王爷的话，已经两个时辰了，司徒神医也在里面。” 闻言，凤云肃微微眯起了眼睛。 冥洛以为凤云肃找顾林乔有事，正想着要不要进去通报一声，结果他只是站着，双手负在身后，神情平淡，似乎并不着急。 冥洛见他没有吩咐，也在一旁站着等。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司徒才推开门走出来，他一脸疲态，肩膀耷拉着，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眼看他仿佛是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冥洛连忙上前一步去扶他，“你这是怎么了？” 司徒在他没碰到自己之前，连忙闪身躲开，“别碰我，我身上脏。” 冥洛看了看他，还以为他身上有什么异物，结果司徒道，“都是你看不见的细菌，王妃说的，别碰我，我得回去洗澡，这衣服也不能要了。” 细菌？ 冥洛不解，这又是什么东西？ 但司徒没打算给他解释，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多明白，王妃只说‘细菌是空气里存活的微生物，肉眼看不见’，至于微生物又是什么，他更不知道。 司徒恭敬的朝着凤云肃行了一礼，然后就疾步回房了。 随后顾林乔走了出来，凤云肃见此，也让人为她备水。 他见顾林乔脸上也满是疲惫，并没有多问，只是让她去休息。 顾林乔点了点头，直接回房了。 直到整个人泡在澡盆里，被热水包裹着，顾林乔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今天这一天过得简直是浑浑噩噩，从发现与江翰长得一模一样的宇文墨，再到末世病毒，她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的绷着。 神经麻木，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直到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好，想好退路，整个人才会放松下来。 只是唯一一点想不通的是，末世病毒，为什么会带到这里来？ 难道跟她的空间有关？ 正想着，房间门被轻轻的扣响。 顾林乔立刻起身，擦干后以极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她往外走，打开门后才发现，就在她泡澡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门外，恭敬的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婆子，为首的一个说道，“王妃，王爷吩咐奴婢给您送晚膳来。” 顾林乔微微侧身，让她们进来。 第一个前脚刚进去，后面一个婆子闪身进来后，立刻关上了门，紧接着，从托盘下抽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朝着顾林乔刺去。 顾林乔眸光瞬间变得冷厉，一脚踢掉婆子的匕首，正要下手时，另一个婆子也冲了过来。 寒光一闪，竟是双手刀。 顾林乔冷笑一声，单手刀都杀不了人，双手刀又有什么用？ 雕虫小技，也来她面前献丑，真当她是个无用的草包？ 几招过手，两个婆子都被打翻在地，就在这时，冥洛也冲了进来。 顾林乔直接将两人交给他，冥洛道，“王妃可有受伤？” 顾林乔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什么都没说。 就凭这两人也想伤到她，有些做梦吧？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冥洛当即请罪，“是属下失责，让人混进了王府，请王妃恕罪。” 顾林乔缓步走到那两人面前，手指在两人下巴处摸了摸，随后直接揭开面皮。 她没用药水，皮粘的很紧，直接撕下，两人的脸都撕破了。 当面皮揭下，两人才露出真面目。 这两人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两个男人，他们在男子中身材略显矮小，可在女人中又显得有些魁梧。 顾林乔一眼就看出来了，原本就打算关门打狗，他们倒也识相，自己送上门了。 冥洛还没把人带走，司徒就凑着热闹过来了，他朝着冥洛扬了扬下巴，“要不要我帮忙？最近新研究了一套针法，刚好可以用来审犯人，这一套针法下来，不怕他不说实话。” 冥洛直接拒绝，“不必，我也新研制了一套刑法，正要试试。” 两人斗嘴的功夫，又来人一人通传。 “王妃，门外来了一个叫宇文墨的人，他说要见您。” 闻言，顾林乔直接朝着院子外走去。 司徒赶紧跟上，也顾不上冥洛了。 顾林乔刚走到前厅，就发现宇文墨已经在那坐着，身边站着一脸委屈巴巴的吉吉。 凤云肃坐在最上方，虽然安静的喝着茶，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摄人的压迫感。 见她来了，凤云肃便命下人都出去，司徒厚着脸皮坐下，并没有打算出去。 宇文墨也没端着，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顾林乔行礼，“王妃，还请你施以援手，救救吉吉” “想通了？”顾林乔看向吉吉，声音沙哑的厉害。 吉吉撇嘴，他才不想跟这个坏女人在一起，但公子说，只有这样才能救阿父，他只能来这了。 吉吉朝着顾林乔重重的点头，“只要你救阿父，我另一半屁股蛋也给你割，你划几刀都行。” 听到这话，一旁的司徒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今天白天到底错过了什么？ “那就留下吧，听话就行。”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放心，你那屁股蛋儿会给你保住的。” 吉吉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 顾林乔看他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这时，宇文墨拿出了一个信封，呈给顾林乔，“王妃，这是我能想到的，阿父近几年的人和事，能写下来的，我全都写下来了。” 顾林乔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将信交给了凤云肃。 这事是不是真的，还得调查清楚再说。 宇文墨又问，“这些人，需要我全部带入京都城吗？” 顾林乔冷声道，“你只管把人带来，剩下的我和王爷自会处理。” 这么多外地人忽然进入京都城，一定会引人注目，所以只能在城外找一间庄子，全都关起来，不允许私自外出。 宇文墨盯着顾林乔，忽而问道，“万一真的病发，王妃会杀了他们吗？” 第58章 遭天谴 宇文墨一语，瞬间让前厅的气氛凝固成冰，稍稍呼吸一下，都觉得异常紧张。 凤云肃目光冷冽的看他，可宇文墨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林乔，再度开口，“王妃说这个病情一旦蔓延，就会呈现不可控制的状态，而且比瘟疫更可怕，所以我想问清楚，这些人若真的病发，你会不会杀了他们？” 司徒撇了一眼宇文墨，沉声道，“病发怎么了？有病治病。” “若治不好呢？” 宇文墨道，“按照王妃所说，在治不好的情况下找到毒源，那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他这一句，问的很关键。 这是取舍的问题。 中毒人数还在可控范围内，但这病的确治不好，杀了这些人，就能保证病毒不会在扩散。 那么他们，该不该杀呢？ 一个人，三个人，五个人，亦或者上百人？ 以这些人的性命，去换成千上百万的性命…… 顾林乔仿佛再度见到了末世的局面，那场末世危机足足毁灭了上千万的人类才得以控制，跟存活的性命数字相比，这些数量似乎并不起眼。 可是这些人的命，也是命。 她没争取过，就断然决定他们的生死，这也太草率了。 “如果真到了不可控制的那一天，你是情愿保住这几个人的性命毁灭其他人，还是选择成千上百万的人呢？” 顾林乔盯着宇文墨，将这个问题还给了他。 她一字一句的问，“这些人里有你的阿父，有你亲人吉吉，可他们已经变得六亲不认，见人就伤，你是杀了他们，还是留下他们？” 宇文墨顿时沉默住，他的嘴像是被封住，喉咙里一个音符都发不出来。 顾林乔见他这样，冷冷的笑了一声，“现在这个情况，你也做不出决定，凭什么就要我给你答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是没长心，也不是天生的冷血无情，凭什么让她来说这种遭天谴的话？ 宇文墨明了，现在这种情况只适合走一步看一步，治得好，皆大欢喜，治不好，彼时自然有取舍。 如果一开始就存了杀心，还要大夫做什么？ 宇文墨想通后，恭敬的朝着顾林乔行了一礼，“是在下冒失了。” “吉吉留下，你走吧！” 顾林乔直接开口撵人，她是一秒都不想在看见宇文墨。 这张熟悉的脸，让她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 宇文墨明白自己今日犯了众怒，当下便没在逗留，径直离开。 吉吉眼巴巴的看着宇文墨离开，铜铃大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雾气，司徒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句，“挺大一个小伙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吉吉慢半拍的看他，意识到他在说自己后，当即反驳道，“谁哭鼻子了？” 说完，又掩耳盗铃般的抹了一下脸，结果发现司徒笑的更大声了。 吉吉气鼓鼓的，拳头瞬间握紧，他想动手，可一看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瞬间就不敢张狂，老老实实的站着。 “王妃，这个小东西怎么弄？” 司徒光明正大的称呼吉吉为‘小东西’，因为他的长相着实可爱，个头不高，整个人又浑又圆，加上头上还有两个小铃铛的揪揪辫，看着真的很喜庆。 顾林乔道，“你看着他别让他乱跑，该治病的时候带到我院子就行了。” “那我阿父呢？” 吉吉立刻朝着她问，“我可不可以见我阿父？” “现在不行。” 顾林乔冷漠的拒绝，倒不是她铁血心肠，而是他的阿父被她刮掉腐肉，面前露着森森的白骨，别说吉吉了，就连司徒都差点腿软。 现在让吉吉见他，就冲这小子那个冲动劲儿，肯定认为她虐待他阿父。 还是别见了。 吉吉见不到阿父，小脸更垮了，司徒起身走到他面前，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你叫吉吉是吧？从今以后就跟着我吧。” “吃饭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吉吉瞪他，“我才不要跟着你，我是来照顾阿父的。” “照顾你阿父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照顾你阿父。” 司徒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吉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听他的话，下意识的就往下坐，结果一屁股刚坐下，瞬间弹跳起来。 “疼…疼…疼…” 司徒看的瞠目结舌，“你屁股有伤啊？对不住，我不知道…” 吉吉疼的挤眉弄眼，恶狠狠的瞪司徒，看他一副偷笑的样子，什么不知道，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屁股疼就不坐了，疼就站着吃，跟我走吧。” 司徒又去讨好他，吉吉本不想搭理，但被司徒强硬的拉着，不走也得走。 两人走后，前厅只剩下顾林乔和凤云肃两个人。 顾林乔脸色不大好，宇文墨的话让她再度想起了前世经历的场面，从前她是亲历者，而现在她竟然变成了决断者。 可这种权利，让她很不舒服。 内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是人命，不是儿戏。 他们不是罪大恶极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只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黎民百姓，牺牲这两个字说起来真的很容易，可牺牲谁呢？ 谁问过被牺牲的人的意见？ 她内心激荡不已，甚至气血不稳，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按住，让她陡然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顾林乔，你不是神，没必要把自己放在神的位置，能救则救，不能救就是他们的命，你不是施暴者，没必要为还不会发生的事愧疚纠结。” 凤云肃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印进了她的心里。 这些道理她心里也明白，可就是摆脱不了那股自懊，现在被他说出来，她整个人如释重负，眼前一下就清明了起来。 难怪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表示她清楚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些事，我来做。” 凤云肃缓缓说着，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发誓一般。 顾林乔心口一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在胸口倘过。 她刚想问他，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第59章 见怪不怪 “王爷，那两个杀手招了。” 冥洛现身，一点废话都不敢说，但他总觉得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气氛还是不大对。 再一细看，两人靠的很近，刚才更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冥洛心里一慌，头压得更低了。 他一向洞察人心，怎么今天也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 好在凤云肃并没有生气，他踱步走到一旁，声音淡淡的问，“谁派来的？” 冥洛道，“那两个人一开始不招，后来实在受不住了才说是六皇子指使的。” 闻言，顾林乔轻笑了一声，“怎么又是六皇子？他现在不是忙着养伤吗？这么快又派杀手来？” 冥洛如实说道，“属下一开始也不信，但这两人确实只吐出这一句实话。” “实话？” 凤云肃看向顾林乔，“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用两只眼睛看呗。 “不信，那两个人不像是老道的刺客，倒像是故意被我抓住的。” 顾林乔仔细想了想，最终得出一个答案，“可能有人想借六皇子的名浑水摸鱼，挑拨离间。”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齐王府看似严的很，怎么每隔几天都会溜进来几个刺客？ 顾林乔看向凤云肃，问了一句，“王爷还有别的地方吗？我要转移病人。” 万一这病人要是被偷溜进来的刺客给弄走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凤云肃看她，“没有比王府更安全的地方。” 哦，她不信。 顾林乔腹诽，心里想着自己还是私下去找吧。 “对了七皇子还在王府里养伤，你们可别大意了。” 顾林乔提醒冥洛，而且是真心实意的，但冥洛却涨红了脸，只觉得羞愧难安，当即请罪道，“请王妃放心，这种事不会再出现了。” 哦，还是不信。 这种情况下，府里没出内鬼才怪了。 可那么说等于在挑战凤云肃的权威，他刚才不可一世的认为他的府邸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要是再提‘内鬼’，就等于打脸了。 算了算了，自己小心点罢了。 冥洛跪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珠子啪啪的往下滚，他现在办事真是越来越差了，别说王爷王妃瞧不上，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 就这时，凤云肃陡然开口道，“排查内鬼，动静越大越好，不必给本王留情面。” 闻言，冥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都是属下无能。” 顾林乔一听，就知道他这话里有鬼，她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冥洛。 可能今晚的事，并不是他能力的问题。 “哎，时间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 顾林乔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凤云肃也没拦着，冥洛也没站起来，明显是还有事要吩咐，顾林乔就不打听那么多了。 她现在已经忙的脚打后脑勺了，在听那么多闲话，非把自己累死不可。 …… 顾林乔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之后，王府又出事了。 她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凤承轩好好的养伤，好好的吃药，结果中了毒，现在命悬一线，情况危急。 这一下，他受伤住在齐王府的消息可就瞒不住了。 凤云肃亲自进宫请罪，因为他隐瞒不报，又没照顾好凤承轩，多少得挨一顿训。 事实也果然如此，即便皇上在宠爱凤云肃这把刀，面对这样的情况也狠狠的将他训斥了一顿。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凤云肃青着一张脸出宫，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气。 满宫里，除了皇上，谁还能让他受这样的气儿？ 一时间，宫里盛传凤云肃失了盛宠。 凤云肃前脚回了王府，宫里的人后脚就跟着来了，直接去后院请凤承轩。 凤承轩刚被顾林乔救回来，一睁眼就看到两个公公站在面前，差点吓得跳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旁人对凤承轩的态度见怪不怪，因为这两个公公不光凤承轩认识，王府的人大都也认识，因为只要这两人一旦同时出现，肯定没好事。 为首是福公公，笑眯眯的说道，“皇上听说七皇子受了罪，特派奴才们出宫看看，七皇子，您可还好？” 凤承轩吞了一口口水，声音略显虚弱，“本王…还好，并无大碍，这都多亏了四皇嫂。” 喜公公接口道，“既如此，七皇子还是回自己的府邸去吧，皇上特派奴才来伺候您一段时间。” 凤承轩‘啊’了一声，一脸的不知所措，“本王…本王在四哥这住的好好的，回去干什么？” 喜公公说，“七皇子多次受伤，皇上极为担忧，您就听话，回去住着吧。” “我受伤跟四哥又没有关系，是哪个长舌头乱嚼舌根？” 凤承轩一下就怒了，直接坐了起来，怒声道，“把那胡乱告状的人拎出来，我定要拔了他的舌头。” 一句话刚说完，凤承轩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把自己憋坏了。 福公公见此，连忙帮他顺气，然后又说道，“七皇子，您别犟了，奴才们伺候您回去吧。” “我就不。” 凤承轩这会突然就犟了起来，“本王在四哥这好好的，有人要害我，还得我服输认错换地方住，凭什么？” “是不是我一走，有些狗奴才还得说四哥故意害我？” 凤承轩一脸看穿他们的模样，大声道，“我身体还不好，不方便转地儿，你们去回父皇的话，就说我还得在四哥这住着，等身体养好了，自然会回去。” “七皇子，您这……” “就这么说，本王哪也不去。” 说完，凤承轩一下倒在床上，直接用被子蒙住头，不管不顾的睡着。 福公公和喜公公对视一眼，福公公立刻识趣的走出去，喜公公一人在凤承轩身边守着。 凤云肃回了王府后直接去了顾林乔那，彼时她正在院子里给吉吉扎屁股蛋，吉吉一早就被司徒吵醒了，然后就被司徒拽到了顾林乔这。 顾林乔把完脉，又抽血检查后，决定先用针灸。 她说，司徒执行，吉吉再度被扒光了裤子，委屈趴在一张方桌上过，半个屁股蛋上全是明晃晃的银针。 看到凤云肃来，顾林乔疑惑的看他。 这个时间，他来干什么？ 第60章 粑粑拉得好 凤云肃看了一眼吉吉，什么也没说，然后坐在一旁石凳上，叫下人奉茶。 他一边喝，一边看吉吉被扎针。 吉吉觉得特别憋屈，心里更加认定，眼前的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就喜欢看别人痛苦。 顾林乔见他没开口，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干自己的活。 没一会，院子门又被轻轻的叩响。 顾林乔疑惑的看去，只见一个公公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正等着传候。 顾林乔在凤鸣业的身边见过这人，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凤云肃请公公进来，淡淡的问了一句，“公公不是去接七弟回自己的府邸吗？还来找本王做什么？” 福公公顶着一张笑脸，“回王爷的话，七皇子他不愿意走，还说是我们这些奴才乱嚼舌根，冤枉了王爷，奴才这也是没法子，这才来王爷跟前讨个示下。” 凤云肃转着手里的茶杯，神情淡漠不明，“父皇让他回府，本王没什么好说的，他在本王这中了毒，也的确是本王照顾不周。” “王爷可千万别这样说，可千万别因为一点小误会伤了您和七皇子之间的兄弟情分。” 福公公连忙说道，“您和七皇子身份尊贵，在这京都城里住着，还能被狠毒之人暗算了，皇上是生这个气，可不是怪罪您的意思。” “皇上让奴才两个来，虽然说的是接七皇子回自己的府邸，可说到底还是尊重七皇子的意愿，他愿意住哪就住哪，奴才也不能强迫。” “现下七皇子住在您这不走，奴才也没办法，所以只能先留下喜公公，自个进宫回话，所以才来讨王爷的示下。” 凤云肃‘哦’了一声，眼神陡然变得犀利，“原来是你们觉得本王的房子大，一个个的都想住进来。” 福公公极为懂眼色，当下立刻跪下了，“王爷恕罪，奴才没办好皇上的差事，想在您这讨个示下，并非胆大包天的贪图您的房子。” 福公公说的十分诚恳，凤云肃眉眼无波，神情依旧冷漠。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直到司徒一针扎在吉吉的腰上，吉吉疼的大叫一声，差点跳起来。 凤云肃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有那么疼？” 吉吉立刻反驳道，“扎你试试？” 凤云肃不在意他没大没小的态度，幽幽的说了一句，“本王无碍，不需要扎针。” 吉吉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司徒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他像是找到了出气筒一般，立刻回头怒吼，“你又干什么？” 司徒道，“躺好，不然扎歪了，你就完了。” 吉吉哦了一声，含着眼泪趴好。 司徒扭头问顾林乔，“王妃，这一针扎哪？” 顾林乔指了指，司徒一针直接下去。 从头到尾，不管顾林乔那闹出什么动静，福公公一言不发，只管低着头请罪，更不多看一眼。 过了好一会，凤云肃像是才看到福公公跪着一样，端着一副大赦的口吻说道，“福公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本王懒得管这些闲事。” 福公公明白他这是答应了，连忙磕头谢恩，禀明自己一定会回皇上那说清楚。 人都走了，凤云肃依旧悠闲的喝茶，顾林乔抿着唇，神色不郁。 她怎么觉得，皇上是故意安排人到王府里的？ “你不问问你那七弟，到底想干什么吗？” 顾林乔走到凤云肃身边，缓缓开口。 从前不管皇上怎么安排人都不怕，但现在府里多了一个怪人，就让她不得不多多防备了。 而且这人来的这么快，不得不让人怀疑。 凤云肃抬眸看她，“我现在去赶他走，已经晚了。” “所以你要留在眼皮子底下？” 顾林乔看了一眼吉吉，“这是一件不容任何闪失的事。” 事情的严重性，她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凤云肃道，“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总要弄清楚。” 顾林乔道，“那就另辟宅院，我亲自盯着。” 不是她不信凤云肃，而是王府人多眼杂，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她担心宇文墨另有目的，却忘了凤云肃身边也同样危机重重。 凤云肃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又是信与不信的话！ 可这根本就不是信与不信的事！ 顾林乔怒气藤的一下就起了，“王爷，我希望你能充分的认识到这件事危害，除非…你也想用它做武器？” 最后这一句，顾林乔带着十二分的警戒说出来的。 “本王没那么下作！” 凤云肃忽的站起来，冷冷的砸下这么一句，冷着脸大步离开了院子。 他生气了，离开的背影里都满是阴霾。 司徒目睹两人不欢而散的场面，他给吉吉扎完针，小心翼翼的靠过来，“王妃，你不该这么怀疑王爷的。” “怎么？我问的有错？” 顾林乔抬眸看他，目光犀利。 司徒道，“以我对的王爷的了解，他真想要这天下，有的是手段，何必用这种害人的法子？而且这玩意儿，害人害己，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林乔根本不听他的废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不了解他，所以这是合理怀疑。” 司徒：？？？ 好歹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怎么会不了解？ 顾林乔懒得理他，冷着脸进屋去了。 司徒愣在当场，好像那个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都不是人。 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吉吉却在一旁偷笑，而且还笑出了声。 司徒没好气的说，“你笑什么？” “笑你傻。” 吉吉说，“人家两个人吵嘴，关你什么事？” 一句话仿佛揭开了司徒眼前的迷雾，是啊，说到底只是小小的争执了一下，他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没想到吉吉看着傻乎乎的，眼睛还这么毒。 下次，自己可不能这么多嘴了。 “吉吉，来，给你扎针。” 司徒朝着吉吉招了招手，吉吉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刚才已经扎完了。” “再扎一针给你通通便。” “不要，我粑粑拉得挺好的。” 吉吉说着，飞奔似的逃了。 第61章 狂妄是病 ，得治! 顾林乔进了屋，关上门之后还是很气。 为什么总有脑袋拎不清的人感情用事？ 事关天下大事，为什么非要用信不信你来决断？ 脑子有坑吗？ 从前顾林乔并不觉得凤云肃狂妄是问题，可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他这种性格是病，得治！ 还有司徒，好歹是个大夫，却在这个问题上，蠢得无可救药。 顾林乔觉得危机重重，更觉得从前的事都不算什么，眼下的事才是最大的麻烦。 不行，她必须得做两手准备。 只稍稍一想，顾林乔便立刻有了主意，然后直接出了府。 凤云肃虽然离开了顾林乔的院子，但对于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得知她在自己离开后没多久就出了府，心里瞬间明白她干什么去了。 那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瞬间堵塞了整个胸腔，生气却又说不出口，更无处宣泄。 “四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凤承轩看着脸色不郁的凤云肃，小心翼翼的问着。 刚才凤云肃来，喜公公就很自觉的站在外面，关着门，什么都不打听。 凤云肃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语气淡淡，“不算什么麻烦，你愿意在这住就住着。” 闻言，凤承轩瞬间喜上眉梢，“谢谢四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找事的，而且我住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凤云肃问，“怎么？怕在被毒一次？” “四哥，我不是怕这个，我知道我在府里给四哥添麻烦了，但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按照父皇的旨意回去，不然我中毒这事好像就真的赖在四哥你头上了。” 凤承轩沉声道，“我知道害我的人是谁，我肯定会把他揪出来，我不会害四哥白白被冤枉的。”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肯定算不到我头上。” 凤云肃声音冷冷的，似乎并不领情。 凤承轩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随后又说道，“四哥，我那天说的话是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实在不想被人一直踩在脚底下欺负了。” 因为伤重半靠在床上，此时的他拳头紧紧的握着，眼眸低垂，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凤云肃神情依旧淡漠，“我来只是看看你的伤。” “我的伤挺好的，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凤承轩又道，“喜公公说，他只是在这等福公公回宫复命，应该也不会在府里打搅太久。” 凤云肃‘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凤承轩沉默了一会，又说，“四哥，最近老六是不是又翘起狐狸尾巴了？” 凤云肃看他，“何以见得？” 凤承轩轻呵了一声，“他干了这么得意的事，能不出来翘尾巴？” 他想错了，凤之棋这段时间安静的很，仿佛真的闭门养身体，但谁都明白，他这种人是不可能会这么安静的。 他若是静悄悄的，肯定是再作妖。 “好好养伤。” 凤云肃说完这句话，起身便走了。 凤承轩默默的看着他离开，神色略显不甘，这时喜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七皇子，您身体还没好，不能这么久坐，奴才扶您躺下吧。” 说着，喜公公便走到了床前，凤承轩也没有反对，就那么躺下了，只是他现在并无困意，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床顶，满是迷茫。 “喜公公，你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喜公公帮他掖了掖被子，笑着说，“七皇子您金尊玉贵，是皇上的儿子，怎么会没用呢？” “可是他们都不信我。” 凤承轩一脸失落的表情，“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信我呢？” “七皇子，奴才不敢给您胡乱出主意，但奴才知道一句话，叫日久见人心。” 喜公公的话让凤承轩豁然开朗，“说的对，现在时间还是太短了，我得做点什么，不然口说无凭，拿什么让四哥信我？” 喜公公在一旁笑笑，不在出声。 …… 顾林乔这一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在齐王府周边晃悠。 她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手里紧紧的握着匕首。 即将靠近时，那人转过身，看清他的面容，顾林乔瞬间皱紧了眉心，“怎么是你？” 宇文墨看到顾林乔也觉得诧异，“这么晚了，王妃怎么在这？” “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 顾林乔目光冷厉，“你徘徊在王府周边，想做什么？” 宇文墨如实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吉吉，但又怕耽误了吉吉的病情，所以便没进去。” “没有通传，你怎么可能进去？” 顾林乔直接戳穿他的谎话，宇文墨的脸上略显尴尬，“王府，的确不是在下想进就能进的。” 顾林乔道，“你盯着吉吉和你阿父也没用。” 宇文墨点点头，“我知道。” 顾林乔道，“知道你还来这？不怕王府的人把你当贼杀了？” 凤云肃的名号他是不是没听过？ 真以为他是个好脾气，能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在他的地盘盘旋？ “我死了，王妃是不是就放心了？” 宇文墨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温和的表情里透着一丝无奈。 顾林乔点头，沉声道，“还要把骨灰扬了，确保再也不会复活才放心。” 对于江翰，她恨之入骨，食肉啖血都不足以解恨。 宇文墨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王妃，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顾林乔一脸警戒的看他，“你想说什么！” 宇文墨与她对视，“王妃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之前从未来过京都城，也确实没见过你，为何你对我的敌意会那么深？” “我总觉得王妃似乎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闻言，顾林乔没开口，只是冷冷的看他。 真的是认错吗？ 还是他，又想骗她？ “你当真只是宇文墨吗？”顾林乔看着他，声音冷漠的问。 “在下没有见过王妃。”宇文墨顾左右而言他。 顾林乔反唇相讥，“你这一张脸，长得就是会骗人的样子。” 宇文墨哑然，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可置信，难道真是长相误人吗？ 她永远都记得江翰那张脸，笑起来温润善良，人畜无害，可实际上他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他远比看上去就凶残的人更加可怕。 宇文墨想了想，还是说道，“王妃，我想我们中间真的存在了很大的误会。” 话落，顾林乔还未出声，一道肃穆的声音响起，“误不误会，并不重要。” 第62章 信任就那么难吗? 闻声，顾林乔下意识的往后看去。 一身玄色常衣的凤云肃缓步塔来，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神色不明，但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他并不怎么高兴。 “齐王殿下。” 宇文墨恭敬的行了一礼。 凤云肃微微抬了抬下巴，坦然接受了他的礼，随后冷声说道，“王府附近并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宇文公子，望周知。” “是在下的错。” 宇文墨再度行礼，态度谦卑，没有任何不忿的情绪。 顾林乔不想再跟他过多纠缠，便说道，“如果你阿父有好转，亦或者病情不好，我会通知你的。” “多谢王妃。”宇文墨面露感激。 顾林乔道，“你阿父和吉吉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了他们，我是大夫，不是草菅人命的刽子手。” 她说的这番话，正是宇文墨担心的地方，但她已经给出了保证，宇文墨便知道她肯定不会滥杀无辜。 如果她真的存了杀心，可能阿父和吉吉早就死了。 “有王妃这句话，在下心安了。” 宇文墨语气诚恳，顾林乔忍不住再次打量他。 不一样，他说话的动作，语气动词，跟江翰完全不一样。 即便是她，哪怕是重生了，在短短的时间内也改不了自己的某种习惯，可眼前的宇文墨却完全是一个崭新的人。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忍住动手的冲动。 不能急，不能躁，在所有的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她不能冲动，以免坏事。 凤云肃见她神情不对，大手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 顾林乔微微一震，下意识的看向他。 凤云肃缓缓说道，“太晚了，回吧！” 顾林乔点了点头，与凤云肃一道离开。 宇文墨微微行礼恭送，目光一直盯着他们进了王府，然后才准备离开。 但他还没走出多远，忽然顿住脚步，下一刻，几个黑衣人直接围住了他，利刃在月光下闪着寒气，杀气弥漫。 …… 顾林乔随着凤云肃一道回去，但两人却在后院分道扬镳，凤云肃今晚出现在的不大寻常，顾林乔不想平添误会，便说道，“王爷不问，我今晚去哪了吗？” 凤云肃双手负在身后，神情冷傲，“本王答应你做盟友，有些事就不必问的那么详细。” 随着时间的推移，凤云肃对她的信任不少了，在王府，她也来去自如，并不需要另行通报。 他这个盟友，当得倒是不错。 相反，她做的倒是有些不足了。 同样作为盟友，她对他就不是同样的新任，因为病毒实践，她变得高度紧张，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的绷着，甚至表现出了一种除了自己，谁也不信的心态。 凤云肃如果不信自己，根本不会让这两个病人进府，就算是心存疑惑，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听她的？ 陡然想到这些，顾林乔心里大不是滋味。 她好像太唯我独尊了些。 顾林乔反思过后，诚恳的朝凤云肃说道，“王爷，我也是相信您的。” 听到这话，凤云肃有些诧异，他看向顾林乔，只见她好看的眉眼里略显懊恼，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怎么？你之前不相信本王？” 凤云肃虽然问的底气很足，但其实内里也有些虚，大掌在身后紧握成拳。 顾林乔若是信他，下午怎么会跑出来，另找安全庇所？ 说到底，她不信宇文墨，也不信自己。 凤云肃第一次尝到了失信的滋味儿，当自己满心信任一个人，而自己又不被那人信任时，真的很不舒服。 “是我太自大了，请王爷原谅。” 顾林乔倒也没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虽然她认真的道歉了，但凤云肃依旧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戳了一刀，有点疼，还有点漏风。 “现在，你信任本王了？” 凤云肃不死心的又问一遍。 顾林乔也没听出这语气有什么不同，如实说道，“嗯，我会相信王爷。” 凤云肃觉得胸口的洞更大了。 “回房休息吧。” 他忍着质问她的冲动，平静的说出这一句。 “王爷……” “本王要休息了。” 凤云肃直接打断了顾林乔的话，再说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质问出来。 他可是凤云肃，他这样的身份，她凭什么不信他？ 可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心里狂啸一下，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问出来，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是完全可以被信任的。 他语气略显不耐，顾林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见他精神抖擞，眼睛又黑又亮，根本不见疲惫和困意。 可他说，他要休息了。 顾林乔本想再给他把把脉，调整一下用药，但现在他好像脾气不太好的样子，索性也就没再提了。 她才不要触他的霉头。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略显和平，但顾林乔始终没忘记，这短暂的和平到底是因何而来。 顾林乔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犹豫。 凤云肃突然更生气了，就不能多少说两句？ 信任一个人，就那么难吗？ …… 第二天，顾林乔起早去给凤承轩换伤药，由于他二次中毒，身体无比虚弱，所以顾林乔将他的汤药也换成了好下口的药丸。 凤承轩惊奇的将药丸拿在手里打量，“这药这么小，真的能治病吗？我之前每次吃药，御医都恨不得用海碗，一碗下去肚子都撑了，一碗不行，还得喝几碗。” 顾林乔没搭理他，凤承轩又问，“四嫂，这药丸是什么东西做的？有名字吗？” 顾林乔写了几个字，“伸腿瞪眼丸。” “这名字怎么这么好笑？” 凤承轩差点笑岔气，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的差点直吸凉气。 顾林乔见此，直接捏住他的下巴，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凤承轩咽了咽口水，一脸惊奇的说道，“没什么味道哎，一点都不苦，这是什么做的，这么神奇？”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很快纸上又多了三个字，“乞丐泥。” 凤承轩整个呆住，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假的？” 顾林乔微微勾唇，眼神戏谑。 “我猜？” 凤承轩喉咙咕涌了一下，马上就要吐，顾林乔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直接让他咽了回去。 第63章 怪人还怪白嘞 凤承轩想给抠出来，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吐出来，药量加倍！” 一想到还要吃两颗，凤承轩瞬间不敢吐了，又努力咽了咽，生怕不小心给呕出来。 “四嫂，你从哪弄这么对古古怪怪的药？” 凤承轩一脸菜色，眼神略带警惕的盯着顾林乔，生怕她在弄出什么东西给他吃。 顾林乔呵呵笑了一声。 乞丐泥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她的药都是西药，在他喝的那些中药里才是什么都有呢。 蛇虫鼠蚁的尸体干都不算什么，他想不想知道什么叫望月砂？什么叫鸡矢白？五灵脂又是什么东西？ 顾林乔装成了哑巴，不然一定亲口告诉他，他从前喝的汤药里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 他不会都以为那些都是人参鹿茸吧？ 凤承轩虽然不懂药，但一看顾林乔充满邪性的笑容，瞬间就觉得她不怀好意。 “四嫂，我再也不多嘴了，以后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凤承轩立刻讨饶，言辞恳切，那番真心真是日月可鉴，天地可明。 顾林乔微微扬了扬眉，又给了他两颗药，上面写好了时辰，然后就提着小药箱走了。 凤承轩道了谢，看着掌心的两颗纸包的药丸，再度陷入了沉思。 喜公公走进来，看见他正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便主动说道，“七皇子可是有什么疑虑？不放奴才帮您看看？” 凤承轩将药递给他，“这是四嫂给我吃的药，吞下去一点都没感觉，也一点都不苦。” 喜公公小心翼翼的将两颗药丸包好，贴身收起来，“奴才知道了，一定给您答案。” 凤承轩道，“快点啊，我觉得四嫂的药甚好，比那些苦哈哈的药汤可好多了。” 喜公公恭敬道，“七皇子放心，很快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凤承轩下意识的往外看去，喜公公则满脸戒备的走出去。 一出去，一个下人迎面撞了上来，喜公公也没生气，直接问道。“什么事？” 下人当即说道，“喜公公，宫里来人了，就在前厅，王爷请您过去。” 闻言，喜公公脸色微变，转身朝着凤承轩行了行礼，凤承轩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赶紧去。 喜公公也没耽误，当下就跟着下人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回宫的福公公。 而且凤云肃和顾林乔也在。 喜公公意识到自己来晚了，连忙跪下请罪。 凤云肃声音慵懒得道，“本王也刚到，喜公公不必自责。” 他虽然这么说，可喜公公也不敢起身。 福公公见此，便当众宣了旨意。 福公公昨日回宫请示，结果一夜都没有口谕，反而在今天一早就带了皇上的旨意来。 皇上让喜公公在齐王府照顾凤承轩的起居，等他病好了在回宫。 听到这儿，顾林乔抬眸看向凤云肃，眼神带着一抹疑虑。 凤承轩在凤云肃这中了毒，害他被皇上训斥不说，现在也不回自己府邸养着，还赖在他的府邸，皇上更是离谱，还派人来王府照顾。 一个不走，又插进来一个，这目的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任谁也不是傻子，喜公公那股机灵劲儿，可不是寻常的宫人能够比的，而且他手脚轻，明显会武。 安排一个会武的人在齐王府，任谁都不会往好处想。 顾林乔以为凤云肃会拒绝，结果他竟然接受了，大概昨天福公公一个人回宫，凤云肃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顾林乔实在不明白凤鸣业这么做的目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福公公离开后，喜公公也自觉的去照顾凤承轩，并不在凤云肃跟前碍眼。 府中有了耳线，顾林乔也不敢随便开口，她见凤云肃依旧淡然，似乎也没什么要对她说的，她便没有多嘴，干脆回了后院给怪人治病。 此时的怪人因为胸口的伤，整日昏昏沉沉的躺着，根本没有力气动弹，但为了以防万一，顾林乔还是给他上了药，没在用铁链拴着他。 她制作了两个特大号的推子，自己拿了一个，也给司徒了一个，两人花费了半天的功夫将怪人全身的长毛全都刮干净了。 “这怪人还怪白嘞。” 司徒语气略带惊奇，还下手摸了摸怪人修长的腿，之前被长毛覆盖着，实在看不出来他还有一个好皮囊。 “把你的哈喇子收一收。” 顾林乔白了他一眼，看见什么都垂涎，真是够了。 司徒下意识的擦了一下脸，忍不住说道，“我就是觉得奇怪，哪有一个大男人这么细皮嫩肉的，而且他的脸看上去明显有了年纪，这身体明显与脸不符啊！” 吉吉虽然小，但宇文墨可不小了，他都叫这怪人阿父，这怪人的年纪能年轻到哪去？ 顾林乔沉了脸，道，“病毒的原因。” 司徒一惊，“又是因为病毒？” 顾林乔解释道，“当整个身体全都年轻化的时候，他就病化了。” 末世病毒最开始演变出来的时候，打的名号就是青春永驻，永远十八，当众实验过后，这种病毒得到了狂热的推崇，谁知最后无法控制，就演变成了末世危机。 司徒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毒，但他只是听听就已经觉得可怕了。 这个怪人之所以没有完全病化，是因为病毒减弱了不少，而且他体质比较特殊，之前还中过别的毒，所以还没完全病化的时候，胸口就已经腐烂了。 不过顾林乔看着这怪人的长相，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虽然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印象，但她确信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阿父怎么样了？我要见我阿父，开门呀！” 门外，吉吉用力的拍门，他的力气奇大无比，随便拍两下，门框都在发抖。 顾林乔扫了一眼，司徒立刻会意，直接走过去开门，把吉吉拎了进来。 “我阿父呢？” 吉吉进来就四处看，但此时顾林乔已将帘蔓放下，他什么也没看见。 顾林乔走到他跟前，沉声道，“以后不许在大喊大叫，更不许跟人说我会说话的事，听到没？” 第64章 坏女人 吉吉一脸疑惑的反问，“为什么？你是不是又要骗人？” “没有为什么。” 顾林乔捏了捏他肉肉的脸，“反正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让你见不到你阿父，明白吗？” 提到阿父，吉吉一下蔫了，却还又忍不住暴躁的说，“你这个坏女人，你真坏！” 顾林乔呵呵了一声。 坏就坏，比蠢好。 吉吉又问，“我阿父呢？” 司徒主动说道，“睡觉呢，别打扰他。” 一听阿父在睡觉，吉吉也不敢去了，阿父睡觉的时候，他也不敢打扰，因为阿父要是没睡好，是会吃人的。 司徒摸了摸吉吉浑圆的脑瓜，低声道，“最近王府里来了生人，要是谁见到你，还问你什么话，你一律摇头装哑巴，知道吗？” 吉吉点头，表示知道。 在他来王府之前，公子已经教过他了，不该说的不能说，也不许跟陌生人说话。 “有讨厌的生人为什么不赶出去？” 吉吉自奋告勇的说道，“你们要是不知道怎么赶人，我可以帮你们，我夜里扮鬼扮的可像了，之前我们那个宅子周边的住户都是被我吓跑了，没一个敢在那住。” 司徒敲了他一个暴栗，“好好的你吓唬人家做什么？干坏事还有理了？” 吉吉双手抱头，一脸委屈的说，“也不算是干坏事，都是为了我阿父，再说了公子都给他们银子了，还给他们重新安置了房子，比他们之前住的可好多了。” 司徒哼了一声，“你害的人家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房子，多苦啊。” 吉吉小声反驳，“我看他们可高兴了…” “行，你晚上去试试。” 顾林乔的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司徒诧异的看她，“王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虽然没去听旨，但也知道那是宫里来的人，而且专门照顾七皇子的。 跑去吓唬七皇子，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是他要去的。” 顾林乔双手一摊，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司徒瞪圆了双眼，这样也行吗？ 倒是吉吉一脸兴奋，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吓唬的到底是谁。 “去吧，今晚好好玩。” 顾林乔对他难得和颜悦色，吉吉却不领情，一步跳出好远，一脸防备的盯着她，“坏女人，你离我远点！” 顾林乔皱眉问，“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就是要离我远点。” “我就是要离你近点，那会怎么样？” 顾林乔说着，故意往吉吉走去，吉吉眉心紧皱，忽的一下跑开。 “坏女人，小心今晚被我吓着，哼！” 这威胁的语气，让顾林乔没忍住笑出了声。 司徒想了想，还是说道，“王妃，吉吉不知道府里住着什么人，怕被伤着就不好了，要不要跟王爷说一声？” 顾林乔摆摆手，也没说个明白。 司徒不知道她这意识事不让，还是她自己去说，当下便有些纠结。 但他见王妃一向都比较有主意，也决定不在多管闲事。 今晚，尽管在一旁看热闹就是了。 吉吉那个混小子，说不定扮鬼真能扮出稀奇样来。 到了晚上，顾林乔也没跟凤云肃说这件事，因为凤云肃进宫去了，很晚才回来。 凤承轩睡到半夜，总觉得脸上提溜点什么，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他脸上，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凤承轩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动弹。 直到脸上黏糊糊的受不了，他才缓缓抬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一个黏腻的东西，再一看…竟然是半条鲜红的舌头… “啊…有鬼…救命啊……” 凤承轩猛地清醒过来，一头撞上‘鬼’，顾不上疼，起身就想跑，可身体瘫软无力，狠狠的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他刚刚抬头，一个长发遮面，穿着白衣，浑身是血的身影在他面前来回晃悠。 凤承轩怕的大叫，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七皇子，你没事吧？” 喜公公闻声而来，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七皇子吓得魂不附体。 凤承轩看到喜公公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拽住他的胳膊，“公公救我，这屋里有鬼，真有鬼！” 喜公公四下环顾了一番，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但看凤承轩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喜公公疑心，他不过是上个茅房的关系，怎么就让人钻了空子了？ 凤承轩说着，还扒拉自己的脸，“刚才…刚才还有半截舌头落在我脸上了呢？” 喜公公看了一下，凤承轩脸上什么都没有，就连手上也干干净净。 但他没辩驳，拿出帕子假装帮凤承轩擦干净，“七皇子，奴才在，没事了，脏东西我都帮你擦干净了。” 凤承轩吓得不轻，喜公公当即叫下人去请凤云肃。 等凤云肃赶来时，凤承轩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脸色煞白，说什么也不愿意躺在床上。 他说只要一看到床，就会看到那张鬼脸在他眼前出现。 喜公公也拿他没有办法。 “闹鬼？本王的府邸怎么会闹鬼？” 凤云肃眉心蹙成一团，神色不悦。 喜公公自然知道这是冲谁，立刻恭敬的说道，“王爷恕罪，奴才头天在这，七皇子就出了这样的事，是奴才办事不力，但七皇子着实吓得不轻，还请王爷明察。” “你想让本王怎么查？” 凤云肃陡然看过去，眼神犀利，他就坐在凤承轩身边，语气淡淡却不怒自威。 喜公公如实说道，“应是有人装神弄鬼，王爷应该将此人捉拿起来，不然府中难安。！” 话落，凤云肃脸色陡然一沉。 凤承轩坐在一旁都感觉到了压力，畏畏缩缩的开口，“其实…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吧？” “四哥，我不是故意的找事的，你信我！” 凤云肃神情淡淡，并未应声。 这时，喜公公朝着凤承轩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王爷，今晚当值的人可否让七皇子一见？” “见当值的人有什么用？” 凤云肃哼了一声，厉声道，“喜公公何不带人直接抄了本王的府邸，那不是更痛快？” 第65章 包庇 这话很重，不仅凤承轩脸色大变，就连喜公公脸色也不大好，连忙跪下。 “王爷明察，奴才万万没有那个胆子，奴才是担心七皇子和王爷的安危，一时口不择言，还请王爷恕罪。” 喜公公说着，还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王爷是主子，王府的一切都该是王爷说了算。” 凤云肃轻呵了一声，“依你之言，今天这事要是不给个明确结果，就是本王有意包庇了？” “奴才不敢，王爷恕罪！” 喜公公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然后开始自抽嘴巴，他倒不是作假，几巴掌抽下来，脸颊便肿了起来。 等他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之后，凤云肃这才悠悠说道，“公公是父皇身边的人，就算是降罪，也该是父皇发话。” “罢了，七弟在本王这里三番四次的出事，本王的确撇不干净，公公即是奉命照顾，那便好好查吧。” 说完，凤云肃便叫了冥洛进来，让他带人来听从喜公公的吩咐，喜公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得抗命。 冥洛当即应下，随后朝着喜公公问，他们该做些什么。 这时，一旁懵了半天的凤承轩才缓过神来，他喃喃的说道，“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 “七皇子，奴才奉命照顾您，您但凡出一点差错，奴才都无法跟皇上交差呐。” 喜公公这么说，就意味着这王府非查不可。 凤承轩连忙说道，“本王好好的，有什么差错？可能刚才是我做噩梦了，或许根本没有鬼。我刚才还看见一截舌头掉在我脸上了，我还上手摸了呢，可我手上一点血都没有。” 凤承轩虽然这么说着，可他脸色煞白，浑身缩成一团，声音也略显慌张，明显就是在说谎。 喜公公连忙说，“七皇子，您就别犟了，再来这么一次，您这身子可真受不了了。” 凤承轩小心翼翼的看了凤云肃一眼，见他脸色平静，一言不发，脸上更挂不住了，“是我给四哥添麻烦了，喜公公，你让人备马车吧，我这就回去。” 喜公公啊了一声，没敢应下，转头看向凤云肃。 凤云肃冷冷的说道，“临走前，公公还是把本王的府邸搜一遍吧，不然本王可不安心。七弟这事，总要给个交代。” “四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承轩着急忙慌的解释，凤云肃话都没搭一句，直接起身离开。 凤承轩盘腿坐在椅子上，神情萎靡的盯着凤云肃的消失的方向，恹恹的说道，“喜公公，你让我把四哥得罪了。” 喜公公道，“七皇子，奴才这样做也是为了齐王殿下好。” “是吗？” 凤承轩应了一声，又说，“可我死皮赖脸的住在四哥这，还搞出这么多事，你觉得四哥该怎么想？” 喜公公恭敬道，“齐王殿下会理解的。” 凤承轩嗤笑一声，这话说的，他自己信吗？ 他不想再跟喜公公说话，转而看向已经站到门口的冥洛，“你走吧，没什么好查的，本王这就回去了。” 冥洛微微行礼，“七皇子，属下奉王爷的命随喜公公办事，如果不查了，还得王爷的示下。” 凤承轩萎了，“算了算了，反正本王的话一向无人在意，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当本王是空气罢了。” “你爱查，查去吧，本王要的马车准备好就是了。” 冥洛应了一声，喜公公恭敬的行礼，随后带着冥洛抄家去了。 喜公公漫不经心的查着，在见到那个被侍卫把守的院子时，眼神明显变了。 冥洛主动说道，“公公，这个院子王爷不让任何人靠近，您去别的地方查吧。” 喜公公问，“恕咱家冒昧，这院子为何不能靠近？若那扮鬼之人藏在此处可怎么办？” “公公看看，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有侍卫把守，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来，更何况想飞进去？” 冥洛又说道，“难道公公怀疑，这害七皇子的人是王爷？” 喜公公连忙摆手，“不不不，咱家可不敢这么胆大。” 说着，喜公公又一脸为难的表情，“只是皇上那里难以交差罢了。” 冥洛谨记凤云肃的话，任何人都不能见屋子里的怪人，他正想着怎么将喜公公弄走，司徒却在这个档口来了。 “你怎么在这？” 看到他，冥洛十分诧异。 司徒微微一笑，道，“是王妃让我过来的，王妃得知了今晚的事，便说喜公公做的对，今晚这事是要查清楚，不然外人还以为齐王殿下包藏祸心，暗害手足。” 冥洛不解，这跟喜公公要进这间院子有什么关系？ 王妃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吗？ 司徒来，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刻，他解开了疑惑。 司徒竟然主动打开了门，让喜公公进去。 冥洛惊讶的看着司徒，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司徒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拽着他一起进去。 冥洛一脚踏进去屋子，瞬间就觉得不对劲。 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大一股味儿？多站上一刻钟，都能把人给熏吐。 司徒道，“喜公公，屋子里全都是药材，屋子外之所以闻不到味道，是王妃用特殊的方法封窗了。” 喜公公被呛的眼泪直流，“咳…怎么这么多药？” “马上就要上冬，各地频发水灾，军营里也不安生，这是王妃正在研制的药包，用来瘟症的，只是尚未成功罢了。” 司徒这么一说，喜公公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再也忍不住，立刻转身出去了。 这屋子的味道实在呛人，他算是比较能忍的，可连一刻钟都待不住，这里属实不能藏人。 出去后，几人不停的咳嗽，司徒一边擦鼻子一边说道，“喜公公，这药对于老百姓和众士兵来说可是重中之重，所以王爷和王妃谨慎了一些。” 喜公公当即说道，“是这么回事，王爷和王妃大义，奴才敬佩，这件事奴才一定要禀报皇上，皇上必会好好嘉奖王爷和王妃。” “多谢公公大义。” 司徒笑着作揖，目送喜公公去下一个地方搜查。 第66章 要侧妃吗? 喜公公在王府里一无所获，最后又亲自去凤云肃那请罪。 喜公公自称无能，查不出是何人装神扮鬼吓唬七皇子，请凤云肃治罪。 可凤云肃早已经说过，他是皇上身边的人，除了凤明业，谁有资格去处置他？ 喜公公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又回了七皇子那。 七皇子见他这样，便已经猜到了结果。 “喜公公，什么都没查到吧？” 喜公公点了点头，“都是奴才无能！” “也不是公公的错，可能就是我太胆小了，将梦境当做了现实。” 说完，凤承轩苦笑了起来，“这京都城里，还有谁不知道我是那个最胆小的？我和我母妃都胆小。” 喜公公没接话，冥洛在门口停着，也一言不发。 “马车都准备好了吧？”凤承轩看向冥洛问道。 冥洛点了点头，“已按七皇子的吩咐安排了，只是还未禀报王爷。” “不必回禀了，本王在四哥这里打搅多日，还闹出了诸多事端，说起来本王自己都没脸去见四哥，若要禀报，也等本王走了在禀报吧。” 说完，凤承轩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奈何身体太虚弱，走两步就像是要摔倒了一样。 喜公公连忙扶着他，“七皇子，不若您在休息一晚，想必齐王殿下也不会多计较的。” “不必了。”凤承轩直接拒绝，挺直了身子，强撑着往外走。 冥洛跟随在后，亲自将凤承轩送上马车。 等马车走远了，冥洛这才回后院回话。 此时凤云肃正在顾林乔的院子里，司徒站在一旁，吉吉缩在他的身后，只露出了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往外看，一副做了亏心事，很怕有人来秋后算账的意思。 冥洛一步跨进去，就觉得里面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 “什么事？” 凤云肃一眼扫过去，语气平和的问。 冥洛立刻走过去，沉声道，“回王爷的话，七皇子已经随着喜公公离开了。” “七皇子说他在王府给您添麻烦了，今晚就不来打搅您了，让属下等他走了在来回禀这事。” “看吧，我说我装鬼装的可像了，就没人不怕我的。”吉吉立刻拍手叫好起来。 话落，几双凌厉的眼睛同一时间看向他。 吉吉的笑容瞬间消失，嗖的一下又藏在了司徒的身后。 相比司徒，其他几个人更加可怕。 “让吉吉扮鬼是我的主意，王爷不会怪我吧？” 顾林乔给凤云肃倒了一杯特制的汤，喝了能安神好眠。 凤云肃声音淡淡的嗯了一声，“本王猜到了。” 如果不是顾林乔授意，司徒打掩护，冥洛应该早就发现了异样，他怎么会那么顺利的吓到凤承轩？ 顾林乔道，“七皇子若是惊吓过度，我改日可以登门给他瞧瞧。” 话落，凤云肃的目光看向了她。 顾林乔又临时加了一句，“免费的。” 凤云肃看着她问，“从本王来这开始，对这件事可质问过一句？” 他突然发问，顾林乔忽然愣了一下，木然的摇头。 他还真没有！ “本王知道你的意思，喜公公来者不善，父皇将我视为他最得心应手的一把刀，却也不允许这把刀不被他控制，恰好老七受伤住在我这，父皇想对本王一查到底。” “与其让喜公公在府中长住，日日防着他，不如给他一个借口，直接搜查府邸，让他回宫复命。” 凤云肃一字一句的说着，顾林乔的意思，他都懂，但他也没怪罪顾林乔自作主张，更没有怪她思虑不周。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顾林乔由衷的夸了一句。 凤云肃瞥了她一眼，“你就不怕本王不知实情，不配合，会拆了你的台子？” 顾林乔道，“我相信王爷不会的。” 一句话，让凤云肃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 之前顾林乔的不信任，让他犹如吞了一只活苍蝇，咽不下去，又碍着脸面吐不出来。 现在同样是她一句话，让他郁结了几天的烂心情陡然变好了。 顾林乔道，“只是这件事有些对不起七皇子，今天他受的惊吓可不轻。” 冥洛如实说道，“七皇子可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近期应该不会一个人睡床了。” 顾林乔有些可怜他，但又有点想笑。 七皇子的胆子本来就小，这么一吓唬，估计更小了。 凤云肃闲闲的插了一句，“一个人不敢睡，两个人就正好。” “谁跟他一起睡？”顾林乔瞬间瞪圆了眼睛，完全是一副八卦的样子。 凤云肃见她很感兴趣，便也没在卖关子，“皇后最近在相看京中贵女，说是皇子适龄，要为诸皇子赐婚。” 顾林乔轻笑一声，“是单为了六皇子吧？” 凤云肃点了点头。 凤之棋虽然闹了很大的丑闻，可他说到底也是中宫嫡子，身份尊贵，还有可能是未来太子，登基大宝，想嫁给他的人依旧趋之若鹜。 他的身份是他的遮羞布，无论他做了什么丑事，只要他招招手，有的是人将女儿送到他手里。 “皇后娘娘这是怕有人说她偏私，急于挽回口碑，所以就给所有的皇子都选一选？成与不成，与她无关，只要凤之棋的正妃定下就好。” 顾林乔语气凉凉的，这个套路的味道实在太熟悉了。 “如果能给七皇子选一门，门楣低又不出彩的王妃，那皇后娘娘就更高兴了。” 凤云肃点了点头，正想说她猜的都对时，他见顾林乔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怎么？你想说什么？” “这里会有您的事吗？” 顾林乔果断的用上了尊称，凤云肃听着不太舒服，“本王已有正妃。” 顾林乔微微扬眉，她的确是个正妃，而且还是为凤云肃冲喜而来，当时他们大概都想冲死凤云肃，但没有想到凤云肃命硬，好好的活到了现在不说，还将他们气个半死。 若是能重回当时的场景，皇后娘娘肯定会后悔暗中插手凤云肃的婚事。 “万一是侧妃呢？” 顾林乔问道，“皇后娘娘若真有这个意思，我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第67章 本王允你肆意妄为 这话一出，一旁的司徒和冥洛都面带疑惑的看她。 王妃这会是怎么了？ 明明是别的皇子的事，她硬生生的扯到王爷身上干什么？ 而且她是正妃，真要弄一个侧妃进府，生气的还不是她？ 难道王妃是故意问的？ 目的是想试探王爷的心意？ 司徒和冥洛明明没有对视，两人的想法却出奇的一致，如果王爷和王妃真的相互喜欢了，那可真是皆大欢喜了！ 但顾林乔问的很单纯，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想知道凤云肃要不要侧妃？ 虽然是皇后在为六皇子相看，但为了给自己添堵，肯定会问到她头上，到时候她要还是不要？ 那贵女里面有没有他喜欢的人？ 只要问清楚了，她才好决定怎么做，不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那也太冤了。 就好比那个去了乾州的紫夜，对她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临走之前还要跟她讲一番茶言茶语，好像她真的做了拆人姻缘，天打雷劈的事。 所以这一次她得提前问清楚。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凤云肃看着她，声音低沉的说着。 所以？ 她该怎么做？ 顾林乔睁大了眼睛，里面满是疑惑，“要还是不要？” 凤云肃见她还不明白，直接说道，“你不是不想被人盯着？那就别让生人进府。至于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后果本王担着。” “王爷的意思，如果皇后真的给你纳侧妃，让我拒绝？” 顾林乔终于弄明白了。 凤云肃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行！” 顾林乔笑意盈盈，“有王爷这句话，什么事都好办了。” 月光下，她的面容如皎月一般瓷白，唇角的笑容也如弯月一般迷人。 凤云肃静静的看着她笑，这个晚上，他内心的每一分变化，都心知肚明。 …… 凤承轩从王府搬走后，顾林乔清闲了一段时间，但为了弥补他，还是亲自跑了一趟，给他送药，还给他开安神的汤，让他能好好的睡一觉。 即使是吃过药，凤承轩的神色也不大好，顾林乔检查过他的伤口，他的伤已经慢慢在愈合，毒素已清，身体并无大碍。 顾林乔以为他是被吓后遗症，安神药多开了好几幅。 过了一段时间，皇后传召入宫。 不但有顾林乔，也有凤承轩，还有一些皇室宗亲，都是年纪相仿，正要说亲的。 凤承轩的伤已经全好了，但不知为何，精神越发的不好了。 两人在宫门口碰面，凤承轩恭敬的朝她作揖，顾林乔也回了一礼。 她只是一个眼神，旁边的冥洛当即代问道，“七皇子，您这是怎么了？属下看您精神好像不太好。” 凤承轩惨惨的一笑，“本王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顾林乔和冥洛都不信。 他这个样子，可不像是一晚没睡好的样子。 该不会真的被吓出什么病了吧？ 顾林乔有些担心，但她上次给他检查过身体，他并无大碍。 两人一道进宫，去了皇后的永宸宫，此时宫里还有凤承轩的母妃如贵妃，另有其他几个得宠的妃子。 看到如贵妃和凤承轩如出一辙的萎靡面向，顾林乔全明白了。 看来凤承轩也是在担心今日的选妃，会选一个他不愿意要的妻子。 顾林乔是皇室儿媳，皇后直接让她坐在了如贵妃的旁边。 早就听闻如贵妃生的貌美，顾林乔坐在她旁边，近距离看到她之后，心里顿生挫感。 难怪如贵妃被宠爱多年盛宠依旧不衰，因为这天下没有任何辞藻能形容她的美。 屋子里坐了很多女子，但她的脸直接将她们都衬成了胭脂俗粉。 这世上没有圣人，没有人不会见色起意，如果有，那就是不够美。 而如贵妃就是那个极美的人，是个人见她都难以把持。 如贵妃友好的朝她笑了笑，眼里满是善意，顾林乔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善良。 她被皇上那般宠爱，但凡骄纵一些，皇后在这宫里就得灰头土脸，哪有现在高高在上的样子。 顾林乔是人，也喜欢美女，更喜欢不算计人的美女。 所以面对如贵妃的善意，她欣然接受。 皇后高高在上的坐着，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众人又恭维了一番，她这才进入正题，然后凤之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他今日的衣服都是被精心挑选过得，虽然看着素雅，但很显尊贵，腰间的玉带，挂件相互映衬，看的出来的确费了一番功夫。 在看早已经入座的凤承轩，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明明他的脸比凤之棋好看多了，但此时就是没有凤之棋耀眼。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不是说着玩的。 但再看如贵妃，她似乎也并不在意凤承轩的样子，因为此时这母子俩人的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明知道是个陪衬，还得在这坐着，一想到还有可能得到一个不喜欢的儿媳妇，心里就更难过了。 如果不是人多，顾林乔觉得如贵妃可能就要哭出来了。 不过六皇子一出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旁人也无暇关注如贵妃。 几番你来我往的客套一说完，皇后便让人去花园里赏花。 如贵妃想走，却被皇后叫到身边去说话，顾林乔亲眼看到如贵妃的眼角又耷拉了一分。 顾林乔也随着众人出去赏花，她一个哑巴，没法儿跟别人打招呼，便一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着，等着皇后发话。 做了没多大一会，耳边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偏头看了看，花簇那边几个女子走到她这边的池塘边玩。 其中一个说道，“赵颜姐姐，方才六皇子单独找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中意你做他的正妃啊？” 赵颜被她们围在中间，娇俏的脸上满是红晕，没等她开口，另一个女子便说道，“肯定是这样，赵颜姐姐是皇后娘娘亲侄女，六皇子肯定早就中意姐姐了。” 赵颜娇俏的跺脚，“你们别胡说，没有这样的事，棋哥哥要娶谁，我可不知道。” 然而这话无异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越是这样，旁人就越深信不疑。 另一个道，“六皇子要娶的自然是赵姐姐，顾家那种不要脸的货色肯定不配。” 第68章 短命鬼 这话说完，赵颜的脸色立刻变了，但旁人没有察觉到，又有人接口说道，“顾家那种门第生出来的都是下贱胚子，没一个好货色，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勾引六皇子。” 另一个女子连忙拽了一下说话的女子，低声道，“这话可不许说，今日齐王妃也进宫了，这话让她听见不好，她可是顾家嫡女。” 那女子不以为然的道，“嫡女和庶女都一样的货色，当了齐王妃又怎么样？一个哑巴，在京都城里都露不上脸，谁能瞧得起她？” “说起来也真是搞笑，庶女勾搭六皇子，嫡女勾搭野男人，听说这顾侯也被自家小妾弄成了太监，这顾家在京都城里独树一帜，出名的方式也真是另辟蹊径。” 她说这话，有人讥笑，有人变脸，但独独没有人附和。 因为捎带了六皇子，赵颜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见这女子还要说，当下便沉了脸，“今儿皇后娘娘邀请我们来赏花宴，可不是来说闲话的。” “我这可不是闲话……” “对，不是闲话，是酸话。” 有人接口道，“我记得当初齐王议亲时，你郑双儿的名字也在其中，却没有想到成为齐王妃的不是你，而是顾家嫡女。” 被人揭了短，郑双儿瞬间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真是笑话，我会看上齐王那个短命鬼？他和顾家那个不要脸的才是一对…” 话没说完，赵颜厉声喝道，“大胆，你怎么敢这么说齐王殿下？” “我说了怎么了？他就是个短命鬼。” 郑双儿说完，便见眼前的贵女们齐齐变了脸色，目光皆看着自己的身后。 她预感不妙，缓缓转身，顾林乔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脸色大变，还未张嘴，顾林乔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把一旁的女子都吓了一跳。 郑双儿被打，一脸诧异的捂脸，“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顾林乔左右开弓，啪啪又是几个大耳光。 郑双儿双颊高高的肿起，眼泪哗哗的掉，含糊不清的说，“我…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顾林乔拽着她的肩膀，将她提溜到池塘边，随后一脚踹了下去。 一旁的女子都看傻了，赵颜略显镇定，可煞白的脸出卖了她的情绪。 顾林乔转眸看过来，所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赵颜站在原地，眼神略带惧意，结结巴巴的说道，“齐…齐王妃，郑姑娘她…她不会水…” 顾林乔冷冷一笑，直接离开。 不会水又怎么样？ 淹死拉倒！ 她倒要看看，谁敢找自己的麻烦！ 在宫里公然咒骂皇子是短命鬼，只这一条就够她灭九族了。 赵颜叫人将口不择言的郑双儿给救了起来，然后立刻回了皇后的宫中，谁知顾林乔竟然直接出宫了。 赵颜预感不对，跪在皇后面前，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事说了。 “姑母，我也没想到这齐王妃胆子这么大，她刚才是存了心要杀了郑姑娘。” 皇后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顾林乔当初都敢当街揍她的儿子，一个贵女又算得了什么？ 赵颜又问，“姑母，齐王妃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吗？” 皇后道，“她可太会了，她不会，凤云肃也会。” “那怎么办？” 赵颜面露担忧。 皇后也有些为难，神色厌恶的看了一眼跪在门外冷的瑟瑟发抖的郑双儿，原本她是想把郑双儿塞给凤云肃做妾的，想着郑双儿心有不甘，进了府肯定会找事，到时候凤云肃的后宅一定是鸡犬不宁的。 谁知道她这么蠢，竟然在宫里公然咒骂当朝齐王，真是活腻了。 “你觉得该如何？” 皇后目光一转，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赵颜。 赵颜被看的心口一悸，有些忐忑，又有些高兴。 她知道皇后这是在考验自己，如果她能处理得当，那自己的位置就稳了。 赵颜略想了想，便说道，“祸是郑家的姑娘闯的，自然该是他们去赔罪，娘娘若是放心，改日我也亲自去一趟齐王府，亲自给王妃赔罪。” “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插手。” 皇后笑着说道，“郑家的姑娘闯了祸，自然该是郑家去平。” 赵颜被皇后扶起来，坐在自己的身边。 门外的郑双儿冷的瑟瑟发抖，连件衣服都没换，直接被皇后的人送回了家。 郑家得知郑双儿做的事之后，郑大人差点被气昏了过去，不顾结发妻子的恳求，将郑双儿打的皮开肉绽，然后又将她捆起来送到齐王府去赔罪。 顾林乔回了王府什么也没说，被凤云肃叫去吃饭的档口，听说郑家来了人。 哦，来的还是有些慢啊！ 凤云肃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直接朝着下人说道，“就说本王忙于公事，没空。” 说完，继续吃饭。 下人照着凤云肃的话回了，原来就愁眉苦脸的郑大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一着急，直接押着郑双儿跪在了王府门前，大喊请罪，没一会，就吸引了许多百姓观看。 顾林乔听着下人汇报，顿时就没了胃口，“他们怎么这么喜欢要挟别人？” 凤云肃接口道，“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砝码。” “你不问问我，今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顾林乔看着他问，“还是你已经知道了？” “他们来请罪，必然是他们得罪了你，这还需要问吗？” 凤云肃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在意事情发生的中间过程，一副只在乎结果的样子。 顾林乔想想觉得他说的对，便没再理会。 两人对门外的郑大人不做理会，郑大人带着郑双儿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见王府里还不曾有人露面，当下心一横，直起身拎着郑双儿便朝着王府门前的石狮子撞去。 郑大人下了狠劲儿，郑双儿撞得头破血流，当场晕死过去。 百姓惊呼，瞬间议论纷纷。 有人道，“莫不是齐王殿下惹了风流债，被人找上门，还不敢认吧？” 又有人接口道，“可不是，瞧这女子的可怜样，多半是被抛弃了，好好的姑娘被弄成这样，真是丧良心。” 第69章 不遗余力的抹黑他 府外议论纷纷，不明真相的百姓都认为是凤云肃辜负了郑双儿，让这个苦命女子无处栖身，只有一死了之。 冥洛将外面的话一字一句的复述给凤云肃和顾林乔听的时候，顾林乔一脸的讥讽，这种事都敢编排，想来那些围观的普通百姓里，又有不少是皇后的人吧？ 皇后可真是不遗余力的抹黑凤云肃，哪怕伤不了他，只是为了恶心他一下，她也热衷的很。 顾林乔朝着凤云肃解释道，“郑双儿当着众人的面骂你短命鬼，骂我不知检点，只因为她当初也要来给你冲喜，可惜没被选上。” “这个女子简直是找死！”一旁的冥洛听到这话，一脸怒气的说着。 诅咒当朝皇子，她真是嫌命长了。 顾林乔赞同的点头，又说道，“所以我打了她几个耳光，给她踹进御花园的池塘里了，那位赵姑娘怕出事，又给她捞了起来。” “我是个哑巴，在宫里待着也告不了状，更不想听皇后那些虚情假意的废话，还不如回府待着。” 第一次，顾林乔觉得‘哑巴’这个身份很便利，虽然不能吵嘴，但她能动手就不吵吵，而且有效杜绝了很多无效社交。 因为她是个哑巴，很多人对她都只是点头之交，并不会拉着她说动道西，更不会拿她当枪使，谁叫她是个‘哑巴枪’，根本没子弹。 凤云肃嗯了一声，“你做的很对。” 顾林乔微微扬眉，她当然是对的，傻子才会待在宫里被皇后教训。 “郑大人这架势，到底想干什么？要打死就在家里打死好了，专门在王府外面弄这一出，弄得你好像逼良为娼一样……” 顾林乔陡然没声了，该不会皇后今日就是想把郑双儿赐给凤云肃做侧妃吧？ 一个本有机会当正妃的人，忽然成了侧妃，那她的心里肯定很不甘，她若进府，肯定不遗余力的找事。 皇后的心可真毒！ 不过她可能也没想到，郑双儿这么蠢，进宫就闯祸，还是能诛九族的大祸。 好半晌，凤云肃忽然开口说道，“你随本王进宫！” “现在？” 顾林乔问，“进宫告状？” 凤云肃看她，狭长的眼眸里满是笑意，“没错！” 顾林乔哦了一声，“王爷随意发挥，我只低头就是了。” 为什么要低头呢？ 自然是为了装哭。 她怕自己笑出声，会破坏气氛。 凤云肃瞬间明白了她的小心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她的眼神里不知不觉间便多了几分宠溺。 马车备好，顾林乔随着凤云肃一道出门。 在门口，遇见了还跪在地上的郑大人，以及奄奄一息的郑双儿。 郑大人看到凤云肃眼前一喜，连忙朝着他爬过去，但还没靠近他，就被冥洛拦了回去。 他见此，连忙大声说道，“王爷，下官终于见到您了，您大人大量，请原谅小女这一回吧，她不止天高地厚，下官代为赔罪。” 此时不光郑大人眼巴巴的看着凤云肃，诸多百姓也在观望着，而且个个看向凤云肃的神色都不善，他好不容易养好的口碑，又被人毁坏殆尽。 凤云肃冷冷盯着郑大人，冷声道，“郑大人犯的错大，本王也无能为力，本王这就进宫将一切如实回禀皇上，该怎么惩处自有皇上定夺。” 郑大人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犯的错大？ 他犯什么错了？ 难道王爷真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不会吧！ 凤云肃说完，直接上了马车，根本不给郑大人机会。 百姓听到这话，也暗自揣度起来。 这郑大人该不会是个贪官吧？不会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企图用自己的女儿来顶包？ 一时间，原本都可怜郑大人和郑双儿的百姓，看向他们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 马车走了一会，顾林乔这才问道，“这个郑大人有事？” 凤云肃点了点头，“原本那点事与其他贪官相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但他既然不知天高地厚，那点事也足以让他丢了官帽。” 顾林乔一开始还以为凤云肃是故意吓唬郑大人的，但想一想这个郑大人办的无脑事，估摸着他手上也不干净。 朝廷里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过分，只要还能为朝廷办事，还能为百姓办点事，一点小错都能容忍。 上位者都是这么想的，只要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一切都是能被原谅的。 “不是不收拾，只是时机未到。” 凤云肃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明明没看她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林乔一言未发，她不懂他们上位者的心思，但她也知道这个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也有不可言说的灰色地带，这一条在哪是适用。 很快，便到了宫门口。 凤云肃下了马车，带顾林乔一道进去。 凤鸣业正在书房里忙着批折子，一旁几个大臣为了政务吵闹不休，但也没有吵出个名堂来，最后统统被凤鸣业打发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凤云肃后脚就来，而且一来就跪在了他面前让他做主。 凤鸣业懵了一下，连忙叫凤云肃起身。 “这是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凤鸣业的语气里就听出他真的很无奈，也真的很烦躁。 一天天的，事情总是没完。 凤云肃起身回道，“回父皇的话，郑大人带着他那宝贝女儿在儿臣府邸门口闹事，一副要死在儿臣那的样子，儿臣只要来请父皇做主了。” “哪个郑大人？” 凤鸣业一时有些懵，“郑世杰？” 凤云肃点头，“是他。” 凤鸣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想干什么？” “起因是……” 没等凤云肃说完，福公公从门外匆匆赶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闻言，凤鸣业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让她进来。” 皇后一来，凤云肃便站在了一旁，顾林乔也乖顺的站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真爱凑热闹，她和凤云肃不来，她也不来，现在来了，是想上赶着撇清自己吗？ “皇上，臣妾是来请罪的。” 皇后一进御书房便跪下了，架势很大，凤鸣业更懵了。 第70章 惹火烧身 “皇后这又是做什么？” 凤鸣业语气不善，一点没心疼皇后跪着的膝盖，反而有些生气。 皇后听出来了，心里越发觉得是凤云肃在皇上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臣妾今日邀请诸多贵女入宫，举办赏花宴，原本想着诸皇子适龄，可以挑选一些姑娘为皇子指婚，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得罪了齐王妃，让齐王妃受委屈了，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特来请罪。” 说着，皇后还磕了一个头，表现出十分自责的样子。 顾林乔看到这场面，不得不佩服皇后，几句话就将她扯了进来，还给人一副她不敢得罪自己的样子。 可皇后，何时将自己看在眼里了？ 这时，凤云肃再度跪下，“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您是皇后，是诸皇子的母后，何谈得罪？难道您不将儿臣和王妃视为亲骨肉？所以才处处‘照顾’？” ‘照顾’两个字被咬的格外的重。 顾林乔跪在凤云肃身后，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 皇后果然被怼的脸色发青，她道，“本宫自然是将你们都视为亲生骨肉的，只是今日齐王妃的确受委屈了……” 凤云肃直接打断她的话，“那不是皇后娘娘的错，正好娘娘来了，儿臣也好跟父皇解释清楚，今日的事与娘娘无关，是郑大人管教不严的错，他的女儿口无遮拦，也是因为他不尊皇家，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凤鸣业皱着眉问，“郑大人的女儿怎么了？” 他站在皇后面前，双手负在身后，根本没打算叫她起身。 皇后道，“臣妾只知道是郑姑娘冲撞了齐王妃，后来又听说齐王妃将郑姑娘给扔进了池塘……” “后宫的事，你不清楚？”凤鸣业的语气带着怒气，还有一抹质疑。 “娘娘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罢了。” 听到凤云肃的话，凤鸣业神色瞬间变的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凤云肃如实说道，“那郑姑娘在御花园当着王妃的面说儿臣是短命鬼，还说了一些王妃的坏话。” “放肆！” 凤鸣业陡然发怒，吓得皇后脸色大变，连忙磕头请罪，“皇上息怒！” “皇后，你办的什么赏花会？真当这后宫是坊间的菜园子，什么人都能进来逛逛？” 凤鸣业厉声说着，而且直接问罪。 皇后也没想到凤鸣业会有这么大的怒气，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只是想让凤云肃丢一下脸而已，根本没想到会引火烧身。 “皇上，是臣妾思虑不周。” “你何止思虑不周，你……” 凤鸣业指着皇后，脸色铁青，后面的话突然打住，没再说下去。 顾林乔默默的想，皇上大概也是想说，皇后对其他皇子何止是思虑不周，根本就是用心不良。 “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诸皇子的婚事，朕自有主张，你别在插手。” 凤鸣业的话音落下，皇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皇上，那六皇子……” “皇后没听清楚吗？所有皇子的婚事，朕都有主张。” 凤鸣业沉声说道，根本没再给皇后辩驳的机会。 顾林乔想到了赵颜，那个可是皇后已经定下的儿媳妇，这下这个儿媳妇怕是要飞了。 “你是皇后，朕本不想驳你的面子，可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 凤鸣业一脸怒气的道，“朕不想在听你说什么办事不周，既然办不周到，那就别办了，后宫诸事交给如贵妃去办，你好好反省反省。” “皇上…” 皇后这一下才慌了，想开口却被凤鸣业阻拦住，“回宫自省。” 皇后还想说什么，福公公走上前道，“皇后娘娘，您请吧！” 皇后犹如被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焉了，但在转身时，看向顾林乔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眼中的恨意，恨不能将顾林乔撕成碎片。 顾林乔只装作没看见。 “齐王妃今日受委屈了。” 凤鸣业看向顾林乔，语气温和的说道，“今日打的好，下一次也不要手软。” 他用温和的语气，说着发狠的话，一点也不好笑，甚至让人有些惴惴不安。 顾林乔低着头，一副惶恐的样子。 凤鸣业似乎很满意她这个样子，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因皇后一事，凤鸣业情绪明显不太好，凤云肃也没再都说，带着顾林乔出了宫，随着他们一起出宫的，还有福公公。 他带着人，直接将郑大人拿下，将郑双儿扔回了郑家府邸，随后直接打了封条。 “郑世杰贪赃枉法已被查处，郑家一干人等候发落。” 原本以为是凤云肃欺负郑家女儿，逼的郑家女儿只能一死了之，不到半天便反转了。 原来是郑大人走投无路，想逼着凤云肃娶了自己女儿脱罪。 一时间，郑家门口被老百姓堵着骂，还有扔菜叶子和臭鸡蛋的。’ 曾经的高门显贵，一时间成了叫花子都不愿意靠近的恶臭之地。 谣言来来去去的翻转，人们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的，至于真相是什么，根本不在乎。 凤云肃故意将马车停在郑家不远的地方，顾林乔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眼看他人起高楼，眼看他的楼……塌了。 所以无论身居何地，管好嘴，真的很重要。 “皇上不想让凤之棋娶赵颜，是吗？” 顾林乔不想再看，便放下了车窗，朝着凤云肃看去。 “赵颜是皇后的亲侄女，如果在嫁进皇家，外戚权大。” 一句外戚权大，便能概括所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皇上存了心，皇后无罪也得沾身腥。 在皇上面前，不管是中宫嫡子，还是其他得宠的皇子，都是先君臣后父子，但皇后似乎永远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顾林乔总觉得自己忽略了点什么，但将今日的事情细想一遍，也没发现有遗漏的地方。 凤云肃见她这样，便说道，“不必多想，就算我们今日不进宫，父皇也会另想法子毁了凤之棋的婚事。” “可我们进了宫，皇后恨得就是我们。” 顾林乔看着凤云肃，一字一句的问，“皇上让你和凤之棋斗得如火如荼，是为了谁呢？” 闻言，凤云肃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顾林乔声音低沉，“再说明白点，你身体不好，当太子的希望很渺茫，如果凤之棋死了，太子位，会给谁？” 第71章 命中注定的孤魂野鬼 凤云肃脸色不善，可顾林乔的目光不偏不倚，根本没打算回避。 他盯着她，目光犀利，“你想说什么？” 顾林乔认真的解释道，“我不是怂恿你去争太子位，我只是让你多一些警觉之心。” “俗言道，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这样的事，想必你比我经历的多，皇上用着你，防着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你会扳倒皇后一族，一旦你占了上风，可皇上又没有让你储君之心，你该怎么办？” “你知道他很多的阴私，他会容忍你吗？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容忍一个知道自己诸多想法和秘密的人活着，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凤云肃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这些话，像极了在煽动本王谋反。” 顾林乔道，“现下我和王爷在一条船上，我只是不想自己被牵连，更不想无缘无故就获了诛九族的罪。” 原本她不想说的，她想凤云肃自有考量，可从今日一事中，她迫切的想知道凤云肃的想法，恕她无情，她不想稀里糊涂的就成了罪人，若是她独身一人也就罢了，可她身后还有祖母，她不想祖母的晚年过得很凄惨。 更何况怪人的病来的太奇怪，她怕跟京都的人有什么牵扯。 原来是怕牵扯到她！ 凤云肃心口像是被灌了一阵冷风，凉飕飕的，透着寒气。 他想着，他原本也是利用她看病，更想得到梁家传闻中的神药，现在她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提前规避风险，也不是错处。 说到底，是他想太多了，也过于奢望了。 他竟然想让一个本就只是跟他达成同盟的人同甘共苦，真是笑话。 他太妄想了，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就像那个道士说的一样，天生的煞星，注定只有孤注一生，没有人会与他同生共死。 “你放心，只要你治好本王病，本王倒大霉的那一天，一定会提前把你送走，就算是你身后的顾家也会提前摘干净。” “顾家的人你想怎么收拾是你的事，本王不会插手。” 凤云肃语气一下变得很冷，脸色不郁，散发着一股不容近人的疏离感。 如果这不是在马车上，顾林乔觉得凤云肃都能把自己踹出去。 她说错话了吗？ 顾林乔思前想后，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只是提前警醒他一下而已，他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听劝？ 她以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之间多少也有一些默契，然而……是她想多了。 不过在细想想，刚才好像是她太放肆了，就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但凡泄露出去一句，她要面对的都是杀头的大罪。 凤云肃没有对她一剑封喉，都是仁慈。 是她大意了。 两人沉默无言，揣着各自的想法回府，然后在后院分道扬镳。 外人看不出什么，但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却发生了不可言说的变化。 顾林乔回去的时候，司徒正按着她的交代给吉吉扎针，看她回来，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外头的事都解决好了吗？” 顾林乔嗯了一声。 凤云肃都进宫了，收拾一个区区的郑大人，还不是顺手的事？ 吉吉每日都要挨针，浑圆的一张脸越来越焉，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顾林乔仔细打量他之后，又给他喂了几颗药。 她喂药的方式极为狂躁，根本不容吉吉拒绝。 等她的手拿开，药已经全吞进去，吉吉想吐都吐不出来。 “坏女人，你又给我吃什么鬼东西了？” 吉吉朝着她瞪眼，一脸怒气。 顾林乔道，“吃了能让你变成鬼东西的药。” “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吉吉气愤的说完，就被司徒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小没良心的，别不知道好歹。” 吉吉愤恨的瞪他，又被他死死的瞪了回去。 他不想屈服，司徒又太凶，只能委曲求全，“好嘛，我知道了，我不会在胡说了。” 司徒瞥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跟着司徒几天，吉吉已经被他磋磨的彻底没脾气了，虽然他力大无穷，可司徒总有法子让他浑身无力，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刚开始他还不服，现在司徒一个眼神，他便能立刻领会，立时三刻改变想法，听从司徒的指挥。 顾林乔坐在石凳上，手撑着脸，倚石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搞笑逗乐。 “王妃，你有心事？” 司徒多精，当下就看出了点东西。 顾林乔也没瞒他，直言道，“你们男人，尤其是身份尊贵，又有本事的男人，是不是都不喜欢听实话？” 闻言，司徒瞬间瞪圆了眼睛，一针见血的道，“王妃是给王爷出了什么主意，王爷不接受吗？” 不应该啊？ 王爷虽然看上去高冷的跟一块冰山似的，但他绝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但凡是对他利好的意见，他都会斟酌的。 “我就分析了一下皇上的用心，想让他提前警觉起来。” 顾林乔简略道，“但我好像戳了他的肺管子。” “这么严重？” 司徒一脸诧异的表情，而且脸上布满了八卦的味道，他甚至有点想知道顾林乔到底是怎么分析的。 当下，他说道，“我跟王爷还算有点交情，要不要我去跟王爷说说？” “算了，我以后多做事少说话就行了。” 经此一事，她算是明白了言多必失的真理。 以后老老实实的做事，实在不行，提前带着祖母跑路吧。 普天之下，总有她和祖母的栖身之地。 司徒小心翼翼的问，“王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林乔道，“误不误会的不重要，以后谨记就是。” 听到这话，司徒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误会好像还挺大的。 他忍不住想到，王妃若是跟王爷闹掰了，他还能跟着王妃学医吗？ 虽然他自认医术不错，可对比顾林乔的医术手段和治病的想法，他多少有些逊色了。 不行，他得挽回这两人的关系，哪怕是为了自己也得将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 一个屋檐下，两个人不说话的下场就是分道扬镳，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72章 迟早遭报应 顾林乔完全不知道司徒在想什么，照旧给怪人治完病就回房了。 司徒拍了拍吉吉，示意她好好待着，自己转身去找凤云肃。 但不巧，凤云肃在书房任何人都不见，司徒也吃了一个闭门羹。 司徒接着去找冥洛，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冥洛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凤云肃和顾林乔之间有问题。 司徒一拍脑袋，瞬间觉得头大了。 有矛盾才能对症下药，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难得。 冥洛见他这样，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盼着王爷和王妃不好啊？” 司徒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我有预感，你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你别胡说！” 冥洛瞬间警觉起来，被他这么一盯，他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司徒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觉得你的主子心情不好，你的处境能好到哪去？” 闻言，冥洛觉得司徒说的有道理，当下便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没法子，但得试一试。” 司徒这么说，冥洛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原本没什么事，让你没事找事，弄出一堆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司徒看着他问，“你信不信我？” 冥洛摇摇头，表示不太信。 因为他并没有看出王爷和王妃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一切都是他说的，而且还在这危言耸听，吓得他出一身冷汗。 “冥洛，我什么时候不靠谱过？” 司徒又问了一句，这一句让冥洛刚刚质疑的心思又绕了回去。 司徒不是白峰，他不会没事找事。 “那行吧，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伤及王爷就好。” 冥洛妥协，想到司徒办事应该靠谱，实在不行，他在补救，应该也不会出差错。 冥洛的想法正好与司徒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击，至少不会全军覆没。 司徒只跟冥洛打了声招呼，至于怎么做，冥洛完全不知道。 …… 皇后被罚在宫中反省，凤之棋憋不住了，忍不住去凤明业那求情，结果被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整个御书房外，都听到了凤鸣业训斥凤之棋的声音，凤之棋还差点挨了打。 凤之棋也不明白，他母后怎么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事挨这么大的惩处？ 思来想去，这仇就算记在了凤云肃的头上。 都是因为他，自己和母后才在这宫里这么不顺。 凤之棋恨不得立刻将凤云肃和顾林乔撕成碎片，但现在被皇上训斥，他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先老老实实的回去闭门思过。 从御书房出去的时候，凤之棋正好碰见前来觐见的如贵妃，一旁还跟着身体不太好的凤承轩。 他脸色蜡黄，活脱脱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而如贵妃脸色也不好，明明现在掌管了后宫，却还是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一看就不成气候。 见到他们，凤之棋连礼都没有，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七弟真是好福气，病了一场，便宜都占尽了，不过这福气你可得好好攥住了，千万别跑了。” 凤承轩眼神厌恶的看他，“六哥，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就别说了。” 这一次，他不在像以往一样怯弱的不敢回话。 凤之棋见平日里最胆小的人都敢反驳他，顿时来了气、“呦？现在如娘娘掌管后宫果然是不一样了，旁人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凤承轩看着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就生气，拳头紧紧的攥着。 如贵妃察觉到自己的儿子神色不大好，连忙说道，“六皇子，本宫还要去觐见皇上，你若无事，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呵，如娘娘有事本王自然不敢耽误，如娘娘现在是后宫之主，我可得罪不起。”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可不屑的眼神让人很反感。 如贵妃什么都没说，本想直接去御书房的，可凤承轩忍不住了，朝着凤之棋道，“六哥，是父皇让我母妃掌管后宫的，你要是不服，大可去父皇那将掌管之权替皇后娘娘要回去，不必在这阴阳怪气的。” 凤之棋听到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他刚才不是没求情，结果却被狠狠训斥一顿，凤承轩这话完全就是拿刀子往他心口上戳。 “你们母子别得意的太早了，迟早遭报应…” 话没说完，凤承轩忽然一脚踹在凤之棋的肚子上。 凤之棋毫无防备，一脚踏空，直接从台阶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下去。 “凤承轩，你敢打我？” 凤之棋刚叫嚣完，凤承轩直接扑了上去，左一拳头，右一拳头的打过去，多年积累的宿怨在这一刻全都爆发，直打的凤之棋大喊救命。 一旁的太监不敢拉架，如贵妃只好亲自过去，不成想被一跃而起的凤之棋一掌掀翻在地。 凤鸣业一步踏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都给朕住手！” 一声暴喝后，凤承轩已经住手，凤之棋见机又狠狠的打了凤承轩一拳。 这一拳照着脸打的，直接把凤承轩打的吐血不止。 “滚开！” 凤鸣业扶起如贵妃，随后疾步走过去，一脚踹在凤之棋的身上。 “你这个逆子，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你还会干什么？” 凤鸣业被凤之棋气的暴跳如雷，将他踢翻在地后，还一脚接着一脚的踢。 凤之棋连忙喊‘父皇饶命’，但凤鸣业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如贵妃想求情，却被凤承轩一把拽住了胳膊，他朝着如贵妃摇头，不许她求情。 凤鸣业打了好一会终于打累了，这才住手，但此时凤之棋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全身缩成了一团，看着十分可怜。 但凤承轩一点都不同情，甚至还想在补两脚。 这时凤鸣业歇够了，朝着如贵妃关心的问道，“那个逆子刚才可弄伤你了？” 如贵妃连连摇头，但脸上苍白无色，看着就招人心疼。 凤承轩适时地咳嗽一声，如贵妃见他嘴角带血，惊呼起来，“轩儿，你的伤……” 凤承轩摇摇头，声音虚弱的道，“母妃，我无事…” 可话没说完，他直挺挺的倒在的递上，直接晕了过去。 第73章 朕杀了你 顾林乔原本想着吃完早饭后便回顾家看看祖母，可因为一点事耽搁了，正准备离开时，宫里又来了人。 这一次不是喜公公，而是福公公。 他十分着急的说道，“王妃，您快跟奴才进宫吧，可了不得了，七皇子吐血晕了过去，宫里御医都没法子，皇上让奴才来请您。” 顾林乔没见到凤云肃，冥洛也不在，当下福公公又急不可耐，她便提着小药箱直接去了。 这个情况下，她可能也没法拒绝。 顾林乔一路都没问凤承轩怎么了，福公公没说，那肯定有原因，她也懒得费功夫写字。 装哑巴，真挺累人的。 到了宫里，福公公直接带着顾林乔去了御书房，远远的，她便看见凤之棋跪在御书房门口，整个人摇摇晃晃，似要晕倒一般。 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顾林乔看了一眼，凤之棋脸都被打破了，眼睛也肿着，身上全是灰扑扑的脚印。 他身份尊贵，能打他的除了御书房的那位，估计也没别人。 顾林乔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眼神。 凤之棋这人嘴欠心毒，被打成这样，她非但不同情他，反而恨不得鼓掌叫好，直呼，“打得好！” 她朝着御书房走去，她都不用回头，便知道身后是凤之棋凶恶的目光。 见到凤鸣业，顾林乔正要跪下，凤鸣业直接说道，“快去看看七皇子。” 顾林乔也没啰嗦，拎着小药箱直接往里走。 此时，七皇子被安置在龙榻上，旁边跪着几个御医，如贵妃坐在床榻边上默默的流泪。 看到顾林乔，如贵妃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后疾步朝着她走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齐王妃，本宫求你快救救轩儿吧。” 顾林乔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和她一起走到凤承轩身边。 凤承轩脸色苍白，唇瓣泛着乌青，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用问，这肯定是跟外面那个凤之棋打架打出来的。 她给凤承轩摸了摸脉，见他脉象虚弱，连忙揭开他的衣服。 得，刚刚长好的伤口又渗血了。 旧伤累心伤，不死也脱层皮。 顾林乔眉心微皱，故意指了指伤口，用眼神问如贵妃，这是怎么回事？ 如贵妃抹着泪说，“被六皇子打的。” 顾林乔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凤承轩的情况似乎还有些麻烦。 他…不会断了肋骨吧？ 脉象看着有些虚弱，情况也不太好。 顾林乔让福公公准备笔墨，然后写了几句话，直接呈给凤鸣业。 凤鸣业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看向顾林乔，“你让所有人都出去，一个不留？” 他的语气略带质疑，但顾林乔重重的点了点头。 如贵妃连忙问道，“承轩伤的这么重，不需要帮忙吗？” 顾林乔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她那套东西，这里没人见过，更别提用了，他们留下只会帮倒忙。 凤鸣业担忧的看向龙榻上的凤承轩，如贵妃连忙说道，“皇上，轩儿的命要紧，就让齐王妃试试吧。” 如贵妃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下就让凤鸣业心软不已，当下便扶着她往外走。 “齐王妃，朕就把七皇子托付给你了。” 顾林乔福了福身，随后便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听到关门的声音，如贵妃刚走出去，又忍不住想进去看，凤鸣业扶着她，柔声劝道，“你放心，轩儿肯定没事的。” 如贵妃含泪点头，委屈不已。 凤鸣业又劝了一番，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如贵妃这才好些，可好景不长，很快，皇后匆匆赶来。 她看见凤鸣业正低声蜜语的安慰如贵妃，眼里瞬间涌起恨意，可她不敢发作，只能当做没看见，低着头跪下请罪。 “皇上，都是臣妾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 看到皇后，凤鸣业眼里的柔情瞬间消失，沉声喝道，“你们母子两真是好的很，一点都不安分，你们到底想要朕怎么做才会满意？” 听到这话，皇后心下一惊，立即磕头请罪，“都是臣妾的错，棋儿并不知道内情，请皇上明察。” 凤鸣业听到这话更怒了，“他除了打人，还会知道什么内情？” 凤之棋忍不住小声辩解道，“父皇冤枉，今日是七弟先打我的，我受不住才还手的。” 凤鸣业反口质问，“所以之前都是你先动手打他？” 凤之棋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直呼冤枉，“父皇，您明察，儿臣真的没有。” 皇后也哭着说道，“皇上，臣妾管教后宫无方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明察，不要冤枉了棋儿。” “朕冤枉谁，都不会冤枉他……” 凤鸣业话没说完，如贵妃便跪下了，低声道，“皇上，今日的确是承轩先动手的。” “如儿…” “可今日承轩也动手也是事出有因，六皇子许是在皇上那受了气，见到臣妾和承轩就嘲讽不已，还说臣妾暂管六宫之权的福气是抢来的，以后必遭报应，所以承轩才没能忍住。” 如贵妃一番话，让凤鸣业脸色变得越发阴沉，看向凤之棋的目光也越发狠厉。 皇后立刻说道，“如贵妃，你这番话是何意？为何这样栽赃我儿？” 如贵妃委屈道，“妾身不敢，当时宫女太监都在一旁伺候，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挨个问一问。” “你根本就是存心不良……” “够了！” 凤鸣业厉声呵斥道，凌厉的目光看向皇后，“朕晓得你素日里有些跋扈，可没想到你如此跋扈，教的儿子也是这般混不讲理，皇后，你实在令朕太失望了。” 皇后大惊失色，“皇上，臣妾没有……” 凤鸣业冷声道，“你无需在狡辩，即日起，没有朕的吩咐，不许踏出永宸宫半步。” 闻言，皇后的脸上一寸寸的失去血色。 随后，凤鸣业看向一旁跪着的凤之棋，怒道，“你也滚回去好好反省，在敢擅自出府，朕打断你的狗腿。” 凤之棋哭着喊冤枉，却被凤鸣业一脚踢翻，“在敢朕面前哭哭啼啼的，朕杀了你！” 第74章 狡兔死走狗烹 凤云肃进宫时，正巧凤之棋被宫人拖出去，两人对视中，凤之棋眼中恨意满满。 凤云肃神情淡漠，多一眼都不想看他，他现在只想找到顾林乔，不想她在父皇面前吃亏。 他今日一早出府办事，半个时辰前刚回来，就被告知顾林乔进宫了，而且还是皇上身边的福公公亲自来的，他心里顿感不妙。 现在看到凤之棋被拖出来，他心里就着急了。 虽说顾林乔不蠢，她肯定能自保，但他总担心父皇会算计她什么。 她那天说的话，他心里很清楚，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早晚会发生在他头上。 只是现在一切都还不到时候，只要父皇一天没动手的，他就得忍耐一天，否则他就是叛臣逆子，到时候不只是他，连带跟着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他可以赌上自己的命，却不能拿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那些人去赌。 纵然她的态度让自己心寒，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父皇算计。 凤云肃见到凤鸣业的时候，他和如贵妃还被关在御书房外，皇后和凤之棋已被带走，所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来了？” 凤鸣业看到凤云肃急色匆匆的样子，只当他有什么急事。 凤云肃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回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回府听说福公公急匆匆的将王妃带进了宫，儿臣担心您，所以进宫来看看。” “你有心了。” 凤鸣业叹了一口气，这才道，“不是朕有事，而是老七，他被老六打成了重伤，宫里的御医束手无策，朕这才让齐王妃进宫试试。” 闻言，凤云肃道，“她医术不精，怕耽误了七弟的病情。” 如贵妃肿着一双眼睛，柔柔的说道，“齐王自谦了，上次就是齐王妃救了轩儿，说来本宫还未曾好好谢过齐王妃。” 凤云肃垂眸道，“那只是碰巧罢了。” 话落，凤鸣业接口道，“你放心好了，就算真的治不好，朕也不会怪罪她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凤云肃态度越发恭敬，“父皇英明。” 如贵妃看着凤云肃的目光有些诧异。 凤鸣业朝着凤云肃走近，扶着他的胳膊让他看向自己，“朕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紧张一个人。” 凤鸣业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在打趣自己的儿子，可凤云肃却并不这么想，他依旧保持平静的面容，语气沉重道，“父皇，七弟命悬一线，儿臣担心他。” “不必多说。” 凤鸣业笑着挥手，“看来皇后当初也不是全然都是错的，至少顾家这个嫡女给你冲喜是冲对了。” 闻言，凤云肃心口一紧。 凤鸣业看似风轻云淡的在笑，可他总有一种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拿捏住的感觉。 这很危险。 如贵妃接口道，“臣妾也觉得齐王妃挺好的，只可惜被人伤了嗓子，不若她与齐王在一起，可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凤鸣业看着凤云肃，脸上笑意更深，“朕与爱妃的想法甚为相同。” 明明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可凤云肃却觉得浑身都透着寒气。 顾林乔打开御书房的门，一眼就看到凤云肃站在凤鸣业面前，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可他们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凤鸣业和如贵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带着笑意，而凤云肃像是被隔绝在世界之外，旁人皆笑意丛丛，唯有他满身落寞。 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忽然抬眸，远远的，两人四目相对。 那一刹那间，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眼里所有的情绪。 为什么，只有他是那把刀？ 为什么，他永远是被排挤在外的？ 明明他也是凤鸣业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齐王妃？” 如贵妃一下看到了她，脸上一喜，随后立刻朝着她疾步走去，“齐王妃，轩儿可还好吗？” 顾林乔点点头，他断了两根肋骨，现在已经用绷带缠起来了，暂时不能下床，需要卧床休养两个月。 这些事项，她全都写好在纸上，交给如贵妃查看。 如贵妃看完，脸上满是喜色，“齐王妃，多亏有你救轩儿一命，你想让本宫如何感谢你？只要你说，本宫一定做到。” 顾林乔摇摇头，没想要奖赏。 为皇上办事，办好了是她应该的，办不好，可能命就没了，她得保护好自己一条小命，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很容易死的。 “贵妃这个奖赏先欠着，你改日若有想要的，只管拿这个令牌来取。” 凤鸣业说着，亲自取下自己腰间的一张金牌，随后递给一旁的公公，交到顾林乔的手上。 顾林乔下意识看向凤云肃，她看见凤云肃微微的点头，她这才收下，然后跪下谢恩。 凤鸣业心情不错，直接免了她的礼。 凤承轩身体不好，如贵妃特地求了恩典，让他在宫中将养身体。 凤鸣业便批了一个宫殿给他住，依旧让喜公公伺候他的起居。 顾林乔得了赏赐，便要随着凤云肃一道出宫，只是如贵妃不放心，说明了，改日还请她进宫为凤承轩复查。 顾林乔点头应下了。 回府的马车上，顾林乔主动开口问道，“王爷怎么也进宫了？” 凤云肃看她，沉声道，“冥洛说父皇派人急匆匆的叫你进宫，本王便也来了。” 说完，他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本王说话算话，肯定不会让你因为本王而身陷险境。” 这话听着很别扭，顾林乔蹙眉道，“我从没说过我的困境是因王爷而起。” “但事实的确如此。” 四目相对，凤云肃眼里满是坚决，顾林乔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着凤云肃说道，“那就多谢王爷解围，以后也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凤云肃再次重申，“你放心，只要你做到你该做的事，本王死之前，一定保你性命无虞。”“哦，多谢！” 这个答案让顾林乔心里不大高兴，耳朵里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答案，而且刚才还因为共情他的经历生出的一点怜悯之心，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75章 一把火烧了你 顾林乔回了王府，骤然回过味来，方才凤云肃说，他怕皇上算计自己？ 她刚才都忘了问了，凤鸣业到底想怎么算计她？ 她不怎么了解凤鸣业，但凤云肃很了解他。 他们虽然是父子，却也是互相猜忌的君臣，凤云肃城府深沉，凤鸣业也不遑多让，甚至因为身居高位，比凤云肃还多了几分阴私和毒辣。 在不了解一个人的前提下，她就变得格外的被动。 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问凤云肃，但一想到，他已经说过了，只要自己能治好他的腿，他就保证自己和顾家上下性命无虞，她又觉得自己再去找他有些多余。 “王妃，宇文墨在外求见。”冥洛匆匆走进来，低声说道。 顾林乔道，“让他进来。” 经过上次一事，她相信宇文墨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既然登门拜访，必然有事。 吉吉原本在屋子里面，听到宇文墨来了，立刻跳了出来，“我们公子来了，他在哪？” 顾林乔看他一眼，“还没进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吉吉道，“我着急告状！” 司徒紧跟在他身后，抬手给他一个暴栗，“你也不想想，你告状能告出什么名堂来？告状了，你家公子能把你带走吗？” 吉吉一脸委屈，“你们都欺负我，我还不能说说了？” 司徒道，“等你家公子走了，欺负你欺负的更惨。” “你们都是坏人！” 吉吉大叫着，眼里满是不忿。 “对啊！我们都是坏人。” 司徒道，“你还告状吗？” 吉吉瞪着他，抿着唇不敢出声。 顾林乔在一旁笑，阳光正好，细碎的光线撒在她的脸上，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泽，宁静又美好。 宇文墨走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副美如画卷的场景。 旁人再闹，她在笑，一时挪不开眼睛。 “你找王妃何事？” 凤云肃的声音出其不意的出现，让所有人的诧异的看过去。 顾林乔疑惑的看他，刚才他不是回了书房吗？ 怎么这会又过来了？ “在下有要事需要告知王妃。” 宇文墨对上凤云肃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着，完全不在意凤云肃严肃的神色。 两人四目相对，凌厉的气场齐齐迸发出来。 顾林乔完全不在意这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氛围，她直勾勾的看向宇文墨，“你别告诉我，你调查的事出岔子了。” 宇文墨转身看她，有些愧疚道，“少了一个人，就在我的人去找的前一天消失的，而且那个人曾经被阿父咬伤过。” “你怎么办事的？” 顾林乔冷了脸，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宇文墨走过去，“我有没有说过这件事很严重，这不是普通的伤患，一旦失控，谁也控制不了局面，你明不明白？” 提起这件事，她浑身散发着戾气，眼睛里往外冒着火，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宇文墨面带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有人会提前带走这个伤患。” 如果这个世上说对不起有用，还需要严苛的律法做什么？ 凤云肃抓住顾林乔的手臂，让她站在自己的身侧，他看着宇文墨问道，“那人可留下什么线索？” 宇文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 顾林乔怒从心起，如果她手上有一把趁手的刀，她现在肯定一刀砍向他的脖子。 宇文墨看着她道，“齐王妃，我一定尽全力追查那人的下落，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顾林乔冷冷的哼了一声，“什么线索都没有，你上哪去查？” “我会找到的。” 宇文墨像是在发誓一般，非常郑重的说着。 顾林乔道，“你最好不是故意将这人弄丢的，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她就不该对这人抱有一丝希望，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吉吉听到顾林乔的话，疾步走到宇文墨面前，张开手将宇文墨挡在身后，“公子又不是故意将人弄丢的，你为什么总是要杀他？” “再说了，我们来给阿父看病之前，谁也不知道阿父的病会有这么严重。” “阿父的病一直都是你说的很严重，还说会死很多人，那到现在不是没死人吗？你干什么总是这么凶？” “吉吉住口。” 宇文墨喝止道，但吉吉非但没有住口，声音反而更大了，“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你，而你总是在质疑我们，你凭什么杀我们公子？” “吉吉……” 宇文墨神情有些慌乱，连忙朝着顾林乔说道，“吉吉有口无心，他的话，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你说的很好，是我武断了，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将你的阿父带回去，不必找我治了。” 顾林乔冷冷的看他，厉声道，“时局不可控制之时，一把火烧过去，就全都干净了。” 说完，顾林乔转身离去，进屋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凤云肃看着禁闭的房门，眉心蹙成一团。 “公子，我们把阿父带走吧，她未必能治好阿父，还对你这么凶，我们何必听她的？” 吉吉朝着宇文墨说道，“这世上肯定不止她一个大夫，我们再去找别的大夫给阿父治病，不好吗？” 吉吉的话音刚落，凤云肃陡然出声，“想死，就走！” 闻言，吉吉朝着他看来，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你说了不算！” “本王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为了天下百姓，本王会杀了所有病患。” 这一句，凤云肃是看着宇文墨说的。 倘若他真的要带走他的阿父，不管他们三个人是什么身份，都别想活着走出京都城。 凤云肃久居高位，身上散发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吉吉有些怕，宇文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怕。 宇文墨看向凤云肃，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想治好我阿父和吉吉，并无其他的意图。” “你最好说到做到！” 凤云肃目光凌厉，又吩咐道，“冥洛，送客！” 宇文墨恭敬的揖了揖手，准备离开时，吉吉拽住了他的衣服。 宇文墨摸了摸他的圆脑袋，“为了阿父，你好好待在这，王妃不会害你的。” 吉吉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乖乖放下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吉吉知道了。” 第76章 道歉 宇文墨离开后，凤云肃朝着顾林乔的房间看了一眼，随后抬脚走过去。 吉吉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一言未发的司徒朝着他走去，拍了拍他的脑袋瓜，教训道，“你这下痛快了吧？现下谁都不高兴了。” 吉吉不服气的道，“我说的是实话。” 司徒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只是站在你家公子的立场上打抱不平而已，算什么实话。” 吉吉大声道，“我家公子怎么了？我家公子人好心善，凭什么就要被人欺负？” 司徒诧异的问，“谁欺负你家公子了？” 吉吉瞪他，“你家王妃。” “可我站在王妃的立场上，我就是觉得你和你家公子用心不纯，其心不善。” “才不是。” “就是。” 吉吉气急了，咬牙道，“我跟你说讲不通，你不懂道理。” “是的，只要不随你心意，其他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我没这样说。”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 见吉吉说不出话，司徒又耐心说道，“人和人相处都是人心换人心，你和你家公子一来就丢了这么大个雷，我家王妃怀疑你们，质疑你们也是很正常的。” “再说了，你一开始不也是不信我家王妃会治好你阿父吗？” 吉吉彻底沉默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司徒见他这样，扬声道，“想通了？那你去给王妃道歉。” “我不要。” 吉吉重重的说完，直接跑了。 司徒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 果然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这教育的道路，任重且道远！ …… 凤云肃敲了敲门，顾林乔并没有开，但他微微用力就发现，房门并没有锁住。 他抬脚走进去，就看见顾林乔坐在窗边的小桌上，手捧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正要走过去，顾林乔忽然抬眸，直直的撞上他的视线。 见她神色平静，凤云肃刚才紧提的心情慢慢放下，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顾林乔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假装不在意的问道，“王爷有事？” “是有事！” 说着凤云肃缓步走过去，顾林乔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 凤云肃坐下刚好可以喝。 “王爷说吧，有什么事？” 顾林乔问完，下意识的加了一句，“不过您的病还需要一段时间医治，短时间内好不了。” “本王今天还能活着，其实就已经在庆幸了。” 凤云肃浅尝了一口茶，脸色微变。 很好，已经不知道泡过几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明显是故意倒给他喝的。 “王爷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顾林乔语气微冲。 凤云肃道，“这是实话。” 顾林乔问，“所以，还杀我吗？” 凤云肃道，“冥洛给你吃的药，你早就化解了，本王用什么杀你？”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凤云肃，“……” 他着实没想到她还记着他说的话。 凤云肃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空话而已，不必在意。” 顾林乔‘哦’了一声，忽然说道，“那我现在可以跑吗？” 闻言，凤云肃陡然变了脸色，“不可以！” 顾林乔撇了一下嘴，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她一贯都板着脸，极少见她现在这副可爱的模样，看着还挺喜人的。 “说正事！” 凤云肃微微侧目，极力维持脸上肃穆的表情。 顾林乔微微低头，静静的听着。 凤云肃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宇文墨的身份有问题，他不是大北朝的人。” 闻言，顾林乔猛地抬头，目光紧缩，眼底深处的杀气瞬间迸发出来，“名字也是假的，是吗？” 凤云肃点头，“身份有问题，名字自然不可能是真的。” 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真的江翰。 凤云肃见她神色凌厉，便问了一句，“要杀了他吗？” 顾林乔自然是想杀了他的，可杀了他，所有的线索就全断了。 师傅以及病毒来源，很有可能全都找不到了。 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死。 半晌，顾林乔摇了摇头，“不能杀！” 凤云肃看到她眼里明明埋着滔天的恨，可她却生生的忍住了。 这时，顾林乔道，“麻烦王爷好好盯着他。” 凤云肃点了点头，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京城的药铺被你的人收购的差不多了，你想做什么？” 闻言，顾林乔的脸色微变，怎么，她做什么，他都知道？ 没等他问，凤云肃主动说道，“虽然你的人做的很隐蔽，但京都城眼线颇多，如果不是本王帮你在后面收尾，早已经露出马脚。” “多谢王爷。” 顾林乔真心的道谢，随后又解释道，“钱粮当道之下是太平盛世，可药也珍贵，我让人收购药铺是想做一家大药坊，是想做好事，也是想给自己立一道防身之所，王爷不必担心我会用来干坏事。” “没有怀疑你。” 凤云肃稍稍思索了一下的，然后说道，“信任是相互的，你信任本王，本王同样也信任你。” 闻言，顾林乔反问了一句，“王爷，真的信我吗？” 凤云肃点头，“本王自然是信你的。” 顾林乔直言道，“那王爷能改一下你那自大的毛病吗？不要觉得别人说什么，都是在戳你的痛处！” “自大？”凤云肃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我那天提醒王爷的事，希望王爷能放在心上，我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王爷被自己以为的亲人骗了。” “我被人骗过，骗的很惨，那种教训很惨痛，所以我希望王爷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凤云肃的火气还没升起来，在听到这句话后就全都落了下来。 她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夹杂了一抹伤痛，就算她极力掩盖，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渗出来。 凤云肃微微怔住，是顾府的人骗她吗？ 从她嫁进王府开始就被算计，先是被毒哑了嗓子，紧接着被人栽赃，没被火烧死，也差点被他掐死。 现在想来，她也是很委屈的吧。 凤云肃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说道，“新婚夜的事，我并不知全貌，是我误会你了。” 第77章 交心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 顾林乔怔怔的看他，眼神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他这种封建王朝里长大的权贵王爷，是不大会说出‘抱歉’二字的。 凤云肃见她不说话，又一脸认真地说道，“我道歉并不是强迫你接受的意思，你若不想听，我以后也不会再提，治好我的腿，你随时都可以走。” 闻言顾林乔微微挑了挑眉，“我为什么不接受？我非但接受，还得提出一个条件，就是不知道王爷有没有那个诚心。” 凤云肃问，“什么条件？” 见他答应了，顾林乔莞尔一笑，随后将皇上拿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不若王爷和皇上一样，给我一件信物，我若有需求，到时拿着信物向王爷讨。” 凤云肃见她是认真的，便将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来给她，“见扳指如见人，你若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前提是……” 顾林乔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做损害王爷权益的事，王爷放心吧。” 凤云肃哑然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事小心些，父皇已经盯上你了。” 他的父皇一向都很善于知人善用。 顾林乔点了点头，说了句，“我明白。” 凤云肃顿了顿，又道，“你那天说的话，本王不是不领情，相反是早已经想清楚了。” 听他这样说，顾林乔眼里露出不解。 凤云肃如实说道，“我与皇上既是父子，又是君臣，只要他不杀我，我就不能反，否则我就是叛臣逆子，不但我会遗臭万年，就连跟着我的那些部下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顾林乔了然道，“你可以拿你的命去赌，但不能拿他们的后代去赌，是吗？” 凤云肃点了点头。 顾林乔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样值得吗？”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除了一骨灰，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凤云肃微微浅笑，“无所谓值不值，而是当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 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顾林乔撇了一下嘴角，“王爷若是信我，有些事不妨交给我去办吧！” 凤云肃不解，“本王有什么事？” 顾林乔道，“先前我说过，钱粮当道之下，药材便是最最重要的，我已吩咐人收购京都城的药材，相信在王爷的暗中帮助下，京都城的药商很快就会在他们名下。现下药有了，那钱粮就得靠王爷了。” “皇上把你当刀，在京都城里屠杀他不便动手的人，倘或有一天他需要你出征，又想让你死在边境，只要断了钱粮，在找一个替死鬼出来，这事就成了。” 凤云肃道，“白峰在乾州，办的就是这差事。” 顾林乔呵了一声，“恕我直言，你那个手下并不靠谱，而且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容易出事，王爷应该多学学狡兔三窟的事。” 她陡然看向凤云肃，追着问，“王爷有钱吧？” 凤云肃看她，“你要多少？” “有多少给多少，我要把银子统统变现成粮食。” 顾林乔口气颇大，凤云肃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说道，“现银十万两。” 不是银票，能立刻用出去的白银。 听到这个数字，顾林乔非但没有双眼放光，反而一脸解惑的表情，“我的人之所以露马脚，是因为用的是银票，对吗？” 凤云肃见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 “钱庄的大额银票都会有特殊标记，哪一张是何年何月出的，是何贵人来勾兑的，都有出处可循。” 怪不得那些贪官污吏收受贿赂，都是现银黄金，原来是银票收了也不敢用。 凤云肃又多说了一句，“现银再库房，你想用随时去取。” 顾林乔点点头，“王爷放心，我会将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说完，顾林乔又添了一句，“王爷，还有一件事。” 凤云肃问，“何事？” 顾林乔直言道，“紫夜姑娘之前交接的事，我办完了，但这条线已经不太能用了。” 凤云肃沉吟了片刻，“你看着办吧，若是连累你办其他的事，这条线不要也罢。” 顾林乔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便立刻应下。 她之前还以为紫夜有多大的本事，等她彻底接手后才发现，原来这姑娘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丰功伟绩，结果早就被人反渗透，传递来的消息也是半真半假。 这条线虽然不能用，但肯定不能不要，毕竟还得留着迷惑敌方。 凤云肃看了看天，忽然问了一句，“要一起吃饭吗？” 顾林乔一脸疑惑。 现在吃什么饭？ 凤云肃看着她说，“忙了大半天，中午饭都没吃，你不饿吗？”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的肚子还真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原本从宫里回来就挺饿的，结果一回来就撞上宇文墨，她都气的忘了吃午饭。 “现在有饭吃吗？” 她知道王府里有规矩，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过了饭点，除了一些只够塞牙缝的小点心，便没有别的了。 凤云肃道，“本王重新换了个厨子，以后你想吃什么，叫他随时做就是了。” 顾林乔眼前一亮，“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了。” 凤云肃说，“不必急着谢，自此你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别忘了本王就好。” 顾林乔点头，“那是自然！” 凤云肃吩咐了一声，下人立刻上菜，原来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 凤云肃刚才其实就是来找顾林乔吃饭的，结果撞上宇文墨，一耽误，就到了现在。 顾林乔也不是傻的，自然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仔细想了想，凤云肃之前也找她吃过饭，这好像就是他委婉的道歉方式。 顾林乔一边吃着菜，一边说道，“王爷，咱俩这下算是交心的盟友了吧？” 闻言，凤云肃微微怔住。 顾林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做好打算与王爷共同进退，同生共死的打算，王爷以后还会质疑我的诚心吗？” 同进退，共生死，这就是交心了吗？ 第78章 共进退，后悔吗? 两人迎面而坐，近在咫尺，看着她白净的脸，凤云肃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涩的味道。 他饮了一杯酒，片刻后才慢声问道，“与本王共进退，不会后悔吗？” 她不是他的那些下属，她还有选择。 至少，他现在给了她另一条路。 坦途大道不走，跟他走一条满是荆棘的路，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这把刀，可是随时会丢命的。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现在我想我应该是愿意的，毕竟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凤云肃很清楚，顾林乔说的是皇后。 “扳倒皇后一族之后呢？” “那就扳倒之后再说。” 顾林乔不明白，一向果决的凤云肃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犹犹豫豫的，直言道，“现在可以先吃饭！” 凤云肃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问题，当下也没再多说，便直接用筷吃饭。 没多会，有人来请凤云肃，顾林乔吃完饭也没闲着，直接去了怪人的屋子。 那天喜公公搜查的时候，怪人就在屋子里，只是他昏迷不醒，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所以也就躲过了喜公公的搜查。 顾林乔正要进去，却看见吉吉在院子外躲躲闪闪的。 她走过去，直接将他提溜了出来，“你想干什么？” 吉吉眼神闪躲，“没……没想干什么…” “撒谎！” 顾林乔直接拆穿他，“你是不是想带走你阿父？” 说完，没等吉吉开口，直接将钥匙递给他，“呐，钥匙给你，你现在就可以进去，直接把你阿父带走，你也可以离开这里。” 吉吉忍不住说道，“我…我没想带走阿父。” “所以呢？你来偷袭我？”顾林乔抱着双臂，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我…我不是偷袭。” 吉吉脸都憋成了一团，然后忽然大声说道，“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 “所以呢？”顾林乔并不领情。 吉吉解释道，“所以我是来道歉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一句对不起就想抵消了？” 顾林乔点着他的额头，讥讽道，“还有我不喜欢白眼狼，尤其是你这种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懂吗？” 吉吉有些慌了，“那…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我可以不当白眼狼的。” 顾林乔朝他伸手，手心里有一颗龙眼大的药丸子，“把这个吃了。” 吉吉警惕的问，“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当白眼狼？” 顾林乔朝他示意，“吃了这个，你就不是白眼狼。” 吉吉看了一眼那个丸子，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明明不愿意，却还是倔强的拿了起来，“只要我吃了，你就不当我是白眼狼？你还会救我阿父吗？” 顾林乔点点头，“我一想说话算数。” 吉吉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直接将龙眼大的药丸子给吞了。 顾林乔还以为他会掰开看一下，结果就囫囵个给吞了。 吉吉咕涌一下就把药给吞了，那么大的丸子一点水都不用喝，直接就给咽了。 嗓子眼可真大。 吉吉吞完药，立刻朝着顾林乔说道，“好了，我吃了，你以后不许说我是白眼狼，还要救我阿父。” “想得倒美！” 顾林乔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这是毒药，以后你每个月都得来找我拿药吃，不然你就会死，所以你以后得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不然不给你解药，你就死翘翘了，明白吗？” “你这个…” 后头的话戛然而止，吉吉瞬间意识到不对，没敢再说。 顾林乔哼了一声，“我连毒药都给你吃，可不就是个坏女人。” “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吉吉连忙捂嘴，生怕她又怪罪在自己头上。 顾林乔没跟他废话，把他关在门外，自己进屋去了。 吉吉被关在门外，嘴巴又撅了起来。 坏女人，心眼就是坏的。 不过…只要她能治好阿父，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吃毒药又怎么样？ 只要阿父好好的就行。 顾林乔给怪人扎了几天针，脉象也慢慢恢复，为了尽快治好他，顾林乔决定用最凶险的法子，那就是泡灵泉水。 腐肉重生，重筑筋骨，用灵泉水是最好的法子。 之前他的身体太弱，现在将养了一段时间，这个法子也可以用了。 但她不敢直接将他放入灵泉水中，而是取出灵泉水倒在她特地调配的药水里一起使用。 这人怪沉的，顾林乔调好浴桶的水之后，便叫司徒来帮忙。 吉吉在外面还没走，当下便说道，“我也去帮忙。”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吉吉连忙说道，“我力大无穷，我真的可以帮忙。” “你确定你不会捣乱？” 见顾林乔不大信他，吉吉立刻举手发誓，“我不会捣乱，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然你就毒死我。” 司徒有些惊讶，这么重的毒誓，也亏他小小年纪发的出来。 顾林乔点了点头，“那就进来吧！” 吉吉喜不胜收，连忙跟在她身后进去。 “把你阿父丢进这个浴桶里，等会不管他怎么挣扎，都得把他按住了，不许他起来。” 顾林乔指着床上的人，吩咐吉吉去做。 吉吉一看到光着身子的阿父，瞬间就红了眼眶，“我阿父…我阿父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把胸口的腐肉刮掉了。” 顾林乔沉声道，“你干不干活？不干就出去！” 吉吉下意识的就想质问她，可又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瞬间就不敢吱声，老老实实的抱起阿父，小心翼翼的放进浴桶里。 他看向顾林乔，问道，“这样就行了吗？” 顾林乔盯着怪人的脸，沉声道，“等会按住他。” 吉吉看着阿父，一脸奇怪的表情。 阿父不是好好的坐在浴桶里吗？ 干嘛要按住他？ 顾林乔也没解释，但只过了一刻钟，怪人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紧接着整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大掌呼呼带风，朝着眼前胡乱抓去。 “将他按住。” 顾林乔说完，立刻取出银针。 吉吉没敢犹豫，抓住阿父的手臂，直接将他按在浴桶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顾林乔瞅准时机，长长的银针直接扎进怪人的脖子里。 第79章 我爹真丑 一针下去，怪人呜咽了一声，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去。 吉吉眼疾手快，立刻架住怪人胳膊，让他靠在浴桶里。 “王妃，这是什么水？怎么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司徒说着，便要下手去浴桶里试试。 顾林乔道，“能重铸筋骨的水，很珍贵，别弄撒了。” 话落，司徒立刻把手拿了出来，生怕沾染上一滴。 在他看来，顾林乔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一点都容不得浪费。 “好好扶着，别让你阿父在跳出来，王妃说了，这东西很珍贵。” 司徒扭脸朝着吉吉说着，让吉吉能体会顾林乔的良苦用心。 吉吉重重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方才来院子的路上，听说王爷给府里换了厨子，还单是给王妃换的。” 司徒朝着顾林乔走过去，一脸八卦的问道。 顾林乔一边给怪人扎针，一边反问道，“是啊，怎么了？” 司徒笑着问，“您跟王爷和好了？” 顾林乔蹙紧了眉心，“怎么？你很盼着我和你家王爷吵架？” 司徒连忙摇头，“那倒也不是，我只是听冥洛说，王爷知道您早上被皇上召进宫的时候很着急，也跟着进宫去了。” 顾林乔明白了，“是你故意让冥洛把事情说的很严重？” 司徒继续摇头，“不是我，我没说。” “你这表情，一看就是心虚。” 顾林乔看着他道，“我和王爷说好了，在达成我俩共同目的之前，不会在互相质疑，你也不用担心我和王爷的关系恶化，影响你在我身边偷师学艺的事。”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司徒觉得不大对，事情的发展好像跟他想象中的偏离了方向。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我不会放弃你的。” 顾林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沉重的说着。 司徒扯了扯嘴角，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怪人即便被施了针，泡药浴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躁动不安。 吉吉忍不住问道，“我阿父这是怎么了？” 顾林乔云淡风轻的说道，“没怎么，长肉不舒服而已。” 闻言，司徒下意识朝着怪人看去，这时怪人很不舒服，一直想去抓胸口的伤，但被吉吉用力的按着，他根本没法动。 司徒扒开草药去看，赫然看见怪人的胸口已经起了一层淡淡的肉粉色，半个时辰前明明还是白骨，现在便已经长出浅浅的肉芽子了 他心中大惊，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药浴？ 顾林乔假装没看见他震惊的神色，灵泉水的妙用，她暂时不会告诉任何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始终记得江翰那个教训，即使是面对凤云肃，她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司徒和吉吉守了怪人一个时辰，顾林乔便让他们将怪人捞起来，喂了药之后安置在床上。 即日起每日泡上一个时辰的灵泉水，在加上她的药，不日这个怪人应该就会清醒了，只是想要清除毒素，还需要时间。 弄完了怪人的事，顾林乔跟司徒打了声招呼，回顾家看祖母去了。 她并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老夫人并不知道她回去，她一脚踏进院子的时候，屋子里乱糟糟的，四处都是扔的东西。 顾林乔暗道不好，赶紧往屋里去，结果看见老太太好好的坐在榻上。 她连忙走过去，老太太看见她很是诧异。 “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钱嬷嬷抱着一堆东西，看到她眼里都在放光。 顾林乔指了指地上，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不在，顾启恒那个狗东西又来闹祖母了？ 钱嬷嬷见她看着自己，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大小姐，咱们老太太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晚上心血来潮，非要将这些东西全扔了。” “大小姐，这些可都是老侯爷在世时候的东西，老太太珍贵了一辈子了，这要是都扔了，老太太可连个念想都没了。” 话落，老太太一眼扫过去，冷声道，“钱嬷嬷，你话太多了。” 钱嬷嬷立刻低着头，不敢再说。 顾林乔起身，扶着钱嬷嬷出去。 钱嬷嬷有些担心老太太，顾林乔示意她不用担心，一切都有她呢。 关上门，顾林乔转身朝着老太太走去。 屋里点着烛光，老太太坐在榻上，满是皱纹的侧脸在晕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看上去精气神很好，并不像是伤心过度的样子。 顾林乔走过去，随手捡起老太太刚扔掉的一副画卷，“祖母，好好的，怎么突然都要扔了？” 老太太道，“都捧了一辈子了，人也捧不回来，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颈的人了，想着也快下去见他了，就不想日日抱着这些东西了。” 顾林乔道，“您别胡说，有我在，您得长命百岁的活着。” 老太太看着她咯咯的笑，“那还不活成老妖怪了，罢了罢了，人到了这个岁数就要有自知之明。” 顾林乔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开了画卷，见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 面如冠玉，眉眼精致，怎么看怎么俊俏。 她举着画像问老太太，“这是…祖父吗？” 老太太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是你祖父年轻的时候，年少俊俏的小公子，可招人喜欢了。” 顾林乔笑，“那祖父还不是只娶了您，想必您年轻的时候也肯定是容色一绝。” 老太太作势打了她一下。 顾林乔又道，“我祖父这么好看，您也不差，怎么顾启恒那么丑？半分都没有祖父英武的样子。”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到底，那也是你爹！” 顾林乔哦了一声，但语气里明显是不服。 就她这个长相肯定是随了她死去的娘了，顾云筱才真是随了顾启恒，自私自利又愚蠢自大。 “这些东西我替您收起来，扔了可惜，这些可都是绝版。” 顾林乔这么说，老太太也没出声，眼里满是可惜。 顾林乔一看她这样，心里立刻有了猜度。 “祖母，钱嬷嬷是不是又把这东西摆在您眼前了？” 这一次，她直接问，没在绕弯子。 第80章 您得救我 老太太叹了口气，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份忧愁。 “你祖父的东西太多了，不经意就会拿出来一个，也不怪她。” 果然如此！ 顾林乔心里窝着一股火，她明明已经多次警告过钱嬷嬷，不要再把跟祖父有关的东西拿到祖母面前，她为什么总是不听？ 难道她不知道祖母的心病有多严重吗？ 她一直以为钱嬷嬷是个心细的人，可她处处小心谨慎，却独独在这件事上让祖母难受，就不得不让她怀疑她的真实目的。 顾林乔想了想，开口道，“祖母，有些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太太道，“没什么不能问的，你想知道什么？” 顾林乔沉声问道，“钱嬷嬷当年的婚事是她心甘情愿的吗？她对祖父有没有…别的想法？” 除了钱嬷嬷对祖父另有感情，否则她实在想不到，钱嬷嬷为何这么多年都对祖父的东西念念不忘，甚至一副比祖母还惦记的样子。 听到这话，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怀疑钱嬷嬷？” 顾林乔道，“或许她没坏心，可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不是吗？” 老太太好半晌才应了一声，“钱嬷嬷是个苦命人，她在我成婚之前便有婚约，大婚之后，我便做主，给她添了一份嫁妆，让她回去嫁人了。” “后来她家逢巨变，我可怜她孤儿寡母，便让她又来我身边伺候了，那时我俩皆有孕，两个孩子一起出生，谁知她的孩子没活成。” “我生孩子时落了病根，身体不好，奶水也不大好，老侯爷心疼我，便不让我吃药追奶，正好钱嬷嬷有奶，就让钱嬷嬷喂了。” “那时候侯爷不大见她，孩子出生没多久，他便去了战场，我倒真没看出什么来。” 确实，就连祖母与祖父相处的时间都不多，钱嬷嬷就更不可能和祖父独处了。 而且说实话，钱嬷嬷的长相并不是很美艳，就算是年轻几十岁，也不过是清秀而已，与祖母相差甚远…… 顾林乔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一个想法相应而生。 一个寡妇，一个侯府夫人，一个自小家世无双，一个卖身为奴，而后的种种都是惨烈的对比。 唯一相像的便是年少守寡，可祖母有儿子，钱嬷嬷没有……难道钱嬷嬷是故意的，她故意留着祖父的东西折磨祖母？ 这样，她们主仆两个便能一样痛苦？ “林乔，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老太太见她神色不太对，关心的问道。 顾林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但老太太何其精明，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顾林乔摇摇头，“就是什么都没发现才难受呢，听祖母这么说，原来是我多心了，我以为钱嬷嬷暗恋我祖父呢。” 老太太点着她的额头，语气不满的说道，“你个丫头，这话也是能胡说的？再有下次，钱嬷嬷不追究你，我都要打你的。” 顾林乔连忙抱头求饶，“好了好了，我再也不胡说了。” 老太太见她认错，这才作罢。 顾林乔为了让老太太开心，哄了老太太好久，然后将所有有关祖父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老太太虽然不舍，但到底没说什么。 夜里老太太睡了，顾林乔溜达到顾启恒的院子里，只见顾启恒的屋子里还灯火通明，下人捂着耳朵站在老远的地方，一点都不想靠近里屋。 里面声音很大，顾林乔打开了窗户，一眼就看见里面令人不适的场面。 顾启恒又在折磨张雪柔。 是时候，给他加点料了。 …… 第二天上午，顾林乔正陪着老太太吃饭，只见钱嬷嬷慌里慌张的，她安抚住老太太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钱嬷嬷知道顾启恒又找来了之前那个江湖郎中。 这一次钱嬷嬷只是暗中劝阻，没在顾林乔面前提起，但顾启恒怎么可能听她的？ 就连张雪柔看见钱嬷嬷，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顾林乔默不作声的，只在暗中看着。 房内，顾启恒将大夫引进去之后，兴奋的的脸色通红，“神医，你上次开的药真的有用，我…我昨晚真的又行了，我不是太监了…” 江湖郎中摸了摸胡子，一脸老神在在的表情，“我说过，只要吃了我的药，肯定药到病除，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顾启恒一把拽住神医的手，哀求道，“求您再给我开几幅吧，我得多吃点，我要当男人。” 郎中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但手上却做了几个动作。 顾启恒立刻明白，从怀里掏出银票朝着郎中手里塞，“只要您能治好我，不管多少钱我都出，我有钱。” 江湖郎中笑了几声，“好说好说！” 顾启恒眼里满是兴奋之色，当天便按照那郎中说的法子又吃了一副药。 当晚，张雪柔的声音更惨了，但没维持多大一会，张雪柔便被赶了出来，随后一个女子妖妖娆娆的从后门进来，当着张雪柔的面，被顾启恒揽了进去。 张雪柔气的要命，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顾启恒折磨。 但很快，张雪柔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顾启恒抬了那个叫雪莲的姑娘做雪姨娘。 张雪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大变，她叫雪柔，那个姑娘叫雪莲，这不是故意恶心她吗？ 可张雪柔根本见不到顾启恒，也无法挽回他，她这才意识到，哪怕之前是被折磨，也比现在直接被抛弃的好。 但在一想想，她还有底牌，她也不是全然就束手无策。 是夜，张雪柔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还没等她进去，钱嬷嬷直接出来赶人。 但走到无人的园子之后，钱嬷嬷一把甩开她，脸色也变得极为严厉，“你什么身份？竟然敢来老太太的院子，找死吗？” 张雪柔并不怕她，“我不来找您，您就不会去找我，我眼下哪条都是死路，当然只能来找您了。” 钱嬷嬷冷声道，“我都说了，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还想怎么样？” 张雪柔哭着说道，“您说我想怎么样？顾启恒又找了一个，还抬了做姨娘，我眼看就要被逼死了，您得救我。” 第81章 高高在上施舍 钱嬷嬷瞥了她一眼，声音冷的刺骨，“如果不是你伤了侯爷，让侯爷遭了那么大的罪，又怎么会有这个姨娘的事？” “张雪柔，你忘了你当初是受宠的吗？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提及这件事，张雪柔的一张脸瞬间就青了，她忍不住再次解释道，“您还要我怎么解释才会信，侯爷受伤，就是顾林乔那个贱人设计的，她肯定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不然我怎么伤着侯爷？” “我是得宠姨娘，当初只要云儿嫁给六皇子，我就是侯府夫人，您说我怎么会伤侯爷？” 钱嬷嬷哼了一声，“谁知道你骨子里想的什么害人的主意？” 张雪柔算是明白了，钱嬷嬷油盐不进，她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钱嬷嬷，侯爷要是不待见我，不让我活着，那我也不会他好过的，您知道的，我手里可捏着你们的把柄。” “你要挟我？” 钱嬷嬷眼皮一翻，满脸凶恶的表情。 张雪柔心里苦笑，不是她要挟钱嬷嬷，而是顾林乔逼着她活着。 顾启恒要是心血来潮的杀了她，顾云筱也不能好好活着，一想到顾云筱可能会被顾林乔扔去那种地方，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她就像是被万虫噬心一样难受。 她不能死，也不能好好活着，这是顾林乔给她的惩罚。 张雪柔不傻，顾林乔就等着她说出她掌握的秘密，可她不能说。 但凡她说出来，她对顾林乔来说就再无用处，她死无所谓，但她想让顾云筱好好的活着。 “您看着办吧，反正我就这一条贱命，换你和侯爷两人的命，我也觉得值了。” 张雪柔话音刚落，钱嬷嬷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没等张雪柔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步，狠狠掐住张雪柔的脖子，“贱人，侯爷这么多年算是白宠你了，人心恶毒也就算了，还生不出儿子，活活让侯爷断了后。 早知你和顾云筱这么拖累侯爷，当初就该将你们母女二人浸了猪笼了事。” 钱嬷嬷个头不大，可身上爆发的力气却无比的大，掐的张雪柔根本无法动弹。 张雪柔艰难喘气，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您…也是女人，何必这…这样为难我？哪个女人不想固宠，我为侯爷牺牲了那么多，凭什么不能被他宠？” 这话让钱嬷嬷更加的生气，掐着张雪柔的手更加用力，还拽着她往一旁的石头上去撞。 “既然你那么喜欢侯爷，那现在为侯爷去死，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雪柔的头部遭受撞击，瞬间头晕眼花，她真怕钱嬷嬷撞死她，用尽全力反抗。 咚的一声闷响，钱嬷嬷被推到一旁，狠狠的撞在石头上。 钱嬷嬷好半晌都没动作，张雪柔捂着脑袋，睁圆了眼睛看她。 不会撞死了吧？ 她正要靠近钱嬷嬷，见她忽然动了一下，连忙又后退了几步，生怕又被钱嬷嬷抓住。 钱嬷嬷缓缓的站起来，额头角上被伤，流了好多的血。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死…” 张雪柔一脸后怕的表情，整个人讪讪的往后退。 钱嬷嬷盯着她，眼神发狠，“你真是好的很！” “我想活着，您若要杀我，那我只能鱼死网破，您也不想我把这个秘密告诉顾林乔，亦或者老太太吧！” “就凭你，也配见到老太太？”钱嬷嬷咬牙切齿的说着。 “可我总见得到顾林乔，就算是见不到她，我也可以让人去王府外面说，顾林乔总听得见，只要她怀疑了，这件事总有破绽。” 张雪柔语气很轻，可每一个字都透着狠劲儿，“到时候，您和侯爷就全完了。” “贱人！” 钱嬷嬷还想打，张雪柔直接躲开，钱嬷嬷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又被撞了脑袋，这会也有些体力不支，根本追不上张雪柔。 此时，张雪柔也不怕，哼了两声道，“您还是想办法把那个贱人给撵走吧，不然，我可不保证我能守着这个秘密到什么时候。” 说完，张雪柔不管不顾的走了。 钱嬷嬷恨得咬牙，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扶着脑袋，靠在石头上大喘气。 她休息了许久，这才提起脚步，慢吞吞的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钱嬷嬷没有直接去伺候老太太，而是避开人，进了自己的屋子。 点了灯，她拿了铜镜，这才看清她额头上撞了好大一个伤口。 钱嬷嬷拿了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连忙为自己处理伤口。 伤口太大，又太疼，镜中的钱嬷嬷流了眼泪，可她的眼神却依旧坚毅。 凭什么她要落一个这样的下场？ 明明一切都唾手可得，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钱嬷嬷眼神发狠，猛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掀翻在地，哗啦啦的声音引来了外头的注意，一个丫鬟在外头问，“钱嬷嬷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没事，眼神不好，碰掉东西了。” 好半晌，钱嬷嬷这才回声。 丫鬟见没事，便也没在追问。 ……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一起床就发现钱嬷嬷头上包着伤口，一脸诧异的问，“这是怎么了？” 钱嬷嬷笑了笑说，“人老了，不中用了，昨晚上我想还能看见，就偷懒没点灯，谁承想一脚踩空撞着桌子角了。” “撞这么狠！” 老太太惊呼道，“你做什么事这么着急？连个灯都来不及点？你头晕不晕？” 钱嬷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虽然她这么说，但老太太依旧不放心，连忙让她回房休息。 “这两天你都别来伺候了，好好养着你的身子。” 钱嬷嬷道，“老太太放心，我没事。” 老太太不信她的，“回去躺着去，等会我让人熬好药给你送去。” 说着，老太太让人推着她离开，钱嬷嬷无法，只好一脸感激的回去了。 丫鬟嘱咐钱嬷嬷好好休息，伺候她躺下，钱嬷嬷嘴上说好，等丫鬟一走，脸上的感激之色尽数褪去，眼里满是憎恶。 她是老太太的仆人，还是从小伺候大的仆人，她从来没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把自己看的高高之上。 可她真的很厌恶这种小恩小惠，人与人之间最大的恶意，莫过于高高在上的施舍。 第82章 露出马脚 钱嬷嬷这一歇就歇了好几天，顾林乔连续几天回顾家看老太太，都没看见她的身影，便问了一句。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便将前后缘由都说了。 顾林乔心里觉得蹊跷，只说道，“钱嬷嬷一直挺小心的，这也太大意了，这要是把自己磕出什么毛病可怎么得了？” 顾林乔道，“我还是去给她看看，免得真的落下什么病根。” 老太太点了点头，“那也行，我之前让人熬了几幅补血气的汤药给她，总归是不碍事的。” 顾林乔表示知道了，便朝着门外走去，去看钱嬷嬷。 钱嬷嬷住在一个偏院，离老太太的屋子还挺远的，平常她都守着老太太，很少回这个院子，顾林乔这一走才发现，这院子挺偏的。 不过顾林乔走了一遭才发现，钱嬷嬷这院子虽然离老太太远，可离顾启恒的院子挺近的。 顾林乔一脚踏进去，就听见钱嬷嬷在咳嗽。 她走进去，钱嬷嬷正靠在床榻上喝水，床榻上放着一个空碗，好像是刚喝完药。 看见顾林乔，钱嬷嬷有些诧异，“大…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钱嬷嬷说着，还要站起来，顾林乔扶着她躺下，示意自己是来给她看病的。 钱嬷嬷一脸感动的表情，“我没事，就是这两天迷迷糊糊的想睡觉，我怕得了风寒，过了病气给老太太，所以就没去伺候。” 顾林乔安静的听着，钱嬷嬷总是一副很为老太太着想的样子，从前没觉得，可自从心里有了隔阂之后，在听这话就觉得假惺惺的。 顾林乔给钱嬷嬷搭脉，面上平静的很，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显露出来。 钱嬷嬷确实没什么大碍，不过她也的确有些风寒。 顾林乔给她写了一张方子，然后交给一旁的丫鬟。 丫鬟拿了药方并没有着急去抓药，反而朝着钱嬷嬷说道，“钱嬷嬷，老太太说让您安心养病，她那不着急让你伺候，你安心养着就是了。” 钱嬷嬷一脸感激的点头。 可顾林乔和丫鬟刚走，钱嬷嬷的脸上又是厌恶的表情。 顾林乔从钱嬷嬷的屋子离开，抛开丫鬟，又去了一趟张雪柔的屋子。 张雪柔头上也同样顶了一个大包，脸色憔悴，坐在床边，整个人都像是没魂了一样，早上放的饭还好好的在桌子上没动。 顾林乔的脚步故意放重了一些，张雪柔眼带惊喜的朝着她看去，在看到顾林乔的时候，神色瞬间落寞了下去。 “怎么是你？” 顾林乔冷笑了一声，“你很不希望看到我，不想知道你女儿怎么样了吗？” 张雪柔一听这话，连忙说道，“云儿怎么了？” 顾林乔道，“好着呢。” 听到她好着，张雪柔微微放下了心，但看见顾林乔，也让她很难受。 她忍不住问，“你来想做什么？” 顾林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语气满不在意的说道，“不做什么，刚看过钱嬷嬷，她受了伤，便来看看你，结果你也受了伤，你说凑不凑巧？” 一听这话，张雪柔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脸色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她下意识反问，“钱嬷嬷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林乔一脸好笑的表情，“我说过跟你有关系吗？” 她打量着张雪柔，对方明显心虚的表情，让顾林乔心里有了计较。 张雪柔连忙撇清，“当然没关系，我这伤是不小心磕的。” 顾林乔看她，“巧了，钱嬷嬷也是这么说的。” 张雪柔眼神慌乱，下意识的拽紧了衣角，浑身都在不自觉的用力。 她这个样子，充分说明了她跟钱嬷嬷之间有鬼。 这是顾林乔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但它到底还是发生了。 顾林乔也没有立刻追问，说着这句话后，她便起身离开了。 但恰恰是什么都没说，却让张雪柔更慌了。 她知道，顾林乔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离开。 所以，她要说出这个秘密吗？ 可一想到顾启恒，在想到钱嬷嬷，她又有些不敢。 只要那个真相没被揭开，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一旦揭开，就什么都没了。 张雪柔想了又想，决定在忍一忍。 …… 顾林乔回了老太太屋子，表情平静，听到老太太问起钱嬷嬷的状况，她如实回道，“的确有些风寒，跟头上的伤没关系，您放心吧。” “没事就好。”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神色畅然，“她跟了我一辈子了，老了老了，我俩还是个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真是受不住。” 顾林乔诧异的看她，“祖母，钱嬷嬷对你这么重要吗？” “人老了，恋旧。” 老太太说完，又添了一句，“不过她要是犯了什么事，我肯定也不能容她。” 在她的认知里，钱嬷嬷为人老实，根本不可能犯事，就算真的对老侯爷有什么想法，她也不是不能容忍，毕竟这世上记得老侯爷的人也不多了。 说着，老太太颇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几天回家怎么回的这么勤？跟王爷闹别扭了？” 顾林乔道，“我跟王爷能闹什么别扭，王爷天天忙着大事，我就是闲的无聊了，回来看看您。”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抓紧给人看病才是真的，宇文公子那个长辈，病情如何？” 顾林乔道，“有些严重。” 老太太道，“若是看不了，就趁早请辞，别为难自己。” 顾林乔有些诧异，“这不是您的故人托的事吗？您怎么还往外推？” “治不了就是治不了，这有什么的？你又不是华佗转世，什么病都能治？” 老太太一本正经的说道，“当初就说好了，送过来也只是试试，我可没发誓一定让你治好他。” 听到这话，顾林乔噗呲一声笑了，她的祖母也难得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您放心吧，我还有法子没使完，若真是没办法，我肯定让他们另请高明。”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顾林乔心里却想着，这病除了她别人也治不了，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也就没命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你若是查到钱嬷嬷什么了，只管处置，不用顾念我。” 第83章 要不你，她早就死了 顾林乔听了这话，瞬间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她虽然顾念旧人，但也决不包庇。 顾林乔道，“我知道了，祖母安心。” 没等老太太说下一句，前院忽然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丫头，老太太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丫头连忙跪下，连忙说道，“回老太太的话，雪莲姨娘出了事，侯爷这会跟张姨娘吵了起来，前头闹得不可开交，瞧着要往咱们这边来了。” 老太太一听是顾启恒的事，眉心皱的更深了，当即说道，“把院门关上，随他们闹去，谁也不许出去。” 丫头连忙应下，随即出去将老太太的话吩咐下去。 顾林乔见人走了，低声问了一句，“您真的不管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对他算是彻底失望了，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顾林乔见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真的希望自己只是无端猜测。 …… “侯爷，这不关我的事，真的不是我…” 张雪柔趴在地上，身上满是被顾启恒踢得脚印，她苦苦的哀求着，可惜顾启恒根本不听她的，一脚接一脚的往她身上踢。 “你这个贱人，你就盼我不得好，我早就该杀了你，不然我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张雪柔几乎要被踢死，趁着顾启恒歇气的时候，她撑着全身的力气爬了起来，指着顾启恒的鼻尖大声的质问，“你当真要为了雪莲那个妖精杀了我？” “你早就该死了。”顾启恒恨声说道，猩红的眼眶里满是憎恶。 “我宠你这么多年，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最后还把我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不是遇见神医，我就完了，你说你不该死吗？” “那这个雪莲就能给你生儿子吗？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索性撕破了脸，张雪柔也不再顾忌了，扬声质问道。 顾启恒扬眉吐气道，“哼，雪莲早就为我怀了骨肉，若不是你，她早就进门了。” 张雪柔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 顾启恒道，“你没有那个生儿子的命，可雪莲有，这一次若不是她，我就让你毁了。” “可你又做了什么？你竟然想杀了她，想杀了我的儿子，你真是最毒妇人心。” 顾启恒狠声道，“这一次，我肯定不能饶你！” 张雪柔见此，便说道，“你敢杀我？不怕我将你的秘密告诉所有人。” 顾启恒根本不怕她的威胁，“杀了你，还有谁知道？”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顾林乔马上就会知道真相。” 张雪柔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 “顾林乔是我的女儿，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她还敢翻天不成？” 顾启恒抽出长剑，直接朝着张雪柔刺过去。 张雪柔大叫一声，吓得浑身瘫软，根本跑不了。 就在顾启恒的长剑就要落下时，一个身影疾步窜过来，一巴掌狠狠打在顾启恒的脸上。 顾启恒整个人都被打懵了，长剑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打我？” 顾启恒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钱嬷嬷，他根本没想到钱嬷嬷会对他动手。 “屋里那个妖精是装的，跟她没关系，你别在这发疯。” 钱嬷嬷低声说着，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将张雪柔扶了起来，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逃脱。 顾启恒恶狠狠的盯着张雪柔，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钱嬷嬷什么都没再说，拉着张雪柔离开了。 顾启恒朝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痰，然后立刻进屋。 此时新晋的雪莲姨娘正靠在床上，白皙的面庞上挂着两行清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顾启恒一脸的心疼，连忙走过去安抚，“莲儿，怎么起了？快快躺下休息。” “侯爷，莲儿睡不着，莲儿怕。” 雪莲靠在顾启恒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更让他心疼了。 顾启恒好声好语的哄着，“别怕，一切都有我呢，你就只管好好养着，安安心心的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雪莲不依，揪着他的衣裳，娇柔道，“雪莲不想在这住了，侯爷，您还是给雪莲在置办一处宅子吧，雪莲想搬出住。” 顾启恒连忙劝道，“好好好，都依你，等宅子买好了，本侯跟你一块出去住。” 雪莲听到这话，干脆将放在枕头下的地契拿了出来。 “侯爷，您看这个宅子好不好？” 顾启恒一看，眼睛也在发亮，“是个好宅子，也只有这样的宅子能配的上雪莲。” 雪莲眨着大大的眼睛，朝着顾启恒说道，“也就两千两银子，也不贵，是吧侯爷？” 两千两？ 顾启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自从被老太太断了银子，就凭他的俸禄，哪里能买得起这样的豪宅？ 可面对雪莲期盼又敬佩的目光，他又不好厚着脸拒绝，连忙应下。 “不贵不贵，本侯肯定为你买下这个宅子。” “谢谢侯爷。” 雪莲高兴的捧着顾启恒的脸亲了又亲，给顾启恒高兴的都找不到北了。 钱嬷嬷好不容易才将张雪柔安置下来，顾启恒又找上了她。 想到刚才的闹剧，钱嬷嬷便忍不住气，“侯爷，您找我做什么？” 顾启恒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要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钱嬷嬷顿时瞪圆了眼睛，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高了几分。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再说了，我哪有本事弄这么多钱？” 顾启恒不以为然的道，“我要银子自然是有用的，你不是在老太太身边，她那么多体己钱，哪怕是随便捡几个首饰卖了，这点钱就有了。” 钱嬷嬷语气凌厉的问，“狐狸精朝你要的？” 顾启恒沉声道，“雪莲怀了本侯的孩子，这钱该花的，你不给，就别怪我下手。” 钱嬷嬷当即变了脸色，“你敢？” 顾启恒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要不是你在那推三阻四，我早就下手了，老太太也早就死了，岂会活到现在，上蹿下跳的恶心人？” 第84章 早该毒死那个虔婆子 “你胡说什么？” 钱嬷嬷一脸警惕的扫了一下四周，确定周边无人，脸色这才好些。 “我说要不是你，那个虔婆子早就死了。” 顾启恒见四下无人，越发的放肆，“当初毒死她一了百了，就是你疑神疑鬼，不然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老太太会医，岂是你说毒死就毒死的，你也不想想后路。” 钱嬷嬷恨声说道，“顾林乔之前在府里唯唯诺诺，明显是装的，你若之前下毒，你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一切的变故都来自于顾林乔，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老太太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哪有现在的事？ 钱嬷嬷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便道，“行了，这话不许再说，两千两银子我会给你想办法。” 顾启恒听到这话，转身就要走。 钱嬷嬷拦住他，沉声道，“你对张雪柔好一些，把她惹急了，就真的完了。” “我还需要你教？”顾启恒哼了一声，直接离开。 钱嬷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当晚，顾启恒便去了张雪柔的屋子。 看到他忽然出现，张雪柔被吓了一跳，连忙往窗户那边躲。 “装什么？你不是盼我来疼你吗？我丢下雪莲来了，你高兴了？” 张雪柔一听这话，神色更慌了。 可她哪里跑得过顾启恒，直接被他一把拽住胳膊，拖着扔到了床上。 当天夜里，院子里又听见了那种凄惨的哭声。 第二天，顾林乔没在跟前几天一样回顾家，钱嬷嬷便去伺候老太太了。 老太太关心的问她身体好了没有，钱嬷嬷笑着说全好了，还说头上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而已，根本不要紧。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就由她伺候。 …… “王妃，怪人身上的伤口……长好了！” 司徒每日都查看怪人的状况，这几天顾林乔频繁回顾家，都是司徒照看怪人泡药浴。 “真的吗？我看看。” 吉吉一听这话，连忙也去看，随后一脸高兴的说到，“我阿父好了，真的好了，骨头不见了，全都是肉。” “王妃，你真厉害!” 司徒听到这话，不禁瞥了他一眼，“现在知道说好话了？之前是谁一直不信王妃？还说人家是坏人来着？” “我错了。”吉吉认错非常快。 其实自从那天嘴快之后，他早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些天不仅阿父有变化，就连他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好转。 “好了就认错，小白眼狼。” 顾林乔哼了一声，语气满是不屑。 吉吉也没再说，求救的看向司徒，在他看来，司徒是个好人，每次解围的都是他。 司徒朝着他挥手，示意他安静。 但很快，吉吉又发现了一个东西，打开看了之后，便说道，“王妃，你什么时候画了我阿父的画像？” “胡说，王妃何时画过？” 司徒走过去，吉吉连忙把画像递给他看，“你看你看，这不就是我阿父吗？” 司徒仔细看了看，嗤笑了一声，“就是有那么一点神似而已，画像上的人这么英俊，怎么可能是你阿父？ 吉吉急声道，“就是我阿父，我阿父没发病之前就长这样。” 司徒说，“英俊的画像多的是，谁都是你阿父。” 吉吉还想说，但顾林乔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画像，直接就收了起来。 “这是我祖父的画像，跟你阿父无关。” “明明就是。”吉吉小声的说着，但无人在意。 顾林乔收起画像又去看怪人的病，近距离观看下，怪人的五官都清晰的展露在她面前。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像。 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 顾林乔两天没去顾府，第三天再去的时候张雪柔直接在门口拦住了她。 此时的张雪柔脸上，身上全都是伤，从前的引以为傲的妙曼身材如今也变得十分干瘪，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还算坚定。 顾林乔居高临下的看她，她并不说话，张雪柔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拽住她的裙子，低声道，“求求你，救救我…” 顾林乔一脸冷笑，“你觉得，我会救你？” 她有今日这个下场，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她怎么觉得自己会救她？ 张雪柔连忙说道，“我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诉你。” 顾林乔正要说话，钱嬷嬷忽然急匆匆的来了，“大小姐，老太太有些不舒服，您快去看看吧。” 张雪柔紧紧的拽着顾林乔的裙子，连忙说道，“别信她，不能信她…” 顾林乔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离开，径直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钱嬷嬷故意落后了一步，随后朝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捂住张雪柔的嘴，直接将她拖走了。 顾林乔赶到院子里，发现老太太是真的不舒服，她刚准备给老太太看，老太太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看。 顾林乔不解的问，“怎么了？” 老太太如实说道，“有人给我下药，我装的，没事。” “谁下的药？” 顾林乔神色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 当初这个院子在钱嬷嬷的管辖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飞不出去，现在突然就有人能给老太太下毒了，凶手是谁，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就算不是钱嬷嬷亲自下的药，那她也是帮凶之一。 顾林乔起身，打开房门后，看向院子里的下人，里面并没有钱嬷嬷的身影。 刚才钱嬷嬷着急的让她来看老太太，但她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很明显，她只是想把自己先支走而已。 “你要办什么事，就去吧，我这里无碍。” 身后，老太太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抹沉重的无力感。 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顾林乔转身，朝着老太太走去，“没事，我陪着您，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在老太太身边坐下，老太太又说道，“这两天，我的少了几个物件，不值什么钱，可以前从来没少过。” 听到这话，顾林乔拿出自己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些东西。 “您看看，是这些吗？” 第85章 杀了她，我们便什么都有了 老太太往顾林乔的手掌心里看了看，竟然是一个玉扳指，还有一枚猫眼大的宝石和玉扣子。 “怎么在你这儿？” 老太太满是诧异的问。 顾林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说实话吗？” “在我面前，有什么实话不能说的？” 老太太加重了语气，“照实说！” “这些是昨天有人拿出去当的，我又花银子给赎了回来。” 顾林乔如实说道，“祖母的贵重东西应该只有钱嬷嬷能碰到，除了她，应该也没有别人会拿。” 老太太脸色漠然，“这几样东西，都是早年间你祖父送我的，我早就收了起来，搁置在一边了。” 顾林乔哼了一声，“钱嬷嬷还挺会拿的，她觉得您不想在见这些东西了，所以便动了心思。” 老太太道，“她银子不少，没必要为这几个钱去卖东西。” 顾林乔直言道，“她的钱再多，都是您赏的，就她那点积蓄，我那个败家爹几天就能嚯嚯完了。” “她还在管顾启恒的事，一口奶的情分当真有那么重吗？” 这一下，连老太太都忍不住发出疑问了。 顾林乔没出声，没过一会，丫鬟又敲了门。 老太太问道，“什么事？” 丫鬟如实说道，“老太太，外头有人要见大小姐。” 老太太看向顾林乔，“找你的？” 顾林乔扶起老太太，“祖母，您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老太太没反对，与顾林乔一起出去。、 外头要见顾林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冥洛和司徒等人，地上跪着的是被捆着的顾启恒和钱嬷嬷，还有一旁奄奄一息的张雪柔。 张雪柔一看见顾林乔，当即哭着喊道，“齐王妃，我说，我把我知道的秘密全都告诉你，求求你救我一命吧。” “贱人，你不得好死！” 顾启恒怒目相视，恨不得一脚踢死张雪柔，却被吉吉一脚踩住手腕，直接趴在了地上。 “疼疼疼，快给本侯松开……” 顾启恒疼的大叫，钱嬷嬷满脸的心疼，凌厉的目光瞬间看向顾林乔，恶声说道，“他可是你亲爹，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顾林乔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怕。 有个这样的爹，她助纣为虐才会遭报应。 “不必耍嘴皮子，既然已经被绑了，做了什么就如实说出来吧。” 老太太骤然开口，丝毫没打算为钱嬷嬷开脱。 钱嬷嬷听到这话，神情唰的一下变了，眼神快速转着，但还没等她想出应对之法，张雪柔嘴比她快，当即大喊道，“老太太，钱嬷嬷她不安好心，她根本不是诚心伺候你的，她和顾启恒蛇鼠一窝，她才是顾启恒亲生母亲，她和顾启恒就想等你死了，彻底霸占你的嫁妆和侯府。” “你胡说什么？你个贱人…” 顾启恒话没说完，吉吉一个巴掌抽了过去，他彻底没声了。 张雪柔的话让老太太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顾林乔见此，连忙拿出一颗药，直接给老太太喂进去，随后又叫人搬来了靠椅，让老太太坐下。 司徒和冥洛面面相觑，两人只是来按照王妃的吩咐办事的，谁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惊天秘闻。 老太太缓了好大一口气，半晌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这样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张雪柔又哭着说道，“老太太，我不是故意隐瞒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只要我说出去，他们就会杀了我。” “不用在这耍你那小心眼，是不是被逼的，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顾林乔目光冷冷的看过去，“你这么多年的专房之宠，就是靠这个来的吧？哪怕你没能生下儿子，顾启恒照样不敢娶妻纳妾，因为你手里捏着他的把柄。” 张雪柔还想狡辩，顾林乔一个眼神，另一个婆子走过去，直接堵住了张雪柔的嘴。 顾林乔迎着哀求的目光，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听你说废话说的头疼，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肯定会好好留你一条命。” 张雪柔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随后被婆子给拖了下去，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说，你把我的儿子弄到哪去了？” 老太太盯着钱嬷嬷，眼神里满是恨意。 钱嬷嬷事情败露却也不怕，脸上满是冷笑，“梁淑贞，我不过是你身边一个好用的奴才而已，何谈家贼？” 钱嬷嬷迎上老太太的目光，恨声道，“这么多年了，还想找儿子，做梦去吧！” “你想找死，就尽管嘴硬。” 顾林乔冷眼扫过去，目光却落在她旁边的顾启恒的身上。 钱嬷嬷神色顿时变了，“你…你会说话？你是装的！” 顾林乔冷声说道，“你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那你呢？顾林乔你是我的孙女，根本不是侯府的血脉，你想清楚，一旦这事外头的人知道了，你齐王妃是身份还保得住吗？” “你最好想清楚，是维护你自己的身份，还是要维护你身边这个孤老婆子。” 这一句，正中靶心。 就连一旁的冥洛和司徒都惊住了。 说的是啊，齐王娶的可是侯府嫡女，哪怕是落魄的侯府，身份也在那摆着。 可现在顾启恒根本不是老侯爷的儿子，而是一个奴才之子，顾林乔的身份岂非也是一个奴才？ 梁淑贞是梁家唯一的后人，现下没有人会为她做主，如果顾林乔真的想做，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是你高傲的跪在这的底气？” 顾林乔声音更冷。 钱嬷嬷盯着她道，“不是我的底气，而是你给的底气，难道你想一出门就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你是奴才吗？” 闻言，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京都城，奴才和侯府嫡女，那待遇可真的是天差地别。 “顾林乔，杀了梁淑贞这个老婆子，你依旧还是齐王妃，他们都是你的人，肯定不会揭穿你。 钱嬷嬷就像是在下咒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顾林乔，沉声道，“只要她死了，这一切都会被掩盖，没人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第86章 你靠良心吃饭吗? 梁淑贞一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癫狂的样子。 顾林乔缓缓的朝着钱嬷嬷走去，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杀了她，我良心不安，这辈子都不会好过。可杀了你，我或许不会好过，但我的良心上过得去。” 钱嬷嬷疯狂大笑，“良心？怎么，你靠良心吃饭吗？” 顾林乔道，“我是大夫，自然靠良心吃饭。” 闻言，钱嬷嬷神色变了，顾林乔猛地伸手，死死的钳着她的下巴，厉声质问道，“你把祖母的儿子弄到哪去了？” 钱嬷嬷眼里透着狠意，“你祖母是我，你的父亲就在这。” “不说？” 顾林乔勾唇冷笑，“那你就看着你儿子好好的吃一番苦头。” “你要干什么？”“钱嬷嬷语气有些慌。 顾林乔松开了她的下巴，只给她一个讥讽的笑容，转而朝着一旁的吉吉说道，“你不是最喜欢折树枝吗？把他当树枝折，一寸寸的折，下手有点分寸，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知道了，我会好好玩的。”吉吉眼里透着兴奋的光。 钱嬷嬷怒道，“顾林乔，你大逆不道，你这么伤你的亲生父亲，你会遭天谴的…” 话没说完，顾林乔猛地抬手，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钱嬷嬷的脸上。 她的力气很大，钱嬷嬷直接被打倒在地，牙齿都飞了两颗。 顾林乔冷冷的说道，“少说点废话，留着力气说正事。” 少在她这提什么血脉，顾启恒害的原主一身冤屈死在王府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提她也是顾启恒的女儿？ 为了利益，送她去死就是理所应当，她代替原主反击回来就要遭天谴？真是天大的笑话。 钱嬷嬷还没说出话，顾启恒被吉吉掰断了一根手指，疼的大喊大叫。 但吉吉丝毫不手软，掰他手指头就跟掰竹竿一样，一根接着一根的掰，每一根都掰得粉碎。 顾启恒疼的满脸通红，连连求饶，“老太太，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啊…” 顾启恒明白此时求顾林乔没用，只有求梁淑贞才可能有用。 可梁淑贞压根不理会他，稳如泰山的坐着，神色冷漠的看着。 钱嬷嬷心疼的眼眶通红，一扭脸对上梁淑贞的目光，眼里的恨意更深了。 “还是不说吗？” 顾林乔冷笑一声，示意吉吉去拿了锤子，钱嬷嬷不说，吉吉就要拿着锤子锤断顾启恒的腿。 顾启恒怕了，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朝着钱嬷嬷大吼道，“她想知道你就说，你快说…你快说呀…” 吉吉见钱嬷嬷没动，锤子直接扬了起来。 “我说！” 钱嬷嬷到底于心不忍，骤然开口。 闻言吉吉的锤子也在半空中停住，没锤下来。 钱嬷嬷道，“你那儿子让我送到了乡下的农户里了。” 顾林乔问，“具体地址。” 钱嬷嬷咬牙道，“城南走五十里，在一个叫小李村的地方，那一对夫妇没儿子，送给他们养了。” 顾林乔厉声道，“你最好别说谎，不然你儿子的下场会很惨，明白吗？” 钱嬷嬷看了一下旁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顾启恒，再看看他被掰断的十根手指，整个人都颤了颤。 这时，一直看着她的梁淑贞，缓缓开口道，“你自小跟在我身边，我自认从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连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都不放过？” 钱嬷嬷吐了一下嘴里的血气，哼了一声道，“你是没亏待我，可那都是我辛苦做事该得的，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丫头，我为自己谋前程，又有什么错？” 钱嬷嬷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千金小姐，要什么有什么，而我生下来就要吃不饱穿不暖，小小年纪就要给人为奴为婢？” “别说的你好像对我很好一样，在你心里还不是把我当成一条狗，有钱了撒在我身上，施舍我一把，让我感恩戴德？” 梁淑贞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诧异，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钱嬷嬷。 这么多年，她一直感恩自己对她好，让她吃饱穿暖，结果呢？她说的都是假话。 她从来没有心存感激过，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在用钱羞辱她。 顾林乔质问道，“你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要为奴为婢，你得去问你的父母，跟祖母有什么关系？” “我才是你的祖母。” 钱嬷嬷猛地转头盯着顾林乔，笑的一脸古怪，“你别认错了。” 顾林乔皮笑肉不笑的说，“为老不尊，我认你做祖母，会遭天谴的。” 钱嬷嬷被气的一哽，差点没倒过去。 顾林乔厌恶的看着她，“你出身不好，心也不正，别人对你好，你看不见，只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揣测。 你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纸薄，梁家的富贵你肖想不来，便利用祖母对你的信任，把孩子换掉，让你出身下贱的儿子鸠占鹊巢，成为侯府嫡子。” “你在祖母面前从来都没有自称过奴婢，因为你自认自己是侯爷的亲娘，所以不愿意屈居祖母之下，我说的对吗？” “是又怎么样？我当了一辈子的奴才，凭什么我的儿子还要当奴才？” “所以你就在我的孩子出生后就将两个孩子掉包了？” 梁淑贞想了想，忽然说道，“不，你那时候大着肚子求我，要来我身边伺候的时候，你就存了心思了。” 被梁淑贞一语道破，钱嬷嬷也没在瞒下去，昂着头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要怪就怪你心软，你要是不让我进府，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 “是你给了我希望，让我把希望变成现实。” 梁淑贞一脸惊愕，没有想到钱嬷嬷竟然这么恶毒。 “我可怜你年少守寡，在乡下的日子不好过，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没毒死你，就是我心善了。” 钱嬷嬷突然厉喝道，“一样是人，凭什么你就过得顺风顺水，有家人疼，有丈夫宠，而我就要备受磋磨，凭什么？” “你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出身，说了一门好亲事，摊上了一个好丈夫，我比你差了什么？凭什么要过那种苦日子？ 老天爷不公，那我就自己抢，至少我儿子能当侯府公爵，有身份有地位，要什么有什么，我没错！” 第87章 冒牌货该退场了 顾林乔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将厚颜无耻，自私狠辣说的这么清醒脱俗。 “祖母从未怀疑过你，哪怕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没有一丝痕迹像老侯爷，她也不会想到你会这么恶毒。” 顾林乔冷冷的看她，“你遇上了一个好人，可你从未珍惜过。” 钱嬷嬷反问，“是吗？既然是个好人，那就将好人装到底，让我儿子继续做侯爷，现在又跑出来揭穿做什么？” 顾林乔冷嗤道，“这侯爵之位是顾家几代从军，一直在战场厮杀得来的功名，你也配沾染？” 钱嬷嬷还想再说，却被顾林乔堵住了嘴。 顾林乔看向梁淑贞，“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梁淑贞摇摇头，本来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听完钱嬷嬷说的这些话后，她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了。 钱嬷嬷这人不知感恩，她骗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毫无察觉，可见她的演技到底有多高超。 事情败露，她不是心慌，也不是害怕，反而一身的理直气壮。 梁淑贞明白，这人心坏到了极点。 自己这么多年没死在她手中，真是万幸。 顾林乔扭脸看向钱嬷嬷，沉声道，“现在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你要是敢骗我，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这宝贵儿子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五马分尸。” 对上她满是杀气的眼神，钱嬷嬷心口一哆嗦，一股寒气从背后生气，让她毛骨茸然。 顾林乔将这两人交给冥洛处置，不让他们死，也不让他们好好活着。 冥洛和司徒对视一眼，随后便立刻将两人带走。 人一走，院子里空落落的，就剩下梁淑贞和顾林乔。 顾林乔见梁淑贞的脸色不好，当下便说道，“祖母，我扶您进屋躺会吧。” 梁淑贞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顾林乔扶起梁淑贞的时候，明显发现她没什么力气，再看她的神情，也是一样的落寞和茫然。 这个真相对梁淑贞的打击很大，刹那间就让她苍老了很多。 梁淑贞在床上躺下，顾林乔起身去关门。 等她转身时，梁淑贞忽然问道，“你怎么会怀疑钱嬷嬷的？” 自己身边的人，她毫不设防，却被顾林乔一眼看穿，梁淑贞此时真的很疑惑，难道真的是她太蠢了吗？ “是她对您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我的底线，我才会怀疑她的。” 顾林乔坐在床边，低声道，“您的病您心里很清楚，都是心病，当初我就说过，不要将跟祖父有关的东西放在您眼前，钱嬷嬷只当没听见。 起初是祖父喜欢吃的糕点，后来是跟祖父有关的东西，我说了几次，她嘴上说改，可私底下却依旧我行我素。” “钱嬷嬷里外都把持的很严格，却偏偏在这件事上执拗的奇怪，所以我就对她起了防备之心。” “起初我以为她喜欢祖父，不想丢了祖父的东西，可后来发现她根本是想要您的命。” “这么多年了，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祖父，她让您时时刻刻都念着亡故的祖父，想着昔日的情分，惦记着他英年早逝的遗憾，您日日伤怀下来，这身体根本不可能会好。” 闻言，梁淑贞叹了一口气，“的确，如果当初不是你出手救治，我早就死了，也早就随了他们的愿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梁淑贞眼里满是伤怀。 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就死了，也好过面对这乱糟糟的一切。 她这几十年过得浑浑噩噩，竟然养了一个贼人，不但弄丢了老侯爷唯一的儿子，还让一个奴才之子将顾家的名声败坏殆尽，毁了顾家几世英明。 只是想想，梁淑贞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顾林乔看出她的不适，连忙帮她顺气，“您别着急，我一定会帮您将您的亲生儿子找回来的。” 梁淑贞看向她，眉眼里全是哀伤。 顾林乔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疼这个可怜的老太太，“您放心，我会永远站在您的身后，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的话很重，如同发誓。 老太太视她为最亲最亲的人，还将全部身家都交给了她，她决不能辜负她。 即使身份掀开后，她会从云端跌进泥里，她也是老太太坚强的后盾。 梁淑贞闭了闭眼，眼泪从满是皱纹的眼角里滑落，看着可怜又心酸。 顾林乔知道她此时难受，并不想多说，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后，便叫了一个丫头来守着，自己转身出去了。 踏出老太太的房门，顾林乔朝着门外走去，在门口她看见了一个人，他逆着光站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凤云肃见她没动，便主动朝着她走来。 刚在她面前站定，顾林乔陡然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凤云肃点了点头，其实他一直在顾府门外，只是没进来罢了。 顾府的私事，他不好插手。 “我不是顾家嫡女，这王妃的位置，我大概也坐不得了。” 顾林乔语气故作轻松的说着，真好，她还没扳倒皇后，却先迎来命运的一顿暴击。 凤云肃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跟父皇说明，这个位置只有你能坐。” 他并没有因为身份而看不起她。 “皇上会允许一个奴才之子当皇家的儿媳吗？” 她虽然这么问，但其实她和凤云肃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答案就是，不会！ “这件事本王会去解决。”凤云肃再度说道，神情坚毅，并不是在敷衍她。 “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顾林乔道，“还真有一件，我要为祖母找回顾家真正的嫡子。” “我去办。”凤云肃快速答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顾林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王爷，您欠我的那个条件，还能兑现吗？” 凤云肃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顾林乔哂哂一笑，“我知道朝廷规矩森严，我这个冒牌货大概率是要被下堂的，彼时能饶我一命吗？我还得为祖母办事呢。” 第88章 只有你能做王妃 凤云肃居高临下的看她，顾林乔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 她不伤心，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老太太对她这么好，可惜她竟然不是她的亲孙女，而是把她害的生不如死的仇人的孙女。 她初来乍到，到处都是危机和陷阱，是老太太让她感受到人间还值得。 但现在，真相被揭开以后，她不知道老太太还愿不愿意见她？ 毕竟一看见她，就会想起钱嬷嬷做的一切。 自己的确无辜，可真相就在那摆着，谁也没办法忽略。 真惨，没扳倒陷害自己的坏人，还马上就要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这种感觉真的让人难以言说。 顾林乔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凤云肃却还是看到她眼底深处隐藏的伤感。 他抬手，将她额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会下堂，你是什么身份，和你做不做王妃没关系！” 语气温柔，就连凤云肃都没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情不自禁的对她怜惜了起来。 “多谢！” 顾林乔的声音略带苦涩，她满心想着都是梁淑贞的事，丝毫没有察觉凤云肃对她的态度有变，而这一声多谢也在无形中扯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凤云肃收回了手，眼中闪过一抹暗沉，略带一抹痛楚。 这时，顾林乔从荷包里拿出早已经备好的药递给凤云肃，“我要亲自去找人，接下来会有几天不在王府，这些药王爷先拿着，等我回来。” 一句‘等我回来’，又将刚刚推开的距离又拉回了一些。 凤云肃干脆利落的说道，“我随你一起。” “跟我一起？” “嗯。”凤云肃重重的点头，“这几天我并没有什么事，所以与你一起去。” “可是……” 顾林乔咬了一下唇，直接说道，“顾府的事，你应该禀报皇上吧？” 她出去找人，也算是出去躲一阵清闲，回来之后，无论有什么结果，她都坦然接受。 无论是下堂，还是逐出顾家，她都无所谓，但在被驱逐前，她想帮祖母找回嫡子，她不想看到祖母后半辈子伤心难过，郁郁寡欢。 凤云肃道，“我自会上折子告诉父皇，不必面圣。” “这么大的事，不需要亲自说吗？”顾林乔有些不解。 凤云肃根本没回答她，拽着她的胳膊直接往外走，“你不是要找人，即刻就走，别耽误了。” “现在就去？” “马车就在外头，现在就去。” 顾林乔被凤云肃一路拉扯着出了顾家大门，然后又被塞进了马车。 车夫架着马车离开，她这才反应过来，“祖母还在府里，我还没交代呢…” 凤云肃靠在马车上，语气淡淡的说道，“冥洛和司徒会看好梁老太太，你不必担心。” 他实在见不得她刚才那副委屈的样子，那双明珠一样的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像极了一个受尽委屈却又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的小孩。 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还是喜欢她肆意张扬，明媚的如同春日里的骄阳的样子。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顾林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问道。 凤云肃道，“往城南走，五十里外的小李村。” 冥洛都跟他说了，一字一句，不曾有任何遗漏。 “不过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当年的小李村可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凤云肃看向顾林乔，他在提醒她，他们此去很有可能是一场空。 他明白她是因为愧疚，迫切的想为老太太做一些事，可越是这样想，越有可能是一场空，所以他不想让她抱着太大的希望。 如果是二十多年，或许有迹可循，可大几十年过去了，如果老太太的嫡子真的在小李村，他可能不止有儿有女，甚至都有可能有孙儿了。 但也有可能他英年早逝，亦或者小时候根本就没活下来。 他的言外之意，顾林乔都懂，正是因为都懂，所以才更加急迫的想要去找。 …… 凤云肃的折子很快就递进了宫里，凤鸣业在御书房看完，随后又得知凤云肃已经随着顾林乔出城，脸色瞬间变了。 “他这是再逼朕妥协，真是翅膀硬了！” 凤鸣业一把将折子扔出老远，啪的一声，旁边福公公连忙跪下，请他息怒。 凤鸣业怒气不减，“哼，这个顾启恒也真是胆大包天，什么富贵都敢肖想，朕倒是白白让这对贱人母子耍了这么多年。” “他不想当奴才，想当主子，朕就偏让他当个奴才，这辈子，下辈子都是奴才。” 福公公跪在地上，不敢插言。 凤鸣业站了起来，目光又落在了凤云肃呈上来的奏折上，目光逐渐变得阴厉。 奏折上一字一句都写的是顾启恒的错，将顾林乔摘得干干净净，明摆着是不让他怪罪顾林乔。 他上了折子，又在此时出宫，这意图瞎子都看得出来。 “你说，朕能随了他的意吗？”凤鸣业看向一旁的福公公，沉声问道。 福公公低着头，知道此时不能不答，斟酌了一番说道，“那顾启恒用低微的身份欺骗朝廷，骗了侯爵之位，那是死罪。齐王迎娶的本是顾家嫡女，可此时的齐王妃是奴才之子，真相揭开，若是继续做王妃，怕是群臣不满。” 听到这话，凤鸣业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思略一番，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的弧度。 “若是因群臣不满就废了齐王妃，怕是让天下子民寒心，以为我大北朝只迎权贵，殊不知朝臣中也有不少是贫寒出身，更有甚者是脱了奴籍才入仕。” “况且齐王妃并无过错，这件事也是她揭开的，证明其心向正，不该因身份废了她。” “朕还欠顾林乔一个承诺，让她继续做齐王妃也正好还了朕的承诺。” 说着，凤鸣业让福公公起草了一道圣旨，只等顾林乔回京便下发。 而远离京都城的顾林乔对此丝毫不知，只一心想赶快找到被钱嬷嬷丢在山庄里几十年的顾家嫡子。 第89章 我喜欢有钱人的生活 马车出城，刚走了一个时辰，天就变了，一开始只是点滴小雨，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官道上还算好走，可走了一半就要换小路，路上泥泞，马车根本走不了，小厮便找了一户农家，给了一些银子让他们歇脚。 顾林乔再怎么着急，看着倾盆大雨又迷雾帘蔓的天，她也只能在屋檐下站着。 不知何时，凤云肃也走到她身边站着，还递给她一个茶碗。 “天凉，喝碗热茶。” 顾林乔接了过来，又顺手递给凤云肃一颗药，“你经不得风寒，吃颗药比喝茶管用。” 虽然他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下已经好了很多，但终究还是与常人不一样，。 凤云肃也没问，直接将药给吞了。 两人站在屋檐下，扑鼻而来的是雨中的土腥味儿。 凤云肃忽然说道，“这里真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难怪人皆向往…”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惆怅的顾林乔错愕的看他。 见她眼里满是震惊，凤云肃疑惑得道，“怎么？我说的很可笑吗？” 顾林乔吞了一下口水，一脸讪讪，“我可以说实话吗？” 凤云肃点头，“自然可以。” 不说实话，只说假话，那有什么意思？ 顾林乔道，“我对王爷说的这种生活一点都不向往，甚至还很讨厌，我喜欢有钱的生活，我还是比较喜欢住大宅子，一点也不喜欢顶着烈日在地里干活的样子。” “当然，如果是闲暇时光，偶尔去种两颗菜苗，我倒也不反对。” 顾林乔转而看向凤云肃，一字一句得道，“王爷，恕我直言，您会有这种想法，完全是吃饱了撑的，你问问这间屋子的主人，如果能选择，他们肯定也宁愿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不是迫于生计，谁会喜欢下苦力干活呢？” 吃饱了撑的？ 她倒是挺会骂人的。 凤云肃神色有些不大好看。 顾林乔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找补，“我只是一时说惯口了，您别放在心上。” 难得她说上几句实话，凤云肃也没真的生气，看着她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在意。” 他的语气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笑意。 “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没说完。” 凤云肃直接拆穿她的谎话，对上他的眼神，顾林乔竟然还有些心虚。 不过说就说呗，反正也是他要说的，他是皇子，一直生活在象牙塔的顶端，也是时候该了解一下人间疾苦了。 “我祖母给了我很多银子，她一直说女子最大的底气，一是娘家，二是夫君，三是银子，娘家家底厚，女子出嫁，底气就足。 若再有一个争气上进，懂得体贴自己的丈夫，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若运气不好，摊上一个不争气的，自己手里有银子，那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但有些人会认为，这些都是有钱人家的生活，只要脱离了那个环境，就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哪会要那么钱去打点疏通？所以根本不需要为钱烦恼。” “其实乡下生活哪有那么好过的？乡下也有婚丧嫁娶随份子，将来的自己的孩子也需要娶媳妇儿，嫁人家过日子，这些都需要钱。” 凤云肃犹豫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京都城里确实有锦衣玉食，可随时也会掉脑袋，你会选择哪一个？” “如果让我一直过苦日子，那我宁愿过锦衣玉食会掉脑袋的日子，人生苦短，真的需要及时行乐。” 顾林乔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选择，还说道，“而且我不会等死，谁打扰我过好日子，我就叫谁不得好过，谁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了她的命。” 这话让凤云肃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林乔目光里露出不解，对上她的视线，凤云肃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顾林乔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但没躲开。 凤云肃顿了一下，说道，“跟小野猫似的，一如既往的狠……” 她的确挺狠的，但怎么也不能跟小野猫相提并论吧？ 顾林乔正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忽然，眉心一皱，察觉到不对劲儿。 紧接着，一阵破空的声音突然袭来。 “小心！” 顾林乔的话刚说出口，凤云肃就已经搂着她飞身躲过，然后撞开窗户，躲了进去。 砰砰砰…… 一阵乱箭扎在屋子外，根本分不清有多少。 顾林乔想到自己还有要事要办，恨声道，“这帮人怎么跟苍蝇似的？前脚刚出城，后脚就追上来了。” 凤云肃揽着她的肩膀，说道，“今天要是你一个人出来，他们或许等不到出城。” 当下情况危急，顾林乔也没意思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她朝着屋子里看去，屋主一家三口被车夫护着，讪讪的躲在角落里，男主人的脸上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搂紧了自己妻子和女儿。 顾林乔心中有些愧疚，本来只是想躲一下雨的，谁知道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正想着如果能逃出去，要如何给屋主一家三口补偿，就听见凤云肃说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 很快，屋子外没了动静，但顾林乔却听见了整齐靠近的脚步声。 她抽出匕首，面露狠意，转而对车夫说道，“照顾好他们，不许离开半步。” 车夫点点头，抽出佩剑，守住那屋主三人。 顾林乔正要出去，屋外忽然响起了惨叫声，她倏的起身，推开窗户一看，只见几个身穿锦衣的人正在跟一帮黑衣人厮杀，论战斗力，那帮黑衣人明显不是对手。 顾林乔不傻，看向凤云肃，“你安排的人？” 凤云肃点了点头，“他们常年跟在我身边，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不会现身。” 顾林乔了然，凤云肃这样的身份，只带着车夫一个人出城，怕是早就被人剁成肉酱了。 也难怪他刚才会用那么笃定的口气，说他们三个人一定会没事。 很快黑衣人被解决了，顾林乔正要出去，一只箭羽再度袭来，而且角度十分刁钻，直接冲着凤云肃的后心去的。 第90章 她知道有多凶险 “小心！” 顾林乔看见了那只箭，下意识的推开了凤云肃，同时挥动手中匕首，本想将箭斩落，却不想那箭速度极快，她一刀下去，将箭砍成两半，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却直直的刺进胸口。 一股钝痛袭来，疼的顾林乔眼前一黑。 心里默念一声，完了！ “阿乔！” 她骤然倒下，耳边听到一声震惊，又撕心裂肺的声音。 凤云肃及时揽住了她，没让她倒在地上。 此时的凤云肃满脸惊骇，双眼瞬间染满猩红，雨滴在颤抖的薄唇上又滑了下去。 顾林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摸到一手的黏腻。 她眼前阵阵发黑，已经看不清眼前凤云肃的样子，只说了一句，“凤云肃，得亏是我，不然你就完了……” 这一箭凶的超出她的想象，凤云肃身体还没恢复，这一箭要是刺中他的后心，她还真救不了。 “阿乔，你别怕，别睡，我带你去找大夫。”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凤云肃断断续续的的话。 她想勾一下唇角，但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这一箭太凶险了，也不知司徒能不能救得了。 “阿乔！” 凤云肃紧紧搂着顾林乔，看到她胸口齐齐没入的短箭目眦欲裂，他没有犹豫，立刻起身，大声道，“回京！” 没人去追射出那一箭的人，而是团团将凤云肃护着准备上马车，现在当务之急是顾林乔的命。 凤云肃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心慌过，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全身，让他脸色泛白，浑身发颤。 还没等他上马车，从雨里冲出一阵铁蹄，紧接着是一队军中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凤云肃脸色倏的一下变了，眉心微蹙，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 “齐王殿下，你怎么在此处？” 铁骑中，一人骑着马，缓缓从后面迎上前。 看清对方的面容，凤云肃脸色阴沉的厉害，“赵英。” 赵英穿着一身黑甲，一身戾气，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凤云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是在下，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王爷可需本将军帮助？” 凤云肃一双利眸散发出嗜血般的杀气，一字一句的道，“本王要回京，拦我者，杀无赦！” 眼看顾林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凤云肃的心就高高的悬起，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碎尸万段。 但他心里也很明白，赵英常年在外打仗，掌管边境，这时毫无征兆的在这里出现，必定有所图谋。 他是皇后赵露仪的侄子，赵颜的亲堂兄，他自始至终都是站在皇后那头的，皇后最大的底气就是来自于赵英。 赵英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轻蔑，嘴里却是说道，“既如此，我送王爷回京。” 话落，凤云肃眼中戾气瞬间散发，他单手抱紧了顾林乔，另一只手已经握上了刀。 然而并没有等他有所动作，另一队人马溅着浑浊的泥水匆匆赶来。 赵英一双眸子看向来人，杀气一闪而过。 “赵将军有要事在身，本王就不麻烦你了。” 凤云肃虽然站在马车旁，可不卑不亢，周身的气场直逼赵英。 “王爷，在下来迟了。” 骑马而来的杨慎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拔刀，但见赵英并未动手，又暗自放下了手。 “杨世子？”赵英看着杨慎，神色略显诧异。 没等杨慎回答，凤云肃直接飞身一脚踹下赵英的一个随从，随后带着顾林乔上马，又朝着杨慎厉喝道，“回京！” 赵英的铁骑可比马车跑得快，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杨慎离开时，朝着赵英说道，“赵将军，您也看到了，王爷的人受了重伤，马不停蹄的要回京，这里就交给你处置了，想必你肯定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案。” 赵英扬了扬眉，还没答应，杨慎已经挥鞭，骑马跑了。 赵英目送一行人离开，眼神渐冷。 他撞上凤云肃身单力薄，本想一了百了，谁想到这个杨慎竟然跟来了，看样子不像是凑巧，而是专门来找凤云肃的。 …… 凤云肃知道顾林乔的伤重，不敢私自动她的伤口，只能在她给他的药里选了一颗喂进她嘴里，时不时的用手指探一下她的鼻息，可每探一次，就心惊一次。 气息越来越孱弱，胸口的血也越流越多，而回京的路却是那么的漫长。 终于，在天色黑定之时，凤云肃抱着奄奄一息的顾林乔赶回了顾家。 没等下人问，凤云肃抱着人就去后，顾家的人都看见顾林乔受伤了，而此时的凤云肃也顾不上府中的老太太，直接去找司徒。 司徒正在研究新的针法，看见凤云肃慌慌张张的抱着人来，还一身的血，瞬间就惊的跳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凤云肃抱着人就往屋里去，他紧跟着走，身后的随从三言两语的说道，“王爷出城遭人暗算，王妃替王爷挡了一箭。” 司徒心里一沉，脸色当即不好。 进了屋，凤云肃将顾林乔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司徒没耽误，立刻就去看了，随后大惊失色，“这箭，怎么是齐齐没入的？” 凤云肃硬着脸说，“匕首没挡住，削掉了一半。” 司徒大致知道了这箭是怎么中的，但仔细检查一番后，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样？”凤云肃焦急的问着。 他一身的血，常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浑身的血腥味让他身上的戾气越发的重。 “这箭是高手所射，就是冲着要命去的，王妃虽然挡了一下，但这箭还是正中胸口…恐已伤了心肺……” “能不能救？” 凤云肃一步上前，逼近司徒，身上的利芒似乎要将他刺穿。 司徒没躲，声音嘶哑，“若要救，开胸取箭还有一搏，可…可我没有把握…” 司徒一句‘没有把握’，这一句让凤云肃踉跄了一下，神色彻底灰败了下来。 这一箭本来是杀他的，可顾林乔想也没想就替他挡了。 甚至在昏迷之前，她还说不是她，他就完了… 所以，她是知道这一箭有多凶。 凤云肃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还未压下去，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王爷……”司徒脸色大变。 第91章 不辜负她的心意 凤云肃被刺激的吐了血，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强撑着站稳了，扶住一旁椅子站稳，声音嘶哑的说，“不必管我，先救阿乔。” 司徒看了一眼顾林乔，脸色又沉了几分，“我得去请老太太，她是梁家后人，想必有法子。” “不用你去，你看着她，不许出事。” 凤云肃说着，抬脚就往外面走去，老太太，他亲自去请，只要能救她，怎么样都行。 凤云肃脚步很快，但刚走了一半的路，梁淑贞已经迎面走来。 看到凤云肃，她顾不上什么礼数，直接质问道，“林乔怎么了？她怎么了？” 声音里满是慌乱，这一刻，什么血脉关系都不重要，她只担心那个被她宠着长大，长大后又一心护着她的孩子。 “伤重，我特来请您帮忙。” 凤云肃长话短说，没有一句废话。 梁淑贞心急，直接朝着院子走去。 凤云肃在身后跟着，脸色煞白。 等梁淑贞进去，司徒已经做好了其他准备，只等梁淑贞来看那只断箭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 梁淑贞只看了一眼，眼睛就模糊了。 司徒连忙说道，“老太太，伤的很凶险，我没什么把握，只能把您请来了。” 梁淑贞仔细检查了伤口，声音低哑，“伤着心肺了，只有割开取箭。” 司徒赞同的点点头，可又说道，“就怕失血太多，止血药不管用…” 梁淑贞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我没有神药。” 司徒啊了一声，眼里满是震惊。 凤云肃刚走进屋，就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 他刚准备问老太太神药的事，没想到老太太先一步把这话说了出来，这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了。 司徒忍不住说道：“老太太，若有神药也是救王妃，我和王爷没有其他心思。” “说了没有，你不必指望了，我若有，肯定拿出来救她，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孙女，可我也只有她了，难道你认为我会见死不救？神药救了人才是神药，不然就是废物。” 梁淑贞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其实这会她也有些懊悔，当初她早就把东西交给了顾林乔，现在她收在哪，还真不知道。 如果当初没那么早给她，这会她还有得救。 “我不是怀疑您的意思，我只是太着急了。” 司徒连忙解释，脸上满是懊恼，他就怕梁淑贞误会，以为他们是拿顾林乔的性命做要挟，逼她拿出神药，没想到他越解释越糟糕。 “她，还有得救吗？” 凤云肃的声音缓缓响起，嗓音低沉沙哑，满是绝望。 “当然有的救！” 梁淑贞一跺脚，咬牙说道，“取箭，若是不搏一搏，林乔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司徒公子是吧？” 见梁淑贞盯着自己，司徒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梁淑贞道，“我人老眼花，可以给你打个下手，时间不等人，取箭吧。” 司徒见梁淑贞已经下定了决心，当下便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身后看去，“王爷，请您出去。” 他神色严肃，凤云肃没有多言，转身欲走前，他朝着顾林乔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个时辰前还鲜活的站在他面前，说喜欢过有钱日子的她，现在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这一刻，他清晰的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她嘴上说两人是盟友，却明知情况十分危险的情况下，还为他挡了一箭。 凤云肃握紧了手掌，她的这份心意，他绝不会辜负。 房门关上，只有梁淑贞和司徒在内。 凤云肃站在门口，屋里点着很多灯，将里面照的很亮，他能看见两个站着的身影在忙碌着，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冥洛给凤云肃端了把椅子，凤云肃坐下了，体力不支，实在没有力气站着。 见他浑身湿透，吉吉又给他拿了一件大氅，还说道，“雨天最容易得风寒了，你还穿着湿衣裳，会得病的。” 凤云肃看了他一眼，吉吉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也有病，而且还是靠王妃医治的。现下她也受了伤，你若在病倒了，就没人给你治了，你要不去换一套衣服再来，在这守着也无济于事的。”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提醒你，别做无用功，我家公子就是这样教我的，与其在这伤春悲秋，吃不下睡不着，消耗身体，不如做些有用的。” 吉吉一番话，像是一个炸雷，轰的一声，将凤云肃砸醒。 是啊，凶手还没找到，他若是倒了，谁给阿乔讨公道？ 她的伤不是一日两日，后面也需要人照顾，他拖着一副病歪歪的身体又能干什么？ 冥洛见凤云肃眼神发狠，连忙拽着吉吉往后躲，什么时候了，明明见王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还说这些，真不怕死啊？ 冥洛一直追随在凤云肃身边，很明白凤云肃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人说废话，只恨当时吉吉嘴太快，他没来及捂住。 然而，凤云肃却站了起来，非但没有怪罪吉吉，还让人备水沐浴和驱寒的汤药。 冥洛一脸惊愕，但也没敢耽误，立刻让人去办。 “吉吉，你真行啊。” 背地里，冥洛朝着吉吉竖大拇指。 吉吉白了他一眼，说了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必这样哄我。” 冥洛笑了笑，“我是真心就觉得你挺厉害的。” 吉吉道，“得了吧，你就觉得我虎，我们公子已经跟我说过了，而且你的眼神里就是这么写的。” 冥洛真觉得吉吉这个小孩挺厉害的，看着浑圆浑圆的，有时候幼稚的很可爱，但有时候又很精明。 吉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王妃怎么样了？” 冥洛心有戚戚，司徒都说没把握的事，后果还真不好说。 如果此时，能出现一个跟王妃医术一样好的人就好了。 医者不能自医，哪怕顾林乔医术再好，此时也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把命交到别人手上。 “你也担心王妃了，不怕她在害你了？” 冥洛可还记得他一口一个坏女人，现如今也知道记挂王妃了。 “我阿父都好多了…我不傻。” 吉吉小声嘟囔的话让冥洛听到，他哑然失笑，这小孩还挺懂得权衡利弊。 “我觉得她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吉吉语气很肯定，冥洛听了，脸色也微微一怔。 第92章 狗急跳墙 凤云肃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喝了一大碗御寒的汤药，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舒畅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萎靡，眼里满是杀气。 他推开门出来，门外正有人候着，正是在城外出现的杨慎。 杨慎乃是莒国公府的世子，父亲杨元彪手掌六万将士戍边，杨家不止杨慎一个儿郎，但大多数都在边境，唯有杨慎当了世子留在京都城，就连女眷都在边境。 杨家看似恩宠无边，其实谁都很清楚，杨慎作为世子其实就是留在京都城里的人质。 杨慎从来没有公开的在凤云肃身边出现过，两人看上去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其实私底下，两人交情很好。 杨慎见凤云肃出来，主动一步，主动开口道，“我知道赵英回京绕道就想通知你，结果冥洛说你出了城，我一猜就不对，连忙赶去，谁知还是晚了。” 凤云肃披着大氅，随他走进另一间干净的屋子，“不晚，你若没有及时赶到，说不定今天我和阿乔都得死在那。” 杨慎听他叫名字叫的那么亲昵，眼里虽然闪着疑惑，却没有张口问。 想来顾林乔愿意拿命替他挡那一箭，为人也是好的。 杨慎没领凤云肃的功，只说道，“我之前一直觉得赵英突然回京都很蹊跷，现在看来，他就是冲着你去的。” “想必是六皇子和皇后接连吃瘪，赵家坐不住了。” 赵家坐不住在凤云肃的意料之内，从赵颜嫁不了六皇子那会，赵家就急了。 杨慎说的是赵家，凤云肃却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及的话，“我今日，是临时起意的出的城。” “应该不是身边有叛徒，而是赵家已经盯你很长时间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中……” 杨慎的话没说完，凤云肃忽然说道，“我确实有引诱赵家出手的心，但我没想到会那么重。” 杨慎张了张嘴，一脸的诧异。 他…这是在自责吗？ 杨慎从来没有在凤云肃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心痛懊恼又自责。 他轻声说了一句，“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是赵家做事狠绝。” 凤云肃捻着手指，忽然说道，“那个杀手，应该不是赵家的人。” 杨慎一脸疑惑的看他，“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赵家，赵英不会绕道。” 凤云肃眸色一厉，“杀手是看到了赵英，才只射了一箭，便走了。” 杨慎一脸吃惊的表情，“杀手是以为赵英是你的帮手，可他没想到赵英…其实也是去杀你的。” 想到这里，杨慎后背一阵寒气。 如果他没有及时察觉，没能赶过去，凤云肃可能真的会死在那。 “那个杀手功夫这么厉害，江湖中人？” 杨慎的话，让凤云肃脸色沉了下来。 一看他这脸色，杨慎便知自己猜中了，当即说道，“我去查，江湖中人跟你无冤无仇，最大可能还是京都城里的人干的事。” “你的身份不宜暴露。”凤云肃道，“还是交给冥洛。” “不易暴露，现在也暴露了。” 杨慎如实说道，“今天事急从权，我直接带了府兵去找你，无缘无故的，我突然带了那么多人出城，而且恰好遇见你，送你回府，不管是皇上还是赵家肯定猜到什么了。” “这关系撇不清了。” 凤云肃抬眸看他，对上他的目光，杨慎又道，“我也没想撇清，早晚都要暴露的，早一天，晚一天的，没什么区别。” 凤云肃沉声道，“不会牵连你父兄。” 杨慎嗯了一声，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还没走出去，又回头看向凤云肃说道，“你别着急，王妃…她…不会有事的。” 凤云肃抿着唇，点了一下头。 杨慎假装没看见他紧握的拳，还有泛红的双眼，直接离开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期盼顾林乔真的没事。 杨慎叹了口气，他刚才听了一耳朵，情况似乎很不好。 …… 杨慎前脚刚走，凤云肃忽然咳了起来，他用手压低了声音，结果掌心里全是血。 他面无表情的用帕子擦了，随后叫冥洛进来。 冥洛恭敬的问，“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凤云肃眯着眼，满是杀气的说，“带人，围了赵家。” 听到这句话，冥洛一脸震惊，朝中姓赵的没几个，而能让凤云肃这么大动干戈的，可能也就只有一个赵家。 那就是皇后的母家，当朝国仗。 冥洛咬了咬牙，劝了一句，“王爷，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那毕竟是赵家。” 凤云肃语气里满是杀气，“没什么不妥，你将府里的人全都带上，赵家许进不许出。” 冥洛见他语气坚决，不敢在多说，直接回府办事，在半路碰上吉吉，直接给薅走了。 吉吉大叫道，“哎，你要带我去哪？” 冥洛笑眯眯的说，“带你去看热闹。” 吉吉这小子力大无穷，功夫也不错，带他去简直有备无患。 冥洛办事果决，一个时辰后，带着武功高强的暗卫冒充的府兵围了赵家。 赵家发现不对，府兵立刻冲出来质问，冥洛二话不说，直接打了回去，同时拿着凤云肃的令牌，大声喊道，“齐王殿下说了，从此刻起赵家许进不许出。” 赵府管家走出来，厉声呵斥道，“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敢放下如此狂言！” 冥洛哼了一声，满脸的讥讽，“齐王的话，什么地方都能用。” 赵家人听到这话一脸的怒气，但碍于凤云肃的名声，也没敢在继续动手，而是进屋去找人。 “那凤云肃竟然如此侮辱我赵家？” 书房内，赵昆一掌拍在茶桌上，满脸的暴怒，恨不得出去活劈了凤云肃。 赵英在一旁喝茶，就像没听到一样，神色平静的很。 赵家家主赵隶荃摸着花白的胡子，问向赵英，“英儿，你怎么看？” 赵英语气淡淡，“他想围就让他围去。” 赵昆一听这话更生气了，“这怎么行？这要是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赵家真的怕了他凤云肃。” 赵英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他那个王妃受了重伤，怕是活不了了，他狗急跳墙，故意寻事。” 第93章 冷血无情的赵家 一听赵英的话，赵昆直接暴跳如雷，“他死了王妃与我们何干？又不是我们赵家的干的，他凭什么围了赵家？真当我赵家无人了吗？” 话落，赵英看了他一眼，讽刺在眼底一闪而过。 赵家可不是无人，而是太有人，又因皇戚的身份，一直被皇上忌惮，若非莒国公府杨元彪也掌兵，皇上为了辖制他，怎会留赵家到如今？ 赵家捧着无脑的六皇子当太子，不过是以进为退，反正在皇上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出自己的野心，若是一味的退让，当一个缩头乌龟，恐怕皇上的疑心会更甚，那就不是暗中打压，而是明着降旨，让赵家彻底消失。 “昆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赵隶荃有些生气，倒不是因为他口不择言，而是因为赵昆说出来的话实在太蠢，根本不像是一个聪明人会说的话。 目光短浅，让人叹息。 “祖父，我可说错了，那凤云肃就是太狂妄了，丝毫不将我赵家放在眼里。” 说完，赵昆又看向赵英，嫌弃的说道，“今日你就该动手，怕那杨慎做什么，不过是皇上留在手心里的一颗棋子罢了，还能翻天不成？” “住口！” 赵隶荃一拍桌子，一脸怒色。 赵昆看过去，脸色有些讪讪。 殊不知赵隶荃看到他这样更生气，直接赶人，“你简直愚不可及，滚出去，别在这碍眼。” 赵昆面色煞白，明明是来跟祖父商议事情，结果却半途被赶出去，赵昆面上难堪极了，尤其他还是嫡子，而赵英不过是个庶长子，却能留在书房，这让他心里极为不平衡。 可在生气，赵昆也不敢不遵从赵隶荃的话，赵隶荃真的生气起来，他也承担不起后果。 赵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英，极为生气的走出去。 书房的门关上，赵英淡淡的开口道，“祖父不该这般折二弟的面子，他也是赵家人，该为赵家操心，您这般行事，会造成我们兄弟不睦。” “就算我不将他赶出去，你们兄弟就和睦了？” 赵隶荃盯着自己眼前的庶长孙，眉眼犀利，“你是庶子也罢了，可你还是庶长子，你的存在就碍了他的眼，这就不可能和睦。” 赵英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是吗？原来祖父一直都认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和睦。” “他太蠢，就是一母同胞也无法忍受，更何况你们是同父异母。” 赵隶荃道，“我从来没想过家里庶子和嫡子会和和气气，更不会认为嫡子就该当赵家的家主，在赵家，谁有本事谁当家，若有一日，他蠢得无可救药，你自行处置，不必瞻前顾后。” 这一番话，赵隶荃说的极为平静，赵昆的命运和前途丝毫不放在眼里。 赵隶荃老谋深算，心思更是诡谲，对待后辈，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都是一样的态度，谁有本事谁能得他青睐，讨巧卖乖是女孩家的手段，男孩如此行事，只会被遗弃。 “凤之棋蠢得无可救药，凤明业显然已经难以容他了。” 赵英缓缓说道，言语间更是直呼皇上的名讳，“显然他认为容不下凤之棋，就是打压了赵家，赵家便会狗急跳墙。” 赵隶荃含笑拨动书桌前的玉珠子，语气淡淡，“那就跳给他看看，凤云肃都围了赵家了，皇后也该去闹一闹了。” 赵英眉心微动，没在说什么。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了，赵隶荃中气十足的发文，“何事？” “回相爷的话，二少爷刚才冲出去了，还跟齐王的人起了冲突，被人打伤了。” 赵英皱眉，“二弟…” 赵隶荃哼了一声，毫不在意的说道，“凤云肃不是要出气，让他去，打死这个蠢死的，省的给赵家留祸害。” 赵昆是他的亲孙子，可赵隶荃言语间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生死，太蠢的男人在赵家猪狗不如，如果死了能为赵家牟利，赵隶荃是丝毫不会心疼的。 整个赵家，冷血的让人害怕。 赵英竖起眉心，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不知道在讥讽赵昆，还是在笑自己。 赵昆落得这个下场，要怪只能怪赵昆的母亲，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养废了。 赵昆的母亲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比赵英大，可因没过百日就夭折了，所以赵英成了庶长子。 后来再生了一个儿子，因大儿子早逝的缘故，对小儿子格外的偏疼，从小众星捧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直接把赵昆养成了喜怒无常，毫无城府的废人。 赵昆的母亲，赵家的当家主母以为赵昆是嫡出，怎么也比庶子尊贵，但事实相反，赵家不分嫡庶，只要聪明人。 也就是说，赵昆的母亲亲自把儿子推向了死路。 赵昆被打伤，赵隶荃和赵英皆没出面，赵夫人哭着将赵昆拖回府里，但府里人出不去，根本无法请大夫，赵夫人只能哭着去求赵隶荃。 赵隶荃书房中灯火通明，却始终没开门，任由赵夫人在外哭诉。 赵英淡淡的坐着喝茶，凌厉的面庞十分平静，对外面的哭喊声罔若未闻。 一夜天明，赵家被围的消息终于被朝臣传到了凤明业的耳朵里。 凤明业大怒，当下便质问怎么回事？ 朝臣支支吾吾的不说明白，凤明业直接派福公公宣凤云肃进宫，结果凤云肃根本不再齐王府，福公公多番打听才知道，凤云肃在顾家。 等福公公赶去顾家的时候，还没见到凤云肃，就先被探听到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凤云肃遇袭了，顾林乔受伤了，而且昏迷不醒，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福公公按照旨意让凤云肃进宫，有什么事跟皇上说明白，凤云肃守在顾林乔的屋子，半步不出，连福公公的面都不见。 冥洛拉着福公公往外走，“福公公，王妃是为了救我家王爷才中箭的，现在王妃生死未卜，王爷哪也不会去的。” 福公公一脸诧异道，“可皇上召王爷进宫，这要是不去，可就是抗旨了，况且，这还关联着赵家呢。” 第94章 没了希望 听到这话，冥洛内心嘲讽的笑了一下，现在王妃生死未卜，赵家就是王爷下令围的，关联着又如何？ 赵家有个相爷又如何，王妃若是有事，赵家也别想好过。 “福公公，王爷实在伤心，又担心王妃的伤情，劳烦您面见陛下时多为王爷说几句实情，并非王爷抗旨不遵，实在是情况危急，容不得半分闪失。” 听到冥洛这话，福公公抽了一下嘴角。 普天之下，也就是齐王敢这么抗旨，他在凤明业面前一向得宠，做事从来不顾头尾，若非是皇上的亲儿子，怕早就被砍了脑袋了。 可偏偏齐王殿下是皇上的亲儿子，虽然过往行事也狂狈，可到底是小打小闹，现在齐王带着下人直接将赵家围了，还伤了人。 赵家有个相爷，还有掌兵的爷俩，宫里的皇后都姓赵，连皇上都不敢怠慢了赵家，可凤云肃公然围了赵家，连个正经理由都没有，也不面见皇上将此事说清，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福公公如实说道，“咱家还是要见齐王，要将利害关系给齐王殿下讲清楚，这事太大了，齐王殿下若是这样蛮不讲理，只怕满朝文武都要状告殿下的。” 冥洛一脸为难的表情，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我得进去跟王爷通报一声，麻烦福公公在此稍等。” 福公公点了点头，目送冥洛进屋去。 不知道说了什么，不到一刻钟，冥洛就被和碎瓷片子一起被赶了出来。 冥洛小心的将门关上，什么话都不敢说。 福公公见此也擦了一把汗，这齐王殿下的脾气实在太暴了。 “王爷怎么说？”福公公见冥洛走过来，连忙问了一句。 冥洛苦着脸说，“福公公，王爷是断然不会进宫的。” “这没有个前因后果，咱家咋回宫回皇上的话？”福公公也有些着急，他奉皇命传旨，非但旨意没传到，就连齐王殿下的人都没见到，要是就这么回宫，皇上会不会降罪齐王不知道，他这个传旨的办事不力，肯定第一个受罚。 冥洛见福公公着实为难，便说道，“我们王爷说让赵家自己说。” “赵家人都出不来，这怎么说？”福公公一脸诧异。 冥洛压低声音说，“想必福公公不知道，昨天我们王爷和王妃遇袭时，赵家大公子赵英也在场，如果不是杨世子及时赶到，福公公猜猜，此时王爷和王妃还能有命吗？” 福公公一脸诧异，“这是什么话？” “昨日王爷临时起意出城，赵家大公子赵英却是奉旨回京，一个王东，一个往南，可赵家公子却临时改道，与王爷撞了面对面。” 冥洛看着福公公，沉声说道，“福公公，有些话不需要多说，您应该明白什么意思吧？” 福公公：“……” 他什么都不明白呀？ 然而冥洛却不理会他那么多，只说道，“福公公，这话，你看着回吧。” 福公公：“……” 这话，他怎么回？ 福公公又问，“昨天可是赵大公子刺伤了王妃？真的动手了？” 冥洛摇头，“没有动手，动手的人蒙着面，可赵大公子出现在那就不对。” 听到这话，福公公满头黑线，甚至想骂人。 昨日遇袭，紧凭赵大公子露面，就围了赵家，笃定赵家是伤了王妃的凶手，这也太荒谬了？ 最起码得有证据吧？ 就凭猜测断案，这是要震惊朝野吗？ 福公公仿佛已经看到凤明业听到这些话后暴怒的样子，这何止要生气，这简直就是把人往怒海里赶。 这齐王殿下做的事，真的太儿戏了。 “公公？您现在……” 看到冥洛的神情，福公公更诧异了。 怎么着？这是要赶他走？ 福公公心情复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口谕也好，旨意也罢，不知道念了多少，哪怕是皇后娘娘，朝中大臣，哪个对他不恭恭敬敬的，还从未有人将他往外赶的呢。 他在齐王这，可真是什么稀奇事都遇见了。 福公公摇头叹息，既然齐王执意如此，他也只能回宫，照实回话了。 冥洛态度恭敬的将福公公送上回宫的马车，在马车离开后，神色瞬间变得冷郁起来。 …… 凤云肃坐在床尾，守着顾林乔，一旁还站着司徒和粱淑贞。 两人商讨着该如何给顾林乔用药，什么后果一点都没避讳着凤云肃。 粱淑贞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身体也不好，站了一会，便在床边坐下了。 此时，床榻上的顾林乔，脸色苍白如纸，呼吸羸弱，看的让人心疼。 昨夜，虽然司徒成功的取下了断箭，但并不意味着她就安全了，接下来的每一刻，稍有不慎，顾林乔都会丧命。 粱淑贞和司徒两人眼睛都熬红了也不敢离开，司徒年轻力壮尚且还好，粱淑贞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整个人仿佛又老了一截。 “皇上宣旨，齐王执意不接，这事要是没个说头，怕是难以脱身。” 粱淑贞语气低微，可凤云肃和司徒都听得很清楚。 “我没打算脱身。”凤云肃嗓音嘶哑，透着一股狠厉。 自昨晚打算围了赵家开始，他就没想过小打小闹。 “纵然齐王深得皇上宠爱，但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粱淑贞撑着拐杖起身，“老身去给齐王找个缘由吧。” 闻言，凤云肃眸中震惊，“老夫人，您…不必如此。” 粱淑贞道，“本也因为顾家的事起，我岂能坐视不理？” 说完，粱淑贞便颤颤巍巍的走出去了。 房间门再度关上，凤云肃的眼睛更红了。 一司徒抿着唇，看向凤云肃时，脸色微变，“王爷，老太太说…没有神药。” 闻言，凤云肃像是没听见一般，神色未变。 司徒有些着急，顾林乔情况这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老太太这般疼她，还是坚持说没有神药，所以传闻中的神药很有可能就是假的。 这世上，根本没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如果没有，王爷该怎么办？ 他身中奇毒，身子又亏，若非王妃医术高超，王爷几次都没命了。 如果这一次，王妃真的挺不过来，那王爷岂不是也没了希望？ 第95章 谁无耻? 这是第二次，司徒束手无策。 司徒年少出名，被人称为神医，被师傅大赞是学医的天才，可他解不了凤云肃的毒，更没把握救下受伤颇重的顾林乔。 遇见他们两个，司徒学医的心都快绝望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学医，为什么救不了人？ “王爷……” “你想说什么？” 司徒的话被凤云肃打断，他凌厉的眼神让司徒明白，他并不想听让自己接下来说的话。 但司徒觉得自己有必要在重申一次，“王爷，我刚才和粱老太太的话您想必也都听明白了，我们并无把握。” 凤云肃声音沙哑的说，“活一天算一天，这也很难吗？” 司徒被这话惊住了，一时无话。 凤云肃接着说道，“我没要求你救不活她就要给她陪葬，你尽力而为，能让她多活一天算一天，如若真有那天，你放心，我会先行放你离开。” 司徒一脸的不解，“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凤云肃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可满眼的杀气骗不了人。 他走了，凤云肃身边无人，别说解毒了，就连毒性都压制不了，那不是必死无疑？ 司徒灵光一闪，瞬间震惊的瞪圆了双眼。 王爷这意思，是王妃若是有事，他也不会独活？ 那在这之前，王爷肯定会把京都城闹个天翻地覆，上次屠戮那些贪官算什么？ 真要走到那个地步，恐怕这京都城真的要人鬼共泣了。 司徒恍然觉得自己身上犹如泰山压顶，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转念一想，若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他又有什么办法？ 与其杞人忧天，还不如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拼尽一身医术，让王妃多活一天算一天。 …… 粱淑贞从顾林乔的屋子出来后，直奔后院，直接去了关押钱嬷嬷的院子。 昨天顾林乔为了去找她那杯丢弃的嫡子，从钱嬷嬷嘴里得了消息就出了城，冥洛没来得及处置他们，就得知顾林乔遇袭。 粱淑贞极不愿意再见钱嬷嬷，看到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她恨不得活生生的将钱嬷嬷给剐了。 房门打开，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的钱嬷嬷看清了走进来的人，神色有些诧异。 粱淑贞脸色冷漠的走进来，下人搬了凳子紧随其后。 等粱淑贞坐定，钱嬷嬷诧异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她不再遮掩，看向粱淑贞的目光十分憎恶。 “你来，是要杀了我吗？”钱嬷嬷嘴角讥讽的扬起，一副对生死毫不在意的样子。 粱淑贞冷冷的看她，“林乔说过让你活着，就肯定不会让你死了。” 钱嬷嬷古怪的笑了，“你叫的在亲热，她也是我的孙女，跟我血脉相连，你别忘了，你没有血脉。” 钱嬷嬷一如既往的狠，她知道粱淑贞的软肋在哪里，一通狠扎，毫不留情。 粱淑贞并没有生气，眼神蔑视的看她，“血缘算什么东西？你的孙女不认你，还亲手咂碎了你的美梦，让将你和你儿子从云端之上拽下来，狠狠的踩在淤泥里。” 她更知道钱嬷嬷的痛点，几句话砸下来，钱嬷嬷一脸僵硬，眼里迸射出浓烈的杀意。 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因为此时的她毫无下手之力。 钱嬷嬷恨声道，“粱淑贞，你到底来干什么？想看我落败的惨状，不怕想起你十月怀胎，一面未见的骨肉吗？” 粱淑贞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问，“你跟赵家勾结了？” 钱嬷嬷一顿，眼神里一阵慌乱。 “你早知道林乔会怀疑你，你也知道身份会暴露，所以你提前跟人勾结在一起，这也是你明知道事情藏不住之后，还有呆在顾家的底气，是吗？” 粱淑贞一看她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林乔大意了，事关自己，又心有愧疚，就叫人钻了空子了。 “这个地址，你是故意告诉林乔的，目的就是联合旁人截杀齐王。” 钱嬷嬷慌乱之后，又恢复了一脸平静的表情，“你不关心你的儿子如今在哪，操这些闲心干什么？” “你不必拿这事激我，我不会杀你，但同样的，你也别想从顾家逃出去。” 粱淑贞厌恶的看着她，冷声说道，“不光是你，就连你的儿子，也别想离开。” “哦，对了，你还有一个怀在肚子里的孙儿……” 听到这个，钱嬷嬷脸色大变，随后立刻大声骂道，“粱淑贞，敢动我孙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想让你那个宝贝孙儿有事，就按我说的做。” “休…” 休想两个字还未说出口，粱淑贞陡然打断她的话，“顾启恒不会再生了，哪怕他是正常男人，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除了那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会再有子孙了。” 钱嬷嬷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无耻……你这么做会遭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粱淑贞冷笑出声，“真有那么一天，你肯定会遭天谴，我不会。你无嗣收尸，我有。” 顾林乔! 又是顾林乔！ 为什么明明是她的孙女，为什么要向着粱淑贞？ “要不要把雪莲请过来，让你看看你那尚未出世的孙儿……” 粱淑贞的话没说完，钱嬷嬷就打断了，连声喊出来，“不要！” “不要？”粱淑贞眼里带着讥讽。 钱嬷嬷当然不敢让她把雪莲请过来，真请过来，那个孩子是被打出来，还是留在肚子里，就说不准了。 钱嬷嬷像是认命了一般，垂头丧气的问，“你要我干什么？” “告诉所有人，是赵家让你说出城南的地址。” 钱嬷嬷见她这么说，心下疑窦丛生，但粱淑贞这会看着就不好惹，她也没敢嘴贱。 粱淑贞见她应下，便起身离开，从头到尾都没对她用一下手段，钱嬷嬷目送她离开，神色复杂的很。 她没被打，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尤其是粱淑贞那副高高在上，都不屑看她的模样，更让她如万蚁噬心一般难受。 凭什么她永远高高在上？ 她为什么就跌不进泥潭里？ 凭什么永远只有自己是泥腿子! 钱嬷嬷痛恨老天不公，挣扎了半辈子，却了却功败垂成，而且毁了她的，还是自己亲孙女。 钱嬷嬷愤愤不平，内心激荡，直接喷了一口黑血出来。 第96章 平地摔跤 福公公回了宫，提着一颗心，一脸苍白的进了御书房。 凤明业正在批阅奏折，只看到他回来，并没有见到凤云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齐王呢？” 话落，福公公当即就跪下了，“皇上息怒，齐王妃命悬一线，齐王殿下守着齐王妃，说…说改日在进宫请罪……” 话没说完，凤明业陡然掀翻了面前如小山一般的奏折，“反了他了，朕让他进宫，他竟敢抗旨？” 福公公连忙说道，“回禀皇上，昨天齐王殿下和齐王妃出城遭遇刺客，齐王妃为救齐王殿下，胸口中箭，齐王妃伤情严重，恐怕…” 凤明业眉心一竖，“恐怕什么？” 福公公一头磕在地上，“恐怕无力回天！” 凤明业脸色也变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福公公又说，“顾老太太亲自出马，也是这话。” 凤明业一脸震惊，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这跟赵家有什么关系？他派人围了赵家做什么？” “回禀皇上，昨天齐王殿下在城外遇见了奉旨回京都城的赵家大公子赵英。” “他们动手了？” “没有。” 凤明业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与福公公之前一模一样的表情。 福公公硬着头皮说，“齐王殿下怀疑动手的黑衣人就是赵家安排的，赵家大公子回京的路线与齐王相反，他却绕道与齐王相遇，怕是要去毁尸灭迹的。” 凤明业听闻，脸色阴沉，“可有证据？” 福公公摇了摇头，这都是齐王殿下的猜测啊。 凤明业听到这话，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噼里啪啦的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都掀了一个干净。 凤云肃肆意妄为让他实在太生气了，头顶冒烟，心肺都要被气炸了。 福公公低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这时凤明业的怒火达到了顶值，他可不敢随便开口，这种情况，一个搞不好就容易掉脑袋。 凤明业在御书房里泄了一通火，等火彻底泄下来之后，叉着腰吩咐道，“派人，去把齐王府的人给撤了。” 福公公听到这句话，几乎快哭了，“若…齐王府的人不肯呢？” 凤明业一脸烦躁，“就说朕说的，朕会查清楚，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凶手。” 说完，还扔给福公公一个令牌，火大的说，“拿着这个去，谁不想要脑袋了，就抗旨。” 福公公双手捧着令牌，连忙出了御书房。 福公公倒也不傻，他没有拿着令牌直接去赵家，而是又去了顾家。 冥洛见两个时辰不到又去而复返的福公公，眼里满是诧异，“福公公，您怎么又来了？” 福公公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心想，他倒是不想来，那齐王这个祖宗倒是把围在赵家的人给撤了啊？ “你快去告诉王爷，皇上给了令牌，命王爷将围在赵家的人给撤了，皇上肯定会为殿下和王妃讨一个公道的。” 福公公这话让冥洛面露为难，“福公公……这…” 福公公急声道，“这什么这？你倒是快去啊，皇上的令牌一出，若是不遵旨，可就是抗旨，那是要杀头的，难道你想看见皇上将齐王府上下的下人全都杀光，一个不留吗？” “齐王殿下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就算是怪罪，也肯定不会把她怎么样，但你们这些属下，那可不就不一样了。” 福公公一番话让冥洛震惊了，连忙进去传话。 没一会，冥洛一脸铁青的出来了。 福公公连忙问，“怎么样？王爷松口了吗？” 冥洛点了点头，“但王爷也说了，还有下次。” 福公公一脸迷茫，“什么下次？” 冥洛道，“今天可以撤，明天还可以围。” 福公公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跤。 这到底是个什么祖宗，怎么就这么难缠？ 皇上都说了会查清这件事，齐王殿下还想怎么着？ “福公公，王爷说了，今天撤了，明天查不清，后天在继续围。” “什么？” 福公公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围了当朝宰相的府邸还不够，还要限期，不行就在围，齐王殿下当赵家是什么？菜市场吗？说围就围？ 他这是明晃晃的在威胁皇上啊！ 福公公的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只觉得神魂炸裂，感觉今天把一辈子的惊吓都给受完了。 从前知道齐王跋扈，但谁也没想到齐王能跋扈到这种地步。 “福公公，我随您一道去赵家，不然只是您去，他们怕是不会放人。” 只听齐王的话，不尊皇上的旨意，齐王府的下人一个个的，都吃了豹子胆了。 但齐王都敢抗旨，这点事在福公公眼里都已经不算事了。 这得亏齐王殿下是皇上的亲儿子，不然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福公公随着冥洛赶去了赵家，吉吉带着人守在门口，站累了还弄了一张椅子坐着，堵着当朝相府的门，他却自在的跟活神仙似的。 看到冥洛，吉吉站了起来，朝着他走来，“这门里一个人都没能走出来，我厉害吧！” 他还一副骄傲的样子，一旁的福公公听到这话，汗珠子啪啪往下掉。 冥洛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吉吉说，“我不累，还可以继续看着。” 冥洛道，“不用看了。” “为什么？”吉吉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心，“伤害王妃人还没揪出来，就这么离开了？” 福公公连忙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吉吉看了他一眼，“可我听得是王爷的话。” 福公公：“……” 冥洛朝着吉吉说道，“王爷也发话了，今天先回去，但这件事没完。” 福公公冷汗珠子更多了，这话说得能不能避着他点，他好歹是皇上身边得人，他还在这站着呢！ 吉吉想了想，随后重重的点头，“好，我听王爷的。” 说罢，吉吉一声招呼，带着齐王府的下人呼呼啦啦的就走了，动作之快，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留下福公公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冥洛。 冥洛故作疑惑的问，“福公公，还有什么问题吗？” 福公公哪里还敢有疑惑，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 话没说完，赵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妇人从屋子里扑了出来，“皇上救命，我要见皇上，求皇上救命。” 第97章 把天捅破 福公公被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看过去，这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磕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夫人，赵昆的亲娘。 福公公疾步走过去，连忙将人扶起来，“赵夫人，这可使不得，您先起来，有什么话，您去皇上面前说。” 赵夫人哭着说道，“我就是要去皇上那说，我儿赵昆被齐王的人无缘无故的打成重伤，我赵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请问我儿犯了何罪，要被殴打至此？” 福公公眼皮重重的一跳，转而看向冥洛。 后者一副无辜的样子。 谁让赵昆口无遮拦，非要硬闯，他那顿打跟王妃的伤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福公公内心的震骇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说，他本想劝赵夫人晚点在进宫，现在进宫简直就是在凤明业的头上浇烈油，这把火不把整个皇宫都烧了才怪。 福公公很想说，让赵夫人别去添乱了，可他不敢说这话，现在无论是赵家，还是惹事的齐王，那都是惹不得的祖宗。 “赵夫人，赵公子伤的如何，可需要御医来看看？” 没等赵夫人开口，福公公又说道，“咱家这就回宫去给您请御医，先不说别的，得把赵公子的伤给治好了。” 扎夫人哭着喊，“我儿冤枉……” “赵夫人，这里兴许有误会，容咱家先问清楚。” 福公公说着，转身就走，“咱家这就回宫禀报皇上。” 福公公走的极快，仿佛身后有疯狗在追他一样。 他可以回宫复命，但身后决不能留尾巴，否则皇上第一个问罪的就是他。 赵夫人若是真聪明，就该知道这个时候其实根本不适合进宫告状，缓一天再去也是一样。 皇上这会正生着气，他根本不会认真的去听，到底谁有错，谁没有错，他只有满心的猜忌。 冥洛将福公公护送走，赵夫人在身后想追，却被人拦了下来。 赵夫人红着眼睛，指着齐王府的人大喝道，“你们反了不成？皇上都说了让你们从赵家离开，你们还想拦我？不想活了？” 为首的人看着赵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赵夫人，福公公必须完好无损的回宫，否则谁都担不起责任。” 赵夫人被狠狠噎住，“难道我会吃了豹子胆，敢害皇上身边的人？” “那可说不准。” 这一句彻底堵死了赵夫人的去路，等齐王的人撤退，福公公早就不知道走哪了。 赵夫人咬咬牙，想着府里还伤着的儿子，到底没撇下他进宫去，但她转身去找了赵隶荃。 “父亲，您难道真的要看着昆儿殒命不可吗？他受了这么的委屈，整个赵家被人侮辱自此，您难道就真的不管吗？” 赵夫人跪在书房门外，一声大过一声。 没一会，书房的门打开了，但走出来的不是赵隶荃，而是赵英。 看着英姿勃发的赵英，赵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憎恶。 她厌恶庶长子成了老爷子面前的红人，自己生的嫡子却不受待见。 这是哪门子的天理？ 赵英走到赵夫人面前，语气淡淡的说，“母亲，你起来吧。” 赵夫人不待见赵英，但赵英现在是老爷子面前的红人，她不敢得罪，嗫嚅了几下才张开嘴，“老爷子那边…怎么说？” 赵英道，“祖父说了，您就是跪死在这，赵家上下都不可能如你所愿。” 听到这话，赵夫人狠狠的握住了拳头，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知道老爷子极有可能不会出手，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试试。 她红了眼眶，咬牙道，“难道要让我儿平白被打成这样？” 赵英道，“祖父当时已经说过，不许出门，别理会外面的疯狗。”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听在赵夫人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 赵英只差没说，赵昆是自己跑出去找打的。 赵夫人泪眼蒙蒙的走，同时心里也明白赵家是不可能会为赵昆出头了，因为她跪在地上哭诉了半天，可能是给老爷子哭烦了，所以让赵英出来打发她走。 意识到这一点，赵夫人心里越发悲凉。 赵英看着孤单离去的赵夫人，嘴角往下压了压，随后神色淡漠的回了书房。 此时赵隶荃正在写字，脚边丢了一副，笔墨还未完全干，应该是刚扔的。 “你母亲走了？” 赵英点头，“走了。” 赵隶荃又冷冰冰的说道，“今日不许她出门，省得再出幺蛾子，明日在进宫面见皇上。” 赵英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赵隶荃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怎么？你也觉得祖父狠？” 赵英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不狠，难以立足！” 赵家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地方，不狠怎么成事？ 赵隶荃眉眼带笑，“你最像我。” …… 福公公回宫后，将赵家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通，连赵家公子受伤的事也如实说了。 凤鸣业一听还有这事，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又变的铁青，恨得咬牙道，“小混蛋，不把天给捅破了，他就不罢休，一点亏都不能吃。” 福公公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这话可不敢搭腔。 为了安抚赵家，凤鸣业亲自安排了几个御医出宫为赵昆诊治。 为了彰显凤鸣业极为看重这事，福公公又亲自去了。 这一天到晚，福公公不是顾家和赵家打转，提到齐王和赵家，福公公的脑袋都疼了，可为了彰显皇恩，福公公一进赵家的门就笑呵呵的，铺天盖地的说了一番好话，然后直接让御医去诊。 赵夫人没有阻拦，而是扒开伤口让御医看的更清楚。 福公公也跟着看了一眼赵昆的伤，好家伙，全都是不轻，都是朝着最疼的位置下手的。 赵夫人哭的眼都肿了，赵昆被她娇宠着长大，从小连块油皮都没破过，这回却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这么大的伤，赵夫人差点没把眼睛哭瞎了。 福公公口才再好，也说不出什么瞎话来，倒是赵英及时开口，解了福公公的窘境。 福公公和赵英说话，赵夫人插不上嘴，眼底深处更加怨恨了。 第98章 优秀的让人厌恶 送走福公公，赵英刚进府，就瞧见赵夫人在他身后站着。 赵英站定，问了一句，“母亲还有什么事？ 声音平淡，是赵家特有的凉薄。 赵夫人红着眼睛瞪他，恨不得将他身上瞪个窟窿出来，“你已经掌兵，老爷子，你父亲都喜欢你，昆儿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你非得逼死他才甘心吗？” 赵英目露不解，“母亲这话何意？我何曾逼过二弟？” “你没逼过？你还想怎么逼？” 赵夫人声音陡然拔高了起来，可说出来的也就这么两句而已，有些话憋在心里，根本说不出口。 赵英面色不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掌兵都是自己的本事，问心无愧，也从未在二弟身上耍过任何手段，没有用过任何心计。” 这话在赵夫人听来十分讽刺，赵英的确没有耍手段，不是他心善，而是打心里瞧不起她的昆儿，根本不配他耍手段。 老爷子只喜欢优秀的人，而赵英又太过优秀，他将昆儿衬托的猪狗不如，根本不入老爷子的眼。 老爷子有多喜欢赵英，就有多厌恶赵昆。 赵夫人一想到，一个庶子将自己嫡出的儿子踩在泥里，翻不了身，她就恨。 赵家，他们母子说不了话。 宫里，更没有他们插嘴的余地。 现下，她的昆儿被人打成那个样子，照旧是赵英出来跟宫里斡旋，根本不考虑她和昆儿的想法。 赵夫人心有恨极了。 恨赵英为什么那么优秀，他一个庶子为什么不笨一点，不蠢一点？ 赵英看着红了眼的赵夫人，声音淡淡的说道，“我和二弟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我们依旧是亲兄弟……” 话没说完，赵夫人疾步上前，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你也配？” 赵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她是正室，昆儿是嫡出，还轮不到一个庶子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赵英被打也没说话，依旧很平静。 赵夫人被气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甩袖离开。 赵英并没有立刻离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后宅，眼神微变。 他用舌尖顶了顶被打过的脸颊，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赵夫人恨极了，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可这有什么用呢？ 一个耳光而已，根本伤不了他什么。 倒是她，被他气的吐血，也只能咽了。 赵英嘴角弯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与人为善的人，有些事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但他不屑用明刀明枪，因为那样太便宜她们母子了。 赵英抬脚走在赵家的宅院里，看着繁华又富丽的宅子，深沉的目光满是讥讽。 赵昆在不怎么争气，他好歹还有一个母亲护着，而自己，就只有自己一人。 不聪明点，在这个冰冷无情的赵家宅院里，只会被人欺负死。 他自幼聪慧，可却碍了赵夫人的眼，当初没少为难他的娘亲。 冬天跪雪地，夏天跪烈日，都是家常便饭。 他娘亲为了护他，一直隐忍，是他不堪母亲受罪，年纪稍长，便央求赵隶荃将他娘亲送去了城外的庄子。 他不需要靠母亲在赵家固宠，因为父亲的宠爱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在赵家出头，只能靠自己。 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懂。 可惜，赵夫人不懂。 再度踏进书房，赵隶荃依旧在等他。 他双眼如焗，一眼看出赵英的脸色不对，“挨打了？ 赵英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母亲关心二弟，有些着急。” 她着急什么，赵隶荃自然明白，顿时哼了一声，“两个蠢货。” 呵嗤中满是嘲讽，极为看不起这母子俩。 赵英没跟着附和，而是说道，“皇上偏心，这事没完。” 赵隶荃一幅不在意的样子，“那又如何？齐王愿意闹就闹，再说当日你原本也是去杀他的，只是时机不凑巧，也不算冤枉。” 赵英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杨慎，往日还真没看出来他竟然是凤云肃的人。 那杨元彪呢？ 也站在凤云肃身后吗？ 就算他不站在凤云肃的身后，他的儿子帮了凤云肃，皇上对他们的关系也是存疑的。 杨慎虽然坏了他的事，却也让自己和凤云肃的关系浮出水面，也不算全无收获。 ……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翌日，福公公再度宣旨让凤云肃进宫，他没回话，福公公又耐着性子在院子里等了许久。 梁淑贞见此便开口道，“王爷去吧，林乔这里有我和司徒公子，不会有事的。” 顾林乔又成功的挨过了一天，梁淑贞和司徒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好半晌，凤云肃才嗯了一声，他正要起身离开，梁淑贞又道，“王爷进宫带一个人吧。” 凤云肃转而看她，“祖母让我带何人？” 梁淑贞道，“钱嬷嬷。” 凤云肃眼神微变，梁淑贞说道，“她与赵家人勾结，故意说出我儿的下落，其实就是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凤云肃陡然想起昨日梁淑贞说的话，原来她是去敲打钱嬷嬷去了。 对上梁淑贞的目光，凤云肃微微行了一礼，随后便出去了。 司徒目送他出去，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得是老太太，不然王爷今日在抗旨，怕真要满朝皆怒了。” 梁淑贞眉眼微垂，目光看向床榻上的顾林乔。 这件事本来就是顾家惹出来的，她自然该出面，只是顾林乔身子太弱了，她实在不敢走开，若不然，她进宫面圣才是最好的选择。 福公公在院子里等的都着急了，今天齐王要是在不进宫，那就真完了。 皇上那火气，谁也压不住。 当下见到凤云肃出来，福公公差点热泪盈眶，“齐王殿下，您终于出来了。” 凤云肃嗯了一声，“本王要带一个人进宫。” 福公公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王爷要带谁？” 凤云肃道，“证人。” 这怎么还有证人了？ 不是说都是猜测吗？这今日的说辞怎么又变了？ 福公公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本来事就大，现下更是朝着不可控制的一方狂奔而去。 福公公不敢多说，连忙追上凤云肃的脚步，赶紧回宫。 第99章 当朝对峙 赵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凤云肃硬是拖了两天才进宫，今日赵隶荃和赵英照常上朝，但赵夫人却没能来。 原本她今日也要进宫告状，临出门之前却被赵隶荃呵斥回去，而且最近这几天，没有他的允许，她都不许出门。 赵夫人被当众呵斥，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赵英一眼，被人扶着回府。 凤云肃上了朝，原本朝臣对他颇多意见，可还没等那些人上奏，凤鸣业先问了一句，“你也受伤了？不是说只伤了齐王妃，你怎么了？” 此时的凤云肃面色苍白，唇瓣无色，整个人仿佛被透支了全部的力气，疲惫的样子让人看了一眼就不忍在看第二眼。 凤云肃抬眸，声音虚弱的说，“父皇，王妃不太好…” 他伤心的目光让凤鸣业一怔，眼前的凤云肃更是一副之前从未露出过的软弱一面。 凤鸣业看着凤云肃，沉声道，“宫中有御医，让他们都去看，治不好齐王妃，朕要他们的脑袋。” 凤云肃垂眸，没在说话，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疲倦。 甚至不想跟人对视，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 凤鸣业见他这样，原本一肚子的气瞬间就散了一大半，甚至不想在追究他派人围了赵家的事。 可他一抬眸，只见满朝文武都盯着他。 赵家的事，不能不追究。 凤鸣业清了清嗓子，脸色故作深沉，“齐王，赵家的事，你可知错？” 凤云肃摇头，“不知。” 一句话，让凤鸣业散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你派人围了赵家，闹得满城风雨，你还说你不知错？” 闻言，凤云肃陡然抬头，红着眼睛说道，“是赵家的人引我去城外，在派人截杀，若非杨世子，我和王妃怕是已经死在城南了。” 话落，满朝哗然。 “胡说八道。” 赵隶荃当即站出来，恭敬的朝着凤鸣业行了一礼，“皇上，臣从未做过此事，不知齐王为何这般冤枉老臣。” “冤枉吗？” 凤云肃冷哼了一声，“把人带来，相爷就不冤枉了。” “什么人？”赵隶荃一脸茫然的样子。 凤云肃朝着凤鸣业道，“父皇，请允许人证上朝。” 凤鸣业当即允准，旨意传达之后，福公公亲自带着钱嬷嬷上朝。 一路上，福公公低着头，根本不敢与人对视。 凤云肃虽然进宫，可在宫门口就交给他一个人，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人证，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福公公很想让他把证人交给别人，可凤云肃不干，就让他看着，福公公无法提前进宫回话，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钱嬷嬷。 福公公觉得自己像是个工具人，被夹在凤云肃和皇上之间左右为难。 凤云肃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亲儿子怎么样。但他难免也有被亲儿子气的跳脚的时候，这个时候福公公就为难了。 他得劝皇上不生气，还得劝凤云肃别作了，这其中的分寸十分难以拿捏，说轻了没用，说重了，皇上还以为他存了私心，站队凤云肃。 这两日福公公愁的白发都多生了几根，现在带着证人上朝，脸上虽然维持平静，但一颗心早就高高的悬了起来。 “这是何人？” 福公公将人带到殿前跪下，凤鸣业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父皇，顾家的事儿臣已经禀明，这个便是那个罪魁钱嬷嬷，她当年利用自己得身份，在顾老太太生产之际，用自己的儿子代替了老太太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成了世子，将顾家真正的嫡子抱走丢弃。 事发之后，老太太询问她嫡子的下落，她说在城南，儿臣和王妃就是城南遇袭。” 凤云肃一番话，让满朝文武在震惊。 顾启恒最近在京城中出了不少风头，提起他干的那些荒唐事，众人无一不唏嘘，顾将军当年风姿卓然，生了个儿子却如此不堪，没有他半分风采。 有些人还暗地里说，寡妇养的儿子就是不成器。 现在忽然爆出，顾启恒根本不是顾将军的儿子，而是一个低贱奴才的儿子，所有人惊讶之余，又一副早该如此的样子。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顾将军那般英姿，怎么也不该生出这样一个败家子。 这个钱嬷嬷也忒可恶了。 那可是顾将军的遗腹子，她怎么敢这么做？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钱嬷嬷的目光凌厉如刀，满是嫌恶。 “父皇，儿臣问出，那个地址根本就是假的，是钱嬷嬷与赵家人勾结，故意引儿臣出城，借此下手。” 凤云肃的话有理有据，让人忍不住觉得这件事就是赵家干的，可没人敢出声。 那可是赵家，谁敢搭茬，为凤云肃指证？ 赵隶荃见无人开口，便看向钱嬷嬷，厉声问道，“你说是赵家人让你说出城南的地址，可是他做的？” 赵隶荃随手拉了身边的官员，直接推了出来。 钱嬷嬷看了一眼，立刻点头，“就是他，我见过他。” 赵隶荃冷笑了一声，“可他不是赵家人呐。” 钱嬷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赵隶荃看向凤云肃，“齐王殿下，您这个证人连赵家人都不认得，怎知是赵家让她说的？” 凤云肃面色不改，“赵家收买一个下人，还需要亲自出面吗？” 凤云肃朝着凤鸣业说道，“父皇，那天赵英奉旨回京，却忽然绕道，与儿臣相遇，而且时间十分巧合，正好是遇刺，刺客又被杀绝之时，赵英忽然就出现了。” “请父皇明察，这件事就是赵家居心叵测，想害死儿臣和王妃。” 赵英神色平静的站出来，直接跪下，“皇上明察，那天臣会忽然绕道是因为路途中遇见几个百姓，说城南一带有山匪，而且那几个老百姓刚被抢，臣是去剿匪，却不想那么巧的遇见齐王。” 凤云肃讥讽道，“城南怎么会有山匪？” 赵英道，“齐王殿下若是不信，微臣也能将证人带来，而且那天微臣的确是剿了山匪，匪徒已死，且留档归案了。” 凤云肃冷冷的看他，脸上满是戾气。 赵英与他对视，毫不示弱。 第100章 管不好，就别管了 这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旁边的朝臣心里直打鼓。 凤云肃和赵英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边都有人证，可恰恰都是不能将对方置于死地的证据，这眼看着就成了糊涂官司了。 凤鸣业也头疼。 他深知这事处决不好，凤云肃还会闹，要是让他一直闹下去，他这个皇帝的威严，存放于何处？ 可他不闹，凤鸣业心里更清楚，这事赵家脱不了关系，就算那刺客不是赵家的，赵英剿匪的由头听着也略显荒谬。 京都城附近都闹了匪，这天下还能平静？ 有人眼观凤鸣业为难，直接站出来，硬生生的说道，“陛下，顾启恒以卑贱之身抢了侯府嫡子的侯爵之位，还大摇大摆的做了侯爷，这若是不重重处罚，天理难容。” 既然是糊涂官司，那就暂时别管了，反正也管不出什么名堂。 顾启恒这个事可是大事，毕竟还牵扯到了齐王妃。 此言一出，朝臣立刻附和，要求凤鸣业严惩顾启恒等人。 但凤云肃早在之前的折子上都奏明了，杀了顾启恒那是轻饶，得让他活着，过得生不如死才好。 凤鸣业微微顿了顿，随后沉着脸说道，“顾启恒这厮欺君罔上，抢盗功臣之子的爵位，来人，奉朕旨意，将他从顾家除名，一干人等全归奴姓，后代严禁从军尚武，不得参与科考，不得从事商贸耕种。” 此话一出，钱嬷嬷一脸震惊，她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福公公一把卸掉了下巴。 她这种人，不配在皇上面前开口。 皇上将顾启恒和钱嬷嬷等人彻底打入炼狱，不仅他们这辈子要当奴才，他们的后代生生世世也都是奴才，他们只能去山里，矿上，做黑活，累活，就连耕种的活都不配干。 钱嬷嬷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福公公命人将钱嬷嬷弄出去，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结束了，站在赵隶荃身后的张大人又道，“皇上，臣有话说。” “讲。”凤鸣业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有些不耐烦。 张大人道，“那奴才抢了顾家的侯爵之位，可齐王妃也是他的女儿，他归了奴姓，那齐王妃又该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凤云肃凌厉的眼神如刀一样，猛地扫射过去。 张大人只觉得遍体生寒，但也没退缩，只是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去看凤云肃的脸。 没等凤鸣业开口，凤云肃便说道，“她以命救我，儿臣此生只有这一个王妃，请父皇成全。” 凤鸣业正要说话，张大人却道，“可她是奴隶的后人…当初也是鸠占鹊巢嫁给齐王。” 凤云肃厉声道，“她为救本王，现在还命悬一线，张大人觉得这还不够？” 张大人反驳道，“齐王殿下，微臣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何必恼怒？” 他这么一说，显得凤云肃十分无理取闹。 群臣面色各异，对此事都各有看法，只是没人在开口。 凤云肃站直了身体，沉声道，“既然张大人一定要追究齐王妃，那不如也将本王一块追究了，革去本王皇子身份，归了奴姓？” “胡说什么？”凤鸣业立刻训斥了一句。 哪有皇子能归奴姓的？倘若真是这样，那皇家不就是奴姓的亲戚，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凤鸣业训斥完凤云肃，眼神扫到了一旁的张大人，目光中暗含警告。 张大人自然领悟了凤鸣业的意思，此时也有些慌，随后立刻跪下，“齐王殿下，臣不敢追究您的责任，齐王妃救了您的确大功一件，是该从奴姓中…不对，是不该在被牵扯到奴姓之中。” 原本张大人想说从奴姓除名，可一接接触到凤鸣业的目光，瞬间改了口。 这番话让凤鸣业的脸色好看了一些，随后才当着群臣的面说道，“当初七皇子重伤，齐王妃救了七皇子，朕曾允过她一个承诺，现在朕将这个承诺恩赐于她不归奴姓，依旧是齐王妃。” 话落，满朝官员无一不感慨皇上仁善。 “皇上，老臣还有话说。” 赵隶荃开口，所有朝臣再度噤声，凤鸣业不悦的看向他，“赵相还想说什么？” 赵隶荃道，“齐王殿下遇刺，却不由分说围了赵家，围了也就罢了，可齐王殿下还纵容手下伤人，我孙儿赵昆被打成重伤，现下也是生死未卜，请皇上为赵家做主。” 赵隶荃声音苍老，伤感至极，像极了被世事伤透了的垂暮老人。 可谁不知道，赵隶荃可精神着呢，他怎么会老？ 凤鸣业眉心都皱成一团了，这件事他摆明了不想当着众朝臣提，顾家的事处理完，他就该散朝，结果被赵隶荃抢先一步。 “皇上，请为赵家做主。” 凤鸣业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头疼欲裂。 他朝着凤云肃质问，“打人的是谁？” 凤云肃直接了当的说道，“是我。” 赵隶荃脸色涨红，“齐王殿下，你当时并未在赵家门前，难道还能隔空打了昆儿不成？” 凤云肃没理会他，直接说道，“父皇，那赵昆口出恶言，丝毫不将皇家放在眼里，儿臣觉得他该打。” 赵隶荃一脸愤怒，“齐王殿下……” 凤云肃云淡风轻的说，“赵相需要本王将你孙儿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赵隶荃闭嘴了。 “没查清事实真相就贸然动手，你怎么没错？你真有证据，交给朕，朕自会给你做主，哪能自己动手？” 凤鸣业朝着凤云肃说道，“回去好好待着，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儿臣遵旨，那刺客…” “朕自会查清。” 凤鸣业现在只想让凤云肃快点闭嘴，尽快散了这朝。 眼见凤云肃谢了恩，凤鸣业的脸色这才好些。 散朝时，凤云肃身子踉跄了一下，凤鸣业连忙让福公公去扶着他，还让福公公亲自送他出宫。 满朝文武官员看的门清，皇上对齐王殿下是真的很宠，公然围了赵家都没事。 齐王妃伤重，齐王本就守着王妃不出门，关他禁闭不是跟儿戏一般？ 第101章 你就是个太监 福公公尽忠尽职的将凤云肃送回顾家，当众宣了凤鸣业的口谕，随后又宽慰了梁淑贞几句，将钱嬷嬷交给她。 “顾老夫人，皇上已经将他们全都归了奴姓，接下来您想怎么惩罚他们，都随您的心愿。” 听到福公公这么说，梁淑贞先谢了恩，紧跟着又问了一句，“福公公，我那孙女…” 福公公道，“顾老夫人说的是齐王妃吧？” 梁淑贞点了点头，“虽然那起子奴才心狠毒辣，可她从未害我，还十分孝顺我，我想请皇上开恩，可否不让她归奴姓。” “顾老夫人放心吧，齐王早就为王妃求情了，王妃还是王妃，与那几个罪人毫无关系。” 听完福公公的话，梁淑贞这才放下心，亲自送福公公出门。 在回来时，晕死过去的钱嬷嬷已经醒了。 梁淑贞看了她一眼，直接让人带着她去见顾启恒，连人带圣旨丢给顾启恒。 顾启恒看完圣旨，整个人都在发颤，他以后……都是奴隶…不仅如此，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个奴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顾启恒一脸惶恐，他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将圣旨丢开，又把钱嬷嬷给推开，连滚带爬的来到梁淑贞面前，“娘，你是我亲娘，你救救我，我不要当奴隶，我是顾府的侯爷，我不是奴隶啊！” 顾启恒哭的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一个男人，此时哭的比乞丐还难看。 梁淑贞也没推他，目光看向呆滞的钱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看，这就她引以为傲的好儿子。 钱嬷嬷神色复杂的看着，顾启恒不停的跪求梁淑贞的样子，心里早就血流一片。 “你这狗奴隶也敢攀扯老夫人，活的不耐烦了？” 梁淑贞身边的婆子一脚踢在顾启恒的胸口上，语气嫌恶的说着，而且一脚不解气，又补了两脚。 顾启恒不甘心，又想去扯梁淑贞的衣服，结果直接被婆子一脚踩在地上。 “娘，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当奴隶……” 顾启恒喊得震耳欲聋，哭的撕心裂肺，钱嬷嬷心疼至极，却什么都做不了。 梁淑贞冷嘲道，“原本你可以做普通人，你的儿子也可以好好教养，让他从事科考之路，不愁不会光宗耀祖，现在倒好，当了几十年的贵人，一朝被打回原型，连普通人都做不了，后半辈子做奴隶，自作孽不可活。” 钱嬷嬷凶恶的看着她，恨不得吃了她。 钱嬷嬷自然是后悔的，可后悔也不能在此时说，尤其是在梁淑贞面前，她哪怕跌入尘埃，也不能认输。 梁淑贞冷冷的瞧着她，随后命人又带进来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启恒的雪莲姨娘。 钱嬷嬷一看到她，神色瞬间紧张起来，“梁淑贞，你要干什么？你说过的，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就不会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你答应过的…” 梁淑贞瞥了她一眼，“我何时说过要动她了？” 钱嬷嬷顿时一哽，没在说话。 梁淑贞将雪莲安置在别处，今天忽然带来，她下意识的就以为要出事。 “我不但不会动她的孩子，还会放她离开顾家，给她银子让她好好生活。” 听到这话，钱嬷嬷心里顿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不信梁淑贞会有这么好心。 顾启恒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大喊道，“雪莲，雪莲你救救我，让我跟你一起离开顾家吧，我可以照顾你，看在我是孩子爹的份上，救救我吧！” 雪莲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声说道，“老夫人，麻烦放开他吧。” 梁淑贞当即示意，让下人松开了顾启恒。 顾启恒被松开了，连忙爬向雪莲，“雪莲，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枉我从前那么疼你，我保证，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会好好教养我们的孩子。” “你也配？” 雪莲一脸嫌恶的将他踹开，又重重的啐了他一口。 顾启恒一脸茫然，“雪莲，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孩子的爹啊！” 雪莲笑的讥讽，“孩子爹？别说笑了，你就是个太监，怎么可能生孩子？” 这话像是一颗炸雷，炸的顾启恒头晕眼花，差点吐血而亡。 “我怎么可能是太监？我已经好了，我是男人，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顾启恒大叫着，一直强调自己是男人。 “你那玩意儿早就没用了，不仅大夫忽悠你，连我也是骗你的。” 雪莲笑的花枝烂颤，“你也真是蠢得可怜，这种鬼话都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有爹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侯爷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搭理你？” 顾启恒呆呆的看着雪莲，整个人都木了。 “贱人…你敢给我儿戴绿帽子！” 钱嬷嬷目眦欲裂，拼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雪莲扑去，想要教训她，可还没碰到人，就被旁边的下人一脚给踹飞了。 钱嬷嬷重重的摔在地上，又吐了一口血。 竹篮打水一场空，人世间最惨痛的教训不过如此。 梁淑贞冷冷的说道，“你不是笑我无子，如今也叫你尝尝这被人欺骗的滋味。” 钱嬷嬷满脸绝望，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可梁淑贞怎么会让她死？ 想都别想！ 她得长长久久的活着，日日夜夜和她的宝贝儿子相互怨怼，折磨一生。 梁淑贞不再看这两个让人心生厌恶的人，转身便出去了，雪莲紧跟其后。 两人走到后院，梁淑贞道，“我按照约定送你出去，你想去哪，尽可吩咐下人去办。” 雪莲一听这话就跪下了，红着眼睛磕头，“谢老太太，谢齐王妃救命之恩，雪莲此生难忘，余生一定为老太太和齐王妃礼佛念经，保佑老太太和齐王妃此生平安。” 梁淑贞叹了口气，“你也是个苦命的，拿了钱过自己的日子去，不必惦念旁人。” 雪莲并不想做顾启恒的姨娘，当初就是他用强硬的手段害了她失了身，雪莲恨他入骨，后来被顾林乔搜罗来，故意里间顾启恒和张雪柔，再给他一个沉重打击。 她刚刚不仅打击了顾启恒，就连钱嬷嬷也一道尝了被骗的滋味，终于大仇得报。 第102章 她还是我顾家子孙 梁淑贞让人送走雪莲，一个人走在廊下，身后只跟着一个新提上来的丫头茴香。 茴香是顾林乔从外头买来的，她察觉到钱嬷嬷有异的时候，便将茴香安排进侯府，出事之后，便让茴香近身伺候。 茴香老老实实的跟在梁淑贞身后，见她神情有异，但似乎也是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也就没敢多问。 梁淑贞一路走到祠堂，然后一个人进去了。 茴香本想靠近，但梁淑贞摆了摆手，不让她近身。 梁淑贞关上了门，转身看着祠堂里的牌位，眼泪汹涌，模糊了眼睛。 她颤巍巍的走过去，点燃烛光，将牌位面前的长生灯挨个点亮，点到最后一个时，梁淑贞将烛光放下，拿起了牌位，缓缓走到垫子前跪下。 她细细的用帕子将牌位擦干净，顾昀二字，她擦得格外用力，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上面，她一次又一次的擦干净。 “对不起…顾家让我守败了…” 梁淑贞声音颤抖，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顾家上下所有的牌位都在这，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英雄，为保家卫国，守护黎民百姓而惨死。 可就是这么英烈的永临侯府，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她弄丢了顾昀的遗腹子，养了一个贱婢之子，将顾家的英明败坏的一干二净。 梁淑贞好久都不敢来祠堂，她无颜面对顾家的英魂，更无法面对顾昀。 可现在她不得不来，她得请罪，告知顾家上下，那个贱婢之子已经归了奴姓，与顾家再无任何关系。 可是…她的儿子，顾昀唯一的儿子丢了。 虽然钱嬷嬷说出了下落，可几十年过去，早已经物是人非，不用说也明白，找回来的希望十分渺茫。 梁淑贞有一肚子请罪的话，可对着顾昀的牌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再怎么请罪，也改变不了顾家现在局面。 除了她这个老太婆，顾家无后。 顾家凄凉，梁淑贞刚才一路走过来时，眼神所到之处也都很荒凉，地皮上的青草都泛黄，常青树也都折了枝，最近事情太多，下人们也无暇打理园子，所看之处皆是一片荒凉，看的人心里都发寒。 梁淑贞抱着顾昀的牌位在祠堂呆了很久，久到茴香都忍不住扒着门缝去看，忧心梁淑贞是否还好？ 但好在，梁淑贞出来了。 茴香见此连忙走过去扶着她，忧心忡忡的问，“老太太，您没事吧？” 梁淑贞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茴香见她虽然红了眼睛，但眼神如炬，神情坚定，比刚才进去时萎靡不振的样子好了很多。 梁淑贞疾步朝着顾林乔的院子走去，屋里门开着，凤云肃正守着顾林乔，司徒也没离开。 门外还有吉吉和冥洛。 吉吉和冥洛看到她，恭敬的行了一礼。 梁淑贞微微颔首，便径直走进屋里去。 顾林乔依旧没醒，她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短短几天，她瘦了一大圈，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就心疼。 梁淑贞在凤云肃对面坐下，深深看了一眼顾林乔，转而看向凤云肃。 此时的凤云肃神情肃穆，深邃的眼里泛着红丝，下巴上都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凤云肃转眸与梁淑贞的目光对视，低声开口，“祖母，您有话说？” 梁淑贞点了点头，“有一件事，需要与王爷商议。” 凤云肃道，“您尽管开口，我一定办到。” 梁淑贞摇头，“不是要命的事，而是关于林乔的。” “您想做什么？”凤云肃问了一句。 梁淑贞思索片刻，说道，“顾家嫡子失踪，后嗣无人，我想让林乔入嗣我儿一脉，做他的义女。” “如此，林乔就还是顾家的嫡长女。” 闻言，凤云肃脸上显露出惊讶之色，他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做。 阿乔是钱嬷嬷的孙女，是老太太的仇人的孙女，他知道老太太不会迁怒，但也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还会收她做孙女，给她一个珍贵的身份。 “人心都是肉做的，林乔对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梁淑贞幽幽道，“如果不是林乔发现了端倪，我这辈子可能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到死也不会知道会被身边的人这么算计。” 提起钱嬷嬷，她固然想将她千刀万剐，可她心里也很清楚，林乔无辜。 她刚才在祠堂已经跟顾家列祖列宗请过罪，弄丢嫡子，她的确罪无可恕，但为了不想让顾昀膝下空悬，让侯府轰然倒塌，她也只能这么做。 她相信顾林乔和钱嬷嬷不一样，有她在，自己心安。 凤云肃原本并不在意顾林乔是何身份，永临侯府也好，平民也罢，他认准了就肯定不会再松手。 但梁淑贞主动提起，他也为她高兴。 她一心护着梁淑贞，梁淑贞也护着她，这种情感真的很珍贵。 “阿乔肯定会很高兴的。” 凤云肃看向躺在床上的人，眼里划过一抹暗沉。 …… “王爷，宇文公子来了。”冥洛急匆匆的进来，低声说着。 原本在院子里的吉吉听到消息，已经跑了出去。 凤云肃神色凌厉，“他来做什么？” 冥洛如实说道，“说是求见王爷，有要事相告。” 凤云肃本不想见，但见梁淑贞正看着自己，他便起身出去了。 凤云肃赶到门口时，吉吉正在和宇文墨说话，两人神色皆有些凝重。 “王爷。” 宇文墨看到凤云肃走近，立刻恭敬的揖手。 “你找本王有什么事？” 凤云肃脾气不算太好，语气也格外的冷冽。 宇文墨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听闻王妃受伤，我特地赶来相助。” 闻言，凤云肃眼神陡然一亮，“你有法子？” 宇文墨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一个瓷瓶，“这个药可以给王妃试试，或许有用。” 凤云肃并没有立刻去接，沉声问道，“从何而来？” 宇文墨低声道，“抱歉，不能告知。” 凤云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说道，我不懂药，但府上有人懂，如若真能救阿乔，本王感激不尽。”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顾林乔转危为安才最重要。 第103章 赵家真正的心思 凤云肃并没有伸手去接药，而是带宇文墨带到了司徒面前。 司徒见宇文墨朝着老太太行礼，一脸的吃惊，“宇文公子，你怎么来了？” 宇文墨看向他，“得知王妃伤重，特地赶来的，希望能帮上忙。” 司徒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犯嘀咕。 宇文墨来了能帮什么忙？他的阿父还靠顾林乔治病呢！ 如果顾林乔没了，他的阿父怕也活不了。 在司徒古怪的眼神下，宇文墨将药递给他，“这个药可以救命，你可以给王妃试一试。” 司徒眼里更疑惑了。 他接过药，立刻倒出来查看，嗅了嗅，瞬间眼前一亮。 但他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走到梁淑贞面前，将药给她看。 梁淑贞接过看了一眼，眼前一亮，“这是梁家出的药，只是药引难得，这已是孤品。” 闻言，司徒脸上满是震惊。 一旁的凤云肃看向宇文墨，直接问道，“这药这么难得？你怎么没给你阿父用？” “阿父用不上，这药是当初梁家先人所赠，并非是赠给我，只因我闯荡江湖，长辈便赚赠给了我。” 听到宇文墨这么说，凤云肃便没再问，而是看向了梁淑贞和司徒。 他迫切想知道，这药对顾林乔有没有用。 “可以一试。” 梁淑贞缓缓说道，“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死马当活马医吧！” 司徒也点了点头，默认了梁淑贞的说法。 听到这话，凤云肃的拳头瞬间握紧了。 宇文墨知道顾林乔伤重，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重，连司徒和梁淑贞都没法子。 梁淑贞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看向了凤云肃，“齐王，你同意吗？” 乍然被点名，凤云肃微微怔了一下，他对上梁淑贞的目光，也看出了她准备破釜沉舟的意图。 “我不懂医，但我相信您和司徒。”凤云肃红着眼，咬牙说道。 现下除了这个法子，谁也没有办法救顾林乔，与其束手无策的等着，倒不如舍命一博。 凤云肃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好像已经痛的麻木，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得到了凤云肃的同意，梁淑贞将药给顾林乔服下。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顾林乔，生怕她会有什么反应，却又怕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屋子里太挤，宇文墨便主动走了出去，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顾家，而是在院子里待着，吉吉几日没见到他，围在他身边，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宇文墨脸上带着笑意，听着吉吉东拉闲扯。 过了一会，吉吉忽然不说了，宇文墨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吉吉顿了一会才抬头，声音低微，“公子，齐王妃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要是出事了，阿父是不是就没救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失去阿父了？” 吉吉眼圈红红的，他真的非常在意阿父。 宇文墨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放心，齐王妃和阿父都不会有事的。” 吉吉看着宇文墨重重的点头，公子不会骗他，公子说的话一定都是真的，所以齐王妃不会有事，阿父也不会有事。 冥洛站在一旁，听着两人说的话，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宁愿宇文墨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只要王妃能好起来就行。 …… 赵隶荃与赵英下朝回府，直接回了书房。 今天朝廷上的事虽然赵家明显落了下风，但这赵隶荃和赵英并不恼怒，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赵家现在被凤云肃打压，所有与之靠近的官员，在明面上都纷纷忙着避嫌，赵家一时之间看着有些凄凉，颇有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意味。 “皇上如此偏心，看来是真的不容我们赵家了。”赵英一脸冷漠的说着。 “你与你父亲为朝廷鞠躬尽瘁又能怎么样？皇上就是个冷血冷情的人，想要他记着赵家马革裹尸的功劳，除非赵家都死绝了。” 赵隶荃这话说得十分无情，却也是最真实不过的肺腑之言。 “你以为他真的偏疼齐王吗？齐王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朝臣的一把刀罢了，什么关心都是虚有其表罢了，皇上永远不可能让齐王做太子。” 赵英冷笑了一声，“有赵家在，他不可能立凤之棋做太子，当下也不要凤云肃，那他属意谁，就很呼之欲出了。” 赵隶荃接口道，“如贵妃装的很好，一直以胆小怯弱示人，就连她那个儿子，七皇子凤承轩也是胆小如鼠，落魄到一个尚书之子都敢当众嘲讽他，在旁人看来那个个性根本做不了太子，倘若他说自己要做太子，怕是要把别人大牙都笑掉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躲过了姑母的明枪暗箭，因为姑母和六皇子从未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 赵英嗤笑一声，“咱们这位皇帝会装，就连看中的儿子也会这么会装。” “除了你那姑母和六皇子看不出来，一个劲的与齐王作对，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应该都看出来了，想必齐王心里也门清。” 提起皇后和凤之棋，赵隶荃的语气里满是嫌弃，虽然是自己的亲女儿和亲外孙，他的言语间却没有一丝爱护。 赵英识趣的没有接话，不管怎么样，皇后都是他的长辈，他懂得分寸，不再长辈面前说长辈的是非。 况且皇后与齐王不对付，多数也来自祖父的挑唆，他不需要说太多，只是三两拨千金的说两句话，皇后自己就想偏了，和六皇子对齐王恶意满满，巴不得踩死他。 相反对真正能威胁到她的七皇子凤承轩和如贵妃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就算有手段，也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惩罚，根本伤不到要害。 姑母屹立后宫，一直以为赵家是她强大的后盾，也将祖父说的话视若珍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祖父的用心，一直认为祖父和赵家会为了凤之棋坐上皇位而鞠躬尽瘁。 她也一直认为，只有凤之棋做了皇帝，才能荣耀赵家的门庭。 可她永远都不会想到，她和凤之棋不过是祖父手中一枚棋子而已。 第104章 杀人如儿戏 “你在想什么？” 赵英许久没有开口，赵隶荃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审视。 赵英抬眸，神色平静的道，“只是在想，齐王接下来会怎么反击？” 赵隶荃轻声笑了起来，满脸的讥讽，“困兽之斗罢了，他伤不了赵家的根本。” 赵英也微微勾唇，齐王当然伤不了赵家的根本，因为赵家的根本压根就不在京城。 “你刚才也觉得我太过冷血无情？” 赵隶荃陡然说起这话，赵英微微怔了一下。 这种话何须问出来，赵家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行事的？ 赵家上下谁都知道，这个家里只有智慧的争锋，没有亲情的涉及，姑母嫁进宫中当了皇后，便认为赵家一定会为了权利，全力辅佐她儿子。 她把赵家想的太好了。 赵英不假思索的说道，“祖父做任何事情一定都是有缘由的，六皇子委实不是君王之材，如若赵家倾全力扶持他，只怕赵家便要遭受灭顶之灾。” 倒不是赵英故意奉承，相反他说的是实情。 纵观皇后和六皇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那表现出来的手段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如若不是赵家在后面跟着收拾烂摊子，皇后的手段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反而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六皇子也是如此，他和顾家那个庶女闹的那一出，更是愚不可及。 连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做太子？ 还想做君王，简直是做梦。 赵隶荃对赵英说的话十分满意，看着他，沉声道，“英儿，赵家以后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你明白吗？” “孙儿明白，孙儿一定不会辜负祖父所望。” 赵英神色严肃，一句话说的仿佛如发誓一般，让赵隶荃很满意。 “这封信你看看。” 赵隶荃从袖中抽出一个折叠好的信封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推过去。 赵英起身，恭敬的拿起那封信，细细的看下去。 “怎么是齐王妃？” 饶是赵英，看完信，此时也有些诧异。 赵隶荃点了点头，“此番原本是想杀了齐王，逼齐王妃离开京城，没想到她竟然为齐王挡了那要命的一箭。” 赵英冷笑了一声，“那一箭将人伤了命，多数是活不了了，现在又要从阎王手里抢人，真是异想天开。”、 赵隶荃说，“救人之事与我们无关，杀人的刺客更跟我们没关系，自会有替死鬼出头，现下应该想想，该怎么把这药到顾家。” 赵英呵呵一笑，眼底嘲讽之极。 从赵家送出去的药，齐王会给顾林乔吃吗？ 就算这颗药真能起死回生，齐王只怕也只以为这是毒药，他非但不会用药，可能还会跳起脚来在围一次赵家。 “英儿，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赵隶荃将药放在书桌上，语气之间已经不允许赵英拒绝。 赵英拿起瓷瓶，直接装进自己的怀里，“我会办好。” 在赵隶荃面前，推脱没有用，只有将事情办好，办的完美至极，才有一席之地，否则便是被抛弃的下场。 他爬到今天不容易，绝不可能轻易丢弃自己手中的东西。 不就是一枚药吗？ 光明正大的送不进去，总有别的办法送进去。 听赵隶荃交代完正事，赵英便从书房出去，但没走多远，他倏然回眸，一个身影来不及闪躲，露出了端倪。 赵英疾步走过去，直接将人拎出来，是一个穿着花哨的丫鬟。 他刚想说话，丫鬟忽然挥手，一袭白雾迎面而来，丫鬟想借机抽身，却被赵英一把掐住了脖子。 “就这点手段？还学偷听！” 赵英声音冷厉，一手掐着丫鬟的脖子，另一只手给自己喂了一颗药。 这药不仅是有迷晕的功效，更有催情的效用，可惜这招对他不管用，他带兵打仗不光是在马背上杀人，更多时候是潜入敌方做卧底，这种手段他最详熟不过，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时刻防备着，一丝一毫都不会放松警惕。 不仅如此，他的牙齿中常年都藏着一颗解毒丹，眼前这个丫头撒的药，药力太小，不配他用解毒丹解毒。 “谁派你来的？”赵英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冷声质问道。 丫鬟一脸憎恶的看着她，咬紧牙关怎么都不开口。 “想以死殉主？”赵英冷笑出声，“真是有够蠢的。” “我这么问你，是给你一条生路，今天我不想沾血，就看你够不够聪明，能不能拿回自己一条命了。” 说罢，赵英陡然松了手，丫鬟身体虚软直接摔在地上。 “说吧，是谁让你来做这种蠢事的？” 丫鬟看了他一眼，立刻垂眸，看似服软，但眼里闪过一抹狠意，“是…是齐王收买我的。” “骗我也想一个好一点借口，这个借口太蠢了。” 赵英嗤笑道，“但看在你也能逗我一笑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滚吧！” 丫鬟没想到赵英会放她走，虽然吃惊也有些犹豫，但还是立刻跪在地上谢恩，“谢公子不杀之恩，奴婢一定……杀了你……” 丫鬟猛地弹跳而起，手中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直接朝着赵英的喉咙刺去。 但匕首在靠近赵英的那一刻就停住了，只在咫尺之间，丫鬟就能刺破赵英的脖子，但也就是咫尺的距离，成了她无法逾越的鸿沟。 赵英一脚将人踢倒在地上，丫鬟趴在地上口吐鲜血，她还想挣扎，却被赵英一脚踩住了脖子。 她的脸着地，双眼染血，瞪得圆鼓鼓的。 “真是太蠢了，我说放你走，就真的会放你走吗？” 赵英冷冷一笑，双眸中泛着冷光，极度残忍。 丫鬟死后，赵英单手拎起她的一只脚，拖着往后院走。 一路上，不少赵家仆人都看到了，有的吓得躲在一边，有胆大的上前，主动为赵英处理尸首。 但赵英拒绝了，还把下人都赶走了。 他就拖着那个尸体，一路走到赵昆的院子。 赵昆还在床上躺着，他的伤重，赵夫人正在照顾他。 赵英拖着尸体入内，赵夫人身边的下人看见想拦，赵英一个冷眼过去，谁都不敢靠近。 赵英畅通无阻的走到内室，直接将尸体扔在了赵夫人的面前。 第105章 连贱骨头都比不过 赵夫人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药碗直接砸在地上，药碗变得四分五裂，药也洒了一地。 躺在床上的赵昆见自己的亲娘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颤，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竖起身来朝着赵英怒喝，“你拖个死人到我屋子里来想干什么？真当我是死的？还是真以为你这个庶子能在赵家一手遮天？” 赵英看他，眸色冷冽，“我没想一手遮天，但你们愚不可及，祖父自然会让我掌管赵家。” 一句话，刺的赵昆脸色发青，险些被噎死。 他恶狠狠的瞪着赵英，怒声道，“你简直是做梦，如论如何，赵家都不可能轮得到你一个庶子来作主，你少做梦了。” 又是这种无力咆哮的空话，赵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甚至想，赵昆能不能有骨气一点，哪怕冲上来跟自己打一架，都好比放这种空话好一点。 那样，自己也能高看他一眼。 赵英懒得理会赵昆，目光直接看向一旁的赵夫人，“母亲，您想给我塞通房，大可以跟我直说，何必耍这种小手段？” 赵夫人被质问，脸色煞白，唇瓣颤抖了几下，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虽然手里也管着许多下人，手里也或多或少的沾染过人命，但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见着死人。 尤其还是自己派出去的心腹被人生生的踩断了脖子，七窍流血而死。 这时，赵英又道，“我在军中惯了，不习惯有人跟着我，更不喜欢鬼鬼祟祟的行径，所以一不小心出手重了些，伤了她的性命。” “你……”赵夫人看着赵英，眼神略带惶恐，但好在还尚存一丝理智，强撑着力气说道，“我不知道这丫头对你竟有这种心思，她今天出去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哦，既然母亲不知道，那就算了。” 赵英勾唇一笑，冷血又残忍，“这丫头是母亲身边的人，劳烦母亲给她家人一些抚恤银子，别白白丢了一条命。” 闻言，赵昆忍不住说道，“你杀的人，凭什么要我娘去善后？” 话音刚落，赵夫人立刻出声阻拦，“昆儿，闭嘴。” 赵昆还想说什么，赵夫人猛地朝他看去，凶狠的目光让赵昆讪讪的闭嘴。 赵夫人平静了一下心态，转而看向赵英，一字一句的说道，“好，这件事我去办。” 话落，赵英又道，“对了，以后母亲若想知道什么事，可以直接来问我，您身边的那些丫头也该好好调教一番，行事鬼祟，会没命的。” 赵夫人只觉得胸口被重重的锤了一拳，让她郁闷的无法喘气。 她恨得咬牙，也只能认了。 “剩下的丫头，我一定好好调教。” “有劳母亲。” 赵英皮笑肉不笑，随后扫了一眼赵昆，戏谑的神色激的赵昆瞬间暴起，但被赵夫人生生的按住，在赵英离开前，不许他多说一句话。 “娘，他都如此欺负我们母子了，我们还得委曲求全吗？” 赵昆见人走了，捶着床榻，十分火大的说着。 他可是嫡子，赵英算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凭什么对自己耀武扬威？ “你祖父宠他，能有什么办法？” 赵夫人神色凄凄，目光落到地上的死人，心尖又忍不住的一颤，连忙命人将丫鬟拖出去处理掉。 她知道赵英难对付，所以特地派了一个会武功的丫鬟去跟踪他，想拿捏他的把柄，谁知道这人刚派出去就被杀了，由此可见，赵英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警惕心该有多强？ “一个庶子，一个贱骨头，凭什么这么宠他？” 听到赵昆的愤慨之言，赵夫人忽然有些恼怒，“你除了会说这句话，你还会干什么？” 赵夫人突如其来的怒喝声让赵昆怔了怔，“娘，你……” “你什么你？赵英是贱骨头，可你为什么连一个贱骨头都比不过？” 赵夫人怒目圆睁，看着赵昆，忽然悲从心来。 一个正经嫡子比不过庶子也就罢了，还要处处看着庶子的脸色行事，她这个宝贝儿子把她的脸全都丢尽了。 “你明明知道你祖父喜欢聪明人，可你办事为什么就这么蠢？为什么处处都让赵英比了下去？他一个庶子，不仅能跟你祖父在书房议事，更能在你父亲身边掌兵，一起行军打仗。 现在他在京城中露脸，你祖父摆明了要让他撑起赵家的门楣，你为什么还是不思进取，不考虑怎么为赵家办事，只一味的逞口舌之快？ 你这样下去，这一辈子都只能被赵英踩在脚下。永远都不可能从他脚下爬起来。” 赵夫人说着，不仅怒气越来越凶，还悲从心来。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说的这些不仅是气话，大概率就是赵昆日后的真实写照。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差距？ 为什么她会是那个被踩在脚底下那一个？ 赵昆被赵夫人指责的无地自容，脸上青白交错，最后全是怨气。 他被骂的抬不起头，暗暗咬牙道，赵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赵英听了半天的叫骂，伸了伸懒腰，嘴角勾起了一抹薄凉的弧度，随后从房梁上一跃而起，朝着另一个方向急速奔去。 天色已黑，顾林乔服用了宇文墨的药，没有出事，但也没有任何起色。 粱淑贞和司徒对视一眼，毫无意外，彼此眼中都是一样无奈的神色。 凤云肃神色肃然的坐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顾林乔的身上。 服药之后，粱淑贞和司徒都为顾林乔把过脉，虽然真相残忍，但也得实话实话。 顾林乔的命，到头了。 粱淑贞和司徒没有任何办法，昨天是活一天算一天，可现在就是多撑一个时辰算一个时辰。 宫里也来了很多御医，但都被凤云肃冷着脸赶了出去。 屋子里的氛围寂静的厉害，所有人神经紧绷着，仿佛随时都断一样。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动静，虽然很轻微，却也跟炸雷一般。 凤云肃忽然起身，厉声问道，“什么事？” 冥洛当即回道，“王爷，有人闯府。” 第106章 闯府救人 凤云肃神色冷厉，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格杀勿论！” 他并没有出去，而是守在顾林乔身边。 茴香也默默的守住粱淑贞，粱淑贞见此，便说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还惦记着顾家。” 茴香道，“老夫人，还是小心些吧。” 司徒见此，也说道，“老夫人，让茴香护住你，小心为上。” 顾家突然出现贼人，目的肯定不再老太太，想到之前的刺杀，最大的目的可能还是凤云肃。 司徒下意识的朝着凤云肃靠近，可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茴香忽然朝着床榻靠近。 粱淑贞慧眼如炬，一下就看出了她的目的，当即喝问道，“茴香，你做什么？” 茴香见自己被发现，忽然举起一把匕首，直直的朝着顾林乔刺去。 粱淑贞大惊。“林乔!” 然而茴香的匕首没等刺下去，整个人就被拽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茴香被摔的很重，但很快又爬起来，手持匕首朝着凤云肃刺去。 凤云肃一脚将人踢开，司徒迅速的将人制服。 就在此时，一道犹如鬼魅般的黑影不知从何处窜了进来，凤云肃下意识的去护住顾林乔，但对方只是一闪而过，快到凤云肃来不及看清他做了什么。 “司徒，快来看看。” 凤云肃一声惊呼，司徒直接将茴香一剑刺死，立刻转身去看顾林乔。 这时粱淑贞已经在为顾林乔把脉，但粱淑贞的神色并不好，司徒连忙过去，扶住粱淑贞的手，低声道，“老太太，我来。” 粱淑贞脸色发白，唇瓣都在微微发抖。 司徒心一沉，立刻按住顾林乔的脉。 结果手刚搭上期，脸色瞬间变了。 凤云肃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追问，“她怎么了？” 他以为自己很冷静，结果声音发颤，甚至夹杂了一丝害怕。 “不太好。”司徒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凤云肃一拳捶在一旁的柜子上，柜子门顿时被砸了一个窟窿。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林乔，心里焦灼成了一片。 顾林乔，你不能有事！ 一定不可以有事！ “刚才那人给她服了药，这药太凶险，跟宇文墨给的药正好相冲，林乔的脉相乱了。” 粱淑贞绝望的说着，眼里涌上泪水。 她这个老婆子，最终连这个唯一对她好的林乔也要失去了。 凤云肃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坏了，起烧了。” 司徒叫了一声，粱淑贞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快？” 司徒顾不上多说，立刻准备施针，可一针刚扎下去，顾林乔的身子又瞬间冷了下来。 司徒拿着银针的手蹲在原地，见他愣着不动，凤云肃怒声问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救人？” 没等司徒开口，粱淑贞的目光看向他，“没法救！” 粱淑贞的手搭在顾林乔一会冷一会热的胳膊上，抬手将司徒刚刚扎下去的银针给拔了下来。 凤云肃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扑面而来。 “脉相变了…” 司徒惊呼的声音让凤云肃陡然清醒过来，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顾林乔，但被司徒和粱淑贞的身影挡住了，虽然看不到，但他隐约听到的司徒的声音夹带惊喜。 “王爷，王妃缓过来了。” 司徒朝着凤云肃说着，他脸上的惊喜骗不了人，凤云肃缓了一口气，紧绷的那根弦也放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 话一出口，凤云肃满嘴的血腥味，原来刚才他在不知不觉间，把舌尖给咬破了。 “没想到那凶险的药中和了宇文墨给的那颗药，竟然成了林乔的救命药，她的心脉被保住了。” 粱淑贞心有余悸，刚才那短短一刻钟，林乔的情况特别凶险，凶险到她已经觉得自己要失去这个孙女了。 “这并不是毒药。” 司徒再度诊脉后，下了判断，“那个人，是要救王妃。” 这话，司徒是对着凤云肃说的。 凤云肃神色沉了下来，粱淑贞道，“既然是救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来？” 粱淑贞看了一眼被杀了的茴香，“她应该是别人的暗桩，林乔已经命悬一线，她为什么还要冒险出手？” 如果是救人，很多逻辑都说不通。 司徒更不懂了，难不成这人想下毒，却给错了药？ 这更加说不通了。 凤云肃道，“先不用管着背后之人是什么目睹，只要阿乔能好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闻言，粱淑贞也跟着点头，“不错，眼下，先顾好林乔。” 因为顾府出事，凤云肃让人调了很多侍卫过来，他问过冥洛，得知闯府的人也只是做做样子，看似被击退，但其实是他们根本没做纠缠，闪现了一下就离开了，更像是在声东击西。 听完冥洛的猜测，凤云肃的脸色更沉了。 他让冥洛继续追查，又让人拿着他的牌子直接进宫，将今晚的事禀告给凤明业。 凤云肃守到后半夜，终于等到司徒一个好消息。 顾林乔的脉相真的好转了。 那个不速之客送来的药，竟然真的让顾林乔好了起来。 “王爷可以放心了。” 粱淑贞红着眼，朝着凤云肃说道。 这几天以来，凤云肃听到的都是让他心神具裂的消息，乍然听到司徒和粱淑贞都说顾林乔好了起来，他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恍惚。 好半晌，他才开口，“好了就好，连累老太太受累了。” 粱淑贞没说话，照顾自己的孙女，她不觉得累，如若林乔没有好转，她才绝望。 这时，司徒朝着她说道，“老太太，您亲自把过脉了，也放心了，这边就交给我吧，您先回去休息。我毕竟年轻力壮还能熬，倒是您，跟着心焦力竭的熬了这么多天，身体也亏的不少，在这么熬下去，怕是身体吃不消。” 粱淑贞本想说不用，但话没说出口，头脑一阵阵发晕，她没勉强，便同意了。 家里的丫鬟不放心用，凤云肃直接让冥洛护着老太太去休息。 等老太太走了，司徒自觉的让了位置，凤云肃一步步的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贪婪的看着顾林乔。 此时的顾林乔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枯槁，再无从前半分灵动的样子。 凤云肃心疼的，心口仿若在滴血。 第107章 还活着 凤云肃将消息送进宫，还是连夜急送，凤明业刚睡着，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瞬间暴起。 “怎么这么多的事？怎么就消停不下来？” 凤明业气的头发丝都在往上竖，一手将龙被全掀在地上。 福公公连忙说道，“皇上，齐王妃好像真没得救了，王爷急的不行，现下又出了刺客，接下来怕是……” “接下来？” 凤明业哼了一声，“齐王这是在逼朕，深夜送折子来，他遇刺这件事在查不明白，他又要让人围了赵家。” 福公公顿了一下，说，“可这也太猖狂了，齐王接二连三的遇刺，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给一个结果，怕是难以服众啊。” “朕还不知道这点？” 凤明业想想就生气，他亲手磨得刀，现在反过来威胁他了。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吩咐福公公，“去找杨御来。” 福公公当即应下。 …… 翌日，凤明业在朝上说了凤云肃遇刺的事，发了很大的脾气，斥责多人，下了朝，又让人拿了诸多珍贵的药品送去顾家。 凤承轩也得知顾林乔受了伤，他自己没好全，不顾喜公公的劝阻，跟着宫人出了宫。 那些赏赐的东西，凤云肃看都没看一眼，也没谢恩，搞的福公公一度很尴尬。 福公公只能找上冥洛，冥洛又好声好气的解释，给福公公一种府上马上要办丧事的感觉。 福公公叹了口气，丧着脸走了。 凤承轩见福公公这样，脸色也不好看，“冥洛，四嫂真的很严重吗？” 冥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凤承轩忍不住说道，“四嫂那么厉害，我当时伤成那样都救活了，她怎么会有事？你们是不是在骗人？” 冥洛道，“七皇子，我们何必骗人？您应该听说过‘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吧，而且我们王爷已经好多天没出门，且水米未进。” 凤承轩一脸震惊，“我可以去见见四哥和四嫂吗？” 冥洛摇头，“七皇子，王爷现在谁都不想见。” 凤承轩垂头丧气的说，“四嫂曾经救我，这么大的恩情，我竟然无以为报。” 冥洛直接说道，“七皇子，请回吧，现在王爷没有心情接待任何人。” 凤承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凤明业为了安抚凤云肃，很迅速的查出源头，将买凶杀人的罪魁查了出来。 看到那个名字，凤云肃神色更冷，显然这人是个替死鬼，根本不是罪魁。 “冥洛！” 凤云肃叫了一声，冥洛立刻走到身侧，“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凤云肃冷声吩咐道，“杀了他。” 冥洛瞬间明白，立刻着手去办。 凤云肃还未回头，忽然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轻呼声。 他惊愕的回头，陡然发现顾林乔蹙紧了眉心，刚才的轻呼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阿乔……” 他轻轻的叫了她一声，甚至不敢用力，也不敢碰她，生怕她会碎了一样。 “还活着。” 顾林乔唇瓣微张，缓缓的说了一句，声音有气无力，却让凤云肃瞬间红了眼。 活着真好，真的很好！ “刚醒来，就听见你要杀人……还不如睡着呢……真怕你下一个杀得就是我。” 顾林乔慢慢睁开眼，房间太亮让她下意识的闭上眼。 “我怎么舍得杀你……我怎么会杀你……” 凤云肃喃喃自语，这几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顾林乔压根没听见他的话，只知道他再说话，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又睡了过去。 凤云肃见她闭上眼，心口重重的一抖，下意识的伸手去试她的鼻息。 还好，呼吸均匀! 他终于放心了。 …… “人死了？” 赵英得知刺杀凤云肃的罪魁已经死在了牢里，语气虽然有些疑问，但却并没有很惊讶。 “线索指向了赵家。”赵隶荃笑着喝茶，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点都不在意。 赵英道，“早有预料，齐王一向如此，就算与赵家无关，他也会想发设法的扯上赵家，扯不上赵家，也得扯上的六皇子和皇后。” “更何况，齐王认定这件事就是赵家做的，自然更不会放过赵家。他现在这么做，无非又是在派一波人将赵家围起来，借此逼皇上对赵家出手。” “你心里有数就好。” 赵隶荃喝了口茶，状似无意的说道，“如果齐王继续寻事，就舍了昆儿吧。” 赵英手指微顿，眼里诡谲云翳，可面上却毫无表情。 他没接话。 赵隶荃又道，“昆儿生在赵家是他的福气，也该为赵家出一份力。” 赵昆是他的亲孙子，可他的言语间却像是随手抛开一个无用的东西一样，没有任何留恋。 赵英声音淡淡，“一切都听祖父安排。” 赵隶荃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半个时辰后，赵英从书房出来，看着蔚蓝的天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每次进书房，他的身上都笼罩着一股无形的煞气，他看似沉着，可杀人的心思从未停下，犹如在战场，像个杀人机器一样不停的的搏杀。 他的祖父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所有人在赵家说的每一句话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所以祖父今天说要舍了赵昆，是为了宽他的心。 赵昆永远不可能以嫡子的身份，踩在他的头上，而他这个庶子，根本不用担心嫡庶的问题。 所以赵昆自己将自己送上了绝路，而他丝毫没有警觉之心，还想靠着嫡子的身份掌控赵家。 赵英漫步在院子里，下人看到他无一不躲得远远的，生怕他会像那天一样杀人。 可他杀得都是心怀鬼胎的人，安心做事的人，怎么会担心被杀？ 他勾唇冷笑，这冷血无情的赵家，没有丝毫情感，只有阴谋算计的赵家，真的处处都是绝路，也让人充满了绝望。 赵英忽然想起了顾家，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拼命护着顾林乔，哪怕是以生命的代价。 这在赵家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没本事，只能被推出去送死。 第108章 真死了 顾林乔醒了一次之后又陷入了昏睡中，但这一次，所有人都放下了心。 因为她的身体在好转，虽然依旧躺着，却不在让人提心吊胆的揪着心。 司徒和梁淑贞轮番守着，凤云肃一直没有离开过，消瘦的脸颊，凹陷的眼眶，明明全是疲态，但他的眼神却很明亮。 “王爷，宫里还没动静，还在查。” 冥洛将刚打听的消息说给凤云肃听，凤云肃眉眼冷漠，“去赵家。” 冥洛瞬间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一出门，立刻去叫吉吉，“有好玩的，去不去？” 吉吉正和宇文墨说话，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抬头问道，“去玩什么？” 冥洛如实说道，“像上次一样，谁不听话就打谁。” 冥洛以为吉吉会很兴奋，谁知道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一副心虚的样子，眼神时不时的瞟向一旁坐着的宇文墨。 冥洛隐约明白这小子在怕什么了。 他当即恭敬的朝着宇文墨说道，“宇文公子，那天是我让吉吉去帮忙看着赵家，府里事多，我一时没忙过来，您别怪他。” 宇文墨道，“我倒不是怪吉吉，只是吉吉出手有时分不清轻重，可能会误伤人。” 冥洛笑着说，“怎么会？我看吉吉掌握的挺好的。” 宇文墨一时没出声，吉吉央求的看他，“公子……” 吉吉真的很想出去玩，而且很喜欢凑热闹。 宇文墨对上他哀求的眼神，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开口，“只许旁观，不许动手。” 吉吉立刻点头，“我懂得，公子放心吧。” 说完，吉吉也不等宇文墨说下一句话，高高兴兴的跟着冥洛走了。 宇文墨看着他离开，无奈的摇头叹息。 这一幕，正好被出来透气的司徒看见，他走到宇文墨旁边坐下，立刻八卦的问了一句，“宇文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惆怅？” 因宇文墨给顾林乔送药，又因为吉吉的原因，司徒对他好感倍增。 而且宇文墨很得梁淑贞喜欢，所以将他留下在顾家居住，梁淑贞并不知道顾林乔和宇文墨之间的纠葛，只是当一个后辈那样的爱护。 宇文墨如实说道，“没事，吉吉跟着王爷的属下一起出去，担心他给人惹事罢了。” 听到这话，司徒当即辩解道，“怎么会惹事，吉吉很好玩的。” 闻言，宇文墨看他的眼神略带诧异。 司徒略显不自在的说，“不用这么看我，我觉得吉吉挺懂事的，我挺喜欢他的。” “虽然有点野蛮儿，但能讲通道理，不就是有点过分护犊子吗？谁不护犊子？” 宇文墨笑了，“多谢你对吉吉的厚爱。” 司徒话头一转，说道，“你不必担心，你阿父的伤口都快好了，身体里的毒，等王妃醒了，在研究研究也能清干净，” “你阿父都没事，吉吉肯定也不会有事。” 宇文墨惊愕的看他，他委实没想到司徒会对他说这种话。 “你不必这么看我。” 司徒抓了抓头，神色略显尴尬，“我喜欢吉吉，所以爱屋及乌。”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宇文墨却露出了感激之色。 随后，他沉声说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始终都没有坏心，我只想治好阿父和吉吉。” 司徒见他诚恳的神色，心里竟真的生出了几分信任。 …… 冥洛又带人去围了赵家，这一去便是一天一夜。 顾林乔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不是睡醒的，而是被胸口疼醒的。 她刚哼哼了两声，便被喂了一颗药，苦的她脸都皱了。 “好苦…” 沙哑的话音刚落，嘴里又被投喂了一颗杏梅，酸酸甜甜的，瞬间化解了嘴里的苦味。 这种待遇让顾林乔心里忍不住叹息，活着真好。 她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疑惑的问，“你杀了多少人，眼睛红成这样？” 声音嘶哑，但丝毫不影响她八卦的意图。 凤云肃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杀人吗？” 她醒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对话陡然走偏，一点都没有感动的氛围。 顾林乔歇了一口气，好像还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她说道，“我觉得这段时间你应该杀疯了。” 凤云肃说，“一个都没有。” 死的都是主动找上门的，他主动出手的，真没有。 顾林乔略带诧异，“转性了？还不错！” “饿了吗？想吃什么？” 凤云肃原本满心的感动，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此时却一个字都不想再跟她讨论，只想岔开话题。 顾林乔幽幽的叹气，“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很虚，吃不了什么，让人给我准备点米汤吧。” 现在，除了这个，旁的什么也吃不了。 凤云肃立刻让人去准备。 没一会，梁淑贞和司徒都过来了，凤云肃主动让开位置，让梁淑贞坐下。 两人轮番把过脉之后，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司徒忍不住说了一句，“老天保佑，这下是真没事了。” 顾林乔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了？” “五天六夜。” 梁淑贞缓缓说道，语气之间也满是庆幸。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您……您怎么熬成这样了？” 看清梁淑贞的面容，顾林乔惊讶之余，满是心疼。 梁淑贞看着她道，“还不是为了你，你差点都把祖母吓死了。” 梁淑贞说着，眼睛就红了。 听到她自称自己的祖母，顾林乔唇瓣微微张了张，眼里更诧异了，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旁的凤云肃清楚她在想什么，当下便说道，“阿乔，祖母说，要认你做孙女，让你入嗣顾家，做顾家嫡子的义女。” 什么？ 这一下，顾林乔不仅是诧异了，而是震惊。 梁淑贞看着她，故意问她，“怎么？你又不愿意做我老婆子的孙女了？” 顾林乔连声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咳咳……” 因为说的太着急，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下意识的咳嗽了两声，随后牵扯到胸口，那股锐痛，疼的顾林乔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她大概是第一个熬过重症期，却被自己口水呛死的人。 很快，她缓了过来，但也把梁淑贞等人吓得够呛。 顾林乔朝着梁淑贞微微一笑，道，“祖母，别担心，我没事。” 又重新听她叫了祖母，梁淑贞鼻尖发酸，眼泪再度涌了出来，她拿帕子擦了擦脸，随后紧紧的握着顾林乔的手，“好了就行，好了就好。” 梁淑贞说的话前后不接，但顾林乔却懂她现在的心情。 “祖母放心，以后都没事了。”顾林乔哽咽的说道。 梁淑贞重重的点头。 接下来，顾林乔看向司徒，不知怎么的，司徒眉心重重的一跳，他问了一句，“王妃有话问我？” “这一箭是弩，而且是高射程的弩。” 顾林乔说的话司徒全都不懂，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奴？” 顾林乔如实说道，“挡箭之后我才知道它的威力，并不是普通的箭，你怎么救的我？” 这一句，给司徒整个人都问懵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凤云肃，凤云肃眼神晦暗，示意他不要多说。 她现在的病情还未好，没必要让她知道那么多。 “我和老太太一起救的，中间可凶险了，好几次，你都差点没命了。” 司徒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没有说全罢了。 顾林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暗藏了许多。 司徒甚至觉得，她已经看穿了他。 司徒硬着头皮说，“老太太医术真的不错，王妃怎知自己一定必死无疑？” 顾林乔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是怀疑你，我怕你着了道、” 闻言，司徒心神一震，下意识的看向凤云肃，后者的脸色同样阴暗。 如果是道，恐怕已经着了。 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下人送来了米汤，司徒试了又试，还亲自尝了一口，这才交给梁淑贞，让她喂给顾林乔喝。 虽然这些动作看着很正常，但聪明如顾林乔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她见凤云肃没打算告诉自己，便也没再追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顾林乔安静的喝着米汤，尝到食物的味道，虽然只是一些汤汤水水，但也已经很满足了。 一碗米汤还没喝完，外面就有人在叫凤云肃。 凤云肃见顾林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便将人叫到了外间，隔着屏风。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冥洛，身后还跟着吉吉和宇文墨。 凤云肃问道，“出了什么事？” 冥洛直接跪下了，“王爷，赵昆死了，是属下的失误，不小心打死了他。” 话音刚落，吉吉立刻说道，“是我不小心打死他的，他骂人，还咒王妃早死，我想教训他来着，谁知道他那么不禁打，直接死了。” 闻言，顾林乔心里‘哦豁’一声，刚才凤云肃还说没死人，一个人都没杀，这会就真死了，死的还是一个有身份的。 这时，宇文墨说道，“王爷，是吉吉的失误，我愿意一力承担。” 第109章 都是误会 凤云肃听到这话，看向宇文墨，神色如常，没有半分质疑。 “他去玩，有什么错？” 闻言，不光宇文墨怔住，就连里侧躺着的顾林乔都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凤云肃这么相信宇文墨了？ 这时冥洛再度说道，“王爷，是我的失误，是属下的错，吉吉只是去玩，什么也没做。” “起来吧！” 凤云肃直接说道，根本没打算问责。 冥洛脸上满是愧疚，他为王爷办差，没想到会办成这样。 “你只是玩玩，下手应该有轻重，赵昆是无意间被你打死的是吗？” 凤云肃看着吉吉，语气淡淡的问道。 吉吉点了点头，“是啊，我收着力气呢，出门前公子说过了，不要给王爷寻麻烦，我一直记着呢，上次都没打死他，这次一样的力气，结果就把他打死了。” 吉吉说道无比唏嘘，他也想不明白，那么轻的力气，怎么会把人给打死？ 宇文墨从这段话中听出不对劲，他猛地抬头，对上凤云肃的目光，陡然发现对方也是一样的神色。 “这是一个陷阱。” 凤云肃点了点头，“他们就等着我的人去，只要去了，不管动不动手，赵昆必死无疑。” 冥洛惊住了，“那赵昆…可是赵隶荃的亲孙子啊？” “亲孙子能有六皇子的太子位重要吗？”司徒闲闲的插了一句嘴。 “只要凤之棋坐上了太子位，赵家荣光至极，赵隶荃别说是要孙子了，就是要儿子，也有人上赶着给他生，至于生不生得出来，另说！” 冥洛恍然大悟，但心里对赵隶荃这个人也有点发怵。 委实太狠了，赵昆还是嫡出的亲孙子，结果就被赵家这么推出来送死，为六皇子铺路。 司徒又说了一句，“没了赵昆，还有赵英，那个才是赵家的狠角色。” 听到赵英的名字，冥洛沉默了。 想到那人今日在赵家门口的眼神，深沉似海。 凤云肃问了一句，“王府的人还在吗？” 冥洛道，“在的，属下回来先行禀告。” 凤云肃道，“继续围住，让他们闹去。” 他这一吩咐，让所有人都震惊。 赵家死了人，肯定要闹得，王爷怎么还继续围着赵家？ 这不是找事吗？ 凤云肃看穿了冥洛的想法，便说道，“赵家会喊冤，本王不会吗？赵昆死的蹊跷，反正跟本王无关，旁的让他们自行辩证去吧。” 这是耍无赖啊！ 虽然众人震惊，但无一人反驳，冥洛当即就这么去办。 他转身走的时候，吉吉主动迎了上去，“人是我打的，我跟你一起去，他们要闹就冲着我来好了。” 冥洛摸了摸他浑圆的脑袋，笑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在呢，哪轮得到你一个小娃娃出头！” 吉吉噘嘴，“我不是小孩子了。” 冥洛笑了笑，径直离开。 虽然人是吉吉打的，但出手的时候，冥洛是同意了的，既然同意，那出了事自然是他去承担。 没有人去责怪吉吉，哪怕是凤云肃也没打算将这个责任推倒吉吉头上。 哪怕将吉吉推出去，能更好推脱赵家的事，但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司徒见屋子里这么多人，便借口顾林乔要休息，将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下了凤云肃，连他自己也跟着吉吉一块走了。 梁淑贞一连打了几个哈欠，顾林乔见她神色着实疲惫，便赶着她去休息。 顾林乔没事，梁淑贞也放下了心，便回去睡觉了。 还说了一句，人老了，熬不起。 顾林乔笑着说，“祖母还年轻的很，一点都不老。” “小滑头。” 祖孙俩依依不舍的告别，凤云肃亲自送梁淑贞出去，然后才走进来。 他坐下时，顾林乔正合眼休息，听到动静便开了口，“你觉得赵家急眼了吗？” 她这句话明显带着问号，凤云肃脸色凝重，说了一句，“从表面看，像是急眼了。” 他也说了，是‘像’。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说不上来。” 顾林乔抬手，想揉揉脑子，感觉脑子是一团浆糊，但手上没力气，抬了一半就放弃了。 凤云肃见此，主动侧过身去，帮她揉太阳穴的位置。 “想不通就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家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他的语气很温柔，顾林乔好半天才应了一声。 时间静静流淌，两人虽然都没说话，但空气里却静静的转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我很清楚你的身体情况，那天不管是不是弩，如果扎的是你，我救不了你。” 顾林乔忽然开口，低低的声音让凤云肃手上微微一顿。 “我的身体强健，如果只是普通的箭羽，司徒还能救我，只是我没想到那会是弩。” “我明白。” 凤云肃心里有些明白她要说什么，几个字打断她的话，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活着，大家都有益，并非…” “我知道。” 凤云肃再度打断她的话，剩下的字眼，他不想听。 “你受了很重的伤，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应该也累了，休息会吧。” 顾林乔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凤云肃，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救你的。” 她救他，是因为利益，更是因为他的权利。 不管他是不是皇上的刀，他现在还是齐王，他的权利可以帮她很多。 凤云肃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冷透了。 心口像是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灌。 顾林乔就算闭着眼，大概也能猜到凤云肃此刻是什么表情。 但有些话，她必须要澄清，否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很多事，一旦牵扯到了感情，就变得很复杂。 顾林乔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泥潭里。 而且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帮他挡箭的那一刻，她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去挡箭，真的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而且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只是一个误会，并非她爱他爱得不能自己，拿命去为他挡箭。 从她睁开眼，看到他双眸的那一瞬间，顾林乔便明白他的想法，但这不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尽管会伤心，但还是尽早说清楚比较好。 第110章 耍赖 凤云肃没在回话，这个话题无疾而终，但顾林乔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盟友便是盟友，不要掺杂其他的东西。 顾林乔实在太累了，说完想说的话，心里踏实下来后便睡着了。 凤云肃见她呼吸均匀，知道她不是装睡，目光放肆的落在她的脸上。 虽然她说的话并不是他想听的，也让他犹如兜头泼下一盆凉水，但伤感过后，凤云肃又迅速的调整好了心态。 以他现在的样子，有今天没明日，他怎么敢去博她的喜欢？ 他还要靠她保护，靠她医治，又怎么敢说那些山盟海誓？ 她为自己医治，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再清楚不过，难道让她目睹自己爱上一个治不好的病人，以后的每一日，都为他伤心难过？ 是他太自私了，他对她的确有不一样的感情，但他不能拖着她入泥潭。 顾林乔解释的那些话，看似无情，实则也是在保护她自己，而他太过冲动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的身体不在破破烂烂的，能摆脱京都城里的一切，那时他才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而现在，这种话说出来只觉得荒谬可笑。 想通之后，凤云肃的心里好受很多。 他并不怪顾林乔心狠无情，只怪他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顾林乔睡了没多久，宫里便来了人，依旧是福公公。 这些日子福公公几乎日日都要来顾家报道，他的脸似乎已经愁苦习惯了，只有在颁布圣旨的时候才会变得严肃起来。 “齐王殿下，这一次，如论如何您都不能在抗旨了。” 福公公收了圣旨，递到凤云肃的手里，语气十分卑微。 这几天他算是把齐王殿下的任性体会的淋漓尽致，偏皇上宠着，有时候皇上自己都恨得咬牙切齿，却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这要是换了别的皇子，早就被训斥多少回了。 凤云肃没说话，福公公心里发苦，生怕这个祖宗又抗旨不尊，走到齐王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齐王殿下，这一次无论如何您得给皇上一个面子，赵家的小公子死了，皇后不惜闯宫，一直跪在御书房门口哭呢。今日朝上也议论纷纷，赵相爷悲痛欲绝，都没去上朝。” 凤云肃冷着脸听着，在听到‘赵隶荃悲痛的上不了朝’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赵隶荃不上朝怕是因为高兴了，怕被人看出端倪，他怎么会伤心？ 赵昆在赵家本来就不受重视，现在他的死，能狠狠打压自己，为凤之棋铺路，怕是除了死去的赵昆，赵家上下都很高兴。 任谁都看得出来，赵家的庶长子赵英和嫡子赵昆年纪并不差多少，可赵英却早就随赵父在边境领兵，而赵昆只配在京都城里吃喝玩乐。 在有些人眼里，赵英这个庶子做的都是苦差事，而赵昆身份尊贵，享尽荣华，可实际却相反，赵英在军营里练就一身钢筋铁骨，在赵家更有话语权，而赵昆却脑满肠肥，一无是处。 赵隶荃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岂会将赵家交给一个一无是处的嫡孙？ 赵英会是赵家未来的家主，而赵昆只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会为赵家牺牲的棋子。 “本王自然要去，赵昆死得蹊跷，本王也得查清楚，是否有人兄弟阋墙，将赵昆的死故意栽赃到本王的头上。” 凤云肃语气冷漠，听得福公公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兄弟阋墙？ 赵家哪有几个兄弟？ 老一辈的都老掉牙了，还斗的动？ 小一辈的，就只有赵英和赵昆，以及一个未出嫁的赵颜，但赵颜是个女人家，在赵家几乎没有话语权。 齐王这话，说的分明就是庶长子赵英。 福公公可不敢接这话，亦步亦趋的跟在凤云肃的身后，随他一道进宫。 凤云肃被福公公带去御书房，此时皇后还在，赵隶荃和赵英也在，为了宽慰赵隶荃，凤鸣业还特地给他赐座。 凤云肃毫不心虚，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赵隶荃。 赵隶荃有些驼背，整个人看上去尽显老态，而一旁的赵英则面色平静，眸光冷厉。 凤云肃瞥了一眼福公公，眼神里带着责问。 不是说赵隶荃都病的不能上朝了吗？ 这会怎么在御书房了？ 福公公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默默地走到一边站着。 “还不跪下？” 凤鸣业朝着凤云肃厉喝，凤云肃也没耽误，直挺挺的跪下，但刚跪下，身体往前一颤，一副虚弱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揪心。 皇后盯着他，恨得咬牙切齿。 没等凤鸣业开口，凤云肃先说道，“父皇，今日的事，儿臣有话要说。” 皇后听到这话，瞬间瞪圆了双眼。 她蹭的一下跪在凤鸣业面前，开口就哭了起来，“皇上，齐王是一点都不知悔改，昆儿已经命丧黄泉，他还要为自己狡辩，他如此行径，不重重惩罚，简直是天理不容。” 凤鸣业脸色不大好看，被皇后的话气的。 他已经在御书房听皇后哭了半天，说的都是凤云肃的罪过，凤云肃刚进来，就算是降罪，他也得听听凤云肃说什么吧？ 凤云肃这时说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赵昆之死，我并不知情，为何受罚？” “你不知情？” 皇后陡然看他，愤恨的说道，“你派人三番两次的围堵赵家的门，两次打伤昆儿，第二次直接下狠手，把昆儿打死了，你敢说你不知？” 凤云肃平静道，“我的人只是围了赵家，可赵昆却是自己闯出来的，是他口出秽言才挨了打，若是那些秽言让皇后娘娘听见，怕是也要亲自动手处置赵昆。” “你……” 皇后被气的脸色铁青，大气都喘不上来。 她扭头继续朝着凤鸣业哭，“皇上，齐王分明是在耍赖，人命大事，他竟三言两语就这么搪塞过去，这将我赵家上上下下置于何地？” “皇上，赵家满门都是朝廷忠烈，我父戎马一生，是先帝钦定的丞相，我兄长更是戍边多年保朝廷边境，如今他的儿子草草丧生，岂不是让他心寒？” “求皇上为赵家做主。” 皇后说着，重重的磕在冰凉的地上。 然而她并没有看见，凤鸣业因为她说的这些话后，变得阴翳的眼神。 第111章 八百个心眼子 凤云肃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笔挺的跪着，皇后哭诉着要治他的罪，他倒是十分平静。 凤鸣业看着皇后，好半天才吐出一句，“皇后起吧。” 这话听着就像是硬憋出来的，根本没有丝毫心疼。 凤云肃瞥了一眼一旁的赵隶荃和赵英，两人皆露出了叹息的神色。 皇后实在太蠢了。 明明赵家占理的事，可经过皇后刚才那么一哭诉，占理的事就变成了威胁。 谁人不知赵家功高，但也有一个词叫功高震主。 显然，皇后只觉得功高，并不在意后面两个字。 她刚才听着是为赵家喊冤，可落在凤鸣业的耳朵里，更像是拿着赵家的功劳，在威胁他。 凤鸣业是皇帝，他最讨厌的，莫过于有些人拿着功劳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天子记得你的功劳，那便是功劳，天子不记得，自己三翻四次的提起，那便不是功劳，而是催命的符咒。 皇上虽然叫皇后起身，可言语之间都冷淡的很，任谁都看的出，皇上此时并不高兴。 赵隶荃沉着脸起身，颤着身子跪下，“皇上，皇后无状，老臣代她请罪，请皇上恕罪。” 赵英也跟着跪下，微微低着头，没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皇后没想到赵隶荃会这么说自己，神情诧异之间，也跟着跪下了。 凤鸣业看着眼前都跪着的赵家人，眼里闪过一抹烦躁，但最后都归于平静。 “相爷起身吧，您可是国之重柱，可别累坏了身子。” 凤鸣业亲自扶起赵隶荃，虽然是虚扶了一下，但也给了赵隶荃无上的荣光。 赵隶荃一脸愧疚，“老臣愧对皇上，无颜面对皇上。” 凤鸣业说，“相爷言重了。” “昆儿的事，老臣相信皇上一定会给赵家一个交代，皇后言行无状，请皇上从重处罚。” 赵隶荃的话刚说完，皇后一脸诧异的看他，情不自禁的叫出声，“爹……” 她是为了赵家说话，为什么要罚她？ 皇上偏心凤云肃，她身为皇后，难道还没有权利说话了？ 赵隶荃看了皇后一眼，威慑的眼神让皇后将所有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不敢在开口。 凤鸣业将一切收之眼底，又宽慰了赵隶荃几句，一口一个赵相，听着格外的亲和。 凤云肃一直跪着，凤鸣业并没有让他起身，他也没出声，只是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听着就让人觉得他命不久矣。 赵隶荃劝皇后离开，不让她过问此事，明着是劝，可眼里那种凶狠分明是在威胁她，皇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御书房。 赵隶荃也没有多呆，直接带着赵英告辞，全权让凤鸣业做主。 好不容易把赵家人送走，凤鸣业回头一看见跪在地上的凤云肃，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你有什么要说的？” 凤鸣业走到凤云肃面前，冷着声音问，“现在赵家人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这种口气，听着颇像是满足犯人行刑前最后的愿望。 凤云肃声音虚弱的道，“父皇，赵昆和赵英不睦，儿臣怀疑是赵英和赵昆之间起了嫌隙，故意弄死赵昆，栽赃到儿臣头上。” “你说什么？”凤鸣业一脸诧异。 凤云肃道，“赵英一个庶长子，却比嫡子还受重用，而且赵相爷人前人后抬举的也是赵英，赵昆是嫡子，自然不服，他和赵夫人对赵英一直怀恨在心，这一次弄死赵昆应是赵英的手段。” 凤鸣业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都快要跳起来了。 “是你的人围了赵家，又打伤了赵昆，赵昆伤重不治身亡，你说赵家的事做什么？有证据吗？还是仅凭猜测？” 凤鸣业几个问句，让凤云肃神色沉重，“若是能见到赵昆的尸体让仵作检查，就应该能得出结果。” “赵昆绝不是被打死的，他的死，一定另有缘故。” 凤鸣业看他，神色不悦。 他还想尸检，他还想继续查下去，那赵家是好惹的吗？ 凤鸣业没理会他的话，直接说道，“将打伤赵昆的人交给赵家，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 “父皇，这么做不妥。” 凤云肃直接否决，他抬眸直视凤鸣业，对凤鸣业脸上的怒气视而不见，直接说道，“父皇，倘若这样做了，就认定了儿臣纵容属下行凶，目无王法之说，这个锅，儿臣不背。” 凤鸣业嘴角抽了抽，他确定这是个锅，而不是实话？ 凤云肃沉声道，“儿臣要追查赵昆的死因，就是为了堵赵家的口，赵昆目无皇家，口出秽言，若是在御前，将他五马分尸都不解气。儿臣让人打他，也是为了皇家颜面，但这不能跟他的死混为一谈。 同理，若赵昆的死不查清楚，将来赵家和百官会以此为借口，处处要挟父皇。” 听到这里，凤鸣业明白了凤云肃的用心，可这道圣旨该怎么下呢？ 若是不惩治凤云肃，就调查赵昆的死因，那文武百官就更有得话说了。 就在这时，凤云肃主动说道，“儿臣已有调查赵昆死因的法子，请父皇允准。” 凤鸣业深深的看了凤云肃一眼，敢情他是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退路，专门来他这讨示下的。 而且他言语中字字句句都在挑赵家的事，丝毫不谈自己狂妄的行为，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凤鸣业正想质问凤云肃，他却率先开口说道，“父皇，不能叫赵家拿捏了，否则后患无穷。” 凤鸣业的话被咽进肚子里去了，只说了一句，“你去办吧。” 凤云肃当即谢恩，直接起身，但起身时身形晃荡，看着十分虚弱。 凤鸣业见此连忙叫福公公进来扶着他出去。 没一会，福公公又回来了。 凤鸣业问了一句，“这么快就送走了？” 福公公如实说道，“齐王殿下说想自己走一走，便叫奴才回了。” 闻言，凤鸣业哼了一声，刚才还虚的站不起来呢，出去就能自己走了？ 他这儿子简直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会处罚他，所以放开胆子惹事，也不怕把天给捅破了。 第112章 尸检 福公公见凤鸣业并非大怒的样子，便壮着胆子问道，“皇上，皇后娘娘那，您打算如何处置？方才奴才送齐王殿下出去，皇后娘娘身边的姜嬷嬷正在不远处等着齐王殿下。” 凤鸣业听到这话，脸色微变，“齐王就是看到皇后的人，才叫你回的吧？” 福公公笑了一声，“奴才不知，但那姜嬷嬷确实也没避着人。” 凤鸣业扫了福公公一眼，眼神带着审视，“你这个滑头，说话总是似是而非。” 福公公连忙请罪，“奴才不敢，奴才只敢实话实说。” 凤鸣业似笑非笑，这话听听也就算了。 福公公连头都不敢抬，因为他察觉到那双凌厉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 所谓伴君如伴虎，福公公伺候了凤鸣业这么多年，从来不敢恃宠而骄，一直小心翼翼，恪守本分。 因为帝王一怒，怒杀千里，甚至不分黑白，更不讲道理。 他在凤鸣业身边伺候这么久，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保全自身。 过了好一会，凤鸣业才从他身上挪开目光，然后走到御案前写了一道圣旨。 凤云肃前脚刚出宫，凤鸣业的旨意便传到了皇后宫里。 福公公宣完旨，亲自扶起了皇后，“娘娘，皇上对您的恩宠这一张圣旨都不够写，您这下可以放宽心了。” 皇后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谢福公公吉言，也请公公代本宫向皇上谢恩。” 说着，皇后还命人拿了一带金子亲自递给福公公。 福公公也没推拒，直接收下了，然后又多了几句嘴，“皇后娘娘，赵家的事，皇上很放在心上，您别担心，皇上一定会给赵家一个交代，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皇后再次开口道谢，福公公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便离开了。 皇后看着他离开了宫门，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在扫一眼这满屋子的东西，顿觉的碍眼的很。 皇后走了两步，一脚踢开搁在地上的红箱，里面放着的东珠滚滚而落，还有一箱金银玉器也被踢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皇后发怒，宫人也不敢去捡那些东西，只能立刻跪下，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殃及自身。 这会姜嬷嬷正好进来，看着满屋子的东西，眼神暗了暗，“娘娘不必拿这些死物出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皇后生气得道，“真当本宫稀罕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东西？能抵得上昆儿一条命吗？” 闻言，姜嬷嬷立刻扫了一圈一旁的丫鬟，“将这些珍宝放入仓库记档，小心些别磕着碰着了，都退下吧！” 没一会，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便退下了。 皇后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姜嬷嬷扶着她坐下，又给她重新上了一杯茶。 “娘娘喝口茶，下下火气。” 皇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温刚好入口。 喝完茶，皇后的火气依旧没下去，“皇上欺人太甚，凤云肃伤了昆儿一条命，结果呢，凤云肃三言两语，皇上就不打算追究了，他们将我赵家放在何处？又将我这个皇后放在何处？” 一想到凤鸣业的态度，皇后的声音下意识的拔高了。 姜嬷嬷说道，“皇后娘娘，赵家的地位总归摆在那，皇上肯定不会一直偏袒着齐王。” 皇后哼了一声，语气讥讽，“皇上才不会动他那个宝贝儿子。” 姜嬷嬷又劝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恩赏了您，也恩赐了赵家，您现在可不能在有任何埋怨，一切只等尘埃落定再说。” 闻言，皇后神色暗了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宫何尝不知道你说的都对，本宫也想这么做，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本宫是皇后，赵家又战功赫赫，结果呢？竟被皇上如此打压。” “想我赵家这么多年的功劳，皇上他不该……” 话没说完，姜嬷嬷立刻打断，“皇后娘娘，不可再说下去了。” 作为她身边的心腹，姜嬷嬷很清楚在这个宫里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 皇后陡然回神，也知道自己食言了。 “本宫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提这件事。” …… 凤云肃出宫后，在宫门口不远处的地方遇见了赵家的马车。 不见赵隶荃，只有赵英在不远处站着。 凤云肃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上马车。 赵英看到他后，主动走了过来，“齐王殿下！” 凤云肃语气讥讽，“怎么？等不到本王翻案，就要着急认定凶手？” 赵英直接说道，“倘若王爷将杀人凶手交出来，微臣感激不尽。” 凤云肃呵了一声，“你认为杀人凶手是谁？” “自然是在赵家门口动手的人。” 赵英看着他道，“难道王爷还认为有别人？” 凤云肃听到这话，讥笑起来，“赵昆怎么死的，你应该心知肚明，何必来本王这假模假式的讨公道？” 赵英面色不改，“赵家嫡公子的死要一个说法，王爷只需交出一个下人，这件事就可以了解，何必计较那么多？” 凤云肃道，“当然要计较，本王属下的命都比较金贵，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比的，属下可以为君死，但君决不能让他含冤受屈。” 赵英勾唇一笑，“王爷说这话，自己信吗？” “你不信，是因为你不是这种人。” 凤云肃毫不留情的讥讽，让赵英神色微顿。 “你以庶子之身掌控赵家实权，让相爷和你父亲都对你期望甚伟，甚至不惜牺牲嫡子来成全你，赵英，本王承认你有你的本事，但你最好别将事情做的太绝，否则便是自毁前程。” 凤云肃的话让赵英沉顿了一下，过了一会，这才说道，“赵家的确功高，可齐王身份也非同凡响，既然齐王觉得赵昆之死的确存疑，那齐王便拿出证据来，如若证据摆在眼前，赵家必然心服口服。” 他一番长篇大论，凤云肃却直接说道，“本王要请仵作，尸检。” “好！” 赵英直接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希望齐王尸检过后能如愿找出真凶。” “肯定能找到。” 凤云肃一锤定音，直接离开，多一句都不想跟赵英多说。 第113章 清除障碍 赵英目送他离开，并没有因为凤云肃的态度而生气，嘴角带笑的走向自家的马车。 此时，马车里坐着赵隶荃。 赵隶荃微微把着花白的胡子，看着赵英，“你把话告诉他了？齐王怎么说？” “他自然不同意。”这个结果并不让赵英意外。 若是凤云肃真要因一时软弱，而将属下交出来，那他才看不起他，那样，凤云肃也不配做他的对手。 赵隶荃笑了一声，但眼底却闪过一抹暗沉。 凤云肃这个变故，对他们来说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赵家的马车刚到门口，赵夫人便已经到了门口，她穿着一身素缟，只差没有在头上顶着麻绳给赵昆戴孝了。 赵隶荃一看到她，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赵英扶着赵隶荃往里走，赵夫人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快走几步直接跪在了赵隶荃面前。“父亲！” 赵隶荃看着她，神色犀利，“你想做什么？” 见他这副态度，赵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父亲，儿媳想知道皇上到底打算如何惩治齐王？” 赵隶荃直接反问了回去，“惩治齐王作甚？” 赵夫人一脸惊愕，下一刻，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齐王是杀了我儿的凶手，为何标不惩治？” “齐王说赵昆死因不正常，要详查，所以暂时不能惩处，母亲起吧。” 赵英本也就是做个样子，赵夫人也不需要他扶，直接站了起来，红着眼恶狠狠的瞪着赵英，“是他的手下打死了昆儿，他还要怎么查？还想怎么查？” 说完，没等赵英开口，赵夫人又转眸看向赵隶荃，“若父亲畏惧皇家权利，觉得昆儿不中用，死了也无所谓，那就劳烦父亲不要多管闲事，儿媳也不会多嘴说一句，大不了，儿媳自己去敲皇城门，亲自面见陛下。” 这话说的很重。 赵英一脸冷漠，赵隶荃脸色阴沉如墨，冷声道，“回房去。” 赵夫人硬声道，“儿媳不回，昆儿死的可怜，做娘的自然要为昆儿讨回公道。” 赵隶荃没有开口，赵英也没劝阻，但这时，外头来了人。 小厮在门外问了几句后，连忙小跑着来到了赵隶荃面前，“相爷，是齐王派的人。” “齐王？” 赵夫人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怒了，“齐王派人来干什么？他又想干什么？” 小厮如实说道，“夫人，齐王派来仵作，说是要给二公子验尸。” 赵夫人犹如五雷轰顶，立刻大叫了起来，“他还要验尸？他是不把昆儿碎尸万段，他不甘心吗？” 赵英淡淡的说了一句，“母亲，皇上允准的。” 赵夫人听到这话脸上更是难看，指着赵英怒道，“你不是进宫了吗？为什么不给昆儿讨回公道，为什么要任由齐王如此糟践我儿？” 赵英没说话，小厮走到赵隶荃面前，低声问道，“相爷，这人已经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不许进！” 赵夫人厉声说着，随后看着赵隶荃和赵英又道，“既然你们都怕得罪齐王，那这件事就不要你们插手，我自己去给昆儿讨公道，我看谁敢动昆儿？” 说着，赵夫人就要往外走，赵隶荃直接命人将她拦住。 赵夫人大叫道，“父亲，你要干什么？” 赵隶荃抬眸盯着她，眼神阴翳，“你病得不轻，去庄子上养着吧。” 赵夫人听到这话，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你要软禁我？” “带走！” 赵隶荃根本不理会她，直接让人动手。 赵夫人拼命的挣扎，但她根本挣脱不掉，她的心腹此时也站在一边，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动。 “赵隶荃，你这个老不死的怪物，你敢软禁我，你当我娘家都死绝了吗？” 但这话说完，根本没人搭理她。 赵隶荃是朝中宰相，除了凤鸣业，从来都只有别人怕他，而没有他怕别人的时候。 更何况赵夫人的娘家早几年就势弱，在朝为官还得仰仗赵隶荃的鼻息，谁敢为了一个出嫁女，去跟赵隶荃作对？ 别说作对，哪怕是赵夫人死了，他们怕是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赵夫人骂骂咧咧，下人直接捂了她的嘴，反锁了她的胳膊，像押犯人一样将她押走。 赵夫人被处理了后，赵隶荃面不改色，淡然的朝着小厮说道，“将人带进来，去验尸。” 说完，赵隶荃朝着书房走去，赵英紧随其后，两人皆不在意仵作验尸，更没有找人跟随，大有一副主随客便的意思。 仵作被小厮带着去见赵昆的尸首，中间没有一个人阻拦。 书房内，赵隶荃站在窗前，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赵英站着，“英儿，赵家的阻碍，祖父全都为你清除了。” 赵英面无表情，狭长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祖父所说的阻碍，真的是他的阻碍吗？ 他从未将赵昆和赵夫人当成敌人，因为那样只会拉低自己，祖父只是除了两个碍眼的人而已，何谈为自己？ 赵英知道这话不能说破，但也没接着赵隶荃的话说，只说道，“赵英一切全听祖父差遣。” 赵隶荃没回头，也没应声。 …… “赵家验尸这么顺利吗？” 顾林乔听到凤云肃的话，眼前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赵英没有阻拦，赵隶荃更没有。” 凤云肃点了点头，顺便将手里吹凉的药递给她。 顾林乔实在不愿意喝这些东西，但碍于这些都是祖母亲自开的方子，顾林乔只能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 “吃点甜的。” 药刚下去，一颗甜梅又递了过来。 顾林乔接过来吃下，嘴里的味道瞬间好一半。 凤云肃又说道，“赵夫人不满赵隶荃和赵英，要亲自进宫为赵昆讨公道，被赵隶荃以发疯病为由，直接送走了。” 顾林乔问了一句，“送到哪去？” “赵家的哪个庄子上去养病，其实就是软禁，这辈子怕是回不了京城了。” 闻言，顾林乔不得不感叹这个赵夫人命也挺苦的，唯一的儿子没了，就连自己也得被送走，这个赵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只是听说一些事，就感觉府里会吃人一样。 第114章 还真是冤案 凤云肃听到她在叹气，目光便看向了她，“怎么了？” 顾林乔道，“没什么，只是感叹了一下而已，赵家看着冷血，其实哪里不是赵家？不论是赵家，还是皇家，还是普通老百姓家里，只要没本事都会被放弃。” 有老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大部分这个孩子如果没什么本事，并不会被所有人疼爱，但凡有的选择，就会被放弃。 他说的这一点，凤云肃没法反驳，因为他出身皇家，从小经历的就是这一点。 没有本事，只会被凤鸣业放弃，空有皇子的身份，却干不了实事，但凡需要顶包，肯定会被凤鸣业毫不犹豫的推出去。 赵家冷血无情，皇家何曾不是吃人的魔窟？ 凤云肃想说自己以后不会这样，可话没说出口，他就自嘲的笑了。 他一个连明天都不一定有的人，何谈以后？ 他暗自低落，顾林乔却看着她说道，“凤云肃，你以后一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闻言，凤云肃看向她的眸光陡然发亮，随后语气放低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自从他将心态放平，在面对顾林乔时就没有那么多尴尬，两人相处也比之前舒服很多。 他相信她的话，她说自己有以后，他就一定有以后。 没一会，冥洛走了进来，他没有废话，直接说道，“王爷，王妃，赵家尸检有结果了。” 凤云肃淡淡的问一句，“是被打死的吗？” 冥洛摇头，“不是，赵昆是中毒而亡，只是毒比较浅显，所以看病大夫并没有检查出来。” 话落，第一个觉得不对的是顾林乔，她忍不住问道，“赵家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如果赵家想盯死凤云肃，是肯定不会让赵昆的尸体出现意外，就算是作假，也会让赵昆的尸体看起来是被打死的，而不是中毒。 除非赵隶荃和赵英都没有想到，赵昆是被毒死的。 赵隶荃老奸巨猾，赵英城府深厚，他们真的会想不到吗？ 凤云肃解释道，“或许他们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赵昆口不择言再先，真追究起来，赵家也别想撇干净，而且父皇不会为了赵家的人而惩治自己的亲儿子。” 说到底，皇权在上，什么天之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鬼扯，除非做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恶事，惹了民怨压都压不下去，不然皇帝不会为了别人家的孩子，而让自己的儿子去赔命。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哪怕是她曾经经历过的社会，口号虽然喊得人人平等，但依旧是金钱和权利至上。 顾林乔根本没有词汇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接下来怎么办？” 顾林乔没在继续想这件事，直接问向凤云肃。 凤云肃道，“自然是进宫，要求严查。” 顾林乔瞬间明白，示意自己累了，直接合上眼休息。 凤云肃帮她掖了掖被子，随后起身离开。 …… 凤鸣业的折子还没处理完，福公公便将凤云肃进宫的消息告诉了他，而且还说凤云肃马上就要到御书房了。 凤鸣业写字的手稍稍顿了一下，一滴墨瞬间滴在奏折上，染了一片。 凤鸣业不悦的皱起眉心，“朕的折子都没批完，他怎么又进宫了？这次又为了什么事？” 福公公表示不知，只说了一句，“齐王殿下这次好像还带了一个人进宫。” 凤鸣业的折子批不下去了，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他就知道凤云肃一天不给他找点事，心里就难受。 “他来了就让他进，朕倒要看看，这一次他要干什么？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朕非得狠狠惩罚他。” 虽然凤鸣业说的格外出气，但福公公可没把这话当真。 因为他知道凤鸣业对凤云肃的容忍度很高，这一把他亲手打造出来的利刃，他心里很是满意，平常小事根本舍不得磕着碰着。 福公公走出御书房，凤云肃正好带着人走来，福公公上前一步迎了上去，“齐王殿下，皇上知道您进了宫，专门让奴才在这等您呢。” 凤云肃微微点了点头，沉着脸说道，“这人是给赵昆验尸的仵作，劳烦福公公通传一声，本王要带他面圣。” 闻言，福公公有些错愕，看了一眼凤云肃身后的人，朝着凤云肃揖了揖手便又进御书房去了。 凤鸣业听到福公公的话，直接让凤云肃带着人进来。 凤云肃一进御书房便迎着凤鸣业跪下，“父皇，请您为儿臣做主。” 凤鸣业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有什么冤屈？” 凤云肃也不含糊，直接说道，“父皇，儿臣请了仵作去赵家为赵昆做尸检，赵昆并非是被打死，而是死于中毒，但赵家却将赵昆之死全都算在了儿臣的头上，儿臣冤枉。'' “中毒？” 凤鸣业的目光看向了跪在凤云肃身后的仵作。 仵作第一次面圣，整个人都紧张的发抖，但还是如实说道，“回禀皇上，草民奉齐王之命去尸检，那赵公子的死状，确实是中毒而亡，只是毒发时与挨打受伤时太相近，所以便有人认为赵公子是被打死的。 而且草民细细检查过赵公子身上的伤，都是无关紧要的伤，根本不足以致命。” 闻言，凤鸣业的脸色变得阴沉，“宣赵隶荃和赵英进宫。” 福公公当即领旨，马不停蹄的出去了。 然而没等福公公出宫，赵家也递了进宫的牌子，要求面圣。 凤鸣业得知这个消息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很快，赵隶荃和赵英也出现在御书房，没等凤鸣业开口质问，赵隶荃主动跪下请罪。 “皇上，都是老臣年迈糊涂，孙儿赵昆之死另有原因，可老臣失察，冤枉了齐王殿下，请皇上降罪。” 他主动开口，凤鸣业也不好在苛责，便问道，“赵昆是怎么死的？” 闻言，赵英主动回道，“回禀皇上，臣弟是死于中毒，是他房中的小妾对他怀恨在心，便借机下毒，将他害死。” 听着有理有据，可就是让人莫名的觉得荒唐。 一个小妾毒死了赵昆，结果却冤在了当今齐王的身上，如果齐王刚开始就那么认了，将自己的属下交出去认罪了事，这岂非是个大冤案？ 第115章 狡兔死，走狗烹 凤鸣业颇为不满，赵家没有查明原因，便将赵昆的死因栽在了凤云肃身上，当时凤云肃但凡软弱一点，以后不仅是他自己被赵家拿捏住，就连他这个皇帝都难免要被天下人诟病，偏袒自己的儿子。 一想到这里，凤鸣业脸色就很难看。 赵隶荃亲自跪下请罪，言辞恳切不说，末了又说了一句‘自己年迈，恐无力在朝中为皇上排忧解难’的话，大有一副解甲归田的意思。 凤云肃站在一旁，面目平静的听着。 凤鸣业虽然很生气，但此时也只能摆好脸色，安抚赵隶荃两句，夸他是朝廷肱骨之臣，怎么也不能在这时离去。 赵隶荃感动的双眼通红，再次谢罪。 赵英也以自己失察的名目请罪，请求从重处罚。 一时之间，凤鸣业还真不好下旨降罪，只能含糊过去，表示真相查清楚就好，其他便不追究了。 将赵隶荃和赵英安抚走，凤云肃也要离开，却被凤鸣业留下了。 看着自己神色冷漠的儿子，凤鸣业轻咳了一声，问了一句，“王妃可好些了？” 闻言，凤云肃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不太好。” 凤鸣业没想到还是这个答案，不死心的追问，“真的……就到了那个地步了？” 凤云肃故作不解的问，“父皇说的哪种地步？” 凤鸣业瞪了他一眼。 凤云肃一副了然大悟的模样，如实说道，“我已经让人备棺了。” 说出这句话，凤云肃神色黯然了许多，凤鸣业看着，心里有些许心疼，“哎，可怜齐王妃了。” 凤云肃趁机说道，“父皇，看在她为救儿臣病重的份上，您能准许她一个恩典吗？” “你说。”凤鸣业知道顾林乔命不久矣，格外大方。 “顾老太太收她做义女，入嗣她夭折的嫡子名下，儿臣想请您给她一个封号。” “救你有功，册封为县主？” 听到凤鸣业这么说，凤云肃立刻跪下为顾林乔谢恩。 这册封县主的圣旨只要下发下去，便不能在反悔，后面父皇就是知道顾林乔好了，想要撤回封号也是不可能的事。 “你先起来，朕还有事问你。” 凤鸣业知道他敷衍，但也没拆穿。 自己的儿子，自己宠着。 “父皇是想问赵家的事吗？”凤云肃起身，一句话直戳凤鸣业的心里。 凤鸣业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你看赵家这个姿态，是越来越放肆了。” “以进为退，又以退为进，赵老相爷将人心玩弄的很明白。” 凤云肃这话，凤鸣业深以为然。 “六皇子是他们的希望，他们不遗余力的想打压你，扶持六皇子，朕不是不知道。” 提起这个，凤鸣业眉心皱的更深了，“不仅是你，就连老实巴交的小老七他们都不放过，朕拢共就这么几个成年的皇子，都让他们祸害完了。” “瞧瞧老六那副张狂的样子，若非是赵家在身后纵着，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还未当上太子，就已经不知天高地厚的肖想皇位，朕若把皇位交给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哪怕是死了，还得挨你皇祖父的神龙鞭。” 凤云肃虽然赞同凤鸣业这话，但他并没有接话，作为他手里的一把刀，凤云肃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凤鸣业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他表明态度不会将皇位传给凤之棋，那就剩下自己和凤承轩。 他若是猪油蒙了心，这会大概会喜滋滋的认为自己会是凤鸣业选中的太子。 可他偏偏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就算他身强体健，凤鸣业也不一定会选他当太子，更何况他还是个随时都会死的病秧子？ 凤鸣业在告诉他，他选中的未来太子是凤承轩。 凤云肃并不认为凤鸣业是坦诚，而是凤鸣业猜到自己已经明白他心中的太子人选，与其他自己心中肯定，倒不如他先来揭开这层窗户纸。 凤云肃心中冷冽，仿佛一阵寒风穿心而过，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冰了起来。 纵然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因为母妃低贱的身份并不得凤鸣业喜欢，可他心里深处总还有那么一丝丝跟小嫩芽一样瘦弱的期盼，期盼凤鸣业也会认真的看他一眼。 可现在，这一点点的期盼都被凤鸣业连根拔除。 他从来没将自己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他只有足够努力，足够厉害，做他手里那把最锋利的刀，才会被他高看一眼。 “父皇需要我做什么？” 不等凤鸣业开口，凤云肃主动问道。 从来没有他想不想，只有凤鸣业要不要做。 “你怎么看赵英？” 见凤鸣业这么问，凤云肃简单的评点了两句，“为人圆滑，计谋和城府都是一流。” “他似乎得了赵隶荃的真传，说是庶出，却更像是嫡出。” 凤鸣业也很看好赵英，一点都不吝啬对他的夸赞。 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是一员猛将，是朝廷的栋梁的，但这个前提下，是他对朝廷没有异心，否则他便是动摇朝廷的罪魁。 “他父亲戍边，他是奉命回京，若是边境无战事，儿臣建议父皇将赵英留在京都。” 凤云肃明白凤鸣业是对赵英起了杀心了，天下安平时，朝廷并不需要那么多心机深沉，又能征善战的人。 尤其他还是皇后母族的那一脉，这就更容不下了。 “边境无事，朕也的确没有让赵英回边境的打算，为国征战多年，他也该好好歇歇了。” 凤鸣业赞同了凤云肃的话，对赵英固然惜材，但终归皇权在上。 凤鸣业并没有明示，但话里的意思，凤云肃已经全明白了。 出了宫，坐上了马车，凤云肃的脸色阴沉的犹如锅底一般。 狡兔死，走狗烹，这个结局怕是要在他身上应验了。 赵英？ 凤云肃微微眯起了眼睛，赵昆被毒死的这事，他们故意以退为进，让凤鸣业从头到尾都找不到呵斥和贬黜的借口。 赵英这计，真够厉害。 凤云肃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将凤鸣业的脾气摸得透透的，所以一松一弛，既是给自己机会，也是再给自己机会。 第116章 故人相认 凤云肃回了顾家，照例先去顾林乔的房间，但这一次还没走进去，在门口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在说话。 他仔细一听，原是梁淑贞在里面。 “你这身子现在就是个破烂，再不好好将养，怕是连我这个老婆子都不如，怎么？你还活不过我这个糟老婆子？” “祖母才不老，也不是糟老婆子，您是好看的老太婆。” “就属你嘴甜。” 梁淑贞知道顾林乔故意在逗自己，但依旧很开心。 自从上次在祠堂哭过一场后，她就彻底看开了，她将顾林乔视作亲孙女，哪怕没有血缘，就冲顾林乔对自己的情分，她也乐意。 就这么下定决心做了以后，心里反而坦坦荡荡的，没有那么多愧疚和负罪感。 眼见顾林乔的眼底深处始终一团忧愁，梁淑贞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担心，等你好起来，什么病都能看。” 顾林乔哂笑，虽然点头，但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在凤云肃进宫的时候，顾林乔想让吉吉将他阿父背了过来，怕这几天耽误治疗，他阿父的病情会倒退，一旦倒退，就很难控制。 由于还没看到病人，她心里一直悬着。 其实顾林乔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她自从清醒后就吃自己的药，然后再加上灵泉水的功效，她的伤口在以飞速的速度好转，只是她不想让祖母和旁人担心，就还躺着。 “祖母，宇文墨的那颗药，当真是梁家所出吗？” 见顾林乔问，梁淑贞点了点头，“除了梁家，没有人有那样的药方，我虽没有我父母医术高明，但梁家的药，我还是认识的。” “故人所赠，转交到宇文墨的手上，那也的确是救命的药，闯荡江湖，有一颗在关键时刻能保命，很珍贵。” 就连梁淑贞都说了，这药很珍贵，而且药方丢失，药材也缺，早已经成了绝版，宇文墨能得此药，说明那人对他是真心的疼爱。 下一句是什么，凤云肃还没听到，冥洛走到他身边说道，“王爷，那日的刺客查到踪迹了。” 这声音惊动了里面，原本正说着话的顾林乔和梁淑贞瞬间没声了。 凤云肃瞥了冥洛一眼，冥洛一脸后知后觉，这可是十万火急的事，他不敢耽误，所以直接禀报，这又做错什么了吗？ 还是王妃和顾老太太说什么了，王爷没听到关键的？ 冥洛脸都绿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可真是犯大错了。 冥洛耷拉着脑袋等凤云肃问责，没想到没等到凤云肃开口，倒是等来了梁淑贞。 “进来吧，林乔醒着呢，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商量。” 梁淑贞本意说完就走的，但这时吉吉又背着他的阿父飞快的奔来了。 好歹是背了一个人，再怎么轻也有一定分量，但吉吉完全不吃力，身轻如燕，跑的很快。 “王妃要见我阿父，我直接带来了。” 吉吉进去之前，还先跟凤云肃说一声。 在征得凤云肃同意之后，吉吉才进去。 梁淑贞知道吉吉，更知道吉吉的阿父便是宇文墨当初上门求她相救的人。 梁淑贞没走，打算为他看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进屋之后，吉吉单手托着阿父，另一只手将床边的贵妃榻给拖了过来，将他阿父放在上面。 顾林乔挣扎着起身，凤云肃见此，一个箭步走到床边，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顾林乔毫无准备，脸上满是惊诧。 凤云肃一脸平静的道，“你的伤还没好，我抱着你看，省时省力。” 说罢，也不管顾林乔答不答应，直接抱着她走到桌子前，放在冥洛为她准备好的凳子上。 从头到尾，他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顾林乔也没多想，让吉吉将他阿父放好，吉吉将他阿父的脸摆正，然后将头发给拨开。 顾林乔一诊脉，果不其然，病情有所倒退，但还好时间不是很长，估摸着她在躺两天就真的不太行了。 梁淑贞原本站在一旁，在看到吉吉将他阿父的脸露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挤了两步走到贵妃榻旁边，盯着他的脸，瞪圆了眼睛瞧。 顾林乔见她这样，疑惑的问道，“祖母，怎么了？” 吉吉一脸担心，“不会是我阿父的病又有问题了吧？” 梁淑贞抬眸看向顾林乔，竟是满眼的泪水。 “祖母……” 顾林乔心里一急，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力气不够，差点摔倒，幸好被凤云肃扶住。 “林乔……是…是顾昀啊！” 梁淑贞颤声说道，也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顾昀！ 那不是老侯爷顾昀，梁淑贞的丈夫，年少时便是声名显赫的少年将军，新婚燕尔却奔赴战场，便再也没有回来。 顾昀，不是死在了战场吗？ “是顾昀，我不会认错，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梁淑贞激动的说着，顾林乔连忙让吉吉从她怀里拿出药瓶，给她喂了一颗速效救心丸。 吃了药，梁淑贞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依旧很激动。 这就是顾昀，哪怕他老了，瘦了，瘫了，她依旧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丈夫。 顾林乔也想起她从梁淑贞那拿走的那幅画，当时吉吉就说很像，而她和司徒觉得只是神似。 没有想到，这个怪人真的是顾昀！ 那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又成了吉吉和司徒的阿父？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吉吉，吉吉立刻说道，“我去找公子来，我只知道阿父是阿父，旁的再也没有了，所有的一切我们公子应该知道。” 说着，吉吉立刻就跑了出去。 目送他离开，顾林乔心里疑窦更深了。 怎么又是宇文墨？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顾林乔从未对宇文墨放下戒备，哪怕这一次他们都说是他救了自己的命，但顾林乔依旧很防备他。 “顾昀，你没死？你起来跟我说说话，你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梁淑贞守在顾昀身边，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和凹陷的脸颊，心里更难受了。 “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第117章 没有第二个顾昀 梁淑贞从来没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顾昀。 几十年前，顾昀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京都，她的心便死了，若非有一个遗腹子，她活不到今日。 后来发现顾启恒是钱嬷嬷之子，她以为她行将就木，只等着进棺材那天即可。 万万没有想到，顾昀还活着。 她不会认错的，这就是顾昀，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顾昀。 顾林乔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梁淑贞，这个场景下，任何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还不如让她安静的哭一会，发泄一下。 因为顾林乔的病情，梁淑贞上次便让宇文墨住在了顾府，所以吉吉很快就将他找来了。 在路上，吉吉已经将阿父的身份说了，所以宇文墨来了之后，看到屋里的场景并没有很惊慌。 梁淑贞一看到他，立刻问道，“宇文公子，顾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她的嗓音哽咽，眼眶通红，面对失而复得的丈夫，她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阿父是被捡来的，当时他身受重伤但武功高强，我家下人还以为他是刺客，本来要送官，后来是被我家中会医的长辈捡去治疗。” “长辈治好了阿父的伤，但阿父清醒后没了从前的记忆，但武功学识皆是一流，后来就被长辈留在了身边…试药。” 虽然这话说出来很难听，但确实是事实，他家那个长辈是他的姑祖母，一生都在研究药，但她研究的都是毒药，她能毒死人，但也能用毒救人。 她从来都不喜欢走正道，一辈子特立独行，从来不走寻常路。 “试药？” 梁淑贞诧异看他，她出身医药世家，她自然知道什么是试药，可她们梁家自古以来，从没有将新出的药拿给活人试。 宇文墨将他姑祖母当年做的事如实说了，梁淑贞虽然诧异，心痛，但到底没有迁怒。 顾林乔插了一句，“难怪他的病并没有立刻发作，他身体里的毒太多太杂，莫名其妙的形成了平衡，让他晚了那么多年才发作，而且发作起来也没有那么凶猛，至少在你找到我之前，他还没变成鬼。” 闻言，梁淑贞立刻问道，“你姑祖母现在在哪？这个病，她知道吗？她会不会治？” “姑祖母已经死了。” 宇文墨语气遗憾，如果姑祖母还在世，他也不会千里求医。 姑祖母这辈子为做毒医而生，同样也为做毒医而死。 梁淑贞的眼里满是绝望，她下意识的看向顾林乔。 顾林乔看到她眼里的期许，当即说道，“祖母放心，我一定尽力医治祖父。” 梁淑贞感动的点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据宇文墨说，顾昀救过他的命，后来又教他习武，他心中感激不尽。 而吉吉天生神力，有人看中他的力气，将他训练成玩意儿，平时给他吃药困住他，需要他时再给他吃解药，而且解药只能管半个时辰，吉吉身陷囹圄，也是阿父救了他。 所以宇文墨和吉吉都认他做了师傅，而且亲切的称呼他为阿父。 原本顾昀后半辈子过得还不错，可几年前突然发病，然后就越来越严重，普通大夫根本无法医治。 除了死去的姑祖母，他能想到的人便是梁家后人。 虽然宇文墨说了很多，但始终没说清楚顾昀到底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身上的毒素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顾林乔更加没有忽略一点，宇文墨只说他姑祖母在哪救下的顾昀，却没说顾昀被他们带到了哪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到底是何人？ 梁淑贞与顾昀相认，顾林乔自然是不会再将他送回王府，在梁淑贞的要求下，将他安置在梁淑贞的院子里。 梁淑贞看到顾昀身上的伤，心疼的眼泪直掉，顾林乔忽然有些庆幸，庆幸当初她为顾昀刮去腐肉的时候，梁淑贞并没有看见，否则她可能真受不了那个打击。 顾林乔让冥洛将她放在王府里顾昀那副画像取回，既然顾昀已经回来，梁淑贞的那副画像也该还给她了。 梁淑贞细细的问过顾昀的病情，顾林乔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她现在虽然有法子医治，但谁也不知道最终结果，所以她得让梁淑贞有心理准备，免得真到了那一天措手不及，她会更痛苦。 “我一直以为我只有死了才能在见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没关系，这每一天的日子都只当偷来的，过一天算一天。” 梁淑贞用力的说着，想借此来说服自己，也告诉顾林乔，她真的不伤心。 但她越这样，顾林乔就越心疼。 梁淑贞这一辈子真的太苦了！ 顾林乔发誓，自己一定要治好顾昀，就算不能让他长命百岁的活着，但至少要让他如平常人一般活着，让他和梁淑贞能有一个晚年。 她绝不能让梁淑贞看到顾昀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因为那样对梁淑贞委实太残忍了。 顾林乔将给顾昀的药交给梁淑贞，细细的交代她，然后又嘱托她自己也得吃药，不然身体不垮了，就没办法在照顾顾昀。 好在梁淑贞听劝，虽然悲伤，但也积极的面对。 照顾顾昀，照顾自己，原本一眼望得头的贫瘠生活忽然就多了好多事要做，多了好多操心的事。 将顾昀安置好，顾林乔虽然累，但也睡不着，好多事情都纠结成了麻团，怎么想都解不开。 她愁眉苦脸的靠在软枕上，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晚甜汤。 是凤云肃。 “专门让人做的，对你的伤不会有影响。” 凤云肃知道顾林乔受伤有诸多忌口，这是他特地问了司徒，又问了梁淑贞，专门让人给她做的。 香甜的气息一下就勾起了顾林乔的味蕾，她刚想坐直，还没有动作就被凤云肃扶起。 顾林乔接过甜汤，浅浅的说了句“谢谢”。 凤云肃没回应，顺势坐在她旁边，等着接碗。 顾林乔喝了两口，胃里好受了很多，随后忽然说了一句，“宇文墨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第118章 时间残忍 “具体说说。” 凤云肃语气淡淡的接了一句。 对宇文墨的看法，他和顾林乔大概是一致的，这个人的家世背景什么都查不出来，完全可以判断出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顾林乔道，“他一直都不曾说过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可我祖父能征善战，这样的人才，你觉得他只是简单的认师傅这么简单？” 顾林乔拿勺子搅着手里那碗汤，明明食欲很好，但想着宇文墨的事，她什么都喝不下。 凤云肃的眼睛盯着她手上的动作，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凉了就不好喝了。” 顾林乔抬眸看他，眼里略带震惊。 对上她的目光，凤云肃忽然勾唇一笑，指了指她手上的汤，“先喝完。” 顾林乔察觉出他有话要说，但他不说，感觉是在故意吊她胃口。 顾林乔有些不满，但他神色坚定，这碗汤不喝完，他肯定不会说。 顾林乔咬牙把汤给喝了，直接把空碗递给他，“喏，想说什么就说吧。” 凤云肃见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大有一副他不开口，就要他好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林乔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心里却涌起了一股被戏弄的感觉。 这时凤云肃开口说道，“顾老将军当年新婚燕尔便去了边境，而后便传出他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消息，你可知当年顾老将军去的是何处？” 顾林乔摇头，她只是听祖母说过祖父，很少有人细细的说当年的事，而她怕祖母伤心，也没多问。 这时，凤云肃说道，“是西南边境，与达穆相邻，几十年前，达穆曾与他国合谋，企图冲破我大北朝边境防线，一举南下。” “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灭国，而是侵占大北朝西南地区最富庶的三洲之地。” “顾老将军最后一战，是在西南边境的洄门关，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旦被围困粮草便送不进去，若不解困，只能弹尽粮绝。” “朝廷得知顾老将军最后的消息是冲出洄门关，死于达穆人的马蹄下，如果顾老将军是在战场上侥幸活了下来，那么他走不回洄门关，所以…” 顾林乔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所以，他是在达穆被救，宇文墨的姑祖母极有可能是达穆人。” 凤云肃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达穆国曾经有过一个游医，很有名目，但她行事奇怪，而且以毒治伤，以毒治毒，传闻这个游医身份非同凡响，似乎跟皇室有关系。” “如果宇文墨没说谎，那坊间传闻的这个游医大概就是他的姑祖母，既然他的姑祖母都是达穆皇室，宇文墨必然也是皇室中人。” 顾林乔神色肃然，“难怪之前怎么都查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原来身份尊贵，怪不得捂得这么严严实实。” “他来京都城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祖父治病？” 鉴于他的身份，顾林乔对他的目的不由得多了几分揣测，而且由于他和江翰长得一模一样，顾林乔对他的怀疑更多。 见她皱了眉心，凤云肃抬手帮她抚平，“别想太多，事情不一定有那么复杂。” “或许，是我下意识的想太多。” 等顾林乔察觉到凤云肃的动作太亲密时，他已经收回了手。 “我一直派人盯着宇文墨，这段时间他的确很忙，但都是忙着查顾老将军当初受伤前后的事，而且，他也在查当初洄门关外顾老将军战死的事。” 顾林乔不解，“他查这个干什么？会关乎到大北朝吗？” 凤云肃摇了摇头，“陈年往事，无关紧要，而且他也只会查到别人想让他查到的。” “还是让他住在顾家吧，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还知道他做了什么，真要放他在外面，还得是时刻担心着。” 顾林乔当然知道放宇文墨住在外面能让他做更多的事，也更方便监视他，但顾林乔了解的江翰是个疯子，必须把他牢牢的锁死，才能有效的杜绝更坏的事情发生。 凤云肃没反对，顾林乔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顾老将军的身份需要公布吗？毕竟他当年战功赫赫，如今艰难的活着，朝廷欠他一个嘉奖。” 嘉奖这两个字听起来的轻飘飘的，但皇权在上，即便战场上尸骨累累，最终也就落得个嘉奖。 “因为祖父身上的病，我不想公布他的存在，就怕有人对他起歹心。” 这一直是顾林乔在严防禁止的事，任何人都不知道顾昀的存在，他才是安全的。 “这件事我会去跟祖母说，如果祖母不肯祖父受委屈，那就按照祖母的意思来，总不能让祖父和祖母一辈子都憋屈着过。” 凤云肃点了点头，赞同顾林乔的做法。 随后他看向她，低声道，“你今天累的不轻，睡会吧。” 顾林乔没有出声，凤云肃在她开口之前说，“放心，一切有我！” 这一次，顾林乔没有反驳，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在凤云肃的帮助下，慢慢躺回榻上休息。 …… 顾林乔没耽误，翌日，便与梁淑贞说了这事。 尤其是顾昀的病情，她说的十分详尽明白。 梁淑贞一直听着，直等到顾林乔说完，末了她才说道，“我都明白，你是为了你祖父好，不必要那么多人知道他还活着。” “他们知道能做什么？侯府已经落寞成这样了，没人会来真心的祝贺他逃出生天，只会笑他后继无人。” “我也想明白了，不管他怎么样，后面的日子我陪他过，我照顾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陪着他一起，这一次，我不想再被他丢下，孤零零的一个人，日子太难熬了。” 梁淑贞声音很平静，但顾林乔却明白，她其实很悲伤。 年少倾心的人，在最相爱的时候乍然非离，在枯骨即将埋土时又失而复得，怎么相处都觉得遗憾。 时间过于残忍，让这对恋人分离了那么久。 “祖母放心，我一定能治好祖父的。” 顾林乔真的希望自己能做到，但这话底气不足，透着莫名的心虚。 第119章 未雨绸缪 粱淑贞岂会听不出顾林乔不足的底气，但她真没有顾林乔想的那般愁苦，在不好过的日子已经过了，她这辈子还能再见到顾昀已经知足了。 “你不用如此担心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粱淑贞看着她，微微笑了起来，“我年少的时候也是肆意飞扬的人，即便年老的骑不得马，但曾经的洒脱不会消失，想开了，就什么都好过了。” 顾林乔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说通，但看着粱淑贞平静的面容，她知道她不是故作坚强的同意这件事，而是她本身就不在意这件事。 就像她说的，谁还会在意顾昀是不是真的活着？ 顾府凋零了这么多年，早年的交情如今已经断绝的差不多了，花团锦簇时虽然繁华，可困顿中谁会雪中送炭？ 大部分人已经将顾昀这个人彻底遗忘，她又何必为了这些人将顾昀暴露出来？ 她行走半生，已经看透了许多事，顾昀是她的丈夫，她知道他还活着，好好的照顾他就好了。 因为粱淑贞的谅解，顾林乔将顾昀藏得严严实实，知道顾昀还活着的人很少，出了顾家门，几乎找不到一个。 因为赵昆之死是赵家自己出了问题，还冤枉了凤云肃，这一消息公布出来之时，赵家被降旨斥责，皇后也被训斥，禁足宫中。 京都城里一瞬间风平浪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都有些不习惯。 顾林乔安静的养病，身体好了一些后，她直接将灵泉水的剂量加大，身体在迅速的好转，如果不做剧烈运动，几乎与常人无异，但凤云肃见过她受伤的样子，觉得她的伤很重，一直小心照顾不说，还不让她多走动，让她一直躺着休息养身体。 顾林乔实在憋不住了，直接叫来了司徒，让司徒亲自告诉凤云肃，她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自从顾林乔清醒之后，司徒就很少给她把脉，就连药都是她自己配着喝得。 司徒觉得顾林乔的医术就算在厉害，那样致命的伤怎么也得养个一两个月，谁承想他一把脉，直接震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样？” 凤云肃见他表情不对，瞬间也紧张了起来。 不会是不好吧？ 司徒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林乔，缓缓的摇头，“不是不好…” 凤云肃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非常不好？ 顾林乔看着司徒笑，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司徒一字一句的说，“不是不好，是很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种的伤，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恢复的这么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林乔神秘一笑，司徒顿感失望，她露出这个表情，肯定是不想告诉他的。 凤云肃听到司徒的话，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好的，只要她很好就行。 “我身体百毒不侵一顺百顺，毒药对我来说无用，除非真的是那种一剑封喉的东西，而且我从小吃药比吃饭多，身体机能也比寻常人结实一些，别说你，就是常年练武之人，身体都没我好，伤口也没我愈合的快。” 顾林乔不想暴露灵泉水的秘密，就找了个最烂的理由胡诌，司徒听得眼睛更圆了，但他却没有质疑。 不过经此事件，顾林乔明白了一个道理，医术的确不能藏着掖着，不然她能救别人，可真伤了自己，别人却救不了自己，医者能医人，却不能自医。 顾林乔想了想，便在心中编造理由和借口，然后找了一个能储存的小瓶子将保命的灵泉水交给司徒。 “如果以后我在遇到危险，嗯……尤其像这种生死难料的，你可以用这个救我，不一定真能救活，但只要有抢救的机会，对你的医术来说便足够了。” 听到这话，司徒脸上表情很丰富，“你才好，这么诅咒自己干什么？” 顾林乔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诅咒，这是未雨绸缪。” 司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的将药瓶收下。 顾林乔转而看向一旁的凤云肃，“司徒都说我好了，你也应该相信了吧？” 闻言，凤云肃点了点头，“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你伤的还是心肺，还是得好好养着。” “我会好好养着，但我得活动，不然天天躺在床上，我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顾林乔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夹杂了一抹娇俏，很像是撒娇。 司徒见没自己什么事了，默默的从旁边走了。 凤云肃看着她发笑，“没不让你活动，只是你一出了这个屋子自己就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 “不过既然你闷得慌，那就随你的愿，但还是得养着，别太放肆了。” 闻言，顾林乔重重的点头，恨不能举手发誓，“你放心好了，我肯定好好的保养身体，一定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凤云肃被逗笑了，从前还真没发现顾林乔会有这么俏皮的一面。 “对了。赵家真的安静下来了吗？赵英不会在背地里还有什么大动作吧？” 见她问，凤云肃直接说道：“明面上什么动作都没有，但私底下就不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会让人盯着他们的。” 赵英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人，这次赵昆的事，明显就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也知道赵家风头太甚，找个由头出错，让皇帝责罚。 如果真是这样，那赵隶荃和赵英的格局不是一般的高。 这样的人最难缠，也最难对付。 “我没想他们的事，扳倒皇后不是一时之功，我现在只想治好祖父，搞清楚毒源从何而来。” 一想到顾昀的病，顾林乔就忍不住想的更多，那些跟她一样从末世而来的人到底在哪？ 这些病人，是不是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事？ 为了不让自己烦躁，顾林乔起身往外走。 “去哪？” “去看我祖父。” 凤云肃抬脚走到她身边，语气轻缓，“我与你一起。” 第120章 该怎么挽回? 顾林乔去见顾昀，顺便给吉吉扎针，粱淑贞一直守在顾昀身边，照顾他，虽然脸色看着略显疲惫，但她神采奕奕，与从前装出来的开心完全不一样。 一个人有了希望之后，那种生机勃然的状态真的装不出来。 吉吉有一段时间没接受治疗，但因为病情较轻，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顾林乔给顾昀用的药就重很多，即使睡着，有时候也会痛苦的发出声来。 粱淑贞泪眼婆娑的看着，但并没有上手阻拦，因为她知道顾林乔是对的，如果连这个苦都受不了，以后要承受的苦更难。 宇文墨来的时候，顾林乔的针还没扎完，他朝着凤云肃微微作揖，并没有开口。 凤云肃也没问他来做什么，抬手示意他坐。 他是祖母的故人，当着粱淑贞的面，凤云肃可不会冷着脸对他。 宇文墨坐下后，凤云肃又叫人来奉茶，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 没一会，顾林乔忙完了，她看到宇文墨便走了过来，“有事找我？” 宇文墨也没含糊，直接点头，“我查到丢失的那个人的下落了。” 顾林乔心口一紧，当即问道，“在哪？” “京都城！”宇文墨如实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顾林乔和凤云肃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是震惊。 到底是跟京都城扯上关系了。 顾林乔又问，“你可知道具体在哪？” 宇文墨摇摇头，“带走那个病人的人似乎跟军中有些关系，而且那个病人似乎还发病了，虽然没有阿父严重，但比吉吉要严重的多。” 说完这句话，宇文墨看向了凤云肃，有些未来说出口的话瞬间不言而喻。 凤云肃眉心紧皱，宇文墨说道，“这个范围太广了，不好查。” 凤云肃接口道，“军中之人近期从外地归来的，只有一个人。” 顾林乔脱口而出，“赵英！” 这个名字说出来后，顾林乔心里所有的疑团似乎都打开了，她就知道，赵家保持沉默，肯定在背地里作妖。 “是不是他，今晚去探探底就知道了。” 听到顾林乔这么说，凤云肃和宇文墨同时看向了她。 “你不许去！”凤云肃当即开口说道，宇文墨看了凤云肃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顾林乔的身上。 顾林乔坦然道，“我也没打算去，我虽然好了很多，但翻墙走壁的肯定不行，去了只会被赵英当成笑话看。” “谁敢把你当成笑话？”凤云肃陡然严肃起来，看着格外的吓人。 顾林乔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结果笑的太得意，狠狠呛了一下，疼的脸都变了。 “你怎么了？” 见她不停的咳嗽，凤云肃连忙走到她身边帮她顺气。 顾林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不过是被口水呛到了而已。 身上带着伤，果然不能看热闹，不然一不留神伤的就是自己。 凤云肃见顾林乔真的平复下来，这才放下心，随后说道，“你还是好好养着，没事别走动。” 话落，粱淑贞也接口道，“齐王说的不错，你这个样子逞什么能？那么重的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林乔被两个人连番教育，那些企图狡辩的话也瞬间消失于口，她怕自己再说下去，祖母会和凤云肃联起手来把她关在屋里，所以现在还是乖乖听话就好。 一旁的宇文墨一直缄默不语，他平静的看着顾林乔和凤云肃，粱淑贞说话，言语间无意间露出来的俏皮足以说明她现在的状态很好，很放松。 那种状态只有在足以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显露。 他垂下眸，掩去眼里的阴暗和悲伤。 现在，那个让她足以信任的人，不再是他了。 “宇文公子，这个药给你。” 顾林乔忽然开口，宇文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他面前，并且朝着他递出了一个小瓷瓶。 宇文墨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药？” 顾林乔沉声说道，“救命的药，虽然我不知道你给我吃的什么，但这个还你，你不会吃亏，它可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 宇文墨的脸色呆滞，眼神僵在她递出的药瓶上，死活挪不开。 她，是要跟他两清啊! 一点一滴，都不愿意跟他有所牵扯。 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宇文墨久久没有动作，顾林乔觉得奇怪，“宇文公子，你是觉得这个礼太轻了吗？” “不是！” 宇文墨立刻否认，但抬眸间眼里的悲痛来不及掩盖，让顾林乔看了个正着。 看着顾林乔眼里露出的疑惑，宇文墨道，“这药本就是梁家所有，也是故人所赠，用在你身上也算是用得其所，并不需要所谓的还礼。” “那不一样，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顾林乔将药再次递给他。 这一次，宇文墨接了，只是神情不太好。 顾林乔扫了他一眼，便没再多看。 “齐王殿下，如果你对在下放心，赵家的事我去办，人是我丢的，我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凤云肃没反对，“让冥洛与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宇文墨点了点头，随后便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时，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凤云肃和顾林乔的身上，虽然没有明说，可两人站在一起，目光所至，皆是信任。 宇文墨赶在自己的悲伤还没有流露出来之前疾步离开，他怕自己多待一秒，就会完全失控。 走出屋子，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了不少，可也让他的眼里的悲伤泛滥成灾。 他以为末世最后一面便是永恒，没想到他们还能在见。 可是，她再也不是他的林乔了。 他是宇文墨，也是江翰，只是沉睡的时间比较长，最近几天才想起从前的事。 末世实验室爆炸，他和林乔全都葬身于此，但谁也没想到他们会重生在同一处，更可怕的是随着他们苏醒，随之而来的是那足以灭世的病毒危机。 他想和她说自己的身份，一想到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前世的种种也横陈在他们中间，根本无法解释。 这一刻，宇文墨无比的痛恨自己的身份。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挽回他的阿乔？ 第121章 夜探赵家 是夜，宇文墨和冥洛两人乔装一番，趁着夜色直奔赵家。 赵家的守卫从外面看着并不严实，但冥洛和宇文墨谁也没大意，赵家绝不会这么大意，外松内紧才是常态。 两人避开所有人，将赵家里里外外摸了一个透，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最后只剩了一个地方还亮着灯。 那里便是赵隶荃的书房，此时他和赵英正在谈话。 诺大的赵家除了下人，除了远在边关的赵父，只有赵隶荃和赵英。 “你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原本再说另一件事，赵隶荃陡然转了话题。 赵英抬眸，就对上了赵隶荃直勾勾的眼神。 他没想瞒着，便说道，“我在想，齐王会忍到什么时候？是今天，还是明天？” 相比谈论那些已经成既定事实的事，赵英觉得在心里下注，赌凤云肃出手的时间，似乎更有趣。 闻言，赵隶荃也笑了，“他确实不是个耐心很好的人，或许今晚已经来了。” 赵英抬眸看向房顶，眼里竟然还有些许的期待，“顾林乔的命很大，才半个月的功夫，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她的药可真神奇。” 赵隶荃道，“如果不神奇，他们岂会费尽心思的去争夺？” 赵英其实有些不解，“何须这么费劲呢？直接绑了她带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祖父，你不好奇吗？” “英儿，有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赵隶荃语气有些不悦，赵英却并没有因此收敛，他看向赵隶荃，沉声说道，“祖父，我不想让赵家被人当成用完及弃的爪牙，那跟凤明业手里赵家无异，何必又费尽心思的去挣扎？” 赵隶荃听到他的话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阴沉了脸，“英儿，我将赵家交给你，便是希望你以后处处以赵家为重。” “比如？照顾好地窖里那个人？祖父见过他吗？您知道吗？那个人已经不成称之为人了。” 赵英缓缓站起来，明知赵隶荃不悦，但半寸都没有相让，“我不知道祖父究竟为了什么，但我知道有些事不搞清楚，贸然行事，只会毁了赵家，毁了所有人。” 说出这句话，赵英自嘲的笑了。 现在的赵家，哪还有什么人？ 赵昆已死，赵夫人被关了起来，除了赵隶荃，就剩下他和父亲。 没有别人了。 可就算没有别人，赵英不想自己被当成别人手里的棋子，他必须得找回主动权，不能像赵昆一样，有朝一日被赵隶荃推出去挡刀。 他从来没有认为赵昆死了，他这个独子就安全了。 相反，他会觉得自己更加危险。 “出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赵隶荃忽然摔了茶杯，直接将赵英撵了出去，放在从前，这是从来不可能发生的事。 赵英也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但他却松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是正常的。 他从刀口舔血的战场回来了，这赵家内宅的战场只会更加激烈，更加的杀人不见血。 宇文墨和冥洛躲在房顶上，看着赵英从书房走出来，没敢靠近一步，但赵隶荃的呵斥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赵英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 他没抬眸，但眼里染了笑。 果然，一时半会都忍不住。 赵英脚步一变，转身朝着池塘边走去，紧接着就消失了。 冥洛想近身查看，却被宇文墨拦住，他朝着冥洛摇了摇头，冥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两人静静的待了一会，然后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两人在城里溜达了一圈，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这才回了顾家。 此时，凤云肃的房间没有光亮，但顾林乔的房间却灯火通明。 两人去时，房间里已经备好了热茶，顾林乔和凤云肃也没有着急追问，等他们歇息够了才开口。 “赵英不知为何惹怒了赵隶荃，被他赶出了书房，随后便去了后花园的池塘，那里应该有机关，他去了就不见了。” 冥洛如实说道，“出于谨慎，我和宇文公子并没有上前去查看。” 顾林乔和凤云肃听完，也觉得他们没有上前查看是对的，赵英那么警觉的人，不该这么放松警惕的，今晚很有可能就是他故意暴露暗道，让冥洛和宇文墨自投罗网。 “赵英和赵隶荃，或许是真的不和！” 沉默多时的宇文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凤云肃和顾林乔都觉得很惊讶。 冥洛下意识的说道，“赵英可是赵家未来的家主，赵相爷宁愿牺牲嫡子赵昆，也要将赵英当独子，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不和？” 说完，房间里瞬间变得很寂静，冥洛瞬间变了脸，连忙请罪道，“是属下的僭越了，属下不该胡言乱语的。” 这时，顾林乔接口道，“你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 所以冥洛的想法是大部分的思路，他并不是剑走偏锋的一小部分人。 凤云肃看向宇文墨，沉声问道，“宇文公子，你何以看出他们祖孙不和？” “并非他们在书房吵架引起我的怀疑，而是赵英这个人太聪明了，我觉得他不会屈居于人下，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祖父都不行。” 宇文墨此言，和凤云肃心中想的不谋而合。 赵英不是久居人下的人，更不会稀里糊涂的为别人卖命，他是个头脑足够清醒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大胆推测赵英并不服赵隶荃。 就算和睦，也是表面上的，太浅显了。 但只要有破绽，就很容易击破。 一帮人还在探讨赵家的事，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声。 “出事了？” 冥洛立刻出门查看。 没一会，他便回来了。 “外面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何事喧嚣？” 凤云肃沉声问了一句，冥洛如实回道，“王爷，街上死人了。” “有刺客？” “不是，他们在追赶一个黑影，我刚才看到死伤的巡逻侍卫，他们是被咬死的。” 听到这话，顾林乔瞬间变了脸色。 抬眸看去，却以为撞上了宇文墨的眸光，在他眼里，她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担忧。 第122章 检查尸体 顾林乔顿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我能看看那些尸体吗？” 凤云肃没有立刻回答，转过身，目光盯着她，“你的身体可以吗？” 顾林乔道，“只是检查尸体，而且有司徒帮我，没事的。” “好，我来安排。” 凤云肃没在犹豫，直接应下。 因为他知道他拦不住顾林乔，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不会放弃，与其这样，还不如他来安排。 就算顾林乔再怎么着急，一时三刻也见不到那些尸体，只能安静的等待。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一闭上眼，末世被病毒袭击的场面就血淋淋的出现在她眼前，让她不得安稳。 顾林乔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眼睛下方一大片青窝，看着就让人心疼。 还好凤云肃一早就出去了，并没有看到她起床后的样子。 顾林乔难得给自己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粉，好歹遮一遮气色，不然被别人看见，还以为她昨晚被鬼上身了。 她刚收拾完，梁淑贞派人叫她去吃早饭。 从前梁淑贞从来不管她，忽然叫她，肯定有事。 顾林乔没耽误，直接去了。 梁淑贞让人准备的早饭样数不多，但大多数都是顾林乔爱吃的。 “快来吃饭，不然一会凉了。” 顾林乔见梁淑贞打招呼，扬起笑容，疾步走过去，坐下后便直接问，“祖母，你找我有事？”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梁淑贞虽然老了，而且昨晚也没再前院，可她依旧耳聪目明，知道昨晚那动静儿，一定是发生大事了。 顾林乔如实说道，“昨晚京都城里有人被伤了，我等会要出去看尸体的伤痕。” “什么伤痕？” 梁淑贞不解，京都城里出了人命有的是人去管，她怎么还要去？ “咬伤，那些人是被人活生生咬死的。” 听到顾林乔这话，梁淑贞神色也变了，“难道是跟你祖父……” 剩下的话，梁淑贞没有说完，顾林乔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得看过尸体才能下定论。” 梁淑贞没再说话，但眼里的担忧谁都瞒不过。 她在害怕顾昀也会变成这样。 顾林乔抬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祖母，你别担心，我不会让祖父变成那样的，他身体里的毒素已经一点点的在被清除，他只需要时间来康复。” 梁淑贞含泪点头，这时，她愿意相信顾林乔的话。 早饭还没吃完，凤云肃便回来了，没等顾林乔问，凤云肃直接切入重点。 尸体已经安置好，她现在就可以去。 顾林乔没有犹豫，吃完最后一口点心，起身就准备走，但也只是刚刚站起来，就被凤云肃按着肩膀坐了下去。 “不着急，先陪我吃个早饭。” 顾林乔一脸诧异的问，“你那么早出门，没吃早饭啊？” “太早了，吃不下。” 凤云肃从善如流的摆筷，丝毫没讲客气，梁淑贞见桌子上的东西没剩多少，又叫人上了一些。 顾林乔见他好像很饿，便没再急着走，安静的陪着他吃早饭。 但吃到一半，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昨晚……伤了多少人？” 凤云肃道，“十三个，全都死了。” 这么多？ 没有伤，只有死，这要是传出去了，肯定人心惶惶。 “父皇已经知道了，今日早朝提前了半个时辰。” 这也正常，天子脚下，宵禁之时还发生这么惨烈的杀人案，难怪天子震怒。 “你怎么没上朝？” 顾林乔后知后觉的问。 “一早我就让人递了折子，与其在朝堂上听他们在那说空话，不如办实事。” “你就说的如此直白？” 顾林乔有些不信，但想想凤云肃在宫里嚣张跋扈的样子，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朝廷里有些人除了口舌之争很厉害之外，办别的样样不行。 很显然，凤云肃懒得与他们为伍。 吃过早饭，顾林乔和凤云肃一道出去，司徒扮作随行的小厮一道跟着。 所有尸身都放在义庄，因为还没找到凶手，所以由官府统一看管。 到达义庄时，已经快中午了，看管的人见凤云肃亲自来了，还准备寒暄一番，顾林乔没听，直接带着司徒进去。 凤云肃知道顾林乔的意思，自己站在外面，没让外人进去。 “王妃，您想怎么验尸？” 听见司徒问，顾林乔拿出两双手套和两个口罩，自己一套，给了司徒一套。 “这是何物？怎么这么轻薄？” “手套，摸病人用的，羊肠也可以做，你以后看病人要带戴手套，戴口罩，有效防止传染病。” 司徒看顾林乔怎么戴上的，然后自己也有样学样，反正王妃说的肯定没错。 顾林乔揭开尸身上的白布，开始检查第一具尸体。 尸体面色惨白，颈部被咬出了几个大洞，从表面看是颈动脉被咬破，失血过多而死。 其他的尸身也差不多都是一样，无非就是大洞咬的左右两边不一样。 司徒看完，忍不住说道，“这人到底长了什么样的牙齿，怎么能咬出这么大的洞？” 人的牙齿是身体最强硬的地方，大力出奇迹，什么样的伤痕都能咬出来。 虽然简单的判定了死因，但顾林乔还是挨个用银针试毒，前几个都没问题，但中间的几个的确有问题。 司徒检查过后，摸着下颚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是有人在鱼目混珠？” 顾林乔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想要查出什么原因，还得查清这些人的身份。” 忙了几个时辰，顾林乔的脚都麻了，而且身体也的确有些吃不消，她没在继续检查。 出去时，凤云肃还站在门口，不过背对着她，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夕阳下，他的身影是那样的俊美。 第一次，她被他的背影吸引。 她走出来没两步，凤云肃便发现了，转身时，她还未走到他身边。 “弄完了？” 顾林乔摇了摇头，“改日再来，一日弄不完的。” 如果是从前，她加班加点也得弄完，一是怕时间长了尸体受损，二是怕被别人做手脚，但现在，身体实力不允许她张狂。 凤云肃见她真的很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第123章 七皇子脾气真好 直到坐上马车，顾林乔的脑袋还有些懵。 从前似乎也不是没被凤云肃抱过，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口砰砰乱跳，从前觉得还算宽敞的马车现在也变得逼仄窄小，似乎要喘不过气一样。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凤云肃发现她脸色不对，抬手去触摸她的脸，却被顾林乔躲开。 见他露出疑惑的神情，顾林乔找了蹩脚的理由，“我没事……就是热的。” 闻言，凤云肃更疑惑了。 他看了看顾林乔穿的也不算厚，怎么就热了？ 顾林乔不让他在问，便催促道，“别耽误了，回吧！” 回去之后，她还要做样本分析呢。 她的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和顾昀中的一样的病毒。 如果是，那可就麻烦了。 没等她将顾昀治好，新的末日就要来了。 一想到这些事，顾林乔就莫名的烦躁起来，刚才那些突如其来的心思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她焦躁不安时，肩膀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要把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力量直击心扉，让她略显疲惫心脏瞬间有力的跳动起来。 她抬眸看他，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漆黑深沉的眸子仿佛带着吸力，让她无法挪开。 顾林乔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再次砰跳起来，耳边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她很清楚，这种情况不大对，却无力阻拦，只有任由它无声的蔓延。 “你……” 凤云肃的话没说口，马车晃荡了一下，摇摆的幅度很大，好像是掉进了坑里，又从坑里起来。 顾林乔歪歪倒倒，差点撞在门框上，幸好被凤云肃扶住，这才坐稳。 “谢谢！”她低着头，将所有的情绪收拢好，紧接着又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不会无端的把自己压垮的。” 凤云肃知道她在说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许是察觉到她不太对劲，便没再出声。 回到府邸时，天都快黑了，顾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而且还比较华丽。 顾林乔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来了？” 凤云肃道，“宫里来人了。” 顾林乔神色微变，顿了一会才说，“今天不会有结果，最早明天才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你安心做你的事，其他的交给我。” 凤云肃声音沉稳，话语里满满的安全感。 顾林乔心里再度漾起一股别样的滋味，这次她知道，这是安稳的滋味。 两人一道进了屋，福公公和凤承轩都在前厅等着。 这两人一起出现，倒是出乎顾林乔的意料之外。 看见凤云肃和顾林乔，福公公和凤承轩都站了起来，还没等福公公行礼，凤云肃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直接问道，“福公公，可是父皇有事找本王？” “齐王殿下神机妙算，想必京都城里的惨案您都知道了，今天朝廷里争论了一天也没个结果，皇上想知道您今天忙了一天，可查到什么眉目没有？” 凤云肃严肃道，“死了那么多人，一天能查出什么来？本王什么也没查到，毫无头绪。” 这话瞬间让福公公的脸僵住了，他思量片刻，又说道，“齐王殿下，不若您与奴才一起进宫吧。” 凤云肃直接问道，“父皇可有明旨让我共宫？” 福公公没摇头也没点头，凤承轩可算抓住机会开口了，“四哥，父皇没说一定让你进宫，只是问问这事有没有线索，朝上的那帮臣子尽说废话，吵得父皇脑袋疼，现在京城里人心惶惶，他们也拿不出安抚百姓的法子来，父皇只能靠你解忧了。” 福公公连忙点头，“对对对，七皇子说的对，齐王殿下，您看您要不要进宫面圣？” 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但凤云肃并不领情，“什么都没查出来，本王进宫干什么？挨骂吗？” 福公公当即说道，“怎么会？皇上骂谁都不会骂您的。” “福公公拿什么保证？” 凤云肃反问一句，福公公的脸再度没了生气。 回回跟凤云肃说话，他总是被怼的一句都反驳不了的那种。 明明他也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也不是什么小人物，旁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除了凤云肃，回回都叫他吃瘪。 “劳烦福公公回宫给父皇传话，本王若查到了真相，肯定会连夜进宫汇报，现在什么都没查到，就不给父皇添堵了。” 凤云肃说完，福公公楞在原地没吱声。 凤云肃看他，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富公公，你不愿意代本王传话？” “愿意，当然愿意。”福公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应下。 他可得罪不起齐王这个祖宗。 “四嫂，你的伤好了吗？” 就在所有人的重点都在凤云肃身上的时候，凤承轩关注到了顾林乔，声音满是诧异。 之前不是说都快病死了吗？ 怎么现在活蹦乱跳的？ 他受伤都折腾了一两个月才勉强能走路，现在跟顾林乔一对比，发现顾林乔比自己的身体还好些。 “没好，今天是有事需要外出。” 顾林乔说着，故作虚弱的晕了一下，凤云肃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又头晕了是不是？都说了不要逞强，你偏不听。” 说着，他再度将顾林乔抱起来，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福公公和凤承轩两个外人又不好跟上，两人大眼对小眼，无语至极。 “七皇子，这…这如何交代？” 福公公面色有些苦，作为传旨太监，他是真不想来凤云肃这宣旨，因为每一次都饱受煎熬。 凤云肃随心所欲，为难的都是他。 “还能怎么交代？如实交代呗。” 凤承轩苦苦一笑，“四哥都说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你我总不能凭空编造一个线索去回禀父皇吧？” “可皇上那……火气可大的很…”福公公心有余悸。 凤承轩道，“我与公公一起回宫，想来父皇应该不大会发火，毕竟这事是大事，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解决的。” 听到这话，福公公连忙点头。 还是七皇子脾气好！ 第124章 一起查案 顾林乔被凤云肃一路抱回房间，她坐在床上，凤云肃还帮她脱了鞋。 顾林乔本想拒绝，但凤云肃直接做了。 顾林乔本想说谢谢，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个好像很不是时候，干脆直接问，“就这么把福公公晾在外头，合适吗？” 凤云肃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父皇有没有明旨叫我进宫，无非就是来探探口气，既没有线索，我何必进宫挨骂？” 顾林乔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会挨骂？” “不然呢？你以为父皇会叫我进宫夸奖我？” 凤云肃这话说得很自然，顾林乔听完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凤明业看似宠爱凤云肃，其实都是捧杀，来自帝王的捧杀，比旁人的捧杀可要厉害多了。 更何况现在赵家偃旗息鼓，皇后和六皇子被申斥，凤云肃暂时没了用武之地，想来凤明业又得疏远他一阵子。 凤云肃显然早就料到了，所以不等凤明业有所态度，直接把把柄递到他手里。 他这个儿子做的可太贴心了，什么都为凤明业算到了，就是……太委屈他了。 “凤云肃，你会委屈吗？” 顾林乔看着他，一字一句皆是关心。 凤云肃听到这话，微微顿了一下。 不是觉得委屈，而是问他会不会委屈。 凤云肃微微垂眸，眼睫遮住了眼中的色彩，“小时候会觉得委屈，后来委屈着委屈着就习惯了。” 话落，顾林乔没出声，因为她看得出来，凤云肃还有话没说。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只有我不被喜欢？就因为我母妃出身低贱吗？可抬举我母妃的，正是父皇，他若觉得她低贱，不配伺候她，为何要抬举她？” 抬举了她，又嫌弃她，还嫌弃她生的儿子，完全是自相矛盾。 凤云肃很无辜，可偏偏所有的厄运都降临到他头上。 年幼时就被人下毒，成年后也逃不过明枪暗箭的算计，最让他寒心的，莫过于凤明业的做法。 “他虽然身居高位，说到底也就是个普通男人，跟顾启恒这种自私懦弱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顾林乔冷笑道，“顾启恒为什么不待见我？就因为他抗拒祖母，他既嫌祖母管得严，又不敢反抗祖母，更厌恶祖母为他安排的婚事，于是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和我娘亲身上，虐待我们，看着我们受苦，最好能向他摇尾乞怜，他才会找回一丝自尊。” 凤云肃看她，目光微微起了变化。 顾林乔纵然有粱淑贞护着，可她到底只是长辈，不是亲娘，也总有她看不到的地方，更何况顾启恒是顾林乔的父亲，父亲管教自己的女儿，饶是老太太也说不了什么。 凤云肃心疼她，抬手附上她的耳侧，附上去的那一瞬间，凤云肃预感有些不妥，他怕顾林乔反感，立刻拿开了手，装作帮她拢发丝。 “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有祖母疼，我也会护着你，没人敢在欺负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在无形中带着一股的力量，让她有了强大后盾的感觉。 “凤云肃，谢谢你！” 这一次，她说得真心实意。 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互相伤害，再到现在的互相信任，他们之间经历了很多，信任在不知不觉间就增长了起来。 凤云肃浅浅一笑，“你信我就好！” 顾林乔道，“你信我，我自然也信你。”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双向奔赴的信任，缺一不可。 …… 凤承轩随着福公公回了宫，正好碰上凤明业正在大发脾气，从书房里滚出一个臣子，凤承轩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正是吏部的官员。 那臣子官帽都歪了，在凤承轩的提醒下才扶正，随后行了礼，便立刻出去了。 “皇上的脾气……不大好啊……”福公公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凤承轩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福公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父皇总不会杀了你的。” 闻言，福公公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那可……真说不好！ 正说着呢，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厉呵。 “在外面干什么？还不滚进来！” 这一声，让福公公瞬间变了脸色，而一旁的凤承轩倒没有他那么紧张。 福公公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的走进御书房，凤承轩紧跟其后。 此时的凤明业正站在桌案前，地上散了很多奏章，只是稍稍看一眼，里面全都是关于京都城伤人的事，臣子说这是大事件，所以得把巡防京都城的守卫换了，而且还得严惩。 事情出了，他们只想着罚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调查这件事。 典型的只是口头重视皇城安危，旁的一概不管。 “齐王可有说什么？” 不等福公公开口，凤明业直接问。 福公公立刻跪着回复，“回禀皇上，齐王殿下说一天时间太短了，他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今天只是去义庄查看尸体，而且还把病重的齐王妃也带上了。” 凤承轩也跟着说道，“父皇，四嫂伤病还没好呢，就去看尸体，四嫂和四哥真的很为这件事操心。” 福公公跟着点头。 但凤明业听到这话，脸色却出乎意料的更难看了。 “整个京都城都是死人吗？还要靠一个病歪歪的女人去查案？” 凤明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怒气更甚。 福公公埋着头，根本不敢搭腔。 这时凤承轩平静道，“父皇，四嫂和四哥也是为了您着想，毕竟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我虽然也在查，但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 在凤明业的盛怒之下，凤承轩这番话太平静了，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福公公只觉得以前看似懦弱胆小的七皇子，最近胆子好像变大了许多。 他自认是一个心细的人，一贯洞察人心，可他竟然想不起七皇子到底是何时变化成这样的？ “既然你也再查，那就跟他一起查，早点把事情查清楚，早点让京都城恢复平静，别让百姓民不聊生。” 凤明业发了话，凤承轩立刻应下，片刻都没有犹豫。 ’ 第125章 我替王爷委屈 翌日一早，凤承轩便出现在顾家。 凤云肃正在吃早饭，他厚着脸皮跟着一块吃。 “四哥，父皇说让我跟你一起查案，我知道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全当跟你身后长长见识，你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只管跟我说，我一定好好办。” 凤承轩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脑子不行，跑腿我再行。” 说完，又添了一句，“这点心真好吃，比宫里的还要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凤云肃放下筷子，神情淡淡的，仿佛对凤承轩前头说的话恍若未闻。 凤承轩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吃饭。 没一会，他见凤云肃起身，下意识的问道，“四哥，你去哪？” “我去看看你四嫂醒了没。” 凤云肃道，“有事我自会叫你。” 凤承轩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凤云肃没撒谎，他的确是去看顾林乔，只是顾林乔早已经起了，他去的时候，她正在吃早饭。 等凤云肃坐下，顾林乔问了一句，“七皇子来了？” 凤云肃嗯了一声，“父皇让他和我们一起查案。” 顾林乔愣了一下，“皇上有明旨让你负责这次案件了吗？” 凤云肃摇头，“没有。” 但凤承轩来，其实就是明晃晃的暗示。 他会叫别人去查，但兹事体大，他信不过别人，所以这件事只有他来查。 顾林乔笑出了声，“皇上可真够聪明的，聪明的让人佩服。” 其实上次两人谈过之后，顾林乔和凤云肃都十分清楚，凤鸣业心中认定的太子不会是凤之棋，更不会是凤云肃，撇开这两个人，剩下的只能是凤承轩。 再加上如贵妃备受皇宠多年，没人会比凤承轩的机会更大。 这件事既没有明旨，那就是私自行动，真要是查出什么来，凤承轩自然有功，而且鉴于凤云肃从前的斑斑劣迹，他就算有功，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功过相抵，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套路。 如果最后查不出什么，凤承轩也不会损失什么，简直是一举两得。 凤鸣业这是光明正大的在为凤承轩铺路，而凤承轩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天真，察觉不出凤鸣业的用意？ 再一想到的凤承轩在王府养伤时，叫嚷着要和凤云肃一起报复凤之棋，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林乔下意识的往坏处想，对凤承轩仅剩的好感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她已经想到了此处，凤云肃肯定也想到了，顾林乔朝着凤云肃看去，只见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深邃的眼里藏着的那一抹暗色，出卖了他。 顾林乔想了想，沉声说道，“凤云肃，如果有一天我不愿意与你为伍了，我一定会明明白白的告知你，绝不会骗你。” 结盟在一起是她心甘情愿，但如果有一天，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她也会明明哥白白的告知他，绝不会藏着掖着的骗他。 明明是银货两讫的话，可凤云肃在此时听来却觉得是那样的舒心。 他笑着说，“我信你。” 没有多余的赘述，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仿佛抵过了千言万语一般。 …… 吃完早饭，顾林乔给顾昀做过了治疗，还是和凤云肃一起，顺便再带上乔装打扮过的司徒一道去义庄，当然这次还多加了一个凤承轩。 凤承轩从前在凤云肃身边一直是个胆小怯弱又天真的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变了，行走在一起，顾林乔和凤云肃的话瞬间少了很多。 不是刻意避着凤承轩，而是彼此已经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便不再开口。 司徒到还好，凤承轩倒是有些急，几次开口提问题，都被凤云肃淡淡的几个字挡回去了。 看着什么都没变，但什么都变了。 到了义庄，顾林乔带着司徒进去，凤云肃照旧在外面等，凤承轩问他为何不进去？ 凤云肃便说自己帮不上忙，便站在外面等。 凤承轩想进去，但也因为帮不上忙，也只能站在凤云肃身边等着。 “四哥，不是要查案吗？我们来义庄做什么？听福公公说，你们昨天很晚才从义庄回去，今天怎么又来？” 凤云肃道，“毫无头绪怎么查？只有一具具的尸体摆在这，只能从尸体查起。” 凤承轩哦了一声，凤云肃看着他问，“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凤承轩摇头，“我毫无头绪，虽然父皇让我来查案，但其实就是做个跑腿跟班的。四哥，你不用管我，我一贯不懂这些。” 他双手一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凤云肃看了他一眼，没在继续说话。 义庄内，经过昨天的磨合，司徒已经能迅速的领悟顾林乔的想法和做法。 虽然他也会查勘尸体，但顾林乔的做法明显更直观，比他的法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七皇子怎么也来了？他对尸体也感兴趣？” 司徒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顾林乔手里没闲着，一句话解释道，“皇上让他来一起查案。” 司徒听完，说了句，“真会占便宜。” 顾林乔无语凝塞，凤鸣业的目的实在太明显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 凤之棋被打压，赵家现在看上去也犹如困兽，所以是时候让凤承轩出风头了。 司徒不屑道，“真不明白他们脑瓜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出身皇家，就不能兄友弟恭吗？我就不信人人都想做皇帝，明明可以和谐相处，他们这些人非要搅合的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相残杀。” “人心总是偏的，这一点骗不了人，只要有偏向，就肯定不能一碗水端平，谈何和平相处？” 顾林乔道，“一碗水都端不平，却还能和谐相处，必然是有人在委屈着，忍让着，一旦一直吃亏的那个人不肯吃亏了，大乱就开始了。” 到最后，不愿意一直吃亏的那个人极大数就会被人骂不懂事。 他们谁也不会想那个吃亏的人到底会不会难过，因为他们只要粉饰的太平。 “我替王爷委屈！” 司徒忽然说了一句。 顾林乔心有戚戚焉。 第126章 挑拨离间 凤承轩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要站酸了，但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在看一旁的凤云肃，依旧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仿佛一点都不累。 有他在这站着，凤承轩也不好意思去找个地方坐着，只能忍着腿酸，和他一起站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林乔和司徒终于出来了。 凤承轩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扬起笑脸朝着顾林乔问道，“四嫂，可查出什么没有？” 顾林乔朝着他看去，随后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名目，他们的死相很奇怪，旁的也查不到什么。” 听到这话，凤承轩怔住了。 既然查不到什么，为什么她要在里面待那么久？ 还是已经查到什么，只是不想告诉他？ 凤承轩的心里更倾信后者。 然而没人理会他，凤云肃走到顾林乔身边，轻声问道，“累不累？” 顾林乔也没逞强，“是有点累，回家歇着去。” 说完，她婉拒了凤云肃抱她的好意，自己爬上了马车。 虽然累，但上马车的力气还是有的。 凤云肃浅浅一笑，跟在后面上了马车。 凤承轩看着这一幕，微微瞪圆了眼睛。 这四哥和四嫂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来查案的，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更像是来谈情说爱的。 “七皇子，您该上车了。” 凤云肃的马车走了，赶马的车夫忍不住提醒道。 凤承轩回过神来，这才上了马车。 这一趟出来，他一无所获，干脆又跟着凤云肃一起回了顾家。 但凤云肃和顾林乔根本没有提起义庄的事，他急的抓耳挠腮，也没什么用。 从顾家离开后，凤承轩垂头耷脑的回宫复命。 “这些人是被咬死的，但体内并没有病毒，所以跟祖父不一样。” 顾林乔翘着腿喝茶，语气淡淡的跟凤云肃说着话。 梁淑贞也在一旁坐着，听到这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一样的，不然该怎么治？” 顾昀的病一直反反复复，虽然见好，但好的很慢，而且还是不识人。 真要是出现了大面积这样的病人，可真是束手无策。 顾林乔最近研究出了一些方案，正在试验阶段，如果能成，不止顾昀有救，她也不必忧心上一世的危机会在这里重新在这里展现。 “他们是被一个力大无穷的人咬死的，其中几个是被毒死，后来又被咬伤，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那天司徒说的没错，的确有人鱼目混珠，浑水摸鱼企图掩盖真相。 顾林乔将几个人的名单给了凤云肃，凤云肃只看了一眼，便让冥洛去核对。 “有几个身份不明，还需要时间去查。” 顾林乔并不着急，就是不知道宫里的那位着急不着急？ 现在京都城里的百姓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被咬死的人，白天人烟稀少，晚上天还没黑就已经没了人，往日热闹的京都城，现下变得风雨飘摇。 “吉吉也同样力大无穷，他的牙齿能咬死人吗？” 司徒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随后又说道，“我去找吉吉问问。” 他转身就走，顾林乔也没拦住他。 没一会，院子外头就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你是不是怀疑我咬死了那些人？我虽然力气大，但我不伤人，更不伤无辜的人。” “不是怀疑你，就是问问你，毕竟我的力气没你大。” “力气没我大就能排除嫌疑了吗？” 吉吉的声音由远及近，眼看就要吵到顾林乔跟前来了，顾林乔和凤云肃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让冥洛关门，不让人进来。 谁惹得事，谁自己去平。 很快，宇文墨赶来，在他的安抚下，暴躁的吉吉这才安静下来。 司徒再也不敢惹吉吉，这小子真暴躁起来，他还真按不住。 …… 御书房 凤承轩站在凤鸣业跟前，脸色垂败。 凤鸣业听到他说毫无进展也没生气，嘴角还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轩儿，你这下总归明白，从前父皇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父皇不会害你的。” 凤承轩紧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母妃说四哥心善，他对谁都是真心的。” “你母妃一贯心善，看谁都是好人，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 凤鸣业谆谆教导，“齐王城府极深，心眼也多，他是朕的儿子，朕最清楚不过，你一颗赤子之心，如何跟他相比？” 凤承轩没说话。 凤鸣业又问，“今天除了去义庄，你们可还去过别的地方？” 凤承轩摇头，“没有！” 凤鸣业又问，“依你对齐王和齐王妃的了解来看，他们会是做无用功，白白浪费时间的人吗？” 凤承轩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是！” “他们必然查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你而已，也或许，暗中也查到了什么，就更加不会告诉你。” 凤承轩神色微变，自从这次受伤好了之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和凤云肃中间隔了一层，再也没有从前那样亲密了。 直到现在听到凤鸣业的话，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和凤云肃之间的隔阂在哪。 他并不聪明，但也不是真的蠢钝如猪。 他更明白凤鸣业这话是在教他设防，尤其是要防着凤云肃和顾林乔。 说好听点是让他提防，说难听的，就是在挑拨离间。 可他不想那么去想凤鸣业，因为凤鸣业在所有的皇子中，一直对他是最好的。 凤承轩道，“父皇，若不然您下明旨，让齐王负责这次的事情。” 如果没有明旨，凤云肃什么都不会告诉他，如果破案之后，还是自己占了功劳，这于理不合，怎么看都显得荒诞可笑。 凤鸣业看着他，手指在御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极具压迫感。 “之所以没有明旨，你应该明白朕的用意。” 凤承轩恭敬道，“父皇，儿臣依旧认为您想的事得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授人以柄。” 闻言，凤鸣业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凤承轩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但他还是挺直了脊背，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第127章 都是为了你好 “轩儿，父皇不会害你，你应当知道，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凤鸣业到底没生气，只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教导凤承轩。 他什么都为凤承轩考虑到了，甚至不惜为了他，对自己其他的儿子使用计策，就是为了让他的前途坦荡一些。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凤承轩不怎么愿意按照他为他铺好的去走。 他选择相信别人。 凤鸣业很想告诉他，信任是皇家兄弟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因为权利的诱惑太大，没人可以一直秉承初心，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坐上那个位置，更不想自己听命于人。 “父皇的良苦用心，儿子都明白，只是四哥……与旁人不一样。” 凤承轩低着头，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倔强。 凤鸣业毫不留情的拆穿，“就因为他中了毒，你觉得他命不久矣，就不会翻起大的风浪？” 凤承轩摇头，“儿子不是这么想的。” 凤鸣业厉声说道，“可这个原因却是你选择相信他的其中一部分。” 凤承轩很想说不是，凤鸣业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说，“顾林乔是梁家后人，她几次都将老四从阎王殿里救了回来，你还以为他真的会病一辈子吗？” “四哥要的，和六哥要的不同。” 凤承轩这会就像是吃了犟筋丸，不管凤鸣业说什么，他都有自己的看法。 “六哥是因为皇后娘娘的野心太大，再加上赵家作势，他才会对权利那么渴望。可四哥，从头到尾只想好好的活着。” 凤鸣业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我…” 凤承轩差点就说是了，可他急忙住口，因为他知道凤鸣业不喜欢他继续说下去。 方才还是辩解，此时再说下去便是抬杠，凤鸣业肯定会发怒。 “你真是要把朕给气死，怎么教你都不会，你让朕如何放心的将这江山交给你？” 凤鸣业还是生气了，但如凤承轩意料中的一样，生气归生气，并不是怒气冲天。 凤承轩恭敬的作揖，“父皇尚在壮年，儿子还可以在多历练几年，不必忧心这么多。” 凤鸣业瞪了他一眼，指着他，颇为无奈的说道，“你呀，你让朕说你什么好？聪明有余，却不够果决，你可知为君最忌讳的是什么？” 凤承轩谦虚的请教，“请父皇赐教！” “优柔寡断！” 凤鸣业重重的说出这四个字，凤承轩直接跪下了，“儿子让父皇失望了。” 凤鸣业扫了他一眼，“你自小都是朕在教导，朕知道你的性子，看似温和，其实最执拗不过，不让你按照你心中所想的去行事，你肯定不服。” “既如此，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朕教你的，才是对的。” 听到这话，凤承轩脸上一喜，“谢父皇，儿子一定不会辜负父皇期望。” 凤鸣业点了点头，“回去吧，明日来领旨。” 凤承轩嗯了一声，磕头谢恩后离开。 凤承轩还没走出去，如贵妃便来了，福公公亲自带着人进来。 凤承轩微微行了行礼，没说什么，便径直离开了。 凤鸣业看着他离开，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贵妃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柔声问道，“皇上怎么了？轩儿惹您生气了？” “倒不是惹朕生气。” “那皇上看着怎么不高兴？” 凤鸣业揽着如贵妃往里走，福公公将如贵妃带来的东西搁在一旁的桌案上，转身退出去，便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轩儿意气用事，不太理解朕的良苦用心。” 凤鸣业刚坐下便又叹了一口气，想到凤承轩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很可笑。 “轩儿还小，皇上有什么话就跟他直说好了，他脑子也笨，有时候是听不懂，不是不理解皇上。”如贵妃站在他身侧，帮他揉着两鬓，替他缓解一下头疼的毛病。 “他哪里笨了？” 凤鸣业笑了一声，“朕看他聪明的很，就是犟，非要跟朕对着干。” 闻言，如贵妃连忙说道，“轩儿最老实了，他可不敢。” 凤鸣业道，“他不敢明着做，他敢背地里做！” “皇上恕罪。” 这话可把如贵妃吓了一跳，立刻就要跪下请罪，但人还没跪下，就已经被凤鸣业扶了起来。 “恕什么罪，又不是什么大过错，只是他年少，总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还以为别人能跟他一样呢。” 如贵妃的惊吓少了一半，但又忍不住说道，“可您刚才说…他背地里做您不喜欢做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朕允了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凤鸣业搂住如贵妃，笑着说，“真要是闯了祸，以后朕给他收拾烂摊子，就如你所说，轩儿毕竟还年少，总要自己做一回主。” 如贵妃顿时喜笑颜开，“多谢皇上，臣妾替轩儿谢谢皇上。” 说完，如贵妃陡然想起来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随后小跑着将搁在一旁的东西端过来。 “皇上，这是臣妾让小厨房炖的汤，熬了一个下午，清淡不甜腻，这会喝正好。” 凤鸣业听她说完，问她，“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炖的？” 旁的妃子也送东西来，穿着光鲜亮丽，容光焕发，却说自己在厨房待着，专门给他做东西，听着就让人忍不住发笑。 拙劣的演技，实在让人不能信。 如贵妃老实巴交的说，“臣妾从来没下过厨房，真的不会做汤做菜，但如果皇上想吃臣妾亲手做的，臣妾也会去学的。” 这个答案让凤鸣业开怀大笑，点着如贵妃的鼻子，宠溺道，“宫里那么多下人要你去做什么菜？难道他们都是死人吗？” “你是主子，朕封你做贵妃，是让你享受荣华富贵的，做哪些劳什子苦力做什么？” 如贵妃笑着说，“谢皇上宠。” 凤鸣业看着她，忽的又说了一句，“朕还想更宠你一些。” “皇上，此话何意？”如贵妃一脸不解。 凤鸣业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以后，你掌管六宫，如何？” 第128章 说一千遍也不是真的 闻言，如贵妃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一脸惊恐。 “皇上…臣妾不敢。” 凤鸣业道，“有朕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如贵妃小心翼翼的说，“臣妾怕管不好，给皇上添乱。” “怎么会？” “会的！” 如贵妃低着头，声音都变小了许多，“宫里嫔妃很多，臣妾没有皇后娘娘睿智，更没有皇后娘娘的威严，只怕管不过来，到时候就真的乱套了。” 听到这话，凤鸣业眼里闪过一抹戾气。 皇后能有什么威严，无非就是手段比别人残忍。 这些年，折在她手里的妃嫔和子嗣不知道有多少，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知道，因为赵家的权势，她还有嫡子，他不能轻而易举的动她而已。 “皇后娘娘虽然严厉了些，但宫里人人都惧她，这样才能管得住，臣妾没什么威信，真要管了六宫，只怕欺上瞒下的人会一层接一层。” 如贵妃很实在的分析自己的情况，她胆子小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很小，这些年她一直躲在凤鸣业的羽翼下才能在后宫安然无恙的活着。 一旦掌管六宫，她就得独自面对后宫那些的肮脏算计，她怕自己怎么入了别人的坑都不知道。 到时候被人算计，不光管不好六宫，还得拖累自己的儿子。 “皇上，臣妾真的没什么手段，您就让臣妾在您身边做一株菟丝花，臣妾这辈子都依托在您身上，别让臣妾去管后宫，好不好？” 如贵妃缓缓蹲着，抱着凤鸣业的手臂，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声音柔柔的说着。 凤鸣业抚着她的发丝，眼里满是爱怜，这么多年了，唯有如贵妃还和从前一样，不被荣华富贵侵染，她从不想着争权夺利，一心一意只想着他，想着他的爱。 