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开局残废小乞丐》 第1章 飞虎帮帮主庆生,小乞丐弄巧登门 汨云城,地处怒澜国西南。 城临汨江畔,半靠浮云山。 三江并流入澜江,水路纵横。 设渡口名和平,西南五州货物尽走水路于此出,北货亦尽从此入南,为怒澜国重要财货钱粮中转之地,南北客商络绎往来,成就了汨云城的繁荣。 越是繁荣之地,必越是龙蛇并舞。 赵老鬼,便是这汨罗城蛇鼠之辈中的一员。 上勾结巡城司,下欺压良善,开青楼,逼良为娼,设赌坊,做局放贷,采生折割,乞讨行窃,敲诈勒索,草菅人命,无所不为,无恶不作。 今日是赵老鬼半百之寿,赵老鬼大摆筵席,邀城内及江湖上头脸人物参加寿宴。 前来拜寿之人纷至沓来之际,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娃儿,来到赵宅门前。 小娃儿以木棍撑木板小车行而代步,下身只着一条犊鼻裈,裸露在外的双腿变形扭曲,小腿向外侧翻转,瘦骨嶙峋,肌肉枯萎。 几个正在门前迎来送往的头目,见到小娃娃却也不恼,嬉笑着跟他说话:“小葫芦,你还真是够灵的,知晓帮主今儿寿辰大喜之日,这是闻着味儿蹭过来了?” 小娃儿本无名姓,因项上带一木葫芦吊坠,故取木姓,自名葫芦。 自打木葫芦记事儿开始,他就在飞虎帮,飞虎帮头目对他也都很熟悉。 “葫芦,今儿你们小院子也有好肉食,赶紧回小院子去,回去晚了,小院子那边那群狗崽子,可是连肉渣都不会给你剩下的,你别在这胡闹,冲撞了贵客,你可担待不起。” 在飞虎帮,木葫芦他们这些生坯,没有任何地位,甚至不被当成是人,他们只是赵老鬼手中赚银子的工具而已。 别说这宅院内筵了,就是宅院大门,也轮不到他们来登。 木葫芦冲几个头目笑着,故作开心的道:“几位头目,今儿这筵席我还真就要吃进嘴里了。” “我说小葫芦,你今儿这是撒什么癔症了,欠揍了是不?” 木葫芦也不害怕,笑嘻嘻的冲几个头目说道:“劳烦几位,通报帮主一声,就说小葫芦有要紧事儿向帮主通报。” “小崽子,你别拿哥几个逗趣儿了,就你,能有什么要紧事儿?” 木葫芦对着几个头目抱了抱拳,以示尊敬,老成的说道:“我可没胆量和各位老大开玩笑,是真有重要的消息,各位大哥通秉,那也必是大功一件,想以帮主的为人,那赏赐定然是不会少的。” 见木葫芦不似开玩笑,其中一个叫青眼虎的头目,有些意动,“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你若是说不出个子午寅某来,别怪几位哥哥对你不客气。” 木葫芦见状急忙连道不敢,接着低声道:“几位老大,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帮主曾下令,寻漕帮二当家混江龙踪迹……” 青眼虎一听木葫芦这话,那本来阴翳的三角眼,顿时瞪大了,讶然道:“小葫芦,你是说,你知晓混江龙躲在哪儿?” 漕帮前月曾受雇于汨云城第一大商号盛宏商号漕运一大批银子。 漕帮二当家混江龙亲自押运,没想到,二当家和银子一起不知所踪了。 道上都说,是二当家眼红这批银子,监守自盗,把这一批银子给私吞了。 这一下,整个汨云城黑白两道都炸开了锅。 谁都知道这混江龙现在是个香饽饽,谁先找到他,拿了他,就能黑了这批银子。 即便不能黑了银子,混江龙在手,那也不容盛宏商号和漕帮小气。 赵老鬼看这批银子也是眼红至极,自是不想放过,便下了令,让手下人留意混江龙的下落,谁若得了切实线索,重重有赏。 “也是葫芦我运气好,合该得这笔赏银,意外得到了混江龙的消息。”木葫芦得以的笑着说道。 “小葫芦啊,我告诉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但凡你有半点虚言,那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青眼虎狠狠的剐了小葫芦一眼,脸上绽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又接着道:“小葫芦,为了验证你这个消息的真假,你得跟我们哥几个说一下,那混江龙的下落,我们确定你这不是假消息,再向老大通秉……” 还不等青眼虎说完,木葫芦冷笑一声,“呵……青眼哥,您是那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吗么,我已经八岁了,不是两三岁了,告诉你,那赏银我还有份儿么,您若通秉那我跟帮主言明之后,拿了赏银,咱们大家一起分,您若觉得这赏银拿了烫手,不想要,那您只当不知道这事儿,也当我没来过,不过日后……” 木葫芦并没有把话说完,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一脸有恃无恐的看着青眼虎。 这青眼虎,一双眼睛一大一小,左眼大右眼小,左眼自额头到颧骨处,有一大块青色胎记,故取绰号青眼虎,在飞虎帮几个头目中最是阴险。 他相信,以青眼虎的心思,定能领会他的意思。 若是日后赵老鬼知晓了,是因为他们没有通秉,导致了混江龙没拿住,这后果,就不是他们几个小头目能承担的了。 “好,我这就去通秉帮主!”青眼虎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其他几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青眼虎狠狠的瞪了木葫芦一眼,扭头向宅院内走去。 看着青眼虎的背影,木葫芦脸上泛起了一丝隐晦的冷笑。 青眼虎入宅片刻,步履匆匆走了出来,也不顾木葫芦身上的嗖臭味,一把抱起木葫芦就往院子里走,“小葫芦,帮主召你去见他。” 见青眼虎焦急中带着一丝窃喜,木葫芦也猜到了,赵老鬼对这件事肯定是很在意,想是给了青眼虎不少好眼色。 而他今日入这赵宅的谋划,算是成了。 “青眼哥,我的车,我的车还在外面……” 木葫芦在青眼虎的怀中挣扎了一番无果,只能任由青眼虎抱着他走进赵宅。 第2章 小葫芦入门献宝,赵老鬼满心畅快 赵宅,占地十余亩,以江南建筑风格为主。 宅院内楼台亭阁,玉砌雕阑,水石相映,玲珑多姿,池岸曲折,奇花珍木。 若非知晓赵老鬼出身,单看这宅邸,定以为是风雅传家的书香门第。 正院之内,摆放数十张紫檀漆金八角云纹桌,虽未开宴,但院内江湖中人,八门九流之辈已然是沸反盈天。 当真是惜了这雅致的园子。 穿过正院回廊,来到偏厢,赵老鬼已经在等着了。 见青眼虎抱着木葫芦进来,赵老鬼并没有即刻问话,而是用那双死鱼眼阴森的打量着木葫芦。 赵老鬼手下的小乞儿,他并不全都认识,但对于木葫芦,他是有印象的。 在飞虎帮,能活下来的折割生坯十不存一,能不能活下来,那完全是八字够不够硬。 木葫芦不但活了下来,还生的异常俊俏,某次赵老鬼见到木葫芦之时,甚至一度有了悔意。 他的悔意自然不是良心发现。 而是后悔没早早的发现木葫芦的丽质,否则将其养成,卖至贵人家以为娈童,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城里有不少贵人,偏好这一口,想以这小娃的姿色,定会卖出个好价钱。 可惜,这小娃婴孩时就被采生折割,断了行市。 “就是你知晓混江龙的下落?”赵老鬼声音冰冷,觉察不出任何情感波动。 即便木葫芦对见赵老鬼有想过,可他毕竟只有八岁,此时见到,浑身仍是止不住的抖动。 于木葫芦而言,赵老鬼是梦魇一般的存在。 “我,我……”因为太过紧张,木葫芦甚至话都说不利索了,木葫芦看向了抱着自己的青眼虎,青眼虎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你大爷的,你别看我啊,老子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帮主,我……”青眼虎刚欲开口,赵老鬼就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青眼虎将木葫芦放在椅子上,看了木葫芦一眼,退了出去。 “小娃娃,你别害怕,慢慢说,你是如何知晓混江龙的消息的?”赵老鬼那张阴鸷的脸上,生生的挤出了一个自认为慈善的笑容。 只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木葫芦觉得更加的瘆人。 “我,我不,不晓得混江龙的下落。”木葫芦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木葫芦话音刚落,赵老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你在和本帮主开玩笑,小娃娃,你莫以为本帮主不敢杀你?” 木葫芦顿时浑身瑟瑟发抖,“帮主饶命,小的不敢,小的虽不知晓混江龙的下落,但小的,小的是有重宝献给帮主。” “小娃娃你休要信口雌黄,本帮主今日寿辰,不与你一般计较,速速滚出去,再敢哄骗本帮主,定要将你打杀沉尸汨江。” 赵老鬼明显是不相信木葫芦有什么重宝,对于他手下这些乞儿,赵老鬼还是知晓的。 在飞虎帮,乞儿乞讨的钱要全部上交,私藏被发现了,那是犯了帮规要重罚的,别说什么重宝,就是铜子儿也拿不出几个来。 “呼……”木葫芦长长的吐了一口长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为了今日,他已经准备一年有余,绝不能因为恐惧露出马脚,致使所有筹划功亏一篑。 “帮主,小葫芦绝对不敢欺瞒帮主,是真得了一方重宝,此宝乃仙家所赠……” 木葫芦稳了稳心神说道,他的声音稚嫩,语气却异常平稳。 “仙家所赠?”赵老鬼听到木葫芦如此说,猛然起身,惊声再问:“此话当真?” 怒澜国有仙人,人尽皆知,只是仙人尝隐于灵山秀水,名山大川之间,寻常人难觅其踪迹。 当然也有仙人偶现红尘,有缘之人得遇,说不得便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钱,赵老鬼不缺,该享受的已然尽皆享受了。 命,却是越来越短,赵老鬼对于寻仙问道,长生不老异常热衷痴迷。 其曾放言,若是此生有缘,得仙师指点修行,纵然是散尽家财,亦心甘情愿。 然,仙家难寻,入道更难,寻仙近十载,却连个仙人毛都未见过,今日从小娃娃嘴里得知仙人讯息,怎能不惊。 “你且速速到来,仙人之物从何得来,又为何先前以知晓混江龙下落,哄骗本帮主?” 赵老鬼内心中,已然有些相信眼前这个八岁孩童不是诓骗他。 一个八岁小娃娃,若不是真遇见了仙人,哪里会知晓仙人的消息,何况,赵老鬼自问阅人无数,他不相信,这小娃能骗过他。 不过,赵老鬼本性多疑,还是质问起了木葫芦,让他把事情讲清楚。 木葫芦并未多言,而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块玉珏,玉珏翠绿欲滴,浑然天成,通透如水。 只上眼一瞧,就知此物必非凡物。 赵老鬼见到木葫芦手中的玉珏,本来不大的死鱼眼,猛然瞪大,快步上前,走到木葫芦身边,将玉珏夺入手中。 “帮主,小葫芦不是有意哄骗,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不以混江龙为幌子,小的恐怕连门都进不得,若是将此物上交给几位头目,那……” 木葫芦先阐明为何会以得知过江龙的下落作借口,通秉赵老鬼。 赵老鬼自然知道他手下的那群喽啰是什么德行,若是木葫芦真将此物交给他们,那这东西是不可能到他面前的。 “好,小娃娃,你做的很好,的确不能交给青眼他们,献给本帮主自是对的,放心,本帮主定不会亏待于你,哈哈哈……”赵老鬼已然不在意木葫芦编造混江龙的谎言了,与仙家宝物相比,那什么混江龙又算得了什么? 赵老鬼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珏,时不时的将玉珏放于眼前观赏,目光中满是痴迷欣喜。 在他五十大寿之日,得此宝物,在赵老鬼看来,这自是己身仙缘,连仙家宝物都得到了,那得仙人指点,修行长生还会远么? 一想至此,赵老鬼忍不住满心畅快,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3章 阴险老鬼连质问,缜密葫芦对如流 “你速速将如何得来此物告知本帮主。” 赵老鬼急不可耐的想知道这玉珏的来历,得知这玉珏出处,那定然会寻得仙人踪迹。 寻仙近十载,赵老鬼觉得这是他距离仙人最近的一次。 “帮主,这宝物乃是前几日小的在行乞之时,一位仙子所赠,那仙子一身白衣,浑身上下,一丝灰尘都没有,当真是如仙女下凡一般,小的当时……” 木葫芦故作惊慌絮絮叨叨的说一些无关的话。 这引得赵老鬼很是不满,却也对木葫芦的话不再有任何怀疑,冷哼一声道:“你和那仙子素不相识,那仙子为何赠你玉珏?” 木葫芦其实根本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听得赵老鬼之言,方知此物叫玉珏。 “小的,小的……” “速速如实道来!”赵老鬼觉语气急促,步步紧逼,这也是他的手段,在这样的质问之下,别说一个几岁小娃娃,就算是成人,也不可能有说谎的可能。 说谎是要时间思考的,而不给他这个思考的时间,那是真是假,自然一目了然。 “那日小的在安乐坊干活,便遇到了那仙子,那仙子是个好心的,见小的双腿残缺乞讨可怜,就将这玉珏赠与小的……” “等等,你说的那日可记得是哪日?”赵老鬼再次打断木葫芦的话。 “小的记得清楚,是半旬之前。” 赵老鬼点了点头。 安乐坊是赵老鬼的地界,稍后只要派人稍微打探,自然能探出这小娃的话是真是假。 殊不知,木葫芦根本不在乎赵老鬼是否去探查,他要的只是进入这赵宅之内一处他想进入的地方。 “那仙子给小的这宝物之时,还与小的说了几句话。”也不等赵老鬼追问,木葫芦接着说道:“那仙子对小的说,可怜如此精致的小娃,还让小的时刻把这宝物带在身上……” “那仙子可否告知此宝物时刻带在身上有何好处?”赵老鬼此时已然是大半相信了木葫芦之言。 “那仙子对小的说,此物虽不能让小的断肢重生,但可保小的气血通畅,不至于因残废阻碍气血以至早夭,说将此物佩戴在身上,可滋养气血,延年益寿。” 赵老鬼沉吟片刻,突然冷哼一声道:“小娃娃,你既已知此物有如此奇效,怎的还会将此物献于本帮主?” 赵老鬼从来不信人性本善,更不信什么重义轻利,重宝当面,无人能克制贪欲,哪怕他是个小娃娃。 若是这小娃娃说出什么敬仰帮主才将此物献给他,那赵老鬼真要琢磨琢磨这小娃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这小娃娃来献宝的目的何在。 好在木葫芦并未说出赵老鬼所想之言,木葫芦怯怯的扫了几眼赵老鬼手中的玉珏,满脸不舍的道:“帮主啊,不是,不是小的……” 木葫芦有些胆怯的看了赵老鬼一眼,赵老鬼心中一动,自以为是小娃露出了马脚,顿时怒喝道:“你且如实招来!” “不是小的不喜欢这宝物,是小的实属无奈啊,这宝贝,小的没办法戴在身上啊,帮主您也知晓,每日讨钱回来,队监皆要搜身,若是小的将此物戴在身上,且不说会吃上一顿好打,队监搜的此物,也不会留给小的……” 赵老鬼乍一想木葫芦说的没错,可是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随即怒道:“小娃,你真当本帮主好骗不成,你说你是半旬前得到此物,那这半旬,这宝物你放在何处?” “小的,小的……” 赵老鬼见木葫芦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脸色即刻阴沉下来,若是这小娃当真哄骗他,那他定要将这小娃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赵老鬼阴森的目光落在木葫芦身上,木葫芦能从那目光中感觉到浓烈的杀意,这让他的后背一阵发凉,头皮都微微有些发麻。 “帮主大人明鉴,小的得了此物之后,并未将此物带回小院子,而是寻得机会,偷偷埋在了安乐坊老槐树下,因今日是帮主您寿辰大喜之日,小的才有机会将此物挖出,献于帮主。”木葫芦是真的惧怕赵老鬼,这赵老鬼喜怒无常,说打杀那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可事已至此,他已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硬着头皮说道。 每岁赵老鬼生辰这一日,飞虎帮皆会举帮同庆,全帮人员停工停产,不计份额,所有帮中成员皆能享受到一顿有酒有肉的奢华餐食。 美名其曰与帮主同庆,帮主泽披众兄弟,望众兄弟感帮主之恩,为飞虎帮壮大发展贡献自己绵薄之力。 只要各位兄弟努力奋斗,明年帮主会替众位兄弟再娶一房嫂子。 看看,这组织文化不就来了么。 木葫芦的解释并无差错,这让赵老鬼的脸色略微好转,可他并没有放弃继续追问,此事涉及他多年以来最大夙愿,自当慎重,“既然你已将此物隐匿,为何还要挖出,何不等到来日,适逢时机,将其据为己有?” 不得不说,赵老鬼能在这汨云城混迹,心思着实是缜密过人,任何一处疑点,其都不放过。 木葫芦这时略微有些茫然,他着实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赵老鬼这个问题,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想。 赵老鬼见木葫芦沉默不语,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木葫芦,许久之后,赵老鬼复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木葫芦沉吟良久,已是有了腹稿,看了看他的断肢,晶莹的泪珠已然落下,抿嘴哽咽道:“小的未想过此事,自打记事儿之日起,小的就如此过活,想来日后也是如此。” 看着木葫芦那俊俏的小脸上满是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赵老鬼生平第一次有了那么一丝丝愧疚之意。 这些年,他恶事做尽,年过半百,又寻长生之道,这让他有些惧怕因果了。 此时,他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想着:“小娃就是小娃,根本看不到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还当人生即是眼下模样呢。” 当然更让满意的是,这小娃所言非虚,献上的定是仙家宝物无疑。 第4章 小娃求赏目光浅,绞尽脑汁入火房 在大寿之日,得仙家之宝,此乃天大的意外之喜,赵老鬼喜不自胜,满脸笑意的看向木葫芦:“小娃娃,你献上如此宝物,本帮主甚是称心,你想要何赏赐?” 木葫芦略微沉吟片刻,兴高采烈的道:“帮主,是我要什么都可以么?” 依赵老鬼平日的性子,木葫芦献上宝物之后的下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赏赐,定是杀人灭口。 这仙家宝物之事,万不能被他人知晓,唯有死人,方能绝对保守秘密。 混迹江湖多年,怀璧其罪的道理赵老鬼自是知晓,这汨云城中,比他赵老鬼有权势之人数不胜数。 若被那些大人物捕捉到一点风影,那他岂有命在? 只是,赵老鬼着实是不敢对木葫芦动手,万一那仙子哪日突然忆起这小娃,复寻他来,那他杀人灭口,就成了一件大祸事。 “只要本帮主能做到,定不会吝啬于你。”赵老鬼内心也有他的算计,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对木葫芦好。 赵老鬼寻仙问道近十载,尚未得一丝仙人音讯。 这小娃贱命一条,便能得仙子垂怜,这岂是常人能得的仙缘大运,赵老鬼还惦记以后寻仙之事,说不得,这小娃就是他的契机。 “那,那我要……”木葫芦似乎并未想好要是什么赏赐,话未说完,便沉吟起来。 那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之中,黑白分明的眼珠嘀哩咕噜的乱转,仿若是在努力的算计着要什么奖励,时而满面笑容,时而唉声叹气。 赵老鬼见木葫芦小脸之上满是纠结之色,亦是有些忍俊不禁,他并未出言催促木葫芦,赵老鬼亦是想看这小娃是否会狮子大开口,会要些什么赏赐。 “帮主……我,我可不可以多要几样赏赐?”过了好一会儿,木葫芦试探着问赵老鬼道。 赵老鬼脸上本是带着笑意,听闻木葫芦此言,脸色微变,但以其之城府,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仅是收敛笑容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哪几样赏赐?” “帮主,小的要,十两……不,要二十两赏银……” 赵老鬼本来还有些许不悦,听到木葫芦所要的赏赐,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啊,小娃就是小娃,你莫不是以为这二十两就是巨款了?” “帮主莫笑,小的没见过世面,长这么大,尚未见过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对小的来说,已是天文数字了。”木葫芦讪讪的笑着说道。 “只赏二十两,岂不是显得本帮主太小家子气,本帮主赏你白银千两。”赵老鬼说着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于木葫芦,“这些银票不止千两,全当赏赐你了,不过对于此事,你要万分保密,除我之外,不可教任何人知晓,你明白么?” “小的明白,这赏银小的是万万不会让别人知晓的,不然,这赏银,小的是如何也保不住的?” “你这小娃,怎的一时聪明一时糊涂,我说的可不是这赏银的事儿,这赏银是本帮主赏于你的,本帮主自不许他人染指,本帮主说让你保密的是,此次献宝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明白,小的明白帮主。”木葫芦一脸谄笑的说道。 “你且说说,你还想要何赏赐?” “帮主,小的还想求您两个恩典,其一是小的不想再出去行乞了,小的想讨个队监或是其他的清闲的活计。” “这有何难,本帮主允了,稍后本帮主就吩咐下去,小院子那边的营生都归你打理,你就负责清点财物即可。” “谢帮主。”木葫芦欢天喜地的说道:“帮主,小的长这么大尚未吃过好餐食,小的想讨的最后一个赏赐,就是今日小的想在这院内吃上一顿筵席。” “哈哈哈……就这些?”赵老鬼真真的是被木葫给逗笑了,这小娃着实是幼稚可笑,这些赏赐对赵老鬼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在小娃这,竟然成了天大的恩典。 “就这些!”木葫芦思索片刻,似是再想不出什么其他所求,点了点头道。 “好,今日就赏你在这院内吃饭,本帮主给你单设一席,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帮主,单设一席就不必了,小的不用入席,小的身有残疾,冲撞了其他贵客就不美了,况且小的一个小乞儿,别说单设一席,就是入席而坐,被有心人看见,也定然会多生事端,小的卑贱,灶下吃一口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老鬼听闻此言,目光落在木葫芦身上许久,随后叹息一声,暗道:“这小娃,虽年幼稚嫩,却有如此老成的一面,他一时高兴,尚未想到如真单设一席,着实是不合常理,小娃却思虑周全,当真难能可贵。” “好,好,你能如此思虑,甚好,委屈你了,你且安心,本帮主日后定不会亏待于你。”此时赵老鬼心中已然决断,定要好好培养木葫芦,待来日小娃长成,那必成为他得力干将。 只是,他不知,木葫芦可是没想留他到日后。 赵老鬼将青眼虎唤进来,对青眼虎吩咐许多,皆是对木葫芦的关照和安排,赵老鬼对木葫芦的善待,让青眼虎甚是羡慕眼红。 他只当是木葫芦当真得了混江龙的下落,讨得了帮主的欢心,帮主对他青睐有加,心有不忿,也只能暗叹这小娃气运好。 被青眼虎抱出偏厢,木葫芦不受控制的长长的喘了几口大气,他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打湿,他一个八岁小娃,和赵老鬼这种老奸巨猾之辈打交道,着实耗费了他太多心神。 不过,好在木葫芦的目的已然达成,他费尽心思进入这内宅,这厨院才是他最终想进入的地方。 第5章 小人物称能逞强,美佳肴巧手添香 木葫芦让青眼虎将他抱到厨院,又让青眼虎将他的小板车送了进来。 青眼虎虽百般不愿,碍于赵老鬼的命令,也只能愤愤不平的受着木葫芦的指使。 青眼虎跟火房管事打了招呼,言明是帮主赏赐木葫芦一顿筵席,让他在厨院这边吃,交代完毕,也不再管木葫芦,冷着脸转身离去。 “黑三,你去隔壁小膳堂摆一桌筵席,别让他在火房给咱添了乱子,砸了咱们山水轩的招牌,掌柜的可不会轻饶了咱们。” 赵老鬼对此次大寿,视之甚重,为此不惜重金请汨云城最有名的酒楼山水轩的厨子入府置宴。 “好嘞!”被唤作黑三的黑瘦男子答应了一声,抱起木葫芦,来到了火房旁边的小膳堂。 “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上菜。”黑三说着把木葫芦放在小膳堂的八角桌旁的椅子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片刻过后,各式菜肴被黑三端了上来。 赵老鬼为了今日寿宴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请了城中最好酒楼厨子不说,食材更是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南北果品,应时菜蔬无所不有。 木葫芦觉得他的眼睛已然不够用了,这一道道的佳肴,别说吃过,见他都没见过,每一道菜看着都那么的美味。 那扑鼻的香气,不断刺激着木葫芦的味蕾,他忍不住吞咽着口水,美味当前,当真是令人垂涎三尺。 木葫芦腹中早已起了馋虫,却并未忘却此行目的。 待到黑三不再上菜之后,木葫芦对黑三道:“黑三哥,今日就这些菜么?” “还有几样未烹好,你待怎地?” “黑三哥,那我等所有菜品都烹好了再吃,劳您别忘了给我上菜。” “嘿,你这小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倒是一点不客气哈。”黑三笑木葫芦道。 “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好饭食,帮主赏赐机会实属不易,万不舍浪费了。”木葫芦对黑三笑着说道。 黑三见木葫芦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忍不住的调笑卖弄道:“小娃娃,如此多的美味,怕是你见都没见过吧,三哥我可是每日都能吃得的。” “黑三哥,那您这日子过得岂不是神仙一般,小的真是佩服。”木葫芦对着黑三抱了抱拳,吹捧着说道。 “那是!”黑三对于木葫芦的吹捧很是受用,洋洋得意的答应着。 “黑三哥,小的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黑三哥可否带小的去火房那边长长见识,顺道给小的介绍一下各种菜品,小的出去之后也好跟人炫耀一番。” “哈哈,你这小娃,心眼倒是不少,怕是你不光是为了长见识吧,你是想盯着菜出锅,怕黑三给你上少了菜吧。” 木葫芦讪讪的笑着,似是心事被黑三看透了一般,黑三随即道:“这会儿还未开宴,带你去长长见识也无妨。” 说着黑三抱着木葫芦,走进了火房,火房外间,摆着一个长长的条形案板,已经烹好了的菜肴摆在案板之上。 黑三抱着木葫芦指着案板上的佳肴美味介绍着:“这是浇鸳鸯,这是玉兰片,这是龙身凤尾虾,这是醉蚌肉、炸鹿尾儿、清焖莲子…… 黑三在山水轩就是一个店小二,平时哪里有人拿他当回事,今日遇见木葫芦这个小娃,顿感高人一等,不遗余力的卖弄着他的见识。 木葫芦也极力配合着黑三,不断的吹捧他,哇,黑三哥,您懂得可真多,哇,黑三哥,您可太厉害了…… 这让黑三更加的受用,讲起来更加的起劲儿,丝毫没有注意到趴在他肩膀上的木葫芦,灵活的手指轻动,丝丝粉末便落在了那些菜肴之上,片刻之后,粉末便溶于菜肴之中,消失不见。 “黑三哥,您可否带我去火房内瞧一瞧,我想确认一番还有几样菜品未上桌。” “这……”黑三顿时犹豫了起来,他就是店小二而已,带木葫芦来外间已是他的极限,带木葫芦进火房,那肯定是要被骂的。 见黑三不说话,木葫芦故作叹息道:“唉……本以为以黑三哥的地位,进那火房瞧一眼定是手到擒来,看来黑三哥……” 这黑三,果然受不得木葫芦的激将,顿时提高了声调:“哼,你莫要小瞧我,不就进火房么,那有何难,我这就带你进去观瞧一番。” 黑三说着抱着木葫芦就走进了火房,火房内,山水轩几位掌勺大厨正忙得热火朝天,煎炒烹炸,焰火升腾,黑三抱着木葫芦溜边观瞧,也未碍了谁的活计。 一时间还真无人注意到他二人。 黑三这时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木葫芦快步穿行,能看得出,他此时很是紧张。 木葫芦也不再跟黑三搭话。 只是在黑三抱他走过的地方,他十指灵动翻飞,出手极快,不断将粉末投入菜品、佐料之内,还有一个灶台之上欲出锅的菜肴,被木葫芦散了足足的粉末。 “黑三,你想死么,不是让你把带人去小膳堂么,你怎可把外人带进火房,快把他带出去。”突然管事的一声怒喝传出,吓得黑三缩了缩脖子。 “是,是这小娃非要让我带他来火房瞧瞧,我这就出去,这就去出。”黑三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模样,仓促的抱着木葫芦走了出去。 “小子,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被管事儿看见了,回头定是少不了一番责罚。”黑三忧心忡忡的说道。 木葫芦也懒得再和他搭话,只让他把自己带回小膳堂,回到小膳堂,木葫芦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当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木葫芦吃得撑肠拄腹方才罢休。 他终究不过一个小娃娃,即使再怎么想吃,也终归是吃不得太多,看着满桌子还未吃完的剩菜,他十分的惋惜。 黑三倒是个实在人,新出锅的菜肴,他还真给木葫芦上了桌,这后上的菜肴,木葫芦一口未动,这些菜,他可是加了料的。 吃饱喝足之后,木葫芦撑着椅子,跳了下来,爬到了他的小板车上,撑着小板车向厨院外而去。 行到厨院拱门门口,恰好看见黑三端着菜肴去上菜,木葫芦想了想,还是对黑三说道:“黑三,今天别嘴馋偷吃,要想吃就去吃小膳堂里我吃过的那几样菜。” 对于黑三,木葫芦谈不上什么喜恶,不过是他念着若非黑三,他所做之事,尚不能如此顺利,故而顺嘴提点一句,仅此而已。 木葫芦一路穿廊过径,避人耳目向赵宅大门方向而去,转身再看正院之时,嘴角噙起了一丝冷笑。 出得门前,正见青眼虎在门旁把守,青眼虎并未开口与木葫芦说话,只是看向他的目光略带询问之意,木葫芦微微点头示意,青眼虎脸色一喜,亦是颔首回应。 第6章 莫道小娃心肠浅,满庭恶徒登黄泉 正房内,单设一桌宴席,这一桌宴席之上皆为贵客,今日赵老鬼为寿星,本该赵老鬼坐于主位。 奈何巡检司巡检程一元是赵老鬼的贵人恩主,又是桌上权势最重之人,赵老鬼再三谦让,将其让到主位之上。 能入正房参宴的其余几人亦皆是汨云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当然,这些人,也都是和程一元及赵老鬼有很深利害纠葛之人。 此时几人正在推杯换盏,赵老鬼举杯向程一元敬酒,“程兄,前几日到得一批女娃,皆不过七八岁上下,还未折割,有几个着实生的俊俏喜人,知道程兄偏爱,改日给程兄送到府上。” 程一元闻听此言,脸上一喜,捋着颌下那几缕胡须,笑道:“赵兄有心了。” 这程一元乃好色之徒,好色也就罢了,又扭曲变态,专喜好小女童,据说其得了独门功法,七八岁女童可养其阳元,增其寿命。 其寿命是否增加不得而知,但这些年,死于其手上的女童当真是不知凡几。 “程兄客气,多年以来,多亏程兄关照,方能有在下今日荣华,区区几个女童,不值一提。”赵老鬼赔笑道。 “来来,今日是赵兄半百大寿,咱们共同敬赵兄一杯。”程一元举杯提酒。 “好,同敬赵兄。” “恭喜,恭喜,愿赵兄早日寻得仙道,长生不老。” 闻得此言,赵老鬼登时心花怒放,忍不住摸了摸藏在袖口中的玉珏。 杯中酒一饮而尽,赵老鬼也是满心欢喜,招呼众人:“来,吃菜吃菜,今日这菜肴可是请了山水轩大厨置办的,众位尝尝。” 众人闻言,皆是大快朵颐起来,菜还未吃几口,突然赵老鬼脸色一变,身形猛然晃了晃,他的四肢、口唇、脸部皆有麻木之感,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赵老鬼双手捂着脖子:“这菜,这菜有……有……” 一句话还未完整说出,赵老鬼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片刻之后便没了生息。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怎的寿辰就成了忌日? 他那双死鱼眼瞪得大大的,他才刚刚得到仙家之宝,他好不甘心,当真是死不瞑目。 其他人看着赵老鬼倒地身亡,顿时面色大变,只是还不待他们有什么动作,便纷纷倒地不起。 程一元死相凄惨,满面的狰狞不甘。 他在整个怒澜国或许算不得位高权重,在这汨云城,那绝对称得上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死得如此憋屈,他自是不会甘心。 通过他的死也印证了程一元并未修得什么功法,他残害那些少女,也仅是因其极端龌龊。 正院之内,亦是有人开始倒地,有人发作慢一些,惊慌失措,大声呼救。 有修得内功的武者,尝试用内力将毒逼出,但皆是徒劳,终抵不过身死的结局。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院内便已是再无声息,所有来参加寿宴之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无一生还。 赵老鬼本为恶贯满盈之辈,他所结交之人,不说皆是无恶不作之徒,但绝无纯良之人,说是满庭恶徒毫不为过,而今这满庭恶徒尽入黄泉。 …… 汨云城郊,有一座破败不堪的院子,院子距离渡口也就二三里左右,孤零零的矗立着,周围残垣断壁,杂草灌木丛生,显得分外荒凉。 这院子本是一处仓库,十余年前汨江水患,滔天洪流冲毁堤坝奔涌而出,在仓库后冲出了一条水道河流。 水患亡人无数,这河流便得了个浮尸河的名字。 浮尸河通汨江,水流不断,却浅且狭,无法行大船,原有大路也被冲毁,成了沼泽泥潭,人行尚且不便,更遑论存货运货了。 仓库依高岗而建,在水患中存了下来,却也是荒废了。 赵老鬼得了机会占了仓库,将拐买的孩童安置在此处,既能避人耳目,又便于防止拐来的孩童跑脱,更能掩藏他所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这荒废了的仓库,也就是几个头目口中的小院子,木葫芦等赵老鬼手下几十个乞儿就住在此处。 从赵宅出来,木葫芦并未再去他处,而是转回到小院子,木葫芦撑着板车,速度极慢,一路行来,用了他将近两个时辰。 进了小院子,木葫芦看到几个小乞儿懒散的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有的小乞儿揉着鼓鼓胀胀的肚子,有的在抓着裆下溃烂瘙痒之处。 有的在捉着身上的虱子头上的跳蚤,捉到之后便用指甲掐死,声音噼啪清脆,指甲上留下一滩血渍。 见到木葫芦撑着板车进来,有小乞儿跟他打招呼:“葫芦,你去何处了,今日帮主寿辰,我等受帮主恩赐,赏了一大锅炖肉,帮主真是个仗义善人啊!” 木葫芦看着眼前这个一条腿扭曲在身前,另一条腿弯曲在背后的乞儿,心中生出一阵悲哀。 一顿炖肉竟让他把赵老鬼说成是善人,可是他却忘了他是怎么落成现如今这般惨状的。 “那炖肉当真是人间美味,若是天天能吃上炖肉,少活十载我也愿意。”另一个小乞儿接话说道。 木葫芦心中暗笑,吃炖肉就愿意少活十载,若是吃了赵老鬼的生日宴,那还不立毙当场么。 木葫芦却并未炫耀他今日进赵宅吃了这些小乞儿见都没见过的山珍海味。 别看这些小乞儿年龄小,但早早的就把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体会得淋漓尽致,没有哪一个是心慈良善的。 为了活下去,逼也逼着他们学会勾心斗角,背后捅刀,落井下石的肮脏卑鄙手段。 若是让这些小乞儿知道他在赵宅吃了宴,且不论他们是否相信,当他们得知赵老鬼死的消息后,那定会横生枝节。 木葫芦得了赵老鬼千两赏银,足够他生活所需,本可以不回小院子,可若是就如此消失,定然会被怀疑,所以他才回到此处,至于赵老鬼说什么让他掌管小院子,如今赵老鬼很可能已经身亡,木葫芦自是不可能再提起。 这也是木葫芦的老成之处。 被折割为乞儿,还不如贵人家的一条狗命,出门冲撞了贵人家的狗,那都是要给狗下跪磕头道歉的。 乞儿命贱如草芥,不会察言观色辨人面目,不老成善思,早就葬身浮尸河中了。 “炖肉是美味,可惜葫芦你竟然不在,没办法,兄弟们唯有帮你代劳,把你那一份也吃掉了,大锅中还剩一点肉汤和骨头,你若是不嫌弃,就去吃喝了它,也算是开荤了。”说话的小乞儿满脸张扬嘲讽,言语中颇有示威之意。 看着眼前这小乞儿,木葫芦目光略微有些复杂。 这小乞儿叫小五子,比木葫芦大两岁,木葫芦曾与他关系很是不错。 赵老鬼对待这些乞儿手段狠辣残酷,若是不服管控,亦或是未完成份额,拳打脚踢棍棒相加这都是轻的,重者泡进粪坑,关入水牢。 不知多少被他残忍手段控制之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挖其祖坟作溷藩,奈何都惧其淫威,敢怒不敢言而已。 木葫芦就是这敢怒不敢言的众兄弟之一。 他曾和小五子言过一次,随即被他视为帮中最好伙伴的小五子报给队监换了赏钱,木葫芦也因言论不当换回了好一顿皮鞭炖肉。 自此以后,木葫芦就懂了一个道理。 人要学会闭嘴,越是重要的事儿,就越是要藏在心底,不能与人轻言。 木葫芦冷冷的看了小五子一眼,并没有搭话,撑着板车向仓库内行去。 小五子讨了个没趣儿,自顾自的嘟囔了几句,又躺回到墙角下纳凉去了。 第7章 断案如神是知府,无名小卒成侠士 入夜,知府宅邸,烛火通明。 书房内,知府胡天元面色铁青坐于书案之后,其下有一锦袍老者面容局促,正襟危坐。 “山水轩也是这汨云城数一数二的楼子,这烹江鲀更是拿手名菜,怎的这一次就会发生如此之事,那江鲀竟然处理不净,导致如此多人身亡,其中还有巡检司程一元,那程一元乃是西南道帅司小舅子,你让我如何向上官交代?”胡天元怒视着那老者,冷声问道。 “知府大人,老奴可以向您保证,绝不是我山水轩处理不当致使这诸多人中毒,我山水轩经营多年,还从未出现过……” 那锦袍老者还欲说话,胡天元大手一挥,毫不客气的打断道:“李管家,仵作已经验明,乃江鲀之毒导致数十人身亡,你还欲狡辩,若是如此,本知府只能如实上报上官,如何处置,就由上官决断是了。” 汨江有鱼,名江鲀,又名阎王笑,味为海错之冠,体内有剧毒,中毒之人片刻即会丧命,肝脏、卵巢、血液之毒最烈,盐腌、日晒等手段均不能将其破坏。 木葫芦之前撒的粉末,即是江鲀肝脏、卵巢、血液晒干磨粉后所得之物。 这赵老鬼寿辰宴之上便有一道烹河豚,如此一来,这山水轩就算跳进澜江也洗不清了。 那老者脸色微变,却仍是讪讪赔笑道:“知府大人,且不可如此,您也知道,这山水轩是李老大人的家产,李老大人虽年登致仕,但……” “若不是知晓山水轩与李老大人有干系,你道我会如此行事,我早就着人封了山水轩,拿人问案了。” 胡天元为官多年,从七品县令混到今日西南道道府四品知府,官场的道道,他早就门清了,见人说人话,逢鬼言鬼语的本事早已入木三分。 出了这般大事,李府只派一个管家与他说话,再怎么说他也是四品知府,就算是李府势大,也不能太不把他当回事啊。 在官场之上混迹多年,他能走到今天位置,那也是新媳妇婚夜呻吟,上面有人的。 所以这胡知府一点好脸色也没给这个老管家。 这老管家也非常人,稍微一琢磨,也就琢磨出了其中道理,忙站起躬身抱拳道:“知府大人息怒,李老大人本欲亲自前来,奈何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府中子弟上尚不成器,便使老奴前来,来时老大人有交代,此事就拜托胡知府了,府上自有重谢。” 胡天元并未说话,目光一直落在李管家身上,李管家自是明了,这是在等待他出价,便接着道:“李府愿奉上白银千两……” 千两白银这价码不低了。 在怒澜国,四品知府年俸才一百零五两银子,若是五品知府只有白银八十两。 由此可见,当时赵老鬼对木葫芦赏赐的确是很大方的。 当然,能坐到知府这个位置上,谁也不缺这百八十两银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可不仅是说说而已,这千两白银打动不了胡天元。 李管家说完,略有停顿,偷偷瞄了一下胡天元的面色,见胡天元脸色愈加阴沉,便暗道:“果然这点银子是打发不了的。” “早就听闻胡知府志趣高雅,喜名人字画,恰好府上藏有一幅崔之如寒山咏梅贴真迹,老奴明日就送到府上来。” 胡天元微微点头,开口说道:“此事着实是难办啊,这数十人多是有身份之人,牵扯甚广,本官也不知如何是好啊!” 李管家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黑心肠的囊货,如此竟还不满足,豺狗一般贪婪。” “李老大人来时也有交代,吏部上,他还能说得上几句话,今岁是三年大考,想必以胡大人之能,这考课定是无碍的。” 说到此处,胡天元脸上阴沉之色才尽是褪去,面带笑意压低声音道:“李管家,你看我们这般处置可好……” 说着二人便在书房低声轻语起来。 …… 黑三死了,这是木葫芦翌日听闻到的消息。 相比于汨云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数十非富即贵之人化身亡魂之事,黑三这种小人物之死本该微不足道,但黑三此次身死,却是引得满城轰动。 此案中,若是仅赵老鬼身死,即便是赵老鬼在汨云城中略有点声名地位,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可这毕竟是数十人同时身亡,其中有不少程一元这样的实权官员,这就使得知府衙门不得不重视此事。 平时若是普通百姓谁有诉案,知府衙门那是一拖再拖,诸多理由搪塞,若是无银钱奉上,即使有理那也别想讨的什么公道。 无数冤屈错案就是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句话最好的印证。 而这一次,知府衙门可谓是断案如神,判案神速,昨日才出的案件,今日晌午就在衙门口贴出了结案通告。 这也是因为此案在城中反响巨大,否则一般案件也不会有通告贴出。 衙门口聚集了无数人围观,有读书识字之人,正在念着通告。 通告大意如下:“昨日衙门接到报案,城中赵员外宅中发生重大命案,知府大人非常重视此案,亲自带领公差前去勘察……英明神武的知府大人确定凶手乃山水轩小二黑三,黑三得知赵员外家财万贯,恰请山水轩置酒办验,便生出歹意谋财害命,饭菜中投毒,后被山水轩众人发现,畏罪自尽而亡,现此案证据确凿……” 这通告,前半段长篇大论,无非就是在写知府明察秋毫,不辞辛苦连夜审案,终破此案,后半段写的是黑三犯案,如何手段残忍,证据确凿。 听得这结果,木葫芦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他甚至都想到了,他可能会犯案,却怎么也没想到,黑三最后竟然成了作案凶手。 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不过细想之下,木葫芦也大概想到了一些关节。 数十人之死轰动全城,又有官员死于其中,知府急于破案,所以栽赃在了黑三身上。 只是不知这黑三是在之前已经死了,还是后来被抵罪所杀,料想这黑三应该是未听木葫芦劝告,吃了那菜肴而亡,不然黑三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还不足以被拉出来背锅的。 不管怎么说,这黑三死的倒是轰烈。 赵老鬼在城中作恶多端,早就闹得怨声载道,他被杀身死,城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连带着黑三也成了城中父老心中的侠士好汉。 这案子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疑点众多。 但谁又在乎呢。 胡知府对上官有交代,山水轩开脱了嫌疑,至于百姓,赵老鬼等恶徒死了,百姓心中畅快了。 这当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结果。 或许黑三会在乎,只可惜,他已然死了。 第8章 幕后黑手始现身,反复多是读书人 兴安坊又名青蚨市,是汨云城唯一官设集市。 集市繁华昌盛,青楼画阁,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男女杂沓,车水马龙。 兴安坊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木葫芦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兮兮的小脸,乱蓬蓬的头发,以及小板车前面摆放的装着几个铜子儿的小碗,无不证明着他小乞丐的身份。 来往的行人看向他的目光并没有太多的嫌弃,更多的是惋惜怜悯,长得如此精致的如仙界童子下凡一般的小人儿,怎么就生了个残疾呢? 平日里,木葫芦出来讨钱,并不会把他的脸弄得太脏,毕竟那张俏脸和他的残疾对比之下,才更能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别小看讨钱这个活计,那也是要把人心算计到骨子里的。 路上时不时的有心善之人向木葫芦小板车上的破碗中扔几颗散碎的铜板。 木葫芦也不搭话,这让很多人都忍不住怀疑,这个双腿残疾的小娃,或许还是一个哑巴,顿时怜悯之情更盛。 若是平日,木葫芦在讨钱时,会吆喝着,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善人有善报啊…… 有人给他钱的时候,他也会热情的道谢,也会说上几句讨喜的吉利话。 毕竟每日都是有份额的,完不成份额,回去是要挨上一顿好打的,为了完成份额不挨打,吆喝卖惨已经是最原始低级的手段了。 木葫芦这些年其实已经被打习惯了,但能不挨打总是好的。 但是今日,木葫芦并没有吆喝卖惨,也并没有向给他钱的人道谢。 皆因今日他来青蚨市,并不是来讨钱的,而是来找人的。 同风楼,青蚨市最大的酒楼客栈,高五层,两根灯柱矗立,每根灯柱上挂两排大红灯笼,匾额黑底鎏金,上书“同风”两个大字,字一看就是名家书写,气势磅礴,铁画银钩,门两侧抱柱“瓦联”上书:“入门闲得清风三两,出楼忙取家财万贯。” 正在门口迎客的小二,见到木葫芦,脸色难看起来,捂着鼻子,扯下肩上的白毛巾,连连挥动,轰苍蝇一般,“哪里来的小乞丐,滚远点。” 对于小二的狗眼看人低,木葫芦并未有太多情绪,当了这么多年乞儿,什么脸色没见过,上来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之人也大有人在,这店小二没动手算是不错的了。 “我来此找人。” “小乞丐,滚远点,这是你找人的地儿么?”小二明显是不相信木葫芦的话。 “我找天字号客房郭士义郭先生,你只管通报,若他不见,我自会离开。”木葫芦并未因掉小二出言不逊发怒,语气平静淡然。 小二看了木葫芦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等着!”转身走进了同风楼。 半晌后,小二下了楼,对木葫芦道:“客人让你上去了。” 闻得此言,木葫芦微微皱了皱眉,这郭士义明知道他行动不便,还让他自己上去,这是何意? “我行动不便,劳烦小哥相助,到楼上,自有赏钱。”木葫芦看了店小二一眼说道。 店小二并未搭话,看着木葫芦满是怀疑嫌弃之色,木葫芦不以为然的说道:“入门即为客,要不我让掌柜的亲自助我上去?” “客官且慢,我这就带您上楼。”店小二终究还是妥协了,心中虽有不愿,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小二一手抱起木葫芦,一手拎着小板车,向楼上走去。 天字号客房在五楼,来到挂着叁字木牌的客房门前,小二将木葫芦放于板车之上道:“您要找的郭先生就住这间客房。” 木葫芦点了点头,然后从他怀里掏出了十几文钱,送向店小二。 店小二看着那十几枚铜板,脸上嫌弃之意更重,表情很是纠结。 木葫芦微微摇头道:“不要?嫌钱脏?还是觉得我这个小乞丐的打赏辱没了你?” 也不待小二说话,木葫芦自顾自的将铜板揣回了怀中。 十几文钱,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太少了,一文钱可以买一个馒头,十几文钱,三五口之家一天的饭钱是足够的。 店小二瞬间又露出了惋惜之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木葫芦早就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道理,越是穷人就越是要面子,越有自尊,越是有钱人,就越不要脸。 在乞讨的时候,给他钱的大多不是什么有钱人,且只要他盯着一个布衣百姓一直看,那这个人多半会给他扔几文钱。 身着华冠丽服之人,见到他多是绕路而行,若是他盯着看得久了,说不得还要挨上几下拳脚。 木葫芦再未理会店小二,而是敲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一个头戴端冠,身着青衿,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打开房门,中年文士两腮无肉,嘴唇很薄,一看即是薄情之人。 他低头看向木葫芦,面带笑意:“小葫芦来了,快请进。” 木葫芦看着那高高的门槛,摊了摊手道:“郭师爷是打算让我滚进去么?” “这话儿怎么说的呢,小二,还愣着干什么,瞎啊,不知道把客人抱进来么?”郭士义怒声对店小二吼道。 店小二满脸苦相,又不敢多言,委委屈屈的抱起了木葫芦,把他放到了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木葫芦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或许也可能从生下来就没洗过,一进房间,房间内立刻充斥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郭士义眉头紧皱,脸上表情未有多大变化,但亦是能看出他强忍作呕之意。 “小二,服侍这位小客官沐浴,然后去帮他买些得体的衣衫来。” 郭士义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了店小二,店小二得了银子,立马眉开眼笑道:“客观稍后,我这就服侍小客官沐浴。” 郭士义实在是受不了木葫芦身上的恶臭味道,转身走出了房间。站在回廊之上,他脸上的表情才发生变化,脸色阴沉冰冷,尽是厌恶之色。 木葫芦从未经历过洗澡,在他被放入盛着温水的浴桶中时,明显有些紧张,双手紧紧的扶着浴桶边缘。 店小二这次倒是尽心服侍着木葫芦洗澡。 只是木葫芦身上着实是太脏了些,又是泡又是搓的,又用了皂角,换了三大桶水,才将将的把他头上,身上的污垢才勉强洗去四五成。 实在是他身上的污垢陈年累积,几乎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不是洗一次就能彻底清洗干净的。 不过好在,他身上那股恶臭没有了。 洗干净之后的木葫芦,也终是露出了他原有模样,只见他眉目如画,齿白唇红,尤其是他那一双明眸,双瞳剪水,灿若辰星,炯炯灵动。 一切收拾妥当,把木葫芦抱到椅子上,店小二退出了房间。 郭士义回到房间,关了房门,坐到了木葫芦的对面,面带笑意道:“小葫芦,没想到你竟真的做成了,真是后生可畏,这赵老鬼也算是一个人物,恐怕他死也不会想到,他会死于一个几岁小娃娃之手。” 木葫芦却没有什么欣喜自得之色,看着郭士义到:“郭师爷,答应你的事儿,我做成了,那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郭士义本是落第秀才,多次科考不中,生活所迫机缘巧合之下与赵老鬼结识,得赵老鬼接济,遂做了飞虎帮师爷,跟随赵老鬼多年,乃是赵老鬼最信任的人之一,这飞虎帮名号便是郭士义所起,取如虎添翼之意。 多年来,赵老鬼和飞虎帮干的诸多恶事,多是这郭士义出谋划策。 若把赵老鬼比作一只残暴狠毒的恶狼,那这郭士义就是一条阴险狡诈的毒蛇。 与其说赵老鬼不曾料到他会死在一个娃娃手中,更不如说赵老鬼从未想过郭师爷会背叛他。 “小葫芦,我让你杀死赵老鬼,但并未让你将所有入宴之人都杀死,这其中还有很多是我的盟友,这已经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你让我如何是好?”郭士义微微眯起他那双本就不大却吊着眼梢的眼睛看着木葫芦说道。 “郭师爷,你如此说是要反悔了?”木葫芦声音稚嫩,却饱含愤怒。 “在我动手前,你只说杀死赵老鬼即履行承诺,可是未曾说过其他人不能死,你说死人之中有你的盟友,你为何不曾与其言明,酒宴会有变故,现在你以此责怪我,是不是太过于强词夺理了?” “小葫芦,我并非是不想兑现许你的报酬,只是你做事太过狠辣,死了如此多人,官府不可能没有动作,我现在根本无法……” “郭师爷,你接下来如何行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与你打嘴官司,我只问你,这事儿你认是不认,你许下的事情,能否做到?” 木葫芦心里清楚,郭士义这是准备反悔了,他也懒得废话,在他行事之前,已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这倒不是说木葫芦看透了郭士义为人,而是木葫芦知道,他人微言轻,不足以让郭士义平等对待他。 第9章 贱命一条何惧死,腹黑师爷起杀心 见小葫芦态度很是强硬,郭师爷也略有沉吟,他想不通,这个小乞儿哪里来的强硬的底气。 “小葫芦,我许下之事,自然是认的,许你的银两我可以给你,你也可以自去,此后不会再受任何管束,只是与我交好的仙师外出访友,为你医腿之事还要等仙师归来方可,你且稍待些时日。”郭士义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先稳住木葫芦。 在他想来,木葫芦一小娃儿乞儿,从未见过什么世面,他许下的白银百两,足以让木葫芦安心。 只是他不曾想到,木葫芦已然得了赵老鬼千两白银赏赐,由此可见,若论胸怀大气,郭士义比之赵老鬼相去甚远。 郭士义更未曾想过,相比于白银,木葫芦更看重的是郭士义许诺的医好他的双腿。 在木葫芦动手之前,郭士义就与木葫芦说过,他与一仙师交好,待得木葫芦事成之后,可求仙师医好木葫芦的双腿,这也是木葫芦毒杀赵老鬼的原因之一。 木葫芦听得郭士义此言,一丝冷笑浮现,他很江湖气的对郭士义抱了抱拳道:“既是如此,我明白了,打扰郭师爷了,我这就告辞了。”在郭师爷面前,木葫芦没有自称小的,也没有任何谄媚之色,显得很是不卑不亢。 说着木葫芦跳下了椅子,坐于板车之上,向外行去,行至门口之时,木葫芦扭头对郭师爷说道:“郭师爷,有一则消息忘记说与你听了,今日府衙已经出了此案的结案通告,凶手定为山水轩小二黑三,这知府达人当真是糊涂了些,如此来看,我应是可以让知府大人清醒一些。” 听闻木葫芦的话,郭士义的脸色猛然一变,脸上阴狠之色尽显,已是不再有任何掩藏。 “小娃儿,你不要忘了,那数十人可是皆死于你手中,报了官,你也无法活命。”郭士义冷声说道。 “郭师爷,还真是提醒了我,我就是一个小娃儿,你说有多少人会相信,此事乃我所为呢?就算是知府相信……”说到此处,木葫芦长吐一口胸中的闷气,指了指他变形的双腿道:“郭师爷,不妨看看,我这副模样,活在这世间除受苦外,还有何也?” 郭士义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木葫芦,也未回答木葫芦。 木葫芦惨然一笑道:“我命贱命烂,死了就死了,活着亦是生不如死,郭师爷你的命,可比我金贵多了,我拉着郭师爷一起上路,总是不亏的,对吧。” 郭士义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他没想到,这小娃儿当真如此心狠,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竟然宁死也要拉上他。 “你觉得,知府大人会相信你一个小娃娃的话?”郭士义作为飞虎帮师爷,头脑不凡,很快就想通了一些关节。 知府衙门如今已经结案,自是不会再去节外生枝,即便木葫芦告到了知府衙门,知府大人也未必会理会。 也不见木葫芦神色有何变化,他只是平静的道:“知府大人是否理会,并不重要,他理会了,我拉着你一起上路,他不理会,其实也无甚紧要,闹上一闹,闹他个满城风雨,找你寻仇之人恐怕会多不胜数,不知郭师爷能否抵挡得住?” 其实木葫芦此时内心悲怆无比,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会想着拉郭士义去死,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只是他着实有些痛恨郭士义。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并非是没有希望,若一个人一直活在悲苦之中,那也不会觉得这悲苦有何难捱。 最残忍的事是,看到了希望或者有人给了你希望,却又破灭了希望。 木葫芦此刻即是这番心情,郭士义给了他医好双腿的希望,但又言而无信毁灭了希望,这才是木葫芦不惜一切,准备拉着郭士义去死的原因。 郭士义神色讶然的看着木葫芦,他是真未曾料到,这区区八岁小娃儿,心机竟如此之深,这哪里像是小娃儿,恐是很多成年人也比之不过啊。 “这小娃儿不能留,必须除之以绝后患!”郭士义心惊于木葫芦的深沉心思,却也真的惧怕木葫芦当真做出不可掌控之事,他已然在心里下了除掉木葫芦的心思。 想到此处,郭士义快步走到木葫芦身边,就欲动手,一个小娃儿,还双腿残废,在他手中,怎会有抵抗之力,说掐死就掐死了。 木葫芦也猜到了郭士义的心思,脸上却是毫无惧色,只听他轻声说道:“郭师爷,你确定要在这同风楼动手杀我?” 这话一出口,郭士义伸向木葫芦的手瞬时停在半空,脸上讪讪笑道:“小葫芦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何时想要杀你了?” 郭士义瞬时就明白了木葫芦的意思,这同风楼能矗立在这青蚨市,成为青蚨市中最大的酒楼客栈,若是无深厚背景,恐怕早被人拆了去。 他郭士义在飞虎帮勉强还算个人物,但放在这汨云城,屁都不算一个,赵老鬼那个帮主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更遑论他一个师爷? 在这同风楼杀人,但凡有一点变故,坏了同风楼的生意名声,那他郭士义可能连如何死的都不知晓。 “哼……”木葫芦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的盯着郭士义道:“郭师爷若是不杀我,那我可走了啊!” 郭士义此时哪里敢让木葫芦出了这个门,谁知道,这小娃出门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若真让这小娃儿真大闹一场,消息传出去,那他的结果定然会如木葫芦所说,引起众怒,死无葬身之地。 郭士义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小葫芦且慢,医你双腿之事,我并未诓骗于你,是切切的向仙师求过的,为此我着实是费了好一番口舌功夫,仙师虽外出云游,不过却赐下一颗仙丹,仙丹妙用无穷,医你双腿定然不在话下。” 木葫芦看向郭士义,脸上满是嘲讽,他已然是不再相信郭士义的言语。 若是有人连一个对自己起了杀人之人的话都相信,那只能说这人愚昧透顶了。 郭士义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适才我并非有意推脱医你双腿,只是那仙丹并非凡人之物,你若贸然服下,后果难料,故我才想等得仙师归来,在仙师指引之下服用。” 木葫芦打量了郭士义好一番,这才笑道:“我也是相信以郭师爷的身份,必然不会言而无信,哄骗我一个小娃儿,既然郭师爷手中有仙丹可医好我,那不如将仙丹予我可好?” 郭师爷也知木葫芦定然不会信他,不过他觉得小娃儿心动定然是在所难免。 他自诩看透人性,相信这小娃儿是抵不过这双腿治愈的诱惑的。 只要他心动,那就有机可乘,出了这同风楼,那这小娃儿的生死,那岂不是随他拿捏? 郭士义还真不相信,这八岁小娃儿能在他手中掀起什么浪花来,就算他心思堪比成人,那又有何用,身残体弱,走路尚且不能,还能飞了不成? “小葫芦莫要说笑,那仙丹可是仙师所赐,万金亦不可得,如此贵重之物,我怎敢随身携带,我将那仙丹藏于一隐秘之地,你待与我同去取出,我将仙丹予你便是。”郭士义循循善诱的说着。 先不论仙丹是否真的存在,即便真有仙丹,想来郭士义也不会将仙丹给木葫芦,他的目的只是将木葫芦诓出这同风楼,骗到方便动手的地方,了结了木葫芦的性命而已。 “好,郭师爷,不知这仙丹藏于何处?” “你与我同去,到了便知。”郭士义心中暗喜,小娃儿就是小娃儿,果然是抵不住引诱,信以为真了。 殊不知,上一个说过此话的人,是那已经成了亡魂的赵老鬼。 第10章 撕破脸先手为强,终日打雁被雁伤 浮尸河靠近汨江河段,此处少有人烟,荒芜僻静,河中水草茂盛,蒹葭苍苍,岸边野花争艳芬芳,归巢鸟鸣宛转悠扬,当真是沁人心脾的好地方。 郭士义立于河畔,双手背于身后,此时一袭青衫随风轻动,颇显得有些儒风道骨,只可惜腹中却装了一副黑心肠。 木葫芦坐于小板车之上,停在郭士义身侧,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洒落于河面之上,波光粼粼,甚是赏心悦目。 木葫芦仰头看向郭士义,笑道:“郭师爷,你将仙丹藏于此地了,真是个好地方,美景如画,灵气十足,说不得还会为仙丹增添几分药力。” 郭士义也听出了木葫芦言语之中嘲讽之意十足,不过到得此时,他哪里还在乎这些。 这地方人迹罕至,当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仙丹,哈哈哈……小娃娃,你莫不是还在做梦不成,看你也是聪明伶俐,到此时,怎的还会说出如此愚昧之言,说起来,我还真是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还真是要费很多手脚,即便我能杀了赵老鬼,后续的事情也颇多麻烦,恰好你帮我把所有麻烦事儿都消除了。” “这么说,郭师爷是要在此地杀我灭口了?”木葫芦未有丝毫胆怯畏惧,直视郭士义问道。 “不然呢?凭你还想妄图仙丹,那仙丹是你能消受得么,给你些银钱,你竟还不知足,我本不想杀你,还要多亏你提醒了在下,如今你才是那个最大的麻烦,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闭嘴,你说是吧,小娃娃?” “郭师爷也是聪明人,你就没想过,你想杀我之心表露无遗,为何我敢与你来此处?” “你……到得此时,你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郭士义微微有些心惊,不过他并不相信,这小娃儿真的有什么手段。 “青眼哥!” 木葫芦喊了一声,郭士义心中大惊,猛然回头,却未见有人出来。 他正欲说话,却只见木葫芦小手快速的在郭士义后踝处划过。 郭士义有片刻愕然,随后双腿一软,猛然倒地,痛苦的惨叫哀嚎起来。 木葫芦见无人出来,其实也愣了一下,只是他片刻即反应了过来,出手极其果决,无任何征兆,更无分毫犹豫,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出手了。 他很清楚,郭士义把他带到这,就是要杀人灭口的,他更明白,一旦郭士义动手,那他是极其危险的。 身体力量上差距太过巨大,他是一个双腿残废的孩童,郭士义是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 郭士义想要杀自己,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乎连手都不需要动,一脚把他踢进河里,他想活下来都难,更遑论郭士义也定准备了其他手段。 好在郭士义废话不少,给了木葫芦先下手为强的机会。 木葫芦明白他和郭士义之间的差距,郭士义也明白这种差距,这就使得木葫芦不得不小心翼翼,而郭士义恰好相反。 他意识到这个差距,自以为胜券在握,认为这小娃儿再无任何翻身可能。 轻敌,是致命的。 不管你的敌人是谁,哪怕只是三岁孩童,既称敌,就要全力以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木葫芦很早就学会了的道理。 在小院子,被其他小乞儿欺负,你若不全力以赴,不让其从骨子里惧怕你,那等待你的只有更狠的手段。 木葫芦五岁那年曾被一个四岁小乞儿用石头砸在后脑上,就为了夺他讨来的几十文钱,当时他差点就死了。 亏得木葫芦命大,又醒了过来,醒来后的木葫芦狠揍了那小乞儿一顿,但心软之下,他并未下死手。 但换回来的,却是那小乞儿联合另外一个十岁的乞儿准备要了他的命。 木葫芦趁着那两个乞儿睡熟,用一支磨得锋利的竹签,扎瞎了十岁那乞儿的眼睛,用石头砸断了四岁乞儿尚无残缺的那条好腿。 从那以后,整个小院子,再无小乞儿敢打木葫芦的主意。 大多数时候,面对大多数人,忍让心软都只会让他人得寸进尺,只有心肠够狠,手段够毒,才能活下来,活的舒坦。 鲜血自郭士义后踝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上的泥土,剧痛使得郭士义惨叫不断。 看似木葫芦是用手在郭士义双腿后踝处轻轻划过,但实际上,他双脚脚筋已经被木葫芦割断。 木葫芦的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个很小很薄却无比锋利的刀片,若不留心观瞧,根本无法发现。 郭士义也非常人,很清楚目前的处境,他知道如此下去,那死的真就是他了,脚筋虽断,但想杀这小娃儿也并非没有可能。 郭士义并没有起身,现在他起身,需要用双手支撑,放弃了双手,木葫芦有充足的时间要了他的命。 他忍痛从袖中抽出了匕首,狠狠的刺向了木葫芦的胸口。 木葫芦刚刚为了能一击命中,本就距离郭士义很近,郭士义这一刺深得木葫芦的真传,出手非常突然。 木葫芦双腿不便,无法拉开距离躲避,只能侧身躲闪,郭士义的匕首翻转一划,便在木葫芦的侧肋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匕首划出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横流,剧痛使得木葫芦忍不住闷哼一声,他强忍着剧痛,挥动双指之间夹着的刀片狠狠划向了郭士义手腕。 之前吃了亏,郭士义有了防备,知道木葫芦的手段,便快速收手。 他快,但是木葫芦更快,木葫芦的手快若闪电,出现在了郭士义收手的路线上,似乎木葫芦的手早就在等着郭士义一般。 只见一道白光在木葫芦的手指之上灵巧的翻转跳动,那本被夹在双指之间的刀片,此时如同一只在指尖上跳舞的生灵,每一次跳动,都在郭士义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线。 只片刻功夫,郭士义的手腕处已满是伤口,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手筋被断,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他手腕处的动脉已经被割开。 郭士义呼天抢地,鬼哭狼嚎的惨叫着,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掉落在地上,用那条仅剩的胳膊,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却无法阻止鲜血流出。 木葫芦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放在手上把玩了几下,收进了袖口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抿了抿嘴,疼痛使得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滴滴汗珠。 他用刀片从自己今日才得的新袍子割出一条布条,包扎了一下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身体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郭士义道:“郭师爷,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我帮你除了赵老鬼,你把你许诺给我的东西给我,你我两清,从此各走各路,多好,非要置我于死地,当真是以为我好欺辱是吧?” 郭士义恨恨的看了木葫芦一眼,他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一只小雁啄瞎了眼。 这些年,他见过的折割儿不知凡几,亲手折割的孩童也不在少数,何曾见过木葫芦这样心思老成,出手狠辣的小娃儿,这特么是八岁?你告诉我,这他妈的是八岁? 郭士义内心之中无比的悔恨,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轻视这小娃,他有一百,不,有一千种手段让这小娃悄无声息的消失。 只是,这世界上又哪里有后悔可言呢。 此时的他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任木葫芦宰割。 他更知道,以这个小娃儿的歹毒,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这小娃儿昨日才将数十人送进阴曹地府,又怎么差他一个呢。 所以郭士义故作硬气的说道:“小娃儿,我承认我小瞧你了,我输了,我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看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觉得你的血至少要一刻钟才会流干,你觉得呢,郭师爷,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说你多久会死?”木葫芦冷笑着对郭士义说道。 郭士义闻听木葫芦此言,顿时有些惊慌,高声道:“木葫芦,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死亡有些时候并没那么可怕,但是等待死亡的过程,眼睁睁的看着死亡一点点像自己靠近,却是无比的令人恐惧。 “为什么呢,你看着景色这么美,你不想再多看几眼么?”木葫芦云淡风轻的说道。 手腕处的剧痛,血液不断的流出,发冷的身体,都刺激着郭士义的心神,他大声的尖叫着:“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郭师爷,你能否告知我,你到底有没有仙丹,若是有,这仙丹到底在何处?” “我告诉你,你能否饶我一命?”郭士义见木葫芦心系仙丹,他也看到了活命的可能,遂与木葫芦讨价还价起来。 “不能,你若活命,我岂有命活?”木葫芦没有任何犹豫拒绝了郭士义。 今日木葫芦能活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郭士义轻视他,若是让郭士义活下来,那郭士义想要杀死他,真就是易如反掌。 所以,郭士义必死! “既如此,我为何要把仙丹所在告知于你,你莫要痴心妄想了,我就算是死,也并不会让你得知仙丹所在之处。”左右都是死,郭士义当然不会让木葫芦如愿以偿,他怒声呵斥木葫芦,声音也陡然提高些许。 “若是你告诉我,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否则,我会将你剥皮抽筋或是千刀万剐,郭师爷,不知道你选择哪一种呢?” 木葫芦不怀好意的看向郭士义,那薄薄的刀片又出现在木葫芦的手中,在他的指尖之上上下翻飞。 第11章 穿花蝴蝶夺人命,口呼兄弟背后刀 郭士义闻得此言,心中大骇,这小娃儿心狠手黑,与成年人相比也不遑多让,他相信木葫芦所言定是非虚,他是真的敢下手的。 “木葫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若杀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郭士义万分不甘,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对于郭士义的话,木葫芦嗤之以鼻,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自己,化成鬼了,还能怕了他去不成? 这也不过是一个失败者的最后的最无力的谩骂诅咒而已。 木葫芦并不想和郭士义多费口舌,他撑着木板车,靠近到郭士义身前。 倏尔白光一闪,手起刀落,在郭士义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伤口不深,但在额头这个位置,伤口无法看见,鲜血流下,模糊了郭士义的双眼,着实是有些骇人。 越是看不见,就愈加令人恐惧。 “我决定了,给你剥皮,毕竟剥皮这种事还是比较新鲜的,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你身上剥下一张完整的皮下来,据说剥皮要从头部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木葫芦一边碎碎念的说着,一边拉起郭士义额头上被割开的皮,又是一刀,贴着伤后向下划去,郭士义额头上的皮肤又被割开了一大块。 “啊……我说,我说,住手,住手啊,我告诉你仙丹在哪儿,我全都告诉你!” 郭士义面如土色,心胆俱裂,这木葫芦真是个王八蛋,说动手毫不犹豫,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他真的快要被折磨疯了。 听闻郭士义如此说,木葫芦停住了手,手指上的刀片,在郭士义的眼前穿花蝴蝶般起舞,吓得他的瞳孔不住的收缩,目光也随着那刀片流转。 “那仙丹在赵老鬼的八夫人手中。” “八夫人?”木葫芦异常差异,搞不懂,这事儿怎么还和赵老鬼的小妾扯上了关系。 “我与那八夫人两情相悦,早已有了,有了夫妻之实,想要除掉赵老鬼,掌控飞虎帮只是其一,与八夫人长相厮守亦是其故。”郭士义在说此话之时,竟是略带羞涩怀恋,一个几十岁的老男人,脸上露出情窦初开的表情,着实是有些不协调。 木葫芦点了点头,这种秘辛郭士义都告知了,想来不会有假。 “好,我自会寻八夫人取那仙丹,你也放心,若是八夫人配合,我自不会伤害她,若汝言之不实,那就别怪我送八夫人下去与你做一对儿鬼鸳鸯了,若是八夫人有子嗣,我也会一并送下去。” “你……不要,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你手下留情,取得仙丹后,放过他们母子二人。” 郭士义言语之中满是哀求,他此刻已然早已不将木葫芦作孩童来看,他没有任何怀疑,木葫芦能轻而易举的取那母子性命。 且不说赵老鬼那满院之中数十条人命,就是自己,历经半生,不也栽在了这小娃手中,那母子又拿什么与这小娃相斗。 “放心,我与他二人无冤无仇,自不会平白无故伤害他们,你可以上路了!”说着木葫芦就要动手了结了郭士义。 郭士义绝不能留,这是木葫芦早就认定的,一旦郭士义活下来,难道期待他感念今日不杀之恩,对自己手下留情? 把自己的性命交予所谓的感恩之上,那是痴傻了,才会做出的事情来。 “葫芦,且慢动手!”就在木葫芦准备动手之时,一道急促的喝声传出,木葫芦抬头看去,只见青眼虎带着两个人正快步向自己和郭士义这边走来。 看到青眼虎,木葫芦面泛冷色,青眼虎走到近前,对木葫芦说道:“葫芦,无论如何说,郭师爷乃是帮中元老,其谋害帮主,也当由帮中兄弟处置,不如你将郭师爷交予我等,由我等带回帮中,依照帮规处置如何?” 青眼虎下意识的摸了摸那只长着青色胎记的眼睛,眸光阴戾冰冷,言语之中充满威胁之意。 “好啊,那就劳烦青眼哥将其带回帮中处置吧!”木葫芦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点头应道。 “嗯?”木葫芦话一出口,青眼虎反而一愣,他没想到木葫芦答应的竟是如此爽快。 他已藏匿许久,一直在偷听木葫芦与郭士义的对话,他藏匿之地,距离稍远,很多听不清,只隐隐听到仙丹云云。 青眼虎本是木葫芦防备郭士义的后手,没想到青眼虎在紧要关头并未出现,反而是带人在此时出现,且让木葫芦将郭士义交给他处置。 想来,这青眼虎定然是已经听得许多消息,眼见木葫芦要对郭士义下杀手,方才现身。 “青眼,快杀了他,救我,只要你……”郭士义一见青眼虎出现,登时心中大喜,他自问这是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只是还未等青眼虎缓过神来,木葫芦手指在郭士义的脖子上一闪而过。 郭士义顿时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话也无法再说出,只发出“咯咯”之声,鲜红色的血液,喷射而出,片刻后,身体抽动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木葫芦,你找死!”见木葫芦突然动手杀死了郭士义,青眼虎怒不可遏,从肋下刀鞘抽出牛尾腰刀架在了木葫芦的脖子上。 木葫芦微微侧了侧头,看向青眼虎的目光毫无惧色,嗤笑一声道:“怎么,青眼,你想杀我?”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青眼虎手中的刀微微用力,紧紧的贴在了木葫芦的脖子上,可以说,青眼虎举手之间,就能要了木葫芦的命。 “你到此处许久了吧,青眼,想你必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吧?” 刀架在脖子上,命在别人手上,只要人家动动手,小命儿就没了,若是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那刀刃之上传出的冰冷和锐利,使得木葫芦脖子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可是他深知,越是这时候,就越要强硬,越要显得底气十足,示弱求饶,是换不回性命的。 期待青眼虎这种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命的亡命之徒大发慈悲饶自己一命,那无异于异想天开。 “既然你已知晓,我也不与你废话,只要你将那仙丹所在告知于我,我可饶你性命。” 青眼虎心中愤恨不已,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些站出来,若是早些站出来,将郭士义与这木葫芦一并拿下,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他本想多听闻一些秘辛,这样待得把他们拿下之后,也能多挖掘出一些利益。 只是没想到,这木葫芦竟然如此决然,竟趁自己一个不注意,一刀结果了郭士义,这下就变得麻烦起来。 “告诉你,饶我性命?”木葫芦摇了摇头道:“青眼,我昨日还和你说过,我已经八岁了,不是两三岁,你莫要用哄骗三岁孩童的话来哄骗我了。”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现在这就杀了你。”青眼虎气急,手腕微动,木葫芦的脖子上瞬时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 “你不想要仙丹了么,我死了,这世上可就没人知道仙丹在何处了,那仙丹乃是仙人所赐,说不得有长生不老之能,你舍得么?” 这就是木葫芦迫不及待杀死郭士义的意义,木葫芦本就未打算留下郭士义性命,青眼虎的出现,更让他知道,郭士义必须死,不然死的可能真的就是自己了。 郭士义一死,只有自己知道那仙丹的下落,青眼虎只要对那仙丹有垂涎之心,在未得到仙丹下落之前,就不可能杀死自己。 “木葫芦,我不杀你,但我有的是办法炮制你,我劝你有自知之明,告知我仙丹下落,免受皮肉之苦。”青眼虎不怀好意的看着木葫芦,有些蠢蠢欲动。 “别,别,青眼哥,我将仙丹下落告诉你便是,你且附耳过来……”木葫芦说着对青眼虎招了招手道。 “你当我是郭士义那个蠢货?” 青眼虎刚刚在远处,可是眼睁睁看着木葫芦怎么将郭士义给处置了的,附耳过去,那等待他的恐怕一刀毙命吧。 “你就如此说来。”青眼虎对木葫芦冷声说道。 “你确定?”木葫芦看向青眼虎身后的两个手下说道。 “这二人乃是我八拜之交,亲信兄弟,你但说无妨!”青眼这话也不知是说给木葫芦听的,还是说给他身后的二人听的。 “仙丹只有一颗……” “木葫芦,你莫要动歪心思,我等兄弟岂会受你挑拨离间,二位兄弟切不可上当,这仙丹,我并不甚在意,我只要二位兄弟助我登上帮主之位即可。” 青眼虎嘴上这么说,但架在木葫芦脖子上的刀却已是收了回来,持于手中,身体也微微侧过,防备之意分外明显。 “大哥,什么狗屁仙丹,老子不在乎,那仙丹还能比得过咱们兄弟情分不成,大哥放心,我是不会对仙丹有非分之想的,小娃娃,你将仙丹下落告诉我等,我等亦是不会反目成仇!” 说话的是一个壮硕的汉子,汉子麻面无须,手中持着虎爪双挝,这汉子说得仗义豪气,但却悄悄的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青眼虎和另外一人的距离,防范之意明显。 最后一人长了一张黑脸环眼,满脸串腮胡子倒竖,异常壮硕,手持一柄环首大刀,这人倒是并未说话,只是瞪圆了眼睛盯着木葫芦。 第12章 一颗仙丹几人争,粗鲁莽汉最心机 木葫芦心中暗暗发笑,这几人口口声声说是兄弟,说什么不会内讧,可是彼此之间已然是开始算计,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而且几人均说不在乎仙丹,却无一人肯后退,让木葫芦当着三人面说出仙丹下落,若是真不在乎,真不想得到仙丹,何不退开避嫌,不听这秘辛可好。 木葫芦虽然不知晓二桃杀三士的故事,可他在这种不得不逼着自己早熟,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琢磨人性的环境下成长生活。 即便是小孩子,也早就懂得在利益面前,人心会有多险恶,人性会有多邪恶了。 “你们都无意仙丹,那还争什么,不如放我离去可好?”木葫芦打量着三人几眼说道。 “你……”青眼虎没想到木葫芦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还是那麻脸无须的汉子反应比较快,冷哼一声道:“小娃娃,你倒是想得美,那仙丹岂能白白便宜了你,那等仙家宝物,你一个小娃娃把握不住!” “对,你把握不住。”青眼虎看了那麻脸无须的汉子一眼,紧跟着强调说道。 “青眼哥,我自然知晓这仙丹非我可贪图之物,这件事开始之初,即是你我筹划,此事中,青眼哥你出力颇多,这仙丹理应为你所得,既然这二位哥哥无意仙丹,不如让他们避开,我将仙丹所在说与你一人听,你看可好?” 木葫芦此言一出,青眼虎内心中某些想法就被勾了起来,青眼虎此时心想:“是啊,此事本来就是我做的,是在我的努力之下才做成的,我是出了大力气的,那仙丹本就该是我的,这事儿和他们没关系啊,他们凭什么抢我的仙丹?” 青眼虎并没有想到,这事儿其实和他关系也不大,他也并没有像木葫芦说的出了多大的力气。 这件事之中,郭士义也好,青眼虎也罢,都是抱着坐享其成的态度的,真正动手的是木葫芦,承担最大风险的也是木葫芦,也仅有木葫芦一人,在为了自由,为了双腿在搏命。 可到得最后,所有人都没拿木葫芦当回事,郭士义不想兑现承诺,青眼虎开始算计能恢复他双腿的仙丹。 为何? 不过就是因为在这些人中,木葫芦这个小娃娃最弱,最好欺负拿捏,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说,很多时候,别怪别人欺负你,欺负你是因为你太弱太好欺负,做人,就是要强硬一点,狠一点的。 普通人皆不过黄泉预约客,谁也不能活着回去,软给谁来? 青眼虎心中升起了这种想法后,便再也压不住,越想就越觉得如此,那种不平之感瞬间生根发芽,双眼微转道:“好,就依你之言,两位兄弟,这件事本与你等无关,还望两位兄弟先回,许诺二位之事,在下定会做到。” “大哥莫要听信这小娃胡言乱语,这小娃就是在挑拨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什么腌臜鸟的仙丹,都见鬼去吧,我这就取了这小娃的性命。” 一声怒吼传出,一把大刀带着呼啸风声,砍向了木葫芦。 动手之人是那黑脸环眼的大汉,木葫芦也愣住了,他真没想到,会有人在此时向自己动手。 这难道是个憨货,真的不想得到仙丹?真的把兄弟感情看地比仙丹重要? 木葫芦着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坏了,惊呼一声:“哎呀……我命休矣!” “老三,住手!”青眼虎一见那黑脸大汉要砍死木葫芦,登时也急了,猛的一进身,手中牛尾腰刀急忙拦向了黑脸大汉的环首大刀。 麻脸汉子也急了,手持虎爪双挝也冲了上去,那麻脸汉子的动作比青眼虎还要迅捷几分,眨眼之间就到了那黑脸大汉的身旁。 手中的虎爪双挝,一只抓向了那黑脸大汉的环刀,另一只抓向了他的肩膀。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黑脸大汉身体一侧,躲过抓向他肩膀的虎爪挝,原本砍向木葫芦那一刀在半空突然扭转了方向。 青眼虎手中的牛尾腰刀和麻脸汉子的虎爪挝都是拦向黑脸大汉的环首刀的,可是黑脸大汉的环首大刀却突然调转了方向。 这一下,青眼虎和麻脸汉子手中的家伙儿都没能碰到黑脸的大汉的环首大刀,反而是青眼虎的牛尾腰刀被麻脸汉子的虎爪挝给抓住了。 青眼虎和麻脸汉子都是瞬间一愣,可是那黑脸汉子却明显是早有预谋,根本没有任何间歇,手中那环首大刀横着划在了麻脸汉子的腹部,那麻脸汉子根本没有防备,被一刀划了个正着。 麻脸汉子满脸的不敢相信,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腹部,这一刻,伤口起初并未绽开,而是一条血线,沿着伤口流出,片刻后伤口猛然崩裂,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刻,那麻脸汉子似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偷袭了,他抬手指着那黑脸大汉,“你,你……” 话还未等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鲜血小河一般向外流淌,随之还有一地的肠子。 黑脸汉子一招得手,并未停留,挥刀就劈向了青眼虎。 这一幕,看得木葫芦目瞪口呆,他本以为那黑脸大汉是真不贪图那仙丹,顾及兄弟情分,这才想要将自己毙命,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没想到,他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当真是好算计,这黑脸大汉长得最为粗犷,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乍一看去,这就是个粗鲁莽汉,可谁又能想到,这里算计最深,竟然是这个看起来最没算计的。 青眼虎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再快,也不如那黑脸大汉先发制人来得快,他刚想挥刀去挡,那黑脸汉子的刀已经到得身前。 无奈之下,青眼虎只能侧身闪躲,可是那汉子明显已经料到青眼虎的行动,手中大刀由劈变带,一带之下,在青眼虎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呀……”青眼虎痛呼一声,急忙后撤,那汉子显然不想放过青眼虎欺身而上,左手上架,利用腰部左拧带动刀从右上向左下劈出。 青眼虎急忙举刀拦挡,随后两人打在一出,两刀连连碰撞,“当啷”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都有武艺傍身,交起手来,你来我往,辗转腾挪,刀光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木葫芦此刻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别说说话了,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压低身体,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好不容易才挑起了三个人的争斗,万一因为一个冒昧的举动,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那前功尽弃不说,还可能小命玩完。 这时候,他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老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竟然搞偷袭,我杀了你!”青眼虎怒骂连连。 “哼,老大,你别给我装清高,你们两个,哪个没装着鬼心思,当我是傻子么?不先下手,难道等着你们来杀我么?”老三也是不屑的回骂着。 两人这一对骂,更是火上浇油,出了真火,动起手来就更加凶悍了,那真是招招夺命,式式杀招,凶险异常,只两个人身上都出现了数道伤口,鲜血横流。 那老三心机诡谲不说,武艺也着实高强,就是长得着实是丑了点,青眼虎明显已经落了下风。 老三接连数刀,狠狠劈下,青眼虎应接不暇,只能连连招架。 倏尔,老三一刀横扫,青眼虎双眼微眯,举刀格挡,老三这一招却是虚晃,变扫为反手撩刀,青眼虎再想变招躲闪已是不及。 这一刀来的极其狠辣迅捷,一刀狠狠的撩在了青眼虎的大腿根处。 木葫芦看得忍不住有些咋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根,这一刀来的真是够狠的,看着都疼,就是不知道这一刀,有没有伤到青眼虎的虎根。 青眼虎这一下被伤得极其厉害,凄厉惨叫一声,腿上一软,栽倒在地上,老三当真是果决狠辣之辈,没有任何犹豫,一刀落下,向着青眼虎的脖子砍去。 若是这一刀砍中了,那青眼虎定然是落得个被枭首的下场了。 青眼虎急忙忍着剧痛一个翻滚,躲过老三这必杀的一刀,老三丝毫不停,一弯腰,手中环首大刀砍向青眼虎。 只见青眼虎继续翻滚躲过老三这一刀,手瞬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狠狠的砸向了老三的脸。 顿时烟尘飞扬,老三这一下根本没有防备,一下挨了个正着,双眼都被迷住了,“啊……”老三双眼,泪水横流,用手捂住眼睛,急忙向后退去。 青眼虎这个阴货,怀里竟然备着生石灰,灰尘飘散,还有些呛人,他竟然在生石灰中还加了辣椒粉,这玩意直直的砸在脸上,谁能受得了? 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青眼虎自然懂得,他也是一个狠人,腿上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忍痛咬牙站了起来,拖着那条伤腿,向老三杀了过去。 第13章 笑看蝼蚁生死斗,奇淫巧技悦仙人 老三知道自己此时看不见,非常危险,他一手捂着眼睛,一边后退,一边用另一只手,胡乱的挥动着大刀,他终究是眼睛被伤,无法看见。 青眼虎狠狠的一刀,砍向了老三的脖子,若说还是兄弟最懂兄弟,老三明显是知道青眼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老三不断的挪动位置躲闪着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来的偷袭。 果然这一招是奏效的,原本砍向老三脖子的一刀,狠狠的砍在了老三的肩胛骨之上。 老三脖子一歪,竟然用骨头卡住了青眼虎正欲抽出的刀,咬着牙,忍着痛,挥刀砍向了青眼虎,青眼虎躲闪不及,一刀被砍了个正着,痛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老三也没办法再坚持,被青眼虎把刀抽了去,刀与骨头的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老三急忙后退,青眼虎即使倒在了地上,却还是挥刀砍向了老三的脚腕。 老三退的及时,可这一刀却仍是从他的双脚前脚踝处划过,他也是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从老三开始动手到结束,也就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三人都躺在了地上,那位麻脸无须的汉子,想来是他们兄弟三人中的老二,此刻已然归西。 郭士义被木葫芦一刀了结,青眼虎和老三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流不止的倒在了地上,二人都已经是无再战之力,尤其是老三,满脸生石灰,看起来无比的凄惨。 倒是木葫芦除了被郭士义在侧肋划了一刀之外,没什么伤痕。 这些人之中,他是最弱小的那一个,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真想要他的命,都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到得最后,他却是伤得最轻的一个。 这种好事,木葫芦连想也不敢想啊,他不是没想到这三个人会反目成仇,他猜到了开头,但没猜到结局啊。 原本在木葫芦的预想中,他最好的结局应该是被人劫持,逼迫他说出仙丹所在,最坏的结局,那就是他的小命玩完。 之前的情况,对于木葫芦来说,那绝对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莫说一步走错,就是一句话说错了,都有可能挨上一刀。 谁能想到呢,哎……这可真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木葫芦有点猝不及防啊。 木葫芦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他并不准备给青眼虎和老三喘息之机,该出手时不出手,节外生枝毁所有。 郭士义要不是絮絮叨叨的说那么多废话,木葫芦尸首恐怕都漂进汨江了,哪里会丢了性命。 木葫芦撑着小板车,先是来到了青眼虎的身边,一个小小的薄刀片突兀的出现在了木葫芦的指尖之上,那刀片如同有生命一般,在木葫芦指尖跳动着。 青眼虎惊恐的看着木葫芦,他的刀就掉落在身边,他用尽全身力气尝试着去拿刀,只是他的伤太重了,流血过多,早已让他失了力气。 “求,求你,别,别杀我,我给你……给你钱,可以,可以让你当上飞虎帮帮主。”青眼虎最终还是放弃了捡刀,半撑着的身体,跌落到地上,断断续续的哀求着木葫芦。 木葫芦并未回答,只见他手中刀片猛的向下一划,就想了结了青眼虎。 可是,意外出现了。 他手中的刀片已经碰到了青眼虎的脖子,但是却停住了,不是他回心转意,不想杀青眼虎了,而是他的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一般,定在了那里,再无法寸进分毫。 木葫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是没有放弃要杀青眼虎。 不是他多恨青眼虎,而是青眼虎必须死,那老三也一样。 且不说他知晓仙丹下落的消息传出,他的下场会有多凄惨,只说赵老鬼之事,若是被人知晓是他下毒,恐怕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刀片划过青眼虎的脖子,手却无法移动半分,因太过用力,血气上涌,木葫芦的小脸被憋得通红。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响起,随后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出现,“好,好一个心思缜密,出手毒辣的小娃娃!” 木葫芦抬头望去,见到远处一棵树上站着一个浑身白衣如雪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根束带扎起,姿态娴雅,此时男子正用颇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木葫芦。 那男人与木葫芦距离颇远,但声音却是如同在木葫芦耳边响起,听得异常清晰。 看到树上站着一个男子,木葫芦无比的惊讶。 听这男子的言语,他对自己先前所作所为似是了如指掌,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在那里了。 木葫芦一直在偷偷的留意周围,却未发现有人,此时这男子却突然出现了,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 “你是谁?”木葫芦此刻放弃了用刀片划过青眼虎脖子的打算,他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用力,这一刀也是划不下去了。 “我?”男子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粲然,他并未回答木葫芦的话,却也不见有任何动作,身体如同被风吹起,仿若一片叶子一般,轻飘飘的向木葫芦飘来,那身白衣被风吹动,显得愈加潇洒恣意。 “我叫向云端!”白衣男子自报名号道。 木葫芦心中已是万分惊愕,这难道即是仙人么? 向云端飘到木葫芦身前站定,木葫芦抬头看向他,发觉这向云端当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眸,面如冠玉,看得木葫芦一瞬间有些失神。 片刻过后,木葫芦才稳住心神,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仙人么?” “对于你们凡人来说,或许是吧。”向云端声音温润,令人听来分外舒适。 “你……你是来救他的?”木葫芦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青眼虎问道。 木葫芦努力的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可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其实此时他内心已是无比的心惊,若是这向云端真的与青眼虎有渊源,那他今日当真就是十死无生了。 对上一个会飞的仙人,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点自知之明,木葫芦还是有的。 “若我想救他,你当如何?”向云端未回答木葫芦的问题,而是反问木葫芦道。 “我会尽最大可能杀了他,拉着他与我一起陪葬!”木葫芦呼了一口长气,压下心中的惊惧,努力使他尽量平静的回道。 与此同时,他在努力的思考着,到底怎样,才能从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仙人手中活下来,思索良久,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见到仙人,除了求饶认命,乞求这仙人大发慈悲,饶过自己之外,他在想不到任何的可能。 青眼虎见到向云端,似乎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本来略显暗淡无神的双眼,陡然亮起,哀求道:“仙师救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求仙师救小的一命。” 向云端低眸扫了一眼青眼虎,双眼之中瞬时充满了厌恶。 见他一挥手,青眼虎的声音便消失了,只能看见青眼虎的嘴在不断的动着,却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小娃娃,莫要口出狂言,在如此情形之下,你如何拉着他与你陪葬?” 向云端明显是不相信木葫芦之言,这小娃夹着刀片的手已经被他束缚,他想不出,这小娃还能如何杀人。 “杀你我做不到,倘若你不再出手阻拦,杀他,还是有可能的。”木葫芦也看出来了,向云端与青眼虎并无甚瓜葛。 “哦?那你且让我看看,你如何杀他?”年轻男子颇有兴致的对木葫芦说道。 只见木葫芦的嘴巴微动,随后他好像是用手不经意之间擦嘴一般,接着他的小手动作极快,抹向了青眼虎的脖子,在这个过程中,木葫芦的手还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偷瞄了一下向云端,见他无任何反应,这才安心动手。 只听得“噗嗤……”一声,青眼虎的脖子就已经被木葫芦给切开,鲜血喷涌而出。 向云端似乎是很怕被鲜血染了白衣,大袖一挥,青眼虎便摔进了浮尸河之中。 “哈哈……竟是在嘴中还藏了如此小巧的利刃,好厉害的小娃娃,我真是愈发有些喜欢你了。”向云端大笑着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木葫芦并无任何炫耀的意思,他觉得这不过是偷儿的一种手段,哪能入得仙人的法眼。 “好玩,着实好玩,你给我演示一下,你是如何把这刀片放入嘴中的可好?”向云端的注意力完全被木葫芦口中藏刀给吸引了,连连拍手叫好。 “这有何难。”木葫芦说着,微微张嘴,将刀片放在舌头上,随后舌头一动,那刀片就不见了,随后嘴巴再动,那刀片就出现在了木葫芦的舌头上。 “妙哉妙哉,当真是妙哉。”向云端不住的称赞。 木葫芦将刀片从口中拿出,嘴巴再动,又一个刀片出现在了舌头上,向云端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我艹……还有一片?” 木葫芦又将刀片取出,嘴又动了动,舌头之上再次出现一个刀片。 “还,还有……”向云端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14章 展窃术仙人求教,遇白痴葫芦动心 看着那向云端那吃惊的模样,木葫芦忍不住的撇了撇嘴,在心中暗道:“这仙人也不咋样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向云端伸手抓住了木葫芦的下巴,捏开了木葫芦的嘴巴,仔细的在木葫芦的嘴中寻找,一边来回观瞧,一边还说着:“还有没有了,有没有了?” 木葫芦想要说话,却根本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向云端见状,急忙松开了木葫芦的嘴。 木葫芦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脸颊,看向向云端的眼神尽是不满。 这眼神已经是木葫芦最后的倔强了,没奈何啊,谁让形势比如人呢,人家想要杀了自己,那都如同碾死个蚂蚁臭虫一般,更何况捏自己脸了。 “没了,我还是小孩子啊,我嘴太小了,藏三个刀片就是极限了,厉害的人,能在嘴里藏五个。”木葫芦脸上难得的出现几分童真。 这童真还真不是他装出来的,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木葫芦都必须要伪装自己,戴着面具活着,或老成,或天真,亦或是怯懦…… 皆因他必须要伪装好自己,戴着各种不同的面具,换不同的脸色,才能勉强的活下来。 在向云端这个仙人面前,相差过大,云泥之别,他反而是轻松了起来,流露出了本性中童真的一面。 “能藏五个,这么厉害?”向云端啧啧称赞。 “哼,五个怎么了,等我长大了,嘴巴再大一点,我也能藏五个,来,我再给你看个厉害的啊。” 说着木葫芦拿起手中的三个刀片,一起放在了舌头上,接着嘴巴微动,片刻后,他再次张开嘴,那三个刀片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厉害吧?”木葫芦得意的问道。 “我靠,太神奇了,你是这么做到的,神乎其技也!”向云端蹲到木葫芦身边,如孩童见到新玩具一般,满眼的小星星。 “无他,唯手熟尔,这都是窃术,你没听过,偷儿乞儿不分家么,我从三岁就被逼着开始练习,练不好会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我就只能逼着自己拼命的练喽。”木葫芦说着,原本别在袖口处的刀片又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之上,在指尖上轻灵的舞动着。 他说的十分轻松,脸上甚至是带着笑的,内心之中却满是苦楚,他这一手技艺称得上是精湛,可当初吃得苦,受的罪,又有谁能了解呢。 木葫芦所言非虚,这些小乞儿,为了份额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乞讨能讨到,那就乞讨,乞讨不到,那就偷,偷不到,明抢也不是不可能。 赵老鬼手下这些小乞儿,每一个都要练习窃术,从稍微懂事一点就要开始练,这也是为了他们长大以后,从乞儿向偷儿的转变。 练不好,就要挨打,当然这东西也要看天分,有的人天生就是笨,怎么都练不会,对于这种朽木,那没办法,就只有乞讨一条出路了。 “窃术是什么术,是高级功法么,很厉害么?”向云端一脸无知的模样,让木葫芦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窃术,不是什么功法,就是偷儿的技术,可以在别人不知不觉中,把人的东西偷到自己手里。” 木葫芦觉得这人也挺有意思,从他嗖一下飞过来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高手,可是这人又似乎是个新生儿一般,什么都没见过,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在别人不知不觉中,把东西偷到自己手里?”向云端眼睛陡然一亮道:“不知不觉把东西偷到自己手里,你偷我的东西,让我看一下?” 木葫芦上下打量了一下向云端,突然看到了他腰间挂着一个灰不拉几的皮袋子,他心中有了打算。 这时候,向云端也在全神贯注的盯着木葫芦,他想看看,木葫芦到底怎么把他身上的东西偷走。 在这种情况下,木葫芦是根本没办法得手的,偷东西,首先做的不是偷,而是转移被偷者的注意力,然后才是出其不意的偷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对视良久,向云端忍不住的道:“你倒是偷啊!” 木葫芦叹了一口气道:“仙师,你是从哪儿来的?” 向云端看了木葫芦一眼道:“别说话,快偷!” 木葫芦翻了翻白眼,在心中暗暗骂道:“我偷你娘的的偷,你就这么盯着我,我怎么下手?” “你知道做偷儿最重要的是什么嘛?”木葫芦想了想问那向云端道。 果然,向云端对这个还是更感兴趣,“是什么?” “是怎么确定这个人身上有钱。”木葫芦微微笑了笑说道。 “怎么确定?”向云端疑惑的问道。 “你看他,你觉得他身上有钱么?”木葫芦说着指向了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老三道。 向云端看了看老三,摇了摇头道:“不知。” “来我教你看。”说着木葫芦指了指老三的道:“你看他的衣服是布衣,再看他的头上,插着的簪子,是木质的,还有他的鞋……” 木葫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老三身上指指点点,向云端的目光随着木葫芦的手转动,也就在这时候,木葫芦突然说道:“你且寻一下,看你身上是否有物品丢失?” “咦?”向云端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我的乾坤袋呢?” 他在身上寻找一番后,发现挂在他腰间的乾坤袋不见了,惊声问道。 “这个叫乾坤袋?名字还真好听。”木葫芦笑着说道,只见木葫芦松开握着的手,那乾坤袋便出现在木葫芦掌心之上。 “我……”那向云端嘴巴长得老大,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子,“你什么时候偷去的,怎么偷去的,这乾坤袋你不可能用刀割断啊?” “我也没说过,偷东西一定要用刀啊。”说着木葫芦把乾坤袋递向了向云端,向云端接过乾坤袋想要把乾坤袋系回腰间,系到一半,他看了木葫芦一眼,想了想,把乾坤袋放进了怀里。 木葫芦看着他的动作,暗暗有些发笑,这是生怕自己再偷了去啊。 “真是太神奇了,你教教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向云端崇拜的看着木葫芦,满脸哀求的道。 看着这个武力值大于智慧值的仙人,木葫芦眼珠一转,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面露难色的道:“这个……你知道这窃术可是……” 木葫芦正在想着要怎么编一个理由,让向云端觉得窃术很珍贵,将利益最大化,仙人难遇,脑子不好的仙人那就更加难遇了。 这家伙如此主动的把脖子伸过来,自己要是不狠狠的砍一刀,不狠狠的骗……换点好东西,岂不是天理难容? “我懂,我懂,这窃术定是独门功法秘籍,不会轻易教给别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拜你为师怎么样?”向云端还未等木葫芦说完,就急忙说道。 “我艹……”木葫芦被听闻此言,被吓了一跳,这拜师这么容易的么,就算是他敢拜,木葫芦也不敢收啊,万一哪天这家伙回过味儿来,那还不得把自己给撕碎了。 “你也知道,这窃术高深莫测,轻易是不会外传的……” 听得木葫芦之言,向云端脸上顿时眉头紧皱,面露苦色。“我呢……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拜师就免了吧,不如你拿东西来换可好?”木葫芦沉吟片刻说道。 “好,好,不拜师,我拿东西换,你看我拿什么东西换合适?” 木葫芦这话一出口,向云端眼睛登时一亮,急切的说道。 俗话说,眼睛一亮,就要上当,只可惜向云端不懂这俗话。 “你可有仙丹?”木葫芦看向向云端问道,向云端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金银财宝?”木葫芦一听他没有仙丹,心中也是有些黯然,他最大的愿望是从这个仙人手中骗……换取一颗仙丹,治好自己的双腿。 可惜,向云端没有仙丹,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一些财宝,有钱了,从此做一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 那男子又摇了摇头,这下木葫芦是真的有点急了,何着自己遇到了个仙人,不光是脑子不好,还是一个穷光蛋啊,没有仙丹也就罢了,连金银财宝都没有,啥都没有,自己骗什么啊? “你看你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这就很难办了,所谓传道受业解惑,我并不是贪财,这是对知识,对技术的尊重啊!” “这我都懂的,我师父教我修行,那也是要孝敬的,不过我真没有你说的仙丹,也没有金银财宝,平时都是那个家伙管我吃住的。”说着向云端指了指郭士义,接着又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他被你杀了,不然,我可以让他给你金银财宝。” 木葫芦心中暗道:“什么可惜,这是幸好,他要是不死,我哪儿他妈的敢忽悠你啊!” “平时是他管你?你就是郭士义说的那个与他交好仙师?”木葫芦问道。 木葫芦下意识的就想和向云端拉开距离,转而一想,向云端要是真想给郭士义报仇,不用等到现在。 早就在自己和郭士义动手的时候,他就会出手杀了自己,而且他若出手,自己拉开这丁点距离,也没什么作用。 