他见多了皇后那般心计厉害的女人，她们见到他的第一想法，无一不是想从他身上为自己，为家族获得更多的利益。 唯有如贵妃，一直爱他。 “好，朕答应你，一辈子都护着你。” 凤鸣业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如贵妃瞬间高兴了起来，她仰着头，好看的眼睛因为笑容而眯了起来。 “谢谢皇上，臣妾最喜欢皇上宠着臣妾了。” 凤鸣业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朕宠你一辈子。” …… 翌日，凤承轩一早便进宫去领旨。 凤鸣业让福公公将圣旨交给他，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遍，“轩儿，记住朕说的话，不许大意了，没有人会给你机会，让你接二连三的犯错。” 凤承轩恭敬道，“谢父皇警醒，儿子知道了。” 说完，凤承轩便拿着圣旨告退。 经过如贵妃昨晚的安抚，如今凤鸣业对凤承轩只有满眼的宠溺，没有一丝的责怪。 凤承轩拿着圣旨直奔顾家，他来的很早，生怕凤云肃和顾林乔会出门，他会赶不上。 但巧的是，今天两人都没出门。 “四哥，这是父皇让我带给你的旨意。” 凤承轩一见到凤云肃，便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凤云肃疑惑的接过去，打开看了之后，脸色平静的问他，“你跟父皇求的？” 凤承轩抓了抓脑袋，“是也不算是，我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便去父皇那请辞，父皇不还，还给了圣旨，让四哥你奉旨查案，让我从旁协助，父皇说我胆子小，正好可以跟四哥在一起历练历练。” “四哥，我不是故意给你找麻烦的。” 他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凤云肃不好发作。 顾林乔勘验完尸体，证实那些人不是因为病毒造成的死亡后，他就已经不打算在明着查了，凤承轩这圣旨来的真是时候，想不明着查都不行。 “知道了，有事会叫你。” 凤云肃冷着脸说完，又将圣旨扔回了凤承轩的手上。 凤承轩抱着圣旨看着远走的凤云肃，连忙追问，“四哥，你去哪？” 凤云肃头也不回，冷冷的丢下四个字，“有事要办！” “我也来帮忙。” 凤承轩连忙跟上，生怕被凤云肃丢下。 顾林乔很快也知道圣旨的事，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凤鸣业是不是写错旨意了？ 但凤云肃的表情告诉她，还真没有。 “他去求的？” 顾林乔看了一眼被关在门外的凤承轩，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 凤云肃道，“他说不是，但除了他，父皇不会改变主意。” “皇上明摆着让他占便宜，他怎么还求了一道圣旨，将这便宜推了出去，他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顾林乔下意识的就往坏处想。 凤云肃摇头，表示不知道。 竟然还有连凤云肃都不知道的事，真是奇了怪了。 顾林乔看了他一眼，瞬间了然，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敢确认而已。 或许，凤承轩还惦记着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想占他便宜，不想让兄弟之间因为这些事心存隔阂。 顾林乔明白他的心情，这便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谁知道凤承轩是不是拿着这件小事在向他示好，等凤云肃完全信任他之后，在突然变脸，给他致命一击？ 皇家兄弟的真情，比真金还金贵，不是谁都有那个福气能得到的。 凤云肃或许是不信，这样的好运怎么就会砸到他头上？ 顾林乔想了想，随后朝着凤云肃说道，“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凤承轩心性如何与你无关，他给你释放善意，你就收着，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他需要你帮什么忙，你最先考虑的一定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倾其所有的帮他。” 她分析事情的角度很清奇，既不叫他信，也不叫他不信，只要拿捏好中间的分寸，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在他心上扎刀子。 凤云肃朝着顾林乔笑了笑，“你说的对，我只是好奇他以后会怎么做？” 顾林乔又道，“说一千遍都不是真的，只有做了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真的。” 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别想着占谁便宜，但也不能让别人平白无故就把自己算计了。 凤云肃神色严肃，缓缓点了点头。 “皇上现在明旨叫你查案，那就不能敷衍了。” 顾林乔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凤云肃。 第129章 真他娘的好看 宫中有明旨，让凤云肃负责查案，凤承轩从旁协助，旁人便不再为这件事日夜悬心。 凤云肃也没故意瞒着凤承轩，让冥洛把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他，旁人尸身没什么异样，但中间几个有问题的尸身已经查出了蛛丝马迹，所以这是两个案子，凶手并非同一个人所为。 “四哥，这件案子我去查。” 凤承轩自告奋勇，凤云肃看着他问，“你能行吗？” 凤承轩点了点头，“相比另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这件案子已经很简单了。” 凤云肃也没拦着，他要查就查，只是让冥洛派人关注他的动向，在让人从旁协助。 但凤云肃看到凤承轩贴身跟着的喜公公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真不知道他在瞎担心什么！ 皇上身边的福公公和喜公公都是高手，这两人可谓是皇上的两大护身符，如今凤承轩要查案，皇上直接把其中一个护身符给他了，可见他对凤承轩到底有多疼爱。 从凤云肃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凤明业这么宠一个皇子。 哪怕贵为中宫嫡子的凤之棋，也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 从前，凤明业明着偏疼凤云肃，打压凤之棋，让凤之棋对凤云肃恨之入骨，让他们两人争得头破血流，可却在背地里暗暗扶持凤承轩。 想来凤之棋现在也看出来了，凤明业最疼爱的那个人是凤承轩，不是他，更不是凤云肃。 他们两人都是凤承轩的垫脚石。 凤云肃一时也说不清，他和凤之棋之间到底谁更可怜。 凤之棋是中宫嫡子，他本应该是所有皇子中最被凤明业看重的，但因为赵家的原因，凤明业并不喜欢他，甚至还一直防着他。 凤之棋从未得到过凤明业的疼爱，哪怕一时半刻都没有。 凤云肃虽然被偏宠，可他有自知之明，更知道自己只是凤明业手里的一把刀，专门为他处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私，他得到的宠爱并非是来自一个父亲的疼爱，那些偏宠都是有代价的奖赏。 “这人咬死人后再也不出现了，而且被咬死的这几个人也毫无关联，甚至连交集都没有，根本无从查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人在出现一次？” 顾林乔忧心忡忡，凤云肃既奉旨查案，那就必须给一个交代，否则平不了百姓的恐惧，朝廷肯定要拿人出气。 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凤云肃。 原本这件事与凤云肃无关，但因为她怀疑跟病毒有关，所以就调查了这件事，结果传到了宫里，就有了明旨。 既然这件事是自己揽来的，她就必须管到底。 凤云肃听了这话，沉声道，“或许这件事还是得从宇文墨说的那个病人查起。”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那个人短期内肯定不会在出来作案，不知线索，不知踪迹，不知喜好，甚至连男女都不知，他们对对手一无所知，根本没有办法引他出来。 顾林乔抬眸看他，神色微震，“你也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凤云肃道，“你不觉得巧合了吗？” 仔细想来，的确巧合。 宇文墨刚查出那个病人出现在京都城，紧接着就出现了咬伤人的事情，让她情不自禁的往病人那去想，最后这件案子成功的落在凤云肃的头上。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陷阱。 “那就还是赵家！” 顾林乔一语中的，两人四目相对，露出一样的戾气。 “赵英到底在搞什么鬼？” 顾林乔忍不住发出疑问，从头到尾，她真的没看懂赵英的做法。 那些看似聪明的反击，在顾林乔看来都是欲盖弥彰。 他们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凤云肃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栽给他们，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栽赃陷害？” 顾林乔有些诧异，“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我们只是猜测，万一猜的有误呢？” “赵英会自证清白，到时这摊麻烦事就归他管了。” 凤云肃明显是在耍无赖，这件事不管有没有赵英的手笔，这件事都赖上他了。 顾林乔有些想笑，赵英要是知道凤云肃的这么无赖，估计睡着了，梦里都还在骂人。 “你觉得这个办法不好？” 凤云肃见她露出无奈的神情，便问了一句。 顾林乔起先啊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我没觉得不好，我只是觉得恶人就得恶人治，这个法子甚好，凭什么我们要被动挨打，凭什么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了？” “别人栽赃我们，我们也可以栽赃他们，公平公正，有来有往，甚好。” 凤云肃哑然一笑，“你理解的东西总是这么出其不意，旁人想都想不到。” 顾林乔狡黠一笑，“别人若是能跟我一样，我还怎么独树一帜？” …… 凤云肃说办就办，没找到真凶，就自己造了一个真凶，在夜里直伤人后消失不见，但将线索留在了赵家门前。 这一次真凶由于被‘凤云肃及时发现’，所以被伤的人只是一些皮肉伤，这也减缓了老百姓的恐慌，但不知道的，传到最后传成了凤云肃成了保护神，有凤云肃在，就不会被怪物伤到。 只过了一天，齐王府门口多了好些祈福的百姓。 王府的人走出去都会被尊敬的对待，就连买菜的下人都被老百姓捧得高高的。 好在，顾林乔在顾家，凤云肃也在顾家，所以并没有看到王府被围堵的严严实实的场面。 “现在，可是老百姓的保护神了，你可一定要抓住真凶啊！” 顾林乔站在门口，调侃凤云肃。 凤云肃即将出门去赵家，闻言，回过神来，目光略过所有，直直的看向顾林乔。 “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无暇顾他。” 晨起的曦光照在他身上，为他渡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顾林乔一时看怔了，直到他转身离开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被色所迷。 虽然察觉到了，但顾林乔并不觉得羞耻，一想到凤云肃刚才的样子，忍不住又暗叹一句，“凤云肃，长得真他娘的好看！” 第130章 主动来送人头 凤云肃带人直接去赵家。这一次，他并没有简单粗暴的围了赵家，反而站在赵家门口，让人去通报。 很快，赵家大门便打开了，赵英缓缓走了出来。 “齐王殿下。” 赵英恭敬的朝着他作揖，随后又问，“您这么大的阵仗，是又想围了赵家吗？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凤云肃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英，“本王奉旨查案，歹徒夜里伤人，造成十几人伤亡，本王多番追查，终于寻得歹徒的下落。” 话落，赵英冷笑了起来，“齐王殿下不会是想告诉在下，那个恶迹斑斑的歹徒在我赵家吧？” 凤云肃点头，“本王一番追查，那歹徒最后的线索的确是赵家院外。” “所以呢？” “本王要搜府。” 凤云肃说的理直气壮，赵英脸色冷了下来，“齐王殿下，请你适可而止，不要欺人太甚。” 赵英的语气里夹杂着怒气，凤云肃却风轻云淡的道，“本王奉旨查案，怎么就是欺人太甚？赵公子，你可不要冤枉本王。” 赵英沉声道，“齐王殿下，我赵家从没窝藏什么歹人。” 凤云肃看着他说，“有没有窝藏，得查了才知道。” 赵英寸步不让，“齐王若是搜了，没查到，又该如何？” 凤云肃听到这话笑了，“没查到就没查到呗，还能怎样？” 赵英的眸光一下变得狠厉起来，凤云肃根本不是来查案的，他就是故意来赵家找茬的。 “凤云肃，父皇让你奉旨查案，可不是让你公报私仇的，你这样随意搜查当朝相府的府邸，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凤云肃怔了一下，他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正好看见怒气冲冲赶来的凤之棋。 说起来，他与凤之棋也是好久不见了。 自从上次凤明业亲自赐婚之后，再加上赵家受挫，凤之棋受训，就一直被皇后按在自己的府邸修身养性，没想到今天给放出来了。 而且放出来的第一天，就是跑来跟他作对。 看来亏还是没吃够。 凤云肃一脸玩味的看向凤之棋，嗤笑道，“你也知道本王是奉旨查案？那你倒是说说，本王会有什么罪名？” 凤之棋当然说不出什么罪名，他不过是在府里憋的太久了，久到浑身的怒气都无处发泄。 所以赵颜一派人来找他，他立刻就不顾一切的来了赵家。 赵家可是他坐上那个位置的强力后盾，如果赵家都被凤云肃接二连三的羞辱，那他还有什么筹码？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凤云肃在羞辱赵家。 凤之棋厉声道，“这是赵家，是当朝相爷的府邸，更是父皇的岳家，你有明旨吗？凭什么说搜就搜？” 听到这话，赵英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心。 他看着凤之棋的眼神，透着嫌弃。 凤云肃呵呵一笑，沉声说道，“就凭我是凤云肃啊！” 凤之棋被凤云肃的态度气到爆炸，直接爆喝一声道，“你简直是狂妄至极！” 凤云肃不屑的看他，“对啊，我就是很狂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凤之棋成功被凤云肃激怒，冲动之下，差点动手，但在动手之前被赵英叫住。 “六皇子，齐王奉旨查案，并无过错。” 冷冷的声音提醒着凤之棋，让他清醒一点，不要冲动。 可凤之棋就是看不惯凤云肃那副得意的样子，下意识的嘴犟，“奉旨又怎么样？奉旨也不能随意搜查当朝相爷的府邸……” “六皇子!” 赵英脸色急变，没等他说出下一句，凤云肃冷嘲道，“好一句奉旨又如何！凤之棋，本王记住你这句话了。” 凤之棋还不知这句话的严重性，还逞凶道，“凤云肃，你公报私仇，父皇知道也不会饶了你的。” “是吗？”凤云肃嘲讽一笑，随后直接调转马头。 “既然赵家这府邸这么金贵，本王就不搜了，这明旨就即刻进宫还给父皇。” 说完，凤云肃策马离开，半个字的废话都不在多说。 他的话听得凤之棋云里雾里，他转身，朝着站在府邸门口的赵英走去，“他这话何意？” 赵英冷冷的看他，“六皇子，你惹祸了。” 凤之棋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什么意思？” 赵英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六皇子，你等着被降罪吧。” 话落，他又道，“我劝你不要急着去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因为赵昆的事已经触怒皇上，你找她去皇上那说情，只会让皇上更生气。” “那……那我该怎么办？”六皇子的声音都在发抖。 赵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进宫，老实认错。” 六皇子一听就不服了，“凭什么我要认错？” “就凭你阻拦办案，不把皇上的明旨放在眼里。” 赵英觉得自己说了好多废话，说的自己口干舌燥不说，还有些火气。 同样是凤明业的儿子，怎么凤之棋就这么蠢，这么笨？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他羞辱赵家而已。” 凤之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放肆，一瞬间，脸都白了。 他知道父皇最近很厌恶他和母后，所以他才想着主动和赵家亲近，近日皇后对他的看管松了许多，又碰巧凤云肃找赵家的麻烦，他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所以一得信就赶紧来了，想着帮赵家解围，以后好让赵家帮他，谁知道他竟然惹了这么大的祸。 “赵英，这下我该怎么办？”凤之棋慌得六神无主，父皇不喜欢他，如果凤云肃真的进宫去告状了，还说他阻拦办案，父皇不会饶了他的。 赵英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说道，“我与六皇子一起进宫请罪，事情是因赵家而起，赵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凤之棋心里更慌了，他怎么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六皇子，请吧。” 见凤之棋愣着不动，赵英沉声道，“难道六皇子想等着皇上派人来赵家捉人吗？” 闻言，凤之棋一个激灵，赶忙追上赵英的脚步。 第131章 又挨打了 凤明业在朝中听朝臣吵架听得耳朵疼，好不容易下了朝，回到御书房里静一静，但眼皮狂跳，心里更是烦躁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 福公公递上温茶，凤明业心不在焉的去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茶杯摔得四分五裂。 福公公连忙跪下请罪，“都怪奴才不小心，请皇上恕罪。” 凤明业看着摔碎的茶杯，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好像悬在心口的那把刀突然就落了下来。 “怪你做什么，是朕没接好，起吧，把这打扫干净。” 凤明业难得的好说话，福公公都惊讶了，立刻谢了恩，将碎瓷片子捡出去。 福公公刚拿了碎片出去交给门口的太监去处理，转身迎面碰上了凤云肃，他疑惑的问道，“祁王殿下，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 凤云肃直接了当的说，“本王要见父皇。” 福公公还没说话，屋里就传来了凤明业的声音，“又有什么事找朕？” 福公公当即笑着说道，“齐王殿下，皇上叫您进去呢。” 凤云肃嗯了一声，抬脚走进了御书房。 福公公识趣的没有跟进去。 书房里，凤明业把玩着手里的玉石，抬眸看向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凤云肃。 “朕方才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看见你，朕的心忽然就定了，原来今日的定数，就是你啊。” 凤明业带着笑的口吻，让凤云肃立刻跪下，“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有意给您找麻烦的。” “没怪你。” 凤明业摆了摆手，示意凤云肃起身，“来找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凤云肃低声道，“父皇让儿臣说，那儿臣可就直言不讳了。” 凤明业听到这话就笑了，“怎么？朕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那你进宫来找朕干什么？” “儿臣是来归还圣旨的。”凤云肃直接说，没打算拐弯抹角。 凤明业不解的问，“什么圣旨？” 凤云肃沉声说道，“请父皇收回成命，京都城的命案，儿臣查不了。” 凤明业一听这话就皱紧了眉心，“你说什么？圣旨是你想归还就归还的？你当圣旨是儿戏，还是朕的话是儿戏？” “父皇的话，儿臣不敢不听，更不敢抗旨，可这差事办的实在为难，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说完，凤云肃又跪下了，还恭敬的磕了头。 凤明业看着他一系列的操作，咂摸出了味道。 他看着凤云肃，漫不经心的道，“说吧，你又遇见什么难事了？” 凤明业自己也知道这话问的稀奇，凤云肃能遇见什么难事，他不让别人为难就不错了。 他这幅样子，多半是为难别人受了阻，故意来他这讨示下的。 凤云肃一副委屈的样子，“儿臣查案好不容易查到了线索，却被人阻拦，故意跟儿臣作对不说，更不将圣旨放在眼里。” 凤明业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说的是谁？到底是谁敢这么大胆？” 凤云肃蹲了一会没开口，然后福公公小跑着进来了，凤明业沉着脸问，“朕与齐王说话，你怎么进来了？” 福公公连忙说道，“回禀皇上，赵大人和六皇子在外求见，说是来请罪的。” 这两人忽然来了，而且还是一起来的。 凤明业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向凤云肃，问道，“不尊圣旨的，可是他们？” 凤云肃道，“既然赵大人和六弟已经来了，那父皇叫他们进来，一问便知。” 凤明业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们呐，可真会给朕找事！” 虽然口气很愤怒，但到底没降罪，让福公公将赵英和凤之棋带进来。 很快，赵英和凤之棋便来了御书房，凤之棋见凤云肃跪着，幸灾乐祸了一下，然后瞬间一脸愧疚的表情，也在凤明业面前跪下了。 “父皇，儿臣有错，您惩罚儿臣吧！” 凤之棋一上来就请罪，让凤明业的火气降下去了几分，但脸色依旧阴沉，“你错在哪了？仔细说说看!” 凤之棋看了一眼一旁的赵英，破釜沉舟一般的说道，“儿子大不敬，对四哥说了不该说的话，四哥奉旨办案，我却好心办坏事，坏了四哥的事，请父皇惩处。” “好心办坏事？” 凤明业盯着凤之棋，逐句问道，“你揣的什么好心？又办的什么坏事？仔细说说！” 凤之棋没想到会被凤明业这么追问，只能如实将在赵家门口发生的事说了。 不过中间省略了很多，却独独突出了凤云肃说的“就凭我是凤云肃”这几个字。 赵英也道，“皇上，臣也有错，不该阻拦齐王殿下查案，齐王殿下敢搜府必然有实证，臣不该多问的。”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场面变成凤云肃无理取闹，而且涉嫌公报私仇。 凤云肃也不辩解，就笔直的跪着。 凤明业太了解凤云肃了，他这个样子可不是服软，更不是无话可说，他这是要铁了心的归还圣旨。 “你不好好的在王府里呆着，好端端的你跑去赵家做什么？” 凤明业忽然发问，凤之棋直接被问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凤明业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慌了神，结结巴巴的说道，“儿臣…儿臣找赵大人有事商议。” 他可不敢说自己是得了信才去赵家，企图给赵家解围的。 凤明业毫不留情的训斥道，“朕之前让你反省，你反省清醒了吗？” “儿臣……” “身为皇子，正事不做，整日里偷鸡戏狗，游手好闲，在府里修身养性都养不好你这性子，既不能为朕分忧解难，还敢口出狂言，不将朕的圣旨放在眼里，简直胆大包天。” 凤明业越说越气，最后直接上脚，朝着凤之棋狠狠踢了几脚。 凤之棋不敢躲，被踢得鬼哭狼嚎，惹得凤明业更气了，下脚更狠了。 “你是朕的儿子，从小养尊处优，名师教导，结果教出了个什么东西？一无是处，还到处惹事，不让朕省心，你活着干什么？给朕添堵的吗？” 凤之棋被踢得满书房乱窜，一边窜，一边喊，“父皇饶命，父皇，儿臣再也不敢了……” 凤明业充耳不闻，直到踢累了，才放过了他。 第132章 赵英耍无赖 不管凤之棋说什么，凤明业都看他不顺眼，他被踢得浑身都痛，缩在书房的一脚。 即便这样，凤明业还时不时的盯他一眼。 凤之棋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而一旁的凤云肃并没有被波及，不管他说什么，哪怕是顶撞凤明业，他都不会挨训斥，更不会挨打，顶多就是语气重些。 凤之棋憎恶的盯着凤云肃，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揍他一拳。 都是凤明业的儿子，凭什么他就这么不受待见，为什么挨打的总是他？ 凤之棋怨念不已，一旁的赵英却已经释怀，他很明白凤明业为什么要打凤之棋，不光打人，还出言训斥。 因为这些，全都做给他看的。 凤明业杀鸡儆猴，他是在告诫自己，他不喜欢凤之棋这个儿子，凤之棋又蠢又笨，他是绝不会让这个儿子做太子，他借此告诉赵家，别再痴心妄想了。 明知道这是做戏给自己看的，但赵英也没觉得尴尬，他甚至觉得凤之棋这顿打挨得活该。 这么蠢得皇子，他也不想挨上边，甚至还想躲远点。 可无奈，他娘姓赵，还是从赵家嫁出去的。 这时，他听见凤云肃道，“父皇，儿臣对这桩命案实在有心无力，请父皇另择贤明。” 赵英勾勒一下唇角，凤云肃的目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拉他入坑吗？ “你觉得谁合适？” 凤明业追问，果不其然，凤云肃直接提起了他，“赵大人是少年将军，沙场舔血肯定慧眼如炬，这个案子交给他在合适不过了。” 话落，凤明业看向了赵英，“赵大人，你意下如何？” 赵英恭敬道，“回禀皇上，齐王殿下今日怀疑赵家窝藏歹徒，这件事还未查清，臣就接手这个案子，怕是于理不合，臣应该避嫌的。” 凤云肃当即说道，“今日赵大人不也问了本王，说查不出该当如何？本王想赵大人既然这般胸有成竹，那自然不会窝藏歹人，这件案子由你来查，想必父皇也很是放心。” 赵英回道，“臣还是觉得应该避嫌，如若皇上觉得臣适合查这件案子，臣自当遵命，但为了防止臣有异心，臣恳请与齐王殿下一起查案，这样方能彰显公平。” 凤明业看着凤云肃问，“你意下如何？” 凤云肃扬着下巴说，“儿臣听父皇的。” 凤明业被气笑了，他可真敢说，这会说听他的，之前怎么不见听他的？ 这幅死犟的脾气，差点把他气死。 “既然你们二位都没有意见，那朕这就下旨，此案由齐王与赵英一同稽查，七皇子凤承轩从旁协助。” 凤明业说完，赵英和凤云肃同时冷嘲了一下。 果然，什么时候都落不下他最心疼的儿子。 处理完凤云肃和赵英之间的‘恩怨’，凤明业在看到凤之棋又是一肚子的火，他指着凤之棋，还没开口，凤之棋率先磕头求情，“求父皇饶了儿臣，儿臣再也不敢了。” 凤明业见他这幅样子，眼里的厌恶更甚。 “滚回你自己的府邸，再敢惹是生非，朕打断你的狗腿。” 凤之棋又被吓唬了一顿，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 相比风度翩翩，被凤明业宠着查案的凤云肃，他实在狼狈的可怜。 凤之棋恶狠狠的瞪着凤云肃，凤云肃却淡淡回看过去，对他简直不屑一顾。 凤之棋不甘心，凶恶的说道，“凤云肃，你等着，今日的事，我早晚会讨回来的。” 凤云肃讥讽的笑了笑，凤之棋真是蠢得让他发笑，现在都还不知道真正的对手是谁，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得人？ 赵英落在最后，目的凤之棋一系列的骚操作之后，他故意看向别处，一点也不想和凤之棋有眼神上的交流。 偏偏凤之棋还主动朝着他走了过来。 “表……赵大人，今日的事是我莽撞了…” “不怪六皇子，是微臣没有及时阻拦，才让六皇子犯了错，都是微臣的错。六皇子身上伤重，还是早些回府养着，微臣改日去看您。” 赵英说的改日便是改日，没有具体时间，去不去都是未知，偏偏凤之棋还当了真，“好，等赵大人有空，我一定好好款待赵大人。” 赵英再度行礼，让凤之棋上车赶紧走。 凤之棋走之前，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凤云肃，仿佛这样能对凤云肃造成伤害一般。 这一次，凤云肃看都不看他，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等凤之棋走了，赵英这才朝着凤云肃走去，“齐王殿下，不知京都城的命案，你打算怎么查？” 闻言，凤云肃看向赵英，故作不解，“父皇让赵大人查案，赵大人怎么问起本王来了？本王现在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赵英笑，“王爷今天不是查到线索了吗？” “赵大人不是反驳了吗？说赵家不可能窝藏歹徒，那本王确实没有别的法子了。” 凤云肃道，“赵大人，京都城的命案闹得人心惶惶，你还是尽早破案，不然父皇问罪下来，你可吃罪不起。” 赵英无奈的问，“齐王这意思……是打算袖手旁观吗？” “本王是协助，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本王没有线索，所以一切就都要仰仗赵大人了。” 凤云肃一摊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脸皮厚，更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赵英苦笑，他就知道沾上凤云肃就没好事，这事本来就是故意圈着凤云肃的，虽然早已经料到凤云肃不会让他一旁隔岸观火，但属实没有想到他能这么耍无赖。 赵英非但没恼，反而觉得很有趣。 一个死板的对手有什么好玩的，你来我往，毫无意趣，遇上凤云肃和顾林乔这样的人，出其不意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但也让人充满了惊喜。 他现在对这个游戏，越来越有兴趣了。 “齐王殿下当真让在下查，那在下肯定会查，不过您之前说赵家窝藏歹徒，这事还麻烦您给解决了。” 凤云肃眯起眼睛，眼里焕发出择人而噬的利刃，“你想本王怎么解决？” 赵英呲着牙笑，“您得证明赵家没有窝藏歹徒，不然在下还是得避嫌。” 第133章 保命比颜面重要 凤云肃看着赵英露出的笑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父皇明旨让赵大人协助办案，那赵大人自然不能避嫌，你若是怕到时候查出真相会被百官质疑，那就好好的自查一番，省的到时候辩无可辩。” “本王没有那个闲工夫帮赵大人自查，请赵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凤云肃也不管赵英脸色如何，径直离开。 赵英站在原地，神色轻松，并没有因为凤云肃不屑的态度而生气。 他捻着手指，眼神深邃的看着他离开。 赵英独自回了赵家，此时赵隶荃的书房又多了一个人。 赵英本不想进去的，听到里面传出微弱的哭泣声，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认命般的走了进去。 此时赵颜跪在书房里，面前是被赵隶荃砸碎的茶杯，赵颜的膝盖上都是茶叶，纤细白皙的手指也被烫的通红。 “我是太放纵你们了，让你们一个个的不知所谓，更不知天高地厚。” 赵英踏进来，便听到这一句。 赵颜不敢辩解，低着头不敢说话。 今天是她通知凤之棋过来，虽然凤之棋被皇上赐婚，但赵颜还是没有死心，一直和凤之棋保持来往。 她有些小聪明，信里也指名说爱慕凤之棋，只是言辞间让凤之棋误会颇深。 如果对赵颜无意，只当她写的信是寻常的书信，可若是对她早就心存爱慕，就会顺着她写的字浮想联翩。 她是赵家的女儿，自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爬上去的机会。 原本这些小动作，赵隶荃和赵英都视若无睹，可她今天不该招了凤之棋来这。 原本好好的局面，因为凤之棋的一句话影响了进程，虽然无伤大雅，但这对赵隶荃这种掌控者来说也是不可饶恕的。 “你既如此想做皇家的人，那便嫁进去，凤云肃有正妃却无侧妃，你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 赵隶荃的话毫无感情，对待赵颜就像是对待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赵颜大惊失色，忍不住说道，“祖父，我是赵家的女儿，我怎么能去给人当妾？更何况，凤云肃的正妃还是一个…还是一个那样的破落户出身，我怎么能屈居于这样的人之下？” “屈居人下不是看谁的身份，而是看谁有本事。” 赵隶荃冷声道，“你若有本事，哪怕是个通房照样有本事扭转乾坤，你若没本事，就是做了正妃，迟早也会被人扯下来。” 赵颜呆住了，祖父这意思是……哪怕凤云肃不要侧妃，她就是做通房也要被塞进齐王府吗？ “祖父，我可是赵家的嫡女，如果随便给人做妾，那不会被人笑掉大牙吗？” 听到这话，赵英心里叹了一口气。 赵家嫡女这句话是最没用的话。 赵昆尚且是嫡子，还不是说舍弃就被舍弃了。 “顾林乔手段太毒，凤云肃心狠无情，最主要的是这两人心意相通，互相信任，旁人插不进去。妹妹去齐王府，不会有出路，对赵家更没用。“ 赵英开口，为赵颜说情。 赵颜一听这话，感激的看向赵英。 她泪眼朦胧，看着格外让人怜惜。 “那你说，怎么办？” 赵隶荃将决定权交给赵英，赵颜更是满眼期许。 赵颜是嫡子，与的赵昆一母同胞，但她从小到大从未欺负过赵英，甚至还敬重的叫他哥哥，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但至少表面上，她给足了赵英面子。 她不求赵英能为她遮风挡雨，只求在这个关键时刻，赵英不要将她踩进泥里。 一想到赵昆和母亲的下场，赵颜就心寒，她怕祖父真的将她塞进齐王府，她不怕府里的宅斗，却怕被曾经认识的人当成笑料。 从赵昆之死，再到母亲被送去庄子养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更没有为他们求情，因为她知道赵家无情，所以一直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为自己打算。 谁知今天踏错一步，就要被赵隶荃打入地狱。 她的祖父，真的不配做一个长辈，甚至不配为人。 “与其去齐王府，倒不如进宫。” 赵英一句话，让赵颜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她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靠着手上传来的疼痛才让自己冷静。 赵隶荃没出声，赵英接着说，“皇上命我查案，赵家之前受了齐王的冤，姑母被打压，凤之棋也被训斥，这个时候进宫，皇上会对妹妹好。” 这个说法说服了赵隶荃，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赵颜，道，“那就这么办！” 赵颜失魂落魄的走出赵隶荃的书房，腿一软，差点摔了一跤。 幸好，赵英及时扶住了她。 赵颜意识到是他帮了自己，直接甩开他的手，冷着脸道，“不用你假好心，这一下也摔不死我。” 赵英收回手，淡淡的说了一句，“不是假好心。” 赵颜忍无可忍，朝着赵英怒斥道，“你我不是一母所生，我也知道我母亲，我哥哥在你年幼的时候多番欺压你，我知道你恨他们，可我至少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这般害我？ 如今我哥哥死了，我母亲也被送去庄子上养病，你再大的恨意也该消散了吧？ 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为什么非要把我送进后宫那么肮脏的地方？看着我在泥潭里挣扎，你就高兴了吗？” 赵颜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进宫给皇帝当妾，纵然凤鸣业保养得当，可他的年纪足以当自己的爹，而且她还被姑母给凤之棋议过亲，这要她进宫疑惑如何自处？ “我在救你。” 赵英神情依旧淡淡的，“倘若不进宫，你只会被祖父送进齐王府，凤云肃不要侧妃，你就是通房，通房不要，你便是下人。” 赵颜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英，赵英却说，“祖父做的出来。” “你比赵昆聪明，应该能想明白进宫与进齐王府有什么不同，凤云肃阴晴不定，想杀了你随时都可以杀，可皇上至少会做一些表面功夫，顶多就是冷着你，却不会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赵颜，在赵家，保命比颜面重要。” 第134章 仅剩的情分 赵英难得说这么多话，虽然神情还是淡淡的，却把他前二十多年仅剩不多的情分都说完了。 赵颜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了然，激动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 赵英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她比赵昆聪明。 所以能迅速理解赵英说的话。 赵英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想通了，也没再多说，踏步向前走。 赵颜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离去背影，忽然叫了一声，“大哥！” 赵英脚步微顿，片刻之后，他开口道，“进了宫，只管你自己活命，不要自大，更不要妄言，你只是赵颜，你只有一条命。” 赵颜含着泪点头，“大哥的教诲，我记住了。” 赵英没接话，抬脚离开了。 刚才那一句，算是他尽她这一声‘哥哥’的最后一点情分。 赵颜缓步跟在赵英后头，虽然赵英给她指了明路，但她一下从天上跌入泥潭，还没从心里人认命。 赵英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她借着赵家的势进宫，凤鸣业暂时为了安抚赵家，肯定会给她一个名份，就算不宠她，也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后宫根本不多她这一张嘴。 她成了凤鸣业的妃嫔，就不是赵家能随便做主的人，她在后宫久无建树，赵家也会放弃她。 只要她安安稳稳的，不惹是生非，不给赵家添麻烦，她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除非，她连宫里的那些伎俩都应付不了，那会活该她没命。 赵英一直以来都独善其身，在处置赵昆和她母亲的事情上更是毫不留情，这一次能为她谋一条出路已是难得。 所以刚才那一声大哥，是她心甘情愿叫的。 赵昆和母亲的下场虽然让她心痛，但她也必须承认，赵英反击之前，他们也做过不少企图伤害赵英的事。 成王败寇，他们斗不过赵英，在祖父眼里便是无用，便只有那个下场。 更何况她早就劝过母亲，赵家与别家不一样，祖父冷情，赵英聪颖，让她安安分分的，不要用那些手段去争去抢，结果母亲非但不听她的，反而还将她冷斥一顿，说她毫无长进。 当初也是她向皇后建议，让她嫁给六皇子。 结果，成了笑话。 赵颜不怀疑赵英的用心，她知道赵英已经是赵家未来的主人，自己这样的身份根本威胁不到他什么。 他也没工夫，更没那个闲心来整治自己。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金玉良言。 …… 翌日，赵英自查，请了朝廷的人来监督，证实赵家没有窝藏任何歹人，并且找出了新的证据，证明歹人根本没有进入赵家。 他的阵仗弄得很大，京都城人人都知道。 赵家非但没有窝藏歹人，并且赵家清廉，从上到下都没有奢靡之风，深得赞誉。 消息传到凤云肃这，凤云肃只闲闲的说了一句，“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顾林乔接口道，“你都这样算计他了，他多少会捞点，他可不是吃亏的性子。” 凤云肃不置可否，没在继续损赵英，因为顾林乔给吉吉把脉，他怕耽误她治疗。 这一次顾林乔把脉的时间很长，弄得吉吉很是紧张，他见顾林乔一直没说话，便主动开口说道，“王妃，我若是得了不治之症，你尽管说，没关系，我受得住。” 尽管吉吉说的毫不在乎，可他的眼里却很紧张，这哪里是没关系？ 这分明是非常害怕。 顾林乔没打算逗他，收了手便回道，“放心吧，你不会死，我的法子初见成效，你暂时没事了，过一段时间复查就行了，只要不复发，你就彻底没事了。” 听到这话，吉吉非常高兴。 一旁的凤云肃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因为他知道治好吉吉，意味着什么。 这……真的就治好了？ “你肯定不会复发的。” 顾林乔摸着吉吉的头，非常肯定的说着。 吉吉重重的点头，“借王妃吉言，我和阿父都会好的。” 顾昀…她的祖父。 顾林乔神情有些落寞，他的身体明明在好转，可人还是没有醒，她眼睁睁的看着祖母一日日的守在祖父面前，日渐憔悴。 虽然梁淑贞非常珍惜自己的身体，可祖父的病让她揪心，吃不好也睡不熟。 顾林乔已经在她的药里加了别的药，但还是无济于事。 心病，还需心药医。 凤云肃见顾林乔的神情不大对，正想出言安慰，外头忽然急匆匆的跑来一个嬷嬷，“王妃，老夫人…老夫人叫您。” 一听这话，顾林乔站起来就疾步朝着梁淑贞的房间跑去。 但没跑疾步就被凤云肃拽住，“你还有伤，不能这样狂奔。” 说罢，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动作熟练至极。 顾林乔担心梁淑贞，也没抗拒他的动作。 很快，便到了梁淑贞房间。 她一脚踏进去，梁淑贞立刻就朝着她看过来，“林乔，你祖父……他醒了。” 顾林乔喜上眉梢，疾步走过去，梁淑贞立刻让开位置，站在最近的地方看着。 顾昀的确是醒了，只是昏睡太久，四肢无力，无法起身，一双眼睛也耷拉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梁淑贞已经为他把过脉，脉象平和，并无异样。 顾林乔当即朝着梁淑贞说道，“祖母，我需要为祖父做更详细的检查，你得先出去。” 梁淑贞虽然不舍，但当下还是重重的点头，虽然不舍，但还是转身就往外走。 很快，屋子里除了躺着的顾昀和顾林乔自己，空无一人。 门被锁上后，顾林乔蒙上顾昀的眼睛，然后打开医药空间，为顾昀做检查。 各种精密的仪器显示，顾昀的病情已经减退了不少。 她最新研制的法子，起作用了。 顾林乔心里紧紧绷着的一根弦彻底松了下来，收了医药空间，安置好顾昀后，让梁淑贞进来。 “祖母，祖父的病情好多了，您再也不用担心了。” 梁淑贞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从再见到顾昀，她感觉自己每一天都活在梦里，直到刚才顾昀睁开眼睛，还对她叫他的声音有所回应之后，她才觉得顾昀是真实的回到了她的身边。 顾林乔为梁淑贞高兴之余，却无意间蹩到凤云肃。 想到他身上的病情，顾林乔原本高兴的心情又被蒙上了一层阴翳。 第135章 空城计 顾昀虽然清醒过来，但底子伤的太厉害，不认得梁淑贞是谁，更认不得吉吉，哪怕是宇文墨站在他面前，顾昀也认不出来。 这种情况，顾林乔也没有比较好的办法，只能慢慢治疗，等他身体好起来之后，让他慢慢熟悉环境，或许能想起从前的事。 如果不是遇上顾林乔，顾昀这条命就没了，但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在梁淑贞看来已经是上上大吉。 而且他们年少时便已经分离，如今都过去了几十年，她也从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变成了满头华发的老太婆，顾昀认不出她也实在是正常。 梁淑贞坚持自己照顾顾昀，旁人谁也插不上手，顾林乔为顾昀检查完之后，便出去了。 凤云肃走在她的身侧，两人脚步都不算快，而且都沉默着没开口。 过了一会，顾林乔道，“对不起，你的毒，还需要时间。” 凤云肃现在毒发的时间虽然缩短了，但每一次毒发都是非常致命的，如果哪一日她恰巧不在他身边，那他就完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病越治越复杂，甚至让她都差点失去信心，如果不是强大的灵泉水为他续命，她还真的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虽然梁家的神药在她手上，但目前她还没有参透，这药到底该怎么用才能救人。 梁淑贞当初将神药给她的时候就说过，这药能救人，但也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凤云肃的身体并不适用这么厉害的药，除非她找到合适的办法，能让他在服下第一颗药的时候能活下来。 凤云肃并没有怪她，反而笑着说道，“因为你，我现在还活着。” 顾林乔看他，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放下心。 她郑重的说道，“我会让你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前提是，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他死。 “嗯，我信你。” 凤云肃的话不多，却是最真实的信任。 两人走到前厅，宇文墨正在那等着。 看到凤云肃和顾林乔一同走来，在看到两人自然亲昵的动作，他的心口开始泛起沉痛。 “宇文公子，你找本王有事？”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凤云肃蹙紧了眉心，将顾林乔挡在自己的身后，目光不悦的看向宇文墨。 “嗯，的确有事！” 宇文墨微微垂眸，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在心痛也只能忍着。 如果现在告诉顾林乔，他就是江翰，只怕会被她毫不犹豫的千刀万剐，他必须找到证据，证明前世的事不是他有意所为，才能在她面前露出真正的身份。 “还请宇文公子直言。” 凤云肃看着宇文墨，语气还算和善。 宇文墨也没在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独自一人去了赵家，找到了赵家的暗道，里面的确有些被关着的人，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王妃再找的那些，而且我更不清楚，这是不是赵英的圈套。” 赵英那么谨慎的人，他第二次去夜探赵家竟然毫无阻拦，十分顺利，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林乔一听这话，当即问道，“那些人是什么症状？” “没看清，但都被铁笼子关着，大概有三四个。” 宇文墨如实说道，“虽然里面有烛光，但也有人守着，我没敢靠太近，待了一会便出来了。” “在那个时间里，这些人并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因为照顾过顾昀，宇文墨知道大概的情况，如果那些人像他阿父一样病重，在清醒的情况下，肯定会发出跟动物一样的嘶吼声。 所以他特意多呆了一会，根本没有那样的声音，所以他判断那些人没有阿父病重，要么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被病毒侵害过的病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设了一个圈套而已。 “如果是圈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凤云肃一句疑问，瞬间让顾林乔心口一紧。 她似乎猜到了那些人的目的。 “这些人搞出这些，你又明目张胆的查案，大概就是想让病毒的事情曝出来。” 凤云肃脸色微变，“如果那样，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顾林乔又问，“如果这件事只有皇上知道，你觉得他会害怕病毒，还是会让病毒成为他手里的武器？” 凤云肃了解的凤鸣业，怕是会选择后者。 他的野心从不止于大北朝，他甚至很想天下一统。 只是现在朝廷实力羸弱，还并不足以让他向天下宣战。 凤云肃虽然没开口，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顾林乔叹了一口气，抬眸，无意间与宇文墨的目光相撞，却将他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悲痛，悔恨，全都收入眼底。 她心里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她想在确认一下，宇文墨却已经挪开了目光，继而说道，“想要知道真假，必须将那些人弄出来，一一排查。” 但如果是圈套，赵英肯定也做了十足的准备。 “空城计！” 顾林乔忽然说了一句，凤云肃看向她，目光略带疑惑。 “战时有一用兵如神的谋士，在敌众我寡，即将被围城的情况下，大开城门，而且自己还坐在城楼上抚琴，面色坦然，丝毫不惧即将来临的敌军。” “但也正是他这份胆气，让敌军多了几分小心，看着大开的城门，却不敢进去，谋士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敌军退兵。” “现如今，赵英就是摆阵的谋士，而我们就是畏手畏脚的敌军。” 凤云肃瞬间明白了顾林乔的意思。 “或许赵英在唱空城计，但也有可能里面全是陷阱，我们猜不到赵英的目的，所以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 顾林乔微微眯起了眼睛，又说，“可也有一句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前头的事已经做了，还怕这一件？” “他们若是非要让皇上知道这件事，不管我们怎么藏着掖着，这件事终究会曝光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宇文墨沉声道，“王妃说的没错，不管赵英是不是另有目的，那些被他关起来的人都要救出来。” 凤云肃看了他一眼，随后赞同的点头，“救人也不一定非要偷偷摸摸的求救，要救，就正大光明的去救。” 第136章 动了杀心 一听这话，顾林乔便知道凤云肃已经有了主意。 “你不会又要玩栽赃陷害那一招吧？” 凤云肃笑，“招不在老，管用就行。” 顾林乔本来心事重重，却被这一句话逗笑。 赵英要是知道凤云肃老拿这种无聊的招数对他，他大概也要抓狂了。 这种招数又不能让他伤筋动骨，更不能把他送进大牢，就算是告到皇上那去，也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除了让他烦恼一阵，别的什么作用都没有。 但凤云肃却乐此不疲，因为他早已经明白，皇上暂时不会将赵家彻底拔除，帝王一怒，尸骨千里，只要皇上不想让赵家活着，不管多小的事都会成为压倒赵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他现在给赵家弄多大的事都没用，不过上上眼药水，让赵家一直难受着，还是可以的。 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样子，让宇文墨的心更痛了。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的看着。 后续的事凤云肃鲜然已经有了主意，宇文墨知道自己插不上手，本想默默离开时，凤云肃却朝着他道谢。 宇文墨对上凤云肃冷锐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道歉是真的，但让他和顾林乔撇清关系也是真的。 现在顾林乔的身边，没有他的任何位置。 …… 没等凤云肃行动，朝中又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赵隶荃的孙女进宫了，而且被凤鸣业直接封了嫔，别的官员中也有女子进宫，但最多也就是个美人，可赵颜却直接被封了嫔，可见皇上还是看重赵家。 但这也向外传递了一个消息，皇后在皇上那的地位怕是不稳了。 如果皇上看重皇后，赵家何至于又送一个孙女进宫？ 要知道赵颜可是曾经风靡京都城的才女，更是被诸多王公子孙放在心里，当初皇后心里那点小九九，更是人人皆知。 赵颜放着凤之棋不嫁，却进宫为嫔，也恰恰说明凤之棋也受了冷落，没了立储的机会。 而且最近朝中确实没了凤之棋的身影，皇上频频提起凤承轩，态度不言而喻。 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有的更是墙头草，察觉不对后，立刻从六皇子那边倒向凤承轩。 奈何凤承轩私下并不结交臣子，有些人想投靠也找不到门路。 顾林乔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是‘哦’了一声，当初她在宫里见过赵颜，是比那些没脑子的名门贵女要聪明些。 但也仅此一面而已，后来就一直没见过她，而且也没听到她有什么消息。 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成了宫里的女人。 赵颜长得如花似玉，嫁给凤鸣业当小老婆，有些委屈了。 赵隶荃可真不是东西，孙子不疼惜也就算了，自己的亲孙女也不放过。 都是自己的血脉，却非要将她们利用殆尽。 迟早有一天，这个老东西会被反噬。 顾林乔隐隐觉得，赵英可能就是赵隶荃的报应。 没有什么实证，就是直觉。 就跟偏心一样，往往被父母从小偏疼的那个孩子大概率会不孝顺，而且还会将疼爱自己的父母坑进深渊。 赵隶荃厌恶蠢笨的赵昆，又将在家中帮不上什么忙的赵颜送进宫里，榨干她最后的价值，将所有的指望都放在赵英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决策迟早会让他后悔。 赵英是个聪明人，更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他明白自己在被赵隶荃看重，但他的价值始终不如赵隶荃自己的安危重要，真到了那一天，赵隶荃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保全自己。 要想不做粘板上的鱼肉，就得不做鱼，得做执刀人。 虽然顾林乔知道赵英和赵隶荃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她也没打算从这方面下手，因为赵英太聪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和赵隶荃反目。 除非他觉得时机到了，他能毫发无损的摆脱赵隶荃，他才会和赵隶荃反目。 旁人的挑拨无用啊！ 遇上这样的对手，顾林乔也很无语，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 每走一步都带着迷惑性，仿佛根本没有目的，而她看着他的迷惑操作，也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一步一步的摸索。 赵家将赵颜送进了宫，凤云肃也没闲着，在赵颜册封为嫔，当夜侍寝的时候，凤云肃命人去赵家放了一把火，好巧不巧，火大的正需要后花园里的水去救火。 而且火势越来越猛，连巡逻的人都惊动了，赶紧派人来救火。 赵家一下就乱了起来，冥洛趁机带人去了湖泊下的密道，趁机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赵英站在未着火的房顶上，一身黑衣立在半空中，夜风吹动衣角，仿若撕裂的声音在夜空中思思的作响。 家里着了火，他却丝毫不着急，神色平静的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不带丝毫的感情。 他也没着急追查凶手，因为敢在赵家放火的人也没几个，现在除了凤云肃，没人敢沾赵家的边儿。 他并不怨恨凤云肃，甚至还想感谢他放的这一把火。 如果这把火能将赵家烧个干净，让赵家直接在京都城原地消失，他会更开心。 这个宅院肮脏冷血的令人作呕，这里的人，包括他，没有心，没有情，活的根本不像个人。 忙碌的人群中，他看到了赵隶荃。 家里着了火，赵隶荃也丝毫不慌，甚至还有心情坐在没着火的地方喝茶。 这里看似是赵家，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无用的宅子，烧就烧了，一点都不疼惜。 赵英的目光陡然变得肃杀起来，月色下，赵英身上披着一层寒气。 他，动了杀心了。 可也就这时，赵隶荃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忽然转头朝着他看来，而那双本该浑浊的眼睛一下变得锐利起来，迅速的搜寻到他的位置。 四目相对，赵英的目光迅速变得平和，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赵英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隶荃含笑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更像是一个年轻人。 第137章 不能杀 赵家的火灭了，天也亮了，最后查出来是一个下人不小心泼了油灯，他怕惹祸就没叫人，谁知道火越来越大，直接把赵家烧了一半。 赵隶荃处死了那个下人，让人收拾了另一间房子供他居住。 赵家宅院大，现在除了下人，就剩赵隶荃和赵英两个主人，再也没有旁的蠢笨的人来碍眼。 等一切弄好之后，已经是上午。 赵隶荃站在新搬的房间，锐利的眼睛四处查看，他的房间必须干净，不能有一丝灰尘。 “昨晚，府里来了不速之客吧？” 赵隶荃随手摸了一下茶几，手指干干净净，他还算满意。 他的语气分明就是肯定，而不是质问，站在他身后的赵英也没辩驳，直接点头，“是来了几个人，将暗道里的人救走了。” 赵隶荃又问，“你觉得是谁干的？” 赵英觉得赵隶荃问的是废话，京都城里还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夜闯赵家？ 除了凤云肃，还能有谁？ 赵隶荃道，“你说，他真的会治好那几个人吗？” “这要看齐王妃愿不愿意了。” 赵英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救不救人的选择权，从头到尾也不再凤云肃的手上。 “祖父，凤云肃现在就是个疯子无异，这件事由他戳破，怕是会生变故。” “哦？” 赵隶荃转身看他，“那你觉得交给谁戳破比较合适？” 赵英直言道，“七皇子，凤承轩。” 听到这个名字，赵隶荃微微扬眉，片刻之后，他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 赵英没有犹豫，直接应下，随后转身离开。 赵隶荃盯着赵英离开的背影，双眼发出锐利的光，一夜未眠的他不见一点疲态，反而精神抖擞的很。 自己养大的小崽子，现在想反口咬人了。 有点狠，但也挺有趣的。 若是他一直中规中矩的，自己还看不上呢。 先由他蹦跶，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他，鹰是逃不过猎人的手心，就算飞得再高，只要猎人想让他回来，它就得回来。 …… 冥洛趁着赵家大火将人打晕带回了顾家，顾林乔先检查了一番，凤云肃也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人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他无意间看到宇文墨的神色，发现他从头到尾一直皱着眉心。 凤云肃心里涌上大大的疑问，难道真的有问题？ 顾林乔在这些人的身上发现了被咬的痕迹，心里一沉，虽然没有化验，但已经得出了答案。 “这些人……是实验品。” 顾林乔的话让所有人都很诧异，凤云肃直接问道，“什么意思？” 顾林乔简单粗暴的解释，“做实验的人，他们都是被中了病毒的人咬了，但因为毒素传染的比较轻，所以他们的症状并不明显，现在加以治疗，不会有大问题。” “源头果然是赵家！”凤云肃脸色铁青。 顾林乔摇摇头，沉声道，“不一定是赵家，但赵家一定是帮凶，而且他们或许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 源头一定是跟她一样来自末世的人，他们想重操旧业，在的这里重演末世的病毒危机。 所以她之前猜的没错，除了她，还有别的末世的人在这个世界重生。 比如，江翰！ 顾林乔忽的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宇文墨，眼里泛着戾气。 宇文墨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的杀气，他看着顾林乔，眸光一片沉痛。 没等顾林乔质问，他先开了口，“王妃这么看我，是又想杀了我吗？难道我现在还不值得被信任吗？” 这话听得凤云肃直皱眉。 顾林乔看着他，神色不变，冷酷无情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留他在顾家也并非是为了感激他，而是为了监视他，如果他是江翰，现在病毒人已经浮出水面，他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时机，毕竟这里比末世更好掌控。 再加上他神秘的皇族身份，他确实一点都不能被人信任。 尽管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但宇文墨还是不可避免的心痛了。 “那王妃想让我怎么做？才能解除怀疑。” 宇文墨问的很诚恳，但顾林乔却一脸冷漠的说道，“不需要你做什么，但你记住，千万不要让找到你是江翰的证据。” 如果他是江翰，她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宇文墨目露沉痛，他是江翰，但他们之间的误会太多，多到根本无法解释，让他现在只能用宇文墨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 说完这些，顾林乔也不再理会他，让冥洛将人带到后院让她进行医治。 凤云肃跟在顾林乔身边，他没问顾林乔和江翰之间的事，只是一直默默的陪着她。 去后院的路走了一半，顾林乔忽然停下了。 凤云肃站在她旁边，柔声道，“如果觉得累，就不要治了，先回房睡一觉。” 顾林乔没说话，她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江翰，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但他背叛了我，更背叛了曾经所有胜似亲人的朋友和长辈。” 压抑的声音里满是恨意，但更多的是悔恨和痛苦。 这两句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手掌紧紧的攥着，指甲掐入掌心，她像是感知不到疼一样，更加用力的握着，手背青筋暴起。 凤云肃从她嘴里听过江翰的名字，但他在暗中几番追查却始终没有查到这个人，跟顾家但凡沾亲带故，哪怕是从前送菜的小商贩，他都没放过，却也没找到一个叫江翰的人。 宇文墨是从达穆来的，凤云肃完全可以确定，顾林乔之前从没见过他。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但他知道江翰曾经在顾林乔的心里的位置，一定不轻。 “我帮你杀了他！” 凤云肃拿起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 看到隐约透出来的血迹，凤云肃的心更疼了。 如果杀了宇文墨能让她开心的话，他很乐意效劳。 顾林乔也不想让他再活着，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说道，“不能杀，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第138章 凤云肃躲懒 “好，听你的！” 凤云肃语气很软，一点都没有身为王爷的架子。 顾林乔焦躁愤怒的情绪缓了过来，再看凤云肃非但没觉得他油腻，反而觉得他透着莫名的可爱。 ‘可爱？’ 这个词汇一闪现出来，顾林乔浑身就像是被电流流变了全身似的，麻的四肢百骸都开始酸软。 她这么会想到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凤云肃？ 她是疯了吗？ 顾林乔脸色微变，眼底更是透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她一定是生病了，而且还是上次受伤后的后遗症，所以才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凤云肃又说了一句什么，顾林乔根本没听清，甩开手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她得先去治疗那些病人，只要自己忙碌起来，脑子里自然就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突然变脸，而且走的很快，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一样。 凤云肃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这只手刚才握过顾林乔…却又被她像甩什么嫌恶的东西一样甩开。 凤云肃眼里涌上一抹沉痛。 他终归还是没走到她心里去。 …… 在赵英刻意的指引下，凤承轩查人命案，却意外查出了歹人的真正下落。 他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自己，生怕是自己弄错了，后来发现他是真的找到了，便连忙去找凤云肃。 凤云肃因为顾林乔，心情并不佳，耐着性子听他分析完后，便直接让他去找赵英。 凤承轩一脸震惊的看着凤云肃，“四哥，你疯了吗？这可是立功的事，怎么能让赵英去做？” 风承轩十分不解，明明凤云肃和赵家是死对头，这种事为什么让赵英占便宜？ 凤云肃没回答他的话，只说道，“你想立功，那你就去做这件事。” “我？” 凤承轩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凤云肃神情淡淡的看他，微微点了点下颌，用表情告诉他，就是让他去查。 凤承轩尴尬的笑了两下，“四哥，你也知道我一向胆子都很小，这歹人这么厉害，我武功又不好，我怕对付不了他。” “你身边有侍卫，也有衙门的人，你只是指挥他们如何抓人罢了。” 凤云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再说，父皇都把喜公公安排到你身边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谁不知道喜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内官，从没有一个皇子能得到如此殊荣，能让喜公公一步不错的守护着，保护着。 凤鸣业看着很宠凤云肃，可在凤云肃几次遭遇刺杀和毒杀的时候，也只是派人慰问了一番，送些人参鹿茸这些东西到府上。 这些东西放在平民百姓家里自然是珍贵的，可放在皇家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赏赐，却不是一个父亲该对儿子的态度。 凤承轩侧身看了一下站在外头的喜公公，在回头看向凤云肃的时候，脸上略显尴尬。 “四哥，你也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几次受伤都毫无还手的余地，父皇这不是怕我真的被人暗箭弄死了，这才把喜公公指派来保护我的。” “四哥武功高强，身边更是有诸多忠心耿耿的护卫，个个武功都不错，并不像我，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凤承轩把自己说的很可怜，但凤云肃却没几句听进耳朵里。 凤承轩身边无人不是他能力不济，也不是他不善与人交集，而是凤鸣业心疼他，没让他被那些乌糟事浸染。 他身边确实没有结交的人，可凤鸣业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他的人，凤鸣业为他打下坚实的基础，让他少走很多弯路。 这种事只要想想就觉得很不公平，但凤云肃却并没有因此觉得愤愤不平。 就像顾林乔说的，人心本来就是往右长得，长得就偏，能不偏心吗？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母妃出身卑微，他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罢了，可能凤鸣业也没有想到，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宠幸的一个女婢，竟然能生下他的孩子。 因为没有期许，就没有希望，何谈宠爱？ “你是看中本王身边哪个人了吗？” 凤云肃淡淡的一句反问，让凤承轩脸色微变，“四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凤云肃看着他道，“你说我身边有人，你身边没人，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话让凤承轩恍然大悟，连忙解释道，“四哥，我没这意思，我只是在吐槽自己没本事罢了，四哥的人都忠心四哥，我要来也无用，我没本事服众。” 凤承轩双手一摊，说的很谦虚。 凤云肃盯着他看，目光里带着一抹探究。 他真的很想知道凤承轩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得，还是说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 从前他不会想这么多，但现在下意识的就会想凤承轩说每一句话的目的。 凤云肃不想对他设防，可偏偏事实不如人意。 “四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让凤承轩有些不习惯，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出来。 闻言，凤云肃收回了目光，“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我仔细看看，是不是我的错觉。” 凤承轩笑了，“那四哥可看出什么区别没有？” 凤云肃摇摇头，没搭话。 从前凤承轩说话，他从来不设防，说一句是一句，根本不会有别的意思。 可现在，同样是笑，他却觉得凤承轩的笑容比从前多了几分假惺惺的样子。 他从前说没本事，凤云肃会认为他真的没本事。 但现在他说没本事，凤云肃心里就会认为他不过是在自谦。 有时候过分的自谦便是自傲，更是虚伪。 凤云肃并不想搭理，神情懒懒的，他对凤承轩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没变，可不知何时起，凤承轩的嘴脸默不作声的发生了变化，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依旧和从前一样讨好卖乖 “四哥，这个案子父皇指明让你和赵英一起查，如果让赵英先查明了案情，那不是正中赵英下怀吗？” 凤承轩话头一转，又绕回了原来的案子上，凤云肃听完，神情淡淡的道，“我最近身体不大好，查案劳心费神，有你和赵英查案就够了，我躲躲懒。” 第139章 奇怪的村子 凤承轩听到凤云肃的话诧异极了，从前凤云肃可真没有这样过，凤鸣业嘱托他办的事不出多日，就一定能办的漂漂亮亮的。 就算那些说不出口，不能明发谕旨的事，他也能办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凤鸣业担心。 可现在……京都城中死伤十几人，天子脚下的命案，让人心惊，也让人震怒，这种大案，他为什么要推？ 若一开始没有明旨，他可以理解为父皇利用凤云肃，他不愿意了，所以耍脾气。 但现在已经有了明旨，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四哥…” 凤承轩还想在劝一劝，凤云肃却直接将他请了出去。 凤承轩一肚子的话又闷了回去。 离开齐王府，凤承轩下定决心自己去查，可在半路上却遇见了赵英。 与他四目相对时，凤承轩立刻明白了，他们不是偶遇，而是赵英专门在这等他。 凤承轩忽然意识到，他能查到的东西，凤云肃和赵英不可能查不到，凤云肃拒绝他，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躲懒，也有可能是认为他找到的线索并不值当他去查。 凤承轩心里这么想着，反而还好受了一些。 是他无能，而非凤云肃刻意远离他。 “赵大人，不知你往何处去？” 凤承轩骑马走到赵英面前，面色平静的问了一句。 赵英微微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我与七皇子大概是往同一个方向去。” 他嘴角含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凤承轩点头应下，与他一道前去，两人并道而走，凤承轩主动问道，“听说赵家的宅子被大火烧了，可伤到人了？赵老相爷如何？” “祖父并无大碍，只是年纪大了，熬不得夜，那天晚上没睡好，连着几天都精神不济，眼看着身体就垮了。” 赵英说起谎来简直面不改色，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赵隶荃这段时间总是不上朝，问，就是身体不好。 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家宅子里打拳练拳，写写字，绘绘画，日子清闲舒坦的很。 现在赵家又被火烧了一下，凤鸣业派人去慰问，赵隶荃干脆装的病重不起。 他的精神明明比年轻人还好，却装的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凤承轩也就是随口一问，赵隶荃好不好都跟他没关系，最好他现在就直接病死，省的最后还要别人帮忙。 赵英孤身一人，而凤承轩身边也就跟着便衣打扮的喜公公，三个人骑马出城，一路往北。 路过一个小小的村子，三人下马徒步穿行而过，但他们每走一段路，就会有人热切的问候他们去哪，要不要指路？ 村里人看似很热情，但凤承轩却从中嗅到一股不正常的味道。 太热情了，也有问题。 走在他身侧的喜公公悄悄的往他手里塞了一颗药，凤承轩不疑有他，直接吞了。 喜公公不会害他，给他吃的肯定是好东西。 再看赵英，一脸沉静，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眼前的处境。 “赵大人，可需要预防的药？” 凤承轩问了一句，赵英是征战沙场的人，他并不觉得喜公公和他的小动作能瞒过他的眼睛。 但是这药他也不能主动给，万一他认为这药是害他的呢？ 所以，要与不要，选择权在他手上。 赵英如他所想的一样，直接摇头，然后说道，“目前没什么异样，暂时不需要。” 凤承轩‘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赵英敏锐，再加上他常年征战在外，警觉之心肯定高于常人，有什么异样他肯定能一眼看穿。 可他就不一样了，他实战经验少，就算再怎么警觉，还是难保不会上当，所以喜公公才会提前给他药吃，以防他中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方才一个挑水的村民问完他们的话，才刚走回去，迎面又跑来几个互相打闹的小孩子。 其中一个小女孩，年纪小些，个头也小些，被几个大孩子欺负后落在了后面，一边哭一边可怜巴巴的往回走。 她揉着眼睛往后退，不小心撞上了凤承轩的腿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不熟悉的人，她哭的更大声了。 小女孩穿着粗布衣裳，虽然有些旧了，胜在干净整洁，人也长得可爱，一下就融化了凤承轩的心。 他想把人扶起来，结果小女孩非但不让他靠近，反而哭的更凶了。 “小姑娘不哭了，哥哥给你糖吃好不好？” 凤承轩抬手就想去拿荷包，却被喜公公给拦住了。 “公子，你哪有糖啊，小的这有。” 喜公公变戏法似的拿出碎银子，递给小姑娘，“别哭了，拿去买糖吃。”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银子，“这能买糖吗？娘亲给我的铜板不是这样的。” “当然能买糖了，而且还能买好多好多糖。” 凤承轩笑着说着，本想靠近小姑娘，却被喜公公给隔开了。 赵英也在这时开口，“我们该走了。” 凤承轩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而且他和赵英是来查案的。 他跟小姑娘说再见，小姑娘很有礼貌的跟他说再见。 但在他们走后，小姑娘纯真笑容忽然变得阴冷起来，握紧了手里的银子，朝着反方向走去。 “这可是京都城外，离京都并不远，奴才怎么觉得这么奇怪？” 走进村子越深，喜公公越觉得不太对劲，直接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凤承轩微微蹙眉，其实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没有喜公公的感觉那么强烈。 “这个季节，这个时辰，村里不该有这么多闲人，他们大都在地里忙活着翻地，该种小麦了。 ” 赵英一语道破天机，喜公公瞬间恍然大悟，“是啊，这里地势还算广阔，土地肥沃，应是种两季粮食的，冬天种上小麦，夏忙收了，顺势种上晚花生，秋天收了，翻整土地后继续种小麦。”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正是收花生，种小麦的时候，村里怎么这么多闲人？” 他们看似很忙，却不是真正的农忙。 农忙的百姓只关心自己家的营收，关心天气如何，谁会在乎几个陌生人？ 一个人在乎也就罢了，几乎一路上都有人观望询问，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第140章 略开眼界 凤承轩提高警惕，跟着喜公公一起往前走，但路过村里的茶铺，赵英主动上前要去歇歇脚。 凤承轩无奈，便跟着一块去了。 村里的茶铺很简陋，就一个草棚子，两张桌子，上面还有灰尘。 村里人很少来茶铺喝茶，毕竟要花银子，有那点钱还不如多走几步，回家里喝去。 这个村子有一条近路，可以到达另一个镇上，所以这里路过的人不少，这就更奇怪了，路过的人不少，但他们却独独对凤承轩等人格外的关注？ 卖茶的是个年纪大的老头，手脚不算利落，但胜在茶碗还算干净，见来了人，桌子也搽干净了。 赵英并没有碰茶碗，只是跟老头问村里的情况，老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赵英直接丢了一袋碎银子。 老头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两，三两这种绞碎了的散银子，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赵英问什么，他答什么。 原来这段时间村里出了怪事，别说种庄稼了，连人都快没了，所以村里人对外来的人很警惕。 喜公公问，“怎么没报官？” 老头一脸苦恼的说，“报了啊，人家来走个过场，一查说没事，就不管了。” 凤承轩听不下去了，“简直是胡闹……这可是天子脚下。” 老头收好银子，哼哼一笑，“天子脚下又怎么了？天子脚下也有要饭要不上，被饿死的呢。” 这话，让凤承轩哑然。 他是皇子，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的确没见过人间疾苦，虽然他知道这世上有人吃不饱饭，可到底也只是知道，却没有亲眼见到那些被活生生饿死的人。 “你们喝完茶就赶紧走吧，晚了，当心被当成坏人给绑起来，那就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听见老头这么说，凤承轩更加惊诧，“随便绑人？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 老头不屑一笑，“王法要是有用，为什么不管我们村的事？王法，就是管那些老实听话的人，旁的，屁用没有。” 凤承轩想辩解一下，喜公公按住了他的胳膊，这个时候，辩解无用。 他扭头看向赵英，却发现赵英一脸平静的坐着，对老头说的那些话无动于衷。 为了不引起老头的怀疑，赵英直接起身离开，凤承轩也只好跟上。 看左右无人，凤承轩问，“再走就到村头了，赵大人，咱们不查案了吗？” 赵英道，“当然要查，只是现在肯定查不了，晚上再来。” 凤承轩懂了，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来村里，肯定十分警惕，肯定查不出什么。 所以需要等晚上，让他们都放松警惕了再来。 三人骑马朝着另一个镇走去，只当自己真是一个赶路人。 “赵大人，那个村民说的话，你怎么看？” 走了一会，凤承轩朝着赵英问道。 赵英神情淡淡的，他并没有立刻开口，反而先指了指天空。 凤承轩仰头看了一下，天空蔚蓝，晴空万里，但此时一朵云慢慢的往太阳遮去，光线正在一点点的变暗。 “赵大人，你这是何意？” 此时天空没有了方才的灼日，稍显阴暗。 赵英淡淡的说道，“太阳固然耀眼，可天下之大也有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生活在光明之下的百姓固然平安和顺，但也有生活在阴暗之处的百姓，他们没享受到朝廷的好处，反而还要为朝廷捐税，自然对朝廷不屑一顾。” 道理，凤承轩都懂，但他今天真的有些诧异，这可是离京城不远的地方，这里尚且都不被律法照耀，那其他地方呢？ 远离朝廷，远离天子，情况不是更糟？ 凤承轩从前一直以为海晏河清，他知道大北朝的天下没有那么太平，但就算不太平也不会差到哪去。 毕竟有天灾，有人祸，朝廷总有施救不及时的时候，遇上这些，小小的暴乱不足为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离朝廷最近的地方竟然就如此的不太平。 就在这时，赵英又说了一句，“七皇子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 凤承轩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知道，但赵英却觉得他压根不知道。 “这里离天子很近，身为皇子，你也会觉得这里是天子脚下，肯定很太平。为什么恰恰相反？因为天子管不到这里。” 凤承轩一脸震惊，“怎么会？这里天子都管不到，那何以管天下？” “别的地方发生了乱子，当地县衙不管，可以告到知州去，有毅力又有命逃出来的，可以上告天子钦差，或者上告京城。” “偏远地方的府衙在京都城的能力有限，或许没等他的消息传到京都城，告状的人就已经来了京都城。” “可在这里呢？百姓倒是想见天子，他们见得到吗？” “府衙不管他们的案子，他们除了告天子，还能找谁？在京都城为官的人，哪个不是四通八达，多条腿走路？” “下面的人尚且官官相护，更何况京都城的人？无处告状自然对朝廷失望。” 赵英的话说完，凤承轩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若是微臣说的哪里不对，请七皇子勿要怪罪，微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他这样说了，凤承轩自然不会怪他，况且他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他知道朝廷蛀虫不少，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天子眼皮子底下都成了这样，其他地方更是想都不敢想。 “朝廷都是多条腿走路，那赵大人，你有几天腿？” 凤承轩忽然这么问，赵英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很平静的说，“微臣一直以来都只有自己，多条腿走路，微臣怕摔。” 凤承轩呵呵一声，一点都不信他说的话。 赵隶荃门生那么多，别说两条腿了，就是几十条腿也有。 就是不知这弹压百姓上访的事里，有没有他们赵家的手笔？ 凤承轩脸色不郁，喜公公再次拽了拽他的衣角，用眼神劝他，不要在继续说下去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深究下去，对谁都不利。 凤承轩虽然不满，但还是照做了。 这趟虽然没找到怪人，但也让他涨了不少见识。 尤其是赵英，让他略开眼界。 第141章 一个村的帮凶 三人一直走出村子，直到天黑，三个身影趁着夜色直奔村落。 夜深了，村里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亮灯的屋子。 赵英走在前头，喜公公护着凤承轩走在后头。 几番查看后，赵英在村子的路中间站住了脚步。 “赵大人，为什么站在这？” 凤承轩不解，这要是哪户人家忽然走出来，岂不是就发现了？ 赵英双手负在身后，冷着脸，没回答凤承轩的问题。 喜公公觉得不对，直接将凤承轩护在自己的身后。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身影忽然窜了出来，动作迅猛，眨眼间就来到了赵英面前。 赵英一脚踢过去，那影子躲开，直奔凤承轩而来。 喜公公猛地拔出剑，一剑刺出去，那影子直接闪开，很快没了影子。 “小心点，他没走。“ 赵英出声提醒，同时往后退，喜公公护着凤承轩与他靠近，三人背靠背站着，四面观察着。 没一会，黑影再度窜出来，直接朝着凤承轩而去。 凤承轩一脚没踹开，喜公公迅速出手，那黑影似乎找到了攻破的方向，疯狂的攻击凤承轩。 赵英长剑出手，刺啦一声，划破了黑影的胳膊，紧接着喜公公一脚踹上去，黑影被踹翻，狠狠的摔在地上。 赵英紧追而上，将人控制住。 黑影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身材纤细，黑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在黑夜中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怎么这么厉害？” 凤承轩走过去，看清女子的身份后，脸色不大好看。 他真是太没用了，连个女子都打不过。 “她身体轻盈，动作很快，就是不知道她的牙齿到底有多厉害？” 伤人的歹徒来无影无去踪，牙齿更是无往不利。 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歹徒？ 凤承轩觉得捉到女子的过程有些太顺利了，所以就不禁有些怀疑，生怕是白忙活一场。 赵英道，“是不是她，带回去就知道了。” 凤承轩也表示同意。 三人正要离开，忽然村里闪起了一阵光亮，赵英和凤承轩，还有喜公公三人下意识的蒙眼，可光亮很快过去，一阵烟雾扑面而来。 “小心！” 赵英知会了一声，但他们还没做出反应，一张结实的网从天而降，直接将三人绑在了里面。 “这女的还有帮凶？” 凤承轩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没等赵英和喜公公回答，帮那个女子的人已经出现了。 而且不止一个人，是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 他们举着灯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憎恶。 “他们…他们怎么这个表情？” 凤承轩实在是不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怎么能让他们露出这种眼神？ 而且他们村里失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被这个奇怪的女子给伤了。 自己是在救他们啊！ 凤承轩想解释，便大声说道，“你们别误会，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村里失踪的人，很有可能是被这个奇怪的女子给弄走的。” 话音刚落，一个小女孩走出来，狠狠的朝着他呸了一口。 借着光亮，凤承轩看清楚了，这个女孩是摔在路中间，他拿糖哄她不哭的女孩。 可能是凤承轩的眼神太直白，女孩被一个女子拉了回去，朝着他们恶声恶气的说道，“你们不怀好意，伤了我们的守护神，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真不要脸。” 守护神？ 凤承轩看了一眼被赵英踩在地上的女子，她很有可能是一连咬死十几个人的穷凶极恶之徒，怎么成了他们的守护神了？ “伤害我们的守护神，杀了他们！”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紧接着，所有村民全都齐齐的喊了起来。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凤承轩一脸震惊，这个村的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好歹听他们辩驳几句吧！ 话都没说一句，直接就杀人？ 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村民也不跟他们废话，搬柴的搬柴，浇油的浇油，配合默契，仿佛已经干了无数次。 而且他们也不打算救他们的守护神，那意思好像是要凤承轩等人跟守护神一起烧成灰烬。 弄好一切后，有人要上前点火。 赵英冷锐的目光扫过那一群人，随后落在要点火的人身上。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离开，还能活命！” 凌厉的目光让那人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但他犹豫片刻后，立刻凶狠的说道，“伤了守护神，你还想活？做梦吧！” 说着，毫不留情的要点火。 赵英猛地抬手，一枚暗器飞射而出，直接刺穿男子的喉咙，男子瞪圆了眼睛，不甘的望着前方。 见他不动，有人上前，“让你点火，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可还没等他走到男子跟前，男子应声而倒，脖子的血滋滋的往外冒。 那人尖叫一声，吓得后退好几步。 这时，赵英和喜公公已经割开了网，抬脚走了出来。 那人指着他，一脸诧异，“你…你们没中招？” 凤承轩白了他一眼，他早就吃过药了，怎么会中招？ 赵英更不用说了，时刻保持警惕，这种手段根本伤不了他。 “我说过了，刚才离开还能活！” 赵英冷冷的说着，随后朝着男子举起了剑。 见此，那些围观的村民四散而逃，男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凤承轩蹙紧了眉心，但没有立刻开口。 他明白眼前的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可他们与那个女子一样，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可就在赵英准备动手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等等，他们…他们并非先天恶人，总要问清缘由在治罪。” 赵英冷冷的说了一句，“穷生罪恶。” 四个字，便把这些人犯罪的缘由都说清了一样。 这话，惹恼了男子，他猛地睁开眼睛，红着眼睛大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穷就一定会犯罪吗？要不是贪官当道，我们活不下去了，谁会这样？” “谁不想好好的活着，谁愿意这样天天担惊受怕？” 听到这话，凤承轩心里很不是滋味。 天下太平，丰衣足食，谁会刀口舔血？ 第142章 专门被人炼制的毒物 “撒谎！” 赵英冷冷的说道，抬剑就要杀人。 “且慢！” 凤承轩一声落下，赵英的长剑瞬间收回，刀尖在男子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男子吃痛，随手一摸便是一手的血，瞬间吓得尖叫不已。 赵英朝着凤承轩问，“你想怎么办？” 凤承轩没回答，抬脚朝着他走去。 他拿过赵英手里的长剑，指着男子厉声问道，“你想活命就说实话，真的是贪官当道，所以活不下去，还是因为你贪？” 男子捂着脸，眼里满是恐惧，这回是真的知道怕了。 “谁…谁活着不想好好活，谁愿意过穷日子…” 凤承轩看的出来，他没说实话。 他持剑再度靠近男子，男子也下意识的直起腰，喜公公连忙说道，“公子，不可在靠近了。” 凤承轩不以为然，正要开口时，男子忽然抬手，凤承轩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便听到男子痛苦的哀嚎声。 赵英淡然的扔掉手里的黑布，上面沾染了一片白乎乎的东西。 凤承轩诧异的看他，赵英道，“不要低估任何一个绝境的人，他们任何表情都有可能是伪装。” 凤承轩脸上一阵青白，再看刚才那个男子，已经被赵英一剑穿喉，死的透透的。 怪不得赵英方才便要杀他，原来赵英早已经看出这个男子心怀异心。 而他还在因为男子说的话而怜悯他，以为他真是受尽了压迫，不忍杀他。 “去村里看看，应该还会有别的发现。” 赵英收了剑，喜公公很自觉的将那个怪人女子给捆了起来。 凤承轩正要跟赵英一块去的时候，后方忽然传来了动静，凤承轩下意识的往后看，只见一队人骑马而来，动静还挺大。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凤承轩发出疑问，赵英侧身看了一眼，讥笑道，“自然是捡漏的人来了。” “啊？” 凤承轩更加疑惑了，但赵英却没有在回答。 没一会，人靠得近了，喜公公朝着凤承轩小声说道，“公子，好像是齐王殿下。” 凤承轩的眼神由疑惑变得清明，难怪赵英刚才说是捡漏的人。 原来是凤云肃。 只等着他们发现村里的异样，他才出现，可不就是捡漏？ 没一会，凤云肃骑着马走到赵英和凤承轩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本王来晚了，刚才四散逃走的人已经全部拿下，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吧。” 凤云肃指的是搜村的事，他指了指身后的侍卫，直接让他们去。 赵英收起长剑，点了点头，直接应下了。 他也不愿意干体力活，有人干正好。 而且他神情风轻云淡，似乎丝毫不在意凤云肃姗姗来迟，直接抢功的事。 凤承轩更不在意了，只觉得从前的四哥好像变了，现在变得比较…奸猾。 凤承轩目前只能想到这个词，因为旁的词，不愿意用在四哥身上。 不过相比之下，四哥还算很好了，身边的赵英也不是好惹的，赵家更加奸猾。 凤承轩忽然有一种羊入狼群的感觉。 这时，他听到赵英问了一句，“齐王殿下，可有多余的马？” “当然有。” 凤云肃爽快的应下，随后叫随从牵来三匹马。 赵英直接牵过来骑上，“跑了一个时辰，正好腿疼需要休息，多谢齐王赐马。” 凤云肃回，“这点路程对赵大人来说简直是不足挂齿，不必谦虚。” 赵英笑了笑，没说话。 凤承轩见此也骑上了马。 没一会，随从便搜到了很有价值的东西。 在村子的半中间，有一间特质的屋子，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凤承轩等人没见过的，而且不止那女子一个怪人。 在特制的铁牢里，还关着两个神情诡异的人。 赵英只看了一眼，随后便没再关注这件事，全权交给凤云肃和凤承轩来处理。 凤云肃让人将屋里的一切全都搬走，而且不许有分毫的损伤。 这一夜，注定是忙碌的一夜。 …… 凤鸣业本来就睡得晚，结果天还未亮便被福公公叫醒，没睡好的凤鸣业大发雷霆，福公公跪在地上请罪，静静的等他发完脾气。 果不其然，凤鸣业静静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后，便起身让人伺候他洗漱。 “又有什么事？非要在这个时辰叫醒朕？” 语气虽然平静，却句句透着威慑，仿佛福公公若是说不出个重要的事来，就脑袋不保。 闻言，福公公低声说道，“是齐王殿下和七皇子，还有赵英赵大人在外头候着，等着见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禀报。” “三个人都来了？” 凤鸣业有些诧异，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若非事情紧急，他们大概不会出现的这么整齐。 凤鸣业也不气了，洗漱完便去了御书房召见他们。 御书房内，凤鸣业看着整整齐齐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发出了疑问。 “你们……谁先说？” 赵英正想后退一步，凤云肃忽然说道，“父皇，这件事是七弟和赵大人发现的，儿臣只是去帮了一个小忙，事情的首尾他们更清楚。” 凤云肃说完，很自觉的站在一边，他把功劳推得很干净，一点没为自己揽功。 赵英朝着凤云肃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奸猾。 然而没等他收回眼神，凤承轩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赵英心领神会，认命的跟凤鸣业禀报昨晚发生的事。 凤鸣业听完，眉心紧蹙，“赵爱卿的意思是，这个伤人的女子不止一个，而且还是被人专门炼制出来的？” “回禀皇上，微臣只是猜测，但从搜集来的证据来看，几乎是这样。”赵英如实说道。 凤鸣业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到底是何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做这种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一发怒，所有人都垂下头，不与他对视。 因为目前只搜查到这些，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道。 这些人被训练之后到底用来做什么，更没人知道。 “查，给朕一查到底！” 凤鸣业怒声道，“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第143章 你做初一，他做十五 凤云肃不吱声，赵英垂着头，只有凤承轩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俩。 “赵大人，你为何不说话？” 被点名的赵英觉得眼前漆黑，他只想把这件事扯出来，并不想管后面的事，偏偏凤承轩不如他的意。 他怎么不问凤云肃呢？ 所以，赵英将目光看向了凤云肃，“齐王殿下，你怎么看？” 凤云肃抬眸，犀利的眸光射向赵英。 赵英浅浅一笑，精光乍现。 让你刚才躲奸，现在没法躲了吧？ “齐王，你觉得呢？” 凤鸣业开口，直接询问凤云肃。 凤云肃只能说道，“这人炼制这样的毒人，又放任这种毒人在京都城流窜，肯定是为了霍乱京都城，其心可诛。” 赵英当即说道，“微臣复议！” 凤承轩也道，“儿臣也觉得四哥说得对！” 凤云肃：…… 这么套路的话，他们也能复议，摆明了还是要将他牵扯到后续的事情中去。 “齐王说的对！” 凤鸣业赞同道，“这件事还是交给你们三人去办，查出幕后之人，朕重重有赏！” 赵英应下，凤承轩也应下。 凤云肃也只能应下。 他只想悄悄的查，根本不想和他们掺和到一起，但赵英明显不想让他这么做。 回禀完这件事，凤鸣业大发慈悲的让他们三人回家休息，然后继续调查。 但凤承轩并没有和凤云肃一起离开，也没有看到他和赵英之间剑拔弩张的场面。 “赵大人，你可一定要将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好了，若是露出个一星半点儿的，别怪本王不客气。” 凤云肃脸上带着笑，可笑容却格外的渗人。 赵英淡淡的说道，“多谢齐王殿下提醒，在下知道了，不过在下做人一向坦荡，并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这一点怕是要让齐王殿下失望了。” 凤云肃一脸讥讽，“不见得吧！” “难道齐王殿下已经抓到了在下的把柄？”赵英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 凤云肃沉声道，“本王查到的东西有很多，不知赵大人指的是哪一件？” 赵英摩擦着自己的下巴，故作沉思，“这么多啊，那在下不是要万分小心了？” “嗯，是得小心，不然本王的剑一不小心可能就要刺穿赵大人的心脏！” 听到凤云肃这么说，赵英故作后怕的捂着自己的心脏，生怕自己被弄死了。 凤云肃哼了一声，抬脚离开。 赵英摇头，哑然失笑，也朝着赵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御书房内。 凤鸣业一脸深沉的看着凤承轩，“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承轩如实说道，“父皇，事情就如赵大人说的那样，他并无隐瞒。” 凤鸣业道，“朕说的是那些怪人。” “人已经关进了内务府，父皇随时可以派人查看，不过要万分当心，这怪人很凶，尤其是她的牙齿，格外的厉害。” 听到凤承轩这么说，凤鸣业眼里染上一抹杀气。 “父皇，这样的人不能再出现了，现在只出现了一个，就让我们疲于对付，如果在多出现一些，旁人根本无能为力。” 凤承轩忧心忡忡的说道，“捉拿这个怪人全靠赵大人厉害的身手，可满朝文武也找不出几个能跟赵大人一较高下的人。 昨晚是碰上了赵大人，捉拿怪人才会如此顺利。可如果没碰上赵大人这样的高手，旁人只会被咬死，就像那十几个冤魂一样。” 凤鸣业道，“这也是朕担心的问题，就怕有人故意炼制这样的怪人来破坏大北朝的基业，趁现在还能控制，肯定要将幕后之人查出来，否者一旦成了一方势力，朝廷危矣。” 这的确是一个比较令人担心的问题。 但相比之下，凤承轩更担心另一个问题，“父皇，昨日出城，儿臣还得知一件事。” 凤鸣业问，“什么事？” “村民说天子脚下官官相护，有冤无处申，父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凤承轩一语，让凤鸣业沉默了。 …… 凤云肃带着一肚子气回了顾家，彼时顾林乔正在给顾昀做治疗，清醒后的他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从半坐到站起来，他变化的速度简直惊人。 梁淑贞生怕他又有什么事，但顾林乔心里清楚，他的体质因为病毒入侵发生了质的变化，再加上灵泉水的滋养，他现在的体态其实很年轻。 顾林乔让梁淑贞放心，在朝夕相处下，顾昀和梁淑贞也慢慢的熟悉起来，一天下来也会说很多话。 顾林乔看见梁淑贞脸上散发的笑容，心里也算得到了慰藉。 她受伤之后，凤云肃曾经再度派人去村里找人。 但时间太久了，那家人早就没了，现在的村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村子曾经还住着那样一家人。 梁淑贞虽然没问结果，但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结果。 顾林乔看出凤云肃神情不大好，弄完顾昀的事之后，便和他一起出去了。 她刚开口问，凤云肃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说了。 顾林乔听完，“噗呲”一声笑了，“我以为什么事，原来就是这点事。” 凤云肃沉着脸说，“赵英除了跟我作对，大概也没别的事了。” “但这件事最初好像也是你把他拉进来的，他可能也只是想旁观，顺便在找点麻烦，结果也陷进去了。” 顾林乔说的一针见血，“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做初一，他做十五，这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凤云肃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却依旧有些不忿。 顾林乔及时转移话题，“那个歹人真的被抓住了？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凤云肃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林乔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你安排一下，我要见那个人，看一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凤云肃直接应下，随后又问道，“你吃饭了没？” “早饭？” 顾林乔摇头，“起的太早了，一点都不饿，这会好像有点饿的感觉了。” 凤云肃笑开了花，“那正好，我也饿了。” 顾林乔微微扬眉，看来自己饿的还挺是时候。 第144章 真的饿了 凤云肃说自己饿了并没有说谎，一顿饭他吃了两碗粥，还有两个包子，三个炸糕，其他的没数。 因为顾林乔和他在说话，并没有数的很清楚。 吃晚饭，凤云肃直接带顾林乔去刑部。 顾林乔也没有想到凤云肃会这么直接，便问道，“这么做合适吗？皇上会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毕竟我还在奉旨调查这个案子，父皇不会说什么的。” 听到凤云肃这么说，顾林乔暂时放下了心里的不安。 原本她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但现在对手明显是想把这件事捅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林乔和凤云肃也没打算在装下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总之她祖父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不把他牵扯进来，旁的事以后再说。 两人到了刑部，凤云肃才知道那三个人已经被凤鸣业秘密关押了起来，除了凤鸣业的旨意，谁也不能见。 顾林乔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凤云肃也没跟刑部的人废话，直接带着顾林乔准备入宫。 但这一次，顾林乔并没有随着他走。 在对上凤云肃疑惑的目光时，顾林乔问了一句，“你不累吗？要不回府上先睡一会。” 凤云肃很想说自己不累，但眼下的青窝说不了谎。 顾林乔道，“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不必这么着急，你的身体也需要养着，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透支。” 凤云肃不太明白‘透支’是什么意思，但他却肯定，顾林乔是在关心他。 见顾林乔现在似乎不怎么想入宫的样子，凤云肃也没有勉强，顺着她的意思回府，沐浴之后倒在床上休息。 但在睡觉之前，顾林乔给他吃了一颗药，凤云肃问也没问，直接就吞了。 “你也不怕我毒死你！” 顾林乔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光景，那时候可真是剑拔弩张，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而且给他吃的药，自己都得在他眼前先吃一遍，那时候信任度为零。 闻言，凤云肃闭着眼睛笑，“就怕毒不死，还能好好的活着。” 顾林乔也笑了。 凤云肃一觉睡到中午都没起身，顾林乔在忙自己的事，两人看似不相关，但又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在一块。 …… 咬死人的歹人已经被抓，昭示一贴，京都城的流言蜚语也就平息了下来。 虽然一开始半信半疑，大街上的人还是很少，但消息很快传遍京都城，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晚上，凤承轩便来找凤云肃。 没找到人，却撞上了顾林乔。 顾林乔指了指后院，“昨晚熬了夜，今天睡了一天，还没起呢。” 凤承轩面露诧异，都一整天了，怎么还没起？ 没等他问，顾林乔便说道，“你四哥身体底子差，比不得你们年轻力壮，熬一夜废三天，再多熬几天，你就只能在梦里看见他了。” 凤承轩啊了一声，“四嫂，四哥好好的，他不会有事的。” 顾林乔道，“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他没事？” 凤承轩瞬间没话说了。 而且像还很尴尬，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他来找凤云肃是想说那个女子的事，现在顾林乔这么说，摆明了是不想让凤云肃太过劳累，他要是还找凤云肃商谈事情，未免有点太不识眼色了。 末了，顾林乔又说了一句，“你找你四哥说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代你传话。” 凤承轩啊了一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顾林乔也没挽留，就连客气一下都没有。 凤云肃不仅睡了一个白天，还睡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 顾林乔掐着时间让人给他送早饭，他洗漱完之后便看见顾林乔坐在那里，安静的喝粥。 这一刻，旁边的一切都消失无声，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就在他看着她时，顾林乔也转眸看向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我猜你肯定很饿，所以让人备了早饭。” 凤云肃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走过去坐在顾林乔的对面。 顾林乔道，“怎么样？这一觉睡完，是不是觉得神清气爽，脚步都轻盈了？” 凤云肃点头，随后说道，“不过这一觉睡得时间好像有点长。” 顾林乔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能不长吗？ “我之前从未睡过这么久。” 即便没问时辰，但凤云肃也猜到了，自己睡到了第二天。 “因为昨天给你吃药了。” “临睡前的那一颗药？” 顾林乔点了点头，而且她昨天还问他，怕不怕毒死他？ 结果，他直接吃了。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怕自己会毒死他，可能还会担心自己因为治不好他而难过。 “睡够了，的确舒服多了。” 凤云肃直接吃了一个大包子，最近食欲不错，感觉吃什么都香。 顾林乔对他这种状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从前天天喝苦的要命的药，心肝脾肺全都是苦哈哈的味儿，什么东西都是苦的，吃饭能香吗？ 顾林乔现在给他用的药都是经过计算的药量，而且一点都不苦，时间一长的味觉恢复，自然就会觉得饭香。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得让凤云肃好好吃点饭，长点肉，真要是大病来袭，脂肪好歹能先帮他挡一挡。 顾林乔抱着养小猪的心态，看着凤云肃一个包子一个包子的吃。 “你不吃？” 凤云肃被她看的有些奇怪，见她不动筷子，便问了一句。 顾林乔道，“我吃饱了。” 凤云肃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对了，昨晚凤承轩来找你了，我说你身体不好在休息，把他打发走了。” 闻言，凤云肃也并不在意。 “他来多半是为了毒人的事，这件事我也没有头绪，他找我也没用。” 顾林乔道，“他大概是想问你从何查起吧？毕竟找到了毒人，可毒人已经没了心智，等同于断了线索。” 凤云肃道，“不是还有那么多村民吗？他们都说那毒人是他们的守护神，想来肯的有人因为毒人给了他们好处，从这一点开始查，也并非会一无所获。” 第145章 奸猾狡诈 顾林乔觉得凤云肃的话非常有道理，而且这一点她都能想到，她不信凤承轩会想不到。 凤云肃又说，“就算没有我，也还有赵大人，怎么都有人管。” 顾林乔笑道，“赵英现在肯定烦死了，他只想制造问题，并不想解决问题，结果这事算是黏上他了，可能他现在也在头疼该怎么收尾吧。” “他想怎么做是他的事，但这件事决不能危害到百姓，他不能拿无辜的人命来做筏子。” 提起这个，凤云肃的脸色冷了下来，也没有胃口在吃东西。 顾林乔看他这样，心里有些后悔。 刚才应该等他吃完，再提凤承轩的。 “走吧，我们进宫。” 听到凤云肃这么说，顾林乔下意识的看他，“现在就去？” “嗯，晚了怕被人做手脚。” 人被凤鸣业关着，他不怕赵英做手脚，却怕凤鸣业另起心思。 顾林乔见他精神不错，这一次是真的睡好了，便也没有反对。 两人坐马车，直接进宫。 很巧，在宫门口碰见凤承轩，还有一身玄衣的赵英。 两人也正要进宫。 看见凤云肃，凤承轩的眼睛亮了起来，“四哥，你好了？身体没大碍了吧？” 凤云肃道，“现在看着还挺好，不知道明天好不好。” 闻言，凤承轩的神色再度暗淡下来。 “齐王殿下是要去见皇上？” 赵英问了一句，但顾林乔却觉得这是废话。 他们进宫不见皇上，还能见谁？ “微臣与七皇子也要去面见皇上，不如与齐王殿下一道去？” 赵英这么提议，凤云肃也没回绝，与顾林乔下了马车，和他们一块往宫内走去。 路上，赵英说道，“昨夜，微臣与七皇子连夜审问了那些村民，他们的嘴并不硬，已经招供了一些线索出来。” 凤云肃看都不看他，“后面的事，赵大人可以到父皇面前去说。” 赵英面不改色的道，齐王殿下也在查这件案子，微臣觉得还是要跟齐王殿下说一下的。” 奸猾！ 狡诈！ 这两个词明晃晃的写在凤云肃的眼里，只差没有蹦出来，贴在赵英的脸上。 赵英神色如常，主打一个脸皮厚。 凤云肃也懒得管他，他不嫌费口水，爱说就说去吧。 两人之间看似平静无波，但其实暗流涌动，凤承轩跟在一旁，听完赵英说的话，时不时的搭一句腔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这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狠角色，一个阴晴不定，一个杀人如麻，主打一个不好惹。 反观顾林乔，倒是平静的很。 反正打起来，她肯定站凤云肃这边，所以根本就无所谓。 几个人就这么古怪的去了御书房，在踏进去见凤鸣业的那一刻，气氛瞬间就缓和了。 凤承轩表示很惊讶。 赵英和凤云肃的情绪收放自如，难怪这两人都各自有脾气。 凤鸣业见顾林乔也来了，所以没等凤云肃开口，便直接朝着顾林乔发问。 但凤云肃也没让顾林乔开口，自己就说了她进宫的目的。 凤鸣业一脸疑惑的看她，“你能看出她们是被什么东西弄成这样的？” 顾林乔谦虚的说道，“需要细查，或许看不出，但想试一试。” “也好，那就去看看。” 凤鸣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允了，但很快，他又说道，“你医术了得，既已经进宫，那便去宫里看看如贵妃，她近来身子不大爽利，宫里的御医看了都没什么好的办法。 她信你，又不好麻烦你，今日时机正好。” 这话说到这里，顾林乔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总觉得凤鸣业说‘医术了得’的这几个字的时候，格外的…用力。 在她答应之前，凤云肃在看她，他在告诉他，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他自有理由。 就如凤鸣业自己说的一样，宫里那么多御医，为什么非得找她？ 她医术了得，也不是必须要进宫给人看病。 更何况凤鸣业自己的情绪也阴晴不定，病看好了皆大欢喜，病看的不好，说不准就要降罪。 这个亏吃过一次，可不能再吃第二次。 顾林乔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如贵妃身体底子还不错，想来不会有大碍，她去看看也无妨。 福公公带着顾林乔去后宫，凤云肃和凤承轩，还有赵英留在了御书房。 凤云肃依旧是那句话，他昨天身体不济，在休息，所有的事情都是赵英和凤承轩办的，与他无关。 对于这种让功劳的行为，凤承轩再度表示不解。 赵英仔细将前后因果说了，凤鸣业也听明白了，“这几个毒人是的确是被人控制的，但更可怕的是这人还掌控人心，将毒人塑造成守护神，让村民拥护她，保护她，外人根本无处可查。” 凤鸣业感到了一股浓厚的危机感，而且今天比昨天的感觉更浓。 京都城外都有这种事，如果别的地方的官员因为死人太多，怕追究责任而隐瞒不报，朝廷根本无从得知，那毒人的规模只会越来越大。 毒人的数量一旦形成了顶峰，肯定会威胁到朝廷。 这可不是大军，而是身手敏捷，力大无穷的毒人，一人可抵数十人，或百人。 这样的真相，想想就令人心惊。 凤鸣业叹了一口气，随后凌厉的目光看向赵英，“赵爱卿，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赵英神色阴沉，随后摇了摇头。 凤承轩道，“如果一个个的查下去呢？” “倘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查，太慢，也太难了，而且劳民伤财。” 赵英直接否决，但他没说解决的办法。 这时，凤云肃道，“没人喜欢过穷日子，他们也是因为钱才将毒人奉为守护神，那就给他们钱，告诉他们条件，只要说的是真的，经过核实之后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 “对了，这银子不是每个人都给，而是先到先得，一个地方只有一份。” 赵英反问，“倘若衙门把这钱给吞了呢？亦或者他们为了得到银子作假证。” “为什么要用衙门的人？” 凤云肃讥讽道，“朝廷可以自己派人去，就像钦差一样四处巡逻，只要有举报就去查，如果是造假，那就用命来抵那一百两银子。” 闻言，赵英朝着凤云肃投去一蹩。 不愧是京都城里人人惧怕的齐王，果然够狠！ 第146章 毒性入骨 顾林乔一路朝着如贵妃的宫中去，却在半路遇见了赵颜。 出于规矩，顾林乔微微揖了揖手，算是行礼，赵颜也回了一礼。 “福公公，本宫有话先跟齐王妃说说。” 剩下的话没说，但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福公公道，“皇上让齐王妃去为如贵妃诊治，娘娘切莫耽误了时辰。” 赵颜道，“放心，几句话而已。” 顾林乔见赵颜神情平淡，并不像是来寻事的样子，便同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出亭子里，赵颜坐下后，顾林乔便坐在她对面。 赵颜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林乔，一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脸上，顾林乔也没问她，反正是她说有话要说，那就她先说。 而她，无话可说。 因为两人除了当初略略见过一面外，旁的并没有什么交际。 实在是不熟！ “现在看你，本宫倒是有些羡慕了。” 半晌，赵颜终于开口了。 顾林乔疑惑的看她，“你现在可是妃子，地位尊贵，身份荣耀，羡慕我什么？” 闻言，赵颜露出了一抹苦笑，“你是在挖苦本宫吗？” “挖苦你做什么？我委实不知道你到底羡慕我什么。” 顾林乔看着她道，“你出身赵家，自小享受荣华富贵，与日月比肩，而我又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呢？” 顾家的事，京都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来都是一摊子烂事，谁遇上谁糟心。 她说羡慕，顾林乔更相信她在反讽。 “你有一个好祖母，时时刻刻的为你着想不说，还传授你一身医术，你靠着这一身医术在宫里无往不利。” “因为你会医，哪怕你之前是个哑巴，后来毫无征兆的就能说话，也没有人质疑你什么，至少没有任何人一个人问你，你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他们都觉得这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因为你会医，所以你一定能治好你自己。” 赵颜看着她道，“我听宫人说，齐王妃虽然受了伤，但伤口比别人恢复的快不说，就连哑疾都治好了，她们眼里只有羡慕，而没有质疑，就连皇上也是如此。” 提起这个，顾林乔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今天凤鸣业对她说话的态度怪怪的。 她装哑巴装的太久了，可受伤那段时间她一直躲在顾家，天天无所顾忌的说话，所以她都忘了自己对外还是个哑巴。 伤好之后不知不觉间就露了破绽，更让她觉得可怕的是，的确没有人质问她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 顾林乔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实在是太大意了。 赵颜的话算是给她提了一个醒，但她总觉得她专程来找自己，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这几句话。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说？” 顾林乔看着赵颜，沉声问道。 话落，赵颜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朝着福公公的方向看去。 在确定福公公背对着她们后，这才朝着顾林乔张口。 但她并没有出声。 顾林乔看着她的口型，拼凑出了四个字，“小心皇后…” “你…” 顾林乔的话没说完，赵颜直接开口，“齐王妃，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本宫也只是好奇你会说话的事是不是真的？虽然从来没有人问过，可我管不住好奇心，专门来问一问。” 顾林乔明白她实在提醒自己，小心隔墙有耳，便顺着她的话说道，“现在娘娘得了答案，满意了吗？” 赵颜笑了笑，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顾林乔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抿了抿唇，也离开了。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但既然已经有人提醒，就不得不防了。 顾林乔跟着福公公继续朝着如贵妃宫里去了，路上，顾林乔忽然开口道，“福公公，如贵妃的病情很重吗？” 福公公道，“奴才也不是大夫，只知道如贵妃最近一直不大好，如果不是实在忍受不住，皇上不会叫您入宫的。” “这样啊，看来您对我突然能说话的事也是一点都不惊讶。” 顾林乔话锋一转，福公公差点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只是憨厚的笑了笑。 顾林乔叹气，果然，她蠢得无可救药，没有做特工的潜质。 到了如贵妃宫里，如贵妃病恹恹的躺在榻上，脸色的确不太好。 福公公小声说了一句，“贵妃娘娘，皇上请齐王妃来给您看病了。” 闻言，如贵妃勉强睁开了眼睛，曾经那双明亮的眸子现在变得晦暗无色。 她朝着顾林乔笑了笑，想说话却被顾林乔制止了。 顾林乔朝着一旁的宫女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宫女老实说道，“就最近这几天才开始的。” 果然，没人对她能说话的事感到诧异。 顾林乔按部就班的询问完之后，便给如贵妃搭脉，结果这一诊，就诊出了结果。 她仔细看了一下如贵妃的情况，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得出了结论。 顾林乔给如贵妃喂了一颗药，然后起身和福公公一起走出去。 一出去，福公公便问，“齐王妃，贵妃娘娘情况如何？” “是毒，公公去请皇上过来吧，这事有点麻烦。” 福公公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顾林乔也不用去催，立刻就去请凤鸣业。 半个时辰后，凤鸣业和凤承轩一起急匆匆的赶到了如贵妃的寝宫。 “齐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鸣业一脸焦急，那双眼睛犀利的盯着顾林乔，只差没给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凤承轩也一脸苍白，眼里满是担忧。 顾林乔道，“如贵妃中了毒，如果不清毒，很快就会没命了…” 凤鸣业当机立断，“那就清。” 顾林乔又道，“如贵妃怀孕了，因为脉象微弱，所以难以察觉，如果清毒，胎儿月份太小，肯定保不住。” 怀孕了？ 凤鸣业身子颤了颤，怎么会这样？ 凤承轩扶着凤鸣业，声音满是颤音，“四嫂，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顾林乔摇了摇头，“耽误时间久了，毒性入骨，确实没办法保住胎儿。” 凤鸣业脸色更沉了。 第147章 无耻之人 顾林乔没说话，沉默的等着凤鸣业开口。 她的态度很明确，需要凤鸣业做决断。 纵然现在的情况只能用药流掉孩子，保住如贵妃命，但也必须由凤鸣业亲自开口。 如贵妃是宠妃，她的一切都不是别人随便可以做主的。 “父皇，母妃的病情不能耽搁了。” 最终还是凤承轩开口提醒，凤鸣业闭上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按照齐王妃说的治，务必要保住如贵妃的性命。” 顾林乔应下，随后朝着内室走去。 没等她走远，就听见凤鸣业在外面怒喝，“御医呢？那些医术不精的狗东西都滚进来，朕要好好问问他们都在干什么？” “为什么如贵妃喜脉无人知晓，为什么如贵妃中了毒也没人知道，这些人都是吃闲饭的吗？” 福公公得了凤鸣业的话，立刻叫人将给如贵妃诊治的御医全都叫来。 凤承轩站在凤鸣业的身边，眉心皱成了一团。 他母妃是宠妃，按说宫中无人敢这般怠慢，而且御医一直说的是如贵妃只是身体失和，并无大碍。 但被顾林乔一诊治，他瞬间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想要他母妃的命。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能买通宫里的御医，还能给母妃下毒，这样的手段…一般人可做不来。 凤承轩稍想一下，心中便已经有了人选，只是需要证据。 很快，福公公脸色苍白，步伐慌张的跑了进来，“回禀皇上，一直给贵妃娘娘诊治的御医自戕了。” 凤鸣业听到这话，瞬间暴怒，一脚踹翻了一旁一米多高的大花瓶。 御医自戕，更加说明了如贵妃的事有问题。 有人，竟然把手伸的这么长。 “查，给朕一查到底，看谁吃了豹子胆，敢害如贵妃。” 凤鸣业这回真是气狠了，一声暴喝后，头脑发晕，差点晕倒。 福公公连忙应下，“奴才这就派人去查，皇上，您千万要保重龙体。” “还不快去！” 凤鸣业又是一声暴喝。 福公公一点也不敢耽误，忙不迭的走了。 一个时辰后，经过顾林乔的救治，如贵妃脱离了危险，因为胎儿月份太小，所以如贵妃并没有多受罪。 这孩子来的安静，走的也安静。 凤鸣业知道孩子没了，明明已经有很多皇子公主的他，竟然悲痛的落泪了。 看到他这一面，顾林乔不得不再次感叹，什么叫爱之奉若珍宝，不爱弃若敝履。 同样都是凤鸣业的孩子，凤承轩因是如贵妃生的孩子就格外被优待，而凤云肃则被他视若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更别提，还有一个因为家世，被他忌惮厌恶的凤之棋。 顾林乔今日的诊治完毕便告退了，凤鸣业也没留她，毕竟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凤承轩收敛了情绪，亲自送顾林乔出去。 “今日多谢四嫂，又救了我母妃一命。” 凤承轩的语气里满是感激，顾林乔道，“我是大夫，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能救的她都会救。 “七皇子，说句我原本不该说的话，你会介意吗？” 凤承轩摇摇头，“四嫂有话就说。” “皇上很宠如贵妃，宫里宫外我想也是严防死守，怎么还会让人这么得手了？” 这是顾林乔一直没想通的事。 按说，不应该的。 凤鸣业这么宠爱如贵妃，不应该出这么大的纰漏，他怎么会不懂宫里女人那些弯弯绕绕，只要他想，肯定没有人能伤到如贵妃。 听到这话，凤承轩反而释然了，随后说道，“母妃不愿意父皇为她大费周章，逾越了规矩就算皇后娘娘不提，前朝也会上奏，为了不让父皇烦心，母妃宫里并没有比别的宫里多多少人。” 顾林乔懂了。 如贵妃深受宠爱，身上擦破点皮，皇上都要找人来出气，真要把她怎么样了，后宫的那一帮女人估计就真的没活路了，统统都要陪葬。 之前是凤鸣业不想动赵家，所以几次容忍皇后的手段，现在看来有人顶风作案，又重操旧业了。 “不必送我了，我自己回就是了，你去照顾贵妃娘娘吧。” 顾林乔不让他在送，她更想自己走走。 凤承轩见她神情诚恳，恭敬的作揖后，便转身离开。 领着顾林乔往外走的小太监一直没说话，只管低着头往前走。 顾林乔走了一段路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出宫的路。 她虽然不经常来后宫，但到底也因为之前给如贵妃看过病来过几次，不说完全记住，但也是知道大概的方向，尽管这不是来时的路，但也绝不是出宫的路。 顾林乔忽然想到了赵颜的提示，她说要小心皇后。 难不成是皇后的人来截她？ 那到底想干什么呢？ 杀她？ 还是另有图谋？ 顾林乔站住没动，小太监察觉后头没动静，当即转过身来。 “齐王妃怎么不走了？” 顾林乔冷笑着问，“这是出宫的路吗？” 小太监摇摇头，表示不是。 顾林乔正想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小太监忽然口吐鲜血，直接倒下了。 顾林乔连忙上前查看，小太监已经死了。 她起身，环顾之下，忽然发现前方的花丛后边好像有人。 顾林乔走过去查看，发现竟然是一个被迷晕了的男人，还被扒光了衣服，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亵裤。 顾林乔蹲下去查看男人的状况，男人忽然就睁开了眼，下意识的抬手要抓顾林乔的手臂。 顾林乔闪身躲过，忽然响起了尖叫声。 很快，吸引了一帮宫女和太监。 这一切，巧合的有些过分。 男人还想靠近顾林乔，顾林乔猛地抬手，一记飞针直接射中男人的脖子，男人应声倒地。 顾林乔不用猜就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手段，接下来就算是她和凤云肃全力压制，京城的流言也会满天飞。 幕后之人就是想用女子在乎的名声对付她，就算什么也没发生，只要她和男子出现在一块，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而听信流言的人又岂会在乎是非黑白，他们只管有热闹看就好。 无耻之人，手段也是非常的无耻下作。 第148章 还你一个公道 凤云肃赶来时，顾林乔已经被带到皇后宫里去了。 凤鸣业和凤承轩也在差不多时间赶到。 顾林乔站在皇后面前，一脸平静，无论皇后说什么，她始终一言不发。 “这又是怎么了？” 凤鸣业一踏进永宸宫，人还没到，声音先响了起来。 皇后立刻起身，等凤鸣业走近后，直接跪下。 “回禀皇上，齐王妃在宫里连杀两人，臣妾正在问她缘由。” 皇后这么一说，凤鸣业的神色变了。 “杀了两人？” 没等顾林乔开口，皇后当即说道，“是的，一个是领路的小太监，一个是宫中的侍卫，而且那侍卫……” 见她说话犹犹豫豫，凤鸣业的语气直接拔高，“侍卫怎么了？” 皇后道，“侍卫赤身裸体，不成体统。” 话音刚落，风云肃冷声质问道，“皇后娘娘说清楚了，是谁不成体统？” 皇后抬眸，一字一句的道，“当然是侍卫不成体统，不知为何在齐王妃面前衣不蔽体，丑态毕出。” 皇后这话好像撇清了顾林乔和侍卫之间的关系，可语气听着有不对，明明说的是侍卫不清不楚，但也将顾林乔含沙射影的带上。 让人膈应，却又没法说。 顾林乔不慌不忙的道，“皇后娘娘说的对，宫里明明规矩森严，眨眼间却出了这样的事，的确令人疑惑。” “那侍卫衣不蔽体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他要欲行不轨，所以直接杀了他，免得脏了我的眼睛。至于那小太监，故意领我去别的地方，他是自杀而亡，与我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一刻钟前，我尚且和七皇子在一起，若不是担心如贵妃病情，刚才他会亲自送我出宫。” 听到如贵妃的名字，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假思索的说道，“这就要问如贵妃身边的人了，现如今后宫都是如贵妃在统辖，臣妾也不知前因后果……” 皇后想为自己洗脱嫌疑，岂料凤鸣业听到这话后瞬间大怒，暴喝道，“如贵妃现在躺在床上，病情严重不说，还刚刚痛失了一个皇儿。她现在昏迷不醒，你就想把所有的责任推倒她身上？” “那朕要你这个皇后何用？倒不如直接废了你！” 皇后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盛怒。 就因为宠爱如贵妃，连她这个皇后的尊严体面统统都要剥离干净。 皇后咬牙，抬眸直视凤鸣业，略带哭腔的质问道，“皇上，臣妾自做了皇后以来，一直循规蹈矩，从未越矩，这么多年管辖后宫从未出过岔子，不知皇上要以何明目废了臣妾？” “你管后宫没出岔子？” 凤鸣业怒目圆睁，指着皇后的鼻子喝道，“这么多年，宫里没了多少孩子，你心里没数？” “流产的，病死的，还有难产生不下来的，你真当朕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这话就涉及宫中隐私了，顾林乔和凤云肃站在一块，两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凤鸣业这算是找了一个借口，把从前的积怨全都爆发出来。 从前皇后底气十足，凤鸣业不追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赵家。 “臣妾没有做过。” 皇后挺直了脊背，沉声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证据摆在她面前，她绝不会承认。 凤鸣业说的在狠，但赵家还有一个戍边的赵将军，他肯定不会废后。 因为凤鸣业和皇后吵架，顾林乔这档子事就不明不白的过去了，凤承轩主动揽起责任，要给顾林乔和凤云肃一个交代。 “是我的错，我不该半路就离开，让四嫂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还四嫂一个清白。” 这话听着顺耳。 顾林乔心里舒坦了，便示意凤承轩别那么焦虑。 她并不着急。 她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想拿她的名声来羞辱她，想让她和凤云肃因为这件事心生隔阂，但自从皇后问出的第一句话，她便觉得事情不大对。 或许，她们都关注错了重点。 凤云肃正要带顾林乔离开，永宸宫匆匆跑来一个下人，说如贵妃宫里有人趁皇上和七皇子离开，对如贵妃下手。 但好在没得手，让如贵妃身边的宫女发现了。 即便如此，凤鸣业也不放心，急急忙忙的往如贵妃宫殿赶去，而且还不忘叫上顾林乔和凤云肃。 慌乱之中，更不忘呵斥皇后闭门思过。 顾林乔赶到时，如贵妃宫里跪倒了一大片，凤鸣业每呵斥一声，这些人就吓得瑟瑟发抖。 顾林乔为如贵妃诊了脉，仔细检查了一番，如贵妃并无大碍。 等她再出去的时候，下毒的宫女已经被拖了进来，浑身血淋淋的，看着有些恐怖。 顾林乔站在凤云肃身边，只听见他低声说道，“跟赵颜有关！” 闻言，顾林乔有些诧异。 这个宫女该不会是说赵颜向如贵妃下毒吧？ 赵颜进宫才多久，这也太荒谬了！ 虽然顾林乔不信，但凤鸣业还是把赵颜叫过来质问。 只见赵颜脸上全无惧色，恭敬的跪在凤鸣业身边，听到自己被指认的时候，她柔柔一拜，随后直起身道，“皇上，妾身冤枉。” 凤鸣业质问道，“你既说你冤枉，那这人可是你宫里的？” 赵颜扫了一眼，随后说道，“回禀皇上，这人好像是我宫里的，但分不清是外面洒扫的，还是里面伺候的，妾身进宫并不久，除了贴身伺候的，旁的认得并不全。” “可她说是你指使她毒害如贵妃的，你作何解释？” 听到凤鸣业这么问，赵颜丝毫不慌，“妾身没有解释，不过妾身倒是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个宫女，请皇上允准。” 凤鸣业皱着眉心答应了。 赵颜看向那个宫女，沉声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宫女一看见她就哭着说道，“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都是听您的吩咐办事，您不能不管奴婢啊…” “既然你是听我吩咐办事，那你且说说，我是在何时何地跟你说的这话？又为何要毒杀如贵妃？” 第149章 送他一个大礼 宫女被这几个问题问的怔了一下，随后说道，“娘娘，奴婢实在记不得是哪天了，但您跟奴婢说过，您是皇上的新宠，如贵妃年老色衰还跟您争宠，简直是不知所谓，你就是要给她点教训。” “只要如贵妃没了，宫里就是您的天下了。” 这话听得凤鸣业怒气更甚，若非赵颜还要问话，他都能上去一脚把人给踢死。 而一旁的凤承轩却从中听出一股阴谋的味道。 赵颜看上去不像是那么蠢笨的人，她会将这些话告诉一个宫女吗？ 她要宫女做什么，顶多是承诺她些什么，根本不会多余说这些废话。 这些话，更像是有人编好，让宫女说出来激怒凤鸣业的。 其实不光凤承轩想到了，就连顾林乔和凤云肃也想到了，因为这种手段委实太粗俗浅显了。 赵颜听到宫女胡说八道的那些并不恼怒，反而平静的问道，“你可知皇后娘娘与我是什么关系吗？” 宫女结结巴巴的说，“知……知道，皇后娘娘是您的姑母。” 赵颜盯着她问，“你说我害如贵妃是为了争宠，是想称霸后宫，那我是不是也存了心思去害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奴婢不知。” 这话一问出来，不仅宫女迷茫，就连凤鸣业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好，既然你不知，那我再问问别的。” 赵颜又调转了话锋，“你可来过如贵妃的寝宫？” “没有。”宫女如实摇头，这一点她想撒谎都不行，因为她只是个下等宫女，没资格进贵妃的寝殿。 赵颜再问，“那你今日是如何摸进如贵妃寝宫的？” 宫女连忙说道，“是娘娘您买通了如贵妃宫里的人，是她们人放我通行的。” 话落，寝宫里的其他宫女个个瑟瑟发抖。 这简直是栽赃陷害，她们可没干过这种事！ 赵颜语气平静的问，“我找的谁？” 宫女又道，“如贵妃宫里的人接应，奴婢不知道是谁。” “我既能买通如贵妃宫里的宫女，为何不让如贵妃宫里的人去给如贵妃下毒，而用你？你一个下等宫女，连我的寝宫都没进去过，我怎么会让你来如贵妃宫里下毒？” 赵颜的话让宫女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这话她也不是说给宫女听得，而是说给凤鸣业听得。 几句问话就让这个宫女露出了破绽，前言不搭后语，证明这件事就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赵颜面向凤鸣业，再度一拜，“皇上，这个宫女是被人买通陷害妾身的，求皇上为妾身做主，还妾身一个清白。” 话落，凤承轩道，“父皇，儿臣也觉得颜娘娘说的有道理，这宫女的话破绽实在太多。” 凤鸣业厌恶的看向那个宫女，“拖下去，拔了她的舌头。” 福公公毫不犹豫，直接命人拖下去办。 凤承轩阻拦，这宫女当着凤鸣业的面还在撒谎，想必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再怎么拷问也不会说真话。 倒是赵颜，聪慧敏锐，也不知道赵家将她送进宫到底想干什么？ 赵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难不成还想在生一个皇子保全地位？ 一时间，凤承轩看向赵颜的神色有些复杂。 “颜妃起身吧！” 凤鸣业松口，免了赵颜的跪拜礼，“这件事的确存疑，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赵颜盈盈一拜，娇媚中带着一丝委屈，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只是凤鸣业这会没心思心疼她，如贵妃还不知道流产的事，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老来得子时便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想想就让他心痛。 赵颜识趣，得了凤鸣业的答案便离开了如贵妃的寝宫。 顾林乔确认如贵妃无碍后，也跟凤云肃一起离开了。 一时间，宫里就剩凤鸣业和凤承轩两个人。 凤鸣业沉默了一会，忽然出声道，“轩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儿臣不怀疑颜娘娘，到怀疑皇后娘娘。” 凤承轩这会也不装了，事关他母后，他只想揪出幕后真凶，把她碎尸万段，好给母妃出气，为那个尚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报仇。 赵颜中间质问宫女的话看似跟如贵妃被害没什么关系，但事后一想，皇后这几个字就像是被刻在脑海里一样。 凤鸣业一问凤承轩，他几乎立刻就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皇后。 这一次，如果不是将顾林乔请进宫，如果父皇再听母妃的大意一点，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一旦母妃真的出事，父皇必然不会像今天一样有理智，听赵颜辩解。 如果他真的认为赵颜是凶手，那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赵颜。 那……会不会动赵家呢？ 赵家的大将军在戍边，赵英更是战功赫赫，更别提老奸巨猾的赵隶荃还有那么多的门生…… 难道皇后是将赵颜当做替死鬼？ 因为她笃定就算母妃被害，父皇也不会动赵家，所以她用赵家保自己，推赵颜出去杀了母妃……她以为这样，她和凤之棋就有了出路，就不会有人在挡他们的路？ 他都能想到这一点，凤鸣业更能想到这一点。 可动皇后容易，但将赵家连根拔起却不容易。 …… “看事情的发展，像是皇后一贯用的手段，除了赵家人，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害自己人。” 马车上，顾林乔感叹了一句。 凤云肃道，“父皇不会用如贵妃事动皇后，但他也不会忍着。” 谋害贵妃和龙胎，罪名太大，皇后扛不住，赵家暂时动不了，但凤鸣业肯定不会隐忍不发，这一次，皇后触及他底线了。 顾林乔想了想，眼睛瞬间放亮，“不如，我们送皇上一个大礼吧！” 凤云肃不解的看她，“什么大礼？” 顾林乔道，“让他废后，却又不会动赵家的大礼。” 凤云肃眉心微蹙，“怕是不容易。” 顾林乔笑着说道，“从六皇子下手，六皇子失德，皇后助纣为虐，再加上皇上的怒气，肯定会废后，而且赵家也不敢有异议。” 凤云肃也笑了，“原来你有主意！” 顾林乔眼里满是狡黠，“不仅有主意，还有一个人，可以为我所用。” 凤云肃隐隐猜到了是谁，但还是故作不解的问，“哪个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50章 谁比谁心狠? 在坑六皇子和皇后的事情上，顾林乔义不容辞，她非但要幸灾乐祸，还得落井下石。 回到顾家后，顾林乔就在着手准备一切。 弄完后，便到了每日定点去看顾昀的时辰。 这一次过去，顾林乔在房间里不但看到了顾昀，还看到了宇文墨和吉吉。 宇文墨看到她来，很自觉地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吉吉想挽留，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哀怨的看向顾林乔。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顾林乔朝着吉吉问，顺便揉了揉他圆乎乎的脑袋瓜。 吉吉任由她揉，望着她可怜巴巴的说，“我家公子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能不能对我家公子好一点，不要老是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你老是这样，我家公子每次都很伤心。”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顾林乔给了他一句，没忍心告诉他，她要是某天忍不住了，说不定还会杀了他的公子。 到时候他们就不是现在这般和睦的样子，只怕还要反目成仇的。 “我不是小孩了。”吉吉气愤的很。 “你就是，就是就是！” 顾林乔几个肯定，气的吉吉直翻白眼，最后头一扭，大步跑出去了。 真不想在跟她说话了，专挑不爱听的说，真是太气人了。 顾林乔气走了吉吉，这才抬脚往里走。 此时顾昀醒着，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身体太虚了，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顾林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顾昀看，检查他的气色，为他把脉。 顾昀英俊的五官并没有因为消瘦的脸颊而消减多少，所以跟当年的画像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把完脉，顾昀已经没有什么的大碍，不过顾林乔却觉得要尽快将他养胖，这样她祖母看着也高兴一些。。 “今天宫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等她忙完，梁淑贞便问了起来。 顾林乔将实话说了，梁淑贞听完，冷哼了一声，“赵家人一向无耻之尤，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的推自家人去死。” “所以您也觉得赵颜说的不假，她就是皇后的替死鬼，皇后就是想弄死如贵妃后，决心用赵颜和赵家脱罪。” 听完顾林乔的话，梁淑贞缓缓说道，“八九不离十。” 这就盖棺定论了！ 可见赵家人心狠到了什么地步！ 先是舍了赵昆，现在又毫不犹豫打算舍了赵颜。 可赵颜命不该绝，她为自己洗清了嫌疑不说，还点了皇后一道。 顾林乔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祖母，我想帮皇上一把。” “对付皇后？”梁淑贞猜到了。 顾林乔点了点头，“她当初利用我给凤云肃下毒，差点把我害死，这事我没忘。” 梁淑贞并没有阻拦，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顾林乔勾唇一笑，“张雪柔的女儿该派上用途了。” 闻言，梁淑贞微微扬眉，随后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需要祖母帮忙尽管开口。” “嗯！”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 这种被无条件支持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 如贵妃事，凤鸣业赐死了几个不中用的御医后，便冷了下来。 他已经怀疑皇后，便没有在继续查，而是等待时间，直接废后！ 没等凤鸣业找茬，事就自己来了。 曾经被皇后‘毒死’的顾云筱忽然出现了，而且还大了肚子，她一路从京都城外走到京都城内，身边跟了诸多乞丐，一路上都在控诉六皇子和皇后对她的恶行。 六皇子玩弄她的感情不说，还让她大了肚子，承诺娶她为妃却没有做到，皇后怕丑闻曝光，命人毒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件事迅速在京都城盛传起来，而且当初六皇子和顾云筱还被人当众捉奸，也为这件事增加了可信度。 顾云筱控诉皇后草菅人命，为自己喊冤，一路喊到了宫门口。 而且她身边有一大帮乞丐护着，旁人根本动不了她分毫。 顾林乔养了她很久，终于让她派上用场了。 顾云筱也恨皇后和凤之棋，当顾林乔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顾云筱早就不做皇妃梦了，她只想搞臭皇后和凤之棋，只想让她们和自己一样痛苦。 皇家秘辛本就让人兴奋，再加上顾林乔和凤云肃有意推波助澜，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顾云筱行为可耻，但皇后草菅人命更让人愤怒，一开始只有乞丐护着顾云筱，后来百姓也跟着为顾云筱呐喊，要求严惩皇后和六皇子。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顾云筱挺着肚子跪在皇城下要公道，一跪就是一天一夜，身后支持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朝廷上的人更是见风使舵，参六皇子的奏本多如牛毛。 六皇子失德，皇后失德，已经有人参本要求废后。 在这场风波中，赵隶荃称病，赵英缄默不言，赵家无人为皇后和六皇子发声。 凤鸣业找到了借口，朱笔一挥，直接废后，六皇子被贬黜，顾云筱赐给他为妻，直接打发到了偏远的地方当个守成之主。 原本废后旨意该福公公亲自去送的，谁知赵颜求了皇上，皇上便允她去看看皇后。 到了永宸宫门口，福公公识趣的将圣旨交给赵颜。 赵颜接过后微微福了福身，福公公笑着低头，守在永宸宫门口。 赵颜拿着圣旨，转身进去看皇后。 此时的皇后穿着封后的服饰，带着凤冠，看上去依旧雍容华贵，没有丝毫狼狈。 看到赵颜进来，皇后凌厉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怎么是你？” 一出口，皇后便落了下风。 她的外表在强悍，可她的声音还是夹杂着一抹害怕，在不知不觉间就暴露了出来。 “不然姑母以为是谁？” 赵颜举了一下圣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姑母打扮的如此华丽，难道还指望皇上会来看你，然后回心转意吗？” 皇后气的咬牙，“小贱人，我从前竟然没有看出你竟然存了这份心思。” 赵颜反唇相讥，“我从前也不知道姑母竟然能心狠到用我来做局，只为你与六皇子以后的康庄坦途，就不惜牺牲我的性命。” 第151章 谁比谁奸诈 皇后满是恨意的看她，“我儿只要成了太子，对赵家来说便是无上的荣光，你和你母亲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为此做点小小的牺牲又怎么了？” 赵颜嗤笑，“我这条命在姑母看来只是小小的牺牲吗？” 皇后狡辩道，“你母亲还活着，难道你不想让她好过一些？” “如果我死了，管得着谁好过，谁不好过吗？” 赵颜从没有这一刻觉得皇后如此的蠢笨，难怪凤之棋烂泥扶不上墙，原来都是原因的。 “你口中的小牺牲，是要拿我的命，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命去给六皇子博前途？” 赵颜盯着皇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其去谋害如贵妃，你不如一瓶毒药把自己毒死，栽赃到如贵妃头上，以赵家在朝廷上的势力，如贵妃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凤承轩有这么一个母妃，也别想当太子。” “我这个主意好不好？姑母这么聪明是没想到，还是不敢这么做？” 皇后顿时被噎住，盯着赵颜，恶毒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赵颜早已经料到她会是这个表情，她笑的一脸讥讽，“这是下下策，姑母当然不会这么做，姑母还得留着命当太后，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 “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姑母都不想死，我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想死？” “所以你就给顾林乔通风报信，你故意的？” “倒也不是故意，只是不想姑母做蠢事，谁知道您还是做了。” 赵颜的话让皇后的恨意瞬间勃发，她起身冲上来，扬起手就想打赵颜，却被赵颜闪身躲了过去。 而皇后则因为身上的服饰太重，一时收不住力气，直接扑倒地上，摔得很狼狈。 她恨得大叫，费力的想爬起来，赵颜的话再度响起，“姑母到现在还在指望赵家吗？” 皇后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当下便说道，“本宫是皇后，还有嫡子，赵家的荣光都在本宫和棋儿身上，赵家自然该为我们筹谋。” “既然如此，祖父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为您据理力争呢？” 赵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眼里满是讥讽，“如果赵家真的以你和六皇子为尊，这一次为什么不帮你？父亲掌握大军戍边，赵英手下更是有不少死忠的手下，你被废后，六皇子被发配，想要起复完全不可能，他们怎么不为你们冲一次，为你们谋反，助你儿登上皇位呢？” 闻言，皇后怔住了，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事，她早就想了，可她每一次派人送信给赵隶荃，隐约透露这种意思时，都被赵隶荃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甚至为了断绝她的念想，凤之棋连赵家的门都踏不进去。 皇后仰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赵颜，厉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颜与她对视，一字一句的道，“赵家就是个冷血无情的魔窟，他们只管自己活着，从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赵昆如此，我娘如此，你和六皇子亦是如此。” 赵颜讥讽道，“姑母不会以为赵家送我入宫，是为了帮你吧？” 皇后下意识的反驳，“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赵颜讥笑着打破她的幻想，“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祖父不愿意留我在赵家，怕我污了赵家的门楣，所以给了我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皇后满是诧异的问。 “其一，去齐王府做齐王的妾室。” “其二，进宫做皇上的妃子。。” 听到赵颜这么说，皇后脸色大变。 “我若去齐王府，只会是一个处处被人轻贱的傀儡，或许连命都没有。” 皇后盯着她，“所以你选择进宫？” 赵颜摇头，哑然失笑，“进宫是大哥为我选的。” “赵英？” 皇后的眼神逐渐发狠，“本宫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赵颜道，“他让我进宫保命，不需要为了赵家活着。这件事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可对我而言，却是好事。” 皇后听着更疑惑了，“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祖父眼里，赵家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他只为了自己而活，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冲击他的利益。” 赵颜自嘲的笑了，“从前我也以为他是为了你和六皇子，为了赵家的以后，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祖父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反驳皇上。” “即便赵家人都死光了也没关系，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你撒谎！” 皇后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父亲说过，我是赵家的荣光，棋儿也是赵家的希望…” “那他可曾说过，赵家会鼎力相助六皇子坐上太子位，亦或者皇位？” 赵颜一句反问，让皇后陡然失声。 没有！ 一句都没有！ 她这个时候才惊恐的发现，父亲对她从来都是口头上的鼓励，甚至连一句承诺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是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皇后，赵家一定会举全力帮她，事实上，赵家只在朝廷上递给几句话，而且都是顺势而为，不想让后宫的事波及到赵家而已。 被赵颜一点，皇后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过往所有的事情全都浮现在眼前，而且一件比一件的清晰。 过往觉得不舒服的事情，现在看来果然全都不合理。 父亲，真的没有给过她实质性的帮助。 而她能一直在宫里无往不利，上蹿下跳，仅仅是因为所有人都跟她想的一样，以为得罪了她和凤之棋，就得罪了赵家，赵家不会善罢甘休，仅仅如此而已。 一直以来，不是她这个皇后借了赵家的光耀武扬威，而是赵家因为出了一个大将军太过耀眼，所以才有了她这个蠢皇后成为所有人的靶子。 直至少年英才赵英又横空出世，凤之棋也便成了赵家的挡箭牌。 她和凤之棋不断出错，皇上收拾他们，顺便斥责一下赵家，所有人都会觉得赵家有了弱点，反而不会去动赵家的军权。 反了反了，全想反了。 第152章 废后自戕 皇后爬起来，呆呆的坐在地上。 这样的认知把她整个人都撕裂成了两半，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这么的冷血，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依靠根本就不存在。 她和她的儿子其实也就是个棋子，在关键时刻也会被父亲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皇后猛地抬头，看着赵颜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你不说，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 “之所以告诉你，只是想留你一命，姑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更不要想着依靠赵家的起复。” 赵颜道，“一旦你那么想了，你只会把自己拖进的无尽的深渊。做一个废后，好好的活着，也让六皇子好好的活着，他现在虽然被贬，但他还活着，你总不想看见他因为你愚蠢的决定而被杀了吧。” 闻言，皇后浑身一震，只觉得冷汗涔涔。 但很快，她又想通了一件事。 “你以为，我被废后，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皇后的眼里满是讥讽，“皇上那天怎么训斥我来着？难道你没有耳闻？” 赵颜摇头，“我进宫只为保命，我只想好好活着，所以我不会做逾越规矩的事，更不会打听蜚短流长。” 皇后冷笑了一声，“你真清高啊！” 赵颜神色平静，“不是清高，而是想明白了，我想活着，不想为了无谓的事赔上自己的性命。” 闻言，皇后神色瞬间暗了下来，她顿了片刻，随后说道，“你真幸运，竟然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想明白了。” 赵颜没说话，但皇后的话并非没有触动她。 她之所以能想明白，还是多亏了赵英。 赵英的话，让她有机会挽回了自己的性命，那时她不得不承认赵英的确是赵家最聪明的人。 他将一切都看透了，而他之所以脱离，只是因为实力还不够强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祖父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这么一想，赵颜还隐隐有些期待。 她余生的意义，大概就是留着这条命去看赵家的下场。 “你比我幸运，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宫里有多少事情出自我的手笔，皇上很清楚，废后只是开端，他迟早会要了我的命。” 皇后说着，忽然冷笑了起来。 “别的或许不会过多计较，但如贵妃才失去的这个孩子，他是一定会让我赔命的。” 这么多年了，凤鸣业有多宠爱如贵妃，她都看在眼里，羡慕过，嫉妒过，恨过，也怨过，可都无济于事。 凤鸣业最爱的，依旧是如贵妃。 “如果你不来，我或许还对赵家抱有幻想，可你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皇后笑的很凄惨。 “与其等皇上钝刀割肉，一点点的折磨死我，倒不如自己了断，让一切都终结在这里，不要牵扯出前尘往事，不要牵连到棋儿。” 尽管她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但她还在殚精竭虑的为凤之棋考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从没有在赵家体现过。 皇后是个意外。 赵隶荃，就是个冷血动物。 还有她的父亲，那个手握大军，远在边关戍边的人，他也是一样的冷血。 他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儿女到底怎么样，他只在乎他看重的儿子，到底能展现出多大的本事。 在他们眼里，只有聪慧优秀的人才能在赵家活下去，而其他人，都不配沾染赵这个字。 “姑母，我一直以为我前半生很顺遂，出声在一个门庭兴旺之家，有名望，有地位，有权势，上有身居高位的祖父，还有威风凛凛的将军父亲，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京都城里最耀眼的存在，可后来我才发现，我竟然是那么的愚蠢。” 赵颜自嘲的笑了起来。 “我不过是一枚好看的棋子，派的上用场便能享受家里的荣光，派不上用场，便会被丢弃，成为人人可踩的卒子。” “寻常百姓家里还有夫妻恩义，父慈子孝，在赵家完全没有这种感情，任何人都是卒子。” 皇后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笑的声音特别大，特别癫狂。 赵颜静静的看着她发疯，皇后笑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猩红的双目，含着泪光，看着赵颜说道，“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是该恨你，还是该谢谢你。” 赵颜道，“姑母想开了就好！” 想开？ 皇后又仰头笑了起来。 她半辈子都活成了一个笑话，怎么可能想得开？ 她以为的依靠根本不存在，她以及凤之棋都是她亲生父亲的棋子，这让她如何想得开？ “废后的旨意我知道了，你讲给我听的东西，我也听明白了，你走吧。” 皇后坐在地上，语气淡淡的说着。 癫狂褪尽，她的脸上满是苦涩和悲痛。 她已经不敢有不甘，因为她心里十分明白，那两个字对她来说是奢望。 “姑母保重！” 赵颜没有多说，转身欲走，这时皇后又叫住了她，“赵颜！” “姑母还有事？”赵颜驻足，回眸看她。 皇后一脸惨白，眼里满是泪光。 “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看到他的下场！” 虽然皇后没有指名道姓，但赵颜心里清楚她说是谁。 赵颜郑重的点头，“好！姑母放心，有朝一日尘埃落地，我一定会告诉你。” 皇后勉强笑了起来，“走吧，别留在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赵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抬脚离开。 赵颜走后，皇后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砰的一声，瘫软倒在地上。 望着金碧辉煌的永宸宫，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落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太后，没想到活了半辈子，等来的是废后圣旨。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赵隶荃！ 赵隶荃！ 她撕心裂肺的叫出这个名字，心中恨意勃发。 她从来不敢这么大胆的直呼他的名讳，可现在她都要死了，也就不在乎了。 她这个做女儿的，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闭眼，她会睁着眼睛看着，看看将子孙利用殆尽的赵隶荃，终究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不信老天爷会那么没眼，放他这个冷血无情的人逍遥自在。 赵颜随着福公公往回走，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准备面见皇上，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朝着福公公说道，“废后赵氏…自戕了。” 第153章 解甲归田 闻言，福公公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后震惊的看向一旁的赵颜。 废后圣旨是赵颜送进去的，而且她还待了很久，赵氏突然自戕，自然跟她脱不了关系。 赵颜并不在乎福公公震惊的样子，神色淡然的说道，“本宫会如实禀报皇上，公公不必担心。” 福公公也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而且废后可是她的亲姑母，如今赵氏被废，又在宫中自戕，于她而言也是少了一个靠山，她怎么能这么平静？ 福公公心中虽然诧异，但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他微微福了福身，恭敬道，“娘娘，里面请。” 赵颜微微颔首，便走了进去。 福公公紧跟在身后。 御书房内，凤鸣业正在批阅奏章，赵颜进去后便直接跪在了他面前，福公公没有犹豫，也跟着跪下了。 “怎么了这是？” 凤鸣业抬眸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后，又低下头去看奏章。 福公公沉声道，“回禀皇上，废后赵氏刚才自戕了。” 闻言，凤鸣业的手顿了下来，他抬眸看向赵颜，眼里有些诧异。 他只是废后，并未下令杀她。 赵颜被他盯着却没有丝毫慌乱，神色如常的道，“妾身只是宣旨，废后问了妾身一些问题，妾身如实回答，仅此而已。” 凤鸣业问道，“她问了你什么？” 赵颜如实说道，“废后问妾身，赵家可还会帮她起复？” 听到这句话，凤鸣业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的确像是赵氏能问出来的话，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做梦呢！ 凤鸣业盯着赵颜问道，“那你如何回答的？” 赵颜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的说道，“妾身回答废后，妾身进宫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保命。妾身不想参与到任何争斗中，更不想被人随意的利用，当替死鬼，妾身只想好好的活着。” 这话说的极为坦然，凤鸣业对她又多了几分兴趣。 但他是个人精，也知道这也是赵颜能说出的实话，就算在追问下去，她回答的也是假话。 赵颜是在向他自证，她不是赵家的傀儡，她更不是皇后的帮手，也不会帮凤之棋。 凤鸣业原本对赵颜一直有着防备，但这件事之后，他却对她起了兴趣，从今以后在他心里，赵颜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既然她想活命，凤鸣业便满足她的愿望。 “你是朕的人，只要你本分，便没有人能要你性命。” 赵颜当即磕头谢恩，凤鸣业起身，亲自扶着她起来。 这一次，不是虚扶。 赵颜对上凤鸣业的目光，心里顿时明白，她今日这一步走对了。 赵英给她指的的确是一条明路，与其被赵隶荃扔进齐王妃被顾林乔折磨，倒不如进宫，安心的过日子。 这一刻，赵颜无比感谢赵英。 凤鸣业又问了赵颜一些别的事，一番交流下来，凤鸣业对赵颜的兴趣更浓厚了。 赵颜和如贵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女子，如贵妃是一株随风飘摇的藤蔓，需要紧紧的依附着他才能存活下来。 可赵颜不一样，她有选择，有手段，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为之努力，且做了选择后就不会在自怨自艾。 一个柔情似水，一个明媚似光，都是那么的让人喜欢。 赵颜离开御书房后，凤鸣业温和的脸色变得平静下来，随后看向福公公。 “废后自戕前，可说了什么？” 凤鸣业突然发问，但福公公早有准备，当即说道，“奴才守在外头，废后和颜娘娘说话声音不大，奴才没有听完，但结合两人说的话来猜测，废后和颜娘娘似乎都对赵相爷不满。” “颜娘娘离开前，废后还让颜娘娘帮她看着赵相爷的下场，怕是死前怨恨上赵相爷了。” “赵隶荃？” 凤鸣业眼里涌上一抹讥讽，“这个老滑头，朕起初以为他也会从头到尾的支持棋儿，没想到他也是个缩头乌龟，生怕遭受池鱼之灾。” 他虽然这么说，但福公公识趣的没有接话。 “朕还以为废后会熬着，熬到赵家为她出头的那一天，赵颜亲自去送圣旨，应该是知道赵氏的打算，所以提前戳破了她的美梦。” 凤鸣业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 赵氏好歹是他二十多年的结发夫妻，如今人死了，他却没有丝毫惋惜，甚至还有些痛恨，不该让她死的这么痛快！ “皇上，那贵妃娘娘那如何交代？” 福公公说的是如贵妃的中毒小产一事。 凤鸣业道，“查，将真相查出来，赵氏自戕是畏罪而死，不是朕薄情寡义，逼她去死，朕可不想凭白无故的担一些罪名。” 如果赵氏活着，毒害皇嗣的事，足以抄家灭族，但赵家势力庞大，在朝廷上更是盘根错节，这些罪，他不能揭发。 如今赵氏死了，一切都是她这个死人的错，跟活人牵扯不上关系，他倒是可以借机贬斥赵家，削赵家的势力。 一想到这，凤鸣业不得不再次想起赵颜。 他甚至觉得赵颜已经为他想到这，所以才主动去送圣旨，刺激赵氏。 因为她明白，只有赵氏死了，对所有人才有一个交代。 她不死，有些真相就只能被埋着，无法见天日。 很快，废后赵氏毒杀如贵妃，害死皇嗣的事便被查了出来，没等赵家责问赵氏为何自戕，一顶天大的罪名就朝着赵家扣了下来。 废后赵氏掌管后宫多年，不仅这一次毒杀了如贵妃腹中的龙胎，以往更是数不胜数，因为太子位只有一个，她不允许任何人挡了她儿子的路。 赵隶荃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光着上半身，跪在大殿之中负荆请罪，因为他没教好女儿，让皇上失去了很多皇儿。 凤鸣业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没来得及对赵隶荃做出处罚，便犯了胸痛，直接散朝。 赵隶荃不敢退朝，撑着一副摇摇欲坠的身子骨，又跪在了御书房门外。 凤鸣业被御医医治过后，便宣见了他，两人在御书房密谈，就连福公公都不在里面。 许久之后，赵隶荃出来时，老脸越发沧桑。 就在他回府不久，朝野上下便传出赵隶荃解甲归田的消息。 第154章 我都听你的 凤承轩带着这个消息去顾府，面对顾林乔和凤云肃时，他脸上满是愧疚。 “四哥四嫂，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没能为四嫂讨回公道。” 凤云肃看向顾林乔，这件事她是受害者，所以原不原谅，应该由她来做决定。 顾林乔没接凤承轩的话，而是问道，“皇上真的允了赵隶荃解甲归田？” 凤承轩点了点头，“赵隶荃亲口说的，说的情深意切，父皇不答应也得答应。” 顾林乔总觉得事情有诈，赵隶荃那个人不应该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而且这场局，也不是说完全不能翻转，他放弃当官，想来应该是有比当官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四嫂，父皇的意思是…废后赵氏已死，她所犯的所有的事全都既往不咎。” 凤承轩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引起顾林乔的不满。 但顾林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因为她早就料到了，赵氏只要死了，皇上出于自己的名声考虑，肯定不会在对赵家怎么样。 人死债消，就这么简单。 只是赵隶荃现在没了官位束缚，怕是更有时间来作妖了。 “这件事对我本身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废后已死，我也不想在追究，没什么意思。” 废后自戕不一定是要保护赵家，而是给自己的儿子留一条活路，凤之棋被驱逐出京，不在她眼前碍眼，她也懒得去灭口。 顾云筱现在是他的夫人，经过了这一场风波，顾云筱早就对凤之棋死心，而凤之棋一对顾云筱恨之入骨，这对怨偶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互相折磨，也无需自己再去动手。 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似乎都很合理，但只有一个意外，那就是赵颜。 她是废后的侄女，却在宫里特意提醒自己，小心废后。 而顾林乔一问出口，凤承轩便说道，“颜娘娘说，她进宫不是去做废后的臂膀，她只是想保命。” 顾林乔诧异的问，“她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 凤承轩连忙解释道，“是她跟父皇说的。” 顾林乔‘哦’了一声，仔细想想赵家人的处境，赵颜进宫保命，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事情说完了，顾林乔看顾承轩还没走，疑惑的问了一句，“还有事吗？” 凤承轩老实的摇头。 顾林乔更疑惑了，没事了还留在这，等着吃饭？ 四目相对，凤承轩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心虚。 但他没走。 他故意咳嗽了两下，目光看向了凤云肃，“四哥，父皇让我们查的案子…” 凤云肃直截了当的说，“这件事，你可以问问赵英。” 他没查出来，找赵英。 凤承轩又问，“那几个毒人？” 顾林乔道，“还没研究出来，等我有了消息，会跟皇上禀报的。” 凤承轩这一下彻底没了在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他敏锐的感觉到，顾林乔和凤云肃现在一点都不欢迎他在他们眼前晃悠。 由于两人都对他很不欢迎，凤承轩在厚的脸皮也没法在顾家继续待下去。 他起身，失魂落魄的准备离开，却又听见顾林乔说，“贵妃娘娘的身体无碍，你不必担心，我会去复诊，不过她情绪可能会不太好，你最近多陪陪她，开解开解。” 凤承轩回头，满脸欣喜的点头，“嗯，四嫂说的我记住了。” 顾林乔被他的态度惊到，记住了就记住了，至于这么开心？ 凤承轩以为可以借机在顾家多留一会，没想到顾林乔就真的只是嘱托一句而已，没了理由，他只好离开顾家。 看着他的身影，顾林乔有些不解，“他怎么一副被人伤了心的样子？现在废后赵氏已死，宫中以他母妃为尊，想必等不了多久，如贵妃就会被封后，到时候说不定他的身份也会变了，这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他怎么不开心呢？” 凤云肃淡淡的说了四个字，“贪心不足！” 顾林乔悟了一下，然后才想通他说的什么意思。 凤承轩既想要太子位，又想母妃做皇后，更想和凤云肃做好兄弟，和从前一样，享受他的庇护。 可好事都让他占了，那凤云肃算什么？ 凤鸣业和凤承轩父子手中的工具人？ 同样都是凤鸣业的儿子，凤鸣业如此偏心凤承轩，凤承轩假装不知，还想和凤云肃兄友弟恭？ 让凤云肃单方面为他付出？ 他怎么净想美事？ 虽然凤承轩没做什么对不起凤云肃的事，但只要一站在凤云肃的角度想，她就觉得凤云肃特别的冤。 更觉得凤承轩不停的靠上来，有些无耻。 “你在想什么？” 凤云肃见她眉心越皱越深，而且还越来越生气，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顾林乔想也没想，随口道，“生凤承轩的气，他凭什么觉得只要他朝你笑一笑，就能肆无忌惮的利用你？” 闻言，凤云肃微微怔了一下。 原来，她是在为自己生气啊！ “一贯如此，我都习惯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听到凤云肃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顾林乔更气了，凤云肃是经历了多少这样的事，才会变得这么无所谓？ 凤鸣业这个当爹的，简直是在作孽。 “以前一贯如此，以后不许在一贯如此了，他想从你这得到消息，想依靠你，那他也必须为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顾林乔盯着凤云肃，十分严肃的说道，“凭什么你得默默无闻的为他付出？凭什么他仅仅是对你没有恶意，只朝着你露出个善意的笑脸，就想从你这得到那么多？” “人与人之间都是互相的，他对你好，你对他好，卖笑没有用，他的脸没那么值钱。” 凤云肃看着她说话，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她在为他鸣不平，为他找回公平，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凤云肃以为在做梦，甚至不想从梦中醒来。 “以后别人找我办事，我都告诉你，你让我做，我就做，你不让做的，我坚决不做。” “好！” 顾林乔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但话说出口之后瞬间觉得不太对。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都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她想反悔，但对上凤云肃的眼神，那些即将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算了，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做这种逾越的事。 顾林乔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第155章 故意送到她面前 顾林乔原本要去查看那些毒人，因为如贵妃的事情耽误了一阵，但这件事已经禀报过凤鸣业，而且内里已经吩咐了下来，所以顾林乔可以直接去，不需要在另行通报。 但在去看她们之前，顾林乔去见了宇文墨。 宇文墨也没想到她会主动来见自己，现在除了毒人的事，他的心里即便再怎么想见她，也不敢在她面前现身。 “找我……有什么事吗？” 宇文墨的语气很卑微，不知不觉间就在顾林乔面前落了下风。 顾林乔盯着他，沉声道，“我要去见那些毒人，我想让你一起去。” 闻言，宇文墨瞬间握紧了拳，他看着顾林乔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思付着，她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他恢复前世记忆了？ 这时，他又听到顾林乔道，“祖父虽然已经好转，不会在犯病恶化，但体内的毒素还是存在，并没有清干净，在她们身上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 宇文墨故作不解的问，“我并不懂这些，我去看有什么用吗？” 顾林乔语气淡淡，“去看了才知道，或许你会给出不一样的意见。” 宇文墨很了解她的性质，她一定是怀疑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做。 她心中已经肯定自己就是江翰，只要自己不承认，她就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么一想，宇文墨心口就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和顾林乔会相处成这样。 明明，他们曾经才是最亲密的人，现在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甚至在她面前，他都不敢承认自己真实的身份，真是可笑至极。 眼前的这一切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死于那场爆炸，却又以另一个身份在另一个时代活了下来，而且误会重重。 顾林乔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出口问道，“你去不去？” 话音刚落，宇文墨脱口而出，“去！”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根本没经过脑子细想。 对上顾林乔的眼神，宇文墨又下意识的解决了一句，“就如你所说，阿父的事情或许在她们身上能得到解答。” 顾林乔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宇文墨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便跟上了她的脚步。 顾家大门前，凤云肃在上马车之前见到了宇文墨，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问。 凤云肃和顾林乔坐着马车，宇文墨骑马在后面跟着。 “你刚才是去叫他了？”凤云肃语气淡淡的问了一句。 “嗯！”顾林乔点了点头，“或许有遗漏的问题，他能帮我看见。” 凤云肃蹙眉，“他不懂医术，也可以看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帮忙？ 这时，顾林乔却说道，“如果他是江翰，他就可以。” 江翰！ 又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她多恨江翰，恨不得立刻杀了江翰，但恰恰也说明她之前到底有多在意这个人。 她拉上江翰，看似是想多了解毒人，可也是迫切的想证明宇文墨就是江翰。 而证明他就是江翰之后，她还会杀了他吗？ 凤云肃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他和顾林乔之间虽然有夫妻的名分，可到底有名无实，他们之间是合作……而非心意相通的爱人。 凤云肃的心酸了，微微泛着疼。 他似乎连光明正大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并非因为两人的关系不明朗，更因为…他的身体，或许能活过明天，挨过后天，或许还有一年两年的时间活着，可顾林乔的人生还很长。 有的时候想要的很多，可有的时候却又很胆怯，踌躇不前，恐惧担忧，一向果决的他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很快，到了关押毒人的地方。 凤鸣业派人层层把守，而且不是普通的士兵守着，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 凤云肃和顾林乔走到时，侍卫立刻放行，显然是凤鸣业已经提前吩咐过了。 但宇文墨进去时，却被拦在了外面。 凤云肃看向侍卫，还没询问，侍卫主动解释道，“齐王殿下，皇上吩咐过，只有您和王妃能进。” 顾林乔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是来帮我的。” 侍卫有些为难的看向凤云肃。 凤云肃面色平静的道，“皇上那里，本王自会去说的。” 闻言，侍卫这才放行。 宇文墨跟在顾林乔的身后进去，穿过层层的关卡，终于到了。 三间相邻的房间，都用铁栏杆围着，里面还有铁锁链锁着毒人的手脚。 这种程度的锁着，普通人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可她们不是寻常人，而是变异过的毒人，她们的力气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大。 宇文墨看了一眼，便问道，“她们是不是吃过东西了？” 顾林乔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一下头，“应该是吃了精神类药物，而且药量很大，所以她们暂时没力气。” 精神类药物？ 凤云肃不理解这几个词，眼里露出不解的疑惑。 顾林乔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迷药。” 凤云肃瞬间懂了。 宇文墨没出声，就像没听见一般。 凤云肃让侍卫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门，随着顾林乔一块进去。 顾林乔走上前，为毒人做了把脉，随后拿出随身准备东西为女子抽血。 凤云肃看到这些东西已经没有任何惊诧，反正顾林乔掏出任何东西，他一概没见过，所以见惯不怪。 宇文墨却也沉默不语，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毒人观看，上上下下的打量。 他在看毒人，凤云肃在看他，他脸上所有的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凤云肃的眼睛。 顾林乔按顺序抽完三个人的血，体内体外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虽然只是简单的检查，然顾林乔已经确定毒人的本质。 这三个毒人，确实就是末世的病毒人，只是她们感染的病毒并没有末世那么厉害。 所以她们还能被控制住，一旦病毒升级，灭顶之灾便来了。 从牢房出去，顾林乔心事重重。 凤云肃一开始并没有问，直到两人上了马车，他才问出口。 顾林乔道，“我怀疑这几个毒人，是故意送到我面前的。” 凤云肃一听这话便蹙紧了眉心，“什么意思？” 第156章 心知肚明 顾林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当初就说过了，有人故意让毒人出现在京都城，想让毒人的秘密曝光，这三个毒人看似是你们追查到的，可难保不会有人故意引诱你们查到的。” “赵英！”凤云肃迅速的给出了答案。 “赵隶荃看似因为废后赵氏的事情退出朝廷，可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有没有可能只是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理由退出，在暗处操纵一切？” 既然出现了江翰，肯定还有其他末世的人。 顾林乔忍不住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赵隶荃会不会是换了芯的末世人？ 但这句话，顾林乔没法跟凤云肃直说，“我怀疑，赵隶荃跟我是一样的人。” 虽然说的比较隐晦，但凤云肃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和以前的顾林乔不一样，就连老太太都察觉到了，却只当不知道。 赵隶荃，难道也是和她一样的人？ “我一直觉得赵家不对劲，从赵英，赵昆，赵颜三兄妹的待遇来看，赵隶荃和他儿子那么大的势力，完全是护得住他们一世安稳的，没必要让儿孙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维护家族的荣光。” “纵然皇后没有被废时，赵家也并非黔驴技穷，为什么要让赵颜进宫？” “你当日围困赵家，难道赵隶荃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解围，一定要赵昆去死？” 凤云肃越听越疑惑，盯着顾林乔问，“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林乔盯着他问，“你有没有觉得赵隶荃残忍的不像一个人？” 闻言，凤云肃道，“冷血无情，一直都是用来形容赵隶荃的。” “冷血无情这四个字，不足以形容赵隶荃。” 顾林乔垂下眼眸，“像赵隶荃这样的长辈，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孙繁茂？谁会用子孙的命去铺路？赵家的孩子若是多也就算了，可赵家并没有那么多的孩子可以随便糟践。” 凤云肃脸色变得凌厉起来，“如果他不是真的赵隶荃，那他想做什么？” 说完，凤云肃立刻看向顾林乔，“他和你……是敌人？” 顾林乔摇头，“不知道，但我肯定不会做出利用毒人的事，如果他想利用毒人乱天下，肯是我的敌人。” 末世爆发的危机还历历在目，她绝不允许有人再度弄出这种事情，那种惨剧绝不能再发生。 看她神情不对，凤云肃下意识的抬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一脸紧张的问，“你想做什么？” 顾林乔见他一脸紧张，便知道是自己刚才的态度太严肃，吓着他了。 “我想做的多了，可惜对手不给我机会。” 顾林乔故作轻松的说着，凤云肃却很认真的看着她，“如果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肯定会支持你。” 跟她相处这么久，凤云肃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她说出的话绝不是空话，而是想做，只是没来得及做的事。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胳膊，力气很大，都给顾林乔捏痛了。 对上他认真的眼眸，那一句‘与你无关’的话便说不出来。 顾林乔看着凤云肃，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你的事让我管，我的事也一定清清楚楚的告诉你。” 听到这话，凤云肃才算安心。 …… 一路无虞的回到顾家，顾林乔便回了房间去忙。 宇文墨正想离开，却被凤云肃拦住了。 宇文墨疑惑的看他，凤云肃笑着问，“有空吗？喝两杯？” “好！”沉默片刻，宇文墨点了头。 凤云肃转身朝着另一处走去，宇文墨在后面跟着，没一会便到了凤云肃住的院子，凤云肃请宇文墨坐下后，便让人准备一桌酒菜来。 没等凤云肃开口，宇文墨主动问道，“不知齐王约在下喝酒，是想聊些什么？” 凤云肃笑了，“才坐下，凳子还没坐热，你确定这么单刀直入？” “只坐着不说话，在下心虚。” 宇文墨道，“还请齐王殿下明言。” 凤云肃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从认识你到现在，从没这般在一起说过话吧？” “确实！” 宇文墨见到顾林乔的第一面起，就被她当成敌人，将他调查个底掉不说，更是拿着刀三番两次的要杀他。 如果不是某些特殊的原因，他早就是顾林乔的刀下亡魂了。 宇文墨正想着，凤云肃忽然说道，“本王知道，你是达穆皇室的人。” 一句话，让宇文墨震惊的抬眸。 对上他吃惊的眼神，凤云肃勾起了唇角，“你不用担心，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你身份成谜，所以稍稍调查了一下。” 宇文墨没说话，但严肃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时，凤云肃又道，“阿乔一直认为你就是江翰，所以本王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宇文墨眼眸闪过了一抹暗沉，随后说道，“我就是我，没有别的身份。” 这话，说否认也行，说不否认也可以，所以说了等于没说。 凤云肃也没打算只一句问话，就能套出他的真实身份。 很快，酒菜端了上来。 凤云肃亲自给宇文墨倒了一杯酒，宇文墨只是看着，却没有端起酒杯。 凤云肃轻笑了一声，“放心吧，本王不会狭隘到给你下毒。” 宇文墨微微扬眉，随后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凤云肃见此，也笑着喝完了一杯。 这酒一下肚，气氛才不像刚才那般紧绷。 “不管我是谁，总是我不会害阿……齐王妃。” 宇文墨差一点说露了嘴，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仰头喝了。 这话比刚才那句有份量多了，同时也让凤云肃起了警惕之心，不过宇文墨叫的齐王妃这三个字，让他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不管他是不是江翰，顾林乔现在都是他的齐王妃，别人抢不走。 除非……那一天真的到来。 宇文墨不善喝酒，几杯酒下肚，脸就红了，眼睛也有些发直。 凤云肃也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喝，甚至还有些怀疑他是真的不能喝，还是装出来的。 与他喝酒喝了一通，虽然没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至少他可以确定宇文墨就是顾林乔口中的江翰。 他也确定顾林乔也知道，他们之间默契的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第157章 废话文学 宇文墨喝醉了，凤云肃派人送他回房。 他并没有对宇文墨做什么，尽管他身份特殊，但凤云肃并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如果真要把宇文墨怎么样，他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冥洛将人送回房间，扶着宇文墨躺在的床上后才离开。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闭着眼睛的宇文墨忽然睁开了双眼，原本满是醉意的眼睛也变得清明起来。 他的确不能喝酒，喝酒会让他迅速倒下，但那种状态很短，不需要多久就会自行缓解。 凤云肃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好像……没有机会了。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以这种身份不明的状态，安静的守在她旁边，直至洗清嫌疑，说明真相。 想到末世的事，他眼里涌上一抹浓烈的恨意。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林乔的导师肯定有问题，实验室爆炸，他逃不了干系。 可这些他没有充分的证据，林乔有多信任她的导师，他很清楚，贸然说出来，只会让她更愤怒。 所以，他还需要时间，需要证据。 …… 凤云肃喝完酒，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顾林乔的院子里。 虽然房间里还亮着烛光，但他并没有敲门进去。 他知道，顾林乔现在很忙，他帮不上忙，也不能添乱。 凤云肃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外面的风逐渐的变冷了起来。 屋里的烛光微微晃动，里面却没有任何的人影，但也在片刻之后，一个人影忽然就凭空出现了、凤云肃确认自己看的很清楚，他没有看错，那个人影是忽然出现的。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顾林乔的身影也出现了。 看到凤云肃坐在外头，她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凤云肃浅浅一笑，“睡不着，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来。” 顾林乔‘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异样，抬步走了出来。 凤云肃虽然疑惑，但到底没有开口问。 “为什么睡不着？有什么症状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林乔在他身边坐下，随口问了一句。 凤云肃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她的眼睛已经对准了他，“喝酒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神色分明是确定的样子。 都闻出来了，凤云肃也没什么好说谎的，点了点头承认了。 “和宇文墨一起喝的。” 闻言，顾林乔的眉心瞬间皱紧了，“为什么和他？” 凤云肃道，“他虽然有嫌疑，但也帮了不少忙，而且在毒人的事情上，我看的出来，他并不想造成不可挽回的人间悲剧。” 顾林乔厌恶的说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有些人天生就披着两种皮，你永远分不清他说的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凤云肃没辩驳，就静静的看着她。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不说他了，说说毒人的事。” “你有结论了？”凤云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顾林乔嗯了一声，“和我想的几乎一样，所以我得去赵家一趟。” “去赵家？” 凤云肃有些疑惑的问，“现在吗？”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我得亲自去见见赵隶荃。” 凤云肃不问她为什么，只问道，“你想怎么去？” 顾林乔道，“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凤云肃瞬间了然，不过他也没打算强闯赵家。 “毒人的事有了新的线索，我得去找赵英，你跟我一块去吧。” 顾林乔点了点头，“我去换套衣服。” …… 凤云肃大半夜的来赵家，赵英听到下人通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凤云肃见他，这一次竟然还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 他还以为凤云肃又会派府兵围了赵家。 赵英抬脚去了前院，路上也不慌，反正已经晚了，急着赶去的那一时半刻没什么意义。 赵英赶到时，凤云肃已经被人请到了前厅，下人上了茶，他正悠闲的喝茶。 “齐王殿下大驾光临，微臣未能迎接，还请殿下恕罪。” 听了赵英的话，凤云肃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赵大人坐吧，本王也是临时想着来的，来之前也并没有给赵大人打招呼，本王唐突了。” 赵英顺从的坐下，明明在自己家，却有一种去了别人家的感觉。 “不知殿下这么晚亲自来找微臣，所为何事？” 见赵英问，凤云肃便道，“自然是有事的，热切还是为了案子的事。” “毒人的案子？”赵英问了一句。 凤云肃点了点头。 赵英道，“七皇子也来找过微臣，也是为这件事。” “他说了什么？”凤云肃真诚的问。 赵英故作惊讶的说道，“微臣以为齐王和七皇子殿下已经说过了。” 他在挑拨离间，凤云肃顺着他的话说，“他来找过本王，只是本王忙着，没见到他，所以也不清楚他那有什么消息。” “这样啊！” 赵英话锋一转，便道，“其实七皇子倒也没说什么，大概齐王殿下也知道，不知齐王殿下找微臣是有什么线索？'' 凤云肃哑然失笑。 赵英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说这种废话？ “本王今日和王妃去看过毒人，王妃说，她们身上的毒会人传人，本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赵大人。” 听到凤云肃这么说，赵英蹙紧了眉心，“这件事，可告知了皇上？” 凤云肃摇头，“还没来得及。” 赵英道，“这件事必须告诉皇上。” 凤云肃当即说道，“那就劳烦赵大人明日上朝时，将这件事禀报给父皇。” 赵英疑惑的看他，“这是齐王殿下发现的，理应齐王殿下告知啊，由微臣去说，岂不是抢了殿下的功劳？” 凤云肃摇头道，“不妨事，本王不在意。” 赵英还没说话，凤云肃四下看看，又道，“赵大人今年多大了？” 赵英如实说道，“回禀殿下，微臣年下二十有六。” “哦！”凤云肃又追着问了一句，“还没有妻妾？” 赵英：“……” 凤云肃这大半夜的前来，就不能说点别的？ 这样东拉西扯，目的太明显了吧？ 第158章 无耻之首 见赵英没说话，凤云肃又问，“这个问题，让赵大人觉得很为难吗？” 赵英第一次感到了震惊，为凤云肃这种‘不耻下问’的态度感到惊讶。 但凤云肃目光灼灼，一副不问到这话不罢休的样子，赵英轻笑了一声，说，“倒不是很为难。” 凤云肃又道，“所以不但没有妻，也没有妾？” 赵英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不知王爷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微臣了？” “赵大人是少年英才，如今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武将，本王觉得有必要着重关心一下赵大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大人为了国事操劳，而没有子嗣吧？” 凤云肃说的非常官方，就连赵英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且凤云肃没等赵英开口，又说道，“不知赵大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 赵英不解的看他，“王爷为何这样问？” 凤云肃道，“赵大人这般人才，定要父皇赐婚才配得上你，如若赵大人心有所属，本王可以跟父皇说一声，让父皇为赵大人赐婚。” “多谢王爷，微臣…” 赵英的话还没说完，凤云肃又道，“若是赵大人没有意中人，本王倒是可以管一管闲事，为赵大人牵一道红线。” 他一连给出了两个选择，根本没给赵英拒绝的余地。 赵英哑然失笑，“王爷今晚漏夜前来，莫不是就为了关心微臣的私生活？” 闻言，凤云肃丝毫不觉得尴尬，从善如流的说道，“大事说完了，本王顺便操心一下赵大人的终身大事，不过分吧？” 赵英能说这过分？ 这话可不能说。 赵英摇摇头，表示“不过分。” 凤云肃又道，“本王记得户部孙大人家有一位嫡女，惊艳才绝，风评不错，赵大人可心仪？” 赵英：“……” 这还来真的呀？ …… 凤云肃在前头关心赵英的终身大事，顾林乔在赵家上蹿下跳，因为赵家被烧过，所以她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赵隶荃住的屋子。 此时的赵隶荃房中亮着光，但从外面看与普通烛光无异，可一旦靠近就会发现这种光跟普通的烛光还是存在区别。 顾林乔压抑着心里的疑惑，小心翼翼的靠近。 没一会，房间出来一个丫头，便走便系衣服扣子，再一看她头发凌乱，走路姿势奇怪，双腿还微微发颤。 顾林乔不用猜就知道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再度靠近房间，结果屋子里又响起了女子的嘤咛声，而且声音暧昧的紧。 顾林乔蹙紧眉心，无奈的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第一次来试探赵隶荃，就碰上他在干那事？ 她一点也不想观摩他的床帏之事，更不想知道他这个年纪，是如何的老当益壮。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次时间格外的长。 足足小半个时辰，另一个长相漂亮的丫头，双腿发颤的往外走。 顾林乔看到这一幕，心中骂了一声，“人渣！” 不把女人当人，他自己肯定也是个畜生。 顾林乔正想着如何刺探，结果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声音，“小朋友，看了半天了，不妨进来聊聊？” 声音一响，顾林乔警铃大作，她没想到自己暴露的这么快。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突然打开了，而她就躲在门侧的位置。 “胆子这么小，也好意思学人家夜探？” 赵隶荃讥讽的说着，深深刺痛了顾林乔，她怎么胆小了？谁遇见危险，不考虑一下，掂量一下？ 难不成真傻乎乎的往里冲？ 但他都这么说了，顾林乔必须得进去，不然还以为真的怕他了？ 她提了一下面罩，确认自己没有露出真实面目后，手握着救命的东西走了进去。 与她想的不一样，此时的赵隶荃面色平静，而且衣装整齐，此时正在手执墨宝，性情挥洒。 在书桌旁边丢着一些东西，只看一眼，就让顾林乔辣眼睛。 “在赵家不允许有人打着伺候的主意爬床，若是妾便是妾，不正一下这种歪风邪气，这种讨人厌的事永无止境。” 赵隶荃骤然开口，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假。 如果不是他放任允许，丫鬟岂会有机会？ 他默认了她们的放肆，享受了她们的身体和付出，最后却不承认她们的身份，还要贬上一句‘下贱’，他简直是无耻之首。 顾林乔懒得理会他这种歪理邪说，她四下观望了一番，难怪她从外头看着不一样，原来这里面根本就不是烛光照亮，而是水晶石的光，比烛光更加明亮，还不会有摇摇晃晃的烛影。 这种法子，是后世才有的。 果然，赵隶荃身份有异。 察觉了这些，顾林乔再看向赵隶荃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审视。 赵隶荃写完了一副字，直接挂了起来。 “我写的字可是宝贝，一般人买都买不到，今日你有幸能直接观摩。” 他笑着说话，那副样子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根本没当顾林乔是个威胁。 顾林乔看了一眼赵隶荃挂起来的字画，看起来的确是磅礴大气，不似一般的字画，毫无锋墨。 “怎么样？这幅字写的不错吧？” 赵隶荃朝着顾林乔问意见，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他这般轻松，反而让顾林乔觉得他这个人可怕。 她搞不清他要做什么，就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的确写的不错。 “不错，有眼力。” 赵隶荃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仿佛大半夜的得到别人赞赏他的字画真的很高兴一般。 顾林乔非常不解，她可是个不速来客，他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对他不利？ 顾林乔心里直犯嘀咕，赵隶荃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指了指她身后的书架，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不利，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想知道什么就去那找，找到了你想要的就自行离开，不会惊动其他人的。” 闻言，顾林乔一脸问号。 赵隶荃这么放心她吗？ 不，不是放心，而是一种自信，无论自己怎么做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自信。 顾林乔正视着赵隶荃，这时赵隶荃也忽然抬眸，两人视线陡然相交。 顾林乔忽然发现，赵隶荃的眼睛根本不像是花甲之年的眼睛，看着精神抖擞，更像是一个年轻人。 所以，他到底是谁？ 第159章 好大一个人情 “你不会知道我是谁，所以也不用猜，想知道什么就去找，时间有限，机会不等人，错过这一次，便不会有机会了。” 赵隶荃一句话，让顾林乔心中疑惑迭起，但有一点也格外的清楚。 他，不是真正的赵隶荃。 顾林乔做足了安全准备，这才走向身后的书架，书架上排序了很多类别，一看就是现代化整理，但看清上面的字之后，顾林乔整个人都惊住了。 这里面，都是末世危机时的病毒实验数据。 这些东西不是早已经随着实验室爆炸就损毁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 顾林乔精准的拿到了几本想看到的，粗略一翻阅，恰好正是自己刚刚结束的治疗数据。 她心中的震骇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猛地转身，一把袖剑也陡然出现，直逼赵隶荃的面门。 “你到底是谁？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 “这么容易就炸了毛，还怎么知道接下来的事？”赵隶荃看着顾林乔，举起手，两根手指轻飘飘的夹走了她的袖剑。 顾林乔瞬间明白，自己在武力上与他有着本质的偏差。 她索性放下了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赵隶荃，“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知道？”赵隶荃笑着问。 顾林乔没点头也没回答，但她坚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赵隶荃道，“想知道，自己去查呀，什么都要别人告诉你，你这脑子都要生锈了。” 这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让顾林乔觉得很迷惑。 这一刻，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偷摸进来的，反而像是他的学生，被他拎着耳朵教训要好好的钻研学习。 “去吧，别耽误时间了，前头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这一句，更像是个炸弹，炸的顾林乔凌乱不已。 她这下可以肯定，赵隶荃知道她是谁，而且还知道她干什么来了。 “你到底想……” “你在多嘴就出去，没机会了。” 顾林乔的话被赵隶荃成功打回去，她戒备的看了赵隶荃一眼，然后朝着书架走去。 赵隶荃嘀咕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三脚猫功夫，就这还来显摆，真要伤你，你这三脚猫功夫都不够看的。” 他这自言自语的声音，大的顾林乔都听见了。 此时顾林乔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反正挺难以言喻。 顾林乔看了几份，发现这里不光有她实验救人的数据，还有她没实验过的数据，她一目十行偷偷记下，准备用来医治被凤鸣业关押起来的毒人。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了。” 赵隶荃打了一个哈欠，还伸了一个懒腰，地上铺满了他写的字。 顾林乔合上了书，朝着赵隶荃说道，“受教了。” 赵隶荃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说道，“受教谈不上，不过你也够死心眼的，谁叫你在这站一晚上了，你不知道拿回家看呀？” 还能这样？ 顾林乔只觉得自己更凌乱了，她立刻转身，将自己想看的东西全都拿下，然后抱着书就走，赵隶荃也没阻拦，打着哈欠说道，“看完了记得归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随后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下回怎么来？” 赵隶荃瞥了她一眼，“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白天来也行，夜里来也没人拦你。” 顾林乔撇嘴，他只差没指着她，叫她的名字了。 而且前头还能有谁？ 除了凤云肃，没别人。 顾林乔转身就走，赵隶荃又伸了一个懒腰，丝毫不在意。 …… 前头赵英和凤云肃又练了一套剑法，从关心他的私生活开始，到给他介绍女方结束，再然后说起了朝堂的事，对官员评头论足，赵英觉得自己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话都给说完了。 谁能想到，凤云肃之前还喊着对赵家要打要杀的，现在能主动来赵家，跟他彻夜相谈？ 赵英正要问凤云肃要不要在赵家用早饭，结果凤云肃好像看到了什么信号，长剑一扔抬脚就走。 他也没留，顺势作揖，“恭送齐王殿下。” 话落，凤云肃陡然转身。 赵英脸色微变，不会吧？难道真要在赵家用饭？ 凤云肃微微一笑，“赵大人，孙大人的孙女，你如果合心意，本王立刻让父皇赐婚。” 赵英道，“多谢齐王殿下，只是微臣现在无心婚嫁，恐怕这桩美事，微臣无福领受。” 凤云肃点了点他，“口是心非，这桩闲事本王管定了。” “齐王殿下……” “本王走了，大恩不必言谢。” 凤云肃挥挥手，潇洒的走了。赵英站在原地，眉心皱成了一团，他就知道，凤云肃来赵家，肯定要给他添堵。 送走了凤云肃，赵英去了后院见赵隶荃。 赵隶荃和他同样熬了一个通宵，但此时依旧精神抖擞，没有丝毫困意。 “齐王走了？” 赵英‘嗯’了一声，然后说道，“齐王殿下要为我请赐婚，指的是户部孙大人的孙女。” “孙尔益？” 赵隶荃问了一句，见赵英点头，便说道，“这个孙尔益可是个老古板，而且清正廉明，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日后别说你是他孙女婿，你就是他亲儿子，只要让他抓住把柄，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番话，让赵英明白了赵隶荃的态度。 “不过孙尔益虽然古板，可也护犊子，你没贪污犯事，他也是你最好的助力。” 赵隶荃感叹道，“齐王选的这个人，妙极了啊！” “齐王和齐王妃本身就是一对妙人。”其实赵英更想说他们是一对奇人，而且还是很奇怪的人。 “这桩婚事，你怎么想？” 赵隶荃什么都说完了，这才想起来问赵英的态度。 赵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如实说道，“孙儿听皇上的安排。” 赵隶荃又道，“你是赵家的人，你不愿意，没人能勉强你。” “娶回来也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又没有人逼我和她举案齐眉，何乐而不为？” 赵英说道，“就是要欠齐王好大一个人情。” 第160章 八百个心眼子 “欠人情算什么？不怕你欠他的，就怕他欠你的，赵家人不能吃亏。” 赵隶荃扬眉，略带得意的说着。 赵英苦笑了一声，“从前觉得齐王生性桀骜，与赵家，与我，应当是毕生之敌，这辈子都不会往来，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齐王的性子。” “人圆滑点不会吃亏的，天天板着，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才会吃亏。” 赵隶荃哼了一声，说，“齐王本就是你说的那种人，要说改变，应当是与顾家那个嫡女成婚之后才变得。” 赵英微微眯起眼睛，“恕孙儿眼拙，当初实在没有看出顾家嫡女有任何伪装的迹象。” 他说的很委婉，因为当初的顾林乔是真的傻。 “倘若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断然会让这样的人落入齐王身边。” 赵隶荃接口道，“倘若不是嫁给齐王，或许她也变不成这个样子，一切都是有因有果，你不必介怀。” 头一次，赵隶荃为赵英说话。 赞赏他聪慧倒是有，但这样为他开脱的，还真是第一次。 “你不用怕齐王会找你用这个人情，与其让他找上门，你自己也可以女先下手为强，利用这份人情，主动为他做些什么。” “但至于做的事合不合他心意，那就与你无关了，毕竟你只是还他人情。” 赵隶荃的脸上满是奸诈，赵英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要自己真的去报恩，而是让自己去捣乱的。 赵英其实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实在不想再跟凤云肃东拉西扯一晚上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一个晚上，让他感觉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这段时间，他最不想见的大概就是凤云肃。 “齐王妃可在祖父这找到答案了？” 赵英撇开人情这个话题，直接问顾林乔的事。 赵隶荃笑了一声，“不但找到了，还将东西拿走了，估摸着过一段时间才会还回来。” 赵英觉得头大，凤云肃不会又要来一次彻夜详谈吧？ 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他真的不介意5他们登赵家的门，但前提是别用那么拙劣的借口，他不能拆穿也就罢了，还得跟着一块演。 “好了，你也忙了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吧。” 赵隶荃发了话，赵英当即告退，不在逗留。 …… 顾林乔同样熬了一夜，但她却精神抖擞，一点困意都没有，原因就是她手上的资料。 凤云肃的脸上虽然看着精神，但顾林乔毫不犹豫的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回去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你现在的身体熬不得夜。” 凤云肃难得没有反驳，十分乖顺的点头。 顾林乔见他这样，一脸歉意的说，“是我大意了，原本想着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谁想到赵隶荃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 “他为什么这样？” 凤云肃也觉得奇怪，他去赵家是绊着赵英，而顾林乔去赵家可是去做贼的，结果被人发现了不说，还没把她当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却给了很多顾林乔需要的东西。 赵隶荃这一举动，真的让人看不懂。 “我可以肯定他是与我一样的人，但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顾林乔声音沉重，“目前来看他对我没有敌意，甚至还拿出东西让我给毒人医治，可毒人的消息又是他一点点放出来的，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我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一点，她和江翰的脸与末世的一样，那赵隶荃是否也是如此？ 如果就是这么一张脸，顾林乔确定自己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是谁。 可如果，不是呢？ 那赵隶荃的身体里，又装着谁的灵魂？ 她思绪纷飞，冰凉的手突然被人紧握住。 顾林乔回神，转而看向凤云肃，正好对上他那一双满是温情的眸子。 “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有事的，就算是有事，也会妥善的解决。” 他的声音像是一剂强心针，让顾林乔的心里有了力量。 她不怕困难，最怕的是身边的人不理解，不支持，还有背叛。 倘若当初不是江翰背叛她，实验室何至于到那种地步？万幸的是，实验室随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她和师傅的心血总算是没有白费。 而且这里也出现了末世病毒，她也不至于束手无策，让灾难再一次发生。 “赵隶荃让我看完后再去找他。”想了想，顾林乔还是将赵隶荃的话说了出来。 凤云肃下意识的问，“怎么去？” 顾林乔说，“他让我随意，做贼也行，光明正大的去也可以。” 凤云肃想了想，然后说道，“昨晚怎么去的，下次还这么去，大不了我再给赵英纳个妾。” “纳妾？”顾林乔懵了，“赵英何时娶妻了？” 凤云肃勾唇一笑，“马上。” 顾林乔更疑惑了，“什么意思？” “昨晚我和赵英彻夜详谈，顺便关心了一下赵大人的私事，作为朝中难得的武将，我觉得父皇很有必要着重关心一下他娶妻生子的事。” “恰好，我记得孙尚书家里有位孙女，人品才貌都不错，倘若由父皇亲自赐婚，配赵英足以。” 顾林乔目瞪口呆，“那赵英…也同意？” 赵英为人冷冽无情，不像是能接受别人支配他的样子。 “他为什么不同意？”凤云肃笑着说，“这位孙大人是出了名的忠臣，赵英做孙大人的孙女婿，对赵家有益无害。” “你这算是帮了赵家？” 顾林乔不解，明明他与赵家并不友好，为何要为赵家做这样的好事？ “不算是帮他，而是帮父皇，孙尔益忠心为朝，就算有朝一日平民反了，孙尔益都不会有反心，所以有他震着赵英，父皇会格外的放心。” 凤云肃沉声道，“赵英前途大好，他迟早会有婚事，与其让赵隶荃为他谋一个助力，壮大他的声威，不如我们先占了这份先机，为他谋一位身份相当，又合适的妻子。” 听他说完，顾林乔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朝堂，字字句句，一步一顿皆是算计。 第161章 盯着你睡觉 “我以为我的心眼算多的，没想到你们的心眼更多。” 顾林乔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她从未小瞧过凤云肃，甚至也很清楚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仗着有灵泉空间，的确缓解了他的症状，可能自己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就像有句话说的好，她一个末世人，见得最多的也不过就是实验室里那些勾心斗角，有点心眼的都会反击，当然也有狠的，直接把人送进牢里去。 剩下的，便是看那些电视剧得来的经验。 就这么点区区城府，怎么跟从小泡在阴谋论长大的这些皇子贵女们比？ 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尤其是凤云肃和赵英，两个人算是旗鼓相当，真遇见了对手了。 皇后和六皇子之所以会败，不是自己斗败的，归根结底，是皇上并不偏宠他们，再加上他们自以为的嫡子血脉和赵家做依靠不停的作死。 自己那点手段不过是雪上加霜，为皇帝废黜他们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你觉得可怕吗？”凤云肃沉默了许久，忽然无头无尾的问了一句。 顾林乔果断摇头，“这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谁不愿意处在一个开朗的环境里，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那多好？” “勾心斗角，不保护自己就会没了性命，处在这种生活中，没有心计才是人间悲剧。” 凤云肃勾唇一笑，“也就是你，说话别具风格。” “虽然听着很怪，但这都是实话。” 顾林乔如实说道，“我从前医治病人，活着但没医治好最后在我手上咽气的有，但让我杀一个活生生，并且毫无毛病的人，我真的下不了手。” “可现在手起刀落，从不犹豫，因为身处的环境变了，心态也就变了，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我活的好好的，肯定不想这么窝囊的死。” 她说的毫无情绪，可凤云肃看着她的眼里却满是心疼。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落得这样的境地。” 凤云肃说的很认真，也的确是出自真心。 如果不是因为他，皇后就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更不会给她下毒来约束她，差一点，她就死在两人新婚夜里了。 顾林乔道，“这跟你无关，如果不是我那个便宜爹娶了一个恶毒的妾室，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切都有因有果，如论如何也扯不到凤云肃的身上。 说着话，马车停了。 顾林乔掀开帘子一看，原来是到家了。 “走吧，你老老实实回房间补交，不睡够时辰，不许起床。” 顾林乔一脸‘凶恶’的警告他，像极了一个咬着牙的小奶狗，尽管有点凶，但是很可爱。 凤云肃笑着点头，“好好好，我一定服从命令。” 闻言，顾林乔这才笑起来。 两人一块下马车，一前一后的走进顾家。 顾林乔没耽误，抬脚就要进屋研究方案，一脚还没来得及踏出去，就被凤云肃拽住了胳膊。 “怎么了？” 顾林乔一脸疑惑的问。 凤云肃一脸严肃的说，“你也好好睡觉，等睡好了在研究这些，再大的事，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顾林乔连忙点头，然后就要去屋子里。 凤云肃看她这么着急，就知道她一定不会乖乖听话，干脆跟着她一块走。 等到了屋子，顾林乔转身看他，“我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凤云肃道，“我看着你睡。” “啊？”顾林乔先是疑惑，随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需要人看着睡觉。” “你现在就是，进去睡觉，等你睡着我再去睡。” 凤云肃抬脚便走进去，语气也很坚决，不容顾林乔反驳。 顾林乔挠了挠头，“那个…我好歹得洗澡了，才睡觉吧。” 凤云肃看她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又走了出来，“我再门口等你，洗好了我再进去。” 顾林乔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一点空子都不给她钻啊。 没等顾林乔吩咐，凤云肃便叫人送热水过来，然后直接把顾林乔推进去，还贴心的为她关上门。 顾林乔只好听从他的意思去洗澡，但她不敢耽误时间，飞快的洗完，就让人把浴桶的水撤了，然后告诉凤云肃，让他回去休息。 凤云肃并不听，牵着她的手径直来到床前，没等顾林乔误会，便说道，“躺下，我看着你睡。” 顾林乔躺下手，他顺势坐在床尾。 顾林乔忍不住说道，“你没必要这样盯着我，我困了肯定会休息的。” 凤云肃丢下四个字，“现在休息。” 顾林乔有些崩溃，“可你这样盯着我，我睡不着。” 凤云肃提议道，“那我们说说话？” 顾林乔说不出话，凤云肃这样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在干一点事，必须睡觉才可以。 “那说说赵隶荃吧！” 顾林乔放弃挣扎，决定跟他谈谈正事，不料，凤云肃却说，“路上说的很多了，他但凡有目的，迟早都会暴露，不用担心。” 顾林乔想了想，又说，“毒人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凤云肃道，“不用担心，我会告诉父皇毒人不能用来做武器。” “皇上会听吗？” 顾林乔下意识的认为，凤鸣业不会听，而赵隶荃的目的可能也就是让他以为毒人可以当做他的秘密武器。 赵隶荃，心思深到别人无法琢磨。 凤云肃说，“我会告诉凤之棋，我相信他不会和父皇有一样的想法。” 顾林乔说，“你挺信任他。” 凤云肃解释道，“是了解，因为他足够谨慎，才不会那么轻易的闯祸。” 顾林乔打了一个哈欠，“说的也是，他和如贵妃都是谨小慎微，扮猪吃虎的角色。” “嗯，算是吧，但她们扮猪吃虎也只是自保，并没有伤人。” 话落，顾林乔并没有在搭腔，凤云肃朝着她看去，只见顾林乔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凤云肃往床前挪了一下位置，帮她掖好被子后，手掌落在她娇嫩的脸上。 看着她的眉眼，他眼里涌上笑意。 还说不困，几句话的功夫就睡着了。 第162章 别耗干了 凤云肃怕打扰顾林乔休息，待了一会便离开了她的房间，走时还贴心的帮她放下遮光的床幔。 既然睡了就好好睡一觉，免得睡到一半就醒，精神不好，觉也白睡了。 凤云肃走出房间，冥洛正在外头等候。 “冥洛。” 凤云肃叫了一声，冥洛立刻应下，“王爷有什么吩咐？” 结果他没等到凤云肃的命令，反而看到凤云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整个人就往下倒。 冥洛连忙把人接住，又不敢惊动顾林乔，连忙去找司徒。 司徒见他扛着凤云肃就过来了，连忙让他将人放在床上。 “司徒，你快看看王爷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说晕就晕了。” 冥洛一脸焦急的说着，而司徒却不疾不徐，稍微一检查后，他朝着冥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王爷没事，就是睡着了！” “什么？” 冥洛彻底震惊了，随后表示不信，“你仔细看看，王爷当时可吓人了，明明还好好的，就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都往地下倒…” 司徒没等她说完，直接质问道，“你质疑我的医术？” “当然不是。”冥洛立刻摇头。 司徒见他态度诚恳，这才放他一马，随后说道，“王爷是被王妃喂药了，这药十分厉害，到了时间就睡觉，没人可以抵抗它的威力。” “啊？” 冥洛诧异的道，“王妃为什么要给王爷吃了这种药？” “你傻了吧？” 司徒反问道，“你家王爷昨晚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 没等冥洛说完，司徒又道，“你家王爷熬了一夜，王妃怕他不睡觉，又去干别的事，所以给他吃药，让他好好休息。” “原来是这样。” 冥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又说道，“想要王爷睡觉，王妃好好说不就行了，何至于吃药？你不知道，刚才王爷倒下的那一刻，我有多慌。” “既然给你家王爷吃药，那肯定是让你家王爷睡觉他不睡，这肯定有前科，不然不会用这种手段。” 司徒说的，冥洛没法反驳。 好吧，事实如此！ “你家王爷现在睡得很不错，就让他在这睡吧，别折腾他了，他现在的身体得好好养着。” 司徒道，“王妃说了，熬夜废人，尤其是带病的人，更不能熬夜。” 冥洛点头表示知道了，但随后一脸无奈的看向司徒，“一口一个我家王爷，说的好像你跟王爷没有关系一样。” 司徒一本正经的说，“我现在跟王妃有关系就行。” 冥洛瞥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说话。 …… 顾林乔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等她伸着懒腰从床上起来时，外头已经满是红霞。 “都下午了！”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不禁感叹自己睡得时间着实太长了。 简单洗漱一番，她也没着急打开空间，因为她饥肠辘辘，实在饿得可怜。 算了算时辰，凤云肃也该醒了。 她叫人准备了饭菜，去找凤云肃吃饭。 可巧，两人在路上遇见了，顾林乔眉眼弯弯，“你醒了，我正要找你去吃饭呢。” 凤云肃浅浅一笑，“我也是去找你的，既如此，就在院子里吃吧。” 顾林乔赞同的点头。 下人布好菜后，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这会吃饭也就是吃饭，顾林乔是真的饿了，所以也顾不上说其他的，一直埋头干饭。 凤云肃时不时的帮她夹菜，眼里满是宠溺。 夕阳西下，红霞满布，原本是个很美好的场景，但总有不长眼的来打扰。 冥洛带着七皇子凤承轩进来的时候，凤云肃唇角的弧度瞬间消失。 “四哥，四嫂！” 听到声音，顾林乔吞下嘴里的菜，转头看他。 凤云肃却道，“一天都没吃饭了，专心吃饭。” 说着，又帮她夹菜。 见顾林乔正常吃饭，凤云肃才看向凤承轩，“你怎么来了？” 凤承轩恭敬的道，“我不知道四哥四嫂在吃饭，打扰了，我还是先走吧，等会在来。” 凤云肃道，“来都来了，不差这一会儿，有什么事就说吧。” 凤承轩斟酌了一下凤云肃的神情，然后才开口，“是父皇让我来的。” 凤云肃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时，顾林乔吃完了，她擦了一下嘴，才朝着凤承轩说道，“麻烦你告诉皇上，那毒人咬人后，那人不死，也会变成跟她一样的毒人，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这几个毒人厉害。” “她们的毒性会减弱，但杀伤力却是一样的，而且随着病毒不断变化，最后都会变成无法控制的毒人。” 顾林乔想的很清楚，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就别瞒了，而且趁早打消凤鸣业想用毒人做武器的想法。 凤承轩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没等他开口，凤云肃就开口赶人，“这个事情很重要，你快去回禀父皇吧。” 凤承轩听到这话，略感无奈。 很重要？ 那为什么他们两人不亲自向父皇禀报，反而在家里睡大觉？ 但这话凤承轩肯定不会当面说，更不会跟凤鸣业说。 他没耽误，转身就走了。 顾林乔见他走了，这才看着凤云肃问道，“你之前想的法子，用来追查大北朝的毒人，现在结果如何？” “初见成效。”凤云肃知道她想问什么，又说道，“陆陆续续找到一些，那些毒人已经被迷晕了，正在往京都城送。” 顾林乔问，“现在有多少？” 凤云肃如实说道，“又找到了四个。” “这才多久？就找到了四个？” 顾林乔一脸诧异，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反而挺恐怖的。 几个毒人的威力就不得了，这眼看着就七个了，而且还有别的偏远的地方还没搜到，更没有消息回执，如果照这样的搜找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凤云肃抬手握住顾林乔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说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要瞻前顾后的想，更不要想着事事周全，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 “你这样，只会把自己耗干，明白吗？” 第163章 不听劝 顾林乔对上凤云肃的眼睛，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 其实凤云肃说的话，她都听了进去。 而且这种话，他已经不止说过一次了，每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态度。 从他的病情到毒人的事情，他给她的从来都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从没有逼迫她，更不让所有的责任全都堆在她的身上。 话说完了，顾林乔的饭也吃完了，跟凤云肃说了一声，便回房研究新的治疗方案去了。 凤云肃坐那喝了一盏茶，随后朝着老太太梁淑贞的屋子里走去。 此时吉吉正陪着顾昀说话，他的状态越来越好，现在虽然还不大认得人，神智却一天比一天清楚。 面对吉吉和梁淑贞，他偶尔也会回答一两句话。 梁淑贞坐在一旁剥栗子，剥好一碟子后，递给顾昀。 顾昀慢悠悠的吃着，吃完再喝上一口水，闲适得很。 梁淑贞见凤云肃来了，也没起身，直接让他坐。 “昨夜去哪了？” 凤云肃刚坐下，就听见梁淑贞这么问了一句。 闻言，凤云肃如实说道，“去了赵家。” 梁淑贞漫不经心的问，“有什么发现吗？” “赵隶荃与旁人不一样。” 凤云肃没直说，赵隶荃跟顾林乔是一样的人，梁淑贞将顾林乔从小养到大，虽然不是亲生的孙女，却也是用心疼着的。 哪怕那个罪人犯了那么大的错，她还是将顾林乔当做顾家人，就冲这一点，他就不想伤了老太太的心。 “跟林乔是一样的，是吗？”梁淑贞语气淡淡的问着。 凤云肃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但他没接这话。 梁淑贞却笑着说道，“我自小养大的小姑娘，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就说这栗子吧，她以前从来不吃的。” 更别提医术了，当初她怕顾林乔太出风头，又顶着梁家后人的名声被人算计，所以根本没教她。 没教就会，身手还不错，夜闯赵家丝毫不在怕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暴露的越来越多，梁淑贞又怎会不知？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避讳这件事，跟凤云肃也完全坦白。 因为她知道，凤云肃应该也猜到了。 有些事情，顾林乔不方便直说，与其让别人互踩乱想，倒不如自己先说出来。 但也不用字字句句的说清楚，都是聪明人，说出来，大家心里彼此都清楚便罢了，没必要去追究溯源。 凤云肃自然知道梁淑贞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梁淑贞是好意，但顾林乔早就告诉过他了，从前的事，他或许不清楚，但顾林乔以后的事，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一定护着他。 “毒人的事阿乔已经有眉目，是赵隶荃给的法子。” 见凤云肃这么说，梁淑贞点了点头，“林乔既然用上了，那就说明有用，倒也不必担心什么。” “她祖父日渐好转，相信那毒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照顾顾昀，虽然没仔细问顾林乔，可也知道她每天早出晚归，不是进宫就是在查看毒人的事。 梁淑贞帮不上忙，也不添乱，她只要将顾昀照看好便万事大吉。 …… 凤承轩从顾家离开后便即刻进宫，得知凤鸣业在赵颜宫中吃晚饭也不着急，只在在御书房等着。 他足足喝了两盏茶，凤鸣业才姗姗来迟。 “你若事急，去宫里找朕便是了，何必在这苦等着？” 凤承轩行了一礼，这才说道，“父皇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能和颜娘娘在一块舒心的吃个饭，儿臣不想煞风景，而且这事也不是特别着急。” 凤鸣业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这孩子，果然是最贴心的。 “说吧，什么事？”凤鸣业心情大好。 凤承轩如实将顾林乔说的话说了。 “原来是这事。” 凤鸣业沉吟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朕以为，他们会亲自进宫跟朕说明白。” 凤承轩道，“父皇，这几日四哥和四嫂为了这件事忙前忙后，甚是疲惫，儿臣问过四嫂，得到的也就是这些答案，所以就自作主张的进宫来禀报。” 凤承轩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悦的说，“你不用替他们找补，那两人是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多了。” “不过也算了，真要跟他们计较起来，那就没完了。” 见凤鸣业并不打算追究，凤承轩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见凤鸣业情绪尚可，便说道，“父皇，既然四嫂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倒不如将那几个毒人交给四嫂……” 话说到这，凤鸣业的目光嗖的一下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儿臣以为，宫中的御医和侍卫并不知毒人的厉害，倒不如将毒人直接交给四嫂，这样她治疗起来也方便，一旦治好，哪怕是出现在多的毒人，我们也就不怕了。” 凤鸣业又问，“你觉得这样合适？这些毒人可厉害的很。” “这些毒人厉害，却人鬼不分，一旦成群便极为可怕，现在只是三只毒人，尚且需要大量的迷药灌下去，倘若出现更多，一旦都集中在京都城，那便是很大的隐患。” 凤承轩说完，凤鸣业并不为之所动，反而幽幽的说道，“你也知道边境战况焦灼，这些人不必送往京都，一旦有了数量，何不送往边境？” 