第15章 世间最怕一穷字,仙凡之间隔鸿沟 木葫芦本来还以为向云端和青眼虎有瓜葛,没想到,和他有瓜葛的竟是郭士义,木葫芦想想都觉得后怕,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幸亏向云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出手帮郭士义,不然此时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什么交好,我哪里和他交好了?胡扯!我岂会与他交好,就是前几日我刚入城来,不知晓住店要给钱,他偶然碰见了,帮我付了住店钱,然后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供我吃住,我给了他一颗丹药,答应帮他做一些事而已。”向云端有些气愤的反驳道。 “那仙丹,是你给的?”木葫芦感觉自己被骗了,向云端给了郭士义一颗仙丹,到了自己这里,他却说没有仙丹,这不是骗人么。 “什么狗屁仙丹,那是丹药,不是仙丹,若真的是仙丹,我哪里会给他,我又不傻,那就是普通的气血丹,能够增强气血,强身健体,延长一点寿命而已。” “我就去了个大去啊!”木葫芦在心里暗骂,“普通的丹药,还延长一点寿命,还而已……汝听,人言否,寿命是能随随便便延长的么?” 他终于明白了向云端这家伙为什么说他没有仙丹了,感情是有认知差,他眼中的仙丹和普通人眼中的仙丹不是同一种东西。 要么说认知很重要呢。 在普通人眼中,向云端说的丹药,就是仙丹,而在向云端眼中,丹药算不得仙丹。 在木葫芦眼中,窃术就是熟能生巧的技艺,在向云端眼中,窃术成了独门功法秘籍。 “郭士义说那丹药可以治好我的腿,是真的么?”木葫芦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治好你的腿?”向云端目光落在了木葫芦的腿上,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这腿是被人强行致残的吧,而且时日已久,经脉受损,气血不畅,那气血丹倒是可以恢复气血,不过,若想用一颗气血丹治好你的腿,是万万不能的。” “那你能治好我的腿么,若是你可以治好我的腿,我便可以教你窃术!”木葫芦一见向云端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顿时大喜过望。 “这有何难?不过小事一桩而,你那窃术如此宝贵,根本不足以交换,你还有何条件,一并提来。”向云端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在他看来,治疗木葫芦的腿,根本不算是什么事儿。 这就是差距,是凡人和仙人之间的差距,在凡人眼中难于登天之事,在仙人眼中,不过就是顺手为之。 “这是一个好人,一个好仙人啊!” 木葫芦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却并不妨碍,他挥出那狠宰冤大头的快刀,木葫芦试探着道:“要么你给我几颗气血丹?” 向云端把气血丹说的似是一文不值,木葫芦可是不会那么认为,能强身健体就不消说了,那一个延长寿命,就不知会让多少人为之疯狂。 若是把这丹药拿去卖,愿意为其花费重金的人怕是不知凡几。 “气血丹并非什么宝贵之物,有何不可,不过这东西我带的不多,于我等修士而言,气血丹作用并不甚大,若不是师父让我带,我都不惜得带,眼下还有四五颗的样子,回头都一并给了你去。” 说着只见向云端从怀中掏出了乾坤袋,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几颗丹药就从袋子里飞出来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上。 木葫芦看得目瞪口呆的,这特么,有这个本事,还学什么窃术啊? “给,拿去。”向云端将手中的几颗丹药递给了木葫芦,随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道:“这气血丹着实普通,我这里有两颗聚气丹,也一并给了你,这聚气丹是我们修士修炼常用之物,服下后可聚天地灵气,加快修炼速度。” 一听能聚天地灵气,木葫芦心中大为所动,他虽然不懂什么修炼,但是向云端说修士修炼所用, 能加快修炼速度,毋庸置疑,这肯定是好东西啊。 “这还有额外的惊喜,他可真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大善人啊!”木葫芦心中感激涕零,在心里毫不犹豫的给这人送上了一张免费好人卡。 “好,那从今天起,我就教你窃术,不过练习窃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得能吃苦才行。”木葫芦对向云端说道,他这么说倒不是窃术真的有多难,只不过是如果太简单了,向云端岂不是会觉得太亏,若是他回头跟自己算账,那自己可没办法应付。 这会儿的木葫芦想的不是怎么能尽快把向云端教会,他想的怎么多制造点困难,让向云端觉得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这点你安心就好,吃苦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听得木葫芦这么说,向云端更加相信,这窃术是一门高深的法门了,师傅说过,越是修行艰难的功法,威力就越大,修成长生的可能性就越高。 “好,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走吧,学习窃术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走吧,我们先回城再说。” 木葫芦刚准备带着向云端回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了一句:“等下!” “又怎么了?”向云端看了木葫芦一眼问道。 木葫芦撑着小板车行到了郭士义尸体旁,一双小手在郭士义的身上翻找了起来,片刻功夫,便将郭士义身上的银票和碎银两翻找了出来。 然后他又来到了老三身边,此时老三还未彻底死去,只是奄奄一息的状态,木葫芦翻找了半天,也未在老三身上找到多少银两,果然如木葫芦之前所说,这老三是个穷鬼。 最后他来到了稍远的麻脸汉子尸体旁边,又把老二身上的银钱搜刮一空。 可惜了青眼虎的尸首被向云端扔进了浮尸河里,如若不然还能得好大一笔银子,青眼虎的银两肯定会比老三多些。 将两具尸体身上的财物翻空了,木葫芦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问道:“死人的东西你也要?不嫌脏?不害怕?” “脏?嫌银子脏?这世界上,还有比穷更让人嫌的么?还有比人心更脏的么?我除了怕穷,剩下的什么都不怕。”木葫芦的话,让向云端有些语塞,他从小就在宗门之中,这是他第一次下山,他对于钱,对于穷没有任何概念,他没办法做到与木葫芦共情。 而木葫芦呢,打记事儿开始,就被逼迫着去乞讨,讨不到钱要挨揍要挨饿,份额不够也要挨揍,超过份额了,会得到赏赐,超过的多了,就会被提拔成队监,不用去乞讨,还有钱可以拿,可以吃烧鸡,吃肘子。 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就被生活强迫灌输了,钱能解世间所有痛苦,有钱才能过上舒服生活的思想。 搜刮完银子,木葫芦说了一句,“走吧,回城!”说着就撑着小板车准备向城内的方向行去。 “他们怎么办?”木葫芦指了指倒在地上郭士义和老二的尸体以及还未彻底咽气的老三。 “救,救我……”老三虚弱的求救着。 可是向云端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大袖一挥,三人就落入了浮尸河中,这之中他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仿佛扔进河里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什么阿猫阿狗。 “现在可以回去了。” “你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去,我带你回去。”向云端回了一句,拉起木葫芦,就要把他夹在了腋下,突然他又停住了动作,“你伤口在流血,会弄脏我的衣服,这是止血散,你敷在伤口上就能止住血。” 向云端略微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顺手扔给了木葫芦一个小瓶,木葫芦打开了瓶塞,将止血散倒在了伤口之上,本来还向外渗血的伤口,立刻就不再流血了,而且那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片刻之后,伤口处竟然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木葫芦低头一看,那伤口竟然结痂了。 到得此时,向云端才把木葫芦夹在腋下,向汨云城而去。 “我的车没带上!”木葫芦见向云端没有拿自己那小板车的意思,急忙说道。 “明日我就帮你医腿,那脏兮兮的破车,以后怕是你都用不到了。”向云端淡淡的回了一句。 “真的?”木葫芦惊喜万分,却又有些不可置信。 治好双腿,是他藏在心底最大的心愿,这心愿,在他看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 这一刻,木葫芦也真正意识到,仙人和凡人之间真的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伤口瞬间愈合结痂且不说,自己的腿凡人几乎已经无法医治,可是在向云端的嘴中,想要治好他的腿,却是如此的轻松写意。 “我从不诓人。”向云端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回去的路上向云端并没有腾空飞行,只是脚下不停的点着地面,向前飘过一段距离,然后再点一下,再飘一段距离。 他的速度很快,身体无比的轻盈,仿佛没有任何的重量一般。 被向云端夹在腋下的木葫芦看得心驰神往,若是自己也能修行就好了,他想了一下,随后莞尔一笑,自己一个臭要饭的,还想着修行成为仙人,真是痴心妄想。 “你刚刚为什么没有出手去救郭士义?”木葫芦心中一直有着这个疑问,用向云端的话说,他和郭士义没有交情,但毕竟郭士义管着向云端生活所需呢,他竟然连出手都没有。 “没心情。”向云端淡漠的说了一句,随后可能是觉得不够确切,又接着说道:“你小时候,看过蚂蚁打架么?” 第16章 莫笑凡人做蝼蚁,高处风云尽不知 木葫芦略微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向云端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看过的。” 在木葫芦小时候,看蚂蚁是他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他不光是看蚂蚁,还会将很多蚂蚁碾死。 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他还是活生生的人,有着决定蚂蚁生死的力量,这让他很快乐,会觉得自己很强大。 因为,他见过太多的人死,小院子中,每个月都会死几个乞儿。 多是被人打死的,还有被折割后熬不过死的,冬天被冻死的,饿死的,怎么死的都有。 那时候他太弱小了,死亡一直在他身边徘徊着,从不曾远离,他周边所有的同类,都比他强大,都可以像捻死蚂蚁一样捻死他。 “那你看蚂蚁打架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想法么?会去帮其中一只蚂蚁么?”向云端又接着问道。 “或许会,看心情。”木葫芦接着回答道,随后他立即愣住了,他明白了向云端的意思,在向云端眼中,自己也好,郭士义、青眼虎之流也罢,都不过是蚂蚁一样。 “嗯,我今天没心情。”向云端接着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让木葫芦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到得此刻,他才知道,今日他能活下来,是有多么的侥幸。 若是向云端有心情,那杀死自己,或许真的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来的费力多少。 “而且,我不喜欢那个人,他与我谈条件,让我帮他杀人,让我很不舒服,我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他拿我当傻子一样看待,就好像我看我的小师弟,我总觉得他是傻子,就算郭士义今天不死,我可能也会在某天杀了他。” 说到这里,向云端停顿了下来,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木葫芦当然不会去打扰他。 不过此时木葫芦内心之中也是千端万绪,他也和向云端谈了条件,只是没让他杀人而已,他当然不会傻到去问向云端,为什么自己和他谈条件,他没有杀自己。 可能是,他没有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去看向云端吧,木葫芦虽然想要骗向云端,但从向云端出现那一刻起,他在心里就对向云端充满了敬畏的。 而且这件事真说起来,也不能被称之为骗,毕竟是向云端求着自己想学窃术的。 过了许久之后,向云端才接着说道:“我没出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是这几只蚂蚁中最弱小的,我想看看你会怎么做,最终是否会存活下来。” 说完这句话,向云端低头看了木葫芦一眼,“你出手杀了郭士义之后,我很是有些欣赏你,心狠手辣,出手毫不留情,这是师父让我做到的,可惜,我现在还做不到,我正在努力学着去做。” 向云端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本来我想的是,在你敌不过他们的时候,出手救下你,只是我也没料到,那三个人也会死在你手里,最后活下来的人,竟然是你。” “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也是人性使然。”木葫芦叹息一声,少年老成的说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城门口,此时已经入夜,城门已闭,正常已是无法入城,不过有向云端在,入城倒是没任何难度,向云端脚下一点,便悄无声息的飘过护城河,越过城墙。 汨云城很大,长近十里宽三里有余,内外城共有城门十三道,向云端带着木葫芦从东城入城,郭士义安置向云端的地方在西城,他们要横跨整个汨云城。 这个距离可是不近的,可是进入城中,向云端便不再飘行,而是慢步走在城中,汨云城是商业繁荣的城市,所以也并无宵禁之说。 “你为什么不飞了,这样能快一点。”木葫芦看向云端慢慢的走着,忍不住的说道。 “这城里来了很多修士,城中本就有修士家族,镇城使也在,我不想惹麻烦。”向云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木葫芦听闻此言,心中骇然不已,向云端说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什么修士,修士家族,镇守使,这些他连听都没听过。 他此时才发现,他活在这汨云城中,实际上对这汨云城却是从未真正了解过。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凡人真的如同蝼蚁,活的浑浑噩噩,对于那高处的存在,真的是一无所知。 木葫芦本来还想继续追问,可是见向云端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也就把心底的疑惑压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向云端带着木葫芦来到郭士义安顿的院落,院落在西城比较偏僻的地方,也并不是特别大,是个两进的院子,但胜在优雅清净。 向云端随便找了个房间,让木葫芦住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木葫芦今日可谓是又累又惊,刚刚还没感觉到什么,这一躺在床上,疲惫感,虚弱感瞬间涌了上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木葫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身之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睡床,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睡得如此舒服安心。 肚子传出来的咕噜噜的声音,在向木葫芦传递着他很饿的信号,“向云端,向云端……”木葫芦大喊着。 “喊什么喊,要死了啊?”向云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着声音,向云端走进了房间。 “我饿了,你不饿么?”木葫芦问向云端道。 向云端摇了摇头道:“我不饿。” “让你把我板车带着,你非不带,我饿了,准备出去吃东西,现在我怎么出去?” “我带你去,我不饿但我没说我不吃,你知道这汨云城哪里有好吃的东西?”向云端问木葫芦道。 “这你可算是问着了,这汨云城好吃的可太多了,桃源斋的枣泥酥饼、松子百合酥、桂花糖蒸栗粉糕,西风楼的清煮羊肉、白水羊头,八珍羊汤,九宝居的荷叶粉蒸鸡……”木葫芦扳着手指头念叨着一道道美食,听得向云端双眼直发亮。 “你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向云端羡慕的问木葫芦道。 “你眼睛是喘气的么,你哪只眼睛看我像能吃得起的人?我想着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把所有好吃的吃个遍,事先做做功课。” “昨天你不是搜出了很多钱么,走,快走,带我去吃好吃的。”向云端一把拉起木葫芦焦急的向外走。 没想到,这向云端也是个好嘴的,木葫芦在心中暗自发笑的想着。 木葫芦现在多少也算是小有资财,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遂带着向云端吃了一顿好的,向云端虽然张罗得比较欢实,可是各色菜肴是上桌后,他吃的并不多,每一样都是浅尝辄止,反观木葫芦吃得那叫一个沟满壕平。 从酒楼出来,木葫芦一直拉着个脸,一顿饭吃了他近二两银子,这让他很是有些心痛,他已经吃不下了,结完了银子,愣是回到桌上,又塞了一回,把向云端看得目瞪口呆。 “就你点的嗝……多,你还不吃嗝……太浪费了,现在知道银子不脏,银子香了吧!”被向云端夹在腋下的木葫芦被撑得直打饱嗝,还一边埋怨着向云端。 回到院子,木葫芦揉着肚子,躺在床上消化食儿,这日子过的,安逸呐,躺平呐舒服啊,要是天天都过这日子,给个神仙,那也得换啊! “起来,别在你这乱糟糟的狗窝里窝着了。”就在木葫芦享受着这种躺平的安逸舒爽的时候,一袭白衣的白云端走进木葫芦的房间说道。 “干嘛,我这才过上一天好日子,碍着你什么事儿?”木葫芦给了向云端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准备医腿了?”向云端斜着眼睛看了木葫芦一眼问道。 “医腿?”木葫芦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闪着急切的目光,“当然要医了,你准备现在就为我医腿么?” 医腿之事,木葫芦怎能不急,从昨日归来直到今日,他看似没事儿人一样,实则内心之中一直波澜起伏,只不过他不敢太催促向云端而已。 “嗯,我可不想天天夹着你出去,而且你不是说了,医好你的腿,你就教我窃术么,我想快点开始。”向云端说道。 “好,那就开始吧,不知是否需要提前准备哪些物件?”事关木葫芦身体的大事,木葫芦还是谨慎的问道。 “无需准备什么,你这腿是被人用强力扭断造成的畸形,需先行将畸形归位,这个怕是有一点痛哦,你怕不怕?”向云端看着木葫芦提醒道。 “怕?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怕痛,你来就是了,我若叫一声,那就不是英雄好汉。”木葫芦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的说道。 “好,硬气!那我就来了啊!”说着向云端将收放在木葫芦的脚踝之上。 他的手向外一拉,也不见他的手有多用力,只听“嘎嘣”一声脆响,木葫芦的腿自膝盖处被生生拉得脱位。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得木葫芦发出一声惨叫。 向云端并没有因为木葫芦的惨叫就停下手上的动作,握着木葫芦的脚踝,扭转他的小腿。 第17章 万般苦终是值得,念头起偷服丹药 “啊……哎呀我草……救命啊!”木葫芦疼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那惨叫声当真是凄厉异常,令听者心惊,闻者震骇。 向云端一直扭转着他的小腿,直到小腿恢复正位,这才向上一推,清脆的响声传出,木葫芦脱位的膝盖归了位。 向云端的手不停,向木葫芦的另一只腿抓了过去。 “等,等会,且慢动手,且让我缓缓,向云端,你大爷,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痛,啊……疼死我了。”木葫芦被痛得口不择言。 生生把骨头拉开扭转,当真是想想就觉得痛的,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你不是说,你只要叫一声就不是英雄好汉么,你的硬气呢?” 向云端看向木葫芦嘲讽的说道。 木葫芦连连喘着粗气,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鼻涕,看得向云端眼中满是嫌弃之色。 “你若是扛不住,今日就先到此,改日我再为你矫正另一条腿。”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那皱着眉,挤着眼,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说道。 “别,让痛苦来的更猛烈一些吧,长痛不如短痛,来吧!”木葫芦骨子里是带着狠气的,这一点在他杀郭士义几人的手段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痛是真的痛,但木葫芦真的不想再等,他咬着牙说道。 “好,那就继续吧!”向云端略有赞赏的点点头道。 说着又用刚才的手段把木葫芦的另一条腿恢复原位。 这一次,木葫芦并未大喊大叫,而是死死的咬着牙,牙齿被他咬得“嘎吱吱”直响,喉咙中发出“呜呜”的闷吼声。 好在向云端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喘息之间就完成了手上的动作。 并不是说,双腿恢复正位就不疼了,疼痛是持续的,木葫芦疼得身体直颤抖,只片刻功夫,汗水就湿透了衣裳。 “你双腿经脉受损萎缩,血气不畅,才导致如此枯槁,仅仅归位是无法恢复的,你服下气血丹,我引导药力回复双腿气血。”向云端对木葫芦说道。 木葫芦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丹药,服下气血丹后,向云端手指在木葫芦的小腹处一点,顿时,木葫芦感觉小腹处一片温热。 向云端的手指向下滑动,那温热便顺着他的手指,蔓延至木葫芦的腿上。 那原本剧烈的疼痛瞬间减缓,那种温热的感觉无比的舒爽,让木葫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原本如枯木一般的双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 那温热之感只持续片刻,便消失不见,木葫芦的双腿也只有两条大腿血肉充盈,膝盖以下的小腿仍是呈枯瘦模样。 “再服下一颗气血丹。”向云端感受着药力已经衰弱,遂说道。 木葫芦闻言,又服下一颗气血丹,温热感再起,向云端再次将药力引向木葫芦的双腿,木葫芦的小腿及双脚血肉也变得丰满起来。 看着自己的血肉饱满的双腿,木葫芦的心绪也是百端交集,往日他做梦都不敢梦的事情,竟然就这样成为了事实,可是腿上传来的疼痛,在告诉着他,这一切并不是他在做梦。 “莫要看你的双腿气血恢复,实则经脉仍是错乱枯糜,还需要慢慢调养,这一段时日,我会以灵气滋养理顺你的经脉。”向云端引导药力行至木葫芦双腿,直到木葫芦双腿充盈之后,才停手对木葫芦说道。 “我需要多久才能行走?”木葫芦眼中满是憧憬之色的问道。 打记事儿以来,双腿就残废,从未像常人一样行走,在常人眼中,走路就如同吃饭喝水呼吸一样容易,可是对于木葫芦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奢望。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满怀希冀。 “如何也要将经脉梳理顺畅才行,不然你走路会牵引拉扯经脉,你这么怂,这疼痛怕是你是受不得的。”向云端斜着眼睛看向木葫芦,眼神中满是不屑,语气中更是充满了鄙视。 “向云端,汝如此之言,良心不会痛么?我哪里怂,我是没忍住么,我只是惨叫了几声而已,你若是被人把腿打断,还扭着扭着的旋转,你不会痛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堂堂一个大仙人,难道就没什么仙法,能让人感觉不到痛么?”木葫芦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 不过他的话也没说错,向云端给他正腿骨,真的就相当于生生的把腿打断,再旋转摆正,想想那疼痛,也不是一般人能忍住的。 “肯定会痛啊,不过一般都是我把别人的腿打断,没人能打断我的腿,我不是仙人,也不会什么仙法,我就是一个修士,修炼之人而已,我倒是有能让人不痛的办法,可关键是,你说的那么硬气,我觉得你不需要什么止痛的办法。”向云端一脸坏笑的看着木葫芦说道。 “我草……向云端,你大爷,你特么故意的吧!”木葫芦气呼呼的破口大骂,早知道他就不那么硬气了,为了这一声硬气,可糟了老罪了。 “可惜你无法引导灵气,否则你每日自行温养经脉血肉,用不得几日,便可行走。”向云端并未搭理木葫芦那无能的愤怒,转而说道。 “要怎样才能引导灵气?”木葫芦闻言很是期冀的问道。 “引导灵气,那便已是踏上了修行之路的第一个台阶了,岂是那么容易的,你需要先感应灵气,方能引导灵气,感应灵气靠天分,引导灵气方是靠功法。”向云端倒是很有耐心给木葫芦解释着。 “要怎么感应灵气呢?”木葫芦瞬间来了兴致,不耻下问的追问道。 “都说了感应灵气靠天分,一看你就天资愚钝,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我还是先帮你调理经脉吧!” 说着向云端将手放在木葫芦的腿上,霎时间,一股冰冰凉凉的气息在他双腿之内游走,那感觉怎一个爽快了得。 木葫芦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气息在自己双腿中循环了两次,这种感应,于木葫芦而言是完全是没有认知的,以为是正常就该如此,故而他也并未与向云端述说。 否则,若是向云端知晓,定然会惊为天人,普通人即使是灵气入体,那也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向云端收手道:“你的经脉扭曲打结,我以灵气温养你的经脉,待你的经脉恢复韧性之后,方可梳理,否则冲击之下,很可能会导致你的经脉断裂,这非一日之功,今日就到此吧,明日我再以灵气为你温养经脉。” “劳烦了!”木葫芦对向云端恭敬的抱了抱拳说道。 这一句,是他发自肺腑之言。 遇见向云端,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机缘了,虽然所谓是以窃术交换,让他为自己医腿,可木葫芦内心清楚,那窃术与自己双腿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在木葫芦看来,这本身就是他诓骗向云端而已。 “莫要客气,你且记得教我习得窃术才好,对了,现在加了一条,还要带我吃遍这汨云城中的美食佳肴。”向云端微微颔首说道。 “好,那一会儿我们便上街,我先教你如何辨别羊儿。”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今日我有事要出门,待得明日再去不迟。”说着向云端便向外走去。 “好。”木葫芦点了点头应道。 木葫芦并未多嘴去问向云端有何事出门,他隐隐能猜测,向云端来着汨云城定是有事要办,而且通过向云端的言语之中,也不难猜测,这汨云城可能要有事发生。 不过,这些和他并无关系,那都是仙人之间的事儿,他一个凡人,可没有本事去掺和。 向云端离开之后,木葫芦不厌其烦的泳手指按着自己的双腿,看着那挤压下去的血肉随着手指的离开而恢复,脸上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想着之前剧痛,木葫芦仍然是心有余悸,可是此时,看着两条血肉充盈的双腿,他又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值得。 玩腿玩了好久的木葫芦有些无所事事,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之前服用气血丹便可让自己的双腿血肉恢复,那若是服下聚气丹,该当如何? 木葫芦毕竟只有八岁,人前作老成,是被逼无奈生活所迫,在人后,独处之时,他也有孩童的活泼天真好奇。 木葫芦心里想着,向云端给自己聚气丹之时,只说聚气丹服下后可聚天地灵气,加快修炼速度。 连修士的修炼速度都可以增加,那定是好宝贝,自己若是服下,岂不是可以加快双腿的恢复速度? 想到这里,木葫芦小心翼翼的将聚气丹从怀中掏出,放于掌心之上。 这聚气丹看起来并无甚特殊,就是一颗灰不溜秋的药丸,看着这聚气丹,一个念头从木葫芦的心底涌出,“要不,服下一颗试试,向云端给自己的丹药,应该不会坑害自己。” 这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按捺不住,木葫芦一仰头便将那丹药吞下。 第18章 险死还生通筋脉,排污除秽穴窍开 木葫芦本以为这聚气丹服下会如同气血丹一样,会有异样之感,或温热或清凉,没想到服下丹药好一会儿,也未有任何感觉。 他非修行中人,自然不知这丹药服下,是需要灵气化开药力的,服下气血丹便有温热之感,那是因为有向云端在,他用灵气化开了药力。 此时没有向云端的辅助,那修士修行所用丹药,岂是他凡胎浊骨一时半会儿所能消化得了的。 “这丹药莫不是假的,向云端这老小子忽悠咱呢?”木葫芦心里有些画魂儿,“算了,先不管了,等老向回来问问他究竟是何故。” 经过刚刚一番疼痛折磨,木葫芦也深感疲惫,躺倒在梨木雕花拔步床上,没一会儿功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哎呀我草……”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木葫芦惊叫一声,直愣愣的坐了起来。 此刻的他只觉浑身无处不痛,似有无数小刀子在切割着他的身体,也好似浑身上下被烈火灼烧,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是疼痛的,尤其是小腹处,那剧烈的灼热胀痛,似千百只虫蚁撕咬着他的肠肚。 “剥皮抽骨,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吧,此时若是能昏死过去便好了。” 木葫芦想着,若是昏死过去,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可事与愿违,他尚且醒着,那疼痛如此的清晰,疼得他目眦欲裂,急促的喘息着,汗水几乎是在瞬时就渗了出来,打湿了衣裳。 他倒在床上不断的翻滚着,惨叫着,用脑袋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拔步床的立柱,想以此减轻疼痛,却是徒劳,那一波一波的剧痛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脑海。 此时木葫芦自觉承受之痛相比之前向云端医腿十倍百倍尚且不止。 渐渐的,木葫芦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他能感知到的除了疼还是疼。 此时若是有旁人在,就能够看到,木葫芦的身体如同是被吹胀的羊皮袋一般膨胀起来。 浑身的经脉暴起,身体中仿若是钻进了数条巨大的蜈蚣,在皮肤之下快速的爬动,每过一处,皮肤便会高高隆起,那蜈蚣似是随时都可以冲破皮肤炸裂而出。 不消片刻,他的眼前被一片血红色模糊,似被人用红绸蒙住了双眼,鼻腔中两股温热流淌,嘴中泛着浓浓的腥咸味道,双耳之中轰鸣不绝。 木葫芦自是不知,此时他已是七窍流血,不光是七窍,浑身上下的毛孔也在向外渗着滴滴血珠。 人在欢乐惬意之时,会自觉时间飞逝短暂,在痛苦加身之时,弹指须臾亦会觉得年深日久。 木葫芦此时只觉自己过了一年,不,一百年那么久,他乞求着各路神仙,让这剧痛快些结束,甚至是乞求着让他死去,死于他此刻而言,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木葫芦终归还是解脱了,并非是如他乞求那般死了,而是他彻底失去了意识,如愿的昏死了过去。 在他昏死过去之前,他只觉有人拿着大锤,在他的天灵盖上一下一下狠狠的敲击着。 “砰砰……咚咚……” 他能清晰的感知头上传来的那欲裂的疼痛,也能感知那直入他脑中的敲击之声。 也正是这天灵盖碰大锤,锤锤敲得眼发黑,使得木葫芦得以解脱昏死过去。 “向云端,我日你八辈祖宗,你害死小爷了,小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木葫芦自以为是快要死了,脑中最后出现了这个念头。 木葫芦在一阵清凉的舒适感中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向云端站在他身前,手放在他头顶,那清凉之感正是从他头顶传出的。 “我还活着?”木葫芦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敢确信,他到底是死是活。 当他看到向云端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的时候,他确定自己的确还活着,他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向云端,你大爷的,你可害苦了小爷了,小爷差点死了你知道嘛?” “你私自服下聚气丹,与我何干?你休想把罪过安到我头上来。” “你少与我鬼扯,你给我丹药之时,也未说服下丹药会要人命啊,你要说了,我岂会服下,就是你害的小爷。”木葫芦气愤不已的吼道。 “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太过放肆了?”向云端斜着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木葫芦。 木葫芦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讪讪赔笑着说道:“没有,向大爷,我哪敢和您放肆啊,我就是没想到这丹药竟然有如此威力,差点小命儿就玩完了。” 木葫芦这前一刻还怒火滔天,下一刻就笑脸相迎,这变脸速度,堪称神速,将不要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给你丹药之时,已经与你说明,此乃修士修炼所用,可生灵气于体内,聚灵气于周遭,加快修士修炼速度,你是否是修士自己不清楚么,竟然胆大妄为贸然服下聚气丹,那丹药你服下也就罢了,竟不知将丹药分成几份?”向云端振振有词的说着。 木葫芦心里也委屈啊,谁特么的知道会是这样,若是知道,他是傻的么,拿自己小命儿开玩笑,忆起刚刚经历之痛,木葫芦仍是心有余悸,那疼痛,即便是想想,仍会令他不寒而栗。 “是,向大爷,您教训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了,不知道我服下这丹药之后,对身体有何影响,是否会生出什么不治之症来?”木葫芦吸了吸鼻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皱着眉头问道。 在木葫芦心中,他的美好生活才即将开始,双腿有医好之望,身怀银钱千两之多,这幸福的大门不就向自己敞开了么? 若是此时来个什么不治之症,暴毙而亡,那岂不是悲催了,人没了钱没花了,痛苦至极啊。 这就相当于,幸福大门打开了,自己刚往里走,脑袋刚进去,咣当,大门不但关上了,还夹住了自己的喉咙,这才是真的死并不瞑目呢。 也不怪木葫芦胡思乱想,着实他身上太臭了,不是单纯的臭,是那种腥臭,与死鱼腐烂的味道差不多,而且他的身上还结着黑色痂,乍一看起来,身上仿佛是长了一层黑漆漆的鳞片一般。 这诡异的景象,木葫芦岂能不怀疑他已是不久于人世。 “你今日当真是凶险异常,若非你双腿经脉错乱,消耗了部分灵气,你这身体,根本扛不住那浑厚的灵气,定然会爆体而亡,未曾想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反因祸得福,双腿经脉被灵气疏通顺畅了,省却了许多麻烦不说,竟……” “双腿筋脉疏通了?”木葫芦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向云端说的所谓凶险之上。 凶不凶险的都过去了,还在意它干嘛,在那个时候,脑浆子都是晃悠的,想在意也没那个心思,过得去就活,过不去就是,听天由命罢了,又能如何? 当下是关心是祸之后的福气,还不等向云端说完,木葫芦就急不可耐的打断道:“那这么说,我可以行走了?” “正常应是如此,只是不知你双腿气力如何,若是气力不足,还当恢复双腿气力,这倒是并非难事。”向云端点了点头回道。 “太好了。”木葫芦欢呼雀跃的便要起身下床,想要尝试一下行走的滋味。 “哎哟……” 木葫芦才刚一起身,便顿感头晕目眩,惊呼一声栽倒在床上。 “老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天旋地转的呢,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闻着这么臭,许不是我已经死了,已经腐烂了吧,老向,你快救救我。”木葫芦快被吓尿了,声音里都带着哭音了,惊慌失措的在床上扑腾着,好像一只翻了个的王八,怎么也爬不起来。 “你能否不随便打断他人言语,尚未等我说完,你便胡乱打断,活该吓死你。”看着木葫芦那副手脚并用却无法的模样,向云端也觉得煞是好笑。 “快说,向大爷,你快点说说清楚,我这浑身都没有力气,一动就头晕眼花,到底是怎么了?” “此次不止疏通了你双腿的筋脉,并且冲开了你上星穴窍,身体孙络又经灵气刷洗,排污除秽,即便以后你无法修行,靠天地灵气自然温养,若无意外,你可无病无灾,寿至百余岁亦是平常。” 向云端内心之中也是颇为感叹,这小娃运道着实过人,九死一生之局,竟然真的让他在死里偷了生。 常人不知这其中凶险,向云端作为修行之人,如何能够不知。 未经修行之人,身体孱弱,脉络不通,又不懂疏导灵气,根本无法承受聚气丹之内的磅礴灵气,服之最大的可能便是被灵气撑破身体,经脉寸断。 也亏得这是聚气丹,蕴含灵气相对温和,否则若是遇见药力狂暴的丹药,亦或是不平顺的天地灵气,怕是此时木葫芦已然变成一堆碎肉了。 向云端猜想,聚气丹中所蕴灵气应是大多消耗在冲击木葫芦双腿扭曲错结的经脉之中,故而他才未破体而亡。 第19章 生来天赋命中定,感应灵气觅仙机 实则向云端心中尚有许多不解之处,木葫芦服下的不过是一颗修士所用最常见的修行丹药而已,这丹药并非什么仙丹灵药,也非什么千年灵草炼制,怎的就如此神效? 难道说,自己对这聚气丹的药力了解还不够清晰,对这聚气丹有什么误解? 疏通筋脉,排污除秽且不说,还能开一处于修士而言都不敢轻易尝试的去开的上星穴。 这上星之穴乃是奇经八脉督脉大穴,是督脉上最重要的穴窍之一,位于头顶颅会穴与神庭穴之间。 修士引天地灵气开穴窍,首开穴窍有择正经之穴者,有择经别之穴者,更有甚者择络脉之穴,所选非要害之穴,尤其不会选择任脉督脉之穴窍,否则一旦失败,那当真是非死即伤,甚至神魂受损,自此沦为痴傻之人。 故而,向云端怎么也想不通,这木葫芦怎的就服了一颗聚气丹,竟开了上星穴。 此穴窍一开,即便无修行天资,那也是受益无穷,若是修士,修行速度自是其他修士无法比拟,当然修行风险也比其他修士要高出几分。 这也是修士不选任督两脉之上的穴窍去开的原因。 向云端实在理不出头绪,辨不出因由,无奈也只能归结为木葫芦运气逆天,这都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是祖坟炸了才能有的侥天之幸。 木葫芦有些病恹恹的,听闻向云端此言后,仍是喜出望外,只不过说起话来却是有气无力的,“还有这等好事,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这后福不就来了么?” “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叫小人得志莫猖狂么?”看着木葫芦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嘚瑟样,向云端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得志的时候不猖狂,难道穷困潦倒不得志的时候再去猖狂,那岂不是找打么?老向,你说的那么好听,可是我怎么还会如此难受,头晕目眩呢,你能不能再摸摸头,那清清凉凉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舒服。”木葫芦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说道。 向云端闻得木葫芦此言,惊诧的说道:“你说什么,你能感觉到?” 木葫芦明显没明白向云端的言语,反问道:“能感觉到到什么?” “就是你说的清清凉凉的感觉……”向云端说了一句,自觉说的似乎不太准确,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在我为你输送灵气的时候,你有异样之感?” “输送灵气,那我不知,不过你在为我医腿和刚刚抚摸我头顶的时候,我就有那种清清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 向云端将手放在木葫芦的头顶,问道:“你可有感觉?” 木葫芦刚摇了一下头,那眩晕之感便更加强烈,他急忙不敢再有动作,低声说道:“无甚感觉。” 向云端运转体内灵气,再次问木葫芦道:“此时呢?” 那股清清凉凉的感觉瞬又出现,这感觉让木葫芦的眩晕之感大减,舒畅的轻吟一声道:“对,老向,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你竟然能感应到灵气?”向云端太过于惊愕,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灵气?”木葫芦可不知什么灵气不灵气的,面对向云端的惊讶,他也无从回答。 向云端是真的被木葫芦给震惊到了,若说之前他开了上星穴,可以归结为运气,那此刻木葫芦对灵气的感应,那可真非运气了,而是天赋。 这天地之间,万族林立,何止亿万生灵,能对灵气有感者说是凤毛麟角,寥若晨星也毫不为过。 对灵气有所感之生灵,即代表对天地灵气亲和度极高,虽说感天地灵气并不意味着定然能修炼,但,凡修炼之生灵,皆对天地灵气有所感。 可以说,感知天地灵气是修炼的先天条件。 这也就是修士常说的天赋。 如常人终此一生,也无法感知灵气之所在,这即是天资鲁钝,虽生于天地间,却不知天地之灵。 而修士之中的天才之辈可能出生之时便与灵气亲和,更有旷世之才,出生即为先天之灵体,生来便得天地青睐,灵气亲昵,无需功法修炼,行走坐卧皆可修炼。 天赋是强求不来的,一切都是天生命中注定。 就如有人生于王公贵胄之家,生来衣食无忧,有人生于白屋寒门,出生便家徒四壁。 所以说,投胎是门技术活,是否身具修炼天赋,是否享有富贵荣华,往往在投胎之时就已注定,少有人通过后天改变的。 “你且起身盘坐好。”向云端目光热切的看着木葫芦说道。 向云端此次下山来这汨云城,本有要事处理,未曾想事还未办,便遇见木葫芦,经过些许事情之后,他对木葫芦便是有些欣赏。 若是此子当真有修行天赋,将其带回山门也不失为一桩善缘,向云端在心中如是想着。 经过向云端的调理,木葫芦此时感觉好了很多,没有那么强的虚弱之感了,头晕也改善许多,遂依向云端之言,起身盘坐,“我的腿可以动了,可以盘起来了,老向,你快看!” 木葫芦双腿盘坐,并无任何不适之感,顿时激动不已。 “你的腿无碍了,先别管你腿的事儿,小事尔,此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木葫芦翻了翻白眼,倒是未多言,不过心里却在想,“于你堂堂大修士而言是小事,我就是一个苦命小娃,于我而言,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闭目,收敛心神,用心感应,看可否感应到你说的那种清凉之感?”向云端对木葫芦说道。 木葫芦闻言闭上眼睛,他也不知向云端所说的用心感应要感应个啥,反正老向让闭目那就闭目,至于老向说的啥收敛心神,用心感应,木葫芦也不懂,反正老向又看不见。 “你是否感应到?”许久之后,向云端皱着眉语气郑重的问木葫芦道。 “没有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木葫芦摇了摇头道。 向云端闻言脸上出现一丝失望的神色,心中暗道:“果然有天赋之人不是那么容易就遇到的。” 看起来的确是自己妄想了些,虽说这木葫芦依靠运气开穴窍,也能感应到自己输送于他的灵气,但终归无感天地之灵气的天赋。 随后又有些惋惜的嘟囔着道:“可惜我没有觉灵丹或是验灵散,否则就能得出清晰的结果了。” “老向,你碎碎念的到底在说什么呢,什么觉灵丹验灵散的,都是干嘛用的?”木葫芦见向云端魔怔了一般在那自言自语,又听到了新鲜的丹药,他又心动了。 “还不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有修炼天赋,觉灵丹与验灵散功效差不多,服下之后,可分辨一个人有无修炼天赋,天赋如何,只可惜我以为这丹药无用,并未带在身上。”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那模样,就有些气愤,他为木葫芦的事儿绞尽脑汁,木葫芦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那还用测?”木葫芦瞪着眼睛满脸不服气,“我这么聪明,这么啊对吧,那绝对是天赋,嗯……反正我的天赋肯定没的说。”木葫芦想找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天赋,可是只有八岁的他,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什么词语出来。 “你天赋好,怎么感应不到灵气?”向云端没好气的说道。 “老向,你常说感应灵气,那灵气到底是什么,是怎么个感应法儿,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感应到灵气?”木葫芦已经不止一次听向云端说感应灵气了,不过却不知道这灵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给了向云端一个三连问。 “灵气,天地之间精华纯粹之气,修士修炼皆依灵气,至于怎么感应灵气……不是和你说了么,感应灵气靠天赋,不过这天下之大,也说不得有什么特殊方法或者天材地宝可以提升人修炼天赋,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于你说怎么才能确定自己是否感应到灵气……” 向云端想到他当初修炼之时,他的天赋极好,感应灵气并未多艰难,好像很自然的就感知到天地之间灵气的存在,至于说感觉,可能就是那种灵气在周身围绕的灵动舒爽。 “每个人对于灵气的亲和力不同,灵气带给人的感觉也不相同,比如我小师弟,他天赋极高,感应到灵气就如天地洪流一般。我没有那种感觉,我只能感觉到灵气在周身的活跃,你之前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就是对灵气的感应。”向云端思考了一下,力争用最简洁的言语,给木葫芦解释清楚。 想要解释清楚灵气,如何感应灵气,并不容易,有的宗门专门着有修炼基础篇或是灵气篇,想想需要那么冗长的的文字解释,又岂是几句话能说得透彻的。 “是不是说,每个人对灵气的感应都不同,那你说,我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头顶生风,似乎有什么生灵在往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里钻,你说那是不是灵气?”木葫芦大概对灵气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灵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存在的。 修炼的人之所以能修炼,是因为能感知到它的存在,而灵气带给人的感觉每个人也都不同。 “什么?你有感应,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你就问我有没有清清凉凉的感觉,我也没说错啊,确实没有啊,我有的是那种风吹脑瓜凉的感觉。”木葫芦觉得自己没错,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是傻逼么?”向云端咬牙切齿的恨恨的骂了一句,能把向云端气得骂人,木葫芦也可谓是第一人了。 第20章 现天赋许入宗门,初行走如获新生 “哎,我说老向,你怎么骂人呢,有点不讲嘴德了嗷。” 木葫芦回了一句嘴,向云端也没心思与他在嘴上争锋,转而问道:“木葫芦,你可愿踏足修行之路?” “废话,谁不想修炼成仙啊,举足翻山越海如履平地,抬手摘星揽月得心应手,长生不老寿与天地,哪个不愿意,那才是真傻逼,到时候,哼……我要吃遍世间最好吃的东西,我还不给他钱,看他能把我怎么着,我还要玩遍世间最好玩的东西,什么拨浪鼓,陀螺,什么放纸鸢,到时候,我就飞天上去放,让那些踢我的小娃羡慕死,不,我得踢回来,他们敢还手,牙我给他掰掉了!”木葫芦听闻向云端如此问自己,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有了修炼的机缘,忍不住兴奋的说道。 他所说的话,前面的什么翻山越海,手摘星辰的,岂是他能知晓的,那些词他甚至都不知道太深的含义,那是他在酒楼听说书先生讲的,为此还挨了小二一脚。 木葫芦挨了这一脚以后,听得也坦然了很多,这是他拿挨一脚换来的,凭啥不让听? 后面所说的,才是他心中真实所想的,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恃强凌弱,向欺负过他的人报仇,这想来就让人很是爽快。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向云端嗤笑了一声,“你要知道,修行与修炼并不相同,修炼修的是技法,修行修的是道,修炼大成者,力法无穷,倒是可以翻山越岭,搬山填海,但想真正的长生不死,成就仙体……”向云端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神色之中流露出浓浓的向往之色。 片刻之后,他甩了甩头,才继续说道:“何为长生?寿千载可谓长生否?寿万载可谓长生否?” 这话,他似不是问木葫芦的,反而是问自己的,也或许是问心问道的。 “切,你管那么多干嘛,什么寿千载万载的,一直活着有啥好的,好吃的都吃够了,好玩的也玩够了,还活着干啥,多无趣!”木葫芦撇了撇嘴说道。 他对长生没什么概念,不过听了向云端的话,想想倒是觉得长生倒是挺无趣的,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都腻歪了,活着还有啥乐趣呢? “哈哈……”听得木葫芦的话,向云端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倒是洒脱。” 向云端也只当木葫芦这话是小儿无识之语,遂道:“那长生不老,成就仙体之无穷妙法,岂是你区区一小儿所知的。” “不知便不知,反正我不稀罕,我只觉得人活着得快活,若是不快活,长生有何用。”木葫芦有些不服气的争辩了一句。 “修行之事,可没你想的那么快活,向天地争寿,问万物之道,偷一丝生机,岂是那么容易之事,甚是枯燥不说,更是危险重重,如此,你还想修行么?” 向云端自是不会再和木葫芦去争辩,与一黄口小儿争辩修行之事,实属不智,这就好像是一个挑大粪的老农与一个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去说,你这诗文写的不对,你应该这样写…… 那状元郎若是多看他一眼,那都算他输了。 “那……”木葫芦犹疑了片刻后,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若是可以,还是要修行的,不修行哪来的机会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揍想揍的人?” 向云端听闻木葫芦此言,又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人修行无不是求问道长生,哪像木葫芦,修行的目的竟如此浅薄,不过片刻他也思虑清楚了,这不过是一个小娃而已,哪里能懂得许多。 “好,若你愿意,那等我此端事了,便带你同回宗门,你虽非天赋异禀之骄子,但也有些许天赋,想来师傅也会收你入门。”向云端言辞虽无称赞之言,实则他非常清楚,有修行天赋之人实属罕见,否则宗门也不会近十年未新入门一个弟子了。 “那太好了,要么得说是你老向呢,还是你仗义啊,也不枉我将窃术这门高深的功夫教给你,要不一会儿我就教你窃术吧!”木葫芦表现出来的是欣喜雀跃,实则眼珠子滴溜乱转,急忙回了一句。 他这么说,是不想欠向云端的情分,不为其他,是他太知道,欠人情分有多难还了。 在他还是小乞儿之时,有一次份额没完成,便向其他超了份额的小乞儿借了几文铜钱补足了份额,结果呢,这几文铜钱,生生的让他还了近百文。 只要自己犹豫,那小乞儿便会说,上次你份额不够,是我帮了你,如今我份额不足,怎的你就不帮我,着实不仗义。 从那以后,木葫芦便深知,轻易不要去求别人,更不要去欠别人情分,不然,不好还,甚至可能还不起! “你还是先去沐浴一番吧,你这臭的啊,我刚一进来,还以为你在床上出恭了,若不是我封了气息,岂能在你这房间里停留许久。” 木葫芦讪讪的笑了笑,的确,此时的他浑身上下臭不可闻,莫说其他人,就是他自己也被这臭味儿熏得苦不堪言。 …… 木葫芦能够下床行走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行走,虽然走起来如新生儿一般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甚至还偶尔会摔倒在地,但他却仍是眉开眼笑,满心欢喜。 他紧握着拳头,忍不住大声的喊叫着:“我可以走了,老向,快看,我可以走了啊,这就是行走的感觉么,真的是太美妙了。” 看着木葫芦一边尝试行走,一边欢欣鼓舞的嘶吼,坐在花园回廊中喝茶的向云端微微摇了摇头,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是行走,便会让木葫芦如此兴奋。 未曾经历,便无法感同身受。 