这些毒人不怕寒，不怕热，比将士们可厉害多了。 凤承轩一听到这话，心里便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猜到父皇对这些毒人可能别有用心，可没想到这才找到几个毒人，他便已经想这么做了。 “父皇，四嫂的药宫里的御医都研究不出来，儿臣还是以为将毒人交给四嫂为妙，一旦毒人数量增加，大量的迷药也不起作用，到时候不但解不了边境的战况，只怕咱们大北朝先要内乱了。” 凤承轩的苦口婆心的劝着，但凤鸣业显然没有听进去，脸色不郁的道，“这件事朕自有主张，你不必过问。” “父皇……” “明日宣召顾林乔进宫，朕自有法子。” 第一次，凤承轩被凤鸣业冷着脸打断了话，而且还不想跟他多说，这一刻，凤承轩这个贴心的儿子仿佛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让他十分不满。 第164章 要变天了 凤承轩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御书房，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看着黑漆漆的天，凤承轩只觉得黑云压城，这京都城怕是要变天了。 而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方才凤鸣业说的那些，凤承轩一点也不赞同，可不赞同也没有用，因为决策权在凤鸣业手里，而非在凤承轩手上。 贪欲一重，必生灾祸，道理谁都会讲，但面对诱惑却极少有人能抵挡住。 人心多变，总是会为了自己的贪欲而找诸多借口。 而且凤承轩更明白，凤鸣业对毒人起心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在御书房偶然听到有人向凤鸣业提过这种手段，只是那个时候没人知道毒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有办法炮制，即便在不心甘，也只能按耐住。 可现在不一样了，毒人就在凤鸣业的眼前，而且也还有控制之法，他那些想法自然死灰复燃。 大北朝忽然出现这么毒人，自然不是一日之功，显然对是有人准备良久，这并不是好事！ 显然凤鸣业也明白，但他却被毒人有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迷惑住了。 他想用最小的代价去解决边境最棘手的问题，边境焦灼的战况一年不似一年，每年都要耗费朝廷居大的钱银和粮草，代价高的连凤鸣业都忍不住摇头苦叹。 现在出现了一个有可能扭转边境危机的机会，凤鸣业肯定不会放过。 凤承轩原本还想着去如贵妃那一趟，但看天已经太晚了，便径直出宫。 皇后自戕，赵隶荃请退，凤之棋被遣送封底，京都城的夜晚比从前平静了不少。 但凤承轩居安思危，他觉得这只是表象，更大的危机一定在后头。 …… 顾林乔白天睡多了，晚上一点都不困，钻进空间研究那些配方一研究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肚子饿扁了才从里面出来。 她本想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结果门外就有人候着，看着她就问，“王妃可是饿了？” 顾林乔点了点头，那人便说，“奴婢已经做好了饭菜，还有点心，这就去热热给您送来。” 想的这么周到，除了凤云肃和梁淑贞，也就没有别人了。 很快，丫鬟便拎着食盒过来了。 顾林乔打开一看，香味顿时扑鼻，馋的她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她一边吃一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顾家？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丫鬟道，“奴婢刚来，是王爷专门将奴婢搜罗来给王妃做饭的。” 顾林乔尝了一口，好吃的眉心都扬了起来，“你这菜的口味做的不错呀！我之前没见过这种做法，家传的吗？” “不是。”丫鬟摇头。 “自创的？” 顾林乔一脸诧异的看她，“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如此聪颖。” 丫鬟连忙说道，“王妃过誉了，奴婢不过是脑子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然后慢慢琢磨了出来，仅此而已。” 顾林乔说，“那还是你聪明，别人怎么没这种想法呢？” 丫鬟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事说来也奇怪，奴婢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镇上的大夫看不好，都跟我爹娘说要准备后事了，不曾想回去的路上遇见一个走方郎中，一剂虎狼药灌下去，奴婢睡了两天就好了。” “自打那次醒来后，奴婢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想法，奴婢没什么本事，但有的是力气和耐心，就这么慢慢磨，然后才琢磨透的。” 听她说完，顾林乔也算是解惑了。 这又是一个大概跟她经历相同的人。 她刚刚从菜里吃出了几种味道，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别得地方没有，那肯定就是她的法子不外传，所以能声名远播，又被凤云肃搜罗了来。 “你……” 顾林乔的话还没说完，那丫鬟立刻说道，“王妃放心，奴婢就是想挣钱，想给家人求一点庇护，除此，再也没有别的了。” 顾林乔听到这话，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接话接的这么快？” 丫鬟一脸迷茫，“娘教我的，进了大户人家一定要低眉顺眼，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要想着攀高枝。” 顾林乔看着她问，“你娘教你的？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娘说得对呀，我听我娘的。” 丫鬟说的一脸真诚，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真理能比她娘说的有道理。 顾林乔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去休息了，在丫鬟走时，还从头上拔了根金簪下来给她。 丫鬟不敢接，顾林乔直接塞到她手里，“这个值点钱，可以给你的家人置办两身好看的衣服。” 丫鬟这才拿着，谢恩后才告退。 等人走后，顾林乔也放下了碗筷，陷入了沉思。 她再见到江翰的时候就知道她在大北朝醒来不是个例，但没有想到接二连三的见到。 有些手艺不是聪明就能弄出来，因为那是时代的结晶和硕果，没有人可以凭空想出来，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就能炮制。 顾林乔原本还有点困意，这一下是彻底没了。 她想了想，干脆换了一身衣服，拿着从赵家拿回来的东西准备出门，不成想刚从顾家院墙跳出来，就看见一辆马车在门口停着，马车外站着冥洛。 顾林乔一脸诧异想着她也没惊动任何人，怎么就让凤云肃知道了呢？ 冥洛已经看了过来，顾林乔藏着也没意思，干脆走了过去。 冥洛看见她恭敬的行礼，“王妃，王爷就在马车上。” 顾林乔直接打开了车门，先发制人，“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睡觉？” 闻言，凤云肃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我身体好着呢，你又熬不得夜，昨晚才一晚上没睡，今天在熬，你不想活命了？” 顾林乔话说的很快，几个反问，让一旁听着的冥洛都哑然，心说这王妃真是厉害。 这天底下敢这么说教王爷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凤云肃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顾林乔。 顾林乔心浮气躁的说，“算了算了，都别出门了，回去老老实实睡觉。” 凤云肃说，“白天睡多了，现在不困。” 顾林乔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给你。” “什么东西？” 凤云肃难得追问了一句，顾林乔直接说道，“吃了能睡觉的药。” 第165章 没这么简单 凤云肃被顾林乔喂了药，送回房间后倒头就睡。 顾林乔睡不着，又回房捣鼓自己的药。 想到自己一去赵家，凤云肃就得跟保镖似的陪着，然后去跟赵英闲聊，一聊一晚上，她就替他难受。 顾林乔没骗凤云肃，让他睡觉后，自己也没打算再去，谁知这一夜竟然真的研究出了东西来，她迫不及待的想给毒人试用，可还没等她去见毒人，就先看到领旨而来的福公公。 福公公在顾林乔面前，态度尊敬的说道，“齐王妃，皇上请您进宫去，有些事他想当着您的面问清楚。” 顾林乔问，“什么事？” 福公公道，“皇上的心思，奴才哪里敢猜呀，齐王妃见到皇上，应该就知道皇上想问什么了。” 福公公是一贯的甩锅好手，这话说了约等于没说。 顾林乔问，“能改日吗？我这会真的有事。” 闻言，福公公顿时瞪圆了双眼，一脸惊诧的说，“奴才没见过皇上召见不遵旨，还要改日的。 王妃，这话您在奴才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当着皇上的面说。” 顾林乔哦了一声，正准备跟着他走时，凤云肃疾步而来，“本王也一起进宫。” 福公公有些诧异，但到底没说什么，反正这种场面已经见惯了，自从王妃为救王爷受伤后，现在王妃走哪，王爷跟到哪，生怕王妃会被人欺负了去。 可其实王妃厉害的就跟小老虎似的，谁敢得罪她？ 但这话福公公是万万不敢当着凤云肃的面说，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 “那王爷，王妃，请一道入宫吧！” 福公公态度放的很低，不想在请他们入宫这件事上出什么岔子，结果他的话刚说完，顾林乔歪头看向凤云肃，“你刚睡醒？” 凤云肃嗯了一声。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福公公心中警铃大作。 接下来，顾林乔道，“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吃了早饭再去。” 凤云肃直接点头说，“好！” 说完，两人直接朝着前厅走去，然后让人准备早点。 福公公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这齐王府一定是跟他八字不合，十次来都有九次不顺利。 而且他知道这个时候催也没用，凤云肃和顾林乔不会听的，他们会悠闲的吃完早饭，然后再去见皇上。 吃早饭也就算了，齐王妃和齐王身体不好，总不能饿着肚子去见皇上。 可是，可是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吃早饭？ 怎么他一来宣旨，就要吃早饭了？ 福公公面带微笑的站着，其实心里恨不得仰天咆哮，怎么就能这么跟他过不去呢？ 福公公自己给自己顺气，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顾林乔和凤云肃终于整装齐发，可以跟他去见皇上了。 这一刻，福公公只觉得喜大奔普，好似完成了一项非常艰苦的任务。 顾林乔以为直接去见凤鸣业，却没想到在宫门口遇见了凤承轩。 “七皇子，你怎么在这里？”福公公上前一步主动问道。 凤承轩坦然道，“知道父皇召见四哥四嫂，我是专门在这等着的，面对去顾家跑空。” 闻言，顾林乔和凤云肃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 他不是刚去顾家找过他们？怎么又找？ 顾林乔猜到他是为毒人的事而来，却不知他知道答案后，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凤承轩的话，福公公很自觉的站到一边，背对着他们，不去看他们做什么，更不去听他们说什么。 “四哥，四嫂！” 凤承轩走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 凤云肃道，“有什么话就直说，父皇还在等着我们。” 凤承轩嗯了一声，当下也没犹疑，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如若父皇问起，还请四嫂说无解。” 毒人无解？ 顾林乔疑惑的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稍后我再和你们解释，还请四嫂按照我说的做。” 顾林乔撇了他一眼，语气冷漠，“如果按照你说的做，皇上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凤承轩正色道，“我会随四哥四嫂一起入宫，现在不好解释太多，还请四嫂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顾林乔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抬脚往宫里去。 凤承轩求助的目光看向凤云肃，后者却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凤承轩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只能跟在身后。 福公公见三人终于朝着御书房走去，心下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打起来，而且耽误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三人一道去了御书房，凤鸣业早就在等着他们了，为了今日的这件事，他特意提早散朝。 “齐王妃，那几个毒人，你研究的如何？” 凤鸣业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朝着顾林乔问道。 顾林乔如实说道，“它们的杀伤力很强，而且见人就伤，不分敌我。” 她知道凤鸣业的意思，所以最后这一句，她是故意着重提醒的。 但她的提醒在凤鸣业看来都不是重点，他盯着顾林乔问，“你可有办法为毒人解毒？” 话落，顾林乔顿时感觉到身上同时多了两道炽热的视线。 她不用去追寻便知道，此时凤鸣业和凤承轩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尤其是凤承轩，几乎紧张的都屏住了呼吸。 他真的很怕顾林乔说“有办法”。 下一刻，顾林乔摇头，“她们的毒性太强，我目前没有办法控制她们。” 听到这话，凤承轩立刻松了一口气。 而凤鸣业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皇上，我医术有限，实在解不了这样深的毒，或许您可以另请高明。” 听到这话，凤鸣业深邃的眼神骤然看向凤承轩，御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当凤鸣业看到凤承轩和顾林乔，凤云肃一道踏进御书房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但是他没想到，顾林乔竟然会一口回绝。 对上凤鸣业的目光，凤承轩倒是不急不躁，“父皇，四嫂这几日为了毒人的事殚精竭虑，儿臣相信她一定是尽力了。” 既然尽力且无药可解，就说明毒人不可用。 凤鸣业看着凤承轩，陡然发怒，随手掀起一叠奏章猛地朝着凤承轩的头上砸去。 第166章 不留余地 凤承轩没躲，硬生生的受下。 就这，凤鸣业还没解气，又操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的砸向凤承轩。 啪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而凤承轩也被砸的头破血流。 顾林乔往旁边躲了一下，顺带拉了一下凤云肃，怕凤鸣业的怒火波及到凤云肃，遭受池鱼之灾。 眼前这个可是父慈子孝的亲父子，人家父子发发脾气也就只是发脾气而已，再大的气，顶多三两天就好了。 可若是换了旁人，那就说不准了，跟凤鸣业对着干，轻则问罪，重则估计就得跟凤之棋一样被贬黜了。 “出去！” 凤鸣业抬手指向门口，怒气冲冲的说着。 即便气成这样，他也没舍得说一个‘滚’字。 凤承轩恭敬的作揖，“父皇，儿臣一心都是为您，为大北朝着想，并无他图。” 凤鸣业冷着脸没答他的话，凤承轩便跪下请罪。 凤鸣业更气了，“朕叫你出去，耳朵聋了？” 凤承轩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凤鸣业都听不进去，重重的磕了头，然后才退出去。 顾林乔也想带着凤云肃离开，可凤鸣业并没有开口，这让她很难受。 凤承轩成功惹恼了凤鸣业，现在被凤鸣业赶出去，他的怒气就得她和凤云肃来承担，想想就觉得很不公平。 真想把凤承轩拽回来，让他们这对亲父子把矛盾解决好，省的连累别人。 凤承轩出去了，凤鸣业让自己的神情平静下来，然后才看向顾林乔，“齐王妃，你跟朕说实话……” 话没说完，外头乍然响起凤承轩的声音，“父皇，儿臣无状，给您请罪。” 凤鸣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紧接着，福公公就小跑着进来了，一脸焦急的说道，“皇上，七皇子在外头一直磕头呢。” 凤鸣业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升了起来，“他要磕，就让他磕，竟然还敢要挟朕，真是胆大包天。” 福公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白着脸不敢说话。 顾林乔和凤云肃对视了一眼，随后凤云肃恭敬的说道，“父皇，如贵妃身子不大好，七弟若是磕坏了身子，只怕如贵妃更要伤心的。” 顾林乔也说了一句，“皇上，如贵妃刚刚小产，需要静养，不能大悲大喜，否则会落病根的。” “他若是孝顺，就不该这样做。”凤鸣业脸色稍稍平复了一些，但声音里还是夹杂着怒气。 说完，他看了一眼凤云肃，冷哼道，“你们兄弟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凤云肃微微低头，恭敬道，“父皇息怒，都是儿臣和七弟的错。” 顾林乔撇嘴，她说什么来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凤云肃给了台阶下，凤鸣业也没那么气了，但他想说的话也被凤承轩给噎了回去，便放了顾林乔和凤云肃出去，也让福公公传话，让凤承轩回去闭门思过。 顾林乔和凤云肃走出去时，凤承轩刚被福公公给扶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凤承轩的额头又磕破一块，两处伤口的血都顺着额头流下来，一滴滴争先恐怕的往下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顾林乔从口袋里掏出了包扎带，帮他简单的消毒后包扎了起来。 “多谢四嫂！” 凤承轩真诚的道谢，“每一次都需要四嫂和四哥善后，下一次我一定会更注意些。” 顾林乔看了福公公一眼，什么都没说，和凤云肃一道往宫外走，凤承轩紧跟其后。 猜到凤承轩有话要说，顾林乔和凤云肃走的也没快，三人在宫门口停下。 凤承轩见四下无人，这才说道，“四哥，四嫂，这一次我不是故意惹父皇发火，而是他要做的事的确让我不能接受。” “恐怕也不止我，四哥，你若知道父皇打算做什么，你也会阻止他的。” 凤云肃直截了当的说，“父皇想利用毒人。” 他猜到这事，凤承轩也没多惊讶，而是说道，“父皇说边境苦战，想用毒人破局。” 顾林乔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一颤。 “皇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凤承轩嗯了一声，凤鸣业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是帝王，考虑的自然是朝廷。 “虽然别国的确是大北朝的心腹大患，可天下平民无辜，真将毒人用于战场，天下百姓必遭祸事，到时大北朝也不会幸免于难。” “我纵然不懂医术，可我也知道那几个毒人如若不处置，肯定会酿成大祸。” 听到凤承轩的话，顾林乔心中稍显安慰。 还好，凤承轩不是跟凤鸣业一样的人，他心里到底还留有一些善，知道维护天下百姓。 “你想怎么办？”顾林乔看着凤承轩问。 凤承轩握紧了拳头，神色平静的道，“无论这毒有没有解，这几个毒人都得死。” 顾林乔问，“不留余地？” “一旦留有余地，就会有私心。”凤承轩态度很坚决。 顾林乔忍不住说道，“那毒人远不止这几个，而且之前也说过了，毒人是被有心人专门养在大北朝的，现在京都城有三个，可你别忘了路上还有四个呢。” “如果这三个毒人不死，一旦所有的毒人都齐聚京都城，那后果该有多严重？” 凤承轩看着顾林乔，一字一句的说道，“四嫂，现在没有时间去为他们慢慢调养解毒，不想造成大的灾祸，就只能下狠心。” 顾林乔当然明白凤承轩是什么意思，不让她解毒，只要发现一个毒人就杀一个，以毁灭少数人的代价保护大多数人。 事情的走向隐隐又变成了她经历过的一样，只是数量暂时没有那么多，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杀死这七个毒人，保护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跟毁灭上百万人，保护其他千千万万的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不是政客，而且毒人也不再我的手上，你想怎么处置不必过问我的意见，况且我也给不了你结果。” 顾林乔知道毒人泛滥的后果，她之前的确想过以一己之力去力挽狂澜，可现在发现这根本不现实。 前世与现在的事重叠，她依旧无能为力。 一时之间，顾林乔心里变得很迷茫。 第167章 心可真毒 “这件事你与父皇已经有了决断，我们就不插手了，随你们处置。” 沉默了许久的凤云肃冷冷的开口，凤承轩欲言，可他根本不听解释，直接带着顾林乔离开。 凤承轩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晦暗。 他和父皇的想法真的不一样，到底该怎么做，四哥才能信他？ …… 顾林乔神色如常，凤云肃却格外的担心她。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很清楚，我又不是救世主，不是谁都能救的。” 她不想把那么重的担子放在自己身上，只是面对同样的事情有些无力而已。 “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治好你，治好祖父，旁的随缘吧。” 听她这么说，凤云肃点头，表示自己信她。 顾林乔平静回了顾家，先去看了顾昀，和梁淑贞闲聊了一会，临到中午又在一起吃午饭。 梁淑贞看出她不对劲，但什么都没问，她想待着就待着，不想说就不说。 凤云肃和梁淑贞都不干涉，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到了晚上，天刚擦黑，顾林乔换了一身衣服，和凤云肃一块出门。 她知道瞒不过，所以就没打算瞒着。 到了赵家，凤云肃从大门进去，而她则又是和上次一样，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赵隶荃的书房。 书房的门关着，可窗户却虚掩着，顾林乔刚走过去，就听见赵隶荃说，“你还怪能忍，现在才来。” 顾林乔听到这话，也没再犹豫，推开窗跳了进去。 此时赵隶荃正坐在书房用饭，几碟凉菜，一壶小酒，甚是惬意。 顾林乔瞥了一眼，语气凉凉的说，“真小气，猜到会来连副碗筷都不准备，吃一口又吃不穷你。” 赵隶荃眯了一口小酒，这才说道，“我真给你准备了酒菜，你敢吃吗？就算敢吃也是吃的提心吊胆，白白浪费粮食。” 顾林乔撇嘴，好吧，这个解释很好，她接受。 不过她不会提心吊胆，但会吃药，想想也的确是浪费。 “东西我研究完了，特来还你。” 顾林乔走到他对面，毫不客气的坐下，将上次从他这拿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研究透彻了？”赵隶荃看着她问。 顾林乔没点头，也没摇头。 赵隶荃眯起眼睛看她，“遇到难解的心结了吧？想找老夫聊聊？” 顾林乔没想到他会猜的这么准，但转念一想，他这个老滑头表面上不问世事，但这京都城上上下下，不知道有他多少眼线。 就算是宫里掉根针，他都知道是谁落下的。 顾林乔盯着他看，随后忽然俯身问道，“老头，你是不是老鼠成精，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她用老鼠比喻，赵隶荃也没生气，反而还笑呵呵的说，“老夫只当你这话是在夸老夫，而且你说的很对，这大北朝就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事。” “这么猖狂？”顾林乔道，“你说这种话，也不怕传出去让皇上知道了，砍你脑袋？” 赵隶荃笑的更大声了，“你试试。” 他说，你试试！ 语气轻松，明显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顾林乔翻了一个大白眼，这老头嘚瑟的有些明显。 她没忍住脾气，直接问道，“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你到底想干嘛？” 赵隶荃一脸疑惑的问，“什么地步？” “毒人的事，有什么好装的？我知道是你！” 顾林乔干脆明牌，她和赵隶荃都心知肚明的事，拐弯抹角也没什么意思。 赵隶荃看着她问，“为难了？想不通了？” 顾林乔点头，见桌上的花生米很香，随手捡来吃。 她直接用手，赵隶荃看的直皱眉，“你洗手了没？” 顾林乔摇头，“没，而且来之前还摸过死人。” 赵隶荃嫌恶的撇嘴，用筷子去夹别的菜吃。 “你不是救世主，现在的你救不了天下苍生。” 这不是废话？ 顾林乔追问了一句，“所以呢？” 赵隶荃语气轻松的说，“除非你的权利够大，让天下人都听你的号令。” 顾林乔立刻懂了赵隶荃是什么意思。 赵隶荃见她变了脸，嘴角嬉笑，“怎么样？有兴趣吗？” 顾林乔摇头。 他说的可是造反，她又不是军事天才，手里拥有的这点权利，跟别人比下来完全就是九牛一毛，身无长物，她造什么反？ 真是异想天开！ 赵隶荃盯着她说，“有人帮你，你干不干？” 顾林乔问，“你？” 赵隶荃摇头，“我可没说。” “就算是你，我也不信你。” 顾林乔说的很直接，他这个老滑头不坑死她不算完，还帮她谋反呢？只怕是拿她当个工具人吧! “哎，你这人真不会聊天。” 赵隶荃指着她说，“你有求于老夫，态度还这么硬，你这样能让老夫我真心实意的帮你吗？” 顾林乔摇头，“本来也没指望你帮我，我就是来听听你说的废话，这样有利于我思考。” 赵隶荃不解的道，“老夫说的哪一句是废话？” “哪句都是。”顾林乔说的更直接。 赵隶荃叹气，“你这孩子真是不懂变通，还说自己思考？我看你那脑子都生锈了，能思考出什么东西来？” 顾林乔故作不解的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懂变通？” “你是大夫，你奔着治病救人去的，看见一个救一个，看不见的就算了，真当自己是观音菩萨，管着南海那么宽？” 赵隶荃道，“京都城里的毒人要杀要剐你管不了，那你就去管你能管的事，这京都城里有什么是值得你非得守着的东西吗？一定要待在这受他们的夹板气？” 闻言，顾林乔一副茅塞大开的样子，“你说的对呀，虽然朝廷已经派人去找毒人，但难保毒人不在路上就发狂，我为什么要待在京都城等着她们来？我干脆去找毒人好了。” 赵隶荃点头，“是啊是啊，赶紧走吧，省的受夹板气把自己气死。” 话音刚落，顾林乔猛地盯着他问，“老头，你故意把我支走，到底想干什么？” 赵隶荃笑，“你猜呀！” 顾林乔呵了一声，“我猜你想谋反。” 赵隶荃立刻变脸，“哎，这话可不兴说啊，真要传出去了，你可就失去我这个指路明灯的老头了。” 第168章 劈他的雷正在路上 “你真是指路明灯吗？我看你是想把我往坑里拐带吧！” 顾林乔冷哼了一声，不承认他的身份。 赵隶荃也哼了一声，“既然不信老夫，又何必来找老夫？” 顾林乔一本正经的说，“找你就是拉拉家常，我年轻力壮的熬点夜没什么，可你到底年纪大了，熬一夜就等于少三天寿命，多熬几天，你就一命呜呼了，多好，多省事！” 赵隶荃用筷子点她，“心可真毒！” 顾林乔哼了一声，“我真要是心毒，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你。”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赵隶荃态度比她更横。 顾林乔迅速的从这句话里搜寻到有用的信息，“你也懂毒？” 赵隶荃又哼，“你猜呢？” 顾林乔猛地抬眸看向他的那一排书架，“那些不是别人给你的，全都是你自己的东西？” 赵隶荃喝了一口小酒，笑着说，“不是我的东西，我能这么轻易的给你？” 顾林乔猛地起身，一把拽住赵隶荃的衣领，“赵隶荃，你到底是谁？” …… 前厅，赵英和凤云肃面对面坐着，赵英一边给凤云肃倒茶，一边说道，“本该是微臣亲去顾家给您请安谢恩的，没想到又劳烦齐王殿下走一趟。” 凤云肃语气淡淡的道，“无妨，本王最近闲的很，也想到处走走。” 赵英盲猜，估计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就想来赵家逛逛。 “今日皇上召见微臣了。” 赵英话落，凤云肃接口道，“赵大人是朝中肱骨，父皇召见商议国事，实属正常。” 赵英道，“这一次不是商议国事。” “哦？” 凤云肃装傻，“那是为了何事？” 赵英道，“皇上要为微臣赐婚，正是齐王殿下说的那位姑娘。” “左尚书家的孙女。” 凤云肃笑了，“没想到本王第一次保媒竟然还成功了。赵大人，父皇亲自赐婚，让这位姑娘做你的正妻，你可满意？” 闻言，赵英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多谢齐王殿下，微臣甚是满意。” 凤云肃笑眯眯的说，“满意就好，快坐，本王只是跟赵大人聊聊家常而已，不必这般在意礼节。” 赵英虽然应下，却还是恭敬的行礼，然后才落座。 凤云肃看着他问，“打算什么时候娶亲？” 他这打算是把八卦进行到底了，而且着重关心赵英的私事。 “一切都由皇上做主，再由孙家选定。” 经过上一次的摧残，赵英已经习以为常，他问什么就答什么，而且答案非常官方，一切都以皇上为尊，赵家什么意见都没有，非常识时务。 凤云肃听到这种标准答案，都不由得佩服起赵英，若非立场不同，他还欣赏这个人的。 真正的能文能武，能屈能伸。 赵英被凤云肃盘问一番后，主动发问道，“齐王殿下现在身体如何？” 凤云肃语气淡淡得道，“如你所见，暂时还死不了。” “齐王妃果然医术了得。”赵英话锋一转，又问，“想来毒人的事已经有妥善解决的办法了吧？” 凤云肃道，“毒人的事归朝廷管，与王妃有何干？” 赵英疑惑道，“皇上不是让王妃去见过毒人？” 凤云肃平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我也见过，这事赵大人管得了吗？” 赵英摇头，苦笑道，“恕在下无能，实在不懂医术。” 凤云肃没接话，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赵英见他不悦，也没再说毒人的事，话锋一转便道，“齐王殿下，微臣最近收到消息，达穆最近蠢蠢欲动，怕是要对我朝不利。” 达穆？ 凤云肃瞬间想到现在还在顾家住着的宇文墨。 他面无表情的道，“是吗？这消息只有赵大人收到，本王实在不知。” 赵英道，“微臣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皇上了，皇上让微臣继续监视达穆国。若达穆对我朝不利，恐怕战火又燃。” 凤云肃丝毫不慌，淡定的说，“赵大人领兵有方，神将之名不是白来的，相信赵大人应该能摆平此事。” 闻言，赵英却道，“若朝廷需要微臣，微臣自当义不容辞，只是前几日我父来信，他被突袭受了重伤，恐边境的敌军趁机偷袭，已上书皇上命我前去援助。” 凤云肃手指微顿，抬眸看向赵英。 赵英一字一句的道，“齐王殿下，达穆这一次来势汹汹，寻常人恐怕无法遏制。” 凤云肃语气凌厉，“你想说什么？” “齐王殿下英勇神武…” 不等赵英的话说完，凤云肃便道，“这件事本王听父皇的指令。” 赵英点了点头，“朝廷大事自是皇上做主，只是这领兵之权还请齐王殿下务必争上一争。” 凤云肃不解的看他，“为何？” 赵英问，“殿下真的不知为何？” 凤云肃摇头，赵英又道，“那殿下以为皇上为何重用我赵家父子？” “自然是你父子二人领兵英武，一直以来都没有辜负圣意。” 凤云肃说着官话，赵英却摇头，“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朝中无可用之人，皇上不得不将边境托付我父子。” 凤云肃蹙眉，“朝中文武百官，岂会无可用之人？” “前些年朝中重文轻武，殿下难道不知？” 赵英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恕微臣僭越，达穆国之患倘若不重视，受苦的必然是我朝百姓。而放眼望去，微臣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武将去达穆边境领兵，纸上谈兵尚可，可实战千变万化，武将若不严选，只会白白葬送将士性命。” 凤云肃道，“你如何知道本王不是纸上谈兵？” 赵英浅笑道，“别的如何不知，但齐王殿下至少不会将百姓当做暴民。” “本王觉得你在给本王挖坑，可你却不承认，还打着为朝中百姓好的名号，让本王不能反驳。” 见凤云肃一副警惕戒备的样子，赵英道，“都是为了大北朝的黎民百姓，哪里会有坑呢？” 凤云肃幽幽说道，“赵大人，说谎会遭天打雷劈的。” 赵英笑而不语，劈他的雷可能就在路上，但他不怕。 第169章 打脸得对称 这一次凤云肃没能在赵家和赵英秉烛夜谈，说完达穆国的事，外面就响起了约定的暗号，凤云肃没客气，起身就走了。 赵英看着凤云肃急匆匆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没去送凤云肃，转身朝着后院走去，直奔赵隶荃的房间。 此时赵隶荃正在喝酒，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右眼上多了一个大青窝。 赵英一脸惊讶的问，“祖父，您的脸怎么了？” 赵隶荃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臭丫头气不过，趁我不注意打的。” 谁承想她都走了，还能折返回来，表面上是问他话，私底下却包藏祸心，照着他的眼就来了一拳头。 不过那丫头也知道杀不了她，得了好就跑了。 赵英面无表情的道，“祖父，孙儿替您讨回来。” 赵隶荃摆了摆手，“算了，我现在又不出门上朝，这张脸也不碍事。现在在那丫头现在恨不得找个人出气，你别去招她了，省的她暴跳如雷，彻底摆烂。” 赵英哦了一声。 “天晚了，你去休息吧。”赵隶荃挥挥手，不让赵英在他眼前晃。 赵英恭敬的退下，可刚一出门，原本平静的脸上就浮上了讥讽的笑。 顾林乔怎么不打两拳？ 一边一拳，凑上一对，才够对称。 …… “我有事跟你说。” “赵英跟我说了一件事。” 马车上，两人同时开口，顾林乔诧异的看向凤云肃，连忙问道，“赵英跟你说了什么？” 凤云肃没犹豫，直接说道，“达穆蠢蠢欲动，情况不太妙。” 顾林乔蹙眉，“他要挟你了？” 凤云肃道，“那倒没有，他说他是好心提醒我。” 顾林乔不解，“什么意思？” 凤云肃语气淡淡，“赵大人重伤，他得奔赴边境，婚事一作定就会立刻离开，达穆那边无人出征。” 顾林乔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可你还是个病人，朝中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无人出征吧？” “或许有，但不会赢。” 凤云肃道，“赵英说得很直白，而且皆是实话。” 顾林乔稍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凤云肃的意思，赵英没必要骗他们，因为这的确是不容置噱的事实。 她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宇文墨还在我们手上。” “宇文墨敢单枪匹马的来到大北朝的京都城，在身份暴露后也没离开，我想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达穆来说并无用处。” 凤云肃的话揭露了另一个事实，宇文墨对达穆无用，对他们同样无用。 “赵将军怎么伤的这么及时？恰好赶在达穆蠢蠢欲动的时候重伤，而且还得让赵英立刻出发去边境？” 赵将军受伤在前，发现达穆蠢蠢欲动在后，看似毫无关联，但事情出在赵家身上，就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得解决。” 一句话，凤云肃的决心已定。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的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虽然你现在看着毫无异样，可只要劳累一定会显出原形，就算你勉强收拾了达穆，你也就油尽灯枯了。” 凤云肃苦笑道，“身为皇室子弟，从小享受异于常人的荣华富贵，现在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别人可以，你不行。” 顾林乔一下抓住了凤云肃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别人可以死，但他不行。 她不想让他死，她就是这么自私。 凤云肃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阿乔，如果放任达穆不管，大北朝西南边户一开，达穆的的铁蹄会将西南的百姓毁于一旦。” “我知道了，如果朝中无可用之人，你会去。” 顾林乔慢慢的抽出了手，神情微暗。 这一刻，她想到了祖母给她的神药。 如若他真的到了那一步，就只能下猛药了。 “阿乔…” “没事，我支持你所有的决定，当初怕毒源祸害天下百姓，可战争一起，百姓照样遭殃，如果你不去，毒源还没祸害到他们，敌人的铁蹄就已经将他们踩成烂泥了。” 顾林乔什么都懂，只是觉得很无奈。 原本的事情都没得到解决，又扑面而来这么多事，恨不得将他们砸晕，一点都不留余地。 凤云肃目光沉痛的看着她，薄唇紧抿，一个字都没再说。 几乎已经成定局的事，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不说，让彼此都安静一会。 马车刚到顾家，顾林乔还没下车，吉吉便冲了过来，急声道，“王妃，我阿父出事了…” 顾林乔立刻下了马车，拽着吉吉就往府里跑，“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吉吉一边跑一边说，“晚上还好好的，就在一刻钟之前阿父忽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还叫出了老太太的名字，老太太原本很高兴，可阿父忽然就吐了血，紧接着就昏过去了。” “司徒已经再看了，老太太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让我在门口等您。” 闻言，顾林乔脚步越发快了，等她赶到后院时，远远的就看见老太太站在门口守着，迷茫的眼神在看到顾林乔的那一刻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林乔…” 梁淑贞声音带了哭腔，她把过脉，顾昀的脉象乱的很。 顾林乔安慰她，“祖母，你别慌，我这就去看看祖父。” 梁淑贞点点头，跟她一块进去。 此时司徒正在给顾昀施针，顾林乔看了一眼，立刻为顾昀做检查。 司徒看向她正要问，顾林乔率先开口，“别停，继续。” 司徒点了点头，按照她说的去做。 凤云肃赶到时，宇文墨也刚刚赶来，吉吉站在他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公子，阿父不会有事吧？他明明都好了，而且有王妃在，他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 闻言，凤云肃看向宇文墨，宇文墨轻声道，“放心，阿父不会有事的。” “没事就好。” 吉吉心有余悸的说，“就是刚才阿父吐了好多血，看着可吓人了。” 宇文墨又道，“别担心，你都好了，阿父也不会有事的。” 吉吉重重的点头。 宇文墨摸了摸他的头，抬眸时，正好与凤云肃四目相对，他不解的问，“王爷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第170章 善意的谎言 凤云肃对上他的目光神色沉着，“其实应该本王反问宇文公子，明知道有些事迟早会东窗事发，为何还能沉心定气的在这里待着？难道是握着什么把柄，认为自己一定不会有危险？” “在下不懂王爷是何意？”宇文墨是真的很疑惑。 吉吉想了一下，立刻将宇文墨护在身后。 “王爷，我家公子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调查毒人的事，而且也一直在为王爷和王妃着想，他也没有任何的坏心，为什么你们总是用这种质疑的目光看他？” “我家公子到底哪里惹着你们了，你们就一直不肯放过他？” 吉吉满脸的不高兴，“难道就因为我家公子人好，不跟你们计较，所以你们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他？” “吉吉，不要胡说。” 吉吉话都说完了，宇文墨才出声制止，很明显，他压根就不想阻拦。 凤云肃盯着宇文墨，沉声道，“无妨，很多事小孩子都不知道，宇文公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齐王，您到底想说什么？” 宇文墨话音刚落，却见梁淑贞走了出来。 凤云肃没回答他的话，立刻朝着梁淑贞走去，“祖母，祖父如何了？” 梁淑贞叹了一口气，“林乔在看着呢。” 她实在受不了，便出来透口气，结果又正好听见凤云肃和宇文墨之间的争执。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梁淑贞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又出大事了。 林乔心疼她，只让她守着顾昀安度晚年，旁的事一概不说，就算是说，也是瞒不住的事，不想让她操心。 不过她也的确没精力操心别的事，只照看顾昀便很心累，之前看着他一天天的变好，她好像也有了盼头，心都活了起来。 可今天，又似乎将一切都打回了原型。 因为梁淑贞在，凤云肃和宇文墨都停下了，没人在不识趣的提起别的事。 等了一会，顾林乔和司徒走了出来。 梁淑贞看着顾林乔，却没张嘴问，其实但看一旁司徒的脸色就知道，顾昀的情况应该是不大好。 顾林乔主动朝着梁淑贞说道，“祖母，你怎么站在这？夜深了，您先休息吧，祖父这有我呢！” 梁淑贞一听这话就大概明白了顾林乔的意思，泪眼朦胧的道，“我和你一起守着。” 顾林乔没反对，梁淑贞直接进了屋。 “回去休息。” 这话，是顾林乔对凤云肃说的。 凤云肃唇峰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很多余，因为他帮不上忙。 “王妃，我阿父…怎么样了？” 吉吉见人都走了，连忙朝着顾林乔问道。 他和宇文墨都十分着急，生怕顾昀出事。 顾林乔道，“你们帮不上忙，回房休息吧。” 吉吉忍不住着急的说道，“可我阿父还在里面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着急，顾林乔脸色更难看，一旁的司徒连忙接话道，“情况真的不好，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说着，司徒一步走出来，拽着吉吉就往旁边走去，同时还拽上了宇文墨回房。 “顾老将军出事，王妃比谁都着急，你们问的再多也只是添乱。” “我怎么添乱了？阿父对我和公子来说真的很重要。” 吉吉说着，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司徒没想到一向看着坚强的吉吉竟然真的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可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啊。 “不是，你别哭啊，你哭也不能把你阿父哭好的。” 司徒这话一说，吉吉哭的更厉害了，“我不要阿父死，我要我阿父好好的…” “可这人也不是你说不让死就不会死的，你早晚得接受事实。” 司徒选择实话实说，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已经没必要说善意的谎言了。 宇文墨单手搂过吉吉的肩，眼眶微红，低声道，“吉吉，还记得以前阿父教过你什么吗？” “记得。” 吉吉哭着点头，“阿父教我武功，善用自己的神力，他还教了我好多道理。” 宇文墨嗯了一声，又问道，“阿父有没有说，男子汉要坚强？” “可阿父要死了，我不想阿父死。” 吉吉扑进宇文墨怀里，哭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司徒一脸无奈的看着宇文墨，“情况真的不好，你们节哀。如果说难受，老夫人和王妃不会比你们好过，所以我劝你们也不要再去问她，有什么疑问大可以问我。” 宇文墨顿了一会，然后问道，“我阿父的情况为什么忽然就这么糟糕？那吉吉呢？他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顾老将军的脉象不好，我判断内热，可王妃说是内脏忽然出血，而且止不住，药已经用上了，但是不怎么管用。” 说完，司徒看向吉吉，“吉吉的症状相比顾老将军来说是很轻的，而且他体格异于常人，所以他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宇文墨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点头致谢。 司徒表示没什么可感谢的，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但走了一半想起自己还有事没跟顾林乔说，又折返回去了。 屋内，梁淑贞坐在床头处，紧握着顾昀的手，看着他羸弱的呼吸，眼泪都干不了。 顾林乔坐在床尾，神情严肃的看着药水一滴滴的往下滴。 过了一会，顾林乔开口道，“祖母，现在只剩一个法子了。” 梁淑贞微微一怔，很快便明白顾林乔说的是什么法子。 顾林乔道，“祖母，不若我们赌一把吧！” 梁淑贞有些犹豫，“神药固然能起死回生，可稍有不慎，便回天无力。” 现在顾昀的情况固然不好，可他到底还活着，那药一用，生死难料，可能现在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是他冰冷的尸体了。 “黔驴技穷，我这里的任何法子都对祖父无用。” 听到顾林乔这么说，梁淑贞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药还有别的用处，你让祖母再想想。” 顾林乔没接话，用沉默代替回答。 此时，走到窗户处的司徒正好听见这话，他神色微变，但并没有在进屋，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171章 出大事 凤云肃虽然回了自己的屋子，但并没有睡下，房间的烛光一直亮着。 冥洛在外头守着，转了个身的功夫忽然在墙角扫到了一个身影。 他没声张疾步走过去，这个时候能在这出现的一定是自己人，外头的人不可能进来。 “怎么是你？”冥洛刚过去，那人自己就站了出来。 “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司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哪里鬼祟了？真是鬼祟的人看着谁都鬼鬼祟祟。” 冥洛蹙眉看他，“我招你惹你了？说话这么冲！” “冲吗？我不一直都这样说话吗？” 司徒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给冥洛气了个半死。 “好好好，你好的很，下次在这样，我直接刀剑伺候，懒得搭理你。” 冥洛说完转身就走，司徒跟在他屁股后头，不依不饶的道，“还刀剑伺候？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冥洛猛地停住脚步，转而看他，嫌恶的道，“你吃错什么药了？这又犯的什么毛病？” “我好的很…” “好到欠揍？” 司徒瞪了冥洛一眼，冥洛也没好气的瞪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司徒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有空吗？喝杯酒？” 冥洛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他就知道司徒肯定是犯病了，果不其然，还真是的。 “我不能跑远。” “院子外头，不打扰王爷休息。” 见司徒这么说，冥洛也不好在拒绝，点头应下了。 司徒见他答应了，连不迭的去准备好酒。 冥洛没等多大一会，司徒去而复返，手里不仅拎着两壶酒，还拿了一纸袋炒过的花生。 两人走到院子外，在台阶上坐着。 一人拎着一壶，什么话都没说，先干了一口。 喝完了第一口酒，冥洛拿花生剥着吃，“你到底怎么了？谁能把你惹成这样，跟疯了似的，见人就咬。” 可能是喝了酒，司徒这会很平静的没跟冥洛抬杠，而是用沉默代替回答。 冥洛见他这样，瞬间就明白了，拎起酒壶朝着司徒碰杯，“不想说算了，喝酒。” 司徒二话不说，拎着酒壶猛灌。 冥洛见情况不对，连忙把酒壶夺了下来，一脸震惊的看他，“原本我不想问的，可你这样着实令人担心，你到底怎么了？被喜欢的人踹了？不高兴？还是谁夺你所好，让你脸面尽失了？” 冥洛终于惹恼了司徒，他张嘴就骂，“你他娘的能不能想点别的？成天脑子里就这点鸡零狗碎的东西？” 冥洛道，“我是个俗人，就这点东西。你不是俗人，你是天上的神仙？你要真是神仙，还能被烦成这样？” 司徒没话说了，那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差点将刚才无意间听到的话脱口而出。 可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王爷？ 他们一直在找的神药就在王妃手里，可顾昀现在命悬一线，除了神药再无别的办法。 神药出自梁家，王妃和老夫人自然有决定权，就算他告诉了王爷，到时候王妃要拿神药去救顾昀，难道王爷还能生抢不成？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王爷对王妃的感情不可同日而语，他怎么会去抢？ 倒是王妃，以前以为她对王爷也会是一心一意，没想到她自始至终都怀有二心。 她一直知道神药是真的存在，可王爷几次三番的病危，她却一直没有拿出来。从前司徒也以为顾林乔没有神药，尤其是她为王爷挡箭之后，命悬一线也没有药。 可现在看来原来是神药被她自己收了起来，根本不在老夫人那。 “很多事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真是瞎了眼了。” 司徒恨声说着，然后又猛的灌酒。 冥洛看着他，神色很奇怪，但没有再问，而是默不作声的又去拿了几壶酒。 一个人有心想喝醉的时候，即使是平时千杯不醉，也能喝得醉。 司徒是个大夫，他更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但今晚他却一壶接一壶的喝，纸袋的花生没吃完，酒倒是喝了好几壶，直到半后夜喝的不省人事，冥洛把他扛回房间。 翌日一早宫里便来了圣旨，皇上急召齐王进宫。 顾林乔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凤云肃已经进宫了。 司徒还在房间里酩酊大睡，冥洛不知所踪，宇文墨和吉吉也在房间安静的待着。 顾昀暂且无事，但梁淑贞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用神药。 那东西见血封喉，就是顾林乔也不能保证这药吃下去，顾昀就一定能活下来。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中午。 凤云肃早上进宫，中午还没回来，顾林乔的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出事了。 想到凤云肃昨晚跟她说的事，顾林乔心里无比沉重。 午时过后，凤云肃还没有回顾家，但冥洛却回来了，而且还是专门来见顾林乔的。 没等冥洛开口，顾林乔直接问道，“王爷呢？” 冥洛平静道，“王爷有事先回了王府，以后恐怕都不能来顾家了。” “皇上找王爷什么事？”顾林乔又问。 闻言，冥洛看着顾林乔的眼神略显凌厉，“属下不知，但应是很重要的事。” 顾林乔眉心紧蹙，“他没让你告诉我？” 冥洛没回答她的话，反而盯着她问，“王妃真的在意王爷吗？” “你想说什么？”顾林乔觉得冥洛的态度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冥洛道，“属下没什么想说的，王爷让属下来传话，王爷请王妃放心，安心救治顾老将军即可。” “就这？” “就这。” 顾林乔已经给过冥洛机会了，但他不要，她干脆挑明了直说，“冥洛，你应该找块铜镜看看你自己的脸，如果我没得罪你，你最好不要拿出一副死人脸对我阴阳怪气。”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来传话，现在话已经带到，属下先行告退。” 冥洛说完，转身就走，和素日里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这副样子，没有鬼才怪。 顾林乔抬脚去找司徒，这两人一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冥洛有事，找司徒一准能问清楚。 第172章 二选一，你救谁? 顾林乔去的时候，司徒还在蒙头大睡，她拍门没人应，直接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司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先叫了起来。 “怎么了？地动了？” 顾林乔凉飕飕的说道，“真要是地龙翻身，你还能活得了？” 司徒奇怪的“嗯”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睛朝着顾林乔看去，“你怎么来了？” 顾林乔眯起了眼睛，他说的是‘你’？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不能来？” 顾林乔寻了一个凳子坐下，打算唠一把。 “我是个男子，再怎么样…也得避一下嫌吧？” 司徒这下彻底清醒了，连忙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在。 万幸，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顾林乔见他的动作，嗤笑了一声，“我摸过的尸体不分男女，比你身材好的也有很多，你这会担心你自己，有点多余了吧？” 司徒又是一顿，刚睡醒，脑子都恍惚了。 顾林乔见他这样，越发笃定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她盯着司徒，幽幽的说道，“你从前可不会这么见外。” 如果是为了学医，哪怕顾林乔当着凤云肃的面把司徒扒光了，司徒都没意见。 但现在，明显就是生分了。 司徒神情微变，随后站了起来，揉着眼睛一脸松懈的说，“我这不是刚睡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吗？” “王妃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你确定现在是一大早？” 司徒下意识的往外看，啧，太阳都那么高了。 他不在意的摇头，随后又问了一遍，“您找我有什么事？” 顾林乔看着他，问，“你昨晚为什么喝酒？” 司徒不是好酒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再加上刚才冥洛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有事瞒着她。 瞧着司徒这个样子，直接问，他肯定会回避，所以她换了主意。 “就是想喝了呗。” 果然，司徒做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顾林乔故作威胁的道，“怎么？非要逼着我上刑？” 司徒瞪圆了眼睛看她，“这话何意？” 顾林乔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司徒又问，“王妃对我喝酒的事如此好奇做什么？” “在浪费下去，你就没有机会了。” 顾林乔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让她心生烦躁。 闻言，司徒立刻举手做投降状，“我就是一时伤心所以才喝的酩酊大醉，我从医这么多年，真是头一次对两个病人都无能为力，虽然说学海无涯，但却从没有两件事让我这么有挫败感。” “顾老将军一辈子崎岖，现在好不容易和顾老夫人在一起，本应该安度晚年的，可却恶疾缠身，我自认为一身本事却无法救他，只能看着他逐渐殒命。” “更何况还有王爷。我和王爷虽然以主仆相称，实际却是挚友，他的病情盘根复杂，我同样医治不了，我昨晚一时难受，就把自己灌醉了。” 这个理由听着很入心，看着不像是编的。 但其实司徒说的也的确是真心话，只不过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而已。 司徒扫了顾林乔一眼，随后故意感慨道，“如果这个时候传闻中的梁家神药真的存在就好了。” 顾林乔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抹晦暗。 “不过梁家神药就算真的存在，听说也只有一副，真要有也太难办了。我昨晚做梦都在做选择，不知道是救顾老将军，还是拿去救王爷？” 他这么有暗示性的话，顾林乔却没有反驳，出奇的沉默了下来。 好半天，她才说了一句，“王爷的病慢慢医治，会好的。” 司徒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王妃有法子，可有时候时机不等人，也是天意弄人。” 顾林乔立刻警觉的问他，“什么意思？” 司徒一脸茫然，“啊？我就是感慨一下而已。” 他虽然这么说，但顾林乔却不这么觉得。 面对她质疑的眼神，司徒治好解释道，“我是觉得王爷的病情和顾老将军的病情一样，都会反反复复，这会看着挺好，可能下午，或者晚上，再或者明天就不好了。” “哎，昨晚梦都快完了，选择也没做下来，后来干脆就不做这梦了。” “神药又不存在，我白操这个心做什么？” 顾林乔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司徒可以认为神药不存在，可她不能。 因为神药现在就在她手里。 而且这药是祖母的，现在祖父命悬一线，她没有资格替祖母做决定。 过了一会，顾林乔才说道，“真要有神药，也是以救命为先，你是大夫，你心里更应该清楚这个道理。” 司徒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王妃说的对。” 这句话现在说合适，可放在之前就不合适了。 司徒的理智理解顾林乔的做法，可他的感情却偏向了凤云肃。 他觉得在顾林乔的心里，凤云肃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否则那么多危机时刻，她怎么都没有把药拿出来？ 神药固然珍贵，可凤云肃的命也只有一条，她不是每一次都有把握将他救回来的。 说到底，还是不够重要罢了。 顾林乔没在司徒这打听到什么，但听他怪异的语气就知道在他这么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都这样，冥洛奇怪点也没什么。 顾林乔一言不发，直接起身离开。 司徒觉得很奇怪，下意识的问道，“王妃，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顾林乔道，“一开始的确有事，但现在没事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徒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王妃肯定有事。 他当下也没困意了，匆忙的洗了把脸，也没换衣服，立刻去找冥洛。 结果在顾家翻遍了也没找到人，最后从看门小厮那得知，他和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中途回来过一次，但很快又走了。 司徒想了想，立刻出门直奔齐王府。 很快，司徒便到了王府，果不其然，冥洛就在府里。 他疾步走到冥洛面前，当即质问道，“冥洛，你怎么回事？回王府也不叫我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第173章 一招致命 冥洛看着疾步走到面前的司徒，面色平静的道，“你不是在睡觉？打扰你美梦，你又得发脾气。” “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贫嘴？”司徒白了他一眼，恨不得上脚踹他。 冥洛见他这样，便问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司徒打量他的眼神瞬间变了，立刻说道，“你小子果然有事瞒着我。” 冥洛不好说什么，板着脸一言不发。 司徒急了，“你说不说？” 冥洛看他，“不说怎么样？还能对我用手段？” 司徒哼了一声，“我下毒，让你说真话，我可是从王妃那淘到不少好东西。” 听到王妃二字，冥洛的脸色瞬间变了，随后说道，“王爷要出征，估计在京都城待不了多少日子。” 司徒问，“这事，你告诉王妃了吗？” “没有，这事又瞒不住，朝廷很快就会下旨的。” 听到冥洛这么说，司徒似乎明白王妃上午去他屋子里，为什么会前言不搭后语的了。 但司徒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猛地盯着冥洛，顿了一下才问到道，“你对王妃的态度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虽然只是几句话，但冥洛提起王妃，眼神口气都变了，这绝对不正常。 冥洛没说话，司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瞪圆了眼睛，说话都结巴了，“昨晚…我喝多了，是不是说了什么重要的事？” 话落，冥洛看着他，虽然没说话，可他眼神坚定，明显是肯定了司徒的话。 司徒懊恼的说，“我不该喝酒的。” 闻言，冥洛凉凉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说，你就是喝再多酒也会守口如瓶。” 一句话，直接扎在司徒的心口上。 “你大可不必说的这么直接。” 冥洛道，“不说直接，你还会胡搅蛮缠，我太了解你了，所以不会给你机会。” 这一瞬间，司徒想把他毒成哑巴。 他想了想，随后又平静的说道，“冥洛，你要清楚，那是梁家的东西，我们没有资格替王妃做决定。” 可冥洛脸色不变，冷冷的说道，“这话，你骗得过你自己吗？” 司徒沉默了。 “我们一直苦苦找寻的东西就在她手上，她却将我们玩弄在股掌之中，更是将王爷都骗了。” 冥洛说的咬牙切齿，司徒也无法劝解，在刚刚得知这件事时，他也很生气，但现在更多的是无奈。 如果没有顾老将军，他肯定会开口找王妃要神药，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可现在，顾老将军命悬一线，除了神药无药可救。 而王爷虽然也病重，但目前还没到顾老将军那一步，王妃自己也说了，救死扶伤以救命为先。 很显然，他们不用去质问，这神药也会给顾老将军用。 司徒下意识的问，“这件事，你可告诉王爷了？” 冥洛点头，“说了。” 司徒瞬间冒火，“你脑子有病啊？” “你借着醉酒的时候告诉我，不就是想让我说出去，何必在这个时候装好人？” 冥洛冷冷的说道，“司徒，你别装好人了，也别这么虚伪。” 司徒被怼的没话说，可能昨晚说出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可现在有点后悔。 “王爷也生气了？所以才从宫里直接回了王府？” “不知道。” 冥洛生气的说，“想知道自己去问。” 司徒哑然，但很快他便调整了情绪，抬脚朝着凤云肃的书房走去。 冥洛也没拦他，默默的跟在身后。 但刚靠近书房，司徒听到里面重重的一声咳嗽，身为大夫，他敏锐的听出这声音不对。 司徒当即敲门，但过了好一会凤云肃才应声。 冥洛见司徒急了，也跟着一块进去。 凤云肃坐在书桌旁，司徒进去后开口第一句就问，“王爷，你不舒服？” 此时的凤云肃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极力掩饰，但他的气色还是不好，根本瞒不过司徒。 凤云肃没否认，但也没承认，低声道，“不要声张。” 司徒疾步走到他身边，帮他探脉，只搭上去，脸色就变了。 “王爷，怎么会这样？”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他的脉象不会再一夜之间这么差，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从御书房出来就这样了。” 凤云肃声音虚弱，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 司徒立刻拿出了药瓶，凤云肃摇头，“没什么用。” 顾林乔给他身上装了救命的药，但这一次不一样，吃下去也没什么用。 “皇上…对王爷做了什么？” 司徒咬牙问道，一旁站着的冥洛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凤云肃从宫里出来后，他便将神药的事如实相告，凤云肃听完也没什么异样，但没在回顾家，反而直接回了王府，然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还以为凤云肃是在跟顾林乔置气，根本没想到其他。 “我去找王妃…” 司徒说着便站了起来，却被凤云肃抓住了手臂。 “不许去！” 闻言，司徒一脸震惊，“您这脉象太乱了，我没法治，我只能找她…” 凤云肃直接打断他的话，“本王不许你们任何人去找她，谁敢违背本王的命令，处死不论!” “王爷！” 冥洛和司徒皆是一脸震惊。 “都出去！” 这一声，仿佛用尽了凤云肃全部的力气。 司徒和冥洛无奈，只能退出去。 见人走了，凤云肃瞬间失去了力气，虚弱的靠在椅子上。 不是他逞强，而是他知道这件事有多严峻。 他确定自己是在父皇的御书房里着了道，但他也确定，不是父皇想要害他，现在父皇需要他去制衡达穆，不会这么着急下手。 如果不是父皇，整个京都城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那就是赵隶荃！ 顾老将军明明有所好转，却忽然命悬一线，他再度中毒，也在死亡线上挣扎，神药忽然出现，却只有一份。 顾林乔要拿来救谁？ 赵隶荃的目的在顾林乔，她想救人就一定要付出代价，赵隶荃肯定会逼她做事。 可笑的是，他和顾林乔谁也没有摸清赵隶荃的真正底细。 人性，利益，他统统算计在内。 赵隶荃的手段，真的好狠！ 一招致命，无处可逃！ 第174章 蠢得出奇 门外，司徒和冥洛两人站在院子里，神情格外的凝重。 “司徒，王爷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冥洛见司徒不说话，直接问道。 司徒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想办法呀!” 第一次，冥洛急的没了理智。 司徒看着他，沉声道，“你刚才聋了？我说了，我没办法。” “你没有办法，总有人有。” 冥洛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司徒一步跟上，一把拽住冥洛的衣服，“你干什么去？” 冥洛道，“去找王妃。” “王爷说了，不许去。” 听到司徒这话，冥洛眼里闪过一抹戾气，“没让你去，王爷若是怪罪下来，我自己担着。” 司徒厉声道，“如果王妃也没办法呢？怎么着？你还打算从她手里生抢？” “为了王爷，我什么都可以做。” 见冥洛这一副舍身就义的模样，司徒就来气，“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伟大？但你要不要问问，王爷愿不愿意这么做？” 冥洛一字一句的道，“达穆异动，现在除了王爷没人能领兵，王爷的生死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关系着达穆边境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司徒气笑了，“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就是有私心。再说了那些黎民百姓关王妃什么事？” “况且那药本就是梁家的，顾老将军当初也是为国捐躯，历经艰难才和老夫人相认，他现在也需要神药救命，你凭什么夺了他希望？” “这本就是个两难的题，你意气用事只会让王爷和王妃反目成仇。我以为你比白峰聪明，现在看来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我的确蠢，可你昨晚为什么借着醉酒，将神药的下落说出来？还需要我说的在直白一点吗？” “你找打！” “你当我怕你？” 两人说着，眼睛都红了，一副戒备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能打起来。 司徒咬着牙，愤恨的瞪着冥洛。 冥洛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这件事的确蹊跷，可以肯定，就是冲着王爷和王妃来的，就算我不说，你以为瞒得住？” “幕后算计之人会想方设法的让王妃知道。王爷关心则乱，不想让王妃为难，怎么？你的脑子也叫狗吃了？” 司徒立刻反驳，“你脑子才叫狗吃了。” 冥洛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这一次，司徒没在拦他，反而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咱俩好兄弟，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 冥洛立刻拒绝，“别，我是王爷的属下，你不是，我也不配。” 司徒笑嘻嘻的说，“你配，你最配，你顶配，天仙配。” 冥洛黑了脸，加快步伐，离司徒远一点。 等两人赶到顾家时，顾林乔也没陪着顾昀，她正蹲在院子里望天。 看着好像很闲，但仔细一看便会察觉她面无表情，像是误入穷途末路了一般。 听到动静，顾林乔垂眸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回来了。” 闻言，司徒和冥洛面面相觑，冥洛疑惑的问道，“王妃早就知道我们会回来？” 顾林乔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了一句，“凤云肃出事了吧？” 司徒和冥洛更惊讶了，司徒开口道，“王妃猜到了？” “从你俩对我的态度中猜到，你们应该是知道了神药就在我手上。” 顾林乔双手捧着脸，脸上十分平静，“至于旁的，仔细想想就能想通。” 冥洛听到这话就生气，冷着脸问，“王妃既然知道王爷出事了，为什么还这么冷静？您不去看看王爷吗？” 顾林乔道，“你猜你家王爷为什么不来见我？” 冥洛当即说道，“王爷是为了王妃着想，不想让王妃为难。” “你都知道的事，我会不知道？”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再看一个白痴一般。 冥洛对上她的眼神，忽然觉得顾林乔似乎再用当初看白峰一样的眼神看自己。 到底是谁关心则乱？ 这时，他又听见顾林乔说，“神药的确在我手中，你们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没有立时三刻给祖父用上？” 闻言，冥洛和司徒皆是一顿。 顾林乔冷冷的看着他们俩，“你蠢也就算了，司徒，我真是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蠢得无可救药。” 这话说的，司徒瞬间白了脸。 冥洛厚着脸皮道，“还请王妃赐教！” “神药不是一颗药，而是两颗天下至毒的药，第一颗毒药见血封喉，第二颗如果不及时喂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祖父和凤云肃的身体底子都很差，第一颗药吃下去，身体承受不住，没等第二颗药喂进去，可能就已经被毒死了。” “神药一旦进入体内，挥发的速度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快，以至于我都不敢用，这下明白了吗？”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神药的成分，想研究出解决的办法，但我没能研究出来。所以你们来找我也没用，我也没法子。” 顾林乔用最平静的话说出最残酷的事实，不光司徒愣住了，就连冥洛也一脸震惊，他下意识的说道，“那怎么办？今日皇上召见王爷进宫，让他不日就领兵去边境…” 闻言，司徒瞪了冥洛一眼。 王妃都说了没办法，他还将难题提出来干什么？ 没办法就是没办法，难道还能让王妃凭空想出办法来？ 顾林乔没搭理冥洛，脑子里想的是“达穆异动”消息的来源。 赵隶荃！ 一切的根源都是他。 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结合赵隶荃之前对她的态度，顾林乔心里瞬间明白，他这是在逼自己主动朝他靠拢。 他想利用自己，所以用了手段。 她其实早就想到了赵隶荃，但之前都是猜测，现在确实实锤。 顾林乔脸色冰冷，司徒和冥洛两人面面相觑，冥洛更为凤云肃着急，他再度开口，“王妃……” 没等他说完，顾林乔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冥洛脸色铁青，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林乔后，不得已转身离开。 司徒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林乔冷漠的眼瞬间扫向他。 司徒瞬间明白，立刻举起了手，“我这就滚，马上滚。” 第175章 幕后黑手 顾林乔收回了目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既没打算去看凤云肃，也没打算进屋去看顾昀。 司徒和冥洛虽然滚离了顾林乔的视线，但两个人并没有走远，非常有默契的躲在一个看的见顾林乔，却不被顾林乔看见的地方。 “我们藏在这有什么用？” 司徒很不解，冥洛问他，“你回王府又有什么用？” 司徒没好气的说，“都没用，那我干脆回房睡大觉好了。” 冥洛瞪他，“只要你睡得着，没人管你。” 司徒被噎住，他的心得多大，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睡大觉？ “你到底先干什么？说说，我可能帮得上忙。” 冥洛见司徒一定要打听，便说道，“我听王妃那意思，她好像还是有法子，我在这待着，看看王妃接下来做什么，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我怎么没听出来？”司徒一脸懵，他到底是从哪听出来的？ 王妃明明说的是，她没法子，去了也没用，所以才不去看王爷的。 冥洛白了他一眼，“那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司徒想打人，他一直以为冥洛和白峰不一样，现在看来，从前是他不够了解他们，这俩人其实都是一样的欠揍。 这个时候，司徒懒得跟他争辩，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吧。 反正他现在没主意。 跟着一个有主意的，总不至于那么失望。 两人站了一会，便发现顾林乔也动了，她径直走出顾家，骑着马飞奔而去。 冥洛和司徒二话不说便跟上了，两人在后头用两条腿追，累的气喘吁吁，终于赶上了顾林乔的脚步。 “王妃怎么来这了？” 冥洛看着眼前的赵家府邸，眉心都皱成了一坨。 司徒仿佛明白了，估摸着王爷和顾老将军忽然病重的事，跟这位解甲归田的赵老大人脱不了什么关系。 顾林乔站在门口，报了自己的名讳后，小厮拦都没拦，恭敬的请她进去。 司徒和冥洛对视一眼，“王妃进去了，我们怎么办？” 冥洛道，“等着呗，还能怎么办？” 青天白日的，总不能直接闯进去。 那可是赵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家，对于这一点，冥洛和司徒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 顾林乔被请进赵家，刚入前厅，就看见赵英迎面走来，他穿着一身玄色铠甲，厚重的披风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更加魁梧，腰间配着长剑，整个人看起来杀伐气特别重。 赵英恭敬的朝着她行了一礼，顾林乔坦然的受下，随后说了一句，“没听说要出征，你这是偷偷摸摸的走？” 赵英道，“暂时不走，这是去巡逻，不过也快要出发了，一寸光阴一寸金，没有时间可以耽误。” 顾林乔面色不改，“那提前祝将军一路顺风。” “借王妃吉言。” 说完，赵英微微上前一步，凌厉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小厮，小厮自觉往远处走。 顾林乔满是戒备的看着赵英，却听赵英压低声音说道，“将来太远，眼下是真，王妃慎重。” 闻言，顾林乔疑惑的看他，不禁问了一句，“你到底站哪边？” 赵英语气淡淡的道，“没有边界，只想活着。” 只一个眼神，顾林乔便明白他说的是实话。 但他这话也让顾林乔明白，赵隶荃的实力远不是她可以想象的恐怖，否则厉害如赵英也不会说出这么卑微的话。 他说只想活着，何尝不是在告诫她，眼下活着才是真的，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赵英说完便走了，顾林乔也朝着赵隶荃的房间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看着像是背道而驰，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活着。 顾林乔走到后院，赵隶荃这一次并没有在房间里，他在后院的亭子里放了一张太师椅，旁边有丫头在煮茶，他眯着眼睛晒太阳。 这悠闲的日子，看着就让人嫉妒。 顾林乔刚走近，赵隶荃忽然说道，“来的正好，尝尝我煮的茶。” 他甚至都没睁开眼睛，看都没看，就知道是她来了。 顾林乔平静的走过去，直接在石桌旁坐下，看着他吐槽道，“你都没动手，也好意思说你自己煮的，真不要脸。” “哎，怎么能说不要脸？我把法子交给她了，一点一滴都是按照我说的做的，说我煮的，不为过。” 赵隶荃从太师椅上起身，盯着顾林乔看了几眼，砸吧了两下嘴，“还是不蒙着脸看着舒服。” 顾林乔喝着茶，平静的道，“想夸我漂亮就直说，我不会骂你老流氓的。” 赵隶荃听到这话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哈哈，你这年纪只能给我当孙女，别说夸你了，就是骂你怎么了？你还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在打你几个熊猫眼也不是不行。” 她说的十分强硬，一旁煮茶的丫头听到这话，吓得手上一抖，差点打翻了茶壶。 赵隶荃不悦的眼神瞬间扫了过去，丫头吓得脸色煞白，顾林乔没等她请罪，直接说道，“下去吧，我同你家老爷子说会话。” 丫头不敢，下意识的看向赵隶荃。 赵隶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丫头这才离开。 “妇人之仁，难成气候。” 赵隶荃哼了一声，对着顾林乔吐槽了一句。 他那态度好像是师傅在教训不成才的徒弟一般。 顾林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口干了，“我没你杀心重，一点小事都能要人命。我劝你作孽别太多，当心遭反噬，老了不光五雷轰顶，还不得好死。” 闻言，赵隶荃笑的更欢了，“哈哈，天雷真管用的话，别说了老夫了，就是你，也不知被劈死多少回了，在我这装什么善良？” 这一刻，顾林乔真想拿刀囊死他。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心里的愤恨，没有朝着赵隶荃的脖子挥刀？ 见顾林乔脸色微变，赵隶荃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说吧，来找老夫什么事？” “我找你什么事，你当真不知道？”顾林乔抬眸看他，眼里满是戾气。 赵隶荃一摊手，故作无奈的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顾林乔更想囊死他了。 她耐着性子，沉声问道，“凤云肃和我祖父身上的毒，是你做的手脚吧？” 第176章 玩弄鼓掌之中 赵隶荃瞥了她一眼，故意问了一句，“你祖父？谁呀？” “少装了，顾昀便是京都城出现的第一个毒人。” 顾林乔逐渐失去了耐性，语气里也夹带着火气。 赵隶荃见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恍然大悟的说，“顾昀…老夫人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可是顾家的将军，年少出征却战死沙场，徒留年少的妻子和一个遗腹子，当初这事可是闻者伤心，听者泪流，而且顾昀身死的事，更是震惊朝野。” “别在这和尚念经了，说了那么多废话，你不嫌累，我听着都累。” 顾林乔真急了，瞪着赵隶荃眼睛都在冒火，“我就问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他们？” 闻言，赵隶荃哈哈大笑起来，他摸着胡子，看着顾林乔道，“你这话老夫着实不知道怎么接，也不知道从何接起？” “不若你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说！” “赵隶荃，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顾林乔猛地起身，手中也在片刻间多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赵隶荃的脖颈处。 生死都在顾林乔的一念之间，可在赵隶荃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张。 “小朋友初生牛犊，火气太旺盛，杀了我有什么用？事情照样得不到解决，你还是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赵隶荃用手指捏住匕首，直接给推开了，脸上笑意盈盈，可眼里却满是戾气。 此时，顾林乔仿佛他手里的一个小玩意儿，被他随意的摆弄。 意识到两人的差距，顾林乔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她黯然的收起了匕首，一脸颓废的坐回了凳子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顾林乔才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能不能救救我祖父，放过凤云肃？” 闻言，赵隶荃啧了一声，摇头晃脑的说，“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 他要她，求他！ 而且还是心悦诚服的求他。 她抬眸看他，一字一句的问，“你想让我怎么求你？” 赵隶荃看着她，眼里眯着坏笑，“你要救的都是你觉得最重要的人，老夫真的很想知道，你会为了他们做到哪一步？” 他就是在成心捉弄她。 顾林乔没有犹豫，面无表情的起身，随后直接跪在了赵隶荃面前。 “求你救他们，只要能救他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隶荃听着这话，又倒回太师椅上，笑着说，“这叫什么来着？八抬大轿你不走，鞭子挥着跑得快。” 顾林乔忍着怒气问，“你想说我不识抬举，可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哪里抬举我了？” 闻言，赵隶荃奇怪的咦了一声，“我没抬举你吗？” 顾林乔瞬间想到他让自己造反的话，但她不承认的说，“没有。” 赵隶荃看着她道，“好好想想。” 顾林乔冷声道，“我现在想要救命的药，没工夫想其他的，你给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不给我，从今天起我跟你就是死敌，不把你千刀万剐，我名字倒着写。” 赵隶荃笑的奸罔，“小朋友，又来威胁那一套，老夫年纪大了，不吃这一壶。” 顾林乔气的直接掀翻了茶桌，恨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东西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赵隶荃依旧平静，还点评道，“没点耐性！” 顾林乔气的想杀人，赵隶荃终于识趣的拿出了一个锦盒，“不逗你了，拿去吧，不过只是暂时保命，能活多久，关键在你。” 顾林乔当即接过来，正要离开时，赵隶荃忽然说道，“我给的药如果有效，记得把梁家的药还回来，对你无用。” 他说的是还回来？ 顾林乔扭头看他，“梁家的药是你的？” 赵隶荃露牙大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只有一份？” 顾林乔还想问更多，却被赵隶荃赶走，“在啰嗦下去，那两人都没命了。” 顾林乔算是明白了，赵隶荃老谋深算，他是算准了时间跟她提要求的。 让她没有时间去追问，更没有时间与他对峙。 顾林乔没在犹豫，转身出去。 司徒和冥洛看到顾林乔出了赵家大门，冥洛下意识的想躲一下，司徒却拽着他现了身。 因为顾林乔知道他们在这，直接奔着他们来了。 “王妃…赵家可有说什么？” 看见顾林乔，司徒主动问道。 顾林乔没回答他，直接将药递给他，“救命的药。” 不等冥洛和司徒追问，顾林乔抬脚就走。 两人连忙跟在后头，冥洛问道，“王妃，王爷那…如何交代？” 顾林乔陡然停住脚步，目光冷冽的看着他，“你要救你的主子，现在拿到药了，还来找我问什么？” 冥洛被质问的脸色泛红，根本不敢抬头看顾林乔，“王妃，对不起…” 顾林乔冷声道，“这种虚情假意的话不必说，我纯粹是救凤云肃，跟你这种人可没关系。” 冥洛一句话都不好再说，司徒也没敢看笑话，毕竟很容易引火烧身。 但顾林乔也没再管他们，说完转身就走。 “完了，咱俩是彻底把王妃得罪了。” 而且这回是得罪的很彻底，目前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冥洛沉声道，“得罪王妃事以后再说，就是让我用命去偿，我也在所不惜，现在最关键的是王爷有救。” 说着，他便打算回王府。 但这个时候，司徒从他手中拿走了药，“这事还是我去干吧，王爷发怒，大不了我离开王府去过我逍遥的日子，你就算了，当心王爷真把你处死。” 冥洛眉心微抬，“你是要跟我抢功吗？” 司徒道，“你就当我是这样的人吧，从前可没跟你争过功，这一次你就别抢了。” 冥洛当即反驳，“这事是我提的，理当我负责。” “追究因果，还不一定是谁呢，就这么着吧。” 司徒拿着药直奔王府，“别耽误了，在这么毫无意义的追究下去，只怕王爷就真的出事了。” 冥洛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他回眸看了一下赵府，戾气更甚。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立刻跟上司徒的脚步，直奔王府。 凤云肃的病情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可以暂时不计，跟赵家的仇，来日再算。 第177章 活着才有解决的办法 顾林乔回顾家的时候，粱淑贞正在找她，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顾林乔心口一紧，疾步走到她面前，挽住她的胳膊朝着屋子里走去。 没等顾林乔开口，粱淑贞主动说道，“林乔，我想过了，神药还是不用了。” 顾昀真的糟了太多的罪了，她实在不忍心他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要这么被折磨。 尽管她很不舍，却也没有办法，神药纵然能起死回生，可谁也不知道中间会出什么岔子。 更没有人能保证他吃下神药后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还是会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成为一个废人。 神药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真正的吃过，粱淑贞自小学医，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是药三分毒，更何况顾昀中的本身就是很严重的毒。 与其让他成为一个废人，余下十来年都毫无尊严的活着，不如现在放手，让他略有尊严的死去。 她了解顾昀，他自小骄傲，从不受蹉来之食，如若服下神药的代价是让他像个废人一样苟延残喘，他宁愿自己死了。 煎熬了一夜，粱淑贞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 她也很舍不得顾昀，她也想和顾昀好好的走完余生，可天不遂人意，她不想强求，更不想让自己的开心建立在顾昀的痛苦之上。 顾林乔听到粱淑贞的话，何尝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 “祖母，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不用担心，祖父有救了。” “你要用神药？”粱淑贞惊讶的问道。 她一直都知道顾林乔在研究神药，但也知道她进展的很困难，不然这几天也不会这么煎熬。 顾林乔摇头，“不是，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粱淑贞很清楚顾昀的状况，更知道他现在无药可救，不然也不会寄希望于神药上。 “我找到了方法，您不用担心了。” 顾林乔带着粱淑贞走到床边，随后拿出赵隶荃给她的药。 粱淑贞诧异的问，“这是什么？” “救命的药。” 顾林乔说着，便拿起旁边的茶杯，碾碎了药直接给顾昀喂下去。 赵隶荃这会应该不会骗她，毕竟她已经走投无路，顾昀和凤云肃但凡哪个出了事，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反扑回去，谁也别想好。 粱淑贞没着急问这药哪来的，而是静静的看着顾昀。 祖孙两人都守在顾昀身边，半个时辰后，顾林乔察觉到顾昀的呼吸慢慢的有力起来，当即去给顾昀诊脉。 她的手一摸上顾昀的脉，眼里瞬间亮了起来。 “祖母，你看。” 见顾林乔的眼里露出喜悦的光，粱淑贞立刻去摸顾昀的脉。 “这是怎么回事？” 粱淑贞诧异的看向顾林乔，“林乔，这是什么药？打哪来的？” 面对粱淑贞的疑问，一时之间，顾林乔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实话告诉她？ 可不等她开口，粱淑贞再度开口道，“你今天出去，就是为了这药是吗？” 顾林乔看着粱淑贞没开口，粱淑贞直接说道，“你不用瞒我，这药如果是你的，你这段时间就不会那么焦躁。” “林乔，祖母一向不干涉的你的决定，但你做什么危险的事之前至少也要知会祖母一声，祖母不想毫无准备的时候，知道的全都是坏消息。” 顾林乔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才如实说道，“药是赵隶荃的。” 闻言，粱淑贞也是一怔，随后说道，“你祖父的病，与他有关？” 粱淑贞虽然老了，但脑子还有点用，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不仅如此，梁家神药也是出自他手。” 顾林乔看着粱淑贞，神色认真地问，“祖母，梁家与赵隶荃可有什么渊源吗？” 闻言，粱淑贞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的说，“算起来赵隶荃与我同岁，梁家之前和赵家从未有过交集，更别说赵隶荃了，梁家神药怎么会出自他手？” “而且神药流传至少一百多年了，难不成他是妖精不成？能活一百多岁却还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人哪有越活越年轻的？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粱淑贞看着顾林乔道，“难保是他故意向你祖父下药，再用他手中的解药去换梁家神药。” 粱淑贞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赵隶荃的说法根本就说不通。 顾林乔没在解释，而是顺着粱淑贞的话说，“祖母说的对，他可能就是想诓我拿走神药而已。现在祖父的脉相虽然有所好转，但并不代表祖父就一定好了，之前祖父的病情也是反反复复，所以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赵隶荃那个老不死的诡计多端，林乔，你别上了他的当。” 粱淑贞又嘱托了一遍，顾林乔重重的点头，一副将她的话全都听进去了的模样。 顾林乔安抚了好粱淑贞，便从顾昀的房间退了出来，她刚开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凤云肃。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身影也不似从前那般挺拔，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顾林乔便知他的药并没有吃。 凤云肃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但并没有开口，直到她缓步走到他身边来，拿走了他手里的药盒。 “你要出征，不吃药你连京都城都出不去。” 凤云肃一字一句的道，“还给赵隶荃，我不需要你和他做交易。” 顾林乔神色不变，语气淡淡的道，“你不需要，祖父需要，我不想祖母往后余生一直都痛苦的生活。” 凤云肃看着她，“梁家神药可以起死回生。” “能救两个人，为什么要舍弃一个人？” 顾林乔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我去赵家的时候碰见赵英了，他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对。” 凤云肃直接否决，“赵英同样不怀好意，听他的做什么？” “他说未来太远，眼下是真。” 顾林乔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虽然赵英姓赵，虽然他说这话可能另有目的，但是我觉得他现在说的这句话很对。”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活着就有解决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第178章 颠覆认知 “我不想你冒险，我本就是个没有明天的活死人，不该拖累你。” 如果是从前，为了活着，哪怕是犯下滔天的罪孽，他都不在乎。 可现在，付出代价的不是他，而是几次将他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的顾林乔，他舍不得了。 赵隶荃绕了这么一大圈让她心甘情愿的踏进他的圈套里，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他自己，他可以毫不犹豫，但不能是她。 除了他的手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在乎他的生死，他同样也没有如此这么在乎一个人，更不想她去冒险。 “凤云肃，赵隶荃说梁家所谓的神药是出自他手，你信吗？” 顾林乔没有跟他辩驳，而是将这话用一种平淡至极的口气说出来。 “神药无用吗？” “不知道，但用不好肯定会死人。” 听到顾林乔这话，凤云肃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你信他的话，是吗？” “他没必要骗我，我自以为算计好的一切，不过是他在逗我玩儿，我甚至怀疑我来到这里都是被人一手计划好的。” 顾林乔甚至有些不敢往下想，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那也太可怕了。 “凤云肃，先活着吧，活着才能搞清楚一切，不然死也是白死。” 顾林乔拿出药，递到他面前，目光诚挚的看着他。 凤云肃看着她，一言未发，可眼里却满是情绪。 片刻后，他接过了药一口吞下。 “吃饭了没？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准备。” “阿乔，父皇已命我领兵出征。” 两人一同开口，顾林乔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说道：“我知道。” 话落，她又添了一句，“带上宇文墨，吉吉留在京都。” “他…” 凤云肃有些犹豫，顾林乔却道，“如果他到了边境想走，那就放他走，只是需要付出代价，达穆皇室的人总有几分用处的。” 物尽其用，总是没错的。 “好了，去吃饭吧。” 顾林乔拉着他去偏厅，让下人准备她喜欢吃的菜。 她只说了凤云肃出征的事，却丝毫没有提及她自己与赵隶荃的事。 解药给了顾昀和凤云肃，赵隶荃会让她做什么呢？ 一切都是未知数。 凤云肃几次想问，还没开口，都被顾林乔岔开了话题。 很快，下人便将饭菜准备好，顾林乔安静的吃饭，凤云肃也没打扰她。 但一顿饭吃下来，凤云肃清晰的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整个人似乎又活了过来。 两人刚吃完，顾林乔便得知了消息，粱淑贞出门去了。 顾林乔瞬间警觉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凤云肃立刻追问道，“去哪？” “祖母肯定去赵家了。” 话落，顾林乔停下了脚步，凤云肃疑惑的道，“不去找祖母吗？” 顾林乔道，“祖母没告诉我，就是不想我跟着，赵隶荃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那就等着吗？”凤云肃也明白了顾林乔的意思，但这么毫无目的的等下去，实在太焦躁了。 顾林乔当即说道，“去赵家门口等。” 话音落下，两人一通朝着大门口走去。 …… 此时，粱淑贞已经到了赵家门口，当她自报姓名后，门房的人立刻放行，让人直接带她去见赵隶荃。 赵隶荃依旧在亭子里喝茶，但被顾林乔摔烂的茶具已经换了全新的，看他一副悠闲的模样，粱淑贞心里便很清楚，他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来。 粱淑贞走到面前，赵隶荃请她坐下，粱淑贞也没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着。 “赵老大人解甲归田的日子真是悠闲，真让人羡慕。” 粱淑贞语气淡淡的，与赵隶荃面对面坐着，丝毫不弱势。 赵隶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哎，忙了大半辈子了，就想好好活几天，不掌权的日子的确是舒坦。” 两个年纪相当的人，没有你来我往的虚伪，说话都直白了许多。 粱淑贞沉声道，“我来赵老大人的府上是有事想问赵大人，不知赵大人可否解疑答惑？” 赵隶荃也没含糊，当即说道，“如果老夫人想问的，正好是老夫所知道的，老夫人不介意说实话。” “赵老大人与老身年纪相仿，差不了几岁，恕老身冒昧，老身实在不记得赵老大人与梁家有过什么交集？” 粱淑贞话音刚落，赵隶荃便道，“你六岁那年偷跑出去，遇上了拍花子，要不是有人及时带你回梁家，你现在估摸着就跟你亲生儿子一般，流落异处，不知所踪。” 闻言，粱淑贞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这事极为隐秘，除了梁家的人和顾昀，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时，粱淑贞又听到赵隶荃说道，“梁家世代学医，可数到你这也不过第四代，你曾祖父是起源，你祖父发扬光大，你父继承衣钵，而到你便已经绝了这条路，所以梁家凭什么能研制出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呢？” 粱淑贞瞬间握紧了手，“我曾祖父可是学医的天才……” “呵呵，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学中医的医科生罢了，不值一提。” 赵隶荃笑着说，“很多事都超过了你的想象，你以为的并非是真的，你也不必为此跟我在争执下去，我只说实话，至于接不接受，在你！” 面对他的话，粱淑贞只觉得迎面袭来一阵无力感。 他的话，让她这么多年的认知全都崩塌了。 “你以为梁家厉害，只是因为你见识浅短，如果梁家真能研制出起死回生的药，为什么只有一副药？” 赵隶荃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因为药材珍贵，这药又太毒，所以才会有一副的吧？”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粱淑贞问出心里最重要的疑问，目光紧紧的盯着赵隶荃，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撒谎的眼神。 赵隶荃笑着说道，“药是我给的，这样能让梁家扬名，也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梁家身上。” 粱淑贞接着赵隶荃的话说道，“其实救命神药另有其人，而你打着梁家的旗号做了很多事，都不被人所知，是吗？” 第179章 他在驯兽 被粱淑贞一句话拆穿真面目，赵隶荃也并没有恼怒，脸上的笑意反而越发的张扬。 “老夫人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过奖，赵老大人都提醒老身到这个地步了，老身还猜不到，岂不是太蠢了些。” 粱淑贞平静的看着赵隶荃，又问，“现在为何不藏了？目的达到了，还是没有任何人再能威胁到你？” 赵隶荃笑着道，“算是吧，梁家医术覆灭并非是我所为，而是你们自己不争气，与我无关。你我之间也没有仇恨纠葛，所以你来问，我就告诉你，了去你一桩心事。” 他这话说得十分大方，将利用梁家的事说得光明正大，没有一点心虚。 粱淑贞眼里涌上厌恶，赵隶荃却道，“没有我，梁家不可能有当年的名声，你更不可能结识顾昀，有因有果，你怨不着我。” 梁淑贞没好气的说，“为何不怨你？你要挟老身的孙女，还得老身对你感恩戴德？” 赵隶荃抬眉，“怨老夫就怨吧，老夫也不会少块肉。” 他那态度像极了一块滚刀肉，谁拿他都没办法，粱淑贞也没置气，又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我曾祖父的事？” 赵隶荃一副无奈的口吻说道，“都说了，药是我给的，我不是知道你曾祖父的事，而是你曾祖父就认识我。” 粱淑贞听到这话大惊失色，他若认识她曾祖父，那岂不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 纵然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但粱淑贞面容上却保持平静的神色，“赵老大人别是喝多了茶将自己喝醉了吧，都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 “既然老夫人觉得老夫是胡说八道，那就请吧，老夫胡说八道这么久，也挺累的。” 赵隶荃直接赶人，与刚才客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粱淑贞也不想再和他继续说下去了，起身就走。 赵隶荃看着她离开，不满的哼了哼，果然是祖孙俩，不是亲生得却胜似亲生的，这没礼貌的样子也是如出一辙。 …… 粱淑贞出了赵家大门，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顾林乔和凤云肃。 她走出来，一脸诧异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她走时刻意没有告知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劳心费神的，怎么还是跟来了？ “担心祖母，在家里也是坐立难安，不如来着等着。”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谁要我这老骨头做什么？” 话虽如此，但顾林乔还是担心，她扶着粱淑贞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跟上了，凤云肃不好跟上，便坐了另一辆马车。 “赵隶荃疯了，他说见过我曾祖父，还说梁家神药就是他给的，目的就是让梁家吸引世人的目光，他借着梁家的名声做其他的事。” 粱淑贞没打算瞒着顾林乔，一上马车就将实话告诉了她。 顾林乔知道赵隶荃的一些底细，她不认为赵隶荃会撒谎，别人认为疯了的话，可能恰恰是实话。 粱淑贞也有此考虑，便将赵隶荃说过得话，一字一句没有任何遗漏的重复了一遍。 顾林乔听完，噗呲一声笑了，“他这个老妖精可真能撒谎，他只是利用了梁家捏造了神药是世代相传的谎言，还真当自己是神仙，能长生不老，永生不灭。” 这话让粱淑贞怔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林乔，你也觉得赵隶荃是在说谎，是吗？” 顾林乔解释道，“如果这神药真是他给梁家老祖宗的，那先皇病逝前为何不逼着梁家要神药？什么权利能抵得过皇家的权利？先皇一声令下，梁家便会彻底覆灭，还能将神药留存到现在吗？” 粱淑贞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 她的确在成亲时得到了药，但消息流传却是在十年以后，而那个时候先皇已经病逝。 现在仔细推敲赵隶荃的话，的确满是漏洞。 这时，顾林乔又说道，“祖母，你别担心，药可能的确是他给的，而曾祖父也可能是为了私心说是自己研制的药，但赵隶荃绝不可能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 粱淑贞重重的点头，“没错，这世上怎么会有老妖怪？他真是在做梦！” 马车回了顾家，粱淑贞便去看顾昀，凤云肃走到顾林乔身边，顾林乔将赵隶荃说的话当笑话讲给凤云肃听。 凤云肃严肃的问，“阿乔，你真得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吗？” 顾林乔道，“当然是胡说八道，他这个人说话有时候是真假参半，不能全听。” “如果是父皇听到这话，你觉得他是会当笑话，还是会当真话？” 凤云肃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林乔猛地抬眸，看向凤云肃的眼里满是诧异。 “那日进宫后，父皇对毒人的态度忽然减弱，你不觉得奇怪吗？七弟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拦得住父皇？” 凤云肃的话让顾林乔从头凉到脚。 “赵隶荃故意的！” 顾林乔瞬间反应过来，“祖母问他，他可以不说这些天方夜谭的，可他却说了，他明知道祖母会如实告诉我，他到底想做什么？” 凤云肃道，“你知道他所有的谋划，可却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这不是更让人觉得可怕吗？” “心生恐惧才会畏惧……他在驯服我，企图像驯兽一样驯服我。” 这个层面是顾林乔之前从未想过的，现在猛地想通，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倒流。 这时，凤云肃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温暖的掌心让她的手也多了一丝温度。 “阿乔，别怕。” 顾林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甚至想冲到赵隶荃面前好好问一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只知阴谋，不知目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你要当心皇上。” 半晌，顾林乔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凤明业真的信了赵隶荃能长生不老的鬼话，赵隶荃说什么，凤明业都会照做，牺牲自己的儿子算什么，他处在权利的顶端，想要权利永存，牺牲什么对他来说都不在乎。 凤云肃如此，凤承轩也是如此。 第180章 你信有人能长生不死吗? “我懂！” 凤云肃语气淡淡，可顾林乔却懂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心里的悲凄和心酸。 明明是父子，从小感受不到父子亲情还被利用，现在更要防备着被凤鸣业献祭。 看着富贵无极，实则悲惨到了极点。 凤云肃随着顾林乔回到后院，司徒和冥洛不远不近的跟着。 “你什么时候去达穆？” “应该就是近几日，父皇不会拖太久。” 顾林乔“哦”了一声，并没有说太多。 凤云肃主动开口道，“赵隶荃给了你解药，应该不会让你离开他的视线。” 顾林乔道，“我要去，他也拦不住，应该也就是这几日了，他应该会让我知道，到底要我做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我……” “你想说你现在又不会死了？” 顾林乔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但她并不是嘲讽凤云肃的意思，“赵隶荃的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和祖父的病，现在看着无恙，但难保以后。他抓住了命脉，想跑也跑不了。”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其实她大可以不用管他，更不用管顾昀，只要她狠心绝情，赵隶荃根本威胁不到她。 顾林乔听出他语气里深深藏着的愧疚，故意倨傲了起来，“拖累我的人可不止你一个，道歉的话留着以后做实事，我可不想听虚的。” 凤云肃重重的点头，“好，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闻言，顾林乔虽然没有在答复，可嘴角的笑意更深邃了。 身后司徒和冥洛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语，从头到尾，他们俩好像都在自作多情，王妃早有成算，王爷对王妃很是信任，只有他们俩像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着急上火。 冥洛眼看司徒的眼里带上了责怪，他当即反驳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第一个着急的难道不是你？” 司徒瞪圆了眼睛，“怎么能是我？” 冥洛哼了一声，道，“你能喝多少酒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喝，偏偏那个时候喝，而且还来找我喝，喝多了故意乱说话，现在把王妃得罪了想推卸责任了？” 司徒被怼的气儿短，翻了一个白眼，“这点子事，你还要说几遍？” 冥洛道，“你若不识趣儿，我天天说。” “行，你厉害，我说不过你。” 司徒服气，“现在的问题不是追究谁的责任，反正你我都有，你也不用狡辩，王妃不是我一个人得罪的。” 冥洛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司徒又道，“王爷不日要去边境，咱们得听王妃的安排，不然坏了事，谁也耽误不起。” 闻言，冥洛看着他直接说道，“你去！” 司徒反问，“凭什么我去？” 冥洛道，“你脸皮厚，你去合适。” “我……” “就这么决定了。” 冥洛不给司徒反驳的机会，说完抬脚就走。 司徒气愤不已，“我的脸皮哪里厚了？” …… 翌日，凤鸣业下了一道圣旨，但并不是出征的旨意，而是赐婚的圣旨。 凤云肃保的媒，成了真。 赐婚旨意一下，赵英还带着礼物亲自上门道谢。 只不过王府没找到人，又亲自来了顾家。 赵英身后跟着好几个仆人，个个手中都拿着重礼。 凤云肃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 “今日一是来向王爷和王妃道谢，二来也是道别，微臣明日便要离开京都城，远赴边疆。” 听到这话，顾林乔道，“不成亲了？” 赵英淡然道，“明年五月成亲，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未婚妻也正好备嫁。” 他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得到结果不论过程的渣男。 凤云肃语气淡淡的道，“那本王祝赵大人一路顺风。” 赵英恭敬的回礼，“多谢王爷。” 顾家没有旁人，赵英又多说了一句，“前路不平，王爷小心，微臣也祝王爷马到成功。” 听到这话，凤云肃抬眸看他，眸中带着疑惑。 顾林乔盯着赵英，笑着说道，“赵大人，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是哪头的？为什么要给我一种，你想帮我们的错觉？” 闻言，赵英朝着顾林乔看来，“可能我就是个善良的人。” “你说这话，骗的过自己吗？”顾林乔反问。 赵英无奈的勾唇，“那王妃以为是为什么？” 顾林乔双手一摊，“我不知道，所以问你。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那该从何说起呢？” 赵英叹了一口气，又道，“细说起来有点长远，不如长话短说。” “有这自言自语的功夫，什么话都说完了。” 顾林乔哼了一声，摆明了说赵英就是不想说罢了，既然不想说又何必做样子？ 赵英解释道，“王妃误会了，微臣只是在想该怎么说才能简洁高效，而且还能让王妃信我。” 顾林乔看着他说，“是实话就有人信，不是实话，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信。” 赵英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如果说我只是在释放善意，王妃和王爷会信吗？” 闻言，凤云肃脸色不变，顾林乔直接问，“原因呢？” 赵英将目光看向了凤云肃，“谁都想活着，而且还不想受别人约束的活着，一想到头上整日悬着一把刀就坐立难安，想发设法的想要逃离那把刀。” “我想，这一点王爷现在应该与我有同感。” 凤云肃脸色微变，看来赵英很了解他的处境。 他平静的反问，“你可是赵家未来的希望，赵家难道还会舍弃你不成？” 赵英道，“赵家的希望从不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闻言，顾林乔瞬间握紧了手，看向赵英的目光里满是质疑，“赵大人，不妨再说明白一些。” 赵英笑着道，“我说的在明白王妃不信也没有办法。” 顾林乔语气坚定的道，“你说！” 赵英的目光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问，“王妃信有人能长生吗？” 顾林乔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一块大石头瞬间朝着她压了过来。 她僵硬的勾了勾唇，“怎么会有这种事？” “你不信？” 赵英呵呵了一声，“起初我也不信，后来由不得我不信，指望他老死脱生是不可能了，所以得另辟蹊径。” 第181章 拿捏你 赵英这句话说的十分清楚明白，也将自己在赵家的地位剖析的一清二楚。 他一副真诚的样子，但顾林乔并不敢全信。 前面的话都可以信，可偏偏最后这一番话让她心生质疑。 赵隶荃能长生？ 这绝不可能。 “王爷和王妃若不信我的话，大可当我说的话是个笑话，一笑置之便可，不必放在心上。” 赵英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淡淡的说道，“但如果需要致命一击，倘或计划可行，在下或许可以一用。” 他没有明说，但似乎也将话说的十分明白，懂的自然懂。 而且说完这些，赵英也没再逗留，起身告退。 目送他离开顾家，凤云肃开口道，“赵英有一句话没说谎，赵隶荃心狠，赵家的指望并不在他一个人身上。” 赵英看似风光无两，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赵家继承人，但赵隶荃野心庞大，绝不是让人从他手中夺权。 赵英作为继承人应该是他失败后的选择，他的目的没达成前，赵英只是他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这一点与凤云肃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们生下来仿佛就是一颗棋子，而不是有血有肉的孩子。 顾林乔同意凤云肃的观点，甚至也相信赵英想与他们合作的那点诚心。 他知道自己和凤云肃跟赵隶荃肯定是不死不休，卖个好又不会掉块肉，真有那么一天，稍稍施以援手，就能从赵隶荃身边解脱，何乐而不为？ 只是… “赵隶荃能长生？真是个笑话!” 顾林乔说的讥讽，可身侧的手却无意识的收紧。 凤云肃察觉到，沉沉的叫了一声，“林乔！” “他不断重复自己能长生，而且还让别人信服，我不知道赵英是不是真的信了，但这话一旦传入皇上耳朵里，他一定会信的。” 顾林乔抬眸朝着凤云肃看去，“你此去达穆，无论胜败都会有危险，除非…战况僵持，让皇上不得不用着你。” 这是保护凤云肃的法子。 凤云肃沉顿了一会，顾林乔一看他的脸色，便知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迎着她的目光，凤云肃主动说道，“战况僵持会将国力拖败，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大北朝的黎民百姓。” “倘或战况不解，时间一长必然引起内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到时不战自败。” 顾林乔瞬间明白了，赵隶荃那个老狐狸他把事情都算绝了，焉能想不到这一点？ 他全方面的考验一个人的良心品行，在他的计划里但凡有一点良心的人都活不下去。 偏偏她和凤云肃都还仅存了那么一点良心。 就是这一点仅存的良心，让赵隶荃的计划变得无懈可击。 就如凤云肃所说，知道他的计划和阴谋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只能按照他的计划去做，却不知道他的终点和目的在何处。 她明白凤云肃的心思，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所以两人同时陷入了一个，只要抹杀掉良心就能解困的困境而无法脱身。 …… 赵英在被赐婚的第二天，凤云肃领兵出征的圣旨也来到了王府。 这一次凤云肃没有抗旨，而是跪在地上，神色严肃的接旨。 他要出征，顾林乔再度来到了赵家，依旧和往常一样直入后院，去找赵隶荃。 “你这是给我送药了?” 赵隶荃看着顾林乔，笑眯眯的问。 顾林乔盯着他道，“我是来拿药的。” 赵隶荃问，“拿什么药？” “解药。” 顾林乔不想听他在继续装傻，直接说道，“凤云肃和我祖父的解药。” 赵隶荃惊讶道，“已经给你了，他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现在好，不代表以后会好。” 顾林乔说完，赵隶荃不甚在意的说，“那等不好的时候再说吧，不着急。” 闻言，顾林乔瞬间握紧了拳，她现在真想一拳打爆赵隶荃的狗头，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黑心肝的东西。 “我给梁家那药你拿着也没用，无论是顾昀，还是凤云肃现在都用不了那药，不用等第二颗药下去，第一颗药只要进口就必死无疑。” 赵隶荃看着顾林乔沉声说道，“不要以为我再吓唬你，这药是早期没改良的版本，现在可不一样了，两种药的剂量增减一部分后，两颗药融成了一颗药，所以服用下去毫无凶险。” “不过也有点短板，就是要定期服用，不然还是会死。你手里的药要是给他们服下去，就是烈毒，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顾林乔反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赵隶荃笑的一脸轻松，“你可以不信我，除非你拿其中一个人做实验，验证一下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人命关天的事，能拿来做实验？ 顾林乔觉得赵隶荃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人话，而且死死的捏住了她命脉。 她想了一下，随后说道，“药我不会给你，我会和凤云肃一块离开京都城。” 赵隶荃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恶毒，“你想看着他死，就尽管去。” 果然，她不能离开这里。 顾林乔耐着性子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隶荃笑了，“让你做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林乔瞪着他，无话可说。 他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戏弄她，而且她还不能反抗。 她得老老实实的待在京都城，等候他的差遣，没有他的吩咐，她哪都不能去。 顾林乔冷声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别着急走。” 赵隶荃朝着她问道，“会下棋吗？” 顾林乔道，“五子棋算吗？” 赵隶荃眼里露出嫌弃，但还是说道，“也算，陪老夫玩一会。” 顾林乔并不觉得他真的缺人玩棋，但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也还是安安稳稳的坐下了。 五子棋一把玩了一会，以顾林乔失败告终。 第二把刚开始的时候，赵英回来了，但脸色并不好，俊逸的脸上还有一道血痕，像是被长剑划伤的。 赵隶荃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还让人伤了？” 赵英道，“没事，手下人不服，较量了一番。” 赵隶荃嗯了一声，又道，“你快要出发了，手底下的人要早早的收拾妥当，不然到了战场无可用之人，你一人也杀不了千军万马。” 第182章 出征 顾林乔并没有从赵隶荃的话中听出关心，反而觉得这平声淡气的言语中透着一股要挟的味道。 她抬眸看向赵英，见赵英很平静，神色更是波澜不惊。 她都听出这话带着要挟，赵英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可赵英脸上没有半分质疑，应了一声后便回房了。 顾林乔眯着眼睛看着他离开，随后看向赵隶荃，“你们祖孙俩当着我的面演戏，很有意思？” 赵隶荃一脸不解，“我们什么时候演戏了？” 顾林乔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呵，你们赵家人心眼多的很，没一个能信的。” 赵隶荃笑而不语。 顾林乔从赵家离开便径直回了顾家，府里并没有凤云肃，但有吉吉。 他在大门口蹲着，看到顾林乔后便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样子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林乔走到门口，见他堵在自己面前，便问道，“找我有事？” 吉吉重重的点头，“有事想找你问问。” “说吧。” 见顾林乔这么爽快，吉吉立刻问道，“听说齐王要出征达穆，是你让公子跟着一起去的，是吗？” 顾林乔问，“有问题吗？” 吉吉不解的道，“那为什么要留下我？” 顾林乔道，“你阿父病情在好转，你不想留下来陪他？”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吉吉一脸不信她的表情，“一会说阿父无药可救，一会又说阿父病情好转，我阿父到底怎么样了？” 顾林乔点着他的额头说，“你一个小屁孩儿，我需要跟你解释那么多吗？” 吉吉愤恨的说道，“我不是小屁孩儿，我长大了。” 顾林乔直接往府里走，“我的话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算了，爱信不信。” 见她离开，吉吉连忙跟在她身后，“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家公子去达穆边境？” “你管不着，而且说了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是不是想用我和阿父要挟公子为你办事来着？” 话落，顾林乔顿时停住了脚步，吉吉愤愤不平的说道，“是不是让我说中了？你就是再利用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顾林乔声音响起，透着冷冷的劲儿，“你也有事找我？” 宇文墨摇头，“我是来找吉吉的，小孩子乱说话，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吉吉听到这话十分不服气，“我没有乱说话，我都是合理质问。” 但他说完，宇文墨和顾林乔没一个搭理她的。 顾林乔看着宇文墨问，“既如此，你会随凤云肃一块去吗？ 宇文墨一脸认真的说，“你叫我去，我会去。” “好，那你去吧。” 顾林乔没有任何犹豫，说完直接离开。 吉吉看到这个场面，气的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公子，你为什么要答应她？你看她，一点都不尊重你，她这样的态度，不值得公子为她做那么多！” 吉吉气鼓鼓的说着，宇文墨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吉吉，大人的事情你不懂，这话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公子……” 宇文墨打断他的话，“你还当我是公子，就听我的话。” 吉吉‘哦’了一声，没在开口。 …… 很快，便到了凤云肃出发的日子，不仅凤承轩亲自出城来送，为表重视，福公公还带着凤鸣业的口谕出宫。 口谕上说，要凤云肃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但也就这么一句空空的话而已，旁的什么都没有。 凤承轩倒是拿了很多东西，而且都是战场上用的上的珍贵药品，凤云肃让冥洛收好。 司徒和冥洛打了一架，本想一争高下，谁赢了谁跟着凤云肃。 但顾林乔得知后，金口一开，直接让两人都跟着。 这两人她现在都看着烦，但他们对凤云肃足够的忠心，待在他身边，自己还安心一些。 “怎么不见四嫂？” 凤承轩和凤云肃说过话后，四下搜寻了一圈后，非常疑惑的问道。 凤云肃平静得说道，“顾家有事，她没来，该说的话，该嘱托的事早已经说清，没必要还追到这来。” 他和顾林乔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知道彼此性命无忧便是最好。 凤承轩哦了一声，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与其黏黏糊糊的舍不得，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干脆到底。 “四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凤承轩说的十分真诚，凤云肃微微点头，随后飞奔上马随着军马离开。 凤承轩目送他走远，又在城外站了许久，直到福公公提醒他，时辰不早了，他才回神。 “哦对，我还要进宫告诉父皇，的确不能再耽误了。” 凤承轩自言自语的说完，便骑马往回赶。 回程的路上没有任何阻拦，自从皇后自戕，凤之棋被贬，这京都城里似乎安全了许多。 凤承轩进宫时被侍卫带到了城楼上，此时凤鸣业正站在城楼上，眺望着凤云肃出城的方向，但此时他只能看到京都城的繁华，而看不到城外的景象。 凤承轩走近，还没行礼，凤鸣业便问道，“送走你四哥了？” 凤承轩恭敬的道，“四哥已经走远了。” 凤鸣业沉默了一会，然后颇为感慨的说，“朕从来没有让他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凤承轩道，“儿臣也担心四哥的身体…父皇，现在让四哥回来，还来得及。” “他回来？达穆怎么办？” 凤鸣业语气陡然加重，更像是在质问。 凤承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道，“儿臣可以前往…” 凤鸣业转眸看他，“轩儿！为父前些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儿臣不敢忘。” 凤承轩低着头，愧疚的说道，“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儿臣比四哥要幸福多了，四哥一直身体不好，如今还得拖着病体去边境苦寒之地，儿臣身体好好的却在京都城待着，儿臣从心里觉得这样对四哥不公平。” “而且儿臣也是怕万一四哥撑不住…边境那边也会误事。” “他不会有事的。” 凤鸣业冷冷的说道，语气里丝毫没有对凤云肃这个儿子的怜惜。 第183章 一条路走到黑 凤承轩听到这话，眉眼闪过一抹无奈，又重复道，“父皇，四哥虽然倨傲，可对您，对朝中从未有过异心，此去生死难料，儿臣担心他。” 凤鸣业并没有开口，更没有训斥他，晾了凤承轩一会，才徐徐说道，“赵家虽然受挫，但有赵英前往后并不需要过多担心。” 凤承轩心中叹气，他说的不是赵家。 刚想开口，却又听见凤鸣业说道，“齐王此去边境，身边跟着自己的护卫不算，还有莒国公世子杨慎跟随。杨元彪掌兵六万，其中两万都是随时可调动的援军，这下你明白了吗？” 凤承轩恍然大悟，他猛地抬头看向凤鸣业，“父皇，您该不会是以为四哥会造反吧？” 凤鸣业迎上他的眼神，神色淡淡的，“朕不该有这种担忧吗？” “堂堂莒国公世子，隐藏在暗处，跟在一个皇子身后当跟班，处处以他为先，若非上次赵英截住了齐王，朕还不知道他杨元彪的儿子竟然是齐王的人。” 凤鸣业的语气满是怒气，凤承轩没想到凤鸣业竟然会将这件事记的这么深。 凤承轩立刻解释道，“赵英与四哥不睦，当初出事时，四哥就已经跟父皇说过，若非杨世子路过，四哥就死在赵英手里了。” “这话也就你信，无缘无故，杨慎跑出去做什么？” “当时四哥也阐述了缘由…” “屁，都是糊弄朕的罢了。” 凤鸣业沉着脸，满是怒气，有些事他不说但并不代表他不怀疑，更不代表这件事会就此过去。 “朕将这件事告诉你，是让你多长心。你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高处不胜寒，留着你心里的那点善心，早晚会出事。” 凤承轩很想说凤云肃不是那样的人，但还没开口，凤鸣业冷漠的眼神立刻就扫了过去。 他看着凤承轩，一字一句的说，“轩儿，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凤鸣业说的是为父，不是父皇，凤承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这么说下去，他们的父子情份也要没了。 “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凤承轩低头，沉声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未必这么想。 他的小心思被凤鸣业一眼看穿，但凤鸣业并没有教诲他，有些话重复说教并没有用，得用事实打脸。 “回宫，你母妃宫里做了你爱吃的菜，你也好好陪陪她。” 凤鸣业语气淡淡的说着，自从如贵妃小产后，虽然他每次去，她都还笑着，可凤鸣业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装出来的。 现在看到凤承轩，她大概会真的高兴一些。 凤鸣业因为如贵妃而对凤承轩格外疼惜，爱屋及乌这四个字，再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凤承轩应允下来，随着凤鸣业一块回宫。 喜公公早就告知如贵妃，皇上中午会过来，等夫子两人过去时，如贵妃宫里已经安排妥当。 现在宫中虽然没有皇后，可宫里谁都知道如贵妃这位贵妃虽然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 宫中没有谁比她更得宠，废后在的时候没争过她，死了更没有人能争过她。况且自如贵妃掌管六宫后，对妃嫔和善，私下克扣份例的事也少了很多。 有几个不长眼的却以为如贵妃善良是好欺负，刚作了几天妖就被皇上贬斥，自此宫中便没有人和如贵妃作对，她们都知道在宫里讨好皇上或许会有好日子过，但讨好如贵妃是一定有好日子过。 如贵妃掌管六宫之后，又将权柄适当的下放给赵颜，她很清楚，论管理手段，赵颜比她可出色多了。 而且赵颜在宫中除了保命以外，也在暗中对她几次施以援手，她询问过凤鸣业，凤鸣业也说赵颜可用。 虽然赵颜进宫不久，但已经成了皇上和如贵妃信任的人。 如凤鸣业所想，如贵妃见了凤承轩的确高兴，眼里都是喜悦。 凤鸣业为了让如贵妃多高兴一会，吃完饭便称有事直接离开了，还特许凤承轩多陪陪如贵妃。 他走后，如贵妃便谴退了寝宫里所有的宫人，母子两人相对而坐，如贵妃看着凤承轩眼里那一团化不开的解，主动问道，“轩儿，你有心事？” 面对如贵妃的问询，凤承轩难得没有否认，重重的点了点头。 如贵妃又问，“为了什么事？” 凤承轩道，“为了四哥出征的事，儿子和父皇意见不同。” 如贵妃脸色未变，“这么严重？” 凤承轩点了点头，“我知道父皇是为了我好，可我不想那么去揣度四哥。母妃，如果连四哥也不能信的话，我就没有手足了。” “四哥之前多番照顾我，我不想成伤他的那只白眼狼。” 凤承轩是真的很苦恼，在凤鸣业面前不敢表露，但在如贵妃面前就没在掩饰。 “父皇总说高处不胜寒，我也知道父皇说的对，可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到最后连个说真话的手足都没有。” 如贵妃看着凤承轩，叹了一口气后，问了一句，“你现在信任齐王，你敢保证将来你也能和现在一样信任齐王吗？” 凤承轩下意识的反问，“为何不能？” 如贵妃又问，“倘若他带兵十万，驻在边境不归，对上永远是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呢？” 这一次，凤承轩没有在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盯着一桌子的菜，一点胃口都没了。 这时，如贵妃徐徐说道，“你父皇现在的做法在你看来或许不妥，但他是过来人，他很清楚你的想法，更清楚你以后会经历什么。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未来的路好走一些，不会像他一样备受煎熬。” 凤承轩抬眸，震惊的看着如贵妃。 他没想到一向柔弱的母妃会这么坚定的站在父皇那边。 这时，如贵妃又道，“轩儿，你不该质疑你父皇，他真的是为了你好。” 闻言，凤承轩的脸色变得很复杂。 他真的错了吗？ 他以为的，真的做不到吗？ 如贵妃见凤承轩钻了牛尖角，便提醒道，“轩儿，你父皇是为你好，你不该忤逆他，但你若真心护着齐王，或许可以另想法子，为什么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第184章 赵颜立功 闻言，凤承轩抬眸看向如贵妃，母子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他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母妃说的对啊，父皇认为四哥会像他的兄弟一样挡了自己的路，自己为什么非要向他证明四哥不会挡路？ 他可以做很多事，既可以让父皇不用担心自己太过软弱，更不用让四哥陷入困境之中。 明明有其他的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条最难得路？ “多谢母妃指点，儿子明白了。” 凤承轩面色喜色，看着不像是装的，如贵妃也松了一口气。 凤鸣业早之前就和她提过凤承轩，当时只是说他还有些孩子气，后来提的越来越频繁。 虽然凤鸣业从不在她面前发怒，但她在凤鸣业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看着没气性，其实生的气最大，一旦爆发便是滔天大祸。 如贵妃安抚凤鸣业的同时，也打听了最近发生的事，但她悲哀的发现这件事无法调和，凤承轩没有凤鸣业的阅历，他不可能做到和凤鸣业一样狠心绝情。 而且他的性子虽然平和却也倔强，所以她只能婉转的劝他。 凤承轩与如贵妃浅谈了一番后也离开了，如贵妃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 作为宠妃，她也是活的相当不容易。 但是吧，不受宠活的更难，如贵妃只是想想就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挺美。 凤承轩走了一会，如贵妃觉得累了，便打算去午睡，但这个时候却来了客人。 如贵妃听到赵颜来请安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请人进来。 赵颜虽然进宫时间不久，但已经封了颜妃。 虽然当初废后罪无可恕，但废后自戕后，赵隶荃卸任，赵家已经一退再退，凤鸣业还得重用赵家，所以赵颜的地位注定不会像寻常妃嫔一样。 如贵妃看着款款走来的赵颜，眸光里划过一抹暗沉，赵颜真好看，也是真年轻，而且女人引以为荣的容貌，家世，手段，她都占全了。 如贵妃心里满是苦涩，赵颜可以肆意在宫中展现自己的才能，而她却不能太聪明，只能稍许有点娇憨的蠢却不能笨，其中的分寸有多难拿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管不好后宫，便放权给赵颜，也是为了让赵家在脸面上过得去，更是为了不让朝中文官的枪口对准自己，天天把她不怎么光彩的出身挂在嘴边。 赵颜刚准备行礼，如贵妃便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我宫里自在，不需这些虚礼。” 虽然她这么说，但赵颜还是很有分寸的行完了礼。 她知道如贵妃的地位，更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敢行差踏错。 说了一番客套话，又喝了一杯茶，赵颜这才说清自己来的目的。 如今边境战火不断，赵颜想法子折算了一些宫中的预算为皇上解忧。 如贵妃略略的翻看了一些，赵颜裁剪的宫中银两很合理，并没有将这些预算从宫人身上克扣。 看完之后，如贵妃都觉得诧异，若非赵颜将一项一项的写出来，她还不知道竟然可以这么裁剪。 从前废后不是没裁剪过，但都是大刀阔斧的弄，各个宫中过得苦不堪言不说，宫里的宫人更是勒紧裤腰带活着。 “本宫竟然不知宫中竟然有这么多可有可无的支出，以往竟从没有人能想到。这下好了，宫人可算不用饿着肚子干活了。” 从前如贵妃都是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自己宫里的下人，但她的体己有限，能帮衬的也少，除非是求到眼前都过不下去的宫人，旁的也是顾不上来的。 可那是皇后的主意，又没人敢提，那一段时间的预算裁剪的银子被拿走，宫中上下只能齐齐挨过去，然后才能快活一些。 赵颜并不抢功，淡淡的说道，“若非贵妃娘娘信臣妾，臣妾也想不到这些法子。” 如贵妃也没再继续推诿，看着赵颜如花一般的面容，她不禁有些出了神。 赵颜对上她的目光，疑惑的问道，“娘娘何故这样看着臣妾？是臣妾的妆容有何不妥吗？” 如贵妃摇了摇头，“本宫只是疑惑一件事。” 赵颜问，“跟臣妾有关吗？” 如贵妃如实的点了点头。 赵颜看着如贵妃道，“娘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臣妾能回答的，便不会说谎。” 如贵妃想了想，便说道，“进了宫的贵女，人人都想求子嗣，你还这般年轻，应该求个孩儿才是。” 凤鸣业告诉如贵妃，赵颜侍寝后都会服用避子汤，而且从未避讳过他。 赵颜道，“倘若是皇子，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如贵妃道，“既如此，求个公主也是不错的。” “老天爷惯会捉弄人，求子得女，求女偏得子。” 赵颜自嘲的勾唇，“臣妾不想在把命运寄托在别人手上，更不想生下孩子带累他一辈子。” “陈采女不日就要生产，皇上的意思是想等让你抚养。” 如贵妃缓缓说道，“她的位份不高，无法养育皇子，娘家也不争气，犯了错惹了众怒，若非顾念着陈采女怀着皇子，陈家人早就下了大狱了。” 说来这个陈采女也是宫中的一个奇迹，在凤鸣业独宠如贵妃时候，硬生生的闯了出来，一次侍寝就怀上了龙胎，凤鸣业知道的时候也是惊奇大过于惊喜。 原本生下孩子就能获封，偏偏被娘家拖累，这下连孩子都不能自己养。 赵颜听完，垂眸道，“臣妾知道了，若有机会，肯定会尽心抚养皇子皇女。” 如贵妃笑着点了点头。 如贵妃自觉自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和赵颜却不能促膝长谈，她太清醒，几句话就能说完所有的事情，两人对坐着，没一会便没话说了。 赵颜坐了一会，便起身告退。 如贵妃也没留她，送走了赵颜便回寝殿休息，至于赵颜说的那些，都由赵颜去做，到时候功劳和名声都是赵颜的，她也不会抢功。 如贵妃现在什么都有了，宫中姐妹众多，她也不想将别人逼到绝境，不管是什么大家雨露均沾，都能好好的活着。 废后那一套她是学不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学。 第185章 挑粪还是劈柴? 凤云肃走了好几天，顾林乔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边空荡了许多。 从前不觉得，但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其中的变化。 吉吉这两天看着顾林乔就像是看见了敌人一样，哪怕是在顾昀屋子里，也不给顾林乔好脸色。 顾林乔懒得搭理他，一心查看顾昀的情况，好在顾昀一天天的好转起来，也让顾林乔心安了许多。 毕竟他好了，凤云肃也不会差。 梁淑贞脸上喜忧参半，她为顾昀高兴，却也为顾林乔担忧。但每当她提前这件事的时候，顾林乔都表示让她放心，她自有分寸。 天气渐渐变凉，眼看着冬天便来了。 顾林乔坐在房顶，眺望着远处。 吉吉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在上面坐着，他不想搭理转身便走。但没过一会，他又回来了，而且手里还拿一件披风。 他麻利上了房顶，动作粗鲁的将披风扔在顾林乔的肩膀上。 顾林乔疑惑的看他，吉吉道，“你坐在这吹风，吹病了传染我阿父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不会吹坏的。” 顾林乔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将披风披好。 吉吉见她这样，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你坐在这做什么？看风景，还是看人啊？” 吉吉走过去，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坐下。 顾林乔说，“什么都看。” 吉吉不满的哼了一声，“你可真贪心。” 顾林乔答，“人生来就是贪的。” 吉吉撇了撇嘴，又说，“我知道你在这看谁，但他们已经走了好远了，在这是看不到的，有这功夫不如睡觉。” “你很缺觉？” “不缺，我担心公子，睡不着。” “给你开副药？” “好。” 吉吉答应的很痛快，顾林乔笑了，“也不怕我毒死你？” 吉吉摇头，“不怕，我要是死了，公子肯定找你算账，公子只要跟你反目，公子的日子就好过了。” “牺牲我一个，换我家公子好过，我很乐意。” 顾林乔无语，“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我是好人，我家公子也是好人。” 话落，顾林乔不在接话，两人东拼西凑的聊天戛然而止。 吉吉和顾林乔一起望天，但没一会，顾林乔忽然站了起来，紧接着动身飞下了房顶。 吉吉连忙跟上，他速度也很快，但到底没追上顾林乔，直接被她关在了门外。 吉吉气的噘嘴，但也没办法，转身坐在台阶上。 府里太无聊了，而且人都走光了，公子走了，讨人厌的司徒和冥洛也走了。 他除了在阿父那，就只能在顾林乔身边找点存在感，真真是无聊至极。 吉吉在屋外无聊着，屋内顾林乔神色严肃的面见一个人。 “你胆子很大，竟然敢青天白日的闯顾家。” “我想王妃肯定不会揭穿我，所以白天应该比夜晚更安全。” 来人揭下了帽子，露出正脸，正是去而复返的赵英。 “说吧，找我什么事？” 顾林乔坐在凳子上，抱着双手，一副闲适的模样。 赵英也真不客气，直接说道，“两天后，我妹妹会送点东西出宫，请王妃帮忙。” 顾林乔反问，“我为什么帮忙？” 赵英道，“在下说了请！” 所以，他冒险回京都城是来求人的。 顾林乔又问，“你妹妹送的又是什么东西？别是掉脑袋的东西，故意让我掺和进去，坑我呢？” 赵英如实说道，“银子粮草，支援边境将士的东西。” “这需要我帮什么忙？” 顾林乔很不解，“这些都是朝廷军需，皇上自会重视，难道你妹妹搞来的这些东西，来路不正？” “我妹妹封妃后，便助如贵妃协理六宫，这些东西是她从宫中各项结余下来的。” 听完赵英的话，顾林乔笑了起来，“宫中能省下多少？赵大人，这里面有你的体己吧？” 赵英没说话，但目光沉定，显然她是说中了的。 顾林乔变了脸色，“你真背着皇上暗中密备粮草，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面对她的质疑，赵英丝毫不慌，“未雨绸缪罢了，王妃不也一样吗？” “你说什么？” 顾林乔眼神凌厉，赵英神色淡然，“我说什么，王妃心里应该很清楚。” 顾林乔目露杀气，赵英忽然笑了起来，随后说道，“我没有要挟王妃的意思，我只是再和王妃谈一场交易。这一次王妃帮我，日后王妃若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顾林乔扬眉道，“现在就用的上。” 赵英有些好奇的问，“王妃要做什么？”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道，“杀了赵隶荃。” 她说的很严肃，但赵英并没有当真，神色轻松的道，“抱歉，杀不了。” 顾林乔冷笑一声问，“是杀不了，还是你不敢动手？” 赵英坦然道，“我杀不了，王妃同样也不能杀，否则会死很多人。” 顾林乔盯着他说，“这些死的人，与你有关系吗？” 赵英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大概有，但也跟王妃有关系。” 话落，赵英又语重心长的说，“为了身边的人好好活着，先忍着吧，活着才有希望。” 顾林乔顿了一会，说，“我答应帮你，但有条件。“ 赵英直接说道，“粮草三分之一归齐王。” 他如此痛快，顾林乔也没好在说什么，“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赵英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出了房门，迎面撞上吉吉，赵英没说话，吉吉也不问，扭头看向一边，赵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没一会，顾林乔也走出了房间。 吉吉追上去就说，“刚才那人我看着很眼熟。” 顾林乔面不改色的说，“你看错了。” 吉吉摇头，“我没看错，我打死过他家的人。” 顾林乔看向吉吉，冷冷的说，“我说你看错了，你就是看错了。” 吉吉怔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那我是看错了。” 顾林乔转身就走，吉吉跟在后头说，“你有什么事需要办吗？我可以代劳！” 顾林乔问，“你很无聊？” 吉吉重重的点头，“嗯！” 顾林乔，“那去后院把柴劈了！” 吉吉一脸震惊，“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很无聊？” “可我不想劈柴。” “那去挑粪。” “我还是劈柴吧！” 第186章 世间无奇不有 赵英走后便有人往顾家递消息，第二日，顾林乔递了进宫的牌子去探望如贵妃。 如贵妃中毒小产后，一直在宫里养着，顾林乔算着日子，知道她的药吃完了，便主动进宫，从前也一直这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她才刚到如贵妃的宫殿，凤承轩也来了。 在如贵妃宫里看到凤承轩，顾林乔并不觉得诧异，平静的为如贵妃探脉。 过了一刻钟，顾林乔收了手，没等如贵妃和凤承轩问，她便主动说道，“余毒虽然还未彻底清完，但也不会影响性命。娘娘体虚，之前的药还是太过凶猛，还是得换药慢慢的清毒。” 听到这话，如贵妃和凤承轩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如贵妃笑着说，“宫里御医隔三差五的来看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果然还是齐王妃厉害一些。” 顾林乔笑了笑，没应声，随后便借口有事，起身离开。 如贵妃没好挽留，她身体不好，凤承轩便亲自送顾林乔出去，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走到门口，凤承轩朝着顾林乔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四嫂。” 顾林乔看他，眉眼淡然，“这是我该做的，你不必如此。” 凤承轩摇摇头，随后说道，“四嫂有很多选择，但四嫂没做，我谢的是这个。” 如贵妃是凤鸣业最爱的人，如果想牵制凤鸣业，如贵妃是个很好的人质，而作为主治大夫的她，更是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 凤鸣业对凤云肃步步紧逼，就连凤承轩都看不下去了，他不信凤云肃和顾林乔心里不记恨。 他说这话，也很清楚顾林乔能听得懂。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职，而且就算我按照你想的那样做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用？” 顾林乔话落，清晰的看到凤承轩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顾林乔笑着问，“你不信？” 凤承轩看着她不说话，他了解的父皇很爱她母妃，所以他才敢说他母妃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质。 顾林乔也没打算说更多，只凉凉的说了一句，“我不傻，你想到的我自然能想到，所以你好好想想吧。” 话落，凤承轩的脸色还真的变了。 “还继续送吗？” 顾林乔挑眉，笑着问他。 凤承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四嫂，这边走。” 他在前头走着，顾林乔在后头跟着，但没走多远，赵颜迎面走来。 “给颜娘娘请安。” 凤承轩行了礼，顾林乔也作了揖，毕竟赵颜可是凤鸣业的妃子，辈分在那摆着呢。 赵颜笑着回礼，随后目光看向顾林乔，“齐王妃，好久不见。” “是挺久不见的！” 顾林乔住在宫外，赵颜是妃嫔，若非顾林乔进宫，赵颜主动迎出来，她们一辈子也有可能见不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火气。 凤承轩见此便朝着赵颜解释道，“颜娘娘，齐王妃是进宫为我母妃看病的。” 闻言，赵颜看着他笑，“七皇子，本宫可有说什么吗？” 凤承轩愕然，好像是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们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的。 这时，赵颜又道，“介意耽误一会时间吗？本宫有话，想单独和齐王妃说。” 凤承轩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向的顾林乔征求她的意见。 见顾林乔点头，凤承轩这才应下，随后主动走向一旁避着。 顾林乔见凤承轩走远了，这个开口消遣道，“颜娘娘进宫的日子长了些，胆子也大了许多。” 赵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只要做背人的事，躲躲藏藏也会被人怀疑，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来。” 顾林乔问，“昨天已经派人去了，今天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东西给你，交由他手我不放心。” 赵颜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顾林乔。 顾林乔颠了颠重量，看着像是令牌之类的东西。 “放心吧，你哥许诺了我东西，为了报酬我也会好好的干活。” 赵颜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和哥哥都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顾林乔笑了笑，随后抬眸看着赵颜，一字一句的问道，“赵颜，你是从前就这么聪明的？还是被谁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变了一个人？” 赵颜直勾勾的对上她的视线，反问道，“你觉得是哪一种？” 顾林乔摇头说不知道，“从前我不了解你，现在更不了解你。” 赵颜缓缓说道，“人只要心死过一次，就都会变聪明的。” 顾林乔笑了，“阎王殿里走一回，捡回来的不仅是命，还多捡了一个心眼，是吗？” “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赵颜看着顾林乔，意有所指的说着。 顾林乔点头又摇头，她虽然赞同赵颜说的话，可自己与她不一样。 “我有一件事想请齐王妃帮忙，不知齐王妃可否答应？” 见赵颜开口，顾林乔道，“那得看你求得是什么事，如果我能做到，明码标价，你能接受就好。” “明码标价的好，这件事对齐王妃来说，或许并不是难事。” 面对顾林乔疑惑的眼神，赵颜又道，“齐王妃精通医理，不知有没有一种药，只要喝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孕？” “你要绝育？”顾林乔有些诧异。 女子进宫不都是想求子嗣，有了子嗣便能安身立命，更能保自己的母家一辈子荣华富贵。 她怎么反其道而行？ 赵颜点头道，“我怕死，不想生。” 这个答案可谓一语双关。 顾林乔道，“我有，但现在不在身上，改天给你送进宫。而且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不费劲的东西，你给银子买就好。” “多谢齐王妃！”赵颜真心感谢。 “东西我拿到了，你静候佳音吧！” 顾林乔说完，抬脚就准备离开。 这时她听到赵颜低声说道，“齐王不在京都城，你多加小心。” 顾林乔勾唇，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什么时候，她和赵家人竟然也关心了起来。 这世间，还真是无奇不有。 凤承轩见顾林乔和赵颜说完话，便送顾林乔离开，中途也没有多嘴多舌的问赵颜同她说了什么。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自己问了，顾林乔也未必会说。 第188章 咬人的狗不叫 宫门口，凤承轩正准备停下，顾林乔却主动问道，“七皇子还有事需要进宫吗？” 凤承轩疑惑的看她，“四嫂有什么事？” 顾林乔道，“确实有点小事。” 凤承轩没有问，但眼里满是疑惑。 顾林乔解释道，“方才颜妃娘娘见我，其实是有事求我，想找我讨一样东西，我原本打算改日给她送进宫，但我除了给如贵妃复查，便没什么事需要进宫，单独给颜妃娘娘送药，只怕会被人误会。” 闻言，凤承轩一脸诧异的问，“颜妃娘娘病了？” 顾林乔摇头，“她不想喝宫里那些苦哈哈的避子汤，便问我有没有神药可以永绝后患。” 听到顾林乔的解释，凤承轩的脸色很是复杂。 顾林乔看着他问，“怎么？你不信？” 凤承轩摇头，勾唇笑道，“但凡是父皇的妃子，哪个不想生下皇子皇女，听父皇的妃子主动要绝子药的，还真是头一桩的稀奇事。” “我不管稀奇不稀奇，她出了银子就是我的病人，这药该给还是得给。” 顾林乔看着凤承轩问，“这个忙，七皇子愿意帮吗？” 凤承轩点了点头，“四嫂的吩咐，我定然照办，而且出于私心来说，颜妃娘娘主动求绝子药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 顾林乔嗯了一声，“那便随我回去拿药。” 凤承轩没有犹豫，抬脚跟在她身后。 大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顾家，这一路上顾林乔坐着马车，凤承轩骑马，两人并无机会交谈。 到了顾家之后，凤承轩便跟着顾林乔进去。 顾家多了些守卫，但都是寻常的侍卫，凤云肃身边的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都没有。 凤承轩大走了两步，追上去问道，“四嫂，四哥没给你留些心腹吗？” 顾林乔道，“他比我更需要。” 这时，凤承轩又道，“如果四嫂信得过我，不如我派几个心腹，保护四嫂的安全吧。” 闻言，顾林乔停住了脚步，转而回身，冷厉的目光落在凤承轩的身上，“你想监视我？” 凤承轩没有否认，他不惧顾林乔的目光，沉声道，“有些事情我做，总比别人做好，四嫂，你说是不是？” “别人？” 顾林乔冷笑了一声，“还有谁想监视我？我在京都城无所事事，一天闲到晚，怎么就碍了眼了？” 凤承轩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一字一句的说道，“四嫂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需要说那么清楚也能明白，我想四嫂能理解我的苦心，也请四嫂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和四哥的。” 顾林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毫不避讳的说，“咬人的狗不叫，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着实不懂你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听到这话，凤承轩也没生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四嫂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顾林乔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凤承轩觉得她没表态就是没拒绝，更是在观望他是否会真的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顾林乔让人给他上茶，自己转身去了后院。 她随身携带空间，想要什么都有，只是不能那么快就拿出来，让凤承轩起疑。 但其实他心里应该起疑很多次了，只是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人回答他，干脆就将那些疑惑藏在心里。 凤承轩在前厅坐着喝了茶，又逛了逛，发现顾家里里外外变得严实了很多，但也并不突兀。 等了一会，顾林乔终于出来了，随后将一个小瓶子递给凤承轩。 “麻烦你告诉颜妃娘娘，一次三颗，一天喝一次，十天喝完，就不必担心子嗣问题了。” “四嫂不必这般客气，我会将四嫂的话如实转告的。” 凤承轩又道，“顾家的人手还是太过单薄，我改日派些人来，四嫂也好用。” 他这是不打算商量了。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语气恹恹，“随你高兴！” 派人来又如何？ 反正也盯不住她，随他高兴就好了。 顾家看似重病把守，但除了祖母的院子外，其他地方都无关紧要，祖母的院子除了她和吉吉，现下谁也进不去，伺候的人都在里面待着，也不许在顾家四处走动，那个院子铁桶一般，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凤承轩从顾家离开时，顾林乔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凤承轩不在意，因为他觉得四哥四嫂早晚有一天会领悟他的好意。 凤承轩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将药交给了赵颜，随后又去见了凤鸣业，将今天的一切如实禀报。 “你听清楚了？赵颜求得当真只是绝子药？” 面对凤鸣业的质疑，凤承轩声音坚定的道，“儿臣听得很清楚，的确如此。而且儿臣已经派人去顾家守着，父皇无需担心顾家人的安危。” 听到这话，凤鸣业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你当真这么做了？” 凤承轩点了点头，“儿臣听四嫂说四哥去边境更需要手下，所以顾家并没有留什么身手好的，只有一些寻常侍卫，儿臣担心有人趁四哥不在京都城，刻意寻顾家的麻烦，所以跟四嫂说了，派人去顾家守着。” “她同意了？”在凤鸣业的眼里，顾林乔可不是这么容易服从的人。 “四嫂说随我。” 凤承轩如实道，“儿臣只当四嫂答应了。” 闻言，凤鸣业眼里满是欣慰。 凤承轩之前为了凤云肃老是抬杠，甚至不惜与他作对，让他很生气，现在终于想通了，不在心软。 还是如贵妃的话有用，自己疾言厉色的教会，他非但不听，还坚持自己妇人之仁的短见。 原本凤鸣业为此很伤脑筋，他只差没直白的告诉凤承轩，他想坐稳太子的位置，就必须铲除异己，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能手软，否则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父皇，顾府那边安排妥当，可否派人去暗中保护四哥？” 听到凤承轩这么说，凤鸣业哼了一声道，“还等你想到这一出？朕早有安排，你不必担心。” 闻言，凤承轩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第189章 顾家被盯梢 翌日，顾家周边多了几个人，因为顾林乔交代过，所以顾家上下的侍卫并没有多诧异，更没有与他们起冲突。 他们两人在明处，两人在暗处。 顾林乔知道在暗处的那两个人是负责盯着自己的，但她也没放在心上，在顾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吉吉也发现了人，急匆匆的来找顾林乔，“王妃，你发现了吗？顾家有人盯梢！” 顾林乔正在看书，头也没抬，直接点头，“发现了。” 吉吉立刻说道，“我去处理掉？” “你打算怎么处理？”顾林乔抬眸看他，“杀了埋了？” 怎么动不动就是杀人？ 吉吉摇头道，“他们暂时没有害人，打晕扔出城外就好了。” 顾林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今天将人扔出去，明天会来更多人。” “为什么？”吉吉瞪圆的眼里满是不解。 顾林乔打趣道，“因为你太厉害了啊！” 吉吉也觉得自己很厉害，更觉得顾林乔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夸奖自己。 “那还要不要扔他们出去？”吉吉一脸真诚的求问。 顾林乔摇摇头，“不需要，由他们去吧。” 她说完，吉吉还没走，顾林乔看着他问，“你是不是真的很闲？” 吉吉猛的点头，他的确是真的很闲啊。 公子不在，司徒也不再，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想去看阿父，可阿父那有老太太陪着，这老两口絮絮叨叨有说不完的话，他在一旁插不上话，显得很呆。 顾林乔看着他道，“那我还真有事让你去做。” 吉吉心有余悸的问，“不会是劈柴挑粪吧？” “当然不是。” 顾林乔还没说什么事，吉吉就一口答应下来，“那我愿意。” 顾林乔直接说道，“那行，今晚别睡了，跟我一起出门。” “晚上？不睡觉啊？”吉吉有些诧异。 顾林乔摇头，“不睡。” 话落，又说，“你犯困就别去了……” 吉吉立刻说道，“我不困，只是之前公子说要我好好睡觉，现在公子不在，我出去他也不知道。” 他生怕顾林乔不带他玩，因为他憋在府里实在无聊。 “那你现在就回去睡觉吧，晚上来找我。” 听到顾林乔的话，吉吉立刻照做。 …… 戌时，吉吉准时来到顾林乔的院子里，而且还穿好了夜行衣。 顾林乔从屋子里走出来后，看到他准备的行装，勾唇笑了起来，“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打扮的。” 吉吉不解道，“夜里出行不都这样吗？” 顾林乔微微挑眉，“跟你家公子学的？” 吉吉摇头，“当然不是，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 顾林乔不置可否，这时吉吉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就穿着白天的衣服，便问道，“你就穿这身衣服吗？”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直接走在他前头。 没错，她不换衣服。 吉吉没有在问，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头。 两人从后院出去，并没有吉吉想象中的飞檐走壁不说，还有人准备了马车。 顾林乔上去前朝吉吉招了招手，示意他一起。 吉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两人坐上马车，吉吉约莫算了一下，大概走了快两个时辰，然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顾林乔下了马车，吉吉紧跟在身后。 眼前灯火通明，他们竟然出了城，来了江边。 江边停了数两只大船，船上正在装载东西，顾林乔下车后，便有人过来请安，然后递上了一本账簿。 顾林乔接过账本翻阅了几页，漫不经心的问，“人甩掉了吗？” 那人道，“甩掉了，但属下觉得不太对劲。” 顾林乔勾唇笑了，“甩的太容易了是不是？” “属下觉得其中有诈。” 见他语气防备，顾林乔也放心了些，警惕些总是好的。 她合上了账本，抬眸道，“无妨，准备好船，我随你们一块去，天亮前回来即刻。” “是。”那人立刻应下。 顾林乔转眸看向吉吉，“等会有好玩的，但凡有人上船，往死了打就行，但别真的打死了，留一口气。” 吉吉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很快两艘船都装好了，顾林乔飞身上了一艘大船，直接站在船头处，吉吉紧跟在她身侧，警惕的看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船只行驶了半个时辰，水面忽然有了动静，在顾林乔的示意下，吉吉拿了一根棒槌，像黑夜里的猎豹一般，随时准备出手。 片刻之后，船下哗哗啦啦的，紧接着好几道黑影破水而出，吉吉几步飞跃，一脚踏上旗杆，挥着棒槌像打地鼠一般，挨个锤脑袋，噗通几声，水里掉了好几个黑影。 船上的人直接撒网，将人捞上来。 没捞多，但捞了一两个也足够了。 顾林乔刚准备审问，打捞上的人忽然暴起，一枚暗器朝着顾林乔的面门直射而来，顾林乔侧身躲过，随后一刀刺进了那人的脖颈。 热血喷了同伴一脸，那人根本不怕，再度朝着顾林乔出手。 吉吉紧张的屏住了呼吸，但没有叫出声，现在是黑夜，谁也不知道江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贸然出声，只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顾林乔很快将两个人解决掉，但江面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了。 吉吉正要动手，顾林乔从旁边抽出了长剑递到他手里，“杀了吧！” 吉吉毫不犹豫的接过来，随后一跃而起，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江风吹过，夹杂着十分浓厚的血腥味。 顾林乔站在船头，身形稳定，船上的随从惊讶的看着江面上发生的一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出现了这么多刺客，他们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全都让那个不大点的小孩给解决了。 船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脸上满是诧异不说，但更多的是自愧。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小孩都不如。 没一会，吉吉闪身回了船头，将长剑还给了顾林乔。 剑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滴下来的都是干净的水珠。 顾林乔接过来将剑插回剑鞘，朝着吉吉说道，“做的很好，明天继续给你找活干。” “好！”吉吉很高兴的接受，丝毫没觉得顾林乔实在压榨他，看的一旁的随从一愣一愣的。 第190章 赵隶荃如先知 除却这一波黑衣人外，一个时辰后，又遇见了另一波刺客。 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想要抢走这两船的东西，就算抢不走，也打算将船给钊穿沉底。 所以后面的刺客，比第一波的更难对付。 好在天亮前，一切都解决了，船上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就连力大无穷的吉吉都疲累的摊在甲板上。 顾林乔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他，“饿不饿？” 吉吉摸着肚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等顾林乔吩咐，船舱便开始做饭，没一会，端上来几碗热气腾腾的面上来，面上一层厚厚的肉酱，闻着就馋人。 船上的人支了一张简易的桌子，然后先将面端给虞锦溪，虞锦溪直接递给吉吉，并说道，“吃完了我们往回走。” “好！” 吉吉没客气，接过来就吃。 很快，虞锦溪面前也放了一碗面。 “船上简陋，时间仓储，只做了肉面，请王妃恕罪。” 虞锦溪道，“我不嫌弃，更何况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吃饭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听到她的话，一旁的随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天亮了，也就安全了，而她和吉吉也得回去了。 两只大船继续往南，一只小船从大船上卸下来后逆流而上，往京都城的方向行驶。 吉吉在小船里睡了一觉，等虞锦溪叫醒他时，船已经靠岸了。 吉吉揉着松懈的眼睛，迷茫的跟在虞锦溪身后。 马车没了，有人牵着两匹马在岸边，但并不是他们熟悉的人。 见有人靠近，吉吉的眼睛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立刻抽刀上前，那人还未来得及反抗，便已经被冰凉的刀身抵住了脖子。 “别杀！” 顾林乔轻飘飘的一句，吉吉立刻住手，但那人的脖子还是被刺破，血顺着脖子往下淌，只差一点，那人的命就没了。 吉吉动过手后，那人看向虞锦溪的眼中多了敬畏，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小心起来。 “齐王妃，我们老爷请您过府做客。” 顾林乔慢吞吞的发出一个字的疑问，“谁？” “赵家，赵老爷！ “赵隶荃呀！” 看着那人眼底变深的颜色，顾林乔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你早说呀，兴许这刀就割不到你身上了。” 顾林乔说着，抬脚朝着马走过去，接过马绳，分了一匹马给吉吉。 两人一起上马，朝着京都城策马狂奔。 午时，两人一起到了赵家门口。 吉吉跟着顾林乔进了赵家，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赵隶荃，此时后院摆了一桌菜，赵隶荃还吩咐一旁的丫鬟在摆菜。 顾林乔带着吉吉过去，喊了一声，“赵老头”。 闻声，赵隶荃抬眸看向顾林乔，眼里笑眯眯的，“时间掐的刚刚好，吃饭吧。” 吉吉被顾林乔按下，跟她一起坐下。 赵隶荃准备的菜品很丰盛，很多都是吉吉没见过的，但中间的东西他见过，那是火锅。 “来，这是你最爱吃的，特意给你准备的。” 赵隶荃拿了一叠东西放在吉吉面前，吉吉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有这东西？” 赵隶荃和蔼的朝着他说，“你要爱吃，什么时候都能来吃，我这多的是。” 吉吉震惊的瞪圆了眼睛，但他并没有被美食所惑，反而一脸戒备的瞪着赵隶荃，“你想收买我？你要干什么？” 吉吉戒备的样子，只差没有掀桌子。 赵隶荃见他这样，笑的更加开怀，“一点吃的，就能把你收买了吗？你也太好收买了吧！” 吉吉一本正经的道，“我与旁人不一样，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我好，如果有人这么做了，肯定是有所求。” 赵隶荃摸着胡子问，“你家公子教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 吉吉一脸疑惑，他刚才可一个字都没提到公子呀。 赵隶荃故作神秘的说，“因为我是神，凡间的一切我都知道。” “胡言乱语！” 吉吉直接站了起来，如果不是顾林乔拦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对赵隶荃动手。 顾林乔拍了拍他的背，“坐下吃饭，他就喜欢胡说八道，不用管他。” 吉吉警惕的问，“那他给的东西还能吃吗？” 顾林乔一边涮肉一边说道，“能吃，不用怕，真要是有毒，我也能给你解了。” 吉吉无语凝噎，他这还敢吃吗？ 但很快，他就不疑惑了，因为涮肉实在太香了，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多吃，但赵隶荃也大方，一盘一盘的上肉，还都是新鲜的牛羊肉。 吃饱喝足后，赵隶荃让人给顾林乔和吉吉上茶，刮刮油。 顾林乔喝了一口，就听赵隶荃说，“休息够了，跟我出城。” 顾林乔抬眸问，“去哪？” 赵隶荃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顾林乔垂眸，继续喝茶，喝完之后才说，“再等一天，让我好好睡一觉，太困了，打不起精神。” 赵隶荃咳了一声，“都已经容你很多天了，还想等？” 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一种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和宠溺。 顾林乔再度拒绝，“今天不想去。” 赵隶荃语气幽幽的问，“东西还想不想要了？” “我又没求你的东西。”顾林乔略有不屑，顾昀和凤云肃现在都好好的，她才不要那么听话。 但没等顾林乔嘚瑟多久，赵隶荃突然说道，“宫里的东西，你分了两批走，你掩护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一部分白天就装船走了。” “你想做什么？”先暴起的不是顾林乔，反而是吉吉。 赵隶荃朝着他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小孩子不要插手大人的事。” 吉吉倔强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赵隶荃只是浅浅一笑，没再跟他搭话。 顾林乔对上他的眼神，沉声道，“我跟你去。” “你不亏，若不是我打掩护，你以为你们这点小技能能瞒过皇上？” 赵隶荃笑着说，“想想我为你做了多少事，这才让你干点活，别这么不情不愿的。” 顾林乔冷笑一声，“呵，那我还要谢谢你呗？” 赵隶荃厚着脸皮说，“现在道谢也不晚！” “没有你，我不知道过得有多好。”顾林乔白了他一眼，想刀人的心一点也不加以掩饰。 第191章 爆炸的实验室重现 赵隶荃笑眯眯的没接话，他像是一个逗够了宠物的主人，对顾林乔格外的放纵。 但恰恰是这份放纵，让顾林乔犹如被套上了枷锁，浑身上下都十分难受。 喝完了茶，顾林乔主动坐直了身子，“走吧，你想干什么就去，别耽误我时间。” 赵隶荃嗯了一声，随后叫人准备马车。 “我骑马来的。” 顾林乔道，“我可以骑马去。” 赵隶荃笑着说，“我这把老骨头可骑不了马，路上无聊，你和吉吉都跟着我坐马车吧，还能解解闷！” “你怕我记路？” 顾林乔呵了一声，“至于这么神秘？” 赵隶荃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她，“我还不知道你这滑头？不是怕你捣乱，是怕你偷着跑，老夫不想白费功夫。” “多余！” 顾林乔吐槽了一句，随后起身跟在赵隶荃后头，身后紧跟着吉吉。 赵家的马车停在大门口，也没避着旁人。 外观看着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可坐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内有乾坤。 顾林乔坐在里面，敲了敲壁面，好家伙，还是刀枪不入，火烧不了的天丝。 “你这马车我看挺不错的，给我呗！” 顾林乔看向赵隶荃，直接开口要。 赵隶荃白了她一眼，“你口气挺大，你知道这马车值多少钱，你就敢要？” 顾林乔毫不避讳的说，“你还缺这点钱？” 赵隶荃摇头说不差，但语气又十分嫌弃的说，“但你这硬要，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顾林乔说，“大不了，你让我干活的时候，我用点心。” 赵隶荃呵呵一声，一脸的不相信。 顾林乔问，“你给不给？” 赵隶荃吐出一个字，“给！” 顾林乔笑了一声，“还挺痛快！” 赵隶荃哼了一声，“不给你，你也有办法拆了它不是吗？” 顾林乔没说话，但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吉吉坐在一旁，眼里满满都是旁边放的糕点盒，好香，好好闻，看着就好吃。 顾林乔直接端起一盒子给他，“想吃就吃！” 赵隶荃一脸惊讶，“还吃的下？” “嗯！”吉吉重重的点头。 赵隶荃很是无语，明明是他将人诓了来，怎么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吉吉吃完一盒点心，又自己拿了一盒，吃完之后，倒头就睡。 “睡得这么快？” 赵隶荃眯着眼睛说，“你最好看看他，小心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顾林乔道，“他的身体异于常人，就是熬了一夜没睡，这会困了。” 赵隶荃反问，“你不困？” 顾林乔没回答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顾林乔并非假睡，熬了一夜，也的确困得很。 等他们睡醒，也到了地方。 “这么快就到了？” 顾林乔揉了揉眼睛，语气有些惊讶。 赵隶荃道，“不快了，好几个时辰了。” 顾林乔没接茬，和吉吉一起下马车。 “天怎么黑了？”吉吉整个人都懵了。 赵隶荃道，“你睡了那么久，当然天黑了。” 吉吉不接话，下意识的抓了抓头，他还没睡醒呢，是真没觉得自己睡了多久。 顾林乔环视一圈后，朝着赵隶荃问道，“你带我们来山里干什么？” “这是基地，当然在山里了，难不成还在大街上？” 赵隶荃瞥了她一眼，随后从腰间扯出令牌去开门。 吉吉凑到顾林乔身边问，“基地是什么？” 顾林乔道，“就是养鸡的地方。” 吉吉看了看四周，更困惑了，“山里养鸡为什么还要造房子啊？” 顾林乔说，“他有特殊爱好……” 话没说完，赵隶荃耳尖的听到了，猛地回头看向顾林乔。 顾林乔收声，没在说下去。 吉吉也察觉到了赵隶荃凶狠的目光，当即问道，“他凶你，我去解决他？” 顾林乔大方的说，“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赵隶荃开了门，顾林乔拉着吉吉就进去。 大门是嵌在山体里的，从外表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除非是刻意寻找，还得是懂机关术的人，不然一般人很难找到其中的关隘。 顾林乔不懂机关术，所以也没刻意去盯赵隶荃开门的位置，反正也打不开，干脆就不动那个心思。 外面是黑了的天，但门里却别有洞天。 一条一米宽的楼梯一直往下，两边都是水晶照亮，不管外头是什么天，里面却亮如白昼。 吉吉好奇的张望着，显然是从没见过这种照亮方式，他甚至徒手搬起了一块水晶，上下打量，但没看出什么门道，随后疑惑的问道，“这里面是有蜡烛吗？怎么这么亮？” 顾林乔简单解释道，“没有蜡烛，就是照亮石。” 吉吉哦了一声，便没再好奇。 但很快，他又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楼梯的尽头竟然是一处花园，有花有草，有水有鱼，难以想象，山里竟然还能种出这么漂亮的花来。 赵隶荃回头对顾林乔说道，“让他在这玩吧，别处不适合他去。” 顾林乔点了点头，但没等她开口，吉吉就主动说道，“我在这里待着，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顾林乔看出他的小动作，便郑重嘱托道，“就在这里玩，别乱跑。” 吉吉哦了一声，声音明显比刚才萎靡许多。 “你乖乖的，等会还给你拿好吃的糕点。” “知道了。” 吉吉的声音拉得很长，明显是不高兴了，但顾林乔没在开口。 赵隶荃看了她一眼，戏谑道，“你这硬脾气也会哄小孩？” 顾林乔面无表情的回道，“分人，我不光哄小孩，我还吃人！” 赵隶荃摇头，苦口婆心道，“浑身带刺的性格真不好，改改吧，当心没男人要。” 顾林乔切了一声，“别用你从末世带来的裹脚布来羞辱我，我嫌恶心。” 赵隶荃像一个啰嗦的长舌妇，啧了一声，又道，“不听前辈言，吃亏在眼前。” 顾林乔不屑一顾，“麻烦你开门，再啰嗦下去，我躺回去睡觉了。” 赵隶荃这回没在多说，直接打开了门。 顾林乔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整个人瞬间呆住。 这是……实验室？ 可实验室不是爆炸了吗？ 第192章 她是猎物 “怎么样？看到这个是不是特别惊喜？” 赵隶荃转身，此时的他，脸上泛着红光，得意之色不言而喻。 他昂首挺胸的看着顾林乔，仿佛是做了了不得的大事，正等待夸奖。 顾林乔走到那些实验设备面前一样样的看过去，研究了半天，发现的确和前世的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 “确实让我震惊！你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跟她随身携带的空间一样吗？ 她拥有的空间并非是独一份，赵隶荃也有一个？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有的东西我也有，但我有的东西，你未必会有。” 赵隶荃双手负在身后，一身的傲气。 他明显是想摆谱，顾林乔就让他摆个够，“那你还有什么？一块拿出来看看？” 赵隶荃瞥她一眼，“没到时候，自然不能给你看。” 顾林乔白了他一眼，“那你叫我来这做什么？你也不怕我弄坏你这些东西？” 赵隶荃道，“叫你来自然是继续做研究，把灵泉之水拿出来吧！” 顾林乔听到他说这话，有些惊诧，但又觉得正常，赵隶荃身上充满了玄幻，他知道自己身上有空间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她不想让他那么快得逞，故意否认，“什么灵泉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隶荃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或许我说的不准，不是灵泉，而是药泉。” 顾林乔继续狡辩，“那东西我怎么会有？” 赵隶荃哼了一声，“我亲自放在你身上的，你自然有。'' “你放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然你以为空间真的会莫名其妙的随身出现？” 赵隶荃冷笑了一声，“你以为的空间不过是个容器，也就是传说中芥子空间，终究是个物品，不是凭空出现的。” 芥子空间？ 这玩意儿，他真的找到了？ 顾林乔忍不住再次问道，“赵隶荃，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多了，趁我还有耐性的时候自己拿出来，别逼我亲自动手来取！” 赵隶荃陡然变了脸色，眼里满是戾气。 此时的顾林乔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到手的猎物。 …… “你们在干什么？” 子时，凤云肃睡不着，便在军中四处巡逻，听到林子有动静，便去查看。 谁知这一查不要紧，几个军中的人将盔甲丢在一旁，露着白花花的身子，齐齐的站在一块，一脸惊慌的看着凤云肃。 “去看看，他们后面藏着什么？” 凤云肃一声令下，冥洛立刻走过去，扒开几个男人后，他也愣住了。 “王爷，是个女子！” 一个？ 凤云肃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里有五个男人，却只有一个女子，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女子带过来！” 听到凤云肃的话后，冥洛四下里找衣服，只看到一堆被撕坏的女子群衫，便将男人的军衣递了过去。 没一会，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便从几个男人身后走了出来。 女子惶恐不安，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凤云肃。 凤云肃看了冥洛一眼，冥洛直接厉声质问道，“你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如实说来！” “民女…民女是逃荒路上走失了的，民女只想讨口饭吃，卖点银子傍身，求官爷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 女子哭的可怜，拼命的磕头。 听到这话，凤云肃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冷声吩咐道，“绑好带走，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冥洛又问，“王爷，那这几个？” 看到那几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凤云肃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绑了，明日大军出发前处刑。” 大军开拔不到一月的，还未上战场就惦记着找女人，而且还做出这般乌糟事，简直是令大军蒙羞。 冥洛得了令，立刻命人将他们全都绑起来。 凤云肃带着被绑的女子回营，却看见宇文墨迎面走了过来。 “没睡？” 宇文墨摇头，“总觉得有事发生，睡不着。” 他看了一眼冥洛带的女子，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是探子？” 凤云肃点了点头。 女子哭着摇头，表示自己不是探子。 冥洛道，“她说自己逃荒来的，但看她这样子明显是吃饱来的，遇见大军也不跑，还想着在军中卖身，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疑点。” 宇文墨看了女子一眼，神情冷漠道，“既如此，我劝王爷最好现在就杀了她。” 冥洛一脸疑惑，“不用审？” 宇文墨道，“审不出来的，她敢一人前来，想必军中有内应，说不定刚才就是故意现身让人抓住她。” “只要对她的身份起了疑，肯定会带她去见军中的大人物，只要让她确定大人物是谁，她肯定会下手。” “哪怕杀死一个副将，她的命也值了。” 听他说完，冥洛更质疑了，“宇文公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宇文墨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看向凤云肃，“王爷若信我，就照我说的做，我不会骗王爷。” 凤云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的道，“杀了吧！” 女子听到这话一脸惊恐，她想求饶，却被堵了嘴，冥洛下手快准狠，直接抹了脖子。 “军中刺客与旁的暗杀刺客不同，她们知道自己是必死之身，所以死前会拼命拖人下水，但凡上当必遭重创。” 听到宇文墨这么说，冥洛笑了一声，“宇文公子说的这话，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宇文墨瞥了冥洛一眼，没说话。 这时，凤云肃出声道，“反正也睡不着，一块走走？” 宇文墨对上了他的眼神，沉默一会后，点了点头。 凤云肃让冥洛继续巡防，自己单独和宇文墨往旁边走去。 走了一段，两人身边没有任何人，宇文墨便问道，“不知，王爷要和在下说什么？” “本王鲜少有睡不着的时候，离开京都城的这些日子，至少能休息两个时辰，但今天本王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片刻也无法安睡。” 宇文墨沉默片刻，随后问道，“是因为京都城吗？” “是！” 凤云肃毫不避讳，看着宇文墨道，“本王总觉得林乔似乎出事了。” 宇文墨反问道，“王爷与我说这些，希望我做什么？” “回京！” 闻言，宇文墨眼里满是诧异。 第192章 人去宅空 宇文墨怎么也没想到，凤云肃会让自己回京都城，但没等他问出口，凤云肃便主动说道，“林乔让我带上你，我便带上，这样她会安心。” 听到这话，宇文墨的心情很复杂。 凤云肃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根根的针，密密麻麻的扎在他的心口上。 “你应该比本王更了解赵隶荃，你折返回去，在暗中帮她，本王会更放心一些。” 凤云肃盯着他，神色严肃。 宇文墨看着他脸上和顾林乔如出一辙的那种不容拒绝的表情，无奈的笑了起来，“你凭什么以为，你的话我会听？我听顾林乔的话，是因为我阿父在她手里，那你又凭什么命令我？” 凤云肃并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生气，一脸平静的说道，“因为你不止担心你阿父，你同样担心林乔，这就够了。” 这话，宇文墨没有反驳，沉默一会后，又说道，“既然如此，出城之后我就可以折返，何必弄到现在？” 凤云肃道，“赵隶荃会怀疑的。” 说完，不等宇文墨开口，凤云肃又道，“我知道你是达穆皇室的人，但本王敢放你走，就是有把握掌控一切。” 宇文墨一点也不惊讶他说的这些事，他的身份在凤云肃和顾林乔那几乎是透明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容忍自己在他们眼皮底下那么久。 他顿了一会，随后才说道，“平心而论，我并不想两国边境走到这一步，一旦开战，伤的都是平民百姓，身居高位的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决策，就要让老百姓付出血肉般的代价，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凤云肃看了他一眼，问，“那你想怎么做？” 宇文墨嘴角涌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改变不了他们的决策，所以逃避了。” 凤云肃神情淡漠，不置可否。 “这个给你!” 宇文墨递给凤云肃一块玉佩，看着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凤云肃接过，笑着问了一句，“这算是你给本王的信物吗？” 宇文墨点头，严肃道，“是，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在玉安城中的玉轩当铺里找掌柜的，他会帮你。” 闻言，凤云肃有些诧异，“那是你的人？” 宇文墨没有隐瞒，“暗探，可以确保消息是真的。” “你的身份，允许你做这样的事？” 面对凤云肃的疑问，宇文墨神情淡淡的说道，“别大开杀戒，算是还我的人情。” “本王不是杀人狂魔，不会见人就杀，如果身份特别，本王会事先知会你。” 凤云肃将玉佩收好，也让宇文墨安心。 宇文墨扫了他一眼，问，“我现在就走？” “嗯！”凤云肃重重的点头。 宇文墨没有任何犹豫，抬脚就走。 凤云肃看着他离开，神情幽暗。 没一会，司徒从暗处走出来，“京都城传来消息，王妃跟着赵家的马车离开了城内，吉吉也跟着一块去了。” 凤云肃迅速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出城之后呢？跟丢了？” 司徒点头，“没错，赵隶荃甩开了我们的人，人和马车一块消失了。” 凤云肃听到这话，瞬间握紧了拳。 司徒问了一句，“宇文公子回去，真的能放心吗？” 凤云肃道，“他和林乔是最了解赵隶荃的人，就算你和冥洛都带人回去，就能找得到赵隶荃吗？” 司徒还真没这个把握，赵隶荃那个人实在太神秘了，就连他的亲孙子赵英都对他十分防备，足以见得他是多么的狡猾。 司徒又问，“七皇子那，需要告知一声吗？” 凤云肃点头，“嗯，让他带人在暗处查找，就算什么都找不到，也可以警醒一下父皇。” 提起凤明业，凤云肃的眼里涌上一抹戾气。 如果凤明业此时还在为即将铲除自己的亲儿子沾沾自喜，而察觉不到危险，那自己也没必要在留情面了。 …… 凤承轩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两天没见到顾林乔，便收到了她失踪的消息，等他派人去赵家搜寻，赵家除了几个下人，什么都没有。 看着人去楼空的赵家，凤承轩这才想起，赵隶荃已经辞官，赵英远赴边境，赵昆死了，赵夫人被送到乡下关了起来，除了入宫的赵颜，这京都城里已经没有赵家人了。 凤承轩正想带人出城去找人，却被福公公拦住。 “七皇子，皇上召见您，请您即刻入宫。” 凤承轩道，“本皇子要出城找人，劳烦福公公回宫禀报父皇，等找到了人，我自会入宫。” 福公公又道，“皇上说了，请您即刻入宫，旁的事都不重要，而且如贵妃还在宫里等您一块用晚饭呢。” 闻言，凤承轩微微眯起了眼睛，这话若是在听不懂，就实在太蠢了些。 不过他也着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凤明业要挟。 他一直以为母妃是凤明业的最爱，他利用谁都不会利用母妃，现在看来，还是他太高估了凤明业对母妃的爱。 凤承轩没有出城，而是与福公公一块进宫。 此时，凤明业正在书房等他。 “父皇，您急着召见儿臣，可是有什么急事？” 凤承轩一进书房便着急的问道，他将所有质疑的情绪全都隐藏起来，从表面上看，还是凤明业听话的乖儿子。 凤明业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漠的问道，“听说你刚带人去搜了赵家？” 凤承轩如实回答，“是，儿子听说四嫂失踪了，而且还是被赵家人带走的。” “听说？可有证据？” “没有。” 凤明业忽的就恼了，厉声道，“没有证据，你就敢带人去搜赵家？赵家人还在边境御敌，赵颜更是朕的妃子，最近更是为筹备军资立功，这个时候你对赵家下手做什么？” 凤承轩抬头直视凤明业，一字一句的道，“父皇可知，此时的赵家已经人去宅空。” 凤明业怒道，“赵隶荃解甲归田，他愿意去哪就去哪，更何况赵颜不是还在宫中？这不是你带人搜赵家的理由！” 凤承轩扬声反驳道，“父皇以为赵隶荃真的在乎赵颜吗？四嫂被他不知道带去什么地方了，而且就在昨晚，京都城里的毒人也全都不见了。” 第193章 我敢说，你敢做吗? “你想说什么？” 凤鸣业盯着凤承轩，神色阴沉了下来。 凤承轩沉声反问道，“赵隶荃看似解甲归田，但其实另有目的，父皇就不担心吗？” 凤鸣业问，“朕需要担心什么？毒人消失，难道就跟赵隶荃有关？你有证据吗？” 证据，又是证据，凤承轩听得脑袋都大了。 他质疑凤云肃的时候，怎么不需要证据？ 赵家疑点这么大，他非但不追究，还要让自己也不要追究，但凡质疑，便步步紧逼的要证据。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有问题。 凤承轩一直在暗中周旋，但现在凤鸣业明显是不让他继续周旋下去，所以他与赵隶荃应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否则以他多疑的性子，不可能对赵家不管不问。 赵家手握重兵，赵隶荃不知所踪，赵颜虽然在宫中，但她对赵家的作用并不大，这么大的一个纰漏，如果放在从前，凤鸣业是绝不会容忍的。 但这话，凤承轩不能质问。 因为他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与凤鸣业只是君臣，再也不是从前的父子。 凤承轩心里波浪滔天，最后却平静的说道，“父皇，儿臣没有证据。” 凤鸣业听到这话，严肃的脸上松快了一些，随后语重心长的朝着凤承轩说道，“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别在无缘无故的找赵家的麻烦，现在边境需要赵家御敌，万不可在这个关键时刻寒了将士们的心。” “是，儿臣知道了。” 凤承轩的一脸恭敬的说着。 凤鸣业十分满意他的态度，随后说道，“起来吧，天凉了，别冻着腿了。” 凤承轩应了一声，然后才起身。 凤鸣业笑着拍了拍凤承轩的胳膊，“你也几日未见你母妃了，先去见见你母妃，朕处理一些政务，随后就到。” 凤承轩恭敬道，“是，儿臣这就去。” 凤鸣业笑着目送凤承轩走出御书房，在他的身影消失后，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今日可有查到什么？” 闻声，一旁的喜公公主动应声道，“七皇子什么都没查到，赵家干净的很。” 凤鸣业哼了一声，“他不会甘心的，这个儿子朕太了解了，越是什么都查不到，越是什么都想查。” “事关齐王妃，七皇子可能着急了吧？” 喜公公如实说道，“毕竟齐王和齐王妃与赵家的龃龉不浅，现在齐王妃被赵老大人带走，七皇子自然是着急的。” “七皇子向来重感情，加上如贵妃和七皇子多次命悬一线，都是被齐王妃救回来的，七皇子知道她不见了，肯定担心。” 凤鸣业听了这话顿了一会，随后叹了一口气，道，“就怕有人在中间挑唆呀。” 喜公公道，“皇上如此爱重七皇子，想必七皇子也十分明白皇上的苦心，旁人怎么能轻易挑唆得了？” 凤鸣业听到这话，勾唇讥笑了一声。 旁人或许不会，但有一个人是绝不可以掉以轻心，那就是他的好儿子，领兵出征的凤云肃。 凤云肃与顾林乔加在一起八百个心眼子，他的心思瞒不过凤云肃，凤云肃同样也不会坐以待毙。 而他身边，唯一能下手的只有凤承轩。 …… 凤承轩独自前往如贵妃的寝宫，但在半路却被赵颜截住，看似是无意撞上，其实凤承轩明白，赵颜是专门等他的。 他入宫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赵颜远在自己的宫殿，却什么都知道，而且还算准了他一定会去如贵妃的寝宫。 她入宫没多久，但手段却多的很。 “颜妃娘娘这是专门来寻我的吗？” 聪明人之间，凤承轩不想打哑谜，所以单刀直入的问。 赵颜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找顾林乔，我可以告诉你，顾林乔不在京都城，她在城外，而且离京都城肯定不远。” 闻言，凤承轩的眼里露出疑狐的神色，“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 赵颜道，“与我无关，但与赵隶荃有关。'' 凤承轩蹙眉，“那是你祖父！” 听到这话，赵颜的脸上满是讥讽，“我进宫是为了保命，现在的我与赵隶荃没什么关系，不过和我哥哥的关系倒是挺不错的。” “你现在去找顾林乔没什么用，除非赵隶荃自己放人出来，否则谁也找不到他。譬如我现在告诉你具体的方位，但只要赵隶荃不想让你找，你就一定找不到。” 凤承轩不服气的说，“只要有心想找，怎么会找不到？” 赵颜又道，“他身上有很多秘密，就连我哥哥那么聪明的人都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七皇子凭什么觉得，你能找到他秘密？” 凤承轩一脸惊诧，“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赵英和赵颜对他没有一丝对长辈的尊敬，提起他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赵颜惨淡一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我和哥哥都知道，他不是个爱护子孙的长辈，我和哥哥之所以活着，只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了价值，肯定会像赵昆一样被舍弃。” 凤承轩听到这话更是一脸迷茫，“你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赵颜盯着凤承轩道，“我是想告诉七皇子，与其去做无用功，不如另行其道。” 凤承轩奇怪的问，“什么道？” 赵颜抬手摸着发髻上的银簪，低声道，“这道很危险，就是不知道七皇子敢不敢走？” 闻言，凤承轩脸色瞬间变了，“还请颜妃娘娘直言！” 赵颜道，“你若想按照你的心走，就得将权利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不知本宫这样说，七皇子可明白了？” 这是要他……造反？ 凤承轩看向赵颜的眸色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迎着他的目光，赵颜一脸从容的说道，“有些话七皇子不必说出口，本宫知道，但本宫敢光明正大的寻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若屈居人下，你永远护不住你的亲人，更护不住你的母妃。” “男人的爱都很浅薄，以前护着，只因为没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但凡触及到他自己，什么爱意都会消失。” “你这个儿子是如此，你的母妃也会如此。” 第194章 事情忽然变质 这话让凤承轩的脸色变了，因为赵颜说的每一个字都正中他的靶心。 凤鸣业曾经对他的宠爱是真的，对他母妃的爱也是真的，但这份宠爱中间夹杂了多少私心，只有凤鸣业自己清楚。 同样是皇子，同样生存在权利的漩涡中，但凤承轩知道他比其他人都要幸运很多。 至少他一直都是平安无事的长大，他虽然没有凤之棋那般张扬，却也没有如凤云肃的处境一般凶险。 凤鸣业纵着凤之棋，最后贬黜他。 凤鸣业同样宠着凤云肃，却是利用他，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暗刃，替凤鸣业处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现在利用殆尽，便想让凤云肃消失。 譬如此次凤云肃出征，户部便在军需上做了文章。 凤鸣业以为凤承轩不知情，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并且在暗中为凤云肃出力。 不管他和凤云肃两兄弟之间会成什么样，但此刻他不想让为国出力，为百姓征战的凤云肃因朝廷的私心而身陷囹圄。 凤承轩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赵颜又说道，“本宫知道七皇子重情重义，本宫说的话，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无妨，本宫不着急，七皇子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告知本宫便可。” 闻言，凤承轩抬眸看她，“你就不怕我将这话告知父皇？” 赵颜展颜一笑，十分肯定的说道，“七皇子不会的！” 凤承轩被她这话噎住，有时候太被别人信任，其实也是一种负担。 赵颜说完便转身走了，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凤承轩会去告状。 凤承轩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才抬脚往如贵妃的寝宫走去。 赵颜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只要告诉凤鸣业，赵颜必死无疑，但凤承轩猜到，这件事凤鸣业肯定不会牵连赵家，所以死的只会是赵颜。 既然只死一个赵颜，他为什么要去告这个状？ 赵颜大概也猜到他会这么想，所以才有恃无恐。 但凤承轩不得不佩服她的谋略，因为她都猜对了，他的确不会去告状，而且他也十分清楚，赵颜的话就像是一颗种子，此时此刻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站在如贵妃寝宫前，凤承轩并没有立刻进去，看着诺大的宫殿，他的唇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凤鸣业当初贬黜凤之棋的时候，骂他是个不忠不孝的东西，现在看来自己也是如此，只因和凤鸣业政见不同，便已经有了想夺权的想法，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不想成为孤独的上位者，可事实告诉他，想要拥护自己想要的一切，自己就必须走上那条孤独冷寂的道路。 “轩儿，你来了。” 凤承轩还没进去，如贵妃先看到了他，随后疾步朝他走来。 凤承轩看到如贵妃眼里不容作假的欣喜，心里多了一丝暖意。 “怎么不进去？站在外头看什么呢？” 如贵妃走到凤承轩身侧，与他一同站着。 凤承轩摇摇头，“没看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母妃的寝宫看着好大气。” 如贵妃道，“可能是因为最近这几天你父皇命人重新换了摆件吧！” “换摆件？”凤承轩一脸疑惑。 “是啊！” 如贵妃笑盈盈得道，“你父皇问我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我说住这里住了很多年了，都习惯了，不想换了，所以他就让人添了很多东西。” 凤承轩又问，“父皇想让母妃住哪里？” “离御书房在近一点，他说这样他随时都可以见得到我。” 如贵妃的脸上洋溢着好看的笑容，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岁月对她似乎格外的优待，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让她还如少女一般明媚。 这份宠爱，放眼整个后宫还真的是独一份。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妃嫔有这份殊荣，能越过如贵妃。 如贵妃受宠本是好事，但凤承轩却忽然想到了赵颜说的话，爱的时候是真爱，可不爱的时候照样会弃若敝履。 而且这种宠爱，不知怎么的，让人无端觉得有一种拼尽全力补偿的感觉。 这一刻，凤承轩的心里忽然裂了一个大大的缝。 再看如贵妃，她很开心，凤鸣业给她的宠爱，她照单全收。 “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菜，不过得等一会，你父皇还没来，先进去喝茶吧！” 如贵妃的话让凤承轩没法拒绝，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和她一块进去。 不过是几天没进宫而已，如贵妃宫里仿佛里里外外全换了一遍，和从前截然不同，现在屋内的陈设变得更加华贵大气。 凤承轩察觉到如贵妃在看他，便主动说道，“父皇对母妃真好！” 如贵妃笑着说，“是啊，皇上对我一直很好。” 说完，如贵妃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承轩……” 话没说完，凤承轩立刻截断，“那个玉瓶真精致，可以赏给儿臣吗？” 如贵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说的那个摆件，素雅干净，的确是他喜欢的风格。 “你喜欢就拿走了好了，母子之间还谈什么赏不赏的？” “谢谢母妃。” 凤承轩笑的牙不见眼，但如贵妃心里却更加担忧。 她最了解凤承轩，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有心事。 但错失了刚才的机会，凤承轩一直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而且很快凤鸣业也来了寝宫，还带来了赏赐。 凤承轩看了一眼，那是进宫的珍品，而且才刚刚入库，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他母妃的宫里。 凤鸣业对如贵妃的这份宠爱，忽然就让凤承轩胆战心惊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凤承轩面上做出很高兴的样子，当着凤鸣业的面，大赞他对如贵妃的心意，夸得凤鸣业志得意满。 这一顿饭吃的凤承轩很难受，饭桌上有凤承轩爱吃的，也有凤鸣业爱吃的，却独独没有如贵妃钟爱的。 如贵妃是宠妃，其实也还是靠着讨好凤鸣业，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凤承轩从前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在今天似乎看穿了所有事情的本质。 他在如贵妃宫中强颜欢笑，吃完饭又陪着凤鸣业下了几盘棋才离开。 如贵妃见凤鸣业一直盯着凤承轩离去的方向，便主动问道，“轩儿，这是怎么了？” 凤鸣业抬手搭在如贵妃的肩膀上，语气淡淡的说道，“朕拦着他胡闹，他不高兴了。” 如贵妃蹙眉，“他惹皇上不高兴了？臣妾去说他！” “无妨，都是小事，他会想通的。” 凤鸣业摇头，示意她不要管这件事。 如贵妃乖巧的应下。 这时，凤鸣业又拿出了一个锦盒，笑着说，“新得的珍品，给你试试。” 第195章 发现赵隶荃的秘密 如贵妃接过锦盒，低垂的眉眼里闪过一抹愁绪，“如此珍贵，皇上都给臣妾了吗？” 凤鸣业抬手勾住如贵妃下巴，迫使她看向他，“在朕眼里，天下间的所有东西都不如你珍贵。” 如贵妃一脸感动，柔声道，“皇上如此爱重，臣妾有些惶恐，臣妾并非世家出身，也非……” “不提那些，朕并不在乎你是什么出身，朕只在乎你。” 凤鸣业打断她的话，拥她入怀，“朕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是一心一意的对朕。” 他说的言真情切，十分感人。 如贵妃脸上很感动，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总带着一抹愁雾。 “神医说，这个药对你的身体好。” 凤鸣业将如贵妃手里的药拿出来，递到她的唇边。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如贵妃只能将药吞下，药丸不大不小，就水服下刚好。 如贵妃喝下药，疑惑的朝着凤鸣业问道，“臣妾的身子一直都是齐王妃看的，她上回看的不错，皇上怎么又想着换人了？” 凤鸣业脸色平静的道，“她的医术的确好，可这个神医的药更好，而且能延年益寿。你早年身子就亏了，这又小产又被下毒，更得好好补身子，朕还想着让你长长久久的陪着朕呢。” “原来是这样，皇上对臣妾真好。” 如贵妃眉眼带笑，娇羞的依偎在凤鸣业的怀里，“有皇上对臣妾的这份心，臣妾纵死也知足了。” 凤鸣业当即说道，“胡说什么？你不会死，你还得长长久久的陪着朕。” 如贵妃娇笑一声，抱他抱得更紧，可眼里却满是化不开的愁雾。 长长久久？ 且不说她真的活的那么久，就算能活到很久，彼时，她人老珠黄，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宠爱她吗？ 时间久了，爱也会消失的。 …… 凤承轩出宫之后也没放弃继续寻找顾林乔，他按照赵颜说的方向去找，的确找到了蛛丝马迹，但也仅限于此，线索中断，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其实顾林乔并没有消失，她待在赵隶荃的实验室里，没有遭受任何虐待，反而吃好喝好，就连吉吉也跟着吃胖了许多。 “喂，吃饱了，该干活了！” 顾林乔摊在椅子上睡觉，被赵隶荃踢了一脚，她睁开眼，随后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赵隶荃，“扰人清梦十分可恶，是会遭报应的。” 赵隶荃白了她一眼，“还清梦？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林乔哼了一声，“我哪知道什么时辰？这里整天都亮如白昼，我早就昼夜颠倒了，困了就睡，还管什么时辰？” 赵隶荃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他现在需要用人，除了顾林乔，便没有别人了。 顾林乔真要是摆烂，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辖制她。 见他气的脸色都变了，顾林乔坐直了身子跟他谈条件，“要不你把芥子空间还我？我保证，我拿到了我的东西，我肯定好好干活。” “你把我的东西都拿走了，困着我的人身自由不说，还想让我为你干活？你这招数简直比周扒皮还狠！” 闻言，赵隶荃继续瞪眼，“什么你的东西，那是我的，我只是暂时放你那放一会而已，你还真当那玩意儿是你的了？” 顾林乔哼了一声，“行吧，那你收好你的宝贝，我继续睡觉。” 赵隶荃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别以为我真没办法，凤云肃和你祖父的解药，你不想要了？” 顾林乔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研制不出解药，毒人的毒一旦泛滥，大家都得死，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我还操那份闲心干什么？” 赵隶荃被气笑了，“你怎么会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只是你觉得顾昀在京都城，我若是现在派人带走他，一定会惊动其他人。凤云肃已经往边境去了，离我更远，我现在辖制不了他们了，是不是？” 顾林乔闷着没说话。 赵隶荃哼了一声，大手一挥，一面石头墙壁瞬间落下，一张透明的水晶石展现在顾林乔的眼前。 水晶石外头，是百无聊赖，拿着木棍钓鱼的吉吉。 顾林乔只看了一眼，赵隶荃便道，“这小子，你还想不想让他活了？” 顾林乔瞪他，“你真无耻！” 赵隶荃呵呵一笑，“老夫不在乎什么行径，只在乎结果。” 顾林乔恨不得一口痰啐他脸上，但最终还是妥协，“说吧，要我干什么？” 赵隶荃吩咐道，“继续上午的实验，别想着搞小动作。” 顾林乔蹙眉，“这个实验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你又在捣鼓什么东西？” 赵隶荃笑着说，“自然是好东西。” 顾林乔懒得搭理他说的废话，直接问道，“你到底弄得什么药？” 赵隶荃道，“长生不老药！” 顾林乔一脸惊讶，“你还真相信这个世上会有长生不老？” 赵隶荃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芥子空间都被我找到了，长生不老是很稀奇的事吗？” 顾林乔盯着赵隶荃，脑海中灵光一闪，眸色一变，直接站了起来，“你从头到尾研究的都是长生不老药，毒人身上的毒只是你失败的产物？这些毒源不是从末世带来的，是你重新研究，却研究是失败的东西，是吗？” 赵隶荃没否认，看着顾林乔笑着说道，“末世为什么成为末世？那是因为有钱人享受了太多好东西，却不甘心自己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所以利用高科技，研究能够改变体质的药，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 顾林乔面无表情的道，“可实验失败了，成了毒源，但这些科技不能浪费，更需要变现，就造成了末世危机。” 赵隶荃毫不在意的道，“资源整合而已，现在也是一样，所有的权利都集中在少部分人的手中。” “说来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发现了虫洞，你早就在末世里被炸得魂飞魄散了。” “你不过是想要我继续为你做研究，何必整这么多花样？” 顾林乔可一点也不感激他，“但我猜你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弄这些东西，你能利用虫洞在平行世界重生，就一定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存活了下来。或许他们比你的权利还要大，资源更厉害，你只敢小打小闹，在没有成功之前，根本不敢暴露太多，是吗？” 第196章 你也只能放狠话 听到这话，赵隶荃变了脸色。 见他这样，顾林乔知道自己说对了，她勾唇一笑，声音冷冽，“赵隶荃，你可千万别让我找到他们，不然你就完了。” 赵隶荃冷眼看她，嗤笑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除了我，谁还看得上你？” 顾林乔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你都能慧眼识珠，别人未必比你蠢。” “少废话了，先老实干活。” 赵隶荃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顾林乔微微扬眉，心里显然有了主意。 她正要去做事，就见水晶石外的吉吉忽然发了疯了，照着水晶石又锤又打，但因为水晶石特殊，他的捶打丝毫没有声音，若非刚才赵隶荃打开了能看见的一面，顾林乔丝毫察觉不到吉吉在外头做什么。 顾林乔戳了戳赵隶荃，“你还要留我多久？” 赵隶荃呵呵一笑，“实验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放你出去，放心，我不是卸磨杀驴的人。” 顾林乔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吉吉是个小孩子，你困着他，他真的很无聊。” 赵隶荃不信她这个说辞，沉声道，“你又想出什么鬼心眼？” 顾林乔如实说道，“要么你让他进来，待在我身边，要么你放他走，别困着他一个人。” “你放心，吉吉就是个普通人，他什么都不懂，更不会泄露你这些秘密。而且这孩子是我困在身边当人质的，你别给我关坏了。” 赵隶荃一脸警惕，“据我所知这个孩子天赋异禀，你能拿他要挟谁？” “你都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顾林乔白了他一眼，赵隶荃没接话，她主动解释道，“宇文墨，带我祖父进京都城的人，他是达穆皇室的人。” “哦，原来是他，这我知道。” 赵隶荃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看上去非常假。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你不想让我出去，就让他进来，他虽然天赋异禀，但毕竟是孩子心性，真要是有个什么损伤，我的目的就落空了。” 说着，顾林乔的眼里涌上一抹要挟，“你知道我的，你让我的目的落空，哪怕是鱼死网破，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赵隶荃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这鬼精丫头不安分，我直接送他回京都城，旁的不用想了。” 顾林乔道，“见不到我，他不会走的。” 赵隶荃瞪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放吉吉进来。 吉吉一脸疑惑的跟在赵隶荃身后，在看到顾林乔的那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小跑到她面前，高兴的问道，“王妃，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顾林乔在这里多久，他就被关了多久，吃了睡，睡醒了玩，已经混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顾林乔任由他走到面前，还亲昵的牵住他的手，“我在这里还有点事要办，你先回顾家，好不好？” 吉吉一脸疑惑的问，“啊？我先回去吗？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顾林乔道，“事情办完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吉吉又问，“那你一个人在这可以吗？不需要我保护你吗？” 顾林乔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又说道，“你回去帮我照顾好祖父和祖母，行不行？” 吉吉重重的点头，“好，公子临走时说了，让我一切都听王妃的，王妃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完，吉吉又问，“那我怎么出去？” 闻言，顾林乔看向赵隶荃，虽然没开口，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赵隶荃拿出了一个眼罩，递给吉吉，“戴上，我送你出去！” 吉吉看了一眼顾林乔，乖巧的戴上了眼罩。 赵隶荃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顾林乔只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吉吉被赵隶荃牵出去，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就被赵隶荃丢在了一个地方。 等吉吉拿开眼罩，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山边，往外走没多远便是官道，他四下搜寻，都没发现赵隶荃的身影。 吉吉不甘心，还四下找了一圈，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他想到了顾林乔的吩咐，当即朝着官道上跑去，寻找进京都城的路。 “这小子还挺机灵，出去了还知道四处找线索。” 听到赵隶荃的话，顾林乔头也没抬的说，“他是小孩子心性，但不是真的傻，莫名其妙被带出去，又待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肯定要查一下自己在哪。” 赵隶荃笑着说，“你放心，就算他知道在哪，他也找不到这里，你安心待着吧。” 顾林乔勾唇，“我又没打算让让他来救我，我只是不想让他待在这么无聊的地方，真要是闷坏了，宇文墨那不好交代不说，我祖父那也不好交代。” “他也是我祖父的爱徒，说是小孩子，但论辈分，是比我还要大的。” 赵隶荃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在乎起辈分了？” “入乡随俗嘛！” 顾林乔转头，笑着说，“在从前在实验室的时候，我也是格外尊重论资排辈的，老师就是老师，只能敬重，不能玩笑。” 赵隶荃冷哼一声，“就你还尊师重道？你狂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哪里尊师重道了？” 闻言，顾林乔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怎么知道我狂？难不成你也是实验室的人？” 赵隶荃脸色未变，顾林乔也没等他接话，又道，“你自然是实验室的人，不然你不会知道芥子空间，所以你是我老师？” 赵隶荃冷道，“你老师早就被你坑死了，实验室爆炸之前死的人还想重生，你想什么呢？” 提起她老师的死，顾林乔脸色瞬间就变了。 老师之死一直是个谜，她一直以为江翰是幕后凶手，但随着赵隶荃和芥子空间的出现，她知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缘由！ 江翰或许只是个替死鬼，真凶应该有赵隶荃的一份。 只是她现在并没有证据，而且还杀不了赵隶荃，根本探索不到真相，所以她现在只能隐忍。 “赵隶荃，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林乔说的咬牙切齿，可赵隶荃听完确实讥讽一笑，“你也有只能放狠话的一天，我以为你会一直狂下去呢！” “放心，我一定等着那天！” 赵隶荃盯着顾林乔一字一句说着，他轻蔑的语气对于顾林乔来说，完全是莫大的羞辱。 第197章 谁比谁凶? 顾林乔盯着赵隶荃，忽然冷笑起来，“你确定我只会放狠话？” “不然呢？你还能怎么办？”赵隶荃此刻，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道，“我会，揍你一顿！” 话落，顾林乔一个鱼跃而起，一拳朝着赵隶荃狠砸过来。 赵隶荃虽然没有防备，但也凭着警觉躲了过去，但顾林乔岂会是轻易放弃的人？ 一拳落空，紧跟着又是一个回旋踢，朝着赵隶荃的腰腹而去。 她的动作太快，赵隶荃虽然侧身躲过，但动作却慢了下来，顾林乔瞅准时机，又出一拳朝着赵隶荃的面门而去。 这一次，赵隶荃没能躲过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顾林乔并没有就此放过他，随手操起一块木板，朝着赵隶荃兜头砸下去。 啪的一声，木板被砸的四分五裂，赵隶荃的头也被砸伤，血顺着脸就流了下来。 顾林乔蹲在他面前，眼里满是冷厉，“挨揍的滋味怎么样？我早告诉过你了，我不仅会放狠话，我还会揍人，更会杀人。” “你别逼我！” 四目相对，赵隶荃忽的笑了起来，样子十分癫狂。 顾林乔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发疯。 赵隶荃扬天大笑了好一会，然后才平静下来。 顾林乔看着他问，“疯够了？” 赵隶荃摸了一下，满手的血，哼了一声吐槽道，“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顾林乔道，“我说了是揍，可不是轻飘飘的打！” 赵隶荃站了起来，“若是以前，我不可能让你得手！” “你也说了是以前。” 顾林乔盯着他，恶毒的说，“你老了，认栽吧！” 听到这话，赵隶荃温和的脸瞬间变凶了，“你得意什么？你也有老的那天！” 顾林乔讥讽道，“但至少我现在比你年轻！” 赵隶荃满脸凶恶的盯着她，随后忽然扬手，顾林乔下意识的闪躲，却发现他并没有动作。 “你干什么？逗我玩？” 赵隶荃就盯着她笑，一句话没说。 顾林乔正疑惑时，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不太舒服，而且那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特别难受，还无法形容。 “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顾林乔艰难的抬头看向赵隶荃，现在她浑身酸软无力，连抬头的动作都变得十分艰难。 这一次，轮到赵隶荃一脸倨傲的看她，“你不是自诩很厉害吗？怎么？这都猜不到？” 顾林乔无力的垂下头，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可越是这样越难受，但她的腿脚伸不开。 不知道什么毒，更没法吃解药，而且她的芥子空间还被赵隶荃拿走了，没有药泉可以喝。 赵隶荃冷眼看着，“这是你无礼的代价，慢慢受着吧，一个时辰后这痛楚自会消失。” 说完，他抬脚离开，根本不管顾林乔的死活。 顾林乔蜷缩在地上，指尖都无法用力，眼里的痛苦溢于言表，但也满是厉色。 …… 吉吉一路跑着回的京都城，尽管他体力不错，却一刻不停的跑，也累的气喘吁吁。 还没等他回到顾家，先撞见了出府的凤承轩。 “你是四嫂身边的那个小孩？” 吉吉顿住脚步，一脸惊喜的看他，“你是七皇子？” 凤承轩点头，几步走到他身边，“你不是跟在四嫂身边，你怎么在这？四嫂呢？” 吉吉立刻说道，“王妃在那个坏蛋手里，他放我出来了。” 凤承轩试探的问，“赵隶荃？” 吉吉重重的点头，“是啊，之前还冤枉我打死他孙子的那个坏蛋。” 那就是赵隶荃无疑了！ 尽管此时有了证据，凤承轩也没打算带着吉吉去凤鸣业面前。 因为他无比清楚，凤鸣业现在和赵隶荃有交易，铁证如山的证据摆在面前，他也不会动赵家，很有可能还会在暗中铲除吉吉，毁掉证据。 凤承轩现在没那么傻，不会上赶着去撞枪口，毕竟如贵妃还在宫里，他不能拿母妃的命去赌。 凤承轩问吉吉，“你现在要去哪？” 吉吉如实说道，“王妃让我回顾家！” “我送你吧！” 凤承轩的话刚说完，吉吉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认得路。” 说完，吉吉脚底抹油立刻开溜。 从凤承轩的态度看出来，他并不帮上自己什么忙，所以吉吉也不打算多说，直接回顾家。 凤承轩目送吉吉离开，随后吩咐心腹，再度去城外寻找足迹。 吉吉回到顾家，梁淑贞正陪着顾昀在院子里溜圈，梁淑贞看上去很平静，但看到吉吉的那一刻，她激动的神色出卖了她。 “吉吉，你回来了？阿乔呢？” 梁淑贞着急的问，吉吉故作平静的说，“王妃没事，只是她有事还要耽误几天，让我先回来报平安。” 梁淑贞一脸诧异，“真的吗？” 吉吉骄傲的说，“当然是真的，王妃很厉害，您还不信她吗？” 闻言，梁淑贞点了点头，“我自是信阿乔的。” 吉吉怕在梁淑贞面洽露馅，立刻朝着一旁的顾昀走去，笑眯眯的问，“阿父，多日不见，你好些了吗？” 顾昀盯着吉吉看了许久，疑惑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吉吉？” 沧桑的声音里有些不自信，但吉吉听到却睁圆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阿父，你记得我了？” 顾昀见自己没说错，便笑了起来，“我自然是记得吉吉的，你这个混小子，现在是不是还吃不饱？” 吉吉抓着头，不甘的说，“阿父，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没那么大的饭量了。” 顾昀摸着他的头，“以前是多久以前？你看你这身板，哪像一个小孩子？” 吉吉不想说话，本来阿父神志清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阿父就记得他贪吃了，这一点也不好。 这时，梁淑贞走过来为他们解围，“吉吉是大孩子了，可不兴这么说了。” 闻言，顾昀看着吉吉笑的更开怀了。 “吉吉饿了吗？厨房有准备好的饭菜，跟我去吃一些？” 见梁淑贞这么问，吉吉立刻点头，一路从城外跑回来，他确实饿了。 吉吉疾步走在前头，梁淑贞和顾昀走在后头。 吉吉远远的听到顾昀感慨的说道，“阿锦，我着实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活到今天。” 第198章 这个孙女，他认得心甘情愿 阿锦是粱淑贞的小名，顾昀现在全都记起来了。 自从吃了顾林乔上次给的药之后，顾昀的身体不但慢慢恢复，从前的记忆也恢复了一些。 他认出了粱淑贞，可曾经记忆中那个娇媚的少女已经变成了华发重生的老太婆，而他也变成了一个暮年的老头子。 纵然时光错过很是遗憾，但他失踪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到年少倾心的人，实属不易。 顾昀纵然遗憾过去，但更珍惜眼前。 吉吉一口气吃了很多东西，粱淑贞都怕他撑着了，顾昀却不着急。 “不用拦，他体质特殊，吃的多，消耗的就多。” 吉吉听了这话也直点头，“祖母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粱淑贞听到这话笑了，“你叫他阿父，叫我祖母？这是一个辈分吗？” “啊？” 吉吉一脸懵，阿父就是阿父，还能有什么辈分？ 顾昀也解释道，“在达穆，阿父是一个晚辈对长辈比较亲昵的称呼，没有别的。” 说完，顾昀还特别朝着粱淑贞解释道，“我在达穆并没有娶亲。” 粱淑贞脸上一热，横了他一眼，“谁同你说这个了？都老夫老妻了，你娶没娶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闻言，吉吉立刻说道，“从前在达穆是有人想嫁给阿父来着，但阿父冷着脸都拒绝了，有一次差点打了女人。” 粱淑贞立刻投去八卦的眼神，“你从前可是有名的谦谦君子，还会打女人？” 顾昀面不改色的道，“在达穆那会儿就是个糟老头子，不是君子。” 吉吉也为他作证，“阿父那会真的很凶，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这话把粱淑贞逗乐了，这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 吃完了饭，顾昀看出粱淑贞有些累了，便让她去休息，等粱淑贞睡着以后，他便去找了吉吉。 吉吉看到他很是惊讶，“阿父，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有话没说，便过来看看你。” 顾昀在吉吉对面坐下，示意他也坐下，随后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林乔没跟你一起回来？” 面对顾昀的追问，吉吉如实说道，“的确是王妃让我回来的，她被赵隶荃那个老混蛋扣住了。” 顾昀又问，“那她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吉吉道，“赵隶荃一直盯着，王妃没好说什么，但她在我手上写了一个字，刚才祖母在，我不好透露王妃的真实情况，我怕她担心。我想王妃应该也不希望她知道，她太操劳了，再让她知道这个消息，怕她受不了。” 顾昀听完，眼里闪过一抹自责，“这都怪我。” “阿父，这不怪你，祖母甚至很高兴你能回来，不然她余生一点念头都没了。” 顾昀深吸了一口气，又朝着吉吉问道，“她在你手上写了什么字？” “等!” 吉吉老实巴交的说，“她让我回顾家，又让我等，我也不知道等什么!” 顾昀前后因果想了一下，随后说道，“阿墨是不是会回来？” “公子？”吉吉满脸诧异的道，“可公子跟着齐王去达穆了呀！” 顾昀解释道，“齐王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京都城，而且京都城的消息肯定已经传了出去，齐王回不了，可阿墨会回。” 吉吉惊讶道，“难道王妃连这也猜到了？” 顾昀笑了，“这是什么很难猜的事吗？她那么聪明，又和齐王心意相通，怎么会猜不到？” 吉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随后，又说道，“其实公子也很了解王妃的，但王妃好像将公子认成别人了，每次对公子都没好脸色，一点信任都不给，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阿父，你不知道，王妃有多少次都差点伤了公子，哪怕公子掏心掏肺的对她，也换不来她得半分信任。” 吉吉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之前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顾昀听完，摸摸吉吉圆润的脑袋瓜，笑着说，“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不懂，别乱掺和。” 吉吉忍不住说道，“可公子真的很受伤！” 顾昀道，“他的伤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关于顾林乔的身世，顾昀清醒后，粱淑贞已经全部和盘托出了。 他对粱淑贞的做法并没有异议，错的是那个黑心的嬷嬷和假的顾启恒，他们作的孽，跟顾林乔无关。 更何况，如果不是顾林乔，粱淑贞可能早就被钱嬷嬷和假的顾启恒所害。 如果真是那样，他就算醒了过来也没有任何异议，他和粱淑贞阴阳相隔，会是毕身之憾。 所以顾林乔这个孙女，他认的心甘情愿。 “阿父，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等着吗？”吉吉忍不住又问。 顾昀道，“今晚，我跟你出趟城，先看看。” “啊？”吉吉一脸担忧的看他，“阿父，你的病还没好呢？怎么能出城？” 顾昀不在乎的说，“好的差不多了，再说是骑马，又是去打探，又不是真去暗夜杀人！” “你晚上别睡了，等我叫你吧！” 吉吉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顾昀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吉吉吃完饭就犯困，想着时间还早，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有些长，最后还是被人推醒的。 吉吉睁开眼，一看是穿着常服的顾昀，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阿父，我们这就要出去了吗？” “天黑了，走吧！” 吉吉更吃惊了，他睡了这么久吗？ 吉吉下意识的问道，“不需要跟祖母报备吗？” 顾昀摇头，“她睡了，不需要说，省得她担心。” 闻言，吉吉起身就跟顾昀走。 从后院出去，马匹已经准备好，两人直接骑马狂奔。 顺利出城之后，吉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带顾昀去了他出来的地方。 “这是山啊！” “我出来的时候就是在这，味道也是一样的。” 吉吉如实说道，“我是被蒙着眼带出来的，这里是唯一有记忆的地方。而且进去的地方也不是这。” 顾昀点了点头，“这山里有机关！” 吉吉道，“是的，我记得王妃都感叹过，这机关做的挺玄妙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顾昀知道，这事棘手了！ 第199章 坏主意多的是 按照吉吉的记忆，顾昀在附近仔细探查，明知道有问题，但就是进不去。 时间渐渐流逝，顾昀和吉吉还是一无所获，吉吉见时辰不早了，便说道，“阿父，要不还是等公子回来再看吧，或许他有办法！” 顾昀点了点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顾林乔是安全的。 赵隶荃还需要利用顾林乔为他做事，这就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但赵隶荃也很清楚他们对他的机关毫无办法，所以毫无担心的将吉吉放了出来，明知道他通风报信也无所谓。 这份自信，还真是非常人所能拥有。 吉吉垂头丧气的跟着顾昀回城，顾昀拍了拍吉吉的肩膀，故意问道，“是不是觉得阿父很没用，这点事都办不了？” 吉吉立刻摇头，“阿父，我没有这么觉得。” “这个赵隶荃真的太厉害了，王妃那么聪明都算计不过他，还处处被他要挟，他是不是妖怪变得？根本不是人啊！” 顾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上聪明人很多。” “王妃也很聪明，她没有拿来做坏事，但这个赵隶荃却用自己的聪明来做坏事，真是可恶至极。” “都说恶有恶报，也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真的惩罚他？” 吉吉噘着嘴，满脸厌恶，他从前对看不顺眼的人都是直接出手，现在他竟然也把希望寄在贼老天的身上。 真希望天上立刻下一道天雷，直接劈死赵隶荃，这样一切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恶人自有天收，他贪念一起，总会有恶报的。” 顾昀说完这话，也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现在可真是个废人了，收拾恶人，竟然只能寄希望于老天，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两人骑马一前一后的回城，结果在城门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看清站在马车身旁的小厮时，吉吉瞬间变了脸，“阿父，好像是祖母跟来了。” 顾昀点了点头，“是她！” 说完，他驾马朝着马车走去，吉吉远远的跟在后头，他感觉自己过去了会挨骂，干脆直接躲远点。 顾昀下了马，又上了马车，梁淑贞正坐在马车里等他。 她身上搭着毯子，见他上来后便将毯子递给他。 “我不冷……” 顾昀的话没说完，梁淑贞横了他一眼，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暖炉。 接触到梁淑贞的手，顾昀才晓得自己的手有多凉，刚才那句‘我不冷’显得格外可笑。 在对上梁淑贞的目光，顾昀讪讪一笑，“刚才骑马吹得，真没觉得冷。” 梁淑贞也没说别的，淡淡的问道，“可有林乔的下落？” 顾昀摇头。 梁淑贞叹了一口气，“我见过赵隶荃，他是个狠心绝情，又聪颖无双，他既然能让吉吉出来报信，就料定我们找不到他的老巢。” “我见吉吉那副不敢多言的样子就知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阿锦，我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过于担心。”顾昀手暖了一些，便用力握住了梁淑贞的手。 “我只是来看看，并没有危险。” 梁淑贞看着他道，“下回要做什么记得告诉我，瞒不过去，我还是一样的担心，何必呢？” 顾昀点头。 梁淑贞接着说，“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就是死也是前后脚死，谁还能活成老妖怪不成？” 顾昀老实认错，“这次是我的错，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什么事都与你商量。” 梁淑贞看着他问，“你不会觉得我很烦，拘着你了吧？” 顾昀摇头。 他年少离家，和梁淑贞成婚时，她也尚且年少，两人感情你侬我侬，从未出现过龃龉不说，她也从不管他在外面干什么事。 现在老了老了，他竟然还被约束起来。 但顾昀并不觉得烦闷，还特别享受这种感觉。 这并不是拘束，而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这个世上能有一个人能将你放在自己的心尖上去心疼，真的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梁淑贞依偎在顾昀的肩头，马车缓缓朝着顾家走去。 马车还未停下，吉吉的声音忽然响起，“公子，你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梁淑贞立刻坐直了身体，她惊讶的看向顾昀时，顾昀也正在看她。 “是宇文墨吗？” 顾昀点头，“除了他，吉吉不会叫别人公子。” “他怎么回来了？” “应是齐王殿下叫他回来的。” 听到顾昀的话，梁淑贞脸上疑惑更甚，但顾昀没在解释，而是等马车停稳后就带着她下了马车。 宇文墨日夜兼程，才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京都城，但是没想到他会刚到顾家门口就碰到了吉吉，而且还有顾昀和梁淑贞。 看到顾昀完好无损的站在梁淑贞身边，宇文墨的眼里满是震惊。 “阿父，你…好了？” 顾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千里迢迢，送我来京都城治病，我可能早就死了。” 听到这番话，宇文墨更为吃惊，“您这是……都记起来了？” 顾昀道，“赵隶荃的药很有用，全都记起来了，好的不好的，全都记住了。” 听到这话，宇文墨的脸色罕见沉了下来。 吉吉连忙说道，“公子，王妃被赵隶荃带去了他的秘密基地，他不让王妃出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宇文墨沉声道，“我知道他在做什么。” 顾昀当即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拦吗？” 宇文墨冷笑了一声，“好的办法想不到，坏主意还没有吗？” 吉吉一脸疑惑，“公子，你想到什么主意了？王妃现在被赵隶荃困在那个地方，我和阿父去看过了，根本找不到入口。” 宇文墨道，“找不到入口，那就炸一个入口出来。” 顾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用火药炸？可火药是军中管辖物品，很珍贵，一般人弄不到。” 宇文墨迎上顾昀的视线，“我们弄不到，但有人弄得到。” “谁？”顾昀一脸疑惑。 宇文墨一字一句的道，“七皇子，凤承轩。” 此言一出，不仅顾昀惊讶，就连梁淑贞都有些震惊。 宇文墨解释道，“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火药他应该弄得到，而且我要的也不多，也不会太为难他。” 第200章 凤承轩帮忙 “私用火药可是大事，七皇子未必肯帮。”梁淑贞有些犹疑，她虽然不怎么过问顾林乔的私事，但有些事情也知道一些。 皇上对凤云肃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宠爱，他对这个儿子的忌惮远超旁人。 顾林乔如同凤云肃的臂膀，如果能断了他的臂膀，皇上比谁都高兴。 吉吉忍不住说道，“王妃帮了他那么多忙，这点小忙他总要帮的吧！” “我这就去找他，不管怎么样，总要一试。” 宇文墨沉声道，“七皇子如果不愿意帮忙，我还有别的办法，也未必就一定要指着他。” 他说完，抬脚就要走，却被梁淑贞拦住。 “天还没亮，你去哪？” “去找……” 宇文墨的话没说完，梁淑贞便道，“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都没好好休息，先去洗漱，好好吃顿饭，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宇文墨摇头，“多拖一会，林乔就越危险，我现在就去找七皇子，天亮前一定回来。” 吉吉立刻说道，“公子，我跟你一起去！” 宇文墨点了点头，跟梁淑贞道别后，疾步消失在夜色里，吉吉紧跟其后。 顾昀见人已经走远，牵着梁淑贞的手，“我们进去吧，阿墨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梁淑贞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 凤承轩睡得正熟，忽然觉得鼻尖有些痒，他揉了一下翻身继续睡，结果更痒了。 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凤承轩起身，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版的脸，“七皇子，你好呀！” 凤承轩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差点摔倒，吉吉还提前捂住了他的嘴，所以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七皇子，别叫，是我！”吉吉凑近他，小声的说道。 凤承轩脸色苍白的点头，吉吉这才松开他的嘴。 凤承轩缓了好一会，这才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不仅有我，还有我家公子呢。” 吉吉指了指他身后，凤承轩慢慢的挪动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的右侧还站着一个人。 “怎么是你？” 看到宇文墨，凤承轩更惊讶了。 宇文墨如实说道，“七皇子不必惊讶，是齐王殿下让我回京都城的。” 闻言，凤承轩眼里闪过一抹深色，“果然如此，我该知道的，他们怎么会没有后招？” 宇文墨又道，“这段时间七皇子一直在找寻齐王妃下落，只是一无所获，是吗？” 凤承轩脸上涌现出一抹苦笑，“是我没用，帮不上四哥。” 吉吉当即说道，“七皇子怎么会没用？七皇子最有用了，现在就有一件事等着七皇子帮忙呢。” 凤承轩疑惑的看他，“你们漏夜来此，就是为了找我帮忙？” 宇文墨点头，“事情有些棘手，只能求七皇子伸出援手了。” 凤承轩立刻问道，“找我帮什么忙？” 吉吉接口道，“当然是救王妃啊！” 凤承轩又问，“那需要我做什么？” “想让七皇子帮忙弄点火药！” 宇文墨语气淡淡，像是再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但凤承轩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抬高了嗓门，“什么？” 凤承轩自认自己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但此时听到宇文墨的离奇要求，嗓门下意识大了起来。 吉吉连忙捂他的嘴，“七皇子，你别那么大声呀？我们是偷偷进来的。”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七皇子，您没事吧？需奴婢进去伺候吗？” “不需要，我没事。”凤承轩冷声说完，外头便没了声音。 但吉吉和宇文墨也没有立刻开口，因为外头的人并没有走远。 三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些时候，外头的人终于走了，吉吉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凤承轩此时也平复了心情，他朝着宇文墨看去，沉声问道，“你要炸药做什么？” “炸赵隶荃的老窝！”宇文墨说的十分平静，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 凤承轩再度问道，“赵隶荃的老窝在哪？” “城外！” 宇文墨看着凤承轩道，“这件事只有七皇子能帮忙，所以我们漏夜前来，还请七皇子不要怪罪。” 凤承轩叹气，“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怪罪，但你要我办的事，很难办。” 宇文墨问，“七皇子，很难办，就是可以办的意思，是吗？” 凤承轩很想摇头，但摸了摸良心，想到顾林乔和凤云肃过往对他和母妃的救命之恩，他只能点头。 “我能拿出来的火药有限，但我也只有这么点能力，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宇文墨见他答应了，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七皇子尽力而为即可，在下并没有别的要求。” 凤承轩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打扰七皇子休息，还请七皇子恕罪，在下这就离开。” 说完，宇文墨拖着吉吉就走。 凤承轩见两人离开，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这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请罪的心更是不诚。 不过他现在该纠结的不是心诚不诚的问题，而是宇文墨要的东西。 他要的可是火药，那就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若是为凤云肃要军粮，自己或许就没有那么愁了。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宇文墨，他也绝不会失言，难办归难办，但还是能办。 虽然天还早，但凤承轩已经睡不着了，与其干坐在床上发愁，还不如起床办事。 凤承轩穿戴整齐，站在屋子里待了许久，天才大亮。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他潦草的吃了两口便出门了。 与此同时，宇文墨回了顾家也没有闲着，而是紧锣密鼓的安排人找其他的东西。 梁淑贞早就命人做好了早饭，只有吉吉坐在一旁吃的高兴，吉吉告诉梁淑贞，七皇子答应帮他们弄火药了。 梁淑贞和顾昀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担心。 倒不是担心七皇子出尔反尔，而是火药这事太危险，他们担心七皇子能不能办成？ 直到中午，宇文墨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了房间，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倒床就睡了。 第20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宇文墨这一觉睡得很长，但没有人打扰他，等他睡醒，洗漱完出来已经天黑了。 吉吉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就立刻迎了上去。 “公子，你睡醒了，饿不饿，厨房备好饭菜了，我这就去给你弄。” 说完，吉吉抬脚就要去厨房，宇文墨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了，你在这等我。” 吉吉正要去，却见梁淑贞和顾昀来了，身后还跟着端菜的小丫头。 顾昀笑着说，“我猜你应是要醒了，就直接过来了。” 吉吉当即夸赞道，“阿父，你真是神机妙算。” 顾昀点了一下吉吉的额头，“也就是你这么认为。” “不止是我。” 吉吉立刻扭头看向宇文墨，“公子，你说是不是？” 宇文墨当即点头，“吉吉说的对！” 吉吉看着顾昀道，“阿父，我和公子都这么认为的，师傅永远是最厉害的。” 听着吉吉如邀功一般语气，顾昀开怀大笑，“好好好，我在你们心里是最厉害的。” 梁淑贞实在听不下去他们在那自吹自擂，安排好饭菜，就叫他们入座。 吉吉坐在宇文墨旁边，明明是陪着他吃饭，却一直在给他夹菜，“公子，你多吃肉，你看你瘦成这个样子，可得好好补补。” 宇文墨虽然睡了一个好觉，但眼睑下还是一片黑青。 他比离开京都城的时候足足瘦了一大圈。 梁淑贞看着有些心疼，宇文墨都这个样子，凤云肃只怕更清瘦了，而且他的身体还不好，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梁淑贞亲自给宇文墨盛了一碗汤，心疼的道，“这是我让人炖的药膳，多喝点。” 宇文墨点头，捧起碗一口气便喝完了。 在三个人的极度关怀下，宇文墨终于吃完了这顿饭。 但此时，天也已经很晚了。 吉吉仰头看了看天，随后问道，“公子，今晚还要出去吗？” 宇文墨摇头，“不必，我们等着消息就好。” “又是等啊！” 吉吉很无奈，一个等字真的很让人焦急。 梁淑贞和顾昀倒是不着急，因为顾昀大概已经猜到了宇文墨的全部想法。 临近子时，顾家终于有了动静，一只凌空射来的箭，砰的一声钉在顾家内宅里。 宇文墨取下来一看，箭羽上带着一封信，展开来看，上面只有一句话，“东西已到城外。” 事不宜迟，宇文墨即可便往城外赶。 吉吉自然跟着，顾昀和梁淑贞说过后，也跟着他们一块去帮忙。 三人顺利出城，城外，凤承轩的心腹牵着马车正等着他们。 宇文墨打开马车看了一眼，里面是一马车的火药，都用牛油纸封着。 吉吉看完忍不住小声叨咕道，“怎么才这么一点？” 闻言，牵着马车的心腹顿时不满的道，“这已经很多了，再多怕是要被砍头了。” “这些够用了，替我多谢你家七皇子，来日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在下一定义不容辞。”宇文墨态度十分客气，那心腹这才没在说什么，将马车交给他们之后便离开了。 等人走后，吉吉又道，“那么大的山，这点火药哪够啊？” 闻言，顾昀拍了拍吉吉的脑袋，“你相信你家公子吧，他敢这么做，肯定就有办法。” 吉吉用力点头，“嗯，我信我家公子的。” 说完，又朝着宇文墨道，“公子，你尽管吩咐，我不会帮倒忙的。” 这点吉吉可以保证，他一直都很听话，照章办事从来没出过差错。 “好，我们现在就去山里。” 宇文墨亲自驾马，吉吉和顾昀充当左右护法，但到了地方后，宇文墨并没有着急的炸山，三人又等了许久。 约莫一个时辰后，又来了几辆马车。 吉吉见他们都是朝这里来的，下意识的问道，“这里面也都是火药吗？” 宇文墨摇头，“自然不是，但它们也可以炸山。” 吉吉一脸懵，下意识的看向顾昀，但顾昀也不知道，两人大眼瞪小眼，只能看接下来宇文墨会怎么做。 来了三辆马车，都是烈酒和棕油。 如果现在不是在荒郊野外，闻着这浓厚的酒味，吉吉都怀疑宇文墨是要卖酒了。 宇文墨指挥人将东西放在指定地点后，便命人砍树，甚至连落叶都要打扫干净。 吉吉和顾昀也都没闲着，立刻帮忙。 但吉吉还是疑惑的问，“公子，我们不是要炸山吗？这怎么还干这个活？” 宇文墨头也没抬的说，“我们是炸山，不是烧山。” 吉吉虽然“哦”了一声，但心里却还是在犯嘀咕。 这……这有什么区别吗？ 弄完已经天光大亮，宇文墨仔细探查方位后，又确定了所有人的安全，然后点火开炸。 随着，几声接连不断的炮轰声响起，山体里仿佛经历了大地震一般，土块不断的往下掉落，随后还有刺鼻的烟味一直往里窜。 顾林乔停下了手上的实验，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赵隶荃在发生爆炸的那一瞬间就起身出去了，但没一会，他便回来了。 顾林乔见他脸色不大好，笑着问，“有人在外面，是吗？” 顾林乔现在看到赵隶荃不高兴，自己就很高兴。 赵隶荃没好气的说，“来救你的人！” 顾林乔笑声更大了，“你不是说没有人会找到这个地方吗？” 赵隶荃被堵得气绝，谁能想到有人敢光明正大的炸山，还放烟进来？ 火药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弄来的，他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京都城里的人了。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赵隶荃盯着顾林乔，恶狠狠的说，“你中了毒，凤云肃和顾昀的命也都还在我手上，就算你被他们救了出去，你还是得听我的话。” “你该不会以为这里就是我的大本营吧？” 这一次轮到赵隶荃笑了起来，“那你未免也太蠢了！” 顾林乔道，“狡兔三窟，猜到了。” 赵隶荃盯着她问，“所以你知道你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不知道，请指教。” 顾林乔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赵隶荃直喘粗气。 “我就是不想让你如意，你让我做什么我偏不做什么，趁我现在还有价值，所以得好好折腾折腾。” 顾林乔看着气呼呼的赵隶荃问，“你知道有一句老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第202章 不得了了，又要杀人了 赵隶荃听到这话，眼里满是嘲讽，“你觉得，咱俩谁是恶人？” 闻言，顾林乔还真的认真的想了一下，随后说了一句，“可能都是吧！” 说完，她又问，“现在，你想怎么办？” 这间密室的烟越来越重，而且还夹杂着浓厚的酒味，这里已经待不了多久了。 外头的人不仅用了炸药，还用了烈酒和油，等会不仅烟雾会布满整个密室，他们也会被熏罪，不出去，只能等死。 纵然赵隶荃的机关在巧妙，让别人找不到入口，可这里毕竟没有末世的高级设备，他的密室做不到密不透风，一旦被找到缺口就很容易被攻陷。 赵隶荃没好气的说，“自然是放你出去，不然等着被熏死吗？” 顾林乔嗯了一声，“你还是挺识相的！” 赵隶荃哼了一声，“我劝你识相，要不是我，你上次中箭的时候就死了，还轮到你在我面前说这话？” 顾林乔冷眼相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刺杀是你干的。” 赵隶荃没否认，沉声道，“本想帮你斩断情根，没想到你那么不识相，自己往陷阱里钻！” “我真是谢谢你。” 如果顾林乔手上有刀，现在一定毫不犹豫的刺进赵隶荃的胸口。 赵隶荃没在多说什么，指着她道，“出去吧，我还会找你的。” 顾林乔起身，直接站在了他面前伸出了手，“解药！” 赵隶荃一脸疑惑的看她，“什么药？” 顾林乔道，“我祖父和凤云肃的解药。” 赵隶荃无语凝噎，“你凭什么找我要？” 顾林乔理直气壮的说，“你不给我，我就不出去，难道你希望我死在这？” 赵隶荃讥讽的道，“顾林乔，你真想死吗？” 顾林乔一脸不在乎的说，“死了又怎么样？或许又在另一个地方重新活了过来，没有你这样的凶恶之徒，会过得更好。” “你还真是会异想天开。” 赵隶荃毫不留情的笑了，而且还是哄堂大笑。 顾林乔根本不在意他的嘲讽，只说道，“万一呢？反正不会比现在的境遇更糟糕。” 赵隶荃道，“你如果在这里死了，你就是真的死了，没有所谓的灵魂，你只会是一堆会随着时间而流失的沙土。” “可我就是觉得会有那个万一。” 顾林乔转身坐了回去，“你走吧，我就在这里待着，说不定一个梦醒之后，我就在另一个地方了。” “祝我好运吧！” 顾林乔一副赖上他的样子，赵隶荃气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过了一会，他抬手扔了一个瓷瓶给她，“赶紧滚，多看你一秒都想掐死你。” 说完，赵隶荃抬脚离开了。 他从另一个地方走，但那个密道在他离开后就直接关上了，他没想让顾林乔跟上。 顾林乔见密室的味道越来越呛，便收好了瓷瓶，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 马车上的东西已经用完，但山体依旧不见露出真面目，吉吉更着急了。 “公子，这到底有没有用呀？为什么都炸了这么大一个洞出来，还是没看见密室？” 吉吉见过密室，但也只见过里面，并没有见过外面什么样，所以下意识的认为，没有露出他看到的样子，就等于没找到密室。 宇文墨算计着时间，随后说道，“快了，他们会出来的。” 吉吉还想问到底什么时候会出来，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在这！” 闻声，他立刻抬头看去，只见顾林乔从另一处出口走出来。 吉吉见到她很是高兴，立刻飞奔到她面前，“王妃，你真的出来了！” 顾林乔笑了，“我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吉吉立刻问道，“你有没有受伤？那个老头有没有虐待你？” 顾林乔道，“你离开能有多久，他能虐待我什么？” 吉吉想想觉得也是，之前在密室的时候，除了无聊，赵隶荃天天好吃好喝的待他，确实没让他干什么。 “哎，那个老头呢？”吉吉后知后觉的问。 顾林乔淡然的说，“跑了！” “啊？我去追！” 吉吉愤慨的说着，但顾林乔拦住了他，“还会在见面的，不必着急追他。” 吉吉这才作罢。 顾林乔带着吉吉走到顾昀面前，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顾昀，顾林乔心里终于有些欣慰。 顾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林乔，这是他头一次认真的打量她。 “安全就好，你祖母还在府中等你呢。” 顾昀语气慈祥，透着实质的关怀。 顾林乔没多问，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宇文墨都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开口。 顾林乔的目光看向了他，他平静回望，四目相对，他的底牌似乎都被看穿。 顾昀第一时间察觉到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氛围，主动开口道，“有话回去再说，别让你祖母担心！” 提到梁淑贞，顾林乔的神色这才平静下来，嗯了一声，和顾昀一道离开。 宇文墨和吉吉跟在身后，吉吉见宇文墨神情凝重，主动安慰道，“公子，你别担心，其实王妃就是嘴硬心软，你救了她，她会感激你的。” 宇文墨扯了扯嘴角，他和顾林乔之间从来就不是简单救与不救的问题，而是深深的误会。 一行人回京都城，宇文墨担心人多惹眼，便跟他们分开行走，所以回顾家的时间就晚了一些。 宇文墨一脚踏进顾家，顾林乔正在前堂等他。 “你找我？” 宇文墨明知故问，顾林乔淡淡的说了句，“跟我来！” 顾林乔抬脚往书房走，宇文墨默默跟上，吉吉没敢跟着，立刻去后院找顾昀和梁淑贞。 “阿父，不得了了，王妃又要找公子算账了！” 梁淑贞和顾昀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了吉吉的大嗓门。 顾昀等吉吉跑近了，气喘匀了，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算账？” 吉吉见顾昀一点都不着急，急吼吼的说，“王妃脸色可难看了，她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想杀人，之前好几次，她看公子都是那种脸色，要不是被我拦着，她几次都差点杀了公子。” 第203章 握手言和 “你家公子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梁淑贞掰了一半橘子给吉吉，吉吉没着急吃，连忙说道，“那不是被我拦着吗？可今天我没拦住。” 闻言，顾昀哈哈大笑。 吉吉更急了，“阿父，公子情况危急，你怎么还笑呢？” 顾昀看他，“我不是笑他，我是笑你，好好的孩子，没点自知之明。” 吉吉更不解了，“我有什么好笑的？” 顾昀把他手里的橘子拿出来，直接塞进他嘴里。 吉吉吃着橘子，含糊不清的道；“阿父，你倒是说呀，你为什么笑我？” 顾昀正色道，“你是天赋异禀，可顾林乔真要是想杀了阿墨，你能拦得住吗？” 吉吉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我和公子联手，怎么拦不住？” 顾昀又问，“那阿墨还过手吗？” 这一问，吉吉傻了眼了。 “好像还真没有！” 从见到顾林乔的第一眼开始，宇文墨从未在顾林乔面前动过手，哪怕顾林乔手里的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随时都能一剑刺死他，他也从未还过手。 顾昀又问，“一开始的确是阿墨为了我有求于林乔，可后来，真的还是如此吗？” 吉吉挠头，“阿父，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公子不还手，若是在没有别人劝阻，王妃这一次真的杀了公子怎么办？” “来来来，坐下，听我好好跟你讲。” 顾昀拉着吉吉坐下，吉吉一脸急躁，却不敢犟嘴。 梁淑贞见状，又剥了一个橘子给他吃。 这一次，吉吉没有拒绝。 “阿墨没想着还手，而且还活的好好的，这说明林乔从头到尾都没想要真的杀她。” 听到顾昀的话，吉吉猛地抬头，“真的是这样吗？公子没有危险？” 顾昀道，“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所以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 吉吉哦了一声，一脸的似懂非懂。 梁淑贞无奈道，“他一个小孩，哪听得懂你说的这些！” 顾昀一脸疑惑的问，“我说的很难懂吗？” 梁淑贞白了他一眼，“你就直接告诉他，林乔看着凶其实就是纸老虎，她就是想出口气，没想对宇文墨下手。” 话落，吉吉立刻接口道，“啊？那她为什么要对公子出气？” 梁淑贞道，“可能他们之间有过节吧！” 吉吉又说，“我家公子之前从未见过王妃，哪里来的过节？王妃是不是找错人了？” 梁淑贞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你家公子有空了，你可以问问他。” “我问过公子，公子没说。” 吉吉看向梁淑贞，“您知道吗？” 梁淑贞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吉吉‘哦’了一声，一脸失落的表情。 见状，顾昀朝梁淑贞说，“你看你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懂，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迷茫着。” 梁淑贞道，“你那分明是忽悠小孩不懂。” 顾昀笑着说，“那他确实不懂啊！” 梁淑贞噎住，瞪了他一眼不在开口。 顾昀笑的更大声了。 …… 宇文墨跟着顾林乔来到了书房，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去，宇文墨主动关上了书房的门，房间里顿时少了很多光线。 顾林乔立在暗处，就连影子也消失在暗处，看着格外的不真实。 宇文墨离她很近，却又觉得很远。 他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阴郁。 “你知道你只要回来，你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可你还是回来了。” 顾林乔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抹阴翳，“不怕我杀了你吗？” 闻言，宇文墨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如果你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知道你不是不敢动手，你只是心存疑惑，即便已经恨之入骨，却也不能动手。” “你知道了赵隶荃的真面目，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当年实验室的事情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你想说与你无关？”顾林乔打断他的话，转身，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宇文墨呵了一声，“怎会无关？我也是局中人啊。” 说完，他又冷声说道，“一个背黑锅的局中人，可谓是这场局里的重头戏。” 宇文墨迎上顾林乔的目光，沉声道，“我知道我现在空口无凭，你也不会信，可我现在的确没有证据我没做过那些事。” 顾林乔盯着他问，“你真的没做过？”顾林乔盯着他，不错过他眼中的任何变化。 “我没有！” 宇文墨说的很用力，从顾林乔认出他的身份开始，他一直没有解释过，因为他也不信清者自清，只有强而有力的证据摆在面前才会有说服力。 虽然他现在依旧没有证据，但随着赵隶荃的真面目被扒开，当初事情的疑点也越来越多，他终于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他没有’！ 顾林乔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我现在可以相信你，但如果那件事你真的有参与，我不会放过你的。” 宇文墨粲然一笑，“如果真有我的手笔，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四目相对，顾林乔看着宇文墨眼里流动的光彩，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她心里的确对宇文墨多了一些信任。 “赵隶荃用芥子空间将末世实验室的东西带到了这里，创造了新的实验室。” “他还在研究那些毒物？” “不！”顾林乔摇头，随后盯着宇文墨说道，“赵隶荃在研究长生不老药！” 宇文墨被惊住，“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顾林乔勾唇冷笑，“我也觉得他是异想天开，直到听完他说出当年研究的初衷，才直到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个局。” “毒源的来源其实就是长生不老药失败的产物，但因为投资太大，所以他们不惜将毒源放出去祸害其他人来巩固自己的资产。” 宇文墨的眼中满是震惊，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毒源是不小心泄露的，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那他们针对毒源研究的解药，其实也根本不是解药，而是谋利的工具。 这时，他又听见顾林乔说，“他们想要用药改变体质，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最开始的目的可能也就是多活几十年，后来目的达到了，他们就更肆无忌惮了。” 第204章 别步了他们的后尘 虽然宇文墨对毒源的事情早有猜测，但也没想到真相如此令人愤慨。 都知道是利益勾结，却没想到他们会为了钱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那我们该怎么办？” 宇文墨声音低沉，他自称是‘我们’，俨然把自己归为顾林乔一类人。 顾林乔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宇文墨迎着她的目光，目光有些无奈，“我的命就在这里，如果你不信我，随时都可以取走。” 顾林乔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敢？” 宇文墨道，“我知道你敢，但留着我对你有用，我现在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都被对你盯着，我不会翻出什么浪花的。” “不如你先留着我为你做事，倘若那样，你还是觉得我不可靠，再杀了也不迟。” 他目光诚挚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顾林乔别开眼，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宇文墨骗人的功夫，她早就领教过，他所做出来的一切是连自己都骗过去的人，所以他眼里的真诚一点也不可信。 顾林乔背对着宇文墨，沉声说道，“我的确没打算杀你，因为赵隶荃背后还有人，所以我想让你帮我，让他们现身。” 听到这话，宇文墨更加吃惊了，“还有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有哪些人。” 顾林乔如实说道，“末世危机无法解除，他们利用偶发的时空虫洞来到了这里，而实验室是最开始的试验品。” 听到最后一句，宇文墨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实验室是试验品，你……”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可有人浑水摸鱼，不是吗？” 宇文墨神色一滞，到现在她依旧认为他是个骗子，认为实验室爆炸还是有他的手笔。 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宇文墨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他看着她，沉声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吩咐，我不会推辞。而且，我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因顾林乔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接话，心里更是失落。 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宇文墨，而不是那个重新苏醒过来的江翰。 “赵隶荃应该回了赵家，但很快，他还会找我的。” 但这一次，顾林乔并不害怕他找上门来，反而还有些期待他找上门的样子。 宇文墨也没废话，直接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林乔转身，缓缓说道，“以假乱真！” …… 顾林乔平安回到顾家的消息不胫而走，凤承轩更是亲自来了顾家，而且也没避着人。 他见到顾林乔的时候，顾家正在摆饭，顾林乔看了他一眼，无视他一副诸多话要说的神色，直接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等凤承轩开口，她又道，“吃饭了去一旁坐着喝茶，没吃就坐下来一块吃。” 凤承轩当即说道，“正好饿了，加双筷子。” 他说完，立刻有人为他添上碗筷。 桌上还坐着梁淑贞和顾昀，但谁也没把他当高高在上的皇子。 这顿饭，凤承轩吃的挺合胃口，尤其是喝完之后，又给他上了一杯茶，喝完更是唇齿留香。 “这会说吧，找我什么事？” 顾林乔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的问着。 凤承轩道，“没，就是来看看四嫂，怕你受了伤？” 顾林乔笑了，“我受了伤？你来看我一眼，我就能好了？” 凤承轩很自知之明的摇头，“不能，但我得确认一下，赵隶荃那个老头敢算计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你伤的了赵隶荃？”顾林乔语气里满满的不信。 凤承轩不服气的说，“不要小看我，我杀不了他，但给他添堵还是可以的，好歹我也是皇子，以权压人，他不服也得憋着。” 顾林乔道，“真希望看到他不服也得憋着的样子！” “那改天我就去试试…” 凤承轩话没说完，顾林乔又说道，“大概他只会把你当个笑话看，非但没感受到什么压迫，或许还会陪你演演戏，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听到这话，凤承轩的脸都绿了。 顾林乔却道，“正好你来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凤承轩问，“什么？” 顾林乔提醒道，“你自己小心，别去招惹赵隶荃，当心自己做了药人还不知道。” “药人？” 凤承轩一脸的疑惑。 顾林乔解释道，“赵隶荃在研究长生不老药，而且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肯定需要人试药，但他用的东西珍贵，肯定不会随便找个宫女下人去试药，所以你自己当心。” 凤承轩听到这话，脸色迅速变了。 顾林乔见他没出声，又见他的脸变得五颜六色，便问道，“你怎么了？” 凤承轩缓缓扭头，直勾勾的盯着顾林乔，“四嫂，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顾林乔看着他问，“那倒是说说，你又发现了什么？” “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父皇格外偏袒赵隶荃，而且也不许我对赵家有异议。” 听到凤承轩这么说，顾林乔耐着性子听着。 “我猜到父皇和赵隶荃之间应该是有某种交易，现在看来应该是赵隶荃用长生不老药在蛊惑父皇。” 就这？ 顾林乔还以为他发现了别的秘密呢？ 她朝着凤承轩道，“也不算蛊惑，那药虽然厉害，但如果真的成了，的确能让人多活几年。” “四嫂，你也认可长生不老药？”凤承轩看着办顾林乔的眼里满是诧异。 顾林乔解释道，“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但用金贵的东西续命，谁都能多活几年。” 闻言，凤承轩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 “你不信，可皇上信了，这东西就必须存在。” 闻言，凤承轩脸色一僵。 顾林乔又问，“真有那一天的话，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凤承轩不解的问，“哪一天？” 顾林乔道，“皇上多活几十年，权利便不可能旁落，你如此违逆他的圣意，你觉得他还能容忍你吗？” 闻言，凤承轩的脸色更难看了。 顾林乔好心提醒道，“你自己小心吧，别步了你几个哥哥的后尘！” 第206章 珍贵的试验品 赵隶荃这副样子在凤承轩看来并不像是问心无愧，更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忍不住怒喝道，“赵隶荃，你别太放肆了……” 话没说完，却被凤鸣业打断，“闭嘴！” 凤承轩不甘心的看向凤鸣业，“父皇，齐王妃再不济也是皇家儿媳，怎么能由着他说带走就带走？” “而且事发之后还没有半分内疚之心，非得指鹿为马…胡说八道。” 凤承轩这副样子给凤鸣业气的够呛，之前与他说的种种都被他忘到后脑勺去了。 凤鸣业正想开口教训他，赵隶荃却率先问道，“七皇子去顾家见过齐王妃了? 凤承轩点头，“是啊！怎么了？” 赵隶荃又问，“那齐王妃可有什么损伤？” 凤承轩顿时质问道，“谁知道你对齐王妃做了什么？” 赵隶荃道，“七皇子慎言，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对齐王妃的名声不利。” 闻言，凤承轩神色一滞，瞪着眼睛看向赵隶荃。 赵隶荃脸色平静的道，“老夫已经是个黄土埋脖的人，自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语的，可齐王妃还甚为年轻，更是皇家的人，而且此时齐王殿下正奔赴边境打仗，若是传出什么不利的流言，对谁都不好。” 这话乍一听是为凤云肃和顾林乔着想，可仔细一琢磨便会发现他在扭曲事实，更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不想让顾林乔被流言裹挟，就不要在提起顾林乔被他带走的事。 反正顾林乔也没受伤，何必抓着这件事不放？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提便是最好的结果。 凤承轩看向凤鸣业，在他的眼中也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凤鸣业也是赞同这么做的。 而且在他的眼中，凤承轩方才的质问就像是小孩子胡闹一般。 “父皇……” 凤承轩刚叫出口，凤鸣业怒道，“出去站着，朕和赵大人还有事要谈。” 凤承轩一脸菜色，行礼之后，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的往外走。 凤鸣业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出去，随后让福公公关上了门。 “小儿无状，赵大人见笑了。” 凤鸣业朝着赵隶荃客气的说着，那态度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态。 赵隶荃笑着说道，“皇上严重了，老臣家里的孙儿曾经更是无状，老臣直到现在都羞于提出口。” “七皇子是人中龙凤，只是现在还有些稚嫩，不懂人心险恶。” 凤鸣业赞同的点头，他做太子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没等凤鸣业开口，赵隶荃主动问道，“皇上，老臣上次进贡的药，贵妃娘娘用着可还好？” 闻言，凤鸣业看了赵隶荃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并无什么异样，御医也诊断过，看不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赵隶荃笑了起来，宫里那些御医算个什么东西？一点伤寒都能叫他们费劲脑筋，更别提他研制的东西。 “那药很珍贵，变化都在细微之处，可能宫中御医并未察觉出来。” 赵隶荃嘴上很自谦，但语气里全都是倨傲。 凤鸣业岂会听不出来？ 他当即问道，“那依赵大人的意思，这该如何办？” 赵隶荃道，“我得亲自看看！” “现在？”凤鸣业有些迟疑。 赵隶荃道，“老臣进宫，七皇子也来了，如贵妃得知七皇子被皇上训斥，特地赶到御书房为七皇子求情，也说得过去吧？” “倘若由老臣去如贵妃的寝宫看脉象，怕是会招惹是非，后宫眼线多杂，七皇子肯定会起疑心的。” 凤鸣业脸上满是赞同之色，当即命人悄悄去请如贵妃。 赵隶荃说过，试药的事在成功之前必须要保密，否则肯定会有人捣乱。 凤鸣业对这件事十二万分的上心，根本不允许有半分差池。 凤承轩在御书房外候着，没一会就见一个身影匆匆赶来，他仔细一看，心中瞬间一惊。 这不是他母妃？ “您…怎么来了？” 凤承轩惊讶的问道，如贵妃美艳的脸上满是担心，“本宫如果不来，便不知道你又跟你父皇起了争执。” 凤承轩眼里闪过一抹愧疚，随后又道，“母妃，这事与您无关，您回去吧！” “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 如贵妃横了他一眼，随后进了御书房。 凤承轩本想跟着进去，却被福公公拦在了外头，他瞬间捏紧了拳头，却也只能站在外头候着。 御书房内，如贵妃见这凤鸣业本要行礼，却被凤鸣业拦住，他疾走两步走到如贵妃面前，牵着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轩儿又惹皇上生气了？” 听到如贵妃的话，凤鸣业哼了一声，“朕都习惯了，他哪一天不气朕，朕或许还不习惯了。” 如贵妃本想为凤承轩请罪，去发现赵隶荃离自己很近。 她一脸疑惑的朝着凤鸣业问道，“皇上，赵大人这是……” 凤鸣业笑着解释道，“你身体一直不大好，赵大人也会医，朕让他帮你看看。” “可臣妾的身体一直不是由齐王妃照看的吗？” 话落，赵隶荃道，“如贵妃有所不知，齐王妃的医术与老臣截然相悖，她看不好的病，老臣或许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的，如贵妃便没有再问。 赵隶荃看着她道，“贵妃娘娘介意老臣为您诊脉吗？” 如贵妃没出声，抬眸看向凤鸣业。 凤鸣业微微一笑，并未阻拦，如贵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贵妃朝着一旁的凳子走去，赵隶荃紧跟其后，随后为如贵妃诊脉。 赵隶荃诊脉诊了好久，期间还检查了如贵妃的牙齿和手指，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 如贵妃一一答了，但赵隶荃并没有给出个结果来，反而直接告退。 凤鸣业目送他离开，眼里闪过一抹深沉。 如贵妃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此时也不能明说，赵隶荃不是为了她的病，大概是为了她吃的药。 这药她吃了很久，但最近这段时间药明显发生了变化，吃完之后身体有些灼热，而之前却毫无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她却清楚，那药根本就不是治她的病。 她或许就是一个试验品，而且还是为凤鸣业做实验，这药可能很珍贵，珍贵到他没法给别人吃，只能给她，谁叫她是他最宠爱的贵妃呢！ 一时之间，如贵妃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206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赵隶荃这副样子在凤承轩看来并不像是问心无愧，更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忍不住怒喝道，“赵隶荃，你别太放肆了……” 话没说完，却被凤鸣业打断，“闭嘴！” 凤承轩不甘心的看向凤鸣业，“父皇，齐王妃再不济也是皇家儿媳，怎么能由着他说带走就带走？” “而且事发之后还没有半分内疚之心，非得指鹿为马…胡说八道。” 凤承轩这副样子给凤鸣业气的够呛，之前与他说的种种都被他忘到后脑勺去了。 凤鸣业正想开口教训他，赵隶荃却率先问道，“七皇子去顾家见过齐王妃了? 凤承轩点头，“是啊！怎么了？” 赵隶荃又问，“那齐王妃可有什么损伤？” 凤承轩顿时质问道，“谁知道你对齐王妃做了什么？” 赵隶荃道，“七皇子慎言，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对齐王妃的名声不利。” 闻言，凤承轩神色一滞，瞪着眼睛看向赵隶荃。 赵隶荃脸色平静的道，“老夫已经是个黄土埋脖的人，自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语的，可齐王妃还甚为年轻，更是皇家的人，而且此时齐王殿下正奔赴边境打仗，若是传出什么不利的流言，对谁都不好。” 这话乍一听是为凤云肃和顾林乔着想，可仔细一琢磨便会发现他在扭曲事实，更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不想让顾林乔被流言裹挟，就不要在提起顾林乔被他带走的事。 反正顾林乔也没受伤，何必抓着这件事不放？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提便是最好的结果。 凤承轩看向凤鸣业，在他的眼中也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凤鸣业也是赞同这么做的。 而且在他的眼中，凤承轩方才的质问就像是小孩子胡闹一般。 “父皇……” 凤承轩刚叫出口，凤鸣业怒道，“出去站着，朕和赵大人还有事要谈。” 凤承轩一脸菜色，行礼之后，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的往外走。 凤鸣业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出去，随后让福公公关上了门。 “小儿无状，赵大人见笑了。” 凤鸣业朝着赵隶荃客气的说着，那态度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态。 赵隶荃笑着说道，“皇上严重了，老臣家里的孙儿曾经更是无状，老臣直到现在都羞于提出口。” “七皇子是人中龙凤，只是现在还有些稚嫩，不懂人心险恶。” 凤鸣业赞同的点头，他做太子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没等凤鸣业开口，赵隶荃主动问道，“皇上，老臣上次进贡的药，贵妃娘娘用着可还好？” 闻言，凤鸣业看了赵隶荃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并无什么异样，御医也诊断过，看不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赵隶荃笑了起来，宫里那些御医算个什么东西？一点伤寒都能叫他们费劲脑筋，更别提他研制的东西。 “那药很珍贵，变化都在细微之处，可能宫中御医并未察觉出来。” 赵隶荃嘴上很自谦，但语气里全都是倨傲。 凤鸣业岂会听不出来？ 他当即问道，“那依赵大人的意思，这该如何办？” 赵隶荃道，“我得亲自看看！” “现在？”凤鸣业有些迟疑。 赵隶荃道，“老臣进宫，七皇子也来了，如贵妃得知七皇子被皇上训斥，特地赶到御书房为七皇子求情，也说得过去吧？” “倘若由老臣去如贵妃的寝宫看脉象，怕是会招惹是非，后宫眼线多杂，七皇子肯定会起疑心的。” 凤鸣业脸上满是赞同之色，当即命人悄悄去请如贵妃。 赵隶荃说过，试药的事在成功之前必须要保密，否则肯定会有人捣乱。 凤鸣业对这件事十二万分的上心，根本不允许有半分差池。 凤承轩在御书房外候着，没一会就见一个身影匆匆赶来，他仔细一看，心中瞬间一惊。 这不是他母妃？ “您…怎么来了？” 凤承轩惊讶的问道，如贵妃美艳的脸上满是担心，“本宫如果不来，便不知道你又跟你父皇起了争执。” 凤承轩眼里闪过一抹愧疚，随后又道，“母妃，这事与您无关，您回去吧！” “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 如贵妃横了他一眼，随后进了御书房。 凤承轩本想跟着进去，却被福公公拦在了外头，他瞬间捏紧了拳头，却也只能站在外头候着。 御书房内，如贵妃见这凤鸣业本要行礼，却被凤鸣业拦住，他疾走两步走到如贵妃面前，牵着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轩儿又惹皇上生气了？” 听到如贵妃的话，凤鸣业哼了一声，“朕都习惯了，他哪一天不气朕，朕或许还不习惯了。” 如贵妃本想为凤承轩请罪，去发现赵隶荃离自己很近。 她一脸疑惑的朝着凤鸣业问道，“皇上，赵大人这是……” 凤鸣业笑着解释道，“你身体一直不大好，赵大人也会医，朕让他帮你看看。” “可臣妾的身体一直不是由齐王妃照看的吗？” 话落，赵隶荃道，“如贵妃有所不知，齐王妃的医术与老臣截然相悖，她看不好的病，老臣或许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的，如贵妃便没有再问。 赵隶荃看着她道，“贵妃娘娘介意老臣为您诊脉吗？” 如贵妃没出声，抬眸看向凤鸣业。 凤鸣业微微一笑，并未阻拦，如贵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贵妃朝着一旁的凳子走去，赵隶荃紧跟其后，随后为如贵妃诊脉。 赵隶荃诊脉诊了好久，期间还检查了如贵妃的牙齿和手指，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 如贵妃一一答了，但赵隶荃并没有给出个结果来，反而直接告退。 凤鸣业目送他离开，眼里闪过一抹深沉。 如贵妃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此时也不能明说，赵隶荃不是为了她的病，大概是为了她吃的药。 这药她吃了很久，但最近这段时间药明显发生了变化，吃完之后身体有些灼热，而之前却毫无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她却清楚，那药根本就不是治她的病。 她或许就是一个试验品，而且还是为凤鸣业做实验，这药可能很珍贵，珍贵到他没法给别人吃，只能给她，谁叫她是他最宠爱的贵妃呢！ 一时之间，如贵妃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207章 同时被惩处 凤承轩心急如焚的在御书房门外候着，御书房的门打开后，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宣进去，谁知道碰见赵隶荃迎面走出来。 凤承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赵隶荃也没立刻离开，反而故意走到凤承轩面前。 对上他的目光，凤承轩不客气的问，“赵老大人，有事？” 赵隶荃沉吟了一下，随后说道，“七皇子，老夫自认从未得罪你，何必处处与老夫作对？” 凤承轩当即说道，“你坏事做尽，本皇子自然要查你，与得不得罪有何关系？” “老夫坏事做尽？” 赵隶荃呵呵的笑了，“敢问七皇子，老夫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为害一方了？你可有证据证明老夫做了何等坏事？” “且不说老夫人为官做宰那么多年，从未有逾矩之处，就是现在赵家子孙还在护卫着边境的百姓。” 凤承轩道，“是护卫，还是要挟，赵大人心中自有名目！” 赵隶荃冷冷一笑，讥讽道，“我儿一直领兵在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未怠慢，在他的带领下，边境祥和，从未有外族祸害我朝百姓，烧杀抢掠之事发生。” “七皇子只看到我儿领兵，难道看不见他做下的事？认定我儿拥兵自重？” 凤承轩被他言之凿凿的样子气笑了。 赵家的确有功，但居功自傲也是事实。 他往前一步，靠近赵隶荃后，压低声音质问道，“毒人的事，你敢说与你无关？户部做的那些手脚，你敢说不是你的主意？” “我四哥的性子向来倨傲，他去平叛，哪怕死在边境也会扫清障碍，他一心为大北朝，可却有人偷偷使绊子，在军需上暗做手脚。” “倘若我没猜错，我四哥一旦死在边境，赵将军的伤必定痊愈，赵英一定会折返去领兵，力挽狂澜。” “到时，朝廷上下都会赞你赵家英勇无敌，救大北朝于水火之中，却无人敢提及你赵家领兵三十万的事。” 听完凤承轩说的这些，赵隶荃的眼里闪过一抹赞许，随后眼神一厉，冷嘲道，“七皇子真是厉害，凭空就能断出这等厉害的案子来。既然已经如此怀疑，何不趁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时，赶紧把老臣抓起来！” 凤承轩冷冷的看他，一言未发。 赵隶荃眼神更冷，“七皇子，你说的这些全都是你无端臆测，虽然老臣不知道你为何会有如此猜想，但老臣可以坦然的告诉你，老臣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凤承轩讥讽道，“你根本就没有心！” 赵隶荃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抬脚离开了。 凤承轩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过瘾，疾步追上去，“赵老大人怎么走了？是被本皇子戳中心事了吗？” “七皇子，你那些话伤不了老夫什么。” 赵隶荃抬手指了一下御书房，“老夫离开，是因为皇上要叫七皇子进去说话了。” 凤承轩脸色不郁，因为此时福公公正好推开房门，目光已经朝着他看过来了。 这时赵隶荃又朝着他说道，“七皇子，安安生生的做你的皇子，好好听皇上的话，什么都是你的。” “否则，你什么都没有。” 闻言，凤承轩脸色微变。 赵隶荃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好好想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要日后后悔。” 说完，他抬脚离开。 凤承轩转身看他，神色阴翳。 “七皇子，皇上叫您进去呢！” 福公公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说道。 凤承轩深吸一口气，没在纠结赵隶荃的话，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岂料他一进御书房，折子迎面砸来，随之而来的是凤鸣业的怒斥，“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朕对你太宽容了，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一再违背朕。” 凤承轩立刻跪下，恭敬道，“儿子不敢！” 凤鸣业怒气不减，“你还不敢？朕看你什么都敢！凤承轩，你是不是成心想把朕气死？” 又是一堆折子砸在脸上，凤承轩的脸被砸的生疼。 如贵妃站在一旁，虽然一脸担忧，但并没有立刻开口。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凤鸣业已经怒到这个地步，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凤承轩也不傻，管他为什么发怒，先乖乖认错。 但认错归认错，下次还敢。 “皇上，轩儿他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如贵妃柔柔的说道，“您要是实在是不能消气，就狠狠的罚他，别为了他，让自己难受。” 这些话让凤鸣业的气顺了不少，但脸色依旧很难看。 他看着凤承轩，恼怒道，“这段时间你给朕在府中自省，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府邸一步，你听清了没有？” 凤承轩老老实实的应下，同时脑子里也想起了赵隶荃刚才说的那些话。 听话，才有权利。 违逆，便是教训。 凤承轩被惩处并不觉得难过，反而还有些想笑。 他的父皇为了那子虚乌有的药，不顾江山安危，不顾父子亲情，就算真的长生不老又能怎么样？ 他还不是孤家寡人？ 真是可笑至极。 凤承轩请过罪，乖顺的走出御书房，他平静的样子让如贵妃格外的担心。 “皇上，轩儿他……” “他没事，朕从未罚过他，还是为一个外人罚他，他心里不大舒坦而已。” 凤鸣业搂着如贵妃朝着龙椅走去，“以后江山都是他的，他若还是这般感情用事怎么行？朕这是在教他做事，你不用担心。” 如贵妃点了点头，赞同凤鸣业的说法，只是眼里一抹忧虑，自始至终从未消退。 …… 凤承轩受了训斥，被禁闭府中自省，消息传出来的时，顾林乔并不觉得惊讶。 他为了凤云肃和凤鸣业作对，肯定会引起凤鸣业的不满。 炸药一事，凤鸣业肯定不会是全然无知，只是这件事没法追究，一旦追查，凤承轩身上的罪名便不可能轻了。 因为凤鸣业只能装糊涂，借着别的事敲打他。 而且这一回受罚的不仅是凤承轩，宫中传信出来，赵颜也被禁足了。 这消息是故意让人传出来告知顾林乔，顾林乔照单全收，但她并没有让人回信，因为她知道赵颜如果需要帮助，自会派人在来找她。 第208章 在赵家，我说了算! 顾林乔没等来赵颜的求助，倒是等来了赵隶荃。 看着外面的天色，再看看坐在自己房内的赵隶荃，顾林乔的脸色不是很好。 “一把年纪了，还做梁上君子？要是被抓住了，一顿胖揍，鼻青脸肿的见不了人，臊不臊？” 顾林乔的语气里满是嫌恶，赵隶荃却不以为然，“就顾家这点人，还想抓我，真是笑话。” 话落，顾林乔瞥了他一眼。 赵隶荃正好对上她的视线，看穿她的意图后，嘴角的笑更加肆无忌惮，“你动手之前最好考虑一下，上次的痛，你还能不能在承受一次？” 顾林乔哼了一声，“你最好别激我，我这人最不受别人威胁，伤敌一千，自损两千，我也不是干不出来。” “你还是想想清楚，你这把老骨头能被我揍几次？” 赵隶荃知道她说的出，就做得到，便也没在撩闲。 顾林乔不耐烦的问，“大半夜的找我干什么？” 赵隶荃道，“自然是商议上次没做完的事。” “试验基地都被毁了，你又想带我去哪？” “那只是其中一个，毁了就毁了，不值当什么。” 赵隶荃说的十分大气，但也让顾林乔明白，这老头手里底牌还多的很！ “天太冷，我不出远门。” “不让你出远门！” 赵隶荃拿出了一个锦盒推到她面前，“这个你看一下，分析一下。” “什么东西？” 顾林乔淡漠的扫了一眼，但并没有接。 赵隶荃没解释，只说道，“如果你能找出它万分之一的缺陷，我可以将你祖父和凤云肃的解药都给你。” “你可真会打算盘。” 顾林乔根本不信他的，“我的解药还不是在你手上。” 赵隶荃道，“你又不是不能研制，给你点时间，解药就出来了。” 顾林乔朝他伸手，“芥子空间还我！” “那又不是你的东西，你要了做什么？” 赵隶荃直接拒绝，随后又说道，“你帮我的忙，顺便就给你自己毒解了，何乐而不为？” “你这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顾林乔脸色更冷了，“你把我当牛马用了？” 赵隶荃道，“不答应我，你连牛马都不算。” 顾林乔没在硬刚，拿起锦盒，低声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芥子空间，我怎么分析成分？” 赵隶荃哼了一声，“该给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顾家的这些人，别又让人以为我绑了你。” “难道不是吗？” 顾林乔瞪了他一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又给我下毒，威胁我为你做事，你这不算绑架？” “至少你现在平安无事……” 顾林乔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平安无事是因为你心善吗？还不是你惦记我的本事，又干不过我身边的人，不得已才放了我？” “你身边还能有什么人？现在能帮你的，都被关了起来。” 听到赵隶荃这话，顾林乔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诧异，“赵颜被关禁闭，也是你干的？” 赵隶荃虽然没接口，但得意的神色就足够说明了一切。 顾林乔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你可真够狠的，赵家拢共就剩下这两根独苗，相比赵昆，他们可聪明多了。你想清楚了，弄死了就不会复活了。” “而且他们也不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孙子，你也不怕你儿子知道你弄死了他的孩子跟你算账！” “他是我生的，命都是我给的，有什么资格跟我算账？” 赵隶荃冷笑出声，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眼里，“跟我作对，就要承担后果，不要以为进了宫就逃脱了赵家，她姓赵，生是赵家的人，死也得为赵家死。” 说着，赵隶荃将目光看向顾林乔，“说来，你倒是挺厉害，能让赵英和赵颜都信任你，还跟你合作。” 顾林乔故作平静的问，“你又知道了什么？” “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我全都知道，皇上那我稍稍提了一个醒儿，以后你们做事便没那么方便了。” 顾林乔盯着他，眼里满是杀气，“你早晚遭报应！” 赵隶荃笑了笑，对她这话一点都不在意。 “说来赵颜还是选错了路，她若是当初进了齐王府，或许在你的庇护下还能有一条活路。可她偏偏进了宫…还处处于我作对，她以为赵英能成气候吗？” “在赵家，我说了才算！” 说完，直接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先走了，自己想清楚再来找我。” 顾林乔打量着手里的药丸，看都没看他一眼。 但这会儿，她没工夫研究药丸，因为她想到了赵颜。 如果只是因为赵颜触怒了凤鸣业而被关在宫里自省，那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这件事一旦掺和上了赵隶荃，就变得不可控了。 顾林乔没耽误，换了一身衣服，悄无声息的进宫。 赵颜的宫殿很好找，顾林乔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夜深了，寝宫里的烛火还燃着，没看见伺候的丫鬟，寝宫里只有她一个人。 顾林乔故意弄出动静，赵颜立刻警觉的看了过去，“谁？” “是我！” 顾林乔推开了窗户，一跃便进去了。 赵颜看到是她，眼里满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她穿着寝衣，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披在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美艳的脸庞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温婉，看着就像是一副极好的水墨画。 “听说你下场不好，我来看看。” 顾林乔坐在赵颜对面，因旁边有炭盆，瞬间暖和了许多。 “还没死呢，现在就来收尸有点早了！”赵颜温了一杯茶，让顾林乔暖手。 顾林乔也没客气，喝了茶才说道，“这次不一样，你祖父插手了。” “我知道！” 赵颜笑着说，“不过他下手晚了，该种的种子我已经种好了，七皇子这颗雷早晚都会爆，现在杀了我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难以控制。” 顾林乔看了她一眼，“你倒真是快！” 赵颜道，“要命的事，不快点怎么行？” 顾林乔沉吟了一下，直接问，“既然种子已经种好了，你要不要出宫？” 赵颜听到这话一脸诧异，“我是皇上的妃子，我怎么出宫？” 顾林乔笑了，“有我在，你还怕出不了宫？” 换脸这种东西，她做的出神入化，赵隶荃未必能揭穿。 第209章 培养傀儡 赵颜看她，神色微怔，那双漂亮的眼眸满是迷茫。 顾林乔又问，“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虽然没有芥子空间里的那些高科技，但她脑子里学过的那些东西不会忘，无非就是费力一些罢了。 赵颜摇头，“你的医术连我祖父都认可，我还有什么不信的？” 顾林乔问，“那你在犹豫什么？” 赵颜盯着顾林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在想，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帮我？我以为我死在宫里，你会很高兴。” “平白无故死一个人，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你现在算是合作伙伴，留着你的聪明脑子，帮我去干点别的事不好吗？为什么要让你白白的死了？” 顾林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况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活着，赵隶荃会不高兴，何乐而不为？” 赵颜哑然失笑，“你的目的可真直白！” 顾林乔道，“暂时弄不死赵隶荃，但能让他不高兴，就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对于这一点，赵颜十分苟同，“有些话说出来的确大逆不道，但我也是真希望他死了！” “他是我们的祖父，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可为什么他能这么狠，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不可？” 顾林乔道，“因为他根本没当你们是他的子孙，你们只是他生下来的小棋子，虽然事实很冷酷，但你和赵英不得不接受。” “哥哥本意不想要谁的命，更不想为谁争权夺势，哥哥看不上六皇子，更不可能为皇后卖命，他只是想活着而已。” 赵颜说完后，自嘲的笑了，“而我从前只是太蠢了，一叶障目，看不清形势。” 顾林乔问，“那现在呢？” 赵颜道，“我杀不了赵隶荃，所以只能围魏救赵，破坏他的计划。” “计划成了吗？” 见顾林乔问，赵颜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死了，再给七皇子递一道口信，那颗种子必然破土。” 顾林乔开门见山的问，“你什么时候死？” 赵颜如是说道，“原本还得拖延一段时间，但今晚你来了，这时间就不得不提前了。” 顾林乔皱眉，“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真死？” 赵颜眸中蒙上一层淡淡的愁雾，“以我现有的手段，我瞒不过凤鸣业和赵隶荃，除了真死，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苦心孤诣在最短的时间内埋下一颗颗雷，不想功亏一篑。” “你不是说自己进宫是为了保命，怎么能死？” 见顾林乔这么说，赵颜看着她道，“你这不是来了，我就不用真死了！” 顾林乔见她这样，又问道，“你能帮我什么？” 赵颜道，“至少凤鸣业不会在对齐王下手，更不会对我哥哥下手。” 顾林乔毫不犹豫，直接点头，“成交！” 两人静坐了一会，一个看书，一个喝茶。 赵颜看了一下时辰，见顾林乔还有打算走的意图，便主动问道，“你…还有事吗？” 顾林乔摇头，“没事，在等他们换班，那个时候出去不费劲。” 赵颜轻轻的‘哦’了一声，她还以为她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说，闹了半天，竟然是在等换值。 她刚垂眸看书，顾林乔的声音忽然响起，“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赵颜疑惑的看她。 顾林乔直接问，“你父亲好歹也是统帅，而且戍边这么多年，身上的血气肯定非常人能比，可你们赵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不见他回来？” “你们可都是他的儿女，而且夫人和孩子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就一点也不触动吗？当时边境无事，他若真为这事回来，皇上也没法降罪！” 闻言，赵颜噗呲一声笑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问我，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打听我家的八卦！” 顾林乔也没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还说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赵颜点头，“说得对，谁都会这么想，我爹可是杀伐果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手上的刀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有他在，谁敢对我们兄妹三人不好？” “可事实还真不是这样！” 赵颜神色凝重的道，“我爹的确是大将军，可他愚孝，他更像是赵隶荃培养出来的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仿佛天生就是要去做大将军的。除了战场，别的他什么都不惦记。” “我哥能与爹一起在战场杀敌，见他还见得多些。我和赵昆则很少见到我爹，我们能感受到的只有他赫赫的威名。” “从前我以为是他身负大任，无法顾及我们，可后来才明白，他不是无法顾及，他是真的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赵隶荃的命令。” 顾林乔听到赵颜这话，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难怪她说起赵将军，赵隶荃那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原来赵大人是他培育出最听话的棋子，不对，应该说是傀儡。 就像凤鸣业培养凤云肃当他的棋子一般，有用时，便宠着，一旦察觉到危险，立刻灭口。 但显然赵隶荃比凤鸣业要成功，哪怕他将赵昆害死，赵大人也没有丝毫反应。 “其实我哥哥也是他培育的棋子，只是我哥哥不认命，他性格坚韧，并不是赵隶荃能随意摆弄的。至于赵昆，因为难泥扶不上墙，他看不想，不屑培养，我是个女儿身，他就更不屑多看一眼。” “赵昆是他培养的烂泥，也算是成功。” 顾林乔忽然出声，赵颜诧异的看她，“你们赵家势大，如果个个出色，皇上就不该不信他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烂到根上的二世祖来作掩护。” 听到这话，赵颜微微一怔，随后惨淡一笑，“你说的对，是我想的太狭隘了。” 顾林乔没在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赵颜，什么时候准备脱身便告诉我，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你想死的地方，而不是这个狭窄的牢笼里。” “好！”赵颜轻声应下。 顾林乔转身离开，走的悄无声息。 赵颜看着被她关上的窗户，神色黯然，语气幽幽，“真希望我们还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第210章 是谁要杀我? 顾林乔在暗夜中游走，很快便到了宫门口，但她并没有着急出去。 她赶到一阵不安，随后立刻掉头回去，急速的朝着赵颜的宫殿飞奔而去。 不一会，她便赶到了宫里。 此时赵颜的寝宫十分安静，依旧没有一个婢女在这，跟她刚刚离去的样子一模一样。 顾林乔走到窗户旁边，安静的站了一会，约莫一刻钟后，顾林乔的影子从窗户边消失。 此时，寝宫内，赵颜被一个黑衣人从身后掐住了脖子，锋利的匕首正抵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人已经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赵颜脸色苍白，声音却很镇定。 “你活不到明天，还想放了你？” 黑衣人声音沙哑，满是威胁。 赵颜不动声色的捏碎了手里的药丸，“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杀我？” “都要死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黑衣人微微一动，赵颜的脖子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皮肤被割开的刺痛冲刺着赵颜的头皮，她不想死，只能尽力周旋。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多说一句，又有什么要紧？至少让我做个明明白白的死鬼！” 她又拉了一下自己的寝衣，露出雪白的肩膀，胸前也若隐若现。 赵颜的姿色上乘，血迹顺着锁骨一路往下滑，将她的皮肤衬托的越发雪白，再加上她身上充斥着的淡淡香味，一股刺激直逼黑衣人的心防，让他无法控制身上那股躁动。 察觉他的手微微松了一些，赵颜缓缓往后靠，微微侧首，咬红的唇在黑衣人的脸旁轻轻的说道，“求你…告诉我吧……” 幽若如兰的气息撒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瞬间失了神，赵颜瞅准时间，猛地转身，拔下簪子狠狠的刺进黑衣人的脖子里。 噗的一声，热血溅在赵颜的脸上。 黑衣人缓缓倒下，在他身后显出顾林乔的面容。 赵颜眨了眨眼睛，“你…你怎么在这？” 顾林乔收回带血的刀，插回刀鞘里，语气淡淡，“我觉得不太对，就转回来了！” 她的第六感果然不错，的确有人要杀赵颜。 她刚才在窗户那已经察觉到殿里有人，但为了不惊动他，便离开了从别的地方进来。 没想到赵颜这么厉害，在自己动手的时候也动了手。 见她还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簪子，顾林乔走过去，将她的簪子取下来，用帕子擦干净。 赵颜浑身僵硬，她从未杀过人，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为了自保。 她不是怕死人，而是在后怕，如果刚才顾林乔没在，如果她刚刚失手，那现在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人便是自己。 “他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以后你或许还有很多这样的场面要经历，现在就怕了，怎么行？” 顾林乔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说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收拾烂摊子。” 赵颜转眸，怔怔的看着她。 “这是个男人，你虽然杀了他，但你是凤鸣业的妃子，他碰了你，所以这宫里你留不得了。” 听到这话，赵颜点了点头，声音苍白的问。“我该怎么做？” 顾林乔沉声说道，“按我刚才说的办，死遁！” “好！”这时，除了顾林乔，赵颜已经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了。 顾林乔从冷宫里拖来一个跟赵颜身形相仿的宫女，换上赵颜的衣服和假脸，仔细一装扮，连赵颜都以为那就是自己。 她看着顾林乔，讪讪的问，“你不会现弄死了一个人来代替我吧？” 顾林乔故意逗她，“是啊，怎么了？你很愧疚？” “这……” 赵颜有些难以接受，脸色白了一片。 顾林乔将女子翻过来，那女子后脑勺被砸了一个大洞，“她克扣冷宫妃嫔的饮食，一个疯了的妃子跟她打了起来，用油灯将她砸死了，不是我弄死的。” “冷宫偏僻，偏偏又是被人打死的，把尸体拖到了暗处，所以没人发现。她死了有两天了，不过也正好代替你，若是再多几天，哪怕是冬天也臭了，根本用不了。” 闻言，赵颜这才放下心来。 顾林乔弄完女子，赵颜也换好了一套简单的便装。 “准备好了吗？但凡走出这一步，便不可挽回了，你过得日子跟从前大相径庭，你永远都不可能再以赵颜的名头活着。” 赵颜撞见顾林乔的眼神，见她神色严肃，也严肃的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顾林乔点了点头，随后踢倒了一个架台弄出了动静，赵颜也将寝宫弄得乱七八糟，然后亲自点火将寝宫点着了。 看着火势一点点大起来，赵颜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赵家的傀儡，她要换一个新的身份从新活下去！ 火势很快将寝宫吞没，那些沉睡的奴婢和太监终于赶了过来。 赵颜惨叫了两声，随后便没声了。 外头尖叫一片，而赵颜已经跟着顾林乔消失在夜色里。 出宫之后，顾林乔松开了赵颜，沉声道，“从现在起，你就不是赵颜了！” 赵颜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出宫了，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重获新生，原来这么容易吗？” 顾林乔毫不客气的道，“你遇上对的人，就是这么容易。” “多谢！”这一次，赵颜说的真心实意。 顾林乔又道，“走吧，这两天先住在顾家。” “我住顾家？” 赵颜很是诧异，她以为顾林乔会找个小房子让她先暂时委身，或者将她送到赵英那去。 顾林乔道，“现在只有住在顾家，你才能保命，等风头过去了，你愿意去哪就去哪！” 提起这个，赵颜忽然想到今晚的黑衣人，她蹙眉道，“杀手来的太莫名其妙，我猜不到是谁！” 顾林乔也觉得奇怪，但现在不是商量的时候。 “先回去再说！” 赵颜重重的点头，正要跟顾林乔离开，顾林乔忽然拔了刀，还将她护在了身后。 赵颜见状，左手悄然捏住一颗药丸，右手拔下长簪，紧紧的握在手里，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此时，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在顾林乔面前飞身落下，缓缓踏步而来。 . 第211章 不速来客 “你是谁！” 顾林乔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冷厉。 男子呵呵一笑，双手负在身后，面对顾林乔满目的杀气，他的状态很是闲适。 “我是帮你的人！” 闻言，顾林乔抿紧了唇，并没有放松警惕。 男子长相大气，穿着寡淡却不失大气，从外表来看，非富即贵。 “你知道我是谁？你就想帮我？” 顾林乔冷笑，“口气还挺大！” 男子迎上顾林乔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你一直想找的那类人。”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闻言，顾林乔手里的匕首握的更紧，冷声质问，“今晚入宫的刺客，是你的手笔？” “是！”男子直截了当的承认，后又说道，“但他本就是个将死之人，没打算从宫里活着出来！” 赵颜从顾林乔身后走出来，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从未见过你，更不可能与你结仇，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杀不了你！” 男子笑着说，“你也解决了他，不是吗？” “你这幅胸有成竹，将一切都算在自己掌握中的样子，真的很令人讨厌！” 顾林乔在他身上看到了赵隶荃的影子，心中戾气横生，她一点也不信他的话，只想打发他走，别碍自己的事，不然她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我给了齐王妃这种错觉，那是在下的错，在下赔罪便是。” 男子笑吟吟的道歉，态度谦卑，与赵隶荃张狂的样子截然相反。 顾林乔没出声，赵颜盯着男子，警惕的问，“你在这拦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笑着说，“想告诉齐王妃和赵姑娘你，京城里有我这号人！” 顾林乔冷笑，“有你这号人，又怎么了？” 男子道，“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找我。” 赵颜又问，“为什么帮我们？” “自然是因为你们身上有能帮助在下的东西！” 男子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直接扔给顾林乔。 “如果想解决赵隶荃，便来凌云阁找我！” 男子笑着看向赵颜，“倘若赵姑娘暂时无处栖身，也可以来找在下。” 说吧，他揖了揖手，便飞身离开。 赵颜盯着男子快速消失的背影，忍不住说道，“他的功夫看上去很厉害！” “确实不弱！” 顾林乔垂眸看向手中的玉佩，仔细打量后，便递给赵颜。 “龙！” 赵颜抬眸看向顾林乔，诧异道，“他姓龙？” 顾林乔嗯了一声，赵颜又道，“这个姓很少见，而且…这块玉质古朴，有些年头了，只怕……” 顾林乔看着她问，“你猜到了什么？” “在大北朝以前有一些大家族在这些年销声匿迹，但他们并非是没落了，而是不屑露面，便能隐世了。” 赵颜神色略显担忧，“这龙家，怕也是如此！” 闻言，顾林乔沉吟了一下，随后立刻朝着她问道，“你还知道有哪些隐世的大家族？” 赵颜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是还有一些！” “回去说给我听！” “啊？” 赵颜一脸懵，顾林乔拉着她就走。 悄摸回了顾家，顾林乔直接拉着赵颜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眼前简洁到简朴的房间，赵颜眼里略显诧异。 顾林乔见她面露诧异，便问道，“怎么了？” 赵颜惊讶道，“你好歹也是齐王妃，这房间这么…简单？” 潦草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但赵颜及时改了口。 “我嫌那些东西累赘，不想摆设，只让有需要的东西摆在屋子里即可。” 顾林乔说着，便坐下了，奔波了一晚上，还真有些累了。 赵颜也在她身侧的凳子旁坐下，顾林乔忽然说道，“这张凳子，赵隶荃坐过！” “什么？” 赵颜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刻跳了起来，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顾林乔被她的模样逗笑，“放心，赵隶荃不在这，今晚在我进宫之前，他来过而已。” 闻言，赵颜松了一口气，又问，“他闯进来的？” 顾林乔哼了一声，“不然呢？你以为顾家会打开门欢迎他？” 赵颜的眼里涌出恨意，“人嫌鬼厌，谁会欢迎他到自己家！” 赵颜的眼里涌出恨意，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你刚才问我还有哪些隐世的大家族……” 顾林乔阻止了她，“等会在说！” 赵颜不解的问，“怎么了？” “我还叫了一个人过来！” “谁！” “放心，他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 赵颜靠在椅子上，一脸疲累的望着房顶。 顾林乔起身出门，赵颜立刻直起身，警觉地问，“你去哪？” “厨房！” 赵颜又靠了回去。 没一会，顾林乔回来了，不仅弄了热茶，还拿来了点心和两碗猪蹄面。 “折腾半宿，先垫吧点吧！” 顾林乔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赵颜立刻就走了过去，本来是喝茶吃点心，但看顾林乔吃面吃的好香，她也馋了，立刻将另一碗面端到自己面前开吃。 清汤猪蹄面，真的很好吃！ 吃到一半，赵颜忍不住说道，“我以前从不吃猪蹄，更不会在深夜吃面！” 顾林乔懂，“为了保持身材？” 赵颜点头，“裙子的尺寸都是刚刚好的，瘦了也不行，胖了更不可以！” “而且半夜吃猪蹄面的惊悚程度，差不多就跟，和你在半夜吃面，是一样的！” 顾林乔道，“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从前甚至在想，如果你作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赵颜撇嘴，“心真狠！” “谁伤我，我必定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顾林乔的语气更加凶狠。 赵颜连忙说道，“我现在是你的盟友，不是你的敌人，虽然你不一定瞧得上我，但我还是这么认为！” “你只要给赵隶荃找麻烦，你就是盟友！” 顾林乔的目的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赵颜也没做什么坏事，甚至还暗中帮了她和凤云肃，这就足够保她的命了。 赵颜的面刚吃完，门便被敲响。 赵颜下意识的看向顾林乔，顾林乔示意她别慌，“我说的那个人到了！” 第212章 隐世家族 顾林乔起身开门，宇文墨就站在门口。 “进来吧！” 顾林乔转身进屋，宇文墨跟在她身后，看到赵颜，脸色平静没有半分诧异。 赵颜与他对视，被他的淡漠惊到。 “怎么了？” 顾林乔见赵颜神色有异，便问了一句。 赵颜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没，我以为这位公子见到我会很诧异，没想到如此平静。” 她毕竟是宫里的妃子，大半夜的出现在这，谁看了不得诧异？ 谁承想，顾林乔道，“放心吧，你就是长着人脸鱼身，他也不会叫出声。” 人脸鱼身！ 赵颜想想都觉得害怕。 那哪是人！ 分明是怪物！ 这时，宇文墨看着赵颜说道，“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所以不会随意打听你的消息，更不会泄露你的行踪。” 赵颜微微一怔，‘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相信他说的话。 “现在可以说了！” 见顾林乔盯着自己，赵颜诧异道，“说什么？” 顾林乔提醒道，“你刚才说隐世的事，接着说吧。” “龙家？” 赵颜记起了这件事，随后便说道，“关于龙家的记载，我是在赵隶荃的书房理看的，他书房有一本详细记载这些家族的事，但我看过之后，那本书被赵昆意外烧毁了。” “根据书上记载，大北朝其实就是从前这些世家手里的分裂出来的，别看现在边境闹得挺凶，其实都是小打小闹，在那些世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龙家并不是首，只是几大世家其中的一家，还有南宫家，长孙家，慕容家，赫连家。” 顾林乔说了一句，“都是复姓？” “龙家不是！”赵颜立刻反驳。 顾林乔将玉佩递给宇文墨，并将龙家人出现的始末告诉他。 宇文墨仔细摩擦着玉佩上的纹路，问了一句，“这几大家族隐世，以什么为生，可有记载吗？” 赵颜摇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宇文墨又问，“那凌云阁是什么？” 赵颜立刻说道，“招揽才子的地方。” 宇文墨看向顾林乔，“要去探探吗？” 顾林乔点头，“自然要去！” 赵颜试探的问，“那我…” 顾林乔道，“换上男装去！” 赵颜本想说自己在顾家待着，没想到顾林乔直接让她跟着出门，这让她十分诧异，“真的可以吗？我可是宫中的妃嫔！” “赵颜已经死了，你可以考虑给自己起个名字。” “是啊，赵颜已经死在宫里。” 她恍然大悟，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自己该叫什么。 顾林乔提了一嘴，“鸢尾如何？” “鸢尾！” 赵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这个名字真好听！” “早些休息，明天去凌云阁看看。”宇文墨起身，将玉佩还给顾林乔。 顾林乔点头，在他离开后，将房门关上。 她转身，正好与赵颜目相撞，赵颜问了一句，“这位公子是……” 顾林乔道，“你可以叫他宇文公子。” 赵颜“哦”了一声，顾林乔又道，“睡觉吧！” 赵颜一脸诧异的问，“怎么睡？” 顾林乔撇了一眼内寝，“床上睡！” “可只有一张床啊……” “你想睡地上？” 顾林乔眼神凌厉，赵颜瞬间不敢再说别的了，“那…那睡吧！” 顾林乔朝着里面走去，赵颜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顾林乔站在床边回头看她，赵颜不等她开口，立刻说道，“我睡里面！” 说完，她脱了鞋便爬上床，乖乖的滚到里侧，占据小小的一侧。 顾林乔给她扔了一床被子，她连忙扯过去盖在身上。 “今晚先这么睡，我怕你睡到别的屋，死了我都不知道。” 赵颜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十分了解她的苦心。 顾林乔也没再多说，在床上躺下。 床很大，两人一人盖一床被子，中间还有很大的余地。 躺了一会，赵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跟你睡在一张床上，真是世事无常！” 顾林乔顿了一下，道，“我也没想到！” …… 赵颜以为自己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晚上肯定睡不着，但万万没想到她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在往旁边一看，身边早已经没了人，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 床边放了两套衣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赵颜想到今天要做的事，便选了一套男装穿上，看到镜子时，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镜子里的人是谁？ 顾林乔什么时候就帮她换了一张脸？ 就在这时，顾林乔便推门进来了。 “鸢尾，洗漱吃饭。” 赵颜起初还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叫的谁？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马上就来!” 鸢尾应了一声，擦了手立刻过去。 顾林乔朝着她道，“你要改头换面，就要从心里认为自己就是鸢尾。” 鸢尾重重的点头，“知道了！” 两人吃过饭，便出了门。 鸢尾一身男装，顾林乔也是如此，两人穿着男衣，五官经过顾林乔一番操作后与男子无益，但面向生的白，简直是两个俏生生的小白脸。 马已经备好，三人出了后门，便骑马直接朝着凌云阁去。 凌云阁的位置并不在京都城热闹的街市，地方反而有些偏僻，但凌云阁并不做生意，并不需要热闹。 很快，三人便到了地方。 凌云阁与京都城里那些不一样，从外观上更像是个私宅。 鸢尾打量一番后，开口道，“我也只是听过这个地方，从未来过，谁能想到凌云阁会在这？” 顾林乔直接摇头，“从未听过，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鸢尾解释道，“这个并不出名，而且也没有人知道背后的主人是谁，若非昨晚龙家人自己现身，恐怕根本没人知道凌云阁竟然是龙家的人。” “龙家如此，想必其他家族也与龙家一眼，到处都有眼线。” 她的猜测，与顾林乔想的一样。 她与宇文墨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担忧。 这些家族，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些人？ 更不知道是不是让赵隶荃害怕的人！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第213章 凌云阁的真面目 “门倒是挺大气的，咱们怎么进去呀？” 鸢尾看着眼前的门，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无奈。 顾林乔直接说道，“敲门进去！” 说着，她大步朝着门口走去，用力的拍响门。 可拍门之后，毫无动静。 宇文墨侧目道，“要不，走围墙？” 鸢尾看了一下高高的围墙，那么高，她可爬不上去。 就在她纠结着是放风，还是打算找狗洞的时候，门里起了动静。 顾林乔仔细一听，是门栓松动的声音。 很快，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与寻常府中的管家不同。 他看见顾林乔等人并不觉得诧异，反而满脸的笑意，“几位客人里面请，我们公子交代了，几位若是来，一定要在下好好交代！” 鸢尾诧异的问，“我们从未来过，你怎么认识我们？” 华服男人脸上满是笑容，“但凡是受邀来咱们凌云阁的，便没有敲门的！” 鸢尾一脸惊奇，“怎么？你家的门不能敲？” 华服男人道，“这只是个头脸，敲了也不会有人应。” 顾林乔轻呵了一声，“那你还不是开门了？” 华服男人笑着说，“那是咱们公子已经算到几位今天会来，所以在下才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怎么？你家公子是神仙，这都能算到？” 顾林乔不信，而且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腔调。 “不管公子算的准与不准，几位已经来了，里面请吧！” 华服男子让开道路，让顾林乔几人进去。 宇文墨进去时，朝着华服男子问道，“您怎么称呼？” 华服男人道，“在下道麟！” 宇文墨道，“道麟先生，还麻烦您在前面带路，第一次来贵地，怕误入了不该入的地方。” “公子客气！”道麟脸上带着笑意。 鸢尾紧跟在顾林乔身侧，宇文墨与道麟走在一块，说话间也提起了凌云阁里不知道的事。 虽然没有开口问，但宇文墨总是恰如其分的问道她想知道的事。 从道麟的口中，凌云阁的真面目也呼之欲出。 凌云阁并非是才子聚集地，而是各类人才的聚集地，凌云阁会在暗处留意各种人才，随后发下凌云阁的帖子，招揽这些人进凌云阁。 他们可不是白白进入凌云阁，而是有丰厚的报酬和发展前景。 凌云阁的人会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去为他们量身制定计划，让他们有更大的进益，不仅有钱，还能精进，谁都会心动。 而他们成功后，自然便是凌云阁的助力。 这个模式很超前，但顾林乔很熟悉，而且这天下不仅有一个凌云阁，还有很多，但江湖人都知道凌云阁，由此可见凌云阁得地位非同一般。 凌云阁内层次分明，里面住着各种不同类型的人才，而且根据能力的不同，居住的地方也不同。 佼佼者，自然住的最好。而能力稍微微弱一些的，住的肯定差一些。 在衣食住行上的极大差距，会激起人与人之间最大的竞争力，但凌云阁规矩分明，但凡用下作手段的，一律驱除，永世不得入凌云阁。 有了这条铁律在，凌云阁的人只能更加用心钻研，谁也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 不得不说，凌云阁的管理的确很超前，不管从筛选机制还是入住后的统一管理，处处都很厉害。 不知不觉间，顾林乔已经随着道麟逛了大半个院子，对凌云阁的了解也更加充分。 宇文墨与顾林乔对视一眼，随后便没再和道麟继续逛下去。 道麟猜到他们要走，便让人将东西拿了过来。 道麟拿了三个福袋，分别送给他们三个，“这是公子提前备下的，嘱托我一定要送到几位手上。公子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几位不要介意。” 鸢尾没敢接，下意识的朝着顾林乔看去。 顾林乔替她拿了过来，但并没有直接给她，而是自己收在手里。 三人出了凌云阁，直接骑马离开。 回去的时候，街上很热闹，鸢尾也没敢逛，她做贼心虚，生怕被别人认出来。但作为赵家的娇小姐，她显少在大庭广众下露面，寻常百姓也根本认不得她。 更别说她现在换了一张脸，更不会有人认出她。 “听说了吗？宫里出事了，赵家进宫做妃子的大小姐死了，而且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个男人！” 鸢尾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的事也就算了，而且那人议论的口吻，活像是自己招了野男人，死有余辜一般。 鸢尾朝着说话的那人一看，果然是一个面相尖酸的人。 这时又有人说，“这件事谁还不知道？那赵家都挂了白了，不过那寝宫里的可不是野男人，说是那赵家大小姐得罪了人，有人派人杀她，结果两败俱伤，杀手也没跑出去。” “呦，这可真是不长眼，赵老大人虽然解甲归田，可赵家大小姐的亲爹可在边境戍边，赵家大公子也是少年将军，谁是吃了豹子胆，去杀赵家大小姐？” “谁说不是？这胆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拔老虎须的事，一般人还真弄不了。” “听说啊，这事跟宫里的贵妃有关，那位贵妃宠冠六宫，现在赵大小姐与她平分秋色，自是不愿意的……” 话说到这，声音就小了。 鸢尾听得一脸诧异，随后朝着顾林乔看去，顾林乔示意她别出声，三人先安静的回了顾家。 鸢尾一回房间就忍不住说道，“这事怎么扯到如贵妃头上去了？” 顾林乔笑了一声，“你听见谁说如贵妃了？” 鸢尾道，“宠冠六官，除了如贵妃还有谁？意有所指，威力才更大。” “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顾林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了。 鸢尾见状也连忙去喝水，宇文墨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道，“赵家的大小姐死了，总要有个说法，这事自会闹挺一段时间，只要赵老大人不追究，就翻不起浪来。” 鸢尾见宇文墨的目光也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嘲的笑了，“他怎么会管我的死活？” 、 第214章 手段了得 鸢尾的话刚说完，顾林乔和宇文墨同时看向她。 鸢尾一紧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没说错呀，赵隶荃是真的不会在乎我的生死的，我要是死了，他能赚一笔，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可现在我的死不能对他有利，他才不会管我呢。” 什么赵家挂白，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赵隶荃心狠无情，他才不会难受半分。 顾林乔看着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这事必然会找个替死鬼出来。” 鸢尾又道，“不过也很奇怪，宫里的事按说没有这么快发酵出来的，而且怀疑的人都明明白白，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他们冤枉如贵妃，那皇上和七皇子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且这事也的确跟如贵妃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墨忽然说道，“如果这事赵隶荃真追究呢？” “不会吧？” 鸢尾一脸诧异，随后说道，“除非他追究后，这件事对他有益处。” “这是自然，赵隶荃可不会做无用之功。” 顾林乔道，“所以得搞清楚，这件事对他的利益到底是什么？” “还有件事，七皇子那……大概也已经传完话了。” 鸢尾说完，顾林乔和宇文墨同时看向她，“你在七皇子那么说了什么？” 被两人同时盯着，鸢尾还是感觉有些压力的，立刻说道，“我只是提醒他，如贵妃很可能在为皇上试药。” “试药？”顾林乔面露疑惑。 “嗯。” 鸢尾当即说道，“只是猜测啊，我没有证据。” “试什么药？”宇文墨追问。 鸢尾摇头，“具体是什么药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林乔问，“你怎么知道的？” “偶然得知的。”鸢尾道，“那天我跟如贵妃闲聊，觉得如贵妃情绪不太对，在宫中奴婢那打探了好几次，最近这段时间，但凡皇上宿在如贵妃那，第二天如贵妃就不是很开心。于是在皇上再去如贵妃那的时候，我偷偷派人去如贵妃宫里刺探了一下。” “那天正好撞上，皇上亲自给的，而且还对如贵妃说是新品。” 宇文墨看向顾林乔，一脸凝重，“不会是赵隶荃的药吧？” 顾林乔嗯了一声，“赵隶荃最新研制的，长生不老药！” “赵隶荃的药？” 鸢尾一脸惊奇，“赵隶荃真的研制出长生不要药了吗？” 顾林乔哼了一声，“如果是真的，还要如贵妃试什么药？” 鸢尾附和着点头，“说的也是，这个世上哪有人会长生不老？” 宇文墨问，“七皇子那要人盯着吗？” 顾林乔摇头，“他是皇上的儿子，凤鸣业也就剩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他暂时不会动他的。” “不过他知道如贵妃在试药，现在又被冤枉，估摸着心里逆反心理已起。” 顾林乔看向鸢尾，“恭喜你，你种的那颗种子成功了。” “凤鸣业不是个好东西，赵隶荃更不是，如贵妃是个好人，我只是不想她被利用殆尽，还没有一个好下场。” 鸢尾说这话，顾林乔一个字都不信。 “我更信你睚眦必报，你知道凤鸣业和赵隶荃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你挑唆七皇子和凤鸣业的关系，无非就是不想让凤鸣业好过。” “七皇子若真的反了，他若赢了，赵隶荃不会有好下场，他若输了，凤鸣业就会痛失儿子。” “不管怎么样，你都精准打击了一个人，不管是赵隶荃，还是凤鸣业，谁都逃不了。” 听她分析出了自己的目的，鸢尾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顾林乔摇头，“不，我是很佩服你的手段，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了这么多事。只凤鸣业让如贵妃试药这一桩事，七皇子与凤鸣业就注定不会和睦相处，撕破脸只是早晚的事。” “你只是提前了他们撕破脸的时间，现在七皇子还能救下如贵妃，如果等七皇子自己察觉，只怕为时已晚。” 闻言，鸢尾神色一紧，立刻朝着顾林乔问道，“你为如贵妃诊治过，如贵妃的身体到底如何？” “原本还行，慢慢调养，寿命与正常人无异，不过……” 说话最怕不过，鸢尾一听这两个字，便知道情况可能不会太好。 “如贵妃吃了赵隶荃的药，再加上多思多虑，身体肯定会每况愈下的。” 顾林乔的话音刚落，宇文墨接口道，“赵隶荃的药本就逆天，人的筋骨是天生的，他想通过药物重塑筋骨，等同于让人重生，稍有不慎，试药人便会痛苦而亡。” 鸢尾瞪圆了眼睛，一脸诧异的道，“凤鸣业不是那么宠爱如贵妃吗？他怎么舍得让如贵妃去试药？” “可能他想让如贵妃和他一起长生不老，比翼双飞吧！” 顾林乔冷笑出声，鸢尾越发觉得她在说反话，凤鸣业让如贵妃试药，肯定不怀好意。 …… 凤承轩得知如贵妃再替凤鸣业试药后，整个人都懵了，但他没有立刻进宫，而是躲在书房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第二天，才进宫去看如贵妃。 他并非两手空空去看如贵妃，而是带了证据进宫。 赵颜之死，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如贵妃，凤鸣业依旧强势的袒护如贵妃，在旁人看来，如贵妃依旧盛宠不衰，而在凤承轩眼里，这全都是假象，都是凤鸣业在掩耳盗铃罢了。 因为那句传话，凤承轩已经将赵颜之死的真相归在凤鸣业的身上。 他不知道赵颜是如何发现如贵妃试药的事，但他敢确定赵颜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母妃，真的只是凤鸣业的棋子。 什么宠爱都只是掩盖，偏袒也只是他的保护色，凤鸣业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他的母妃当成挚爱。 走到如贵妃宫殿，如贵妃正坐在殿中发呆，若不是身边的奴婢通报，哪怕凤承轩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也不会察觉。 “轩儿，你怎么来了？” 如贵妃想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可她僵硬的面容根本扯不出任何弧度。 第215章 逆反心起 看着如贵妃疲倦的面容，凤承轩很是心疼，心里对凤鸣业的恨意也成倍的爆增。 “我来看看母妃。” 凤承轩在如贵妃身旁坐下，并且遣退了寝殿里的宫女，还让他们关上了门。 “母妃不用怕，儿子会证明赵颜之死与您无关。” “清者自清，我没关系的。” 如贵妃的眸子微微垂下，曾经满是柔情的双眼，如今满是伤痕，“只是可惜了赵颜这个姑娘了，她还很年轻，与我也十分投契，却死的这么悲惨。” 凤承轩道，“她怎么死的与母妃无关，但害她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应。” 如贵妃没有接话，神色郁郁。 凤承轩试探的问，“母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没什么…” 如贵妃下意识的就想说自己很好，可对上凤承轩关切的眼神后，她那句“很好”，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凤承轩又问，“母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 如贵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凤承轩立刻追问，“是不是父皇，让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了？” 他说的是试药。 “没有！” 如贵妃立刻否认，犹疑的神色也变得坚定起来。 凤承轩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沉吟了片刻，便说道，“母妃，有些事我知道的，您不用刻意瞒我。” “你知道什么？”如贵妃一脸诧异的看他。 凤承轩不躲不闪，直面如贵妃的疑惑，“您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如贵妃想解释，凤承轩又道，“赵颜的死，也跟您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有关，是吗？” 被他这么质问，如贵妃顿时呆住了，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我不知道。” 凤承轩道，“您在撒谎，就像您知道我什么时候在撒谎一样，我同样也能看出您什么时候是在撒谎。” 如贵妃神情有些崩溃，侧身双手紧紧的拽着凤承轩的胳膊，“轩儿，这些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母妃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就好好做你的七皇子，每天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凤承轩握住如贵妃手，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母妃有事，我该怎么快乐？” 如贵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没有盛望的母族，唯一挂念的就是凤承轩，母子两人互为依靠，互为挂念，缺一不可。 她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其实很可笑，可爱子心切，她真的不想让凤承轩冒任何风险。 “母妃，我知道父皇再让您试药，我曾从四嫂那得知父皇和赵隶荃达成了某种交易，那药应该就是赵隶荃提供给父皇的，说是长生不老药。” 听到凤承轩这话，如贵妃一脸震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凤承轩自嘲的笑了起来，“四嫂很早就提醒过我，小心成为凤鸣业的棋子，当心成为他的试药人，我万万没想到他真的会在母妃身上下手。” 如贵妃恍然大悟，“原来是齐王妃告诉你的……难怪呢，她神机妙算，什么都知道。” 凤承轩解释道，“您作为试药人的事，不是她告诉我的，是赵颜告诉我的。” “赵颜？” 如贵妃一脸诧异，眼神晦暗，“她的死，到底跟我脱不了关系。” 凤承轩问，“母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如贵妃点头，“她暗中让人来我宫里查过，只是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父皇。” “所以试药这件事是她查到的，不是她信口胡说的。” 听凤承轩这么说，如贵妃点了点头，“她察觉到我情绪不对，便让她身边的人试探我寝宫里宫女的口风，然后派人来宫里暗访。而且在她死之前，她宫里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宫女。” “她的人撞见父皇给您药，有人要杀人灭口，先杀了宫女，再杀了她！” 凤承轩咬牙切齿，眼里满是恨意。 如贵妃见此，立刻说道，“轩儿，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我不管？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凤鸣业害死您吗？” 凤承轩压低声音，声音里满是怒气，“母妃，我不在乎什么权利，更没有贪图过他那个位置，可他呢？他将我们母子当成手里的玩意儿，随意摆弄。” 说着，凤承轩又立刻朝着如贵妃问道，“母妃，您的身体到底如何？最近有没有不舒服？您不要骗我！” 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如贵妃摇了摇头，“你放心，你父皇现在还舍不得我死！每天都有御医为我6调养身体，赵隶荃也亲自来过。” 听到赵隶荃的名字，凤承轩眼里闪过一抹杀气，但在如贵妃面前，他并没有显露出来，平静的朝着如贵妃说道，“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母妃，我不会让凤鸣业一直糟践你的。” 如贵妃紧握住凤承轩的胳膊，“轩儿，你要答应母妃，一定一定不能冒险。” 凤承轩没有犹豫一下，直接点头，“母妃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听到他的保证，如贵妃并没有放下心，心里反而更沉重了。 她明白，凤承轩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他要跟凤鸣业对着干，凤鸣业虽然宠他这个儿子，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冷血的帝王，轩儿违逆他，一次两次还能忍，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的，他肯定不会再忍。 帝王的宠爱都很薄情，这一点，如贵妃在深宫中体会的淋漓尽致。 都说她命好，自进了宫起就长宠不衰，凤鸣业在这种言论中沉沦，以为他对自己真的好到了极致，所以自己为他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而他她差点就被这种谎言迷了心智，凤鸣业不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只是想不受任何人的控制，更是为了惩治后宫那些有非分之想的女子有一个完美的借口。 自始至终，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轩儿，母妃只有你了，母妃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如贵妃声音很小，小到凤承轩差点没听清， 这句话，不像是说给凤承轩听得，更像是她的喃喃自语。 凤承轩朝着如贵妃说道，“您等我，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您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如贵妃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既然拦不住，那就放手成全！ 她给不了他太多助力，但也绝不会成为他的拖累。 第216章 宫中对持 凤承轩从如贵妃那离开后，并没有出宫，而是带着物证去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里有人，福公公依旧守在门外。 看到凤承轩来，福公公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七皇子，您怎么又来了？” “我不能来？”凤承轩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福公公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您别忘了……您这还关着禁闭呢，没有皇上的召见，您又来御书房，这可是违逆圣命，皇上会不高兴的。” 福公公一番劝诫，凤承轩不为所动，只道，“我有事找父皇，并非无故进宫。” 说着，他便要推门进去，福公公连忙拦住，“七皇子，这可使不得，皇上在御书房召见别人，您未得召见，不能擅入！” 凤承轩冷冷一笑，“里面是赵隶荃吧！” 福公公神色一滞，“七皇子，您就别在这为难老奴了。” 见福公公这样，凤承轩越发确定里面就是赵隶荃。 从前赵隶荃还在朝中为相时，显少出入御书房，如今解甲归田，来御书房倒是来的勤了。 凤承轩没与福公公过多纠缠，只说道，“我不为难你，我要见父皇。” 福公公劝不动他，连忙说道，“好，老奴这就去通报，还请七皇子耐心的在这稍等片刻。” 凤承轩轻轻的嗯了一声，在福公公进御书房后，的确没动。 御书房内，凤铭业的确在和赵隶荃说话，赵隶荃一副疲倦面容，神色抑抑，看着不大好。 “又怎么了？”一见福公公进来，凤鸣业便皱了眉。 福公公大气都不敢喘，态度愈发恭敬，“回禀皇上，七皇子……在御书房外侯旨！” 凤鸣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怎么又来了？谁准许他出门了？” 福公公头都不敢抬，“皇上，七皇子说有事求见，此时已经在门外了。” 凤鸣业正想开口训斥，赵隶荃便道，“皇上，既然七皇子有事求见，那老臣便先告退了。” 凤鸣业点了点头，准许了。 凤鸣业也没逗留，行了礼便准备告退。 赵隶荃还未走出去，凤鸣业语气无比烦躁的朝着福公公说道，“让他进来！” 福公公应下，立刻转身出去叫人。 他疾步走在赵隶荃前头，恭敬的为他打开门。 赵隶荃很客气，谢过之后这才抬脚出去，随后迎面撞上凤承轩，他满是倦容的脸，让凤承轩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但很快，凤承轩便反应过来，赵隶荃做出这幅样子多半是为了在凤鸣业面前演戏，他这个人冷血无情，大诡计多端，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出发，怎么会为赵颜之死伤心？ 说不定，赵颜之死就有他的手笔！ “七皇子！” 见他主动开口，凤承轩淡淡的说了一句，“赵老大人，节哀！” “多谢七皇子挂怀！” 赵隶荃话落，凤承轩便直言道，“颜妃娘娘之死与我母妃无关。” 赵隶荃顿了一下，随后说道，“老臣相信皇上会给赵家一个交代！” 凤承轩面无表情的道，“希望这个交代，是你想要的。” 话落，没等赵隶荃开口，福公公适时地开口，“七皇子，皇上在等您呢！” 赵隶荃什么都没说，朝着凤承轩行了一礼。 凤承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抬脚进御书房。 凤鸣业正等着凤承轩，但他的脸色并不太好，凤承轩一进去便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退缩，走到凤鸣业面前，直接跪下。 “朕让你在府中自省，你不惜违逆朕的口谕出府，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来找朕？” 凤鸣业的语气里慢慢的不耐烦，没有过往的半分温和。 凤承轩抬头，直面凤鸣业，面对他凌厉的目光也没有退缩半分，“父皇，儿臣听说了颜妃之死，更听到了坊间种种传闻，儿臣此次进宫是带着物证来的，颜妃之死，与母妃无关！” 凤承轩双手将证据送上，凤鸣业扫了一眼，并没有接，神色变得越发冷厉。 “父皇……” 凤承轩声音刚起，凤鸣业忽的大怒，抬手用力的将凤承轩手中的物证打落在地，怒斥道，“朕何时给你母妃定罪了？犯得着你急匆匆的找证据进宫？” “不过是些风言风语罢了，就这么沉不住气？朕教了你那么多，竟一点长进都没有，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凤承轩并没有被他的怒斥吓到，平静的说道，“父皇，不到一天的功夫，后宫之事就传遍京都城的大街小巷，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刻意针对母妃，如果放任不管，只会让母妃陷入绝境。” 凤鸣业因他的解释越发的生气，当即怒喝道，“朕还没死呢！轮得到你来教朕怎么做事？” 凤承轩立刻请罪，“儿臣不敢!” 凤鸣业哼了一声，怒气不减，“你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敢的很！” “父皇……” 凤承轩的话还未出口，凤鸣业又怒道，“你母妃的事不需要你过问，朕自有主张，你给朕回府，好好反省，没有朕的旨意，再敢随意出府，朕打断你的腿！” 凤承轩跪着没动，凤鸣业又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滚回去！” 嫌弃的口气，让凤承轩似乎看到了往日的凤之棋。 凤鸣业曾经这么对自己的嫡子，现在也这么对他了。 果然如顾林乔所说，没人会是那个意外！ 凤承轩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朝着凤明业咬牙问道，“父皇，您真的爱过母妃吗？倘若父皇真的爱母妃吗？” 凤鸣业被质问，一时之间有些懵，随后反应过来，脸色愈发的难看，“你母妃这些年宠冠六官，谁能有此殊荣？你还想怎么样？” 凤承轩道，“儿臣从未想过要怎么样，儿臣只是为母妃担忧罢了，倘若父皇真的爱母妃，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再一次被人攀蔑？倘还是一直以来，她都只是您辖制后宫的一颗棋子？” 话音刚落，凤鸣业扬手便是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凤承轩的脸上，厉声呵斥道，“逆子，朕与你母妃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没等凤承轩开口，凤鸣业立刻朝外吼道，“来人？” “人都死哪去了？” 福公公连忙跑进去，“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凤鸣业指着凤承轩，怒道，“把这个逆子关进他的府邸，派人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违令者，斩！” 第217章 做贼心虚 凤鸣业不想在听凤承轩多说一个字，凤承轩垂着头，也没再开口，任由侍卫将自己拖出御书房。 不是请的，而是拖。 在凤鸣业的授意下，他们对凤承轩丝毫不客气，下手格外的重。 他被侍卫扔到马车，由福公公亲自押送回府。 凤承轩被扔进了自己的书房，福公公苦口婆心的劝道，“七皇子，您就在房里闭门思过吧，等皇上气消了，自会放您出来的。” 凤承轩垂眸，紧握双拳，却半个字都没说。 福公公见他这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关上门后，福公公交代侍卫好好的守着。 他正要离开，喜公公迎面走来，“怎么了这是？” 福公公见了他，没好气的说，“你怎么看的人？” 喜公公一头雾水的问，“皇上让我负责七皇子的安全，我就在暗中行事，这有什么差错？” 福公公立刻说道，“皇上之前就让七皇子闭门思过了，你怎么还让他出门？怎么不劝着点？” 喜公公气笑了，“七皇子是主子，他想做什么，我怎么劝得住？” 福公公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们是做奴才的，怎么挡得住主子想做什么？ 福公公想了想，便朝着喜公公说道，“七皇子这回惹皇上生了大气了，派人盯着他闭门思过，估计这一时半会不会消气，你多盯着点，可别由着七皇子胡来了。” 喜公公听完，连忙拒绝，“我只是问问出了什么事，可不担别的责任。” 福公公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滑头！” 喜公公‘呵’了一声，“我能有你滑头？” 福公公嘁了一声，直接走了。 喜公公目送他消失，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侍卫，转身从暗处进了书房。 此时，书房中的凤承轩一改刚才的颓废样子，神色冷冽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盘着两块玉佩。 喜公公跪在面前，“殿下！” 凤承轩沉声道，“父皇笃定要用母妃为赵颜之死负责。” 闻言，喜公公脸色微变，“殿下，需要奴才做点什么？” “不必为这件事做什么，让宫里的人确保母妃无性命之忧即可。” 凤承轩神色冷漠，随后将手里其中一块玉佩扔给喜公公，“去找他的主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喜公公接过玉佩，犹疑道，“殿下，这样做的是不是有些冒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 凤承轩沉声道，“赵隶荃等不了太久，父皇更是急切，栽赃一旦成功，父皇定然会让母妃假死，母妃一旦被假死出宫，性命堪忧。” “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 喜公公当即准备出去，凤承轩又道，“万事小心。” 喜公公重重的点头，随后迅速的从书房消失。 …… 鸢尾在顾府越来越自在，换了一张脸，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根本不在乎别人会不会认出自己。 一开始甚至不敢出屋子，后来便和粱淑贞坐在一起喝茶，格外的惬意。 自从进宫以后，这种日子，她以前做梦都没敢想过。 就在她怡然自得时候，顾家忽然来了一个不速来客，而且与她迎面对上，她躲都没法躲。 看见赵隶荃的那一刻，鸢尾瞬间僵住，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浑身冰凉入骨。 顾林乔和赵隶荃面对面坐着，赵隶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眯起了眼睛，“府里何时多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年轻人？” 顾林乔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顾家什么时候来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隶荃笑，“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那位齐王呢？抛之脑后？” 顾林乔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人老心未来。” 她的语气里满是讥讽，赵隶荃也毫不在意，目光再次看向鸢尾。 而此时鸢尾正准备悄悄离开，赵隶荃笑道，“这位小友别走呀，坐下一起喝茶。” 鸢尾呼吸一滞，就好像被人捏住了后脖颈，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她以为自己不怕赵隶荃，没想到骨子里的压制竟然还在，一见面就戳破了伪装。 她看向顾林乔，向她求救。 顾林乔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过去。 鸢尾在顾林乔身边坐下，赵隶荃笑眯眯的看她，“这位小友怎么称呼？” “鸢尾！” 顾林乔替她回答，随后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这位是赵老大人，他这个人甚是喜欢八卦，还喜欢跟年轻人八卦，” 鸢尾微微点头，根本不敢直视赵隶荃的眼睛。 赵隶荃笑着说，“鸢尾？这名字真是别具一格。” 他的眼神很犀利，虽然语气云淡风轻，但鸢尾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怎么不说话？莫非这位小友是个哑巴？” 虽然赵隶荃的语气不算客气，鸢尾也不敢辩驳，立刻点头。 她的脸虽然换了，可声音还是之前的声音，赵隶荃肯定会听出来的。 赵隶荃不客气的盯着鸢尾，鸢尾的头都快要埋到桌子下面去了，顾林乔打了一个响指，将赵隶荃的目光吸引过来，不客气的质问，“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商谈合作事宜！”赵隶荃笑的意味深长。 鸢尾虽然心生诧异，但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平静的坐在她旁边。 顾林乔直接否决，“我现在忙的很，没工夫和你合作！” 赵隶荃变了脸，“事不过三，趁我现在还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你别太过分了。” 顾林乔问，“你又要我去哪？” 赵隶荃静静的看着她，没出声。 “不能说？” 顾林乔直接朝着他伸手，“解药！” 赵隶荃一脸冷笑，“事都没做，还要解药？” 顾林乔道，“先给我，我自然不会食言。” “我倒也不怕你食言，毕竟我能下一次毒，就能下第二次。” 赵隶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顾林乔真的厌恶至极，接过他的解药，确认无疑，便直接收了起来。 “三天后出发，你好好准备一下！” “还有三天时间，你这么早来找我干什么？” “提醒你!” 说着，赵隶荃看向了鸢尾，“鸢尾小友，你若是有兴趣，也可以一同前往。” 第218章 凌云阁求助 鸢尾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没惊的跳起来。 但她知道在赵隶荃面前不能露出怯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说道，“咱们不熟，就不掺和了。” 赵隶荃笑了笑，虽然没说话，可犀利的眼神却将鸢尾吓得浑身发冷。 这时，顾林乔撇了一眼赵隶荃，沉声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别吓着我朋友。” “你胆子这么大，你朋友胆子这么小？” 赵隶荃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呀？” 鸢尾被他盯着，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除了你，谁愿意做贼？” 顾林乔说完，起身拉着鸢尾就走，完全不管身后的赵隶荃。 鸢尾跟着顾林乔一路回到屋子里，随后关紧房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用力的怕自己的胸口。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害怕他了，但是看见他还是觉得心慌，感觉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一直以来，他对我们的压迫都如影随形，换个身份也无法缓解。” 顾林乔给她倒了一杯水，“习惯就好，他戳窜你，你死不承认，他拿你也没办法。” 鸢尾一口气将水全喝了，瞪着大眼睛看着顾林乔，“这样也行？” “你试试！” 顾林乔道，“反正这种不要脸的事，赵隶荃做的多了，哪怕是把证据怼到他面前，他都能面不改色的为自己狡辩。” 鸢尾被她的话逗笑，没在靠着门，朝着顾林乔走去，“我怎么觉得，这种事，你也很擅长？” 顾林乔轻笑了一声，“我是挺擅长的，只要我不认，你拿我有什么办法？” “说的有道理！”鸢尾一脸认真的说，“这招我得好好学学！” 顾林乔没搭话，鸢尾小心翼翼的看她，顾林乔察觉，“怎么了？” “我刚才拒绝赵隶荃，没问你，也没帮你，你不会生气吧？” 鸢尾刚才是真的被赵隶荃吓着了，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跟他保持距离，根本不敢与他多接触。 “你帮我？” 顾林乔笑了，“赵隶荃就是在试探你而已，你真答应了，只怕还要拖我后腿了。” “不过你也提醒了我。” “什么？”鸢尾一脸懵，不知道自己提醒了她什么。 “顾家你估计住不了了，去凌云阁吧！” 顾林乔看向鸢尾，“不是我赶你，我一旦跟赵隶荃离开，谁也不敢保证赵隶荃会不会派人来顾家强行抓人。” “明路的或许不会，暗地里抓人，他不是没做过。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应该趁早防范。” 而且，也该防着凤鸣业。 祖父祖母早有安排，但鸢尾是个意外，既然救了她的命，理当为她负责。 鸢尾没有丝毫怀疑，重重的点头，“我相信你，我都听你的。” 顾林乔语气冷冷的道，“信我，就把你卖了数银子!” 鸢尾也不怕，小声嘟囔道，“我可比银子宝贝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被敲响。 “应该是宇文公子。” 鸢尾立刻起身，帮他开门。 果然，的确是他。 顾林乔看着他道，“刚才赵隶荃来了。” 宇文墨点头，如实说道，“我碰见他了，不对，应该是他专门等我。” 鸢尾惊讶道，“他算那么准，知道你在哪？还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林乔道，“你这个祖父，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鸢尾厌恶道，“机关算尽的人不都会早死吗？他怎么还不死？”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顾林乔的语气里也满是感慨。 鸢尾神情落寞，更是难过。 “七皇子被关起来了。” 宇文墨一言，让顾林乔一脸疑惑，“他之前不就被关着，要他在府中自省吗？” “他今日进宫了，但应该是触怒了皇上，被侍卫押送回去的，现在府邸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闻言，顾林乔看向鸢尾。 鸢尾点头，“应该是传上话了，他去找皇上要说法了。” “估摸着这次打击不小，他跟皇上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问题，说不准七皇子已经私下行动了。” 鸢尾看向顾林乔，“机会难得，你要不要帮他一把？” 顾林乔道，“我看上去很闲吗？” 鸢尾道，“七皇子若是成了，对齐王殿下有好处。” “那得看他成不成！” 顾林乔如实说道，“如果只是空有其表，我不会陪着冒险的。” 鸢尾点头，“有道理！” 宇文墨问，“需要我去凌云阁吗？” 话音刚落，鸢尾接口道，“带上我！” 宇文墨蹙眉，“你想去凌云阁？” 鸢尾再度点头，“是啊，赵隶荃知道我在顾家，她建议我去凌云阁待着。” “那个姓龙的，看起来应该挺可靠的。” 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十分可爱，一点也没之前稳重的模样。 宇文墨道，“其他不清楚，但至少，他跟赵隶荃没关系。” “这就够了！” 鸢尾坐直了身体，语气轻松的道，“我就一条小命，旁的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他要了也无用，更不可能用我去威胁谁。再说，我也不是要去查凌云阁的底细，就真的在凌云阁躲一躲而已。” 宇文墨看着她问，“现在去？” “宜早不宜迟！” 想到赵隶荃能在顾家出入自由，鸢尾就一阵后怕，难怪之前顾林乔都让自己和她一起睡，感情是知道赵隶荃是什么路数。 思及如此，鸢尾朝着顾林乔恭敬的行礼，“多谢你如此为我的安危担心，来日若有机会报答，一定竭尽全力。” 顾林乔道，“你先活下去，其他的再说吧！” 赵隶荃今天认出了赵颜，真要是觉得被自己的孙女戏弄，心中出不了这口气，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要她的命，所以顾家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宇文墨道，“我现在就带她去！” 顾林乔点头，表示赞同。 鸢尾也起身告辞，跟宇文墨一起离开。 他们走了，顾林乔也没闲着，换了一身衣服出门，避开所有人，直奔七皇子府邸的而去。 虽然她说要旁观七皇子的计划，但还是想打探一番，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第219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纵然凤承轩的府邸被人围着，但只要顾林乔想进，就没有进不去的。 凤承轩被关在书房，原本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憩，窗户稍稍有点动静，一下便惊醒了过来。 看到顾林乔进来，他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四嫂，你怎么来了？” 顾林乔反问一句，“怎么？我不能来？” 凤承轩指了指外头，说，“外头守着人呢。” “他们能拦得住我？” 顾林乔一脸不屑，一点也没把外头的守卫放在眼里。 凤承轩起身，给她挪了一把椅子，“四少来找我做什么？” 顾林乔在他对面坐下，直接问，“看你凄惨的下场，不行吗？” 凤承轩点头，“当然行，四嫂想怎么奚落就怎么奚落，反正我也不在意了。” 顾林乔笑了，“当真不在意吗？” 凤承轩扯了扯嘴角，“从凤之棋开始再到四哥，现在轮到我，早有预料罢了。” 顾林乔道，“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他那么宠你，只要你听话，你还是他的儿子。” “要我听话，就是眼睁睁的看着我母妃去死吗？” 凤承轩看着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道，“我母妃的事，四嫂心中有数，不必这般试探我！” “几句话能试探什么？” 顾林乔看着他说，“调侃而已。” 凤承轩自嘲的笑了，“说的也是，我现在被困成这样，试探我做什么？” 顾林乔道，“你被困，也不妨碍你往外传递消息呀。” 听到这话，凤承轩脸色一紧，却故作平静的道，“不知道四嫂在说什么？” “当真不知道？” 顾林乔一脸平静的道，“喜公公原本是皇上派来保护你的，但其实他一直都是你的人，福公公是个墙头草，虽然没表明态度，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帮你一把。” 凤承轩见瞒不过去，也没再遮掩，对上顾林乔的神色，沉声问道，“四嫂是如何知道的？” 顾林乔如实说道，“你四哥告诉我的。” 凤云肃没在这，凤承轩也没法儿在问“凤云肃是如何知道的？” “四嫂知道了这事，想做什么？” 凤承轩看着顾林乔，故意问道，“告发我？还是？” “告发你，我会来这坐着？” 顾林乔讥讽道，“我若是这会进宫，不出明天，你项上人头便不保。” 凤承轩问，“所以，四嫂想合作？” “你有让我与你合谋的本钱吗？” 顾林乔语气凌厉，凤承轩却丝毫不惧，平声静气的道，“四嫂想知道什么？” 顾林乔反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凤承轩看她，没说话，但也没有摇头否认。 这意思，可以说的一定说，不能说的便闭嘴。 既如此，顾林乔也没客气，直接问，“与你合作的是谁？” 凤承轩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一个名字，“龙傲天！” 顾林乔微微怔住。 又是姓龙？ 凤承轩见她神色奇怪，便问，“四嫂认识这个人？” 顾林乔摇头，“我不认识龙傲天，但我知道凌云阁。” “凌云阁？” 见凤承轩面露疑惑，顾林乔问，“你不知道凌云阁？” 凤承轩摇了摇头，“鲜少听说。传闻那是江湖中的有才之士会去的地方，旁的不太清楚。” 说着，他又问，“四嫂认识龙傲天？” 顾林乔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不知道龙傲天是谁，但我最近认识个姓龙的。” 凤承轩的眼神微微一变，“这么巧？” “我也觉得很巧。” 顾林乔道，“就是不知道我认识的这个姓龙的，跟你认识的龙傲天，是不是同一个人？” 凤承轩心口一紧，如果他们认识，那龙傲天到底想做什么呢？ “四嫂，你想让我怎么做？” 顾林乔反问，“应该是你告诉，你有哪些可以挟制皇上的把柄。” “四嫂，你在套我的话？” 闻言，顾林乔轻挑眉梢，“凤云肃在京都城的地位岌岌可危，皇上想除掉他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我自然是想保他的，可若你没什么本事，我怎么能轻信于你？” “一旦计划失败，凤云肃第一个死，而你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如贵妃很是得宠，说不定皇上也会原谅你的大逆不道。” “四嫂怎么不反过来想一想，倘若你拿着我给你的把柄到父皇面前，我就得人头落地了。” 凤承轩讥讽道，“父皇如果真的宠爱我母妃，怎么可能让她以身试险？我并不信什么长生不老，那都是赵隶荃忽悠他的鬼话罢了。”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皇帝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觊觎自己的皇权，我若被他抓住把柄，他并不会因为我母妃而对我宽容，反而会因为这件事，正大光明的让我母妃为他试药，抚平他心中的愧疚。” 顾林乔听到这番话，心里已经有数，她拿出了一块牌子，“京都城的人，你随时可以用，不会有人反水。” 凤承轩看着那块牌子微微怔住，随后轻声问道，“四嫂，你信我会成功吗？” 顾林乔摇头，“不知道。” 凤承轩笑了，“那你还帮我？不怕把自己拖下水？” “我没有帮你，这块牌子也代表不了什么，就算出事，也扯不到我和凤云肃的头上。” 顾林乔看向凤承轩，一字一句的道，“空口无凭的降罪，我不会认的。” 凤承轩点头，“我不会拖累四哥四嫂，尽请放心！” 事情已经办成，顾林乔没打算在逗留，就在她转身便走的时候，凤承轩叫住了她。 顾林乔回身看他，“还有事？” 凤承轩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四嫂，如果我失败了，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顾林乔问，“什么忙？” 凤承轩低声道，“烦请四嫂给我母妃一个体面的死法，别让她在凤鸣业身边煎熬的活着。” 顾林乔眸色深沉的看他，“既然知道失败后你母妃会不好过，那就告诫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完，顾林乔径直离去。 凤承轩垂眸，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玉佩，眼神由一开始的迷茫，逐渐变得坚定。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拼尽全力，不能让母妃在受牵连。 第220章 早有准备 鸢尾跟着宇文墨再次来到了凌云阁，这一次道麟并没有让他们等，人刚到门口，大门便已经开了。 看到道麟那张面带笑容，彰显贵气的脸，鸢尾凑到宇文墨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怎么觉得凌云阁一直盯着我们的动静儿？” 宇文墨道，“我们没避着人，他们想知道我们的行踪，自然能知道。” “不过凌云阁应该不至于追到顾家去监视我们，应该我们进入了他们监看的范围，道麟又做了特别的吩咐，所以出现的比较及时。” 对于宇文墨的解答，鸢尾表示赞同。 “我们在凌云阁的眼中，或许并没有我们认为的那么重要。” 鸢尾再次点头，毕竟他们现在才是有求于人的一方，凌云阁并不是。 道麟走到两人面前，语气恭敬的道，“两位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道麟先生，叨扰了。” 宇文墨回了一礼，鸢尾也跟着学。 道麟笑着说，“两位是公子的贵客，自然也是凌云阁的贵客，何谈叨扰？” 说完，请他们两人入内。 进去的路上，宇文墨便将来意明说了，“这一次，是真的要叨扰贵阁，我这位朋友遇上点麻烦，需要在凌云阁居住一段时间，不知道麟先生可否能安排一下？” “自是可以的。” 道麟依旧笑呵呵的，“凌云阁除了我们公子允许的人能进来以外，旁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两位尽可放心。” “况且我家公子也交代过，若是三位公子来凌云阁求助，定要帮忙。” 听到这话鸢尾心中更加好奇了，想起那人出现的样子，非但不觉得安心，反而更加提心吊胆，她看向道麟，沉声问道，“方便问一下，龙公子尊姓大名吗？” 道麟如实说道，“龙傲天！” 听到这个名字，鸢尾下意识的朝着宇文墨看去。 宇文墨表情很平静，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鸢尾更没有听过，但从这个人的名字来看，他应该是个很自傲的人，否则不会用那样的字眼。 但龙家是隐世的大家族，不惧任何人，脾气傲气一些，也实属正常。 道麟带着宇文墨和鸢尾直奔后院，越往后走越安静，除了固定打扫的下人，基本没有人在这里住着。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道麟终于停下了脚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小楼，而且有单独的院落，门前还有人看守，哪怕是打扫的下人也不能随意的出入。 道麟看向鸢尾，笑着说，“小公子，这里是我们家公子的住处，但他特地交代了，如果您要来住，便安排到这里来。” 鸢尾连忙拒绝，“我是来求庇护的，怎么好意思住你家公子的院子？随便给我一间，能住就行了。” 道麟连忙说道，“公子说笑了，我家公子临走前特地交代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他的几位朋友，在下可不敢敷衍。而且我们公子这两日不在京都城，您放心，这院子里只有您一个人住。” 见他神情真挚，鸢尾也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道麟见她答应，便带着他们进去看了一下，小楼外面就很精致，屋内的摆设更是可以看出龙傲天的品味的确不俗。“ 不得不说，这样的屋子，鸢尾一见就很喜欢。 但鸢尾也很快发现了重点，那就是她住的地方，陈设素雅简洁，但并不像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摆设，这更像是女子的闺房。 龙傲天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很早就按照她的喜好准备了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鸢尾觉得龙傲天好像十分了解自己，但这对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想逃离这未知的恐惧。 但平静下来后，她并不在这么想。 遇见危险就躲，是弱者行为，而且她不见得真的能逃得了，左右都是虎狼胡，倒不如挑一个舒服的地方待着，在慢慢打探。 宇文墨看她，也在寻求她的意见。 愿意就待着，不愿意便随他回顾家，这里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鸢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打算离开。 见她同意，宇文墨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倒是道麟，在他们逛完屋子后，并没有着急让宇文墨离开，而是邀他们坐下喝茶。 “公子今日前来，应是还有别的事情吧？” 见道麟问，宇文墨直接点头，如实说道，“在下有点事，想见龙公子。” 闻言，道麟便解释道，“刚才我说龙公子不在这，并非是龙公子不见公子，而是他的确有事脱不开身。” “不过公子离开前，特地嘱托我，如果公子还为别的事前来求助，便告诉公子，不必着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会让几位陷入绝境的。” “如此，那就多谢龙公子了。” “公子客气！” 闲聊了一番，宇文墨便起身告辞。 鸢尾送他离开后，便回了那幢小楼，刚才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现在她倒是有时间仔细打量了。 外间已经看过了，她抬脚进了她睡觉的地方，一脚踏进去才惊觉，里面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里面搁置的一张千工拔步床，床幔的料子更是精细好看，一旁的梳妆台上，连女子用的胭脂都有。 鸢尾疾步朝着衣柜走去，打开来看，里面赫然摆放着好些女子穿的衣服。 这看着根本不像是两三日的功夫能准备出来的。 鸢尾正疑惑着，门外有了动静。 她疾步走出去一看，院子里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丫头，道麟也再度折返回来。 鸢尾疑惑的问，“道麟先生，您这是……” 道麟主动解释道，“这是伺候您的两个丫头，这两个会点功夫，但都不会说话，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叫她们便是，她们听得见。” 鸢尾刚想说太麻烦了，根本不用如此，但道麟已经开口说了别的，对她的态度虽然尊敬，却一口一个龙公子吩咐的，一副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 鸢尾也没多说什么，知道拒绝不了，干脆就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她的确是来着避祸的，而且从前也是被人伺候的主子，来这还有人伺候，她求之不得，根本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221章 镜子里有另一个人 宇文墨回到顾家的时候，顾林乔已经在房间坐着了。 看到她，宇文墨直接说道，“鸢尾姑娘已经在那住下了，道麟先生对她很是关照，住的还是龙阁主的院子。” “龙阁主？” 见顾林乔面带疑惑，宇文墨道，“凌云阁的主人叫龙傲天！” “龙傲天！” 听到这个名字，顾林乔神色变得凌厉起来。 “你认识？他有问题？”宇文墨在她旁边坐下，桌子上放了两杯热茶，他端起来喝时，温度正好。 顾林乔道，“帮凤之棋的那个人也叫龙傲天。” 宇文墨微微一顿，又问，“巧合？还是同一个人？” 顾林乔语气淡淡，“在京都城叫龙傲天的，应该不会有重名。” 宇文墨也变了脸色，“如果真是凌云阁的龙傲天，那就说明龙家早有谋划。他们对京都城，乃至朝廷的局势都一清二楚，这个时候敢出手，一定是胸有成竹的。” “赵隶荃和龙傲天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瓜葛？” 对于这个问题，顾林乔摇头说，“不知道。” 她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她对赵隶荃都了解的不多，更别提忽然冒出来的龙家，以及那几个隐世的家族。 别说她了，凤云肃都不一定知道。 这些人自命不凡，脱离尘世，却又栈恋尘世的权势，高高在上指点一切，搅和乱世后，又以一副圣人之姿来平定天下。 那副胸有成竹，将一切视为玩物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那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他们说的，等！” 顾林乔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反正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就看他们接下来会耍什么花招就好了。” 宇文墨有些诧异，“那我们不是很被动？” 闻言，顾林乔浅笑了一声，“自从来到了这，被动的时候便多了，我显少有胸有成竹的时候，大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宇文墨下意识的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顾林乔忽然抬眸盯着他看，“你说的是哪个从前？” 冷厉的目光让宇文墨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挪开视线，平静的道，“自从我见到你，你便不是现在这样。” “那大概是我装的很好，很不错！” 顾林乔平静的挪开了目光，自顾自的喝茶。 现在是赵隶荃在等她，而不是她等赵隶荃，她倒也没有那么着急。 …… 鸢尾在凌云阁里住着，两个丫头一个叫夏荷，一个叫秋蝉，她不管叫哪一个名字，只要有声音，她们就会进来伺候。 以至于鸢尾根本分不清谁是秋蝉，谁是夏荷，干脆就随便叫，哪个顺口叫哪个。 这两个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可干活很麻利，鸢尾用着很顺手。 她没想着出去，本身就在躲祸，安安分分的呆在小院子里挺好。 喝喝茶，吃吃点心，无聊就去小池塘喂喂鱼。 日子惬意的很。 又是一个下午，鸢尾看着太阳很好，就让夏荷将太师椅放在池塘边上，坐在那一边晒太阳，一边喂鱼，还在屋子里找了一本书看。 巧的很，那本书里写的正好就是几个隐世的大家族，这本书比她之前在赵隶荃的书房里看的可详细多了。 鸢尾看的很认真，鱼儿都不喂了，只想将自己看到得每一个字全都记下来，这样下次在见到顾林乔的时候，就能全都讲给她听。 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摸茶壶空了，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喊，“秋蝉，没有茶了！” 没一会，身边响起了倒茶的声音，鸢尾伸手过去，一杯查正好递到她手上。 鸢尾喝了，又将杯子放了回去。 “还喝吗？” 低沉的声音一起，鸢尾看书的动作一滞。 她缓缓放下书，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刚露出来，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张脸。 “龙公子？” “正是在下！” 龙傲天的脸上带着笑意，一张大气的脸看着很和善。 鸢尾立刻坐直了，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龙傲天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她坐下后才注意到，龙傲天的身后也有一把椅子。 龙傲天坐下后，看着她问，“这几日，姑娘在这儿住的可还自在？” “道麟先生安排的很好，多谢龙公子让我在这避难。” “谢意谈不上，姑娘住的惯就好。” 他态度和善，而且坐着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打算，鸢尾不知道该和他谈些什么，气氛一时略显尴尬。 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尴尬，鸢尾便端起茶杯喝茶，小口小口的喝，显得她有事可做。 这时，龙傲天忽然开口道，“你不问问，齐王妃的事吗？” 说完，见鸢尾抬眸看他，龙傲天好心提醒道，“三天时间已到。” 听到这话，鸢尾这才反应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我已经在这住了三天了？” 龙傲天点了点头。 鸢尾又问，“那我主动问了，龙公子就会说吗？” 龙傲天看着她说，“或许会，或许不会，得看姑娘怎么问？” “这话何意？” 鸢尾一脸疑惑，“问都是一样的问，却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门道？” 龙傲天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而且眼神热烈，看的鸢尾很是不自在。 “姑娘确定要顶着这张脸跟我说话？” 鸢尾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滑腻，触手可弹，但这张俊逸的脸却不是她真正的面皮。 龙傲天见过她的脸，如今见她这样丝毫不惊讶，便已知他知道自己在脸上用了手段。 “你是否要我进屋换一身衣服，在跟龙公子谈话？” 鸢尾低声道，“不过需要一点时间，不知龙公子可否能等一等？” 龙傲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等。 鸢尾没有犹豫，当即起身朝着屋内走去，然后叫了夏荷进去为她梳妆。 她随手拿了一条裙子换上，用顾林乔教给她的办法揭下脸上的一层皮，露出真容后，任由夏荷帮她梳妆。 鸢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的发生改变，原本明艳的一双大眼睛在夏荷的妆造下变得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她也不知道在哪一步发生了变化，这张脸明明还是她的，可神情却不是她了。 第222章 需要陪睡吗? 再度从房间走出来了，鸢尾看到了龙傲天的目光，聪明如她，便立刻知道了真相。 龙傲天留着她在这避难并非是他乐善好施，她能在凌云阁活下来，大概是自己这张脸救了自己。 鸢尾无视他的目光，坐在太师椅上，随后，语气淡然的问道，“龙公子，你主动提起齐王妃的事，不知你想说什么？” 龙傲天反问，“你想听什么？” 鸢尾道，“实话！” 龙傲天如实说道，“实话就是，她已经跟赵隶荃走了，但我给了她信物，需要时拿出信物，自然有人接应她，而且保她全身而退。” 鸢尾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我该怎么信你？” 龙傲天迎上她的目光，沉声道，“她还没走远，你可以亲自去问。” 鸢尾轻笑了一声，自嘲道，“龙公子，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你觉得我能出凌云阁吗？” 龙傲天一脸严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鸢尾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张扬，“你保护我，是因为我这张脸吗？” “是！” 龙傲天没有任何犹豫，干脆了断的承认。 鸢尾笑着说，“龙公子，你连骗骗都不想吗？你大可不必这么早就暴露你的目的！” “学宛宛类卿？” 龙傲天不屑一顾的道，“原本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骗别人，更不会骗自己。” “我的确因为你的脸而救你，但也仅仅是因为这张脸。我没有新欢和旧爱，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鸢尾脸上的笑意消失，“龙公子真是坦诚。” “姑娘也很聪明，与其让你小心翼翼，百般试探我的底线，不如坦诚相告，大家各取所需，少了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不好吗？” 龙傲天看着她说，“对外人算计也就罢了，自己人还要耍心眼，实在太累了。” 转眼间，她就成了自己人了。 鸢尾扬了扬眉心，随后又说道，“自己人的底线是什么？” 龙傲天道，“别把你用在外人身上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就好。” 鸢尾又问，“简而言之，只要我不祸害你，在外面怎么为非作歹都行？” 龙傲天微微点头，“你高兴就好！” 鸢尾笑出了声，“没成想，离开了皇权在握的凤鸣业，我还能抱上龙家这么大的粗腿。” “皇权在握？你也太高看他了。” 提起凤鸣业，龙傲天对他不屑一顾，“他以为他真的是这天下的主宰？不过是个小小的蝼蚁罢了，还妄想长生不老，称王称霸？” “真是可笑至极！” 鸢尾听到这话，举起手，俏皮的说了一句，“友情提示，长生不老是赵隶荃的梦，如果真有长生不老的药，可能也轮不到他去吃。” 龙傲天问，“何以见得？” 鸢尾道，“你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赵隶荃那样的人，会把他放在眼里吗？” 龙傲天微微一笑，神情不言而喻。 赵隶荃是不会把凤鸣业放在眼里，之所以对他毕恭毕敬，只因为在他的身上还有利可图。 “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见鸢尾开口，龙傲天点了点头，“说吧！” 鸢尾直接问道，“你帮我是因为我这张脸，那你为什么帮齐王妃呢？” 龙傲天道，“我帮的人很多，但目的只有一个，不想打破目前平衡的局面。” 鸢尾好奇的问，“平衡局面被打破会怎么样？” “谁都别想好过，包括龙家。” 龙傲天靠在椅子上舒适的靠着，“过惯了安生日子，就不想在勾心斗角的打打杀杀了。” 鸢尾听笑了，“你这个说辞，好像是一个深谙大义，平乱安定的大侠。” 龙傲天仰头看天，“姑且可以这么认为，我不介意在自己的身上多加几道光环。” 鸢尾不在意的笑笑，随便他有什么光环，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啊，还有一个问题。” 鸢尾忽然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事，而且天快黑了，这个问题必须得解决。 “说！” 龙傲天一字落下，鸢尾立刻问道，“需要我用这张脸陪睡吗？” “陪睡之后可以提要求吗？” 龙傲天那么沉着的一个人，被她的话惊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偏头咳了两声，才恢复平静。 鸢尾一脸疑惑的看他，“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一向镇定自若的龙傲天脸色难得有些变色，最后吐出一句，“我随意，你自便!” 鸢尾见他这样，直接追问到底，“那到底是许还是不许？” 虽然只是片刻，她又问了同一个问题，但龙傲天已经恢复了平静，沉声道，“你可以凭着你这张脸在凌云阁的保护下为所欲为，旁的自便。” “哦，明白了！” 鸢尾直白的说，“你想，却不好意思说。” 龙傲天拿茶杯的手一抖，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没开口，鸢尾又道，“这事我会把握分寸的，但还是提前告诉你一句，我在宫中喝过绝育的药了，那药是顾林乔亲自调的。我这辈子子嗣无望，愿你知晓。” 龙傲天语气凌厉，“凤鸣业逼你喝得？” 鸢尾摇了摇头，“不，我自己要喝得，在宫中身不由己，我不想我生下一个跟我一样命运的孩子，做不得自己也就罢了，还得成为别人的棋子。有用就捡起来拍拍哄哄，无用之后成了废子，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龙傲天听完，冷嗤道，“赵隶荃还真是作恶多端啊！” 谁都知道，罪魁祸首不是凤鸣业，而是赵隶荃，他大权在握，声望，地位全都有，他明明可以给很好的庇护他的儿孙，可他偏偏把他们当成棋子，让他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鸢尾对赵隶荃只有憎恶，骂他的话已经不想再说，只感慨道，“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有一天能亲手解决了赵隶荃！” 龙傲天看着她道，“这个愿望，我会帮你实现！” 鸢尾一脸诧异的看他，“真的可以吗？” 龙傲天勾唇，邪魅的笑了，“如果你信我，那便会有那一天。” 鸢尾定定的看着他，“只要他能死在我手里，我愿信你为我自己的佛！” 第223章 天才殒命 见鸢尾郑重其事的发誓，龙傲天微微扬起了嘴角，“大可不必这般重视，你想做什么就跟我说，我一定会满足你。” 鸢尾再度问道，“只凭我这张脸，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龙傲天点头，“没错！只凭这张脸，就赢了。” 闻言，鸢尾微微垂眸沉吟了片刻，随后低声问道，“方便问一句吗？” “你想问什么？” 见龙傲天开口，鸢尾抬眸看他，“我想知道，与我长得很像的那个女子，是怎么死的？你还如此年轻，想来她也不会有多大年纪，凭凌云阁的实力都救不了她吗？” 龙傲天神色平静的道，“天命，我拦不住她，也救不了她。” “什么意思？” 鸢尾听到这话很奇怪，龙傲天看上去傲气十足，不像是会认命的人啊？ 龙傲天解释道，“她是天才，更是药痴，将毕生所有的精血全都投入了进去，但到最后体内平衡被打破，天下无人能救。” 鸢尾追问道，“顾林乔和赵隶荃这样的，也不行吗？” 赵隶荃研制长生不老药，还对别人用毒，连顾林乔都解不开，同样的，赵隶荃也需要顾林乔为他研制药。 他们俩相生相克，实力不相上下，大北朝的御医根本无法跟他们相提并论。 “她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她自己中的毒，她解不开，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龙傲天一脸平静的说着，语气里并没有讥讽赵隶荃和顾林乔的意思，但却充斥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藐视。 并非他看不起他们，而是实力悬殊太大，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为了试药而中毒，不能找药人吗？” 鸢尾平静的道，“虽然这么说很不尽人道，但以凌云阁的势力不可能找不到资质不错的药人，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赵隶荃就不会这么做，他很珍惜自己的命，所以从不冒险。” “所以说是天命！” 龙傲天道，“她不想残害无辜，她还说，很多药想知道真正的药性，就必须亲自试验，这样才能找出对症的法子。” “她的确解了很多看似不可解的毒症，但也因为试药太多，最后体内的平衡被打破，所有的毒性一起爆发，所以殒命了。” “她真厉害！” 鸢尾由衷的夸赞，却也忍不住说道，“可她活着，不是能救更多人吗？” “你不知道天下间有很多看不好病的人，缺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没有好大夫，很多江湖骗子手里其实没有几幅药方子，他也不知道是病人是什么病，几副药方子换着开，反正吃不死人。真要死了，一个游郎，四海为家，谁也找不到他。他可以换个地方祸害人。” “如果那位姑娘还活着，她有真本事，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这个世上能有几个是疑难杂症？多的是寻常病症。即便如此，寻常病人都治不好，就更别提疑难杂症了。” 龙傲天没出声，静静的听着她说。 鸢尾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住了口。 龙傲天奇怪的看她，“怎么不说了？” 鸢尾如实说道，“我不是那位姑娘，我理解不了她的想法，说再多，我也不可能是她。” 听到这话，龙傲天也笑了，“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也不是她。” 鸢尾没在开口，两人安静的坐着喝茶，顺手在喂喂池塘里的小鱼。 …… 出城的路上，顾林乔一直靠在马车上睡觉，直到赵隶荃敲车门，她这才悠悠转醒。 “吃饭了!” 顾林乔醒了之后并没有下马车，而是打开了车窗，伸出脑袋朝着赵隶荃问，“吃什么饭？” 赵隶荃给了她一个背影，“晚饭！” 顾林乔无奈道，“我是问吃什么？” 没等赵隶荃开口，宇文墨出现了，“我刚抓了一只野鸡，埋在土里烤了，现在已经快好了，下来吧。” 顾林乔嗯了一声，这才下了马车。 这一次，不仅顾林乔随着赵隶荃离开，就连宇文墨也一起。 赵隶荃并没有反对，不管顾林乔带上谁，他都无所谓，只要顾林乔在就成。 宇文墨找了一个背风山脚生火，好在没风，倒也不是很冷，赵隶荃弄了一个小锅，不知道煮了一锅什么东西。 宇文墨将野鸡弄出来后，一股香味瞬间袭来。 赵隶荃立刻问道，“你撒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宇文墨道，“毒药！敢吃吗？” 说着递给他一半鸡翅膀。 赵隶荃冷笑一声，“我会怕什么毒？真是笑话！” 说完，赵隶荃便直接将鸡翅夺了过去，一口咬下一大块肉。 顾林乔扯了一个鸡腿，另一只里也给了宇文墨。 随后，赵隶荃又拿了一些肉饼出来，喝着热汤，吃着肉饼，倒也吃的挺饱。 “今晚不走了，我刚才没睡好，等会我要补觉。” 听到顾林乔的话，赵隶荃哼了一声，“你再怎么拖延也没用，没人能救你！”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能救我？” 顾林乔怼他，“我朋友多着呢，你小心你头上的雷！” 赵隶荃又道，“这一次我没强迫你，是你心甘情愿跟我走的，救了你又能怎么样，结果还不是一样！” 说着，他转眸看向一旁的宇文墨，“你说是吧，宇文公子？” 宇文墨语气淡淡的道，“赵老大人似乎过于自信了些！” 顾林乔哼了一声，也道，“解药给我，你看我还跟你走吗？” 赵隶荃不耐的道，“这些废话说了多少次了，不嫌腻？” 顾林乔摇头，“不嫌。” “我都听腻了，下次别说了。” 赵隶荃神色不郁，但也没有立刻起身赶路，而是安静的坐在火堆旁取暖。 顾林乔见此，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还以为这老东西不怕冷，原来他也是人，还知道冷暖。 宇文墨看向顾林乔，四目相对，明白对方的意思后，又不着痕迹的挪开。 这时，赵隶荃忽然出声，“我说，你们又在算计我什么呢？” 顾林乔讥讽的问，“你想知道？” “你们在我眼皮底下勾搭的这么明显，我实在没办法装看不到。” 赵隶荃一脸讥讽的说着。 第224章 你们勾结了龙家? “你察觉到了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告诉你！” 顾林乔白了他一眼，“好奇心害死猫，随你抓心挠肝去，跟我没关系！” 赵隶荃并没有生气，态度反而谦卑了下来，“说吧，什么条件你才会说！” 顾林乔心不在焉的回答，“刚才已经说过了。” “解药？” 赵隶荃大方的道，“给你！” 闻言，顾林乔终于正眼看他。 赵隶荃掏出一个瓷瓶，直接扔给她，“你看看，是不是跟上次一样的药？” 顾林乔立刻将药丸倒出来，放在鼻尖嗅了嗅，的确是和上次一样的味道，没有别的掺杂物。 赵隶荃看着她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林乔道，“我跟你走，是为了把你支开。” 赵隶荃诧异的道，“就这？” 顾林乔反问，“不然呢？你还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赵隶荃气哼哼的说，“你真是个大骗子。” “你也一样。” 顾林乔颠了颠药瓶，语气讥讽的道，“你这药就值这一句，多一句都没有。” 她这一次这么轻易的跟他离开，一是有凌云阁的相助，二是那天她见过凤之棋后，凤之棋后来又派人告诉她，他需要她的帮忙。 凤之棋不想有意外，所以任何可能会阻碍他计划的人都会被铲除，但赵隶荃太厉害，杀了他祸患无穷，留着他又碍事，所以要将他从京都城支开。 “是七皇子让你这么做的吧？” 赵隶荃盯着顾林乔笑的讥讽，“我早就猜到是他，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扮猪吃虎，但他忘了他本身根本不是老虎，只是一只自以为是的蠢猪。” 顾林乔沉声道，“是猪是虎，轮不到你评价，得用事实说话！” 赵隶荃笑着问，“他开始行动了吗？要不要回去看看，他到底是猪是虎？” “赵隶荃，你还真是胆肥，也不怕自己回去后被五马分尸？” 顾林乔毫不掩饰她对赵隶荃的杀心。 如果不是被他要挟，真想杀了他一了百了。 “被五马分尸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赵隶荃一点也没将凤承轩看在眼里，他大意的样子让顾林乔发笑。 也好，就让他这么自以为是吧，这对凤承轩来说只会是好事，毕竟没人瞧得起他，更没有人认为他会成事。 殊不知就是这样不起眼的人，会毁了他们自以为是的一切。 顾林乔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说道，“怎么了？你害怕了？那今晚还走不走？” 赵隶荃抬眸看她，“顾林乔，你故意的！” 顾林乔点头，“没错！” 她就是让他纠结，让他难受，让他心里装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他没有专心做一件事。 “你一直说赵家的根基不再京都城，那离开了京都城，也没了皇权护佑，赵家会是个什么样子？” 顾林乔一脸期待的说，“我真的很想看看真正的赵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赵隶荃冷眼看她，“你想看赵家的笑话？” “是啊！”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一时半会杀不了你，就想看你倒霉。” 赵隶荃恶狠狠的说，“这一点我清楚的很，你不必一直重复！” “那你自己考虑吧，我睡觉去了。” 顾林乔看了一眼宇文墨，宇文墨微微颔首，随后顾林乔便朝着马车走去，丝毫没客气，直接关上车门睡觉去了。 “就她这样的脾气，你怎么受得了的？”赵隶荃气呼呼的朝着宇文墨说着，语气里夹杂着一抹心疼，一副为宇文墨打抱不平的样子。 宇文墨淡淡的道，“跟她相处，比跟你这样的人相处要好。” 赵隶荃连忙说，“哎，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我可不是顾林乔，动不动就让人下不来台，更不会大发脾气。” 宇文墨一掀眼皮，直接说道，“你待人处事的确是很圆滑和善，可你心太黑，总是绵里藏针，而且喜欢耍阴招，让人猝不及防。” 面对他的恶评，赵隶荃丝毫不生气，还问道，“这是顾林乔告诉你的吧？” 宇文墨摇头否认，“不用别人说，你的确就是这么一个人，否则也不会背地里给那么多人下毒，就是为了驯服顾林乔听你的话。” 赵隶荃扬了扬眉，没在接这个话茬。 顾林乔迷迷糊糊睡到了一半被马车颠醒了。 赵隶荃还是决定继续走，并没有打算逗留。 他不太想管京都城的局势，只想干自己的事，或许也已经想明白，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就是转回去也没用，除了让他深陷困境，不会有任何转圜。 路上又走了很多天，顾林乔并不知道赵隶荃会带她去哪，也没打算过问，只安安心心的睡觉，醒了就吃饭，养精蓄锐。 马车停下的时候，顾林乔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看着延绵不断的大山，她没忍住，又朝赵隶荃吐槽，“你就不能找个热闹点的地方，非得找个山疙瘩？你对山疙瘩情有独钟？” 赵隶荃道，“既然有实力，就该保持神秘。” 顾林乔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他的话。 赵隶荃再度打开了山脉，平平无奇的山坡出现了一道门，如果隐藏起来，根本看不见。 宇文墨将一切收入眼底，但扫了一眼连绵不断的大山，心知这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强行炸门了。 顾林乔见他开了门，便拿出了龙傲天派人给她的信物。 赵隶荃扫了一眼，神色凌厉的问，“你拿的什么东西？” “别人给的好东西！” 顾林乔将信物展开，只听到一声细微的声音，随后一只很小的彩花在天上炸开，但炸开后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在空中现出一个‘龙’字。 见此，赵隶荃脸色大变，“你拿的是龙家的东西?” 顾林乔点头，“是啊，你也认识龙家？” 那何止是认识！ 他们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龙家勾结在一起了。 赵隶荃朝着顾林乔疾步走过来，粗鲁的拽住她的胳膊，“走！” 顾林乔直接甩开，宇文墨疾步走过来，长剑直接抵住赵隶荃的咽喉，眼里满是戾气，“你在上前一步试试！” 第225章 凤云肃归来 赵隶荃冷眼看向顾林乔，“你故意跟我来的？” “不然呢？我还能心甘情愿跟你来？” 顾林乔笑了，她还以为赵隶荃能一直都能胸有成竹，冷静自持，没想到他也有慌的一天。 “你到底什么目的？” 宇文墨的长剑抵着他的咽喉，赵隶荃谨慎的后退，但他退一步，宇文墨进一步，他始终都处在危险之中。 “你这么聪明，不如你猜一猜，我目的是什么？” “你想带龙家找到我的地盘是不是？” 赵隶荃冷声道，“你想让顾昀和凤云肃死吗？” “我不想让他们死，但也知道你靠不住。” 顾林乔面色不改，哪怕被赵隶荃神色阴厉的盯着，她也丝毫不惧。 “我从没打算靠你，之所以给你那种假象，只是想让你信我，我真的走投无路罢了。” “找死！” 赵隶荃冷声吐出两个字，迅速的往后退，宇文墨疾步跟上，长剑狠狠的朝着他刺去。 这一剑太凶太狠，赵隶荃无法全身而退，他抬手猛地握住长剑，长剑瞬间割破他的掌心，鲜血滴滴下落，却不能再往前半寸。 赵隶荃借机侧身躲过，宇文墨再度追上时，他已经从腰间抽出了软剑。 顾林乔也没闲着，直接冲上去，手中匕首朝着赵隶荃的命门袭去。 赵隶荃被两人夹击，几招过后便落了下风，被宇文墨和顾林乔同时刺穿左右肩胛。 这个位置不致命，却能让赵隶荃暂时失去反抗的力气。 赵隶荃死死盯着顾林乔，语气阴冷，“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顾林乔冷笑道，“我告诉过你，我最不喜欢受人要挟，哪怕是杀敌八百，伤我一千，我也会干。” “可惜，你从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 赵隶荃咬牙，怒喝道，“伤了我，你们都得死！” “那你也得先下地狱！” 顾林乔说完，直接拔出了匕首。 赵隶荃闷哼一声，肩胛处血流不止，但最糟糕的还不止如此，他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惊愕抬头，“你下药了？” “是啊！” 顾林乔正大光明的承认，“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解？” 话落，没等赵隶荃开口，宇文墨立刻搜身。 赵隶荃横眉冷叱。“你干什么？” 宇文墨没说话，专心搜身。 顾林乔笑着说，“当然是找好东西！” 闻言，赵隶荃冷笑道，“没有我，你不可能启用芥子空间，别费劲了。” “我不找芥子空间，我只是让你没法用它就够了。” 顾林乔的话，让赵隶荃脸色突变，片刻后他又笑了起来，“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顾林乔也不跟他反驳，只道，“那就试试，看看我是不是痴人说梦！” 赵隶荃还想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转眸看去，只见一队铁骑正朝着他们这边奔踏而来。 赵隶荃眯起了眼睛，看清来人后，脸色更是难看，“凤云肃？他不是在边境？” 他转眸朝着顾林乔怒喝，“你们疯了，放着战乱不管，竟敢私自回京！” “边境自然另有其人！” 顾林乔见他这幅着急的样子，嗤笑道，“战乱不是你一手挑起来的吗？现在着急什么？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赵隶荃避而不答，朝着顾林乔大声质问道，“除了龙家，还有谁帮你？赵英不可能去代替凤云肃…”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凤云肃靠近时，正好听到这话，他下了马，大步朝着顾林乔走来。 “赵英明明去了他父亲那……” “赵隶荃，赵将军没受伤！” 凤云肃站在顾林乔身边，冷眼盯着赵隶荃。 “不可能！他怎么会骗我？” 赵隶荃露出质疑的神色，那可是他亲自调教的儿子，一向对他说一不二，怎么会不听自己的话？ “你都杀他儿子，害他夫人，让他女儿无处容身，他为什么不能骗你？” 顾林乔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将他当冷武器一样培养，可他是人，是人就有心，就会心痛，你让他当孤家寡人，他怎么不能反抗？” 赵隶荃厉声反驳，“有我在，他怎么会是孤家寡人？” 见他冥顽不灵，顾林乔道，“我若是赵将军，我宁愿自己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赵隶荃神色大变，眼神变得很复杂。 宇文墨点了他的哑穴，即便他有在多的话，现在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林乔也懒得在搭理赵隶荃，抬眸看向凤云肃。 这些时日没见，他瘦了很多，原本俊逸的脸上布满了风霜。 没等她问，凤云肃便道，“这些都是龙家的人，想做什么就安排他们去做吧。” “龙傲天呢？” “在赶来的路上！” 两人一问一答，十分默契，虽然没有拥抱，没有亲昵的动作，但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很是亲密。 宇文墨站在一旁，眼里闪过一抹暗色，他垂眸，没在去看他们两个。 赵隶荃的眼睛扫来扫去，将一切尽收眼底。 顾林乔没耽误时间，让龙家的人进入赵隶荃的秘密基地。 这个地方跟顾林乔之前进去的地方很像，但里面更大，东西更多。 而且更让人诧异的是，这里有更多的毒人。 顾林乔立刻冲进去检查那些毒人，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 她疾步走到赵隶荃面前，抽出匕首再度插进他的伤口，“所有的毒人都是出自你之手，是你将那些毒人放出去的，你不是惧怕那些隐世的大家族，你是故意让他们现身的。” 赵隶荃见她反应这么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 宇文墨见此，解开了他的哑穴。 赵隶荃能开口了，当即说道，“你还真是聪明，这么快就想到关隘了。” 顾林乔冷声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赵隶荃忽然大笑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心！” 宇文墨忽然叫了一声，随后用力将顾林乔推了出去。 顾林乔被凤云肃扶住，在抬头看去，宇文墨已经人一剑刺中胸口。 此时，原本毫无抵抗力的赵隶荃被一个毒人扶着，另一个毒人刺伤了宇文墨。 赵隶荃看着顾林乔冷笑道，“计划的确出了点意外，但你也太小瞧我了！” 第226章 赵隶荃跑了 “只要你不怕死，你就尽管跑！” 顾林乔盯着他，神色凌厉的说着。 凤云肃站在她身侧，环顾四周，时刻防备着那些毒人。 这里的毒人和之前受伤的吉吉很像，他们筋骨不错，身手矫健，而且意识清楚，最重要的是能听命于赵隶荃。 “你以为你的毒，真能困得住我？” 赵隶荃丝毫不在乎顾林乔的威胁，他说完，转身就想走。 顾林乔冷厉的声音缓缓响起，“不信邪的话，你可以试试！” 赵隶荃脚步一顿。 凤云肃盯着他，也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跑不掉的。” 赵隶荃微微侧眸，眼神阴蛰，“王土？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还妄图用你那可笑的腐朽王朝来要挟我？” 顾林乔道，“腐朽王朝拦不住你，还有龙家的人，他们就在外面，你跑不掉的。” 赵隶荃哼了一声，猛地往前疾走几步，在墙上找到一处暗门，打开后迅速躲了进去。 顾林乔立刻就想追，但密室忽然有了动静。 宇文墨嗅了嗅，脸色大变，“不好，这里有火药！”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密室被炸塌了一块。 “快走！” 凤云肃大叫一声，顾林乔上前一步拽着受伤的宇文墨就往外跑。 宇文墨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顾林乔会救他。 但顾林乔神色冷漠，他一句话都没问，跟着顾林乔快速挪动，三人快速的飞奔出密室。 就在逃出来的那一刻，山体轰然倒塌，纵然他们跑的在快也还是被波及，烟雾弥漫看不清路，顾林乔一脚踩空，带着宇文墨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林乔！” 落地之前，顾林乔听到凤云肃的声音，随后一股剧痛袭来，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林乔被一股闷痛疼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块山林之中。 她立刻起身，差点被疼晕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她的腿被刮伤了，不过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顾林乔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将伤口绑好，随后慢慢起身。 她记得宇文墨跟自己一起摔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宇文墨？” 她艰难的在杂草丛中找寻，好在没走多远，就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她。 顾林乔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果然发现了宇文墨。 但他身上满是鲜血，看样子不仅是被毒人刺伤，从山上滚下来也受了很重的伤。 宇文墨趴在地上，抬眸看到顾林乔时，眼里瞬间亮了起来。 “阿乔……” “别动！” 宇文墨刚出声就被顾林乔打断，他虽然疑惑，但也按照顾林乔说的去做了。 可紧接着，顾林乔又道，“别那么快呼吸！” 见她神色严肃，宇文墨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呼吸放慢后，宇文墨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有东西爬到了他的背上，那触感很像是……没有脚的爬行动物。 他刚有所察觉，顾林乔便小声提醒道，“是蟒！” 闻言，宇文墨瞬间紧张了起来。 蟒跟蛇可不是一样的东西，蟒的体积大，被蛇咬了或许有救，可一旦被蟒缠住，就凭他和顾林乔现在这副伤兵残将的样子，恐怕只有被缠死的份。 顾林乔额间冷汗直冒，因为眼前的蟒目测得有四米多的样子，粗细都赶上成人的大腿了，这玩意儿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它已经爬到了宇文墨后背，稍有不慎就会缠死宇文墨的脖子，让他折颈而亡。 顾林乔将身上的东西都翻找出来，随后终于找到了一样东西。 此时，大蟒的脑袋已经凑到了宇文墨的耳朵，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蟒吐信子的湿臭味…… 他下意识的就想跑，可他又很明白，此时此刻他不能动弹半分，否则这条蟒立刻就会缠死他。 就在这时，顾林乔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大蟒立刻凑了过去。 “跑！” 顾林乔一声令下，宇文墨用尽全身力气忽然弹起，却在落地之时体力不支，好在被顾林乔拉住，两人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好几米远。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顾林乔心中暗道不好，宇文墨当即推开她，“我的伤重，别管我了，快跑！” “别啰嗦了，快走！” 顾林乔声音冷漠，再度拽住他的手，大步往前。 此时腿上的伤口疼的要命，也只能咬牙忍着。 “我没有害你，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你。” 宇文墨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顾林乔神色一厉，却没有开口。 “我是江翰，但我却不是一开始就是江翰，在带阿父来京都城，见到你之后，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你没有认错人。” 宇文墨伤重，这段说话的气喘吁吁，有些字的声音几乎若不可闻。 但顾林乔却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我早知道你是，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 反正已经被骗习惯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她心里都有待考量。 “你现在想着承认，是怕我真把你丢在这吗？” 顾林乔冷笑一声道，“放心，我不会做那种事，你对我还有用，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 “我是怕我死了，就来不及说出真相了。” 宇文墨声音更弱了，他的伤很重，此时逃命更是消耗他的体力，让他喘气都觉得费劲。 “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更没想过摧毁实验室，一切都是有人假借我的名义在操作，原本我和你都是替罪羊，没想到实验错误，我们误入了平行时空，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还怀疑……赵隶荃就是…老师…” 最后这几个字，宇文墨的声音几乎若不可闻。 顾林乔连听带猜，也只猜出了赵隶荃的名字。 “少说话，等脱离了危险，再说！” 顾林乔堵了宇文墨的嘴，拖动步伐朝着一个方向疾步快走。 不曾想，几十米后，两人的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山林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湖泊。 身后的大蟒虽然追了出来，却从另一个方向游进了湖里，原来刚才宇文墨是正好挡住了它的路，并不是真得要攻击他。 第227章 狡兔三窟 宇文墨因伤势太重，在看到湖泊的那一刻便在也坚持不住，晕死过去。 顾林乔将他拖到一块很高很大的礁石上，在自己身上搜了搜，找到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药，自己吞了一颗，又给宇文墨喂了一颗。 弄完之后，顾林乔则拖着伤腿又钻进了丛林里。 她身上原本携带了不少的药，但刚才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全都丢了，就剩了一小瓶保命丹。现在她和宇文墨都有外伤，迫切的需要草药救命，否则伤口感染，那可真是回天无力。 好在刚才带着宇文墨逃跑的时候，看到了不少稀有的草药，她原路返回，没一会便采了不少。 回去时，她不仅带了草药，还砍了一些木棍，自己做了一根拐杖，剩下的给宇文墨做了一个简易的拖车。 随后在湖泊边上用最原始的方法取火，熬了草药后，先给自己敷了伤口，又给宇文墨处理伤口。 在扒开宇文墨的衣服时，顾林乔看着他伤口的颜色，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毒人刺伤宇文墨的匕首上有毒！ 但顾林乔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先帮他敷上草药，别让外部伤口溃烂感染。 弄好之后，顾林乔拖着宇文墨朝着东边走去。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左右权衡后，便选择了往东边走。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日头在渐渐的下落，她的腿已经疼的没有知觉，天快黑了，可她还是没看到人影。 晚上风冷，再找不到栖息的地方，她怕自己和宇文墨会低温致死。 就在她快要认命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缕炊烟。 虽然烟雾散的很快，而且很稀松，但顾林乔也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拽着宇文墨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在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后，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 “怎么会找不到人？” 天黑了，凤云肃带人找了大半天，却依旧一无所获。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出来的，可顾林乔和宇文墨误入山崖后便消失了。 凤云肃亲眼看着顾林乔失足，明明近在眼前却没能抓住她，等他下去找时，却什么都没找到。 面对的他的怒气，寻找的侍卫和属下无一不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接着找，活要人，死要见尸！” 凤云肃一声令下，所有人四散而去，不敢耽误半分。 “齐王殿下！” 凤云肃抬脚便要去找人，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他回眸，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朝着他走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 凤云肃不认识那个男人，却认识那个女子。 “赵颜？” “齐王殿下，我叫鸢尾！” 鸢尾脸色平静的更正他的称呼，随后便说道，“这是凌云阁阁主，龙傲天！” 凤云肃看向龙傲天，正好，龙傲天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两人互相颔首致意。 鸢尾四下查看，随后问道，“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凤云肃眼睛猩红，咬牙道，“赵隶荃跑了，阿乔和宇文墨不小心滚落涯底，现在还没找到人。” 赵隶荃又跑了？ 鸢尾有些吃惊，但似乎又觉得这也在意料之内。 赵隶荃那么狡猾，怎是那么容易抓的？ 鸢尾没想在管赵隶荃，关心的问了一句，“王妃受伤了吗？” 凤云肃摇了摇头，又道，“宇文墨受伤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那个陡涯那么高，好端端的人摔下去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鸢尾也不知道说什么，思来想去便安慰道，“齐王妃很厉害的，她肯定不会有事，王爷安心。” 凤云肃轻声嗯了一声，眼里满是焦躁。 “这便是赵隶荃的老巢吗？” 龙傲天看着从坍塌的山洞里拖出来的一些东西，神色淡然的问了一句。 “未必！”凤云肃沉声道，“狡兔三窟，以赵隶荃的手段，怎么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就毁了他的老巢？” 鸢尾听完，也表示赞同凤云肃的话。 “齐王殿下说的没错，赵隶荃一直以来都很狡猾，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任，又怎么会轻易带人到自己最秘密的地方？” 话落，凤云肃沉声道，“他中了阿乔的毒，不见得能跑多远。” 鸢尾看向龙傲天。 龙傲天适时地开口，“剩下的交给凌云阁去办，齐王殿下放心。” 凤云肃微微点头，目光看向了远处。 此时，一个侍卫疾步走来，恭敬的道，“殿下，涯底发现了痕迹……” 没等侍卫说完，凤云肃疾步往前。 龙傲天见鸢尾也看向自己，便带着她一同前往。 涯底是茂密的丛林，人迹罕至，不容易发现痕迹，反之一旦留下痕迹，便难以消除、 凤云肃赶到时，看到的是一片蜿蜒的痕迹。 这种痕迹让他的心头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这…看着像是蚺龙路过的地方。” 蛇大成蚺，蚺大成蛟，这片林子阴森恐怖，而且从上至下全都是茂盛的丛林，里面会有蚺龙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凤云肃心口一沉，正要开口时，另一个属下又捡了一样东西过来。 他接过来一看，正是顾林乔染血的衣角。 “殿下，这似乎也是王妃的东西。” 听到这话，凤云肃再度抬眸，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顾林乔的药瓶，不出意外，上面依旧是血迹斑斑。 重重证据表明，顾林乔和宇文墨在坠落山崖之后遇见了蚺龙，虽然属下没直说，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很有可能……被蚺龙所吞。 这一刻，凤云肃的心尖都在颤抖，一股巨大的恐慌朝着他袭来。 “接着找，本王不信他们真的会凭空消失！” 狠厉的语气里满是不甘和倔强，他才见到顾林乔，他不相信老天爷会这么残忍，让他与顾林乔才见一面就失去她。 而且他也相信顾林乔肯定有办法脱身。 随后赶来的龙傲天和鸢尾听到这话，眼里满是唏嘘。 两人从山崖身上坠落，其中一个还受了伤，在这里又遇见了蚺龙，这境况实在堪忧。 第228章 看他命硬不硬! 顾林乔是被痛醒的，而且她是医生，能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儿，这症状不需要用仪器检查就知道，她肯定发热了，而且还有感染。 “小姐姐……你醒了？” 甜甜的声音带着一抹担忧，顾林乔用尽全力，费劲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稚嫩的娃娃脸。 “你是谁？” 顾林乔开口问道，但声音嘶哑的厉害，吐字一点都不清楚。 小女孩连蒙带猜的理解了她的意思，立刻说道，“我叫云妮，我和我爹在湖边发现你的，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谢谢你！” 顾林乔又问，“我同伴呢？” “他在另外一间房里，和我爹住。” 云妮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小姐姐，这是我住的屋子。” 顾林乔还想说什么，但嗓子痒得厉害，她没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云妮连忙往外跑，没一会就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小姐姐，这个是我们村长开的药，你喝了吧，能让你好起来。” 药碗凑到顾林乔面前，一股又腥又苦的味道扑鼻而来，差点将顾林乔熏吐。 见顾林乔的脸色越发难看，云妮道，“小姐姐，这药虽然难闻，但能治病的。” 顾林乔闻了一下，便知道这药里有什么。 云妮没骗她，这药的确能治病，只不过没有经过处理，原汁原味的很上头。 但眼下她都这个样子了，也没资格挑三拣四，她在云妮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随后谢绝云妮的好意，自己接过碗，一口喝干。 腥苦的药味在嘴里蔓延，顾林乔用力压下，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这时，云妮往她嘴里喂了一个东西。 她一咬，酸酸甜甜的，瞬间将嘴里的苦味压下去一些。 她还没来得及问，云妮便在她耳边解释道，“这个是酸粒子，很好吃的。” 顾林乔品着嘴里的味道，随后点了点头。 跟腥苦的药味比，这酸粒子的确很好吃。 顾林乔休息了一会，随后朝着云妮小声说道，“我想去看看我同伴。” “好！”云妮立刻答应下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小姐姐，你有力气可以站起来吗？” 顾林乔点头，一碗药下去，她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宇文墨受的伤比她重，她现在都发了热，宇文墨肯定在劫难逃。 顾林乔被扶着站起来，直到自己真的站在地上，双腿忍不住打颤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很虚弱。 “小姐姐，你小心啊！” 云妮小声的提醒，顾林乔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两间房挨得很近，但尽管如此，几步路的距离也让顾林乔走的很艰难。 “小姐姐，你的同伴也伤的很重，村长来看过了，虽然给他熬了药，但村长也说了，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他的命够不够硬。” 云妮好像是怕她伤心，声音很小的说着。 顾林乔再度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所以她才着急赶来看他。 要是等她好了再去看他，只怕宇文墨的尸体都凉了。 顾林乔千辛万苦的走到房间，一眼就看到宇文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的上衣被扒光了，只穿了一条单裤。 顾林乔坐在床边，简单的检查了宇文墨的身体状况。 他现在再发热，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陀红，所以他们才将他身上衣服全都扒光了。 而且他的伤口也被处理过，缝了针，又被重新上了粉末状的药。 顾林乔为宇文墨把脉，刚摸上脉，就发现他的脉相不太好。 云妮说的没错，宇文墨这样，如果没有特效药，能活下来，真得看他的命硬不硬！ “云妮…快出来！” 粗矿的声音响彻整间屋子，顾林乔下意识的警觉起来。 “爹回来了！” 云妮听到这声音反而高兴起来，“小姐姐，是我爹回来了！” “妮子……” 外头又叫了一声，云妮立刻应了一声，噔噔的跑出去。 “爹，你回来了！” 男人穿着短打的衣服，脸上身上满是泥土，他从刚卸下的筐里拿出来几株药草。 “你看爹找到了什么？” 云妮眼睛一亮，“这就是村长说的药吗？” “嗯，你快去熬药，村长说了，那小年轻今晚能不能熬过去，就看这草药了。” 男子沉声说完，云妮立刻说道，“爹，小姐姐已经醒了，那个小哥哥应该也会好的。” “是吗？醒了就好。” 男子拥着云妮进屋，“我来熬药，你做饭，那姑娘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熬点粥给她吃，免得饿坏了。” “我已经熬好了，现在就去盛！” 云妮说完，便疾步朝着厨房走去。 她盛了粥，男子便将摘来的草药剁碎，正准备倒进罐子里时，顾林乔拦住了他。 “等一下！” 云妮和男人同时回头，一脸诧异的看向顾林乔。 “小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云妮放下粥便去扶顾林乔，随后解释道，“小姐姐，我爹找到了村长说的药，这药给你同伴喝了，能救命呢！” “你放心，我们村长很厉害的，我们村的人都是靠他治病的。” 顾林乔点了点头，声音嘶哑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他。” 闻言，男子疑惑的问道，“姑娘，那你想做什么？” “烦请大叔，再帮我找几味药。” 顾林乔用力说着，尽量让自己说话清楚一些。 云妮疑惑的问道，“小姐姐，你还要加什么药？”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说着，男人又将药名重复了一遍，“姑娘，是我说的这些吗？”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 男人道，“我去村长那找找看，但不一定能找到。” 云妮也解释道，“小姐姐，实在对不起，我们这不同外界，药材都是自己进山采摘的，你说的那些东西，村长那也不一定有。” 顾林乔当即说道，“大叔能救下我和我朋友，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朋友伤重，若是能有这些药材加持，他度过危险的机会也就大一些。” 男人嗯了一声，放下刚处理好的药，又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云妮见顾林乔一直盯着外头，便安慰道，“小姐姐放心吧，如果村长那有，就一定会给的。” 第229章 宁静的山村 云妮语气真诚，稚嫩的脸庞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嗯，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顾林乔低声说着，表示自己相信她。 闻言，云妮一脸笑意，被人相信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为值得高兴的事。 “小姐姐，你的伤也很重，就别站着了，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好，我去看看我同伴!” 见顾林乔这么说，云妮立刻点头，“好，那我扶你进去！” 云妮虽然看上去小，可做事却很稳妥，她知道顾林乔难受，没力气，便让顾林乔全都倚在自己身上。 在宇文墨身边坐下，顾林乔又探了一下他的脉。 脉象不稳，而且还在发热。 顾林乔朝着云妮看去，“云妮，可以帮我打盆水来吗？” 云妮立刻问道，“小姐姐，你要热水还是凉水？” “温水，不烫手的就可以。” 顾林乔说完，云妮立刻照做，她疾步走出去，没一会就端了水盆进来。 顾林乔拧了帕子帮宇文墨擦拭，帮他降温。 但她身子也实在太虚，刚才喝了药，这会正在发汗，手上没什么力气，没弄两下就在喘粗气。 云妮看不下去，主动说道，“小姐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你可以吗？” 顾林乔不是怕她做不好，而是她毕竟是个姑娘，怕她介意男女大防。 云妮问，“只是擦擦身子散热，是吗？” 顾林乔点头，云妮立刻说道，“那我可以的，这事简单。” 说完，云妮接过她手上的帕子帮宇文墨擦拭身体。 云妮擦得的仔细，伤口处也小心翼翼的避过，一点也没伤到宇文墨。 “小姐姐，擦过一遍了，还要擦吗？” 顾林乔摸了摸宇文墨的胳膊，随后摇了摇头，“不用了，坐下歇会儿。” 云妮将帕子重新洗了一下，搭在宇文墨的额头上，这才在顾林乔身边坐下。 “云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我们这是桃李村呀。” 见顾林乔问，云妮如实说道，“不过我们这里好久都没来过外人了，因为离外面的镇子太远了，出一趟门需要好久，每次都有专门的人出去采购必需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呢。” 闻言，顾林乔心里有些诧异，十天半个月才能往返一趟，那确实离外头挺远的。 而且她从林子里一路走来，的确是寥无人烟，如果不是碰见了云妮和她爹，她和宇文墨可能还真的会死在这片林子里。 从这里到镇上来回需要半个月，顾林乔早已经失去了方位，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去的镇子是哪里，更别提去找凤云肃了。 龙家的信号弹用了一个，丢了一个，身上什么都没有，也无法找龙家的人。 现在只希望宇文墨能快点好，她们能从这里快点走出去。 凤云肃找不到她，肯定着急，而且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做。 顾林乔暗自着急的时候，云妮的爹回来了，他大步走进房间，将一兜子药放在了顾林乔面前。 “小姑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男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虽然顾林乔麻烦他去找东西，但他丝毫不在意这点麻烦。 顾林乔抓了一把看了一下，云妮也凑着脑袋去看。 “谢谢大叔，就是这些药。” “谢什么，都是小事。” 男人说完，又道，“这些都是村长秤好的，你觉得没问题，我就一起熬了。”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 男人正要转身出去，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后朝着顾林乔说道，“对了我们村长也来了，等会让他再给你和这个小后生看看，他医术可灵了。” 顾林乔面露感激，“有劳了！” 男人摆摆手，表示不当个什么。 可人刚走出去，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妮子，这粥怎么没让人吃呀？” 听到声音，云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哎呀，我忘了……小姐姐，我这就给你端来。” 顾林乔本想说不用，但云妮已经走出去了。 顾林乔拦都没拦住，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 刚才那一碗苦药喝下去，腥臭的味道刺激的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现在不仅不想喝粥，哪怕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正想着，云妮已经端着粥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看上去跟云妮爹年纪不相上下。 云妮将粥放在顾林乔的手上，又跟她介绍道，“小姐姐，这就是我们村长。” 闻言，顾林乔朝着男人看去，准备起身道谢时，却被村长按下。 “你的伤虽然比你的同伴轻，但也很重，别乱动。” 村长留着一撮小胡子，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艺，给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姑娘懂医？” 村长看向顾林乔，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顾林乔点了点头，“确实懂，我和我同伴结伴来山里采药，路途中被歹徒所伤，滚落山崖。本以为我们会殒命于此，没想到竟然还能得贵人相救。” 听了顾林乔的话，村长叹了一口气，“这山里的草药的确丰盛稀有，但大山延绵不断，寻常人进山多半出不去。” 顾林乔点头，“的确如此。” 若非他们侥幸滚落在湖泊附近，又侥幸那条巨蟒吃饱了回湖泊，她和宇文墨现在只怕尸骨无存。 思及如此，顾林乔好心提醒道，“我和同伴在这里的不远处还遇见了巨蟒，村长，日后若有人进山一定要万分小心。” “巨蟒？” 见村长面露疑惑，顾林乔连忙解释道，“就是蚺龙。” “山里真有蚺龙？” 云妮一脸诧异，而且还有些兴奋。 村长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这山这么大，而且常年雾气笼罩，里面什么野东西都有，自然就有蚺龙！” “哇，真想看看蚺龙是什么样子的！” 云妮的脸上充满了好奇，“都说蛇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历劫便是龙，这些都只是在故事里听过，我还没真正的见过呢！” 村长一听她的话，立刻训斥道，“小云妮，你最好给我歇了进山的心思，蚺龙可不是好惹的东西。” 顾林乔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提醒，会让云妮这么上心，当即就着村长的话吓唬她，“蚺龙就是体型巨大的蛇，一点也不好看，你要是真看见了，非但不觉得雄伟，只会觉得恐怖，吓也能把你吓死。” 第230章 解毒的真正原因 顾林乔说的一本正经，而且脸上还带着恐惧之色，成功的让云妮害怕了，可她还是不想死心，再度问道，“小姐姐，蚺龙真的不长话本上说的那样吗？” “蚺龙再怎么大，归根结底还是蛇，而且长大成型的蚺龙一般都很丑，不像是寻常那种小白蛇和小花蛇。” 顾林乔沉声说道，她尽量用恐怖的词汇去描述巨蟒，免得一时激起这个小妮子的好奇心，她真的偷溜进山去找蚺龙，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正如村长所说，这山太大了，除了蚺龙，难保还有其他的什么毒物，万一碰上，生死难料。 “听到没有，蚺龙很丑很恐怖，别想着去看，会吓死你的。” 村长脸色严肃的教训着，云妮小声的应下，“村长，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 “还有，这件事不许告诉小虎他们，如果他们要进山，你必须要来告诉我，听清楚了吗？” 村里不止云妮一个孩子，更不止她一个人对蚺龙心存向往，村长在教训云妮的时候，也想到了其他人。 被村长这样耳提面命的提醒，云妮哪还敢多提蚺龙一个字，当下重重的点头，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村长教训完云妮，又去看躺在床上的宇文墨。 他为宇文墨探脉，眉心都皱在了一起，“姑娘，你加的那几味药让要药性变得很凶猛，这位公子身体这么虚，怕是会承受不住呀。” 顾林乔如实说道，“他体内有毒，我下的药正好可以以毒攻毒。” 村长又问，“是外伤所致的毒？” 顾林乔点了点头，“没错！” “老夫见他的伤口与寻常伤口不一样，想到他应该是中了毒，但他脉象虽然羸弱，杂乱，却并无中毒的痕迹呀。” 村长甚是疑惑，顾林乔将宇文墨中的毒化繁为简的讲给村长听，虽然没指望他能懂，但顾林乔并不想欺瞒。 村长听完，摸着自己的胡须一阵感叹，“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毒呀！” 顾林乔一下听出了其中的关窍，“村长，您知道这种毒？” “我听过!” 见村长这么说，顾林乔有些疑惑。 云妮曾说过，这里出山需要很久，而且村子里很久都没有过外人来，所以他是听谁说的？ 村长看出顾林乔的疑惑，便主动解释道，“我们村在十来年前也来过外人，而且也是个小姑娘，和姑娘一样，她也是来山里寻药。” “她受了伤，暂时出不去大山，便在村子里住了小半年。我当初不过是个赤脚大夫，自小采集药材，故而知道什么药能治什么病，就这点本事为村里人看病。她见我只是闻症开药，便亲自指导了我一段时间。” “后来我拜她做师傅，她走时还留下一本医书给我。这些年，我凭着恩师指导，再加上钻研那本医书，竟然真琢磨出了一点本事。” 顾林乔见村长的眼里满是怀念，云妮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一抹崇敬，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如此避世的山村会对突如其来的外来者如此照顾，在听到她也是来采药的时候，对她的安危满是担忧。 原来，是有人先来了这里，还将医术薪火相传。 “村长，您听过我说的这种毒，难道也是传记在您恩师留下的医书里吗？” 顾林乔低声问道，眼中带了一抹希翼。 村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将医书拿过来，姑娘可以自行看看，是否符合？” 闻言，顾林乔连忙起身道谢。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当初恩师留下医书时就说过，希望天下人再也不受病苦折磨，如果这本医书真能解了这位公子的毒，恩师得知也会高兴的。” 村长一脸感慨的说完，便起身疾步往外走，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顾林乔真想提醒他走慢点，她其实真没这么着急。 村长走了没多久，药也熬好了。 在云妮的帮助下，顾林乔将一碗黑乎乎的药全倒进了宇文墨的嘴里。 即便处于沉重的昏迷中，宇文墨也没忍住呕了一声，要不是顾林乔及时制止，这一碗药非得吐出来不可。 云妮见宇文墨十分难受，便主动问道，“小姐姐，要给他喂点粥吗？” 顾林乔摇头，“现在什么都不给他吃。” 云妮忧心忡忡的说，“会饿的吧？” 顾林乔道，“没事，饿不死！” 她说的风轻云淡，倒是把云妮吓了一跳，一脸惊诧的盯着她。 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来呢？ 但顾林乔确实就是这么想的，饿会肚子算什么，留着命吃什么都不香？ 可就因为这话，云妮看向顾林乔的眼神瞬间就夹杂了一抹惧意。 顾林乔看出来了，有点想笑，但并没有跟她解释。 云妮这妮子自来熟，叫她多怕点，也没什么不好。 这里虽然避世，但并不见得，不会再有人跟她一样，误打误撞的找到这来。 没一会，村长小跑着来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一边走一边翻阅，连门槛都没注意，要不是云妮的爹扶了他一把，他还得摔个五体投地。 “找到了，我就说我看过，这种毒真的存在！” 村长一脸兴奋的说着，疾步走到顾林乔面前，将医书递给她。 “姑娘你看看，是不是这毒？” 顾林乔接过医书仔细一看，眼前一亮。 这医书上写的，果然跟赵隶荃研制的那些毒人的症状一模一样，而且还写了相应的解法。 顾林乔将那毒研究的十分透彻，一看到这对应之法，便知是对的。 “解法都有，但还差一味药。恩师当年遍寻而不得，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 听到村长说的话，顾林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是药的问题，但缺的并不只是那一位药！” 末世高科技自然是厉害，有药泉，有各种各样，针对不同病症的药物，可后来它们都失效了，不是那些药不起作用，而是研制药的药材出了问题。 末世危机时，地球表面的土地已经不能正常的生长植物，所以研发药厂都有自己的培养皿，研制药的那些药材，都是在无菌的环境中大量水培或者是土培。 它们的确是药，可都是用了催生剂，拔苗助长长出来的药材。 这种药材，跟天生地养，在恶劣的土地环境中生长起来的药材有着天壤之别。 药性达不到，想要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这也是，赵隶荃研制长生不老药却造成了毒人泛滥的关键原因。 第231章 世道再烂，依旧有人在修修补补 顾林乔没想到，她意外跌落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重大的发现。 她一直依靠现代高科技，研究解药而不得，没想到这么复杂的事只需要最简单的解法。 顾林乔反应过来，立刻朝着村长道谢，“多谢村长，您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村长一脸欣慰的说道，“姑娘不必谢我，这都是我恩师留下的挚宝。” 顾林乔又问，“不知村长恩师高姓大名？” 村长摇头，“我不知道，恩师从未说过自己叫什么，这本医书上也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恩师指导我时，曾经说过，我能得益于她是我自己的本事。我并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小姑娘而藐视她，更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而看轻她，所以她教我诊脉断病时真的是倾囊相授，只是我不才，只学了一些皮毛。” 村长神情感慨，眼神里满是对恩师的怀念和崇拜。 “恩师将这医书赠与我时，我曾问过恩师，为何不再医书上署名？恩师说，这个世道对女子仍有偏见，若是她署名，只怕会有人因她是女子而看轻医书，所以干脆就不署名了。” “恩师还说，若有一天医行大道，这本医书能做传世之作，那署不署名也没什么关系了。” 顾林乔没想到这个世间还真有如此大公无私之人，医书里记载的东西，在结合末世高科技的研究之中，还夹杂了流传千年的古医学理论和实践。 顾林乔几乎可以确定，村长的恩师一定是来自于末世，而且比自己更早来到这里。 “村长，这医书我可以抄录一份吗？” 顾林乔朝着村长问道，语气真诚。 介子空间被赵隶荃用特殊手段拿走，她本想从赵隶荃那在夺回来，但在看到这本医书后，她方才恍然大悟，自然生长的药才是一切的万解之源。 赵隶荃手段毒辣，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她必须沉下心来重新研究。 村长没有拒绝，点头道，“若是姑娘真的有用，自是可以。” “多谢村长！” 顾林乔起身行大礼，村长连忙拦住了她。 “姑娘不必如此，我这一切得益于恩师，而恩师则希望医书能真的帮助世人而流传，所有人皆如愿，不必言谢。” 村长的话让顾林乔心头涌上感动，不禁想到一句话，这个世间再怎么腐烂不堪，也总有人在旁人不知道的地方修修补补。 宇文墨喝下药后，不出一个时辰，身上便大汗淋漓。 村长见状松了一口气，“发汗了便好，发汗说明退热了，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顾林乔为宇文墨诊了脉，他的脉相也的确平稳了一些，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村长看向顾林乔，沉声说道，“姑娘医术在我之上，这医书到了姑娘手里，应是能发挥最大作用。” “如此这本医书便送给姑娘，我研究医书已经十多年了，能力也仅限于此，这本书在我手上只怕没什么大的作用。” 顾林乔并没有收下，沉声说道，“村长，这医书还是得留在这，村子里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的后辈，自然要有传承。恕我不敬，您早晚有看不不了病的一天，这医书在这村子里便如同有了希望。” 闻言，村长脸色微微一变，随后释然道，“是我狭隘了，只想着恩师的着作能传承，却忘了自己的职责。” “村长是我见过最公正无私的人。”、 这一句，顾林乔夸得真心实意。 可能是这个村子远离尘世的原因，没了那些喧嚣复杂的人情世故，他们的性情都是那么的古朴纯真。 “姑娘还有伤，医书我会抄录好了送来，姑娘大可放心。” 村长刚说完，云妮立刻说道，“我也会写字，我来帮忙。” “算了吧，你那字跟狗爬的一样，你抄完了，谁能看得懂？” 村长的嫌弃溢于言表，云妮一脸不甘，却又不敢反驳。 因为，她的字的确很丑。 …… 为了养伤，顾林乔就带着宇文墨暂时在云妮家住下，云妮的爹看上去长得很粗狂，但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男人。 从云妮口中得知，他叫大山，身形跟名字相符。 村里的男人都会些功夫，他们村子世代男子都学武，虽然谈不上高超，但应付一般的歹徒也是绰绰有余，而且他们常年打猎，射箭的功夫更是一流。 顾林乔休息了一天，身体好了许多，在云妮的帮助下，在村子逛了逛，认识了许多村子里的人。 她起初以为村子很小，并没有很多人，谁知逛了好一会连村子的一半都没逛到。 这里与其说村子，更像是一个寨子，隐藏在大山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等顾林乔回来，宇文墨也醒了，正挣扎着想坐起来。 云妮见他起的艰难，连忙过去扶他。 宇文墨下意识的躲闪，在看到顾林乔的时候，紧绷的神情才略略放松了一些。 “这…是什么地方？” 昏睡了两天两夜，宇文墨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听到顾林乔这么说，宇文墨眼中闪过一抹戒备。 顾林乔在床边坐下，沉声道，“我们运气好，沿着湖泊走，竟然找到了在这里隐居的村民，是他们救了我们。” 宇文墨见她神情放松，对一旁的云妮没有丝毫的戒心，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村民隐居了很多年，都不大出去，这里没有外人来，也不被府衙知道，所以没有地名，更没有村名。” 宇文墨停顿片刻，又问，“能想办法联络外头吗？” 顾林乔摇头，“没有办法，只能等伤好了，自行出去。” 闻言，宇文墨眼中划过一抹晦暗。 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些失望，但隐约中竟然也有些庆幸。 因为此时，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到顾林乔和凤云肃相见的场面，一同对比下，是自己和她相处的画面。 顾林乔看他的目光凌厉，充满质疑，可对凤云肃就充满了信任。 明明他们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对自己也是无条件的信任。 只是一场意外和误会，让他们彻底走向了对立面，关系也彻底破裂。 在这里，只有他们，没有别人，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妄想。 或许，他们也可以回到从前！ 第232章 世外桃源 顾林乔见他在发楞，还以为i他在为出去的事担忧，便说道，“你的伤很重，一时三刻好不了，安心在这住着吧，正好我也有别的事做，等弄完了，在出去也不迟。” 闻言，宇文墨先是点头，随后疑惑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顾林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村长那有一本医书，是误入这个村子的高人留下的，可解毒人之祸。” “什么？”宇文墨满脸惊讶，“你确定？” 顾林乔点头，“我确定！” “可你和赵隶荃研究了那么久，也没研究出解药，仅凭一本医书真的可以吗？” 宇文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旁的毒人他不清楚，可顾昀身上的毒是他亲眼所见，而且目睹他病发的全过程，哪怕用尽末世所有的手段也无法解除，在这里，一本医书就可以了吗？ 顾林乔解释道，“也并非只是依靠医书，这本书是一位高人所写，她研究过毒人，也给出了解决之法。” 宇文墨一点即通，“是和我们来历一样的人？” “嗯！”顾林乔点头。 闻言，宇文墨脸色微变，随后长出了一口气，感慨道，“没想到令人如此头疼的祸事，解决之法竟然如此简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林乔道，“我们之所以觉得简单，是因为有人在我们前面砥砺前行。” 宇文墨点头，深有同感。 站在一旁的云妮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村长的医书对他们真的很重要，她见两人都不再开口，便主动朝着宇文墨问道，“大哥哥，你饿不饿？我煮的有粥哦！” 闻言，宇文墨抬眸看向云妮，视线相撞，他感受到的是一股无比清澈纯真的关心。 他本不想麻烦她，但肚子却不懂事的叫了两声。 不等宇文墨开口，云妮笑嘻嘻的说，“我去盛粥！” 见宇文墨的目光一直盯着云妮，顾林乔便解释道，“她叫云妮，收留我们的大叔叫大山，云妮的娘亲早年被毒蛇咬伤，不治身亡，就他们父子相依为命。” “云妮生活的无忧无虑，和外面那些被规矩礼仪压着长大的孩子不一样。” 听顾林乔说完，宇文墨真诚的发出一声感叹，“这个地方，真好！” 顾林乔没接话，这里好不好不是外人说的，而是在这里居住的人真心觉得开心快乐，那才是真的好！ 没一会，云妮便端来了两碗粥，一碗给宇文墨，一碗给顾林乔。 “小姐姐，你中午都没吃多少，这会肯定也饿了，这碗少一点的给你！” 云妮很热情，顾林乔也不好拒绝，便接了过来。 云妮盯着两人将粥喝完，然后开心的收了碗筷，然后去厨房洗碗。 “你没告诉他们，你的名字？” 顾林乔摇头。 云妮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她也没说，就如同村长的恩师一般，并不打算在这里留下痕迹，就算很久以后被人提起，也只是一个不知来处的外人。 而且顾林乔这么做，也杜绝给村子惹来祸事。 赵隶荃是个很神通广大的人，他若是有心，难保不会找到这里来。 她可不想这么纯真善良的村民，被赵隶荃那种货色盯上。 宇文墨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终究是外来者，而且还会离开，的确不必在这里留下痕迹。” 顾林乔嗯了一声，“养好伤便离开，尽量不要给他们惹麻烦。” 宇文墨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伤，按照自己现在的样子，最起码得还得休息三四天才能有体力长时间赶路。 所以，他们还有时间！ 顾林乔并不知道宇文墨在想什么，宽慰他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但她并没有闲着，睡醒了便去村长那，研究医书的同时，村长也会请教她一些疑难杂症。 其实依照村长现在医术，照顾一个村子里的人已经足够了，云妮的娘只是一个意外，但他却十分自责，觉得是自己医术不精，才没能治好她。 顾林乔仔细看了村长记录下的脉案，和病发的症状，极度怀疑云妮的娘是死于心脏病，而且还是最复杂的那种，喝药没用，除非开胸做手术。 她宽慰村长，有些事情是天意，非人力能改。 村长虽然点头，但眼里依旧有遗憾。 顾林乔劝他，与其将遗憾放在已经死去的病人身上，不如整合病历提升自己，尽量治好下一个病人。 村长听了这话，感慨良久，最后放下心结，专心请教。 顾林乔与村长恩师的医理略为相同，但由于村长当时的医术却是浅薄，所以她教村长下的药也轻。 但现在的村长与过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自行研究下，用药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顾林乔在为他解惑时，下的都是虎狼之药。 村长熟读医理，践行无数，顾林乔稍稍指点，他便明白何时该下轻药，何时该用虎狼之药。 宇文墨好些后，也看过村长的医书，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本医书的精妙之处。 村长和顾林乔检查过宇文墨的伤，不建议他一直在床上躺着，云妮便带着他在村子里四处闲逛。 村民们都很热情，也很知礼，宇文墨不提，他们也从问他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 每每出去，他看到的都是朴实无华的关心和笑容。 不过这群人中有一个意外，那就是云妮。 她总是问宇文墨外头是什么样的，她不敢问顾林乔，因为顾林乔会直截了当的拒绝她，所以她便打算在宇文墨这里突破。 “外头没有这里好。” 宇文墨话音刚落，云妮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人出去，他们会带回来一些稀奇的玩意儿，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 宇文墨问她，“那带东西回来的人，他们也说外面好吗？” 云妮摇头，“他们不说，他们总说外头坏人多，而且是乱世，说什么都不如咱们自己的地方好。” “他们没吓唬你。”宇文墨声音低沉的说着。 外头虽然繁华，可是有坏人，他们争权夺利，将老百姓的命视如草芥，还要从老百姓的身上割下肉来吃。 那样的世道，怎么会有这世外桃源好！ 第233章 蚺龙进村 “爹爹骗我，村长吓唬我，小姐姐和村长说一样的话。大哥哥，你也和小姐姐一样，我不是小孩子了，天黑狼会来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 云妮沉默了一会，语气落寞的说着。 宇文墨看她，只见她的脸上满是失望，原本光亮的眸子也变得黯淡下去。 宇文墨问她，“这里不好吗？为什么想出去？” 云妮道，“这里很好呀，可外面的世界我没见过，我就想知道外面是不是和我们这里一样。就像是我没见过蚺龙，我也想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子……” 话没说完，就被宇文墨打断，“就你这个小个头，遇见蚺龙就没命了，你是要命，还是要蚺龙？” 他语气很急，云妮的眼里有些惊惧，连忙说道，“我不去，小姐姐已经告诉过我了，我就是小小的……打个比方！” “这不是可以打比方的事，以后千万别在提起蚺龙，知道了吗？” 宇文墨一脸严肃的说着，云妮自然应下，而且还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提起蚺龙。 宇文墨没了在逛的心思，便提议回去休息，实则是怕云妮在问起外面的世界。 这个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满是渴望的神情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顾林乔从村长家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本以为云妮已经睡了，但没想到她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在等她。 顾林乔问她，“怎么还不睡？” 云妮小心翼翼的道，“我惹大哥哥生气了，小姐姐你明天帮帮我好不好？” 顾林乔问，“帮你什么？” 云妮立刻说道，“自然是让大哥哥不要生气了。” 顾林乔笑了，“你怎么知道他生气了？” 云妮低声道，“我问他问题，他都不回答我，也不出去走路了。” “你是问他不该问的了吧？” 顾林乔一语道破天机，云妮虽然没说话，但头更低了。 见她这样，顾林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语气温和的说道，“大哥哥不会生你气，别担心。” “真的吗？”云妮立刻抬头，语气里满是惊喜。 顾林乔点头，“我不骗你！” 云妮开心的笑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也不说你们骗我了。” 顾林乔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云妮嗯了一声，立刻躺下睡觉。 没一会，她的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 顾林乔在她身侧躺下，没一会也睡着了。 在这里她不用担心其他的事，睡眠质量都变好了。 可在半夜，顾林乔被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惊醒，她立刻起身坐了起来，警觉的往外看。 外面这会虽然没有声音，但顾林乔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是幻听，她看了一眼云妮，见她还在睡，帮她掖了一下被子，随后走出了屋子。 谁知她刚走出来，迎面碰见了云妮的爹，他也起来了。 顾林乔立刻问道，“大叔，你也听见了？” 大山点头，沉声道，“我出去看看，怕是有野东西进村了。” 村子坐落在大山里，他们时常进山，有时候也碰见过野东西，所以有东西闯进来也并不奇怪，不过就是要看闯进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我和您一起！” 顾林乔提议，大山也没拒绝。 两人正要离开时，宇文墨也站在了门口。 顾林乔回眸看他，“云妮还在睡觉，你注意一下。” 宇文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顾林乔和大山出去后，没一会整个村子的人都赶来了，村长正在救治一个男人，男人大半个身子都没了，血流了一地，滋的村长满身都是。 一旁还有一个哭得瘫软的女人，扶着女人的男孩也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顾林乔立刻上前去帮忙，但一上手，她便知道，这个人救不回来了。 她看了村长一眼，见村长还在继续止血，她便也跟着做。 村长未必不知道这个人没救了，但他不想放弃。 大山四处巡查了一番后，便问道，“什么东西，竟然把铁栓咬成这样？” 男孩哭着说道，“天太黑了…没看清……只知道是个很大很长的东西。” 闻言，大山深深的皱紧了眉头。 顾林乔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立刻问道，“他在哪遇袭的？带我去看看!” 男孩立刻点头。 顾林乔朝着大山说道，“大叔，劳烦多准备一些火把，看清一些，地面上但凡有痕迹的地方都不要踩踏。” “好！” 大山立刻按照顾林乔的吩咐去做，全村的男人当即去准备火把，没一会好几十个火把统统亮了起来，光亮照到的地方亮如白昼。 顾林乔在男孩的带领下找到了铁栓遇袭的地方，地上没什么痕迹，可草丛里被压倒了许多的草，像是什么东西拖过去了一样。 村民们看完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其中有人问道，“大山，你见得野东西多，这是什么东西能留下这样的印子？” 大山脸色严肃，一时没有出声。 顾林乔深吸了一口气，这印子她实在太熟悉了，大概就是她遇见的那条大蟒留下的。 她正打算开口，惨叫声再度响起，顾林乔立刻回眸，身边的大山转身就往回跑。 “不好，那方向是大山家！” 话落，所有人一起朝着大山家跑去。 等人赶到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条深黑色的大蛇，爬到了房顶上，朝着地上急速逃跑的人张开了大口。 “宇文墨！” 顾林乔大叫一声，眼里满是惊骇，她夺了几个火把急速的朝着他奔去。 宇文墨体力不支，用尽全力将云妮扔出几米远，自己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眼看巨蟒要一口吞了宇文墨，顾林乔立刻将手里几个火把扔了出去，巨蟒瞬间往后退了好几米。 村民们有样学样，全都将火把扔了出去。 巨蟒立刻爬走，不见身影。 村民们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凄凌的哭喊声。 铁栓，死了！ 村民们看向铁栓，再看到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和男孩，眼里满是哀痛之色。 云妮被大山扶起来，关心的问她有没有事？ 云妮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死去的铁栓。 第234章 它敢来就炸死它 顾林乔疾步朝着宇文墨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没事吧？” 宇文墨摇了摇头，勉强站住。 云妮看到他，也连忙跑了过来，“大哥哥……” “没事，不用担心。”他脸上身上全都是土，而且胸口明显湿漉漉的。 云妮一摸，灰尘混着鲜血，格外的粘黏。 “都怪我…肯定是我说要看蚺龙，它才会……” 话没说完，宇文墨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云妮眼泪汪汪的看他，宇文墨压低声音，说道，“跟你没关系，这种话也不许再说。” 说完，还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所有人都沉浸在恐惧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她刚才说了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林乔也朝着云妮说道，“现在天冷，动物冬眠，蚺龙觅食困难，所以寻到了这儿。” 云妮似懂非懂的点头。 宇文墨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她还小，她不懂人心复杂，这个村里的村民虽然淳朴，平时也很好，可现在毕竟死了人，这个时候没有人挑头还好，一旦挑头，所有的罪过都会栽在那人的头上。 铁栓很年轻，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妻子和孩子肯定很难过，蚺龙进村，谁都没死，独独死了她家的人，心里肯定哀痛。 但凡云妮这话传到她们耳朵里，难保不会心中嫉恨。 云妮惦记着见蚺龙，为什么死的不是云妮，而是铁栓？ 彼时，他们的悲痛便会化作愤怒，全数发泄在云妮身上。 “今晚不能睡了，点火，所有人都坐在火堆旁，别去暗处。” 村长发了话，村民立刻照做，不一会，村里就点起了很多的大火堆，各自围成一团，没人敢回屋子。 顾林乔扶着宇文墨坐在了火堆旁，宇文墨见她转身要走，立刻抓住她问，“去哪？” 顾林乔道，“去拿药，你这伤不清理，用不了多久就会感染。” 宇文墨当即拦住她，“蚺龙可能没走远，你别去。” “我跑快点，没事。” 顾林乔拿了火把，村长当即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村长，我快去快回，麻烦你帮忙看一下他的伤。” 见顾林乔拒绝，村长犹疑道，“可是你腿上也还有伤……” “没事。” 顾林乔说完抬脚就走，熟门熟路的到了村长的屋子，抓了对自己有用的药草后，她正要离开，又发现了一样东西。 