他不知道,行走对于木葫芦而言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之事,木葫芦见过很多孩童被折割,他也知道自己并非生来便不能行走。 每当他看见其他人行走,心底无比艳羡,但却求而不得,或许连求而不得都不是,而是无处可求,他只能认命。 也由此,他对赵老鬼的恨意日益俱增,所以他才会生出杀赵老鬼之心。 下毒,是他深思熟虑后选择的手段,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准备江鲀之毒,时间长达年余,只不过在收藏毒粉之时,被郭士义发现了。 他与郭士义经过无数次交锋试探,开始时木葫芦说要毒杀一个有仇的小乞儿,后来说想毒杀队监,最后两人皆交了底儿,亮了底牌,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在赵老鬼寿辰之时,将他毒杀。 而青眼虎不过是木葫芦偶然之间拉上船的护佑自己之人,木葫芦并不知晓郭士义是否会兑现承诺,拉上青眼虎,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 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复,也为了能够自由的活着。 若不是逆天之运遇见向云端,木葫芦此生行走本已是无望,这与重获新生无异,他怎能抑制得了心中的激动欣喜。 木葫芦眼下双腿并无异常,只不过是没经历过行走,很是生疏而已,毕竟他已经八岁了,很快就熟悉了,并且可以跑动了。 这也得益于向云端给他的丹药,若是没有丹药,哪怕是他双腿恢复,想要行走,也需要时日逐渐恢复气力。 “走,老向,今儿小爷高兴,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对于美味佳肴,向云端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此次他第一次下山,以前在宗门,吃的是灵药灵食,食风饮露也是常有之事,哪里吃过这等凡间美味。 闻得木葫芦要带他出去吃好的,也站起身随着木葫芦向外走去。 此时已是戌时左右,天色已黑,汨云城不设宵禁,戌时正式城中喧闹之时。 城中各家店铺灯笼高挂,八街九陌人流涌动,熙熙攘攘,鼎沸之声不绝于耳,有街边挑担货郎高声叫卖,有杂耍艺人敲锣打鼓,亦有读书人当街高声吟诵,更有小姐丫鬟调笑之音。 当真是好一副生气勃勃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画卷。 若说这汨云城中最热闹最繁华之地,当属汨云河畔。 汨云城依江而建,城中河道水网纵横,汨云河并非单支河流,而是城中内河主流,连通城内水网,乃是引汨江水护城,转入城中而形成。 每至入夜之时,汨云河畔停靠着红灯花船画舫无数,船楼之上歌姬花魁唱词弹曲儿,舞女妖娆起舞,河面倒映着斑斓的凤灯,清风拂动,泛起鳞片般的涟漪。 曾有文人诗绘汨云河畔之景,曰:“胭脂飘香汨河畔,歌舞升平不绝休,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流。” 河畔集市人群熙攘,店肆林立,无数文人墨客,豪商巨贾来此寻欢作乐,画船箫鼓,昼夜不绝。 他们两个一个初下山门,涉世未深,另一个黄口小儿,有心无力,自是不会去楼船之上。 再说木葫芦听闻那楼船画舫之上,可销万金,他可没那么多钱去花费。 木葫芦带向云端所到之处,便是这汨云河畔的酒楼,酒楼名桃花楼,以桃花鳜鱼和桃花酒闻名。 之所以选此处,是因为在这楼子里吃饭,有不花钱的曲儿和书可听,这汨云河畔当初可是木葫芦乞讨的绝佳之地,当初乞讨之时他可没少来此蹭曲儿蹭书听,那一脚也是这桃花楼的小二赏他的。 第21章 肚量狭有仇必报,只一脚葫芦惊呆 桃花楼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洁白的毛巾,见木葫芦和向云端走了过来,急忙笑脸迎上,脆声说道:“两位客官,您里面请!” 店小二本想引着木葫芦和向云端往店里面走,木葫芦却站定了脚步,斜着眼睛看着店小二道:“小二,你还识得我不?” “您是……”店小二有些狐疑,他已经认出了木葫芦便是经常来附近乞讨的小乞丐,只是眼下的木葫芦,着实是让他不敢相认。 这汨云河畔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地,能来此处寻欢作乐之人,那必是非富即贵,故而这地方也是小乞儿,偷儿最愿意光顾的地方。 木葫芦常常来此处乞讨,与许多家店的店小二虽不说十分相熟,但也称得上是混得脸熟,很多店小二都识得木葫芦这个眉目秀气的小乞儿。 店小二心里也犯着嘀咕,那经常来乞讨的小乞丐,双腿有缺,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 今儿这小乞丐浑身干净利落且不说,他的双腿竟然完好了,不仅能站立,能行走了,看这架势小跑大跳那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怎么,不认识了?之前我来此,你可没少赶我走!”木葫芦斜着眼睛看着店小二。 “哎呀呀,识得了,识得了,原来是葫芦兄弟,恕小的眼拙,着实葫芦兄弟您……您这……变化太大了,小的一时不敢相认,葫芦兄弟,小的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见谅,您这是医好了腿了,您可真是洪福齐天啊,小的打心里为您高兴,这天大喜事,今儿您可得好好庆贺一番,您二位快里边请,小的给您安排雅座。”店小二弯着腰,赔着笑脸,恭敬的说道。 店小二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尤其是在大楼子里当店小二,那不光是要长得漂亮清秀,还必是聪明伶俐,头脑灵活之人。 无论是看人眼色的本事,还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都是要修炼到家才成的。 看这店小二这几句话说的,那是相当的有水准的,里子面子那都给你熨帖得明明白白的。 “哼,你什么身份,什么档次,也配与我称兄道弟?”木葫芦冷着脸对店小二说道。 木葫芦来这桃花楼,本不是冲着这店小二来的,不过既然遇见了,他多少有点找茬的意思,无他,之前就数这店小二的嘴脸最难看,欺软怕硬最是厉害。 而且他还踢过自己,这事儿木葫芦一直都记着呢,他本就不是什么大肚量的人,有仇那是必报的,早就想着找机会报复回来了。 “是小的失言,小的不会说话,葫芦大人您莫见怪。”店小二连连赔着不是道。 “过来,让我踢一脚,之前你踢过我好多回,还踹翻过我的板车,今儿我也不欺负你,就踢你一脚,算是还回来了。”木葫芦打量着店小二说道。 “这……葫芦大人,您何必跟小的过不去呢,小的有眼无珠……”店小二的脸色有点难看,这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小娃踢他,他多少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别废话,不给我踢,我打断你的狗腿你信不信?”木葫芦怒喝一声。 “您想踢,小的给您踢便是,小的卑贱,活该给人欺负。”店小二脸色涨红,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委屈巴拉的点头同意。 不过这话里话外那可是满满的心思,你踢我,那你就是欺负我,看你还踢不踢我,我身份卑贱,你踢我,那可是折了你的面子的。 这店小二真不是看木葫芦同意的,若是木葫芦一个小娃娃自己过来,说出此番言语,那早就被店小二打将出去了,只因木葫芦身边站着一身白衣如雪,气质不凡的向云端。 这才使得店小二不得不低三下气的同意。 在他看来,向云端才是身份尊贵之人。 这小娃,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和贵人搭上了关系,想来这小娃娃的腿恢复了,和这白衣公子也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哼,你少在这装可怜,当初你踢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脚下留情,你若觉得我是欺负你,那我便欺负你了,你当如何?” 木葫芦虽然年纪小,可心机却颇深,一眼就看透了店小二的心思,他可不是能受店小二言语支配的人,面子,木葫芦在乎么,他何曾有过面子。 “来,把你屁股给我撅起来!” 店小二实在无奈,只能弯腰撅起了屁股,店小二想的是被一个小娃娃踢了腚会丢面子,倒是没想这一脚能踢得多厉害,一个小娃而已,能有多大的气力,让他踢一脚又何妨。 木葫芦使足了力气,狠狠的一脚踢在了店小二的屁股上,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 “哎哟……我滴娘……” 只见店小二被木葫芦一脚给踢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中惊恐的喊了一句。 店小二在半空中飞出了一丈来远,这才“扑通”一声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我草?”木葫芦看着飞出去的店小二,嘴巴也长得老大,他也懵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般大了,能把一个百多斤的人踢飞,这还是自己? “哎哟哟……我的屁股啊,我的脸啊!” 店小二倒在地上惨叫,好半天没爬起来, 他是撅着个腚受了这一脚,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被踢飞出去,这一下好了,脸先着地。 木葫芦这么一闹,楼里吃饭的宾客纷纷侧目,路过的行人也围拢了过来,桃花楼的掌柜的也快步小跑了出来,“哎呀,这是怎么了?” 店小二见到掌柜的,又见周围看热闹的人愈发多了起来,似是有了主心骨,哭哭咧咧的道:“掌柜的,各位老爷,你们可得给小的做主啊,这小娃,他欺负人,小的并未招惹他,他便给了小的一脚,把小的踢飞了起来,这会儿小的浑身散架一般,可是爬不起来了。” “这小娃,一脚把你踢飞了起来?”掌柜的有些狐疑的看着店小二,刚刚他忙着招待客人,未留意门口之事。 木葫芦今年八岁,可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身体残疾,发育极差,又瘦又小的,看起来就和五六岁小娃差不多。 听店小二如此说,他有些不信,小娃看着又瘦又小,怎的可能将他踢飞? “掌柜的,就是他踢的小的,小的骨头定是都被他给踢断了。”店小二眼珠子乱转,抬手指着木葫芦恶狠狠的说道。 他心里已经开始在算计着,这一脚到底能值多少银两。 “哪个看见我踢你了,你莫要胡言乱语,明明是我准备进店吃饭,你迎上来,自己不小心绊了一跤,摔了下去,还说我把你踢飞了,我一个小娃,如何能把你踢飞?要不然你且起身,我踢你一脚,看能否把你踢飞出去。”木葫芦是准备打死不承认的,这事儿要是认了,说不得就被这店小二给讹上了。 木葫芦这话一出口,围观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的确无人相信,这么一个小娃会踢飞了那店小二。 “掌柜的,真的是他踢的,小的若扯半句谎,天打雷劈也是甘愿的。”店小二言之凿凿的说着,临了还起了个毒誓。 掌柜的目光在木葫芦身上流转着,盯着他许久,才扭转视线看向了店小二,怒声道:“你这小厮,明明是自己摔倒,却偏要诬赖客人,当真是好无道理,你快快起身,若还无端耍闹,莫怪我不客气。” “掌柜的,我没有……”店小二委屈的想要争辩,还未等他说完,就被掌柜的怒喝打断,“闭嘴,再敢胡言乱语,我定不饶你,不好意思,这位小客官,是我未管教好这小厮,您莫要和他一般见识,您二位里边请,回头我定好好收拾这小贱奴。” “这还差不多!”木葫芦双手往后一背,装腔作势的点了点头,“走着,小爷今儿可是要好好尝一尝你这桃花楼的招牌。” “里边请,里边请。”掌柜的连连点头,客气的说道,他转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店小二,怒道:“你还躺在地上作甚,还不起来招呼客人。” 店小二无奈,只能苦着脸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 见没甚大热闹,围观之人也就散了去,倒是掌柜的并没有跟着木葫芦和向云端进去,而是来到了店小二的身边,低声说道:“二郎,你莫要在店前忙活了,且去后院将养一下身子,一会儿我去后院找你。” 店小二感激的看向了掌柜的一眼,泪花涟涟的说道:“掌柜的,我……我没扯谎……” “你莫说了,我都知晓,去后院吧。”掌柜的拍了拍二郎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谢过掌柜的。”店小二对着掌柜的躬了躬身子,便一瘸一拐的向后门走去。 掌柜的挥了挥袖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转身走进了楼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木葫芦和向云端的身上,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第22章 桃花楼外桃花林,桃花林中隐深庭 因店小二之事,掌柜的亲自招待木葫芦和向云端,引着二人上了二楼雅间,这雅间算得上是桃花楼最佳位置了。 雅间靠近河畔一侧,抬眼望,便可见汨云河上花船画舫上的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若是有停靠河畔花船未接客人,花船便会撑开的窗子,歌姬舞女颜色尽入眼底。 这设计很是用心。 因一般来此处寻欢之人,皆会在岸上酒楼宴饮过后再去花船之上,毕竟上那花船,没有哪个是奔着吃去的。 花船之上也不会准备筵席,多是备些点心干果,下酒小菜,真有客人若想在花船之上吃宴,便吩咐小厮来相熟的楼子里订上一桌。 能在这雅间看到的花船,自然是与桃花楼交好的花船,客人在宴饮之时,透过窗前便可选宴后去哪条船上作乐,吩咐小二一声,便会提前定下。 可以说,这河畔店家与那花船都有千丝万缕的干系,行互惠互利之事。 雅间侧窗,推窗入目的则是这桃花楼的数里桃花林,这桃花楼桃花鳜鱼出名,桃花酒出名,但最出名的却是这桃花楼外的数里桃林。 每到桃花盛开之际,满树和娇,万枝丹彩,香气袭人,引得无数文人骚客,千金小姐争相前来,不知留下多少锦囊佳句,风流韵事。 曾有文人墨客于赏桃花之时,盛赞此处桃林之景,曰:“未知桃林深几许,月月风色春不同。华景初见粉琼苞,桃月影落十里红;莫恐东风弄素手,坐看落英逐溶溶,举杯邀来桃花酒,抱香消魂杳冥冥。” 说的便是这桃林月月景色不同,每种景色都足以令人神往,如果再喝上一杯桃花酒,醉死在这桃林中也心甘情愿。 由此可见,世人对这桃花林评价之高。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种上让无数人心驰神往的数里桃林,便知这桃花楼主人的背景之不凡,若非权势滔天之人,万不可能做到如此。 掌柜的招待木葫芦和向云端二人入座之后,让二人稍待,他自去让人准备桃花楼的招牌名菜,便退出了雅间。 “老向,这雅间如何?”木葫芦一脸得意的问向云端道,似是能坐这雅间皆是他的功劳一般。 “不错!”向云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道,“你刚刚明明踢了店小二,为何不认?” “那能认么,认了那店小二岂不是要讹诈许多银两去,又无人看见,认了那不是傻的么?”木葫芦梗着脖子翻着白眼对向云端说道。 “我看见了!”向云端犹豫了一下说道。 木葫芦一拍脑门,很是无奈的道:“你看到了如何,难道你会作证我踢他不成。” “刚刚我是这么想的。”向云端点了点头说道。 “汝智弱乎?”木葫芦气急骂道,“我赔钱于你有何好处,钱赔光了,我拿什么请你吃美味佳肴。” “有道理!”向云端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说道,合着他的道理根本不是木葫芦踢了店小二应该勇于承认,而是赔光了钱没办法吃到好吃的,所以应该不承认。 “再者说,若不是往日他欺辱我,我怎会踢他,你看我这么瘦瘦小小的,我哪里知道,会将其踢飞。” “你现在虽非修行之士,但你开了穴窍,又服了气血丹与聚灵丹,力气自然增长许多,看似瘦弱,实则气力一般成人亦是比之不过。”向云端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懂了,看来以后揍人之时要小一点力气了,万一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打死了,那可是要吃官司的,老向,你就因我踢了那店小二,就这么一直皱眉头?出来吃好吃的,你能不能不像吃丧宴一样?”见向云端仍然眉头紧皱,木葫芦还以为他真的是正义使者化身,只因他未承认踢店小二,一直摆着一副冷脸。 “非也。”向云端摇了摇头道。 “那你这是怎么了?” “这酒楼之内,有许多修士。”向云端仍是眉头紧锁的说道。 “许多修士?那又如何?”木葫芦不知所以的问道。 向云端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无向木葫芦解释的意思,木葫芦还想追问几句,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跑堂的来上菜了。 木葫芦和向云端在雅间如何品尝珍馐美味尚且不提,单说这桃花楼的掌柜。 桃花楼掌柜退出雅间之后,来到了酒楼后院。 此时那被唤作二郎的店小二正趴在大通铺上,他屁股是真的疼,疼得他不敢躺着,只能撅着个腚趴着,他正撅着个腚在那儿哼哼唧唧的时候,掌柜的走了进来。 “二郎,怎么样,真那么疼么?”掌柜的看着撅着个腚,哼唧不停的店小二问道。 “掌柜的,你是不知道啊,那一脚啊,就听砰的一声,我下半身就没了知觉,我都怀疑是不是那小王八蛋一脚把我下半身踢没了,从屁股往下,都麻了!”二郎尽最大的努力去描述自己挨这一脚的悲惨。 “那小娃,真的有这么强的力气?”掌柜的还是有着很强烈的疑惑。 他并不怀疑二郎说的话,这店小二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自然知道,这二郎不会编瞎话骗他,二郎一定是那小娃踢的,只不过他怀疑二郎是不是有故意夸张的成分。 “大掌柜,我也没想到那小娃那么大的气力,不然我怎会让他踢我,我想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娃,踢一脚又能如何,谁承想,那一脚下去,我人就飞了。”二郎一脸委屈,眼泪汪汪的说道。 “这小娃为啥要踢你,你认识他?”能做这桃花楼的大掌柜,那岂是一般人物,心思缜密是定然的,很快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嗨……要说这木葫芦,不光我认识,整个汨云河畔的店小二就没几个不识得他的,他本来是个双腿残疾的小乞儿,就是那个被山水轩的小二给毒杀的赵老鬼手下的,这小娃之前经常来这附近乞讨,他总在楼门口蹭曲儿蹭书听,我嫌弃他在咱们门口影响咱们生意,就驱赶了他几次,他便记下了,谁能想到,他双腿竟然恢复了不说,气力还变得这般大。”二郎的言语表达还是很清晰的,几句话便将木葫芦的出身和变化说得明白。 “你是说,他之前是赵老鬼手下的折割儿,现在竟然恢复了?” 掌柜的虽非江湖黑道中人,不过做酒楼生意,那这城中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人物,也都是要了解的,这赵老鬼是个什么腌臜人物,他也是知晓的,阴险狡诈,心黑手很,他手下的折割儿,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 “可不是呗,前不久我还见他乞讨来的,双腿还是残废呢,这才几天啊,他双腿好了不说,还张扬了起来,竟然能来咱们楼子吃宴了,这小乞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和贵人搭上了关系,我看啊,那小子身边跟着的那人,那气度不太一般,这小王八蛋的变化和那人定是有直接关系。”二郎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人?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观那人也甚是不凡,那赵老鬼死的有些不明不白啊,什么云水轩的店小二,想来与这小娃娃身边之人脱不了干系,二郎啊,今日你受苦了,你且歇息着,这几日你就好好休养,不扣你工钱,回头你去账房领二两银子,去找郎中瞧一瞧,别留下什么不良遗症。”掌柜的出手也算是大方,挨了一脚,给了二两银子,不少,这让二郎心中欣喜,甚至忍不住的想,这个价儿,多挨几脚也是值得的。 摸了摸又痛又麻的屁股,他又摇了摇头,暗道,还是算了吧,就这脚力,三脚下去,容易要了自己的小命儿,银子虽好,那也得有命花才成。 掌柜的从二郎房间出来,匆匆的从酒楼后门出去,酒楼后门紧靠桃花林,从后门出去便可直入林中。 他刚走入桃花林中时,步履匆匆,到得桃林深处,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心,仿若每一步都丈量过,每一步都事先确定好落脚之处一般。 走了许久,他的面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座弘大的院落出现在他眼前,大院白墙黑瓦,显得很是典雅素净。 来到门前,展柜的便欲抬手敲门。 若说这汨云城是寸土寸金之地,那这桃花林便是万金难求,谁能想到,在这桃花林中竟然还隐着这样一座不为人知的恢弘大院。 还未等他的手落在门上,那漆红的光亮大门便自动打开,大门打开,一块无瑕白玉影壁现于眼前。 掌柜的也没有丝毫惊愕,而是郑重的站在敞开的门前,很是恭敬的整了整衣裳,方才走进大门。 这一座院落,周围被茂密的桃花林环绕,院落之中景色盎然,绿树成荫,回廊亭台建于水畔,假山奇石立于清潭。 掌柜的走过幽深静谧的曲径,踏足于流水之上蜿蜒小桥,敛声屏息,蹑手轻脚,丝毫别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过小桥,入院落中最深处的庭院,掌柜的登阶而上,垂手立于正房隔扇门外。 第23章 观人心世事如镜,说无意闻者有心 “进来吧!”房间之内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掌柜的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山川星宿座屏,掌柜的并未向屏风后走去,而是垂手立于屏风前。 “你来此有何事?”屏风之人,因屏风遮挡,无法观其容,仅能闻其声。 “向主人秉,今日楼内现一修士,之前未曾闻其人,不知所出何宗何派。”掌柜的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这有何不同寻常,现那消息已是天下尽知,每日来这汨云城的修士如过江之鲫,自是无法将所有修士底细出身摸清,只要来了便可,管他何宗何派?此等小事,需要刻意禀报?”屏风后那人冷冷的说道,随后那人便又随口说道:“派人盯着便是,不要刻意,以免被露了踪迹。” “主人,这修士他与……”掌柜的还待欲说,却被屏风后之人打断,“无妨,你去吧,按我说的做,以后此等小事,以后不必刻意通秉。” 掌柜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是,那奴退下了。” 这桃花楼的掌柜的,在这汨云城中绝对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不知那屏风后能让他口称奴之人究竟为何人,又是何等身份地位。 退出房间,行走于庭院之中,掌柜的也有些懊恼,自觉冒失,确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些,打扰了主人,当真该死。 只是他总觉得,一个修士与一个小乞丐混迹一起,医好了小乞丐的顽疾,且灭了城中帮派,这着实是不合常理。 在掌柜的想来,那赵老鬼以及满院宾客之死绝对是那修士所为。 “难道仅是为了帮那小娃报仇,若是如此,那小娃或有不寻常之处。”掌柜的在心中暗忖着。 人往往是如此,我观世事,世事观我,以善观之,入眼皆温暖光明,以恶观之,入眼皆冰冷阴暗,以阴谋观之,则世间无处不阴谋,总有刁民想害吾。 这掌柜的即是如此,他经历了太多的阴险诡谲,所以但凡有些许不合常理之事,在他眼中,那必是诡计阴谋。 …… 且说雅间之内,向云端依旧如故,每样菜肴皆只吃一点,不过桃花酒他却是喝了不少,木葫芦也不管向云端,只顾自己大快朵颐,他也饮了一杯酒,小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老向,你看那人,一看就是外地客商,着绸缎可见其颇有资财,肩背褡裢可见非本城中人,他应该是刚到城中不久,想来此处寻客店,顺便寻欢作乐一番,他如此打扮前来,那在众商家、花船姑娘和偷儿眼中,那就是行走的肥羊,移动的冤种。”木葫芦指着窗外一人对向云端道。 此时楼下大堂高台之上已然响起弹唱之音,桃花楼卖唱之人并非名妓花魁,不过是民间女子,所唱之曲儿并无甚高雅,多是民俗腔调或是这汨云河畔已传唱许久的文人旧词,桃花楼如此,也就图客人宴饮之时有个声响,图一热闹乐呵。 木葫芦听得很是兴致,向云端反觉得咿咿呀呀甚是无趣,便向木葫芦讨教起来手眼之术中的观人之术。 “你只看他一眼,便能看出如此许多?”向云端讶然的看向木葫芦问道。 “多么?不多,不过常理人性而已,熟知便可洞悉,这人啊,今儿要惨喽,我估摸不等他进店,身上的银钱便不翼而飞了。”木葫芦夹起了一块肥美的鳜鱼鱼腹,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话怎么说?”向云端不明白木葫芦为何如此说。 “他已经被人盯上了,你且看,他身后的那手拿折扇的青衣文士,已经跟了他许久,一直与这人左侧的精壮汉子眉来眼去,这两人……来了……”木葫芦之前的话还未等说完,便转而说了一句。 也就在这时,只见这外地客商正前方突然出现一小娘子,小娘子低头掩面而行,步履匆匆,不出木葫芦所料,这小娘子一头撞在了那客商身上。 “哎哟……”小娘子惊呼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那小娘子并非多貌美之人,但此刻摔坐在地上,泪眼汪汪,也显得楚楚可怜,惹得那客商目光有些发直。 那客商脸上有些愕然,回过神来之后,急忙弯腰去扶那小娘子,嘴中说道:“小娘子怎的如此匆忙,也不看路,可是撞伤了没有。” 也就在此时,那青年文士快步上前,只见他的手迅捷轻巧的伸进了那客商肩上的褡裢之中,随后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这一切落入向云端眼中,看得他目瞪口呆,着实是他之前从未见过此番场景。 “傻逼,真是傻逼。”木葫芦却在一旁骂了起来。 向云端转头看向木葫芦问道:“你在骂那客商?” “不,我在骂那伙儿偷儿。” 木葫芦的回答让向云端更加愕然,“骂那伙儿偷儿?” “可不是,没见过这种笨偷儿,哪有人会把贵重财务放于褡裢中,那褡裢不过是装些衣物鞋袜,散碎银子罢了,哪能装得许多银两,你看这人胸前,衣裳不整,鼓鼓囊囊,明显是有贴身包袱或者是缝有口袋,那才是放财物之处,这伙儿偷儿啊,要么是刚入行不久,要么就是技艺不精,想来应该是后者。”木葫芦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这让向云端的眼睛忍不住的有些发亮,这些对于他来说都太过陌生,陌生就代表新鲜,新鲜自然就有趣,凡是皆不过如此。 “胸前鼓鼓囊囊便是有财物?”向云端眼神微转,问木葫芦,未等木葫芦回答,便又接着问道:“你怎的知道这伙儿偷儿技艺不行?”向云端将不耻下问的德行发挥得淋漓尽致。 “差不多吧,胸前衣裳不整,多有褶皱,鼓鼓囊囊,那多半是财物所放之处。”木葫芦也未深思,点头说道。 “至于这偷儿技艺不行,很容易便可以看出啊,偷这客商两人足够,一个小娘子,一个中年文士模样之人,若是我,一人即可,那精壮汉子,明显不是这局中人,他只是怕事情败漏,负责制造混乱或者保护之人,且这偷儿动手不合逻辑,正常该是那小娘子动手,偷那客商胸前财物,那中年文士负责转移财物,现在反而那中年文士去偷褡裢中之物,说明他们不敢对敏感之处动手。” “这其中竟然如此多说道?”向云端可是没想过,一个偷儿竟然还有这般多的学问。 “那你以为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行行有门道,岂是你想的那般容易的,你且学呢。” 木葫芦此时觉得老向真是不错,本来他还想找什么办法,把窃术增加一点难度,让他觉得这窃术来之不易,未曾想,这老向自己就觉得不容易了,省了不少麻烦。 木葫芦一边吃着美味佳肴,听着小曲儿,一边给向云端介绍着来往行人,哪一个身上有钱,哪一个身上穷困,有钱之人财物放于何处,如何下手,听得向云端连连点头。 “老向,我说你堂堂一个大修士,腾空飞行都轻而易举,你为何要学这窃术?”木葫芦吃饱喝足,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饱嗝,看着向云端问道。 “无他,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向云端愣神片刻后回道。 “走吧,时候不早了,今儿就到这了,回去睡觉。”木葫芦揉着肚子向楼下走去。 “葫芦,那花船到底是何物,为何如此多人都登那花船之上,每个人脸上都兴致冲冲?”回去的路上,向云端忍不住问木葫芦道。 这也是木葫芦在教了向云端观人之后他发现的,若是没有木葫芦教他,他也不会留意那些人。 “哦?你对那花船感兴趣?”木葫芦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揶揄的问向云端道。 “也非是感兴趣,只是不知故而好奇而已。”向云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可得快快学会窃术,待你学会之后,偷得满满银财,才能感受那花船之妙,现在我这点银两,可舍不得花在花船画舫那挥金如土的地方。”木葫芦笑着说道。 这凡是就怕好奇,一旦起了好奇之心,便是心痒难耐,越是心痒,便越是想试上一试。 此时向云端心中已然生出了想法,定要学好窃术,到时候偷得钱财之后,去那花船之上瞧上一瞧。 也是木葫芦实在太坏,否则以向云端的身份,只需表露修士仙人身份,或是在这汨云河畔飞上一圈,想登那花船,何须银两,那花船之中的姑娘,估计都要花银子倒贴上来。 可是木葫芦偏偏欺他不知,不与他说。 接下来几日,向云端与木葫芦并未出门,而是在院中苦练窃术。 向云端练习的第一日,着实是让木葫芦浑身上下脑瓜疼,无他,皆因向云端实在是太过厉害。 木葫芦第一日让向云端练习双指气力,可是提出的要求,向云端根本无需练习。 木葫芦让向云端用手指做伏起,用手夹红砖,这对于常人来说都是异常艰难之事,可向云端呢,单根手指,伏起做了多少次,数都数不过来,夹砖这种事,更是轻而易举,甚至他还给木葫芦表演了一个指碎青石。 这尼玛……还练个鸟? 有这本事,还偷什么偷,直接抢来的不更直接么? 第24章 人比人气愤不已,数年功几日便竟 “老向,我问你,你手指头这么大的劲儿是怎么练出来的?”向云端的手指修长白皙,这种手指无论是学千术,窃术或是戏法儿都属于天赋异常之人。 当木葫芦看到向云端用食指和中指把一块青石夹得粉碎的时候,忍不住羡慕的问道。 “我并未刻意练过,修行之人,炼气入体,身体得灵气滋养,排污纳垢,即使不修炼体之功,身体强度与气力也会自然增长,你若修行,假以时日,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听得此话,木葫芦瞬时有些开心,期待着自己修行的日子。 “老向,你手指力气是大,不过做偷儿,光靠力气那是不行的,眼疾手快皆是必须之事,还要会用巧劲儿,需要技法,接下来我就为你讲讲到底何为窃术。” 木葫芦说此话时,为了显示自己更高大一点,站在凉亭石凳之上,双手背后,一脸高深模样,一旁的石桌上摆着茶水,糕点之物,为了不破坏形象,他竟然忍着肚里的馋虫,没去吃那糕点。 “这窃术之根本是手眼之术,眼要犀利,目力要好,要懂得看神色,观举止,识衣着,寻得羊儿的财物所藏之处,这叫眼法,前日咱们在桃花楼吃饭,我教你之法就是眼法的基本,手指要有力且灵活,精准迅捷的将财物偷到手中,这叫手法,除此之外,还有转移羊儿的注意力,被抓了如何躲避要害,看似被打的很惨,却不伤筋骨,这都是要学学问。” “怎的如此麻烦?”向云端微微皱眉,他修行之时都未觉得这般繁琐。 “哼……你以为窃术是那么好学的,这可是轻易不传之秘,若不是看在你天赋不错,又于我有医腿之恩,我怎会教你,嫌麻烦你可以不学啊,你以为我乐意教你么?”木葫芦扯着嗓子装腔作势的说道。 “学,怎的不学呢。”这会儿向云端处下风地处,赔着笑脸说道。 此时的向云端像极了那将钱借给了别人去,此时来讨债之人,借钱之前,借钱的是大爷,借钱之后,那欠钱的就成了大爷,什么特么的鬼世道。 忘了当时苦苦哀求给你医腿之事了?这话向云端也就在心里想想,是一万个说不出口的,万一木葫芦真不教他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好,接下来我们就从最容易的开始练习。”说着木葫芦便跳下了石凳,来到了庭院之中,庭院之中早有准备好的一盆豆子,木葫芦抬手将豆子撒在地上。 然后他双指如电,飞速的探出,将地上的豆子夹起,一颗一颗的放回盆中。 “双指夹豆子,这个难度并不大,主要是练习你手指巧劲儿的运用,你去练吧,什么时候你能在二十息内将豆子全部捡回便过关了。”木葫芦说完背着个小手,趾高气昂的走回到凉亭之中,坐到石凳之上,用手抓起桌上的糕点,美美的品味了起来。 不得不说,向云端的确天赋过人,开始练习手法之时,用力总是不够协调,要么用力过猛,手指头戳进了泥土里,要么用力过轻,豆子夹不起来。 不过也只是少许功夫,他适应了力道,将豆子夹起,虽然速度不快,却很稳,随着不断的练习,向云端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刻钟之后,向云端便可熟练的将豆子夹起,且根本用不上二十息的功夫。 “我草……这么变态的么?”木葫芦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留意着向云端这边的进展,发现他只一刻钟便熟练了,在心里忍不住骂了起来。 当初这夹豆子,那可是练了整整小一个月才完成,这一刻钟就成了? “这那能成呢?”木葫芦小眼珠滴溜乱转,在想着,要给他上难度,“有了!” 木葫芦眼前一亮想了一个制造困难的办法,他用菜油将豆子浸了一下,让向云端去夹。 浸过油的豆子又圆又滑,这次想夹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了这日夜里,木葫芦已经躺在大床上呼呼大睡了,向云端仍在练习。 在这样的苦练之下,两日后他便成了,木葫芦一见这状况不妙啊,便想着法的给向云端增加难度,什么指夹水中皂角,指夹飞虫而虫不死,短短几日功夫,向云端在手法上突飞猛进。 越是这样,木葫芦越是气愤不已,他苦练数年的手法,向云端短短几日便学了去,这还了得。 他本就诓了向云端许多好处,自是不能让向云端以为窃术如此易学。 木葫芦是不知向云端心中所想,不然他便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向云端从未觉得一件事如此之艰难,哪怕是修行,他都未有如此刻苦过。 这几日他修习窃术,真是煞费苦心,这也使得他越发觉得这窃术是一门高深之术。 木葫芦只看到向云端几日便学会了手法,却并未看到,向云端不眠不休的修习。 在木葫芦闲逛花园之时,向云端在修习,木葫芦大吃大喝之时,他还在修习,木葫芦呼呼大睡之时,向云端依旧在修习。 如此这般才会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这其中还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木葫芦要求向云端不能运用灵气功法,否则这些手法根本无需练习,很容易就可达成。 这几日向云端也向木葫芦展示了不少的灵气功法,什么隔空驱物,飞剑之法,弄焰之法……惊得木葫芦无比骇然。 木葫芦生怕向云端觉得手法练习简单,把终极训练给他安排上了。 油锅夹铜钱。 将油烧沸,铜钱扔入锅中,然后手在冷水中冲一下,将双指快速伸入油锅之中,将铜钱夹起,手不受伤。 当初这种练习,不知道多少小乞儿的手被烫伤,木葫芦为了彰显自己的手法还亲自演示一番,向云端登时惊为天人。若是运转灵气,他自然可以确信不被这热油烫伤,此时可是在不许运用灵气功法之下,手伸进沸油之中,即便是向云端,看得也有些心惊。 他练了近五日,方才能将从油锅中铜钱夹起。 木葫芦看到这一幕,也只能翻着白眼,在心里骂着变态,他用了半年功夫才练成的手法,向云端竟只用了五日,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老向,手法之上,你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还要勤加练习,经常练习,才能掌握其中窍门,接下来就是要实践了……” 木葫芦虽然不知道实践出真知这句话,却是知道,只有实际上手,才能真正的让手法应用。 木葫芦准备让向云端试试,当然不是让他出去试手,而是准备让他在自己身上先练。 “木葫芦你是觉得我好骗么?”未等木葫芦的话说完,向云端便已打断了他。 “嗯?”木葫芦闻言反而有些不知所以然了。 “那日你那口中藏刀,指尖刀舞之术,可还未曾教我。” 原来是向云端以为木葫芦藏私,实则木葫芦真没有,因为手法练习已经纯熟,那刀片运转并非难事。 “你说这个?”说着一个薄如蝉翼的刀片出现在木葫芦手中,木葫芦手指如同弹丝微动,那刀片便在指尖之上旋转舞动,“你来试试!” 木葫芦将刀片递于向云端,向云端接过刀片,犹疑了片刻,也学着木葫芦的动作,那刀片便动了起来,一开始速度稍慢,片刻后便越来越快,一切都水到渠成一般。 “我这就会了?”向云端似是不相信自己已经学会了一般,惊疑的道。 “本就不难,你这段练习手法,手指早已灵敏异常,自然是会了的,不过这耍刀片看着花哨,实则没什么价值,真正动手之时,刹那之间,必须出刀干净利落,一刀命中,拿了银钱跑路。”木葫芦想了想说道。 “懂了!”向云端点了点头说道。 “口中藏刀也并难,无非就是用舌头挑动刀片,嘴的两侧各放一片,舌头下面再放一片。”木葫芦又仔细的给向云端展示了口含刀片,又告诉他一些小心之处,莫要割伤舌头和腮帮子。 向云端练了一会儿很快就能将刀片熟练的藏在嘴中。 “你这手法已经差不多了,还需要练习技巧,这个技巧就是你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手法,在偷儿这个行当中,用手指去夹财物黑话叫锦囊技,手法就是探、开、抠、夹等,特点就是要轻快如风,用刀片割叫开口儿,特点就是出手极快,精妙控制力道,你一刀下去把人身上割出一条口子,那可不行,还有什么隔山取火,釜底抽薪,飞象过河,员外出行等等手段……” “我都练了许多天了,怎的还有如此多的门道?”向云端皱着眉略有些不耐的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这窃术高深,岂是那么容易学会的,窃术是你的技能,但这个技能你要如何运用,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手法,都是必须要知悉的,你接下来要在我身上练习熟练了才行。” 木葫芦还是颇为耐心的,他教向云端有些许藏私,但还是把该教的教了,木葫芦也只是看家本领,徒手剥生鸡子的功夫留下了。 老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连猫教老虎,都要把上树技能藏起来呢,更何况这取财的本事呢。 取财乃是世间最难之事,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有人教你取财之道,无异于给你生路,说是衣食父母也不为过。 第25章 向云端急于出师,小葫芦现场演示 “在你身上如何练习?”向云端不解的问木葫芦道。 “我会在身上藏二两银子,何时你无声无息的从我身上将银两偷了去,便算是正式出师了。”木葫芦当初练习之时也是如此,最后的练习便是从飞虎帮专门训练偷儿的人身上偷东西,偷到了便成了。 “那怎么可能?”向云端对从木葫芦身上偷到东西,无甚信心,这窃术都是木葫芦教的,他又懂得窃术,又有所防备,怎么可能从他身上将银两偷到。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又不能一直防备,寻到机会自然可以,做偷儿,要有耐心。”想要从一个懂得窃术的人身上偷东西自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什么不可完成之事。 当初木葫芦他们一群小乞儿学窃术,最后时候是要互相偷东西,之后才是偷教习的,不过现在条件不允许向云端如此,故而只能让向云端在自己身上偷了。 “那要等到何时去?” “我哪里知道,不过我估计你等上个一年半载,总会找到机会的。”木葫芦笑着说道。 “那不成,我可没有一年半载时间和你在此地,你可有什么速成之法。向云端问木葫芦道。 “学习窃术,没个几年功夫都学不到精髓,你这短短几日,便学得了,手法虽略有小成,可若想真能偷得东西,欠缺的太多了,我之前说的手法技艺且不说,偷别人东西,对人的心性也是极大,未等动手,就先畏惧,不敢动手,动手慌乱,这都是不成的。” 木葫芦此言非虚,能做偷儿的人,尤其是技艺精湛的大偷儿,那都是内心皆是很强大之人。 “你不能与我在汨云城太久也无妨啊,你离开时带上我不就可以了,从我身上偷银子去,又无时间和地点限制,随时都是作数的。”木葫芦也知向云端不能和他在汨云城呆上一年半载,他如此说,便也是想让向云端离开之时莫要忘了他,他还想着向云端所说的将他宗门之事。 “与是否带你离开无关,我需要尽快学成,你要想想办法才好。”向云端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让木葫芦很是诧异,这几日相处,他能感觉到向云端并非是性子急躁之人,怎的此时却如此仓促。 “你怎的如此心急,莫不是急着想登那花船画舫了?”木葫芦调笑着说道。 “你就当是如此吧,总之你需想办法,让我尽快上手才行。”向云端并未多言,只是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这样,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将何种情况用何种技法告知于你,若有机会你便出手试试,不过你不能盲目出手,必须要听我的,你与我配合才行。” 木葫芦思虑了一下,向云端有木葫芦耐心教习,他在练习的时候,可没人教他许多,飞虎帮专门训练偷儿的教习,教授了这些小乞儿训练之法,便让他们自己练,若是考校之时,未练熟了,那便是一顿好打。 练熟之后上手,更是要自己摸索着来,所以木葫芦也觉得向云端出去上上手也未尝不可。 “好,我听你的便是。”向云端点了点说道。 …… 夜幕初垂,华灯新上,整个汨云城被夕阳最后的霞光笼罩,河面之上波光粼粼,木葫芦与向云端便沐浴在这柔和的晚霞之中,行于汨云河畔。 “走,先去吃饭,吃饱饭好干活,今儿咱们去吃醉仙楼,醉仙楼的花雕八爪仙,盘龙含珠,清炖不死翁最是有名。”木葫芦兴致勃勃的说着。 “木葫芦,你是不是忘了带我出来干嘛的?”向云端此时的心情并不在吃上。 “干嘛也得吃饭啊,吃饱饭好干活,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干活。”木葫芦说着也不管向云端的冷脸,拉着他走进了醉仙楼。 小二热情的招呼着木葫芦和向云端,带着二人来到大堂一八仙桌旁就坐,木葫芦点了几样招牌菜,店小二扯着脖子对后厨报菜。 “老向,你从进门到现在,发现了什么?”木葫芦坐好后问向云端道。 “这大堂之中竟有十余修士,这汨云城修士越来越多了。”向云端想了想说道。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唉,算了,我直接说吧,你说若是此时你想偷东西,有几个可以下手的羊儿?”木葫芦发现若想让向云端自己领悟还是比较难的,他的脑子和自己不在一条线上。 “几个?这我如何知晓。”向云端一脸茫然的摇头。 “你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告诉你这大堂之中,有三人是白给,有一人是死羊儿,还有一只羊儿可以顺手牵过。”木葫芦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唉声叹气的对向云端说道。 “你说的都是何意?”向云端被木葫芦说的一脸懵,他完全听不懂木葫芦所说的话。 “白给就是说财物放的地方太明显,是白给偷儿的,你看那儿,还有那儿两个,他们腰间挂着吊坠和钱袋,这不是很容易就偷得了,死羊儿说的是那个喝醉酒的,顺手牵羊说的就是你偷东西,不可能在这大堂中四处乱窜,引人耳目,你偷了那几个羊儿之后,就要出去,那人正好坐在门口,他就是最后下手的那个,偷了他,直接出门而去。”木葫芦并未大张旗鼓的指指点点,而是凑在向云端身边,低声说着,以眼神示意。 “明白了,我这就去……”向云端说着就要起身。 “你是不是傻?”木葫芦气呼呼的骂着向云端,向云端一脸茫然的看着木葫芦不知所以。 “你我还要在此处吃饭呢,你这会儿动手,一会儿有人吃完结账,发现财物丢失,最先控制的就是这楼内之人,你能往哪儿跑?”木葫芦感觉向云端那脑袋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灵光,不会动,死脑瓜骨。 “先吃饭!”木葫芦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随后问向云端道:“老向,我刚偷你东西,你有感觉么?” “什么,你偷了我东西,你偷我什么东西了?”向云端一惊便欲寻找,木葫芦急忙止住了他,打开他的小手,向云端本来挂在腰间的玉珏已然出现在了木葫芦手中。 “你……”向云端不解,木葫芦为何突然对他出手。 “我就是想试试,我真对修士出手,修士会不会有察觉,上次我偷你的乾坤袋,太过刻意,做不得数,只要稍微转移你注意,便可得手,我是想看看正常情况下如何,看来你并无察觉。” 向云端点了点头说道:“修士定然会比常人敏锐性更强,不过如果是以你的手法去偷,只要不是他本命灵气温养,与其心神相连的灵器法器,想要发现也并不容易。”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修士也并非不可偷啊!”木葫芦的小眼珠滴流乱转,脑子便开始活奋了起来。 “当然,不然我学着窃术何用,难道去偷凡人的银两么。我……”向云端自觉失言,急忙收住了不再继续说。 “老向,我问你个事,那郭士义的玉珏是你给的么,是个宝贝么?”偷得了向云端的玉珏,木葫芦也想起了一件事,当初他献给赵老鬼的玉珏,是郭士义给他的,说是仙人所赠的宝物,不知是不是向云端给他的。 “非我赠予他的。”向云端摇了摇头。 “老向,你给我指一下,看看这大堂里都哪几个是修士?”酒足饭饱,木葫芦问向云端道。 “你刚刚所说的坐在门口那人便是。” “得嘞,这就好办了,小二结账”木葫芦喊了一声,随后对向云端说道:“一会儿你且瞧好了!” 去结银子的时候,木葫芦微微绕行了一下,绕到了坐在最里面的死羊儿的身边,那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坐在凳子上都摇摇晃晃的,同桌之人看起来也喝了不少,明显不是清醒。 在路过的时候,只见木葫芦微微撞了一下那人,那人瞬间向后仰去,木葫芦急忙扶了一下,嘴上还说了一句:“爷们,小心着点嘿。” 当木葫芦走过之时,他的袖口中已经多出了几张银票。 结过账,木葫芦与向云端向外走去,木葫芦走在前面,向云端走在后面,他是眼睁睁的看着木葫芦又偷了四个人, 一共偷了三个银袋子,两块玉佩。 在走过那门口修士的时候,木葫芦脚步微微放缓,手在那人远离自己的肩膀上一拍,“嘿,老谭,你怎么在这?” 那人正在吃酒,见有人拍他,下意识的扭头到另一个方向,而这时候,木葫芦已然动手。 “小娃,你是?”这人看向另一侧自然看不见木葫芦,这人又转头看向了木葫芦。 木葫芦似是无意的一半,在那人转头的同时,又跨了一步,恰好跨到了那人另一侧,这一幕看起来,就好像逗孩童躲猫猫一般。 向云端也看见,这人挂在另一侧腰间的锦囊已经落入了木葫芦的手中。 “哎呀,不好意思这位大爷,认错人了,实在抱歉,您饶恕则个。”木葫芦躬了躬身子说道。 那人也没和木葫芦这小娃计较,点点头,便继续吃菜吃酒了。 木葫芦带着向云端来到一处无人僻静之处,将偷得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三个银袋子,两块玉佩,一个猫眼石戒指,几张银票,还有从那修士身上偷得的一个锦囊,几个玉瓶,几张木葫芦也不认得的黄纸写的鬼画符,以及一个似玉非玉的珠子。 第26章 试伸手抱头鼠窜,引激愤围追堵截 “神乎其技,葫芦,你这手法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向云端看着木葫芦展示着他得手的东西,惊声赞叹。 “这就完了?”木葫芦瞄了瞄向云端,自得的问道。 “那还如何,我还要再夸夸你?”向云端以为木葫芦觉得自己的称赞还不够,想让自己多吹捧他几句。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沉迷于别人好听话的人么,我是说,你就没发现点什么?”木葫芦问向云端道。 “发现什么?”向云端很是疑惑。 “唉……”木葫芦无奈的一拍脑门,长叹一声道:“你说说,我刚用了哪些手法,都因何用那些手法?” 向云端懵了,刚刚他只顾欣赏木葫芦那绝伦的窃术了,根本没留意什么手法不手法的。 “刚刚,我用了两次锦囊技,用了三次开口儿,技巧上用了声东击西,飞象过河,那三个钱袋子被束于腰间,必须要用这个切断束绳。”说到这里,木葫芦手中出现了那个薄如蝉翼的小小刀片。 “那个死羊儿,我用的是贴身窃法,和他尽可能的拉近,方便下手,遮人耳目,而那修士,我用的是声东击西和飞象过河的技巧,转移注意力,趁其不备从了另一侧动手,懂了?”木葫芦不厌其烦的给向云端解释着。 向云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向云端那清澈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愚蠢,木葫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说了,似乎又没有说,向云端好像是懂了,似乎又完全没懂。 “走,我也找个人试试!”向云端脸上露出一丝跃跃欲试。 “在这?你怕不是疯了吧,刚在这附近偷了东西,不走还在这偷,找打呢,若是在人多的地方,偷了也无所谓,刚刚那可是在酒楼,太扎眼了,若是还在这酒楼附近,肯定会被人抓到的,你要想试也行,我带你换个地方。” 说着木葫芦就带着向云端向醉仙楼相反的方向行去,两人走了至少两三里路,从一座三洞拱桥之上过了汨云河,到了河对岸。 河对岸是一条街市,街市本名叫碧玉街,这个街市多是卖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的店铺,久而久之这条街便被叫成了娘子街。 来碧玉街采购之人多为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能陪着这些小姐来这条街市的男子,那也多是富家公子,文人雅士,若是在这条街上得手了,多半财资不少,当然也有不少地痞无赖来到这条街上厮混,趁机揩油偷便宜。 “这里是个好地方啊!”木葫芦站在街市口,看着街市内灯烛辉煌,听着街市内小姐丫鬟叽叽喳喳,嬉笑怒骂之音,闻着街市内传出的胭脂水粉香甜腻人的味道,忍不住的感叹着。 向云端看着这条街市,只是忍不住的皱了皱鼻子,他有点不太喜欢闻那种香得人头晕的味道。 “走,陪小爷进去逛逛。”木葫芦说着便向街市内走去。 街市内的女子气质万千,有似出水芙蓉,有若空谷幽兰,也有如画眉目,倾城佳人,当然,作怪丑人也是不少的。 看着周围的莺莺燕燕,木葫芦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使了,此时,他恨不得买上一把折扇,放在手中摇一摇,这样才显得更加的雅致风流,可惜他还太小,嗯,瘦小而不精悍,哪里有人会留意他呢。 倒是向云端一身白衣不染尘埃,剑眉星目,气质斐然,再加之修行之人身上那股天然的优雅洒脱,引得不少胆大的佳人小姐媚眼如丝,秋波暗送。 只是可惜,这向云端就是一个不谙风情的傻木头,白白浪费了那些佳人的婀娜风情。 两个人走在街市中时,木葫芦便刻意与向云端拉开了两步左右的距离,这倒不是木葫芦吃味向云端抢了他的风头,而是若两个人走在一起着实不便。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几岁的小娃来这碧玉街,有些不合常理,难道是爹爹带娃来找妈妈么? 向云端本就扎眼,再带一个小娃,总会引得行人侧目,这哪里还能下得了手。 走到碧玉街中段,迎面走过来一位锦衣玉带,佩玉琼琚的男子。 男子长得倒是不错,面色白皙,就是睑黡极重,眼角带着那么几分阴翳,且走路脚步轻浮,一看就是花天酒地惯了的公子哥。 这公子哥跟在两个女子身边,两个女子中走在前面的女子淡施粉黛,一袭浅紫色翠烟衫,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当真是应了那句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女子步伐极快,似乎很想与那男子拉开距离,这女子身后跟着的另一女子,大概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青衣布裙,一看就是跟小姐出来的小丫鬟,小丫鬟不快不慢的挡在那年轻公子哥的身前。 公子哥却是一直向前追着,这场景落在木葫芦眼中,便大概知悉了几人的关系,定是那公子哥倾心那小姐,而那小姐对公子哥无意。 遇见这样的公子哥,不偷,是对祖师爷的不敬。 “就他,看见了么,那人胸前定是放了许多财资,一会儿我撞上去,你趁机出手,用刀片割开胸口口袋,偷得财资之后,快速离开!”木葫芦快走几步,与向云端齐身之时,低声说道。 向云端愣了一下,回了一声好,木葫芦便于他擦肩而过,只见木葫芦快步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姐姐,等等我,莫要走的如此急。” 只听“哎哟……”一声,木葫芦一头撞在了那小姐的身上,这一下木葫芦是控制着力气的,那小姐步伐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而木葫芦则是故意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公子一见小姐步伐踉跄,急忙一把推开了那小丫鬟,一手扶住了那小姐的肩膀,一手扶在了那小姐的腰肢之上。 “你娘的,这时候还不忘揩油,活该偷你!”木葫芦眯着眼睛看着那公子哥的动作,忍不住在心中暗想道。 “你这小王八蛋,眼盲耶,走路不看人,汝彼母之寻亡乎,你信不信我踢死你?”这公子哥一开口那便是句句彰显德行,能听得出他读过几天书,不过不多。 木葫芦脸上的表情变化极其精彩,先是惊愕,片刻之后便转为惊恐,而后便是委屈模样,小嘴一瘪便哭了起来。 这时向云端已经走到了几人身边,他偷瞄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木葫芦一眼,便出手了。 只见向云端夹着刀片的手不是伸向那公子哥的,而是伸向了那女子的胸口,向云端手法着实练得不错,精准且迅捷的将手指探进了那女子的衣衫之中。 本来伸进去也无事,毕竟现在几人都在留意着木葫芦,向云端出手也不会被那女子察觉。 