顾林乔仔细看过之后，便将那包东西带走了。 顾林乔转回去时，村长已经将宇文墨的伤口重新清理干净，她拿了药，正好敷上，重新包扎。 她在火堆旁坐下，村民们还沉浸在对蚺龙的恐惧之中，一时没人说话，只有女人时不时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声。 村长看着村民，眼里满是愁雾。 顾林乔主动朝着村长说道，“蚺龙一时半会走不远，就算是走远了，日后难保它不会再回来。” 村长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愁云满面，见她主动提起，便问道，“那依姑娘之见，该怎么办？” 顾林乔道，“赶是赶不走的，那就只能剁了它！” 她眼里泛着狠厉，语气里也满是杀气，让听到这话的的村民们都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怎么大，口气倒是挺大，那可是蚺龙，长得那么大，它一口就能咬烂一个人，跟它动手那不是鸡蛋碰石头？ 村长也被顾林乔的话惊到，他微微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没说过。 顾林乔又问，“村长，这蚺龙之前就没来过吗？村子位于大山里，就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没等村长开口，大山主动说道，“有倒是有，但那些都是防着野猪野狼的，村里经常出现这种野东西，偶尔会有野熊，但那些都能对付。” 大山说完，村长也点了点头，“那些东西跟蚺龙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我们只当蚺龙是神话传说，谁知道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跟我们想象中的蚺龙完全不一样。” 听到这话，宇文墨看向顾林乔，他沉重的眼神告诉她，这件事不可为。 那毕竟是皮糙肉厚的巨蟒，不是什么小东西，而且这里没有可以远程射击的厉害火器，单靠人力和冷兵器，想杀一条巨蟒，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如果不杀了那玩意儿，这东西随时都可能突袭过来，将她们全都咬死吞掉。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我赞同姑娘的说法，可实在不知怎么对付这蚺龙？” 村长长叹一口气，求助的目光看向顾林乔。 顾林乔沉声道，“靠人单枪匹马的杀肯定不行，那就炸死它！” 宇文墨当即提出异议，“我们没有火药。” 顾林乔道，“可以制造土炸药，威力不够，那就多做一些，总能炸死它，” “蚺龙移动的速度太快，点燃引信的时间，足够它跑远了。” 宇文墨再度提出异议，顾林乔当即说道，“那就拿东西网住它，拖延一点时间，够点燃引信就可以了。” 见她态度坚定，宇文墨便知道，她是非要杀这蚺龙不可。 宇文墨没在继续反驳，而是静下心来思考，炸死蚺龙的可能性，以及可行性方案。 其他村民自然也听到了顾林乔说的话，见她口气笃定，眼里也涌起了希望。 蚺龙不死，就算不来村子里，他们以后也活的提心吊胆。 因为蚺龙这一次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铁栓死前的惨状。 村长权衡利弊后，决定全心信任顾林乔，“姑娘既有主意，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你说要怎么做，我们一定照做。” 顾林乔点头，随后说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村民们齐声应下，却无一人敢睡觉，虽然闭着眼睛却竖着耳朵，一点动静儿立刻睁开眼睛，惊恐的四下打量。 顾林乔也睡不着，盯着篝火，眼神很复杂。 “别担心，我会帮你，我们两个异世人，难道还不能对付一条蠢笨的大蟒蛇吗？” 宇文墨的声音响起，顾林乔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重重点头。 第235章 祸从口出 后半夜，整个村子寂静无声，只有干柴烧裂的声音。 终于熬到了天亮，所有人眼里都涌起了希望。 在村长的带领下，村民们几人成伙，拿着家伙式提心吊胆的回家，拿了粮食和必需品后，立刻转回去，生怕晚一会就会撞见蚺龙。 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吃饭，场面十分恢弘。 吃了早饭，顾林乔将从村长屋子里带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村长，这东西村子里还有多少？” “家家户户都有。” “全都拿出来。” 宇文墨起初没看到是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雄黄粉。 这时村长疑惑的问，“姑娘要用雄黄粉对付蚺龙吗？这是防蛇的，对蚺龙真的有用吗？” 顾林乔道，“对付蛇兑水，对付蟒用量大一些，密度厚一些，效果一样。” 村长点了点头，立刻让村民们将雄黄粉全都拿出来。 不仅要雄黄粉，顾林乔还在村里找了一些石灰和燃油，混在一起做了最简单的土炸药。 威力小不要紧，凑在一起量大了，威力自然就大了。 顾林乔有条不紊的带着村民干活，将能用的东西全都用上，还用他们打猎用的东西，做了锁网。 众人正忙的热火朝天，云妮忽然哭着朝着大山跑去，身后还跟着一脸凶恶的男孩，“云妮，都是你害死了我爹，明明是你招来了蚺龙，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男孩一边哭一边要去殴打云妮，却被赶来的同伴制止住。 随后，大人们也围了过来。 同伴劝道，“小虎，你别冲动，蚺龙进村怎么会跟云妮有关？” “不光云妮，你和我们也说过想见蚺龙的，云妮被吓傻了说胡话，你怎么能怪她？” 一听这话，大人们也跟着说道，“是啊，这些年村里也进过不少野东西，你阿龙叔还被野熊撞断一条腿，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呢。” “就是！” “小虎，我知道你爹死了你伤心，可蚺龙是个野东西，它想来就来，没人拦得住，更没人能召唤的了它。” 村民们的劝解反而让小虎更生气，他红着眼大吼，“你们都护着她！就因为大山叔厉害，打猎打的最多，你们就都偏心眼。” “小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村长出声，神色严肃的说道，“村里人生活在一起，所有东西都是共用的，并不会因为谁打的多谁就多分，而是按照家里人多人少来分的，大家喜欢云妮也不是因为你大山叔的原因。” “就是就是…” 小虎挣扎着还想反驳，他娘从身后冲出来，一巴掌打在小虎脸上。 “你给我闭嘴，大家生活在一起都和和睦睦的，你在这胡说什么？” “娘……” 小虎挨打，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小虎娘咬着唇，狠下心还要再打，却被村民拦住。 “小虎娘，你别打孩子，他没了爹心里正难受，你就别在雪上加霜了。” “我不想打他的，可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小虎娘痛哭不已，村民们连忙安慰，小虎见状也不敢在找云妮的麻烦，连忙去给他娘道歉。 小虎娘搂着小虎痛哭，村民们又七嘴八舌的劝，后来村长又发了话，铁栓没了，但小虎母子在村子里肯定不会挨饿，分的东西还和从前一样。 小虎娘哭着道谢，村民们又安抚她，说起往日铁栓的好，个个都红了眼睛。 云妮躲在大山身边，眼睛都哭红了。 小虎在娘亲的推搡下，慢吞吞的走到她面前，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蚺龙进村，跟你没关系。而且我曾经也说过想见蚺龙，不是你一个人说的。” 他低着头，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云妮哭着摇头，表示自己不怪他。 小虎被他娘拉走，在另一处帮忙，宇文墨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看向顾林乔，眼里带了一抹防备。 顾林乔叹气，明明已经告诉过云妮，不要让她乱说话，她还是没忍住，这下好了，真的惹祸上身了。 但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谁也没工夫哄她，顾林乔也没想去安慰她，这妮子活的太没心没肺，也的确该让她长长教训。 忙碌一天后，所有事情皆有雏形，但还不够。 晚上大家照旧点起篝火，围坐在一起。 昨天大家吓得不敢睡，但忙了一天后，很多人都合上了眼皮，早早的睡着了。 有的坐着，有的席地而睡，家里的厚棉被全都拿了出来，都围在老人，女人和小孩身上。 顾林乔和宇文墨都有伤，也分了一床被子。 云妮呆呆的倚在大山身上，从下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大山时不时的看她，眼里满是担忧。 后半夜，顾林乔忽然被惊叫的声音吵醒，警觉的起身一看，原来是有人如厕的时候碰到了野物，大叫着将所有人都吵醒了。 众人举着火把一看，原来是小猪獾，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坐下，又有人惊叫了起来，又有人踩住了蛇。 那体型虽然不能跟巨蟒比，但也不是寻常的小蛇，足足有一米多长，有婴儿手腕那么粗。 没一会，屋子周遭满是蛇虫鼠蚁，从前虽然也有，但绝没有这么多。 “不太对！” 宇文墨出声，眼里满是戒备。 村长一听这话，立刻走了过来，“公子说什么？” 顾林乔沉声说道，“情况不对，有东西在附近觅食，它一定是动物天敌，这些小东西惹不过，纷纷逃命。” 村长脸色大变，“可是蚺龙？” “应该是它！”顾林乔神色凝重的点头。 听到这话，村民们个个面露惧色。 宇文墨看向顾林乔，“你是对的，我们不杀它，它还会来，这东西已经有了灵性，它上次尝到了人血的味道，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弃。” 村长担忧的问，“现在怎么办？” 顾林乔道，“加紧时间弄陷阱和土炸药，在它进村之前弄好一切。” 听到他的话，村长和村民们齐齐点头，随后举着火把就开始干活。 所有人齐心协力，没人惦记着偷懒，因为谁都知道，若是不设置好陷阱，蚺龙一来，谁都活不了。 第236章 成功汇合 天亮之后，所有的东西全都弄好，村民的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但眼中满是警觉。 所有人都紧张的不敢合眼，生怕会错过什么。 顾林乔和村长仔细检查过后，将带血的猎物摆在陷阱四周，静静等着那东西来。 一个上午，整个村的村民魂不守舍，脑袋里紧的绷着一根弦，但眼看午时过后，蚺龙还没来，就有人松懈了。 “村长，蚺龙不一定会来，先做饭吃吧。这一直守着，饿着肚子也不是事呀？” 有人扬声提议道，当有人做出头鸟，肯定就有人附和。但人并不是很多，因为还有人惜命。 “吃吃吃，你就惦记着吃，蚺龙要是来了，你是先吃饭还是先逃命？” 被人训斥，那人当即不敢在出声。 村长看了一下村民，随后说道，“一部分人先吃，另一半人值守。” 一听这话，先开口要吃饭的男人立刻说自己要先吃。 众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 午饭也简单，揉了面做了面条，一锅锅的下。 可烫熟的面还没来得及吃上嘴，村外忽然响起了动静。 “别吃了，蚺龙来了！” 顾林乔一声厉喝，村民们吓得碗都摔了。 …… 凤云肃带人在深山里一直寻找人，熬了几天，眼睛红的吓人，好不容易找到痕迹，却在湖泊旁消失殆尽。 龙傲天见他站在湖泊边，身影僵硬，便走过去劝道，“河滩上潮起潮落，埋没了很正常，但至少说明，他们逃出了丛林。” 凤云肃浅浅的应了一声，嗓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来。 “王爷，那边发现捕猎的东西，这附近有人！” 下属的话让凤云肃眼里涌出希望，找了这么几天，终于找到人了。 龙傲天听到这话也很稀奇，这几天下来，他还以为这个大山里根本就寥无人烟呢。 凤云肃立刻安排人，按照捕猎痕迹去找，就在他们苦寻无门时，忽然听到了巨大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凤云肃心口一动，立刻带人朝着爆破的方向追去。 爆破的声音不止一道，而是持续的爆破。 凤云肃越发确定，那一定是顾林乔弄出的动静。 一个时辰后，凤云肃终于带人找到了村子。 此时，顾林乔和村民们正在收拾残局。 村子里的房子被炸的七零八落，地上是被炸碎的蚺龙尸体，头和身子分开，腥臭的血溅的到处都是。 顾林乔的脸上和身上全都是血滴子，其他村民也是一样，他们原本正在收蚺龙尸体，在看到忽然出现在村子口的一行人时，全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 村里好久都没出现过外人了，顾林乔和宇文墨出现已经让人很诧异了，谁能想到还会出现这么多人？ 顾林乔在看到凤云肃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凤云肃会找到这里来。 纵然她知道她弄出的爆炸声会传出去，有可能会惊到凤云肃，但也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林乔！” 凤云肃疾步朝着顾林乔走来，随后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他的双手很用力，似乎要将她揉碎了融进骨血里一般。 一旁的宇文墨见状，眼神黯淡了下来，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 他的美梦，该结束了。 这两日，他和顾林乔夜以继日的并肩作战，似乎有回到从前的感觉，可凤云肃出现的这一刻，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他现在，不是她喜欢的人，更不是她无条件相信的人。 再也不是了。 “我没事，你放心！” 顾林乔被拥差点喘不过气，她拍了拍凤云肃的肩，轻声在他耳边说着。 闻言，凤云肃这才放开她，随后上下打量她，“你的腿…” 顾林乔立刻说道，“被刮伤了，会好的！” 随后跟来的龙傲天环视了一圈后，忍不住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顾林乔道，“蚺龙进村，我们把它炸死了。”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龙傲天一脸诧异。 看着这满地狼藉，就知道蚺龙不是什么小玩意儿，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一样。 “你们带的有人？刚好，帮忙收拾残局吧。” 听到顾林乔的话，凤云肃立刻点头，身后跟来的那些侍卫和龙家的人立刻动手。 凤云肃没着急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最大的幸运，就是顾林乔还活着。 一直忙到天黑，蚺龙的尸体才被彻底清楚干净，但炸毁的房屋一时半会修缮不好，在村长的提议下，几家住在一起。 但龙傲天和凤云肃带来的人太多，便只能和前几晚一样，在空旷的地方点着篝火，就地休息。 顾林乔带领村民炸死了蚺龙，村民们对她格外的尊敬，知道她和宇文墨有伤，还专门腾出了一间房给他们居住。 简单的洗漱过后，顾林乔终于躺在了床上，整个人终于从紧绷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但彻底放松下来后，她瞬间感觉到身体疼的厉害，而且不是一处疼，是哪里都疼。 “不舒服？” 凤云肃坐在床边，轻声问了一句。 看着他猩红的眸子，顾林乔拉着他躺在了自己身边。 “你这样子也好不了多少，休息会吧！” 不用问也知道，她消失的这几天，凤云肃一定急坏了，看他的样子，肯定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凤云肃刚躺下，顾林乔靠在他的肩膀处，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 凤云肃十分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只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顾林乔道，“我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什么？”凤云肃一下睁开了眼睛，侧眸看她，眼里满是诧异。 “十来年前，这里曾经也来过一个采药的医药高人，她赠给村长一本医书，里面就有解毒人的法子。” 顾林乔将事情简而化之的解释了一遍，凤云肃问，“确定可用吗？”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这个法子跟我之前研制的异曲同工，但却有点睛之笔，我确定可以解毒。” 凤云肃冷笑了一声，“这下，赵隶荃的算盘要落空了！” 第237章 丑话说在前头 “这样最好，省的他祸害百姓。” 顾林乔厌恶的说着，想到末世危机，她就格外痛恨赵隶荃这样的人，为一己私利，不惜毁了千千万万的人。 “赵隶荃诡计多端，还是得防着他，他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安。” 顾林乔语气沉重，丝毫没有因为找到解毒的办法就对赵隶荃放松警惕。 因为她实在是太清楚赵隶荃这个人，到底有多狡诈。 “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也一定让他付出代价，给世人赔罪。” 凤云肃严肃的说着，顾林乔‘嗯’了一声。 凤云肃察觉到她在犯困，微微侧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这几天肯定累坏了。” “你也睡！” 顾林乔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凤云肃没反驳，因为他也确实很困。 顾林乔的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蚺龙已除，便无大患，她直接睡到中午才起。 但其实不仅是她这样，今日寨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起的很晚，只有在露天睡着的男人们起的早，然后在村长的带领下收拾村子。 凤云肃迎面走过来，看着她问，“睡好了吗？累就在睡一会!” 顾林乔摇头，“我没事，已经好了。” 经过昨晚的休息，顾林乔现在身体充满了力量，再看凤云肃，眼睛虽然还有些红，但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我找村长有点事！” 闻言，凤云肃立刻将她抱了起来。 顾林乔也没反对，毕竟腿还疼着呢。 前几天是迫不得已，必须要动，但现在，她能不动就不动，好好养着，她可不想当瘸子。 拐角处的宇文墨看到这一幕，神色黯然，其实心中早有准备，但亲眼看到两人亲昵的冲击还是让他心痛不已。 他转身正准备离开时，迎面撞上了云妮。 小丫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可怜的紧。 宇文墨朝着她走近，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受欺负了？” 被他关心，云妮一下抽噎了起来，“他们都不跟我玩了……嘴上说着不怪我，可他们都远离我，我不是傻子，我看的见。” 宇文墨听到这话，眉心皱了起来。 昨天小虎闹了一场，小虎娘嘴上说着不怪别人，村民们更是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有芥蒂。 纵然有村长做主开口，但昨天炸伤蚺龙的时候，还是有人受伤，而且伤的不轻，可大山凭借着矫健的身手，纵然冲在了最前头，却也是有惊无险。 云妮，到底是被村里的人怪罪了。 “大哥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怪我？” 见云妮一脸惶恐不安的样子，宇文墨并没有开口安慰她，反而说道，“祸从口出，你还不明白吗？” 云妮一下哑巴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宇文墨见她这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直生活在简单的环境里，她能知道什么险恶？ 宇文墨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安慰道，“别哭了，这件事不怪你，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在没有能力解决祸事之前，更不要把所有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云妮似懂非懂的点头，眼泪一直没干。 宇文墨见她这样，又说道，“我走不动了，你扶我去屋子里，我要拿点东西。” 云妮嗯了一声，连忙过来扶他。 宇文墨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大山在拐角处站着，神情黯然。 “爹，你怎么在这？” 见到大山，云妮连忙用袖子擦眼泪。 她不想让大山看见她哭，但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大山早就看见了。 大山意简言骇的说，“我找你大哥哥有点事。” 云妮瞬间就懂了，连忙走到一旁，她正打算捂耳朵，大山沉声道，“你先回去！” 云妮见大山神情严肃，乖乖的‘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宇文墨等云妮走远了之后才朝着大山问道，“您找我，是为云妮的事吗？” 大山见他这么直接，也没犹豫，沉重点了点头。 “她在这里怕是待不下去了。” 大山声音沙哑，满是叹息和不舍。 “铁栓死了，村民昨天有的也伤的很重，树根和他弟弟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腰，以后大半是站不起来了，其他人虽然没伤这么严重，但也得养伤，少不得会留下伤痕。” “小虎那么一闹，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已经怨恨上云妮了，若是她还留在这里，时间一长，我怕村民对她的怨恨会更深，我也不能护她一辈子。” 大山说的很诚恳，他看上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自打年少时就又当爹又当娘的将云妮拉扯大，铁杵一样的心也被磨细了。 这两天他表面很平静，面对村民时也一言不发，即便有人来劝和，说这件事跟云妮没关系，都是小虎胡扯的，他也没出声。 但私底下，他将所有人的神色变化全都看在眼里，云妮一个孩子都能感受到他们在孤立她，大山焉能不知？ 只是这件事不能挑破，挑破了便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毕竟没有谁对云妮下手，更没有出言责骂她，可眼神里却掩饰不住对她的嫌恶。 大山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也知道云妮不能呆在这，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他宁愿是他想多了，也不想真出事那天，痛恨自己没能未雨绸缪。 宇文墨问他，“您想让我们带走云妮？” 大山重重的点头。 “那您就不担心吗？” 宇文墨沉声道，“您担心云妮在村子里受到伤害，那您就不担心我们将她带走后，会对她做什么坏事吗？” “这……” 大山顿住了。 这时，宇文墨又道，“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的确会涌泉相报，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肯定会照做，但您得想清楚。您让我们带走云妮，真的就能放心吗？” “她还小，而且也不一定愿意跟我们走，而且我想您应该也知道一句话，叫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您不能保证照顾她一辈子，我们也不一定能保证。” 大山听到这话，沉默了。 他只这样让云妮跟别人走，并不一定是为云妮好。 可云妮又能做什么呢？ 第238章 能撰写医书的奇女子 “关于云妮的以后，您好好想清楚，如果真的想好让她走，我会照做的，而且保证，有我在的一天，她便不会受欺负。” 宇文墨看着大山沉声说道，“旁的，便不能保证了。” 听到这话，大山反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宇文墨的口气太满，他反而还不敢放心。 “多谢公子，大山感激不尽。” 宇文墨摇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没有您救我和我朋友，我们早就死了。” 大山道，“那也是你们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您考虑出山吗？” 末了，宇文墨出声问道。 大山一直想让他们带云妮出山，为何就没想过，自己带她出去呢？ “村里经此一创，毁坏良多，我若在此时走了，只怕会落下恶名。这件事跟云妮无关，她太善良，没见过这么多生死，更不知人心善变，我不想让她背负骂名出山。” 听到大山这么说，宇文墨明白了，跟蚺龙一战，让村里损伤了好多男人，接下来这段时间又要建房，又要养伤，村里极缺劳动力。 大山是打猎的好手，而且正直壮年，他留下能做很多事。 “您要一直在这里吗？” 宇文墨的话让大山沉默了下来，他仔细想了一下，随后下定决心的道，“劳烦公子和姑娘先带云妮出去，我处理好了村里的事，便会去寻她！” “好，在此之前，我一定照顾好云妮。” 见宇文墨答应下来，大山的神色终于由阴转晴，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大山恭敬的朝着宇文墨行礼，道，“云妮日后便拜托公子了，还请受我一拜！” 宇文墨扶起他，沉声道，“不必负所托！” …… 宇文墨私自答应了大山，虽然他有财力能照顾云妮，哪怕保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也不在话下，但这件事他并没有瞒着顾林乔。 他找到顾林乔的时候，顾林乔正在和凤云肃商议出去的事，旁边还坐着龙傲天和鸢尾。 “宇文公子，就等你呢！”鸢尾看到他，主动开口。 顾林乔嗯了一声，“云妮说，你正在和她爹说话，所以就没去找你。” 凤云肃给他腾了一个位置，就在他旁边，另一边则是龙傲天。 无论怎么看，宇文墨像是个多余的，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暗自劝慰自己要看开一点。 “大山叔找到我，是想让我们带走云妮。” 闻言，顾林乔脸色平静的道，“猜到了，云妮在这待不下去，早晚会出事。” “就是救命恩人提的要求，必然有求必应。” 凤云肃大气的说道，“他们全村迁居，也未尝不可。” 这里实在是太偏了，无事时自然是世外桃源，可一旦在出现类似于蚺龙这样大的危机，他们没法自救。 虽然炸死一条蚺龙。可这山这么大，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别的巨物？ “不愧是齐王殿下，口气真大!”龙傲天看着他笑，眼神里夹杂着一抹戏谑。 现在看着生龙活虎，尊贵傲气，那几天找不到人的时候，那一副憔悴可怜又倔强不屈的样子，他可还历历在目。 “这里的村民未必愿意搬，咱们少管闲事。” 顾林乔出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凤云肃表示赞同。 龙傲天并没有打算管，所以也没在开口。 虽然他不说话，但顾林乔的目光却看向了他，龙傲天察觉到了，直接开口问，“有事？” 顾林乔道，“听闻凌云阁神通广大，我的确有一件事想求龙阁主。” 龙傲天看她，“你想办什么事？” “想找一个人。” “谁？” “一个现在年纪约莫三十上下的女子，她的医术应是天下一绝，龙家隐世多年，但凌云阁一直招揽天下奇才，这样的奇才，我想凌云阁应该不会放过的。” 顾林乔说完，龙傲天的眼底微微变色，随后又问，“除了医术，还有其他特征吗？” 顾林乔又道，“她撰写过医书，只是不经流传。” 龙傲天盯着她问，“什么医书？可否一看？” 顾林乔如实说道，“在村长那，等他抄录完，再给你。” 闻言，龙傲天沉声道，“要原作！” 顾林乔点头，“知道了。” 龙傲天的态度一下变得奇怪，顾林乔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但鸢尾却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她虽然跟在龙傲天身边没几天，但对于他的情绪变化，还是十分清楚的。 顾林乔让他找的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有可能，他已经知道了下落。 毕竟医术一绝，还能撰写医书的女子，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 商议完事情，凤云肃一行人便打算离开。 他们人太多，在这个村子里留下来只会给他们带来负担，而且村民们未必欢迎他们。 “我去村长那抄录医书，等抄完就走。” 顾林乔起身，凤云肃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 龙傲天问道，“需要帮忙吗？” “应该需要。” 顾林乔一脸狡黠的说，“如果只靠我们两人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去了。” 鸢尾也道，“我的字写得不错，应该也可以帮忙。” 顾林乔全都应下，只不过没等他们去找村长，村长便已经寻来了。 顾林乔将原话告知村长，村长点了点头，“既然姑娘已经做了决定，那就照做吧。至于云妮，刚才我遇见了大山，听他说完，我也赞同他的做法。” 村长很是开明，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随后村长将医书拿出来，又将自己抄录的一部分交给顾林乔。 村子里的事情实在太多，村长也顾不上帮她抄录。 顾林乔将医书标记好，随后小心翼翼的分成几份，各自抄录。 龙傲天拿到了一部分原籍，看清上面的字后，眼神瞬间变了。 他看着顾林乔问，“可以将原籍带走吗？” “这得经过村长的同意，毕竟这份原籍是他的恩师给他的东西，我不能替他做决定。” 龙傲天道，“只要他同意，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顾林乔察觉到龙傲天的变化，沉声道，“他如果愿意给，你付出什么都可以，但如果不愿意，还请龙公子不要强求。” 第239章 都是无能的借口 顾林乔语气很客气，但其中的威慑却不容小觑。 村长为人很好，和他恩师都是一样的大公无私，她不想这么好的人被外来者胁迫。 而且龙傲天的态度也很奇怪，让她不得不多心。 龙傲天何等聪明，在接触到顾林乔的眼神后，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好，我会和村长商议。” 顾林乔微微点头，继续抄写医书。 鸢尾坐在一旁，龙傲天的情绪变化从头到尾都看的很清楚。 在跟他短暂的相处中，鸢尾见过的龙傲天一直都冷静自持，仿佛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他的情绪变化。但见到这杯医书之后，他那张冷静的面孔就被摧毁，露出了不同寻常的表情。 结合他曾经讲过的话，鸢尾明白，这本医书的撰写者大约跟龙傲天心中的白月光有关。 鸢尾无意间撞上顾林乔的视线，很显然顾林乔也在疑惑这件事，鸢尾微微颔首示意，顾林乔便没再看她。 几人合力下，医书很快被就抄录完。 顾林乔将医书整合在一起，龙傲天则拿着两本医书一块去找村长。 见他脚步匆忙，而且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顾林乔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凤云肃察觉到他的情绪，抬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别担心，龙阁主心中有分寸，不会做的过分。” 闻言，顾林乔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一旁的宇文墨见状，默默的移开了眼神，让自己表现出并不在意的样子。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个留下来等龙傲天的人心思各异，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 “大哥哥……” 云妮的声音响起，满是哭腔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朝着她看去。 “怎么了？小虎他们又欺负你了？” 云妮走到跟前，眼睛还红红的，宇文墨关心的问道。 云妮摇头，“他们没有欺负我，是我爹让我收拾东西，他要我出村，不让我在村子里住了。” 宇文墨点头，“嗯，大山叔已经跟我们说过了，等会我们离开时，你跟我们一起离开。” “大山叔说你很向往外头的世界，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去看看你们村子没有的东西。你们这个村子太偏僻了，很少有外人来，你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纵然宇文墨说的很是诱惑，云妮听得也很向往，但她也不傻，心里很明白亲爹此时让她出村的目的。 “这里…真的容不下我了吗？那我走了，我爹怎么办？” 云妮哭着问，苍白无色的小脸蛋让所有人都跟着心疼了一下。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谁也没办法帮她解决。 这件事是亘在村民心里的一根刺，她不走，他们的怨气迟早会发泄在她身上。 顾林乔没在这件事上纠结，朝着云妮说道，“这里的地方很小，外面的天下很大，等你出去了就知道，没有容不下你的地方，只有你不想待的地方。” “你现在该做的，是收拾好东西，开开心心的跟我们离开，不要让你爹担心。” 顾林乔严肃的语气让云妮微微怔了一下，她愣愣的看着顾林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我听小姐姐的话，我会开开心心的，不会再让爹爹担心。” 话说的很满，也很坚强，可那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这小丫头从小长在村子里，被所有人宠着长大，忽然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对她冷冰冰的，还要离开这个地方，无论是谁，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 纵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装的，但也没有人拆穿她，云妮故作开心的去收拾东西，而且谢绝了鸢尾的帮忙。 她和鸢尾不熟，但宇文墨和顾林乔身上都有伤，她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但鸢尾还是跟着她一块去了，看着她在屋子里忙忙碌碌的，鸢尾提点道，“小姑娘，你只收拾两套路上的换洗衣服，和你最舍不得东西就好了，旁的出去了也用不上。” 最舍不得的东西？ 云妮蹬蹬的跑到木箱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更小的木盒。 “这是小虎送我的，这个是阿大送我的，我都好好的收着，一个都没有丢。” 鸢尾看了一眼，小木盒里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弹弓，粗糙的雕刻小人，还有用小贝壳窜起来的手钏。 这些都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送她的，曾经他们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小伙伴，可现在他们说讨厌她就讨厌她了。 看着盒子里满满当当的小东西，云妮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们送你的就放在这，不要舍不得，你以后还会认识更多的朋友，你要记得，不是你抛弃了他们，是他们抛弃了你。” 鸢尾上前，将她手中的盒子拿走，放回了大木箱里。 转身时，云妮正泪汪汪的看着她。 见她这样，鸢尾忽生了一声养小孩的辛酸感。 明明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内宅里独当一面了，而云妮却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虽然觉得跟她解释很费劲，内心中却也羡慕她这样天真的性子，甚至想自己如果也能生活在这么简单的环境里，活的这么率真可爱就好了。 什么都不懂，也是一种幸福。 “你不用伤心，等去了外面，你会交到更多的朋友，很快他们便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你还小，长大以后，身边会来来去去很多人，你若为这个伤心，恐怕一辈子也伤心不过来。” “而且你走以后，时间一长，他们的情绪也会慢慢平复，到时候自然会念起你的好来，更会知道他们现在说的话都是无稽之谈，对你的憎恶更是可笑的举措。” “怨你，怪你，欺凌你，不过是他们不承认自己无能的借口罢了。” 鸢尾一口气说了很多，云妮绝大部分都没听明白，但她却牢牢记住了鸢尾说的每一个字。 在她说完后，用力的说道，“我听小姐姐的话，他们怪我是他们的错，跟我没有关系。” 鸢尾点头，表示她说的对。 云妮在屋子里没耽误多久，只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和她娘留给她的遗物，旁的全都丢下了。 收拾好后，鸢尾和她出去，不想在门口碰见了顾林乔。 第240章 你要找的人没了 “你在这等我，还是这小妮子？” 没等顾林乔开口，鸢尾主动问她。 见她笑吟吟的，顾林乔就知道她心里已经猜到，就是故意问的。 “我找你，也找她。” 顾林乔说完，又朝着云妮说道，“大哥哥在那边等你。” 云妮顺从的点头，拎着小包袱飞快的朝着顾林乔指的方向跑去。 云妮走后，鸢尾朝着顾林乔走去，“你想问龙傲天的事？” 顾林乔点头，问了一句，“能说吗？” 鸢尾在她身边站住，笑着说，“或许别人不能说，但我应该是可以的。”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顾林乔看着她的眼神染上一抹疑狐，“你们之间…有事？” 顾林乔不傻，在看见龙傲天和鸢尾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同寻常。 可她也就消失了几天，不是十天半个月，更不是几年，他们之间怎么就变得那么‘暧昧’了？ 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靠近的谁？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鸢尾没有丝毫芥蒂，更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收留我，保护我，是因为我像他心中死去的白月光。他说了，有他在，我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做什么，我觉得这买卖划算，我就答应了。” 顾林乔看她，眼里有些诧异，“你想的真通透!” 鸢尾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的弧度，“我是赵家的人，就算是金蝉脱壳，只要赵隶荃想找我，就一定找得到我，和他在一起，我不用在担心受怕，挺好的。” “况且我还在宫中承过宠，这辈子也别想和普通人一样成亲生子，过平淡幸福的日子。他知道我的过往，不嫌我也就罢了，我也没什么可高傲的。” “有人主动要护着我，不但会帮我杀了赵隶荃，还让我继续维持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何乐而不为？” 顾林乔道，“看来他早就存了心的。” 鸢尾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她并不在意，“人总要经过炼狱，才知道什么选择对自己最好。我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锦衣玉食，婢女环拥的日子，乍然出了宫，脱离了赵家，我身无长物，日后该如何谋生？总不能让我一个堂堂大小姐，去街头卖艺吧？” 话落，没等顾林乔开口，鸢尾自嘲的说道，“我也不能靠你一辈子吧？” “你哥哥不会不管你！” 顾林乔淡淡的说了一句，鸢尾语气低沉的道，“我不想麻烦他，当时的我只会是他的累赘，帮不上他任何忙。但和龙傲天在一起后，他可以帮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顾林乔问，“在他身边，开心吗？” 鸢尾点头，“目前过得挺开心的，他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将那个人的所有感情都放在我身上，嘘寒问暖，情真意切。” “你……” “我一向清醒，所以不会动心的。” 鸢尾神色清冷，语气平淡，并不是在嘴硬。 她从赵家那种地方死里逃生，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顾林乔没有理由不信她的话。 “不说我了，说说你想问的事。” 鸢尾轻松的跳转话题，顾林乔也没再这件事上多做纠结，“龙傲天对医书很在意，不知道有何缘故？” “不止医书，在你让他帮你找那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正常看了。” 见鸢尾这么说，顾林乔疑惑的看她。 鸢尾沉声道，“你找的那个人，可能已经死了。” 闻言，顾林乔脸色微变。 鸢尾又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龙傲天的白月光。” “这么巧？”虽然有些疑问，但结合龙傲天的样子，顾林乔知道鸢尾说的应该不会错。 鸢尾点头，又道，“他们怎么相遇的我不知道，但能撰写医书，医术奇高的女子，本就是凤毛麟角，我想除了龙傲天口中的那个女子，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 顾林乔又问，“那个女子怎么死的？” 鸢尾如实说道，“龙傲天说，他的白月光死于天命。” “天命？”顾林乔一脸疑惑。 “她太仁善，她想知道药物在体内的真是反应，又不想残害生命，让别人试药，便以身犯险，最后死于一味奇药。” “她试药多年，身体里的毒早就形成了一股平衡，但那味奇药入体后，打破了那股平衡，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没法救回她。” 鸢尾看着顾林乔，低声说道，“龙傲天口中的白月光，聪明伶俐，慧眼如炬，身负绝世之才，有悲天悯人的仁心，也有挽救天下大道的雄心壮志。她不吝啬传医授业，更不在乎自己能否扬名天下，只想天下为公，无灾无痛。” “真像书里写出来的人！” 顾林乔感叹了一句，并非是讥讽，而是面对这样身负正义的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 她想到得任何一个词汇，放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都觉得浅薄。 毕竟她能让隐世大家的龙阁主都念念不忘，却是是一位奇人。 “如果他跟村长说实话，村长应该会把原着给他。” 说着，顾林乔疑狐的说道，“龙傲天的白月光来过这里，他怎么不知道？” 鸢尾道，“她是个有大志的人，常年在四海山川之地，龙傲天不可能一直跟着她，自然不知道她在外面还有这段奇遇。” 这么一解释，便全都合理了。 两人说完话，便没再逗留，一同朝着村口走去。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即刻就走。 村里有人来相送，但更多的像是在看热闹，顾林乔也没在意，径直走到凤云肃身边。 凤云肃将所有侍卫身上的银钱全都拿了出来交给村，更留下了一块玉佩做信物，日后若有困难，或者想出村，也不至于一片茫然。 村长正道谢，龙傲天也给村长留了东西。 他的故人曾在这里住过，而且还收了村长做徒弟，他自是要关照这里的。 离开前，顾林乔让凤云肃留下了一个侍卫，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隶荃那个人神出鬼没，决不能掉以轻心。 第241章 回到京都 云妮跟着顾林乔等人离开，除了大山和村长会关心的嘱托几句，其他村民都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 没人挽留，更没人和她道别。 云妮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这么冷漠，她心里很是难受，她朝着昔日里一起朝夕相处的小伙伴看去，小虎眼神愤恨，别的同伴有想跟她说话的，可还没开口就被自己的长辈拽了回去。 云妮见状一下也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但她终究是个小孩子，扭头的那一瞬间还是掉了眼泪。 她站在宇文墨身边，宇文墨便牵着她离开。 “往前走，不要回头，他们不值得！” 低沉的声音徐徐的传进云妮的耳朵里，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找到这个村子时很不容易，但出去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云妮自小就在村子里长大，几乎没见过外面的时间，一开始还沉浸在离开村子的悲伤之中，但快要走出大山的时候，她终于笑了。 此时，她的眼里满是惊奇，看什么都很新鲜儿。 在凤云肃和龙傲天弄来马车，一行人骑马坐车时，她的眼里更是止不住的惊讶，问东问西，小嘴叭叭的几乎没停过。 好在宇文墨有极好的耐心，她问什么答什么，不厌其烦。 “大哥哥，我是不是话太多，你会不会嫌我烦？” 云妮眼巴巴的望着宇文墨，因为他身上有伤，需要坐马车，所以云妮便跟着他。 宇文墨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会，大哥哥家还有一个比你大点的小哥哥，他叫吉吉，他的话也很多，到时候你见到他，可以让他带你玩。” “真的吗？”云妮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宇文墨点头，“嗯，吉吉也喜欢玩，到时候让她带你去见更多你没见过的东西。” 云妮听到更开心了。 另一辆马车上坐着鸢尾和顾林乔，听到后面马车上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鸢尾也跟着笑了，“云妮真是天真可爱。” “怎么了？”顾林乔抬眸看她，“你不喜欢她？” “不是不喜欢，反而是太喜欢了，所以不让她太靠近我。” 鸢尾脸上的笑意染上了一抹苦涩，“我现在可是一肚子算计，眼睛一抬都带着厉色，我可不想让她学成我这样的。” 闻言，顾林乔上下打量她，不得不说，自从她进宫后，整个人的确跟脱胎换骨了一般，从前身处后宅，身上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现在成功蜕变，变得又狠又毒。 鸢尾思虑片刻，又道，“不过村长对龙傲天的白月光有恩，倘若云妮不想待在齐王府，也不想跟在宇文墨身边，凌云阁倒是一个好去处，当个大小姐养也没问题。” 顾林乔直接应下，“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客气，凌云阁是云妮的退路，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 见她这么说，鸢尾吃惊的道，“你就不怕我说话不算话？” 顾林乔表示不怕，“看你在龙傲天心里的地位，除了你自己的生死大事不由得你作主外，旁的，你应是说一不二的。” 闻言，鸢尾叹了一口气，“白月光的杀伤力，可真大呀！” “她死在了龙傲天最崇拜，最爱她的时候，杀伤力自然厉害。” 顾林乔的语气里夹杂了一抹惋惜，毕竟她可是个医学天才。 “凌云阁的人在找赵隶荃，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顾林乔道，“治毒！” 有了这本医书，不仅是毒人，我祖父和凤云肃身上的毒都可以解决。 鸢尾问，“你们要回京吗？” 顾林乔点头。 鸢尾看了她一眼，顾林乔察觉到了，当即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鸢尾如实说道，“我只是提醒你，在你不再京都城的这段时间，京都城变天了。” “比如？”顾林乔面带疑惑的看她。 “皇上虽在，但掌权的另有其人。” 听到鸢尾这么说，顾林乔猜了一个人，“凤承轩？” 鸢尾看着她，轻声说道，“他在龙傲天的帮助下，架空了凤鸣业。” 顾林乔微微挑眉，“你种下的那根刺，这么快就破土发芽了？” “凤鸣业被赵隶荃佘毒的太深，就算我不挑拨，他也会和赵隶荃走一样的路，为了皇权，亲自逼死自己所有的儿子。凤承轩虽然得宠，自小被偏爱，但他绝不是例外。” 鸢尾眼里闪过一抹暗色，触及过去，她并非毫无波动，只是将那些伤痛全都深埋地底，假装自己全都不在乎。 顾林乔赞同鸢尾的观点，最后重复了一句，“赵隶荃这个人还真是害人不浅，给别人洗脑的手段一绝。” 鸢尾疑惑的看她，“洗脑……是什么意思？” 顾林乔解释道，“不是把脑子拿出来洗，简而言之，就是将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别人，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指意去做。” 鸢尾点头，“那赵隶荃的确有这个本事。” 顾林乔看她，“很奇怪，你和赵英为什么没有被他洗脑成功呢？” “哥哥是个心智坚定的人，他小时候在赵家并不被人在意，他是靠自己一点点的爬起来的，他想得到的肯定会得到的，不想要的，怎么都不会接手，赵隶荃忽悠不了他。” 提起赵英，鸢尾眼里带着一抹光，可说到她自己的时候，脸上满是自嘲，“而我则是不被赵隶荃放在眼里的人，他不屑洗脑。” “真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这句道歉并不真心，鸢尾也没当回事，反而盯着顾林乔问，“赵隶荃为什么不对你洗脑，而选择用暴力胁迫你，我也是觉得很奇怪！” 顾林乔很随意的说，“他知道不会成功，所以直接放弃。” 鸢尾勾唇，笑了笑，没在接话。 回去的路上极为平静，走到京都城时，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 在这段时间里，云妮彻底忘记了悲伤，满心欢喜的沉浸在外来世界的喜悦之中。 马车直接停在了顾家门外，吉吉是第一个冲出来的，本想去找宇文墨，结果却先撞见了云妮。 四目相对，吉吉脸上满是戒备，“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公子身边？” 第242章 热烈回应 吉吉看云妮的眼神很凶狠，云妮仿佛就像是个侵略的外来者，被他狠狠的防备着。 “我…我叫云妮…” 云妮磕磕巴巴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纵然这些天在外头长了不少见识，但第一次遇见这么凶恶的吉吉，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云妮说完，吉吉还是很凶恶，“我家公子呢？” 话音刚落，宇文墨的声音响起，“吉吉，不要那么凶。” 吉吉的眼神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瞬间温和起来。 宇文墨和云妮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云妮站稳后便去扶宇文墨，吉吉见状也抬脚走了过去。 “公子，你受伤了？” 吉吉一靠近宇文墨，瞬间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宇文墨低声道，“没事，都是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吉吉‘哦’了一声，但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很紧张。 云妮不敢出声，安静的跟在宇文墨身边，和他们一块进府。 云妮路上住过客栈，但第一次进顾家这种大宅子，眼里满是好奇。 宇文墨让吉吉带着云妮去找顾家的人安排房间，然后在带她去玩，见吉吉不是很愿意，便说云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吉吉一听这话，看向云妮的眼神就和善了很多。 云妮很想说自己不是，但有了之前的教训，老老实实闭嘴，坚决不多说一个字。 等他安排好了吉吉和云妮，便去见粱淑贞顾昀，此时凤云肃和顾林乔已经到了，而且龙傲天和鸢尾也在其中。 他们正说着话，见他来了，粱淑贞便招手让他坐下。 顾林乔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虽然她说的很简单，但粱淑贞却从中嗅到了危机，更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嘴里说的那么容易。 不过总归他们现在平安归来，她也就放心了。 提起京都城的巨变，除了顾林乔，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凤云肃。 凤云肃喝了口茶，淡淡的说了一句，“无妨，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只要能管好天下百姓即可。” 闻言，龙傲天接了一句，“恐怕这天下不安。” 凤云肃神情微变，但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顾林乔沉声说道，“不安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他既然有本事反，就有本事平叛！” 话落，所有人都沉默了。 话虽如此，但事情想来不会这么简单。 “你们都累了好多天了，先回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等休息好了再说。” 最后是粱淑贞发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凤云肃在顾家休息，龙傲天则谢绝了顾家的好意，带着鸢尾回凌云阁。 鸢尾好歹在顾家住过几天，见龙傲天和她态度亲密，等人走后，便去问顾林乔。 顾林乔并没有隐瞒，粱淑贞知道实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赵隶荃真是作孽，早晚有一天他得遭报应。” 自己的亲儿孙都不放过，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种人。 顾林乔跟粱淑贞态度一致，同仇敌忾。 粱淑贞解了惑，便催促着顾林乔去休息，没等顾林乔答应，她先抬脚走了。 顾林乔回到房间时，凤云肃已经洗过澡了，穿了一件长衫坐在桌子旁。他黑发上滚着水珠，滴滴的往下落，浸湿了长衫，将身材展现的一览无余。 此时他并不关注自己头发上的水，而是拿着一封信再看。、 顾林乔扯了一块长帕子走过去，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问，“怎么了？” 凤云肃放下信，将她抱在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 顾林乔手上动作没停，“谁给你的？” 凤云肃如是说道，“赵英！” 顾林乔问，“说什么？” 凤云肃如实说道，“边境不太对劲，只怕是山雨欲来。” 闻言，顾林乔轻笑了一声，“京都城都换了主子，外头的人原本就虎视眈眈，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自是躁动不安。” 话落，没等凤云肃在开口，顾林乔又道，“今天什么都别管，先好好吃饭，在好好睡觉。” 凤云肃抬眸看她，重重的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顾林乔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知道你放不下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可这江山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你默默无闻做得在多，也不会有人感激你。” “在摊上一个小心眼的皇上，可能还会忌惮你。而且你别忘了，你是背着所有人回的京都城，不适合在外招摇。”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而且语气也不算好，但凤云肃却一直盯着她看，眼神很痴迷。 滔滔不绝的顾林乔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倏地住口，对上他的眼神，一时之间说话都结巴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凤云肃笑着说，“你很好看！” 对于这话，顾林乔一点都不信。 她刚才语气很凶，眼神肯定也很凶。 “你撒谎…” 话没说完，凤云肃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顾林乔微微怔了一下，他便已经深入。 犹如干柴烈火，一下便燃了起来。 气氛浓烈，情丝交融，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不行…” 顾林乔猛地推开凤云肃，脸颊陀红，气喘吁吁的说，“我没洗漱！” 凤云肃唇角染上一抹笑意，凤眼里的风情更是让人沉醉。 “我让人备水！” 凤云肃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说了一句，语气里的暧昧，让顾林乔脸红心跳。 虽然顾家的下人动作很快，但等水的过程却极其煎熬，一向冷静自持的顾林乔，紧张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手也不知道往哪放。 “我刚才没撒谎！” 凤云肃忽然说了一句无头无尾的话，顾林乔一时间还有些错愕，但很快便想到他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的想到了那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禁想到了，而且还宣之于口。 听到自己的声音时，顾林乔自己都震惊了，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凑巧想到了这句话。” 凤云肃确实不信，抵着她问，“真的吗？” 顾林乔点头，被他压住的手想伸出来，却在无形之中摸到了他身体的一处。 硬邦邦的，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火热。 顾林乔迅速反应过来，脸上爆红。 此时，凤云肃凑在了她耳边，低声叫了一声，“阿乔……” 第243章 由爱故生怖 一声带着热气的呼唤，让原本就暧昧的氛围变得越发黏腻，周遭的空气犹如实质，裹得她密不透风，脸越来越烫，身子也起了一股燥热。 她本就不是扭捏的人，感觉对了，她也不想退缩，更何况男女欢好，本就是人之常情。 顾林乔抬眸看他，迎上他满是深情的目光后，主动吻上他的唇。 情谊依旧热烈，可却比方才多了些缠绻柔情。 但凤云肃再怎么情动，却也没失了分寸，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他停止了动作，迅速的将顾林乔散开的衣服裹好。 手上的动作刚完，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是丫头送谁水来了。 顾林乔脸上的情色还没退下去，好看的杏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只是看着撩拨的他心动不已，真想在狠狠的吻上去。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将顾林乔放在床上，自己起身去开门。 没一会，热水备好了。 没等凤云肃去内室，顾林乔已经走了出来，凤云肃帮她放下帘子，又说道，“去洗漱，然后好好睡一觉。” 她一个人洗？ 顾林乔心里有一丢丢的疑惑，她刚才还以为他会和自己洗个鸳鸯浴来着……虽然他洗过一次了，但她也不介意他在洗一次。 只是他没这种想法，顾林乔也没提，自己进了耳房，脱衣洗澡。 当她整个人泡在热水里的那一刻，舒服的叹气，筋骨舒爽，浑身轻松。 还是家里舒服，外头再怎么花钱住好地方，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虽然舒服，但顾林乔腿上的伤才刚好，痂还没褪去，也没敢泡太久，洗舒服了就起身了。 她穿着一身长衣，擦干的发丝柔顺的垂在身后，她走到床榻边，凤云肃闭着眼，笔直的躺在床上。 顾林乔看着他好看的五官，情不自禁的的抬手落在他脸上，描绘他的眉眼。 手指轻抚过他的眉心，凤云肃忽然睁开了眼睛，随后双手掐住她的腰，用力的往床上带。 天旋地转后，顾林乔躺在了凤云肃的身侧，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她枕在他的胳膊上，挨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想起刚才的缠绻，顾林乔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胸口，在硬实的肌肤上划着。 没两下，她便听到他的呼吸声明显的加重。 她微微仰头，本想去吻他，却被他握住了手，然后强势的将她裹在怀里，却没有丝毫动作。 “怎么了？你不想吗？” 低低的声音，带着无声的诱惑。 “我身上还有毒…” 刚才一打断，凤云肃的理智一下归拢，想到这件事后，所有的激情全都冷却了下来。 “有我在，没事的。” 她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它到底还在我身体里，我还没好。” 凤云肃声音闷闷的，满是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遗憾和懊恼。 顾林乔从他怀里挣脱，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重重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四目相对，她的眼里满是滢滢的光泽。 凤云肃又将她按了下去，不去看她的目光。 被按在他怀里，顾林乔听到他轻轻的叹了一声。 他怕的多了。 怕自己身上毒解不了，怕自己死了，怕要了她之后，又留下她一个人。 更怕自己身上毒，会过渡到她身上，或是…过渡到他们的孩子身上。 刹那间，凤云肃已经想了很多。 任何一种预想被实现，他都承受不起。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如今他倒是体会的淋漓致尽。 从前他不怕死，现在他怕的很。 他怕自己想爱不能爱，更怕遗留在最爱他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 体会过温暖，便再也不想寂寞。 顾林乔不知道他想了多少，却清楚他心里的担忧，纵然她是大夫，也不能让他彻底安心。 生病的是他，焦躁的情绪一直伴随他，即便他隐藏的很好，可还是在无形之中暴露出来。 顾林乔考虑给凤云肃吃点缓解焦虑的药，心里想着药方，没一会竟然睡着了。 凤云肃原本闭着眼睛假寐，察觉到她呼吸声变得均匀后，微微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很想很想她，可事实却时时刻刻的警告他，他不能那么做！ …… 回顾家休息了一天，顾林乔感觉整个人精神抖擞，数月来的困顿全都消失不见。 凤云肃陪顾昀下棋，顾林乔陪粱淑贞说话，云妮和吉吉混熟后，一大早就被吉吉带出去玩，中午都没回来。 云妮出去前跟顾林乔打过招呼，中午用饭时，粱淑贞问云妮哪去了。 顾林乔道，“吉吉带她去玩，外头的东西都吃不过来，家里的饭就更吃不下了。” “随她去吧，吉吉不会把她弄丢了，知道回来睡觉就行了。” 见她如此随心大意，粱淑贞忍不住说道，“终究是个小姑娘，怎好在外头一直晃荡着？” “她自小无拘无束的惯了，这京都城里的做派她学不来，也没必要学，由着她去吧。” 顾林乔让粱淑贞安心吃饭，“再说了，还有凌云阁的人盯着，她不会有事的。” 顾林乔已经跟粱淑贞说过村里的事，那个村子有个好心的村长，他救了龙傲天的白月光，云妮的爹也救了她，现在两份恩情都落在云妮身上，所有人都对她很骄纵。 顾府刚用完饭，宫里便来了人。 顾林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抬眸去看一旁的凤云肃。 京都城发生大变，他也是凤鸣业的儿子，当朝的齐王，可他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 自从回到京都城，她就知道凤承轩迟早会找上门，这个时辰来找，她不觉得早，也没觉得晚，都在意料之中。 凤云肃没拒绝，带着顾林乔上了宫里的马车。 进宫的路上，顾林乔看着他问，“你想过坐那个位置吗？” 凤云肃对上她的目光，沉声道，“想过。” “父皇对我步步紧逼，我不想做粘板上的鱼肉，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凤云肃说的这些，顾林乔都知道，甚至她还参与了有些筹备。 所以，顾林乔问的不是从前，而是现在。 “那现在呢？想吗？” 第244章 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顾林乔问的很大胆，她确定自己的心意，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想要的，那她肯定不会让他陷入死地。 更何况，他也是凤鸣业的儿子，凤承轩可以做皇帝，他也可以。 凤承轩现在反了凤明业并不代表他就成功了，除非凤云肃同意。 “不挡我的道，这个皇位谁都可以坐。” 凤云肃靠在马车上，缓缓的说道，“天下是天下百姓的天下，并非哪一个人的天下，如果凤承轩能知人善用，稳定朝局，不像父皇那般算计人心，猜忌心重，这个皇位他坐，我并无意见。” 凤云肃原本就不是嗜好权利的人，从前做了那么阴私之事，手底下招揽了不少人，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顾林乔点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怎么做，取决于凤承轩怎么做。” 凤云肃嗯了一声，四目相对，目光中皆是默契。 很快，便进了宫。 凤承轩知道顾林乔受了伤，便让马车一路走到了内殿外。 对于这一举措，顾林乔并未觉得诧异，坦然接受，下了马车后，随凤云肃一块入内。 刚走到门口，太监还未来得及同传，就听见里面在砸东西。 叮了咣当，似乎砸了不少。 “凤承轩，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这么关着朕？枉朕对你那般宠爱，却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不配为人子！” 不管凤鸣业如何咒骂，凤承轩一直没出声，直到凤鸣业吼出那句，“来呀，你有本事就杀了朕！” “父皇歇歇嗓子吧，四哥应该已经进宫了，难道你想在他面前也露出现在的样子？” 凤承轩语气淡淡的说着，可正是这句话气的凤鸣业暴跳如雷，“他不是在边境？他怎么会回京都城？” “朕明白了，是他撺掇你谋反的，他根本没去边境，他骗朕！” 凤鸣业咆哮着，根本没见到凤云肃，却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凤云肃身上。 “谋反的事与四哥无关，他也从未撺掇我，更没有做出一点对不起你的事，相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他。” 凤承轩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抵在凤鸣业的咽喉处，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你特别希望谋反的是四哥，因为他母妃卑微的出身，您一直不喜欢他，认定他是个心思阴暗，不折手段之徒，所以您将所有阴暗的事都交给他，让他去处理你那些见不得台面的阴私，表面宠着他，实际上让所有人都憎恶他，怕他，巴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若反了你，你放在他身上所有的无端猜想都会变成现实。继而骂他就是天生的坏种，却从不肯承认你是个失败的父亲，愚蠢的君王。” 话落，凤鸣业沉闷半天，终于咬牙吐出一句，“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您应该最是清楚。你玩弄人心，所以将所有人都想象成坏人，想想凤之棋，他更是可怜，被你亲手推进深渊。” 凤承轩冷笑道，“做你的儿子，真是可怜！” “那你呢？朕从未亏待过你啊！” 凤鸣业大吼，凤承轩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妄图长生不老，却让我母妃为你试药……我母妃的身体每况愈下，在吃下去，母妃的命定然保不住。” “我没杀你，我也没坐皇位，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从今以后，你这个皇帝必须收起你那些妄想。” “逆子！” 凤鸣业大声吼着，凤承轩却并没有在开口。 就在这时，凤云肃推开了门，牵着顾林乔走了进去。 凤鸣业在看到凤云肃的这一刻，脸上迅速拢聚怒火，“你这个逆子，你不是该在边境，为何回京都？” 凤云肃冷笑一声道，“在边境做什么呢？等着被父皇埋下的伏兵暗杀，死无全尸吗？” 凤鸣业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怼的脸色通红却说不出半个字。 “你勾结外人让边境暴乱，又做出朝中无可用之人的样子，让带病的四哥去边境平乱。明知四哥身中剧毒，可能一去不返，可你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让户部在军需粮草上做手脚，二，是派出你豢养的杀手去阻击他。” “赵隶荃承诺你长生不老，又告诉你，假以时日，四嫂一定会解了四哥身上的毒，你忌惮四哥和四嫂的手段，所以势必要在他解毒之前杀了他。” 凤承轩的话让凤鸣业大吃一惊，“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 凤承轩道，“我们暗地里支援粮草，就是为了让你相信我们真的以为你只有这一个手段，你也以为四哥必死无疑，但时至今日，你看见了，你的诡计没能成功。” 凤云肃和凤承轩看着他的目光冷厉至极，凤鸣业一时气绝，脸色涨红之后，竟呕出一口血来。 吐血之后，凤鸣业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惊恐。 顾林乔扫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气急攻心，死不了。” 凤鸣业猛地抬头看她，见顾林乔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眼神更是阴郁。 他以为赵隶荃能解决了顾林乔，谁也没想到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而他被架空了权利，赵隶荃不知所踪。 凤鸣业现在很后悔，但他不是后悔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而是后悔自己不该轻信了赵隶荃。 “你找我来，就是看他？” 凤云肃声音淡淡，语气里没有对凤鸣业没有丝毫在意。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让凤云肃的心更冷了一些，就算凤承轩现在杀了凤鸣业，他也无动于衷。 弑父之事，他不会沾手，但也不会阻拦旁人。 “四哥，我找你自然是有别的事。” 凤承轩抬手示意他去别处，凤鸣业看见，脸色铁青的道，“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凤承轩回眸看他，“您用那样的手段来养我们，又能养出什么好人？” “我的手段，尚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凤鸣业被气再次吐血，他看向一旁的凤云肃，眼中闪过一抹希翼。 凤云肃神色冷漠，根本不去看他。 他很早之前，就没有父亲了！ 第245章 你怨朕? 眼见凤云肃抬脚走远，根本不搭理他，凤鸣业慌了，当即出声叫住他，“凤云肃，你站住！” 闻声，凤云肃微微侧首，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你眼里没有我这个父皇吗？还是你一直存了反心，眼前这一幕正是你想看到的？” 凤鸣业大声斥责着，盯着凤云肃的眼里满是愤怒，更是被漠视后的不甘，和对现状无能为力的气愤。 顾林乔见凤鸣业求救不成，还想找凤云肃的茬，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明明是凤承轩背叛了他，他却认为是凤云肃在背后挑唆，企图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凤云肃身上。 现在知道凤承轩不会放过他，他又希望凤云肃救他。 真是可笑至极。 他从未将凤云肃当成儿子，只当凤云肃是杀人的傀儡，凤云肃也没想过背叛他。 谁都知道做人留一线，可他不懂。 现在他到底有什么底气和颜面，来斥责凤云肃？ “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多次一问？” 凤云肃冷声开口道，“我不辩解，是因为我知道即便我说了，您也不会信。在您联合外人，企图置我于死地后，我们之间的父子情份便已经尽了。” “好好好，你怨朕，朕无话可说。” 凤鸣业盯着凤云肃，沉声道，“这件事朕的确是做错了，可朕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凤承轩，朕要确保他做太子后，没有任何的阻碍。” “朕为了凤承轩做出这么多，他还是这么对朕，你觉得你以后的下场一定会比朕好吗？” “他现在用的上你，自然称你做四哥，可有朝一日，他像朕一样坐稳了皇位，你觉得他不会对你起疑吗？” 话落，不等凤云肃开口，凤承轩讥讽的反问，“您做的那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吗？” “你跟赵隶荃达成了的协议，需要我在四哥面前，一字一句的重复出来吗？” 自从反了凤鸣业之后，凤承轩无时无刻都在见识他毫无底线的丑陋嘴脸。 “都这个时候了，您也不用挑拨离间了，就算凤承轩和凤云肃真的兄弟阋墙，那他们在打起来之前，也一定先送你去见凤家的列祖列宗。” 顾林乔语气冷漠的说着，凤鸣业神色大变，眼里惊恐和愤怒交织，“你敢杀朕，朕可是天子。” 顾林乔丝毫不惧，讥讽道，“你是天子，可天子也是人，更是肉体凡胎，长剑照样能抹了你的脖子。等你死后，以皇帝的身份下葬，入皇陵，谁敢说你不是皇帝？” “你……” 凤鸣业指着顾林乔，脸色发青，嘴唇苍白发抖。 顾林乔幽幽的说道，“我劝你别生大气，不然就中风了。” “四嫂，什么是中风？”凤承轩一脸好奇的问道。 顾林乔撇了一眼凤鸣业，扬声说道，“就是御医们说的中邪，轻者半身偏袒，重者全身瘫痪，卧床不起，只能等死。” 一听这话，凤鸣业吓得立刻放下了手，拼命的拍胸，让自己平静下来。 顾林乔脸上笑意更冷。 这时，凤云肃也看够了热闹，朝着凤承轩道，“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凤承轩重重的点头，请他去御书房里，然后又叫人将凤鸣业带出去。 凤鸣业走后，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三人，凤承轩对凤云肃并没有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依旧和从前一样。 “四哥……” 没等凤承轩说完，凤云肃直接打断，“你做皇帝，我没意见，但希望你不要像父皇一样。” “我知道，论才略，我不如四哥，其实这太子位早该是四哥的。” 凤承轩说完，凤云肃自嘲的说道，“我身中奇毒，至今无解，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当什么皇帝？” 闻言，凤承轩朝着一旁的顾林乔看去。 顾林乔当即说道，“不用看我，我要是能解，他早就好了。赵隶荃骗了凤鸣业，让他以为我能解了凤云肃身上毒，事实是我没办法。” 话落，凤承轩眼里闪过一抹遗憾，看着很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 见他这么，凤云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无妨，反正已经病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没死，已经是赚了。况且现在的我已经比从前好多了，至少不会在动不动就昏死过去。” 凤承轩朝着他看去，凤云肃又道，“说正事吧!” 凤承轩见他态度坚决，便如实说道，“是毒人的事。” “如今遍地出毒人，而且数量也变得不可控起来，我这几天已经接到了很多密信，都是有关毒人的。” 凤承轩将密信拿出来，一半递给凤云肃，一半递给顾林乔。 “现在边境的暴动被镇压下来，可毒人却在遍地肆虐，残害百姓。” 凤承轩气的脸都快变形了，“之前父皇企图炼制毒人做暗器我就阻拦过他，可他不听，现在赵隶荃知道京都城容不下他了，干脆就把所有毒人都放出来作乱了，简直是可恶至极。” 顾林乔道，“我们找到赵隶荃，势必要杀之而后快，他自然也知道落到我们手里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就把毒人放出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忙着收拾毒人的烂摊子，自然没空去找他，他也就能安心的去重操就业。” “毒人的事交给我们处理，至于别的，就需要你自己来做。” 闻言，凤承轩没出声。 凤云肃开口道，“既然你反了凤鸣业，就得守住这大北朝，不能让大北朝的百姓流离失所，不然你即便你登基为帝，也迟早是亡国之君的下场。” “我知道！” 凤承轩重重的说出这三个字，但说完之后，他的目光仍旧看向凤云肃，“我还想求四哥一件事。” “什么？”凤云肃神色严肃的问。 凤承轩一字一句的道，“四哥，虎符我想交给你。” 凤云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虽然反父皇之前，我信誓旦旦的以为我一定能比父皇做的更好，可真的接手之后，我才知这天下是这么的重。” 说到此处，凤承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变成父皇那样，可我也不敢保证我能十年如一日的维持初衷。” “所以，我想把这虎符放在四哥那，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四哥也可以像我反了父皇那样，接手大北朝的政务。” 第246章 凤承轩的信任 此话一出，凤云肃的神色变得越发凌厉。 “胡闹!” 他并没有接下虎符，反而后退两步，与凤承轩拉开距离。 凤承轩道，“大北朝是天下人的，倘若我这个君主做的不好，没能让大北朝的百姓安居乐意，难道四哥真的要袖手旁观吗？” “那你就努力做好！” 凤云肃语气低沉，一点也没打算接手，沉声说道，“我身中奇毒，虽然有你四嫂保我，但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可能你尚未变成父皇那样，我已经进了阎王殿了。” 凤承轩一字一句的道，“四哥，我不是在试探你，我是真心信任你，我希望我们能还百姓一个海晏河清的天下，更让朝臣有一个肃清的朝廷，减少内斗争权之事。” 他说的情真意切，诚恳至极，有那么一刹那，一旁的顾林乔都有些信了。 凤承轩虽然被凤鸣业宠着长大，可他没被养成骄纵独傲的人，他对凤云肃这个哥哥有着特殊的深厚感情。 凤鸣业纵然宠他，可为了保护他，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来，他在明面上一直都是一个受气包的样子，而且饱受凤之棋的欺负，可凤云肃不一样，凤云肃会插手他的事情，会保护他，更会帮他出气。 虽然他总冷着脸，但该做的事一样都没少做。 凤鸣业以为凤承轩依赖凤云肃是在做戏，但他受的欺负是真的，凤云肃帮他解围，自然也是真的感激凤云肃。 而且在凤鸣业明显表示出要对凤云肃不利之后，凤承轩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一直在默默的帮他解围，还帮了顾林乔不少忙。 原本他们应该是最和睦的兄弟，但因为凤鸣业作梗，他们心中始终横着一根刺，无法真的走近。 但这毕竟是他们兄弟俩的事，顾林乔知道自己不能插手，她现在适合闭嘴，一点都不能多说。 “我们先处理毒人的事，这件事日后再说。” 终究是凤云肃妥协了，他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选择了拖。 凤承轩嘴角一勾，笑着说，“好，等毒人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派人将虎符送到四哥手里。” 凤云肃眉心一蹙，“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承轩没等他说完，恭敬的朝他作揖，“多谢四哥让我安心，让天下安心。”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凤云肃还能说什么，似乎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 凤云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没出声反驳，凤承轩又扯出国事来说，说的头头是道，凤云肃的脸色又好看了一些。 从宫中出来，凤云肃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副重担。 两人并肩而走，直到坐上马车，凤云肃才开口，“凤承轩说的话，你怎么看？” 顾林乔被凤云肃搂在怀里，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窝，姿势亲密又暧昧。 “他这是赖上你了！” 顾林乔发出一声轻笑，凤云肃看着她问，“你没觉得他在算计我们吗？” “算计自然是有的，但他现在比凤鸣业可信一些，至少他的话，说的很真诚。” 顾林乔看向他，四目相对，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愿不愿意让他算计。” 闻言，凤云肃微微点头，“继续说。” “凤鸣业被软禁的消息迟早都会传出去的，你不想争，凤之棋没能力争，可其他人呢？比如那些赐封诸侯皇亲，还有后宫那些小皇子，他们的族亲，难道不会想争吗？” “现在看着四海升平，是因为所有人都在观望，而且也在暗自储蓄实力，不想做那个被打死的出头鸟。所以这个时候，越安静越危险。” “一旦有人簇拥凤之棋，亦或者宫中的小皇子做太子，打出除妖邪，清君侧的名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起兵。倘若凤承轩身边没有一个支持者，他这皇位即使坐上了，也守不住。” “我想你入京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很快边会有人上门。你也是皇子，而且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简直就是他们最好的目标。等将凤承轩从皇位上拽下来，你也命悬一线，到时候就是谁有本事谁当皇帝。” “与其别人上门拉拢你，不如他先开口。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将虎符送给你。有虎符在手，你随时都可以造反。” 最后，顾林乔得出一句总结，“他还是信你的！” 凤云肃听完，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的话，也相信他是真的想让大北朝的百姓能安居乐业，但我也知道，他也藏着算计。” 顾林乔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随后说道，“你可以信他一次，倘若发现他并非诚心，我们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凤云肃拥着她，没说话，但在这顾林乔看来，这其实就是无声的回答。 他们俩回到顾家时，云妮和吉吉也刚回去。 他们在门口相撞，云妮立刻拿着手里的东西朝着顾林乔跑来，“小姐姐，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这个给你…” 看着眼前递来的糖葫芦，顾林乔笑了笑，并没接，“你自己吃吧，别吃多了，当心牙酸，吃不下饭。” 话落，吉吉吐槽道，“这些都吃撑了，还吃什么饭？” 自从来了顾府，她就没吃过饭，外头买的小零嘴都吃不够，尽管府里做的也很好吃，而且也都是云妮没见过的，但奈何她只有一张嘴，吃了这个就吃不了那个，所以只能望而兴叹。 不过也不怪吉吉吐槽，云妮手上拿了很多东西，吉吉两手也没空着。 顾林乔看着云妮道，“以后天天都可以吃，不必攒在一天吃，当心积食生病。” 云妮脸一红，低声道，“这些东西我没见过，就想都尝尝……” 她也知道自己嘴馋，可是真的忍不住呀。 原本以为出了大山见到的那些东西就已经很繁华了，可当她来到京都城，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下这么好。 顾林乔笑着说，“少吃一点。” 说完，带着她一起回去。 吉吉跟在身后，认命的当个提东西的工具人，但其实这些东西的重量对吉吉来说不值一提，所以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第247章 老年人的感情危机 云妮来了顾府不过两天，就已经在府里混的很熟了，她抱了一堆零食先去找粱淑贞，献宝似的将一股脑的给她。 粱淑贞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很有耐心的跟她说话。 顾林乔走过去时，见粱淑贞正在吃云妮拿回来的小零食。 吉吉见状，又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全拿了过去，云妮立刻将里面包好的糕点拿出来给粱淑贞尝。 粱淑贞正吃着又看到了顾林乔，便招呼她过去，还将云妮买回来的糕点推给她，“尝尝，我觉得挺好吃的，跟府里的不是一个味儿。” 云妮一脸期待的看她，顾林乔尝了一块，随后点头，“还不错，挺香的。” 得到了顾林乔的夸赞，云妮一脸高兴的说，“这个真的很好吃，街上卖东西的人很多，原本我也不知道谁家好吃，不过这个糕点铺排队的人很多，我想那一定很好吃，不然不会有人抢着去买的。” 才来京都城没两天，她倒是学了很多东西。 “云妮，以后就在顾家陪祖母玩好不好？祖母祖父年纪大了，不想去街上，你到时候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给祖母祖父带回来好不好？” 粱淑贞哄着云妮住在顾家，云妮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 “年老了，就是想身边有个小孩，天天开开心心的，还有说不完的话，多好。” 这话看似是粱淑贞对着云妮说的，可幽怨的眼神时不时的就会撇向顾林乔，言下之意已经呼之欲出。 顾林乔假装没看见，她才多大，她不要这么早生孩子。 而且，她和凤云肃的感情才刚刚稳定下来，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生什么孩子？ 凤云肃站在一旁并没有落座，自然也是听懂了，他轻咳了一声，侧目看向别处。 他自然也是想和喜欢的人有个孩子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云妮，祖母年纪大了，什么好东西都不能多吃，你可以给祖母带好吃的，但只能给她尝一口知道吗？” 顾林乔生硬的转移话题，看着云妮说的十分严肃。 云妮以为是很严重的事，连忙点头应下，“知道了！” 粱淑贞白了顾林乔一眼，顾林乔眼观鼻，鼻观口，只当没看见。 “你们今日进宫，太子说了什么？”一旁的顾昀适时地开口，现在的他已经全然恢复了过往的记忆，而且身体也好了许多，不需要人伺候的过日子，一时兴起还能耍一套剑法。 若非粱淑贞怕他累着了，不让他耍，他还想找个人练练功夫。 “赵隶荃逃走之后，将所有毒人放出来了，太子找我们商议，解决这个问题。” 见凤云肃开口，顾昀朝着他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这个毒，能解吗？” 顾昀话音刚落，顾林乔点头道，“可以，需要时间！” 凤云肃接口道，“现在要做的，是将所有毒人全都抓起来，可这些毒人都会些武功，寻常衙门不但抓不住他们，可能还会被误伤。” “还是老办法，重金悬赏，抓一个毒赏金一百，如果受伤，还会给他们治伤。” 见顾林乔这么说，顾昀点了点头，“看来你们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虽然顾昀的脸上带着一抹欣慰的笑，但顾林乔和凤云肃都敏锐的察觉到他有些失落。 顾林乔很快猜到了，祖父大概是觉得自己人老了，没什么用，帮不上什么忙，欣慰他们长大了，能自己处理大事的同时，又为自己遗憾。 毕竟他从前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的，可现在，却是一个被人处处照顾着的病人，在他彻底清醒以后，这种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没等顾林乔出言安慰，凤云肃主动朝着顾昀开口，“祖父，还有一事需要向您请教。” 顾昀疑惑的看他，“什么事？” 凤云肃道，“这里说不太方便，去您的书房吧！” “好！” 顾昀点头，随后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凤云肃在身后跟着。 等人走了，粱淑贞原本带着笑容的脸也沉了下来。 见状，顾林乔疑惑的问道，“祖母，怎么了？” “你祖父还惦记着出去呢。” 说着，粱淑贞长叹了一口气，眼里蒙上一抹愁绪。 闻言，顾林乔疑惑的问，“祖父要去哪？” “自然是出去做些利国利民的大事，在这府里带着憋闷，他不舒服。” 粱淑贞幽幽的说着，但顾林乔的却觉得她并非是为祖父不开心而忧愁，她是在为自己忧愁。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顾林乔问道，“祖母，那您是怎么想的？您希望祖父早出晚归吗？” 粱淑贞愁着脸说，“他在府里陪了我这么久，现在身体好了，他想出去，我理应支持，不该拦着的，可是……” “可是祖父真的这么做了，你不开心。” 顾林乔替她把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粱淑贞望着她，犹豫的问，“林乔，祖母一般年纪了，还这么想不开，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不是，您并不自私！” 顾林乔摇头，直接否认，随后又道，“您和祖父年少分离，中间蹉跎了那么多年，祖父在外头经历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人都老了，还折腾什么？” “您在这京都城活的也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什么困难都没了，回归平静的生活，安心养老才是。” “您不必事事顺着祖父，您心里有什么想法，就直白的告诉祖父，将您那么多年的不容易全都说出来。祖父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我很快就能制出解毒丸，假以时日就会痊愈。” “在此之前，您想做什么就让祖父陪您去做，不想让他做什么，也态度明确的告诉他，不许去！” “祖父觉得无趣，多半是您太顺着他了，但凡您给他找点麻烦，他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这话听到粱淑贞的耳朵里简直是大逆不道，但她却赞同顾林乔的说法，着实是她顾忌着顾昀的身体，太纵着他了。 以后，不会了！ 第248章 世家存在的意义 此时正在御书房和凤云肃说话的顾昀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而且还觉得有一股冷气，在往身上窜。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圈，起初还以为是窗户和门没关好，但门和窗和都好好的，他便以为是自己刚才从外面进来带了寒气，没回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来临的危机。 “祖父，您觉得这虎符该不该接？” 凤云肃的声音缓缓响起，顾昀抬眸朝着他看去，神色严肃的道，“如果是我，我会接！” “这虎符又不是白给你的，那是要你拿着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王侯的，而且你还得为朝廷办事，万一遇到什么事，虎符在你手上，凤承轩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保你平安。” “不必想着大义，你毫无手段的大义，只会成为别人陷害你的把柄。” 曾经无畏生死的少年将军，一心想着家国社稷的顾家小侯爷，历经磨难后，现在想的并非是大义，而是自保。 人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谢祖父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凤云肃态度谦卑，顾昀看着他笑了起来，“其实你心中早有决断，问我，只是想给我找点事做，让我欣慰自己还能有点用，是不是？” 顾昀笑吟吟的看他，凤云肃根本无法撒谎。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老了，心有不甘而已。” 顾昀感慨了一声，“毕竟我曾经也想着建功立业，没成想非但没能立业，还辜负了意中人，想着顾家发生的事，即可恨又遗憾，倘若我当年没有出征，如今顾家应当不是这样的。” 凤云肃见他语气里满是遗憾，便问道，“您现在想做什么？” 顾昀摇摇头，“没什么想做的，就这么终老，也不失一桩美事。” 粱淑贞苦了一辈子，他不想还让她的晚年依旧忧心忡忡的过。 在书房聊完后，凤云肃陪着顾昀下了几盘棋，虽然他还有事忙的很，但眼下这点时间还是有的，一旦他真的忙起来后，可能又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人。 凤云肃这么想，顾林乔也是这么想，陪了粱淑贞一下午后，晚上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开始筹办毒人的事。 这件事她一个人办不了，自然得找人，所以便和凤云肃一块去了凌云阁。 这一次，仍旧不需要两人自报家门，凌云阁的大门便为他们打开。 龙傲天还在这，鸢尾也在。 见他们两人孤身来的，龙傲天便知道他们来是为了正事。 “齐王妃，有什么事直说，能帮忙的，龙某一定不会推辞。” 凤云肃和顾林乔刚坐下，茶还没喝完，龙傲天便先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顾林乔看他，先没忙着说自己的需求，而是问道，“龙阁主，你究竟为什么帮我们？你不说实话，我没法心安理得用你呀！” “怎么？齐王妃天不怕地不怕，还怕我一个龙某？” 顾林乔道，“我害怕又遇见一个赵隶荃。” “不必拿我跟那等小人比，龙某还不至于那般下作。” 龙傲天一脸厌恶的说着，随后又道，“如果你非要问个究竟，你得谢谢撰写医书的那个人，我是在替她完成未了的志愿，” 话落，鸢尾看向顾林乔，微微的点头，示意她这话可以信。 那位死去的高人，在龙傲天的心中无比神圣，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过她。 如果此时龙傲天面前摆着长生不老药，和那位白月光，龙傲天会毫不犹豫的将药抢过来，然后给他的白月光吃下。 顾林乔见龙傲天态度坚决，便也没在跟他客气，直接说了自己的诉求，“阁主，有些药材需要有人去大山里寻找，虽然我和齐王已经派人去了，但远远不够。治疗毒人，需要的量太大了。而且毒人一直在泛滥，只凭我和齐王的力量着实有些薄弱。” “这个简单！” 龙傲天直接应下，“只要高价收购，药材便会源源不断。” 顾林乔笑着说，“龙阁主，他日毒源清除，百姓安居乐业，你功不可没。” 龙傲天丝毫不在意，“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还有一事，不知龙阁主能否解惑？” 见顾林乔开口，龙傲天又朝着她看了过来，“齐王妃直言。” 顾林乔道，“我曾经从赵隶荃口中听过世家之事，他似乎对世家讳莫如深，龙家是世家之一，我想知道其他世家的情况，是否真的如赵隶荃说的那样恐怖？” “倒也没那么恐怖，也没有那么玄乎，世家虽然隐世不问尘埃，但也是人，也需要生活，所以并非无迹可寻。但世家确实有能力颠覆一个朝廷。” 龙傲天幽幽的说着，丝毫没在意旁边坐着的凤云肃，正是朝廷的亲王。 接着，龙傲天又道，“但是世家互相制衡，真的要颠覆一个朝廷，必须是所有世家默认，否则并不能成事。” 闻言，顾林乔又问，“龙家为何选择帮助凤承轩？” “毒人的事情，世家不能容忍。凤鸣业并不是一个好的主君，他继续当皇帝，天下必然大乱，到时候隐世的世家势必也会遭受波及。” 龙傲天沉声道，“谁都不想过乱世的日子，平平静静，天下安泰才是所有人想看到的。” 顾林乔明白了，朝廷就是各大世家用来安置天下百姓的机构，不管如何争端，只要大部分的百姓还能好好的活着，世家都不会插手。 什么边境战乱，王权变更都是小事，几大世家都不会管，可事情一旦严重起来，几大世家就会通气，然后换掉主君。 朝廷被世家拿捏在手里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且互相制衡，不会让哪个世家一家独大，可赵隶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为世家就是权力的顶峰，所以不惜制造毒人，炼制长生不老药，让自己长生不老，然后用毒人扩充实力，让自己成为新的世家，将天下人都踩在脚下。 虽然这个想法很癫狂，但赵隶荃本就是个癫狂的人，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还要告诉你们，世家之内也有争夺，所谓世家也并非一脉相传。” 龙傲天丢下的这句话，听到顾林乔的耳朵里，无异于是重磅炸弹。 第249章 世家存在的意义 龙傲天说完，顾林乔看向他的眼神便凌厉了许多。 “龙阁主，您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傲天脸色平静的道，“算是提醒，自己心中有个防备吧！” 顾林乔看出他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多说，便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一件事，“那我再问一句，会有世家收容赵隶荃吗?” 赵隶荃在某种领域里也算是一个天才，按照龙傲天所形容的，世家其实也需要不断的扩充人才，难免有人看中赵隶荃，然后收容他。 她提出疑问，龙傲天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说了一句，“龙家不会容忍。” 这也变相的回答了顾林乔的问题。 世家之间虽然会通消息，但他们并非齐心，而是各有算计。 如果他们没能赶在其他世家之前找到赵隶荃并杀了他，只怕他就会得到其他世家的庇护，再继续作乱。 赵隶荃此人如同一条毒蛇，而且能屈能伸，只要他活着，就肯定不会放弃长生不老药，到时候一定会制造出更大的乱子。 毕竟世家的资源可比大北朝丰盛多了。 两人在凌云阁坐了一会便到了午时，龙傲天非常客气的留饭，顾林乔和凤云肃也没拒绝。 中间龙傲天有事出去了一会，鸢尾又告诉了顾林乔一些别的事。 比如赵隶荃的踪迹已经找到，但他实在跑的太快，他就像拥有一只狗鼻子一样，任何危险的气息都嗅得到。 而且守在村里的那些侍卫已经撤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顾林乔没说话，凤云肃淡淡的应了一声，“赵隶荃此人诡计多端，不可大意。” 顾林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之间的也没想起来，索性就没再去想。 在凌云阁用完午饭后，龙傲天也命人准备好了药材，虽然不多，但都是顾林乔正需要的。 顾林乔正要道谢，龙傲天摆了摆手，表示并不需要。 毕竟天下太平，他们世家也才能过安稳日子。 顾林乔带着药材大摇大摆的回府，然后就一头钻进了屋子里研制药方。 凤云肃也很忙，他回京的消息逐渐传开，凤承轩对外宣布是他密诏回京，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回事，于是不出顾林乔所料，有人直接找上了凤云肃。 凤云肃不动声色的接见这些人，在对方以为他也有夺储之心后，套对方的话。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他在各大势力中游走，步步如履薄冰。 “四哥，其实这些人大部分我都猜到了，但是没想到安王竟然也有贼心。” 御书房内，凤承轩看着凤云肃给他的证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嘲笑。 “看来，我从前窝囊的样子已经深入人心，以至于一直闲云野鹤的安老王爷都要来造我的反！” 凤云肃并没有回答他后面的话，只说了一句，“他看似年老，可人老心不老，更何况他还有子孙。” “安王是父皇的亲叔叔，现在已经快八十岁的高龄，对皇位竟然还没死心。” 凤承轩将证据丢在御案上，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他当年虽然也是皇子，可当年并没有争过皇祖父，父皇在位时也没有机会、现在我这个窝囊废当了太子，软禁了父皇，他终于有机会了。” “你打算怎么做？”凤云肃看着他，直白的问。 凤承轩微微眯起了眼，一字一句的道，“杀了他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而且现在要反我的人太多，杀无止境不说，也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 凤云肃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开口。 凤承轩想了想，随后说道，“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狗咬狗，皇权之下人人心动，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狗咬狗是最好。” 凤云肃见他已经胸有成竹，只应了一声，并没有在多说。 但此时凤承轩却看向了他，“四哥，我需要你的帮忙！” 凤云肃抬眸看他，“你想让我怎么做？” “安王那，还请四哥帮我安抚一番。” 凤承轩说着，转身走到御案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盒，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龙纹。 “四哥，这个一并交给你。” 是虎符。 凤云肃没接，却也没拒绝。 凤承轩道，“安王敢光明正大的去找你，想必已经做好后手，你与他周旋必定十分危险，事事通报我只会延误时机，有了这虎符，你可以自行调兵，安王真要起乱，你也有应对之策。” “好！”凤云肃思付一番，最后接下虎符。 凤云肃没在宫中耽误太久，他从御书房离开后，凤鸣业来了。 他看着凤承轩，眼里满是讥讽，“虎符都交出去了，你这个太子位，到手的帝王之位，也坐等着交出去吧！” 凤承轩在处理奏章，头也不抬，直接说道，“我既然敢将虎符交给四哥，就代表我信四哥，您不必在这挑拨离间。” “信任？” 凤鸣业哈哈大笑，“在皇权之下，任何信任都是笑话。谁不想做皇帝？谁不想做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利？谁想成为别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以为你掌握的权利真的很大吗？” 凤承轩抬眸，冷冷的看他，“难道赵隶荃没告诉过你，大北朝和其他几个国家，不过是世家用来制衡天下的傀儡罢了。” “没有谁是真正的天下之主，都是互相制衡的棋子。” “你说什么？什么世家？什么制衡？” 凤鸣业疾走几步，他想去揪凤承轩的衣领却被太监死死的拦住，一点都动不了手。 “我是皇上，我就是天下之主！” 凤鸣业无能狂怒，凤承轩只是淡淡的笑着，那双平静的眼看着他，满是讥讽。 “你的私心被赵隶荃放大了太多，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 “我和四哥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宁愿信一个包藏祸心的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们，说出去真是让人可笑。” “亲儿子又怎样？你还不是反了你亲爹？” 凤鸣业怒喝后，盯着凤承轩又大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成功了？我告诉你，用不了多久，凤云肃会把你一口吞了，骨头渣都不剩！” “别说当皇帝，就是太子都当不了多久了！” 第250章 天子犯错也得认错! 凤承轩神色平静的看着凤鸣业癫狂的样子，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凤鸣业说的那些话，仿佛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你这么希望看到我们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吗？” 听到这话，凤鸣业停下了狂笑，看着凤承轩的眼里满是讥讽，“你性子软成这样，根本守不住这江山。凤云肃狼子野心，他可比你狠多了。” “四哥在众人眼中狠厉无情，是因为什么，你当真不知吗？” 凤承轩看着凤鸣业质问道，“别人可以说四哥狠辣无情，你没资格说。” 凤鸣业怒声道，“朕是你和凤云肃的亲爹，朕对你们两个二子了若指掌，朕当然有资格说。” 凤承轩直接了当的说，“你真的了解我们吗？既然你了解我，有没有想过我会造你的反。” 话落，凤鸣业瞬间被噎住了。 他死死的瞪着凤承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凤承轩迎着他的眼神，沉声道，“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凤鸣业警惕的问，“什么赌？” 凤承轩道，“我将虎符交给四哥，放权让四哥帮我处理京城内外的事，我赌他不会造反。” 凤鸣业一脸冷笑，“虎符都给了，你还在这做春秋大梦。” 凤承轩没搭理他的话，沉声道，“如果四哥真的造反了，我与四哥同归于尽，将虎符还你。” 凤鸣业看着他，神色阴厉，“你此话当真？” 凤承轩沉声道，“自然当真，我会向你证明，皇权不是一切，只因为你心思狭隘，亲手将我们兄弟弄得自相残杀。” 看着他沉静的面容，凤鸣业的心忽的颤了一下，整个人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包裹住。 凤承轩看着他问，“你打这个赌吗？” 凤鸣业正想开口，凤承轩沉声说道，“赌你错了！” “朕不会错，希望你到时候说到做到！” 凤鸣业沉声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凤承轩只会输根本不会赢。 凤承轩见他这样，又问了一句，“你不想问问，如果你输了，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凤鸣业咬牙道，“朕不会输！” 尽管他这么说，凤承轩依旧神色冷漠的道，“如果你输了，请你向四哥谢罪！” 闻言，凤鸣业惊住了，好半天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凤承轩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四哥没有反，你得为你的无端猜忌向四哥道歉，并且昭告天下。” 凤鸣业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敢吗？” 凤承轩轻笑了一声，眼里满是讥讽，“你刚才不还说，我必输无疑吗？现在加大了筹码，你就不敢赌了？” “你在逼你的父皇认错？” 凤鸣业一脸震惊，“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凤云肃窜谋，合伙坑朕？” “就算我们坑你了又怎么样？” 凤承轩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他一脸怒气的质问他，“你有错，为什么不可以认错？你苛待四哥多年，还要挑拨的我们兄弟反目成仇，你凭什么不能认错?” 凤鸣业底气不足的反驳，“这天底下哪有老子给儿子认错的？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朕还是皇上！” “当爹的做错了为什么不能给儿子认错？你是天子又怎么样？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懵骗得过自己，可你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天下民心。” 凤承轩沉痛的道，“想让你认错，我有千百种法子。但我知道强权逼迫下的认错，根本不诚心，四哥也不稀罕。所以我跟你打这个赌博，是想清楚的告诉你，四哥不是你猜忌的那种人，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是你做错了。” 凤鸣业怔怔的看着凤承轩，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这时，凤承轩缓缓说道，“我们兄弟不会自相残杀，如果我坐不稳这个位置，我会主动禅位。” “凤鸣业，我不是你！” 最后一句话，让凤鸣业满目的震惊，他惊讶的看着凤承轩，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凤承轩也没再跟他说太多，沉声道，“在这个赌局还未有定论之前，你安安分分的待着吧，别想着往外传消息，那些信件和信物都已经被我扣下了，谁也帮不了你。” “我母妃也不可能帮你，在我和你之间，她不会选你的。” 闻言，凤鸣业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凤承轩看着他离开，眼眸中的暗色更深。 这就是他们的父皇，自私冷漠又无情。 …… 凤云肃从宫中离开，并没有回顾家，而是难得的回了王府。 府里的下人看到他回来，又惊又喜，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询问他有什么吩咐，凤云肃说不需要，自己孤身一人去了书房，任何人都不让靠近。 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虎符放在桌案上，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眉眼深沉，神色严肃。 不知看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异动，凤云肃立刻将虎符收了起来，起身去查看。 书房的窗户边上，放了一封信。 凤云肃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异常，然后才将信拿起来。 信中约他在京城的一家茶馆相聚，虽然没有留下名字，但凤云肃猜到是谁。 他将信烧掉，将虎符藏好后，这就动身去赴约。 半个时辰后，凤云肃便到了地方。 那间茶馆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客人，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凤云肃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客栈明面上没什么人，可藏在暗处的人却很多。 凤云肃假装不知晓，抬脚走进了茶馆。 一进去，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看年纪与凤云肃差不多，但却生的肥头大耳，看着格外的憨厚。 这是安王的长孙凤长珥，按照辈分，与凤云肃是一个祖宗的兄弟，凤长珥比凤云肃年长，但碍于皇权，他不能自称兄长，只能恭敬的称呼凤云肃齐王殿下。 凤长珥恭敬的跟他问好，凤云肃脸色不郁的问，“怎么是你？安老王爷呢？” 第251章 你算什么东西? 纵然凤长珥姓凤，可他在凤云肃眼里就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安王找他商议的是大事，他跑出来现眼，只会让凤云肃不悦。 凤长珥被质问，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立刻扬起了笑脸，“齐王殿下楼上请。” 他这么说，凤云肃便只当安王在楼上，念着他年纪大了，上下楼梯不方便，便没计较，抬脚上去，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凤长珥。 凤长珥见他上楼，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脸上闪过一抹戾气，但并没敢发作。 凤云肃上楼后，立刻有人为他打开了房门，他抬脚走进去，看见里面的人后，神色更冷。 “齐王殿下，久违了。” 屋子里的人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跟凤云肃说话。 可凤云肃并不领情，眼见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神色顿时冷漠了起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本王面前凑，真以为自己姓了一个凤就真的跟本王平起平坐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男人的脸顿时变了。 凤云肃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回去告诉你家老头子，既然跑不动路了，就安生些在家里等死，别来惹本王。” 男人被骂的瞠目结舌，凤云肃转身就走。 “齐王殿下……” 男人在身后追，凤长珥迎面撞上凤云肃，立刻笑眯眯的说道，“齐王殿下，家父真的是要事跟您商……” 话没说完，凤云肃猛地抬脚，直接将又肥又胖的凤长珥踹下楼梯，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下去。 “长珥！” 男人惊叫一声，随后朝着凤云肃怒喝道，“齐王，你这是何意？我们商谈合作，你怎么能无故伤人？” “合作？”凤云肃一脸讥讽的看他，“你也不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然敢跟本王谈合作？你家老头子要是动弹不了了，就别碍事，在让你们这些蝇营狗苟来碍本王的眼，就不是踹一脚这么简单了。” 凤云肃说完，径直离开，多一眼都不屑看他们。 凤长珥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在看到他抬脚跨出茶楼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但没等他开口，匆匆下来的男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凤长珥一脸暴怒，可在男人的阻拦下，到底没有开口。 等凤云肃走远后，凤长珥也站了起来，他看着男人，满是不悦的道，“爹，你为什么拦着我？凤云肃如此不将你我父子二人放在眼里，这口气怎么能忍？” 凤云肃踏进楼上包间说的话，凤长珥听得清清楚楚，想起来就恨得满目猩红。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是皇子？其实不过是凤鸣业手中的弃子，竟然还高贵起来了！” “不许胡说！” 男人名叫凤麟，是安王的小儿子，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满是算计。 凤长珥一脸不甘心的说道，“爹，祖父可也是他的祖父，可他却直呼祖父做老头子，只差没叫祖父是老不死的了。咱们都是凤家的皇子皇孙，他凭什么做出这么一副高人一等的腔调？” 闻言凤麟道，“就凭他的亲祖父做了皇帝，他的亲爹也是皇帝，现在皇权依旧在他们手上，他可以这么趾高气昂。” “你祖父当年没当成太子，咱们子孙后代，都只能被他们压着，这是不争的事实!” 凤麟长叹了一口气，眼里也满是不甘。 谁不想做皇帝，掌握天下皇权？ 又有谁愿意做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自从他爹竞争失败后，他们一家装疯卖傻，在别的皇叔死的死，疯的疯的情况下，他们是很艰难的才苟活到了今天。 原本以为这辈子再无机会，谁承想凤鸣业的儿子造反了，而且兄弟阋墙，明显的兄弟不睦，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只是凤云肃太不识好歹，除了安王，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凤麟觉得，哪怕今天他父王亲临，凤云肃也不会有半分尊敬之意，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毕竟他们明面上空有皇族之名，却无真正的实权。 凤长珥咽不下这口气，厉声道，“爹，要不我晚上派几个人杀了他？虎符一定被他藏在府中，只要找到了虎符，何愁大事不成？” “不行！” 凤麟当即否决，“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虎符是假的，咱们不是自投罗网？” 凤长珥问道，“那怎么办？凤云肃明显不将我们父子放在眼里，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忍了？” 凤麟沉声道，“回去跟你祖父商议。” 一听这话，凤麟便不愿意了，“爹，祖父毕竟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说，胆子也变小了，我们真的要听他的吗？” “你祖父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狂妄自大，不信他，迟早的会栽在凤云肃和凤承轩这两兄弟的手里！” 凤麟看着凤长珥道，“儿啊，不是你祖父和爹胆小，而是这事容不得大意，成了咱们一家位极人臣，可败了，全家人头落地，没有缓和的余地。” “也许你现在会说成王败寇，生死有命，可当闸刀落在你头上的那一刻，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祖父参与过躲嫡，他更是亲眼见过他那些拿命相搏的兄弟失败后的惨状，当年的秦王多么的倨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真是死到临头的时候，当场就尿了裤子。” “我们都是人，不是神仙，只要是人就都怕死。” 凤麟感叹了一声，秦王叔死的时候，他已经好几岁了，他被亲生父亲带到刑场，亲眼目睹秦王的死。 临死前，在强大的傲骨都会消失，他们怕的哭爹喊娘，但也没有人能救他们。 他感慨良多，可凤长珥并不领情，气呼呼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造什么反？” 凤麟纠正他说，“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在拨乱反正。” 闻言，凤长珥笑了起来，满眼的讥讽。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他本没有觊觎皇位之心，可父王和祖父生生挑起了这份野心，最后又要他克制，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眼下他更有一桩事需要解决，凤云肃对他的轻视，势必要他付出代价。 第252章 天生做太子的料 凤云肃从茶楼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闪身躲在了暗处，他站在高处，看着凤长珥一行人离开茶楼，慢悠悠的在身后跟着。 安王谋反绝非突然，除却他们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野心外。肯定还有其他外援，否则他们绝不会这么直白的冒险。 安王一向老实，纵然年轻的时候做过太子党，可当年的惨状吓得他差点疯魔，老实了那么多年，现在黄土埋到了脖子梗，竟然想起造反了。 想必身后一定有人支持他。 想到龙傲天的话，凤云肃不得不警惕起来。 龙家可以帮助凤承轩反了凤鸣业，自然会有其他世家帮助其他人反了凤承轩。 朝廷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管理百姓的机构，真正的权利都掌握在那几大世家手里，就等于是被人掐住了咽喉，随时都会被掐死。 况且龙傲天也说了，其他世家会有人对赵隶荃感兴趣，一旦赵隶荃真的入了世家，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不管是凤承轩也好，还是自己和顾林乔也罢，他们之间势必不死不休。 自从龙傲天说出会有世家收留赵隶荃的话，凤云肃也真正明白了，当日顾林乔在赵隶荃老巢时说的话。 赵隶荃故意让毒人泛滥，故意让世家现身，就是为了今天的局面。 让世家收留他，然后成为新的世家。 赵隶荃的野心一向很庞大，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根据他的行动猜测他的目的，竟然都是错的。 而他和顾林乔一直被赵隶荃牵着鼻子走。 凤云肃一路跟到了安王府，看着凤长珥和凤麟走进书房，便悄悄的跟上，他躲在房顶处，揭开瓦片，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此时的安王白发苍苍，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喝茶，凤长珥和凤麟恭敬的站在他面前。 “坐吧！” 半晌，安王开口，恩赐般的说出这句话。 凤麟这才敢坐下，凤长珥坐在他的对面。 “今天去见凤云肃的结果如何？” 安王看着年迈，可声音却并没有那么苍老。 见他问，凤长珥迫不及待的说，“祖父，那个凤云肃实在太猖狂了，他完全不把我和爹放在眼里，而且直呼您…叫老头子……” 听到这话，安王并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没叫我老不死的，已经很给面子了。” 凤长珥恨声道，“祖父，您好歹也是他的叔祖父，他怎么能对您这么无礼？” “叔祖父怎么了，到底是错了一层！” 说到此处，安王眼里闪过一抹晦暗，当年的一步之差，造就现在低人一等的局面，他得认。 “按照身份，今日是该我去见他的，我故意没去，他不待见你们父子，也实属情理之中。” 闻言，凤麟神色阴沉，凤长珥气愤难耐。 安王凌厉的目光扫了凤长珥一眼，“你在外头，也是这么喜怒无常？” 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让凤长珥一时之间有些惊慌失措，“祖父，我今天是被凤云肃气的太狠了，我素日里并不这样。” “并不这样就好。” 安王看着他道，“这件事我交给你们父子去办，代表我多看重你们，你们心中要有数，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这话一听就严重了。 凤麟连忙站起来，凤长珥也跟着起身。 “父王的良苦用心，儿子知道，一定不会坏了父王的大事。” “坐下！” 安王挥挥手，神色平静的道，“亲父子，不讲这些规矩，这也太生疏了。” 凤麟和凤长珥听到这话，并没有掉以轻心，恭敬的说是，然后才坐下。 “说起来，凤鸣业这几个皇子皇女中，我最看得上的就是凤云肃，胆大心细，敢想敢做，武功谋略该有的都有，简直就是天生做太子的料。” “可惜，凤鸣业瞎了眼。” 凤麟和凤长珥面面相觑，老头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夸赞起凤云肃来了？ 谋反大事只字不提，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凤麟没忍住，顿了顿问，“父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落，安王看向他，沉声问道，“依你之见，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凤麟一时怔住，他没想到安王会反问他。 明明谋反的事是他主张的，也是他提起的，一应事宜都是他做决断，现在怎么问自己了？ 凤麟沉声道，“父王，儿子并不清楚您手上有多少势力，儿子不敢轻下决断，怕坏了父王的大计。” 安王又问，“依你之见，按照目前的局势，我们可有成功的可能？” 凤麟道，“有父王筹谋，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话落，凤麟忽然感觉到安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安王可能会爆发的怒气。 “祖父，您这么问爹，到底是想让爹说成功，还是说不成功？” 凤长珥没沉住气，直接站了起来企图跟安王理论。 这一次，凤麟没有阻拦，任由凤长珥用不敬重的语气跟安王说话。 “自从说谋反以来，我和爹做什么事都要经过您的同意，您的嘴上说信任我们，可您手里的砝码却一个都没告诉我们，您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 话落，安王语气低沉的道，“想让你们有点自知之明。” 闻言，凤麟和凤长珥同时一震，“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听到的意思。” 安王神色平静的道，“你们出去吧，凤云肃那里我亲自去，别的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祖父！” 凤长珥声音直接大了起来。 安王一个冷眼扫了过来，凌厉的神色让凤长珥瞬间失声。 “出去！” 这两个字里满是威压，让凤长珥从心里感觉到了害怕。 凤麟起身，拽着凤长珥就走。 安王目送他们离开，眼里满是深意。 他微微抬头，只见房顶上好好的。 凤云肃在屋中的人起争执的时候便已经合上了瓦片，所以安王并没有看到他。 “真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安王发出一声叹息，脸上满是遗憾，仿佛真的很为凤云肃惋惜。 但他那双凌厉的目光里又满是杀气，没有一点让人存活下来的希望。 第253章 奇怪的安王 父子俩走出书房，眼里满是恨意。 书房的门一关上，凤长珥就迫不及待的问，“爹，祖父到底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还是嘱意二叔他们？” 凤麟没回答他，拽着他的胳膊往另一个院子走。 走了一半，凤长珥便甩开了他的手，大声道，“有什么好避讳的，反正祖父也看不上我们，说什么他也不会在乎，因为他打从心里就没瞧得起我们。” 凤长珥脸色通红，眼里的愤怒几乎都要喷出来了。 凤麟看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儿子，你不能这么任性。” “我任性？” 凤长珥更气了，“我们本来安安分分的在京城里躺尸，做个闲散皇族，是他把我们拉上这条路的，现在我们冒了头，他又这么对我们，这不是拿我们当炮灰吗？” “同样是他的子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为什么他不这么对二叔？” “儿子……” 凤麟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凤长珥便道，“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退缩，他不愿意让我们插手，想让二叔吃现成的，绝不可能！” 说完，凤长珥气呼呼的离开了，凤麟拦都没拦住。 可他怕他凤长珥冲动之下做错事，到最后惹火烧身，只能跟在身后。 凤云肃将这一场闹剧看完，然后才从暗处离开。 他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顾家。 他回去时，顾林乔在屋子里研制药物。没了芥子空间，她自己在顾家开辟了一间药房，按照熬制古药的方式，配上各种锅灶。 房间里时不时飘出一股药味，虽然不至于腥臭，但的中药的味道根本好不到哪去，所以根本没人来找她。 凤云肃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因为受不了药味而离开。 顾林乔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来，尽管已经洗浴过了，但身上还是满身的药味。 跟他在一张桌子上的吃饭，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吉吉和云妮受不了，第一个撤退。 粱淑贞和顾昀虽然尽力忍耐，但吃饭吃的很艰难，因为怕的一时受不了就吐出来。 所有人中，只有凤云肃安然无恙的吃饭。 顾林乔看出了异样，随后朝着凤云肃问道，“味道真的很大吗？” 凤云肃淡淡的说，“是有些味道，不过还好。” 听到这话，粱淑贞和顾昀面面相觑。 “齐王啊，你大可不必这么委曲求全，林乔既然问了，那肯定也是觉得药味很重。” 顾昀朝着凤云肃说着，脸上满是哀怨，就算他想讨好自己的媳妇儿，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呀！ 话落，没等凤云肃回答，顾林乔便道，“祖父，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我并没有觉得这药味有多浓郁，也不知道对你们普通人的影响有多大？” 顾昀顿了一下，说，“味道真的挺大的！我以前也被药熏过，但都没有你身上药味重。那种感觉就像是喝了一碗味道很重的药，只是闻闻，嘴巴就已经在发苦了。” “这么重？” 顾林乔抬起胳膊狠狠的嗅了一下，“我怎么没觉得！” 凤云肃也道，“你身上的味道，抵寻常十碗苦药。” 顾昀立刻说道，“二十碗！” 顾林乔‘哦’了一声，随后说道，“才二十碗？那我以后吃饭的时候不洗澡了，你们多嗅嗅，对身体好。” 听到这话，顾昀和粱淑贞脸色发青，两老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顾林乔，“我们……可以不跟你一起吃饭吗？” 洗完澡的药味都受不了了，更别提不洗澡了，那还不把人给熏吐了？ 粱淑贞和顾昀同时表示，他们都不想受这个罪！ 顾林乔迎上他们的目光，直接摇头，语气坚定的说，“以后，一日三餐都必须在一起吃。” 粱淑贞和顾昀同时露出了苦瓜脸。 “孙儿，你祖父病了，可祖母没病，就让你祖父跟你一块吃饭吧，我就免了。” 粱淑贞的话刚说完，顾昀就一脸哀怨看她。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怎么稍稍有点困难，就放下他一个人走了？ 顾昀正独自伤怀的时候，顾林乔的声音再度响起，十分坚决的说，“不行！” “为什么？”粱淑贞有些崩溃。 顾林乔耐心的解释道，“祖母，我熬制的都是珍贵的纯野生药材，多闻闻这些浓郁的药味，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你和祖父年纪都大了，年轻的时候又吃过不少的苦，到了这个时候更要好好保养了。” 顾林乔一脸认真，粱淑贞也不好驳回，只能哀怨的认下了。 但粱淑贞不甘心，最后一脸幽怨的看向顾昀，“都怨你，你要是好好地，我能跟你在一起遭这个罪？” 顾昀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粱淑贞忽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他没敢反驳，下意识的就点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这个老不死的……” 一听这话，粱淑贞立刻板起脸，“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顾昀，“呸呸呸！” 顾林乔和凤云肃看到这一幕，两人眼里满是笑意。 好不容易吃完饭，粱淑贞和顾昀第一次不想和顾林乔在一起说话，在得到顾林乔的允准后，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他们走了，顾林乔这才看向凤云肃，“你今天在忙什么呢？” 凤云肃如实说道，“去安王府了。” 顾林乔又问，“渗透到什么消息了吗？” 凤云肃想了想，随后说了一句，“安王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顾林乔又问，“哪里奇怪？” 凤云肃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来，从前安王府不显眼，虽然很少见到安王，但之前也多少见过几次，这一次他私底下给我的感觉和从前见到的样子很不一样。” 顾林乔道，“很多人都有两幅面孔，在外面总要装一装，这并不奇怪。” 凤云肃摇头，“不是装，而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顾林乔听出了不对，凤云肃很少会用这么不肯定的语气说一个人。 “改天，我跟你去看看？”顾林乔试探的问。 凤云肃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在熬药，会有影响吗？” 第254章 老年人也有权利使小性子 顾林乔抬头看他，一脸疑惑的道，“只出去一趟，能有什么影响？” 凤云肃迎上她的目光，沉声道，“你是要光明正大的见，还是说悄悄的去观察？” “怎么都可以。” 顾林乔一点都不在乎怎么见。 凤云肃蹙眉问道，“这身药味怎么办？” 顾林乔道，“可以洗掉。”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云肃见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祖父祖母要多熏熏你身上的药味，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吗？洗掉了，他们怎么办？” “而且你现在正在炼制解毒的药丸，中间不是不能中断吗？” “药味可以洗掉也可以在熏啊，我把工作提前做完了，也一样出去，不会耽误什么的。而且安王就在京都城，真去见他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顾林乔狡黠一笑，“这药熏着固然好，但也不是每日非熏不可，我故意逗祖父和祖母的。他们两人在府里过得无趣，给他们添点乐趣。” 凤云肃‘哦’了一声，他还以为是非熏不可的东西呢！ 因为顾林乔是大夫，家里几个病人都靠她医治，她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没人会认为她说的话是在开玩笑。 “你也闻不惯？” 见顾林乔问，凤云肃稍稍顿了一下，才吐出两个字，“还好！” 还好的意思，就是能忍住，但其实闻不惯。 顾林乔眯着眼睛笑，“既然这样，那就一直闻着吧，别担心，以后味道只会越来越重。” 听到这话，凤云肃立刻轻轻的‘咳’了一声，脸色极为不自然的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顾林乔摇头，笑着说，“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吧，别想反抗，对你没好处的。” 凤云肃一时语塞。 他好像是被威胁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无法反口的那种。 片刻，凤云肃便笑着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继续熬药去了，你什么时候去见安王，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顾林乔跟他挥手，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熬制出解毒的药，所以时间格外紧促。 凤云肃点头，表示知道。 顾林乔抬脚就走，果真没在多说一句。 见此，凤云肃心里还有些失落，虽然闻着药味很痛苦，但看到她就不觉得苦了，可惜现在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凤云肃在为这个痛苦的同时，提前回到房间的梁淑贞和顾昀却吵起来了。 不过不是大吵，而是梁淑贞单向发难，顾昀只幽怨的问了一句，‘为何不与他同甘共苦？’，梁淑贞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想？那林乔身上的药味那么难闻，我闻着都吃不下饭了，你还要我跟你同甘共苦？” 顾昀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却惹得梁淑贞大发脾气，他的声音立刻就微弱了起来。 “阿锦……” “别以为这么叫我，我就会原谅你。” 梁淑贞气呼呼的说道，“你也不想想我嫁给你吃了多少苦头，谁成老了老了，还得陪着你吃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我昏头了。” 顾昀连忙劝道，“阿锦，你别动气了。咱们这个年纪气大伤身，可不能动气！” 梁淑贞其实一点也没生气，却故意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转身进了里屋，鞋子都没脱，歪倒躺在床上。 顾昀目瞪口呆，他印象中阿锦可从没这么失态过呀？ 他不敢说，走过去帮她拖鞋，结果刚拔了一只鞋子，梁淑贞忽然坐了起来，脸色不郁的看他，“你干什么？” 顾昀仿佛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说话都结巴了，“没…没做什么呀？见你没脱鞋就上床了，我帮你把鞋子脱了……” 话没说完，梁淑贞忽然道，“你这是开始嫌我脏了？” 顾昀的脑子当时就‘嗡’了一声，随后连忙摇头解释，“没有，我是怕你躺的不舒服。” “这还差不多！”梁淑贞的脸色好了一些，“这只也脱了。” 顾昀立刻照做，梁淑贞脸色比刚才更好，但她也没搭理顾昀，脱完鞋子就躺下假寐。 顾昀一脸疑惑的站在床边，手上还拿着她的鞋子。 他的脑袋已经搅成了一锅粥，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梁淑贞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无缘无故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顾昀一脸懵，而躺着的梁淑贞却浑身通畅，心情甚好。 谁说人老了就不能使小性子了？ 现在顾昀在她身边，有了发泄的对象，她要将年轻时隐忍下来的小性子全都使出来。 就跟林乔说的一样，她太顺着顾昀，时间一长，顾昀就会闲得发慌，然后人老心不老的去的冲锋陷阵。 梁淑贞时不时的给他找点事，他总琢磨着她为什么生气，也就没有腾不出功夫去想别的了。 小试几次后，梁淑贞觉得这法子真好用，于是小脾气也是说来就来。 而顾昀还在那发怔，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自认和梁淑贞平静安逸的养老生活，是被顾林乔打破的。 …… 很快，凤云肃再度得到安王的消息，这一次，安王要亲自见他。 可凤云肃根本不领情，直接忽略这一次的邀约。 就算他想侧面打听安王的消息，但安王已经失信过一次，所以他绝不会上赶着。 安王若是真想拉拢他，自然会在想主意。 如果，安王放弃了，那就说明他搭上了别的人。 凤云肃一直担心又有世家插手朝廷的事，所以一直警惕小心，派人着重盯着朝中可能会有异心的皇族宗亲。 但没过两日，安王又递来消息，这一次给出的口信让凤云肃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找到顾林乔，将安王的邀请和心中的猜测全都和盘托出。 顾林乔沉默许久，最后说道，“我觉得你想的都是对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龙傲天既然选择当众说出事实，就说明这件事是有可能发生的，绝非空穴来风。” “安王突然想起来造反，绝对是有靠山，否则他不会带着全府上下一百多口去送死。” 顾林乔说完，又朝着凤云肃问道，“他约你什么时候见面？” 第255章 安王拿捏凤云肃 “晚上！” 听到这两个字，顾林乔疑惑的发出一个字音，“嗯？” 凤云肃又道，“在他府上！” “怎么去？” 顾林乔看着他，真诚的发出疑问。 光明正大的去，还是偷偷摸摸的去？ 而且是他要见凤云肃，为什么不是他主动去齐王府？ 凤云肃道，“坐马车去，不需要避着谁！” 顾林乔‘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时间还早，先去跟祖父祖母一起吃完饭。” 听到这话，凤云肃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后说道，“我看祖父祖母都吃不下饭了，要不今晚就不陪他们吃饭了？” 顾林乔摇头，表示没事。 “熏过之后，他们当时会没有胃口，只要远离了药味，他们还是能吃的下去的。” 闻言，凤云肃便没再说了。 其实不是他不想让陪着，而是顾昀找到了他，委婉的表示，他可以吃苦药，但不能这么一天三顿的闻药味。 故而让他委婉的劝一下顾林乔，不要在陪他们吃饭了。 凤云肃提了，但是没用，所以就不说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饭桌上，顾昀和梁淑贞果然都是苦瓜脸，而且还是敢怒不敢言的那种。 煎熬的吃完饭，老两口迅速撤退，再也没有从前的热切。 顾林乔一脸平静的吃完，然后去洗浴换衣。 凤云肃就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顾林乔出来了，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浑身浓郁的药味也消失了。 凤云肃微微一笑，随后说道，“祖父祖母若是知道你这样对他们，会伤心的。” 顾林乔道，“我是为他们好，只要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凤云肃认真的看她，“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不会说？那毕竟是祖父祖母……” 话没说完，顾林乔忽然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样，你可就不能说了哦！” 她脸上带着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光泽，看着格外的喜人。 她在外人面前是凌厉的，在家人面前是和善的，唯有在他面前是如此的柔软。 她毫不隐藏的在他面前展露她的喜欢，让他能直白的看到她炙热的感情，这让凤云肃内心涌上一股浓郁的情愫。 他正想低头，一吻芳泽，但顾林乔没给他这个机会，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别耽误时间了，还有正事要做！” 凤云肃的目的落空，长叹一口气，跟着顾林乔出门。 两人坐着马车，直接朝着安王府去。 半个时辰后，当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安王府门口的时候，得知消息赶来的凤长珥看到他们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你们怎么来了？” 凤云肃冷声道，“安王请我们来的，有问题吗？” 祖父的意思？ 凤长珥听到这话瞬间瞪圆了眼睛。 祖父不是谋划着要造反吗？怎么让人来家里了？ 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凤云肃有联系吗？ 尽管凤长珥一点也不理解安王的做法，但此时人都已经到了门外，他也拦不住，只能让人进去，只是脸色不大好罢了。 但从头到尾，凤云肃和顾林乔谁也没在乎过他的脸色好不好？ 凤长珥盯着两人的身影，脸上的恨意不减。 安王在书房等着他们，下人将他们带到后，便主动退下了。 打开门，安王正坐在里面喝茶。 看到他们，安王微微一笑，朝着他们展手，“进来坐！” 虽然凤云肃在凤长珥面前摆架子，但在安王面前并没有，毕竟他是皇叔父。 凤云肃带着顾林乔进去，也没客气，在他对面坐下。 “我要的东西呢？”凤云肃声音冷厉，沉声问着。 “该给你的，自然会给你。” 安王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玄色的锦袋，放在了茶桌上。 顾林乔没让凤云肃动，自己起身去拿那个锦袋。 不是她逞强，而是安王看着明显不大对劲儿，谁知道这锦袋里装的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 凤云肃的身体虽然好转，但也不能在冒险，否则伤了本体，神仙难救。 好在锦袋上毫无异样，她打开来看，竟然是一方被割裂的布料，从上面的纹路来看，应是从某一件衣服上割下来的。 “您这是拿了什么东西来糊弄我们？”顾林乔冷声质问道。 安王并没有解释，目光沉着的看向凤云肃，“看看上面的花纹，齐王见多识广，看看能否认出来？” 闻言，凤云肃接过了顾林乔手上的东西。 布料暗沉，的确是很多年前的东西，做旧做不来。 其实布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上面绣的东西，过了多年依旧细致，没有一丝损毁。 “想必齐王也猜出来了吧，这是拈花女族独有的花绣。” 安王见他盯着上面的花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随后又说道，“一个拈花女子一生只会为三种人绣三次花绣，一赠父母，二赠夫婿，三赠子女。” “这块花绣是当初本王在宫里捡到的，而且是被人刺绣的主人亲手剪烂的。” 话落，凤云肃猛地抬头，目光冷厉的盯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王并没有回答他，淡淡的问了一句，“要喝茶吗？” 顾林乔最厌恶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当即冷声道，“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们就走，不必在这卖关子。” “想知道真相，卖卖关子又怎么了？” 安王老神在在的说着，丝毫不在意顾林乔放出的狠话。 凤云肃扫了他一眼，起身便走。 这时，安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真以为你的亲生母亲是低贱的宫女吗？” 凤云肃的脚步顿时定住。 安王达到了目的，一脸的狡诈，继而说道，“拈花女族覆灭前曾归顺过大北朝，并且将一王室女嫁入皇家。但在归顺之后一直出尔反尔，偷袭周边城镇，凤鸣业恼了，出重兵灭了拈花全族。” “你身上的毒，是凤鸣业亲自下的。” 最后这一句，简直是攻心。 他缓缓转身，看着安王的眼里满是戾气，“仅凭一块花绣，你就想让本王信你？太天真了！” 安王笑着说，“你若不信，你走了便是，何苦回头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第256章 安王疯了 “您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件事，想干什么？” 顾林乔没让凤云肃开口，自己朝着安王问道。 安王依旧在笑，他看着凤云肃说，“你虽然是凤鸣业的儿子，但因为你母亲的身世，他只是将你当成一颗棋子罢了。” “你母亲是拈花女族的棋子，而你则是凤鸣业手里的棋子，这也就是凤鸣业一旦发现你有逃脱他掌心的机会，就对你痛下杀手的原因。” “你不是他的儿子，你只是他清肃朝廷的一把刀罢了。” 闻言，凤云肃眼眶猩红，满目冷厉。 安王继续说道，“凤承轩受凤鸣业教导，骨子里的狭隘自私更是一脉相传。别看他现在对你满目的手足亲情，那只是因为他势力不稳罢了。” “倘若有一天，你帮他稳固朝廷，他就会变得和凤鸣业一样，对你赶尽杀绝。” 顾林乔冷哼了一声，“安老王爷，您这挑拨离间的手段真的一点都不高明。” 面对她的质疑，安王丝毫没有生气，“我并没有挑拨离间，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夫妇聪慧异常，我说的话想必你们早就想到了，之所以气急败坏，不就是因为正中靶心吗？” 话落，凤云肃和顾林乔都没有开口。 “如贵妃身体抱恙，凤承轩还得求着你去给她医治，自然得捧着你们，一旦不需要你们了，你们的下场肯定比凤之棋还要惨。” 话落，安王朝着凤云肃和顾林乔说，“坐吧，别站着了，怪累的。” 两人没动，安王又道，“你们打算就一直站着跟我说话？” “你还想说什么？” 顾林乔一脸的不解。 “你要给的东西给了，大实话也说了，还要说什么？我们俩又没打算真的造反，为什么要听你说话？” “还是你觉得你说话很有魅力，我俩会沉迷于此？” 顾林乔只差没直接说他是老妖精了。 “怎么？真不想做皇帝？” “你想做皇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不过……” 顾林乔扫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嫌弃，“你这年纪估计做不了皇帝，这会儿虽然精神奕奕的跟我们说话，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睁开眼？” 安王并没有因为顾林乔的话而生气，还赞同的道，“你说的对，我这年纪的确做不了皇帝，所以我也没打算做皇帝。” 顾林乔一脸嘲讽，“那你还挑唆我们造反？” 安王道，“我看不惯凤鸣业，更不想看到他最钟爱的儿子做皇帝，所以扶持一个他不爱的皇子做皇帝，他会难受死。” 顾林乔反问，“就为这？” “就为这！” 安王说着，朝着凤云肃看去，“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帮你。” 凤云肃沉着脸道，“据本王所知，你们这一脉自没争过我皇祖父后便一直闲赋着，你们能有什么本事帮本王？” “我说有就有，就看你想不想！” 安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凤云肃越发肯定他有外援。 只是这个外援，不知道是谁？ “想让本王信你就先拿出你的本钱，否则本王只当你年老说胡话，凤承轩现在急需在各大皇族宗亲里立威，您若不想成为第一个被祭刀的人，就好自为之。” “这么心急？到底是你想拿本王祭刀，还是凤承轩想拿本王祭刀。” 安王慢悠悠的说着，面对凤云肃的威胁一点也不惧怕，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一点也不怕他查旧账。 “如果是凤承轩想拿本王祭刀，你这就可以进宫告诉他，只要他拿得出详实的证据，本王愿意束手就擒。” “安王府上下哪怕被他五马分尸，用来震慑其他有异动的皇族，本王也毫无异议。但若仅凭几句话就要定我安王府的罪，那是想都别想。” “你就这么笃定，他查不到你的罪证？” 顾林乔冷笑一声道，“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会有把柄，你不用以为你有多高明，上一个自认为比谁都聪明的人已经成了丧家犬。” “现在不但被朝廷通缉，身边的子孙也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安王瞥她一眼，眼神复杂，“你说的是赵隶荃吧？” 顾林乔没回答这话，也算是变相的承认。 安王见她这样，反问道，“你怎么一定认为是他输了？就因为你们现在是在京都城里？而他并不在？” 闻言，顾林乔手上一紧。 原来不止她和凤云肃这么认为，安王也知道。 所以，他知道内情？ 见凤云肃和顾林乔都盯着自己，安王沉声道。“不用这么看我，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而且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所以你们答不答应我的提议都没关系，你不想做皇帝，总有人想做的。” 凤云肃当即追问道，“你还找了谁？” “无可奉告！” 说完，安王抬手指向书房的门，“说了这么多，不愿意就走吧，本王年迈，熬不得夜，更没工夫和你们在这闲扯。” 凤云肃没动，眼里闪过一抹杀气。 书房里没有旁人，他若是真要动手，安王逃不了。 安王自然看出他的意图，笑呵呵的说道，“你就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我死了，还有别人，皇族宗亲多的是。” “再说了，大家都是凤家一脉传承的子孙，凤鸣业的孩子能做皇帝，别人的也能。” 凤云肃盯着他，顿了一会才开口道，“你疯了！安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你真的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 安王一字一句的道，“当他们成为人上人，他们会感激我的！” 这话，听着很是耳熟。 顾林乔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安王，安王对上她的眼神，微微一笑，满是褶子的眼皮耷拉了下来，掩住了眼中的戾气。 凤云肃拉着顾林乔就走。 安王疯了，现在多说无益，最关键的，是要找到他疯的源头。 在两人身影还未消失之前，安王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要你答应，你就能像凤承轩一样赢得很容易，根本不需要冒什么风险。所以若是想通了，再来找我。” 凤云肃只当没听见，带着顾林乔匆匆离去。 前厅里，站着凤长珥和凤麟，两人原本低头交耳的在说话，在看到凤云肃之后，顿时没了声音。 凤云肃原本不打算理会他们，可凤长珥行完礼后，却主动拦住了凤云肃。 “想干什么？”凤云肃质问着，脸上戾气横生。 第257章 生在算计和阴谋下的孩子 凤长珥见他这么大怒气，不由得又想到上次他对自己的羞辱，他心中愤慨，却又不得不忍着。 “齐王殿下，祖父说的有些话您不必当真，他人老年迈，就连大夫都说他有些神志不清，这还见天的喝着药呢。” 凤云肃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安王前头刚说完造反的话，他孙子后脚就来澄清，这一招金蝉脱壳，玩的真是明明白白的。 “既然你祖父说的话不能当真，你与你父亲约本王去茶楼干什么？” 面对凤云肃的质问，凤长珥道，“我和我父亲原本是想和您说些别的事，但现在看来齐王殿下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故而也就没在提了。” “所以你现在拦在本王面前，就是为了告诉本王，你们祖父三人在轮着法儿的耍本王？” 凤云肃上前一步，严肃的面容不怒自威，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威压，让凤长珥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一连后退几步，这时，一旁的凤麟见状况不对，连忙说道，“齐王殿下，我们没这个意思……我爹真的病了，您若不信，大夫和药方都是证据，我都可以拿给您看！” 话落，凤云肃的目光唰的一下扫了过去，透着杀气的目光将凤麟吓的一激灵。 “好，你们祖孙三人真是好的很！” 凤云肃一连夸了两句，不过但凡有点心眼的人都听得出来，这不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齐王殿下，我实在不知我父王会说什么胡话，我父子二人不想在无形之中得罪人，所以特来解释一番，还请殿下谅解。” 凤麟再度开口，卑微的语气，在配上一副委屈的神色，看着都格外的窝囊，给人一种没本事翻出什么大浪的感觉。 可那天在茶楼，他们父子可不是这副样子。 凤云肃哼了一声，带着顾林乔就走，不想跟他们多说一个字。 凤麟凤长珥恭送凤云肃离开，还亲自送到门口，目送他们上了回府的马车。 “这个凤云肃可不好糊弄，这样说根本没意义，相反只会更加得罪他！” 凤麟叹了一口气，又道，“接下来，他肯定不遗余力的调查我们家，势必要的挖出背后势力。” 闻言，凤长珥冷笑着道，“爹担心什么？祖父经历过的事比我们吃的盐还多，即便天塌下来，也有祖父顶着。” “我就不信祖父会眼睁睁的看着凤云肃调查他而无动于衷，更不信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家被凤承轩拉去砍头。” “就算我们父子二人的命他不在乎，他重要考虑二叔一家人的性命。” 凤麟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凤长珥盯着快要消失的马车，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凤云肃想治罪，还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去宫里告状呢！ …… 马车内 顾林乔见凤云肃离开安王府后就一直没说话，便主动问道，“你母妃的事儿，你从前就知道，还是现在才知道的？” 凤鸣业苦笑了一声，“知道一些，但没有安王说的这么详细。” “那他说的话，你怎么想？” 顾林乔问，“你觉得是真的吗？” “他犯不着编造这么一个谎言来骗我，凤鸣业对我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云肃沉声道，“我见过宫中过往的卷宗，其中对拈花女族有详细的记载，只是没有提起拈花女族曾经与大北朝和亲过。” 顾林乔想，凤鸣业之所以没让人撰写这一段，应该就是怕凤云肃会察觉出端倪。 “拈花女族的覆灭是必然，因为不诚心归顺，而自己的地盘又土地贫瘠，她们靠天吃饭，一到食不果腹的地步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且当初派人平叛的，正是顾老将军。” 凤云肃的这话让顾林乔十分诧异，“我祖父？” 凤云肃摇头，“是顾家的老祖宗，顾昀的父亲，祖父当时只是随军前锋！” “你母妃的族人全都死于顾家之手？” 顾林乔很是无语，这都是什么鬼扯的缘分？ 察觉到她语气有变，凤云肃看着她道，“你别担心，我没有复仇的想法，哪怕安王告诉我，我母妃真正的身份是拈花王室女，而且很有可能是被凤鸣业毒杀，我也没想过要去为她报仇，更不想扯上拈花女族。” “我母妃和凤鸣业都精于算计，她当初不惜生下孩子后算计凤鸣业，最后被凤鸣业处死，就说明她本就不在乎我，我只是她复仇的工具罢了。” “说起来，她和凤鸣业还真是一对璧人，心思都长一样的。” 凤云肃语气轻松的说着，可顾林乔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落寞和孤单。 说白了，他就是不被期待生出来的孩子。 爹娘都不喜欢他，他是在阴谋和算计中降生，也一直活在阴谋和算计中。 “既然你不打算追究前程往事，那便不要去想那些人和事，等处理完毒人的事，我们远走高飞，离开京都城，去浪迹天涯。” 听到顾林乔的话，凤云肃缓缓抬头看她，“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为什么不愿意？” 顾林乔扬眉道，“你别忘了，你的全副身家都在我这里，我不跟你去，你一旦摘掉齐王这个名号，你就是穷光蛋一个，什么都没了。” 闻言，凤云肃笑眯眯接口，“说的对！我的确该赖着你！” “看我心情吧，你若惹恼了我，我心情不好的话，你别想跟着我。” 顾林乔一脸傲娇的样子，看的凤云肃心中波澜突起，他正想开口，马车忽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 一声质问刚起，咚的一声，是箭羽刺进木头的声音。 凤云肃当即就要下马车，但顾林乔却拦住了他，大声道，“不要恋战，先回去！” 马车再次跑了起来，而且速度很快，很是颠簸。 外面不断有打斗的声音，几根箭羽还刺进了马车内，被凤云肃直接斩断，两人并没有受伤。 但很快，事情发生了反转。 外面没有声音了，箭羽也消失了。 “王爷，属下护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顾林乔和凤云肃面面相觑，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在看清面前的人后，顾林乔眼里满是诧异。 怎么是白峰？ 而且与他随行的还有一位做公子打扮的人，一看就是女扮男装，可不就是被凤云肃打发去乾州的紫夜姑娘？ 第258章 不喜欢你，做什么都白搭 这两人不请自来，让顾林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紫夜看向凤云肃的眼神很是复杂，恭敬中夹杂着一抹深情。 凤云肃扫了他们一眼，眼神凌厉的道，“先回去！” 这两人来救驾，凤云肃并不高兴，但此时在大街上并不好问罪，只能先回去再说。 凤云肃转身离开时，还不忘抓紧顾林乔的手，而且四下环顾着，防止再有刺客。 紫夜看着前面两人紧握的手，眼里闪过一抹深色，甚至忘了跟上。 白峰见她没走，便拽了她一下，她这才醒过神来，抬脚跟上。 “你怎么了？” 白峰小声的问，紫夜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紧咬的唇泄露了她隐秘的心事。 两人跟着凤云肃和顾林乔回到了顾家，等大门一关，凤云肃当即转身，语气凌厉的质问，“你们为何回来？” 他神色阴沉，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戾气。 白峰和紫夜当即跪下了，白峰低声说道，“回禀王爷，属下是听闻冥洛和司徒都去了边境，而且还收到了有人要刺杀您的消息，这才回来的。” 凤云肃并不感激他救了自己，反而怒声斥问道，“本王让你去乾州的时候，是如何下的命令？” 闻言，白峰浑身一震，但他不敢为自己求情，只敢说道，“王爷说，无诏不回！” “本王可有诏？”凤云肃眼神凌厉，压得白峰不敢抬头。 一旁的紫夜忍不住说道，“王爷，属下也是担心您的安危，这才急忙赶回来的，而且今晚也的确有人要刺杀您，如果不是属下及时赶到……” “没有你们，本王就一定会死？” 凤云肃直接打断她的话，紫夜瞬间瞪大了瞳孔，随后连忙摇头，“不，王爷自有成算，肯定不会有事。” “既然你们都知道本王会有成算，却不尊上命，违逆本王规矩的下场，你们可还记得？” 这一句话，将白峰和紫夜的脸色都吓白了。 纵然是在夜色里，也能清除的看到他们瞳孔里的不敢置信。 对此，顾林乔并不同情。 凤云肃规矩严格，且手段狠辣，他们不是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故意犯错，那就是知错犯错，罪加一等。 “请王爷饶了属下这一次，属下并无反心，只是担心王爷的安全才会违逆王爷的命令。” 紫夜连忙求饶，看向凤云肃的眼神满是哀求，她始终不信凤云肃会这般绝情。 可惜凤云肃就是绝情，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打掉她所有的妄想。 “你们自废武功，离开王府，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本王的下属，跟齐王府也在无半分关系。” 紫夜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以为此次回来的，凤云肃会将她留在身边，她侥幸的以为王爷会为了她这么做。 可现在面对的现实，却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 对于这一结果，顾林乔显然并不意外。 这两人不尊上命，若是以后被凤云肃委以重任，再发生这样的事，后果谁也担不起。 既然这两人已经有前科，就不该留在身边，否则祸患不断。 “王爷，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私自带紫夜姑娘回京都城的，都是属下的私心，王爷若是罚就罚属下一个人，不能牵连紫夜姑娘。” 白峰一番哀求的话，给顾林乔都听笑了。 她又不是没接触过紫夜，怎么会不知紫夜的小九九？ 倘若紫夜是这么容易被人拿捏得，那凤云肃从前也不会对她委以重任。 凤云肃问了一句，“你带她回京做什么？” 白峰咬咬牙，一狠心，便道，“属下倾心紫夜姑娘已久，想请王爷作主……赐婚！！” 话落，紫夜眼里满是震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拒绝，可在对上凤云肃的目光时，那些话有被吞了进去。 “你们……想求赐婚？” 凤云肃扫了一眼紫夜，又看向白峰。 白峰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随后，他看向紫夜，目光里满是哀求。 紫夜看着白峰，过了许久，认命般的点了点头。 她也承认，就是这么回事！ 紫夜仰起头，看着凤云肃，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在乾州与白峰日久生情，请王爷作主。” 她嘴里说着喜欢白峰，可看着凤云肃的眼里分明情深的很。 顾林乔心里满是讥讽的笑，但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也没有阻止紫夜暗送秋波的德行。 她和凤云肃是正儿八经的官配，就算两人从前不搭对，可现在他们感情深笃，紫夜这么做无异于是小三插足。 但顾林乔的忍耐有限，若不是念着她身份特殊，她没等凤云肃表态就出手，会伤了他的脸面，她早就把人给毒翻了，扔出去。 “既然你们日久生情，那本王念在你们二人过往的功绩，给你们的二人赐婚，你们结为夫妇，出去过平凡的日子，从今以后不许在踏入王府半步。” 凤云肃一番话直中两人的软肋，白峰和紫夜两人全都傻眼了。 还没等两人开口，凤云肃从袖口掏出了一瓶药扔在了二人面前，“吃了它，滚出去，从今以后不要再本王面前出现。” 顾林乔盯着地上的药瓶，十分好奇那是什么东西，但一想到是冥洛研制的，心中大概又有数了。 紫夜仰头看他，哭着问，“王爷，您一定要做的这般绝情吗？” 精致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十分惹人心疼。 可惜凤云肃不会怜香惜玉，他冷冷的说道，“你若再开口，本王会杀了你！” 紫夜的泪滑落的更快了，眼里满身绝望。 她这幅样子，仿佛是凤云肃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可明明是她和白峰两人拎不清身份，擅自僭越，如今又摆出这幅受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你和白峰不必叫屈，不尊上命，没杀了你们便是王爷宽厚，既然留不下，就清清静静的离开，不必在耍这些小花招。” 沉默许久的顾林乔终于开口，而且一开口就直击命门。 “你流再多的泪也没用，他不喜欢你，就不会因为你的泪而怜惜你。” 这话太过直白，紫夜脸上一红，眼里满是尴尬之色。 第259章 寡义廉耻 顾林乔神色自然，完全不觉得戳破紫夜的小心思是什么坏事。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答应和白峰订婚，都不该吊着白峰试探凤云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峰喜欢紫夜，紫夜并不蠢笨，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知道，所以利用他。 原本这是他们两人的私事，顾林乔不该插手，可紫夜将手伸到凤云肃的身上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是凤云肃的王妃，在她嫁过去之前，凤云肃和紫夜也从未定情，一直以来都是紫夜一厢情愿。 先是做下属默默陪伴，眼看着他娶妻又表露心思，看着就让人生厌。 爱情的确不分先来后到，但分寡义廉耻。 紫夜这么做既对不起白峰，也在恶心自己和凤云肃。 “你既然答应了和白峰成婚，那就别反悔，成了亲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那没用的。” 顾林乔最后又多说了一句，紫夜满目阴狠的看向她，但顾林乔丝毫不在意。 “自废武功，滚出去王府，没有商量的余地。” 凤云肃一声令下，立刻就有藏在暗中的侍卫现身执法。 任凭紫夜如何挣扎，也没有人对她手下留情。 而白峰却像是认命了一般，任由侍卫们动手。 随后两人被侍卫拖走，扔出了顾家门外。 “你没事吧？” 尽管受了很重的伤，但白峰坚持着爬起来，走到紫夜身边将她扶起来。 紫夜在起身后，立刻推开了白峰，她根本没在意白峰受的伤，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家的门，满是恨意和嫉妒。 凭什么，她陪在凤云肃身边那么多年，为什么得不到凤云肃的喜欢？ 而顾林乔那么晚出现，却什么都得到了？ 紫夜满目的不甘，可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原本以为这次不尊命令回京，就算会受罚，顶多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谁承想凤云肃为了讨好顾林乔，竟然废了她的武功，直接将她赶出王府。 顾林乔抢了她的位置，而凤云肃却像是中了蛊一样，处处向着她。 紫夜不服，可却无力反抗现有的结局。 “我刚才只是想在王爷面前求情，一时冲动才会说与你成婚，你若不愿，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 白峰的声音再度响起，紫夜转眸看他，她并没有怪他，反而说道，“是我连累了你，才害的你被赶出王府，倘若你觉得我嫁给你，你心里能好受些，我愿意嫁。” 闻言，白峰一脸震惊的看她。 紫夜，竟然真的愿意嫁给他？ “我们俩现在就是无家之犬，倘若连你都要抛弃我，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了？” 紫夜再度开口，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原本她就很美丽，此时眼里摇摇欲坠的眼泪，让她看上去越发的凄美。 “我怎么会抛弃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白峰激动的上前，想要抱她，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他的眼里既有对紫夜的爱慕，更有一份敬畏。 因为紫夜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如谪仙一般的人儿，在他的认知里，紫夜与凤云肃相配。 哪怕他对紫夜用情至深，也十分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紫夜喜欢凤云肃，她想嫁给凤云肃。 故而，他早就把紫夜当成半个主子看。 如今这个半个主子落入他这个凡夫俗子的手中，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紫夜见他这样，主动抱住了他。 “我们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对我好，也希望你日后不管境遇如何，都不会辜负我！” 白峰又惊又喜，也抬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倘若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天打五雷轰……” “别说这样的话！” 紫夜松开了他，泪眼蒙蒙的看他，“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现在还是先离开这吧！” 白峰喜不胜收，当即点头。 紫夜被他牵着手，垂眸时，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如果不是她现在武功尽失，她才不会这样委屈自己。 紫夜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倘若她跟白峰分道扬镳，以她现在的身子，根本护不住自己的美貌。 但有了白峰，那就不一样了。 他是个男人，而且以为常年练武，身形魁梧，只站在她身边，就足以吓退一些宵小。 两人在黑夜中离开，顾家墙头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屋内，顾林乔并没有睡下，虽然熬了夜，可过了睡点，这会非但没有一点困意，还有精神奕奕。 凤云肃坐在她对面，两人喝着茶，气氛平淡的很。 直到下人说外头的人走了，顾林乔才抬头看向凤云肃，“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对他们，找个地方远远的打发了就好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求情，但凤云肃却听出了端倪，“你在怪我没杀了他们？” 顾林乔反问，“我像是个杀人魔吗？” 凤云肃没回答，但目光说明了一切。 顾林乔觉得没意思，正想走人，凤云肃又道，“不让他们落入绝境，有些人怎么有机会乘虚而入？” 哦？ 听着有点意思！ 顾林乔正想追问他有什么计划，凤云肃却不打算说了。 顾林乔撇了撇嘴，他不打算说，她也就没打算再问。 凤云肃见她真的不问了，又道，“这就放弃了？不打算在努力一下？” 顾林乔摇头，“反正早晚都会知道，这俩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左不过又是赵隶荃那只老狐狸会在他们身上做点文章。” 凤云肃轻轻的咳了一声，脸上难掩尴尬。 好吧，都让她猜准了。 这时，顾林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了凤云肃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凤云肃一脸疑惑的问。 顾林乔坐直了身体，严肃的说道，“解药，你和祖父的解药！” 凤云肃又问，“同一种？” 顾林乔点头，“大差不差！” 闻言，凤云肃抬手就去拿，在他将药握在手中的时候，顾林乔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凤云肃看她，声音很温柔。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的说，“你也问问清楚，真不怕毒死你吗？” 第260章 预见未来的人 “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包含了诸多情绪。 凤云肃定定的看着她，不需要多说什么，因为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他深邃的眸子中。 顾林乔默默的松开了手，但没等她缩回去，凤云肃却握住了。 紧接着，他沉重的声音响起，“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这条命本就是靠你千辛万苦才博回来的，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现在我要为自己博一个将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后果与我想的有些偏差，也与你无关。” 顾林乔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她心里很是感动，但也暗自下定决心，随后朝着凤云肃说道，“你先服用，如果真的能让你洗精筋换髓，那所有的百姓就都有救了。” “这药，这么厉害？”凤云肃不认为顾林乔会说假话，只是他很诧异这药的功效。 按照顾林乔所说的，这药几乎跟仙丹一样了。 “的确厉害！” 顾林乔点头，“这得多亏了那位前辈，如果没有那本医书，我不可能这么快就研制出这种神药。而且说起来，你身上的毒跟祖父身上的毒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毕竟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赵隶荃！” 再度提起这个名字，凤云肃的眼神虽然满是厉色，但神情已经变得平静许多。 顾林乔沉声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做出这么多事，真正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找到那个能研究出解药的人，二来，他想成为新的世家，他根本不在乎大北朝会被他搅合成什么样子，也不在乎大北朝的权势争斗，因为他的目的从不在这上面。” “一直以来，他要做的都是权利顶峰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怕一个朝廷在他眼中也不足为惧。” 凤云肃眸色变暗，“他在朝中为宰，都能搅得天下大乱，倘若他成了新的世家，拥有更大的权利，那整个天下就完了。” 赵隶荃此人的心思歹毒，而且阴晴不定，对掌控权势有一种很深的执念，顾林乔现在只想杀之而后快，但他狡兔三窟，迟迟找不到他的下落。 “这个时候就怕有的世家小瞧了赵隶荃，觊觎他手上的芥子空间，将他揽入麾下。” 顾林乔语气惆怅，满是担忧。 赵隶荃一天不死，她一天不得心安。 “别怕，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凤云肃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里满是坚定的信念，既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告诉顾林乔。 顾林乔并没有接话，沉默许久后，方才说道，“其实，在我和宇文墨意外落到大山的村子里的时候，我才知道，赵隶荃要找的人其实是撰写医书的那个女子，但不知道是哪出了差错，他并没有找到，而且那个女子还因为意外早逝，所以他被迫选择了我。” 说着，她将目光放在了凤云肃的手上，“我猜，这药是他想要的东西。” 闻言，凤云肃的目光倏地收紧，“你想怎么做？” “我想赌一把！” 顾林乔与凤云肃对视，沉声道，“把消息传出去，看他能不能来！” 传递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凤云肃，只要他痊愈了，天下人都会知道他身边有个神医王妃。 别人不知全貌，以为只是她的医术高深，但赵隶荃知道内情，就看他会不会舍命一搏了！ “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凤云肃没有任何犹豫，一脸郑重的朝着她说道。 “都听我的？”顾林乔微微挑眉。 凤云肃点头，“那是自然。” 顾林乔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那现在先陪我好好睡一觉吧！” “好！” 凤云肃忽然起身，将顾林乔拦腰抱起。 “现在就去睡!” 话音落下，房间的灯便被吹灭了。 屋外，转角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在屋子里完全没了声音后，他缓缓走了出来，正是一脸落寞的宇文墨。 夜色下，他的眼里满是暗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来找顾林乔有正事，并不是刻意来这偷听墙角，可无意中听到里面的声音，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躲在了那，而且刻意的屏住呼吸，不让人发现他。 结果到最后，他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灰溜溜的离开。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尝过了心碎的滋味，所以心里不会在痛，没想到他还有知觉，他还放不下，见一次痛一次，而且还痛入骨髓。 他像游魂一样，凭着仅有的力气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本想推门进去，却在角落看见一个蹲着的黑影。 “云妮？”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云妮抬头看他，小脸上满是泪痕。 见她这样，宇文墨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吉吉欺负你了？” “我才没有欺负她！” 头顶上忽然响起吉吉的声音，宇文墨抬眸一看，原来吉吉没睡，倒吊在梁上。 宇文墨奇怪的问他，“你在上面干什么？” “我只能在这呀！” 吉吉一脸委屈的说，“我让她不要哭，她不听我的话不说，还叫我走远点。可我又怕她一个人在这害怕，就只能先藏起来了。” 听到这话，宇文墨脸上担忧更甚，疾步走到云妮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云妮，跟大哥哥说，你怎么了？” 云妮哭着扑到他怀里，哽咽道，“我又梦见了…梦见了好多血，而且阿爹还死了…” 又梦见了？ 宇文墨抓住重点，“你…梦见几次了？” “三次了！” 云妮哭的很凶，“上次也是梦见那个蛟龙，结果它真的来了。这一次我又梦见了阿爹，我以为我不睡就不会做梦了，可我只要一合眼，就会看见我阿爹流了好多血，他还在叫我的名字…” “大哥哥，我好怕……” 宇文墨连忙安慰她，“没事没事，蛟龙只是巧合，跟你没关系。而且梦都是反的，你是太想你爹了，所以才会做梦。” 云妮哭着摇头，“不是反的，我真的看见了，而且我还被疼醒了。” 宇文墨一惊，看着云妮的眼里满是诧异。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能预见未来的人？ 第261章 最重要的一环 宇文墨并没有多说什么，将云妮带回她的房间，安慰了她一番，让她睡下。 “大哥哥，我害怕！” 云妮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小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口。 宇文墨露出一抹浅笑，“别怕，大哥哥在这保护你，这样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云妮重重的点头，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没一会儿，云妮睡着了，宇文墨又让吉吉拿了安神香来，刚点上，吉吉小声的道，“公子，王妃在外面等您！” 闻言，宇文墨微微一怔。 她不是和凤云肃睡觉了吗？ 怎么又出来了？ 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宇文墨心头微微一颤，他是男人，更是一个经历过情爱的人，他自然知道房中说出那种话意味着什么。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同处一室，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躺在床上睡觉？ 更何况，他们是有名分的夫妻。 真做些什么，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更是天经地义。 宇文墨没在让自己往下流的方向想下去，他安顿好云妮之后，便起身出去了。 门外，只有顾林乔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 宇文墨走过去，主动开口问道。 他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刚在屋内的那般惆怅。 闻言，顾林乔看着他道，“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 宇文墨微微一顿，他以为自己收敛呼吸，便不会被她发现，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顾林乔表示不在意，因为她也是故意的说那种话的。 “你找我做什么？”她单刀直入的问。 宇文墨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云妮住的屋子，“我想验证一件事。” 顾林乔又问，“什么事？” 宇文墨沉声道，“看她是不是真的能预见未来？” 顾林乔一怔，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看见什么了？” 宇文墨见她这般在意，便将事情原委说了。 “我们都理解错了，一直都以为云妮是太过善良，所以将蚺龙来村子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其实并不是这样，她不只是嘴上说说，她还能梦见了，只是没有真实场面那般血腥。” “可这次，她梦见了她的村子被屠了，她爹也死了。” 宇文墨沉声道，“如果是赵隶荃找到了那，那这就不是一个单纯的梦。” 听他这样，顾林乔神情也凝重了起来，“我正想告诉你，我研制出了解毒丹，如果顺利，不仅能救下凤云肃，还能救下所有毒人。” “所以，我正打算用这件事来吸引赵隶荃来京都城。现在事情有变，看来得提前行动。” “赵隶荃的目的就是解毒丹的药方，如果他找到了村子。拿到了村长手里的医书，那我研制的解毒丹便没了任何吸引力。” 原本还游刃有余的事情瞬间迫在眉睫，不仅是顾林乔焦急了起来，就连宇文墨的神色也变得格外严肃。 他问了一句，“齐王呢？” 顾林乔如实说道，“吃了药，暂时昏迷了。” 闻言，宇文墨沉声道，“你在京都城给他们解毒，我即可返回村子。” 顾林乔道，“你有伤！” 宇文墨说，“我带上吉吉，龙傲天会帮我们的，不用担心。” 闻言，顾林乔也没再多说，掏出解毒丹递给宇文墨，“这个给你，撑不下去就吃，虽然会陷入短暂的昏迷，但不会有事。” 宇文墨上次虽然被毒人所伤，但身上并没有毒，不过解毒丹的药材对身体有奇效，他若在路上身体不济，解毒丹可以救他的命。 这药可以说是颗万能的丹药，她这次一共炼制出五颗，给凤云肃吃了一颗，还有一颗留给祖父，现在又给了宇文墨一颗。 龙傲天为她提供草药，剩下这两颗便是她的谢礼。 如果凤云肃这一次真的能治好病，困扰她最大的问题便解决了，那她对付赵隶荃就更有信心一些。 宇文墨接过解毒丹，沉声道，“我即刻出发，京都城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好！”顾林乔重重的点头。 宇文墨没在多说，抬脚从她身边离开。 吉吉听到他们说的话，紧跟在宇文墨身后。 “宇文墨，你别让我失望!” 她无头无尾的说出这句话，让宇文墨的脚步一顿，眼里涌上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其实从她那一次不顾一切救他的时候，宇文墨便知道，其实她是愿意相信自己的。 但也只是信他罢了。 他们回不去了！ 宇文墨从没想过自己和她会以这种方式成为敌人，又归于朋友的位置。 他的人生缺失了很重要的一个位置，无论是末世，还是现在，都找不回来了！ 宇文墨轻轻的应了一声，也没管顾林乔听没听见，说完便走了。 顾林乔转身时，宇文墨已经走远了，连身影都消失了。 刚才宇文墨说的那个字，她听见了，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遗憾和失落，更夹杂着一抹鞭长莫及的痛苦。 但是她不能做出回应，哪怕是听见也只能装出没听见的样子。 她抬脚走进屋子，房间里的云妮睡着了，但睡得不安稳，眉心紧紧的皱着。 顾林乔坐在她旁边，帮她抹平眉心。 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顾林乔隐隐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所有令人意外的事情都在接二连三的发生。 “希望你并不是那个身负天命的人！” 顾林乔盯着云妮，语气淡淡的说着。 她自小在村子里长大，活的天真烂漫，顾林乔真的不想因为自己和宇文墨的意外闯入，让她觉醒，背负上天命。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云妮逐渐的睡熟，后半夜也没再露出痛苦的神色。 顾林乔叫了婢女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自己则去看凤云肃的情况。 此时的凤云肃浑身笔直的躺在床上，神色安稳，仿佛睡着了一般。 顾林乔替他诊脉，只过去短短一个时辰，他的脉相并没有什么变化。 顾林乔劝自己不要着急，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躁动。 因为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实在冷静不下来！ 第262章 齐王夫妇命硬，不好杀 天亮了，凤云肃还没醒来。 但外头的侍卫，却传来另一个消息。 昨晚刺杀她和凤云肃的凶手，找到了！ 顾林乔听到这个消息，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问道，“有没有直接证据？” 侍卫沉声道，“有！” 顾林乔一下沉了脸，“那还等什么？送进宫去，告诉凤承轩，让他解决。” 闻言，侍卫没有任何拖延，当即去办。 顾林乔守着凤云肃，从深夜熬到了天明，几个时辰后，终于察觉到他的脉象在稍稍变好，这也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上午，凤承轩便收到宫外递进来的证据，看完后眼里满是不忿。 “他们明着收买不成，就在背地里下毒手，真是可恶至极。” 闻言，喜公公正好走进来，听到这话，他并未作声。 凤承轩抬头看他，脸上的不忿瞬间消散，“喜公公，你回来了！” “托殿下的福，奴才回来了。” 喜公公没啰嗦，几步上前，将一个小小的锦盒递了上去，“这是您让奴才查的事，这段时间在凌云阁帮助下，奴才几乎都摸清了。” “好好好，安王做乱，我正要拿他。这下正好，后顾之忧也被解决，不愁解决不了他。” 凤承轩的脸上满是喜色，喜公公低声道，“殿下，安王辈分高，只怕并不能斩草除根，否则其他皇室宗亲会心寒的。” “安王高龄，又是我父皇的亲叔叔，自然不能处置，而且还得好好的颐养天年。” 凤承轩如是说着，可话锋一转，语气便充满了杀气，“可凤长珥就不一样了，不杀鸡儆猴，其他人更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乱事。” “在朝中，我除了四哥便没有别的帮手，凌云阁也不可能一直扶持我，如若我自己没有一些手段，镇不住皇室宗亲，倒不如把太子位拱手让给四哥。” 这种话一出，喜公公低着头，更是不敢接话。 “我与父皇下了赌约，我赌我和四哥不会成为他口中的那种人，过往种种都是我们兄弟自我保护的手段而已。现在赌约已成，我绝不会轻言放弃。” 凤承轩语气沉重的说着，随后写下旨意，直接派兵围了安王府。 凤长珥得知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困在了府里。 他才走出书房，便碰上疾步来找他的凤麟，“儿子，宫里来人宣旨，要押你去大牢，这是怎么回事？” 凤长珥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这道圣旨来的猝不及防，让他没有时间做任何事。 “爹，路上说，我们去找祖父！” 凤长珥拉着凤麟便走，两人直奔安王的院落，可两人去了之后才晓得安王已经不在府中。 “他什么时候走的？出去干什么？” 凤麟抓住一个在院落里洒扫的下人便问，下人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凤麟大怒，一脚将人踹出一米多远。 “不中用的东西，连主子去哪都不知道。” 凤麟在那破口大骂，凤长珥忽的说道，“坏了，祖父这是弃车保帅。” “什么？”凤麟满是疑惑。 凤长珥扭头看他，眼里满是惊恐，“昨晚凤云肃离开后，我气不过，就派人去刺杀他了。” 听到这话，凤麟更是吃惊，抬手便给了凤长珥一个耳光。 “蠢货！凤云肃是什么人？他身边那个王妃又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倘若他们那么好杀的，昔日的相爷赵隶荃早就解决他们了，还轮得到他们现在在这叫嚣？” 凤长珥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他以为就算凤云肃知道是他下的手，至少也得有缓冲的时间，那样他就可以做很多事，谁知道只过了几个时辰，降罪的圣旨便来了。 凤长珥也恨自己轻率，不该一时被愤怒冲昏头去下手，但现在不是追着的时候。 “爹，现在骂我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咱们现在是要找到祖父，有他在，或许能救我们一命。” 凤麟哼了一声，“人去楼空，你祖父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吗？” 凤长珥顿感绝望，“他是不是知道我做了什么？可他不阻拦，也不打算救我？” 凤麟深吸一口气，满面愁容，“他从前一直不问闲事，可这次他竟出乎意料，主动撺掇我们父子谋反？这事这般诡异，我竟没看出来。” “我们可是亲父子，可他什么时候变得，我竟浑然不知。” 凤长珥现在不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他只想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他该怎么死里逃生？ …… 梁淑贞听人说顾林乔一上午都没出门，而且连早饭都没吃。 婢女早上放在门口的饭食，中午又原样端回了厨房。 梁淑贞担心她出事情，便亲自去看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婢女放在门口的午饭也没拿进去。 她叹了一口气，让婢女将饭收了，又敲响了她的门。 “林乔，是祖母！” 话音落下，里面传出了动静，没一会儿，门开了。 “祖母，您怎么来了？” 门开后，露出顾林乔的脸，看着她脸上满是倦容，而且还布满红血丝的眼，梁淑贞眼里满是心疼。 “你在做什么？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你想饿死谁？” 顾林乔连忙解释道，“我再给王爷试药，忘了吃饭了，您放心，我一会儿就吃。” 听她说在试药，梁淑贞也没好在多问，便将自己拎来的食盒递到她面前。 “现在吃，就算再忙也别忘了吃饭，不然身体熬坏了，再好的药也白搭。” “知道了！” 顾林乔立马接过食盒，讨好的说，“我这就去吃，屋里太乱，我就不请祖母进来了。” 梁淑贞叹了一口气，“好，我不耽误你忙，你记得吃饭。” 顾林乔点头如捣蒜，梁淑贞看出她真的着急，便没在站着，转身跟婢女一块离开。 顾林乔关上门，将食盒提进去。 一扭头，看见床上的凤云肃还躺着，脸上又多了一丝愁雾。 脉象好转，可人一直不醒，也挺愁人的。 她坐在桌子旁吃饭，虽然味同嚼蜡，但这是祖母的好心，她不能浪费，还是坚持着吃完了。 正收拾食盒，又有一消息传来。 安王府被围，凤长珥父子被捉拿，可安王却消失了。 第263章 他不再是短命鬼 听到这个消息，顾林乔心里并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还一副‘早知如此’的感觉。 凤承轩并没有对安王府赶尽杀绝，可凤长珥被抓，安王跑路，这出戏竟然跟赵家如出一辙。 顾林乔眼里忽的闪过一抹精光。 难道，安王就是赵隶荃？ 这么一想，顾林乔的七窍仿佛都通了一般。 安王府最近奇奇怪怪的所作所为也全都有了解释。 那赵隶荃假扮安王躲在京城，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顾林乔一时想不通，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立刻亲自带人去安王府，同时派人去宫中传递消息。 “府中上下好好搜查，尤其是暗门阁楼，哪怕府里的地砖，都得给我一块块的敲。” 顾林乔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立刻冲进安王府四下搜查。 她也走了进去，但她的目的十分明确，直奔安王曾经接待过他们的书房。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纹丝未动。 顾林乔四下扫了一眼，随后蹲下身子一块块的敲着地砖，地上并无空心，随后起身查看书桌和书架。 她翻过每一本书，最后目光落在一处摆件上。 原本摆件并无异样，但顾林乔伸手去拿却拿不动，她心中笃定摆件有问题，便四下扭动着，往右扭动了四五下，便听到咔哒一声，随后整个墙面书架分开，同时向两边移动，露出一个暗室。 顾林乔走过去，刚想打开，咻的一声，一枚暗箭迎面袭来。 她连忙侧身躲过，暗箭‘咚’的一声射进了门框上。 有了这次经验，顾林乔越发小心，但暗门被打开后露出一个暗室，里面却再也没有什么暗器。 顾林乔拿了蜡烛走进去，暗室里堆着一些金银珠宝和珍贵的瓷器，还有一些文书。 顾林乔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因为此时，她注意到靠在墙上的一个柜子，她走过去，打开门，里面赫然倒出了一个人，直愣愣的栽在地上。 这人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手脚都被绑着不说，嘴也被堵住了。 仔细一看，正是安老王爷。 果然，她的猜测没错。 顾林乔叫人将安老王爷弄出去，她只身走出安王府，但她刚出门，凤承轩已经匆忙赶到。 一见面，凤承轩顾不上其他，直接问道，“四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林乔也没废话，沉声道，“安老王爷被绑在暗室，有人冒充安老王爷在京都城挑事。” “是赵隶荃？”除了他，凤承轩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顾林乔点头，“应该是他！” 凤承轩咬牙道，“我们四处追捕，没想到他竟然就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还撺掇凤长珥父子造反！” “赵隶荃会易容术，我们不好找他，要想抓他，只能等他自己露面。” 顾林乔原本就有了打算，但现在他突然露了行踪，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 消息只要传出去，抓到他便不是难事。 这时，凤承轩问道，“四嫂，安王如何？” 顾林乔如实说道，“又惊又吓，饿晕了，没别的大事。” “那就好，他没事就好。” 见凤承轩的语气里满是欣慰，顾林乔问了一句，“你打算如何处置凤长珥父子？” 凤承轩正色道，“安王没事，便不追究他的罪过。但凤长珥父子敢对当朝的亲王下手，还是罪不可恕。” “不牵连，已经是恩宽了。” 闻言，顾林乔‘哦’了一声，便打算离开。 凤承轩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四嫂，你‘哦’了一声是什么态度？若是觉得我处理的不好，咱们可以再商量。” 顾林乔平声道，“没什么不好的，我还以为你会放了他们父子，既然你要追究他们犯的罪，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也犯不着我自己出手。” 这意思就是，凤承轩不下手，她会亲自动手，总之她不会放过意图杀了她和凤云肃的人。 凤承轩心中小小的震撼了一下，还好，他没有做出什么糊涂决定。 还好，他一直都是向着四哥和四嫂的。 顾林乔离开了安王府，径直回了顾家，当她冲进房间时，正巧碰见凤云肃挣扎着起床。 她疾步走过去，连忙扶着他起身，语气紧张的问，“感觉怎么样？” 凤云肃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没事，就是浑身筋骨疼的厉害。” 顾林乔扣上他的脉搏，骤然发现凤云肃的脉象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现在只需要时间，等待药效彻底发挥，就能清除他身体里的毒素，他就能痊愈了。 顾林乔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痊愈了，你再也不用被这毒带来的疾病困扰了。” 这一下，谁也不能再说他是个短命鬼！ 而且不仅是他，祖父，还有那么多被赵隶荃培育出来的毒人都能得救了。 那些无辜百姓也不会在因此事而忧心忡忡。 “林乔，谢谢你！” 凤云肃看着她，神情严肃的道谢。 顾林乔立刻说道，“不用谢，我愿意做的。” 凤云肃见她笑眯眯的，抬手拥她入怀。 大病痊愈，他原本是很激动的，可面对顾林乔这个救命恩人时，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觉得任何道谢感恩的话，说出来都很浅薄。 可他又真的很感谢她。 他虽是皇子，但身中奇毒，从小的境遇就不大好，他后来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一点点的抢到手里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短命鬼，他在生死边缘已经挣扎过无数次，但终究阎王殿收不住他，让顾林乔来到了他的身边，让他重新活的像个人。 “安王府谋反，是赵隶荃挑唆的，他将安王囚禁在暗室，自己假扮成安王挑唆凤长珥父子造反，给我们制造麻烦。” 顾林乔的声音缓缓响起，凤云肃的脸色多了一丝沉重，随后他松开了顾林乔，沉声道，“我并不觉得诧异，甚至觉得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你与我想的一样，我甚至觉得…赵隶荃现在应该还在京都城！” 第264章 万毒丹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凤云肃又道，“不着急，只要他还在京都城，我们自然有法子逼他出来。” “现在本末倒置，着急的不该是我们！” “嗯，我知道。” 顾林乔见他额头上都出了虚汗，便让他躺回去休息，“你别着急锻炼，等身体状况好一些了，自然能恢复如初。” 凤云肃做了二十多年的病人，他比任何人都要心急，想要成为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顾林乔看出来了，所以劝他不要着急。 他的身体吃了很多亏，这种亏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回来的，尽管现在解了毒，没了性命之忧，他也得好好将养着，不然还是不得长命。 她脸色严肃的说着，凤云肃自然不敢反驳，当即按照她说的去做。 他转身走了几步躺回床上，本以为会好受一些，结果腿疼的直抖，他忍都忍不住。 顾林乔一眼看出他的异样，随后问道，“是不是很疼？酸胀的疼？还是扯着疼？” 凤云肃如实说道，“酸胀着疼！” 顾林乔表示知道了，起身拿了药箱来，随后撕开他的裤腿，给他施针。 “药效起来了，你之前伤的太厉害，所以药效对你来说就特别重，你得坚持住！” 凤云肃点头，“只要能成为正常人，什么苦都无所谓。再说了，在苦能苦的过生命垂危时的摇尾乞怜吗？” 人人嘴上都挂着不怕死，可真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心里涌现的都是绝望，而非坦然。 他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过无数次，也想过一了百了，可每一次都挣扎着活了过来。 他最能懂死亡来临时的心境。 他说完，顾林乔手上的银针也刚好扎完。 此时凤云肃修长的双腿上有序排列了二十多根银针，当顾林乔手上最后一根银针扎完后，腿上的巨疼也就消失了。 凤云肃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又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遍。 顾林乔见他这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苦尽甘来，以后谁也不能奈你如何！” 她根本没用力，凤云肃还是皱紧了眉心，虽然咬牙没出声，但痛苦之色已经尽显。 顾林乔诧异的问，“胳膊也疼？” 凤云肃点了点头，“浑身都疼，只是腿最疼，旁的地方没有那般致命。” 闻言，顾林乔蹙眉道，“把衣服脱了！” “做什么？”凤云肃下意识的问。 顾林乔从医药箱里拿了银针出来，“给你施针，熬过这一天一夜，就不会那么疼了。” 凤云肃对她十分信任，当即就脱了衣裳，露出雄健的肩膀，可宽阔的胸膛，还有腹部上隐约显现的腹肌。 虽然他从前是个病秧子，但他绝不是个体力微弱的白斩鸡，他对自己的身体从没放弃过。 但此时顾林乔没心思欣赏他的完美身材，而是马不停蹄的找穴位施针。 凤云肃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对顾林乔表示绝对的信赖，任凭她将自己扎成一个大刺猬。 由于前胸后背都扎满了针，就导致凤云肃只能笔直的坐着，根本无法躺着，也没法儿趴着。 顾林乔也有些于心不忍，便说道，“忍忍吧，半个时辰后取针！” 凤云肃点头，“我受得住！” 顾林乔嗯了一声，也没再说别的。 毕竟这个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一说，疼在他身上，受不住也得挨着，她多说无益，也无法减轻他的痛苦。 “闭目养神，这两天什么也不要想，等药劲儿过了再说。” “好！” 凤云肃就连脸上都有银针，本来还想讨点福利，这下干脆闭嘴。 顾林乔仔细检查了他的脉搏，确认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便坐在一旁看书。 一时间，房里安安静静的，氛围极好。 凤云肃十分满意自己现在状态，但人心总是贪婪的，他甚至有些奢望，如果此时他身体不那么僵硬就好了。 熬过一天一夜，凤云肃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睡着了。 顾林乔也跟着熬了一晚上，两人蒙头大睡，一直到中午才起床。 好在顾家没什么规矩，梁淑贞和顾昀早就习惯了他们晚睡晚起，更习惯了他们夜不归宿。 当两人整齐的出现在午饭桌上时，梁淑贞还有些诧异，“忙完了？” 顾林乔点了点头，凤云肃嘴角也带着笑。 顾昀笑着问，“是有什么好事吗？” 顾林乔点头，“祖父真是火眼金睛！” 顾昀和梁淑贞对视了一眼，又问，“什么好事？能展开说说吗？” “攻克毒人的解药，我按照意外得来的医书研制出来了，凤云肃已经提前试验过了，他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 顾林乔说着，将一瓶药丸放在了桌子上，脸上满是骄傲。 “这药能解世间万毒，所以我想给它取名叫万毒丹！” “万毒丹？” 顾昀拿起药瓶看了两眼，一脸惊奇的说道，“这药真有这么神奇？” 没等顾林乔开口，凤云肃便说道，“祖父，我自小被下毒，之前几次都差点进了阎王殿，但如今我真的好了。” 顾昀更诧异了。 他着实没想到，顾林乔竟然真的能研制出万毒丹！ 梁淑贞上下打量着顾林乔，虽然她面带喜色，可这也没法掩饰她脸上的疲倦。 “这两天你一直闭门不出，就是在为齐王解毒吗？” 对比顾昀的惊讶，梁淑贞的语气里则满是心疼。 “齐王病重，这药效又太猛烈，这两天的确费了一些心思。” 顾林乔笑着说，“祖母安心，通过医治齐王，我已经汲取了经验，接下来便不会那么难了。” 梁淑贞没说什么，可眼里满是担心。 “祖父，这药您也服下，这样您以后就和正常人一样，不用担心身上余毒作乱。” 顾昀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他和凤云肃一样，对顾林乔表示绝对的信任。 一家老少刚吃完饭，匆匆忙忙跑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林乔定睛一看，这不是吉吉吗？ 他不是陪着宇文墨去了村子里，怎么半路跑回来了？ 吉吉喘着大气，顾不上问别的，直接看向顾林乔，“王妃，我有话对您说！” 一看吉吉这样，顾林乔心里便有了数，她招了一个下人过来，“去看看云妮在哪？如果她在房间就让她待着，别让她过来！” 第265章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下人立刻照办，等人走远了，吉吉这才说道，“我和公子走到半路便接到了凌云阁的消息，村子…被屠了。” 顾林乔心下一沉，梁淑贞忍不住诧异的出声问道，“什么被屠了？” 吉吉如实说道，“之前王妃待过的村子，男女老少，无一活口。” “天呐！” 梁淑贞更是震惊，云妮住在顾家，她和这个小姑娘交情很好，也很喜欢她。 谁能想到她竟然还能有这种遭遇？ 村子里的人都被人杀了，只因为她当初跟顾林乔出了村子，这才逃过了一劫。 顾林乔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确定这个消息后，心里还是有些震撼。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赵隶荃的手笔。 他在京都城撺掇安王一家谋反，其实就是为了拖住自己和凤云肃，他的人早就摸到了自己去的村子。 如她所想，他就是再找医书和医书的主人。 只是那个女子早已经死了，所以他的目的就是她留下的医书。 尽管她留了人在村子里看守，可谁也没想到赵隶荃会兵分两路，在忍到她的人全都撤走了之后再出手。 顾林乔又问，“凌云阁的主子还说了什么？” 吉吉道，“凌云阁的人说，尸体已经收敛，但都是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少人。”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 这时凤云肃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 顾林乔轻轻的‘嗯’了一声，再度睁开眼，神色已经变得清明起来。 随后，她看向吉吉说道，“让你家公子回来吧，既然尸身已经收敛，再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家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只是我脚程快，他让我回来告诉王妃，赵隶荃只怕就躲在京都城里，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让您小心行事。” 吉吉说完，凤云肃看了一眼顾林乔，“他与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现在京都城到处都是张榜搜捕赵隶荃的人，他怎么敢躲在京都城？”梁淑贞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听到他们说的话感觉十分诧异。 顾林乔看向梁淑贞，“安王之前意图谋反，其实不是真的，是赵隶荃假扮安王，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 “什么？他竟然这么大胆！”顾昀也被惊到了。 凤云肃接着解释道，“那天晚上我和林乔被刺杀以后，安王府便被追责，但宫里的人只抓到了凤长珥和凤麟，安王却不知所踪。” “林乔觉得不太对劲儿，就带人去了安王府。最后发现，真正的安王被绑了扔在密室里，而之前的安王正是赵隶荃假扮的。” “安王府虽然是皇室宗亲，可早就不过问朝中之事。凤长珥和凤麟两个蠢货，被赵隶荃一挑唆，竟然真的动了谋反之心，根本没察觉出他的异样。” 幸好凤承轩对这两个人严惩不贷，否则凤云肃也不会放了他们。 顾昀和梁淑贞听完这些事，惊得脸色变了又变。 他们老两口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不是听到他们开口，根本不知道外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顾昀捏起药瓶，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他必须得恢复好身体，就算不能帮忙，也绝不能在拖累他们。 其实不止顾昀这么想，就连梁淑贞也有此想法。 …… 得知宇文墨已经在回返的路上，顾林乔便没让吉吉再出去。 村子被屠的事，顾林乔让吉吉瞒着云妮，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个知道，再也不许告诉别人。 吉吉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当即捂紧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出去。 嘱托完吉吉，顾林乔的脸色依旧阴沉，回到房间后也不见好转。 凤云肃以为她在自责，沉声道，“这件事是赵隶荃的错，与你无关，你别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在想这件事。” 顾林乔如实说道，“我是在想云妮。” 凤云肃见她这样，便知道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又问道，“云妮怎么了？”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道，“云妮…有可能是能预见未来的人！” 凤云肃十分诧异，“真有这样的人吗？” 顾林乔将他服药的晚上，自己和宇文墨的发现告诉了他。 “一次是偶然，但两次三次绝对不是偶然，在云妮身上一定隐藏了别人没有的能力。这件事原本只有我和宇文墨知道，现在又告诉了你。” 凤云肃听完并没有吃醋，他知道顾林乔这么说不是为了防着谁，她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 云妮身上如果真的有那种能力，一定会被很多人觊觎。 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盯上就完了，得不到就毁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们不仅得防着赵隶荃，还得防止云妮的消息被泄露出去。” 顾林乔点头。 所以她刚才才一脸沉重。 “宇文墨应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此次我能及时回京，除了赵英及时赶到以外，也多亏了宇文墨提供的消息。” 凤云肃的声音忽然想起，顾林乔一脸疑惑的看他，不明白他怎么无缘无故说起了这些。 凤云肃又说道，“宇文墨和达穆皇室不和，他在玉安城里的人为我提供消息，所以我才能脱身，赵英去了之后才能无往不利。” 闻言，顾林乔没出声。 宇文墨不是真正的达穆皇室的人，他现在做事随心，不存在忠于谁，更不会为了达穆献身。 “我知道，从前我对他有偏见，其实直至现在，偏见一直存在。” 顾林乔承认这个事实，但她被伤怕了，她没办法对宇文墨保持全部的信任。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有什么渊源，但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缘由。” 凤云肃抬手将她拥入怀中，“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永远远都不会背叛你。” 不得不说，他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誓言真的很好听。 顾林乔不由得有些沉浸其中。 她抬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重重的应了一声。 “我也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266章 我不是你，我不疯 吉吉回来一天后，宇文墨也返回了京都城。 顾林乔让凤云肃好好休养了两天，再三确认他身体无虞后，便和她一块入宫。 凤承轩在御书房见到他们时有些诧异，尤其是顾林乔告诉他，他们要见凤鸣业时，他的吃惊已经掩藏不住。 “四哥四嫂，你们确定要见父皇吗？” 在凤承轩心里，这两人已经对凤鸣业厌恶至极，尤其是凤云肃，凤鸣业防备他，他同样也憎恶这样的父皇，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要见他了？ 虽然凤承轩想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他没让人将凤鸣业带来，而是带着凤云肃和顾林乔去见凤鸣业。 此时的凤鸣业被软禁在御书房不远的景阳宫内，里面还有一个自愿陪着他的妃子。 这里离如贵妃的宫殿很远，自从凤承轩软禁凤鸣业之后，如贵妃便没在见过凤鸣业。 凤云肃走到时，凤鸣业连外衫都没穿，里衣松松垮垮的，露着半边胸膛，正和那妃子玩的正高兴着。 凤云肃见到这一幕并不意外，因为凤鸣业从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 “真是贵客呀，难得见你们这两位尊贵的儿子一同现身，怎么？是商议好了，准备大逆不道的弑君吗？” 凤鸣业一把推开身上的妃子，目光迎着他们，笑的一脸讥讽。 凤云肃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道，“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好好活着，这一点，你放心！” 闻言，凤鸣业冷笑一声，满脸讥讽，“想让我感激你？你们这两个不忠不义的不孝子，有本事就弑父！” 凤云肃没搭理他，沉声道，“我是来告诉你，我痊愈了！” 他坚定的声音让凤鸣业怔住，一旁的凤承轩的脸上也满是震惊。 “不可能！” 凤鸣业下意识的吐出这三个字，眼里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旁的顾林乔淡淡的说道，“有我在，为什么不可能？” 凤鸣业一脸僵硬。 他之前就跟凤承轩说过，凤云肃可能会痊愈，他还告诉凤承轩，凤云肃一旦痊愈就会抢了他的储君之位。 可他说的都是他的猜想，可现在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根本无法接受。 不是说绝无可能治愈的吗？ 为什么又治好了？ 无意中，凤鸣业的眼神扫到了凤承轩。 他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朝着凤承轩说道，“你害怕了吧？他的病好了，你的储君之位坐不稳了。” “你还跟我打赌？哈哈，不听朕的话，你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顾林乔朝着凤承轩看去，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愤怒的脸，没想到凤承轩十分平静。 他看着凤鸣业的目光，就像是再看一个疯子，“四哥病好了，我的确惊讶。但惊讶之余，我更是为他高兴。” “我不仅与你打赌，我还与四哥说过，倘若我没能力给大北朝的百姓一个安稳的天下，我自愿退位。” “我不是你，我不恋栈权位。” “放屁！” 凤鸣业青着脸，大怒道，“你若不贪恋权位，为什么要造反？” 凤承轩声音也大了起来，“不造反，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毒杀我母妃，残害朝中忠良，害死四哥吗？” “你给不了百姓一个太平天下，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祸害大北朝。” “你这个逆子！” 凤鸣业指着凤承轩破口大骂，甚至还想冲过来殴打凤承轩，但还没扑到他面前，就被一旁的太监拦住了。 看清太监的面容，凤鸣业扬手就是一耳光。 “你背叛朕，竟然还敢在朕面前出现！” 喜公公挨了打，但并没有还手，他弯着腰，恭敬的站在一旁。 “奴才的命是如贵妃娘娘救的，自然要保护她最在意的人，太子殿下说什么，奴才就做什么，从来没瞒过您。” 喜公公这话，气的凤鸣业七窍生烟。 喜公公的确没瞒过他，甚至凤承轩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忠心’，让他忽略了很多事情。 “你是皇上，的确君临天下，可你也是一个父亲，你一定要让两个儿子兄弟阋墙不可吗？” 顾林乔的声音缓缓响起，凤鸣业微微一怔，随后一脸正义的说道，“皇室的子孙生下来就是要争的，皇位只有一个，自然是强者居之。” “既然是强者居之，你为何要偏帮一个，打压一个？” 顾林乔冷声质问着，没等凤鸣业接话，又道，“你满嘴谎话，骗的自己都信了。” “你不过是享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随意捏碎他人命运的快感罢了，找什么借口？” 凤鸣业被顾林乔拆穿了心思，眼神十分憎恶，他看着眼前的顾林乔等人，脸上肌肉不断抽搐着。 “既然你们如此厌恶朕，还来朕的面前做什么？” 凤鸣业无能狂怒，嘶吼的声音里满是憎恶。 顾林乔冷嘲道，“是为了让你死心，赵隶荃不可能帮你复位，他现在自身难保，更不可能帮你了。” 闻言，凤鸣业瞪圆了眼睛，随后忽的朝着顾林乔走来。 “你这个贱人！” 他五官狰狞，抬手就想教训顾林乔，一旁的喜公公再度出手，这一次，直接将他推搡在地上。 凤鸣业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他早就被赵隶荃的丹药掏空了身子，这段时间又沉迷酒色之中，身子衰败的更快。 哪怕只是平地一摔，他都需要喘着大气才能站起来。 凤云肃懒得看他的丑样子，握住顾林乔的手，直接带她离开。 凤承轩见此，疾步跟上。 宫门被关上，也彻底隔绝了凤鸣业的咒骂声。 “四哥，你真的好了？不是骗父皇的吧？” 凤承轩追上凤云肃，直截了当的问。 凤云肃正要点头，顾林乔道，“怎么？你不信我的医术？” “那自然是信的!” 凤承轩语气讨好的说着，但眼神在顾林乔身上游离不定，顾林乔便猜到他有事求她，当即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若能帮你的，尽量帮你！” 闻言，凤承轩脸上满是喜色，随后沉声道，“四嫂，我是想请你去看看我母妃！” 顾林乔问了一句，“如贵妃，怎么了？” 凤承轩如实说道，“我母妃之前一直替父皇试药，后来赵隶荃跑了之后，这药就断了，但母妃的身子也一直不好。宫中的御医没办法，我母妃也不想再看，一直拒绝服药。” 第267章 听完凤承轩的话，顾林乔皱紧了眉头。 虽然她现在还没见到如贵妃，但从凤承轩的口中，她听出来了，如贵妃的情况不容乐观。 哀莫大于心死，她身体本来就差，如果再没了求生的欲望，那便药石无医。 面对这种情况，顾林乔看着凤承轩如实说道，“我只能答应你去看看，但我并不保证能治好。” 闻言，凤承轩喜上眉梢，“多谢四嫂！” 顾林乔抬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先别忙着谢，看完再说吧。” “我不一定有办法！” 虽然顾林乔这么说，但凤承轩还是面带喜色，不管有没有办法，只要她愿意给如贵妃看病，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顾林乔与凤承轩一道去如贵妃的宫中，凤云肃也一道跟着去，本想去给如贵妃请安，没想到青天白日，如贵妃寝宫大门宫门紧闭，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也不在。 凤承轩顿感不妙，当即大声怒斥，“怎么回事？人呢？” 说着，他一脚踹开大门，疾步冲进了宫中。 顾林乔和凤云肃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抹相同的担忧。 两人跟了进去，还未走进内殿，就听到凤承轩欺凌的叫声。 ‘母妃’! 闻声，顾林乔和凤云肃疾步赶进去。 只见如贵妃仰躺在软榻上，面上苍白毫无血色，细长的手臂垂在一侧，散落的长发缠在上面，整个人瘦弱的犹如纸片人一般，处处透着破碎。 凤承轩跪在一旁，捂面哭泣。 顾林乔走过去，探了一下她的脉搏，片刻后，她松了手。 如贵妃死了。 而且死了至少有半个时辰了。 神仙无救。 “是自戕！” 顾林乔给出最终答案，如贵妃是自己绝了自己的路，并非别人坑害。 闻言，凤承轩缓缓抬头，脸上满是泪痕。 “是凤明业害了她，都是凤鸣业干的！” 他猩红的眼眶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 顾林乔并没有反驳，目光沉静的看着他。 因为他并没有觉得凤承轩说的有错，如贵妃的悲剧都源于凤鸣业。 他从未给与真心，他对如贵妃的好，全都是建立在他的利益之上。 “她累了，这深宫困了她大半辈子，她这辈子最好的年华全都用来跟那个男人虚与委蛇，她想解脱自己，你明白吗？” 顾林乔缓缓开口说着，凤承轩微微一怔，眼中的恨意被悲痛取而代之。 “我知道她这辈子过得很苦，我从前想保护她，可能力不够，还总是因为自己，让母妃陷入被动的局面中。” “现在我有能力了，我可以护着她不被所有人欺负，哪怕是凤鸣业也不行，可一切都迟了…” 凤承轩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拳头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用力的砸着。 见他这样，顾林乔沉声道，“你想错了，正是因为你拥有了保护她的力量，所有她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是皇子，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深宫里有多少的身不由己。” “生死不由自己，当权者不让你死，活的在痛苦也只能苟延残喘着。” “如贵妃真的很累了，所以她选择了解脱自己。你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难道你还要困着她陪在你身边，看着你起起落落的人生吗？” 顾林乔说的每一个字都正中靶心，凤承轩捶地的拳头慢慢停了下来。 “你现在该做的是让如贵妃入土为安，然后收拾好心情，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别让她失望。” “是！我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凤承轩一字一句的说着，但声音难掩悲痛。 顾林乔没在多说，转身和凤云肃一道出去，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凤承轩。 从宫中出来，顾林乔一直没开口。 直到上了马车，凤云肃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顾林乔叹了一口气，“没想什么，只是在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 “如贵妃自戕，一是不想自己在困在困境中，二是，也不想在成为凤承轩的拖累，不想让自己成为凤承轩唯一的软肋。” 如贵妃知道自己的身体很糟糕，她不想让凤承轩为了她能活下去而低头求人，被别人利用。 可惜顾林乔晚了一步进宫，若是能让如贵妃早些知道自己研制成了万毒丹，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这天下，既有凤鸣业这等自私自利的父亲，也有如贵妃这种舍生为子的母亲。 凤云肃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是很好的父母，绝不会让上一代的遭遇重新出现在自己的子孙身上。” 声音暗哑，透着一股无声的诱惑。 凤云肃现在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他不在害怕自己给不了顾林乔未来，更不担心自己会短命的拖累她。 顾林乔抬眸看他，一本正经的问，“你确定要跟我生孩子？” 不知怎么的，原本是凤云肃挑起的这个话题，现在竟然被她反问住了。 好半晌，他才缓缓点头。 “是啊，等一切结束了，我们生个孩子吧！” “还等什么结束？现在不行吗？” 说完，顾林乔霸气的吻上了他的唇。 凤云肃只是怔了片刻，便反客为主。 …… 第二天，顾林乔听到宫里的消息，如贵妃死了，但凤承轩并没有让人大肆发丧。 不过听说，凤鸣业被人押着，跪在如贵妃的灵前，一直磕头赎罪，头都磕破了，凤承轩也没绕他。 顾林乔并不觉得凤鸣业委屈，也没觉得凤承轩这么做有错，一切都是凤鸣业做的孽，现在如贵妃死了，他只是磕几个头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只是如贵妃的死讯传出来后，粱淑贞也觉得特别可惜。 鸢尾知道这件事后，也伤怀了一阵子。 她虽然进宫做过妃子，但她和如贵妃从来不是对手，相反她们还是惺惺相惜的人。 说起来，如贵妃也是个可怜人。 身世不高，虽然贵为宠妃，看似宠冠六官，其实不过是凤鸣业辖制六宫的棋子罢了，最后更是沦为了凤鸣业的试药人。 除了死，别无解脱之法。 第268章 诱捕赵隶荃 许是因如贵妃想到了自己，鸢尾竟然落泪了，等她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条手帕。 她接过，擦了擦面容，随后看向手绢的主人。 “谢谢！” 龙傲天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摇头，并不需要她谢。 鸢尾看他，又问，“这个时候回来找我，有事？” 龙傲天也没瞒她，沉声道，“齐王被治好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赵隶荃应该快露面了。” “这么快？”鸢尾有些诧异。 龙傲天沉声道，“他在宫中一直有眼线，齐王前脚进宫，他后脚就知道了。” 之前一直知道他手眼通天，所以踪迹难寻，现在正好利用这一点，让消息传入他的耳中。 “你特意赶来告诉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鸢尾虽然知道自己在龙傲天面前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并没有狂妄到认为龙傲天会放下别的重要的事，以她为重。 “顾林乔将万毒丹送给我，想必赵隶荃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听到龙傲天的话，鸢尾立刻明白了，“你想让我去引赵隶荃出来！” “是。” 龙傲天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知道，我相信你。” 鸢尾对上他的目光，勾唇一笑，“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顾林乔研制出了万毒丹，根本不受他控制，找她也没用，所以他只能来找你。” 龙傲天抬手，勾起她脸颊上的一缕发丝，语气淡淡的道，“如贵妃死了，你正好借着这件事去找顾林乔，你只要出了凌云阁，赵隶荃自会找到法子接近你。” 鸢尾点头，她并不排斥龙傲天这样利用自己，因为她比龙傲天还要希望赵隶荃死。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凌云阁，难道也有赵隶荃的人？” 龙傲天道，“不是赵隶荃的人，而是其他世家的人。” “谁？” 鸢尾心口一紧，瞬间变了脸。 “别担心。” 龙傲天浅浅一笑，“所有的人我都了若指掌，他们也只敢传递消息而已，不敢做别的。” 各大世家在外都有像凌云阁一样的联络点，也会允许别人打探消息，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但除此之外，他们不敢做别的，因为谁也担不起制造摩擦的责任。 一旦世家决裂，那天下便动荡不安，其他世家则会联手灭了制造战乱的世家。 所以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除非让世家出头的事，利益真的大到了极致。 听完龙傲天的解释，鸢尾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安排吧，我随时都可以配合。” “好！” 龙傲天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安心。 虽然要以身做饵，但鸢尾并不害怕，甚至还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赵隶荃的结局。 一个时辰后，院子里传出两句争吵，但龙傲天并不在院子里，只是两个照顾她的侍女挨骂，随后她红着眼眶走出院子，疾步走出凌云阁。 前院没备马车，看门的侍卫又被她呵斥了两句。 “怎么？龙傲天还没厌我呢，你们这些下属倒是先怠慢我了？出门的马车呢？” “鸢尾姑娘，事先不知道您要出门，方才准备好的马车已经赶走，属下这就给您重新准备。” 话落，也不等鸢尾开口，便去准备马车。 鸢尾站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准备好了，她冷着脸上进，让人去顾家。 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里面忽然多了一个人，鸢尾原本闭着眼睛小憩，听到了动静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马车的人，她脸上没有震惊，也没有害怕，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神色镇定的问，“你来了！” 赵隶荃坐在一侧，手中持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接贴在了鸢尾的脖子上。 他并没有伪装，披着自己的一副真容就来了。 “你不是想引我出来吗？现在我出来了，说吧，想做什么？” 赵隶荃神色淡定，尽管知道这是个圈套，却一点也不怵。 鸢尾坐直了身体，尽管这样做，锋利的匕首会划破她的皮肤，但她也淡定的很，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赵隶荃。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怎么能杀了那么多人都无动于衷？” 赵隶荃眯着眼睛冷笑，嘲讽道，“人心只有一个颜色，你我都一样，何必说这种废话？” “废话吗？” 鸢尾勾唇一笑，身侧的手在座椅上用力一按，整个马车忽然开裂，轰的一声，木板被炸飞，露出一个铁牢笼，将鸢尾和赵隶荃都笼罩在里面。 马车外，顾林乔和凤云肃就在站在外面，还有许多侍卫。 原本消失在凌云阁的龙傲天也赫然在列。 鸢尾看向顾林乔，通过自己的眼神让她知道自己的决心。 “怎么样？这样大的阵仗欢迎你，满意吗？” 顾林乔的声音响起，赵隶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嘴里却不肯服输，讥讽的道，“满意，当然满意！” 话落，他又反口问一句，“所以，万毒丹在哪？” “万毒丹在哪，跟你有关系吗？” “不是为了万毒丹，我来这干什么？” 赵隶荃用匕首抵了一下鸢尾，顿时在她娇嫩的脖子上又划了一道血痕。 赵隶荃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我心狠手辣，我可不在乎什么人命不人命的，不想让她死，就把医书和万毒丹都给我！” 闻言，顾林乔噗呲一声笑了，“你若是绑着我儿子，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你的要求，可现在你绑的是你自己的孙女，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呢？你也不在乎吗？” 赵隶荃朝着一旁的龙傲天看去，“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想让这张脸也消失了吗？” 鸢尾脖子上的血珠儿一滴滴的往下落，滴在马车上，发出的微弱的声音，赵隶荃根本没有察觉。 “你怎么就断定，我一定会失去她呢？” 龙傲天神色淡定，根本不惧怕他的威胁。 赵隶荃见他这样，便知有异，他扬手就想杀了鸢尾，可手上忽然没劲儿，手中匕首也‘哐当’一声掉在了马车上。 倒下之前，他瞪着眼睛，不甘的吼道，“怎么会这样？” 第269章 赫连家的隐士 “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这马车的地板里抹了无色无味的药，原本单一的药对你并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谁让你割破了鸢尾的脖子呢？” 顾林乔缓缓走过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身上的血就是催化剂，只需要一滴，瞬间就能催化地板上的药，让你浑身无力。” 倒在马车上的赵隶荃一脸不甘，但顾林乔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打开了马车上的牢笼，将鸢尾放了出来，又重新给他喂了一颗药。 鸢尾刚下马车，便被疾步走过来的龙傲天揽住了肩膀。 “没吓着吧？” 鸢尾摇摇头，她既然已经答应诱捕赵隶荃，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在看到赵隶荃的那一瞬间，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还有些庆幸。 她出来一趟，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抓到我又怎么样？你敢杀我吗？” 赵隶荃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听得一旁的鸢尾火冒三丈，她当即从龙傲天的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疾步朝着马车走去。 没等顾林乔开口，举起匕首狠狠的朝着赵隶荃的肩膀刺去。 匕首刺进骨缝里发出轻微的声响，鸢尾迅速用力拔出来，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溅了赵隶荃半张脸。 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刀，赵隶荃没忍住叫出了声，他怒目而视，怒斥道，“赵颜，你敢对你祖父动手！” 闻言，鸢尾冷笑道，“赵颜早就死在宫里了，我叫鸢尾，跟赵家毫无关系的鸢尾！” 