只是这向云端不知如何想的,竟然用刀片将人家的抹肚给割开了,割开也就算了,他还用手捏了捏,捏了捏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把人家抹肚给扯了出来。 这出手的场景和木葫芦想的着实是他……他娘的太不一样了,木葫芦看着向云端的动作,都忘了哭了。 “还特么的有这种操作?这是什么路数?这下完了!”木葫芦此时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果然,如木葫芦所料,那女子呆住了,那丫鬟愣住了,那公子哥傻眼了! “啊……”那女子只呆愣了片刻,便双手捂住胸口,发出一声惊天尖叫。 这时候,向云端也愣住了,这和他想象的也不一样啊,不是应该偷到财物么,怎么偷了块布,还有刚刚试探财物,捏的手感,也……挺软和的啊! 那公子哥愣了片刻之后,彻底疯了,只见那公子哥面目狰狞,双目通红,嘶吼一声:“老子他妈的杀了你!” 也真不怪人家公子哥,人家苦苦追求的心仪小娘子,手都还未摸一下,就被眼前这不知道哪来的浪荡子当街给摸了,摸得还是那儿,摸了不说,还当街把人家抹肚给扯了出来。 你这是啥操作,是准备拿回去留作纪念呗? 那公子哥从袖口之中掏出了一把小刀,拔开刀鞘,咬牙切齿的刺向了向云端。 “跑!”木葫芦此时也顾不得暴露了,大喊一声,起身便跑。 那公子哥本身就气血亏虚,身体孱弱,自是不可能伤得了向云端,向云端只是轻轻一推,便把他推倒在地。 “呀,抓登徒子啊,抓淫贼啊!”那小丫鬟也反应了过来,大叫了起来,那小姐想要去捂住那小丫鬟的嘴已是不及。 那小丫鬟一喊,整条街就炸了锅了,有人跑出来看热闹的,有人站出来帮忙的,也有很多来闲逛的小姐丫鬟怕殃及自己,四散躲避的。 整条街都乱成了一锅粥。 竟然有人敢在大庭观众之下,行浪荡之事,还是在这碧玉街。 这里不知是多少男子的温柔梦乡之地,出了此等事,以后哪还有小姐敢来这里,这不是坏名声么,这不是,啊……以后还去哪里看小娘子去? 这一下算是引得群情激奋了。 向云端见木葫芦跑了,也急忙跟了上去,关键是,他手里还拿着人家那小姐的艳红色抹肚。 那一抹鲜艳的红,仿佛是那些仗义出手之人的指路明灯,指引着他们对木葫芦和向云端展开围追堵截。 木葫芦不是没有办法解困,比如他跑的稍微远一点,混入人群,装作围观之人,自不会有人搭理他,毕竟除了那当事的几人,无人知道他和向云端一伙儿的。 可是他着实是不相信向云端的脑力,一个能当街偷……或者说抢人家抹肚的人,难道还期待他在看到木葫芦躲入人群的时候,不与木葫芦搭话,或是不做出暴露木葫芦的事来? 木葫芦是不信的。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大骂着,日他娘,这是偷么,就说这是抢也差不离啊,前几日还说这呆子手劲儿恁般大,有这功夫偷个什么劲儿,直接抢来的多直接,今儿还真就动手抢了。 第27章 三人行扮作侠义,镇城使现忙奔逃 向云端毕竟是修士,速度远非常人可比,几步就追上了木葫芦一伸手捞起他,飞奔而逃。 “你特么能不能把手里的抹肚丢了,你拿在手里是要干嘛,彩旗飘飘么?”木葫芦感受着耳边的风声,扯着嗓子大喊。 “这是我偷得的第一件财物,必须要带回去。”向云端一边飞快的奔跑一边回了一句。 “我草……你那是偷么,你那是明抢,你还真准备把人家女子的抹肚拿回去当纪念啊,你真他娘的有做淫贼的潜质,就算你想拿回去,咱能不能揣进怀里,不让它迎风招展的。”木葫芦此时的内心根本无法形容,无奈,崩溃,骂娘…… 怎么就让自己遇见这么一个呆子呢? 以后一定要远离向云端,珍爱生命,远离傻逼! 向云端也是急忘了,听了木葫芦的话,这才将抹肚揣进怀中,这画面在木葫芦眼中,怎么看怎么猥琐淫荡,他真怀疑,这向云端莫不是真是一个浪荡淫贼? 向云端夹着木葫芦飞快的逃出了碧玉街,在木葫芦的指引下,穿胡同,过暗巷,终于是躲开了那群疯狂的围追堵截之人,来到一处阴暗无人之处,这才停下。 “向云端,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让你偷那公子哥的钱财,你偷人家女子抹肚作甚,你个死淫贼,下贱之徒,以后你离小爷我远点,莫要连累了小爷!”木葫芦刚被放到地上,便破口大骂起来。 向云端却并未回话,而是转头盯着身后的黑暗之处冷声道:“既然已经来了,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便见三人从拐角之处走了出来。 今日夜空明朗无云星月交辉,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仿若玉盘高挂苍穹,洒落万丈薄纱。 借着皎洁的月光,木葫芦能清晰看见这三人衣着打扮,当中一女子,身着大红霓裳,鲜艳华丽,银色月光之下显得熠熠生辉,其他两人一人黑袍大氅,腰间悬刀,另外一人则是长髯老者,身披麻衣,抱肘于胸前。 这三个人的着装组合,甚为怪异。 “淫贼,当街调戏良家女子,罪该万死!”那女子声音清冷,娇斥向云端道。 “我,我没有……我只是……”向云端气息一滞,想要说什么,却又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茫然,怎的自己只是偷了一块布,所有人都要叫自己是淫贼,淫贼到底是什么呢?还有那女子所说的调戏女子究竟是何意? 木葫芦可不是向云端这种不知世事之人,见向云端不知如何还口,便接过话来:“与尔何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当街调戏良家女子了?” “哼,还敢狡辩,我等亲眼见你二人联手设计抢了人家女子的内衣,从碧玉街一路追来,你二人一个大淫贼,一个小淫贼,都是无耻之徒,都该死!”那红衣女子怒声喝道。 “你说看见就看见了?我还说看见你当街调戏良家男子呢,闪开,不然我喊人了啊!”木葫芦的胡搅蛮缠气得那红衣女子胸口不断起伏。 这女子身材珠圆玉润,丰腴婀娜,那一起一伏的两位兄长,当真是看得木葫芦有些心惊,生怕那两位兄长跳出来,给自己来上一个视觉眩晕攻击。 “小淫贼,你往哪儿看,我挖了你的狗眼,给我受死!”见木葫芦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该盯着的地方,女子更加气愤,怒喝一声。 只见她脚下一点,身体飘飞而起,两条水袖直奔木葫芦面门而去。 那两条水袖来势极快,木葫芦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便已到了他面前,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大袖之上传来的凌厉气息。 “哎呀……”木葫芦惊叫一声,他想躲开,可是身体却仿若被定住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就那么傻傻的看着那两条红袖射向自己面门。 “咄!”在这紧要关头,向云端出手了,他的手搭在了木葫芦的肩膀之上,向后拉开木葫芦,同时口中发出一个咄字! 那声音异常宏亮,震得木葫芦的耳朵嗡嗡作响。 在木葫芦看来称得上是诡异的场景落入了他眼中,那本来飘然而来的水袖,在向云端和一声之后,仿若是遇见了狂风一般,倒卷而回。 那女子人在半空,似风中蝴蝶,翩然而动,身体旋转,几道银光自其袖中射出。 向云端脸色一凝,一把闪着青光的长剑突兀出现在向云端手上,向云端挥动长剑,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挡住那几道银光。 这时木葫芦也才看见,那银光竟然是数根手指长短的细针。 那银针被长剑撞击四散而飞,“去!”只听那女子一声娇喝,手中掐诀,那四散的细针再次射向向云端。 向云端双眼微眯,看着那再次激射而来的细针,猛的一吸气,可以看见他的腹部猛然收缩,随后一口气息喷出,那银针便被吹散,“噗噗噗……”那细针射在墙上,竟让将周围的墙给射出了无数个窟窿,甚至有一面墙竟然直接四分五裂。 木葫芦看得有些咋舌,这小小的细针,竟然有如此威势,这要是射在人的身上,那被射中之人那里还有命活。 “一起出手,快点杀了他们,搜刮了灵石宝物离开。”那女子说了一句,那红色大水袖便再次飞出。 听得此话,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木葫芦不屑的撇了撇嘴,本来他还真当是遇到了什么正义侠客,巾帼侠女,路见不平一声吼呢。 原来,竟是几个借机劫道的。 “别说我们不是真的淫贼……”木葫芦在心中想着,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向云端,觉得自己想的不对,自己不是小淫贼,向云端是不是大淫贼,他现在实在是拿捏不准,“别说我不是小淫贼,就算我真的是小淫贼,你几个劫道的,又比我干净到哪里去了?哪里来的脸骂起我来。” …… 之前并未出手的两人听闻红衣女子之言,也都开始动手,只见那黑衣持刀男子手中刀并未出鞘,带着刀鞘猛然向前一劈,一道刀光便直奔向云端面门。 而那麻衣老者手中则是凭空出现了一把伞,将伞尖对准向云端,猛然撑伞,也未见什么物体飞出,却是传出呼啸的破空之声。 木葫芦看着三人围攻向云端,无比心惊,现在他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向若是斗不过这三人,自己这小命也肯定玩完了。 这时向云端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他脚步轻挪,身体左右飘忽,躲过刀光散影,此时那女子大袖已然到了向云端面门之前,手中长剑竖起,挡住那红袖。 随后身体一跃而起,手中长剑离手,他食指中指双指并拢,口中轻喝一声,那长剑便如同活过来一般,瞬息便出现在那黑衣男子身前,仿佛是根本不是飞过去的,而是瞬间移动过去的。 那黑衣男子慌忙抽刀,“当啷……”一声巨响,那黑衣男子手中之刀竟然被长剑磕飞了出去,那男子也踉跄后退,持刀之手不断抖动,滴滴鲜血渗出。 “不好,点子扎手,风紧扯呼,我先走一步,二位速速跟上。”那黑衣男子大喊一声,竟然不顾其他二人扭头便跑。 “我草,这么……仗义的么,这要是不把仗义二字纹刻在身上,对不起这位仗义仁兄啊!”木葫芦看着那消失在黑暗中的仁兄,目瞪口呆,在心中暗自笑道。 剩下的红衣女子和那麻衣老者脸色也是异常难看,他们本就不是很相熟,不过是来这汨云城的路上碰见,又干着差不多同样的买卖,便临时搭了伙。 他们选择向云端动手也是见向云端一人,又偷女子肚兜,还笨拙的被抓,认为这是一个软柿子,这才借着抓淫贼的当口,对向云端出手,却未想到向云端修为高深,可驭飞剑。 黑衣男子一跑,剩下二人也新生退意,这本就是城中,不便长久交手,他们本也是想着速战速决,瞬息便制服向云端,得手之后便溜之大吉,未曾想遇到个难缠的角色。 就在他二人准备抽身之时,只听“砰……”的一声,一道身影倒飞而回,那身影重重摔落在地上,不是刚逃走那黑衣男子,还能是谁? 此时他胸前有一个硕大的窟窿,正汩汩的向外流血,摔落在地的黑衣男子口中喷血,身体不断的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紧接着,两道身形出现,这两人衣冠一模一样,闲庭信步走入小巷之中。 “不好,是镇城使!”见到此二人,那红衣女子惊呼一声,也顾不得那麻衣老者,身体猛然拔高冲天而起,如同一只受惊之鸟,向前飘飞而去。 那麻衣老者反应也不慢,只见他手中出现一张黄纸,猛然一抖手,黄纸爆裂,这麻衣男子竟然原地消失不见了。 “神奇了我滴个乖乖!”木葫芦见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了,抿了抿嘴唇,暗自说道。 “想跑,真当我镇城使是摆设不成,你二人不准动,乖乖在这等我们回来。”两人中的一人扫了向云端和木葫芦一眼说道。 说完,两人便腾空而起,分头追向了不同的方向。 “遇到了镇城使,这下有麻烦了!”向云端叹息一声说道。 “走!”木葫芦可不管什么镇城使,此时周围无人,只剩下那半死不活的黑衣男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镇城使让我们不要动,在此地等他们……” “你是不是傻,他让你不动你就不动啊,一动不动是王八,快走!”说着木葫芦抬他那两条小短腿便跑。 木葫芦的小短腿着实是跑不快,便吆喝着向云端带上他走快些,向云端此时也不再含糊,抱起木葫芦快速向院落方向走着。 第28章 抹肚惹得风云动,半入棋局不自知 知府府邸内,此时一个年轻少爷正在大发雷霆,他掀翻了一个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稀里哗啦的摔落一地,站在一旁的 “该死的王八蛋,别让我抓到你,抓到我一定要杀了你,要将你撕碎了喂狗。”那少爷大声的嘶吼咒骂,吓得站在一旁的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即便这样,那少爷仍是一脚将小丫鬟踹翻在地,小丫鬟被踹倒在地上,委屈的看着那少爷。 这位少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碧玉街那位被向云端当面把女伴抹肚撤了去的公子哥。 “你是傻逼么,看不出本少发怒了么,还不过来给本少爷泻火,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那少爷冲着倒在地上的丫鬟大声叫骂着。 他一想到那仙女一般的人物,被其他男子当着他的面调戏,一股子邪火就直冲脑瓜顶。 那丫鬟泪眼连连,一脸的委屈,就要起身,可是那少爷却怒声道:“你给本少爷爬过来!” 小丫鬟只能无奈爬了过去,那公子哥伸手解下裤子,便探身过去…… 也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随后一人走进了房间。 “谁,给我……”公子哥刚想叫骂,看到来人,便生生的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孽子……荒唐!” 来人并非他人,而是汨云城知府胡天元,而那年轻公子哥,正是这胡知府的公子胡玉道。 “你这个贱婢,都是你带坏了少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见到这一副荒唐场面,胡天元也是怒不可遏,却是只骂了胡玉道一句荒唐,却狠骂了那小丫鬟。 胡天元老来得子,对着胡玉道自是宠爱有加,当真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养成了胡玉道那无法无天的性子。 小丫鬟慌不择路逃命一般的跑了出去,胡玉道也不好在自己老子面前打枪玩鸟,提起了裤子。 “到底发生了何事,惹得你这般大的火气!”胡天元皱着眉看着满地的杂物碎屑,皱着眉头问道。 “爹,你一定要帮我把那人找出来,我要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胡玉道一脸怒气的说道。 “那人?什么人?” 胡天元只道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了自家这位宝贝少爷,还在想着,不过是出口气的事儿,随他去便罢了,一会儿先安慰他几句,别让他闹起来才好。 胡天元如此想着,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今日我与陆家清瑶小姐一同游于碧玉街,谁知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淫贼,竟然……竟然扯了清瑶小姐的抹肚去,扯了之后便跑,那抹肚竟然还在他手中四处招摇,爹,你一定要帮我找到那浪荡子,我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剁碎了他喂狗。”胡玉道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你说谁?”胡天元听闻胡玉道此话,猛然站起身问道。 胡玉道也有点懵了,怎的自己这老子比自己还激动,若不是他奉爹之命去勾搭陆清瑶,他都忍不住觉得这老家伙是不是与陆清瑶那个故作清高的小贱人有一腿。 “陆,陆清瑶啊。”胡天元一激动,搞得胡玉道都不自信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胡闹,与那陆家小姐出去,你怎的不多带随从,保护好陆家小姐,让他她无端受了侮……委屈。”胡天元本来想说受了侮辱,一想这个词不合适,便改成了委屈。 “爹,我哪里知道,会有如此色胆包天之徒,当街就敢将手伸进那陆清瑶怀中……” “闭嘴,你不要说了,此事你万不可声张,我出去一趟,你近几日就给我在家呆着,若是让我知道你出去惹是生非,我打断你的腿。”胡天元对着胡玉道就是一顿训斥,胡玉道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我在哪?我干了啥?受欺负的明明是我,我为什么会挨骂? 胡天元步履匆匆的走出了房间,大呼小叫的喊着下人备轿。 …… 汨云城内城所居皆豪阀贵胄,世家名门。 内城有一坊,名富贵坊,汨云城中人尽知,富贵坊姓陆,整个富贵坊皆为陆家所有,且富贵坊并非陆家主宅,陆家主宅在汨云城西十里外的望月山,望月山以西方圆三十里,皆为陆氏所属。 此等豪门家族,整个西南道能与之媲美也仅有两家。 一为汨云城东南灵泉山萧家,这萧家与陆家颇为有趣,两家一家在城西,一家在城东南,偏偏两家在内城所属却是连接在一起,萧家占荣华坊,与陆家富贵坊隔街相望。 二为当今皇上第十二子,分封西南道的庆王洛钦英,封地百里,食两千户,王府坐落在内城最中心,隔荣华富贵两坊之街,恰直通王府大门。 若说起这陆、萧两家,在这汨云城存在的岁月可是比庆王府久远得多,莫说庆王府,便是这怒澜国当今的亘朝立朝时间也不及陆、萧两家弥久。 此时,陆家陆府一片鸡飞狗跳,陆家家主陆长明本长居望月山,但听闻今日之事,便连夜入了城。 陆家几位主事儿之人,皆列坐于主厅之内。 陆清瑶立于主厅中央,所有人目光皆集于她一身,陆清瑶此时面色没有了之前在碧玉街被偷抹肚时的慌张,一脸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淡淡的微笑。 “清瑶,到底发生何事,怎的就会,就会……”陆长明是一位面如重枣,眉毛长垂的老者,声音十分的浑厚有力,他话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总不好说自家女子被浪荡子轻薄了。 “爷爷,你莫要说了,此事就算过去了,如此之事,难道要闹得满城皆知么?”陆清瑶声音清脆悦耳,悠扬婉转,似水如歌。 “你以为不闹,就不会满城皆知了么,你是谁,是陆清瑶,陆家风华,陆家年轻一代最具修行天赋的天之娇女,多少双眼睛盯在你身上,恐怕此时,整个汨云城中已经传开了此事,如果此事就这么罢了,那我陆家在这西南五道还有何颜面立足?”陆长明怒声说道。 “对,家主说的没错,不能就此罢休。” “定要抓住此人,将其碎尸万段。” “没错!” 陆家各房主事之人纷纷附和着陆长明的话。 “清瑶,此事你莫要管了,我陆家之人,怎可被人轻侮,你最近莫要出府嬉闹了,明日你便回望月山,安心修炼,近日这汨云城暗流涌动,正好你回去避一段时间。”陆长明一言决断,语气不容置疑。 “爷爷,我不要,我已经很久没下过望月山了,这才刚下山两天,你便让我回去,我好多都东西都还未买,我……”陆清瑶看似文静贤淑,这也就是在长辈面前老实乖巧,实则很是好动活泼,着实是不喜欢那枯燥的修炼,对着陆长明撒起娇来。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回望月山。”陆长明冷硬的说了一句,又有些不忍心,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便又柔声说道:“清瑶,现在汨云城已生乱象端倪,你万不能在此了,爷爷也是为了你好。” 陆清瑶也知此事无法回转,便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各房主事儿都听好了,发动所有力量,一定要把这贼子给我找出来,找到之后莫要打草惊蛇,及时通秉,我要活捉这贼子,我要将他抽魂炼魄,让其永世受那祭炼之苦。”陆长明微微眯起那双细长的眼睛,语气如同千年寒霜一般冰冷。 …… 灵泉山,萧府主宅。 萧家家主,萧傲此时正在听人禀报碧玉街上发生之事。 听过之后,萧傲竟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那陆家小丫头,被一个浪荡子当街轻薄,还把抹肚给偷了去?” “家主,孙儿可不敢胡言乱语诓骗于您,很多人都看到了此事,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是陆家小姐而已,孙儿见过陆家小姐不止一次,自是认得她的,错不了。” “好,好,那陆家陆清瑶骄傲得如一只凤鸟一般,我萧家长孙向其提亲,竟然不允,这次被浪荡子当街轻薄,我看他陆家还有何脸面,看那陆清瑶是否还能骄傲得起来,这一下他陆清瑶就算想嫁入我萧家,我萧家还要思量思量呢。”萧傲连连叫好道。 “小八,你做的不错,等下你去丹房,找你五爷爷,就说我说的,赏赐你一颗益寿丹,你先下去吧!” “孙儿谢过家主!”那被唤作小八的人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去吧!”萧傲挥了挥手。 小八下去以后,萧傲坐在椅子上,不断的转动着手上那翠绿色的玉扳指,想了片刻之后,他站起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了下来,坐回到椅子上。 “这事儿应该不会到此为止,我萧家也不可太过主动,观望一阵再说。”萧傲自言自语的说道。 …… 庆王府,位于汨云城内城中央,王府占地极广,气势恢宏,殿堂楼阁雕龙刻凤,飞檐菱角栉次鳞比,庭院幽深花木扶疏。 王府主殿,大兴殿。 庆王一身白色内衣,半卧在高高在上的博古紫檀描金漆榻之上,看着转身离去的胡天元,嘴中自言自语的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万没想到,这汨云城这潭水竟会被这样一个无名小辈搅动,当街扯了人家小姐的抹肚,这般有趣儿的人物,可不能就这样让他死了!” …… 向云端自然并不会知晓,今日只是偷了一个抹肚,会引得整个汨云城怎样风起云涌,若是知晓,怕是他肠子都会悔青了。 木葫芦若是知晓此事,作为仗义堪比那劫道的黑衣持刀男子的男人,他肯定会立即,马上离向云端远远的,绝不让此事儿殃及自己。 第29章 大聪明遇小聪明,满心疑问换无言 木葫芦在回去的路上,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今儿出门遇见这许多破事,着实是晦气。 不过好在这一路还算平顺,未再有事端发生,直到回到院子,木葫芦那吊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进入明堂,木葫芦坐到了太师椅上,拿起一旁八仙桌上摆着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嘟嘟的喝了一气冷茶。 喝这一壶茶,是因为刚刚又是奔跑,又是惊吓的,着实有些渴了。 另一个是因为…… “向云端,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傻掉了吧,竟然当街偷人家小娘子的抹肚,淫贼也没你这种当法吧,你见过哪个淫贼当庭广众之下动手的,你还把人家抹肚揣进自己的怀里带回来,还是人家穿过的,你猥琐并不猥琐,下贱不下贱,恶心不恶心,你是拿回来闻味儿么,你这个……” 木葫芦一张嘴连珠箭一般,破口大骂。 没错,他喝这壶茶,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开骂,他怕骂久了口干,先润润喉咙。 向云端被木葫芦骂得一愣一愣的,他也知道今天这事儿惹了麻烦,不过他明白的是,为何会引出麻烦来。 木葫芦骂了有一刻钟,这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向云端呆愣愣的看了木葫芦一眼说了一句,差点没让木葫芦内伤吐血的话来:“葫芦,抹肚是何物,淫贼又是何物?不就是一块布么,看起来也不值多少银钱啊。” 向云端还是不错的,至少他还知道心虚,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一听这话,木葫芦的火气又上来了,“你是白痴嘛,那是钱不钱的事儿么?男女有别不知晓么?抹肚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活这么大的?抹肚是人家小娘子穿在身上的贴身之物,你说淫贼是啥,淫贼,采花贼,奸淫女子的下流之徒。” 看着向云端眼中流露出的那清澈的无知愚蠢,木葫芦生出一种无力感,人家的愚蠢是装的不太像,这向云端的愚蠢看着就不太像装的。 “你还不懂?”木葫芦看着向云端问道。 向云端茫然的摇了摇头,木葫芦对向云端明显是不信的,也不是对向云端不信,是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老向,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对人家小娘子的抹肚下手?”木葫芦有气无力的问道。 他发现自己着实是无法跟向云端把此事解释清楚,这中间涉及的东西太多了,伦理道德,男女之别以及风月之事…… 他才是一个八岁的小娃,也未读书识字,他所懂的东西,都是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自己悟出来的。 他知晓不能随便摸女子,不能随便碰女子,是因为飞虎帮一个队监摸了新拐来的年轻女子,被赵老鬼生生的折断了手臂。 他知道男女有别是因为他偷看过住在杏花坊的王寡妇洗澡,有些王寡妇有的,他没有,有些他有的,王寡妇没有。 当时带着他去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那半大小子看得兴致勃勃,木葫芦却不知这有何好看的,不就是多两块或者少一块肉么,怎的就看得如此来劲? 至于风月之事,他也是见过的,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某次他去乞讨口渴了,路过刘屠夫家,想去刘屠夫家讨碗水喝,在房门外便听见刘屠夫的娘子似是在和别人打架,发出清脆之声,那声音和他被抽打屁股时发出声音一样,想来应该是刘家娘子被打了,发出痛苦又压抑的呻吟喊叫,叫的那个悲惨哟! 那打斗应该是非常剧烈,刘家娘子剧烈的喘息,其中还夹杂着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其声呜呜然,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当时把木葫芦吓坏了,没敢进门,便找方便之处,偷看了一下。 果然看见刘家娘子和一个白面小生打起来架来,那刘娘子当真是打输了。 只是木葫芦也搞不懂,他们打架为何不穿衣服,难道穿衣服太热,或是脱了衣服打架更显气势? 他知晓飞虎帮有一照看赌场之人,每逢打架,必先脱了衣服,露出满身刺青,气势果真是很唬人,想来便是如此了。 至于淫贼,采花贼,奸淫女子这些词,经常会从说书的嘴中听到,但具体如何奸淫,他是不知的。 很多事,木葫芦知晓的很是朦胧,更深的东西,他也是不知,更无法和向云端解释清楚。 “不是你之前说的么,胸口有褶皱,鼓鼓囊囊那必是藏了银钱财物,我观那女子胸口如此鼓囊,那定然是藏了很多银两,所以才偷她藏在胸口的财物啊!”向云端此时气壮许多,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那女子胸口的确是比那男子鼓囊很多,他只是按照木葫芦教他的去做,何错之有呢? “老向,你从未见过女子身子么,你不知道女子天生胸脯就比男人要多出肉来,要高耸许多么?我之前和你说的是男人,其实也不是,唉……我该怎么和你解释?”木葫芦苦恼的抓着头发,他着实是被折磨得不轻,也的确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木葫芦此刻才发现,越简单常理的事情,想要解释起来,就愈发的困难。 “女人的身子?”向云端反问了一句,随后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我从小就在宗门,宗门之中也只有小师姑是女子,但是小师姑常年闭关,我极少见到她,而且,小师姑也未有鼓囊的胸脯啊,小师姑的胸脯和男子无甚不同,这是我第一次下山,之前从未下过山,山下着实是不错的,很热闹新鲜,好吃的好玩的颇多,比之山上可是太有趣了。” 木葫芦猛的瞪大了眼睛,怜悯的看着,抬了抬手想拍几下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够不到,无奈只能放下手道:“老向,你能活这么大,当真是不容易。” “你怎得如此说,为下山之时,我也未觉得山上有何不好,也未有何不易之处,只是下山之后,方才觉得山下如此有趣。”向云端想了想努力的解释了一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让木葫芦觉得向云端更加的可怜,他更加的同情向云端了,当下就咬了咬牙说道:“老向,你放心,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让你登上那花船,听说那花船之上的女子,你只要有钱,可以随便让你摸她的身子,我一定让你看个清楚,摸个明白,明日便去!” “好!”向云端郑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今日之事,带给他太多不解,他急需寻找答案。 “我明白了,给钱就可以摸女子的身子,那我下一次摸女子的身子,一定要付她银钱。”向云端紧接着似有所悟的说道,他一个纯白如婴儿般的人,也未摸过女子的身子,自然不知晓这话中何意。 “我草……不是这个意思,是花船之上的女子可以,其他的良家女子不可以。”木葫芦骂了一句说道。 “那是为何,不都是女人,怎的有的就可以,有的就不可以?”向云端又糊涂了。 “哎呀……这我哪里知晓,总之,就是要摸女子就要去那花船之上,其他的地方不行。”木葫芦挠了挠头,也是一头的迷茫。 这二人,在此事上,那绝对是一个大聪明,一个小聪明,竟在煞有其事的讨论,讨论讨论,两个人都讨论懵了,也当真是有趣。 “老向,有个正事儿问你,那镇城使到底是何人,为何那几个劫道的见到镇城使急忙逃走,他们是官差么?” 这件事木葫芦看在眼中之后便留意了。 无他,皆因他在汨云城中所做之事,必然要留意官差,遇到之后便远远躲开,不然冲撞了官差,挨上两脚那都是轻的,重者挨了板子,送进大牢那也是看官差心情的。 “镇城使乃是修行之人,是防止修行者在城中作乱的,你说的官差是什么我不知,我下山之时,师父对我说过,遇见镇城使,尽量避开,不要与他们发生口角冲突。” 闻得向云端此言,木葫芦也只能无言的翻了翻白眼,这老向啊,还真的就是一无所知。 木葫芦着实是想不通,就老向这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师父是怎么放心让他下山的,就不怕他被人拐了去? 不过听得向云端之言,木葫芦也大概猜测得出,那镇城使应该是官差,只不过是专门管着修行者的官差,这样木葫芦也就放心了,自己可不是修行者,那镇城使管不着自己。 …… “今日收获还是颇多的,咱们来清点一下,尤其是那修士之物,老向你帮我看看是否有宝物。”这件事木葫芦可没忘记,那些银钱倒还好说,主要还是那修士之物,木葫芦可是一直心心念念呢。 说着木葫芦便将今日偷得的财物从身上掏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向云端想了想,也把那件抹肚掏了出来。 “你掏它作甚?”木葫芦挑了挑眉毛,看着向云端问到。 “不是你说要清点财物么,这也是……” 还未等向云端说完,就听得木葫芦怒骂一声:“滚!” 第30章 清点赃物嘴犯贱,挨打屁股撞机缘 木葫芦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获,三个银袋子加起来一共有银子近三十两,那银票一共五张,共一百两,着实是不少了,两块玉佩,木葫芦目测了一下,应该能值个十到十五两。 那翠绿的猫眼石戒指,木葫芦拿在手里打量一番,发现特么竟然是个假货,街边摊儿上买的,不值钱,这倒是一个装阔气的好东西。 木葫芦顺手把那戒指套在了手上,可惜他手指太细,戴不起来,他顺手把东西抛给了向云端。 “好东西,你戴着!”木葫芦随口说了一句。 向云端接过那戒指,戴在手上看了看,有点不太满意,实在是太俗气,就想摘下来。 “还想不想上花船了,让你戴着你就戴着。”木葫芦瞪了向云端一眼。 “真丑!”向云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过他还是把那戒指戴在了手上。 木葫芦从那修士身上一共得了一个锦囊,四个玉瓶,有七张鬼画符,还有一个灰了吧唧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珠子,他先将那几个玉瓶打开,发现有两个玉瓶中装着丹药,一个玉瓶中装着绿色的液体,还有一个装的是粉末。 “老向,你看看这几个瓶子里的东西,你认识不?”木葫芦指了指桌子上那几个被打开的玉瓶说道。 向云端拿起了那两个装着丹药的瓶子,一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分别倒出来一粒,拿在手中仔细的观瞧着,很快他将一粒丹药放回到原来的瓶中道:“那一瓶丹药应该是增长灵气用的,这一瓶不知是何丹药,不过这丹药有着浓浓的血气波动,不像是人血,力量很杂乱狂暴,应该是某种妖兽血液,我猜测应该是增加气血或者是炼体所用。” “这丹药你也不认得?”木葫芦诧异的看着向云端问道。 “自然是不认得。”向云端坦然的回道。 “你这人是好不了了,你不要脸哇,不认得你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不羞愧么?”木葫芦丝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向云端。 “怎的就羞愧了,这世间丹药千千万,怎的可能全部认得,莫说是我,就算是丹修,也不可能认全。”向云端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 “丹修是什么?”木葫芦很感兴趣的问道。 “丹修就是以炼丹入道,以丹道作修行,我非丹修,具体我知之不深,我只知丹修很有钱,丹药难求,效用强大的丹药,更是一丹难求,我虽不认识丹药,但一般丹药,药性还是能够探查一二的。”说着向云端又拿起盛装液体的那个玉瓶。 这玉瓶之中的液体呈翠绿色,晃动之时,仿若碧波荡漾,煞是好看。 而木葫芦眼珠乱转,不知道又生出了什么鬼主意。 向云端将玉瓶微微倾斜,一滴绿莹莹的液珠滚落出来,那液体似乎很浓稠,滴落在向云端的指肚之上,聚而不散,向云端用手抿了抿手指,闭目感受了一下道:“这应该是淬体用的,不过需要稀释后使用,具体用什么稀释,我并不知晓。” “合着,就是这几瓶子药,你一样不认识呗?”木葫芦气呼呼的说道。 “谁说的,最后这个我就认识!”向云端很不服气的说道。 “最后这个你认识?”木葫芦拿起最后一个玉瓶放在眼前看着,他想要学着向云端的模样,闻一闻那玉瓶中的粉末。 “别闻!”向云端急忙喊道。 “怎么了?”木葫芦疑惑的抬头看向向云端不解的问道。 “这是迷仙散,从名字上就能断定出,这应该是迷药,不知是要让人服下有效用还是呼吸就可见效。” 这时候木葫芦才发现,什么向云端认识,明明是那玉瓶之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字,木葫芦挥着小拳头气愤的道:“你认识个屁,要是看到这瓶子上的字,我还认识呢,真不就是迷仙散么?” 木葫芦装模作样的用手指指着瓶子上的三个字念叨着,实则他根本不识字。 向云端看木葫芦那模样,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读反了。” 木葫芦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我岂能不知读反了,我就是试探你到底是否知晓。” “你真无耻!”向云端见木葫芦这一副死不要脸的模样,笑骂道。 “这几张鬼画符是干什么的?”木葫芦指了指桌上的那几张黄纸问道。 “符箓,蕴含着各种术法,用灵气催动,可催发术法,今日那麻衣老者最后之时便是用符箓逃跑。”向云端解释道。 “那这些符箓都蕴含着那些术法?”木葫芦问道。 向云端拿起那一沓符箓,一一看过之后,摇了摇头道:“不知,我非符箓师,并不认得这些符箓。” 木葫芦顿时气急,声音都提高了许多,“这不知,那不知,你到底知晓些什么,不知你还要一张一张看过,你是怎么做到装的这么认真努力的样子的?” 向云端急声说道:“世间符箓千千万,怎的可能全部认得,莫说是我,就算是符修,也不可能认全。” 也就在此时,木葫芦也开了口,说的竟是和向云端同样的话,“世间符箓千千万,怎的可能全部认得,莫说是我,就算是符修,也不可能认全。” 两人异口同声,这话说完,向云端顿时气得满脸连通红,他气坏了,指着木葫芦大声的道:“木葫芦,你……你这小娃,端的是找打!” 向云端抬手就欲打木葫芦,木葫芦急忙缩了缩脖子道:“向爷,莫要动手,我错了!” 木葫芦这认错的速度,比向云端这位修行者的手速还快,当真是秒怂楷模。 “你再看看最后一颗珠子……”木葫芦话只说了一半便转而说道:“算了,你莫看了,看了你也不知。” 向云端登时瞪着眼睛,攥着拳头盯着木葫芦,木葫芦见向云端那副下一刻就要动手的模样,急忙说道:“看,你看,给你看就是了。” “你……”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那副欠欠儿的模样愈发气急,抬手欲打,木葫芦急忙闪开道:“干什么,给你看,你还要打人,还有王法么,还有律法么?” “呼……”向云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用了很大的力气压下揍木葫芦心思,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着,师傅说过要戒嗔戒怒,心神平静,不与他计较,千万莫要与他计较,他只是一个小娃而已,自己岂能与一个小娃一般见识。 向云端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接过了那颗珠子。 向云端看了看翻来覆去看了几次那颗珠子,也未看出什么来,木葫芦那贱兮兮的言语便又出现在了他的耳中,“怎么样,不知吧,莫不是世间珠子千千万,即使是珠修……” “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把你舌头扯了!”向云端气急败坏的吼道。 “怎么扯,向你扯那小娘子抹肚一样扯么?” “呀,我杀了你,木葫芦!”向云端在大吼一声,将珠子扔在了桌子上,一把抓过木葫芦,将他翻过身来,按在了桌子上,那珠子也被木葫芦压在了身下,向云端的巴掌狠狠的落在了木葫芦的屁股上。 “向云端,你敢打小爷,小爷跟你没完,你休要想登上那花船了,那窃术你也休想再学了,那……” 向云端着实被木葫芦气急了,根本不管木葫芦说什么,巴掌一下一下落在木葫芦的屁股上。 “啪……啪……” 他是真的用了气力了,疼得木葫芦吱吱哇哇的叫唤,木葫芦拼命的挣扎,却无法挣脱向云端的魔掌。 “老向,向爷,我错了,我闭嘴,我不说了,哎哟……你这真打啊,我跟你没完,哎哟……莫要打了,我屁股开花了,哇……”木葫芦被向云端打哭了。 向云端也是气急了,也不管木葫芦苦不哭,巴掌继续落下来,这一下竟然没有了那清脆的声音,而是发出了“砰……”的闷响声。 “咦……”向云端突然停了手,轻咦一声,他看到木葫芦的身上撑起了一个土黄色的光罩,他的巴掌落下,打在那光罩之上,那光罩不但纹丝不动,他的手上竟传出了极大的反弹之力。 向云端面色愕然的道:“葫芦,你莫要哭了,你快看!” 木葫芦之前被向云端打得着实疼了,哪里还去听他的话,只顾大哭起来,当然这其中装的成分更大一些。 一个在小乞儿窝里,天天挨打的人,岂会被向云端几巴掌给打哭了。 木葫芦一边哭着,一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景象之时,也惊愕异常,停住了哭声。 “这是何物,我何时会发光了。”木葫芦惊疑的说道,他伸手去碰那光罩,却无任何感觉,手可以顺利的伸出那光罩。 “我会发光了?我会发光啦!”木葫芦觉得甚是好玩,跳下桌子欢快的欢呼着。 可是他刚一离开桌子,那光罩竟然消失不见了,“哎……怎么没了,光罩,你快出来啊,怎么不见了,哪儿去了?” “别找了,是那颗珠子,那颗珠子应当是炼器师炼就的防御法器,有防御之效。”向云端看着那颗珠子说道。 说着话,他又将那颗珠子拿在了手里,运转灵气注入那颗珠子之中,果然向云端的身上也出现了那土黄色的光罩。 “果然!”向云端看了看手中的珠子说道。 “木葫芦,你刚刚引动灵气了?”向云端问木葫芦道。 “引动灵气?”木葫芦很是茫然,他想了想又说道:“刚刚你实在是打疼了我,我拼命挣扎,又挣不脱,无奈之下,便想着用头顶的灵气风去吹开你的手,这算是引动灵气么?” “我……”向云端听闻木葫芦一番言语,惊得目瞪口呆,未修习功法,挨一顿打屁股,便引动天地灵气,这得是多大的机缘啊。 第31章 小院分赃互谦让,四更杀人放火时 “木葫芦,明日起,我教你修炼基础功法,引灵气入体,也被称之为炼气之法,这珠子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器,以后你遇到危险之时,可用此物防御,说不得会保你性命。”向云端将手中那颗珠子递给了木葫芦。 木葫芦也未推脱,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万一自己推脱,向云端真不跟自己客气,那岂不是亏大了。 木葫芦拿起桌上最后一个锦囊,打开之后将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倒了出来。 那锦囊之中有不少碎银子,大概能有个四五两左右,剩下的便是十来块核桃大小,晶莹剔透,流转着茕茕白光的圆形石头。 “竟然有如此多的灵石。”向云端看着那十来块石头略有惊讶的说道。 “灵石,干嘛用的,能吃么?”木葫芦呆呆的问道。 “你怎的就知道吃?灵石是一种特殊的晶体,叫做灵石,只因其看起来像石头,这种晶体集于天地灵气浓郁之地,经天地灵气千万年滋养成矿脉,开采之后,可得灵石,灵石之中蕴含纯净的天地灵气,有修炼之功,也可用来购买有些修行所用之物,在修行界,灵石就与凡间的金银铜钱相当。”向云端为木葫芦解释着灵石的出处及作用。 “那这些灵石大概……嗯,能值多少钱?”木葫芦其实想问灵石在修士之中的价值到底几何,但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去表述自己所想,最后也就只能问值多少钱。 “灵石的价值决定于他内含的灵气多寡和灵气是否精纯,这种白色灵石,所含灵气最少,杂质最多,也被修士称为白灵石,是价值最低的,在其上还有黄,蓝,青,紫,赤,据说还有金灵石和黑灵石,所含灵气层层递增,灵气也愈发精纯,不过也有一些异种灵石,甚至还有传闻灵石化灵的,不过这些那都是千年难寻万载难遇的……” “老向,在凡俗之中,一千文钱可换一两银子,一两黄金能换十两银子,你这白灵石和黄灵石的,它们之间能兑换么?”木葫芦突然打断了向云端问道。 “正常情况下是可以的,一百块白灵石可以换一块黄灵石,一百块黄灵石可以换一块蓝灵石,以此类推,不过这只是那么一说而已,一般青灵石以上,就不会有人再拿出来兑换了,因为青灵石以上的灵石,可用之处太多了,即便是拿来修炼,黄白灵石数量再多,也没有那种效用,所以得了青灵石以上的灵石,少有人会拿出来兑换。” “就是太贵重了呗,比如我得了长生不老丹,吃了就能长生不老,那就算别人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不会卖的。”木葫芦理解了向云端所说的意思,他的比喻虽然不是太过恰当,不过也差不离。 向云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见过最好的便是青灵石,灵石的价值,不太好衡量,修士之间的交易,往往没有定价,日后你若真踏入修仙之门,便自然会知晓。” 此时在向云端眼中,木葫芦已经算是一只脚踏上了修行这条通天之路的台阶,灵石,他早晚会用得到,以后修行的日子里,定是要长期和灵石打交道的,事先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那假设这灵石换金银的话,会换多少?”木葫芦突然想到,若是这灵石能换很多银钱,那他拿出来一块去换银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这里有十来块灵石呢。 “这灵石于凡人并无用处,凡人见到或许会当成某种宝石,具体价值几何,这我不知。”向云端对于修行之事了解颇多,对于世俗之事一无所知,让他去衡量灵石与金银之间的价值,着实是难为他了。 “好吧,不知便不知吧,也没指望你能知晓。”木葫芦说完也不待向云端发怒,便继续说道:“江湖规矩,见者三分财,既然你我一同偷得这些东西,那我们二人共分,那银两都归我,那鬼画符归你,那四个瓶瓶罐罐你除了那迷仙散之外自选一瓶,那珠子归我,灵石你我平分。” 那鬼画符是木葫芦最看不上眼的,上面画的奇奇怪怪的,看着就不像值钱的样子。 那几个瓶瓶罐罐的,除了迷仙散,向云端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迷仙散听名字应该就是迷药一类的东西,这可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坑蒙拐骗的不二之选啊。 灵石看着怪漂亮的,应该会值点钱,不过看向云端那样子,似是很想要灵石,平分也就平分吧。 最主要的还是那颗珠子,保命的东西,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小命儿更重要么,没有,绝对没有。 所以,这珠子必须留给自己。 “不,不,这些东西都是你得来的,我不能要!”向云端连连摆手,显得还有些腼腆。 “我不说了么,江湖规矩,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木葫芦坚持的说道。 “什么孩子?”向云端有点蒙。 “以后你肯定要娶媳妇儿生孩子吧,这就当时我提前给我那大侄儿准备的礼物了,给你你就收着吧!” “娶媳妇儿,生孩子?”向云端继续处于发蒙的状态,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媳妇儿,更不知要如何生孩子。 木葫芦毫不犹豫的把东西分给他,这让向云端还有些许感动。 他想了想说道:“葫芦,这些东西我用不上,那几瓶丹药我先拿着,回头我测一下药力,知晓了效用,在还给你,若是我能用得上,便留下几颗,那符箓虽然不知内蕴何种术法,不过总不会有人炼了符箓来要自己的命,所以你留着也有好处,那珠子你已知晓,是很不错的防御法器,至于灵石,你现在或许用不上,以后肯定用得上……”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这灵石我给你八块,剩下的我留下,那符箓管他是什么术法呢,你一半,我一半,其他东西你看哪些可用,你便拿了去。”未等向云端说完,木葫芦便打断了他。 本来木葫芦心中还有些小算计,面对向云端的仗义,他也不再小气,而且,向云端还说了,明日要教他修炼之法,这是区区财物能换来的么? 在木葫芦眼里,这些东西除了那颗保命的珠子和那坑害别人的迷药,其他东西统统都只能叫财物。 “那便如此吧!”向云端面露难色,语气勉强的说了一句。 两人瓜分了赃物之后,便各自回房了,两人并不知道,外面的汨云城,已然是翻了天了。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黑夜之中搜寻着木葫芦和向云端,这两个始作俑者反而没事儿人一样,一个呼呼大睡,一个盘坐修炼。 …… 两人在这城中本就没有防备,想要觅得他们的踪迹着实不难,城中权柄滔天的人物,稍微一查探,便能查到。 四更天,是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最好的时辰,这个时辰,人们睡得最是深沉 木葫芦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盘坐在床上修炼的向云端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睛。 小院之外,数十手中持刀,腰间挂弩,身着夜行黑衣之人,向小院围拢而来。 在这些黑衣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中文士身着锦服,负手而立,另一年轻男子,一身白衣,手持折扇,在这黑夜之中分外显眼。 这二人看着眼前动作迅捷的黑衣人,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异常之色,一看便是见惯了这场面的人,白衣男子折扇收拢,看向旁边中年人轻声说道:“修士?武者?” 那中年人并未回话,而是摇了摇头。 年轻男子不满的道:“若是修士,你我二人动手便罢了,若是武者他们动手便可,让你我二人带着这群碍手碍脚的废物作甚?” “你少说几句,上面这样安排,自有这么安排的道理,你哪来恁多废话。”中年人嫌弃年轻男子聒噪,冷声说道。 年轻男子讨得了个没趣儿,也就闭嘴不再言语。 这时,那数十黑衣人已然动了。 木葫芦所居这小院本是郭士义外面养外室的,遇见向云端之后,便腾了出来,让向云端住在这里,小院本就不大,院墙也就一人来高,长也就不到两丈。 那些黑衣人没办法一起动作,只能分批进入,第一批七八个人高高跃起,跃入院中,第二批人正待动作,却只见那进入院中的七八个人倒飞而回。 “乒乒乓乓的……”这七八个人摔落下来,纷纷口吐鲜血。 “不好,是修士,用努!”带头的黑衣人惊声说了一句。 其他人听闻此言,纷纷摘下腰间劲弩,扣动悬刀,只见数十弩箭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直入院内。 此时,向云端负手站在院中,见那弩箭四散而来,眉头微微周期,他单手伸出,在半空中轻轻一挥,那空中弩箭便如同陷入巨大的漩涡,在空中旋转着,没有一只能落入院内。 “去!”向云端轻喝一声,那旋转的弩箭竟皆倒转方向,射向了院外,那去势比来时更加迅捷有力,眨眼之间便倒飞回去。 “啊……哎哟……”院外传出阵阵惊呼惨叫。 第32章 夜幕之下潜龙出,争斗背后涌暗流 “蝼蚁就是蝼蚁,一群蝼蚁在一起也是蝼蚁废物!”那年轻男子看着那群惨叫哀嚎,抱头鼠窜的黑衣人很是不屑的说道。 话音刚落,那白衣男子便陡然瞪大了眼睛,只见一道青光直奔他面门而来,而他的耳边也响起了向云端的冰冷的声音:“他们是蝼蚁,你就不是了?生于天地间,何人不是蝼蚁?” 那白衣男子惊慌失措,急忙挥动手中折扇,去拦那青光,这时向云端的声音再次出现:“你拦得住么?” 那青光似乎是活了一般,绕过那男子手中的扇子,切向了他另一侧的喉咙。 那年轻男子脸色一惊,急忙侧身躲闪,那青光却如影随形,紧追男子而去,男子身形极快,可是却无法与那青光拉开距离,反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那青光不断逼近。 这时站立在一旁的中年人,目光微眯,一只硕大的毛笔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只见他的笔在空中竖着一划,一道黑光出现,直追那道青光,这中年文士手中大笔不停,在空中书写,片刻之间,一个大大的“镇”字便出现在半空中。 “去!”那中年文士大喝一声,那“镇”字便直追那青光而去。 “哼!”一声冷哼如同炸雷一般,在这二人耳边响起,随着这一声冷哼,那道黑光被青光搅得四分五裂,消散于无形,青光也被延缓了速度。 中年文士用灵气写就了“镇”字也落在那青光之上,那青光如同被压上了千钧之重,在半空中颤抖着,欲挣脱那股力量。 那年轻人此时也得了喘息,折扇“扑啦……”一声打开,那本是画在扇面之上的一座小塔,竟然从扇中飞出,那小塔迎风暴涨,瞬间化作三层高的巨塔,巨塔重重的砸向那道青光。 眼见那巨塔就要撞了上去,那青光陡然发出“铮……”的一声清鸣,青光大涨,那大大的“镇”竟被这青光切割得四分五裂,这个“镇”字一碎,那中年人身体晃了两晃,面色微微有些泛白,他手中笔未停,接连写就一个“杀”字,这“杀”字一出,气势汹涌,杀气冲天。 这次那中年文士并未攻击那青光,抬手一指,那“杀”字疾如雷电,直奔院内而去,他想的是击杀院中之人。 而面对那撞过来的巨塔,那青光丝毫不惧,迎着那小塔便射了过去,那青光与巨塔,若论光芒与大小,当真如萤火比皓月,青光不过尺许长,而巨塔高数丈。 可当青光与那巨塔撞在一处之时,那巨塔竟被青光穿过,而巨塔则是被那青光拦腰切断。 “噗……”巨塔被切断,那年轻男子似是受到重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也不待这年轻男子再有动作,那青光便横在了那年轻男子的脖子上。 这时才看清,那青光竟是一把没有剑柄只有剑身的青色小剑。 而向院中飞来的“杀”字,在临近院子之时,竟然停住了,那中年文士猛然一怔,这并非是他在控制之下停住的,而是被定在了半空。 中年文士手中大笔猛然挥动,随着他的挥动,那个“杀”字,在半空中不断的颤动。 常人自是无法看见也无法感受到这景象,若是修行之人在此,便可看见那字,也能感受到,那“杀”字正在被两股方向相反力量的力量撕扯着。 两股力量如同拔河一般,在半空中僵持片刻,突然那中年文士身体不住的颤抖,脸色猛然涨红,那“杀”字,竟然倒飞而回,直奔那中年文士而去。 “呔……”中年文士惊慌失措,口中大喝一声,手中大笔连连挥动,却是无济于事,他所写就的那“杀”字去势速度极快,此刻倒飞而回速度更快。 眨眼之间,便到了这中年文士身前,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身上,中年文士被撞得踉跄后退五六步才停了下来,他的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中年文士双眼微眯,还欲再动,只听向云端的声音再次传出:“你若再动,我便先杀他,再杀你。” 那中年文士听得此言,身形一滞,不敢再有所动作。 “不管你们是谁,为何而来,这次我饶你们一命,若是再敢打扰我,绝不相饶,滚!”向云端冷声怒喝道。 中年文士与年轻男子相视一眼,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从开始到结束,也不到一刻钟,向云端无事人一般负手立于院中,而呼呼大睡的木葫芦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这一场争斗向云端连现身都没有,只凭一柄无饼小剑便将来人制服,而这一场争斗背后的牵扯,却不是向云端所能知晓的。 那中年文士与年轻男子落荒而逃后,一灰袍老者从巷口转出,看向向云端与木葫芦所居的小院内,自言自语的道: “好浑厚的灵气,琴、棋、笔、扇出动两人,竟不是其对手,看来这也是一条潜龙啊,主子说了,有趣儿之人不该死,有本事的有趣儿之人更要活着,毕竟这世上有趣儿的人太少了,咦,他竟然能发现我,真是不错!只是不知他是哪一宗派的。” 灰袍老者的声音很是古怪,他的嗓音很尖,又很是飘忽不定,听来就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说完此言,那灰袍老者闲庭信步一般走出巷子,他走得很慢,却又走得很快,慢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沉稳,快是他的每一步跨度都极大,一步走出,便是数丈之远。 院中的向云端看向灰袍老者消失的方向,转身回到了房间。 …… 三更过半之时。 富贵坊与荣华坊中间的这条街上,陆长明正满面愤怒的盯着他面前之人,那愤怒的眼神,似要喷火一般。 “萧镇,拦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萧傲的意思?”陆长明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自然是我家家主的意思!”被唤作萧镇的男人轻笑道。 “你萧家真想与我陆家为敌?”陆长明怒声质问道。 “陆兄,可不敢如此说,我萧家没有与陆家为敌的意思,只是今日想请陆兄喝一杯,何来为敌一说。”萧镇看着陆长明阴恻恻道。 “滚开,莫说是你,今日就算是萧傲来了,也要给我让路。”说着陆长明便要动手。 就在这时,王府的小门开了,从小门走出来一人,那人正是之后出现在木葫芦与向云端居所之外的灰袍老者。 “夜半了,两位还不歇息么,王爷歇了,觉得外面有些吵,特让老奴来瞧一瞧,您二位的意思呢?”灰袍老者看着萧镇与陆长明说道。 “老供奉,这不合适吧?”陆长明看着那灰袍老者问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回吧,莫要吵了王爷歇息。”灰袍老者扬了扬手对陆长明说道。 “好,既然王爷出面了,那我就回了,萧镇,回去与萧傲说,这事儿我陆家记下了,还有,老供奉,也请您转告王爷一声,王爷未来之时,我陆家就在了,王爷以后不在之时,我陆家还会在,这汨云城来来往往的王爷也不少了!” “陆长明,你想死?”还未等老供奉说话,萧镇却开了口。 “凭你,还是凭你萧家?哼……我命就在此,有本事你过来取便是,这人,我要定了,你们保不住!”陆长明转过身背着手走回富贵坊,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言语。 陆长明转回之后,老供奉看了一眼萧镇道:“王爷说了,他记下了!” 萧镇也未回话,只是对那灰袍老者抱了抱拳,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灰袍老者看着萧镇摇了摇头,双手负于背后,看向城中远处,之间灰袍老者脚下一点,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一般,飞入半空,片刻便落到了木葫芦和向云端居所外的那条小巷之中。 而向云端与那两人之间在四更天发生的争斗,也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 清晨醒来的木葫芦,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对于昨晚发生之事,他一无所知,一醒来,便大声的喊起来:“向云端,老向……” 向云端并未现身,声音出现在木葫芦的耳边,“一大清早的,如此大呼小叫作甚?” “你不是说今天要教我修炼么,什么时候开始。”木葫芦穿好衣服便直奔向云端的房间跑去,跑到房门前,便推门而入。 对于向云端说要教他修炼之事,木葫芦是非常上心的,昨夜便想了许多,到底怎么修炼,修炼之后是何模样,甚至幻想着自己飞天入海之姿,欢喜的不行。 他的脚刚踏过门槛,便听到向云端怒骂道:“你给我滚出去,进别人的房间,你不知道敲门么?” 向云端的房间十分的整洁,整洁到没有一丝灰尘,桌椅也被摆放的异常整齐,就好像是用线量过之后摆放的。 木葫芦被向云端这么一吼,给吼得愣住了,他打量着向云端的房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便道:“你这人,怎的一大早就骂人,不就进你房间一下么,怎的就发起脾气来?” “你把我房间踩脏了!”向云端气愤的说道。 昨日二人去河边,又是一阵奔逃,木葫芦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土灰尘。 “我草……”木葫芦很是无语的骂了一句。 “出去,出去!”一袭白衣的向云端连把木葫芦赶了出去,木葫芦出去以后,他还挥了挥手,将木葫芦踩出来的脚印用灵气吹干净了。 “你怕不是有什么恶疾吧?”木葫芦看着向云端,觉得这家伙脑子真的很不正常。 第33章 小葫芦心境豁达,向云端耐心指点 “木葫芦,我之前与你说过,感应灵气靠天分,修炼靠功法,你未拜入我宗门,我无法将本门秘传功法传授于你,不过你既有感应灵气之天分,你我又有缘相遇,我便将基础修炼法门教授你,此法门谈不上是功法,只能算是修炼之基础,算是为你种下一颗种子吧,日后你若有幸拜入我宗,自会有师父教你高深功法。”提到修炼之事,向云端面色肃穆且郑重,对木葫芦煞有其事的说道。 “明白!”木葫芦点了点头,随后他的小心思便动了起来,说道:“高深功法自然是不会轻传,便是如我的窃术,那般高深的功法,若非你我有缘,且你也有天分,又于我有恩,我亦是不会违背祖师爷祖训传授于你。” 莫看木葫芦只是八岁小娃,这家伙浑身上下,那真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他说这话一方面是在提点向云端,我教你窃术,窃术法门高深,轻易不外传,所以你传我修炼法门之事,我也不欠你的,另一方面是激向云端,我把那么高深的功法都传授给你了,这可是违背了祖师爷的祖训,你就传我基础法门,你这不地道啊! 他之前不过是一小乞丐,被逼着当偷儿,知道个屁的祖师爷,还祖师爷祖训,纯纯的是在胡诌八扯。 向云端也听出了木葫芦的话外之音,脸上也有些尴尬,低声说道:“不是我不想教你,实在是宗门规矩,不可违背,无法私自将功法外传,你放心,待我此端事了,我定带你回宗门,求师父收你入宗。” 听得此话,木葫芦又眉开眼笑起来道:“那老向你可要快点,我还想早日修炼,早日成仙呢。” 向云端摇了摇头笑着骂道:“你这厮,唯利是图,当真是不要脸,还成仙,你当仙人是什么阿猫阿狗之辈,如你等偷儿一般,大街上随处可见,世间修士如过江之鲫,能踏入仙途求得长生者不过凤毛麟角,修行之路,天荆地棘,步步心惊,莫说与他人争斗,便是自身修行,也是千难万险,一个不小心,那也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向云端只是涉世未深,他不是真的傻,他见过除木葫芦之外的人在街上行窃,虽然木葫芦说那人技艺不精,不过他也大概知晓了这窃术是怎么一回事。 哪里是什么高深功法,若是高深功法,岂能如此烂大街,随便就有人能够行窃。 木葫芦挨了骂也不恼,嬉皮笑脸的说道:“要脸干嘛,脸面又不值钱,还是多得些实惠才是真的,修炼难不难的,那也得先修了再说,连修都没得修,还谈何难易。” 向云端很是欣赏木葫芦的心境豁达开朗,在木葫芦这,不管何事都满不在乎,似乎没什么能影响到他,整日一副玩世不恭,没心肝的模样。 “世间修炼功法千万种,修炼之路也各有途径,就如我之前与你所说,有人修灵体,有人结金丹,有人修丹道,亦有人作符修、器修,更有邪修、魔修、鬼修之人另辟蹊径,修炼基础法门也各有不同,我宗修炼基础法门,便是炼气入体,存气于气海丹田,通经脉,开穴窍,今日我教你之法便是炼气存气之法。”向云端先为木葫芦解释了一下修炼的大致情况,修炼之事,本就浩如繁星般繁琐,并不是一两句话能彻底解释的清楚的,也只能是让木葫芦先大致有个印象。 “我知道,我知道。”木葫芦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向云端着实有些诧异了,这一个从未接触过修行之事的小娃娃,难道竟然还懂得修行之事? “我知道,修士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这些等级,元婴上面还有啥来的,我记不清了,不过我知道炼气的打不过筑基的,筑基的干不过金丹的,到了元婴,便是高高手,一般无人敢招惹,出手那便是翻山倒海,惊天动地,而且还能化身无数,只要本命不死,元婴不死,便可无数次复活……”木葫芦滔滔不绝的说着,说到兴起之处,还比划两下。 听了木葫芦的话,向云端的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也不等木葫芦继续说下去,便问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说书先生啊,你刚一说金丹,我便想起来了,说书先生说过一本话本,就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还尝试按着说书先生说的修炼办法结金丹来的,说书先生说,用力挤压丹田之内的气,便可结成金丹,我当时很用力的挤压,不过可惜,没结成金丹,最后只挤出了两个屁。”木葫芦面带遗憾,委屈兮兮的说道。 “哈哈哈……”向云端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的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木葫芦被他笑的一脸懵,挠了挠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向云端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收住笑声,擦了擦眼角道:“如你所说,那修士之间的纷争便好解决了,遇见纷争,大家只要亮一亮修为,凡是就都可以解决了,修为低的遇见修为高的,直接跪低求饶就是了,修为高的遇见修为低的,一个心情不好,随手抹杀了便是。” “那可不是,那话本中最厉害的那个人,是可以越级杀人的,炼气期就能杀筑基期的,甚至能杀结丹的人呢,怎的就跪低求饶了?”木葫芦觉得那话本写的很好,非常精彩,当时他听得津津有味的,对向云端所说的话,很是不服气。 “我虽不知你说的话本为何物,但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修行之人如此之多,修炼功法亦是数之不尽,谁给来规定一个等级,这等级由谁来评?我倒是听师父提起过,有修炼结丹的功法,却并未听说修士有什么等级之说,但凡是修士,可以通过感应灵气波动来大概断定修炼的本事如何,可是有很多修士,都会通过天材地宝,法器符箓,将自身灵气波动隐匿起来,让人无法摸清虚实,总之,你说的情况,我从未听说。” 听向云端如此说,木葫芦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你未听说便是胡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那么多,怎的就说人家的是错的。” 木葫芦觉得相比于向云端的说法,那话本之中的故事无疑是更加精彩,更加令人神往的,故而他对向云端的说法很是不赞同。 “切莫说那无用之事了,就算话本说的是对的,那你也要先炼气才行,接下来我便教你如何炼气,你且盘坐起来,静心观想,感应灵气。”向云端对木葫芦说道。 木葫芦闻言,便盘坐而起,感受灵气的存在,灵气感应于木葫芦而言并不艰难,平日里他也是有所感的,便是那种在自己周身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异常活跃调皮的生灵的感觉。 只不过平时不是很清晰明显,盘坐静心之后,很快他便感应到灵气的存在,尤其是头顶处,感应最是清晰,他能感受到头顶处生出阵阵灵气旋风。 而这时候,向云端的手抚在木葫芦的头上,灵气涌动。 木葫芦顿时出现一股清凉舒适之感,头脑都感觉清爽了不少,那清凉自他头顶而起,直入口中,顿时他口舌生津,仿佛喝了一大口甜水一般,进而那股清凉之感便沿着喉咙之下,最后归于脐下三寸处。 木葫芦甚至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那里似乎是有一个皮囊袋子,灵气就被灌入那皮囊袋子之中。 这感觉很清晰,木葫芦很用心的感受着这种舒适之感,许久过后,向云端抬起手,木葫芦感觉那清凉之感消失,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向云端。 “可感受到了?”向云端问木葫芦道。 木葫芦点了点头道:“感受到了,现在我的这里……感觉鼓鼓的,似有灵气进入。”木葫芦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位置。 “此处为下丹田,也叫黄庭,也有称之为气海的,藏精之府,藏命之所也,存气便是将灵气存于气海,引起之法,便是通过呼吸吐纳,引灵气入体内,沉灵气于丹田,存灵气于气海,吐纳之法极为重要,吹嘘呼吸,吐故纳新,吸天地灵气,吐身体浊气是为炼气,你头顶开督脉上星穴,灵气亦可由上星穴引入,沉于下丹田,浊气自口鼻而出,修炼速度,远非一般修士可比。”向云端亲自为木葫芦示范炼气之法,让木葫芦感受灵气的运行和走向,这样会让木葫芦认知更加清晰。 若非是向云端,便是这炼气一步,也是殊为不易的,可不是每个师父都会如此耐心的教人炼气之法的,更别提亲自引导灵气,让他人去感应灵气运转了。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行此法门前必须排除杂念,念想不除,无法驭气,首先开口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引导灵气,自口鼻中入,用意念咽入下丹田,以补充呼出之气,必呼尽,吸必吸满,吸时小腹鼓起,呼时小腹收回,此叫做混呼吸,初学炼气必须如此,这样口呼鼻息三次,然后抿口合齿,舌顶上鄂,收视返听,鼻息鼻呼,一呼一吸,皆令出入于丹田,务必做到以心领气,以气随心,吸气时随意念下注丹田,呼气时以意念出窍外,谓之心息相依,你自行试试,看可否做到?”向云端说了一堆佶屈聱牙的话语,听得木葫芦有些糊涂。 不过也有很多通俗易懂的话语,他还是大概理解了向云端的意思,便按照向云端说的话尝试起来。 第34章 初次修炼便入定,皆是死人无不同 向云端可以助木葫芦感受灵气在体内的流转运行,可以让他知道何为炼气。 但控制引导灵气,还是需要木葫芦自己去做,对于灵气的控制,需要的是灵气亲和度,亲和度越高,就越容易控制引导灵气运行。 木葫芦感受着天地灵气在他周身灵动活跃的飘荡着,他想集中意念,想要控制那灵气,可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很多想法都涌了上来。 我这就开始修炼了?以后就要成为修士了?或许再以后可以飞天入海了,成修士以后,要干点什么呢,先想办法多多搞钱,要买一座自己的房子,也不能买,浪费钱,老向说带我回宗门,去了宗门就不用买房子了呀…… 我爱灵气,灵气爱我,灵气从四面八方来,时时刻刻来…… 这灵气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受控制,快过来啊! 他想法越多,就越是无法控制灵气,那灵气却如同活泼调皮的小孩子一般,木葫芦越是想控制,灵气越是远离他,越是不受他的控制。 向云端感受着木葫芦周边灵气变化情况,见那灵气越来越躁动凌乱,他便知,木葫芦根本没有排除杂念,出言提醒道:“葫芦,莫要急躁,屏气静心,静心之后,再尝试。” 木葫芦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屏气,直到自己快憋不住了,才长长的呼了出来,随后往复,几息过后木葫芦心静了不少。 片刻之后,他便感觉到,周遭灵气向他靠拢而来,木葫芦集中意念,尝试引导着灵气,那灵气便随着木葫芦的意念而动,随即木葫芦张嘴将灵气吸入口中。 他记得向云端说的,吸气必吸满,吸气时随意念下注丹田,遂便尝试着照做。 果然那灵气沉入丹田之中,直至无法再吸,他便呼出一口浊气,如此往复三次,他抿口合齿,舌顶上鄂,开始一呼一吸。 那灵气入体的感觉并没有像向云端引导时那样,有冰冰凉凉的感觉,但也是异常舒适,那种感觉就像是每个毛孔都绽放开,接受灵气的洗礼,就整个人感觉……就很润。 一呼一吸之间,人也非常的放松,就如同是自己与这天地之间融为一体一般。 很快木葫芦就沉浸在了这修炼之中,是真的沉浸在其中了,他没有了自己的意念,那一呼一吸皆无比自然和谐。 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那吐纳状态,似与天地,与灵气浑然一体,天人相应,很是惊讶,第一次修炼就入定了?这算是天赋?还是运气? 入定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所谓入定,便是一种修炼之时进入一种很玄妙的状态,大多数修士修炼,均是靠意念引导灵气入体,而入定之后,则是完全摒弃意念,无意识状态下进行修炼。 入定后的修炼效率极高,远非平常修炼所能比拟,而且对于天地之间大道感悟也很有益处。 向云端怎么也想不到,木葫芦第一次修行便入定了,他为了避免打扰到木葫芦,悄悄退出了房间。 …… 木葫芦醒来之时,一脸惊愕,自己难道是睡着了么?这天怎么就黑了? 他从入定中醒来,并不是他自己有意识的,而是他被饿的,本就一天没吃东西,再加上他本就初入修行,排污除秽,吐故纳新是很消耗意念与体力的。 灵气虽然入体,但并未通脉,只是存于丹田,就相当于是一潭湖水,还无法形成千川入海,万流归宗之气象。 此时木葫芦肚子不停地咕咕叫,他感觉自己饿得前胸都贴了后背了。 “老向,老向……”木葫芦从床上下来,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子嗖臭味儿,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看见毛孔中渗出了黑乎乎的东西。 向云端见木葫芦醒来,便来他房间探查情况,一进房间,便闻见了那股味道,他急忙闭了鼻息。 “老向,我这是怎么了,修炼一次,就臭了?”木葫芦抬起胳膊闻了闻,皱着眉头道。 “好事,灵气入体,洗髓伐骨,那脏东西是你身体中的污秽,你感受一下你的丹田气海,看有何变化?” “怎么感受,这样么?”木葫芦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随后接着道:“没啥感觉,就是饿。” “你摸如何摸得出来,是要内视,就是用你的意念,感受你丹田气海中的状态。”向云端其实已经感受到了木葫芦丹田气海的变化。 此时被木葫芦存于丹田气海中的灵气谈不上浑厚磅礴,可是要知道,这只是他初次修炼而已,此时木葫芦丹田气海内的灵气很是活跃灵动,这气象实属难得。 向云端让木葫芦自己感受变化,也是意在让他对修行有更深刻的体会和感悟。 木葫芦意念感受着丹田之内的灵气,顿时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灰蒙蒙的空间,灵气则是无色,看不见,却能清晰感受到。 那灵气在他丹田之内,灵气如云雾一般,翻涌升腾。 木葫芦有些咋舌道:“这就是修炼么,真是太美妙了。” “你这只是刚开始修炼而已,天长日久,你便不这么觉得了。”向云端摇了摇头笑道。 “我去洗个澡,咱们出去吃东西,可饿死小爷了。”木葫芦说着便走出了房间,一头扎进了院中小花园中央的水池之中。 洗完澡出来,木葫芦觉得一身清爽,换了一件衣服,叫上向云端向院外走去。 “老向,这墙上怎么多出了这许多窟窿出来?”木葫芦看着小院子对面那所房子的墙上被弩箭射出的窟窿问道。 “不知。”向云端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把昨晚小院遇袭之事说与木葫芦。 “端的事奇了怪了,谁没事要在墙上凿几个窟窿出来。”木葫芦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向云端却并未再搭话。 木葫芦与向云端一边走,一边与向云端闲聊,讨论一会儿吃什么,就在这时,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向云端道:“老向,昨日那几个劫道之人,他们若是被镇城使抓到,下场会是如何?” 他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之前听向云端说,镇城使是管修士的,现在自己也算是修士了,那以后岂不是归镇城使管了? “不知,师父只是告诫我,尽量莫要与他们起争端,未与我说与他们争斗有何后果。”向云端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这师父到底行不行啊,说话也不给你说仔细了,这以后我可归镇城使管了,万一遇见了,我该怎么办呢?”木葫芦一脸的苦恼。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木葫芦和向云端都站在了原地,两人正好走在内城城门口位置,抬头便看见那城墙之上,挂着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之上均是伤痕累累,血迹斑驳,可不就是昨日那劫道逃跑的两人么。 木葫芦嘴巴长得老大,愣了许久之后才说道:“这么凶狠的么,直接杀了,尸体挂城墙?幸亏昨日跑的快,不然今日挂在城墙之上的,可能就是四具尸体了。” 向云端也略有些心惊的道:“只是不知道后续是否还会有麻烦?” “管他呢,快活一日是一日,明日事明日说,人死鸟朝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他何来?”木葫芦大大咧咧的说道。 向云端扫了木葫芦一眼,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洒脱的?” “什么洒脱,狗屁哦,不过就是见过的死人太多,而且我自己都记不起,我有多少次快死了,麻木了而已。”木葫芦揉了揉鼻子说道。 “要不,我去把他们两具尸体给收一下,他们也算与我们有一面之缘,他们的死也与我们有一些关系,若不是他们追我们,也不会……”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们是劫道的,打劫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种人今日不死明日死,死了活该,你还给他们收尸,你去收尸,就不怕镇城使抓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老向,我告诉你啊,人活着最不能干的两件事,一个是别往自己身上胡乱揽事儿,别人往你身上推,你都要推开,更何况往自己身上揽呢,第二个便是别多管闲事,不管是什么事儿,与你无关,你就不要管,你若是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你是好人,是善人,见到恶人便要教训人家,见了不平你便要平一平,你迟早会被害死的,我吃过这样的亏太多了,得长记性。”木葫芦目光微微眯了眯,看着那两句尸体,声音平静的说道。 木葫芦其实内心也不平静,不平静之处,并非是见到两个死人,而是见到了两个死了的修士,他今日才初次修行,便见到两个修士,还是被杀死的。 这让木葫芦觉得修士与凡人或许也无太大不同,并非凡人口中的不死仙人,说死也就死了,死了之后和凡人也没啥不一样的。 可不能因为自己修炼了,便觉得自己厉害了,若是如此,恐怕小命儿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第35章 一言开悟破瓶颈,同台献艺座难求 路过那两具尸体之时,向云端心有不忍的连连回头看去,最后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葫芦,我现在觉得,凡尘之间,似乎也没那么美妙了。” 向云端的大手牵着木葫芦的小手,本来他是有些抵抗的,这样的动作,在他八岁的生命历程中,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 他试图把手拽出来,向云端却没有放开,木葫芦只能任由他拉着,这感觉,还有点……温暖啊! 木葫芦这几日先是经过了向云端灵气的温养,气血丹增加血气,聚气丹伐骨洗髓,开上星穴,今日又迈出了踏入修行路的第一步,灵气入气海,整个人的容貌气质变化都是极大的。 他身上那积年累月形成的黑皴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的皮肤都变得白皙细腻,齿白唇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外灵动,活脱就是年画里走出来的送财童子,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 向云端潇洒倜傥,木葫芦粉妆玉琢,这一大一小牵手走在街巷之中,端的是一幅引人入胜的温馨画面。 “此话怎讲?”木葫芦仰着头看着向云端问道。 “凡尘世俗有太多无奈,我想为那两个人收尸,却不得不克制自己,这让我的念头不通达,我不喜欢,这会影响我的心境,影响我的修行。”向云端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木葫芦并不懂何为心境,不过他生来到如今便吃尽了人间疾苦,看遍了世事险恶,很多道理他说不清楚,但却是有切身体会的。 他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哪里会有你想做便去做的事情,除非你当真是天下无敌了,我不知你说的念头通达是何意,只是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如果你觉得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便是念头通达了,便是修行了,那我觉得,你想做的事情,无法去做,更是一种修行,我在飞虎帮的时候,很少能吃到肉,但是肉好吃,我想吃,可是吃不到,我就只能忍着,或者想尽办法去吃一顿,哪怕是酒楼里的别人吃过的,能忍住不吃,我觉得不容易,能去酒楼要到剩饭剩菜吃到肉,那让我更加开心。” 木葫芦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啰嗦,但却如同一道炸雷一般,炸响在向云端的心底,他瞬间呆立在了当场,双目微闭,口中喃喃的道:“想做变做,是念头通达,是修行,想做而不得,是克制,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这一刻,向云端的心境陡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那久久未曾突破的境界瓶颈,竟然直接突破了,境界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是无法实质化的。 修为与境界是不同的,修为可以实质化,如通了多少条经脉,开了多少穴窍,这都是明确的,但境界不同,那是一种对天地之间道的感悟,悟了便是悟了,若是无契机,不悟,一生不悟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心境不悟,即便修为再怎么增长,那也只是功法修炼上的,而不是修行,到得最后,无法超脱,修成正果,求得长生,更有甚者,境界跟不上修为,落得个心关不通,天劫不渡,身死道消的下场。 古语有云:“修命不修性,修行第一病;修性不修命,一点灵光无用处。” 此语便可看出,修行,并非单纯的修身,修命,而是要修心,修性,悟道,此二者结合,方得正果。 当然,这世间求长生之修士数不胜数,修炼之法万千,也无人规定非要如此,这不过是大多数正统修士根据各自宗门典籍的传承认知而已。 “葫芦,谢谢你!”向云端许久之后,睁开眼睛,此时他的双目变得无比的清灵透彻,仿佛是一滩清澈见底的湖水一般,他看向木葫芦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木葫芦听得此言,面露惊讶的道:“你是不是傻了,谢我什么,毛病,走,今儿桃花居,吃完咱们上花船去耍上一番,我让你好好体会一番,什么是女人。” 木葫芦大言不惭的说着,说的好像他知道什么是女人一样,他一个没长毛的小娃儿,他知道的女人也非真的女人啊! 两人来到汨云河畔,正欲桃花居方向走,木葫芦愕然发现今日这汨云河畔明显与往日不同。 往日这汨云河畔虽说是热闹,可也没这般多人。 而今日这汨云河畔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均立于河畔两岸,木葫芦异常好奇,但因个子太小,被面前层层人墙挡得死死的,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心急难耐,便对向云端说道:“老向,老向,好像什么事儿发生了,快你伏下身子,借我肩膀用用,我瞧上一瞧,到底发生何事了。” 向云端不知木葫芦要做何事,便当真低下了身子,木葫芦便爬到向云端后背之上,接着他竟想来一个骑马马肩,就在他双腿搭在向云端肩膀之上时,向云端才发觉不对。 扯着木葫芦脖子便把他提溜来了下来,“你想死了?竟然想骑我身上?” “你咋恁矫情,骑一下能如何?”木葫芦很是不当回事的说道。 “你信不信我给你扔河里,让你看个清清楚楚?”向云端说着作势欲扔。 “别,向大爷,我不骑就是了,你放我下来。”木葫芦;连连求饶。 未看到发生何事,木葫芦心有不甘,拉了拉面前一人的衣服,那人本欲发作,见是一个长得煞是古灵精怪的小娃娃,气便消了,“小娃娃,你有何事?” 木葫芦此时却客气起来,抱了抱小拳头,作揖道:“这位阿伯,今日这汨云河畔怎的如此多人,可是有大事发生?” “确有大事儿发生,不过却与你这小娃无甚关系,今日这汨云河畔四花魁,八大家,十二金钗同台献艺,此消息一出,满城轰动,这可是汨云城从未有过之事,怎能不引人前来观赏?” “原来如此!”木葫芦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点了点头,随后客气的说道:“谢阿伯解惑,小的告辞。” 辞别那人,木葫芦便急不可耐的对向云端说道:“快走快走,花魁献艺,这可得好好瞧瞧,咱们去桃花楼,上雅间,那看得清楚。” 说着便拉着向云端,奔向桃花居。 来到桃花居前,那被唤作二郎的店小二正在门前迎客,见到向云端与木葫芦,脸色陡然一变,不得不说这店小二还是很尽心的,虽内心惊惧恐慌,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来,“两位爷,您来了,快里边请!” “哟,屁股好了?要不要再给你来上一脚?”木葫芦不怀好意的看着店小二道。 “葫芦小爷,您可莫要再拿小的开玩笑了,上次您一脚踢下来,小的在床上躺了三日,才敢下床,小的错了,您大人大量饶过小的吧。”店小二被吓坏了,他是生怕木葫芦真的再给他一脚,虽然有二两银子拿,可那脚力真不是一般人吃得住的。 “哼……长记性了便好,上次我就与你说了,让我踢一脚,咱们就算扯平了,小爷自不会食言,给安排个雅座,就要上次我坐的那个。”木葫芦洋洋得意的说道。 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那一副欠揍的模样,都恨不得给他两下。 木葫芦的话说完,便见那店小二面露难色的道:“葫芦小爷,实在是对不住,今儿雅间满了,要不,我给您安排大堂隔间,您看怎么样?” “什么?你屁股又欠踢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儿要是不让小爷坐雅间,那就不是一脚能解决的事儿了,小爷又不是花不起银子,快去给我安排。”木葫芦趾高气昂的拍着胸脯说道。 “两位爷,实在是今儿这雅间……” “我踢你了啊!”说着木葫芦抬脚便踢,店小二啊呀一声,捂着腚转身跑进了楼子里,“掌柜的,掌柜的……” “二郎,怎的了,如此慌张作甚?”掌柜的见二郎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面色不悦的问道。 “掌柜的,那小王八……小乞儿又来了,非要坐那雅间,我与他说雅间已满,他便耍闹起来,说如果小的不给他安排雅间,便欲再给我几脚,小的着实是遭不住,便急忙跑进来向您禀告。”二郎一脸委屈的说道。 “今儿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这如此重要的日子,可容不得他们胡闹,你去与他们说,他们若是想坐那便大堂入座,不想坐,那便让他们滚蛋,再晚些时候,大堂都没有他们的位子。”今日这掌柜的可是一点没有之前那恭谨模样,只是冷冷的说道。 “掌柜的,小的,小的……”二郎面露难色,这若是去说,那说不得,要挨上几脚,以那小娃的脚力,还不把自己踢散架了么。 “让你去,你便去……算了我亲自去与他们说。”掌柜的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今儿这日子可不容有一丝差错,若是出半点差错,那自己这颗脑袋,可就不保了。 二人正说着话儿,木葫芦与向云端已经走进了大堂,来到了柜台前,掌柜的也未等他二人说话,便率先开口道:“二位客官,我已听二郎说了,正要亲自与二位赔不是,未曾想二位便来了,今日雅间已满,着实是不便,还望二位见谅,如不嫌弃,二位大堂入座可好?” “狗屁的大堂,你当我不知道今日发生何事,大堂能看见花魁献艺么,小爷我有银子,我就要坐那雅座。”木葫芦一想那花魁献艺,便心痒难耐,说实话,他并不知道什么花魁献艺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觉得这么多人都来观瞧,那定是异常热闹好看的,想要看看热闹而已。 “小客官,这不是银子的事儿,既然你也知道今日是花魁献艺,那定然知道,这雅间是一座难求,能再今日入座雅间的,都是城中大人物,可不是随便能惹得起的。”掌柜的这话看似说给木葫芦听,实则是说给向云端听。 毕竟在他看来,向云端才是那个他忌惮的人物,至于木葫芦,在他眼中,不过就是小狗儿仗势狂吠而已。 不过向云端却明显未明白掌柜的的话外之音,他只是看了看木葫芦,在他心里其实也是不远惹麻烦的 木葫芦此时也犹疑了,他才脱离小乞儿的队伍几日啊,这城中大人物的确不是他惹得起的,不过他也不甘心就此不看那热闹的花魁献艺。 “走吧,咱们找能看见的地方去。”木葫芦想的是,你不给我能看的地方,大不了去找可以看见的地方便是了。 掌柜的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向云端是修士身份,若是真闹起来,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出,“是你们,你们两个王八蛋,可让本少爷好找,这次我看你们往哪里跑,本公子定要把你二人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木葫芦与向云端同时抬头看去,便看见二楼天井回廊上站着一个年轻公子哥,这公子哥不是别人,正是与陆清瑶结伴而行的知府公子胡玉道。 此时胡玉道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的看着木葫芦与向云端,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来人,快来人,给我把这两个淫贼拿下,今日我定要好好炮制这两个王八蛋一番!”那公子哥大呼小叫的吼着。 这次胡玉道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而是带了不少帮闲小厮,这些人一听胡少爷喊话了,纷纷向楼下冲来。 “真是冤家路窄,怎的就在这碰见了他呢。”木葫芦暗自嘀咕了一句。 “跑!”向云端说了一句,便欲拉着木葫芦向外跑,上次被围追堵截的场景,向云端可是记忆犹新的。 “跑什么跑,给我揍他丫的。”木葫芦喊了一声,便缩到了向云端身后。 向云端愣了一下,这怎么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木葫芦可是第一个跑的,这次怎的不跑了。 也就在这时,胡玉道带的几个帮闲小厮也已经冲了下来,那几个帮闲挥拳便打向了向云端。 “坏了,住手!”掌柜的心道不好,这怎的就无缘无故的打起来了,这两边人的身份他都是知晓的。 一个是知府公子,一个是修士,这两人的身份,哪一个都不至于让他生畏,但这两人打起来,惹出出了乱子,可着实是让他胆战心寒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脖子之上,刮着阵阵冷风,脑袋好似都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第36章 冤家路窄怒动手,一并相约来找爹? “你等不要命了,敢在今日胡闹,还不住手!” 眼见双方动起手来,掌柜的急忙去拦,可是他又哪里拦得住,莫看他是桃花居的掌柜的,也不过就是一介常人而已,一个帮闲一把推开掌柜的,便对向云端动起手来。 向云端和这帮小厮帮闲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他也未动用功法,一巴掌一个,将这几个对他动手的小厮帮闲全都打飞了出去。 撞碎了大堂里的数张桌椅,大堂里已经就座了不少客人,一时间也是慌乱躲闪,一片鸡飞狗跳。 也有不少修士在这大堂中,见有人撞过来,一挥手,那原本飞过来之人便变换了方向,砸落在地。 这掌柜的并未欺骗木葫芦,在这桃花居大堂之中,确是可以看到河面之上,毕竟这楼前的一块位置,可是不允站人的,从大堂看去,可以直见河面上的景色。 木葫芦也只不过是挑三拣四,嫌弃这大堂视线不好,想吵闹一下,去那视线更好的雅间,只是掌柜的,说今日上面坐的都是大人物,木葫芦便不想再惹事,未想到在最后都准备离开得关头,冤家路窄遇见了那小白脸子。 “哎哟,这下闯大祸了,我命休矣。”掌柜的一拍大腿,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们,你们竟敢还手?”看着随从帮闲被打得倒地哀嚎,胡玉道也有些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一大一小两个淫贼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理亏之下,竟然还敢还手。 “哼……就许你让人打我们,不许我们还手,这是何道理?”向云端在和那几个小厮动手的时候,木葫芦已经倒腾着他的小短腿,跑到了二楼之上,站在了胡玉道身前。 “你真是好胆,你可知晓我是何身份,你可知晓我爹是谁?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胡玉道横着眼睛看着木葫芦说道。 “嗯?难道你还有身世之谜不成,你是何身份,你爹是谁,这事儿你应该回去问你娘才是,如何问得着我?”若论市井叫骂,那胡玉道就算是长了十张嘴也是骂不过木葫芦的。 “小娃,讨打!”胡玉道见小娃出言不逊,顿时大怒,一手抓向木葫芦的衣襟,一手挥拳打向木葫芦的面门。 这一下,胡玉道也是有算计的,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那白衣男子,可是打着小娃,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只要拿住了这小娃,量那白衣男子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胡玉道虽然是纨绔子弟,不过这脑子倒也是不笨的。 “哼,打我,不知道你和那小二,哪个更抗踢。”说着猛的跳起来,一条小短腿狠狠地踹在了胡玉道的肚子上。 只听“哎哟”一声,那胡玉道被木葫芦踢倒在地,经过上一次,木葫芦对自己的气力还是有一点认知的,所以这一脚他也并未用全力,即使这样,也不是胡玉道能遭得住的。 “你竟敢打我,你找死,我爹是……”还未等胡玉道说出他爹的名字,木葫芦便骑在了胡玉道的身上,抬起小手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 “我管你爹是谁,你爹是谁,你也不能随便打人,还不许人还手,仗爹欺人就该打!”木葫芦一个嘴巴把胡玉道的话抽回了肚子里,反手又是一个大逼兜,嘴中还念念叨叨的说着。 “哎哟,哎哟,小王八蛋,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来人啊,快来人……”胡玉道一边喊叫着,一边抬起手护着自己的脸蛋子,木葫芦小手不大,气力不小,几下下来,便把胡玉道抽的哭爹喊娘的。 这一吵闹起来,惹得大堂之人围观不说,二楼雅间之内也有不少人探出头来观瞧,见一小娃骑在胡玉道身上抽着大嘴巴,都顿觉惊愕。 胡玉道是汨云城知府的公子,在这汨云城中,那也是纨绔中的顶流,笼络一批膏粱子弟,权贵公子,在这汨云城中游手好闲,骄奢跋扈。 而且这是什么地儿,这是桃花居,汨云城无人知晓这桃花居背后的势力究竟是哪一方,但却无人敢在这里闹事,这是无数人用惨痛的教训验证出来的。 这小娃何许人也?敢抽胡玉道便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在这桃花居动手,这是不准备要命了,还是说真的其背景通天,连这桃花居也不能将其奈何, 什么时候,这汨云城出了这般人物了? 众人忍不住多看木葫芦几眼。 胡玉道今日并非是一人前来,在他所做雅间之中也有不少狐朋狗友相伴,其中有一人要比胡玉道份量还要重一些,那便是西南道帅司周玉堂的公子周俊,此时周俊也已看到了胡玉道被一小娃按在身下抽的一幕。 周俊的老爹是胡天元的顶头上司,天然要高胡玉道一头,本就有些看不起胡玉道,此时见他被一小娃按在身上暴抽,抽的跟猪头一样,心中更是鄙视,连一个小娃都打不过,真是废物他妈给废物开门,废物到家了。 不过,他们毕竟是一道前来,又有如此多人观瞧,他也不能不出面,只得站出来怒道:“你这胆大包天的小贼,竟敢当着如此多人面前行凶,还不快快住手。” “你让我住手我便住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木葫芦本来已经停手了,听闻周俊之言,反手就又抽了胡玉道一个大嘴巴。 “你……小王八蛋,你是何人,你是在找死!” 周俊双眼喷火,怒声说道。 木葫芦路这一下,周俊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何止是不给他脸面,这不是抽胡玉道的脸,这简直就是在抽他的脸,他堂堂西南道帅司公子,何曾被人如此挑衅,他真是恨急了这个不长眼的小混蛋。 “呸……这话他刚刚也说过,你看现在如何?”木葫芦指了指被他抽得胖头肿脸的胡玉道,斜着眼睛看着周俊道。 “小混蛋,你可知我是谁,你可知我爹是谁?”周俊怒不可遏问木葫芦道。 “巧了,这话他刚刚也问过,怎的,你也不知晓你爹是谁?莫不是今日你等来桃花居并非是来宴饮的,而是一并约好前来找爹的,就算找爹也就算了,怎的都找到我的头上来?” 木葫芦这话一出口,整个二楼之人便是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这些人大多也都知晓周俊和胡玉道的身份,他们一般时候不会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夺笋啊,木葫芦这话简直就是锅台上长竹子,损(笋)到家了。 第37章 心狠手黑小娘皮,恨未甩墙胡天元 木葫芦这一番泼皮无赖言语,登时气得周俊面目涨红,“啊呀……气煞我也,小娃,今日我定不饶你!”说着周俊便欲动手。 未等他出手,便听得三楼传出一个宛若黄莺出谷,空谷幽兰般悦耳娇脆之声,“哪里来的小无赖,污言秽语,端的是讨打!” 木葫芦骑在胡玉道身上,仰头望去,便见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丫头站在三楼玉砌雕栏后,正低头俯视着他,那话便是这小丫头之言。 这小丫头长得眉目如画,仙姿玉貌,一身樱粉色缕金百蝶度花裙,束一条白玉镶翠彩凤文龙带,搭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一头青丝自然垂肩,上扎垂挂髻,两两青螺绾额旁,鹅蛋形小脸略带一点婴儿肥,峨眉淡淡,琼鼻纤巧,朱唇皓齿,尤其是一双双瞳剪水,如泛涟漪。 此时小丫头却是柳眉倒竖,银牙紧咬,凤眼圆睁或因太过气愤,凝脂一般的小脸通红,仿若盛开的桃花,她的目光恶狠狠的落在木葫芦身上,显然木葫芦刚刚的言语尽皆落入了小丫头的耳中。 桃花居有三层,一层为大堂,二层为雅间,至于三层,从未对外迎客,从未听说有人登过桃花居三楼。 可今日,这三楼之上竟有许多人,这些人竟然尽皆站在小丫头身后。 距离小丫头最近之人,头戴玉冠,身着织金锦袍,手持折扇,当真是倜傥风流。 这人木葫芦不认识,但是二楼一众人等见到此人,皆是怛然失色。 “参见庆王!” “参见庆王!”不知谁先起的头,众人纷纷躬身而拜。 没错,紧随小丫头身后之人,正是这汨云城第一王公权贵,庆王洛钦英,此时庆王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木葫芦。 向云端见此场景,也是眉头紧蹙,他虽涉世未深,但也猜得出,那三楼之上皆是龙凤人物。 他忍不住在心中暗叹道:“下山之时,师父嘱咐莫要额外生出事端来,未想,仍是惹上了麻烦,这木葫芦,当真是个惹事精。” 不过转念想想,他又摇了摇头,也不能怪木葫芦,若不是自己无知,偷了人家抹肚,也不会出现今日之事,始作俑者还是自己。 他生怕木葫芦有何意外,身体飘然而起,轻盈无声的落在二楼,立于木葫芦身边。 见到向云端,那小丫头也微微蹙了蹙眉。 “王爷,救我,快抓住这大小淫贼。”胡玉道作为城中名义上第一公子哥,自然是见过庆王的,见到庆王,顿时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大声呼救着。 着实是,在如此多人面前,被一小娃骑在身上,并且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太丢人了。 “那小娃,你让胡玉道起来说话。”庆王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木葫芦的耳中。 木葫芦抬头看了看那一众人物,又听得二楼众人口称王爷,知晓这真是遇见了惹不得的大人物了,内心之中也有些惊慌。 不过木葫芦的性子,绝对是属于豁得出去的,要么不做,做了就绝不后悔。 临爬起来之前,他还在胡玉道的嘴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在胡玉道耳边低声说道:“我让你起身,你好好说话,不然我给你满口牙掰掉。” 这就有些放肆了,那三楼之上,不乏修行之人,木葫芦声音虽小,却是瞒不过楼上众人,众人纷纷诧异的看着木葫芦,心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个的小娃。 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你……”胡玉道的老爹,汨云城知府胡天元就站在庆王身后,见他那宝贝儿子被揍成了猪头,本就心疼,庆王都出言让其住手了,他竟然还敢动手,立即就要站出来斥责木葫芦。 还未等他出言,那小丫头怒不可遏的道:“好胆,皇兄让你住手,你竟还敢动手,你给我死来!” 听得小丫头之言,胡天元心中一喜,本欲上前的脚步又退了回去。 那小丫头话音刚落,便只见她一抬手,一道乌光直奔木葫芦额头激射而来,那乌光速度极快,木葫芦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临面门。 木葫芦脑子里想着去躲开,可身体却根本跟不上。 “定!”向云端轻声喊了一句,那乌光在距木葫芦额头不到寸许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他修长的手一握,那乌光便消散不见。 “小丫头出手便要取人性命,怎的如此狠毒?”向云端抬头冷冷的看着那小丫头问道。 木葫芦也抬起头,抿着嘴唇,死死的盯着那小丫头,似乎要把那张脸刻在心里一般,此时他心中所想便是,“小娘皮,小爷我记住你了,莫要让我得了时机,不然我定把你屁股打开花!” “你说哪个狠毒,你们打人在先,皇兄让尔等住手,尔等竟仍然冒犯,让你死来怎的?”小丫头声音很好听,但是却满含煞气。 “小娘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人在先,明明是这家伙指使人先要打我们。”木葫芦很是气愤的冲那小丫头喊道。 “胡说,庆王,这两人,一大一小两个淫贼,那日我与陆家小姐,陆清瑶二人游于碧玉街,便是这二人设计,光天化日之下,偷了清瑶小姐的……” “孽子,住嘴!” “闭嘴!” 三楼之上,两声怒喝,异口同声传出,胡玉道是听到这两个声音的,但他脑子明显没反应过来,未说完的话脱口而出,“抹肚!” “完了!”胡天元听胡玉道还是说了出来,顿时面如土色,暗叫一声,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货,这是能随便说的么,这话一出口,自己这辈子几乎算是交代了。 “什么?”听闻胡玉道此言,那小丫头更是怒火滔天,“你二人当真是该千刀万剐,竟然敢当街调戏女子,无耻下流,淫贱之徒!” “小娘皮,你莫要污蔑我等,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等当街调戏女子了,你可有证据?”木葫芦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事情已然过去,没有被当场抓住,那是打死不认的。 “你若再敢叫我小娘皮,我就扒了你的皮!”小丫头凶巴巴的看着木葫芦说道,她不懂这坊间俚语,但这听起来,总是不那么好听的。 木葫芦缩了缩脖子道:“不管如何说,他一人之言,做不得数,你说我等,便是诬陷!” “庆王,我,我就是证据,我看见了,当日……”胡玉道此刻仿佛是占了天大的道理一般,站出来,扯着脖子大吼着,似乎只要自己站出来证明,下一秒这小娃就会被千刀万剐一般。 胡天元已然将脸转向别处,不敢再看,他此时内心当真是无比后悔,早知道会生出这么一个无脑的狗东西,当初还不如就甩于墙上了! “滚!”三楼之上传出一声娇喝,随即便看见那胡玉道如被狂风卷起一般,身体腾空,重重的摔落到了一楼,如此还不算,落于一楼之后,竟然又飘飞而起,从大堂正门直飞而出,奔着那汨云河而去。 “啊……我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人飞出了,胡玉道声音还在楼里飘荡。 第38章 少女怀春春心动,少年生恨起杀心 动手之人并非别人,正是陆家骄女陆清瑶。 今日筵席是庆王设下的,四花魁,八大家,十二金钗献艺之事也是因庆王之命才出现的,在这汨云城中,除宁王之外,也没有哪个有这份本事了。 莫说那四花魁,八大家了,便是那十二金钗,也是个个绝色, 若无纹银百两,根本无脸靠得近前,而且光有银子也是不行, 平时能见得一个,便实属不易,怎可能同时得见。 而庆王此举也是有因,便是因那小丫头,从庆王口称皇妹便不难得知小丫头公主身份。 怒澜国本朝皇姓为洛姓,小丫头自无例外,按族谱世次顺序,此辈为钦字,宗人府取名钦灵,为当今皇帝第十八女,也是最小的女儿,封云梦公主,最是受当今皇帝宠爱。 洛钦灵此来汨云城,对外宣称云梦公主在皇宫之中待得无聊烦腻,便央求皇帝出京城游玩。 若是一般的公主,敢提这种无理之求,那定是要挨上好一顿教训,可洛钦灵之求,皇帝欣然允之,由此可见对洛钦灵宠爱程度。 既是出来散心游玩,那自然是越热闹有趣越好,那皇宫之中整日死气沉沉,哪里有热闹可看,于是庆王便设下这汨云河畔最红火的几个当家女子同台献艺之事。 陆家,萧家两家作为汨云城可与庆王相媲美的豪阀大族,自是接到了庆王之邀。 陆长明得知是云梦公主到了,便带着陆清瑶参宴,陆清瑶稍长云梦公主几岁,又同为修行中人,自是可以互相亲近。 却未曾想,遇到那两个小贼也就罢了,偏偏那胡玉道不但闹起事来,竟然蠢笨如猪的将已过之事,又说了出来。 这是嫌陆家不够现眼,还是嫌陆清瑶名声清白,非要再泼上一盆污水? 这不是污人名节么,还是当众,特奶奶个大头本儿本儿的,这行为比那两个小贼更加可恶。 陆长明此时咬牙切齿的看着向云端和木葫芦,刚刚他出来之时,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他本欲出手,只是怕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便强压了下来,谁曾想,那胡玉道还是给说了出来,拦都拦不住。 此时,他恨不得将那胡玉道给碎尸万段,他的目光落在了胡天元身上,感受那似针如刀般的目光,胡天元汗流满面。 可他又能怎样呢,谁让他儿子蠢呢。 萧家萧镇也在当场,目光落在陆长明的身上,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显是看陆家出丑,幸灾乐祸的表情。 萧镇身后紧随一个丰神俊朗年轻男子,这人便是萧家长孙萧元朗,萧家曾向陆家提亲,便是由着萧元朗迎娶陆清瑶,可惜被陆家给婉拒了。 此时萧元朗偷偷瞄着陆清瑶,目光之中满是怜爱眷恋,随后他又看向了向云端,目光微眯,杀心已起。 陆长明迎着萧镇的目光望去,陆长明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冷哼。 “清瑶姐姐,那人所说可是属实?姐姐放心,若当真属实,今日我定要把这一大一小两个淫贼拿下,交予你处置,到时是杀是剐,皆随你愿。” 洛钦灵还是太年轻无知,这种事哪有当面问人家的,问那就肯定是未曾有过呗。 “妹妹,莫要听那人胡言乱语,从未有过此事,那人倾心于我,姐姐不从,他便污人清白,当真该死。”陆清瑶说此话之时,目光却是落在向云端身上,由于太过愤怒,她双拳紧握,怫然作色。 向云端此时恰好也看向陆清瑶,他已知之前所做为荒谬之事,心有惭愧,看向陆清瑶也是面带歉意。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无声的撞在一处,目光交织,谁也未先挪开。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陆清瑶看着这美丰姿,多倜傥的年轻男子,不知怎的,心弦仿若被撩动了,那原本滔天的怒火,一时之间竟是熄了,心中竟生出异样之感,她忍不住的心想,“这男子可真好看。” 随后面色潮红仿若桃花,娇羞的低下了头,同时忍不住在心中骂道:“呸……当真好不知羞,那可是当街抢了自己抹肚的淫贼,该千刀万剐才是。” 可越是这样想,心底那异样之感便越是浓烈,连胸口处都出现了奇奇怪怪的感觉了。 向云端内心也不平静,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无法描述的感觉,那是……心动的感觉! “求而不得,便出言毁人清白,那人当真该死,皇兄,这等恶人,回头你定要将那人擒住,送进大牢,不,直接砍了他的脑袋。”洛钦灵小脸儿气得通红,狠狠地挥了挥小拳头道。 此时要说最是尴尬,悲催的,当属胡天元了,惹恼了陆家不说,还遭了云梦公主的恨。 他已然在心里决定,也别等他人动手了,回去他便亲自动手把那蠢猪销户,儿子可以再生,前程小命儿没了,那便是一切都完了。 而原本站在胡天元身边的西南道司帅周玉堂向一旁挪了挪,远离胡天元几步。 周玉堂一动,其他有资格来参宴的西南道官员,也都悄无声息的远离胡天元一些。 都是老油条了,他们自然看得出,这胡天元算是完了,他已经在心里想该怎么把这胡天元卖给陆家,卖给庆王,获取最大的利益了。 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看向了二楼的周俊,他很庆幸,自己那个不太聪明的儿子被及时拦住,否则,他很可能也会受到牵连,等回去定要好好告诫一番,就差那么一点点,多悬啊。 “这位……女子……那日我……”就在众人都以为无事之时,向云端突然开口说话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女子,所以也只称呼为女子了,可是他后面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木葫芦更是陡然色变,这你大爷的,好不容易把淫贼这个名号给洗脱了,难道你还要自己扣回来,“老向,闭嘴,莫要说话。” 木葫芦急忙打断了向云端,随后说道:“今日我等本因雅间位子起了争端,打扰了诸位大人,扫了诸位雅兴,罪过罪过,还望各位大人原谅则个,我等这就离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三楼抱拳作揖,态度很是谦恭,说完便欲拉着向云端离开。 庆王看了陆长明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向云端与木葫芦,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39章 铁树也待开花日,世间最毒为阳谋 “二位且慢!” 