赵隶荃盯着鸢尾，咬牙道，“你改得了名字，改得了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吗？” 鸢尾哼了一声，“改不了就放干你的血，将你挫骨扬灰之后，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关系。” 她对赵隶荃的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想到她们作为赵家人的命运，她就想立刻将赵隶荃碎尸万段。 死去的兄长，姑姑，无一不是赵隶荃的棋子，而他那些六亲不认的谜之操作，到头来只是为了权利和长生不老。 赵隶荃面对鸢尾的威胁丝毫不惧，反而还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你杀不了我！” “不仅是你，哪怕就是你，也不敢动手！” 这句话，赵隶荃是对着顾林乔说的。 顾林乔冷冷的看他，“你又有什么把柄？” 赵隶荃见她问，眼中满是得意，“我是赫连世家的人，你们敢跟赫连世家作对吗？” 顾林乔笑了，“所以你认为你得了赫连世家的庇护，我就不敢杀你了？” 赵隶荃并不这么认为，他反问道，“那你祖父祖母，还有那个你从山村里带出来的小姑娘，你想让他们活着吗？” 顾林乔脸色微变，身后的凤云肃立刻转身后退，往顾家赶去。 赵隶荃看见了，冷笑道，“你赶回去也没用，我既然敢现身，就一定有脱身的把握。” 凤云肃脚步没停，身影小厮的更快了。 见此，赵隶荃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朝着顾林乔大声说道，“一个时辰后，我没有在京都城外出现，只要出现在顾家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顾林乔一脸冷漠的看他。 赵隶荃笑着说，“那你可以问问龙傲天，知不知道赫连家的土遁隐士。” 听到这话，龙傲天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赫连家有擅长土遁的隐士，杀人于无形。不过那是赫连家的秘密武器，没想到会为你所用。” 赵隶荃得意道，“你们不必知道他们为何会为我所用，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杀不了我就对了。” 顾林乔被赵隶荃的话气的双拳紧握，眼里迸射出浓烈的杀气。 他凭什么以为，赫连家就是他的护身符？ 凭什么以为，她就惹不起赫连家？ 她正要开口，却听见一旁的鸢尾厉声说道，“赫连家的人敢杀龙家的人吗？或者，他们敢跟龙家的人起冲突吗？” “别人不知道世家之间的约定，难道你以为瞒得过我？” 鸢尾冷冷的说着，语气里全是冷嘲。 赵隶荃脸色微变。 鸢尾又道，“你投靠赫连世家，靠的无非就是你手上之前暴露过的本事。但现在，顾林乔手上有了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万毒丹，她比你更有优势，你怎么就确定赫连世家不会为了万毒丹放弃你，转而和顾林乔合作？” 顾林乔抬眸，看向鸢尾的目光有些诧异。 赵隶荃故作镇定的说，“至少现在他们还没达成合作，赫连世家的人只要杀了顾家的人，她们便只能是死敌，绝无合作的可能！” “龙家，也不例外！” “你以为龙家为什么帮你们？真的是大公无私？还是一枚万毒丹便足矣让堂堂世家少主为你们差遣？” “世家约定又怎么了？在这个世上，强者为尊，之所以有约定，无非是不够强大，只能委曲求全，只要一方实力强大，什么约定都是狗屁！” “世家勾心斗角已经白热化，龙傲天苦心孤诣的帮你，无非就是想让你乖乖拿出万毒丹而已，然后在为他所用。因为龙家修炼的人已经进入了瓶颈，许多年没有人在突破。他们必须找外援，引入新的力量，对抗崛起的世家！” 乍然听到这些话，鸢尾脸上难掩惊讶，她回头朝着龙傲天看去，四目相对，她在龙傲天脸上看到的只有一片沉静。 冗长的沉默之后，鸢尾瞬间明白。 赵隶荃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赵隶荃的声音再度响起，“顾林乔，我就是那个天生奇骨的人，我的出现可以引领世家走向一个新的局面，你猜，赫连世家会不会为了我，杀了顾家的人？” “万毒丹和医书你都得给我，否则顾家便会被血洗，哪怕刚刚回去的凤云肃也难逃一死。” 顾林乔气的咬牙，“你做梦！” 话音刚落，龙傲天忽然出声道，“给他！” 顾林乔不可置信的回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龙傲天面对顾林乔的目光没有半点心虚，沉着道，“赫连家的隐士，暂时没有人可以对付！” 顾家都是顾林乔最在乎的亲人，医书和丹药没了，后果还可以在弥补，可那些人死了，就在也活不过来了。 第270章 又让他跑了 龙傲天知道失去挚爱是什么滋味，所以他看向顾林乔的目光十分坚决。 失去了什么都可以从头再来，但唯独失去了那个人不可以。 一旦失去，便再也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龙傲天不想让顾林乔后悔。 更不想让自己经历过的事，在她的身上重新上演一遍。 他与顾林乔对视，见顾林乔不为所动，便抬脚朝着她走过去。 “给他吧，你已经研制出配方，有字的医书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况且我们现在的敌人并不是他一个人。” 闻言，顾林乔并没有回答他，倒是赵隶荃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顾林乔转眸看他，眼里的恨意滔天。 为什么每一次都让他轻而易举的逃了？ 明明她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他总是有逃生的机会？ 顾林乔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飞奔而来，递给顾林乔一块染血的衣襟。 顾林乔一眼就认出，那块衣襟正是她祖母的衣服。 赵隶荃说到做到，为了顾家人的安全，顾林乔只能妥协。 她打开了牢笼，将赵隶荃放了出来。 赵隶荃刚下马车，身子摇摇晃晃还没站稳，顾林乔猛地夺过鸢尾手里的匕首，狠狠的刺进赵隶荃的心脏。 “不能杀！”龙傲天当即出声阻拦。 一旁的鸢尾也看呆了。 只有赵隶荃，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垂眸看了一下胸口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心，这个位置不会死，只是多疼一会罢了。” 见此，龙傲天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顾林乔冲动起来不管不顾，直接杀了赵隶荃。 “你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赵隶荃朝着顾林乔看去，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想杀我，要么灭了赫连世家，灭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隐士，或者杀了所有你不在乎的人，否则你永远只能被我捏在手中。” 他像是一尾滑不溜手的黑鱼，好几次都被顾林乔抓住手里，她以为她已经掐住了他的咽喉，可每一次都让他轻松的逃走。 顾林乔怒火冲顶，但也毫无办法。 她有软肋，就只能被要挟。 从前他借助凤鸣业的势力，在京都城里胡作非为，现在凤鸣业倒台，他也被赶出京都城，可他又攀上了赫连家。 简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你没时间犹豫了，万毒丹和医书，都给我！” 对上顾林乔的怒目，赵隶荃狞笑着伸出了手。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到他手中。 赵隶荃拔开瓶塞闻了闻，确认无误后，又问，“医书呢？” 顾林乔满脸写着不情愿，但还是掏出了一本古旧的医书，递给他。 “就算你有医书，但你也不一定能如法炮制出来万毒丹，所以你好自为之！” 对于顾林乔的忠告，赵隶荃不屑一顾，“你以为这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吗？” 见他这样，顾林乔没在开口，放任赵隶荃离开、 鸢尾不甘，下意识的想追上去，却被龙傲天抱住了腰身，不让她上前。 她抬眸看向龙傲天，只见龙傲天微微摇头，让她死心。 鸢尾垂眸，眼里闪烁着泪光。 她以为这一次真的能杀了赵隶荃，然后终结掉所有的事，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妄想。 “好孙女，虽然你今天刺了祖父一刀，但祖父并不怪你，相反，祖父还对你刮目相看。你与你哥哥赵昆不同，他就是个怂包，但你不是。若你为男儿身，必定和赵英一样。” 赵隶荃忽然转身，朝着鸢尾说道，“祖父很欣赏你，如若有一天龙家倒了，祖父在赫连家会为你谋的一隅安身之所。” 听到这话，鸢尾立刻抬头，虽然眼泪还未干，但目光却锐利如刀，“大可不必，我就是死也一定会拖着你下地狱。” “有志气，祖父等着那天！” 赵隶荃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她的威胁。随后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鸢尾才松气，绷的笔直的背松了下来，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龙傲天的身上。 这时，顾林乔的声音陡然响起，“龙阁主，赵隶荃说的话，我需要你给一个解释！” 龙傲天一抬头，就对上了她冷厉的目光。 他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所以也没打算在避开，“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回府细说，我想，你应该也很担心顾家的人吧？” 顾林乔冷冷的盯着他，一句话没说，片刻后，转身离开。 龙傲天搂着鸢尾跟在她身后。 “赵隶荃说的事是不是很严重？” 路上，鸢尾忍不住问了一句。 见她满脸的担忧，龙傲天抬手抚平了她眉心，“没事，我不会让你重新落到赵隶荃的手里。” 听到这话，鸢尾顿时惴惴不安。 顾林乔回到顾家时，凤云肃正在收拾残局。 顾家被打砸了一片，侍卫也受了伤，庆幸的是，梁淑珍和顾昀并没有受伤。 “你受伤了？”顾林乔看到凤云肃的袖子上有血，立刻走过去，语气紧张的问道。 凤云肃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我赶回来时，他们已经打算离开，这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 听到凤云肃这么说，顾林乔脸色越发严肃了起来。 “他们是一帮什么人？看清了吗？” “穿着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刀法像倭寇刀法！” 宇文墨缓缓开口，语气郑重的说道，“像是会地遁术一样，打完就消失，只能被动防守，很难伤到他们。” 顾林乔看向一旁受伤的侍卫，听到宇文墨的话，个个都想起了之前的战斗，脸上立刻涌起刚才对战时的恐惧。 被动防守，谁也不知道下一刀会砍在哪？ 他们不怕死，却怕不明不白的死。 光明正大的对决，死了也不丢人。 可那些人神出鬼没，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 知道痛的时候，已经受了伤。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被摸了脖子？ 惨局很快被收拾，顾林乔一行人坐在了屋里。 此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任谁都看得出来，今日只是小惩大诫，他日，这屋里可能全都是尸首！ 第271章 绝佳的根骨 顾林乔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龙傲天，赵隶荃的话她听得很清楚，世家之间的关系并非像龙傲天说的那样，不但互相摩拳擦掌，而且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地步。 龙傲天并没有立刻开口，倒是鸢尾先开口，“你不是说世家之间是互相制衡吗？为什么在赵隶荃的嘴里就变了？” 龙傲天解释道，“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互相制衡的关系，但前提是这五大世家没有厉害的修行者。如果实力压不住，早晚会不甘制衡，出头争权夺势。” 顾林乔听明白了，所谓远离世间纷扰的世家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他们只是仗着手下有优渥的资源，所以高人一等，其实还是一样的趋炎附会，被利益所驱使。 “修士又是什么？赫连世家到底拥有什么东西，让你们如此避讳？” 顾林乔单刀直入的问，根本不给龙傲天闪烁其词的机会。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因为他需要顾林乔的帮忙。 “在这个世上，就是有些人天生异能。他们这些异能会让世家变得强大，让别人不敢觊觎。” “比如？” 龙傲天一字一句的道，“据我所知，赫连世家有一个修士能看到别人心中真实的想法，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只要他接触到你，便能看到你所经历的事。” 顾林乔皱紧眉心，又问，“还有吗？” 龙傲天又道，“长孙世家有一个异能修士，可以控制风刃，让风刃成为武器，斩杀敌人。” “那你们龙家有什么？” 顾林乔一语，让龙傲天眸色瞬间深沉了起来。 顾林乔见他这样便猜到了不对劲，声音里夹杂了一抹嘲讽，“怎么？龙家什么都没有？” 龙傲天一字一句的道，“龙家最后一个可以和其他世家抗衡的修士，死于半年前。” “修士也会死？”顾林乔有些诧异。 龙傲天苦笑了一声，“他们又不是神仙，虽然身负异能，但也会生老病死。” 闻言，顾林乔微微扬眉，“所以，没了异能修士的龙家在几大世家中便失去了权威，地位悬殊。而你之前说，不能容忍赵隶荃成为赫连家的走狗，其实也是怕赵隶荃真的是异能修士。” “赫连家如果在添一名异能修士，几大世家互相制衡的局面便会失衡，到时候没有异能修士护身的龙家，便会首当其冲，成为赫连家的囊中之物！” 龙傲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万毒丹能早些研制出来，龙家最强的异能修士就不会死，局面也不会变成这样。” “龙家找上我是要万毒丹，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顾林乔话音一落，龙傲天便要开口，她再次警告道，“你想清楚再说！我这个人不喜欢被骗，尤其是不喜欢有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 龙傲天想了想，随后说道，“你们中间有人是异能修士！” 听到这话，顾林乔心里‘咯噔’一声。 她下意识的朝着凤云肃看去，凤云肃正好也在看她。 他沉着的目光告诉她，让她不要慌了神。 顾林乔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这时又听见龙傲天说道，“赵隶荃需要万毒丹洗筋换髓才能修炼，但有些人不需要，因为有些极强的异能是天赋，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东西。” 所以赵隶荃或许是万人中间难寻的极佳根骨，可还有人天赋比他更厉害。 这个人自然有！ 而且就住在顾家。 她不是别人，正是能预见未来的云妮。 按照龙傲天所说，云妮便是异能修士，而且天赋极强。 但相比云妮的异能，顾林乔更好奇一件事。 “赵隶荃到底是什么异能？为什么赫连家对他如此重视，甚至连隐士都能为他所用？” 龙傲天道，“有些人根骨奇佳，可以根据不同的方法修炼，最后炼成什么便是什么。” 顾林乔神色微变，“听上去很强！” 龙傲天摇头，“大部分的人都有修炼的根骨，但绝佳根骨很少，而且能练成的也很少。几大世家修炼最强的修士，还是拥有极强天赋的人。” 听到这话，顾林乔对修士有的新的理解。 极强天赋的人在自己熟知并擅长的领域里加强修炼，自然能达到最强。 而且绝佳的根骨就意味着他什么都可以修炼，但也意味着他没有方向，杂乱无章，只能一样一样的去试。 这样的人或许终其一生，都修炼不出什么来。 除非他真的是天选之人，绝佳的根骨就是他的天赋，那确实无人能挡他的锋芒。 顾林乔不信，这个世上就那么巧，赵隶荃就能是那个天选之人！ 可刚这么一想，顾林乔心里‘咯噔’一声，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了？”凤云肃见她站了起来，立刻紧张走到她身边，语气里满是关心。 顾林乔朝着龙傲天看去，语气沉重，“如果绝佳根骨就是赵隶荃的天赋，在经过万毒丹洗筋换髓，会怎么样？” 龙傲天的脸色也变了，他缓缓起身，一字一句的道，“那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不过他毕竟老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如年轻人一样飞速猛增，就算他修炼异能，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可在他实力大增的时间内，足够他作妖了！” 鸢尾缓缓出声，眼里满是憎恶。 真没想到，原本已经被他们死死压住的赵隶荃，会以这种方式重新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那就在他的实力还未壮大之前，解决他。” 听到龙傲天说这话，宇文墨插了一句嘴，“有赫连世家在，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龙傲天道，“我会与其他世家通气，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在赵隶荃还未修炼成功之前，先拖住赫连世家。” 鸢尾也道，“毕竟是绝佳根骨，赫连世家又想称王称霸，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龙傲天道，“就算赫连世家不放弃，也要拖慢赵隶荃修炼的速度，先争取时间，在想办法。” 第272章 掌控异能修士的手段 龙傲天的话表面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顾林乔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对龙傲天已经不再那么信任，心中多了很多质疑。 从他插手大北朝的事情开始，他的目的就不纯，现在更是爆出龙家在世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急需要外援，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只是目前还没暴露出来而已。 所以顾林乔也没对他实话实说，尤其是在云妮的事情上，她更是三缄其口。 她看向宇文墨，宇文墨的眼神也十分坚定，在这件事上，他和她的意见一致。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龙傲天还隐瞒了他们什么，所以得给自己留点底牌。 龙傲天自然也看出来顾林乔对他的不满，当下他并没有解释，而是起身告辞。 “事实就是如此，在下并没有任何隐瞒。如果齐王妃没有什么需要在问的，我先告辞。当然如果齐王妃有什么想法，尽管来凌云阁找在下。” 龙傲天语气诚恳的说着，随后准备转身离开。 鸢尾见状，默默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林乔后，走到龙傲天的身边，与他一起离开。 她现在是龙傲天的人，不管龙傲天现在是什么立场，她都只能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更何况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龙傲天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顾林乔的事来。 她主动挽上龙傲天的胳膊，与他一块朝着门口走去。在两人刚要跨出大门时，顾林乔的声音再度响起。 “站住！” 两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更不知喜怒，这让鸢尾心口下意识的一紧。 龙傲天察觉到她的变化，垂眸看她，脸上满是沉静。 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随后转身，目光平静的看向顾林乔。 “齐王妃还有事要问？” 顾林乔点头，随后问道，“你们世家有什么法子能辨认出异能者吗？” 龙傲天点头，“自然是有，不过不能向外人道！” 说完，他又问，“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顾林乔摇头，低声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龙傲天点头，“好，如果王妃想通了尽管来凌云阁找我，我会带王妃去真正的龙家解惑！” 顾林乔微微点头示意，龙傲天也没再停留，带着鸢尾离开了顾家。 走出顾家大门，坐上回凌云阁的马车后，鸢尾的眼睛一直看着龙傲天。 龙傲天单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想说什么？” “知无不言吗？”鸢尾顺从的靠在他肩膀处，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舒适的位置。 龙傲天点头，“自然!” 鸢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龙家是不是早就可以杀了赵隶荃，为什么放任他坐大，和赫连家搅合在一起，成为龙家最大的威胁？” 龙傲天见她这么问，微微有些诧异，“何出此言？” “世家自有法子能看出异能者，那自然也能看出赵隶荃拥有一副绝佳的根骨，可明知他野心庞大，不可能为龙家所用，为什么不杀了他？” 鸢尾沉声问道，“龙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龙傲天答道，“这个答案，其实赵隶荃已经说过了。” 鸢尾语气疑惑，“万毒丹？” “不仅仅是万毒丹！” 龙傲天耐心解释道，“是龙家修炼的异能修士已经到了瓶颈，龙家也在寻求新的生机。” “他们折腾的越厉害，闹出的动静越大，他们之间的仇恨也就越深，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两方注定不会选择同一个世家。” 听到这话，鸢尾心里砸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果然如此，龙家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白做的，都是为了现在的选择做铺垫。 “你说他们中间有一个是异能修士，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答案，那个人是谁？” “顾林乔吗？” 龙傲天没有否认，还说出了另一个名字，“还有宇文墨！” 鸢尾又问，“那凤云肃呢？” 龙傲天如实说道，“服用过万毒丹后，他的根骨也是修炼的好苗子。” “那你呢？” “区区凡人也！” 龙傲天的话让鸢尾十分诧异，她猛地起身，满目震惊的看着他问，“那你们如何控制这些异能修士？他们为什么能被你们差遣，而不与你们争夺世家之主的位置？” 龙傲天原本平静的目光陡然变了，深邃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渊，透着噬人心魄的戾气。 鸢尾吓得一激灵，瞬间回神。 她太放肆了。 龙傲天毕竟是世家的人，城府极深，她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一直被他纵容着，导致她飘飘然的，都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龙傲天能说的都是不重要的事，而且就算她不问，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推敲从前发生过的事就不难发现龙家的手笔。 而控制异能修士的手段是世家的秘密，这不是她能知道的东西。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鸢尾及时认错，身段放的很低。 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投奔到龙傲天身边的，更没有忘记龙傲天留下她的原因。 除了她的这张脸，她在龙傲天的眼里一无是处。 既然做金丝雀就要有金丝雀的觉悟，她还想好好活着，所以就不能放肆。 好好的在龙傲天身边待着，借助他愿意给自己力量，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也不枉赵英和顾林乔救她一场。 而且她还没看到赵隶荃的下场，所以她不能死，更没有和龙傲天闹翻的资格。 等有朝一日，她亲眼看到赵隶荃死了，到时候她自己什么下场也就无所谓了。 “没关系，我能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你不必担心太多。” 龙傲天重新将她揽入怀中，鸢尾柔顺的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掩住心事重重的眸子。 这一次，她终于触碰到了龙傲天的底线。 也清晰的让她知道，她在龙傲天心里的位置，彻底打消心里那些有的没的得想法。 龙傲天纵容她，是为了她这张脸。 她得时刻记着这件事。 她更知道龙傲天与顾林乔接近，是为了掌控她这个异能修士。 一切，都是手段！ 第273章 大哥哥，救救我爹 鸢尾问的问题同样让宇文墨疑惑，他当着顾林乔的面问出这个问题时，不仅顾林乔，就连凤云肃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严肃。 他对上宇文墨的目光，沉声道，“龙傲天还有事瞒着我们，异能修士那么厉害，各大世家到底是怎么掌控他们的？” “如果龙家人不是异能修士，那这其中的猫腻可就大了。” 顾林乔点头，“这一点也是我担心的，所以云妮的事情我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异能修士的，但至少现在，他没有看出云妮的能力。” “如果他知道云妮有能预见未来的能力，当初怎么也不会放任云妮在顾家住着，更不会让赫连世家的隐士有机会伤到她。” 对于她的说法，宇文墨表示赞同，可还没等他开口，顾林乔又道，“但现在我们除了和龙傲天联手，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我们对几大世家一点都不了解，相反几大世家对我们了解的倒是很透彻，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再加上还有赵隶荃在背地里使坏，我们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闻言，凤云肃问道，“你想怎么做？” 顾林乔道，“尽快处理毒人的事情，然后去真正的龙家。” “好，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凤云肃已经痊愈，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是顾林乔的拖累。 他会拼尽全力帮她，而且这也是在帮他自己！ 顾林乔一点也不意外凤云肃支持她的态度，此时，她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宇文墨。 “你要回达穆吗？” 闻言，宇文墨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你不信我？想赶我走？” 顾林乔摇头，“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这件事原本没你什么事，如果你不想在掺和进去，现在就可以退出。” 宇文墨接口道，“有赵隶荃在，这件事就不可能跟我无关。” 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赵隶荃如果真的修炼异能，并且在赫连世家站稳脚跟，谁也别想逃过他的魔掌。 赵隶荃就是个疯子，谁也不知道他得势后到底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哪怕他现在回了达穆，他也过不了安稳的日子，他会因为赵隶荃而惶恐不安。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也想去神秘的龙家看看。” 宇文墨盯着顾林乔说完，随后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 顾林乔目送他离开屋子，脸色深沉。 凤云肃见她这样，便说道，“他想去就让他去，赵隶荃同样也是他的一块心病，不除掉这块心病，他没法过平静日子。”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赵隶荃真是个祸害！有句话没说错，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凤云肃见她气鼓鼓的十分可爱，嘴角也扬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没关系，早晚除了他，不会让他蹦跶太久的！” 顾林乔嗯了一声，她也很想早点剜掉这块心病。 她实在太想了，以至于都有些疯魔了。 …… 宇文墨走到后院，正要回自己的屋子，半路上却撞见了本来去休息的顾昀。 “您怎么在这？” 宇文墨有些诧异看着顾昀。 “阿锦睡了，我睡不着，就想着出来遛遛。” 梁淑贞受了惊吓，顾林乔怕她瞎想在急出毛病，就给她吃了一颗安神的药。 那药吃下去就会让人睡觉，所以梁淑贞睡得很快。 宇文墨看出顾昀眼底的犹豫，主动问道，“您是有事找我？” “嗯！” 顾昀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今日之事着实蹊跷，林乔想让我和她祖母安心养老，不让我们过问这其中的事，但我着实着急，所以就像找你来问问。” 宇文墨知道，顾昀既然已经问出了口，糊弄他肯定是行不通的，略想了想，便说道，“那些人是赵隶荃的人，他是为了万毒丹而来的。” 闻言，顾昀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抓到他，是吗？” 宇文墨点头，“让他脱身了！” “今日来府邸的那些人武功很高，我们一时不防，这才着了道。您放心吧，我们能应付的。” 宇文墨也不算是撒谎，只是说了一半实情。 顾昀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其实有些事你们不必瞒着我和阿锦，我吃了万毒丹，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纵然帮不上你们什么大忙，也不会拖你们后腿。” 宇文墨立即点头，“这是自然，您可是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驰骋沙场，更是我和吉吉心目中的大英雄，您怎么会拖我们的后腿呢？” 闻言，顾昀笑着点他，“你这个臭小子，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宇文墨笑而不语。 顾昀打听了一番，但并没有打听出什么来，他也没再跟宇文墨纠缠，嘱托他注意自身安全后，便转身回去了。 宇文墨见他走了，也稍稍松开了一口气。 如果顾昀真的在追问下去，他还真不好什么都不说。 他抬脚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刚进院子，就看到云妮蹲在屋子门口。 “云妮，你怎么在这？” 宇文墨的话音刚落，吉吉立刻从梁上跳了下来，撇着嘴朝着宇文墨说道，“公子，她又哭了！” “我也没惹她，但她就是哭了。” 吉吉说完，云妮正好抬头。 果不其然，她的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 宇文墨疾步走过去，将云妮从地上拉起来，一脸关心的问道，“云妮，你怎么了？” 云妮看见宇文墨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鼻子一酸，哭着说道，“大哥哥，我爹爹受伤了，他被人绑起来了，有人拿鞭子抽他，还用烧红铁块烙他！” 闻言，宇文墨心里咯噔一声，随后问道，“云妮，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云妮重重的点头，但她又说道，“我知道那不是梦，村子出事了，小虎他们都死了，我爹也被人带走了……” “大哥哥，你帮我找找我爹好不好？他受了很重的伤，如果再不找到他，他会被人打死的！” 云妮很着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宇文墨连忙安慰她，而且也认真的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云妮是能预见未来的异能者，她既然看见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而且屠了村子的人是赵隶荃，云妮的爹如果真的还活着，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而且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东西，所以才带走了云妮的爹。 第274章 互相利用 “云妮放心，大哥哥一定会帮你的。” 宇文墨柔声安慰她，随后带着她进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坐着。 云妮捧着水杯还在哭，小身板一颤一颤的，根本停不下来。 一旁的吉吉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你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哭瞎了，到时候就算找到你爹，你也看不见他了。” 闻言，云妮抬眸看他，红红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她没有在哭出声，吉吉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云妮张开嘴再度哭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声音更大，哭的更伤心。 吉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了。 “公子，你看见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没招惹她！” 宇文墨一脸无奈的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的话。 她刚才暂停的那一下，可能只是累了，缓了一口气后又继续哭。 宇文墨实在不懂怎么哄小孩，而且从前云妮也比这一次好哄多了，因为她听得进去道理，只消劝两句，她就不会在哭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无论说什么都劝不住她，还会让她越来越伤心。 一时间，宇文墨都有些头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妮哭的实在太惨，没一会儿，把顾林乔都引来了。 “怎么回事？” 顾林乔一进屋就看见宇文墨和吉吉坐在云妮的对面，主仆两人露出如出一辙的头痛并无奈的表情。 背对着她坐的云妮还在哭，小肩膀哭的一耸一耸的。 面对顾林乔的疑惑，宇文墨主动解释道，“云妮看见大山被抓了，而且被人严刑拷打，不知道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闻言，顾林乔一脸诧异，看向云妮的目光里也满是震惊，“云妮，你是梦见的，还是真的看见了？” “不是做梦，就是真的！” 云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她眯着已经肿成一条细缝的眼睛看向顾林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有睡觉也能看见，我爹被打的好惨……大姐姐，你救救我爹好不好？” 云妮哭的几乎要晕过去，顾林乔见她难受成这样，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朝着云妮走进，将她揽入怀里抱着。 “你放心，大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云妮嗯了一声，随后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她怎么了？” 吉吉见状立刻站了起来，眼里满是紧张。 顾林乔扶好云妮，抬起的手指中闪过一抹寒光。 “我扎了她的穴位，让她昏睡一会儿。她在这么哭下去，一定会力竭不可，若是在发起热来，就难弄了。” 吉吉虽然不懂顾林乔到底再说什么，但他知道云妮安静了下来，而且这样对她有好处，反正顾林乔是不会害她的，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害她。 “那她还会做梦吗？她不做梦都能看见她爹过得很惨，若是做梦在看见了，不是又要哭？” 见吉吉问，顾林乔如实说道，“这会儿应该不会，但我不保证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在哭！” 闻言，吉吉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哎，这可真难办！” 顾林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随后将云妮大横抱起，打算放回她的房间睡觉。 云妮的房间离宇文墨的房间不远，很快便走到了。 为了让她舒服些，顾林乔用热帕子帮她敷眼睛。 云妮这小丫头说起来也可怜，如果不是她和宇文墨无意间闯到她们所在的村子，即便蚺龙屠村，也不一定会死那么多人。 是赵隶荃找到了那里，才给村子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事情有因有果，可因果全都是因自己而起，难免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她并不是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有些事发生了，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尽量弥补、 可看到现在的云妮后，她竟然也会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初她和宇文墨没找到哪里就好了。 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至少，赵隶荃不会找到那里，他们还能继续过平静的日子。 就在她兀自自责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心口兀自一沉。 “别多想，村子的事与你无关，不是你带去的灾难，是本来就有人心怀不轨。” 凤云肃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顾林乔在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差点又陷入了那种自我讨伐的怪圈中。 顾林乔帮云妮弄好后，便从床边站了起来。 看着熟睡的她，眼里多了一抹担忧。 她走出房间后，见宇文墨正站在院子里，一见宇文墨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说道，“你也觉得云妮最近的变化有些大，是吗？” 宇文墨看了顾林乔一眼，随后重重的点头。 “和前几次不一样，她说她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画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且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凤云肃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解决的办法，或许只有几大世家有。” “几大世家有修炼的异能修士，想必他们对极具天赋的异能修士应该也有应对之法。只是我们现在不太清楚龙傲天的野心，不能轻易的将云妮的异能泄露出去，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顾林乔和宇文墨恰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心中犹豫不决。 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她们先去龙家，探探底，然后在想办法解决云妮的事，看有没有法子能从她的梦里获取更多的信息。 如果真是赵隶荃带走了大山，那大山现在的下落一定跟赫连世家脱不了关系。 若想找到赫连世家，就必须去龙家。 但现在毒人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云妮的事情又迫在眉睫，想想都觉得头痛。 这时，宇文墨提议道，“毒人的事情可以交给凌云阁的人去办，现在龙傲天有求于我们，你提出条件，他会答应。” 闻言，顾林乔的目光闪了闪，虽然没有立刻开口，但心思已经动了。 凌云阁对她有所求，那她自然可以反过来利用他。 因为赵隶荃的缘故，与世家扯上关系是早晚的事，就算她们不想参与，未来发生的事也会把她们裹挟进去。 与其到时候被动挨打，倒不如早做准备。 顾林乔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赵隶荃从哪里逃的，她就从哪里抓回来。 就算他有绝佳的根骨又如何？至少他现在还是普通凡人一个，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弄不死他！ 第275章 现身警告 顾林乔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她并没有立刻去凌云阁找龙傲天，反而安心的在府里待着炼药。 第二天，云妮睡醒之后也没有在哭，只是呆呆的坐着，跟她说话，她也不搭腔，整个人像是没了三魂六魄一样，呆滞的如同木偶。 一开始，宇文墨以为是她太过伤心，所以也不在意。但这种情况持续一天一夜后，不仅是他察觉到不对劲，就连吉吉也察觉出来了。 “公子，这丫头不会是伤心糊涂了，变成傻子了吧？” “别瞎说。” 宇文墨虽然否认，但看着云妮的眼神却很是紧张。 他碰了碰云妮的胳膊，问，“云妮，大哥哥带你出去好不好？” 云妮像是没听见一样，呆呆的看着一处。 吉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坏了，公子，这丫头真的傻了，我捉她眼皮，她都没反应了。” 宇文墨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先别慌，去找顾林乔看看，别是扎针扎错了位置，所以云妮才失神了。” 吉吉‘哦’了一声，宇文墨抱起云妮就朝顾林乔的院子跑去。 此时顾林乔还未起，凤云肃正守在院子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见宇文墨抱着没穿外杉的云妮来了，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宇文墨也不废话，当即说道，“这丫头不对劲儿，睡了一天一夜后，醒来就像是失了神智一般，我来找王妃看看。” 凤云肃蹙眉道，“林乔昨晚炼了一夜的药，这会儿还没起呢。” 宇文墨看出他不想打扰顾林乔休息的样子，也没有强行要进去，正准备离开时，顾林乔却已经打开了门。 “先抱进来！” 闻言，宇文墨立刻照做，顾不上一旁的凤云肃脸色如何，从他面前疾步走过。 吉吉跟在他后头，朝着凤云肃说道，“王爷，我们公子不是故意的，只是云妮情况实在紧急，请您谅解。” 闻言，凤云肃原本平静的脸色是真的不大好了。 他又没说什么，也没表示不满，吉吉这么一说，倒显得他在计较什么了。 而且是林乔自己开的门，又不是宇文墨强行破门，他若是斤斤计较，不是显得很小肚鸡肠？ 对上吉吉真诚的眼神，凤云肃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但此时又好像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他闷着声音说了句‘无妨’，然后也进了屋子。 方才顾林乔是真的在睡觉，不过是听到声音又起来了而已，仔细看她眼下还有没有消退的青窝，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着，而且耗费心血，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憔悴。 睡不好固然是首因，心里负担才是重头。 她是一个人，根本不是神仙，没有三头六臂，却想将所有事情都做到圆满的地步，累的自然是自己。 但别人也没法儿劝，哪怕是凤云肃也不能，只能尽力为她做点什么，不给她添乱。 顾林乔没来得及穿衣服，随手捞了一件凤云肃的外衫披在身上，长发用木簪简单的挽了起来。 明明未施粉黛，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清丽，尤其是她垂眸，认真为云妮做检查的样子，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一样。 宇文墨被她认真的样子深深的吸引住，但很快顾林乔的身影便从他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高大的身躯。 是凤云肃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抬眸时，正好与凤云肃四目相对，在凤云肃的目光中，宇文墨看出了一抹警告的意味。 男人最了解男人，尽管宇文墨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但从宇文墨的眼神中，凤云肃也看到了他不断滋生的倾慕。 这种信号十分危险，所以凤云肃察觉后立刻现身警告，及时掐断宇文墨动心的信号。 他们现在是合作的盟友，凤云肃的这种做法看上去很小心眼，不利于他们之间的合作。但凤云肃就是不能容忍，宇文墨将那种痴恋的目光投在顾林乔的身上。 人心总是贪婪的，一开始的痴恋还有自知之明，等到他压制不住这股感情的时候，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凤云肃宁愿自己在感情中从一开始就当一个小心眼的人，而不是故作大方后造成严重的后果，再去挽回，那样不值当。 宇文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警告，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随后挪开了视线，压下心里再次为顾林乔绽放的那抹悸动。 但是动心容易，压下实在太难，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看顾林乔，却发现凤云肃的身影将顾林乔全都遮盖住，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凤云肃问，“这丫头生的病很严重吗？” 顾林乔否认，“不像是生病，我昨天施针的位置并没有错。” 听到这话，宇文墨立刻说道，“难道跟她昨天看到的东西有关？” 顾林乔没有否认，这个态度在所哟润看来就是默认。 宇文墨深深的看了一眼云妮，眼里满是担忧。 这时，顾林乔的声音再度响起，“看来我们现在就得去找龙傲天，没有时间耽搁了。” 昨天她还说要考虑一下，今天就要去凌云阁，态度改变的如此之快，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云妮这种情况在医学上称为短暂性失智，但她能预见未来，所以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异能让她变成这样的，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到这话，宇文墨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想法，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 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云妮，赵隶荃仗着赫连世家无法无天，她也得去世家看看，世家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底气，让他这般肆无忌惮？ 而且赫连世家让他这么为所欲为，必定有所求。 她也想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压制世家，让世家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顾林乔说干就干，吃过早饭就去了凌云阁，只不过这次她没带上云妮。 按照之前的想法，她得先去龙家探探底，然后在决定要不要将云妮的事情告知龙傲天。 毕竟她也不是龙傲天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子，真正的目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276章 心枯之照 得知顾林乔上门的时候，龙傲天很是意外，鸢尾见状，疑惑的问道，“你不想让他们来吗？” 龙傲天摇了摇头，笑着说，“是她来的太快，让我吃惊。” 他眸色深邃，鸢尾察觉出另有蹊跷，但也没有再问。 自从上次在他面前吃瘪后，鸢尾已经收敛了很多。 她问出的疑惑，如果他已经给出了答案，纵然答案给的很敷衍，她也不会在追问。 龙傲天看上去很包容她，但那也仅限于自己想让他做的都是一些浅薄的事儿，只要触及到世家秘密的事，他绝不允许自己插手。 鸢尾心里轻轻的呵了一声。 男人不过如此！ 哄你的时候，什么大话都能说出口。 到手之后，什么真面目都暴露出来了。 鸢尾什么也没在问，和龙傲天一块出门去见顾林乔。 凌云阁的人早就知道他们的踪迹，所以几人上门时，并没有阻拦。 见到龙傲天，顾林乔主动开口道，“龙阁主，我们又见面了。” “挺快的！” 龙傲天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说出。 “想到赵隶荃被赫连世家庇佑，我就寝食难安，所以便来了。” 顾林乔说的也是实话，只是并不是全部的实话。 “你想让我做什么？” 龙傲天并不傻，他自然能听出顾林乔的话外之音。 “龙阁主真是聪慧！”顾林乔盯着龙傲天，一字一句的道，“龙阁主，我可以跟你去龙家，但凌云阁必须解决掉大北朝现存的毒人，不能让毒源在扩散下去。” 龙傲天点头，“只要有万毒丹，这都不是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顾林乔再度开口。 龙傲天道，“但说无妨！” 顾林乔也没跟他客气，直言道，“你上次说我们中间有人是天赋异禀的异能修士，我想知道这人是谁？你又是怎么判断的？” 闻言，龙傲天勾唇笑了起来。 见他没说话，顾林乔微微扬眉，“很难回答吗？” 龙傲天没点头也没摇头，抬手一指，目光落在顾林乔的身上，“你是，还有他也是。” 另一个人，他指的是宇文墨。 闻言，顾林乔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宇文墨，两人对视，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而一旁的凤云肃在听到这句话后，眼里闪过一抹深色。 异能修士竟然有两个？ 他一直以为龙傲天说的那个人是顾林乔，却没想到宇文墨也是。 只有他，一无是处。 他们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凤云肃不得不承认，他们俩之间的默契，无论自己和顾林乔单独相处的时间再长也追不上。 宇文墨知道顾林乔身上的秘密，远比自己知道的要多的多！ 这时，顾林乔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秘密！” 见龙傲天缄口不言，顾林乔眉心微微皱起，就这时，她察觉到另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眸看去，竟然是鸢尾。 她朝着顾林乔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龙傲天不会说的！ 鸢尾提醒的如此明显，顾林乔也没有在这个问题撞南墙，转而又问道，“可我并没有觉得在我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我能修行什么异能？” 话音刚落，宇文墨也开口道，“我也是这个疑问。” 闻言，龙傲天看着他们笑着说道，“异能修士需要在外力的介入下挖掘自己的潜能，所以你们得跟我回龙家，才能知道你们到底能修炼什么。” 顾林乔又问，“就没有那种不通过你们就能挖掘自己异能的修士吗？” 龙傲天点头，“有，那种天赋可遇不可求，世家至今只有一例。” “那一例是谁？”宇文墨下意识追问。 龙傲天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打量，但宇文墨目光平静，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很多年前就死了，能力越强，耗费的体力和心力也就越大，没有世家帮忙，早晚心枯力竭而死。” 龙傲天的话让宇文墨心口重重的一跳，顾林乔也有些吃惊，但她去看凤云肃的时候，发现对方明显心不在焉。 凤云肃察觉到她的目光，迅速的反应过来，顾林乔用口型无声的问他，“你怎么了？” 凤云肃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他那副样子明显就是有事，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好追问，便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现在当务之急，是云妮的事。 按照龙傲天所说，那云妮现在的状况就是心枯之照。 她无意间挖掘了自己的异能，而且不知道如何控制和利用，以至于一直在使用异能，导致心枯力竭。 她的异样被龙傲天看在眼里，便开口问道，“齐王妃，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顾林乔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宇文墨。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抉择？ 宇文墨与她对视一眼，随后紧握拳心，用尽全力下定决心。 再抬头，他的眼神已经十分坚定。 “龙阁主，敢问自行挖掘异能而心枯力竭的人，能活多久？” 龙傲天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就亮了，“宇文公子，你身边有这样的人？” 宇文墨语气强硬道，“还请龙公子先回答我的话！” 龙傲天见他这样，只好说道，“据世家藏经记载，一旦因自行使用异能而出现心枯之照的人，应该活不过七天就会力竭而亡。” 七天？ 不仅宇文墨大吃一惊，就连顾林乔都十分诧异。 自行使用异能，后果竟然这么严重吗？ 这不是强大的天赋吗？ 为什么会要命呢？ 龙傲天看出他们的疑惑，便解释道，“人体承受的东西是有限的，过于强大的天赋，血肉之躯根本承受不住，需要外力帮忙稳固心血。” “这也就是异能修士少之又少的缘故，可能有些强大的天赋还未等世家发现，就自行消亡了。” 顾林乔一脸恍然大悟，“所以自行使用异能的人不是只出现了一例，而是那样的人只活下来了一个。” 龙傲天微微蹙眉，“这么说的话，也对！” 这时候，宇文墨再度开口，“如果已经出现心枯之照的异能修士，世家能救的回来吗？” 听到这话，龙傲天已经十分肯定，他们身边一定是出现了能自行使用异能的修士，而且天赋极其强大。 龙傲天没打算骗人，如实说道，“无法享常人之寿，但多活几年是没问题的。” 第277章 吃醋 听到这话，宇文墨神情一紧，他尽力想保持平静，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内心情绪激荡，脸色更是掩饰不住的难看。 云妮才多大？ 多活几年到底是几年？ 龙傲天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尽收眼底，他也没绕弯子，在对上宇文墨的眼神后，直接说道，“如果你身边有你说的这种人，最好尽快将她送到龙家，否则她会死的很快。” 宇文墨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世家救这样的人应该也需要耗费不少心力，你们会利用她做什么？” 龙傲天道，“我不否认龙家救心枯之照的异能修士的目的，但是你得知道如果没有龙家帮忙，异能修士立刻就会死。” “在生死面前还能被利用，是她的荣幸。” “因为她价值庞大，别人想要利用她，就不会让她轻易死去。你不想让她死，龙家想要利用她，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 “你们是聪明人，自然理解‘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 龙傲天说的清楚明白，顾林乔和宇文墨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现在想要救云妮，就只能将她交给龙家，否则心枯力竭之后，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我们身边的确有一个自行使用异能的修士，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云妮！” 顾林乔抬眸，看着龙傲天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看出来，但她能预见未来发生的事，一开始只是做梦，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不过她看见的东西有限。” 听到这话，龙傲天手心一紧，眉心也紧紧的皱了起来，“难怪我之前探查不到她的信息，天赋异禀的异能修士是可以杜绝别人用异样的手段查探它的消息，这是自我保护。” 龙傲天查过云妮，但她并不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可以自行使用异能的修士，天赋强大可怕。 顾林乔微微一怔，她着实没想到云妮的天赋如此强大。 龙傲天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立刻追问道，“云妮现在怎么了？” 顾林乔如实说道，“这两日她说看到她爹大山被人囚禁起来，还被日日折磨，她哭的太凶，我便让她睡了一觉，谁承想一觉醒来之后，她就如失了三魂六魄一样。” 龙傲天声音低沉，“是心枯之照！” 顾林乔点了点头，“刚才你说过之后，我也是这么猜测的。” 宇文墨着急的问，“现在该怎么办？龙家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她？” 闻言，鸢尾也着急的看向龙傲天，她也很喜欢云妮，不想云妮出事。 她是不是异能修士对鸢尾来说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云妮得活下去。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龙傲天缓缓摇头，脸上满是遗憾，“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带回龙家，找族中之人救她。” “不过我劝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世家中出现心枯之照的异能修士寥寥无几，所以我也不确定族中之人到底能不能救她？” 闻言，宇文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片刻之后，顾林乔沉声道，“不管能不能救，总要试一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况且她父亲大山对我们有恩，而且也是他将云妮交到我们手上，如果云妮出事，他日，我们没法跟大山交代。” 龙傲天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带着云妮立刻随我去龙家。” 话落，顾林乔和宇文墨并没有立刻应答。 龙傲天看出他们还有些犹豫，但也没有催促，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件事对顾林乔他们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这两人一直比较谨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现在，他们得面对一件从前从未了解过的事，心中犹豫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片刻之后，顾林乔和宇文墨对视一眼，随后她看向龙傲天，“有劳龙阁主安排！” 纵然顾林乔对龙傲天也不是那么信任，但眼下除了将希望放在龙家，也别无他法。 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云妮心枯力竭而死。 宇文墨同样不想。 “即刻出发，几位有什么要准备的可以说一下，我会让人提前备好。” 龙傲天的话音刚落，顾林乔缓缓说道，“那毒人的事…” 龙傲天答，“凌云阁会代替你做完剩下的事，这一点无须担心。” 顾林乔点头说，“好！” 与龙傲天协商好去龙家的事，顾林乔和凤云肃返回顾家去接云妮，也是回去跟梁淑贞告别。 她这一去，又不知道需要多久。 好在梁淑贞身边有顾昀，倒不至于孤寂难眠。 其实在凌云阁的时候，顾林乔就察觉到凤云肃的情绪不太对，但她并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质问，等两人坐上马车，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才开口问他。 面对她的疑问，凤云肃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他唇边的苦笑，以及低垂的眼眸，无一不在告诉顾林乔，他心事重重。 顾林乔双手捧住他的脸，直视他的目光，语气诚恳的问，“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真的没什么，你不信我吗？” 凤云肃笑着说道，可眼中却难掩苦涩。 这让顾林乔越发不信他的话，“是因为龙傲天说的话？你心情不好？” “不是！” 凤云肃下意识的反驳，但这在顾林乔看来无疑不是‘不打自招’。 “龙傲天说我和宇文墨是异能修士，而你不是，所以你不开心了？” 顾林乔的眼睛像是带着穿透功能一样，凤云肃再怎么否认，她还是一眼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不是不开心！” 在她的目光下，凤云肃没法撒谎，语气里满是自卑，“我是觉得我很没用，从前身中奇毒，什么也帮不上你，还要让你因为我被赵隶荃要挟。现在身体痊愈，我以为我终于能帮上你了，可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我还是帮不上你，而且还会拖累你。” 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宇文墨才是顾林乔的最佳帮手， 他们两人都是异能修士，以后宇文墨能帮顾林乔的地方会更多。 而他，只是一个资质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第278章 你从来没有拖累我 顾林乔知道凤云肃不开心的原因，但没想到他的心结会这么深。 她盯着凤云肃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从来没有拖累我，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牢牢地记住！” 经历了这么多，顾林乔已经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赵隶荃故意设下的圈套，所有人都是他手中摆弄的棋子。 哪怕凤云肃贵为当朝皇子，也逃脱不了赵隶荃的魔爪。 既然都是棋子，不管如何挣扎，他们命中注定就会被绑在一起，又何谈拖累？ 凤云肃被她坚定的眼神感动，他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她的话。 顾林乔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背刺我的对吗？” “是！” 凤云肃语气肯定，俊逸的脸上满是坚毅，仿佛在对着山川大地发誓一般。 顾林乔勾唇一笑，随后靠近他，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这就够了！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背叛，所以绝不允许有人背叛我第二次，那样…我会死的！” 她语气很轻，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出来的一样，血淋淋的，只听着就觉得疼。 凤云肃很是心疼，他忽的直起身子搂住顾林乔的腰身，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我宁愿自己身死，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说完，他反客为主，吻上顾林乔的唇。 …… 两人回到顾家时，吉吉正百无聊赖的在门口等着。 在他看见顾林乔和凤云肃后，直接弹跳而起，“王妃，你们回来了？我家公子呢？” “公子在凌云阁有事要办，没回来。” 顾林乔解释了一句，蹙眉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云妮吗？” 吉吉道，“阿父他们在里面，我在那待着无聊，就出来透透气。” 其实是他看见不说不动，眼神迷茫的云妮，心里太难受了。 自从云妮来了顾家，他一直带着她玩，天天逛街买吃的，他都已经习惯她叽叽喳喳的样子。 现在看见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吉吉也难受了起来。 顾林乔‘哦’了一声，正要往屋里走，吉吉忽然开口道，“王妃，你受伤了吗？” “什么？” 顾林乔一脸懵。 吉吉指了指她的嘴，“你嘴上有血，是谁跟你打架了？受内伤了？” 闻言，顾林乔下意识的用手去擦，凤云肃也连忙去看她的脸，随后说道，“是破了!” 不过不是外头破了，而是唇里破了，所以冒出了血丝。 闻言，顾林乔瞪了他一眼，吉吉还在这呢，他那能拉丝的眼神是想干什么？ 而且要不是他刚才那么用力，恨不得吃了她，她的唇会破？ 顾林乔见吉吉还关心的看着自己，随口说了句‘没事’，然后疾步走进顾家。 凤云肃一脸平静的跟着。 唯有吉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王妃那么厉害，谁还能把她伤着了？ …… 顾林乔进了顾家，直接去了云妮的屋子，此时梁淑贞和顾昀都在，也省了顾林乔一些麻烦，直接与他们告别。 她去时，梁淑贞正在给云妮喂汤，喝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明明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突然就像一个睁着眼睛的活死人一般，任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梁淑贞一边喂，一边叹气，眼里满是怜惜。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怎么就把人弄成了这样？” 顾昀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梁淑贞的肩膀，叫她不要太过伤心。 梁淑贞也叹气，顾昀正要开口安慰时，忽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影，在看到顾林乔时，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林乔，你回来了！” 听到声音，梁淑贞也连忙抬头看，正好看见了顾林乔。 顾林乔见梁淑贞还拿着汤碗，便说道，“祖母，别喂了，她现在什么都吃不进去。” 闻言，梁淑贞‘哦’了一声，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阿乔，云妮这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治好呀？” 梁淑贞从床边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问道。 顾林乔见她着实担心，便说道，“能治，但得去别的地方治。” 梁淑贞连忙追问道，“去哪治？” 顾林乔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她抬手握住梁淑贞的胳膊，正色道，“祖母，我正要跟你说呢，我和凤云肃得离开京都城一段时间。” 一听这话，梁淑贞一脸诧异，“才回来没多久，你们又要去哪？” “带云妮去治病，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现在的医术治不了她。” 顾林乔到底也没说自己具体去哪，梁淑贞看着她的目光满是不舍，可在看看无神的云妮，目光中又多了一抹沉痛。 顾林乔医术了得，不仅治好了顾昀的疑难杂症，就连曾经被断言活不过半年的凤云肃现在也痊愈了，可却的治不好云妮，可想而知云妮的病情是有多复杂。 梁淑贞知道云妮的父亲大山是顾林乔的救命恩人，出于这份恩情，她肯定会救云妮，所以自己也没有理由拦她。 只是她老了，今日天黑都不敢断言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自己在乎的人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顾林乔实在太忙了，忙的她们祖孙都没有好好相处的时间。 现在，她又要走了。 尽管知道她有要事必须要出远门，但梁淑贞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 她老了，她害怕顾林乔这一走，自己就再也见到她了。 梁淑贞心里虽然悲伤，但并没有当着顾林乔面表露出来，她握住顾林乔的手，语气和蔼的道，“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祖母在家里等你回来!”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安全回来。 梁淑贞一脸放心的表情，顾林乔也没再耽搁，带上云妮直接离开。 梁淑贞一直将人送到府门口，吉吉跟着顾林乔就要走，但顾林乔并没有让他一块去。 吉吉当时就撇了嘴，顾林乔哄他，让他在府里待着，保护梁淑贞和顾昀的安全。 而且还搬出了宇文墨，吉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吉吉在顾府，顾林乔安心不少，吉吉的战斗力以一抵十，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第279章 打掉他的自信 梁淑贞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眼前，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惆怅。 顾昀见她这样，笑着说，“林乔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现在很厉害，出个门而已，你不用如此担心她。” 他语气里满是调侃，梁淑贞听着就来气，“谁跟你似的没心没肺，她再厉害也是我孙女，这叫我怎么能不担心？” 顾昀被骂的一愣，随后才说道，“哎，我好心劝你，你怎么还骂我呢？” 梁淑贞‘哼’了一声，“骂你怎么了？要不是你这把骨头太老了，我还想打你呢！” “来来来，给你打，我这个脑壳不要了，给你打！” 顾昀说着，竟还真的弯下腰，将脑袋搁在梁淑贞面前。 梁淑贞恨恨的咬了咬牙，抬手揪住他的耳朵，“没心没肺的老东西，这样疼不疼？” 顾昀疼的忍不住叫出了声，还说道，“你不讲道义，怎么这样能拧我的耳朵？” 梁淑贞道，“谁跟你这个老东西讲道义，我又不是你兄弟。” “耳朵快掉了，别拧了。” 顾昀叫嚷着，梁淑贞也是真怕把他拧出个好歹来，便松了手。 “你看你这手劲儿这么大，说明你的身体好着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别说林乔只是外出给云妮那丫头去看病，她就是去外头十年八年，你照样能等得到她。” 顾昀一边揉耳朵，一边说着。而且字字句句正中靶心，让梁淑贞无话可说。 她没好气白了顾昀一眼，“你说的真好听！” 顾昀连忙说道，“我不是说的好听，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知道你是不想和林乔分开，你怕自己老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去见了阎王，你怕见不到林乔最后一面。” 梁淑贞没说话，可眼里已经闪现出了泪光。 顾昀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往里走，“有我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我现在身体痊愈了，我好着呢，再也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担着了。” 梁淑贞听到这话，心里的郁结舒畅不少。 还算这个没心没肺的老头子有良心。 看似不着调，其实将她心中的想法都猜的七七八八。 “那咱们说好了，就算是死也是我死在你前头，你得留下来善后。” “行，我一定做到！” …… 顾林乔带着云妮直奔凌云阁，而此时龙傲天也趁着她回去的这段时间做足了准备。 几辆马车直奔京都城外，然后一路朝南。 顾林乔抱着云妮，与凤云肃，还有宇文墨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好在马车宽敞，哪怕四个人也并不觉得挤。 宇文墨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和龙傲天沟通的结果，顾林乔猜到会这样，所以并没有人任何意外。 “把阿父他们放在京都城真的安全吗？赫连世家的隐士着实可怕，除非异能修士，否则没人能伤的了他们。” 宇文墨忽然说起这个，凤云肃看了他一眼，顾林乔却道，“赵隶荃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没有在去京都城的必要了。现在的他应该是在抢时间，抓紧修炼，步入正轨。” “龙傲天说过，赵隶荃通过万毒丹洗筋换髓后，修炼异能会更加事半功倍。所以我们也得抢时间，一步晚，步步晚，否则等他修炼大成，就再也无法压制。” “知道了。” 短短三个字，充满了默契。 凤云肃神色晦暗，暗自挪开了目光。 虽然动作很微妙，但宇文墨还是察觉到了，他表面上就看不动声色，可实际上内心在狂跳不已。 就在这么短暂的一刹那，有一个疯狂的想法瞬间冒了出来。 他和顾林乔都是异能修士，可唯独凤云肃不是……这其中的差距，他心中明白，凤云肃应该更明白，此时的他心里的落差肯定很大。 而自己和顾林乔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们之间似乎有了和从前一样的默契。 虽然真相还未解决，但他现在以宇文墨的身份和她相处的更好，挤掉凤云肃在顾林乔身边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短短一瞬，宇文墨心中的情绪千变万化，但表面上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只是在暗中下定决心。 顾林乔现在满心想的都是龙家的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宇文墨的变化。 她打开了车窗，往外看，但并没有看出什么的端倪。 马车一直往南走，一点异样都没有。 “不用看了，龙家并不在凡世，他们用了结界，只有世家的人才能打开。” 宇文墨的声音再度响起，顾林乔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车窗关上。 “此次去龙家，龙傲天将鸢尾也带上了。方才在凌云阁的时候，鸢尾告诉我，龙傲天不可全信。” 顾林乔原本对龙傲天也有所怀疑，但迫于情势，现在不得不依靠他。 鸢尾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她，龙傲天不可全信，这让顾林乔也很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鸢尾对他这么的忌讳？ “龙傲天并没有给我们太多单独相处的时间，鸢尾并没有和我说太多。” 她的疑问还没说出口，宇文墨便已经猜到，所以说出了当时的实情。 闻言，顾林乔心中虽然很疑惑，但也只能暂时作罢，等找机会再问鸢尾。 从头到尾，都是宇文墨再和顾林乔说话，凤云肃一句也插不上，虽然经过顾林乔安慰后，他的情绪好了很多，也很正视自己的心态，但此时他的心里还是衍生出了浓厚的无力感。 凤云肃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压下心中的不忿，他牢记顾林乔的话，他并非一无是处，他站在顾林乔身后便是她有力的后盾。 宇文墨神情淡然的将凤云肃的变化收入眼底，但他并没有再继续和顾林乔说话。 顾林乔很聪明，蛛丝马迹都能让她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如果真的想做到自己想要得局面，就必须得在无形中打掉凤云肃的自信。 只要他心中生出了相形见绌的卑微感，那他和顾林乔之间便不在是亲密无间。 一个男人的自卑是最厉害的杀手锏，它会摧毁两人之间的信任，在两人中间建起一条宽大的沟壑，让他们渐行渐远。 第280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 当顾林乔等人跨过结界，步入龙家之时，赵隶荃便得到了消息。 当年世家避世，一同设下结界，随后五大家族各自占地为王，自诩超脱凡尘，互不感染，实则暗自壮大实力。 他们都有成为霸主的雄心，也各自在累计成为霸主的实力。 而赫连世家近年来实力最为强大，这也是赵隶荃选择与赫连世家合作的原因。 他在京都城得到万毒丹和医书后，便躲进了赫连世家休养，顾林乔的毒下的很刁钻，哪怕是他自己解毒，也得需要时间。 虽然有万毒丹，但只有一颗，而且医书上炼制万毒丹的法子还没验证成功，他不敢轻易尝试。 “赵先生，顾林乔等人已经进入了世家的结界，正在去龙家的路上。” 来人穿着一身锦衣，身影高大，面容清秀，正是赫连世家最年轻的一代宗主，赫连尘。 赵隶荃听到这话，冷冷的笑了一声，“他们来的真快，一点时间都不打算给我留。” 赫连尘并不关心他和顾林乔之间的恩恩怨怨，沉着脸道，“长老的意思是希望你尽快淬炼万毒丹。赵先生，你的要求，我们都做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诚意了。” 赵隶荃站在一个紫金炼丹炉旁，听到这话，他转身，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赫连尘。 “赫连家的长老若是觉得在下在此浪费了赫连家的米，大可直说，在下这就离开便是。” 赫连尘双手一摊，语气轻松的道，“赵先生何必说这种话？我们长老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赵隶荃追问的彻底，赫连尘刚才的态度咄咄逼人，而他也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赫连尘顿了一会，随后说道，“您的确是颇具天赋的异能修士，但你自己也清楚，只有服用万毒丹后，你的身体才会更适修炼。” “龙家之所以帮顾林乔，是因为顾林乔也是异能修士，你们现在同时在世家修炼，如果你在这么继续耽误时间下去，你会输的。” 赵隶荃哼了一声，“这一点，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这般提点。” 他一脸不屑，赫连尘也没生气，平声静气的问了一句，“那赵先生打算如何做呢？” “这不需要宗主担心。” 赵隶荃态度强硬的道，“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提供万毒丹给赫连世家，赫连世家助我修炼。至于我什么时候修炼，就不劳宗主操心了。” 赫连尘在赵隶荃这碰了一鼻子灰，他也没说什么，说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开了。 赵隶荃站在那没动，目光一直盯着赫连尘离开屋子。 自从来了赫连世家，他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他所有的手下都被顾林乔斩杀了大半，剩下的现在也不知所踪。 赫连世家只愿意给他提供庇护，旁的无用之人不在他们庇护之内。 一是，他的手下里并没有对赫连家有助益的异能修士，二是，赫连世家并不愿意将他的人带进来。 他们要的就是让他孤立无援，让他只能依附赫连世家。 思及如此，赵隶荃的脸上并没有生气，反而勾起了一抹得意之色。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控制自己，可殊不知这都是他露出来的假象罢了。 他野心，他们永远也猜不到。 赫连尘走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赵隶荃等他走了，这才走到门口将门关上。 他走到门口时，一眼就看见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 赵隶荃知道那是监视他的人，他脸色平静，根本不放在心上。 赫连尘从赵隶荃那离开后，便径直去找族中长老。 世家虽然避世，但建造的府邸与凡尘无异，只是地盘大了很多，而且与皇宫布局无异。 府中阶级森严，亦如凡尘。 赫连尘要找的长老，是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此时他正在和另一个长胡子老头下棋。 两人看到赫连尘来了，纷纷抬眸。 “少宗主来，所为何事？”开口的是易长老，也是赫连尘要找的人。 赫连尘恭敬的回道，“回长老的话，是为了赵隶荃的事。” “他还是不肯淬炼万毒丹？”易长老语气平静的问。 赫连尘点头，“他说我们与他是交易，他什么时候提供万毒丹，什么时候修炼，都是他说了算。” 闻言，另一位舒长老嗤笑出声，“这老头脾气还挺大！” 易长老道，“在大北朝做决策者习惯了，现在让他低声下气的求人，必然困难。” 舒长老哼了一声，“要不是他的天赋太好，真不想看见这样的人，真是讨厌！” 易长老笑着说，“不想看见他也很容易，杀了他得了。” 虽然易长老说的一本正经，但舒长老可没把这句话当真，一脸不忿的说，“他可是你看中的人，我杀了他，那你不得跟我翻脸？” 闻言，易长老没反驳这话，他捏着一颗棋子，目露精光。 “赵隶荃的确比寻常人难以控制，但用好了，他就是赫连世家最好一把刀。杀了他容易，可找到这样一个人，那就难了。” “更何况，现在的世家都在暗自较劲，龙家又找到了两个异能修士，如果我们不利用好赵隶荃，只怕来日龙家大成，就得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 舒长老一听这话就愁了，直接扔了手里的棋子，“真讨厌，说好了避世，结果还是逃不了争端。” 扔掉的棋子在棋盘上乱跳，将一盘好好的棋局彻底打乱。 易长老看了一眼，眉眼依旧平静。 “谁叫咱们是人，并不是超凡脱尘的神仙呢？” “这个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争论，有争论就得有高低。生而为人，谁愿意自己被别人踩在脚下？” 两个长老唠起了家常，赫连尘恭敬的站在一旁听着，半个字都没插进去。 舒长老一想到几大世家明争暗斗的事就头疼，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这时，易长老又道，“那本医书咱们看不懂，除了龙家死去的那个天才，现在只有赵隶荃和顾林乔看得懂，能淬炼万毒丹的人也只有他们俩。” “现在顾林乔与龙家联手，赵隶荃就必须归了赫连家，决不能落入其他世家之手。” 第281章 身临其境的噩梦 舒长老听得直叹气，恨不得遁地逃走。 易长老见他这样早就见怪不怪，目光着重放在赫连尘身上。 “长老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协调好与赵隶荃的交易，不会给其他世家可乘之机。” 赫连尘一点就透，易长老很是欣慰。 他看着赫连尘，语气沉着的说道，“你是最年轻的少宗主，赵隶荃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你应当知道这其中的分量。” 赫连尘当即表忠心，“长老良苦用心，属下知道，还请长老放心，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易长老点头，“好，这件事你看着办，若非发生大事，不必回禀了。” “是！属下告辞！” 赫连尘说完便离开了，舒长老转身看着他走远，这才扭头看向易长老，笑的一脸促狭，“你呀你呀，真不愧是老滑头，三言两语就把这孩子忽悠的团团转。” 易长老‘诶’了一声，嘴硬道，“这是委以重任，何谈忽悠？” “委以重任？你可真会说呀！” 舒长老听到这话毫不留情的笑了起来，“你是自己懒得应付赵隶荃那样的人，所以才全推给阿尘那小子的吧？” “你年纪最长，也最会耍滑头，你当我是赫连尘，看不穿你的用心？” 易长老连忙反驳，“诶，我都是为了下面的人好，这对少宗主来说也是一个历练。况且赵隶荃那样的人，还无需我亲自出山，仅此而已。” 舒长老脸上写满了两个字“不信”，但也没有继续拆穿他。 易长老是唯一一个不受赫连世家控制的异能修士，而且还坐上长老位置的人，就连赫连世家最让人惧怕的土遁隐士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的实力在几大世家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强大的天赋让人望而生畏，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舒长老会与他开开不伤大雅的小玩笑，但从来不当真事。 …… 赶了两天路，顾林乔一行人终于到了龙家。 龙家是一个巨大的山庄，从门楣上看就知道这个世家极为富贵，更别说外头的凌云阁里养着那么多能人异士，仅仅是养活那些人的花费就不少，就更别提别的开销。 龙家的富贵，让顾林乔觉得心惊。 一个世家就用富可敌国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富，更何况其他世家。 同样震惊的还有凤云肃，他想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没想到真正的世家会是这个样子的。 一进山庄，便有人迎面走来，然后恭敬的朝着龙傲天行礼，“见过少宗主！” 龙傲天微微颔首，随后沉声说道，“这几位都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好生招待。” “是，属下立刻安排。” 龙傲天看向顾林乔，又道，“走了两天，你们稍作休息，我去见长老。” 顾林乔点了点头。 到了别人家，自然守别人的规矩。 下人正打算请顾林乔等人离开时，龙傲天拉住了准备与顾林乔一起走的鸢尾。 “怎么了？” 鸢尾疑惑的看他。 龙傲天道，“你住我那！” 他说这话，顾林乔等人都没觉得奇怪，鸢尾也是平静的‘哦’了一声。 倒是一旁的下人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带着顾林乔等人离开。 因为是龙傲天带回来的客人，所以顾林乔等人的住处离龙傲天的院子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到。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三间房。 宇文墨一间，云妮一间，剩下一间便是凤云肃和顾林乔的。 这种默认的安排让宇文墨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只能忍着。 因为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反驳。 安置好云妮后，顾林乔洗了一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既然已经来了龙家，剩下的事龙傲天自然会安排好，她就是急上了天也没用，倒不如沉下心好好休息。 她刚躺下没多久，身边便多了一个人。 顾林乔眼睛都没睁开，侧了个身便往身边人的怀里滚。 凤云肃顺势搂住她，顾林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 “林乔……” 凤云肃话还没说完，顾林乔抬手没精准的捂住他的嘴，呢喃道，“什么都别问，好好睡觉，睡醒再说。” 顾林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两天在路上一直提心吊胆，一边担心云妮的状况会恶化，一边也担心赵隶荃会出什么幺蛾子。 好在他们现在平安到了龙家，不必担心赵隶荃在耍什么手段。 脑袋一停止思考，顾林乔就觉得特别累，累到她现在只想睡觉。 凤云肃应了一声好，顾林乔便放心的睡了过去。 没一会，凤云肃就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这是真的睡熟了。 他虽然也很累，但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脑子不受控制，一遍遍的想着宇文墨和顾林乔说话的样子。 那种深邃的默契，让他羡慕，更让他嫉妒。 到了龙家之后，那种担心与日俱增。 他们是异能修士，他们会有更多相同的话题，而且他们会共同面对修炼异能的赵隶荃，只有他是个普通人。 凤云肃怀着沉重心思，根本无法入睡。同样的，顾林乔也没睡好，她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而且还梦到了爆炸的实验室。 眼前是通天的大火，将她牢牢的裹在中间，四处都是火焰，根本无法逃脱。 她眼睁睁的看着火焰蔓延到了自己身上，手和腿仿佛有千斤重，笨拙的扑火，却怎么也扑不到自己身上。 顾林乔急的大叫，却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 “林乔…林乔…”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林乔一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随后印入眼帘的便是凤云肃的脸。 他一脸担忧，见她醒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林乔缓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意识到刚才是做梦，她狂跳的心才慢慢恢复平静。 “是不是做噩梦了？” 凤云肃关心的问道。 顾林乔‘嗯’了一声，察觉到额头有些凉，抬手一摸，竟然一手的凉汗。 她好久都没做过实验室爆炸的梦了，而且这一次梦到的十分真实，那种火热的灼烧感太逼真了，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惊恐，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如果不是凤云肃及时叫醒她，她可能在梦里就被烧死了。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事了，梦醒了就好了！” 耳边是凤云肃的声音，但顾林乔听到这话却不这么想。 第282章 又见故人 顾林乔之前也梦到过实验室爆炸的事，但远没有这一次这么清晰，清晰到她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她缓缓起身坐着，脑海里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虽然人还没靠近，凤云肃就已经起身，在来人敲门之前打开了房门。 来人是龙家的下人，是来送饭的。 凤云肃关上门，转身进屋时，手里多了一个食盒。 此时顾林乔也已经起身，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桌子旁坐下，御风运输一块用饭。 饭菜简单，但味道不错，顾林乔还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后，宇文墨来访。 看到桌子上一扫而光的餐盘，他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浅笑，“世家虽然避世，却也不忘了享受。” 顾林乔察觉到他的目光，随口说了一句，“菜做的不错！” 闻言，宇文墨又道，“像是川粤结合的厨子，甜口和辣口融合的不错。” 顾林乔神色微顿，一旁的凤云肃更是目露疑惑，“菜里有什么问题吗？” 宇文墨沉声道，“菜没问题，是做菜的人有问题。” 顾林乔抬眸看他，宇文墨的目光也刚好移向她。 顾林乔问，“你想说什么？” “只是猜测，需要事实印证！”宇文墨表示自己并不想说什么，只是先提醒她一下而已。 凤云肃不明白‘川粤厨子’怎么了，但看顾林乔的脸色便知，这里面问题的大了。 只是这又是属于‘顾林乔和宇文墨的领域’，他并不涉略，那股失落感再度涌上来，根本无法控制。 三人正说着话，龙傲天来了，这一次身边没有跟着鸢尾。 龙傲天一进门，面带笑意的问道，“几位，休息的可好？” 顾林乔点头，“还不错！” 宇文墨和凤云肃同时点头。 闻言，龙傲天扬眉道，“既然几位精力充沛，那便同我去见长老。” “好!”顾林乔一口答应了下来。 龙傲天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凤云肃和宇文墨，两人脸上皆是赞同，没有反驳的意见。 他们都以顾林乔马首是瞻。 这时顾林乔又问，“需要带上云妮吗？” 龙傲天道，“她的情况拖不得了。” 听到这话，顾林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云妮与龙傲天一块去见龙家的长老。 几人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了一个更大的院子。 一进入那个门，顾林乔便感觉到了一股威压，肩膀上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步履虽然不受影响，可上半身却十分难受。 她看向一旁的宇文墨，他的脸色也同样沉重。 三人中，凤云肃却没有那种感觉，所以在面对顾林乔的目光时，他觉得很疑惑。 他看出顾林乔有些难受，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凤云肃正要开口问她怎么了，这时龙傲天开口解释道，“长老的院子里设的有禁制，不用担心，进去了就好了。” 所以顾林乔是因为禁制难受吗？ 凤云肃再去看宇文墨，见后者也是面露难色，他们连难受的感觉都一样的。 因为他们是异能修士，所以能感受到这个院子里的禁制，他是普通人，反而对他无效？ 凤云肃只能这么猜测着，见宇文墨走路的步伐有些艰难，便接过了云妮。 “你…没事？” 宇文墨见他行为一点都不受限，一脸疑惑地问道。 话落，龙傲天也朝着凤云肃投去目光。 凤云肃摇头，表示自己一点都不难受。 “可能我是普通人，所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凤云肃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宇文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他下意识的朝着龙傲天看去，但龙傲天什么也没说，自己走在了前头。 宇文墨见状也没有多问，快步追上凤云肃和顾林乔的步伐。 很快他们到了正门，的确如龙傲天所说，当他们一脚踏进那间屋子的开始，肩膀上的威压瞬间就消失了。 屋子很大，从正门口看完全看不出它的大。 顾林乔等人一脚踏进去之后，迎面袭来的感觉就是这间屋子大的似乎没有边界。 这种错觉效应让顾林乔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戒备的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却更觉得危险。 走到屋子中间，一面大大的屏风挡在面前，顾林乔三人便不能在往前。 “人来了！” 屏风另一侧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 闻声，龙傲天立刻抬手作揖，恭敬的说道，“长老，这便是属下说的那几个人。” “嗯，的确是异能修士，那个小姑娘…” 屏风后的长老没了声，宇文墨见状，便说道，“求长老救救云妮……” 没等宇文墨说出旁的话，长老再度出声，“原来叫云妮，是个乖名字！” 话音落下，挡在宇文墨和顾林乔等人前面的屏风忽然抬起，直接消失在屋顶。 顾林乔迎面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十分强大。 屏风并不是机关牵引上去的，而是单靠那股力量掀上去的，然后稳稳的落在横梁上。 这位长老的功力比吉吉的天生神力还要可怕。 顾林乔抬眸看去，只见屋内安置着几个八卦台上，刚才出手的长老就坐其中一个上，旁边还有几位与他年纪相仿的人。 世家如此庞大，自然不止一位长老。 “我看看那位姑娘！” 刚才出手的长老再度出声，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众人身上。 顾林乔在看清这位长老的真容后，瞬间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叫出声，“老师…” 话音未落，一旁的宇文墨立刻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他不是，你认错人了！” 顾林乔瞬间回神，但目光中难掩震惊。 因为说话的长老，跟她的老师长得实在是太像了，除了声音不一样，那张脸简直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那位长老忽然抬手，原本被凤云肃抱在怀里的云妮瞬间被一股力量抬起，直直的朝着八卦台飞去。 凤云肃根本控制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根本无力阻拦。 云妮被安置在八卦台中，所有长老一同抬手，似乎在传输力量。 顾林乔只觉得房间里的气流涌动的十分快，连带着她的发丝都被气流搅动的飞舞起来。 第283章 是救赎不是死亡 顾林乔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不仅是她，就连凤云肃和宇文墨也同样没见过。 顾林乔一眼不错的盯着，却见云妮在那几位长老力量加持下，周遭泛起一阵白色的雾气，随后整个人都被雾气笼罩住。 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场面。 纵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这一场面大约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云妮这才被放下来，但也没有再度回到凤云肃的怀中。 “年纪太小，心神耗费的太多，若是在晚几天送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其中一位长老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怜惜。 没等顾林乔等人开口，另一位长老也开口道，“确实没见过年纪这样小的修士，她命格真硬，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这姑娘暂时先在这待着，等她醒来还需要时间。不过你们放心，再次期间我们不会催动她的异能。” 顾林乔看着眼前这张与她老师一模一样的脸，掩下心中的疑惑，沉声问道，“长老知道她的异能吗？” 长老一字一句的回道，“她可以预见未来，如果运用得当，凭她，可以改变未来。” 听到这话，顾林乔等人都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未来真的可以改变？” 长老笑着说，“异能修士的能力无穷大，可以做到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事。你也是异能修士，等你真的修炼异能，便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顾林乔心里多了几分信任，她也知道这很荒谬，但那种感觉根本抑制不住。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情不自禁的相信。 长老见顾林乔一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疑惑的问道，“这位姑娘，你为何这般看着老夫？” 闻言，顾林乔也没瞒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长老很像我一个故人。” 长老并没有觉得顾林乔冒昧，反而笑着说道，“老夫没见过姑娘，更没有失忆。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可能是我认错了人。” 顾林乔垂眸，掩去眼中的晦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奇事。” 她声音低哑，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老师对于她来说，就如同指路明灯，让她孤寂灰暗的前半生多了一抹光亮。 自从她来到大北朝，又遇见了同她一样死而复生的宇文墨，她一直期待着有一天可以找到老师。 在她心中，老师也不会死，只是暂时没找到而已。 直到今天看到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她心里那口气终于松散了一些。 “你们三人都可以修炼异能，具体怎么修炼，去万宗阁一验便知。” 万宗阁？ 那又是什么地方？ 顾林乔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龙傲天，他当即说道，“万宗阁需要几位长老以阵法驱动。” 听到龙傲天的解释，顾林乔解了惑。 这时，几位长老同时施法，八卦台急速转动起来，随后他们中间的位置裂开了一道大缝，一架高台缓缓移动上面，上面搁置着一枚比成人拳头还大的光珠。 龙傲天见状，抬脚走了过去，随后抽出匕首，面无表情的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在光珠上。 随后光珠发出一抹刺眼的光亮，直冲房顶。 这时长老再度开口，“上来试试，它会告诉你，你适合修炼什么！” 闻言，凤云肃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我也可以吗？” 长老看着他，笑着说，“你的根骨比平常人要好，而且又服用过万毒丹，虽然身体还未痊愈，但已经洗筋换髓，自然可以修炼。” “不过你与他们不同，所有异能你都能修炼，可要修炼到一定地步就难了。” 凤云肃听到这话很是吃惊，顾林乔更是诧异道，“那他岂非跟赵隶荃一样？” “当然不是！” 长老摇头，耐心解释道，“赵隶荃的根骨万里挑一，在有万毒丹的加持，他修炼的速度比你们都事半功倍。” “不过他老了，即便在段时间内能修炼得道，可终究没有你们这般年轻，争不过时间长河。” 听到这话，顾林乔十分不解，“既然如此，赫连世家为何选中他？” 长老如实说道，“一是要他淬炼万毒丹，二来，他们想要他在段时间内成为最厉害的异能修士，压制其他四大世家，成为霸主。” 顾林乔冷笑道，“赵隶荃野心勃勃，赫连世家一点也不了解他，纵容他成为最厉害的人，只会自食恶果。” 长老摸着胡子，语气淡然道，“赫连世家有位易长老拥有强大的异能，只要有他在，赵隶荃在他手里翻不出什么浪来。” 顾林乔听得越发迷糊了，“既然他如此厉害，还压制不了其他世家？” 长老摇头，叹息道，“四大世家中的异能修士联手，能克制他的异能，所以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帮手，故而选中了赵隶荃。” “那你们为什么不杀了赵隶荃？为什么要纵容赫连世家的长老与他联手，你们不怕自己被赫连世家灭门吗？” “该来的总会来，只要有他在，怎么阻挡都会发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与其做无用之功，倒不如自求生路。” 见长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顾林乔又问，“比如？” 长老指了一下云妮，“这便是意外之喜！” 话落，见顾林乔的目光变得十分凌厉，还充斥着一股杀气，他又解释道，“放心，我不会害她性命，她来龙家是救赎，不是奔向死亡。” 长老一字一句的说着，和蔼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说服力，让顾林乔生不出反驳之心。 随后，凤云肃第一个走向高台，在龙傲天的示意下，将自己的手放在光珠之上。 片刻后，光珠发出一道紫色的光。 凤云肃目睹光珠的变化，心里十分紧张，他不知道这道光是好还是坏。 长老看着光珠的上的光芒，微微一笑，“果不其然，是我说的那样！” 话落，长老猛地抬手，手中一枚光石精准的朝着凤云肃飞去。 第284章 淬炼万毒丹的秘密 凤云肃抬手接住，光石在他手上发出一道紫色的光，随后光石变得滚烫起来，烫的他差点松手丢了光石。 随后，他倒了手才发现光石在掌心烙上了一个印记，但那个印记很快就消失了。 凤云肃仔细看了一下手掌，光滑干净，没有丝毫痕迹。 “成了。” 长老出声，解开了凤云肃的疑惑。 他没在逗留，转身下去。 随后走上来的是宇文墨，他做出与凤云肃一样的动作，光珠他手中发出一抹红光。 他同样拿到了一块光石，光石照旧在他手上留下标记。 顾林乔最后一个上去，当她的手放在光珠上后，光珠发出一道紫红的光。 “为什么是两个颜色？” 宇文墨一脸疑惑的问道，一旁的龙傲天眯着眼睛看向顾林乔，沉声道，“这说明她的天赋很强！” 凤云肃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因为在他印象中，顾林乔一直给他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强大。 现在看到她的天赋得到认证，他在心里为她高兴。 而且在得知自己也能修炼异能之后，这几天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那股‘卑微’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他不怕顾林乔比他强大，他怕的是自己不能与她同行，更怕自己拖她后腿。 现在他也能与她一同修炼，就算自己不如她的天赋好，但只要自己努力，就不怕修炼不成。 从头到尾，他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不能修炼。 试验完毕后，几位长老看向顾林乔的眼神就都变了。 顾林乔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她微微扬起唇角，心中略微有了些成算。 在这个领域中，她一片空白，对前路更是渺茫无知。但现在，通过这些长老的表情，让她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她不怕被利用，就怕自己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她要办的事情还很多，决不能现在就被人放弃。 在三人得到光石后，长老便让龙傲天带他们去藏书阁。 “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求知若渴，自己去藏书阁找适合自己的功法修炼即可，无事不必来这了。” 听到长老的话，顾林乔等人对视一眼，随后便作揖道谢。 “修炼途中若是遇到难题便用这个，我若听见了自会回答你们，没回答就自行琢磨吧。修炼这事没有途径，能成则成，不成则不成。” 闻言，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平静的神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长老说的实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是自己实力不济，修炼不成，谁也不能怪。 龙傲天正要带他们离开时，顾林乔再度开口，“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长老可否解答？” 长老笑着说，“但说无妨！”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道，“赫连世家淬炼万毒丹，是不是为了给根骨绝佳的人洗筋换髓，让他们修炼异能？” “你很聪明，全猜到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长老的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顾林乔壮着胆子问，“那龙家，也有这样的需要吗？” 听到这话，长老的眼中倒是闪过一抹诧异，但他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对于这件事，你怎么想？” 顾林乔对上长老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万毒丹只有我能淬炼出来，即便赵隶荃得到了医书，但也需要时间研究。如果龙家有这个需要，我并不觉得是什么奇事。给人洗筋换髓的事儿，既然赫连家能做，龙家为什么不能做？” “如果龙家需要，我也会为龙家做，只要利益得当，我没什么不能做的。” 此话一出，其他长老的神色也变了，唯独最先开口的长老和龙傲天神色未变，从顾林乔的嘴里听到这话，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她若是不谈条件，任人摆布，那才是出了奇事呢！ “龙家不做这样的事！” 长老顿了一会，才开口说这话。 顾林乔一听这话，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当即追问道，“为什么？洗筋换髓后修炼异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听到她的话，凤云肃迅速反应过来，顾林乔是为了他才绕着圈子问这个问题。 顾林乔和宇文墨都是异能修士，只有他是因为根骨绝佳，又吃过万毒丹后才能修炼异能。 这其中的差异，简直是天差地别。 “根骨好的人吃过万毒丹后的确能更好的修炼异能，但那也只是个别，并非全部。而且他们修炼没有章法可循，只能每样功法都试。” 长老指着凤云肃，朝着顾林乔说道，“就拿你和他来说，你是天生的异能修士，你可以迅速的找到合适自己异能。而他因为根骨绝佳，什么异能都能修炼，但后果就是不能修炼到顶峰。” “除非他撞大运，忽然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异能，在或者他能将自己学过的所有异能全都融合，成就自己。” 顾林乔理解了长老的话，沉声道，“别人修炼一门异能是竖着长，他修炼所有异能是横着长。” 长老略思考了一下，便重重的点头，“这么说也对，可你没见过长得高的人将天捅破吧？但若是吃的太胖，那可是会自爆的。” “他修炼所有异能，修炼到最后就好比是一个吃肥的大胖子。若是好运，将所有肥肉融为一体，那就是很厉害的修士。若是不能，异能在体内互相排斥，就会走火入魔！” 闻言，顾林乔心口重重的一跳。 她下意识的看向凤云肃，凤云肃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抬眸看她。 凤云肃看出她的担忧，他笑着回应，“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长老便道，“年轻人，别这么自信，异能修炼可不是打拳用剑，心神一旦被摧毁，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 凤云肃回眸，面向长老，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放弃修炼，我也相信事在人为，想要得到就必须有付出，毕竟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长老听到他坚定的语气，笑着说，“说的好，希望你修炼到最后，神智依旧如此坚定。” 凤云肃点头，“我会的！” 顾林乔压下心里的担忧，再度开口道，“那赵隶荃呢？他那副虽然是万中无一的绝佳根骨，难道就不会走火入魔吗？” 第285章 挑衅他 闻言，凤云肃和宇文墨的目光也看向了长老。 长老目光平静的看向顾林乔，不急不缓的开口，“你也说了，那是万中无一的绝佳根骨！” 顾林乔不死心的追问，“一定不会吗？” 长老抬手指向一旁的凤云肃，“比他走火入魔的机会要小。” 顾林乔听到心里‘噗通’一声，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心口，将所有的希望全都砸碎。 这时长老又道，“与其寄希望在赵隶荃走火入魔的机会上，不如好好提升自己。不若以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你们报仇无望。” 顾林乔冷笑一声道，“仅仅是我们报仇无望吗？难道龙家就甘愿被赫连世家压在脚底吗？” 话落，龙傲天蹙眉道，“你过界了。” “是你们告诉我赫连世家的野心，现在我只是在提醒你们而已，哪里过界？” 顾林乔看向龙傲天，一脸真诚的反问。 龙傲天道，“龙家自然也会想别的办法，并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 “所以我们并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顾林乔一语道破，眼神犀利的看着龙傲天。 没等龙傲天开口，长老又道，“赫连世家的野心并非一朝一夕，如果我们将所有希望放在你们身上，你们何时才能修炼成功呢？” 话落，他又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利用你们，因为你们只是我们众多选择中的其中一个。” “好好修炼去吧，若是成了则两全，若是不成，你们也有反抗的机会，至少不会被赵隶荃当成蝼蚁，一脚踩死。” 话落，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顾林乔等人迎面扑来，现在的他们肉体凡胎，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便被那股力量带出了屋子。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里面的一切全都被隔绝。 顾林乔低头看着手中的光石，颜色形同白玉，光滑如石，看着很像是夜明珠。 此时光石在手中时不时的闪光，似乎在涉及她身体里的力量。 宇文墨和凤云肃也发现了这一点，但碍于龙傲天在旁边，谁也没有出声。 “我带你们去藏书阁，灵石自会带你们找到适合你们的异能。” 顾林乔又瞥了一眼手中的光石，没想到这便是‘灵石’。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藏书阁。 在龙傲天的示意下，书童打开门，然后恭敬的在门外守着，在龙傲天带他们进去后，便关上了门。 藏书阁并不大，可里面像楼塔一样，旋转而上。 每一层放的书籍并不多，而且每一本书旁边都放了几件奇形怪状的武器。 “闭上眼，运用丹田之气催动灵石，让灵石为你寻找适合的异能。” 龙傲天话音落下，三人便按照他说的去做。 顾林乔的灵石率先飞起，直奔楼塔的最上方，随后两本书同时掉在顾林乔的面前，但她并没有立刻捡起来，而是疑惑的看向一旁的龙傲天。 龙傲天微微一笑，解释道，“你的天赋很厉害，这两样异能你都可以修炼。” 话落，宇文墨和凤云肃的灵石也飞了回来。 宇文墨面前掉落一本书，而凤云肃的面前却掉了很多本，稀里哗啦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停。 龙傲天见状，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慢慢修炼吧，总有一样适合你！” 凤云肃蹙眉看向自己面前如同小山堆一样的书，心情并不是美妙。相比顾林乔和宇文墨，他的样子格外的滑稽。 龙傲天安排好后，便径直出去了，然后安排龙家的下人为他们送上一日三餐。 屋内，顾林乔看着凤云肃一本本的整理面前的书籍，脸色也不大好。 她抬脚朝着他走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 凤云肃见她神情严肃，便问道，“怎么了？” 顾林乔看了一眼书，沉声道，“这太多了，你要修炼到什么时候？” 凤云肃笑着说，“什么时候修炼好了就不修炼了，不着急。” 顾林乔急声道，“你没听长老说吗？会走火入魔的！” 而且顾林乔也没有想到灵石会为凤云肃找来这么多书，得亏它只是个石头，不然她都以为灵石是故意坑他的。 “我相信我不会的，而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隶荃的实力太恐怖，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话还没说完，宇文墨接口道，“我会和她一起对付赵隶荃，你不用担心。” 这话听在凤云肃的耳朵里，充满了挑衅。 可当凤云肃抬眸看他时，宇文墨的眼神又很平静，仿佛刚才的挑衅只是凤云肃自己的错觉。 凤云肃并没有表现出异样，语气平静的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吗？” 他不是傻子，更不会认为自己会听错。 从前宇文墨在顾林乔面前的确很心虚，不敢直面她，但自从顾林乔对他多了一些信任后，他的野心便开始展露。 尤其是在修炼异能的事情上，他格外的得意，只不过他很小心，在顾林乔面前掩饰的很好。 凤云肃暗自收下他的挑衅，心中对修炼异能越发坚定。 他一定努力追上顾林乔的脚步，他们也一定会携手前进，不会给宇文墨可乘之机。 凤云肃没在看宇文墨，而是朝着顾林乔说道，“林乔，我答应你，如果我的确没有修炼的天资，我会停下来，绝不会让自己走火入魔。但在此之前，我想试一试。”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顾林乔明白他的想法，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了他。 而且如果是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她也不希望凤云肃阻拦自己。 如论结果如何，总要努力一次，不拼又怎么会赢？ “好！” 顾林乔答应了，虽然很担心，但他们毕竟在一起修炼，有什么异样也能及时察觉。 凤云肃见她答应了，俊逸的脸上满是笑意。 他再度抬眸，发现宇文墨已经抬脚走向了一旁。 虽然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凤云肃知道，现在的宇文墨一定很失落。 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凤云肃就越发坚定修炼之心，他绝不让自己落后于宇文墨。 为了对付赵隶荃，也为了林乔，更为了他们的以后，他也得克服一切的困难。 第286章 我们公平竞争 顾林乔等人在藏书阁一待便是十来天，在灵石的相助下，顾林乔很快便摸住了修炼的法门，宇文墨也相差不远。 凤云肃随意修炼，的确如长老所说，刚开始的确没有难度，但想要知道适不适合自己，还得看后期修炼能否突破。 三人纵然还在入门阶段，但前路的再也不是一片渺茫。 “恭喜三位，成功迈入异能修炼的门槛。” 时隔数十天，龙傲天的声音乍然响起，让三人都微微有些诧异。 “龙阁主，你怎么来了？” 顾林乔开口问道，自从龙傲天将他们三人带入藏书阁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现在他乍然出现，顾林乔觉得他一定有事。 见她开口问了，龙傲天也没在拐弯抹角，直接说道，“长老要见你。” 说完，又刻意添了一句，“只见你一个人！” 闻言，凤云肃和宇文墨的脸上纷纷露出了一抹惊诧。 顾林乔看着龙傲天问，“有什么事吗？” 龙傲天摇头道，“长老并未告知，你去见了自然知道为何。” 见状，顾林乔只能随他去见长老，龙傲天的目光看向正要行动的凤云肃和宇文墨，笑着说，“两位就留在藏书阁继续修炼吧，时间宝贵，你们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修炼的宝贵时机。” 话落，顾林乔也回眸，目光看向凤云肃，“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凤云肃的目光里虽然满是担忧，但也只能点头应下。 随后，顾林乔朝着宇文墨微微颔首，便转身和龙傲天一起离开。 藏书阁的门再度关上，里面只有凤云肃和宇文墨两个人，连房间都显得空荡起来。 顾林乔在的时候，凤云肃只恨房间太小，现在倒是反着来了。 凤云肃担心顾林乔，即便坐了下来也平静不了，根本无心修炼。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坠落悬崖的之后，你没有找到我们便好了。” 宇文墨的声音陡然响起，让凤云肃心中警铃大作，他沉默了一会，随后平声静气的说道，“可是我找到了，我没有放弃。” 话落，宇文墨道，“是，你的确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 “对手？”凤云肃满目不解的看他，“你要跟我和林乔作对？” “何必装傻呢？” 宇文墨讥讽的笑了起来，他直勾勾的盯着凤云肃，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和她之间有你不知道的过往，我们相识的时间也比你更早，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根本轮不到你！” 话落，凤云肃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宇文墨想要看到的表情。 凤云肃表情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反驳他，“你和林乔之间有什么过往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林乔说过她最讨厌被人背叛。她不轻易信任一个人，所以她的信任十分珍贵，除非她亲自跟我说的事，否则别人说的我一概不信。” 说着，凤云肃又道，“即便你们认识很久又如何？你让她误会了，那就是你的错，不必找借口。” 凤云肃的话让宇文墨神情一滞，随后心中涌起一股愤怒，让他情不自禁的失态。 “你知道什么？当时我们都被圈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中，所有人都只有死路，我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可所有的证据偏偏都指向了我，她怨我…却不听解释，她不信我。” 宇文墨愤怒的咆哮着，狰狞的表情让五官都扭曲了本来的面目。 凤云肃面对他的愤怒，一字一句的问，“你是在怪她吗？” “不…我没有！” 宇文墨否认的很快，可他虽然用力否认凤云肃的话，可他的眼神里却满是不甘。 凤云肃看穿他的心思，但并没有立刻拆穿，又反问道，“你只说了你的感受，可你仔细想想，你难道真的没做过让她误解的事情吗？我不信林乔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一个人，并且不听解释，只希望你死！” 宇文墨一肚子的话瞬间被噎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不用说你经历了什么，因为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都会认为自己受了诸多的委屈。但事实如何，你自己心里应对很清楚。” 凤云肃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自然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公平竞争尽管来，但我希望你不要将个人情感掺杂在对付赵隶荃这件事上。” 宇文墨对上他的目光，咬牙道，“我不会那么做，更不会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来逼她。” 凤云肃微微扬眉，语气平静的道，“你们的过去我不感兴趣，我只在乎我和林乔的将来。” 宇文墨听到这话，语气夹杂了一抹不屑，“你就那么肯定，林乔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吗？” 凤云肃摇头，“不肯定，但我会努力。” 宇文墨冷笑了一声，“说的真好听！” 凤云肃并不在他的态度如何，只道，“我会一直这么做！” 他说的一脸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做戏，倒是让宇文墨微微怔了一下，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他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甚至这段时间心中冒出来那抹公平竟争的心思也有些动摇。 可凤云肃没在给他开口的机会，沉静下来后继续修炼。 说来也奇怪，宇文墨挑衅他后，他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还很平静，心中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并不是不在乎，只是想通了，没有让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去。 倒是宇文墨，说完之后心中杂乱无章，根本静不下心来。 他以为自己说完那些话后会很得意，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凤云肃，他会用尽全力将顾林乔抢回来。 可在凤云肃说出那句‘你想公平竞争尽管来’的话之后，他反而失去了原本的信心。 而且凤云肃的话更让他想起了从前的事，凤云肃让他想想，他到底有没有做过让顾林乔怀疑的事？ 他仔细想了想，的确有。 但他是为了查出真相，却并没有告知顾林乔，这也就是让顾林乔误会的真正原因。 他想说自己没有背叛顾林乔，可却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证明他背叛顾林乔的证据，却一一摆在两人面前，让他无从辩驳。 宇文墨泄气的坐在一旁，眼里满是晦暗。 这几天生出的那点心思，正在一点点的被磨灭。 第287章 救人，刻不容缓 顾林乔再次随着龙傲天来到了长老们所在的正院，这一次还未进去前，她主动问道，“龙阁主，方便问一下，这一次是哪位长老找我吗？” 龙傲天回道，“是邱长老。” 顾林乔正想问，上次的哪一位是邱长老，龙傲天已经猜到她下一句要问什么，直接说道，“就是你认为长得很像你故人的那位长老！” “龙家有五位长老，伏长老最为年长，邱长老比伏长老要年轻一些，还有三位分别是苏长老，封长老和明长老。” 闻言，顾林乔又问了一句，“伏长老为首？” 龙傲天摇头，“那倒不是，五位长老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顾林乔再度开口，“那做决定的是哪一位？” 龙傲天回眸看她，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林乔一脸平静的反问，“不方便告知吗？” “邱长老！”龙傲天直接回答。 顾林乔点头，“我猜也是他。” 龙傲天更不解了，“你一开始不是认为是伏长老吗？” 顾林乔耐心解释道，“他最年长，如果他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那应该就是邱长老，因为他的话最多。我不知道你们这的规矩，自然先从年长的说起。” 龙傲天又问，“你猜这个是想做什么？” 顾林乔道，“时间宝贵，不想浪费。” 闻言，龙傲天笑了起来，“你想走捷径？倘若邱长老的决定不被其他四位长老接受，就算你讨好邱长老，让邱长老答应你所有的请求，也无济于事。” 顾林乔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瞥了龙傲天一眼，奉上一句，“你想多了。” 她态度轻慢，龙傲天也没有生气，语气警告道，“你最好没有这么想。” 顾林乔没在回答，心说她又不是傻子，在不知道几位长老的为人下，擅自去讨好一位长老。 那几位长老能坐在一处这么多年，共同掌管世家，想必早已经心意相通。 她现在才修炼入门，好端端的，她才不会去触这个眉头。 大门打开，屋内隔断的屏风并不在，而且也只有邱长老一个人。 龙傲天与顾林乔一块进去，两人刚站定，邱长老便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微笑，目光也很温和。 看着眼前与印象中的老师如出一辙的脸，顾林乔压下心中所有的想法，只恭敬的叫了一声，“邱长老！” 邱长老一脸和蔼的说，“不必这般客气，找你来，是有事要与你说。” 顾林乔问，“不知邱长老想要说什么？” 邱长老如实说道，“是云妮的事。” 闻言，顾林乔心中一紧，脱口问道，“她怎么了？” 邱长老道，“云妮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经过我们这么多天的疗养，她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我从她的梦中探知，她父亲大山又遇到了危险。” 顾林乔如实说道，“云妮之前就梦到过，大山受到了酷刑。” 邱长老解释道，“之前梦见的是还未发生的事，我昨晚探知的梦境已经发生了。” 顾林乔一脸诧异的道，“她之前梦见的时间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 邱长老点头，沉声道，“这便是她天赋，自行挖掘的异能中便能预见半个月之后发生的事。倘若好好修炼下去，她能看见的更多，这也是改变未来的契机。” 听到这话，顾林乔并不觉得高兴，反而一脸担忧的说道，“可是她已经出现心枯之照，若是按照长老说的去做，她会死吗？” “她只有在我们几位联手照看的情况下修炼才不会死，若是不修炼，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邱长老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解释道，“她得驾驭异能，不能让异能驱使她，明白了吗？” 顾林乔明白，随即她又问道，“那长老此次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邱长老沉声道，“这次在云妮的梦境中，我窥得了大山被囚的地方，找你来是想问你，要不要去救他？” 顾林乔下意识的想答应，但在开口时顿住了，她盯着邱长老，沉声问道，“大山在哪？” 邱长老如实说道，“在赫连世家！” 顾林乔心中一沉，但并不诧异。 赵隶荃在赫连世家，大山在赫连世家的消息一点也不奇怪。 随后，她又问道，“长老想让我如何去救？” 邱长老答道，“后天，傲天会带人去赫连世家，你可以与他同去。那天不仅是龙家，其他世家也会去。” 话落，龙傲天接口道，“只是你不能露出真容，因为龙家现在不能与赫连世家正面起冲突。” 顾林乔考虑了一下，又问，“赫连世家诸多异能修士，不知长老有没有法子，助我避开他们？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那些异能修士过招！” 这时，邱长老道，“你需要对付的人只有赵隶荃，旁的无须担心。” 话落，邱长老抬手挥了一下衣袖，两道黄符瞬间展现在顾林乔的面前。 顾林乔抬手接过这两道符，就听到邱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急之时，烧了这道符，便能立刻离开赫连世家。” 她疑惑的问，“为什么有两道？” 龙傲天解释道，“你可以带一个帮手，我身边只能有两个随从。” 顾林乔点头，表示明白了。 “云妮现在最大的心事便是她的父亲大山，如果你能救回他，便了了云妮的心病。” 邱长老沉声道，“她年纪还太小，承受不了太多，如果大山在她的梦中死去，她承受不住，纵然是我们几位合力也救不了她。” 顾林乔明白了，她不仅是在救大山，更是在救云妮。 “邱长老放心，我不会让云妮死的。” 见她开口，邱长老再度抬手，一股力量直奔顾林乔而来。 “闭上眼！” 邱长老一声令下，顾林乔当即照做，随后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是大山受刑的场面，他浑身被打的鲜血淋漓，但一直咬牙坚持着。 随后，顾林乔看清了他身处的地方，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足以让她记住了。 随着那股力量消失，顾林乔看到的画面也倏地一下不见了。 “看清了吗？” 邱长老问，顾林乔‘嗯’了一声，她不仅看清了，还看到了一个让她很意外的人。 第288章 易长老的野心 邱长老虽然给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但也给了顾林乔退路，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 而且大山和云妮本来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因为她，赵隶荃才找到了那个地方，这件事于情于理，她都得管。 回到藏书阁后，凤云肃第一个起身走到她面前，而宇文墨则慢吞吞的起身，并没有立刻走过去。 “长老找你做什么？” 凤云肃话音落下，宇文墨便听到顾林乔说道，“邱长老找到了大山被囚的地方，他问我要不要去救他？” 凤云肃立刻追问，“大山在哪？” 顾林乔如实说道，“在赫连世家。” 闻言，宇文墨诧异的看向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要去赫连世家救人？” 顾林乔‘嗯’了一声，“龙家不好与赫连世家起冲突，所以只有我们自己去。” 凤云肃接口道，“赫连世家有很多异能修士，以我们现在实力，难保不会被发现…” 顾林乔解释道，“这一点无需担心，邱长老已经做好了安排，我们只需要对付赵隶荃便可。” 凤云肃又问，“什么时候去？” “后天！” 顾林乔看着凤云肃道，“龙傲天身边只能带两个人。” 闻言，凤云肃微微一顿，并没有立刻接话。 顾林乔是对着他说这句话的，但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并不打算带他去。 下一刻，顾林乔抬眸看向宇文墨，“赫连世家除了赵隶荃，还有一张我们熟悉的脸。” 宇文墨立刻追问，“是谁？” 顾林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老师的死对头！” “他也还活着？”宇文墨一脸震惊，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熟悉的人，更没想到他们全都隐匿在世家之中。 顾林乔沉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那张脸，我不会看错。” 闻言，宇文墨的脸色也布上了阴郁之色。 凤云肃听完两人的对话，虽然无头无尾，但他大概猜到赫连世家里隐藏了一个人，而且看那个样子似乎比赵隶荃更该死。 他没在纠结这件事，安心修炼，等他有所成就的时候，自然能帮到她。 宇文墨并没有因为顾林乔选择他一同去赫连世家而得意，在听到顾林乔的话之后，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人。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顾林乔和宇文墨出了藏书阁，与龙傲天一块去赫连世家。 在出发之前，龙傲天让他们换了身衣服，顾林乔更是给自己和宇文墨换了一张脸。 他们随着龙傲天走出龙家，一路上都是青山绿水，风景格外的漂亮。 顾林乔不禁感叹，世家隐匿的地方，果然都是世外桃源。 她观望过四下的风景，回眸时看到宇文墨心不在焉，她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宇文墨接口道，“在假设另一个可能。” 顾林乔看着他问，“什么可能？” 宇文墨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是未来的人，更不是穿越过来的，我们有没有可能就是这里的人？” 顾林乔又问，“为什么做这种假设？” 宇文墨如实说道，“因为这里有异能修士，云妮的异能更能改变未来。” 顾林乔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 见她沉默，宇文墨也没在开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没有再提。因为这一切都是宇文墨自己的猜想，并没有任何的实证。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赫连世家。 顾林乔并没有问龙傲天，他们为什么来赫连世家，但看辉煌的赫连世家门前停着富丽堂皇的马车，就知道今日的事一定不会小。 “赫连世家这府邸造的堪比皇宫，几大世家说是避世，其实是怕他们富可敌国的实力招人眼红，所以默契的一同选择避世？” 宇文墨这话得到了顾林乔的赞同，“他们若真的避世，又怎么会在各个国家安插自己的势力？他们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却随手搅弄风云，真是又当又立。” 宇文墨点头，不过没等他开口，龙傲天出声道，“你们声音可以再小点，我听力很好，完全听得清。” 四目相对，顾林乔看到龙傲天眼里夹杂着一抹调侃，便知他并没有生气。 顾林乔笑着问，“既然听清了，要不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龙傲天双手负在身后，平声道，“赞同你的说法，如果世家真的想避世，怎么会暗自争斗？” 闻言，宇文墨接口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不可能真正的和平相处，永世相安！” 话落，顾林乔没有接口，龙傲天也没在说话，因为不远处有人朝着龙傲天迎面走来。 “龙阁主，好久不见！” 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的男子，他的年纪看上去与龙傲天相差无几，面容清秀，穿着也素雅，与龙傲天身上散发的霸气相违，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儒雅的书生。 虽然他看上去人畜无害，但顾林乔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因为人心隔肚皮，不经历考验，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人是鬼？ 龙傲天客气的回应，“长孙公子，近来安好？” “托龙阁主洪福，在下很好。” 原来是五大世家中的长孙世家的人，顾林乔心中暗自盘算着，但好在这位长孙公子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和龙傲天客套完，便和他一块进门。 路上，长孙公子突然开口说道，“龙阁主可曾听说，今日赫连世家要宣布新的阁主了！” 龙傲天摇头，“不曾，我以为就是如从前一样，只是各家的异能修士互相切磋。” 长孙公子笑了笑，龙傲天又问，“之前那位阁主呢？” “管别的去了。” 说着，长孙公子微微侧首，低声道，“听说今日宣布的阁主也是一位异能修士。” 闻言、龙傲天有些诧异。 长孙公子见他这样，又道，“我听到的是时候也很诧异，不过自从赫连世家的易长老上位后，赫连世家的人便逐渐被取缔，如今这样，倒也不足为奇。” “易长老，已经有如此能耐了吗？” 龙傲天诧异道，“灵石需要纯粹的世家之人催动，他将纯净的世家之人全都取缔，如何催动灵石？” 第289章 过往皆是假象 龙傲天的话让一旁的长孙公子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龙傲天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道，“这就是他的神通广大之处，所以你也小心些吧，一旦异能修士能自主催动灵石，咱们这些纯粹的世家之人便会被赶尽杀绝。” 龙傲天没在说话，神情紧绷，陷入了沉思。 顾林乔和宇文墨将他们的话全都听入耳中，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在说话。 难怪龙傲天是普通人，却能容忍异能修士一直修炼，原来得靠纯粹的世家之人的血才能催动灵石，没了他们，异能修士手中的灵石就成了废石。 而没了灵石做引界，他们这些异能修士根本不能使用异能，否则就会跟云妮一样，心枯力竭而死。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谁也打破不了，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但现在易长老却企图打破这个循环，这自然让其他世家如临大敌，也难怪易长老要修炼厉害的异能修士对抗其他世家。 顾林乔不知易长老的真实想法，更不知世家掌握灵石到底有什么害处，所以她现在没法置评易长老的作法。 不过坦而言之，易长老若是真的掌握了催动灵石的法子，那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依靠灵石修炼的修士，龙傲天想要控制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顾林乔心中忍不住起了小心思，但也只是想想，当务之急是要先救出大山。 龙傲天与长孙公子进入赫连家后，被赫连家的人安排坐在专门比试的云坪中，全都是由青石铺成的地面，占地很大。 龙家与长孙家的位置相隔很远，为了防雨防晒，还专门搭了帐篷。 长孙公子身后跟着一行人全都落座，只有一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龙家也跟来了差不多的人，不过多了顾林乔和宇文墨两个随从。 很快，慕容家和南宫家的人也到了，他们与龙家一样，都是由世家的阁主带着异能修士前来。 赫连家是主家，落座于主位，但传闻中的易长老并没有出现，而是与龙傲天同辈的阁主出来主持局面。 先是说了一大摞场面话，顾林乔和宇文墨耐心听着，就在他们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龙傲天悄悄示意，让他们离开。 顾林乔和宇文墨当下便没耽误，趁人不备偷偷离开。 在来时，龙傲天将赫连世家的地形图给他们看过，而顾林乔便将自己见过的场景也画了一张图给宇文墨，两人熟门熟路，直奔印象中的地方。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拦，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便找到了地方。 推开门，看见熟悉的东西，顾林乔怒从心起。 村子里发生的一切，果然都是赵隶荃搞的鬼！ “先找人！” 宇文墨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在房间搜暗室。 顾林乔也迅速行动起来，她看了一眼那些仪器，随手撒了一些东西进去。 很快两人便找到了暗室，大山的确在里面，此时的他卷缩在角落里，浑身上下被打的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皮。 顾林乔疾步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脉搏。 “怎么呀？”宇文墨低声问道。 顾林乔道，“还活着，受伤太重昏过去了。” 说着，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给他喂下，先保命再说。 随后两人架起大山就往外走，刚走出暗室，顾林乔和宇文墨同时顿住了脚步。 有人来了！ 两人正要后退，来人已经进了屋子，而且迅速闪现在她们面前。 的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让顾林乔和宇文墨同时屏住了呼吸。 “易寒年！果然是你！” 听到顾林乔的声音，易长老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声音微微有些诧异，“你还认识我？” 顾林乔目光凌厉，反问道，“所以，你知道我认识你？” 易长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说，“我这张脸你应该忘记的，但是你没有，这可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语气轻松，方才的惊诧已经消失不见。 没等顾林乔开口，易长老又道，“我是赫连世家的易长老，不是你认识的易寒年。你不用为了前尘往事来找我的麻烦，因为你所认知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就连你的经历也不一定是真的。” 顾林乔被他的话说的稀里糊涂，忍不住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易长老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的弧度，“以后有机会你自然会知道！” “神经病。” 顾林乔冷着脸骂了一句，“爱说不说，不说我就按我心中的想法办。” 易长老被骂也没生气，只说了一句，“脾气果然很大，难怪赵隶荃训不服你！” 顾林乔听到这话就来气，宇文墨示意她别在跟他兜弯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林乔陡然明白，自己被这个易长老牵着鼻子走了。 她迅速反应过来，当即厉声喝道，“别说这些废话了，你出现在这到底想做什么？” 易长老的脸上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在顾林乔和宇文墨身上巡回。 “见见你而已，毕竟你可是让赵隶荃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不仅舍不得杀，还千方百计的想要驯服你为他所用。” “现在看见了，你还想做什么？”他这话让顾林乔和宇文墨两人警铃大作，手中捏紧了邱长老给他们的符咒。 易长老将他们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阻拦，反而说道，“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闻言，顾林乔和宇文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全是质疑。 他们，一点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但是很快，他们便探听到外面又有人来了，而且人影越来越近。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捏碎手中的符咒，一股青烟冒起后，三人同时消失在易长老的面前。 眼前瞬间空无一物，易长老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的笑意充满了讥讽，“邱长老的符咒也不过如此。” “什么符咒不过如此？” 门外又走进一人，正是舒长老，他听到易长老后半截的话十分疑惑，人还没走到易长老身边，声音倒是先响了起来。 易长老低声回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听错？”舒长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说什么都行，但绝不能说他耳朵不行。 第290章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易长老侧目看他，眼神里满是无奈，“说你听错了就听错了呗，何必追问那么多呢？” 舒长老反唇相讥，“你不想说就说不想说，何必栽赃我的耳朵不行？” 易长劳扶额苦笑，“好吧，你就当我不想说，你的听力的确挺好，说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朵。” 听到这话，舒长老并不是很高兴，眉心一皱，当即说道，“你说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你这态度，你这语气，分明就还是觉得我耳朵不行。我的确没听清你前面说的几个字是什么，但你也不必如此敷衍我。” 舒长老这个人在世家争端的事情上是多听一耳朵都觉得烦，可只要事关他自己，尤其是耳朵的事情上，那简直是锱铢必较。 谁叫他有一只耳朵真的耳背，但他却不让人提这件事，尤其是易长老，那就更不行了。 “行了行了，没有敷衍你，我刚才是在吐槽邱长老的符，没说别的。” 易长老实在不想跟他在较真下去，直接投降，如实复述自己刚才说的话。 舒长老听完‘哦’了一声，“我就说我没听错。” 话落，舒长老又好奇的问，“是不是龙家那个邱长老？他最新研制的符，你又见过了？” 易长老点了点头，“刚才有人用他的符咒逃跑了，还和从前一样，漏洞百出，若非我故意放水，他们都跑不了。” “邱长老那符原本也不是给修士用的，他那么抠门，这符咒多半是用来卖钱的，真正厉害的符咒，怎么会让你看见？” 舒长老是一点都不在意易长老放跑了谁，更不在意到底是谁来了这里，他只就事论事。 易长老撇了一眼舒长老，原本神色复杂的他在对上舒长老澄澈的目光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随后淡然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对，世家之中谁不藏私？” 他的话音刚落，舒长老牛头不对马嘴的接了一句，“前面正热闹，要去看看吗？” 易长老点了点头。 舒长老扭头就走，丝毫不带犹豫，也根本不问谁闯了进来，又做了什么事？是否对赫连世家不利？ 易长老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不务正业’的样子，但舒长老不务正业也只是旁人认为的，他自己本身并不这样认为。 他不想管世家明争暗斗的事，他所钟爱的事只有三样。 一是吃，二是修炼，三是，易长老在干什么？ 易长老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走着，但还没等他们走到比试场地，赵隶荃迎面走了过来，而且脚步匆匆，面色十分着急。 但他看见易长老后，还是客气的行了一礼。 易长老抬抬手，示意他不必这么客气。 赵隶荃在意识到他是从自己院子的方向走来后，神色更紧张了，“敢问长老，可在在下的院子里看到别的什么人吗？” 易长老也没瞒着，直接说道，“哦，我察觉到有人闯入，赶过去时，那人已经用符咒逃走了。” 闻言，舒长老撇了他一眼，那眼神略带诧异。 他这明显是在撒谎！ 赵隶荃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匆匆揖了揖手便离开了。 舒长老眼看着赵隶荃走远了，蹙眉朝着易长老看去，“你骗他！” 易长老当即说道，“人的确在我眼前用符咒消失了，我怎么骗他了？” 舒长老道，“明明是你放水，不然他们走不了。” 易长老抬眸看着他，笑着说，“我只是没将实话说完，但不代表我说的不是实话。” 舒长老一脸不解的表情，“你既然已经打算用赵隶荃，为什么要骗他，这分明是不把他当自己人。” “那个人他留着也没用，他抓错人了，留着那人，不过是白添一条性命罢了。” 易长老叹气道，“我这是在救人！” 闻言，舒长老满脸都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他十分认真地看向易长老，一字一句的道，“希望以后你对我实话实话，哪怕实话残忍我都能接受，但请不要这样忽悠我。” 易长老闻言，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你不会，你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谁也瞒不住你什么。” 舒长老被这话噎住，正想着怎么反驳、，易长老抬脚朝着比试的场地走去，“不是说很热闹吗？去看看吧！” 闻言，舒长老认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抬脚跟上。 赵隶荃回到房间后，看到暗门被打开，心里已经凉了一截，走进去一看，里面的人果然不见了。 赵隶荃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他刚才在比试场地看到龙傲天身边少了两个人随从，心中就暗道不好，紧忙赶来，谁承想还是没能拦住人。 他囚住大山一是想知道医书的真假，二来是他意外得知村子里也有一个异能修士，而且天赋很强，他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结果这么多天严刑拷打下来，什么都没问出来。 现在人被带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赵隶荃气的火冒三丈，恨恨的朝着墙边踢了一脚，然而这一脚出现了偏差，原本想朝着空气发泄一下，结果却狠狠的撞在了墙上，一股刺痛瞬间袭上心头，疼的他五官都扭曲了。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赵隶荃好一会才缓过来，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起身去检查自己研制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房间里响起了一声悲愤的怒喝。 “顾林乔，我一定要杀了你！” …… 而此时，捏碎符咒的顾林乔已经带着大山回到了龙家，他们直接被符咒传送到了邱长老所在的殿内。 三人出现时，几位长老都在。 看到他们乍然出现，有人惊愕，有人平静。 他们自然不会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了的三人是见了鬼，他们诧异的是，邱长老竟然将这符咒给了顾林乔。 面对有些长老的惊疑，邱长老的眼神扫过他们之后，微微一笑，示意他们淡定。 几位长老没有在直接追问，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顾林乔。 顾林乔和宇文墨将人放下，沉声说道，“他伤的有些重，需要医治。” 闻言，邱长老会意道，“你安心修炼去吧，把他交给我们就好。” 顾林乔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犹豫了一下，抬眸直勾勾的看向邱长老，“您了解易长老这个人吗？” 第291章 比赵隶荃更危险 邱长老听到这话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当即问道，“你见到他了？” 顾林乔也没瞒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方才我们去救大山，一路上的确没有遇到阻碍，但在准备离开时，他来了。” 邱长老又问，“他并没有对你们动手是吗？” 宇文墨摇头，“没有。” 邱长老淡淡一笑，“我想也是，如果他动手了，你们即便有符，也回不来。” 顾林乔又道，“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便放我们离开了，这让我很奇怪，所以想问问邱长老，您是怎么看这个人的？” 邱长老顿了一下，随后说道，“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寻常人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虽然我们都是世家的长老，但我们接触并不多，这几年世家的长老全都闭门不出，极少见面，越发不知他的实力如何？” 说到这，邱长老看着顾林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是猜到了你们今日会去救大山，一是想看看你们的实力，二来，是想试探一下龙家。” 易长老的确说过看她是什么样子，但见她，与试探龙家有什么关系？ 她正想着，坐在邱长老旁边的明长老便庆幸的说道，“幸好邱长老给的符不是顶级逃遁符，不然龙家的后手就叫赫连世家摸清了。” 闻言，顾林乔恍然大悟，原来她和宇文墨用来逃命的东西不是最好的，邱长老藏私！ 面对顾林乔愤怒的目光，邱长老浅浅一笑，“顶级的逃遁符你用不上，我说过了，你不用担心异能修士，你只需要对付赵隶荃即可。故而，我给你的符咒，在赵隶荃面前使用，已经足够了。” 顾林乔语气愤慨的道，“可我今天碰到易长老了，若不是他根本不想对付我们，今日我们三个人根本逃不了。” 闻言，明长老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就算易长老真的抓了你们，我们龙家自会出面救你们出来。” “我们还能相信你们的话吗？”顾林乔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邱长老，她想要他的回答。 邱长老如她所愿，“自是可以！” 顾林乔从邱长老这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得到他的答案后，便和宇文墨一道离开。 就在这时，邱长老忽然收到一条消息，随后朝着顾林乔的背影开口道，“赵隶荃现在已经是赫连世家的阁主。” 闻言，顾林乔一下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邱长老，“阁主，对他有什么作用？” 邱长老道，“他是新的阁主，虽然并不是代替原来的阁主，可这也意味着他能使用赫连世家的势力。” 闻言，顾林乔忽然想到了长孙公子说的话。 赵隶荃成为阁主，是易长老一手推上去的，而且易长老正在逐渐排挤，没有异能的世家之人。 这些话，她不用告知邱长老，想必他也已经知晓邱长老的目的。 只是，他并没有打算告诉自己而已。 顾林乔目光微沉，“我知道了，多谢邱长老提醒。” 邱长老‘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有凌云阁在，你在大北朝的家人不会有事，安心修炼吧！” 闻言，顾林乔心口一沉，可还没等她开口，、邱长老又道，“现在所有的争端都在世家之中，赫连世家不会允许赵隶荃的手在伸到大北朝去。” 顾林乔点了点头，抬脚离开。 门关上后，明长老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邱长老。 邱长老一脸疑惑的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那个易长老到底想做什么？”伏长老年纪最长，却也最先沉不住气，直接问出了口。 明长老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咱们就真的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点都不阻止吗？” 苏长老和封长老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的表情却和明长老等人如出一辙。 “如何阻止？难不成你我等人杀上门去，与易长老拼了？嗯？” 邱长老发出反问，眼神挨个看向他们，一一询问。 明长老顿住，苏长老和封长老沉思，伏长老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可我们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 “我们何时坐以待毙了？” 邱长老的目光看向门口，“我们也在绝境中求生存，但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和易长老动手，而是绝境来临的那一天，我们不至于束手无策。” 话落，明长老一脸疑惑的道，“我不明白。” 封长老和苏长老异口同声的道，“我也不明白！” 伏长老摇头叹息，同样不解。 邱长老叹了一口气，顿了片刻，才开口道，“有一句话叫众人皆醉我独醒，我觉得这句话特别适合用在易长老的身上，众人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不代表他做的都是错的。” “几位长老，我们都是异能修炼者，我们在世家地位看似尊贵，可其实我们一直受困于世家，易长老此举若是成功了，我们亦可在绝境中找到自己的生路。” 听完邱长老的话，其他几位长老全都沉默了。 但是他们出奇一致的没有反驳，这时，邱长老又道，“他做他的事，我们做我们的事，只要他不威胁到我们即可。可若他真的威胁到们了，我们有能力自保也可！” 闻言，其他几位长老互相对视，虽然表情各异，但全都将邱长老的话听进去了。 宇文墨和顾林乔很快回到藏书阁，让凤云肃很是诧异，他疾步走到顾林乔面前，上下打量她，确认她没有受伤后，这才开口道，“你们这么快就把大山救回来了？” 顾林乔点头，“的确很顺利，我们并没有碰到赵隶荃，却碰到了赫连世家的易长老。” 凤云肃紧张的问道，“他也是异能修士？” 宇文墨点头，说道，“而且很强大。” 凤云肃更担心了，“那你们……如何脱身？” “他并没有阻拦我们，说了一番很奇怪的言论，便放我们离开了。” 顾林乔平静的道，“大山虽然受了伤，但现在并没有生命之忧，云妮应该也不会有事了。” 话落，宇文墨忧心忡忡的说道，“可见过易长老后，我觉得他比赵隶荃更危险。” 第292章 被推翻的认知 见顾林乔因宇文墨的话而沉了脸，他疑惑的开口问道，“你们口中易长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宇文墨道，“明明像是坏事做绝，可又不像是个坏人的人。而且他外表极具迷惑性，做出来的事也亦正亦邪，根本猜不透他的野心。” 只听这句话的形容，凤云肃就在心中大概描绘出他的样子。 这时，顾林乔看向宇文墨，沉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易长老说的话，和你在去赫连家和我说的想法有着相通之处？” 宇文墨见她终于提到了这一点，便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已经不是怀疑，只是缺乏证据而已。” “赵隶荃一直以为我们因为他来到了这里，但现在看来，就连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说到最后，宇文墨的语气变得十分沉重，“极有可能，我们搞错了源头。” 顾林乔考虑一下，随后开口道，“展开细说。” 宇文墨道，“将事情反着推论一遍，大概就成了。” “开始吧！” 顾林乔说完，宇文墨当即找来了纸笔，随后三人席地而坐，宇文墨一遍说一遍画出简单的图，顾林乔和凤云肃盯着他画出的图纸，听得格外认真。 “倘若我们本来就是大北朝的人，是有人抹去了我们的记忆，利用强大的异能将我们送到未来，然后在利用异能将我们带回来，那一切是否变得合理许多？” 宇文墨最后一句总结，让凤云肃更疑惑了，“那赵隶荃的作用是什么？” “如果目的是万毒丹，赵隶荃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龙家的医学天才意外陨落，没人能研制出万毒丹，那我们的存在就合理了许多。” 顾林乔微微眯起眼，一抹凌厉的光在眼中一闪而过，“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有我们争得如火如荼，根本容不下对方的存在，才能被世家利用，否则我们与赵隶荃一旦联手，世创造出新的世家只是时间问题。” 凤云肃虽然不知道顾林乔和宇文墨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只听宇文墨说的这些，也大概猜出了全貌，现在的他们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且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能往前走。 顾林乔沉声道，“易长老现在做的事表面上看是为了异能修士也有自由之身，但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对我们到底有没有威胁？”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加紧时间修炼。”凤云肃看向宇文墨，沉声道，“至于你说的这些，我相信等我们拥有实力的那天，自然能解开疑惑。” “的确如此！” 宇文墨赞同的点头。 这时，顾林乔又道，“易长老和邱长老的确和我们记忆中的某个人很像，但他们不一定是他们，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站在龙家的立场，加强自己的实力，总不能一直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成棋子。” 闻言，三人对视一眼，眼神都是如出一辙的坚定。 …… 龙傲天很快也回来了，然后径直去面见几位长老。 “长老！” 龙傲天微微行礼作揖，邱长老看着他，语气淡淡的问，“可是赫连家有事？” “是，此次去赫连家有些发现，便来禀报长老。”龙傲天沉声说道。 伏长老问，“赵隶荃做了赫连世家阁主的事，你当时已经用秘术传音过来，难道还有其他的大事？” 龙傲天如实说道，“赵隶荃虽然做了新的阁主，并没有代替原来的阁主，但今日见原来阁主，发现他有些问题，看着不像是长寿之象。” “怎么会？之前从未听闻他们有什么事？可是生病了？”明长老语气里满是担心。 “不仅是我，就连长孙公子也看出来了，不过并没有打探出其中缘由。”龙傲天语气沉重的说着，目光却一直盯着邱长老。 邱长老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看来得着重盯着赫连家了，否则真出了事，其他世家也会因此动荡的。” “这件事我自会派人去办，你不必担心。” 龙傲天听到这话，神情凝重的点头。 这时邱长老又道，“今日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是！”龙傲天点头，转身离开。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明长老等人都叹了一口气。 伏长老道，“他这是担心咱们会和易长老一样，卸磨杀驴，对他们动手呀!”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面露愁色，唯有邱长老依旧平静，“他知道的一切，龙家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他不过是在试探口风，不要紧的，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忧！” 一直沉默的封长老也忍不住开口道，“我真想探探易长老的底，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把握自行催动灵石，不然他这样胡作非为，连累是其他世家的长老呀。” “不必如此，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邱长老平和的目光扫过伏长老等人，劝他们道，“我们并非没有还手之力，更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过于挂怀。” 伏长老嗯了一声，明长老目光挪向了别处，封长老和苏长老再度沉默。 邱长老笑着摇头，随后低头看向了挂在腰间的灵石。 这既是他们的修炼法宝，也是他们的催命石。 …… 龙傲天从几位长老那离开后，也没有去藏书阁，真的按照邱长老说的那样，回自己的院子安心休息。 回去后见鸢尾在院子里荡秋千，悄悄的走到她身后帮她推秋千。 他还没动手，鸢尾便已经察觉到了，回头看他时，脸上满是笑意。 “你回来了！” “嗯！” 龙傲天知道她担心什么，没等她问，主动说道，“大山被救出来了，顾林乔他们也没受伤，云妮很快也会没事的。” 闻言，鸢尾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没事就太好了。” 话落，龙傲天忽然走到她身侧，将她从秋千上抱起来。 “怎么了？”鸢尾有些诧异的问道。 龙傲天沉声道，“你担心的人的确都没事，不过我现在有事！” “你受伤了？”鸢尾一脸的担心。 “嗯，的确有地方受伤了。” 说完，龙傲天也不给鸢尾在开口的机会，抱着她，大步往房间走去。 这下鸢尾明白，他说的受伤，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第293章 受了闷气就还回去 鸢尾察觉到龙傲天的情绪不太对，他一向是个沉稳的人，情绪从不外漏，让她捉摸不透。 今天这样明显，还真是第一次。 鸢尾想问来着，可一想到上次触到他底线时他冷冽的表情，就忍住了疑惑。 可转头在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龙傲天一直冷傲自持，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而且还专门找她来‘泻火’，明显就是想要人过问。 否则以他的性格，他自会平复好心情再来找自己。 他若不想让她察觉，根本不会让她察觉到。 做的这么明显，摆明了是想让她过问。 鸢尾略略思考了一番，便决定开口询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别人惹你了吗？” “算是吧。”龙傲天闷闷的应了一声。 鸢尾窝在他怀里，微微仰头，语气担心的问，“你受了闷气？没还回去吗？” 闻言，龙傲天忽的笑出了声。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回去的，如果真是那样，倒还简单了。” 他的下巴在鸢尾头上蹭了蹭，语气比方才轻松了一些。 若是别人真刀真枪的对着他，他知道对方的用意，倒是不用怕了。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未知的危机，而且也不是他没能力解决，而是没法解决。 赫连世家的易长老做出的事，一旦成功一定会影响其他几大世家，他们纵然有能力控制世家的异能修士，可他们一旦起了异心，肯定不会为世家所用，到时候世家没了异能修士的支撑，赫连世家必然独大。 龙傲天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算漏了易长老会釜底抽薪，将催动灵石的纯粹世家人彻底排挤出去。 “什么人的暗算这么厉害，连你都这么烦恼？” 面对鸢尾不解的眼神，龙傲天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世家之间的争端，堪比朝廷的争权夺利。” 鸢尾勾唇冷笑，“世家避世，不就是为了超凡脱俗，远离凡尘的你争我夺吗？” 龙傲天继续叹气，“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 闻言，鸢尾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挑起争端的那个人杀掉不就好了吗？” 龙傲天微微蹙眉，“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杀的！” “一次不成就两次，就算他实力强大，但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万一就成了呢？” 鸢尾勾起他散乱的长发，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的说道，“想要维持平衡，谁挑事就杀谁的手段是最简洁有效的。” 听到这话，原本平静的龙傲天，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鸢尾说的话不无道理。 更何况几大世家早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一旦其中一个世家威胁到其他几个世家，其他世家是可以联手的。 他们想要保全自己的地位，不被各自家族的异能修士排挤，就必须趁现在异能修士还未完全脱离掌控之前，合力对付赫连世家。 “怎么了？” 鸢尾见他一直没开口，而且神情紧绷，便问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对！” 龙傲天垂眸，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一直在瞻前顾后，竟然忘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多亏了你提醒，不然我还得迷茫下去。” 四目相对，鸢尾笑的更加娇俏，“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有迷茫的时候吗？” “你也说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说完，龙傲天低头，在她额间落下轻轻的一吻。 鸢尾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他，“我一个人太无聊了，除了这个院子，我可以去别的地方吗？” 一听这话，龙傲天便明白她在想什么，随即说道，“顾林乔在藏书阁，你可以去找他们。不过他们现在潜心修炼，不见得有空。” 鸢尾笑着说，“没关系，我就是想走走，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太闷了。” “想去的话，让下人带你去便是。” 龙傲天说完，便起身穿衣。 鸢尾躺在床上看他，目送他离开后，她平躺在床上，白皙的肩颈露在锦被外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痕。 这一次龙傲天真的是恼怒极了，因为她与龙傲天白月光极为相似的脸，所以他对她极为怜惜，什么情绪都不会发泄在她身上，更不会如此失态。 鸢尾静静的躺了一会，休息好了之后，这才起身洗浴，穿好衣服后便出了门。 因为龙傲天有交代，所以鸢尾去藏书阁见顾林乔等人就格外的顺利。 藏书阁的门打开，顾林乔看到来人是鸢尾，神情十分惊讶。 “你怎么来这了？” 鸢尾抬脚朝着她走近，“我不能来这吗？” 顾林乔摇头，又问道，“你也要修炼？” “不是。” 鸢尾笑着说，“我就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待着无聊，所以就来找你了。” 藏书阁的门关上，顾林乔看向鸢尾的目光也变了。 鸢尾从不是个怕孤独的人，所以她能来这，必然有事。 鸢尾站在顾林乔面前，神色平静的说，“龙傲天知道我来见你们，如果没有他命人带我过来，我也找不到这里来。” 顾林乔听出这话有异，立刻问道，“他之前不让你去其他地方吗？” 鸢尾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没提过而已。” 顾林乔微微扬眉，好吧，是她想太多，总担心鸢尾没有自保的能力，其实鸢尾很厉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清清楚楚。 鸢尾看出了她的心事，又朝着她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我不作死，就凭这张脸，龙傲天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顾林乔默默为她点赞，自从她被赵隶荃卖进宫后，不仅变聪明了，生存的手段也更加厉害了。 “不过我来找你们的确不是因为无聊，而是真的有事跟你们说。” 听到鸢尾的话，顾林乔点了点头，她猜到了，而且凤云肃和宇文墨也猜到了。 且不说鸢尾无事不登三宝殿，顾林乔也想找机会见鸢尾，想知道她之前为什么着重提醒宇文墨？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现在鸢尾找到机会来了，倒是省了她很多事。 第294章 他们终究不一样 鸢尾没卖关子，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我觉得现在能让他这么愁的人一定不是你们，他现在想要用你们解决龙家的困境，那么对他有威胁的人，对你们应该也会有潜在的威胁，所以我便跟他提了一个简单有效的建议。原本我以为要费些力气的，没承想他直接采纳了。” “他之前应该想过杀之而后快，但一直瞻前顾后，缺了一个人帮她下决心。” 听完鸢尾的话，顾林乔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我就知道你是个妙人，总能在无形中帮我一个大忙。” 凤云肃和宇文墨也猜到了她开心的原因，心中忍不住赞叹，顾林乔当初救下鸢尾这个决定，真是太对了。 “让龙傲天苦恼的人应该是赫连世家的易长老，今日赫连世家宣布让赵隶荃做了新的阁主，这对其他世家来说是不同寻常的决定。” “龙傲天应该是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心神不定。” 听完顾林乔的话，鸢尾更加疑惑了，“赵隶荃做阁主，对他有什么威胁？赵隶荃会对龙家不利吗？” 闻言，宇文墨接口道，“并不是赵隶荃对龙家不利，而是宣布他做新阁主的易长老会对他不利。” 鸢尾不知道前因后果，现下更加疑惑了。 顾林乔细细的解释道，“几大世家都有异能修士，但异能修士修炼都需要纯粹的世家人启动灵石，异能修士通过灵石做媒介开始修炼异能，表面上看，世家之人对异能修士态度恭敬，其实异能修士的命脉都捏在世家人的手中。” 鸢尾问道，“异能修士如果没有灵石会怎么样？” 顾林乔沉声道，“云妮是天赋极强的异能修士，她在不知不觉中自行使用异能，就出现了心枯之照，倘若没有世家人和异能修士救她，她就会心楛力竭而死。” 鸢尾迅速反应过来，一脸诧异的道，“那你们不就被龙傲天拿捏了？” 顾林乔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那这跟赵隶荃做新的阁主有什么关系？”鸢尾还是十分疑惑。 顾林乔道，“所有世家与外界相连的阁主都是由启动灵石的世家人做，而赫连世家的易长老是天赋极强的异能修士，他将能启动灵石的世家人排除在外，用一个异能修士做阁主，在他之前，世家从无此例。” 鸢尾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赫连世家的易长老企图摆脱异能修士被世家人掌控的局面，而这却让其他世家之人心生恐惧，龙傲天也不例外！” 顾林乔点头，“没错！” 闻言，鸢尾又道，“所以我示意龙傲天杀得人是赫连世家的易长老，可他的做法对你们并无威胁，若是他成了，对你们还有益处，我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顾林乔耐心解释道，“易长老收容赵隶荃的目的不纯，他做的事不一定对我们有利。而且易长老实力非凡，龙傲天就算和其他世家联手也不一定杀得了他。” 鸢尾道，“龙傲天也担心这个，所以我给了一个最简单的主意，一次杀不了就杀两次，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多试几次，总能杀得了。” “你说的很对！” 顾林乔赞同的点头，“这么做能几大世家的水搅浑，我们可以趁机浑水摸鱼。” 鸢尾悟了，勾唇一笑，“他们斗得不亦乐乎，倒是便宜我们了。” 话落，顾林乔毫不吝啬的夸赞她，“你真的很厉害，总能洞察先机。” 鸢尾浅笑，“你不必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顾林乔接口道，“你的确该骄傲！” 闻言，鸢尾笑的更加开心了，“好吧，收了你的夸赞，我必须更加卖力的，只希望我能一直帮你，不会在无形之中害了你。” 顾林乔看着她，沉声的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好好活着。所以帮我的前提是，先保护好你自己！” “我懂，放心吧，现在我活的很滋润，才舍不得寻死呢。” 鸢尾笑的张扬，如同一枝娇艳的玫瑰。 随后，她又道，“前几天我收到了我哥哥的消息，他打了一个打胜仗，达穆输了，割让三座城池讲和。”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宇文墨。 赵英能打胜仗，除了他自己会领兵打仗外，宇文墨为凤云肃提供联络点也出了力。 宇文墨自从那次回来后，便一直跟着顾林乔围捕赵隶荃，前前后后的出力，从未的在意边境的消息。 这一次，鸢尾收到了消息，所以特来相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凤云肃和顾林乔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宇文墨。 宇文墨是达穆皇室的人，现在达穆战败，而且还要讲和，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面对他们探寻的目光，宇文墨脸色平静的道，“我与他们的政见不合，早已经自行脱离皇室。我也说过了，如果达穆国破，希望大北朝能给达穆皇室的老弱妇孺一个活命的机会。” 凤云肃沉声道，“这个我替凤承轩答应你了。” 宇文墨接口道，“所以我并无牵挂！” 见他如此，凤云肃看了他一眼，目光略有诧异，鸢尾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但宇文墨并没有解释，别人信不信他的话不要紧，顾林乔相信就成了。 顾林乔自然是信的，因为宇文墨跟她是一样的人，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达穆人，达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生活过得地方，安国的政见他给了，但并不被采纳，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 顾林乔没在盯着宇文墨问，反而朝着鸢尾问道，“赵英还好吗？” 鸢尾茫然了一刻，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打仗难免受伤，不过但并不致命，而且这对他来说都是小事。能摆脱赵隶荃，什么伤对他来说都不屑一顾。” 话落，鸢尾又笑着说道，“凤承轩攘内安外的本事不错，你们当初没有看错他。” “他和凤鸣业虽然是父子，但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北朝的危机便会解了。” 闻言，凤云肃神色微变，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 自是不一样的，否则他当初便不会将虎符交给自己。 第295章 都是混蛋玩意儿 “龙公子，我们又相见了。” 山清水秀的地方停着两辆马车，在赫连世家的与龙傲天已经见过的长孙公子，与龙傲天并立在湖泊旁边。 长孙公子名为长孙无极，是长孙世家所有阁主之首，地位与龙傲天相同，除了老阁主之外，便是他们的权利最大。 龙傲天朝着长孙无极点头示意，面容平静的道，“长孙公子，既然你来了，那我便实话实说了，我不仅约了你，还约了慕容家和南宫家的阁主。” 闻言，长孙无极‘啧’了一声，“还以为龙阁主对我念念不忘，所以特来赴约，没想到你还约了别人。” 龙傲天对她的打去无动于衷，平声道，“事关重大，我想与各位商议一下。” 长孙无极‘哦’了一声，并未反对，一副早有预料的感觉，随后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 龙傲天道，“今日不来，改日我去见他们。” 长孙无极勾唇一笑，“所以你还是单独约我？” 龙傲天双手负在身后，沉声道，“今日长孙公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所以有个主意想提前与你商讨一下。” “我说什么？” 长孙无极摆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但龙傲天并没有因此生气。 他侧目，盯着长孙无极，一字一句的说道，“赫连世家现在被易长老为首的异能修士掌控，企图摆脱世家人的控制，难道长孙公子不担心吗？” 闻言，长孙无极立即说道，“自然担心，我现在做阁主挺潇洒的，万一被挤下来了，我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都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了？” “万一被欺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还手，啧，只是想想就觉得好难受。” 龙傲天并没有把这话当真，长孙无极只是在自嘲罢了，他虽然没有修炼异能，可他的武功却很高，何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他问，“所以，长孙公子愿意联手吗？” “和你吗？” 长孙无极朝着他笑，“那自是愿意的！” 龙傲天道，“不止有我，还有南宫和慕容。” “我只信你，至于旁人，你随意。” 长孙无极正色道，“你若有什么吩咐派人告知我一声，你若不放心下人，亲自来找我也行。” 见他这么爽快，想必早已经做好了和他联手的打算，所以故意释放出信号，等着自己来找他。 “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不怕我害你吗？” 闻言，长孙无极勾唇一笑，“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龙傲天微微扬眉，“这倒是实话。” 话落，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两人衣角。 长孙无极穿了一身玄色长衫，削瘦的身形看着越发单薄，也将他清冷的五官衬托的越发凌厉。 “听说你最近得了位美人？” 片刻，沉静的氛围被打破，长孙无极笑着看向龙傲天，好奇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探索，企图从中看到真相。 龙傲天勾唇，淡淡一笑，不屑道，“这种消息你也打听？” 长孙无极撇嘴，“我无聊起来，什么都打听。而且我也是真的好奇，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你这棵铁树开花？” 龙傲天瞥他一眼，神情严肃，“你真的很无聊！” 长孙无极答非所问的道，“那这是不愿意让我知道了？” 龙傲天沉声道，“与你无关。” “我自行见过，大概就与我有关了。” 他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让龙傲天的神色邹然变得凌厉起来，“长孙无极，你别过分。” 他阴沉的口吻并没有让长孙无极害怕，反而让他冷笑连连，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冷光，“龙傲天，我怎么过分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先机，我看看都不行？” 龙傲天忍着怒气，冷声质问道，“你是不是非要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长孙无极态度嚣张的反问，“怎么了？” “那就不必谈了。” 龙傲天直接否决，说完转身就走。 长孙无极见他真的恼了，几步走到他前面拦住他。 “你至于这么生气吗？我只是说说罢了，又没有付诸行动！” 长孙无极一边说一边翻着白眼，一副嫌弃龙傲天小心眼的样子。 龙傲天依旧冷漠，“我谈的事很重要，如果你非要牵扯别的事，我们便不必再谈了。” 长孙无极听完，笑着说，“我们现在是未雨绸缪，不是在面对绝顶危机，你不必如此紧张。姓易的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想摆脱世家就必须自己催动灵石，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龙傲天蹙眉道，“如果都跟你一样的想法，能易长老成功之后，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的等死。” “我自然知道这个下场，不然我提醒你做什么？” 长孙无极缓缓说道，“不过事急从缓，这个事原本就没有那么容易办成，更不能急于求成，所以我劝你不要那么着急。” 话落，龙傲天没开口，长孙无极便道，“算了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你一向都是走一步都要往前看一百步，往后看五十步的人，等你与其他几位商议好了再来找我吧。” 长孙无极说完便转身离开，龙傲天回眸时，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背对着龙傲天挥了挥手，“不必送了。” 龙傲天勾唇一笑，谁要送他了？ 长孙无极上了马车，龙傲天也跟着离开。 但长孙无极的马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开着车窗静静的看着，等龙傲天离开后，这才关上车窗。 他的马车空间很大，不但有茶桌，还摆了一个香炉，香炉上方挂着一张女子的画像。 长孙无极的目光落在女子的画像上，随后抬手落在女子的眉眼之上，手指细细的描过画像上的眉眼。 “你可真是偏心眼，什么都让他独占了，就连一个替身都让他先发现了。我对你不好吗？你就一点都不看看我？” 长孙无极自言自语的说着，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对画像女子的眷念。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搭理他呢。世家覆灭了更好，有什么好稀奇的？说什么避世都是骗人的，就没一个安心过日子的，都是混蛋玩意儿！” 第296章 你也惦记惦记我 马车匀速的往前走，长孙无极盯着画像一直在自言自语。 虽然画像上的人一个字也回复不了他，但他却有说不完的话。 而且见完龙傲天后，他的话更多了，三句不到就要骂龙傲天一句。 “你虽然偏心，但龙傲天也不是个玩意儿，他现在有了替身，慢慢的，他就会忘了你，所以你就别在偏心他了。” “你也看看我，我比他好，我一直记着你，你在我心里无可替代，哪怕那张脸长得与你一模一样，可那也不是你。” “他有了替身，你就别惦记他了，以后就只来我梦里，好不好？” 说到情深之处，长孙无极的眼眶都红了，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长孙无极的身子狠狠往前一撞，他没护着自己的头，反而先护着画像下的香炉。 砰的一声，长孙无极的头磕在车板上，但他没觉得痛，下意识的去看怀里的香炉。 香炉好好地，一点都没撒。 长孙无极松了口气，将香炉扶好，“这里面可是你最爱的沉水香，洒了就糟了。” 念念有词的说完，长孙无极忽然起身，推开车门就变了脸，“怎么回事？连个马车都赶不好？” 他刚骂完，赶车的小厮苦着脸道，“阁主，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长孙无极气呼呼的下了马车，还没看清人就开始骂，“什么人不长眼？这么宽的路还容不下你这么一个死肥猪，好端端的挡着别人的道做什么？” 话落，对面的人也没出声，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挨一顿骂。 待长孙无极站稳，看清对面的人后，冷冷的嗤笑一声，“赫连尘，你在你们赫连家用修士摆威风还不够，还要追到我面前继续显摆你们家的修士比较厉害？” “说笑了，几大世家不过是念着我们是主家刻意让着罢了，赫连家不会这么不知趣，上赶着找笑话。” 赫连尘脸色平静的说着，一点也不在意刚才长孙无极骂他死肥猪的事。 “你知道就好，别以为靠着那易长老，你们赫连世家就真能一家独大。搞不好，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是把自己的位置弄丢了。” 长孙无极对赫连世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对着赫连尘更甚，根本不愿意好好说话，能多埋汰一句就不会少说一句。 但赫连尘早就和长孙无极等人打过交代，对长孙无极十分了解，他在来之前便已经预知自己会面对什么，更知长孙无极嘴下不会留情。 他任由长孙无极嚣张跋扈，但并不放在心上，等人说完，他在平声静气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听到这话，长孙无极看向他的眼神夹杂了一抹凌厉，“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尘一字一句的说道，“易长老的目的显而易见，我自然也看得出来，所以我来是谋求一个合作，更是给赫连世家谋求一个生机。” 闻言，长孙无极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冷笑了起来，“赫连尘，你明知我不待见你，眼巴巴的来找我干什么？” “想要办事，你应该去找龙傲天啊，他那个人向来面面俱到，什么事都能考虑周全。” “我虽然也是长孙世家的阁主，可你也知道我只在乎自己，我高兴了大家都好过，我不高兴了，谁也别想好过。” 长孙无极的眼里满是嗤笑，但赫连尘依旧没有生气，“我来，只是为了和你合作。” 这句话，让长孙无极听出玄机，看向赫连尘的眸光越发锐利起来。 赫连尘双手负在身后，气度不凡，脸色平静，面对长孙无极的打量，没有露出半分心虚。 长孙无极忽的问道，“你只跟我合作？我有什么好处吗？” 赫连尘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道，“推翻你不想要的桎梏。” 长孙无极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着赫连尘，“你这是在给我画大饼，你真当我傻？” “是不是大饼，你心里应该有数。” 赫连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的马车上至今还挂着她的画像，所以那件事你一直没有放下过，我说的正是你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不是吗？” 一听这话，长孙无极瞬间变了脸色。 “赫连尘，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怒喝之间，长孙无极已经到了赫连尘的眼前，一阵微风卷起了赫连尘身后的发丝，随后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赫连尘，谁给你的自信，在我面前提起这些的？” 长孙无极一脸怒容，手上也愈发用力，但赫连尘并没有窒息的感觉，神色依旧平静自然，他与长孙无极身量相差无几，平视之下，他的神情极为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他看着长孙无极，云淡风轻的拿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道，“她不是你的逆鳞，却是你的痛处，当年世家的所作所为，我相信你不会忘记。现如今神药改名为万毒丹重现于世，你心里难道好受？” 长孙无极怒道，“这还不是你们赫连世家做的孽，还有脸跑来在我面前说这些，世家的危机都是由你们而起的。” 两人武功相差不多，长孙无极能靠近赫连尘，赫连尘同样能轻而易举的摆脱他的威胁。 “若非你们狼子野心，非要打破五大世家和平相处的局面，想要一家独大，又怎么会弄出易长老这样满是野心之人？” 长孙无极对赫连尘极为嫌恶，而且没有一丝信任，他说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信。 “你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又来找别人合作，谁知道你们心里藏着什么坏心眼？我告诉你，自己捅的窟窿自己填，别想拉别人入火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长孙无极说完便准备离开，临走时又想起了一句警告，转身，指着赫连尘的鼻子，咬牙道，“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拿她说事，我若再听你提起，我一定杀了你。” 赫连尘不惧他的威胁，平静的道，“不答应我，你会后悔的。” 长孙无极一脸冷笑，“这话，你跟龙傲天说了，他或许会多看你一眼。” 至于长孙无极，他现在只是看着像个人，在那个人死去后，他就是个彻底的混不吝，办事只看心情，无所谓后果。 长孙无极说完便走，根本不在乎赫连尘的脸色如何。 第297章 好狗不挡道 赫连尘目送长孙无极离开，神色平静不说，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浅笑。 他来找长孙无极谈合作，并没有认为一次就能成功。 他太了解长孙无极了，甚至了解到，知道自己来找他后，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长孙无极是个很痴情的人，看似混不吝，其实心中的成算很深。 只是那个人死了，他没了目标，所以故意散漫摆烂而已。而且他与龙傲天的关系并不见得有多好，只是因为那个女子而爱屋及乌罢了。 他之所以来找长孙无极，说出那些话，只是想在他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只要他看到那个女子的画像，就会想到她的过往，想到世家那些事，以他的性格，他忍不了太久。 那个女子风华卓越，惊艳才绝，想法也与众不同。 她想平息世家的争端，想让这里成为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却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想要谋求更大的利益。 她的死，五大世家皆有责任。 长孙无极坐上自己的马车，没人在拦马车，马车平稳的往前行驶。 长孙无极坐在车里，绷着一张脸在平香炉。 原本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越想刚才的事就越生气，张嘴就吐槽道，“赫连尘那个狡诈的东西，他当我是傻子糊弄呢。自以为很聪明，我看他是自作聪明。”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他来找我根本没想过要谈成合作，无非就是想让我记着从前的事，再生怨怼罢了。” “我的确心里有怨怼，但我并不会被别人摆布。他想摆布我，简直是做梦。龙傲天想要维持世家的平衡，我帮他就是了，但我可不会帮赫连尘，他那个表里不一的嘴脸，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长孙无极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但马车里始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没有声音回复他。 长孙无极的脸上先是很难过，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毕竟他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自言自语，永远无人回复的样子。 马车再度停下，便已经到了长孙世家。 长孙无极抱着画像下车，眼前是气派的门楣，上面写着“长孙”二字，字体嚣张，如同他们的姓氏一样跋扈。 一脚踏进去，迎面便是精致的留亭和比试场，与赫连世家的布局如出一辙。 他冷着脸往留亭走去，留亭一直走下去便能直通后山。 刚走了一半，又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长孙无极脸色更臭了。 他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不然怎么老是遇见不想见的人？ 长孙无极直接漠视眼前的人，假装没看见一样抬脚就走，却再度被人挡在住了去路。 这一下，长孙无极的暴脾气算是彻底被点燃了，“好狗不挡道，不明白吗？” 来人被骂，脸上满是无奈，“无极，我又没惹你，这么生气是对谁呀？” 长孙无极沉着脸道，“你挡我路，就是惹我了。” 来人好声安抚道，“别这样，有事找你。” 长孙无极瞪了他一眼，“烦着呢，没心情听。” 说完，直接推开来人就走。 来人没拦住，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头苦笑。 不一会，那人身边又走来一人，语气不忿的道，“你好歹也是长孙家的长老，他竟然如此对你，简直不将你放在眼里。” “他又不是头一次这样，除了画像上的那个人，他又将谁放在眼里了？” “枫长老，你不能这么惯着他。” “无轩，无极只是对事不对人，无妨。” 枫长老语气淡淡，纵然长孙无轩十分为他鸣不平，但枫长老根本就不为所动。 长孙无轩听到枫长老这话，讥讽哼了一声，但并没有在说什么。 枫长老抬脚往比试场走去，长孙无轩跟在他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慢慢的，长孙无轩便失去了耐心，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枫长老并未回头看，神情波澜不惊。 长孙无轩没什么耐心，世家最看重的还是长孙无极，可惜现在几大世家之间波云诡谲，他看着心生厌烦，根本不愿意与府中的人多说一句。 …… 顾林乔救回大山之后，又继续待在藏书阁修炼，有灵石的帮助，他们修炼的非常快，摸清修炼秘诀后，几乎是一日千里。 凤云肃最开始与他们修炼的速度相当，可后面逐渐就开始力不从心，他瞬间明白这不是适合他修炼秘籍，所以干脆果断的另换一本。 顾林乔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但并没有出声询问，她知道凤云肃能自己调节好，她若是一惊一乍，只会影响他的修炼。 同样的，宇文墨也当做没看见。 顾林乔正在修炼之时，脑子里忽然响起了邱长老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副画面。 她经过修炼之后，秘术传音对她来说很容易，更能看到别人想让她看到的画面。 “云妮的异能还是不受控制，我们再度看见了一个场景，我们并不熟悉这个场景，但这个场景对你来说或许很重要。” 邱长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云妮的梦境。 依旧是无声的画面，可顾林乔却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有邱长老，还有易长老，随即画面一转便是她在实验室爆炸的场面。 这一次她是旁观者，所以并没有那种通入骨髓的灼烧感，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再次看到了那爆炸，随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任务完成了，就该回到你本该回的地方！” 声音空洞，听不出从哪来的，更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那道声音一直在顾林乔脑海中盘旋，让她十分疑惑，她本该回到地方到底是哪？ 是这里？ 还是实验室？ 她在迷茫中睁开眼，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凉意瞬间涌了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的。 她刚才因为那道声音，竟然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好在凤云肃和宇文墨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这样让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那道声音，她就头疼欲裂。 到底是谁？ 要让她回哪去？ 云妮既然预见了，就说明这件事很快就会发生。 那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298章 我们的出处是什么? 顾林乔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想不通，但她能肯定的是，她现在并不想离开这里。 这里有她喜欢的人，也有在乎她的亲人，而且所有的疑团也都藏在世家之中，她现在一头雾水的离开这里，什么都改变不了。 顾林乔沉定思痛，随后起身，没有在继续修炼。 她想，她现在得去找一个答案。 她刚有所动作，凤云肃也站了起来，“你去哪？” 顾林乔如实说道，“我去找邱长老！” 凤云肃问，“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顾林乔摇了摇头，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宇文墨。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凤云肃猜到又是为了旧事，便没有阻拦。 宇文墨起身，一言不发的跟在顾林乔身后。 直到两人走出藏书阁，宇文墨才开口道，“为什么去找邱长老？” 顾林乔直接说道，“我想去见易长老。” 一听这话，宇文墨深深的皱紧了眉心，“易长老是个很危险的人，我觉得，在我们没有实力之前，尽量离他远点。” “等不及了。”顾林乔叹了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告知宇文墨。 “云妮的梦境便是未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但至少要在发生之前，我得先搞清楚眼前的谜团。” “如果是回到末世，那我们会面对什么都是未知，一头雾水的离开，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 顾林乔之所以会告诉宇文墨，是因为两人都是从末世而来，而且都带着末世的记忆，如果她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他和赵隶荃会不会一起离开？ 之所以没告诉凤云肃，是担心他得知这件事后过于担心，影响他的修炼。 宇文墨听完，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如果反着推算呢？就和我上次说的一样，我们不是从这里回到末世，而是从末世回到这里呢？” 闻言，顾林乔并没有接话，这个想法她不是没有过，但并不是很合理。 宇文墨见她没开口，便断绝了这个话题。 两人走到长老的院子，邱长老正在等他们。 当他看到顾林乔的那一刻，便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顾林乔见他如此直接，便没在拐弯抹角，当即开口说道，“邱长老，我想去见易长老，想请您帮忙！” “好！” 邱长老当即应下，随后手起一道灵力，眼前迅速出现了一道符咒，他手指微动，符咒迅速燃起，消失于空气中，没有丝毫粉尘。 “我已传消息给易长老，如果他同意，你们很快就能见面。” 闻言，顾林乔微微点头，随后作揖道谢。 邱长老抬手，笑着说，“不必如此！” 很快，邱长老便收到了易长老的回信。 这一次，他拿出了灵石，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都注进去。 随后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光圈，邱长老再度抬手，顾林乔和宇文墨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环绕在两人身上，紧接着一阵失力感袭来，两人消失在光圈之中。 片刻之后，邱长老收起灵石，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消失的宇文墨和顾林乔在一阵天旋地转的失力感之后，落在了一处雪白的悬空之中。 紧接着，易长老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顾林乔看到他当即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易长老耐心解释道，“灵力创造的空间里，但你们并没有离开龙家，而我亦在赫连家。” 虽然他说的模棱两可，但顾林乔和宇文墨都理解了他说的话。 易长老看着两人，又开口道，“说说吧，见我想问什么？”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说道，“易长老上次的话没说完，我想听完。” 易长老恍然大悟的道，“哦，我说你们眼见不一定为实，你们认为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 闻言，顾林乔点头，沉声道，“我想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易长老当即说道，“先别问，我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才是你们想要知道的源头。” “您讲！”顾林乔没有犹豫，更没有耽误时间，而且这一次语气尊敬了许多。 宇文墨目光盯着易长老，顾林乔没有反对的事，基本上就是他同意的事。 “几大世家出现了一个天才少女，精通医术，而且她拥有的见识是所有世家闻所未闻的东西，她炼制的药物让所有世家都望尘莫及。” “她横空出世，自然引起了世家的注意，但她这样的人主动不会为一个世家效力，可她要的东西，是所有世家都给不起的。” 只听这么一段，顾林乔便知这个天才少女是龙傲天的白月光，能写出那本旷世医书的奇女子。 “她淬炼出一种神药，可以洗筋换髓，让寻常人也有修炼异能的机会。但这与世家宗旨相违背，世家不敢杀她，故而联手让她失望至极，离开了世家。” 顾林乔没想到那个奇女子竟然是被世家人赶出去的。 龙傲天骗她！ 确切的说，他说了实话，只是没有将全部的实话说出来。 顾林乔问，“那位少女，想要什么？” “她见过世家人拿捏异能修士的惨状，所以淬炼神药，让世家人也能修炼异能，想以此达成平衡，让世家所有的人公平起来，但这得罪了世家人，他们不想公平，只想继续做高高在上的掌权人。” “世家的长老并非权势的巅峰，真正的掌权人也不是世家的阁主，他们只是新一任的历练者，在经历过选拔后，成为新的掌权者，也就是世主。” 宇文墨接口问道，“世主能做什么？” 易长老道，“世主能掌控灵石，而灵石是异能修士的命脉，灵石若碎，异能修士也必死无疑。” “我见过她，知道她并非这里的人，她所生活的世界公平公正，所以她想改变世家的局面，却没想到世家根本不容她。” “她离开世家后便消失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她又回来了，没多久便因尝试百草，体内毒物失衡而死。” 顾林乔疑惑的道，“这与我们的出处有什么关系？” 第299章 死到临头求神拜佛 “自然是有关系的！”易长老盯着她，沉声道，“她死后，世间在无人能淬炼出万毒丹！”“想要万毒丹，就必须有与她一样的学识，经历过她经历的事。” 听到这话，顾林乔已经隐约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真相。 她沉声问道，“后来呢？” 易长老的目光扫过宇文墨，又再度落在顾林乔的身上，随后说道，“你本来就是顾林乔，而他也的确是达穆皇室的前太子。是我利用异能和七十年一次的天象，将你们送到她记忆中的地方，按照她的记忆重新活一次，让你们变成记忆中的他们。” 这便是真相，他们不是真正的穿越者，那个撰写医书的奇女子才是。 顾林乔也好，宇文墨也罢，甚至赵隶荃，全都是那个女子的替代品。 “所以我并不是接收从前的记忆，而是记忆混淆，以为后来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尽管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面对这个真相时，顾林乔还是很震惊。 易长老道，“所有人中，你和赵隶荃觉醒的最早，所以你们的天赋最强，也的确在我的意料之中。” “而且你更加让我意外，因为你完美复制了她的性格和手段。” 闻言，顾林乔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寒气布满全身。 他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织了一张网，将所有人都网在其中，任他摆弄，没有一个人能逃过他的手段。 “你把我当傀儡一样培养，哪怕赵隶荃和我之间的争斗，也不过是为了激发我的潜能。而后龙家的参与，都是你暗中策划的手笔，是吗？” “没错！” 易长老没有否认，他既然选择说清真相，就没打算在藏着掖着。 “只有你自己身边的亲人需要万毒丹，你才会着急，你才超越自己本身的能力，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原本我以为还要等几年，没想到你和赵隶荃误打误撞，会意外找到她留下医书，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淬炼出了万毒丹。” 听他说完计划，不仅顾林乔觉得可怕，就连宇文墨也同样觉得害怕。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从容的周密出这样的计划？ 宇文墨再度开口问道，“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选中我们？” 易长老道，“赵隶荃和顾林乔的天赋很强，至于你，是因为你的姑姑是她的弟子。我见你们姑侄一直被困在达穆无法脱身，所以救你出苦海。” “你们不用觉得害怕，我做这一切虽然看似逆天，但一切也是顺应天意。天下早晚归统，我只是在天意中稍稍使用了一段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易长老的话犹如一个个的炸雷，让顾林乔头昏耳鸣，她惊诧的问道，“天下归统？那谁为帝王？难道你能预知天意？” 易长老摇头，随后说道，“我自然不能，但是有一个人能预知未来。” 宇文墨一脸震惊，脱口而出，“云妮！” 易长老看着他笑，“没错，她是自古以来天赋最强的人，能预知未来，若是利用得当，可逆行天意。” 听到这里，顾林乔瞬间明白了，“是你利用云妮预测未来，所以导致她心枯，并不是她自己使用异能。” 易长老再度点头，“若非如此，你们何时能来龙家？” 顾林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她经历的一切，好多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都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宇文墨心中的情绪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易长老说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推想过他和顾林乔本就是这里的人，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谋划至此。 沉默过后，顾林乔已经平静下来，她看着易长老反问道，“你将一切都如实告诉我们，你不怕我们会反水，翻过来对付你吗？” “你现在还摆脱不了灵石，更摆脱不了世家之人，如果赫连世家知道你谋划如此大的阴谋，他们断不会容你。” “我既然能将事情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难道你们想到的，我不会想到吗？” 易长老完全不慌，脸色淡然，嘴角扬着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双看似温润的眼睛十分锐利，让人从心底深处产生敬畏。 “世家争端远不止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从异能修士的比试再到财富的收敛已经无所不用其极，龙傲天告诉你们的，只是浅显的一面，真正的争端已经延伸到朝廷，如若不制止，天下归统便是梦幻泡影，人间纷乱，将会迎来大祸。” 易长老的话让顾林乔再度沉默，宇文墨好奇的问道，“世家不是避世吗？” “避世？” 易长老嗤笑了一声，“他们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华丽？避世只是想掩盖真正的目的罢了。” 说着，易长老盯着顾林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让你们淬炼万毒丹，不只是让纯粹的世家人有修炼的机会，更是为了让寻常百姓也有修炼的机会。异能修士只有摆脱世家人的控制，才不会成为他们的手中刀，他们也少了嚣张跋扈的资本。” “让寻常人有修炼的机会，是为了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总不能一直成为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顾林乔明白了易长老的目的，但她却不敢全信。 这时易长老又开口道，“世家人利用异能修士的能力在人间大肆索取，扰乱朝廷，只要他们想，他们甚至可以改朝换代。因为拥有强大的能力，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根本不考虑后果，更不考虑天道。” 这话乍听很有道理，但顾林乔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厉声反问道，“异能修士摆脱了世家人，他们强大的能力便不受束缚，到时谁来约束他们？难道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难保不会恶从心生，取代世家人，成为新的恶魔。” 易长老似乎早已经料到她会反问，便说道，“你说的也对，所以我暗中建造了一个宣武阁，所有异能修士想要摆脱世家人，都要在宣武阁立誓，不得利用异能做歪门邪道之事。” 闻言，顾林乔冷笑了起来，眼神讥讽的看向易长老，“你这样的做法跟死到临头去求神拜佛有什么区别？若是誓言能辖制人心，世间早已风平浪静，天下太平。” 第300章 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 被讥讽了一番，易长老并没有生气，语气温和的提醒她，“我还没有说完，你何必着急下结论？” 顾林乔被狠狠的噎了一下，随后不服气的质问，“那你还有什么手段？” 易长老解释道，“想要脱离世家，必须在宣武阁宣誓，若是作恶，宣武阁有权利处置他的生死。” “好，那问题又来了，宣武阁由谁掌管？难道掌管的那个人不会生出私心？他若是心存恶念，利用宣武阁的能力逼迫修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那与世家又有什么区别？” 顾林乔刚说完，宇文墨接口道，“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么看的确如此！” 易长老点头，赞同宇文墨的说法。 顾林乔沉声道，“所以你这个主意并不完善，你想做的事往往与实际背道而驰。” “这件事的确很难，难道因为太难就不去做了吗？” 易长老轻笑了一声，“你们认为这件事不完善，便想打消这个念头，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会看不出来吗？” 顾林乔眉心微蹙，这时易长老又道，“宣武阁每隔二十年会选出四个修士入世，他们分别捏着宣武阁掌管人的命脉，如果宣武阁作恶，只要找出这四个人便能解决宣武阁的危机。” 这一次，顾林乔没在插话。 “这四个人互相不知道身份，更不知道自己手上拿捏的事什么东西。而且在新的修士入世之后，原来修士捏住的命脉便会消失，他们隐入尘世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被寻找出来，解决宣武阁的危机。” 易长老这次说完，顾林乔和宇文墨都默契的没有在开口。 因为他们知道易长老洞察人心，无论他们提出什么质疑，易长老都有解决之法。 “我理解你们揣测‘人心本恶’，但天下间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就像世间建立王朝制度一般，有人生来就是皇子，一步登天，有人却要寒窗苦读，沙场浴血才能封侯拜相，还有一些人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辛苦劳作才能保持温饱。” “各有各的苦，也各有各的难，可前者都拥有权利，当那个上位者人心生变之时，最苦的人便是没有本事的还手的人。” 易长老看着顾林乔和宇文墨，一字一句的说道，“异能修士现在面对的局面，也莫过于此！” “这便是你们的来处，更是原因。”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顾林乔却很生气，心中升起一股怒火直冲脑顶。 “事实的确如此，但你将我们作为棋子拿捏一切的时候，我们便是没有能力还手的人，我们生死，全要仰仗你的心是好还是坏。” “你的格局的确很大，你的确心怀宏图大志，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将我拉进这个旋涡中，让我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你是掌控一切的人，你不让我的死我就不会死，可我并不能未卜先知，我的挣扎和痛苦都是真实经历且存在的，你一句为天下，为仓生，我就得无条件原谅这一切，凭什么？” “天下苍生的生死，凭什么要牺牲我来挽救？” 顾林乔抬脚走向易长老，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动手，将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狠狠收拾一顿。 宇文墨心中也有这股冲动，力量紧攥在手心，伺机待发。 易长老脸上带着微笑，虽然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但也没有拆穿，而是好言劝道，“我知道你们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今日就到此为止，回去好好想想吧。” 话音未落，顾林乔当即说道，“先别走！” 易长老笑着问，“怎么？还有疑问？还是想在骂几句出口恶气？” 顾林乔沉着脸问，“邱长老是不是和你沆瀣一气？” 闻言，易长老顿了顿，随后给出解释，“不算沆瀣一气，只能算是心有灵犀，他想做的事一直拖着没做，现在我在做了，他心中理解并表示支持。” 顾林乔冷嗤，“果然如此！” 易长老笑，“聪明人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话落，易长老瞬间在他们面前消失，随后顾林乔和宇文墨也同时离开，再度出现在邱长老面前。 “谈的如何？”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邱长老笑眯眯的问。 闻言，顾林乔抬眸看他，脸色冷漠，“你们果然蛇鼠一窝。” 虽然被骂，但邱长老依旧笑呵呵的，并没有生气，“这个词虽然有些低劣，但意思大概相同，倒也还算贴切。” 顾林乔看着她质问道，“你也是易长老的人？” 邱长老摇头，“非也，我是我自己的人。” “你们真是最大的骗子！” 顾林乔说完，转身离开。 宇文墨深深的看了一眼邱长老，随后跟着走了。 邱长老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笑意，随后起手，一道符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画了两个字，随后那道符便消失无踪。 …… 在回藏书阁的路上，顾林乔的步伐逐渐变慢，随后她在一棵树下停住了脚步。 宇文墨驻足在她身后，并没有靠的很近，也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片刻后，顾林乔低哑的声音响起，她反问道，“你信吗？记忆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我之间的经历恩怨，也全都是假的，那些全都是别人的记忆，我们只是提取记忆的傀儡。” 宇文墨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说不信，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信，事情的确变得合理起来，可他的感情却变得虚假，他所认为的一切都是虚幻，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我不知道。” 宇文墨迷茫的说出这三个字，他的记忆告诉他，他深爱着顾林乔，可事实却告诉他，那是别人的感情。 他不知道该如何区分梦境与现实，从得知事情真相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和感情便已经被割裂成两个人，而且谁也无法说服谁。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末世之人，我来到这里是因为赵隶荃利用时空虫洞的关系，又重新活了一遍。可现在别人告诉我，这都是假的，我挂念的老师，憎恶的敌人，都是虚假的。” “我们所有的经历，都是一个人的记忆分裂而成的。” 顾林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宇文墨，我放不下！” 第301章 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顾林乔一向坚强，她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充满活力的一面，似乎什么难事对她来说都不屑一顾。 可这一次，她真是遇到坎了。 宇文墨与她经历一样，心中同样难以抉择，他知道顾林乔现在内心有多煎熬，他也知道现在是走近她内心的最佳时机，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不想撒谎。 因为他同样痛苦，他也放不下。 好半晌，宇文墨才开口道，“既然现在解决不了，那就不要解决，将一切都交给时间。” 闻言，顾林乔转身，目光看向宇文墨。 四目相对，宇文墨哂笑，“我的感受并不比你好到哪去，你无法接受的事，我同样无法接受，而且也没有办法解决。” “我原以为我最讨厌做棋子，没想到就连这种讨厌的感觉都是别人的感受，我只是受了她的影响成了她的影子，原来那个蠢不自知的我，才是真的我，可我却抛弃了我…” 说到这里，顾林乔讥讽笑了起来。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被绕进去了。 宇文墨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没有抛弃谁，你只是改变了自己，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么你就这么认为下去。” “人活着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对吗？” 顾林乔不是不懂这话，但当这句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劝慰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很陌生，但不得不说也很受用。 “回去吧，在晚，他该担心了。” 这话一出口，宇文墨也有些惊住了。 他在说什么？ 对此，顾林乔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嗯了一声，随后脸色沉重的离开。 这一次，宇文墨并没有立刻跟上。 顾林乔走了一段路，发现身后并没有脚步声，这才回眸看。 见宇文墨还待在原地，她问了一句，“你不走吗？” 宇文墨顿了一下才出声，“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 闻言，顾林乔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暗色，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宇文墨没出声，只静静的站着。 顾林乔没在开口，转身离开。 目送她离开的身影，宇文墨平静的情绪逐渐破裂，变得破碎。他想找一个发泄口，却悲哀的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他不是他，可他又是他。 他告诉顾林乔，人活着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可他现在却很痛苦，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开心。 …… 顾林乔一路无言的走回藏书阁，在踏进去的那一刻，她脑子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凤云肃关切的声音让她回神，她抬眸看他，凤云肃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在她愣神的时候，凤云肃已经察觉到她不对，而她竟然连他走到面前的时候都无知无觉。 顾林乔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眼前的凤云肃，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现在的她是提取了别人的记忆，仿照别人的个性而改变的人，凤云肃是喜欢自己，还是喜欢本来就拥有如此鲜烈性格的她？ 她不想纠结，可这些却不由自主的涌进了脑子里。 她从前的果决全然消失，现在变得犹豫不决。 她甚至都分不清，这两种性格究竟是她原本的性格，还是模仿别人后的性格？ “我没事，刚才跟姓邱的吵了一架，还没缓过来。” 顾林乔下意识的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不成想凤云肃当了真，语气担忧的追问道，“他对你动手了？” “那倒没有。” 顾林乔当即否认，但凤云肃并不怎么相信。 顾林乔又道，“他是长老，真要是对我动手，我哪有活命的机会？我们言论不和，争论了几句而已。” “放心，他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阻拦我们修炼。” 听到这话，凤云肃这才放下心来，随后笑着说道，“别生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修炼大成，再去找她算账。” 顾林乔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一时意不平罢了。” “宇文墨呢？” 凤云肃看见门口没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两人一块出去的，每次都是一起回来，这次不见宇文墨，还真是有些奇怪。 见他问，顾林乔道，“他有点事，要耽误一会儿。” “你……” 凤云肃的话还没说完，顾林乔便道：“不用担心我，安心做自己的事，不要被任何事羁绊。” 凤云肃重重的点头。 顾林乔嗯了一声，随后走向一旁，将自己缩在角落里，高墙的阴影将她整个人全都遮住，她看似在用功，其实更像是在逃避。 凤云肃看着这样的她，眼里满是担忧。 虽然她句句有回应，但明显心思很重。 凤云肃有自知之明，她没告诉自己并不是有意瞒着自己，更不是要可以背着他。 唯一的解释是，是他现在没办法解决她的事，说了也只是徒增他的烦恼，并没有任何帮助。 凤云肃心中自然很失落，但现在他已经能迅速的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帮不上忙，只是因为能力不够，等到他有足够的能力时，有些事自然迎刃而解。 所以他现在不该一直失落，而是要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能力。 宇文墨一直到天黑才回藏书阁，而且情绪与顾林乔相同，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藏书阁的三人心思各异，气氛格外的微妙，可就在这时。龙傲天竟然来了。 这两天频繁的看到他，凤云肃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龙阁主，你怎么来了？” 凤云肃的问话很直白，龙傲天也没藏着掖着，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顾林乔，随后又看向宇文墨。 “有些疑惑的事，想向二位请教一下。” 顾林乔直接拒绝，“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晚些再说。” 龙傲天道，“不算十万火急，但也迫在眉睫。” 宇文墨见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便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龙傲天双手负在身后，神色严肃的问，“邱长老与你们说了什么？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第302章 你在质问我们? “你这是在质问我们吗？” 龙傲天一副的兴师问罪的态度，宇文墨也态度强硬的反问回去。 四目相对，两人目光皆很冷厉，而且互不相让。 而且在他开口之后，凤云肃也站在了宇文墨身后，同样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面对龙傲天，他们现在同气连枝。 龙傲天也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他深沉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站在角落里的顾林乔身上。 在顾林乔的眼里，他看到了满满的怒火。 那种怒气不是对着他，更不是因为他刚才的质问，反而更像是被欺瞒后的无能狂怒，而他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我并不是质问，只是口气略着急了些，现在世家的情况你们应该也有所了解，所以还请见谅。” 龙傲天语气软了下来，但这并没有得到顾林乔的谅解。 因为顾林乔知道，他只是因为不知道真相，所以短暂的服软。 如果自己和邱长老真的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且这个协议还对他不利的话，他肯定会采取行动。 世家的确需要在绝境中寻找机会，但更不会养虎为患。 “龙阁主，你急匆匆的来质问，那我也想问你一句，我若说我们与邱长老之间没有什么狗屁协议，你信吗？” 顾林乔目光灼灼的盯着龙傲天，真灼的目光盯得龙傲天无法撒谎。 他没有回答，但沉默便已经是回答。 顾林乔又道，“龙阁主，我去找邱长老的确是有私事，但这与你们龙家无关，只与赵隶荃有关，我这么说，你安心了吗？” “你骗我！” 龙傲天神情严肃的说道，“你们见了易长老！” “你怎么知道的？” 宇文墨蹙眉反问，此话一出就等于承认了龙傲天说的都是真的。 龙傲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虽没有异能，但我知道异能修士的一举一动，这一点瞒不过我。” 闻言，顾林乔等人心中皆是一沉，难怪易长老要脱离世家的控制。 世家人对异能修士的掌控实在太可怕了，就等同于在他们身上按了一个无声监控，随时监督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虽然被尊称长老，可无时无刻不活在世家人掌控的阴影中。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们去见易长老同样也是因为赵隶荃，与龙家无关。” 顾林乔没打算说实话，现在的龙傲天是敌是友还未分明，有些真相自然不能告诉他。 而且易长老谋划的，正是龙傲天不想要的。 龙傲天从顾林乔的神情中看出她此刻并不想过多解释，哪怕是多说一句都觉得烦闷。“如果是这样，那我由衷的提醒你们一句，易长老是让世家不安的的祸魁，他不可信。” 他说的言之凿凿，顾林乔只看着他并没有做出反应，一直沉默的凤云肃沉声道，“多谢龙阁主提醒，我们会小心的。只是有些事还需要易长老解答，所以必须得见他。” 龙傲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口道，“我只是提醒你们，不要被易长老骗了，并没有别的意图。” 顾林乔不信他的话，反问道，“你如此防着邱长老，他知道吗？” 龙傲天被反问，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并不是我防着他，我这么做是在救他。” 