木葫芦扯着连连回头的向云端已经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了,庆王突然出言叫住了他们。 木葫芦只能站定脚步,转头看向庆王,他刚刚听到二楼众人叫这人庆王,便说道:“不知庆王何事?” 庆王饶有兴致的看着向云端和木葫芦,脸上笑意盈盈的说道:“想必二位也是为这汨云河上盛景而来,相逢即是缘,不如上楼观赏,楼上视野可远非他处可比,我在楼上备了酒宴,正好我们边饮宴边观赏,岂不美哉。” 木葫芦当即就想拒绝,这些跺跺脚整个汨云城就得颤三颤,动动手指便能将自己捻得粉身碎骨的大人物,可不是他能高攀得起的,还是离得远远的才好。 “好!”还未待木葫芦说话,向云端却率先开口说道。 “我草……这尼玛怎么个情况,老向也不是愿意凑热闹的人啊,今儿怎么转了性了,你认识他们是哪个葱姜蒜啊,你就答应?”木葫芦看了向云端一眼,在心里暗自腹诽着。 当他看见向云端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陆清瑶身上,许久都未挪开之时,顿时大汗,“老向这夯货,不会是动春心了吧。” 看着向云端那呆直的目光,木葫芦越想越觉得可能,不过他又觉得不太可能,这老向就是一个呆子,连女人都尚未知,怎的就开了窍动心了呢? 特娘的,铁树难道要开花? 况且昨日刚抢了人家抹肚,今日再见便对人家动心,这尼玛不就是见色起意么,在一瞬间,木葫芦嗅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此刻他深深的怀疑,老向是在装傻,装清纯无知,而且抢那小娘子的抹肚,是他提前就盯上了的。 “这老向,莫非心机如此之深?”木葫芦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向云端,顿时觉得后背寒毛直竖。 向云端那目光当真是不加任何掩饰,就那么直直的看过去,还一直盯着看,都不带挪开的,看得陆清瑶脸色羞红,连头都不敢抬。 众人自然是发觉了向云端的目光,都有些愕然,这难道是一出事先编排好的窃玉偷香的故事?莫非是那陆清瑶早就与这男子私定终身了? 当街抢了那陆清瑶的抹肚,随后再登门求亲,陆家就算百般不愿,恐怕也不得不同意了。 陆家虽然口口声声说并无此事,但当场众人哪个不是人精,哪个不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知晓这事儿是切切实实发生的。 向云端那目光在他人眼中,那就是痴情种的目光。 众人见得此场景,都忍不住纷纷脑补起来。 萧元朗自然也看到了向云端的目光,那目光似比他还直白痴情些,当即恨得牙根直痒痒,双拳紧紧握起,在心中暗暗发誓:“若不杀你,我萧元朗誓不为人!” 向云端这一同意,木葫芦就算是想拒绝也是不可能了,只能无奈说道:“那就谢庆王邀请了。” “庆王,你这是何意?”陆长明面色阴沉的看向庆王,声音冰冷的问道。 在凡尘俗世中,他庆王是这汨云城第一权贵,分量最重之人,可对于他陆家这等修行家族来说,庆王,可以不得罪,可以敬着,但绝不会惧怕。 “陆家主怎的如此问?”庆王扭头看向陆长明,满脸笑意的说道。 “庆王何必明知故问,这二人是何身份,你莫非不知?”陆长明厉色问道。 “哦?陆家主难道与这二位相识不成,或者说与这二位有旧?不如陆家主为我等引荐一番可好?”庆王颇有深意的看着陆长明问道,庆王明知事情经过,却偏偏要向其他方向引。 这一问,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聚向了陆长明,目光之中皆是意味深长,似是已经确定,陆长明与向云端和木葫芦早就相识。 “庆王,既然你邀请这两位,那在下便先告辞了!”陆长明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这庆王明知这两人与陆家有仇怨,是陆家必杀之人,却偏偏邀请这二人上楼入宴,这是何意? 让陆家出丑,向陆家示威亦或是向自己表露这二人是他要保护之人,不管如何,庆王邀请这两人,对陆家而言均是恶意满满。 “陆家主这是何必呢,无非就是添两把椅子的事儿,怎的就如此激动?今日随时本王设宴,但这主人可并非本王,而是云梦公主,云梦公主与清瑶小姐相交甚欢,陆家主,您若是有事离开,还请让清瑶小姐稍坐,不知可好?”庆王手中折扇轻轻扇动,满脸和煦笑容看向陆长明说道。 “你……庆王,你莫要欺人太甚!”陆长明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一般,直视着庆王怒声说道。 这场局中,陆清瑶才是最关键的人物,陆长明是否离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清瑶在。 只要陆清瑶在,只要她与那抢了她抹肚之人同席而坐,那陆家要么是笑柄,要么就是故事。 总之,不管是哪种,陆家都逃不出这个局。 这便是阳谋! “陆家主,这话从何说起,我邀请两位朋友一同就座,便是欺人了?” 庆王可谓是步步紧逼,他邀请木葫芦和向云端,那哪里是邀请两个人,那明明是邀请了两根刺,狠狠刺在陆长明胸口的两根难拔的恶刺! 此时若是有人能看透庆王心思,便会得知他心中所想,“这人呐就是要逼一逼的,陆家,我就是要逼你,我看你待如何?” 只可惜,木葫芦市井小儿,向云端涉世未深,哪里会懂得庆王这险恶用心。 这时候,陆长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若自己一人离开,没有任何意义,若是带着陆清瑶离开,那便是不给云梦公主脸面。 云梦公主代表的可不是庆王,代表的是皇族,陆家在汨云城算得上庞然大物,但与整个皇族为敌,他陆家也是要思量一番的。 “爷爷,留下便是,不就是请两位公子入座么,我观那两位公子也非凶恶之徒,无碍的。”这时候陆清瑶抬起头,看着陆长明,声若蚊蚋一般说道。 “你……”陆长明抬手指着陆清瑶,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这傻丫头是当真不知么,可是到得此时,他又能如何,只能重重一声长叹。 不过他看向向云端与木葫芦的目光,杀意凛冽。 第40章 杀意凛冽暗出手,命如草芥心如刀 杀意如水,波涛汹涌,滚滚流向向云端与木葫芦。 这杀意,并非来自一人,陆长明的杀意最浓,萧元朗的杀意也不弱,最弱的当属胡天元了,与这两位修士相比,胡天元的杀意,不过是个添头。 他心中岂能不恨,自己的儿子,招谁惹谁了,就是陪着姑娘逛个街,便落到了这般凄惨下场,所以他也给这杀意之河增添了几滴雨滴。 而向云端和木葫芦便仿佛处于这杀意巨浪之下的小船,随波逐流摇摆。 仅是这杀意,若是落在凡人头上,恐怕不死也会重伤。 向云端将木葫芦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身体将他挡住,浑然不惧的仰头看向陆长明。 陆长明见向云端那模样,越想越气,冷哼一声,一道隐晦的灵力激射向向云端。 他不知向云端修为如何,但求一击毙命,只要向云端死了,所有事情都会烟消云散。 庆王非修行之人,自是无法感知他的出手。 陆清瑶感知到陆长明出手,心中慌乱无比,檀口微张,白皙的小手,忍不住捂住了嘴。 向云端抬手一指,一道灵力自指尖飞出,迎向陆长明射出的那道灵力,两道灵力在半空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声音并不大,但是有修为之人,均能感受到,那碰撞之后,带来的灵力涟漪,仿若是平静的水面,被人扔进了一颗石子,一圈一圈的四散荡漾。 洛钦灵身后站着一位毫不起眼,枯木一般的老人,他单掌伸出,那扩散的涟漪便消散于无形。 “陆长明,你这是何意?”庆王虽非修士,但到得此时,他又怎能不知,陆长明对向云端出手了,当即面色一变,质问道。 陆长明看了庆王一眼,却并未作答,只是对向云端比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陆家,千载修行家族,怎可被辱,那一手暗劲灵力,便是他的态度,也是陆家的态度。 当然若是这淫贼修为不济,被打杀了,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向云端似并未受陆长明影响,面色平静,呼吸安稳,这是牵起木葫芦的手,静静的缓步登上楼。 庆王本来面带忿色,但见向云端如此平静,如此气度,忍不住点了点头,“好气魄,这人定要笼络一番!” “不知这位仙师如何称呼?”庆王迎上向云端,对他抱了抱拳问道。 “向云端!” “我叫木葫芦!”木葫芦也不甘示弱的说了一句。 “好,两位仙师里面请!”庆王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桃花居三楼,只设房一间,房间典雅古朴,淡雅别致,水墨山河的白玉屏风,陈列奇珍异宝的十锦槅子,插着桃枝的胆样银瓶,挂在墙上的名家字画,燃着檀香的古韵香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每一处都不显眼突兀,搭配在一起,彰显自然。 房间内摆放数张条案,条案之上早已摆放各色珍馐琼浆,向云端与木葫芦本选了右侧最末端靠门的条案盘膝而坐。 “二位仙师,来,坐在这里……”庆王见向云端与木葫芦就坐的在最末位,便挑了挑眉毛,抬手指向他左手下手处,那位置紧邻陆清瑶。 陆清瑶抬头看了一眼向云端,脸色微红,又急忙低下了头,陆长明双眼微眯,死死的盯着庆王,庆王淡淡微笑,也不甚在意陆长明那阴狠的目光。 木葫芦倒是不含糊,起身便坐了过去,若是未进这房间之前,他不想与这些人有什么瓜葛,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一切便都无所谓了。 随着木葫芦和向云端的入座,房间之内的气氛很是压抑沉闷。 木葫芦夹了一筷子肥美的鳜鱼塞进嘴中,,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这三楼视野的确是不错,看那河上花船看得真真儿的。” 今夜夜色如水,繁星点点,一轮巨大的圆月挂于苍穹,星芒月影垂落河中,本来平静的河面,突然飘过一盏花灯,片刻后,无数花灯随水流过。 “花灯起,花魁出,来,本王敬在座各位一杯,我等共赏盛景。”庆王端起酒杯,面带微笑,声音和煦的说道。 西南道的官员以及几个西南道大豪商自是不敢驳了庆王面子,纷纷举杯,萧家萧镇和萧元朗也端起酒杯,陆长明,向云端等人却均未端杯,倒是木葫芦满身江湖气息的端起酒杯道:“干杯!” 花灯一过,一条巨大的画舫花船驶入众人的视线,那画舫正停于桃花居正前方,透过三楼的窗户,看得无比的真切。 只看见,一位清颜白衫,青丝墨染,面戴白纱,手持琵琶的的赤脚女子,走到船头。 这女子轻施万福,开口道:“小女子杜香君这厢有礼,为各位看官弹奏一曲倒垂帘,献丑了。”说完,她便坐于早已摆放好的一把椅子之上。 杜香君,汨云河畔十二金钗之一,弹唱歌舞样样精绝,尤以一手蝴蝶双飞的琵琶技法闻名。 “铿铿……”那琵琶之音陡然响起,如银瓶乍破,珠玉飞进,那女子十指飞快拨动琵琶琴弦,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宁王倒是听得一脸陶醉,可是木葫芦不懂音律,倍感无聊,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什么啊,就这,你告诉我是盛景,早知道就这,小爷我都不来了!” 向云端也无心听曲,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静坐在条案之后,目光时不时的偷瞄向陆清瑶。 突然那琵琶琴音一转,已至高亢,就在此时,一女子天外飞仙一般跃上船头,随着这女子一出,又有数名女子紧随其后。 顿时船头之上热闹了起来,只见数名女子彩袖翻飞,身段妖娆,轻步曼舞如燕子伏巢,疾飞高翔似鹊鸟夜惊。 “好,这才有点样子嘛!”众人都安静的听曲赏舞,木葫芦却突然拍手吼了一嗓子,吓了许多人一跳。 “小泼皮,你喊什么喊,吓了本公主一跳。”洛钦灵瞪着眼睛吼着木葫芦。 “跳的好,还不让夸赞叫好了?”木葫芦很是看不上这个趾高气昂的小丫头。 “不许!”洛钦灵霸道的说道。 “你怎的恁般霸道,好,好,好……我偏要喊,你奈我何!” “小贼讨打!”说着洛钦灵便要动手,庆王急忙把他拦住,“皇妹,莫要动怒,本就是极好的,想必是小兄弟看得兴起,才会如此,快坐好。” “哼,你给我等着!”洛钦灵咬着嘴唇,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气呼呼的对木葫芦说道,木葫芦示威一般的回瞪了洛钦灵一眼,气得洛钦灵小脸通红。 一曲终了,河畔上的人群轰然叫好,其实这些围观之人,多是与木葫芦一样,根本听不懂曲子,不过就是别人叫,他不叫两声,显得好像自己不懂一样,所以这好必须叫。 杜香君对着桃花居的方向再施一礼,便带着几名舞女施施然退去。 杜香君退场,便又有两名女子登场,这两名女子并未带面纱,在三楼之上,可清晰看到她们的面容,这两女竟是孪生,面容一模一样。 这两名女子身着紧窄袖袍,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均是手持长剑,伴随一声琴鸣,这二人翩然起舞,手中长剑翻飞,道道剑影,声声破空,飒爽之中又不乏妩媚妖娆。 木葫芦登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舞剑的两人,生怕错过一个动作,这剑舞他觉得煞是好看,比刚刚那几个扭来扭去的女子好看太多。 时不时他还抬手模仿几下,尤其是那两个女子,高高跃起,双腿平伸,擦肩而过的动作,让木葫芦连连拍手。 剑舞之后,是一个女子唱曲儿,这女子嗓音极好,清脆悦耳,如泉水叮咚,曲儿唱的林籁泉韵,余音缭绕,好听至极,也不知道木葫芦是不是真能听得懂,反正他听得摇头晃脑,颇为沉醉。 这在座之人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哪个是真正有心听曲儿赏舞的,也就他这个不长心的玩意儿,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才能玩得如此兴起。 哪怕是洛钦灵,都是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根本未在听曲儿之上,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老向,你是不是对那小娘子动心了,你若是动心了,你与人家攀谈几句啊,莫要跟个呆子一样坐着。”木葫芦看到向云端时不时偷看陆清瑶,用胳膊肘顶了顶向云端,对陆清瑶努了努嘴。 “莫要胡说,我,我没有……”向云端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 木葫芦说话的声音极小,可是陆清瑶也听得清楚,也是娇羞的低下了头。 “向兄,今日虽初见,但很是被向兄的仙人之姿折服,来这一杯我敬您。”庆王端起酒杯,敬向云端道。 这一下,向云端也不好拒绝,只得端杯示意,饮了杯中之酒。 也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虹光自花船之上而起,带着迅猛的破空声,直奔桃花居三楼而来,那虹光透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气息,杀机弥天。 那虹光所指,并非他人,而是那云梦公主洛钦灵。 那虹光极快,待得在座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那虹光已经射入了房间之中,直取洛钦灵。 “小心。” “公主快躲!” 在座众人纷纷惊呼,而洛钦灵似乎是被眼前一幕给吓傻了,身体一动未动。 “好胆,找死!”立于洛钦灵身后的拿枯槁老人一声怒喝,身体如同一只鸿鸟一般飞起,那如同枯木根一般的老手,抓向了那到虹光。 那虹光一出,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汨云河畔数十形色各异的人飞出,皆向桃花居而来。 他们人未至,术法已然先至。 有飞剑刺破窗户射入,有硕大的火球如陨石一般飞来,亦有五光十色的法器带着轰鸣雷霆之声撞入进来…… 这数十人竟然皆是修士,当真是恐怖。 一时间整个房间之内灵力磅礴混乱,气息变得异常恐怖,如同火山爆发一般。 “给我死来!”那枯木一般灰袍老人嗓音如同公鸭一般,沙哑却尖利,异常的难听。 可是他的手段却极其厉害,数十道攻击,竟被他一人拦下,他的胸前仿佛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攻击临近他身前之时,便再难越半步,仿佛被那漩涡吸住一般,随着那漩涡在半空中旋转。 “去……”灰袍老人怒吼一声,无论是那法器或是那些攻击,均倒飞而回。 “轰……”天空之上爆发出了巨大的爆裂之音,火光滔天。 那群黑衣人术法不绝,越发凌厉,庆王与云梦公主被那灰袍老者护在身后,陆长明本想护着陆清瑶,未想到,陆清瑶却是被向云端拉到了身后,看得陆长明双目喷火。 老向还是仗义人,未重色轻友,没有忘记木葫芦,也挡在了木葫芦的身前。 萧元朗是萧家长孙,自是由萧镇护着。 剩下的那几位,可就惨了,他们一无修为,二无人护着,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起来今天这几位的天命并不是很好,那一波灵力扩散,就撞飞了数人,有人在半空之中就口吐鲜血,从三楼跌落下去。 那灰袍老人未等那群人进入楼内,便已飞出迎战,只见那灰袍老人手臂一挥,天空之上便出现一只巨大的手影,那手影大如山岳,狠狠地拍向那群冲来之人。 那群人手段亦是不凡,各种术法,法器,符箓尽皆用出,天空之上,有火光爆裂,有雷电轰鸣,有木刺翻飞,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轰鸣只剩不绝于耳。 这下本来在汨云河畔观赏之人可就惨了,纷纷四散奔逃,死伤无数,被活烧死的,被法器之光照死的,被飞剑刺穿的,相互践踏而死的…… 正所谓仙人打架,凡人遭殃,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哪曾想就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汨云河畔乱了,哭声,喊声,救命声,声声入耳而来,令人忍不住的心颤,凡人的命也是命啊,怎的就如此卑贱如草呢。 “那花船上的女子唱曲儿跳舞,哪里有这打斗来的精彩好看。”这还是木葫芦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打斗,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随后他又看向了那四散奔逃的众人,又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性命!” 第41章 嘴开光坏事说中,女入怀福祸焉知 明月不知人间事,血染长空亦柔情。 薄凉的月光似为这天地之间披上一层薄纱,淡淡的垂落在河面之上,为这汨云河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迷幻。 若那花船女子歌舞未休,那真当是花锦世界,诗情画意,不知会引得多少文人骚客诗兴大发。 而此时这无边风月之下,却是杀意尽起,血雨腥风。 那灰袍老者出手不凡,一拍之下,数人在惨叫之中四分五裂,血肉横飞,那群袭击之人,并未因出现伤亡而逃跑,依然悍不畏死的冲来。 看得出,这些人尽皆死士。 那花船之上,一女子脚踏飞剑冲天而起,抬手之间,一条炽热炫目的巨大火龙,口含火珠凭空生出,火龙在天空之上,扭动身躯,似有阵阵龙吟之音,龙游九天,迎巨掌而上,口中火珠喷射向那灰袍老者。 又一女子飞出,那女子手持碧绿如意,如意之上,道道绿芒激射,如箭雨一般,那灰袍老者,便是那箭雨中心。 此时那灰袍老者也不敢再托大,一柄拂尘现于手中,那拂尘迎风而起,尘丝乱舞,千条万缕,仿若利剑,在天空之上纵横交错,布下层层剑网。 一时间,天空中术法横飞,斑驳陆离,奇光异彩,轰鸣炸裂声响彻云霄。 这两位女子,修为不凡,一出手,便与那老者斗得旗鼓相当,那老者虽未落下风,却也只有招架之功,无攻伐之力。 “我来助你!”萧镇突然一声大喝,人便跃出窗外,腾空而起,手中凭空出现一柄虎头大刀,杀向那两个女子。 人未至,大刀回到,便有震天虎啸,一只猛虎直扑而去,那两位女子面色顿惊,手持如意的女子,祭出一只葫芦,手掐法诀,一声轻喝,那葫芦口便射出一道虹光。 木葫芦看得精彩,抓耳挠腮,若不是气氛不对,他定会连叫几声好,扔几个铜板过去。 向云端却是看得皱眉,他自是清楚,那袭击之人皆非庸俗之辈,修为颇深,若是杀将进来,说不得自己也会被牵连其中。 他此时有些后悔,没有听木葫芦之言离开,非要登楼入宴,这便是向云端与木葫芦不同之处,木葫芦虽小,但已然决定之时,绝不后悔,哪怕是生死,也可看淡。 而向云端则是经常生出后悔之心,性子有些不够干脆。 “葫芦,若是一会儿有意外出现,若未波及到我,我便护你离开,若是我牵扯其中,我会为你制造契机,你先行离开,一定要安全为上,还有这位小姐,你也与葫芦一起离开,顺便护他一程。” 向云端总感觉有些古怪,若论世事,他可以说一无所知,但若论修行之事,他绝对是深藏若虚。 外面看似打得热闹非凡,但那两名女子被拦,却并未有急切之意。 向云端能感觉到那两位女子并未用全力,很是游刃有余,而且也未像其他袭击之人那般悍不畏死的想要冲进来。 “好,公子放心,若是有事,我定会护这小娃离开。”陆清瑶红唇轻启,声如珠玉一般说道。 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得“轰隆……”一声,无数粗大尖锐的带着密密麻麻倒刺的木刺,从楼下刺了上来,房间地板被刺出了无数巨大的窟窿,整个坍塌了下去。 木葫芦身体向下跌落,嘴上骂道:“老向,你嘴是开过光么,你这个乌鸦嘴。” 眼看着木葫芦要撞在一根木刺之上,向云端一抬手,仿若是甩出一根绳索,将木葫芦捆住,向上拉起。 随之,他人也腾空而起,躲避那急速刺来的木刺。 陆清瑶也是修行中人,只见他祭出一柄红光闪烁的飞剑,立于剑上,向上而飞,欲躲避那木刺。 但她修行时日尚短,修为尚浅,飞行速度并不快,那木刺却是飞速生长,片刻便到了她的脚下。 陆长明距离庆王与云梦公主最近,木刺刺来之时,他便抓着庆王与云梦公主躲避。 这时再看陆清瑶,顿时目眦欲裂,“清瑶,小心!” 他距离陆清瑶太远,想要救她已是不及,向云端托着木葫芦,身体猛然一沉,便抓住了陆清瑶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身体在半空陡然旋转,躲过那数根木刺。 陆长明见陆清瑶被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之中也是仿佛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异常复杂,自己屡次想杀之人,却救了自己至亲之人,这上哪儿说理去。 陆清瑶内心之中也是小鹿乱撞,她感觉身上好似着了火,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用不出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更是第一次被陌生男子抱在怀中,而且这男子还是曾经……曾经碰了自己身子私密处之人。 陆清瑶被向云端抱在怀中,脸色娇红,不敢多看向云端一眼,只能将头低得死死的,这一低头,便好像是将头埋入向云端胸口一般。 感受着怀中那柔软,嗅着那直入鼻腔的芬芳香气,向云端心如擂鼓,这种感觉,他亦是从未有过,奇奇怪怪的,下意识的便把陆清瑶抱得更紧些。 萧元朗也是飞身躲避着木刺,当他看到陆清瑶被向云端抱在怀中那小鸟依人的模样,登时牙关紧咬,双目喷火,怒气冲天。 若不是此时要躲避那四处乱刺的木刺,分身乏术,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对向云端动手。 这几位修行之人,能够躲避,但这宴席之上还有诸多非修行之人,这慌乱之下,可是无人会去救他们。 他们可就惨了,有的被木刺钉在墙壁之上,哀嚎惨叫几声,便被那木刺吸成了人干,只剩一副皮包着一副骨头架子。还有人跌落之时,被刺穿成了血葫芦,鲜血洒落半空,却一滴都无法落到地上,那鲜血竟然被木刺吸入,那被刺穿之人瞬间便被吸成人干,挂在那木刺之上,随木刺左右摇摆晃动。 场面端的是令人毛骨悚然,谁能想到,那木刺不仅能杀人,竟然还能把人血肉吸干。 这样比起来,之前那几位被灵力冲击飞出去的几人,反而是幸运的,他们可能会摔得头破血流,骨头断上几根,但毕竟能保住性命。 由此可见,福祸难测,焉知非福。 就好似若无这木刺,向云端怎能搂得娇女入怀,这于他是福是祸谁又如何说得清呢。 陆长明一手拉着面色土灰的庆王,一手拉着云梦公主,整个人如一只惊鸿,在天空之上左右躲闪,闪避着刺向他的木刺。 第42章 阴险狡诈算计深,老而不死为老灯 云梦公主是此次行刺的主要目标,那木刺大多集中在陆长明所在之处,那木刺仿若长枪,他仿若置身在长枪丛林之中,木刺如同活了一般,张牙舞爪,气势凶猛的刺向陆长明。 陆长明身上赤光绽放,形成一个光罩,将庆王和云梦公主罩在其中,他身法敏捷,仿若水中游鱼,但那木刺太多,太密集,他再如何躲闪,也无法全部躲避。 木刺刺在陆长明祭出的护罩之上,砰砰作响,每一次刺中,那赤色光罩便闪烁震动,似乎随时都有被刺破的可能,更让人不解的是,凡是刺中陆长明护罩的木刺,那木刺之上的小倒刺便延伸舒展出来,如同牙齿一般,咬在那护罩之上,咬住之后,便再不松口。 被咬之处的护罩,泛起波纹,连连闪烁,其他人不知,可是陆长明确实有苦自知,那木刺可没有那么简单,被木刺刺住之后,那木刺疯狂的吞噬着他体内的灵力,如此下去,自己迟早会死在这木刺之中。 陆长明一张口,一柄剑身燃着熊熊火焰的赤色飞剑便飞出,那飞剑之上灵光闪动,灵气盘旋,穿出光罩,狠狠地劈在了那刺在光罩之上的木刺上,“当……”的一声,那飞剑并未如想象一般将木刺砍断,飞剑砍在木刺之上竟发出金石撞击之声,飞剑竟被高高弹起,而那火焰烧在木刺之上,只是燃烧片刻,眨眼之间便熄灭了。 那飞剑还欲再砍,只见一道木刺袭来,那木刺竟是可柔可刚,竟将那飞剑缠入其中,那飞剑发出一声铮鸣,剑身抖动,想要挣脱,却是怎样都无法挣脱。 “好厉害的法宝!”向云端看到此处,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好,我爷爷的赤炎剑竟无法奈何那诡异法宝,这该如何是好?”陆清瑶满面焦急的说道。 向云端微微皱了皱眉,他本不欲参与其中,能救出木葫芦与陆清瑶便好,毕竟那庆王也好,云梦公主也罢,是死是活都与他毫无干系。 至于陆长明,这人屡次对自己动杀意,向云端没有主动出手杀他便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又怎么想去救他。 可是看着自己怀中的娇人儿一脸的急色,他又很是于心不忍。 之前木葫芦曾说过,若是有人连一个对自己起了杀心之人的话都相信,那只能说这人愚昧透顶了,可若是去救一个屡次想杀自己之人,那已经不是愚昧,而是失心疯了,是……反正正儿八经的好人,谁能干出这种傻事来? 若是木葫芦知道,向云端此时有心去救陆长明,那定会骂他精虫上了脑子,猪油蒙了心了。 只片刻功夫,那被缠住的赤炎剑之上的火焰便熄灭了,剑身之上灵气尽无,“咔嚓……”一声脆响,那赤炎剑被木刺勒得寸寸断裂。 这赤炎剑乃是陆长明本命法宝,赤炎剑一断,他心神震动,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身上那越来越薄的光罩,也开始剧烈的颤动,似乎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 陆长明此时心中懊恼悔恨无比,自己可真是愚蠢至极,无事找事,为何要护着庆王和那云梦公主。 那庆王本就对陆家充满恶意,自己竟然一时脑抽,去救他兄妹二人,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若是此时丢下这兄妹二人,无救人之恩不说,反而会成了杀人帮凶,遭皇族记恨报复。 可若是不丢下这兄妹二人,自己很可能也会被连累身死道消,修行数百载,就此烟消云散,他怎能甘心? 此时,萧元朗并未被重点关照,他脚踏法宝飞出桃花居之后,早已是逃之夭夭,在场修行之人只剩向云端一人。 就在向云端考虑将木葫芦与陆清瑶带到安全之地后,回来救陆长明之时,只听那陆长明大喝一声,“道友,接好,你先带云梦公主和其他人离开,我来断后挡住。” 随着这一声大喊,陆长明竟然将怀中的洛钦灵扔了出来,他扔的方向竟是向云端所在的方向。 看着被抛过来的洛钦灵,木葫芦万分惊愕,嘴巴张得老大,他的叫骂之声,脱口而出:“我草,好个阴险狡诈的老灯,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听得木葫芦骂陆长明,陆清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敢骂我爷爷,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木葫芦当即闭嘴不言,不过内心却是恨极了陆长明,这陆长明当真是可恶。 谁都知道,洛钦灵是此次刺杀的目标,他在谁手里,谁便是第一攻击的对象,这老灯将洛钦灵抛过来,明显就是嫁祸于人,若是向云端救了,那攻击便会转移到向云端这里。 陆长明是救了庆王和云梦公主的,但斗不过袭击之人,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可向云端呢,若是向云端不救,那就是他见死不救,就是他的锅,而且陆长明还喊了话,让向云端带人先走,他来断后,这最危险的断后,他都接下了,你向云端带人跑都跑不掉,那岂能怪断后之人。 可实际呢,若是洛钦灵那倒霉蛋,大包袱落入了向云端手中,他陆长明是否断后,鬼才知道。 况且,那遍布的木刺,面对毫无保护的洛钦灵又岂能无动于衷,这哪里是救洛钦灵,这就是要害死洛钦灵,而且害死了她,责任还甩给了向云端。 “陆长明,尔好大胆,若是云梦公主……”看透这一切的不止木葫芦一人,庆王又怎么可能猜不透,他正欲说话斥责陆长明,便被陆长明打断,“闭嘴!我救你兄妹二人,是情分,不救你兄妹二人是本分,我不是你手中的棋子,更不是豢养的门客,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连你一起扔出去!” 洛钦灵被抛出,那密集的木刺如同收到了牵引,立刻转向洛钦灵,狠狠朝着洛钦灵刺了过去。 “啊……”洛钦灵人在半空中,惶恐万分,惊声尖叫,她已然是无任何反抗之力,双眼一闭,只待等死! “公主……”那灰袍老者与那两个女子斗法,却也是意念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云梦公主被抛出,他大惊失色,急忙欲救洛钦灵,可那两个女子怎会让他如愿,死死的与他缠斗,让他不得脱身。 第43章 向云端惹火烧身,木葫芦戏弄公主 那老者心急如焚,怒吼连连,使出浑身解数,他浑身上下灵力鼓动,曳撒如同被狂风鼓起,呼啸作响,双掌连连挥动,每一次挥掌便是山岳一般大的掌影拍下。 飘在半空的拂尘,如灵蛇玉虺,遮天蔽日,那群形色各异的死士,此时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却依然拼命的扑向那老者。 这群死士,当真是壮烈,有人被那拂尘在半空中切割得四分五裂,有人被巨掌拍得粉身碎骨,不惜引爆自身灵力,只为能拖住那老者的脚步。 水面之上的争斗变得更加惨烈了,河面之上如有飓风刮过,恶浪冲天而起,又如瀑布一般,气势磅礴的砸落而下,在那滔天法术之下,河水竟然倒流而上。 那两位女子此时也知道到了紧要关头,事情成败,就在此一举,他们既举行刺杀之举,那便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功成,如若不然对方援手定会赶来。 所以这二位女子也是用出全力,拖住那老者,不让他前去支援桃花居那边的争锋。 其实这争斗听起来时间许久,但实则从争斗开始,到现在也不过盏茶时间。 那手持如意的女子,皓腕一抖,手中法诀变换,竟有十余杆小旗从地面升入半空,那小旗方位特定,一升入半空互相关联牵引,明显就是事先已然设好的。 这小旗一起,汨云河之上,升起了迷蒙缭绕的雾气,一眼望去,除了浓浓的迷雾,竟是再也看不见汨云河之上的景象,天地仿佛安静了下来,刚刚的风起云涌,波涛滚滚,瞬间变得风平浪静,无波无澜,连那老者都不见了身影, 至于萧镇,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修为不济,还是怎的,怒吼一声冲上前,只能扛住一拳拳,气势倒是惊天起,刀弃人丢影无踪。 说的直白些,就是萧镇这老家伙,提着大刀嗷嗷叫的冲了上去,近的那女子的身前,被人家小拳拳一拳打飞了,丢了。 那老者被困,萧镇丢了,哪里还有人能够来救洛钦灵,眼看着洛钦灵就要被木刺刺穿当场。 向云端一道灵力之索缠绕在洛钦灵腰间,将她拉向了自己这边,躲开了那即将要刺入她身体的木刺,他身上挂着两个人呢,哪来的手去接洛钦灵呢? “葫芦,拉住他!”向云端对木葫芦说了一句。 “老向,你特么是不是傻,你救这个小娘皮干嘛,你不想活了么?” 木葫芦快要被向云端气死了,这家伙脑袋里装的是浆糊么,这形势这么明显,他看不出来么,那是洛钦灵,是人家刺杀的主要对象,救她,那不就是惹火上身么? “别废话,接住!”向云端叱喝了木葫芦一声。 木葫芦无奈,只能翻着白眼,将向云端甩过来的洛钦灵拉住。 这一下,向云端的身上热闹极了,怀里抱了一个陆清瑶,胳膊上托着一个木葫芦,木葫芦手里还拉着一个洛钦灵,打秋千一样,在一旁悠荡着。 “小娘皮,你不是公主么,这下你不骄傲了吧,不狂躁了吧,最后救你性命的还得是我们兄弟,没我们兄弟,现在你恐怕都被穿成血葫芦,变成人干了吧!”这一下木葫芦开始趾高气昂了起来。 “你……小泼皮,又不是我让你救我的,谁稀罕你救。”洛钦灵抿着嘴,倔强的说道,只是她这倔强之中,明显是底气很虚的。 “哟呵,都这时候了,你还嘴硬是吧,老向,你看见没,你救了人家,人家根本不承你情,你说你图啥呢?小娘皮,你不是不稀罕我救么,你以为我愿意救你呢,我可松手了啊!”木葫芦说着便要松开手。 “啊……小泼皮,你敢,你若是敢松手,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洛钦灵可是被木葫芦给吓坏了,她闭着眼睛,尖叫着,威胁着木葫芦,只可惜,他拿出来威胁木葫芦的人,的确是没什么震撼力。 “你皇兄,你说哪个?是你那个庆王皇兄么,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不会放过我,你以为你拿庆王就能吓唬到我,你不提他便罢了,提他我还真就把你扔下去,看他能把我如何?”木葫芦说着便要松手。 “小泼皮,小混蛋,你……我要是死了,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会杀了你全家!” 洛钦灵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当真是被吓坏了,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是真的怕木葫芦把她扔下去,那几个人干还挂在那木刺之上摇摆舞动,场面着实是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洛钦灵那是什么身份,那是公主,万金之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长久以来的侈恩席宠,娇生惯养早就让她凤鸟一般骄傲,她怎肯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 “哟呵,这是小的威力不够,准备找老的了呗,还杀我全家,那真对不住您了,小爷我打小就没有家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今儿就把你扔下去,然后我就躲进那十万大山之中,我看那皇帝老儿去哪儿找我,再说了,就算我死了又能怎样,有你这公主跟我陪葬,我是很满足的,你满足么,我娇贵的小公主,欢迎下去变人干!”木葫芦一脸坏笑的说着,胳膊也是晃了晃。 这可把洛钦灵吓坏了,她已经被吓哭了,哭声呜咽,眼泪断线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么可怖的事情啊,“不要,我错了,求求你了,不要把我扔下去,我不想死,求你了!” “哼,有些人啊,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你叫一声哥哥给我听听,叫哥哥,我就不把你丢下去!”木葫芦嘴角露出了一丝无比得意的笑容。 “小丫头片子,小爷我还治不了你了,看你还敢不敢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样子,我吓不出你尿来!”木葫芦异常舒坦的在心里想着。 “闭嘴,木葫芦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胡闹什么。”向云端喝止了木葫芦的得寸进尺。 能让洛钦灵认错求饶,木葫芦也是浑身得劲儿,冲洛钦灵做了个鬼脸,便不再多说。 洛钦灵眼泪汪汪的看着木葫芦,咬牙切齿的,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小泼皮,心里想着,只要自己脱困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木葫芦自然也看到了洛钦灵的表情,不过他可不在乎,他若是敢来找自己麻烦,那有她好果子吃,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自己就不信,还斗不过他! 第44章 遮天蔽日成囚笼,不抵小剑一青芒 不得不说,木葫芦的心是真的够大,这时候,陆清瑶、洛钦灵想的都是怎么活下来,就是向云端一脸肃穆,只有木葫芦一人,身处险境,却无一点处险境的自知之明,仍然有心思戏耍那云梦公主。 这心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而是他到底长没长心都未可知。 其实也不是木葫芦不紧张,不怕死,他怕死的紧,好日子刚要来到,就这么嘎了,他怎可能甘心。 只是他看得通透而已,生死皆无度,他又能如何? 现在这处境,他没有能力去做任何事情,一切都只能交给老向。 老向要是逃得脱打的赢,那大家就活,要是老向大败亏输,那就没办法了,能逃一个是一个,都逃不了,那大家一起上路,也是个伴儿。 这就是木葫芦此时的心态,也正是有这心态,木葫芦才能如此险恶之中,嘻嘻哈哈的逗弄那洛钦灵。 要么说,人呐,千万别自视过高,凡是都要考虑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都无惧了,那结果稍微好一点,便是赚的,心里也舒坦,若是什么事儿都想得最好,那稍微坏一点,都觉得是亏的,怎么想都觉得有落差。 …… 向云端不是傻子,自是知道眼下这局面,死斗没有任何意义,安全才是第一位,离开这险境才是首要之事。 洛钦灵被向云端所救,那密集的木刺,随之而来,无数粗大的木刺,带着呼啸之音,刺向向云端。 木葫芦甚至能感觉到那行刺之人这一攻击之中所蕴含的无限怒火。 无他,只因那行刺之人本来攻击是有主次分散的,而这一次,他竟然放弃了陆长明,全部攻击都集中于向云端一身。 向云端周身皆被那密密麻麻的木刺环绕包围。 这场面让木葫芦想起了那话本中的万年蛇妖。 那万年蛇妖人身蛇尾,头发并非人发,而是长满它的蛇子蛇孙,若有人倒霉碰见,那蛇子蛇孙便会直窜而出,一拥而上,将那人吸干吃净。 那木刺,着实是像极了话本中那蛇妖头长着的蛇子蛇孙,张着血盆大口,群魔乱舞,咬向向云端。 那木刺太过粗壮密集一时间竟然无法同时刺过来,没有空间刺过来的木刺,竟然结成了勾结连环在一起,结成了木刺囚笼,而且结成囚笼的木刺,以肉眼看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密集,愈发粗壮起来,片刻之后,便是遮天蔽日。 那行刺之人也看清了向云端的处境,向云端此时就仿佛是一株葫芦藤,上面还挂着三个葫芦呢,在他看来,自然很难与他争斗,所以跑路是向云端最明智的选择。 那未露面的行刺之人自结成囚笼,自是防止向云端走脱。 看着这又是囚笼,又是蛇舞的,木葫芦心中无比惊恐,暗道:“完了,完了,今日小爷算是命休矣了,老向啊,你可是害死小爷了,怎么就这么愿意多管闲事呢,这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真真的要鸟朝上了,呸,还朝个屁的上,鸟都没了,被吸干了个屁的了。” 向云端在木葫芦拉住洛钦灵之时,便已经运转防御法术,他身体之上撑起了灵力防御护罩,将木葫芦等人尽皆笼于罩中。 这还是木葫芦第一次见到向云端自身撑起了光罩,向云端的这个光罩,青不拉几的,与陆长明撑起那赤红绚丽的光罩比起来,那真是没眼看,本来木葫芦以为他手里那颗珠子撑起来的黄色光罩便够丑的了,没想到,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莫看着光罩丑,但真是相当结实,那陆长明的光罩在木刺的攻击之下,闪烁不定,看着就不是那么的安全。 可是向云端的防护罩,每一次被木刺攻击,便青光流转,那木刺便倏然滑过,光罩本身却是坚挺异常,没有丝毫的颤抖闪烁。 看着这光罩如此坚实,木葫芦顿时放心不少,在心中暗道:“还得是你啊,老向,靠谱!” 不过木葫芦心中也生出了一个疑惑,这光罩陆长明有,老向也有,是每个修士都有的么? 不过向云端却是皱了皱眉头,那木刺虽然无法打破他的防御,但每一次刺中,都会吞噬他的灵力,虽然很少,但积少成多,那木刺可是密密麻麻的,这样下去,可能用不了多久,自己灵力就被吸尽了。 当然,向云端也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也不见向云端有何动作,便见一张符箓自其怀中飞出,向云端一口灵力喷出,那符箓便如同一支利箭般飞出。 符箓撞在那木刺之上,“砰……”的爆裂开来,随着符箓爆裂,顿时一片火光炸裂,那火焰一看便知并非凡火,因为那火焰颜色十分诡异,呈现的是惨白色。 惨白色的火焰遇到那黑漆漆的木刺,黑白交融,仿若烈火烹油一般,瞬间肆虐开来。 “啊……吼吼……”随着那火焰愈烧愈烈,不知从何处竟传出古怪而惊悚的声音,那声音根本不似人发出的,好像鬼叫一般。 这鬼叫声一起,那黑漆漆的木刺竟然缭绕起了黑气,黑气与惨白色火焰,相互争锋吞噬,异常焦灼。 “果然是不一般!”向云端在祭出那符箓之后,并没有等待,平静的说了一句后,便是一张口,那青色无柄小剑自其胸中飞出。 小剑一出,青光炫目,剑如游龙,在向云端周身围绕旋转,剑鸣之音直冲九霄,不知是小剑速度太快,还是小剑有分身之能。 眨眼只见,向云端周身皆是青色小剑之影。 那刺向向云端的黑漆漆木刺,遇到这青光剑影,也未发出什么金石碰撞之音,而是给人一种说无声时似有声,说有声处又无声之感,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是你仿若听见了,但又似什么都没听见。 可是那原本坚不可摧的木刺,却是被瞬时齐刷刷的切断,剑影闪过支出,无一幸免。 随着木刺断裂,那鬼叫之声更甚,木葫芦只感觉脑子都阵阵发晕。 “装神弄鬼,去!”向云端怒喝一声,那小剑之上一道青芒射出,青芒快如闪电,“嗡……”的一声,呼啸着冲向了那木刺囚笼。 “轰……”一声震天巨响,那木刺囚笼竟被刺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第45章 仙人何曾低头顾,挥手横尸作不知 向云端一脚踏出,便跨出十数丈,从那囚笼之中脱困而出,再一脚踏出,人便已出现在他与木葫芦居住的小宅院上空,他正欲落入小宅院之中,便听得木葫芦急声说道:“老向,出城,往城外走,别回去!” “嗯?”向云端正欲把木葫芦等人放于小院之中,未曾想木葫芦却让他出城,这是何意? “城中如此多人,动起手来,必会死伤无数,出城,出城。”木葫芦急声说道。 那繁华似锦,软红香土的汨云河畔,在这一场斗法之下,变成了怎样的千疮百孔,残破不堪,木葫芦可是亲眼得见,原本林立在汨云河两岸之上的商铺人家,此时已成了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不知道这一场争斗,殃及多少无辜之人死伤,那本轻歌曼舞,寻欢作乐的十里花场,已满是鬼哭狼嚎,咒天骂地之声。 当真是,仙人何曾低头顾,挥手横尸作不知。 修士不仁,以凡人为刍狗。 那些行刺的修士怎可能不知道出手便会造成无数凡人死亡,可他们却依旧毫无顾忌,依旧动起手来,无半点怜悯,真是铁石心肠。 在达官贵人眼中,普通百姓之命贱,可在修士眼中,那些达官贵人之命又何曾值钱过? 能在汨云河畔这寸土寸金之地开设营生之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修士斗法之下,又待怎的,不还是死伤无数。 在修士眼中,凡人蝼蚁便是凡人蝼蚁,哪个又会管你是壮实一点的蝼蚁,富贵一点的蝼蚁? …… 向云端带着洛钦灵几人逃出,那刺杀之人不甘心就此罢手,已然追了上来。 这里更为人烟凑集,若出手,定会死伤无数,向云端是修士很明显并没有这种意识,但木葫芦却是有的,若是那样,他觉得他会不开心的。 “好!”向云端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未落入小院之内,而是抬脚便向城外而去。 只见向云端步步登高,天空之上仿佛是搭设了一条云梯,他一步一个台阶,踏到高空之上,高空之上,风卷云涌,狂风呼啸,却并不能吹入灵力护罩之内。 木葫芦在向云端身上,眨巴着大眼睛,浑身酥麻,胸中仿若有一股酣畅的快意,抑制不住的想要高声大呼。 漆黑的苍穹好似巨大的黑幕,笼罩天地,渲染黑暗,木葫芦觉得他距离那黑幕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低头俯瞰,一片漆黑之中,点点灯火仿若萤虫。 向云端登高之后,并未停留,转而向城外走去,没错,就是走,他走的不急不缓,但速度却是极快,每一步踏出,便是百丈距离,仿若缩地成寸。 片刻便已出现在了汨云城外浮云山上空。 “这便是仙人之力么?当真是令人神往!”木葫芦心中艳羡无比,小小的拳头都不知不觉的攥紧了。 “想走,给我死来!”一个极其难听的老妪之音,从背后传来,随着老妪这一声怒喝,刺耳的破空声传出。 只见一道乌光直奔向云端身后而来,向云端身体一沉,身体便向下落去,那乌光似是活了一般,直追向云端而来。 向云端一甩手,一面小镜被他甩出,那小镜银光流转,照向那乌光,银光照在那乌光之上,那乌光竟是没来由的跌落下去,那乌光竟是一颗珠子。 此时,向云端已然落在浮云山之上,他将身上三人放到地上,转身看向那追来之人。 “好个不知死的小贼,竟敢毁我法宝,今日老妇我便拿你的命来祭宝!”那追来之人是一个手持拐杖,一身黑袍,浑身黑气缭绕,鬼气森森,鹤发鸡皮的老妪,老妪的声音很是沙哑,难听至极。 “我本不欲与你死斗,但你却步步紧逼,那便莫要怪我了!”向云端冷声说道。 “哼,我看你有何本事!”说着那老妪手中拐杖猛的敲击了一下地面,那拐杖之上,瞬间延伸出无数木刺。 原来那木刺,竟是这拐杖作怪。 向云端也是祭出了无柄小剑,欲与那老妇斗上一场。 可还未等他出手,便听得木葫芦大喊一声:“老虔婆,看小爷,小爷在这呢!” 向云端瞬间惊呆,这木葫芦什么时候这么勇猛了,竟然一下跳到了他的身前,那老婆子也没想到木葫芦这小娃会跳出来,还骂了自己一句,下意识的看向了木葫芦。 只见木葫芦身上泛起一个黄色的光罩,站于向云端身前,那老婆子一看过去,木葫芦猛的跳起,一把粉末扬了过去,扬了手中满满的粉末,木葫芦没有任何停顿,又跳回到了向云端的身后。 那老太婆见这小娃把粉末扬向了自己,心中一惊,她先是暴退躲开,以法力感受那随风飘扬的粉末,却未感受到任何威胁,无毒无味。 她猜测定是这小贼的恶作羞辱之举,随后大怒,“好小狗,给我死来!” 说着那拐杖上的木刺,疯狂刺了过来,向云端自是不会让她如愿,也是祭出小剑迎上,两人便斗在了一处。 “小泼皮,你撒的是什么啊,也未见有何用啊?哼,没用还要跳出去撒一把,你是傻子么?”洛钦灵见木葫芦跳出去撒了一把粉末,还以为是什么奇异法宝,有什么震天之威,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结果。 “难道真的不是这么用的?”木葫芦眼珠滴流乱转,暗自在心中揣摩。 他撒出去的东西就是之前从那不知名的修士身上偷得的迷仙散,向云端当时说不知道这迷仙散如何使用,木葫芦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撒上了那么一把,因为害怕那老婆给自己来一下,要了自己的小命儿,他还把那土黄色的光罩用了出来。 本来他还挺期待的,可是看着那依旧活蹦乱跳与老向斗得旗鼓相当的老太婆,他很是失望,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什么狗屁的迷仙散,起的名字挺唬人,结果没啥用!” “要你管,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木葫芦气呼呼的回了洛钦灵一句。 “你找死!我杀……”洛钦灵被气得小脸通红。 “哟……你又厉害起来了是吧,不是求我救你的时候了,怎么,这还没安生呢,便行那忘恩负义之举了,我不是你那好哥哥,不是你救命恩人了?”还未等洛钦灵说完,木葫芦便打断了她,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你……我……我……”洛钦灵真的是被气坏了,气得她都语无伦次了,这小泼皮怎的就如此气人,长得就气人,言语更是气人,她真的有一种杀了这个小泼皮的冲动。 “什么你你我我的,你要是敢动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老向回去,把你自己丢在这,丢给那引起森森的老虔婆。”木葫芦昂这头掐着腰,大模大样的说道。 第46章 迷仙散初用建功,娇公主无理取闹 洛钦灵被来就又惊又惧,这又被木葫芦狠狠气了一通,再也控制不住,她又不敢大声哭,只能在那无声凝噎,潸然泪下,豆大的晶莹泪珠从那俊俏白皙的小脸上滚过,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可惜,木葫芦这小娃,哪里懂得什么怜花惜玉,还冲洛钦灵扮鬼脸,“咦咦咦……小娘皮,怂包蛋,呜呜哭,真难看,左一哭,右一哭,一哭哭成小花猪。” 也不知木葫芦这是哪学来这些坊间俚语,还挺押韵,这俚语再配上他那鬼脸,着实是欠打。 “莫要胡闹了,影响了向大哥斗法,咱们就是天大的罪过!”陆清瑶比木葫芦和洛钦灵都年长几岁,见木葫芦闹得越来越过分,急忙低声出言制止。 木葫芦也是不敢再胡闹下去了,闭上嘴,不说话了。 这时,远处的天空之上出现几道荧光,那光芒速度极快,正向这边赶来,想必是援救洛钦灵的人。 那老太婆也是发现了这些人,眉头紧皱,她那额头之上本就是沟壑纵横,这一皱眉,那皱纹更深了,若是有蚊蝇落于上面,她这一皱眉,估计都能给夹死。 一个向云端就已经很棘手了,若是那些人到了,她必然是毫无胜算,说不定还会被反杀于此。 她亦是知道,必须尽快解决,如若无法功成,那也必然要尽快逃离此地。 想到这里,那老太婆浑身黑袍如同被狂风鼓动,拐杖立于身前,双手掐诀,“喝……”老妇大喝一声,那声音响彻山林云霄,这一声,便已是让木葫芦等人心神震动,惊心不已。 就在他们以为这老太婆怒吼一声,要做殊死一搏之时,却未想到,那老太婆面色一变,眼睛一翻,“咣当……”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气息全无。 “我……草!”木葫芦惊得嘴巴大大的,忍不住吐了一句脏口,“这是什么情况,喊一嗓子把自己喊晕了,喊缺气了?难道喊上着一嗓子,是晕倒前的前奏动作?” 洛钦灵和陆清瑶也是四目圆睁,一头雾水的看着那倒地的老太婆,不明所以。 向云端也有点茫然,怎么斗得好好的,那气势如虹的一嗓子下来,这老妇人便倒下了?莫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向云端意念探查那老妇,发现她并非是装的,的确是晕了过去。 片刻之后,木葫芦反应了过来,欢呼雀跃的道:“老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老虔婆是中了我的迷仙散了” 木葫芦说着便向那老妪走了过去。 “小心!”洛钦灵见此,竟然下意识的出言提醒木葫芦。 不过她一想到木葫芦的可恨之处,便是后悔出言提醒,气呼呼的嘟着嘴,将头扭到了一旁。 木葫芦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有什么可小心的,小爷我岂会怕他,你以为我是你这个胆小的小娘皮。”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动作却很诚实,小步小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停顿那么一下。 走到那老妪身边,也并无异样,这时候,木葫芦才小心翼翼的用脚踢了踢那老妪,那老妪仿若睡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木葫芦顿时欣喜万分,兴奋的连连拍手,“这迷仙散,好东西啊,真能把修士迷晕了,这以后……” 木葫芦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着,怎么好好的用这东西坑蒙拐骗了,他突然就有点心疼了,刚刚怎的撒了恁多出去,太浪费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撒少了,万一不顶用,那不是更白白浪费了么,想到这里,他便又开心起来。 “老向,这老虔婆要怎么处理?”木葫芦看着那鬼气森森的老妖婆问道。 这要是一般普通人,木葫芦都不带问向云端的,那必定是上去便给她一刀片,可这是修士啊,他可不知道修士之间处理这种事有什么规矩。 “那还如何处理,杀了便是了!”向云端只是性格有些不够干脆,却并非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当即便要击杀那老妪。 “道友且慢!”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原来是前来搭救洛钦灵的人到了,见到来人洛钦灵那双极其好看的大眼睛之中氤氲起一层水雾,紧紧的抿着嘴,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是片刻之后,她便再也忍不住了,无比委屈的大哭了起来,“你们怎的这么晚才来,你们知不知道差点我就死了,等回宫,我定要让父皇杀了你们!” 那几个前来搭救之人,脸色都微微有些生变,云梦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此番遇险,便是他们保护不力,若是云梦公主不求情说话,可能严惩一番也便罢了,可若是云梦公主添油加醋,那就不是惩戒一番这么简单了。 带头几人均是修为高深之人,便还好说,毕竟即便是皇家也不敢贸然对修行之人动手,在皇家,那修行之人也是极其稀罕宝贵的。 可其他那些武者护卫和修为不足之人,那便难说了。 这云梦公主遇险是她自找的,明明可以多带护佑之人出来,她非觉得扫了兴致,那庆王也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汨云城乃是万分安全之地,定不会有任何闪失。 但到得此时,哪个又会来管这种事呢,王爷公主,那是金枝玉叶,岂是他们能攀咬的? 这几人之中甚至有人心里都有一种,要不要直接把这个无理取闹的公主杀死在这荒郊野岭,然后逃之夭夭算了的想法,天大地大,只要逃走,便是皇家又能奈之若何? “人家好心跑来救你,你却反要杀人家,小娘皮,你心肠怎的如此狠毒?”木葫芦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这道理他娘的不就是不讲道理么? “还有你……你们把这个小泼皮也给我杀了!”