他停顿的那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顾林乔看的很清楚，所以知道他在撒谎。 但这时，龙傲天又道，“世家已经决定联手，你们最好别再接近易长老，因为无论他答应你什么，到最后都只会是妄言。” 他神情严肃，所以这并不是忠告，而是警告。 “赫连家也容不下易长老，撕破脸是早晚的事，现在的你们实力不够，最好不要躺进这趟浑水里。” 顾林乔问，“你们……已经与赫连家联手了吗？” “没有。” 龙傲天说完，便没在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藏书阁的门关上，宇文墨当即疑惑的开口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凤云肃沉声道，“赫连家在内斗，龙傲天与其他世家联手，企图趁其不备。至于是对付易长老，还是灭了赫连世家，就不得而知了。” 顾林乔赞同凤云肃的说反，接口道，“赫连世家应该也知道他们心怀不轨，所以并不会与他们联手，更不敢轻易对付易长老，他们都在拖延时间。” 宇文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也就给了易长老可乘之机，所以他才会将真相全部告知我们。” 听到这话，凤云肃虽然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追问。 倒是顾林乔，神色不明的盯着宇文墨。 面对她的眼神，宇文墨微微一笑，神情平静的看她，示意让她放松。 两人之间的动作，凤云肃尽收眼底。 宇文墨主动提易长老说的真相，随即顾林乔便露出了这个表情，所以这件事涉及的便是顾林乔不想说的东西。 凤云肃假装没看见，随后借口去洗漱。 他刚一上楼，宇文墨便道，“你不必这般紧张，该让他知道的就让他知道，你将全部事情都兜在心里，自己揣测着最坏的后果，于你修炼不利。”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时间修炼，不然真被人捏住脖子利用的那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顾林乔语气懊恼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宇文墨没等她把话说完，“你都知道，你却在害怕，所以需要别人帮你做决定。” “宇文墨！” 顾林乔下意识的扬高了声音，而且夹带了一抹怒气。 宇文墨笑着接话，“龙傲天来之前我也与你一样迷茫，可就在他来的那一瞬间我想通了。过去也好，将来也罢，只有这一刻的我才真的我，你明白了吗？” 闻言，顾林乔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她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了一眼，书架之后的房门口紧闭，但并不代表凤云肃听不到他们刚才的声音。 顾林乔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垂下了眼眸，她低声道，“其实你也没想通吧，你只是再逼我做决定而已。” 宇文墨没说话。 顾林乔深吸一口气，随后抬脚往楼上走去。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 畏畏缩缩的确不是她现在的性格，宇文墨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而现在的她根本容不下自己这样优柔寡断。 第303章 渣男本渣 藏书阁修炼的地方在一楼，但为了方便修士初期的修炼，二楼至三楼外侧摆放着书，但里侧都是房间，不仅有床铺书桌，还有沐浴间，与其他房间无异。 顾林乔站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正想敲门进去，门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这门很特殊，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却可以看清外面的一举一动。 凤云肃站在她面前，四目相对，顾林乔看到凤云肃坚定的神情，心中也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凤云肃什么也没问，侧身让她进去，随后关上了房门。 顾林乔缓步走到书桌前，上面还有凤云肃没写完的字，“静心”只差最后一笔了。 “我打扰你了。” 她抬手，手指压在纸张上，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你没有打扰我。” 凤云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即双臂环上她的腰身，“我只是在告诫自己不要操之过急，我与你们的差距正在与日俱增，我不想让压力变成恶魔，成为压垮我的稻草。” 他虽然什么都能修炼，可修炼之后难以突破，虽然前期他与顾林乔等人一样一日千里，可他很快就会停滞不前，只能另找修炼之法。 看着他们依旧日行千里，而他却停滞不前，凤云肃的心里很是焦急，但他也明白自己这条路本就比别人难走，他必须要静下心来潜心修炼，不然他永远都成功不了，更不可能站在顾林乔的身边。 到时，非但帮不了她不说，还会成为她的拖累。 而凤云肃早已经受够了自己这个样子，他越想让自己静下心来，行为越是背道而驰，所以他一日日的写下静心两个字，就是在时刻提醒自己。 顾林乔看着那两个字，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闻言，凤云肃并没有着急追问，他的下巴搁在顾林乔的肩窝，低声道，“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不必因为照顾我的情绪而强迫自己说出口。” 顾林乔道，“我没有强迫自己！” 凤云肃点头，“那样最好。” 话落，他又沉声道，“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不管你和宇文墨之间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都不会因此而心生别扭，生气。” “我了解你，我更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很安心，你不必因此而介怀。” “林乔，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瞻前顾后的拖累，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永远都会支持你，同样如果我能帮得上你，那就更好了。” “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我没有那么小肚鸡肠，我们的感情也没有那么脆弱。” 听到凤云肃无条件支持她的这番话，顾林乔心上一软，此刻的她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上来之前所有的不安和迷茫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从心底深处变得自信起来。 “我说的事在我看来很重要，而且对你他也很重要，所以我想告诉你，你我同为一体，这些事瞒着你的，对你也不公平。” 听到顾林乔的话，凤云肃情不自禁的心头一颤，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但随后，他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顾林乔没在犹豫，将易长老告诉她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凤云肃。 起初凤云肃不理解，在听完整件事之后，这才明白了过来。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顾林乔坐在自己的腿上，听完后，满目震惊。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利用别人的记忆让另外一个好不相干的人经历她经历的事，学成她拥有的知识，这比传闻中的巫术还可怕。” 而且巫术只是传闻中的东西，可异能却是真实存在的。 顾林乔低声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统统是别人的，并不是我的。” 闻言，凤云肃并不这么认为，他看着顾林乔，一字一句的道，“可现在的你就是你，你不是她，就算你经历过一遍她经历的事，你也是你自己。如果你是一个蠢材，即便将那些知识全都注入你的脑中，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辛苦钻研得来的。” 凤云肃语气坚定，但顾林乔还是有些动摇，“可从前的我…” “从前的你也是你，现在的你依旧是你。” 凤云肃道，“你只是做出了改变和抉择而已，人生这么长，谁敢说自己一直都是表里如一，从未变过？” “只怕只有那种抛妻弃子，不想承担责任，只想为自己开脱的渣人会说自己从未变过，变得都是别人。” 他的态度让顾林乔心中豁然开朗，最后说的这句话更让顾林乔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明说的是很严肃的事，怎么就扯到渣男身上了？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而且我坚信，你也不是那种人。” 凤云肃又加了一句，顾林乔严肃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 见她开心了，凤云肃才又问道，“你这段时间都是在为这件事焦心不已，寝食难安？” 顾林乔摇头，“并不完全是，但今天确实是。这个真相让我很难接受，我一时钻了牛角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记忆中的爱恨情仇都是别人的故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那些感情却又在我的心里真实的存在过，一时之间，我放不下。” 说着，顾林乔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我并不是放不下和宇文墨之间的感情。” 这一次，轮到凤云肃笑了。 对上他打趣的眼神，顾林乔瞬间知道自己想左了，她的脸一下热了，就连耳朵也红了。 凤云肃捏着她的手，柔声为她解围，“我知道，记忆中有很多人，并不只是宇文墨。除了宇文墨，还有对你好的朋友，老师，更有你害你们的凶手。你穷凶极恶的憎恶他，想要将他千刀万剐，到最后却发现这都是一场梦，自然不能接受。” “如果是我，我也未必能接受。” 一个人如果连爱恨情仇都是假的，那她活在这个世上意义是什么？ 第304章 你真不想活了? 凤云肃很心疼顾林乔，心中对说出真相的易长老越发没有好感。 他苦心孤诣的做出这种事，说的是为天下，为苍生，表面大义无私，可做出牺牲的都是别人，只这一点就让人心生厌恶。 他甚至都没有过问过顾林乔和宇文墨本人的意见，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只因为他们过人的天赋就将他们框进自己的谋划中。 看着大义，其实自私。 “别担心，至少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假的，祖父和祖母对你的疼爱也不是假的。” 凤云肃一语，像是一颗石头狠狠的砸在了顾林乔的心头，让她的心口搅起了一片涟漪。 是啊，祖母在明知道自己是贱婢的血脉之后也没有抛弃自己，还将自己入了顾家祠堂，成了年少便是赫赫威名的少将军的孙女。 钱嬷嬷作恶多端，可她丝毫没有怪罪在自己身上，而是豁出一切对自己好，这样的感情也是真实存在的，一点也不虚假。 她只惦记着记忆中那些不存在的虚假人物，却忘了她身边真实存在的感情。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至于赵隶荃，他本身就是穷凶极恶的人，如果不解决他，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而且她们现在已经入局，想要放下所谓的生死仇敌，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退出不了。 就算撇开赵隶荃，还有其他人，易长老目的不纯，邱长老另有谋划，龙傲天更是不简单，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潜心修炼，在这极致的拉扯中，找出最正确的路。 豁然开朗的顾林乔，忽然扭身抱住了凤云肃的脖子，随后在他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谢谢你，我想通了很多事。” 四目相对，顾林乔的眼睛晶晶发亮，凤云肃勾唇一笑，仰头在她唇上轻轻的回吻了一下。 楼上氛围一片良好，楼下，宇文墨的脸色也由沧桑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但他并不是想通了，只是放下了。 他决定遵从本心，只做心中现在想做的事。 现在，他只想潜心修炼，帮顾林乔解决赵隶荃这个大麻烦。 而且他现也似乎只有这一个选择，因为他已经被易长老带入局，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原本他心思深沉，修炼一直停滞不前，可在想通这件事后，他在自行修炼忽然觉得开朗了许多，而且明显突破了修炼瓶颈。 宇文墨看着自己的手，现在他已经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异能，虽然威力不大，但至少挪个书本桌子不成问题。 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再给阿父治病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吉吉，阿父一直流浪到死。 因为皇室关系混乱，人心复杂，宇文墨早就对他们死心，所以脱离皇室，没有目的的游荡。 谁知阿父病发，他带着吉吉和阿父来了大北朝，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跟着变了， 一开始被迫，后来便是心甘情愿的被卷进各种事情中，一直到今日，他还在顾林乔身边。 即便知道记忆有假，但心中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既然一时放不下，那就不放，将一切都交给时间。 …… 赫连家 舒长老看着安静看书的易长老忽然微笑了起来，他觉得十分诧异。 在看易长老手里的书，不过是枯燥的书经而已。 舒长老一副如同见鬼了的样子，看着这玩意儿，易长老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就在这时，易长老放下了书，笑眯眯的看向舒长老，“我不是因为看书经笑的，而是事情发展很顺利，我想想便觉得很开心，故而笑了起来。” 舒长老惊奇的问，“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开心？” 易长老顿了一下，脑子里在想怎么形容。 “养了几个小东西，原本他们还有锋利的爪牙，现在学会了冷静，更知道将自己的爪牙收起来。” “你口中的小东西不会说的是顾林乔，凤云肃，宇文墨，还有赵隶荃吧？” 舒长老说完，没等易长老开口便又道，“那三个小年轻很可爱，你这么形容他们倒是可以，可赵隶荃都是老帮菜了，怎么能用这个词汇形容他？说他是小东西，小东西这三个字都变得恶心了。” 见舒长老一脸嫌弃的样子，易长老乍然笑出了声，“我也没说赵隶荃，是你自己这么猜的。” 闻言，舒长老长舒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赵隶荃可不能是你的心头好。他那个人一看鬼心眼就很多，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易长老感慨道，“心眼多不怕，就怕他笨的没有心眼。” 舒长老原本舒展的神情顿时又变得很嫌弃，“你又在说那些人听不懂的话了。” 易长老同样嫌弃的瞥他，“但凡你能听我将事情说完，就不至于说这话。” “哎哎哎，当时说好了，你负责决策，我服从你的命令，旁的我可一点不操心。” 舒长老又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遁地逃走。 可惜易长老关了门，他若是不想让自己出去，那他哪也去不了。 “老实坐着，听我说说话。” 易长老刚开口，舒长老就要瞪眼，易长老当即回瞪回去，“不要你出主意，只听着就行了。” 舒长老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坐着，当他的听话桶。 可他老实坐了好久，也没见易长老开口，他疑惑的抬眸看他，“你怎么不说？” “得酝酿一下，从哪说起好呢？” 易长老一言落下，舒长老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完了，这架势肯定又要说很多话了。 “他们现在都不信我的谋划能换来百年平静，可他们却没想过，世家争端如果现在还不做出改变，只怕撑不过十年。” “死的死，残的残，遭殃的都是平民百姓。” 闻言，舒长老接口道，“他们不是平民百姓，自然不担心。” “对，因为他们不普通的，所以他们为所欲为。” 易长老赞同舒长老的看法，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世道必须改变了，我用异能推算出未来，再加上云妮所做的梦境结合，现在无比确认，他们三人便是改变世家争端的人。” “你…你又推算了？” 听到这话，舒长老大吃一惊，“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第305章 你在发什么神经? “不过是一桩小事，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易长老笑笑，一脸的云淡风轻，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舒长老一听这话，声音顿时就扬了起来，“这还是小事？你用自身能力去推算，你也不怕自己心枯力竭而死？” “那个…那个叫云妮的小姑娘不就是如此？难道你想落得她那个下场？你不是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你要是真死了，谁去做那些事？” 话落，见易长老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舒长老当即就变了脸，语气瑟缩道，“你可别指望我啊，我是个不爱动脑筋的人，我只听你的话，其他的一概不管。你那些盘算我听不懂，也搞不懂，千万别指望我。” 易长老脸上笑容愈发的大了，“放心吧，我不会坑你的。” 舒长老对上易长老的眼神，没好气的说着，“既然不坑我，就好好珍惜自己的命，我可不想收拾你的烂摊子……” 说着，舒长老忽然顿住了。 随即，眼中满是震惊的看着易长老，“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死？” “不会！”易长老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舒长老更惊讶了，“不用灵石也不会死？” “不会。”易长老再度肯定的点头。 这一下，舒长老震惊的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易长老沉声道，“你不用在担心这件事，既然我摆脱了灵石的束缚，旁人自然也会摆脱，只是还需要实践来证明这个法子可不可行。” 话音刚落，舒长老当即开口，“我来实践，如果我能成了，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易长老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而盯着他问道，“想好了吗？”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舒长老一脸不解。 易长老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按照我的法子去做十分艰难，一不小心可能修行尽毁，到时候世家便容不得你了。而且你拜托了灵石的控制，便真的是与世家为敌，再无退路。” “现在的你虽然态度明确的站在我身边，可你对世家还有用，关键时刻可以保你的命……” 话没说完，舒长老盯着他骂了一句，“你在发什么神经？” “我这怎么能是发神经呢？” 易长老依旧笑吟吟的，“你我是挚友，所以我得对你负责，我不想让你稀里糊涂的就上了我这艘贼船，更怕你会后悔。” 他语气轻松的说着，丝毫没将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来看，与他话中呈现的意思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极端。 “你都说了我们是挚友，我最信任的便是你，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舒长老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就咱俩的关系，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更不会为世家卖命。哪怕你真的只是当我是个棋子，只是利用我，我也认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在长脑子也是一样。” 舒长老话说的很糙，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易长老很受用。 他看着舒长老，笑着说，“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去外人面前说去。” “怎么了？” 舒长老眼睛一瞪，“我这话有什么问题？” 易长老呵呵直笑，“这知道的，譬如我，明白你是视朋友如泰山。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好龙阳之风，到时候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舒长老听到这话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张扬道，“谁爱说谁说去，管他们作甚？自己是脏心眼，看别人也是脏的，恶心至极。” 舒长老忿忿不平的说完，又加了一句，“我要是在意他们，我跟你也就当不成朋友。” 这倒是实话！ 易长老微微点头，朝着他说道，“放心，若是我真的失败了，我也不会拿你挡刀，我定然死在你前面。” 舒长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一定会成功的，你那么厉害，他们怎么跟你斗？” 闻言，易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在跟他们斗，我是在与天斗。” 他神情严肃，眼底是少见的暗沉，舒长老静静的看着，默契的没在开口。 氛围安静了下来，舒长老看自己的书，易长老的目光落在了窗户一处。 窗户的木柩里落了一颗种子，他早就看见了，但并没有处理。 谁知那颗小种子竟然发芽了，枝丫细嫩的可怜，可它却一直不断的往外生长，拼尽全力的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 看似根本不可能存活的小种子都愿意为了一个机会拼命的生长，蝼蚁尚且偷生，他又何谈放弃？ “来人了。” 舒长老不知道易长老在想什么，见他还在出神，便提醒了一句。 易长老回眸看他，声音淡淡，“我知道。” 舒长老盯着门口，没一会，房门便被推开。 是赫连尘！ 他态度恭敬的作揖，“见过两位长老。” 易长老抬眸看他，神色平静的问，“有何事？” 赫连尘道，“世主说有件事需要舒长老出面解决，特来命我跟舒长老说一声。” 舒长老见事关自己，便问道，“什么事？” 赫连尘没有直说，拐弯抹角的道，“原本这件事只是咱们自己的事，但有其他世家参与进去，咱们就变得被动了，只能请有威望的长老出面，为赫连家争取利益。” 舒长老一听就黑了脸，“又是这些乌漆嘛黑的事。” “舒长老若是您不愿意办，那便只能易长老出面了。” 听到这话，易长老抬眸看向赫连尘，只见他面容带笑，看着脾气温和，其实他在谈笑间就企图拿捏舒长老。 易长老正想开口，舒长老便道，“世主吩咐了，我岂会拒绝？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一传到了世主耳朵里，还以为我不尊世主，连他的吩咐也敢无视，你这不是害我吗？” 赫连尘连忙解释道，“长老严重了，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舒长老哼了一声，“没有这个意思最好，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世主还不知道，你小子若是害我，我肯定找你麻烦。” 这话听着像是赌气，可也是警告。 闻言，赫连尘恨不得举起三根手指起誓，“岂会？在下绝不会这么做。” 第306章 脏心烂肺的事我都知道 对于赫连尘说的话，舒长老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赫连尘在别人眼里或许超脱凡尘，但在舒长老眼里，他就是个油嘴滑舌，表里不一的人。 赫连尘极善于拨弄人心，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极强的目的。 就如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话语中听着挺尊敬，可字字句句都在告诉他，若是他不去办这件事，那就得易长老去办。 舒长老知道，易长老现在不易出山，所以这件事他不办也得办。 他看了一眼易长老，眼里满是担忧。 易长老微微颔首，示意他安心。 见状，舒长老这才朝着赫连尘问道，“什么时候去办事？” 赫连尘开口道，“即刻！行礼已经在收拾，半个时辰后，舒长老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这速度真快！ 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商议对策的时间。 舒长老极快的反应过来，沉声道，“好，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赫连尘应下，抬眸间，目光看向了易长老。但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便退出了房间。 舒长老盯着紧闭的房门，用神识确认赫连尘走远了之后，这才开口道，“他们是想把我弄走，断你的臂膀，你要小心了。” 舒长老平日里虽然将‘不想动脑子’这几个字挂在脸上，但不代表他真的没脑子。他只是假装自己没心没肺，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 其实赫连家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更知道背后的手段。 易长老神色淡淡，“安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们现在还没能力做什么。你出门在外，自己当心，别让人当枪使了。” 舒长老哼了一声，“我没那么蠢！” 虽然他这么说，但易长老还是给了他一个福袋，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必要时，直接遁走，不必担心后果！” 舒长老看着手里的福袋，重重的点头，“知道了！” 他不是个逞强的人，自然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打不过就跑，他又不是傻子，还能白白送命？ 无论多大仇多大怨，只要活着都能解决，死了就只能是死了，什么都解决不了。 即便知道舒长老想的很通透，但易长老还是嘱托了一句，“我知道他们什么目的，我暂时也不会跟他们撕破脸，所以你无需担心，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的命即可。” 舒长老嗯了一声，抬脚朝门口走去，“走了！” 易长老目送他离开，随后微微闭目，指尖升起一抹微光，直冲舒长老身后而去。 舒长老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继续往前走。 门砰的一声关上，易长老也收回了目光，该来的总会来的，安心等着便是。 舒长老很快便走到了世家门口，马车早已经准备好，除了一个车夫，便是赫连尘站在旁边。 舒长老见他轻车简从，便问道，“你不与我同去？” 赫连尘摇头道，“在下还有别的事，不能与舒长老同行。” 舒长老哦了一声，又问，“现在可以说让我去哪了吧？” “去大北朝！” 赫连尘道，“几大世家与外界衔接的结界全都受到了重创，所以几大世主决定各自派出一名异能修士，共同前去修补结界。” “结界受了重创？”舒长老有些吃惊，因为结界自从被布下后从未出过事，这可是头一遭，而且之前也没有听说过。 这么大的事，怎么之前毫无音讯呢？ 舒长老一下想到了世主，心中愤然起怒。 除非人为破坏，否则结界不会有损，现在突然出了问题，除了人为，根本没有别的可能。 舒长老暗自出神，赫连尘走到他面前，低声道，“长老，世家的修士个个能力不凡，世主的意思是希望长老能扩大赫连家的结界出口。” 舒长老不屑抬眼，“抢地盘？” 赫连尘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而是说道，“结界此次出了问题，其他世家肯定也有想法。如若让别人抢占先机，以后赫连家的人出入结界就势必要借道，那样岂非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住了？” “知道了，我看着办！” 舒长老说着便要上马车，但突然回头说了一句，“但要是其他四家同气连枝，那我也没有办法。” “怎么会？” “怎么不会？” 舒长老也不上了，直接下来了，他盯着赫连尘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别说你不知道，其他世家现在害怕赫连世家独大，已经在暗中联手，上次赫连家举行的异能修士的比武，不就是想告诫其他几大世家，不要轻举妄动吗？” “你是阁主，这些事都是你们暗中去办的，我不说破，但并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 “龙家有个出色的龙傲天，但长孙家同样有一个长孙无极，而你也在赫连家所有阁主中独当一面。你们如此优秀，自然不会一直屈居人下。至于你们暗中在做什么，需要我一字一句的跟你说出来吗？” 闻言，赫连尘微微变了脸，“长老，这是世主的命令，我只是转达。” 虽然他还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但舒长老却知道，他心里已经起了惧意。 随后，他一字一句的道，“那也麻烦你告知世主，我会尽力而为，若是无能为力，望世主莫怪。你最好不要添油加醋，不然我就把你们私底下干的那些脏心烂肺的事全都公之于众。” “长老，你误会了…” 赫连尘笑着解释，但舒长老一点也不听，转身上了马车，将车门撞得砰砰响。 “走了！” 舒长老声音凌厉的催促着，车夫不敢耽误，立刻驱车离开。 赫连尘站在原地，神色阴蛰的看着远去的马车。 府中其他异能修士都好对付，唯独易长老和舒长老不好缠，他们靠着强大的天赋凌驾于他这个阁主的地位之上，一想到自己每每见到他们都还要卑躬屈膝，在一想到刚才舒长老对他的态度，赫连尘心里的怒气就直冲天灵。 明明是被自己控制的玩意儿，现在竟然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起来了，真是笑话。 现在易长老更是想摆脱他们的控制，凌驾在自己的地位之上还不够，他现在竟然敢暗中挑衅世主，更是让人愤怒。 走着瞧，他会用事实告诫所有的异能修士，想要凌驾在世家人之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第307章 志同道合的结盟 到了结界出口的地方，舒长老便与其他世家长老汇合，就所有人都是掐着点到的。 舒长老代表赫连家，明长老则代表龙家，长孙世家来的是霖长老，慕容家和南宫家来的分别是川长老和棠长老。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不会轻易出山，哪怕赫连世家举行的比试，也只是世家中正在修炼的修士，长老们没有一个出面。 几个长老在世家都是被追捧的人，所以心气都很高，尤其是川长老和棠长老更是丝毫不客气，他们脸上就差没写着‘决斗’二字。 舒长老只当没看到，微微颔首示意后，两位长老便出了结界，直奔大北朝的地盘而去。 霖长老倒是没有那两人那么生气，但与舒长老也只是点头之交，问好之后也便离开了。 剩下的，便是两个比较心大的舒长老和明长老。 “你不走？” 舒长老见明长老还没打算出去，便疑惑的问了一句。 明长老看了他一眼，随后眉眼便耷拉了下来，“不想去！” 闻言，舒长老‘哦’了一声，说，“我也不想去。” 明长老眼睛一亮，看着他道的，“聊聊？” “聊聊！”舒长老一下就答应了。 两人撇开车夫，席地而坐，沉默过后，舒长老直接吐槽，“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这么几个世家，还争来争去的，真是烦死了。” 明长老也吐槽道，“早知道世家之间这么勾心斗角，当初还避什么世？真是多此一举！” 此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愤慨。 过了一会，舒长老道，“我是被点着名来的，不然我宁愿躺着睡大觉。” “哦，我是被邱长老推着来的。”明长老如实说道。 听到这话，舒长老疑惑的问，“怎么？你也带着目的来的？” 明长老没否认，但却说道，“我能力不如邱长老，估摸着干不过南宫家和慕容家的那两个，他们俩看着就挺凶的，而且瞧他们的样子，肯定是商议好的。” 听到那两人，舒长老嗤笑了一声，“他们俩一看就挺凶，肯定会暗地里使绊子，小心些吧。” 明长老犹疑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咱俩联手吧？” “怎么个联法？”舒长老一脸疑惑的问。 明长老道，“就是防着这两人，你帮我盯着，我帮你盯着。” 舒长老鄙夷道，“那还不如我俩联手扩大龙家和赫连家的出口结界，挤掉南宫家和慕容家的位置。” 话音刚落，明长老一下就答应了，“我看行！” 舒长老：“……” 他感觉自己掉坑里来了，但他没证据。 这明长老，分明就是奔着跟他合作来的！ 算了，自己多长个心眼吧！ 两人商讨好细节，便出了结界，去了大北朝的地界。 …… 舒长老离开赫连世家后，易长老便对外闭关了，至于闭没闭关，谁也不知道。 赫连尘见灵石无异动，便去后山见了世主。 世主居于后山之巅，即便赫连尘轻功了得，飞身上去也得一番功夫。 原本闭关的易长老站在山下，看着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山峰之间，他知道赫连尘是去告状去了，但他并没有不高兴，脸上还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都说了，自以为很聪明的人，很容易自作聪明的。 易长老转身离去，随后消失在庭院之中。 与此同时，龙家的几位长老正在跟邱长老商议，尤其是明长老走后，他们更是担心。 见邱长老无动于衷，苏长老忍不住说道“不若我出去帮他们算了，明长老一个人去，我有些担心，南宫家和慕容家的一看就心怀不轨，那两个长老是他们家最难缠的人。” 闻言，伏长老道，“你先别这么着急，明长老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过是修补结界而已，还能被别人生吞活剥了不成？” 苏长老沉声道，“南宫和慕容一向不容人，别说他们阁主了，就连修士都狂的没边，明着打，明长老不会输，就怕这俩人耍阴招。” 伏长老又道，“不是还有舒长老吗？两人联手，不会有事的。” 封长老也接口道，“要我说，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枫长老。” 此时，封长老对于这个跟自己同音却不同字的枫长老格外的同情，南宫和慕容显然同气连枝，而明长老和舒长老脾气相投，应该不至于相互暗算，唯有枫长老孤立无援。 对此，苏长老却道，“长孙家的人都狡猾，个个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哪怕是掉进了狼窝，都能哄得群狼找不着北。” 闻言，几个长老对视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显然，他们对明长老对长孙家的人的评价是很赞同的。 就在这时，邱长老忽然说道，“结界突然损毁，只怕其中有异样，出去的或许没事，但留在各大世家的 修士要小心了。” 几大长老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封长老当即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邱长老耐心解释道，“结界除了修士和世主无人能毁，各大世家的修士都受制于世家，没人会擅自去破坏结界。” “所以这结界要么是世主破坏的，要么就是世主命令修士去破坏的。” 伏长老疑惑道，“破坏后又要修补，这是图什么？” 邱长老直接点道，“赫连世家的易长老和舒长老同气连枝，明明还有其他长老，却独独点了舒长老，这说明有人想要断易长老的臂膀。” “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伏长老觉得很诧异，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怎么就已经提上日程了？ 邱长老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认为他是世家的毒瘤，肯定不会允许他在独大，世家肯定希望越早解决越好。” 苏长老问，“难道赫连世家不怕解决了易长老后，他们会被其他世家蚕食吗？” 邱长老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找到了可以解决这个困境的人。” 伏长老迅速领悟，“赵隶荃？” “看来他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修炼的异能，而且小有进益，并且这个进益让他们震惊，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伏长老听出邱长老的画外音，便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308章 传授一些好东西 伏长老话落，邱长老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府，一时之间，几位长老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集聚在他身上。 邱长老沉顿了一会，随后才说道，“自然是掐断他们的想法！他们想解决易长老，那我们就解决他们的心生的希望。” 伏长老担忧的问，“这样做，不会引起争端吗？” 邱长老神色自然的道，“自然有人适合去做这件事。” 伏长老等人对视一眼，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很快，邱长老说的那个人便来了。 正是顾林乔和宇文墨，凤云肃虽然也在，但因为他现在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法，所以邱长老并没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又有什么事？” 顾林乔看着邱长老，语气直白的问道。 这一次，甚至连尊称都没有。 邱长老并不在乎这些，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有一个杀赵隶荃的机会，你去吗？” 闻言，顾林乔有一瞬间的茫然。 凤云肃站在她旁边，小声道，“遵从本心！” 他的话仿佛一剂强心针，让顾林乔顿时下定了决心，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去！”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邱长老神色依旧很平静。 “我想知道，这个机会从何而来？我想知道前因后果，否则我不会去的。” 顾林乔之所以敢这么谈条件，就笃定了邱长老不能擅自对赵隶荃动手。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 邱长老看着她，沉声道，“世家决定对易长老动手了。” “易长老是赫连世家屹立各大世家的定海神针，现在他们敢拔掉这根定海神针，只能说明他们有了更厉害的人。” 顾林乔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名字，“赵隶荃！” 邱长老点头，“是他！” 顾林乔又问，“你让我去杀赵隶荃，是为了龙家。还是为了围魏救赵？” 邱长老淡淡一笑，“这个看你怎么想，计划有变，目的就会发生变化。” 虽然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但顾林乔已经看懂了邱长老模棱两可的态度。 她当下便没有在犹豫，“我们该怎么去？” 邱长老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只能去两人。” “我知道。”这一次，是凤云肃开的口。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跟不上顾林乔和宇文墨，所有他并没有打算争。 邱长老见他态度鲜明，眼里带着笑意，“与聪明人讲话就是很通畅。” 闻言，凤云肃只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顾林乔语气不善的道，“别废话了，说计划！” 闻言，邱长老道，“和之前一样的法子，我送你们过去，你们自行去找赵隶荃。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就直接走，不必纠缠。” 听着还挺贴心，不像是不管他们死活的。 顾林乔冷着脸点头，“我自然不会将命搭进去。” 邱长老微微一笑，随后运用灵石将顾林乔和宇文墨送到了赫连世家。 看着他们俩消失在房间之中，凤云肃脸上十分平静，但他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冷锐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邱长老。 邱长老抬眸看他，问道，“怎么了？你有话要说？” 凤云肃语气凌厉的反问，“你明知道使用灵石会惊动龙傲天，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邱长老道，“围魏救赵。” 凤云肃声音严肃，“所以，你已经跟易长老达成了合作，是吗？” 邱长老如实说道，“不算是合作，而是尽一份心力。只要我没有正面与龙家撕破脸，龙家就只能容忍我们。” “那我们呢？是你的棋子，还是龙家的棋子？” 凤云肃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语气里满是愤怒。 邱长老却面色平静的道，“我说了，只要你们不正面告诉龙傲天，你们要与他们的作对，他们便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你说的真容易。” “现在的确如此！” 凤云肃深深的看了邱长老一样，随后转身离开。 “这几个年轻人的，简直一个比一个凶！”伏长老盯着凤云肃的背影感叹了一句。 苏长老道，“不是年轻人凶，是有本事的人就没几个脾气好的。” 不用说别人，就是他们，自己相处起来不觉得，外人同样觉得他们脾气不好，否则态度怎么会那么恭敬？ 话落，其他长老与有同感。 …… 顾林乔和宇文墨已经来过一次赫连世家，所以这一次称得上是熟门熟路了，只是没有人帮他们引开里面的人，他们比上次要小心很多。 本以为很快便能找到赵隶荃，却没想到他们刚要摸进去就被人发现，两人正要逃走，就被一股力量控制，随后原地消失。 等顾林乔和宇文墨有意识的时候，两人已经身处在另一个地方。 而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易长老？”顾林乔语气有些诧异。 “刚才是你发现了我们？” 闻言，易长老转身看她，目光温和的道，“不是我，是别人，我只是察觉到了，所以带你们出来了。” 宇文墨疑惑的问道，“这是哪里？” 易长老道，“我的院子！” 顾林乔问，“为什么救我们？” 易长老并没有解释，反而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赵隶荃，他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们，都不在是威胁。” 顾林乔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你想让我们不要杀了赵隶荃？可你应该也知道，有人让我们这么做，是在围魏救赵。” 易长老点头，“我知道。” 宇文墨不解的问，“那你还拦着？” 易长老笑着说，“不拦着你们，真让你们得手了，怎么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呢？” “不过既然你们来了，也省的我去找你们了。” 顾林乔下意识的警觉起来，“你又要做什么？” 易长老道，“传授你一些好东西！” 顾林乔一副不信的样子，“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易长老沉声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我的出发点的确是为你们好，我是想让你们摆脱对灵石的依赖，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这么做了？” 闻言，宇文墨和顾林乔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件事，真的成了？ 第309章 真当我怕他吗? 虽然诧异，但顾林乔也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她盯着易长老，沉声问道，“你愿意教我的条件是什么？” 易长老直接说道，“万毒丹！” 闻言，顾林乔很是不解，她疑惑道，“赵隶荃有了医书，他完全可以炼制，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易长老摇头，解释道，“他的万毒丹是给世家的，而且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顾林乔摇头，“我不明白！” 易长老更直白的说道，“我希望你为宣武阁提供万毒丹。” 顾林乔又问，“你是想让我加入宣武阁？” 易长老道，“你可以不加入，但你得为宣武阁提供万毒丹，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做的。” “你就一定确定自己会成功吗？” 顾林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世家已经在暗中联手，企图杀了你。” “没关系，让他们尽管来就好了。” 易长老丝毫不将这个威胁放在眼里，一脸的云淡风轻。 顾林乔略想了想，随后看向一旁的宇文墨。 四目相对，宇文墨微微点头，表示由她作主。 “会惊动世家吗？”顾林乔先问了一句。 “不会！” 易长老说的很肯定，“你们还在修炼初期，并没有使用异能，所以不会惊动世家，他们最多只是以为你们修炼停滞不前而已。” “当你们有所成就之时，他们知道也晚了，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无法控制你们。” 顾林乔神情平静的问，“这个法子，你在别人身上试验过吗？还是说我们是第一个试验者？” 这不是小事，顾林乔想问清楚。 在异能修炼这个领域中，她和宇文墨并不精通，随便一个插曲，都可能让他们走火入魔。 顾林乔不想冒险。 这时，易长老语气淡淡的道，“修炼初期的异能修士，你们的确是第一个使用这个法子。但修炼大成的人，已经有人在试验。” 顾林乔下意识的追问，“是谁？” 易长老道，“舒长老。” “竟然是他？” 顾林乔很是诧异，既然苏长老已经在按照易长老说的法子修炼，那就说明邱长老他们的确和易长老达成了某种交易。 难怪上次易长老这么轻易而举的就放过了她，而且这一次也是他施手援助，原来他和邱长老之间早有默契。 见顾林乔没开口，易长老又道，“还担心什么？一并说出来！” 顾林乔道，“我担心的很多。” 易长老微微扬眉，“具体说说！” 顾林乔想了想，随后开口道，“云妮是不是也可以按照这样的法子修炼？那她还有没有危险？” 易长老点头，“可以试试。” 易长老说这话，摆明了就是没有把握，但他能说出‘试试’两个字，就说明他已经有几成的把握，但在事情未成之前，他不会十成十的做保证。 这时，顾林乔也大概明白了邱长老的用意。 他送自己过来暗杀赵隶荃，并且不要求结果，其实就是让自己过来见易长老。 可能他也想知道，异能修士从修炼初期就摆脱灵石的控制，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愿意按照你说的去做，如果能成，我还能活下来，宣武阁的要求，我一定履行。” 她不愿意加入宣武阁，更不想在以后受人控制。 闻言，易长老微微一笑，“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顾林乔神色严肃的道，“希望如此。” 易长老眼里带着笑意，正要开口的时候，脸色忽然变了。 “有人来了，你们先避一避！” 话落，顾林乔和宇文墨正要找地方，易长老微微一挥袖，两人眼前一黑，随后便被卷在了一处屏风后。 顾林乔下意识的往地上看，发现地上并没有两人的影子。 宇文墨也让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这并不合理，但想到易长老神通广大的本事，随即也释然了。 他能让他们成为别人的代替品，现在只是制造出一个另外的空间而已，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顾林乔和宇文墨看不到人，只能靠声音来辨别屋子里到底有几个人。 一开始响起的并不是熟悉的声音，但明显有两个人，而且说话态度很嚣张。 易长老一句都没说，明显是不将这两人放在眼里的。 片刻之后，又响起一道声音。 “易长老，我觉得赫连彻和赫连珏两位阁主虽然着急了些，但所言不假，故而……” 赫连尘的话没说完，易长老直接开怼，“没什么可故而的，我不同意，就这么简单。” 闻言，赫连尘眯起了眼睛，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您这是要与世主作对吗？” 易长老不答反问，“世主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这件事于我无益，难道我就没有反对的权利？” 赫连尘又道，“规矩一直都是如此，长老难道不知道吗？” 易长老道，“规矩也是世主定的，我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干系？” “质疑规矩就是质疑世主，没有世家和世主，你岂能安坐长老之位？” 赫连珏当即怒斥着，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不要以为自己做了几天长老，就真的高不可攀了，不过是哄着你玩罢了，世主只要稍稍动一根手指，你这个长老就完了，有什么资格在这摆谱？” 话音落下，易长老忽然抬眸，眼中满是厉色。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赫连珏的话没说完，身体忽然受了一股重力，直接撞飞了出去。 “赫连珏！” 赫连彻傻了一下，随后立刻跑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赫连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出来，满目痛苦之色。 赫连尘扫了一眼，随后目光冷冽的看向易长老，“长老这么做不合适吧？异能怎么用来对付世家阁主？” 易长老哼了一声，完全不将赫连尘放在眼里，语气轻松的道，“我自己修炼的异能，我想对付谁就对付谁，有什么问题？” 赫连尘被噎了一下，随即说道，“既然长老油盐不进，那就请长老去见世主。” 话落，易长老非但没有露出怯色，反而不在乎的道，“见就见，你当我怕他！” 说着，他起身就站了起来，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第310章 何必装傻! 随着易长老的步伐，顾林乔和宇文墨同样赶到了一阵晃荡，而且不是他们人在晃，而是整个屋子都在晃。 “莫非，我们被他收在了袖笼里？” 顾林乔找了一个角落站稳后，看向一旁的宇文墨。 宇文墨认同的点头，“我也有此等感觉，我们应该是被他用异能缩小了，然后藏在袖子里，所以我们没有影子，别人也发现不了我们。” “所谓的异能也就是法术，只是每个人修炼的不同罢了，云妮那种应该是极为少见的。” 话音刚落，易长老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如果常见，我就不会苦心孤诣的将她送到龙家，送到邱长老手中。” 他的声音仿佛就在房间内，但他们两人都看不到实际的人。 顾林乔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把我们藏在袖子里了？” 易长老笑了一声，“那你们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宇文墨追问，“那你把我们藏哪了？” 易长老道，“耳朵外面！” 闻言，顾林乔和宇文墨下意识看向自己手扶的地方，这好像是放大了很多倍，仔细一看还能看到上面的毛孔。 顾林乔下意识的想收起手，这时，易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用担心，我的耳朵很干净，不会有什么脏东西的。” 他这么一说，顾林乔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的确是很干净，干净到她都没看出来，这里竟然是外耳廓。 但很快，顾林乔的关注点便没有在这，转而问道，“你这是要带我们去见世主？” 易长老嗯了一声，“是啊!” 宇文墨疑惑道，“他不会发现我们吗？” 易长老轻松应答，“不会。” 闻言，顾林乔和宇文墨两人眼里皆露出了疑惑。 世主能掌控世家所有人，更能掌控异能修士，怎么会发现不了异能修士的小手段？ 而且刚才几个阁主对易长老的态度也让两人有些吃惊，她们看龙傲天见长老都是毕恭毕敬的，而且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 今日乍然见其他阁主对易长老这个态度，突然有些不适应。 而且其中一个人说的话，更是非常残酷的将异能修士的地位表达的淋漓尽致。 那些世家人对这些修炼大成，而且都已经是世家长老的人都是说翻脸就翻脸，那些正在修炼，没有小成的异能修士的地位岂非更加低下，喝之即来，挥之即去？ 顾林乔忽然想到了那些世家人身边跟着随从，以及世家做洒扫的下人。 莫非，他们也是异能修士？ 顾林乔将这个疑惑问出了口，很快便得到了易长老确切的回答。 “你猜的不错，他们是世家人挑选适合修炼的苗子，但因种种原因修炼不成，异能低下的人便成了各大世家的下人。” 听到易长老的话，宇文墨愤愤不平的道，“这也太不公平了，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又凭什么将这些人贬低至此？” “世家一向如此，他们用权利做下的恶，比你们想象中的多的多。” 说着，易长老又道，“龙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凤云肃进行修炼否则以他的资质，龙家根本看不上他。” “他与赵隶荃有本质上的差别。” 顾林乔沉声道，“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知道。” “可凤云肃是吃过万毒丹的人，没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他到底适不适合修炼。说不定，你们看上的赵隶荃才是个废物，而凤云肃修炼大成呢？” 易长老笑了笑，“哈哈，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话落，他便没在说话。 顾林乔也没再问话，但心中却想着易长老刚才说的话。 “世家人对异能修士的剥削堪比皇权，官逼民反这四个字，很适用这里。” 听到顾林乔的话，宇文墨点头道，“没错，他们实在猖狂了，拿捏修士犹如拿捏一个奴隶，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又岂会太平？” “人都想好好活着，这么看来，易长老的做法的确也没错。” 顾林乔不否认现在的易长老做的事错的，但人都是自私，一开始都是打着为天下，为黎民的口号，可一旦实权真的到了自己的手上，什么就都变了。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跟宇文墨说。 因为她知道自己会想到，宇文墨同样也能想到。 两人屏声静气，正想安静下来，不承想一阵威压忽然迎面而来，让两人同时都感觉到一股窒息的感觉。 他们正准备调整内息，易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别动，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消失，不用调动内息。” 闻言，两人立刻放弃，但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就像是被人死死的掐住了脖子一样，脸色憋得通红，仿佛要爆炸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就在两人即将到达忍耐的极限时，那股力量忽然缓解，两人的呼吸瞬间轻快起来。 这时，两人又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终究要反出世家，是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声音里充满了威压。 “我并没有要反谁，我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出路，不想自己沦为一个奴隶，被人喝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 易长老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惧怕。 这一刻，顾林乔真的很想看看赫连世家的世主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他站在赫连世家的金字塔端，享受下面所有人为他带来的资源，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他，他要谁生，谁就生，他要谁死，谁就得死，这种行径跟皇帝有什么区别。 而且所有阁主想尽办法的去争世主的位置，世家之间还互相争端，可即便输了，他们也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为所有争端付出代价的只有异能修士，他们才是最惨的存在。 “你若是想离开赫连世家，我允许你离开！” 半晌，世主用低沉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话听得顾林乔都想笑了，这世主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估摸着是猜到易长老已经摆脱灵石的控制，知道无法辖制他，所以用他的自由来跟易长老谈条件了。 “何必装傻呢？你知道我所求的不止如此！” 易长老也不惯着他，语气十分讥讽。 世主果然怒了，大喝一声，“放肆！” 第311章 权势下的奴隶 这两个字吼得中气十足，让顾林乔想到了一个人。 凤鸣业！ 在凤鸣业被凤承轩架空所有权利的时候，他也曾经爆发出这样的嘶吼。 他摆出了从前的架势，以为怒喝一声，就能跟从前一样，将凤承轩吓退，乖乖的将权利还给他。 其实他的怒喝，在别人看来更像是无能狂怒，除了音量大，吵耳朵，没有任何作用。 世主吼出的这一句也是一样，他还以为自己掌控着易长老的生死，所以随便说一句话便能将易长老吓住，就得毕恭毕敬的听从他的指示。 可现实情况并不是这样，易长老早就摆脱了他的掌控。 现在的易长老非但不用怕他，实力反而还比他高出许多。 他们的寻常功夫在易长老眼里不值一提，他现在挥挥手，就能让世主遭受重创。 “你朝着我吼也没用，不仅是我要摆脱世家，而是所有的异能修士都要摆脱世家，你们别想在用世家困住任何人。” 易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世主厉声反驳，“你做梦！” 随后，又高声道，“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炼，就算根骨好，有天赋，他们也得靠着灵石才可以修炼，不然就得死。” “如果不是你将他们选出来，他们便不会修炼，也不会死。”易长老也愤怒了。 “世家设在各个国家的联络点，一是为了收敛钱财，二来就是为各大世家谋求适合修炼的根骨，如果不是你们千挑万选的将他们带进来，他们根本不会沦为你们的奴隶。” “你们用一个巨大的谎言，诓骗了那么多人，让他们进退不得，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在苟且偷生？” 世主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人人都想成为人上人，故而他们修炼的目的本就不纯，所以遭人利用亦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单独见你，是想给你一条生路。你天赋异禀，与常人不同，我很欣赏你，不想让你身死，如果你要自由，我可以给你。” 最后这几句安抚听得顾林乔都忍不住作呕，这个世主是拿易长老当三岁小孩儿来哄骗吗？ “我的自由不需要你给！” 易长老的声音响起，满是讥讽，“其实我已经摆脱灵石的控制，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待在赫连家，由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在那折腾吗？” “为什么？”世主的声音夹杂了一抹难堪。 易长老语气淡淡的道，“因为我想让你见我！” 世主语气充满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 易长老声音平静道，“你不摆出高高在上的那副态度，又怎么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什么意思？”世主的声音明显有些惊慌。 易长老轻笑了一声，“用人者人恒用之，这话已经传遍所有异能修士的耳朵里了。” “就在此刻，所有异能修士都会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世主并不是那么可怕，只要摆脱了灵石的控制，就能将世主置于死地。” “你以为，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幸运，能摆脱灵石的控制？” 世主大怒道，“痴人说梦！” “我既然敢这么说，就有解决的办法，我用异能将你我谈话的声音和画面传出的时候，你并没有察觉，所以那份摆脱灵石修炼的方法，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公之于众。” “你不怕世家大开杀戒，杀了所有有反心的异能修士吗？” “我知道你们做的出来！” 易长老神色很平静，显然他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么做后，他们肯定会采用最决绝的办法。 故而，他沉声道，“世家阁主现在正在商议暗杀我的办法，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异能修士已经收到了我的消息。” “所以呢？”世主的声音里夹带了一抹恐惧。 随后易长老的声音也再度响起，“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随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归于平静。 顾林乔等了许久，随后小声的叫道，“易长老？” 没有回音，她转身便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根银针，狠狠刺进耳廓里。 “别扎了，跟蚊子挠一样。” 易长老的声音响起，满是无奈和宠溺。 顾林乔道，“一直不出声，还以为你被世主杀了呢！” 易长老轻笑，“怎么可能？” 话落，顾林乔和宇文墨再度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失重的感觉。 在那股感觉消失后，两人重新并立在易长老面前。 但此时，顾林乔和宇文墨都没有关注到易长老，而是被眼前金碧辉煌的屋子所震惊。 “往那看！” 易长老指了指他们的身后，顾林乔和宇文墨奇怪的转身，随即便看到了一把龙椅。 纵观整间屋子，完全是按照金銮殿的样子制造的。 顾林乔冷嗤了一句，“这个世主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宇文墨接口道，“不仅是皇帝，更像是主宰！” “对咯，他当自己是世间的主宰！” 易长老语气平静的道，“在这里当主宰多安逸？既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又能避免处理朝政，更不用关心天下黎民的生死和边境战乱。就连人间帝王都是他们的棋子，抬手间翻云覆雨，无人可及。” 顾林乔问道，“所以五大世家的世主皆是如此吗？” “也不尽然！” 易长老沉声道，“最初的世家不是这样的，异能修士原本为皇家所利用，但他们寿命极短，后来皇家便广招奇人异士为异能修士续命。” “后来有几个异能修士研究出了灵石修炼之法，异能修士不再短命后，皇家发现异能修士的能力实在强大，便用他们大肆发动战争。” “挽救异能修士的那几人便觉得这么下去的话，天下迟早大乱，所以便带着异能修士创造出结界避世，不为帝王所利用。” “他们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便在各个地方建立避难所收留异能修士。” 听到此处，顾林乔明白了，“起初的目的的确是好的，但逐渐的便走偏了。” 后来的走向已经猜到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他们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然后在另一个世界争权夺势。 演变到现在，异能修士已经成了他们权势下的奴隶，这与他们最初救异能修士的目的简直背道而驰。 第312章 心怀大义 从世主刚才对易长老的态度来看，他一开始完全不将易长老放在眼里的，但在知道易长老已经脱离灵石的掌控后，迅速放软了态度。 如果不是易长老没给他机会，世主最后差点跪地求饶。 这就说明其实异能修士一旦脱离掌控，纯粹的世家人对他们是毫无约束力的，可赫连尘等人却以为世主能惩罚易长老。 难道这也是个惊天骗局？ 对于这个疑惑，顾林乔看向易长老想要寻找答案。 易长老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世主其实也就是个武功不错的普通人，他打败其他阁主成了世主，就是想要掌控他人生死的至高权利罢了。” 这个骗局真恐怖，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易长老又道，“想让这里成就真的世外桃源，就只能揭开这个骗局。” 顾林乔垂眸，声音低沉的道，“我明白您现在的用意，但我并不敢信您，因为最开始的世主也是为了拯救异能修士，可最后却让他们的下场变得更加悲惨。” 易长老没出声，神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宇文墨开口道，“以后的事情先不谈，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得先解决现在倾斜的局面。否则用不了多久，就会由于各大世主的贪心，造成天下大乱。”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谁也躲不过灾祸。” 话音刚落，顾林乔和易长老同时看向了他。 宇文墨乍然被这般注视，神情不自然的问，“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 闻言，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你说的很对！”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顾林乔再度钻进了重复过几遍的问题里的牛角尖，易长老平静的心态也有些炸裂，因为顾林乔担心的都是未来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他无法做保证，所以十分头痛。 但宇文墨忽然开口，从另一个层面解决了这个问题。 两人同时默契的不提未来，只想解决当下的困境。 而且顾林乔，凤云肃，宇文墨三人本身就在这个困局当中，他们不想被人利用，更不想成为别人的傀儡，最主要的是，他们同样心怀大义。 但这个人若只是心怀大义而没有手段，到最后也只会有野心的人蚕食。 顾林乔，凤云肃，宇文墨三人便是有手段，也心怀大义的人，而且天赋还不错，简直就是天选之人。 易长老在心中思付着，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世主哪去了？” 顾林乔的声音忽然响起，易长老微微一怔，“什么？” “你不会真的杀了他吧？”顾林乔又问了一遍，语气略带诧异。 闻言，易长老微微一笑，“杀了他又如何？” 顾林乔追问，“尸体呢？” “用特殊方法处理了。”易长老说着忽然眯起了眼睛，然后问道，“你要看看吗？” “不了！”顾林乔当即摇头。 她见过的尸体多了，不差这一个。 而且这个世主也不是什么好人，贪婪的人的面相大都相同，虽然她没见过赫连家的世主，但估摸着也与自己想的差不多。 顾林乔疑惑的看他，“你现在就杀了他，不怕赫连世家的人一同来找你麻烦吗？” 易长老笑着道，“现在除了你们俩，谁也不知道世主死了。” 顾林乔微微扬眉，“所以？你要杀我们灭口吗？” 易长老并没有表态，只说道，“只要你们不说，没人会知道！” “我们不会说的。” 宇文墨当即表态，他目光沉静的看着易长老，“我们从来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更不喜欢擅自破别人的局，更何况现在我们猜不到事情的走向，更加不会这么做。” “蝴蝶效应很可怕，谁知道会不会波及到自己？”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 易长老一脸老谋深算的笑，“不然我也不会带你们来见世主。” 顾林乔从他的话里听出一抹不对劲儿，“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易长老道，“你们若是坏我的局，我就告诉所有人，赫连世家的世主是你们杀的！” 顾林乔冷着脸吐槽了一句，“真卑鄙！” “你这是逼着我们上你这艘贼船。”宇文墨脸色也不大好看。 易长老脸上笑意越发张扬，“从始至终，你们都在我这艘贼船上，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得上！” 他明明与邱长老一样的年纪，可精神面貌却比邱长老年轻很多，这两人站在一块，很难知道他们竟是同龄人。 顾林乔缓缓吐出四个字，“老奸巨猾！” “这四个字，我只当是夸我了。”易长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顾林乔仰天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在接话。 宇文墨神色严肃，显然也不打算在多说。 易长老道，“你们不要摆出这么严肃的样子，我这个身陷囹圄的人都不愁，你们愁什么？” “你身陷囹圄是你自己的算计，而且你有把握逃出来。而我们是被你硬拖进来的，我们自然不愿意承担你的风险，有点情绪不是很正常？” 顾林乔说完，没给易长老开口的机会，随后又说道，“现在所有人都酝酿着杀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易长老道，“就让他们来杀好了，只有我死了，我刚才散布出去的事情才能变成真的。” 闻言，顾林乔一脸诧异，“怎么？你要自戕？” 易长老白了她一眼，“假死不行吗？” 顾林乔继续追问，“然后呢？” 易长老环视了一下这个金碧辉煌的屋子，双手负在身后，在屋子里踱步，一副很欣赏的样子，“然后在这里待着，当几天世主，发号施令。” 顾林乔反问，“只是几天吗？” 易长老点头，‘嗯’了一声，“几天就够了。” 顾林乔不信，“尝过权势的味道，你会轻易放手吗？” 易长老回身，看着她笑，“所以你不是让你和宇文墨来了吗？” “我若放不开手，你们自然可以来揭穿我的真面目。” 顾林乔一滞，果然，她就知道易长老的目的不纯。 抬眸间，她与宇文墨四目相对，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神色。 第313章 激将法 易长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顾林乔和宇文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极限拉扯了几个来回后，易长老先服了输。 “算了，送你们回去吧，省的耽误你们修炼。” 闻言，顾林乔和宇文墨一起点头。 “我解了你们心中的疑惑，而且我说的几乎都没有废话，你耐心多一点听一听又怎么了？说不定就能了解的更多……” “打住！” 顾林乔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冷声道，“我不要知道那么多，我现在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你别想用你的思想来道德绑架我。” 易长老双手一摊，脸上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天地可鉴，我真没有这么做。” “送我们回去吧。” 顾林乔选择不听，还说道，“要不，我们自己走也行。不过你带我们来这的，你得把我们带出去，至少丢在赫连世家的门口，那样我们知道怎么走。” “不然我们从这下去，真让人碰见了，还以为我们杀了世主，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放心吧，我会让你们安全离开的。” 说完，易长老又嘱托道，“邱长老给你们的符轻易别用，龙家若是知道你们出现在这，你们照样说不清楚。” “你说这话的样子，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人。” “谁？” “龙傲天。” “嗯！他是个好苗子！” 听到易长老这么说，顾林乔和宇文墨都诧异的看向他。 龙傲天是纯粹的世家人，易长老竟然夸赞了他。 易长老对世家人的态度一直很明确，简单形容就是‘贪得无厌’这四个字，能从他嘴里听到夸人的词，真是不容易。 两人正在感叹之时，易长老又可惜的添了一句，“可惜被世家佘毒的太深。” 顾林乔笑了一声，“你这么说，倒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易长老当即否认，“我没说。” 顾林乔没反驳他，反而说道，“他让我不要轻易相信邱长老，你也让我不要太信邱长老，你们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简直是如出一辙。” 一听这话，易长老立刻反驳道，“不一样。” “龙傲天已经察觉到邱长老有反意，你是他们龙家的希望，自然不希望你与邱长老一个鼻孔出气。” “我不是不让你相信邱长老，而是他的符咒法术太菜，会连累你们。” 易长老的嫌弃已经溢于表面，顾林乔却道，“我觉得挺好用的，毕竟我不会。” 易长老哼了一声，“那是你没见过更高深的符咒，所以目光短浅。” 顾林乔看着他问，“你有吗？” 易长老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有！” 顾林乔当即伸手，“那让我见识一下！”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手，易长老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顾林乔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怎么？舍不得？” 顾林乔见易长老一脸菜色，故意说道，“还是易长老你根本就没有比邱长老那更高深的符咒？” 易长老哼了一声，说，“不必激我，我自然有，你想要给你便是了。” “那给吧！” 顾林乔的手又往前抬了抬。 易长老这次没在多说什么，抬手在顾林乔的掌心花了一道符，随后说道，“这道符不会被人发现，你想消失，只需要握拳，用拇指按动符咒中心即可。” 顾林乔抬手看着掌心，上面闪着一道符咒的光，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只看了一眼，根本没看清，更别提复制了。 易长老看出她的用意，便提醒道，“你再怎么看也复制不出来，不必费心了。” 顾林乔微微扬眉，“那可未必。” 易长老一声轻笑，“功力不够，只能是照虎画猫。” 若是他的符咒这么容易就能被复制出来，他还嫌弃邱长老的符咒做什么。 顾林乔放弃了复制，随后便让易长老送他们回去。 易长老点头答应，这一次，一点都没有拖延。 将人送走后，易长老还停留在金殿之中，他双手负在身后，四下打量着，这一次他的神色很严肃。 仅是会见的地方就如此奢华，别的地方自然更加奢靡。 他抬脚走去，推门入了内殿，里面是世主住的地方。 只看一眼，易长老便叹了一口气。 金丝楠木的千工床，价值万金之数不说，上面还用复杂的工艺镶嵌着造型各异的金丝。 屋里其他地方更是肉眼可见的靡费。 说是避世，其实就是关起门来享受帝王的权利，还不用履行帝王的责任罢了。 …… 顾林乔与宇文墨回到了龙家，只有邱长老在等他们。 对上邱长老的眼神，顾林乔直接说道，“让邱长老失望了，我们没能杀了赵隶荃。” 闻言，邱长老态度平静的道，“无妨，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说完，他又问，“你们在赫连世家可是遇到了阻碍？” 宇文墨反问，“邱长老为什么这么问？” 邱长老道，“担心！” 宇文墨回道，“并没有，我们只是遇见了易长老，他和我们聊了一会，然后就放我们回来了。” “原来如此！” 邱长老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担心的表情，仿佛他们遇到易长老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顾林乔眸光微动，张口道，“易长老说你的符咒太低端，让我们传话，需要你多改进改进。” 邱长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哼，还嫌弃我的符咒不好，他自己又能有什么好符咒？” 宇文墨接口道，“还真有！” 话音刚落，邱长老的眼神一下变得跟小刀似的，刀刀戳在宇文墨的身上。 宇文墨晒晒一笑，“实话实说而已，邱长老别生气呀。” 邱长老很想不生气，但着实控制不住，谁能容忍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实力不如别人？ 更何况他们都是世家长老，自己心里有高低之分就够了，别人说出来就有些太丢脸了。 “我们得走了，邱长老自己好好练练吧，我们也得抓紧时间修炼了。” 顾林乔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宇文墨随即跟上，根本没给邱长老开口反驳的机会。 邱长老目送两人出去，脸上满是无奈。 真是牙尖嘴利，一点亏都不肯吃。 第314章 他最适合实践 两人回去时，凤云肃并不在楼下。 顾林乔抬脚往楼上走，宇文墨识趣儿的回房。 他的房间离他们的房间很远，除非刻意偷听，不然门一关，谁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凤云肃的房间门只是掩着，并没有上锁，顾林乔轻轻一推便开了。 她抬脚走进去，凤云肃盘腿坐在榻上。 在她靠近之时，原本闭着眼睛的他，忽然睁开了眼，冷冽的眸子在看到顾林乔时，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你回来了！” 没等凤云肃起身，顾林乔便已经走到他身边坐下，随后靠在他的肩膀上。 凤云肃垂眸问，“赵隶荃没死？” 顾林乔‘嗯’了一声，“还没靠近他，就被其他的人发现了。” 闻言，凤云肃声音平静的道，“没关系，他早晚都得死，不急这一时。” 顾林乔笑了一声，“易长老也是这么说的。” 凤云肃眉心微皱，“他想护着赵隶荃？” 顾林乔摇头，“也不算，易长老只是说他以后对我们并无威胁，所以不必着急这一时。” “他的话可信吗？”凤云肃对此存疑。 “不知道。” 顾林乔脸上露出迷茫，随后将在今天在赫连世家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重述了一遍。 凤云肃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其实我也听到了易长老的声音，当时耳边响起了两道声音，另一个愤怒的声音应该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世主。” 顾林乔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她知道易长老的实力很恐怖，但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当时并不觉得厉害，但此时听来却很心惊。 凤云肃道，“虽然不知道易长老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这么做是对的。” 顾林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凤云肃解释道，“易长老推翻世主专权，与百姓起义推翻残暴的君王是一样的道理，只是范围更小，能力更大。” “君王残暴不仁，百姓没了活路，自然要给自己挣出一条命来。那异能修士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挣条出路？” “这个世道本就是能者居之，世主会因为权利生变，那异能修士把持不住，改变初衷也是正常。难道因为担心那些还未发生的变故，就什么都不做了，任由异能修士被世家踩在脚下，永无自由吗？” “更何况，世家这么下去必然会威胁到世间。” “王朝尚有更迭，世家为何不能？” 最后一句，简明扼要的点明凤云肃想要表达的意思。 世主不仁，异能修士不堪其扰，推翻世主的统治。 反过来，异能修士若是不仁，自然也有旁人铲除恶人。 而现在最紧要的是，不能让世家再度做大下去，威胁世间的安稳。 他们来自大北朝，而且曾经身居高位，大北朝有挚爱的亲人，也有为自己效力的下属，更有那些曾经视他们为保护神，却又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得保护这些百姓最后一寸平稳生活的净土。 顾林乔明白凤云肃的意思，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方向。 所以，赵隶荃非死不可。 一次不成，多少几次，总有成功的机会。 “林乔！” 凤云肃忽然叫了她一声，顾林乔靠在他的肩膀上，慵懒的回了一句，“怎么了？” 她今天脑子有点累，因为一时之间接受了太多的消息，只是想通脑子就很累。 靠在凤云肃身边，她只想放松自己，什么都不想思考。 凤云肃听出她语气里的疲累，随后摇了摇头，“没事，你若是累了就睡一会。” “好！” 顾林乔答应的很痛快，她坐直身体，没再靠在他的肩膀上，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他的腿上。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今天什么也不想做了。” “好！” 凤云肃宠溺的应下，将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勾起来，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顾林乔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凤云肃目光沉静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他们被一步步的逼到此处，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强大。 易长老的想法很对，他们必须摆脱所有人的控制，才能有平静的那一天。 等顾林乔睡熟后，他将人抱到床上安置好，在额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决定按照易长老的法子修炼，而且刻不容缓。 凤云肃下去时，迎面碰上了宇文墨。 宇文墨一看凤云肃坚定的神色，便明白了，当即问道，“你决定那么做了？” 凤云肃嗯了一声，没多作解释。 见他要走，宇文墨紧跟其后，在下楼后，他开口道，“你与她商议过了吗？她并没有决定立刻按照易长老说的去做，我也没想好。” 凤云肃摇头，沉声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必商议。” 宇文墨有些着急的道，“这只是个实践，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 凤云肃并不在乎，沉声道，“既然是实践，总要有人去试，不是吗？” 宇文墨反驳道，“但那个人不一定非的是你。” 闻言，凤云肃并没有立刻开口，他低头沉默了一下，随后转身，坚定的目光看向宇文墨，“我修炼的很杂，目前还没有找到适合我修炼的异能，所以我们三个之间，只有我最合适。” “即便我失败了，因为天赋不强，也不会危及性命。但你和林乔就不一样了，你们现在日行千里，如果这法子真的有问题，你们根本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宇文墨没想到他想了这么多，诧异道，“你早就做好决定了？” 凤云肃如实说道，“在听到易长老这个法子后，我便想过了。” 对上他的目光，宇文墨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总要有人去试，不然谁也不知道前路到底如何！” 凤云肃沉声道，“我不喜欢受人辖制，从前不愿意，现在更不愿意！” 说完，他没在等宇文墨开口，转身便走了。 宇文墨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没办法反驳凤云肃的话，三人之间，他的确最适合去实验。 只是，这话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第315章 易长老不会死 这件事并没能瞒过顾林乔，但她并没有反对，只是静静对凤云肃说了一句话。 “如果察觉不对劲，就停下来，千万不要硬撑。” 凤云肃点头。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肯定不会逞强。 一连过去几天，并没有传出赫连世家的世主身死的消息，顾林乔也没再关注这件事，易长老既然敢杀了世主，取代他的位置，就肯定有后手。 如果这点事都解决不好，他所描绘的雄心壮志大概也不会成。 凤云肃改了修炼法子后，修炼的异常缓慢，与之前的状态几乎是天壤之别。 顾林乔和宇文墨见状则停下了修炼，就在这时，邱长老传来消息，易长老被暗伤了。 据赫连世家传出来的消息，他伤的还挺严重。 听到这话，顾林乔第一反应是不信。 易长老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受伤？ 但邱长老似乎也知道口说无凭，她不会相信，随即利用异能传送过来一副画面。 正是易长老被暗害的场景。 好几个人围攻他一个人，而且个个都蒙着面，完全看不出谁是谁，也完全分别不出是哪个世家的人。 宇文墨看完，沉吟片刻后，重声道，“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目的吧，混淆所有人，让赫连世家找不到突破口，不能单独对其中任何世家发难。” 凤云肃接口道，“有没有可能，这里面也有赫连世家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林乔微微眯起的眼里泛着厉色，“易长老越来越不受掌控，他们自然也容不下他，知道世家不会放过易长老，干脆浑水摸鱼，将自己的人也混入其中。” 宇文墨讥笑道，“他们现在就想着杀了易长老，是真不怕其他世家将他们踩在脚底了。” “这只能说明易长老的实力恐怖的让他们害怕，宁愿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存活于世。” 顾林乔沉声道，“被世家踩在脚下只是暂时的，赫连世家还有其他的异能修士，一时之间不会被其他世家欺负的太惨，一旦赵隶荃崛起，他们的地位自然会回归原来的高度。” 听到这话，宇文墨嘲讽道，“他们真是下作，联合起来诛杀一个人都不敢露脸，还得偷偷摸摸得。” “赫连世家心里藏着小九九，既想利用其他世家诛杀易长老，又怕他们杀不死，更想让自己占领道德高地，谴责其他世家。” 凤云肃一字一句的道，“或许现在不会提，可以后但凡赫连世家有异能修士的修为超越其他世家，这件事便是他们诛杀其他世家的借口。” 宇文墨蹙紧眉心，“这么大的暗亏，其他世家也只能认了吗？” 顾林乔嗤笑一声，道，“眼下不认怎么办？易长老只要活着一天，他们就担惊受怕一天，生怕自己门下的修士也学了他的法子，脱离灵石修炼，逃离他们的掌控不说，还会反过来报复他们。” “毕竟异能修士的能力很逆天，稍稍对他们使出一点，他们那副肉体凡胎就受不了。” “这心眼真是前所未有的肮脏！” 宇文墨无比嫌恶的吐槽道，说完，又略显担心的问，“易长老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伤到吧？” 凤云肃也有此疑惑。 “我觉得不会。” 顾林乔顿了片刻，说出自己的分析，“按照易长老那种老谋深算的性格来说，他既然知道他们回来杀他，就肯定有所防备。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能被伤，就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他能力很强大，那些人联手不见得能伤到他。” “世家联合起来诛杀他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异能修士肯定会认为易长老说的都是对的，因为他的法子挡了世家的路，所以才会被诛杀。” “这样一来，会激起所有异能修士的逆反心理，他们都会用易长老的法子修炼，世家人根本阻拦不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釜底抽薪！他以一己之力玩弄五大世家的世主，将所有人都把玩在鼓掌之中。” 凤云肃微微一笑，道，“这样的人，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宇文墨赞同的点头，“这样的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真该庆幸他是个心怀大义的人，如果他私心过重，世间危矣。” 闻言，顾林乔却道，“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肯定谁是好人！” …… 易长老被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五大世家，众人表面看着很平静，其实心思各异。 在这个关头，打破这种平静的便是知道消息从结界赶回来的舒长老。 他顾不上修补结界的事，直奔赫连世家，如疾风一般冲进院子，在没找到易长老后，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他没耽误时间，随即去找赫连尘。 不曾想，还没找到赫连尘，却在半路碰上了赫连珏。 赫连珏看到舒长老，脸上难掩震惊，“你不是在修补结界，怎么回来了？” 舒长老哼了一声，怒道，“我若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呢！” 他的态度激怒了赫连珏，在联想到上次被易长老打伤的事，更是怒上加怒。 “世家人做事，轮得到你来过问？你知与不知有何区别？” 说完，也不看舒长老的脸色如何，又讥讽道，“哦，我知道了，你与那个易长老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下是知道他命不久矣，所以急忙赶回来送终的吧？” “你敢咒他？” 舒长老大怒，转眼之间就来到了赫连珏的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重重的抵在墙上。 赫连珏上次的伤还没好，这一次又被撞到，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他眼神阴厉的怒骂，“你真是不想活了！竟然敢伤我，不怕跟他落一个下场吗？” “老子早就厌了你们这帮狗东西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他娘的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有什么下场不需要你关心，但此刻老子就想杀了你，我看谁能拦住！” 这话将赫连珏吓得白了脸，他此刻没有掌握灵石，根本压制不住舒长老。 舒长老神色狠厉，手上一用力，一股灵力便源源不断的刺进赫连珏的脖子里，不一会，赫连珏双眼猩红，整张嘴被迫张大，像一只搁浅的鱼一样，呼吸困难。 第316章 修士不过是世家养的狗而已 就在赫连珏以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的时候，赫连尘的声音忽然响起。 “舒长老，住手！” 舒长老咬牙切齿的回头，他本想拒绝，可身上忽然酸麻起来，手臂无力的垂下，根本不受控制。 赫连珏呼吸恢复了正常，手脚也恢复了力气。 他看此刻被限制异能的舒长老，眼里满是恨意，抬脚踹在舒长老的腰上，“不自量力的东西，还敢对我动手！” 舒长老被踹翻在地上，脸色痛苦异常，身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赫连珏还想再动手，被赫连尘拦下。 赫连珏不满的道，“你拦我干什么？” 赫连尘声色平静的说，“他毕竟是长老，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赫连珏嗤笑道，“他刚才都要杀我了，到底是谁过分？” 赫连尘没说话，赫连珏扫了一眼舒长老，厌恶道，“主人养的狗现在要反过来咬主人，难道不该教训吗？” 说着，赫连珏对着舒长老好一顿拳打脚踢。 赫连尘见他打累了，这才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够了，就算长老有错，也该有世主惩罚，不该你私自动手。” 赫连珏哼了一声，“世主若是知道他这么胆大包天，肯定不会让他活命。” 说着，赫连珏又重重的朝着舒长老的肩膀踢了一脚，这才离去。 赫连尘冷眼看着，见舒长老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趴在地上，眼角闪过一抹冷笑。 “舒长老，我扶您起来！” 舒长老看着眼前的手，抬手扬开。 他靠着自己的力气，缓缓起身，目光冷冷的盯着赫连尘，“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你装出这么一副和气的样子，我就能为你所用。告诉你，你想的就是痴人说梦！” 赫连尘笑了笑，“舒长老，你别不识好人心呀，我真的没什么恶意。” 舒长老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还没恶意？让别人打我一个耳光，你过来塞一个甜枣，企图让我感恩戴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目的？” “舒长老，你误会了！” “你想收买我，让我为你一人所用，你想挤掉其他阁主成为世主，你真以为你的野心无人能知吗？” 舒长老的话说完，赫连尘就变了脸色。 看着他阴蛰的眼神，舒长老冷笑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你，有什么好装的？” 闻言，赫连尘释然一笑，脸色再度恢复平静，“舒长老，你也看见了，赫连珏和其他阁主不仅张狂，而且心思狭隘。在赫连世家，只有我能保你活命，而且活的和从前一样，是人人皆尊敬的长老，而不是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这其中的差距，你应该很清楚吧！” 赫连尘抛出自以为是的诱惑，岂料舒长老根本不为之所动，他冷冷的盯着赫连尘，讥讽道，“你也是这么哄骗其他人的吗？” “什么？”赫连尘目露不解。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信你这种玩弄人心的鬼话？” 舒长老毫不犹豫的拆穿他，“你看似人畜无害，其实你最阴狠，最狡诈！” 赫连尘被骂，脸上却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幽幽问道，“说完这些，长老心里好受些了吗？” 他的态度实在奇怪，倒是让舒长老的脸上闪现出一丝迷茫，“我好不好与你有什么相干？我再骂你！” 赫连尘笑着说道，“如果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能让长老心里好受一些，那长老怎么骂都可以。” 闻言，舒长老一脸讥讽的道，“你别以为摆出这种姿态，我就会认为你是个大度的人。你这招收买别人可以，于我不管用。” “还有，我只听易长老的话。你若有本事就让他听你的，到时，我自然也会听你的。” 不管赫连尘怎么巧舌如簧，怎么摆出一副大义的姿态，舒长老始终不将他放在眼里。 赫连尘逐渐失了耐心，语气阴厉的道，“他快死了，你也想死吗？” “他在哪？他到底在哪？”舒长老变了脸色，抬脚便朝着赫连尘走去。 他一脸凶相，仿若赫连尘不给出答案，当即就会动手。 但赫连尘掌握着灵石，舒长老根本没办法伤他一根毫毛。 “舒长老，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赫连尘看着舒长老紧握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舒长老脸上的表情一下僵滞。 “人活着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更有很多乐趣可以寻，但只要人死了，除了一堆枯骨就什么都没有了。” “舒长老，易长老为何被暗害，想必你心里比我清楚。赵隶荃还未修炼大成，赫连世家是不会动他的。容不下他的，是其他四大世家。” “是他们联手冲进赫连世家，害了易长老。一来是不想异能修士脱离灵石的控制，二来，是想将赫连世家踩在脚下。” “我并不是要求你听命与我，而是告诉你真相，给你一个新的选择。” 舒长老疑惑的问道，“什么选择？” 赫连尘语气轻松的道，“与我合作，我为世主，你为易长老报仇，就这么简单。” 舒长老冷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舒长老不必妄自菲薄。” 赫连尘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赫连世家除了易长老，便是你的能力最强，我相信你可以代替易长老的。” 舒长老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但赫连尘在他眼中看到了犹豫。 他微微扬眉，一抹算计的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他趁热打铁道，“我并不要求舒长老现在就答应我，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舒长老没在反驳，沉默片刻后，问道，“易长老在哪？” 赫连尘如实说道，“他受伤后就躲了起来，我们也没找到他。” 舒长老冷声道，“他不信你们，暗害他的人里说不定就有赫连世家的修士。” “舒长老，我没有参与这件事，更没有派人去伤害易长老。” 仿佛是怕舒长老不信，赫连尘连忙举起手发誓，“我敢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倘若有假，天打五雷轰。” 舒长老哼了一声，“若真有报应，你们早被天雷轰成渣滓了。” 赫连尘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这时，舒长老沉声道，“我会找到易长老，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会回来找你的。” 赫连尘笑着道，“那我等着！” 第317章 别被人当枪使了 舒长老没在跟赫连尘废话，继续去找易长老。 赫连尘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易长老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有人聪明，有人自作聪明，这都不要紧，就怕自作聪明的人以为别人也是自作聪明，这就尴尬了。 赫连尘神色平静的离开，手里握着玉佩，指尖晃荡着的上面的穗子，脚步轻快的很。 舒长老真的很担心易长老，他走的时候就提醒过易长老，让他小心世家的人，别被人暗算了。 没想到，这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易长老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拼死，也绝不会让其他世家好过！ 舒长老气呼呼的到处找人，在赫连世家看见不顺眼的人就动手，而赫连尘却不在辖制。 没过多久，赫连彻就找上了门。 赫连尘看着来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赫连彻没好气的说，“我要是再不来，舒长老就要把我的天灵盖掀了。” “怎么会？”赫连尘淡淡一笑，请赫连彻坐下。 “你怎么得罪他了，竟然逼得他动手？” 赫连彻一听这话就恼了，“你这话说的真奇怪，舒长老对世家人动手，你不加以制止，怎么还反过来质问我了？” 赫连尘解释道，“易长老出事而且下落不明，舒长老现在着急找到易长老，脾气冲了些也是正常。” “放屁！” 赫连彻一听就怒了，“易长老的下场是自找的，可我看这个舒长老也是想找死，掌控舒长老的灵石在你这，你为何不拦着他？还让他将赫连珏打成那样？你将我们这些阁主的地位放在哪了？” 面对他的质问，赫连尘一点都不急，不慌不忙的问，“这话是赫连珏说给你听得？” 赫连彻茫然的道，“什么意思？” 赫连尘给他到了一杯茶，随后才说道，“赫连彻，你也是阁主，有些时候你也得动动脑子，别让人把你当枪使了。” 赫连彻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赫连尘又道，“我知道你想说自己不会被人枪使，但你仔细想想，舒长老跟别人动手，尤其是伤了赫连珏，你真的那么愤怒吗？” 赫连彻振振有词的道，“今日他伤的是赫连珏，明日就该伤我了，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不懂？” “唇亡齿寒？” 赫连尘反问，“谁跟你说的？赫连珏？” 赫连彻闷着脸，没说话，但这幅沉默的样子恰恰就是证据。 赫连尘道，“我猜赫连珏一定没有告诉你，舒长老为什么和他动手？” 赫连彻当即说道，“还不是舒长老目中无人。” 赫连尘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众所周知，舒长老和易长老的关系一向要好，此次易长老受伤下落不明，舒长老最为担心。” “而赫连珏碰见了着急找人的舒长老，不仅目露凶恶，而且张嘴就咒易长老死，舒长老大怒，这才动手。” 赫连尘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道，“我们的确掌控灵石，捏着异能修士的命脉，但异能修士同样保护着赫连世家，若是没有这些异能修士，其他家族早就一拥而上，将赫连世家蚕食殆尽了。” “此次他们公然冲进赫连世家，重创易长老，难道还不是教训吗？” 赫连彻虽然觉得赫连尘说的有道理，但脸上还是愤愤不平，“难道就因为如此，我们就得对他们摇尾乞怜？” 赫连尘摇头，语气淡淡的道，“没人让你摇尾乞怜，但最起码和平相处，更不必张嘴就骂人家是豢养的狗吧？” “谁骂了？”赫连彻一脸疑惑的的样子。 赫连尘看了他一眼，赫连彻后知后觉的张嘴，“赫连珏？” “除了他还有谁？” 赫连尘缓声道，“泥人尚有三分气，更何况正是急火攻心的舒长老呢？赫连珏此次受伤，一点也不冤。” 闻言赫连彻看向赫连尘目光略带惊讶，“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赫连尘反问，“赫连珏的话如果是骂你的呢？” 赫连彻没声了。 赫连珏要是这么骂自己，他早就跟他动手了，不把他打的吐血，这事就不算完！ 这么一想，赫连珏受伤是真的不冤！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赫连尘忽然开口，赫连彻下意识的问，“什么？” 赫连尘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世主吩咐，不许随意动世家现存的异能修士。” 赫连彻十分惊讶，“什么时候说的？” 赫连尘道，“赫连珏受伤以后。” 现在只有赫连尘有资格去见世主，他说的话就代表世主说的话，赫连彻不敢不信。 “重伤易长老的那些人里，有赫连世家的人，他们是受赫连珏吩咐，还是受你吩咐的？” 赫连彻愣神的时候，赫连尘质问的话再度响起。 “不是我！”赫连彻下意识的否认。 但他一否认，剩下的便只有赫连珏了。 赫连彻后知后觉的问，“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赫连尘声音冷厉的道，“赫连世家的异能修士动用异能，瞒得过我吗？” 赫连彻没在开口了。 赫连尘轻声道，“这一次易长老纵然没死，他也不会在为赫连世家效力，赵隶荃还未成气候，现在诸多异能修士中，唯有舒长老能与其他世家抗衡，如果舒长老也逃离了赫连世家，你想想咱们是什么下场？” 赫连彻道，“可他脱离不了灵石…” “舒长老若是真想报复我们，他纵然伤不了我们，可他若是寻死谁能拦得住？” 说着，赫连尘长叹了一口气，“赫连珏的脾气太暴了，一心强调自己的地位，一心只想将所有异能修士踩在脚下。也不想想，若是没了这些异能修士，他该怎么办？” 闻言，赫连彻被赫连尘的话折服，“你说的对，赫连珏实在是太冲动了，他只图一时高兴，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也不考虑后果。” 赫连尘语气淡淡的道，“所以我才提醒你，别被人当枪使了。” 赫连彻脸色一僵，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垂眸，掩下眼底的尴尬，片刻后，沉声道，“以后不会了。” 第318章 我用我的人品保证 舒长老没在赫连世家找到易长老，随后便挨个去世家闹腾。 头一个去的便是龙家，龙傲天也没想到赫连世家会纵容舒长老这么闹腾。 他并没有龙家的人跟他起冲突，自己先去见他，同时派人知会赫连尘。 就在这时，邱长老也叫来了顾林乔等人。 当得知易长老被世家联手暗害的时候，顾林乔心里满是古怪，但脸上并没有彰显出异样。 她冷冷的说道，“你们真厉害，谁要出头就杀谁。没了他，异能修士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邱长老却道，“出头的法子所有修士都已经知道了，他被暗害的消息一传出来，所有修士应该都会按照他的法子去修炼。” 顾林乔见他看穿了，微微扬眉，什么都没在说。 这时，邱长老一挥袖，龙傲天与舒长老对峙的画面就在他们眼前出现。 顾林乔疑惑的问，“这人是谁？” 邱长老道，“舒长老，他与易长老的关系很好。” 顾林乔一脸诧异的表情，“他也是苏长老？” 邱长老解释道，“同音不同字而已。” 顾林乔后知后觉的想起那天和易长老的对话，他说的舒长老跟自己说的苏长老，竟完全不是一个人。 此时，舒长老满脸气愤，正指着龙傲天的鼻子破口大骂。 “天底下在没有人比你们这帮子的心眼更脏了，敢做不敢认，胆小鬼，怂包货。” 舒长老为易长老暗害的事情鸣不平，龙傲天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派人动了手，这事一旦承认，随即就会有很多麻烦。 龙家可不想现在就和赫连世家翻脸。 “舒长老，我想你对龙家有误会，龙家和赫连世家一向和平相处，怎么会伤害赫连世家的长老？” 龙傲天脾气很好的解释，但舒长老一点也不信他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世家人不就是怕易长老真的让异能修士摆脱你们的控制，所以你们害怕了，你们就联合起来下黑手。” “你以为杀了一个易长老就能解决所有的不公吗？我告诉你，不会的！” “没了易长老，还有其他长老，修士，世家人贪婪自私的丑样不改，早晚会遭报应的。” 舒长老大声叱骂着，龙傲天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舒长老，我念着世家的交情，不与你动手，但也请你顾念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太过分。” “这里是龙家，不是外人随意撒野的地方。” 闻言，舒长老忽然张狂大笑了起来。 “世家能有什么交情？不过是你来我往的算计罢了！” 话落，直接动起手来。 龙傲天在察觉不对时便已经闪身躲开，舒长老一招没伤到他，随后朝着龙家的大门攻击，几招下来，龙家的大门便被摧残的破破烂烂。 “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易长老，你们把易长老交出来，我自会离开。” 龙傲天沉着脸道，“舒长老，在下已经说过了，我们龙家没有伤过易长老，他更不会在龙家出现。” “你不承认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舒长老厉声说着，手上异能闪动，随着他的动作，他周遭的风速迅速紧了起来，形成数十个风卷，迅速的朝着龙傲天袭击而去。 纵然龙傲天轻功了得，可此时面对强大的舒长老，根本无处可逃。 关键时刻，伏长老忽然现身，以同样的力量与舒长老抗衡。 几招过后，两人同时落地。 面对盛怒的舒长老，伏长老一脸平静的道，“舒长老，老夫可以向你保证，易长老确实不再龙家。” “至于旁的，老夫不敢多言，还请谅解。” 闻言，舒长老喝道，“邱老头呢？” 伏长老疑惑的道，“他在府邸，舒长老找他有事？” 舒长老气愤的道，“我要问问他，暗害易长老的事，他到底有没有参与？” 伏长老如实说道，“这几日，除了修补结界的苏长老，我们四大长老从未踏出过龙家。” “舒长老，这么多年您也应该有所耳闻，老夫轻易不开口，若开口必然是实言。在此老夫以自己半生的信誉保证，易长老不再龙家，龙家四大长老也没有参与暗害易长老的行径中。” 舒长老愤怒至极的指着龙傲天问，“你没有，那你敢保证他也没有吗？” 伏长老道，“舒长老，你刚才问的是邱长老呀！” 他并没有否认龙傲天会让其他修士去暗害易长老，但邱长老绝对没有参与其中。 伏长老盯着舒长老沉声说道，“舒长老，你若想早点找到易长老，便不要在龙家浪费时间，龙家真的没有你想要找的人。” 舒长老愤恨的瞪了一眼龙傲天，“你最好将证据全都藏起来，若是让我找到，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龙傲天对上他的目光，并无胆怯之色，神色平静的道，“若舒长老找到证据，在下一定不会找借口。” 舒长老气的半死，但面对实力相当的伏长老，他终究没有再动手。 而且伏长老说的也很对，他若是想找到易长老，就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龙家在所有世家中略显诚信，而且伏长老亲自出面，应该不会说假话。 想通之后，舒长老没在耽误时间，直奔其他世家而去。 见人走了，龙傲天掩下眼底深处的戾气，朝着伏长老道谢，“方才多谢长老及时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伏长老摆手道，“不必谢我，我是龙家的人，自然要保护龙家，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话落，伏长老原本打算回去的，但刚走了两步，他便停下了，转身看向龙傲天。 龙傲天主动开口问道，“长老想问什么？” 伏长老道，“暗害易长老的计划，可是你牵头的？” 龙傲天没有否认，反而说道，“世主已下命令。” 果然，龙家的确参与了，只是用的别人的，而没有调动他们四大长老。 而且暗害易长老的行动恰好是在结界出了问题之后，舒长老被支开，只剩易长老一个人。 他们以为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们得逞了。 伏长老叹了口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心些，别自作聪明，易长老的心智远非常人，你明白吗？” 第319章 窝囊的南宫世家 伏长老也不在乎龙傲天会不会当回事，说完转身走了，而且很快便在龙傲天面前消失了。 龙傲天目送伏长老离开，回眸又看向舒长老消失的方向，眉心皱成了一团。 他不是冲动的人，相反伏长老说的每一个字都刻进了他的心里。 “终究还是心软！” 眼前的画面消失，顾林乔的耳边响起了邱长老的声音。 她抬眸看向邱长老，疑惑的问，“你再说伏长老，还是说舒长老？” 话音落下，邱长老还没说话，伏长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他说的自然是我！” 顾林乔循着声音望去，伏长老刚好跨进门里，脸上笑呵呵的。 邱长老道，“你劝他，他未必领情，说不定还以为你有反心，向着易长老。” 伏长老很有自知之明，平声道，“我就是不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话间，伏长老已经走到了邱长老身边，没好气的说，“你还说我呢？难道你没提醒过他吗？” 邱长老摇头，“他不听，你说了也白搭。” 伏长老道，“他不听是他的事，我不说是我的事。” 邱长老还想再辩驳，但顾林乔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吐槽道，“人家防着你们，捏着你们的命脉，你们现在还得靠着人家手上的灵石活着，在人家面前装什么高深？” 邱长老脸色复杂的看她，“你说的……” 顾林乔反问，“怎么了？” 对上她的眼神，邱长老缓缓吐出两个字，“很对！” “那是自然。”顾林乔正想说自己说的就没有不对的时候，忽然灵光一现，她诧异的反问，“莫非，你们已经脱离了灵石的控制？” “怎么这么问？”伏长老一脸疑惑，他们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伏长老的表情已经说明顾林乔猜的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她道，“因为你们一脸自信的样子，真的很明显。” 邱长老摇头道，“没有完全脱离，但也快了。” 得知这个消息，顾林乔十分诧异，“你们修炼的这么快吗？” 邱长老吐出四个字，“一日千里！” 闻言，凤云肃疑惑的问道，“为何我很缓慢？是因为我修炼不当的原因吗？” 邱长老解释道，“初期修炼者都会很难，这极为考验修炼者的毅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修炼也是一样，想要走捷径，便只能受人辖制。” 听完邱长老的话，顾林乔忍不住感慨，易长老真是老谋深算。 他真是把什么都算尽了，也都算到了。 “邱长老，你让我三人来看这场闹剧，除了是告诉我们易长老被暗害的消息，还有其他目的吗？” 邱长老看向顾林乔，疑惑的问，“你猜不到吗？” 顾林乔直接摇头，“猜不到。” 而且，她也不想猜。 赫连家的世主死了，赫连家都没发现，就这点能力还暗害易长老？真是痴人说梦。 当初龙傲天想杀了易长老以绝后患，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就是易长老能力太强，他们没有把握。 现在一次功成，难道他心中就不会起疑吗？ 他那么聪明的人，也会一叶障目吗？ 邱长老道，“我猜这是易长老做的局，所以叫你们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不要轻信别人的话。” 顾林乔沉声道，“我们不是傻子，现在无论谁被暗杀，都无关紧要。我们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修炼，早日有实力杀了赵隶荃。” 这时，邱长老又道，“赵隶荃修炼缓慢，大概率就是也在用易长老的法子修炼。” 顾林乔点头，“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顾林乔三人回了藏书阁后，邱长老好几天都没有再打扰她，但却通过传音之术，将舒长老大闹其他世家的事，一字不漏的都告诉她了。 对于易长老的事，舒长老的确很生气，从龙家离开后，随后便去了长孙世家，闹了长孙世家一个人仰马翻后，并没有找到易长老。 紧接着，便去了南宫世家，南宫世家的阁主很猖狂，结果他手下的异能修士打不过舒长老，反被舒长老狠锤了一顿，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半。 没等舒长老离开南宫世家，慕容世家便带人赶了来，两家的异能修士联手，才击败舒长老。 最后还是赫连尘出面，带走了受伤的舒长老。 顾林乔得知全貌，说了一句，“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赫连尘刻意为之，他纵容舒长老挑衅其他世家，分明是另有谋划。” 凤云肃道，“目前看来，南宫世家和慕容世家同气连枝，关系非比寻常。龙家几大长老能力非同一般，长孙世家也是如此。” “莫非…赫连尘要对南宫世家和慕容世家动手？”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林乔目露惊愕的看他，“这么快就乱了吗？” 凤云肃沉声道，“以别人对赫连尘的评价，他绝不是个等闲之辈。赫连尘未必猜不出易长老并没有受伤，趁机浑水摸鱼也是有可能的！” 顾林乔疑惑的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成为赫连世家的世主吗？” 凤云肃摇头，“暂时看不透。” 他们对赫连尘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刚才的这些猜测都是建立在别人对赫连尘的评价中，他们没有接触过，并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看不透。 “我得去见龙傲天。” 顾林乔想了想，缓声说道，“我得去见龙傲天。” 凤云肃猜到她为什么这么做，提醒了一句，“邱长老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这时，顾林乔也说出了与伏长老一模一样的话，“听不听是他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 凤云肃不禁笑出了声。 “我知道，我只是稍稍提醒而已，并不是要拦着你的意思。” 顾林乔微微仰起头，笑着回应，“我也知道，你无论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话落，她在凤云肃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我们一块去！” “好！”凤云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下。 但在临出门前，他搂住顾林乔的腰身，狠狠的吻了回去。 不能总是他吃亏，也得占占便宜才行。 第320章 殊途同归 舒长老被赫连尘带回赫连世家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根本不出门。 赫连珏原本还想借着他大闹其他世家，又落败的事讥讽他一番，但又怕他脑子一热又动手，便去找赫连尘。 赫连尘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直接原地消失，赫连珏根本找不到人，意外碰上赫连彻，可赫连彻想到赫连尘的话，根本不与他同行。 赫连珏虽然不忿，但由于不能掌控舒长老，也不敢在单枪匹马的去找他麻烦。 舒长老接连挑衅四大世家，这件事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别人都以为舒长老是因为单挑世家落败了，所以羞愧的不敢出门，其实舒长老根本不再屋子里。 他被易长老带到了世主的地方，看着金碧辉煌的屋子，舒长老气的直瞪眼，“住的这么奢华，也不怕这屋子倒了，自己被金砖砸死。” 易长老笑着说，“他敢住，又岂会怕这个？” “贪财好色，活脱脱一个暴君，还充什么避世高人？什么玩意儿？”舒长老气呼呼的说着。 他此次去了大北朝才知道，世主经常私自出去，因为在赫连珏掌管的地盘上，里面招揽了很多美女。 而那种绝色拔尖的美人，统统是为服侍世主的。 他不知道别的世主有没有私自出去，但赫连世家这个世主，真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易长老道，“赫连珏在赫连世家比其他阁主猖狂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握着世主的秘密。” 舒长老哼了一声，“跟他比，衬的赫连尘都是个好人了。” “赫连尘啊！” 易长老叹了一声，这才说道，“心思太深了些。” 舒长老说，“他想当世主都想疯了。” 易长老提醒道，“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舒长老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看见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要拉拢我为他办事，我依旧做长老，他做世主。” “我收到你被暗害的消息真是急死了，虽然我知道你厉害，但长孙世家的枫长老和龙家的四大长老联手，你未必是对手，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事了呢。” “因为我太急了，赫连珏就认定我走投无路，赫连尘就以为他有机可乘，所以自爆目的。” 结果易长老非但没受伤，反而代替世主发号施令，估摸着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受伤失踪的易长老竟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易长老没开口，舒长老忽然灵光一现，后知后觉的说道，“连我生气赶回赫连世家，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见他问，易长老没有否认。 “是！” 舒长老被利用并没有生气，反而问道，“我演的还行？没坏你的事吧？” 易长老点头，“很好，所有人都信了。” “那就好。”舒长老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南宫世家和慕容世家的异能修士真的很菜，龙家和长孙世家的异能修士也是真的不好惹，赫连尘这一次是把所有世家的底都摸清了。” 闻言，易长老道，“随他吧！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能做成!” 舒长老担心的问，“不会影响你的谋划吗？” 易长老笑了一声，眼神凝重的说，“或许我们殊途同归！” “啊？” 舒长老傻眼了，“你也想当世主？” 易长老感慨道，“若是做世主，何须这么麻烦？” 舒长老更不明白了，但他也懒得再问了，想太多，太费脑子了。 …… “说吧，找我做什么？” 长孙无极与龙傲天站在上次会面的地方，这一次龙傲天不再像是之前一样神情冷漠，眼底深处反而满是担忧。 “你有没有觉得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 龙傲天忽然开口，语气有些消极，这并不像以往的他。 长孙无极沉声道，“没找到易长老的尸体，就代表他没死。就怕不是他自己藏了起来，而是赫连世家护着他。”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龙傲天嗤笑了一声，“赫连尘不会做这么无脑的事。”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易长老的事？” “也不全是。” 龙傲天道，“我最近收到了很多消息，这些消息在从前我甚至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长孙无极讥讽道，“从前你自以为自己是千里眼，顺风耳，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其实只要是世家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一点都不可能知道。” 说完，他又问，“说说吧，最近知道了什么？” 龙傲天沉吟了一会，然后才缓缓说道，“世家，可能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你想象中的世家，是什么样子？” 长孙无极语气带着浓郁的嘲讽，但龙傲天并不在乎，他说不出心里的那种感觉，那种如鲠在喉，却无法言说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我猜一下，你是不是以为世家是一个极乐净土，虽然有私心，但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但实际的世家肮脏不堪，说远离尘世，却在尘世里纵享极乐，奸淫抢掠，无恶不作……” “别说了！” 龙傲天脸色忽变，声音里满是怒气。 长孙无极没再继续说下去，但转而又道，“你要不要猜一猜，这些消息为什么现在忽然传进你的耳朵里了？”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龙傲天不蠢，自然猜得到原因。 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真相而已。 长孙无极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他又不是解语花，还负责帮他排解郁结？ 他自己生气的时候都没地发泄呢！ 只是他想到了从前的事，眼里的气瞬间就冒了出来。 “龙傲天，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你这么自大，这么愚蠢，她那么冰雪聪明，那么有远见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见他又提及过往，龙傲天神色凌厉的道，“与你无关！” 长孙无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既然与我无关，还找我干什么？你动动你那猪脑子的好好想想前因后果吧！” “然后再去担心易长老到底有没有死？到底会不会威胁到龙家！” 第321章 要她离开 龙傲天不是第一次被长孙无极骂了，而且每一次都是因为长孙无极提及过往的事，他不明白的是，既然不能放下这件事，又何必与他合作？ 大家各自安好不好吗？ 现在事情因做到一半，两人根本不可能分道扬镳。 龙傲天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的恼怒，沉声道，“长孙无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所有世家的事，你懂吗？” 长孙无极讥讽道，“所有世家的事归你管？你怎么这么狂妄？” 龙傲天道，“世家若是不能平衡，龙家和长孙家谁都不能幸免。” 听到这话，长孙无极的脸上涌起一股厌恶，“就冲现在得到的这些消息，谁死都是活该，你和我也一样。” 龙傲天蹙紧眉心，“我并没有这么做…” 长孙无极嗤道，“可你却在无形之中助纣为虐！” 这一次，龙傲天没在反驳，他微微垂眸，掩盖了眼底复杂的思绪，可紧握在身后的双手却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长孙无极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嘴角的弧度越发的讥讽。 “我与你合作，无条件听你的指挥，都是因为她，不在你面前提起她，我心里肯定过不去。” “所以你就忍忍吧，除了我，旁人跟你合作都充满了算计。哪怕是你龙家的人也不行，谁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干什么龌龊事？” “现在走到这一步，你也不用想对策，更不用去和世主对峙，因为你得不到答案，反而还有可能丧命。” 龙傲天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那该怎么办？” 长孙无极一字一句的道，“静观其变！” 龙傲天没在开口，长孙无极也没再多说，转身直接离开、 他本就因当初她的事对世家厌恶至极，现在知道这些破事，只是更厌恶而已。 因为他对世家从来不抱希望，所以根本不存在失望。 那些狗东西仗着自己能力非凡，便在世间作恶，然后躲在世家避祸，简直不是人。 他现在非但不想易长老死去，更希望易长老活着，然后帮助所有异能修士摆脱世家的控制，推翻五大世家。 如果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他这个暗害易长老的罪魁以身赴死都可以。 反正他也活够了，看了这么多的脏恶，他对世家真的毫无半点留恋。 长孙无极上了马车，在看到车里的那张画像之后，眼眶瞬间红了。 他难得沉默，先点上一支香，然后颓废无力的靠在马车上。 “我大约很快就要去见你了，在另一个世界第一个见到我，你会开心吗？” “这一次多看看我好不好？别再看龙傲天那个自大狂了，行不行？” …… 长孙无极的马车离开后，龙傲天又站了许久。 此时的他情绪复杂，内心更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没办法像长孙无极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管，都不问的静观其变。 他内心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和不解，而且一股懊悔的情绪也如翻江倒海一般的涌来，让他坐立难安。 直到天黑，龙傲天才回到龙家。 他哪里也没去，先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此时鸢尾正在房里看书，山川海志，奇闻杂录，她全都看。 看到龙傲天回来，她的脸上略显诧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吃过饭了吗？” 龙傲天点头。 其实他在和长孙无极分开的地方站了一下午。 见龙傲天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鸢尾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疑惑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龙傲天点头，随后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一靠近，鸢尾便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鸢尾一下明白，他是又去祭奠他心中那位白月光了。 “再看什么?” 见他问，鸢尾露出书封给他看，“这个！” 是一本奇闻杂录。 他又问，“好看吗？” 鸢尾点头，“挺有趣的。” 龙傲天沉默了，鸢尾也没追问，怕触及到他心中的悲伤。 她继续看书，两人都十分安静，就连轻轻的翻页声在寂静的房间里都带了回响。 “一直待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 龙傲天忽然开口，而且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鸢尾琢磨不定他是什么意思，沉吟了片刻，轻声道，“我本也就是无趣的人，在哪里待着都一样。” “你想出去吗？” 龙傲天问她。 鸢尾诧异的回眸看他，“你要带我出去？” 龙傲天错开她的眼神，语气淡淡的道，“若是你想，我可以送你出去。你放心，我会安顿好你的一切，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鸢尾低声问道，“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与你无关！” 龙傲天否认的很快，鸢尾越发的不解。 龙傲天耐心解释道，“是我有些事要去办，会很危险。我怕我来不及安排你，所以提前为你找一处退路。” 鸢尾又问，“你要去杀那个必须死的人？” “不是。” 龙傲天看着她，沉声说道，“与你无关的事，别多问。我知道你想好好活着，放心，从今以后，除非你想，否则谁也找不到你的踪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无须看任何人的脸色。” 鸢尾沉默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片刻后，她低声问道，“我可以去跟他们道别吗？” 这个他们，指的是顾林乔。 她虽然没直说，但龙傲天心中自然明白。 “好！” 他直接应下，没有任何犹疑。 “你若想，现在就可以去。” 鸢尾微微有些吃惊，他要办的事这么着急吗？ 龙傲天说办就办，鸢尾穿好衣服直接被他送去藏书阁。 站在藏书阁时，鸢尾整个人还是懵的，尤其是对上顾林乔疑惑的眼神时，她更懵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顾林乔看着她，诧异的问道。 鸢尾吞咽着口水，随后说道，“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 “你要去哪？”顾林乔的语气一下就急了。 目光紧紧的盯着鸢尾，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鸢尾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但是他希望我离开这里。” 顾林乔一听这话立刻就猜到了，“龙傲天？” 第322章 肆无忌惮的作恶 鸢尾点头，在世家里除了龙傲天，谁还会在乎她的去向？ “你要去哪？”顾林乔又问。 鸢尾摇头，“不知道，他说他要去办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要提前为我安排好后路。” 鸢尾知道顾林乔的疑惑，又解释道，“我问过他是什么事，但他没告诉我，只说不是杀那个难杀的人。” 难杀的人指的应该是易长老！ 可除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危险的事？ 顾林乔不怎么了解世家，也不知道龙傲天的凌云阁到底会办什么危险的事？ “龙傲天说，如果我不想，谁也找不到我。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所以特来与你们道别。” 听到鸢尾这话，顾林乔心中微微有些触动，但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她只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这样挺好，还是怕给我添麻烦？” 顾林乔的眼神很直白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的情绪稍稍有点变化，顾林乔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鸢尾浅浅一笑，“我是真的觉得这样挺好的，从今以后，我真的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 顾林乔又问，“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鸢尾如实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龙傲天做主。 顾林乔顿了一下，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杀了赵隶荃!” 鸢尾点头，“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 这个世上，唯一对她有威胁的便是赵隶荃，解决了这个麻烦，她这辈子才能真正的自由自在。 鸢尾能说的都说了，也没再逗留，转身便要走。 这时，顾林乔疾步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声。 鸢尾满眼诧异的看她，“真的吗？” 顾林乔点头，“抱歉，我怕你会后悔，擅自做了这个决定。” 鸢尾摇头，随后低声道，“你不用说抱歉，是我该向你道谢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想我此时应该是梦想成真了。” “你知道吗？自从断了那个念想之后，生儿育女对我来说便是奢望，因为我知道不会有，所以我从来不会去期盼，可那并不代表那是我真心所想。” 顾林乔解释道，“其实我给你的是养身丸，在你服用的那段时间会帮你避孕，等你身体养好了，还是可以和寻常妇人一样生儿育女。” 鸢尾眼眶猩红，满是感动，但顾林乔没让她说出那句感谢的话。 离开藏书阁后，鸢尾并没有见到龙傲天，但他身边的人正在等她。 “鸢尾姑娘，阁主命我送你出去。” 鸢尾问，“现在就走吗？” “是。” 随从道，“阁主说您想去哪里就让我送您去哪里。” 闻言，鸢尾叹了一口气，问，“你们阁主在哪里？可以送我去见他吗？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他说。” “阁主已经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啊！ 鸢尾脸色有些惆怅，最后一面都不见，他可真够绝情的。 算了，不见就不见吧，那就别怪她是故意瞒着他的。 鸢尾想了想，随后说道，“我想回大北朝，想去一个地方定居。” “好，我这就送您去！” …… 目送鸢尾的马车离开了世家的结界，龙傲天这才现身。 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离开，只是不想让鸢尾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有他要做的事，不能有任何拖累。 她算是他最后的牵挂，现在她已经出了结界，即将奔赴自己的新生活，也算是他对她尽到的最后一点心意。 龙傲天重新回到了世家，在自己的院子里从天黑站到了天明，看着太阳高悬在天空之时，他起身离开了院子，然后直奔龙家深处。 顾林乔觉得事情不大对，还是决定去找邱长老问问。 得知鸢尾被送走，邱长老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顾林乔一看他这脸色，心中便已经有了结论，“长老也认为他口中说的危险的事不是别的世家的事，而是龙家的事，对吗？” 邱长老重重的点头。 这时，伏长老道，“他应该是有所怀疑了，我想他应该没那么快行动，你放心，我会去找他聊聊，解开他的心结。” 闻言，顾林乔质问道，“他在怀疑什么？” 邱长老看了她一眼，“这是龙家自己的事，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潜心修炼便是。” 顾林乔反驳道，“对一件事知道的一知半解，脑子里盘旋了那么多疑惑，你让我怎么潜心修炼？” 邱长老老神道道的讲，“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静下心来，这正是考验你意志力的时候。” 顾林乔懒得搭理他，“你不说？我自己去问！总有人知道的。” “你能问谁？”邱长老目露好奇。 “别以为现在找不到易长老我就没办法了。”顾林乔道，“世家那么多人，总有知道一星半点的。” 邱长老蹙眉，“你这是想把世家那点事全都公之于众啊？” 闻言，顾林乔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到底什么事？” 邱长老叹了口气，将实话全都说了。 “龙傲天大约是听到了这些事，所以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顾林乔知道，自己听到的这些只是一星半爪，世家做的恶事还多着呢。 “这些事在邱长老心里能过去吗？” 质问的声音刚落，顾林乔没等邱长老开口，怒斥道，“你们干的这是人事吗？在世间无恶不作，然后一缩脖子躲在世家，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还觉得自己本事厉害。” “这里哪是什么世外桃源？这简直就是作奸犯科的集中营。” 顾林乔一肚子火气，若是可以，她真想拿末世的武器将这里炸个粉碎，寸草不生。 易长老之前说的还是太保守了，世家下作的行径，真是让人恶心。 邱长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本以为他会反驳她的话，谁知他却道，“你说的很对！” 顾林乔反问道。“你认同我说的话，那你还会为十世主做事吗？” 邱长老摇头，“在摆脱灵石之前，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这些作恶之事，我不会参与的。” “你没有直接作恶，可你能确定你没有间接作恶吗？” 顾林乔咬牙道，“正是因为异能修士的存在，所以世家的世主和阁主才会肆无忌惮的作恶！” 第323章 不过是求一个真相 邱长老并没有被她质问住，反而说道，“我们亦是受害者，手握灵石的世主，才是加害者。” 伏长老也道，“我们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并不是我们的错，想要有选择，认对错，必须先摆脱世家的控制。” 顾林乔眉心紧蹙，“我现在修为并不高，灵石对我也没什么控制，我去杀了世主。” 伏长老当即制止，“不可，其他修士的性命都握在世主手中，不可以这么冲动。再等等，想必大部分修士很快就能脱离灵石的掌控。” 顾林乔道，“所以我现在没去。” 闻言，伏长老一脸疑惑的问，“那你为何这么说？” “我不这么说，你如何表态？” 顾林乔狡黠一笑，“看你们憎恶极深的样子，等你们摆脱了灵石的控制，你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世主，这一点我根本无须担心。” 伏长老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无奈。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邱长老脸色不大好，顾林乔顺着他的目光往门口看去，没一会，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是龙傲天身边的随从，当初去村子里搜寻过，所以顾林乔对他的印象很深。 见来人神色慌张，邱长老脸色严肃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冲进来，一下跪在了顾林乔身边，语气惊慌，“邱长老…我们阁主……死了！” “龙傲天死了？” 顾林乔在邱长老之前惊诧的开口，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很震惊，就连邱长老和伏长老也面露诧异。 伏长老追问道，“他怎么死的？” “一个时辰前阁主去见世主，然后…然后就被世主处死了。” 听到这话，邱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顾林乔抬眸，看着邱长老问道，“他是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去找世主对峙去了？” 邱长老微微点头，“应该是的！” 伏长老叹气道，“这件事明明又很多种解决的办法，但他却选择了最决绝的一种。” “什么意思？”顾林乔愈发不解。 伏长老解释道，“世家的丑事很快就会随着他的死，传遍每个角落。” “龙傲天做事一向留有余地，这一次他连自己的退路都没有留，那这件事肯定不会随着他的事而偃旗息鼓，只会越闹越大。” “原本这件事可以徐缓图之，但他觉得那样太慢，而且他觉得自己是帮凶，违背了他的良知，所以心里必然怀着一腔负罪感，便决定用自己的死，揭穿世主的丑陋面目。” 闻言，一旁久久沉默的凤云肃开口道，“长老现在身居高位，世主不会对你怎么样，当然可以说的出‘徐缓图之’这四个字。可世间受世家人屠戮的那些人无时无刻都备受煎熬，度日如年，如果你见过那些受害者，还说的出‘徐缓图之’这四个字吗？” 邱长老看着他，语气沉着的重复道，“我们亦是受害者！” 这话，顾林乔都听腻了，她厌恶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好你的受害者！” 说完，她转身离去，不在多说一句。 一旁的凤云肃和宇文墨也跟着她离开。 “这…哎，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听劝呢？” 伏长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气的长吁短叹。 邱长老微微眯起眼，随后说道，“若是听劝，他们便没有机会来到世家，安心做大北朝，大权在握的王爷和王妃，岂不乐哉？” 伏长老点头，“说的也是！” 说完，伏长老又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邱长老道，“龙傲天不能白死，我得找他去！” 伏长老疑惑的道，“你找谁？” 邱长老咬牙，“找那个不要脸的！” 邱长老说完，抬脚就走，伏长老要跟上，却被他拦住。 “你别参与，咱也留个后手。” 伏长老叹气，但还是照做了。 邱长老转眼间消失在房间里，直奔世主住的院子的而去，殊不知在他身后，悄悄的跟上了几个身影。 龙家的格局虽然与赫连世家的有些区别，但世主居住的地方大都一样的奢华。 顾林乔等人正打算靠近，一股力量直接将几人席卷起来，随后他们陷入了一股冗长的黑暗中，而且毫无反抗之力。 迷茫之中，他们耳边传来邱长老质问的声音。 “龙傲天是龙家里最有能力和良知的阁主，你杀了他，就不怕世家后继无人吗？” 邱长老的声音满是愤怒，另一道声音则平淡无波，“天下人才济济，还找不出一个掌管凌云阁的阁主吗？世家人才济济，死了一个龙傲天而已，又不是所有人都死绝了。” 世主语气十分不在乎，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蝼蚁。 邱长老咬牙道，“你就不怕遭报应？” 世主又道，“规则如此，违逆规则就是死，这是他自找的。” “至于报应？等我死了再说吧！不过六神皆散，还在乎什么报应？” 世主的声音里满是讥讽，邱长老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出声。 “你是为龙傲天来鸣不平的？”世主反问道。 邱长老音色低沉，“你不该杀了他。” “他求死，我成全他！” 听到世主这满是无赖的话，邱长老声音愤怒的道，“他怎么会是求死？他不过是想求一个真相，他有什么错？你利用他在世间作恶，还不允许他知道真相吗？” “你不要以为你能掌控所有人的命，易长老只是失踪了，他还没死呢！” 易长老的声音满是凌厉，世主语气陡然变得阴狠起来，“你也要背叛世家吗？” 不知他做了什么，易长老猛的闷哼一声，他紧紧的捂住心脏的位置，不甘的单膝跪地。 他咬牙，抬起头，却见世主手中握着一枚发着光亮的石头。 那是他的命脉，可笑的是，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脉，只能受别人辖制。 “回去，做好你的长老，护好龙家，旁的与你无关，也不需要你多言。” 世主的声音充满了戾气，邱长老脸色铁青，他想要反抗，身体却使不出分毫的力气。 下一秒，世主忽然飞身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眼神讥讽，犹如在看一条狗。 第324章 世间圣地 “别再妄图得到你不该得到的东西，否则你的下场就会和龙傲天一样。世家从不缺人，更不会缺异能修士。” “这里是所有人向往的世间圣地，想要修炼，想要长生不老，想要凌驾于凡人之上，他们巴不得挤进世家来，所以少你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邱长老犹如粘板上的鱼肉，任由世主宰割，可他却毫无办法反抗，只能听之任之。 世主语气里满是不屑，完全没将邱长老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他们表面上看是身份尊贵的长老，其实在这些掌控者的手里，连狗都不如，之所以给他们一个长老的身份，是让那些刚刚开始修炼的异能修士有一个期盼。 他们被世家人驱使，只是因为能力不够，等他们足够强大，便能和这些长老们一样，享尽尊荣。 而那些表面对长老恭恭敬敬的阁主，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只要他们足够强，当上阁主之首，能掌控长老的灵石，那就无需在对他们卑躬屈膝。 等他们打败其他阁主，当上世主，世家长老不过就是自己养的一条狗罢了，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世主对邱长老便是如此，他不想听他废话，便一脚将邱长老踢出门去，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听清了吗？”顾林乔的耳边再度传来声音。 她心中一跳，这声音好熟悉，是易长老？” 只是这么一想，她的眼前瞬间出现了光亮，随后和凤云肃等人出现在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当中。 “这是哪？”凤云肃一脸疑惑的问，他第一次来这里，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屋子，还以为回到了大北朝的皇宫。 顾林乔和宇文墨来过这里，当即认了出来，“这是赫连世家世主居住的皇宫。” 世主住皇宫？ 虽然听上去有些违和，但眼前这间屋子的装潢，确实是一个皇宫。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顾林乔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易长老，他负手而立，正背对着他们，听到声音后便转过身来，此时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听到我死的消息了？” 易长老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的弧度，丝毫不将自己遇刺的事当回事。 “那倒没有，只是有人猜测你已经死了。” 顾林乔上下打量着他，“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都没有受伤。” 易长老道，“那可不是猜测，是实打实的诅咒，他们巴不得我死呢。” 顾林乔微微扬眉，看来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的。 想到之前他杀了世主，随后就被暗害，现在想来他应该早就算好了这步棋，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顾林乔盯着易长老又问。 易长老轻声道，“不想让你们轻举妄动！” 闻言，凤云肃心头微微一跳，他们明明在龙家，而且没有惊动任何人，易长老身在赫连世家，却什么都知道。 这实力，真是可怕！ 这时，顾林乔沉声道，“龙傲天死了。” 易长老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说完，他见顾林乔的脸色不大好，当即又补了一句，“我也知道，你们三个人是看不下去世家那些所作所为，想要杀了世主泄恨，更是想避免世间百姓在遭受凌辱屠戮。” 顾林乔眸光凌厉的反问，“那你为什么拦着我们？” 易长老解释道，“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他们造了那么多孽，也该让他们尝尝报应是什么滋味！” 顾林乔一个字都不信，“那你为什么杀了赫连家的世主？你在解脱他吗？” “他死是计划中的一环，而且他不知悔改，所以该死！” 易长老狠声说道，顾林乔反问道，“龙傲天的死，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不是。” 易长老摇头否认，他从来不会将无辜的人扯进计划中，让他们以身赴死。 “说起来，我还挺欣赏他的，世家中不缺乏有心计，有谋略的阁主，而且他们还富有良心。” 顾林乔接口道，“龙傲天便是你认为富有良心的人？” 这一次，易长老点了点头，“我没有想过他死，但也着实没想到他的执念如此之深。” 顾林乔没有开口，这时，易长老又道，“邱长老的处境比你们想象中的要难，这也是所有异能修士的处境。” “不是所有人都怕死，可就怕自己的死毫无意义，连给别人做垫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五大世家屹立不倒。若是天才少女没有出现呢？世间平民世世代代都要被世家奴役屠戮吗？” 顾林乔的声音忍不住夹带了一丝怒气，她没有悲天悯人的大爱，只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怒。 易长老也沉默了。 “哎呀，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咋咋乎乎的干什么？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上赶着来吵架吗？” 闻声，顾林乔等人回眸，就见舒长老正从门口走来。 凤云肃蹙眉问，“阁下又是谁？” “舒长老！” 舒长老自报家门，随后大步走到顾林乔身边，目光带着一抹审视。 “小丫头就该文文静静的，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当心时间长了，脸变老了，到时候就没人要了。” 顾林乔正要开口，凤云肃朝着顾林乔靠近一步，单手揽住她的肩膀，“她是我的妻子，这个问题不劳长老担心。” 舒长老看了凤云肃一眼，哦了一声，随后说道，“既然是你媳妇儿，就好好劝劝她，别一听到点不好的事就乱发脾气，容易命短。” “事情发生了就好好解决，一步一个脚印，总能改变现在的境况。若是指责有用，那杀千刀的几个世主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你说是不是？” 凤云肃点头，“是，长老说的对。” 顾林乔难得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想到舒长老因为易长老被暗害的事，在几大世家上蹿下跳，恨不得将他们全给易长老陪葬的样子，在听舒长老刚才说的话就显得格外可笑。 毕竟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疼，他们之所以能云淡风雨，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是被奴役到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百姓。 第325章 水滴石穿 龙傲天的死，很快便传遍了五大世家，长孙无极知道这件事后，先怔了一下，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龙傲天真的死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他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去看那张画像。 他瞪着眼睛，眼里满是茫然。 “怎么又叫他抢先了？说好了这一次我先去见你，你会多看我几眼的，他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长孙无极声音很是惊诧，也很是悲戚。 他们都死了。 她死了，龙傲天也死了，从前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率先抢了她的瞩目，现在人死了也不消停。 而且龙家怎么敢的？ 竟然敢杀了龙傲天！ 他都没许龙傲天死，龙家的世主怎么敢让他死！ 长孙无极气的咬牙，他上了一注沉水香，然后说道，“我去找他去，今天就不带你出门了，估摸着要打架，别把你弄脏了。” 说完，长孙无极极为小心的将画收好，然后起身出门，谁知刚出院子就碰见了专门来找他的枫长老。 枫长老拦住他，沉声道，“无极，我有事找你！” “没空。” 长孙无极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脚就走。 他往左一步，枫长老就堵一步，语气急促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为龙傲天的事生气，但你这样冲出去并不能解决事情，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在复活了。” 长孙无极寒着脸道，“我知道他死了，我也没指望他活，我出去有我自己的事，你能不能别再这碍手碍脚的？” 他是真的生气了，好看的眸子里都在喷火。 枫长老无视他的怒气，沉声道，“我知道你和龙傲天在谋划什么，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被世主处死，你更要引以为戒，不要再入歧途。” “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这么劝你的，无极，你要三思！” 听到这话，长孙无极更怒了，大声喝道，“狗屁朋友，我长孙无极从不跟人做朋友，我心里在想什么？你能知道？往日里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你还真以为我拿你当人看呢！” “死远点吧你！” 长孙无极说着就动手，枫长老猝不及防的被推出老远，等他站稳后，长孙无极已经走出了老远。 “无极！” 他叫了一声，可惜那人根本不听他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枫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遗憾，他劝不住人，正要转身离开时，又迎面走来一人。 “枫长老，何必对着一个不领情的人施舍你的好心呢？他不值得！” 长孙无轩语气酸溜溜的，像极了爱而不得说酸话的样子。 “无极他只是性格有些暴躁罢了……” 枫长老开口为长孙无极说话，可长孙无轩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他可不是性格暴躁，他刚才那个张狂样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谁对他好都不知道，像一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枫长老看了一眼长孙无轩，并没有接话。 刚才长孙无极是知道他在附近，故意说的那些话而已，却让长孙无轩信以为真。 长孙无极知道自己现在所作所为很危险，所以干脆就与他撇清关系，不想牵连他罢了。 枫长老不想听他多说长孙无极的坏话，因为怕自己忍不住动手，干脆直接问道，“来找我有事？” 闻言，长孙无轩笑了笑，说，“枫长老，你能主动来找无极，我无事，就不能来寻你了吗？” 枫长老一脸平静的说，“你是阁主，贵人事忙，我怕耽误了你的事。” 长孙无轩不在乎的道，“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那些事吗？下面有人去干，何必事事躬亲？” 那些事是哪些事？ 为世主收集好处，讨好世主的那些事吗？ 枫长老觉得恶心，干脆别开眼，不再去看他。 “你若无事，我就先走了，我想起我还有事没办完。” 枫长老说完，抬脚就走，根本不给长孙无轩在开口的机会。 任凭长孙无轩在身后一声声的‘长老’叫着，他也没有回头。 见状，长孙无轩气的脸都变形了，眼里泵出恨意，“我就不信，水滴石穿，还打动不了你了。迟早，你得为我所用！” 而远去的枫长老脚步都没有片刻停顿，就像是躲瘟疫一般，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是他对长孙无轩有成见，而是他知道这个人压根就不可靠。 他现在对自己恭敬，完全是因为想要自己为他所用，帮他争取世主之位。 而且长孙无轩不知道的是，随着他修炼越来越精进，他的另一个天赋也随之被开拓。 那就是，他能读心。 虽然这个天赋不是对人人都有用，但是用在长孙无轩的身上，已经足够了。 故而长孙无轩心里在想什么，他清清楚楚，甚至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他都知道。 所以他对长孙无轩的示好，视而不见。 因为他无比清楚长孙无轩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现在为他所用，必然恭恭敬敬。但等他当上世主后，自己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而且长孙无轩一直认为长孙无极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自己对他死心塌地，但其实长孙无极什么手段都没用。 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向着长孙无极而已，而且想做朋友的也是他，长孙无极根本不愿意。 长孙无轩是个很自傲的人，他永远是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而不审视自身。 他只觉得长孙无极用了什么手段收买自己，却不知长孙无极是个从不求回报的人。 当年如果不是长孙无极施以援手，长孙世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他这个枫长老。 他一直挂念当年的救命之恩，可长孙无极却仿佛将这件事忘了一般，拒绝自己成为他的朋友不说，更不会将自己拉入他的阵营当中。 他没有当世主的野心，而且对世家只有无尽的厌烦。 如果同样的事是长孙无轩做的，自己可能早就成了他的奴役。 挟恩图报，是他会干的事。 不过，自己没成气候，他根本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又何谈施救？ 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长孙无极不想拉他入争夺的战营，他何必自讨苦吃，加入长孙无轩的阵营中去？ 第326章 不顺眼就想打 长孙无极出了世家后，直奔龙家，他孤身一人，一马，立在龙家大门前。 看门的仆人礼貌的前来询问，长孙无极冷声道，“告诉你家世主，我是找龙傲天的！” 仆人毕恭毕敬的道，“公子，龙阁主已经被世主处死，尸身已经被收敛，正要送去……” “送去断头崖？” 长孙无极嗤笑道，“就你们这个狗屁世主也配处死他？你们也配处置他的尸身？” 听到这话，仆人瞬间变了脸色。 这时，门内传出一道沉重的声音，“公子慎言！” 长孙无极听到声音，眯起眼睛看向来人，见是与龙傲天同辈的人，嘴角的讥讽越发的张扬。 “龙傲天死了，你们龙家没人了是吧？你都能出来说话了！” 来人正是龙傲迁，也是龙家阁主。 之前由于龙傲天太过优秀，几乎已经被内定为世主的继承人，有他在，其他人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故而龙傲迁也显少出面。 听到这话，龙傲迁脸上满是厉色，“长孙阁主，你今日来是故意寻事的吗？” “呦，看出来了？” 长孙无极冷笑道，“我以为你眼瘸，看不出来呢！” 龙傲迁满目怒色，“这里是龙家，休要猖狂！” 长孙无极丝毫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扬声道，“想要我不猖狂，把龙傲天给我！” 龙傲迁沉声道，“龙傲天以死，长孙阁主以后都不必在寻了。” “他死了就把尸体给我！若是尸体烧了，便把骨灰给我！” 长孙无极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里满是威压，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强大气势。 “你放肆！” 龙傲迁忍不了了，张嘴怒喝道，“这里是龙家，不是你赫连世家，你在这里张狂，把龙家置于何地？” 长孙无极冷笑道，“我自然知道这里是龙家，我把龙家置于脚下，你又能如何？” “休要造次！” 话落，龙傲迁飞身而来，朝着长孙无极动手。 长孙无极见状，眼里满是讥讽，他就等着这个蠢货动手呢！ 长孙无极不闪不多，直接对上。 只是一招而已，龙傲迁就被打翻在地，嘴角吐血。 “你这种货色也敢在我面前现眼，真是丢龙家的脸。与其让你活着丢世家的脸，倒不如我先替龙家解决了你这个蠢货！” 长孙无极说完，一掌朝着龙傲迁打去。 龙傲迁躲闪不及，又被一掌打飞。 他捂着胸口，重重的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此时，他看向几米开外的长孙无极的眼里终于有了惧意，他惊恐的喊道，“我是龙家阁主，你上门挑衅，还打伤我，你是想挑起龙家和长孙世家之间的仇怨吗？” 闻言，长孙无极脸上满是嗤笑，“你觉得两个世家会因为你这么一个废物而打起来吗？你们世主若是知道你这么没用，他还得感谢我替龙家剔除了一个废物。” “所以，你乖乖受死吧！” 说罢，长孙无极直接动手。 龙傲迁躲无可躲，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股力量忽然出现，在转瞬间将他挪走。 长孙无极一掌落空，冷冽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门内，“怎么？有胆子出手，没胆子现身吗？” “自然是有的!” 现身的是伏长老，他缓缓走出门口，目光平静的看向长孙无极，平声询问道，“长孙公子，何故在龙家动手？” 长孙无极讥讽道，“看你们龙家的人不顺眼，就是想打，这个‘故’，够吗？” 他态度嚣张，但伏长老并没有生气，反而说道，“那现在人也打了，气应该也消了，还有其他事吗？” “自然有！” 长孙无极直接说道，“把龙傲天给我，你们龙家人没资格处置他！” “好！” 伏长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下。 一旁的龙傲迁很是吃惊，“长老不可！龙傲天是世主下令处置的，怎么可以给他？” 伏长老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龙傲迁见他不回话，顿觉得丢脸，在看到长孙无极挑衅的目光后，更是恼羞成怒。 “伏长老，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处置长孙无极，反而还要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任由他将龙家的脸面踩在脚下？” 伏长老道，“去将龙傲天带出来，交给长孙公子。” 龙傲迁怒声道，“伏长老，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伏长老像是没听清一样，又道，“这件事我全权处置，若是世主怪罪，也是我一力承担，与你无关便是。” 龙傲迁脸黑如碳，这是有没有关系的事吗？ 他正要开口，长孙无极却冷声道，“好好的将他带出来，若是伤了哪一点，我一定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龙傲迁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在龙家大放厥词？” 长孙无极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便要动手。 伏长老拦了下来，随后看着长孙无极，语气淡淡的道，“长孙公子，过犹不及！” 闻言，长孙无极放下了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很快，龙傲天的尸身便被几个仆人用担架抬了出来。 长孙无极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随后拉起他的双臂，将人扛上了马。 在这过程中，他脸色平静异常，临走时，恭敬的朝着伏长老鞠了一躬，“多谢！” 伏长老摇头，并不接受他的道谢，“我知道你是想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他是龙家的人，是龙家该谢谢你！” 长孙无极勾唇冷笑，“大可不必，他死了就不属于龙家了。” 话落，他扬起马鞭，径直离开。 伏长老目送他离开，随后便转身进屋。 一旁的龙傲迁被无视的彻底，他气不过，捂着胸口，艰难的跟在伏长老的身后，见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当即大喝道，“伏长老，你这么做是违背世主的命令，你考虑过后果吗？” 闻言，伏长老微微驻足，沉声道，“我方才说了，这件事我一力承担，无需你担心。” 龙傲迁听到这话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故意让我在长孙无极面前丢脸的吧？我才是龙家阁主，你为什么向着长孙无极？你是存心的！” ” 第327章 两辈子都争不过 伏长老听到这话，转身看着龙傲迁，疑惑道，“你打不过长孙无极，是你自己的能力不够，与旁人有何关系？” “至于龙傲天的尸身，是我给的，与你也没什么关系。请问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向着长孙无极的？” 伏长老的质问让龙傲迁脸色铁青，他咬牙道，“龙傲天是龙家阁，他被世主处死，死了也是龙家的鬼。长孙无极一个外人在龙家门口叫嚣，你为什么不教训他？为什么无视我的命令，让他带走龙傲天的尸体？” 他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从头到尾都只在重复一句伏长老已经给过回答的问题，伏长老很是无奈的道，“你这完全是胡搅蛮缠，我说过了，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就去找世主评理，不必牵扯旁的。” 说完，伏长老快速的消失在龙傲迁面前，一点也不想在听龙傲迁说话。 直到回房，伏长老才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邱长老正在打坐，见他回来，抬眼看了他一下，“怎么了？被狗追了？” “不是狗，但也差不多。”伏长老感慨了一句。 邱长老勾起唇角，但脸上的青紫还未消散，疼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后才问道，“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龙傲迁，那孩子脾气大，没头脑，跟这样的人相处，真是心累。” 说起来，伏长老脸上满是遗憾，“世主总觉得天下聪明人很多，但其实一点也不多。有才能，有大志的人稀少的可怜。没了龙傲天，龙家的现任阁主里还真没有个能出头的。” “别说武功打不过人家，就连在人家手里过几招都难，他们是太过分依赖异能修士了。” 邱长老道，“人又不是傻子，有现成的打手用，何必辛苦自己去练武？” 伏长老再度叹气。 邱长老笑了起来，“你好端端的操心这个做什么，谁惹的祸谁去操心，与我们无关。” 伏长老道，“我只是可惜龙傲天罢了。” “长孙无极不是将他带走了吗？” 邱长老眯着眼睛说，“与心爱之人合葬了，他的心愿也就了了，他不会觉得自己可惜。” 伏长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 长孙无极带着龙傲天离开了龙家地界后，便将其烧掉，然后带着他的骨灰出了结界，随后一直往北，来到一条川流不息的江河岸边时，这才停下。 他平静的将龙傲天的骨灰洒进江河中，随着迎面烈风扑过，长孙无极手中骨灰也被吹得干干净净。 “你可真厉害，死也死在我前头，我两辈子都争不过你。” 长孙无极看着波澜壮阔的河水，脸上满是苦笑。 他最爱的人，和他这辈子最厌恶的死对头，全都入了海，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原本想着活着的时候被龙傲天占了一头，所以他必须要死在龙傲天前面，这样她眼里就全都是自己了。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 “算了，我大度点，不跟死人计较，你抢先就抢先吧！” 长孙无极眼眶红了，声音也逐渐变得微弱，“希望你也能到她曾经说过的那个和平世界，好好的生活。” 虽然他也很渴望去那，但眼下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暂时不能死。 长孙无极来时带着龙傲天，但走时却只有他一个人，神色虽然悲戚，可眼神却十分坚毅。 …… 得知长孙无极带走了龙傲天的尸身，顾林乔并不意外，因为她已经从易长老得知了长孙无极和龙傲天之间的过往。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三角恋的关系。 虽然长孙无极爱的不得，却并没有因爱生恨，那个女子虽然死了，他也没有怪罪龙傲天，虽然两人表面上看争锋相对，却从来没有相互暗害过。 在龙傲天心里，长孙无极是比龙家人可信的存在。 原本顾林乔对这个长孙无极就有些好奇，但没有想到没多久长孙无极便来找她了。 这几日，随着龙傲天的死，世家丑闻也传遍几大世家。 所有人都知道世家设置结界并非是为了避世，而是为了在人间享受，却不用付出代价。 异能修士虽然平静，但平静的表皮下暗潮汹涌，阁主之间也在互相揣测。 人人都以为自己握着世主的把柄，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事情并非如此，他们都是世主的棋子罢了。 人人都想反，可却没有权利反。 在龙傲天的死讯传出时，世主收回了灵石，现在异能修士的生死都掌控在世主一个人手里。 纵然有些阁主对世主不满，却不敢轻易对世主动手，因为异能修士一旦出手，他们根本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人命的维持原状。 但在所有人中，长孙无极是个意外。 他来找顾林乔并没有遮遮掩掩，反而是光明正大的。 龙傲迁得知他又来的时候，顿时想到上次被他羞辱的场面，当即集结了一些小有成就的修士出门。 长孙无极在门口等着，还未见到顾林乔，就先碰见了龙傲迁。 见他身后跟着一帮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但他也丝毫不慌。 “长孙无极，你上次大闹龙家，龙家大度不跟你计较，今日竟然又来，简直是找死！” 龙傲迁带了人出来，底气壮了不少。 长孙无极眼里满是厌恶，“我不跟蝇狗说话，闪开，别碍我的眼！” 龙傲天死了，龙家废物无人压制，现在全都现世了，也难怪龙家要寻找新的出路，不然早晚被这些废物败祸完。 “狂妄东西，不知死活！” 龙傲迁大怒，直接命身后的修士动手。 那些人以为长孙无极就是普通人，眼里都带着一抹蔑视，可谁知他们刚出手，就被长孙无极迅速的打趴下。 长孙无极速度极快，快到龙傲迁都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手下就全倒下了。 龙傲迁满脸吃惊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 长孙无极冷声道，“世间万物只要有灵智就皆有可能，只有你这种蠢材废物才会说不可能！” “你也是异能修士？” 龙傲迁震惊道，“那你怎么能做阁主？” 长孙无极双手环抱在胸前，讥讽的道，“想知道这个问题？那就给小爷磕个头，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第328章 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龙傲迁被长孙无极的话气到变形，“长孙无极，你欺人太甚！” 长孙无极看着他在那无能狂怒，讥讽更甚，“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你们龙家的阁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有什么好叫嚣的？” “你…你……” 龙傲迁气的话都说不出来，长孙无极走近他，随后一脚将他踹回龙家。 龙傲迁的身子重重的砸在木门上，随后掉在门内，木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后，缓缓往后敞开了一些。 这时，长孙无极又嘲讽道，“滚回龙家好好待着，只要你不出龙家的大门，龙家便是你的避风港，谁也伤不了你，明白吗？” 龙傲迁气的吐血，却也不敢真的出门，勉强爬起来后，咬牙道道，“你等着！” 说完，转身便朝里走。 长孙无极嗤笑，根本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龙傲迁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去见长孙无极的顾林乔。 虽然他一身惨状，但由于顾林乔跟他不熟，也没有过问，直接目不斜视的从他旁边走过。 龙傲迁更气了，“站住！” 顾林乔见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疑惑的回眸看他，问，“有何指教？” 龙傲迁怒道，“我可是阁主，你竟然敢无视我？” 一听这话头，顾林乔就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找事。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在哪受了气无处发泄，所以便想找个出气筒。 但顾林乔也不是适合当出气筒的人，她微微挑眉，态度敷衍的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哪位阁主，我知道的阁主只有龙傲天。” 岂料，龙傲迁一听这话就炸了。 龙傲天，怎么又是龙傲天？ “龙傲天死了！” 这一句，龙傲迁几乎是嘶吼着叫出来的。 顾林乔点头，附和道，“他的确死了，但我也没有见过其他阁主，也没有人告诉我，我必须对其他阁主毕恭毕敬。” “你故意找茬的是吧？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 龙傲迁忽然发疯，眼神狠厉的盯着顾林乔，“你们都以为没有龙傲天，我龙傲迁就撑不起龙家是不是？” 见他处在崩溃的边缘，顾林乔给他加了一把火，“我们不熟，所以我也不知你的能力如何，不过龙傲天的能力的确是有目共睹的。” “他的确很厉害！” “龙傲天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蛊了，让你们这么拥护他？不过下蛊也没用了，他死了，他死了！” 说完，龙傲迁古怪的笑起来。 “即便他死了，他的能力也凌驾在你之上。” 顾林乔淡淡的一句，龙傲迁脸上的笑瞬间就僵在了嘴角。 顾林乔没在理会他，转身离开。 龙傲迁盯着她的背影，咬牙道，“我收拾不了你们，总有人收拾你们，世主会将你们这些有反心的人全都杀了的！” 顾林乔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她走出龙家大门，门口只有长孙无极一个人，跟随龙傲迁出门，企图教训长孙无极的人在龙傲迁被打后，全都消失了。 “你就是顾林乔！” 长孙无极脸色平静的道，“我是长孙无极！” “长孙世家的阁主，找我有何事？” 顾林乔看向长孙无极，在他平静的目光中并没有看处什么异样。 长孙无极静静的看着她，随后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你是个很神奇的人物。” “缪赞。”顾林乔淡漠的回着。 长孙无极道，“龙傲天死了，你是他找回来的人，所以我也信任你，现下我要交付给你一样东西。” 顾林乔疑惑的道，“什么？” 长孙无极看了一眼龙家的匾额，随后说道，“跟我来吧，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 他转身就走，顾林乔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他的脚步。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交给她什么东西，但顾林乔从心里就很信他。 …… 龙傲迁被顾林乔无视后，便去见世主，他要告状，要世主惩戒那些人。 但世主在听完他添油加醋说的那些话后，并没有如他想象一般生气，反而说道，“你的确是个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世主恕罪，都是伏长老他们同气连枝，根本不为龙家着想，偏向长孙无极，打压龙家阁主，还请世主做主降惩。” “龙傲天死后，你便是阁主之首，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世主满是怒气的说道，“龙傲天当初为何能收复所有长老为他所用，你为什么不能？他才死了几天，你来本世主这来了几次了？龙家留你何用？” 最后一句，世主的语气里已然夹杂了杀气。 龙傲迁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说道，“世主，世主，属下冤枉，现在世家在世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现在都憋着劲儿的想要造反。”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龙傲天搞的鬼，都是他将消息泄露了出去，他故意这么做的。” 世主大怒，“你这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将所有责任推到死人头上，真是无用至极！” “世主饶命！” “你这样的人，留你何用！” 怒喝之下，龙傲迁逐渐没了声音。 与此同时，原本在房间里打坐的邱长老又叹了一口气。 封长老疑惑的问，“怎么了这是？” “龙傲迁死了！” 邱长老一语，让一旁的伏长老也睁开了眼睛，“是世主杀了他？” 邱长老点头，又道，“世主现在控制不了局面，那座金殿便是他的乌龟壳。他只要躲在里面，外面的事就烦不到他面前，他就还是高高在上的世主。” “龙傲迁这回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封长老目露嫌恶，“那他也不该动辄杀人，真是越来越疯了。” 邱长老冷笑了一声，“现在谁当阁主之首谁倒霉，控制不了局面，便在世主那讨不了好，只有死路一条。龙傲迁的死，除了能暂时熄灭世主的怒气之外，只会让局面越来越糟。” 伏长老道，“那咱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了？” 邱长老摇了摇头，“不着急！还不到时候!” 伏长老不解的道，“你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还要再填几条人命进去才到时候？” 邱长老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第329章 爱屋及乌做到了极致 从前，无论邱长老说什么，伏长老都会赞同。 但这一次，伏长老的脸色却没那么好。 邱长老一句‘欲成大事，不拘小节’，虽说不让他反感，却让他觉得心寒。 纵然龙傲迁做过错事，坏事，但罪不至死。 他们现在明明有能力改变局面，可却任由事情一直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袖手旁观，这让伏长老很不解。 他知道邱长老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可这一次，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伏长老，乱世之中需要杀伐果断，太平天下方可仁善渡人。现在五大世家太乱，如果只杀了世主，或许能解一时之困，但对日后不利。” “易长老早就脱离世主掌控，可他却一直按兵不动，只在暗中策划，并非是怕了他们，只是想在功成之日少些纷乱，少些霍乱。” “我们必须要将世家的事情按在世家解决，不可祸延到大北朝去，否则遭殃的便是那些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 “世家死几个人算什么？若是让还未脱离灵石掌控，又有野心的异能修士逃出世家，他们稍稍一动手，就会死更多人。” 伏长老疑惑的问道，“那你和易长老到底想做什么？” “我与易长老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守好结界出口。上次让世家长老去修补结界出口，其实就是变相守着出口，谁人进出，皆在我们的名目之中。” 邱长老一言，让伏长老恍然大悟。 难怪，那么多年都没出坏过的结界突然就坏了，原来是他们故意为之的。 伏长老暗自想着，这时邱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异能修士想要完全脱离灵石掌控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世家越乱越好。” “现在世主虽然杀的阁主，可那些异能修士也会紧张害怕，因为他们的命脉也同样掌握在世主手中，世主只要一生气，照样能杀了他们。” “他们会害怕，会恐慌，可但凡只要死了一个异能修士后，他们的恐慌害怕都会变成愤怒，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站出来，他们就会紧紧的靠过来，到时，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推翻所有世家。” “即便其他阁主有野心也无法压制，因为到时候场面已经不受控制，那时在擒住世主，才能解决所有问题。” 听完，伏长老心中的格局打开了一些。 按照长远来看到，邱长老的谋略的确深邃，也能更好的解决所有问题。 “所以易长老没事，只是在暗中掌控局面？” 见伏长老问，邱长老道，“以他的本领，我们联手都杀不了他，就他们带的那些异能修士，怎么可能伤到他的皮毛？” “他得稳住赫连世家的世主，不然所有世家一块乱了，局面反而不好掌控了。” 伏长老瞬间明白了，“所以乱之开始，是龙家？所有的一切都从龙家开始，这也是龙傲天在知道世家那些乌糟事后，去找世主质问的原因。” 再度听到龙傲天的名字，邱长老长叹了一口气，“他比谁都知道龙家现在的情况，当初他费尽心思的想要为龙家找回希望，他想毁了龙家，自然也知道从何处下手最容易。” “其实龙家的希望不再异能修士身上，而是取决于以后接替世主之位的人。可惜选拔继任世主的权利在世主一人手中，否者世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闻言，伏长老也叹了一口气。 其实龙傲天是龙家最好的一位继任世主，他有勇有谋，虽然眼里容不下沙子，却又能婉转曲回，善用人心。 最主要的是，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因为心里记挂的那个人，他能一直保持初心。 可他死了。 不是世家处置他，而是他选择抛弃世家。 他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并且以自己的死为新的爆发点，让龙家先乱起来。 …… 顾林乔孤身一人随着长孙无极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是他每次和龙傲天会面的地方。 有山有水有风景，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顾林乔问，“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长孙无极道，“这里是我们三个初次见面的地方。” 顾林乔明白了，“你，龙傲天，还有那个天才少女？” 长孙无极点头，继而一脸苦笑的说，“明明是同时遇见的，可她的第一眼却看得是龙傲天。” 顾林乔仔细打量了一眼长孙无极，同时在心中和龙傲天默默做对比。 其实两人长相都不差，各有各的魅力，但每个人喜欢的风格不一样，所以各花入各眼。 “可能她就喜欢龙傲天那种长相的，虽然你也好看，她可能也欣赏，但喜好不同，你落后一步也没什么奇怪的。” 顾林乔道，“并非是你不够好，而是风格迥异，无法喜欢。就像火与冰永远不能共存，火大了，冰融了，冰多了，火就会灭了。” “你们大约便是这种关系！” 闻言，长孙无极转眸看她，眼中满是诧异。 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异，顾林乔蹙眉说道，“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左耳进右耳出即可，不必放在心上。” “不，你说的很对。” 长孙无极道，“你甚至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顾林乔听到这话并不觉得诧异，因为她现在性格便是经历她的记忆后融创而成的，她虽然不是她，可一举一动其实都有她的影子。 顾林乔不想让他看出端倪，便主动转移话题，“长孙阁主，虽然你们三个人之间的故事很唯美动听，但想必您找我来也不是为倾听你的过往的吧？” “不是，自然是有正事的。”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顾林乔笑了一下，“不怕我将您说的这些话传出吗？” 长孙无极道，“龙傲天应该不会带那么蠢的人进龙家。” 顾林乔问，“你这么信他？” 长孙无极解释道，“不是信他，是相信她。” 顾林乔看着他平静的面容，脑海里想到了四个字‘爱屋及乌’。 而长孙无极简直是把这四个字，做到了极致。 第330章 活下去的理由 “长孙公子找我，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顾林乔看着长孙无极问道，长孙无极非但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脱离灵石掌控了吗？” 顾林乔没瞒着他，如实说道，“正在努力中。” “很好！” 长孙无极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一个锦袋，“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顾林乔并没有立刻接下。 长孙无极道，“这是我偶然所得，是一块与所有世家都与众不同的灵石。” 顾林乔疑惑道，“现在所有修士都在摆脱灵石的控制，你为什么又给我这个？” 长孙无极耐心解释道，“这块灵石与那些不同，谁得到它，谁便是它的主人，它会帮主人修炼，却不会控制主人的命脉。” “异能修士都想要这个，可是他们得到的只有被人压制的灵石。”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用它修炼？” 顾林乔的疑惑在长孙无极的意料之中，他平静道，“我的天赋不行，就算用它修炼，日后也不过是与邱长老等人一样的程度，不会太高。” 顾林乔诧异道，“你已经修炼过了？” 长孙无极点头，“原来没有人知道，现在很快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了。” “我不会说的。” 顾林乔先是做下保证，随后又问道，“邱长老也很厉害，而且还是龙家修士之首，你若修炼到他那个地步，又不受人控制，你可以做很多事的。” “你觉得邱老头很强？” 长孙无极嗤笑了一声，“他就是个混子，他那个程度也是被别人拿捏的份。” 说着，他又感慨了一句，“易长老还行，但他已经很强了，不能在强了。” “我知道他肯定还活着，而且还躲在暗处策划一切。纵观这一切，他强大的着实让人害怕，所以得有个人克他！” 顾林乔看着他问，“所以我就是你选中的人吗？” “你和她很像，那就你来办吧！” 长孙无极道，“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强人所难，让你背上所谓的大义，被迫揽下不属于你的责任。我的确自大，可你应该也想变强吧？以你的性格，你不会甘于屈居人下的。” 长孙无极把什么都考虑到了，所以干脆摊开来说。 顾林乔看着他，脸色很平静。 长孙无极问，“你不想说点什么？” 顾林乔反问，“长孙公子想让我说什么？” 长孙无极道，“反对？还是接过这个大任？” 顾林乔的心里其实已经做下了决定，但面对长孙无极看着她的目光时，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见状，长孙无极道，“你无需担心我会借此要挟你什么，我只是能力不行，压制不了易长老，等你成了，你和他互相遏制，必会天下太平。” 顾林乔勾唇一笑，“你就这么信我？你不怕我和易长老联手吗？” 长孙无极道，“我信你，同样的，也信易长老。世道虽然乱，但总不至于连赤诚之人都没有。” “既然世间出现过她那样的人，就肯定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顾林乔勾唇一笑，道，“你看着很精明，很像是个审时度势的人，谁知道你竟然也有如此天真的一面。” 长孙无极笑着说，“有些事可以认真，但有些事，保持一份天真未尝不可。” 顾林乔问，“这也是她说的吗？” 长孙无极点头，“嗯。” “好，我会如你所言去做，但愿我会成为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顾林乔接过了灵石，等同于接过了一个大任。 长孙无极脸上满是笑意，像是愿望达成的样子。 “你把这个大任交给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顾林乔看着他问，“你不会和龙傲天一样，反抗世家，任由世家将你处死吧？” “活着没什么意思，的确这么想过。” 长孙无极没有否认，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都死了，他又对这个世家失望至极，活着真是无趣的很。 顾林乔摸着手里的灵石，感受着莹润的温度，问了一句，“我可以对你有个要求吗？” “什么？”长孙无极有些疑惑。 顾林乔问，“你会答应吗？” 长孙无极反问，“我答应与否，会影响你刚才的决定吗？” 顾林乔坚定的摇头，“不会！” 长孙无极‘哦’了一声，说，“那看情况，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不答应。” 他虽然没有直接应下，但也没有直接拒绝，顾林乔并没有失望，而是说道，“活着，看着我和易长老建立新的世家。” 长孙无极看着她，眼神沉重，“新的世家？” 顾林乔点头，“不是避世享乐的世家，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照拂天下百姓的新世家。” 闻言，长孙无极嗤笑了一声，但眼里并没有讥讽的意味。 片刻后，他低声呢喃道，“这样的世家，真的会出现吗？” “你将这么重要的灵石给我，不就是想看到我们改变局面吗？” 顾林乔道，“既然如此的，那你就好好的看着，说不定就会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吗？” 长孙无极的眼里浮现出一抹伤感，“她曾经也是这么说的呢，可惜她死了。” 顾林乔安抚道，“她死了，你还活着。你看到了那样的新世家，如果以后你见到了她，你就可以告诉她，她真的梦想成真了。” 闻言，长孙无极眼前一亮，“你说的对呀，虽然龙傲天先去见她，可他看到的也是努力后失败的世家，我要是看见了新的世家，到时候在见到她就可以滔滔不绝的跟她讲新世家的事了。” “没想到，我也有反超龙傲天的一次。” 他很高兴，很开心，自言自语的样子，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顾林乔静静的看着，并没有打扰。 现在的长孙无极应该是最开心的时候，那样子看着莫名的有些可怜。 笑过之后，长孙无极逐渐平复下来，他目光熠熠的看着顾林乔，“没想到我将灵石给你真的给对了，你竟然给了我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顾林乔道，“这个理由不是我给你的，是你本身就该好好活着。他们没看到的事务，你得替他们看下去。” 第331章 狼狈又可笑 跟顾林乔聊过之后，长孙无极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明明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但他还是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而且是想起什么说什么。 顾林乔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静静的听他说话，时不时的接句话。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长孙无极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随即朝着顾林乔道歉，“对不起，很久没碰见能说话的人了，一时忘了，说的多了些。” 顾林乔摇头，表示并不在意，“无妨，只要你说完后觉得开心就好，那我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自然是立了功的。” 长孙无极笑了笑，随后又嘱托道，“这块灵石能助你修行，而且不会让你授人以柄。你暂时不要让易长老知道，免得生了意外。” “我知道。” 顾林乔知道孰轻孰重，虽然易长老现在看似对她言无不尽，但他对自己的利用，始终让她心里有个结。 而且谁也不敢保证，易长老推翻这一切后，面对权利的诱惑，真的能大公无私，不生贪婪之心。 和长孙无极道别之后，两人各自离开，一个回龙家，一个回长孙世家。 对于顾林乔出门的事，邱长老等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其他阁主只当顾林乔和凤云肃三人是还未成气候的小喽啰，现在各自忙着争阁主之首，根本无人理会他们。 顾林乔回到藏书阁后，才从凤云肃口中得知龙傲迁死了。 听着凤云肃推测龙家现在的局面时，顾林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狗咬狗罢了，事情闹成这样，估摸着也快出结果了。” “没错。” 凤云肃赞同的点头，“龙傲天和龙傲迁的死非但不会起到震慑作用，反而会让世家上下变得人心惶惶，由此可见，龙家的世主并不神秘，也不难对付。” 对这一点，顾林乔表示赞同，“如果要是难对付，易长老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杀了赫连世家的世主？” 说完，她四下扫了一眼，问道，“宇文墨呢？” “出去了。” 凤云肃又问，“你有事找他？” 顾林乔摇头，“也不是，不过我却有件事告诉你。” “怎么了？” 凤云肃立刻猜到跟长孙无极有关，“长孙无极是不是威胁你了？” 顾林乔道，“那倒没有，他非但没有威胁我，反而还交给我一样重要的东西。” 凤云肃疑惑的问，“什么？” 顾林乔在他面前摊开掌心，那枚灵石正躺在她的手心散发着滢滢之光。 “灵石？他给你这个做什么？拉拢你去长孙世家吗？” 凤云肃能想到的就是这个，所以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顾林乔再度解释道，“不是，他给我的这块灵石是有助于我修炼的，而且不受任何人的辖制，这块灵石的主人只有我。” “他其实也是异能修士，只是长孙世家无人知道罢了。龙傲天死后，他了无志趣，便将这块灵石给我了。” 凤云肃听完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忧心忡忡的问道，“可信吗？” “我觉得可信！” 顾林乔沉声道的，“他之所以不在修炼，是因为他的天赋不行，到最后也只能是邱长老的那种程度。” 凤云肃又问，“他想要你达到什么程度？” 顾林乔道，“能和易长老抗衡的程度。” 闻言，凤云肃的脸上满是惊诧，“这岂非易事？易长老深不可测，邱长老与他相差很远。” “世家被推翻是必然的事，以易长老的实力必然是一家独大，虽然他已经提前定制了种种规矩和后路，可一旦到了那天，他根本没有对手的时候，他很容易变得。” 顾林乔沉声道，“我们本就是他操弄的棋子，根本不可能避开这件事。” “长孙无极既然信任我，那我自然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只有我和易长老互相遏制，才不会出现更大的灾难。”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只是这样的话，你太累了。” 凤云肃单手搂住她的肩膀，拥她入怀，再她看不见的地方，脸上满是心疼和懊恼。 她被他们逼着挑起这么大的责任，可他却帮不上忙，那种自卑的情绪再度涌上来，即便他用力遏制，也没法阻止它的泛滥。 “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的，我想我也会很支持你。” 听到顾林乔这么说，凤云肃语气闷闷的道，“我很没用，帮不上你什么。” “可是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的，不是吗？” 顾林乔依偎着他，语气轻轻的道，“就算世人都不信我，你也会坚定的我身边的，对吗？” 凤云肃嗯了一声，拥住她的臂膀更加用力了。 就在这时，藏书阁的门忽然打开，凤云肃抬眸，正好与抬脚准备进来的宇文墨四目相对。 暧昧的氛围戛然而止。 宇文墨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下意识的将脚收了回去。 然后，转身就走。 他走的匆忙且狼狈，藏书阁的门都忘了关上。 顾林乔回眸，见人已经走远了。 凤云肃问，“需要我去找他回来吗？” 顾林乔摇头，“不必，灵石的事，改日在说也罢。” 凤云肃见她没打算瞒着宇文墨，心里闪过一抹怪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压下去了。 原本他也有一件事要告诉她的，但现在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灵石，便决定还是不说了。 她有她的路要走，他就算不能帮忙，也不能添乱。 他会暗自努力，成为她的得力臂膀。 …… 宇文墨脚步奇怪，没有方向的走了好远，这才停下脚步。 此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心里也茫然无措。 他都不知道他在慌什么。 顾林乔和凤云肃是夫妻，两口子偶尔亲亲抱抱，是很正常的事，他刚才在干什么？ 宇文墨无措的锤头，一脸的懊恼。 他明明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放下，因为他知道自己毫无可能，所以不再抱有幻想，曾经心中泛起的那一点涟漪，现在已经逐渐归于平静。 若是他刚才平静走进去，沉着的说上几句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他真的出了大丑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就觉得狼狈又可笑。 第332章 体面退出也永不背叛 就在宇文墨兀自懊恼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在这发什么呆？” 宇文墨惊了一下，猛地回身，结果便看见邱长老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邱长老？你怎么在这？” 邱长老看着他道，“闲逛而已，正好看到你了。” 闲逛？ 这话听着就不可信，但宇文墨也没有反驳，恭敬的道，“那长老继续逛，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罢，他抬脚就欲要走。 这时，邱长老却朝着她招了招手，“哎哎，别走，我正无聊呢，陪我逛逛。” 宇文墨并不觉得邱长老会无聊到让自己陪他，但他开了口，宇文墨也没有拒绝。 邱长老走到前头，他微微落后一步。 自从宇文墨来到龙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藏书阁，最多不过是去邱长老的院子，旁的地方很少涉足。 现在跟着邱长老，倒是看了不少地方。 走了一会，邱长老道，“这地方美吧？” 宇文墨道，“自然很美，就是得花不少银子。” 龙家住的地方堪比皇宫，其他世家也不甘示弱，这里堆积的金银财宝比皇朝可多多了。 而这些都是世家利用修士夺来的不义之财，更是外头那些贫苦百姓的民脂民膏。 “你原本是皇子，可你不同其他人，你见过太多的民间疾苦。现在你看到这些，还有心思想你那些小情小爱吗？” 邱长老一语，让宇文墨顿时惊住。 他就知道，邱长老找他逛逛一定别有目的。 想到自己刚才狼狈的样子，宇文墨臊得耳朵都红了。 “年轻人，不要为一时情困而忽略大局。” 邱长老又嘱托了一句，但这话非但没有让宇文墨羞愧，反而让他迅速的清醒过来。 他微微扬眉，低声道，“原来邱长老是真的很无聊，无聊到来教诲育人了。” 闻言，邱长老一脸奇怪的道，“你没听出来吗？我是在安慰你！” “恕我愚钝，的确没听出来您是在安慰我。” 话落，宇文墨话锋一转，又道，“以我浅薄的能力，只听出您在道德绑架我。” “道德绑架？”邱长老一脸疑惑。 宇文墨道，“以高道德，高要求，要我必须付出，否则就是不忠不孝不义。” 闻言，邱长老立刻反驳，“我并没有这么说。” “这只是一个比喻，你刚才的话于此同意。” 宇文墨又道，“我的确是个皇子，我也的确见过人间疾苦，知道许多百姓还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如果我有能力，的确应该兼济天下。” “但在兼济天下之前，我首先是个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自己可以斩断情缘，投身于大业。但别人不可以这么要求我，以我有能力为由，逼我放下所有，去拯救他人。” 邱长老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可你是皇子，你身来便受了的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贵荣华，既然享受在前，为何不能付出？” “我的出身并非我能选择，况且我已经放弃了那个身份。” 宇文墨说完，邱长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也只是一会罢了，很快他的脸上便恢复了正常。 “你这是诡辩!” 宇文墨并不在意他的评价，“您不理解，所以您怎么认为都好。” 邱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 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后生！ 又走了两步，邱长老道，“你若觉得与他们相处尴尬，不如搬来与我同住？” 这一语，让宇文墨心头一怔。 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避着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但大家都在修炼，根本不可能真的避开。 在加上他刚才失态的样子……搬出去的确挺合他意的。 但是…那样未免显得他太小气了，一副拿不起放不下的窝囊样子。 几度挣扎下，宇文墨还是拒绝了。 “多谢长老好意，但我觉得住在藏书阁还不错，能强加修炼。” 虽然被拒绝，但邱长老并没有放弃，反而说道，“我知你心志坚定，一些小事肯定不会阻碍你修行。不过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避免尴尬，而是另有一件事。” “什么事？”宇文墨疑惑的看他。 邱长老如实说道，“避开他们不是目的，我是想收你为徒，助你强化修炼。” 闻言，宇文墨很是诧异，“长老……怎么会想到收我为徒？” 宇文墨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第一时间发出质疑，但他的反应在邱长老的意料之中。 “顾林乔的天赋比你强，她不需要辅助，只需要时间。虽然你的天赋也很强，但你需要的时间比她更多，想要齐头并进，只有旁人协助。” 说着，邱长老又立刻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借此要挟你，更不会让你受制于我，我只是希望有能力，有善心的异能修士多一些。” “我相信，你如果有能力之后，你肯定会匡扶正义。我这可不是道德绑架你，我只是对你寄予厚望。” 邱长老的眼神十分真诚，宇文墨不由自主的想信任他，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他是与顾林乔一路来的，不管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是什么样的，他们三人现在荣辱一体，做任何决定前，他们得互相商议一下，至少通个气。 “多谢长老爱重，但这件事我不能立刻答应您，还请您谅解！” “为何？你还觉得我是另有图谋？” 邱长老疑惑的问，“我该怎么证明自己真的别无用心呢？” “您不必证明，我并非不信您，只是这件事我需要商议一下。” 宇文墨实话实说，也算是在邱长老这里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们三人是不会互相背叛利用，就算他心里嫉妒凤云肃嫉妒的要发狂了，但他也不会选择和他们作对。 如果真到了无法忍受的那天，他也会体面的退出，而不是任由心中恶魔将自己淹没。 邱长老点了点头，“好，你们商议去吧，我并不着急，你们商议好了，直接去找我便可。随便哪个时辰都可以，我都在。” “多谢长老！” 宇文墨说完后，静静的站着。 邱长老也没走，片刻后，他忽然回眸，疑惑的看着宇文墨，“你怎么还不去商议？” “啊？”宇文墨有些诧异。 邱长老忽然瞪了眼，“啊什么啊？你不是要跟他们商议，在决定做不做我徒弟，那还不赶紧去，在这待着能出结果吗？” 第333章 伸头缩头都有一刀 邱长老突然起了情绪，宇文墨很是诧异，下意识的应声。 又见邱长老满眼的急切，宇文墨也不敢在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宇文墨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狼狈，很快便走到了藏书阁。 就在他准备抬脚进去的时候，那股尴尬的感觉再度涌上来，让他推门的手暂停了下来。 他甚至不知道他现在进去是该笑，还是该表现出一脸平静的样子。 或许顾林乔和凤云肃毫无感觉，尴尬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时候表现出豁达的样子更像是强颜欢笑，可若是一脸平静，又像是十分在介意这件事，弄得三个人奇奇怪怪的，十分不舒服。 宇文墨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推门进去。 横竖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尬死的轰轰烈烈。 但当他抬脚进去的那一刹，想象中的尴尬并没有那么浓烈，藏书阁很安静，因为里面压根没人。 宇文墨抬脚上楼，朝着顾林乔的房间走去，没有任何犹豫的敲门。 当他第一步迈出去后，第二步，第三步根本不受阻碍。 很快，门开了。 顾林乔出现在他眼前，见他一脸凝重的样子，问了一句，“有事？” 宇文墨点了点头，意简言骇的说道，“邱长老要收我徒，助我修炼，我没有立刻答应，想着和你们商议后在做决定。” 他直接称呼‘你们’，意图已经很明显。 他将他们两人视为一体。 顾林乔蹙眉道，“有人帮忙固然是好事，就怕你会受人辖制。” 他们摆脱了灵石的控制，现在更不想受制于人。 宇文墨点头，“我也有这个担忧，但邱长老说不会。”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顾林乔看着他问，其他人的意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怎么想的。 宇文墨沉默片刻，随后道，“我想试试，现在修炼的实在太慢，我怕等世家生变的时候，我们还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不过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如果邱长老真的对我不利，我会立即脱离的。” 顾林乔没反驳他，沉声说道，“那你万事小心！” “好！” 宇文墨立即应下，原本他要转身离开的，但在临走时，却又说道，“邱长老让我拜师，住在他那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宇文墨的脸上十分平静，眼神纯澈，没有丝毫郁结。 顾林乔反问，“你怎么想？” 宇文墨毫不犹豫的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顾林乔道，“如果你觉得可行就可以，不必过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并不重要，你自己觉得怎么样适合自己修炼就好。” 她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而且眼神澄澈，很是真诚。 宇文墨看出她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想让自己的处境变好一些，心中之前漂浮的那些东西全都一散而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阳光。 “我有一些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实施，等我有成就的时候，再告诉你。” 宇文墨脸上带笑，神情高兴的说着。 “好，我等你好消息。” 顾林乔说着，又道，“其实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宇文墨平静的道，“我只是想，在世家倒下的那日，我们有自保的能力而已。” “会有的！” 见顾林乔说的如此坚定，宇文墨诧异的道，“莫非你已经有了突破？” 顾林乔点了点头，随后将长孙无极给她灵石的事如实说了。 “长孙无极约我出去，就是为了给我灵石，而且我试过，暂时不会受人控制。” 顾林乔知道宇文墨最担心什么，所以没有藏着掖着。 “长孙无极希望你能克制易长老？这块灵石真有这么厉害吗？” 宇文墨话落，顾林乔接口道，“厉不厉害，试试就知道了。” 就像邱长老主动收他为徒一样，谁能猜到他到底有没有其他用心？ 他们现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虽然有失败的概率，但也有成功的可能，但只要不赌，就一定不会成功。 宇文墨很快也想通了这个道理，语气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宇文墨并没有和顾林乔再说别的，转身便离开了二楼。 他刚走没多久，凤云肃便从顾林乔的身后出现了。 他脸色虽然平静，可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戾气，“邱长老早不收徒，晚不收徒，为什么这个时候收徒，莫非是世家有什么大的变化？” 顾林乔点头道，“应该是，现在各大世家看着虽然平静，其实是暗潮涌动，不一定哪一天就提前爆发了。” “邱长老虽然和其他四大长老抱团，但他们五个人未必能是易长老的对手，宇文墨的天赋很强，若是被他加以扶持，异能超过他们也未可知。” 凤云肃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找你？毕竟你的天赋是最强的。” “我是易长老亲自选中的人，邱长老不会和他对着来的，所以宇文墨是最好的选择。” 顾林乔虽然没提到凤云肃，但凤云肃自己却很清楚为什么。 因为他是三个人中最不被看好的一个，他的根骨虽然经过万毒丹的洗筋换髓，但相比他们还是差的很远。 邱长老等人是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 不过，他最近已经突破瓶颈，虽然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不如顾林乔和宇文墨，但他相信他用不了多久，就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 宇文墨很快便来到了邱长老的院子，此时邱长老正在屋内和伏长老探讨’道德绑架’的事。 伏长老和邱长老之前的看法一致，不管邱长老用宇文墨的话怎么去辩驳，他始终不改初衷，认为邱长老说的那些话就是不忠不义不孝。 邱长老和伏长老交谈一番后，自己也迷茫了。 他和宇文墨交谈时，被他的观点折服。 可和伏长老探讨后，原本的想法再度冒出来，逐渐和伏长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此时所有的观点都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邱长老正苦恼的时候，罪魁祸首却来了。 他即刻让人进来，本想伏长老也听一下宇文墨的观点，岂知宇文墨进来后，便走到他面前，直挺挺的跪下了。 这一幕，让一向镇定的邱长老都有些吃惊了。 第334章 扯了世家的遮羞布 “你……这是做什么？” 邱长老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傻孩子不会要拒绝自己这个师傅吧？ 这个想法一出，邱长老看着宇文墨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有点期待他的回答，又怕他真的拒绝自己。 宇文墨笔直的跪在地上，沉声道，“邱长老不是要收我为徒吗？就算不喝拜师茶，也得跪一跪，否则彰显不出心诚。” 闻言，邱长老震了一下，“他们答应了？” 宇文墨道，“他们相信邱长老的为人，也觉得我若跟在邱长老身边，肯定会大有成就。'' 闻言，伏长老笑而不语。 邱长老听到这话也并没有那么高兴，他微微蹙眉道，“听他们那意思，你若跟着我并没有大成就，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耽误了你？” “岂会？” 宇文墨微微一笑，语气温润的道，“师傅能力无边，身为您的徒弟，我自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话听着真好听，却不能细想。 邱长老刚才担心宇文墨拒绝他，现在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伏长老笑着说道，“师傅都叫了，你还不赶紧叫他起来？现在他可是你的爱徒，更是我们其他四人的徒弟，你可得好好教他，不然丢了我们四人的脸，必然找你麻烦。” 邱长老哼哼了一声，他这哪是找了个徒弟，分明是找了个麻烦回来。但面对伏长老‘凶恶’的眼神，邱长老也不敢否认，只能顺势认下了这个徒弟。 “你放心，我们五人一定倾尽全力助你修炼，不日一定大成。” 宇文墨立刻行礼，“多谢师傅！” 虽然邱长老转眼就将其他五人拉了下来，但伏长老并不反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点都不抗拒自己忽然多了一个徒弟的事。 …… 长孙无极将灵石送给顾林乔后，再度回到长孙世家时，整个人都放平了心态。 就连枫长老来找他时，他也难得平声静气。 倒是枫长老，见惯了长孙无极冷脸之后，见他乍然这样，还有些不适应。 “找我有事？” 长孙无极主动开口，枫长老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说吧！” 龙傲天都死了，他也没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接受的。 枫长老沉声道，“这段时间几个阁主都在暗自拉拢异能修士，以长孙无轩做的最是过分，我担心…” 话没说完，长孙无极便开口道，“你不必担心任何人，你是长孙世家的长老，长孙无轩没拿到掌控的灵石，他现在对你做不了什么，只有讨好你的份。” 长孙无极微微张嘴，最后还是没忍住，“无极，我是担心你，你别在继续为所欲为下去了。” “与你无关。” 长孙无极的脸彻底冷了，“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人，也没有人需要你担心，懂吗？” 枫长老还想说些什么，长孙无极抬手，指着门口让他出去。 枫长老见他软硬不吃，只能出去。 长孙无极状似悠闲的坐着，其实眼中迸发的犀利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既然这段时间不太平，那他就让他们矛盾彻底暴露出来。 都到了这一步了，还要什么遮羞布？ 长孙无极很快便行动了起来，他先是出了一趟结界，随后便挨个挑衅五大世家。 只要他到的地方，便会带着一个女子，而且带的女子各不相同，但都身段纤细且妖媚，原本以为是绝世美女，岂料脸上满是疤痕。 女子声音嘶哑，站在世家门口控诉自己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而且矛头直至世家阁主，虽然没说出世主的名字，但其行为已经不言而喻。 毕竟有前嫌，现在更是铁板钉钉。 世家被如此挑衅自然不允，当即派出异能修士，原本以为异能修士能将他打趴下来，谁承想，谁来都没用，因为他异能强大不说，且不受灵石控制。 即便如此，世主依旧避世不出，但各个世家瞬间掀起了血雨腥风，他们顾不上找长孙世家的麻烦，因为长孙世家同样没逃过制裁。 长老被世主训斥，故意轻饶长孙无极，于是对长老进行惩罚。 有能力的长老不受控制，可还未脱离掌控的异能修士，却只能被迫向长老动手。 这是两败俱伤的事，于是脱离灵石控制的异能修士，只能和世主讲和，但并不在被他操纵。 一时之间，大批脱离掌控的异能修士脱离世家，于是宣武阁便在此时横空出世。 消失的易长老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收留脱离世家的异能修士，并且不允许他们私自出结界。 原本有些异能修士以为脱离了世家，出了结界便能重获新生，和世主一样独享荣华富贵，谁承想半路杀出条拦路虎，而且他们根本无法反抗。 长孙无轩一直在追杀长孙无极，可惜长孙无极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就像是逗狗一样，慢慢的遛着他玩。 “长孙无极，你这个蠢材，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吗？” 无可奈何的长孙无轩一声不甘的怒喝，让长孙无极微微回眸，眸光冷冷的看着他，“这个局面难道不好吗？烂透了的世家就该被千夫所指。” 长孙无轩怒道，“世家待你不薄，你怎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易长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卖命？” 长孙无极嗤笑道，“世家只是利用我罢了，不薄？谈何说起？” 长孙无轩反驳道，“世家利用你，易长老何尝不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又何妨？只要我愿意，任何人都可以利用我。” 长孙无极这话直接将长孙无轩气的跳脚，他的思维跟常人不一样，长孙无轩更猜不透，只能吃瘪。 于是重怒之下的他便朝着长孙无极冲去，企图一刀斩死他。 岂料，他还未靠近长孙无极就被他用异能控制住。 “长孙无轩，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这一路给你放了多少水了，你心里没数？还敢跟我动手，真是不自量力。” 长孙无轩扬声道，“长孙无极，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真的想死吗？你知道濒临死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长孙无轩油盐不进，长孙无极冷冷一笑。 既然他如此不知死活，那就让他见识见识，濒临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335章 我知道你可以 长孙无轩只是寻常人，可长孙无极却是异能修士，他一出手，没让长孙无轩身上有半点伤口，却让他浑身骨痛如裂，犹如五马分尸一般。 长孙无轩疼的大叫，一开始还能嘴硬，可没过多久，他就换了一副嘴脸，哭着求饶。 长孙无极是故意折磨他的，让他疼的要命，却还有力气叫出声，免得他嘴硬。 虽然长孙无轩求了饶，但长孙无极并没有立刻放过他，一直折磨到他即将的崩溃时，才放过他。 长孙无轩从半空中坠落，直接摔在地上，可他四肢酸疼无力，爬都爬不起来。 他想摆烂，但长孙无极并没有立刻就放过他。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长孙无轩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没敢在叫嚣，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跪在来人面前。 “无极，都是我的错，我认错了，你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长孙无轩痛哭流涕，跪在长孙无极面前哀求着。再也没有了刚才要同归于尽的嚣张气焰。 见他这副样子，长孙无极并没有半分心软，一脚踹在长孙无轩的肩膀上，将他踹倒在地后，随后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 “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留着你的命，只是单纯的因为我觉得无聊，逗着你玩罢了。” 长孙无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满是讥讽，“现在我玩腻了，留着你的命也没什么用了。” 说着，他脚上用力一踩，长孙无轩瞬间就觉得呼吸困难。 “饶…饶命…无轩，求求你，饶了我吧……” 话落，长孙无极脚上的力气少了一些，但并没有拿开。 但仅仅是如此，长孙无轩说话的声音就稍显顺畅了一些，他意识到说这些话有用，便继续说道，“无极，你饶我一命，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我说到做到。” “求求你，原谅我，之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我现在知道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命吧…” 说到最后，长孙无极拿开了脚，虽然脸上还是那一副讥讽不屑的样子，但并没有对长孙无轩在造成什么伤害。 长孙无轩捂着胸口缓缓坐起来，但长孙无极没有开口，他根本不敢站起来。 “你说，你愿意为我当牛做马？” 长孙无极嘲讽的开口，长孙无轩根本不敢犟嘴，忍着疼，立刻起身跪在了地上。 “是，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冲锋陷阵，只要那些异能修士杀不死我，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长孙无轩这话说的用尽了小心思，长孙无极自然察觉到了，但他懒得拆穿，语气嚣张的道，“除了我，谁也别想杀了你。我让你死，你绝对活不了。可我让你活着，你绝对死不了。” 长孙无轩立刻点头，“是，我一定当好您忠心的狗腿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谄媚的话听着就让人作呕，长孙无极从前不爱这些，现在自然也厌恶这些，但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个能当大喇叭的狗腿子，省的挑事的时候，浪费自己口水。 虽然长孙无轩只是暂时屈服，一旦自己被别人打压下来，他会迅速反水，并且踩自己一脚。但长孙无轩那副欠揍的样子，他能迅速得罪很多人，这正是自己需要的长处。 就算那些人的矛头最后都对准了自己，与他毫无干系，但长孙无极丝毫都不担心，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搅乱五大世家，只要能让他们乱上加乱，他多招点恨也没关系。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狗腿子了，我叫你往西，你最好别往东去，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长孙无极语气淡淡的说着，他明明站着没动，可长孙无轩却忽然一阵疼痛，而且那疼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一样，疼的他直接趴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 很快，长孙无极便带着长孙无轩毫无底线的挑衅几大世家。 世家经过长孙无极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实在难缠，决定联手杀了他。 可世家之内但凡有能耐的，都暗自修炼，脱离了灵石的掌控，而且大部分都加入了宣武阁。 只有少数还在观望，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甚至剩下的，便是一些天赋不强的。 尽管如此，几个世主还是决定联手，并且用强大的灵石和金钱做诱饵，发出绞杀令。 长孙无极面对这些丝毫不怕，长孙无轩却怕的要命，生怕被长孙无极拖累死。 可他在担心，也脱离不了长孙无极，只能暗中祈祷长孙无极被世主斩杀。 继而，在长孙无极挑衅慕容世家的时候，便被围了。 看着眼前这么多异能修士，长孙无轩被吓到了。 纵然这些人实力不如长孙无轩，可他们全都加起来，搞起人海战术起来，累也能把长孙无极累死。 长孙无轩下意思就想跑路，但还双方还没打起来，他就在长孙无极的眼皮底下，想跑都没法儿跑。 相比长孙无轩的害怕，长孙无极对眼前这一表面丝毫不畏，眼底满是讥讽。 世家屹立多年，看着实力庞大，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现在也就这点本事了。 …… 顾林乔得知长孙无极被世家下了绞杀令的时候，长孙无极已经被围攻了。 但她并没有多担心，因为她知道长孙无极实力非凡，除非像邱长老这样的高手级别，否则根本动不了他。 否则，上回长孙无极抖开世主丑事的时候，就已经被围剿了。 “这一次，你的去帮他！” 邱长老一语，让顾林乔很是诧异。 “就凭那些人能伤的了他？” 不是顾林乔看不起那些修士，而是那些人中，一个能打的没有。 “有脱离世家的高手为了拿世家的悬赏，暗中参与了。” “不是有宣武阁吗？” “他们并未参与宣武阁！” 邱长老的话，让顾林乔脸色微变。 “脱离灵石掌控的高手，你让我去对付，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她盯着邱长老道:“这种高手自然应该由你出面才行啊！” “我知道你可以！” 邱长老漫不经心的道:“虽然你没出过手，但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正好练练手。” “而且长孙无极是你的朋友，现在朋友落难，你出手相救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336章 大结局 邱长老都放下了这话，顾林乔自然没有找借口在拒绝。 但这一次，凤云肃主动要求和她一块去。 没等顾林乔做出决定，邱长老却率先开口道，“你去也好，正好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经过长孙无极这么一闹，世家和宣武阁已经失去和平相处的机会，只有快刀斩乱麻，迅速结束世家的混乱。” 顾林乔和凤云肃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两人一道出发。 但此次，邱长老却并没有让宇文墨随行。 顾林乔虽有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 但顾林乔忍得住，宇文墨却忍不住，“师傅，为何不让我一同去？” “你去做什么？看人家秀恩爱啊？” 邱长老哼了一声，道，“再说了，你现在的本领我清楚的很，你现在要做的是加紧修炼，更快叠加实力，世家一旦被灭，宣武阁急需人手，明白吗？” 宇文墨点头，表示明白了。 …… 顾林乔和凤云肃赶到时，长孙无极正在被围攻，因为有拿了赏金的高手参与，长孙无极被压着打，而且被打的很惨。 虽然一时半会不会死，但在拖一会可就难说了。 而一旁的狗腿子长孙无轩默默的藏起来，甚至还悄悄的拿起了弓箭，准备对长孙无极动手。 这时，长孙无极被一个高手困住，长孙无轩立刻将弓箭对准了他，眼里满是癫狂。 “去死吧你!” 然而，话音落下后，他的弓箭却没射出去，因为他被凤云肃毫不费力的擒住。 另一边，顾林乔的出现也轻松解决了长孙无极的困境。 “多谢！” 虽然长孙无极对顾林乔的出现很诧异，却并没有追问，只是语气诚恳的道谢。 顾林乔语气平淡的道，“不必客气，正义之举都该得到相助。” 说话间，有人偷袭，一股黑风朝着顾林乔席卷而来。 “小心!” 长孙无极下意识的去挡，但黑风的速度极快，顾林乔还未做反应时，它已经转瞬即到。 出手的人以为必能将顾林乔一举击败，笑的很是张狂。 可不想，那股黑风刚刚靠近顾林乔，就被另一道力量化解。 众人诧异之极时，凤云肃闪身来到了顾林乔面前。 刚才，便是他出手了。 “你…这么厉害了？” 顾林乔有些吃惊，长孙无极更是诧异，他明明天赋并不强，为何能挡住这么强大的异能？ “对不起，我没能及时告诉你，自从摆脱灵石控制后，我便找到了修炼的法门，之前并没有多大的成就，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凤云肃语气诚恳的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是你的拖累了！”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 长孙无极看着这两人互动，心塞的厉害，身上比刚才受伤的时候还疼。 因为顾林乔的出现，那些异能修士非但没有示弱，反而癫狂了起来，再度一拥而上。 顾林乔和凤云肃等人联手，原本可以轻松应对，但易长老出现了。 他制止了异能修士，还绑了几大世主来。 那些异能修士见此，瞬间停手。 …… 世家倒台，宣武阁成了所有异能修士唯一的栖息地，一切情况正如顾林乔所说，非常凌乱。 好在易长老提前做了储备，倒也不至于太乱，但还是有不少脱离灵石掌控的修士逃出结界。 易长老让人一一记录在册，若是他们敢在世间作乱，就直接抓起来。 一连忙碌了好多天，顾林乔和凤云肃等人都脚不沾地，别说修炼了，就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 长孙无极闲得发慌，也在帮忙，但他并没有直接加入宣武阁。 当事情慢慢步入正轨的时候，易长老让顾林乔和宇文墨去见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隶荃。 此时的他瘦骨嶙峋，唯有那双眼睛还阴蛰犀利。 顾林乔不解的问，“他怎么了？” 易长老轻声说道，“疯魔了，他研制出了万毒丹，让自己洗筋换髓，但他修炼太快，想要趁乱取代宣武阁和世家，创建新的势力，被自己的心魔吞噬。” “我早说过了，他不是你们担忧的阻碍，更不配你们为他劳心费神，因为他自己就会把自己送进地狱。” 虽然易长老这么说，但顾林乔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确定他不是装的？” “确定！” 易长老如实说道，“他被心魔摧残的太厉害，只要稍用异能就会被反噬，只要修炼就会承受万虫蚀骨之痛。” “他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认为自己研制出万毒丹，就一定能修炼大成，所以他很快就会被自己心魔逼死。” “要进去吗？” 顾林乔站在门外，易长老问了她一句。 “不了！” 顾林乔摇头，随后说道，“原本我以为我很恨赵隶荃，如果有机会一定讲他千刀万剐，但现在我还真没有那种想法了。” 易长老又问，“所以，你想怎么处置？” “让他自行了断吧。” 顾林乔眉心带着一抹厌恶，这样的人，谁杀了他都会沾染晦气。 看过赵隶荃后，邱长老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云妮清醒了。 宇文墨闻言，第一时间跑去看他。 顾林乔并没有立刻去，反而和凤云肃慢慢的走着。 凤云肃牵紧她的手，修长的身影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格外的亲昵。 “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能在一起经历这么多的事。” 顾林乔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慨，凤云肃接口道，“是啊，原本以为我必死无疑，幸好遇到你，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顾林乔笑着看他，“那是你自己命硬，硬生生的挨了过来。” “嗯，我命的确挺硬的。” 凤云肃笑着回，“不过还有更硬的，你要试试吗？” 顾林乔下意识的追问，“什么？” “回房你就知道了！”凤云肃直接将人大横抱起，大步向前走去。 顾林乔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锤了他一下，“大白天的，回什么房？” “天下大定，我们也该办点自己的事了！” “比如？” “多生几个孩子，生一窝。” 爽朗的笑声越来越远，但那份好心情却溢满了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