木葫芦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洛钦灵便想起了木葫芦的可恨之处,更加委屈气愤了,抬手一指木葫芦,跳着脚说道。 “哟,我们兄弟刚救了你的命,反手你就要来杀我,你还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早知道我兄弟救你何来,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一口一个杀人,不是要杀这个,便是要杀那个,怎的,这天下,你想杀谁便杀谁呗,你当你天下无敌了?信不信我一把迷仙散教你做人?”木葫芦着实是有些气愤,小脸紧皱,挑了挑眉毛,冷冷的说道。 第47章 爱财如命尽搜刮,挟恩求报点鸳鸯 “你……”见木葫芦又拿这话堵她的嘴,洛钦灵羞愤交加,指着木葫芦说不出话来。 木葫芦那可是当街能跟狗骂架,把狗骂的不敢张嘴乱吠,低头认错的人,若论嘴皮子功夫,洛钦灵这样的,他能单挑一群。 “小娘皮,记住了,做人做事,先拍拍自己的良心,你不过是投胎投比其他人好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也没有谁是该你的欠你的,没有这个公主的身份,你啥也不是。”木葫芦的话震得洛钦灵目瞪口呆,这样的话,她是第一次听过,在以前,从未有人与她说过。 在她之前的成长历程之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的所有人都尊着他,敬着他,都是围着她转的,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早就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也从未有人敢像木葫芦这样与他说话。 今日木葫芦这一番话,彻底颠覆了她之前全部的认知。 洛钦灵不说话,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这位道友,这人欲行刺公主,可否将此人交给我等处置,道友千万莫怪,我等也并无他意,只是是为了追查刺杀公主的幕后之人。”前来搭救洛钦灵的带头之人,对向云端非常客气,连连抱拳解释着。 只因这人是向云端与木葫芦擒下,将这人理应交予向云端处置,本是常理,另一方面是救了公主性命,也算是间接的救了他们,最主要的还是向云端修为高深莫测,无论从哪一点说起,他们都不敢对向云端有丝毫冒犯之意。 向云端皱了皱眉头,他着实不愿意将那老妪交给这些人,当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将那老妪杀了,毁尸灭迹。 将那老妪交出,很可能会留下诸多麻烦。 “人可以交给你们,不过她身上的财物宝贝,那得给我们。”就在向云端犹豫之时,木葫芦开口说道。 “这……”那带头之人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说道:“好!” 他本想是将这老妪以及身上的东西全部带回,倒不是他贪图宝物,而是有了那些东西,也可以更好的查探着老妪的来历。 但木葫芦已是开口讨要,他们也无法说不给,毕竟这人与东西,本就不属于他们。 木葫芦说完,便在那老妪身上搜刮起来,那搜刮的那叫一个细致,什么乾坤袋,戒指项链,一个都没放过,最后木葫芦竟然将那老妪身上披着的黑袍子都给扒了下来,只给那老妪留下了一身中衣,还有那能长出木刺的拐杖,木葫芦也自是不会放过。 看着这一幕,那前来搭救之人,眼角都忍不住的微微抖动了起来。 “老向,发财了,发财了,装起来,统统装起来。”木葫芦一边搜刮着,一边喊着向云端。 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那模样,也是腮帮子抽动,连衣服都给人扒了,他可真下得去手。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依木葫芦之言,将东西都装进了乾坤袋,至于那老妪的乾坤袋,则是被木葫芦藏进了怀中。 “清瑶,你没事吧?” “皇妹,你可安好?” 这时,陆长明带着庆王到了。 “爷爷……” “皇兄……” 陆清瑶与洛钦灵各自扑进了亲人怀中,洛钦灵更是呜咽哭泣,诉苦起来。 “感谢二位仙师,救了我家皇妹,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只要是二位有事,我洛家必定全力以赴,改日我亲自设宴,答谢二位仙师救命之恩。” 庆王做事滴水不漏,话也说得极其漂亮,态度也放得极低,声音温润和煦,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向云端并不善于这种交际应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木葫芦大喇喇的一抱拳道:“好说,好说,我们也不求什么日后回报,王爷大人,你随便给我们个几千两黄金花花,便好了。” 庆王也没想到,木葫芦会这么直接,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道:“这有何难,待我回府,便安排人将银钱送过去,不过些许银钱不足挂齿,岂能与救命之恩相比,这恩情,我定会牢记于心。” 木葫芦听庆王如此说,顿时喜笑颜开的不忘提醒道:“那就先谢过王爷了,我就在家等人给送钱来了。” 木葫芦可不相信这些大人物的嘴,什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都不如来点实惠的重要。 老话说,贵人多忘事,莫说是王爷了,就是那赵老鬼不也给手下许下许多事情,最后到死也没见他应承了一个。 庆王被木葫芦彻底给整无语了,这小娃还真是……他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儿形容木葫芦。 这是他没看见木葫芦搜刮那老妪,若是他看见了,便会知晓什么叫爱财如命,雁过拔毛了。 陆长明虽万分不愿,却还是对着向云端抱了抱拳,无论怎么说,毕竟陆清瑶的命是向云端救的,不说感激涕零也便罢了,他总不好恩将仇报,再去纠缠之前之事。 “小女子在此感谢向大哥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牢记于心,日后小女子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此恩。”陆清瑶从陆长明怀中挣出,对向云端略施万福,声音焦脆,落落大方的说道。 向云端看着陆清瑶,眼神明显闪烁,内心竟是紧张起来,急忙抱拳说道:“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呸……”木葫芦在一旁暗啐一口,心中很是不屑。 那话本之中,不都说,大侠救了女子之后,那女子便会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他还以为那陆清瑶也会以身相许呢,结果就来了个结草衔环,结草衔环是个啥,有以身相许来的快活么? 那向云端也是个怂包蛋,人家就随便许了一句,看他说话都结巴了,要是我,那我就直接跟那老头说,娶了那女子,若是那老头不愿,便强抢了过来。 反正看模样,那老头是打不过向云端的。 木葫芦心中甚是不平,便开口说道:“你既然这么感激老向,老向又救了你的命,那不如你便以身相许算了。” 陆清瑶听闻此言,顿时面色通红,不过却并未出口拒绝,而是偷偷的看向了陆长明。 倒是向云端,听了这话,有些恼羞成怒的道:“木葫芦,你莫要胡言乱语,我,我并无此意,挟恩求报,非君子所为!” 木葫芦不屑的撇了撇嘴,有恩的时候你不图报,没有恩的时候,你求报,那不就是抢劫么,再说,不挟恩图报,事儿过去了,你还期待人家记得你的恩德,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第48章 修炼只觉时光浅,河畔残垣换新墙 接下来的近一月时间,木葫芦就待在小院之中,他很是沉迷修炼的那种舒适的感觉,尤其是在见过斗法之后,他对修炼便更加的渴望。 这月余时间,他很少出门,只在院中修炼,修炼之时,不知时间,有时候早起修炼,再睁眼已是夜幕时分,甚至有一次,木葫芦竟是连着两天都在修炼。 木葫芦这么一个贪玩好动之人,能耐得住性子修炼,着实让向云端有些惊讶。 沉迷修炼的感觉只是木葫芦不出门的一个原因,另一个是他担心被人报复,能刺杀公主的人,那怎能是一般人做出来的事情? 他们救了洛钦灵,破坏了人家刺杀大事,人家岂能不报复回来? 所以木葫芦才过活得如此小心翼翼的,未曾想这眼看已过月旬,却并未有何事发生,这让木葫芦安心不少。 倒是向云端,对于此事毫不在意,出去的愈发的频繁了,而且经常是夜晚出去,木葫芦问了几次,向云端也不曾与他明说,木葫芦当是他有难言之隐,便也就不再多问了。 在他们救下洛钦灵,从浮云山归来的第二日,庆王还真派人给他送来了两万两白银的银票,票号是汇通号的,全国各地均有分号。 木葫芦一点都没客气,照单全收,一遍一遍的数着那银票,那叫一个欢天喜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仿佛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 有了银子的木葫芦还专门雇请了一个小厮和一个厨娘,专门照顾他和向云端的饮食起居,当然,主要是照顾他,向云端已经能够辟谷,吃,也不过就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 那厨娘手艺不错,做出来的饭菜虽然比不上楼子里的大厨,但也称得上是美味可口。 在他们从浮云山归来第五日,庆王的请柬送到了木葫芦的手中,木葫芦与向云端去参加了这次宴会,为了以示尊重,宴会设在了庆王府中,酒会之上,庆王又少不得是一番郑重的道谢。 庆王还邀请了陆清瑶参宴,陆清瑶也是感于向云端救命之恩,与陆长明求了许多时日,方才得了允许,这让陆清瑶欣喜不已。 在宴会之上,木葫芦又见到了洛钦灵,两人难免吵吵闹闹,洛钦灵是屡败屡战,不过也为酒宴凭添了几分热闹和活力,洛钦灵也是有了不少的变化,虽然嘴上斗败了,却未曾再言及杀来杀去之事。 她整个人仿佛给人瞬间成熟了不少的感觉,少了往日些许的跋扈嚣张。 清点那修士老妪之物的时候,木葫芦又是好一番欣喜,那老妪的乾坤袋中各类丹药,法宝极多,灵石也有不少,其中竟然有不少蓝色灵石,这让木葫芦这个小财迷连连大呼发财。 那能生出木刺的拐杖,木葫芦很是眼红,在与向云端分赃之时,想要留给自己,却被向云端给拒绝了。 向云端与木葫芦说,这法宝威力惊人,很可能是哪个宗门重宝,甚至有可能是那老妪本命法宝。 这东西交予木葫芦便是害他,他放于乾坤袋中,别人无法查探,若是放在木葫芦手中,那很可能便是惹祸的根苗。 木葫芦对那乾坤袋很是眼热,向云端答应给木葫芦一个乾坤袋,并且教了木葫芦那乾坤袋的使用之法,这才让木葫芦松口。 老向也并未食言,仅过了三五日,便给了木葫芦一个乾坤袋,本来那老妪的乾坤袋,木葫芦想私藏,却被向云端给没收销毁了。 向云端与木葫芦言之,乾坤袋之上,一旦留有灵力印记,很可能被人寻来,木葫芦只能万分不舍的将乾坤袋交了出来,在这之中,木葫芦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乾坤袋是没办法装乾坤袋的。 …… 这日向云端又出去了,归来之时并不算太晚,残阳垂天际,鸟啼归新巢,正处明暗交替之际,天边云霞火红,清风微凉,独月刚好。 木葫芦有些闲不住,见向云端归来,便与向云端说道:“老向,好久没出去转转了,有点憋闷,走,今儿咱出去散散心。” “好,不过不能惹事非,最近汨云城着实是不太平,镇城使已经弹压不住,每日都有争斗。”向云端提醒木葫芦说道。 “惹事?哪次是我惹事来的,不都是你惹事?”木葫芦觉得向云端说的那话,自己与他说才刚好。 最近向云端无事之时,也与木葫芦开始斗智斗勇,无他,上一次窃术实践,他抢了人家陆清瑶的抹肚,惹出来好多麻烦。 这下他着实不敢贸然上街动手了,便听了木葫之言,偷他二两银子,只不过到现在,仍未得手,虽未得手,但向云端的窃术着实是成熟 长进了不少。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小宅院外面走,其实也就是出来闲逛,漫无目的,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汨云河畔。 看到汨云河畔的模样,木葫芦忍不住有些感叹,这才几日,这汨云河畔便又换了新貌。 人真的是一种很健忘的的动物,在健忘的同时,面对灾难,又展现出了极强的韧性。 这才过了月余,那汨云河畔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残垣断壁已经被清理修复,又变成了层楼叠榭,花船画舫又出现在汨云河上,在汨云河上飘荡着,展现着它的神秘与美丽。 寻欢作乐之人似是忘了之前被修士斗法带来的惊恐,往来不绝,汨云河畔又变回了那笙歌鼎沸的十里花场。 “还来这汨云河畔,今日莫不会再遇到什么事儿了吧?”向云端对汨云河畔着实感官不太好,来这里两次,便都遇见了事端。 “给我闭上你那个坑,乌鸦嘴!”木葫芦气急败坏的骂了向云端一句,这老向,人不错,可就是这张嘴,嘴德太差,好事不灵,坏事灵。 那日桃花居是主战场,整栋楼都被夷为了平地,可这月余过后,那桃花居便又起了三层恢弘的木楼。 走到桃花居门前,木葫芦转身向里走去,桃花居的小二和掌柜的都换了人,也不知之前的小二和掌柜的在那日有没有活下来,想是很难活下来的。 这让木葫芦有点伤感,他自认之前的掌柜的和店小二和他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他来此至少能得一个雅间,换了人,这便难了。 木葫芦也只是转了一圈,看了一番,便向外走去,这让那新来的掌柜的有些莫名,连连道歉挽留,很是热情的介绍着菜品佳肴。 只是,木葫芦想起那日情景,实在没有心情留在桃花居宴饮了。 第49章 酒足饭饱登花船,花船有女倾城颜 木葫芦终究还是买了一把扇子,手里缺了扇子,总是觉得差了点意思。 此时他身着一身天青色布袍,头扎浩然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走起路来不急不缓,一步三摇,还真有几分潇洒俊俏小相公的模样。 木葫芦与向云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距离桃花居不远的鹤仙楼,便在这鹤仙楼,道道河鲜最是可口,因河鲜之名不够雅致,取河鲜谐音鹤仙。 鹤仙楼的淡蒸胭脂鱼,嫩冬笋煮鳖裙羹,龙凤烩,糯米蒸河蚌等诸多河鲜,让众多老饕们食之入髓。 “今儿就这了!”来到鹤仙楼门前,木葫芦手里的折扇“呼啦……”一下一合,用扇子指着鹤仙楼说道。 小二是个有眼力的,一听此话,顿时堆着笑脸迎了上来,“两位相公,快里边请。” “安排一个雅间。”木葫芦潇洒的单手展折扇,折扇放于胸前,微微摆动。 “好嘞,两位爷,您楼上请,高抬腿,留神脚下!”店小二眉开眼笑的说道。 “小二,跟你们掌柜的说,给我定一张河上的画舫,要花魁的,小爷不差钱。”小二在上菜之时,木葫芦派头十足的说道。 他可是还记着,要带向云端上那花船之上识女人,涨知识呢。 “哎哟,小爷哎,这您可难为小的了,花船小的能给您定,可是那花魁,可不是咱们能定下的。”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说道。 同时小二心里也在嘀咕着,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啊,这才几岁模样,毛都还没长呢吧,这就嚷着要登画舫了,他上船除了寻找母爱,还能干什么呢? “你这贼小二,这是你能做主的事儿么,我让你去通秉掌柜的你就去,今儿我就要登那花魁的画舫,跟掌柜的说,小爷我不差钱!”木葫芦现在也是家资巨万,他有这个底气。 “好,好,小爷,您稍待,我这就去给您通禀。”店小二见自己说不通,便回了一声,噔噔噔下了楼。 店小二下楼与那掌柜的通禀,那掌柜的也是皱着眉头道:“那花魁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有钱之人多了,哪个又能见得那花魁了?何况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 “小的与那小娃说了,可那小娃如何都是不依,小的着实无法,这才不得不通禀掌柜的您。”店小二无奈的说道。 “好,我自去与那小娃说。”掌柜的说着向楼上走去,敲开雅间的门,掌柜的根本没抬头,而是先鞠了个躬,这才抬起头。 他本欲拒绝的,可是当他抬头看到木葫芦与向云端的身影之后,面色顿变,深吸一口气说道:“是两位爷要登花魁花船么?” “对,便是小爷没错了。”木葫芦咋咋呼呼的说道。 “这汨云河畔有四大花魁,不知两位爷欲登哪位花魁的船呢?”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鹤仙楼距离桃花居本就不远,那日之事,这掌柜的可是看在眼中的,他运气不错,未曾在那日之中受到殃及,但是却看到了向云端的身姿。 他认出了向云端,这可是仙人啊,这等人物,若是被那几位花魁知晓,争抢怕是都来不及,哪里会拒之门外呢。 “随便哪一位都可……”木葫芦还未等说完,便想到了向云端那日偷抹肚之时说的那句,胸脯鼓囊必是藏了钱,为了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他的错误,木葫芦又接着说道:“对了,找那胸脯高的!” “好说,二位爷稍待,小老儿这就去给您安排!”掌柜的恭敬的说着,退着出了雅间。 那小二看着掌柜的这两幅面孔,顿时目瞪口呆,不是明明说好,上楼来是推却的么,怎的就同意了? “掌柜的……”小二刚欲开口发问,只见掌柜的眼睛一瞪道:“你眼瞎了,那是……” 不过他未说完便将话咽了回去,这小二能知晓什么呢,与他说也不过便是废话罢了,转而说道:“你去那柳蝶儿的花船之上,去找……算了,你照看一下楼里,我亲自前去。” …… 鹤仙楼的菜品当真是不错,木葫芦吃得赞不绝口,连向云端都多吃了几口。 酒足饭饱,木葫芦拍了拍吃得溜圆的肚儿说道:“老向,走起,今儿小爷带你登花船,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女人!” 木葫芦推门而出,那掌柜的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见到木葫芦,那掌柜的恭敬的说道:“小爷,已经为您订下了。” “好,不错,不错。”木葫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大概有个二两左右,他将银子抛给了掌柜的,“赏你的!” “感谢客官!” 陪着木葫芦和向云端下了楼,掌柜的招呼店小二带木葫芦与向云端去那花船之上。 柳蝶儿的花船就停在那河边小码头,系于系船柱之上,木葫芦与向云端踏着栈桥走到了花船边。 柳蝶儿作为这汨云河畔四大花魁之一,所在的楼船是众多花船中最为高大气势的,花船之上竟建有阁楼三层,有可收放台阶,直垂与栈桥边,踏阶而上,便可登上花船,可不像那些小花船,又要垂梯,又要牵绳的。 花船之上早有妈妈在等候,见木葫芦与向云端上了船,便叫小厮收了台阶,笑脸迎上道:“二位爷,蝶儿一听是二位爷来,早早的便候着了,二位爷快里面请。” 这花船女子与那青楼女子甚为不同,花船之上往往只有一才貌双绝的女子为主待客,其余皆为丫鬟舞女,品的是清净高雅意境,享的是美景佳人格调,并非青楼那处处喧闹调笑,淫词艳曲的红粉庸俗之地能与之相比的。 “好,懂事哦!”木葫芦随手扔了一块银子给那花船妈妈,他一直自以为是他的面子,是他的小钱钱的面子,才能有如今这份待遇。 殊不知,人家看的根本就不是他,是向云端那仙人的身份,否则,他哪里能登上着花魁的花船来。 “谢小爷赏赐!”花船妈妈作揖道谢。 向云端与木葫芦上了楼之后,那花船便动了,慢慢悠悠的向汨云河中央飘去。 花船妈妈引着木葫芦与向云端向阁楼内走去,阁楼门前,一身着雨丝锦锻百花曳地裙,藕丝琵琶衿上裳巧笑倩兮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立于门前。 这女子娉娉袅袅二八余,云薄罗裙绶带长,满身新裛瑞龙香,翠钿斜映艳梅妆,眼梢含笑生百媚,黛眉长,盈盈照一泓秋水,肌如雪,皎皎掩万千风月,当真是倾城好颜色,玉容羞诸花。 第50章 背后有眼不自知,不花银钱生怒心 人对于美的事物的认知,大多是相同的,这样的女子,任谁见了,都得称赞一声有花容月貌之姿,倾国倾城之色。 “姐姐,你就是花魁么,不愧是花魁,可真是漂亮啊,好像仙子一般。” 木葫芦人不大,这小嘴儿是真甜啊,一句话便把柳蝶儿逗得捂着嘴娇笑了起来,木葫芦还跑上前去拉着柳蝶儿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不过他一个小娃,柳蝶儿倒是未多想太多,也就任由他拉着了。 只是,那女子笑的时候,那柔柔的目光却是不停的在向云端身上流转。 “这便是仙人么,当真是好气度,好风采。”柳蝶儿早已听妈妈说起,来人乃是修仙的仙人,若非如此,柳蝶儿又怎会亲自来相迎。 …… “清瑶姐姐,刚那人我没看错,真的是那向云端与那小泼皮,两人就是登了那花船了,我看的真真儿的,等我追上那花船,拿他们两个下来。” 话分两端,木葫芦与向云端登上花船,他们可未曾留意,身后有眼。 陆清瑶与洛钦灵二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劫难,这两女相处得非常融洽,已然是成了闺中密友,今日恰逢洛钦灵邀请罗清瑶来这汨云河畔散心。 未曾想,洛钦灵眼尖,发现了向云端和木葫芦,正欲叫他们,却恰好看到了木葫芦与向云端登那花船的一幕。 这两个小女子,从未去过青楼,亦未登上过花船,也只知那是男子寻欢作乐之地,并非是良善之人,温润公子该去的地方。 这可把洛钦灵气炸了,她与陆清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可是没少听见陆清瑶念叨向云端,哪知那向云端,长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是一个浪荡子,竟登花船那种烟花龌龊之地。 洛钦灵说着,便欲去追那花船。 “钦灵,莫说你是否看错了,便是你未看错,又能如何,你有何理由去拿人家,人家登那花船,与你我有何干系?”陆清瑶拉住了洛钦灵,对她说道。 嘴上如此说,可是她心里却是极不舒服,任哪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心仪之人,去寻欢作乐之地,心中也畅快不起来的。 “走吧,我也逛得有些累了,咱们回吧。”陆清瑶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再也没有逛下去的心思了。 “哼,幸亏今日发现了,不然清瑶姐姐你还被蒙在鼓里,迟早会被他骗了去,本以为他是好人,我就知道,那一大一小都不是好东西,两个狗淫贼,那小的更坏,长得就带着坏模样,浑身上下没有好心眼,说不得便是他带坏了向大哥。”洛钦灵气呼呼的骂着,木葫芦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阴影,骂起木葫芦来更加厉害。 没想到,她还真骂对了,还真是木葫芦带向云端登的那花船。 “钦灵,莫要说了,走吧,咱们回去。”陆清瑶叹息一声,心情复杂的拉着洛钦灵的小手,便转回了。 …… 花船多会到河中央之后,沿河顺流而下,月朦胧,花暗澹山不断,水空流,船上梦悠悠。 此时的木葫芦与向云端还不知他们的行踪已然落入了他人眼中,都说隔墙有耳,背后有眼,这凡是做事啊,皆要小心为妙,不然说不得就会惹出怎样的麻烦来。 木葫芦与向云端此时已进入花船阁楼二楼房间之内,二楼房间香闺绣阁,罗帐褰红,珠帘玉幕,风动香帏,入其中,人未动,心弦已怦然,风未起,芝兰尽芬芳。 房间中央,摆放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几样糕点小吃,琼浆玉盏皆已备好。 柳蝶儿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向云端到了一盅酒,便说道:“公子初来,幸见光临,奴分外欣喜,先敬公子一杯,以表奴家心意。” 向云端呆头呆脑的拿起酒杯,便欲喝了,木葫芦见此立刻不高兴了,“嘿,我说姐姐,你眼睛是怎的了?” 柳蝶儿听木葫芦如此说,有些茫然的道:“小公子,何出此言,奴家眼睛无恙啊。” “你眼睛没毛病,那你看不见这儿还坐着一个人呢么,怎的就给她倒酒,不给我倒酒?”木葫芦看着柳蝶儿说道。 “这……小公子……”柳蝶儿看向了向云端。 他不知道这小娃与向云端是何关系,一个仙人带着一个小娃来花船之上,他揣测不出这是一个怎样的组合。 故而他也未给木葫芦倒酒,毕竟她虽是花魁,见过的青年才俊,多金公子也不少了,可毕竟没有啥接待小娃的经验。 “你看他作甚,他又不给你钱,今儿是小爷结账,快给小爷倒酒。”木葫芦敲了敲桌子说道。 见木葫芦语气不善,向云端很是不忍,这样一个女子,木葫芦怎的就忍心呵斥呢。便出言道:“你莫要理他,他要想喝便让他自己倒去。” 啧啧,看,这就是,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下便教会了,向云端这个本来男女同视的呆子,见木葫芦呵斥柳蝶儿,这不就生出了呵护怜爱之心了。 “哎呀,老向,你长本事了啊,还学会重色轻友了,你信不信小爷我今儿不给你结账,我看你怎么办?”木葫芦兜里有钱,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妈妈已经说过了,今日二位公子来这船上,已是蓬荜生辉,乃我等之福,无需银钱结账的。”柳蝶儿如此说着,也趁机给木葫芦倒了一杯酒。 “什么?无需结账,这是为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花船是不需要银钱的,不都说这花船是花钱如流水的地方么,怎的就不需要结账了?”木葫芦此时却是忘了,不花钱的好儿,他只是想着,若是不需要花钱了,他拿捏向云端的底气可就没了。 “这位小公子说笑了,若是别人,那自然是需要银钱的,但是这位公子……那便算了吧。”柳蝶儿双目神动,看着向云端说道。 “那不行,怎能不收钱,今天你必须收钱,不然我砸了你的船,你信不信?”木葫芦登时大怒,这不收钱那还了得,不收钱,那自己哪里还有这呼呼喝喝的底气呢。 “闭嘴吧,如此聒噪,你不嫌烦么?”向云端呵斥了木葫芦一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木葫芦有点惹人厌烦了,刚刚之时多好,向云端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便被木葫芦的咋呼全给破坏了。 第51章 小儿迎风飞纸鸢,春意正浓阁楼间 “哎呀我去……老向,你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老向了。”木葫芦呆愣了片刻,委屈巴拉的挤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若是放在以前,他和别人争执,老向即使不说话,他也能感受到老向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老向很多时候,是他吵架的底气。 可是今日,老向竟如此呵斥自己,还是第一次,他感觉,老向离自己远了,远了啊! 见两人争执,柳蝶儿急忙阻拦道:“两位公子莫要争执,是蝶儿做错了,蝶儿以为小公子年纪还小,未能饮酒,故而未与他倒酒,这一杯,我满饮了,算是为这位小公子赔罪。” 说着柳蝶儿一口将小酒盅中的酒饮尽了。 木葫芦仍是有气呼呼的,他生气,是因为老向才第一次和这女子见面,便因这女子呵斥自己,果然女人都是惹祸精。 “小公子,莫要生气了,都是奴家的错,奴家船上有一只大纸鸢,上挂云灯,即便黑夜,也可观见,小公子若是愿意,我叫翠竹绿柳陪小公子去飞纸鸢可好。”柳蝶儿见木葫芦仍是一副气愤模样,便出言哄逗他说道。 这小娃岂懂风情,若是仍让他留在此地,这仙师今日怕是无缘感受那风花雪月了。 能在这汨云河畔众多卓绝的女子中杀出一条路来,赢得这花魁名号,岂是单纯心思的女子能做到的,柳蝶儿早已学会了诸多圆滑手段。 本来呆在这里就无趣至极,一听有纸鸢可放,木葫芦眼睛一亮,连连拍手道:“好啊,好啊,纸鸢在哪,我去飞纸鸢。” 说着还示威似的瞪了向云端一眼,似是在说,你自己在这无趣的地方待着吧,我去玩飞纸鸢了,不给你玩。 柳蝶儿叫来那两个小丫鬟,让她们带木葫芦去飞纸鸢云灯,还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小公子,莫要落入水中,生出了危险来。 这份细腻的心思,让向云端忍不住多看了柳蝶儿几眼,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温柔善良的女子,这与小师姑…… 算了,不想小师姑了,小师姑那整日冷若冰霜的模样,岂能称之为女子,莫说与柳蝶儿比,便是与那陆清瑶比,也相去甚远。 此时他脑中出现了陆清瑶的身影,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比较着这两个女子,一时之间,竟很是茫然。 木葫芦被带出去放纸鸢了,可能是纸鸢放了起来,木葫芦欢呼之声传入阁楼,“飞喽,飞喽,飞纸鸢喽,有云灯的纸鸢……” 放纸鸢一直是木葫芦心中的一个情结,每到草长莺飞,阳春时节,他便会看到很多孩童放纸鸢,他很是羡慕,曾鼓起勇气来,想要与那群孩童一同玩耍,借他们的纸鸢放一次。 结果换来的却是数个小童的拳打脚踢,怒声谩骂,从那以后,木葫芦便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有自己的纸鸢,也要每年都放纸鸢。 为此,他还偷偷的做了一个纸鸢,可惜,那纸鸢不争气,没飞起来,落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不提木葫芦在外面玩得兴高采烈,只说向云端与柳蝶儿。 房间之内,柳蝶儿坐于向云端身边,手中端着酒盅道:“公子,奴家再敬你一杯,公子风采当真是令奴家倾慕,此一杯,便为公子之卓然风姿贺。” 向云端也连忙举杯,柳蝶儿双手葱白一般的手指,捏着酒盅,与向云端碰了一下,头微微后仰,檀口微张,喝了杯中酒。 柳蝶儿手如柔荑,领如蝤蛴,脸色微红,媚眼低垂,微微有些昏暗的黄红色烛光之下,愈发显得醉人,酒不醉人人自醉用在此时的向云端身上,无比契合。 “这氛围不就对了么,有木葫芦在,真是破坏气氛。”向云端仰头喝了杯中酒,心里如是想着。 若是木葫芦在房间里,定然又会破口大骂起来,狗屁的气氛,说起话来,文绉绉的,酸的牙疼,不嫌累得慌。 “公子,如此饮酒甚是无趣,不如奴家为公子弹唱一曲可好?”柳蝶儿站起身,对向云端轻施一礼道。 “好,甚好!”向云端连连点头说道。 房间内自有安放好的古琴,柳蝶儿又喊了几个舞女进来伴舞。 古琴声响,柳蝶儿轻启玉口,发出袅袅余音,她唱了一首《钗头凤·黄花落》,这是一首伤情词,并非是新词,而是一首传唱极广的陈词,但这曲如泣如诉,词如怨如慕,让听着伤心,闻着落泪。 舞袖频回雪,歌声几动尘,当真是让人生出我见犹怜之情,向云端心中五味杂陈,那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他站起身,走到柳蝶儿身前,俯视着柳蝶儿,有一种将她楼入怀中的冲动。 这便是花场萌新与常流连风月的老手的区别,若是常来这风月之地的人,怎会被这样一首陈词牵动悲喜,心湖泛浪,若是场景不对,那是要呵斥一番,要求换词的。 可惜,向云端小白一枚,哪里能懂得这些。 一曲终了,向云端呼吸都已是急促了些,柳蝶儿却是手上未停,曲调再变,开口唱起了《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这一首小女子哀怨之曲,更是将气氛烘托了到了极致。 这柳蝶儿今日是准备婉约伤感路线走到底了。 向云端亦是忍不住,掌压琴弦,顿时琴音戛然,柳蝶儿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眼角泛起滴滴泪珠,这一景便是那,荷叶新雨后,翠珠泛涟漪,撩起春心动,抬指拭风尘。 向云端与柳蝶儿对视良久,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将楼蝶儿楼入怀中。 “啊……”柳蝶儿娇呼一声,面红颈赤的低声羞道:“还望公子怜惜!” 几个舞女很有眼力,已是悄然退出了房间。 花船醉梦中,室内春正浓。杨花乱飘晴昼,兰袂褪香,满庭香雪,寻遍罗绮间,花发乱莺飞,杏花初遇疏疏雨,杨柳初摇短短风,扶画鷁,跃花骢,含露团香雪,梅萼露,胭脂口,桃红色重,象床稳,鸳衾谩展,浪翻红绉,谁谓正欢时,把相思番成红豆,乍听得,鸦啼莺弄,惹起春愁无数,鬓欹蝉,钗坠凤,几番情浓似酒,香汗渍鲛绡,情渐透,鸾困凤慵,云歇雨收,倚郎和袖抚酥手。 第52章 儿郎初识蚀骨味,几度风雨不舍晴 木葫芦放纸鸢放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无聊了,便欲回到房间,却被翠竹绿柳两个小丫鬟拦了下来,说向云端已经说了,今日便留宿在船上了,此时已经歇息了。 木葫芦登时异常恼火,这老向怎的就私自决定留在船上了,还骗人说歇息了,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一样好骗呢,哪里歇息了,明明就是与那柳蝶儿打起架来了。 那房中的声音他可是听过的,与那刘娘子打架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无非就是柳蝶儿的声音更好听一点,但明明是在打架的,听那柳蝶儿叫的这个惨哟! 他正想吵闹一番,不过一想到那柳蝶儿害的向云端斥责他,便断了心中念想,老向着肯定是在为自己出气呢,老向是个仗义人啊,表面呵斥自己,暗地里对那柳蝶儿却是下死手哇,自己才不去拉架,打得好,活该挨打。 木葫芦在心中煞是解气,不过转而又担心了起来,老向可是修士,可不能下死手啊,要不然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两位姐姐,麻烦你们帮我转告老向一声,打那柳蝶儿出出气就得了,可不能下死手啊,闹出人命不好收场的。” 翠竹与绿柳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表情古怪,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小脸通红,甚是难受。 还是绿柳反应快一点,长吸了一口气,憋住了笑意道:“小公子放心,我们一定转达给向公子,小公子,那边有客房,小公子可以先去安歇。” 说完便叫来一个小厮,让他带着木葫芦去歇息,木葫芦与小厮刚一转身,两个小丫鬟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木葫芦被笑得一头雾水,转过头看向那两个小丫鬟问道:“两位姐姐,什么事儿这么好笑,让你们如此大笑?” 绿柳急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小公子,是翠竹给我讲了个笑话,着实好笑,便没有忍住,打扰了。” 木葫芦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什么笑话这么好笑呢? 没错,他木葫芦就是那个很好笑的笑话。 …… 春风楼前燕儿飞,罗帐狼藉花颠倒,儿郎初识个中味,几度风雨不舍晴。 直到柳蝶儿连连讨饶,向云端这才彻底收手。 柳蝶儿着实是累坏了,浑身细雨,小口张合,犹如出水之鱼。 向云端靠在床头上,也是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自言语:“这便是小葫芦说的女人么,水做的骨肉一般,令人清爽无比。” 之前他不知何为女儿,如今他知晓了,真真儿的知晓了,只是他还不懂,如今他摘了柳蝶儿的抹肚,也未见柳蝶儿动怒,怎的摘了陆清瑶的抹肚,便会惹出恁般麻烦来? 这难道就是木葫芦说的,只有花船女子可以,其他女子不可以? 见柳蝶儿的模样,向云端着实有些心疼,便运转灵气,那灵气在柳蝶儿身体之中流转,那阵阵清凉的舒适之感,让柳蝶儿面露惊诧。 “向郎,你……”柳蝶儿双目泛出异彩,心中升起异样之感。 “我以灵气梳理一下你的气脉,如此你便会好受些。”向云端柔声说道。 “得向郎如此,蝶儿夫复何求,此生已是足矣。”柳蝶儿眼角泛起涟漪来。 “蝶儿,我有件事问你,为何那日我偷了一女子的抹肚,那女子便吵闹起来……”向云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日之事说与了柳蝶儿,他一肚子疑惑需要解答。 “哈哈……”柳蝶儿听了向云端所说,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感情自己这位向郎,竟是一个如此天真的呆子。 “向郎,这女子可不是能够随便去碰的,莫说摘了人家抹肚,就是随便碰了陌生女子,人家也是要恼你的,男女授受不亲,也并非是你说的花船女子便可随便来碰,奴家命苦,打小便被卖与牙行,后流落于花船之上……” 柳蝶儿耐心的给向云端解释着,解释了很久,方才让向云端明白,为何男女授受不亲,也让他明白了这花船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更知道了今日所行之事究竟为何? 这让向云端对柳蝶儿更生怜爱之心。 此时的他,又怎会知晓,什么叫戏子无情呢,这花船女子,又有哪个不是带着千百面具的戏子? “向郎,奴家累了,我们歇息可好?”柳蝶儿柔弱的如同一只小奶猫一般,依偎在向云端的怀中,浓香软糯的说道。 “好,歇息。”向云端一挥手,一道灵力射出,屋内瞬间暗了下来。 …… 翌日一早,向云端悠悠醒来,他已经不知多少时日没有入睡了,往日都是在修炼之中度过漫漫长夜,而今…… 他看着怀中佳人,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原来相伴而睡,竟是如此蚀骨滋味。 这尘世间,还是比山上要好啊! 柳蝶儿醒来,看着向云端直直的盯着她,面色顿露娇羞,将脸转到一旁,却被向云端,给扭了过来,又是吻了一通,弄得柳蝶儿娇喘吁吁…… 木葫芦今日也起得很早,来叫向云端,听得房间内又打了起来,顿时惊慌失措,难道说,老向打了那女子一整夜? 多大的仇,多大的恨,下如此毒手。 就在他正欲推门而入,阻拦向云端之时,被花船老妈妈一把拉住了,“小公子,楼下备了清粥小菜,小公子先下楼用早餐吧。” “那不行,这老向如此,岂不是要出人命,我必须……” “小公子放心,不会出人命的,我且不急,小公子急的哪样,走,与我先下楼吃早餐,莫要管他们了。”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木葫芦便向楼下走去,木葫芦还欲挣扎,用尽全力,竟无法挣脱那老妈妈的手。 那老妈妈拉着木葫芦下楼之时,回望向云端那房间,目光竟然变得阴翳了起来。 许久之后,向云端才与柳蝶儿相伴而出,花船逆流而上,返回汨云河畔小码头。 离别几多愁,道不尽相思,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向云端下船之时,柳蝶儿泪目连连,无语凝噎,掩面抽泣,看得向云端很是心痛,很想带柳蝶儿一同离开,不过昨日他也知晓了,这花船女子可不是能随便跟他走的,是要赎身的。 他很想让木葫芦给他出银子赎了柳蝶儿,但的确有些抹不开面,不忍开口,而且就算是为柳蝶儿赎了身,他又能带她去哪儿呢? 回宗门是不可能的,若是带一个凡人女子回去,恐怕小师姑会直接杀了柳蝶儿,然后再杀了他。 一时间,向云端这个动情的儿郎,思绪万千,心乱如麻。 木葫芦看着哭泣的柳蝶儿则是万分怜悯,这老向,真是的,看给人打的,到现在还哭呢。 第53章 人人背后有凄凉,儿郎学坏一夜长 木葫芦是想着结银子的,可是柳蝶儿与那老妈妈怎么都不肯收,这让木葫芦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他这是省下了好大一笔钱啊,昨日还因人家不收钱发怒,真是糊涂。 柳蝶儿还将昨日木葫芦飞的纸鸢送给了他,这可把木葫芦高兴坏了,也让木葫芦觉得,柳蝶儿是个顶好的人儿。 向云端临别之际,欲给柳蝶儿留几颗丹药,可是他身上丹着实是没有太合适的,聚气丹他倒是有,想想木葫芦,服了聚气丹,差点死了,他还是舍不得让柳蝶儿冒险。 至于其他的丹药,更不是柳蝶儿能用得了的了,于是他便想着给柳蝶儿留几颗 气血丹,只是,他之前只觉气血丹无用,便把气血丹都给了木葫芦。 于是便跟木葫芦讨要,木葫芦倒是未犹豫,毕竟这气血丹是向云端给的,他讨要,给他便是。 可是当他看到向云端把丹药给柳蝶儿的时候,顿时眼中喷火,给了自己的东西,要回去便罢了,还给那个女人,这让他顿感失落,这如何能忍得? 当即就要发飙,却是被向云端一手提着给拎了下来。 …… 花船之上,柳蝶儿手里拿着向云端给的三颗气血丹,跪在花船的大堂之中,而那花船上的老鸨子竟然是高坐在上,这在其他花船之上是绝无仅有之事。 “蝶儿,这次你做的不错,那件事你已然做成了吧?”那老妈妈一改往日恭谨之态,语气之中命令意味十足。 “婆婆,怎的如此问,那件事做不做,也不是蝶儿我能决定的,不是么?”柳蝶儿微微抬头看向老鸨子,微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啪……” 柳蝶儿话音刚落,还未待有任何反应,大堂内便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响,竟是那老鸨子打了柳蝶儿一耳光。 可是那老鸨子竟是身形未动,可柳蝶儿却已经是跌坐在地上,脸上一片红肿,印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嘴角也已是渗出一丝鲜血来。 这岂是凡人能有的手段? “何时轮到你一个小贱人在这里阴阳怪气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怎的,春宵一度,让你这个小贱人有了情郎了,有底气了?我告诉你,莫要做那痴心妄想,那人敢杀我宗长老,破坏我宗好事,若不是看他还有些用处,婆婆昨夜便出手毙了他,岂能容他活,你若想死,趁早于婆婆我明说,我成全你。”那老鸨子声色厉荏的骂道。 “那你便杀了我啊,很久以前我就想死了,你难道是第一日知道?”柳蝶儿捂着脸,目光凶狠的看着那老鸨子,浑然不惧的怒道。 “想死,岂能便宜你,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只见那老鸨子手指一点,柳蝶儿便是摔倒在地上,“啊……啊……” 柳蝶儿额头青筋暴起,浑身紧绷,簌簌抖动,惨叫着,挣扎着,来回翻滚,她双手不断地敲打着地面,最后竟然是以头抢地。 若是让向云端看到此番景象,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暴起杀人,将那老鸨子碎尸万段吧。 没过多一会儿,她便是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婆婆,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哼!小贱人,记得了,要乖乖听婆婆的话,莫要与婆婆逆着来,否则便是这般下场,你柳家妄图螳臂当车,与我宗为敌,活该于此。” 那老鸨子说着手指再点,柳蝶儿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短短片刻功夫,她的衣衫已是彻底湿透,如同水洗一般。 说完,那老鸨子便走了出去,走过柳蝶儿身旁之时,甚至都未多看她一眼。 过了许久,柳蝶儿才从地上爬起,捡起那跌落在地的丹药,小心的放于胸口处,抱着蜷缩的双腿,呜咽哭泣起来。 人前各自有风光,岂知人后遍凄凉,苍天若是真有眼,何来人间诸多愁。 …… 回去的路上,木葫芦本欲与向云端争执一番,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老向为了给自己出气,把人家打得那么惨,那肯定是失血过多了,就当是让人家回回气血,补偿她一下了。 当然,那纸鸢也功不可没,至少有一大半的功劳,是看在柳蝶儿将纸鸢给了木葫芦的面子上。 “老向,你虽然仗义,可这下手也忒狠了点,虽说是为我出气,也不用下如此狠手啊,人家再如何说也是女子,你怎的忍心?”木葫芦与向云端漫步行在汨云城的街头。 此时朝阳初升,阳光暖洋洋的在人间铺开,明亮而不炽热,点点金光洒落在木葫芦与向云端身上。 木葫芦将纸鸢收进了乾坤袋中,双手抱于脑后,缓缓而行,他从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过。 木葫芦的话,让向云端有些愕然,什么为他出气,什么下手太狠了,这都说的是什么? 向云端正待解释,便又听得木葫芦说道:“老向,这花船之上如何,你可是让那柳蝶儿给你看了身子,可知晓了为何女子的胸脯鼓囊不是藏了银钱,可是知晓了为何女子的抹肚不能随便……” 还未等木葫芦说完,向云端便脸上一红,怒喝一声道:“住嘴,女人的身子哪里是随便能看的,我只是,我只是问了蝶儿,蝶儿已经与我说清了。” 向云端此话一出,木葫芦那双大眼睛便上下打量着他,眼珠子滴流乱转的,这让向云端脸色更红了些。 “老向啊,你学坏了,开始学会说谎了,你已经不是我之前认识的老向了,一夜之间,你怎的就变成了这样,这让小爷我很是悲伤呐。”木葫芦在揣摩人心上,那绝对是炉火纯青的,一眼就看出了向云端在说谎。 “我没……没有……” “还说没有,你昨日和那柳蝶儿打架,我都听见了,柳蝶儿的惨叫,与那日我听到的刘屠夫的娘子不穿衣服与人打架的声音一模一样,你还敢说未看到柳蝶儿的身子?” 向云端愣住了,他着实是被木葫芦的奇葩逻辑给搞懵了,原来他说的打架是这个打架,原来他说的自己说谎,竟是这样推断出来的,这简直……令人无言。 “老向,那女人身子如何,好看么?”木葫芦调笑的问向云端道。 向云端犹豫了一下,随后一脸郑重的说道:“那女子身子可不能随便看,女子身上自带阴毒法器,专吸男人阳元,当真可怕,可怕,若不是我发力高深,昨日便危险了。” “啊?这么凶猛,那以后可得离女人远点。”木葫芦也是煞有其事的回道。 向云端果真是学坏了,他并不知晓,只因他这一句话,木葫芦对女人产生了多年恐惧心理,许多年不敢对女人假以辞色。 第54章 市井摸爬心思细,轮到相思无处辞 “老向,我发现船上那老妈子可不简单,很是有点东西。”木葫芦略微思考了一下,微眯眼睛说道。 “嗯?不简单,哪里不简单?”向云端疑惑的问木葫芦道,在登船之后,向云端是探查过船上的人的,并未发现船上有修行之人存在,皆是普通人。 “老向,按说我现在力气也不小了吧,至少和成年男子不相上下对吧?”木葫芦仰头望着向云端问道。 “嗯,单纯从力量上来说,成年男子的力气也未见得有你的力气大。”向云端点了点头,木葫芦对于自己的预估还是挺准确的,他现在已是开始了基础修炼,虽然身体还未真正质变,但力气着实是增长了不少。 “对吧,我的力气绝对不算小了,可是昨天那老妈子拉着我,我竟然挣脱不开,若是普通人,一个老太婆,怎的会有这般大的力气。”木葫芦看着是没心没肺的,但那么多年乞讨的经历,早就让他内里的性子,心细如发,谨小慎微了。 那老太婆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小娃,就那么一个小动作,便会被木葫芦给抓住了。 向云端犹疑了一下,说道:“我昨天探查了,他们的确都是普通人,身上并无灵力运转波动,莫不是武者?” 木葫芦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有可能,在这花船之上,喝酒闹事之人不在少数,有练武的人看护,也正常,不过老向,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还是得小心为妙,害人之心要有,防人之心更要有。” 向云端想起了柳蝶儿那似水柔情,心里又有一些不相信,他不相信柳蝶儿会害他,这不相信,是他从心底生出的不愿,是他自己的不愿相信。 虽然不愿相信,但也是有些留心了。 “不管怎么说,都小心一点吧,以后即便去花船之上耍,也不要去这条花船了,那花船多了去了,花船之上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没必要非在一条情况不明的船上吊死,况且,这次带你登花船,主要是为了让你涨知识,涨见识,那种地方,经常去总是不美的。” 木葫芦听向云端的解释,也觉得合理,不过一条花船,事出反常,总是让人没有那么强的安全感的。 向云端对木葫芦的话颇为不赞同,其他花船上的女子,能与柳蝶儿比么,只是他并未说出来而已。 “对了,老向,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说武功高手和修士到底哪个厉害,我看过有练武之人也能捏碎青石,而且我之前听说书先生说过一个桥段……” 木葫芦想起来向云端之前捏碎青石的画面了,他心中一直有个疑惑,那便是习武高手与修士到底哪个厉害,这个疑问生出,主要是源自木葫芦在说书先生那听得的一个侠客桥段。 当然也是今日提起了那老妈子,被那老妈子给勾起来的,自己已经是修行的人了,怎的还抵不过一个练武的老妈子呢? 木葫芦给向云端讲了说书先生说的那个桥段,说的便是武功高手与修士的对决。 一个邪修法力高深,却为害人间,一江湖侠客便欲替天行道,与邪修对决。 那邪修身体强度不如武者,被武功高手近身,结果死于武功高手刀下,那打斗当真是说的精彩,木葫芦还记得那桥段听得他热血沸腾,楼子里的一干听众,那也是纷纷叫好。 凡人胜仙的故事,总是很容易引起人们的称赞。 “习武之人,外功高手靠外力使得力气增长,肌肉筋脉结实,经脉却是不通,只靠筋肉力气,能有几分?”向云端听到木葫芦提及这个桥段,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 “内功高手无法引动天地灵气,仅靠体内一口浊气强通经脉,无法改变经脉本身,且很难通全身经脉,小道而,与以天地灵气滋养的修行者相比,相差不知凡几,修行之人,自然成长身体强度也远非习武之人能相提并论,除非是两者根本上有差距。”向云端又解释了一下内功高手与修行者之间的差别。 “就比如你,一个小娃,即使开始修行,也尚需时日方能有成就长进,若遇到习武高手,自然不是对手,不过只要登堂入室的修行之人,遇到武者,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当然体修与武者是不同的。” 向云端也未把话说得十分绝对,这世间未知之事太多,谁也无法得知是否有天赋惊人的武者能胜过修行之人。 想想也是,他是见过向云端驾驭飞剑的,还近身,飞剑祭出,三丈外戳你一身窟窿,近个屁的身你近身。 木葫芦听了向云端的一番解释,对于凡人武者和修士之间的距离认知更加清晰,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在提到那说书先生的桥段之时,向云端会那么不屑。 …… 回到小宅院,木葫芦又开始了修炼的日子,入修炼之道,万中无一,实属难得,木葫芦觉得他有幸入此一道,可不能荒废了。 转眼之间,又是半旬已过,这半旬之间,向云端似无修炼之心,总是心不在焉的。 他最近几乎每日都要出去,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两天,具体去哪儿了,做了什么,木葫芦并未过问。 不过向云端问木葫芦要了两千两银子,木葫芦虽然没有问他干什么,但心中着实疑惑,因为老向,根本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他不怎么吃饭,吃也是与自己同去,不知道他突然问自己要银子干嘛用。 不过在这件事上,木葫芦却并未小气,爽快的把银子给了向云端。 若不是老向,自己哪能双腿恢复,又哪能踏上修行之路,这恩情,不是区区银子能衡量的。 若自己还是之前的小乞丐,浑身上下,穷的就剩个小小鸟了,那便罢了,现在自己有这条件,也就无所谓了,自己能给他,那便给他,不能给他,那也是没办法之事。 木葫芦不知晓的是,向云端要来银子,是登那花船要去给柳蝶儿赎身的,可是他却并未再找到柳蝶儿的花船,他找到鹤仙居的掌柜的,但掌柜的说这几日柳蝶儿花船并未流连雨汨云河之上,向云端也未感受到柳蝶儿的气息。 这让向云端很是失魂落魄,仿若是丢了一件珍贵无比的东西,他还想在离开之前,再见柳蝶儿一面,未曾想,却未能如愿。 相思最是人间苦,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无处辞。 第55章 朦胧烟雨相对饮,说无愁处是离愁 一曲匆匆,酒尽人何处,抬眼望,孤影长,踽踽踯躅。烟雨朦胧,墨笔挥众生,闲客梦,借离愁,再饮一觞。 城起龙润,夜微沉,星月无痕,雨丝缠绵,沙沙作响,微风卷微凉,带着潮湿花木泥土香气,扑鼻而入,令人清爽。 院中小亭之内,向云端与木葫芦相向而坐。 桌上摆放了几个厨娘置办的小菜,酒有些烈,是胡同深处酒坊自酿,比外面的花果酒都来的烈一些,入口狠辣,有些粗糙,但酒气很足,咽下去如火烧,似相思,更似离愁。 “何时动身?”木葫芦没有看向云端,而是看向了那挥洒细雨的黑暗,那黑暗一望无穷,无论如何用力,都看不到尽头。 “你知道?”向云端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诧异的问木葫芦道。 “近些日子,你出去的太频繁了些,你终究不属于汨云城,来这里,也不可能是顺从什么上天的指引,只为来偶遇我的,自是有要事在身,今日又让厨房做了菜肴,让小厮沽了酒,这还不明显么?”木葫芦面前也有一个酒盅,盅里倒满了酒。 对于酒,木葫芦并不喜欢,这种不喜不是因为年龄小的不喜,也不是不喜那种或甘甜,或辛辣的味道,就是不喜喝了酒之后那眩晕之感。 他以前活的太过悲惨,太过担惊受怕了,经不起脑子糊涂,脑子一糊涂,便很可能会丢了性命的。 “果然聪明。”向云端称赞了木葫芦一声,随后笑了笑问道:“不想知道我去干什么?” 木葫芦终于是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小口的喝了一口,那辛辣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他还是有些喝不惯的。 木葫芦摇了摇头说道:“何必呢,交朋友嘛,能不背后插刀,口腹蜜剑,能尽心便已是难得了,各自有各自的经历生活,谁也不是谁儿子,没必要为谁去操心太多,累得慌。” 木葫芦心中很是知晓,老向虽然与自己一起,相处得也着实很是不错,但毕竟他是两个人,有些事,不问最好,木葫芦也从未奢求了解向云端的一切,了解了,也没什么用,这样挺好,不是么? “况且来说,与人相处,情留三分,事儿留九分,莫要与人一交往便是兄亲弟热的,要保持一定距离,不然等发现相处不来时,已然迟了,很可能就会落得一个反目的下场,那青眼虎的几个兄弟,你不也见了么。” “通透,洒脱,小葫芦,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嘛?”向云端看着木葫芦问道。 “那我哪儿知道去,小爷我这么优秀,哪知道你看重我的是哪一点。”木葫芦非常嘚瑟的说道。 “洒脱,就是你身上那种不管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不管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洒脱,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我就做不来。”向云端低缓的说道。 “还能怎么做到的,别给自己太多希望,看开点,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话本里不都说了么,皆是黄泉预约客,红尘兜兜转转,人生起起落落,若不修长生,谁也没法活着回去,便是修行了又如何,我琢磨着,也不可人人都能长生,既然如此,何苦计较那么多呢,你说对吧?”木葫芦低垂眼睑,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这小娃,人儿不大,感触却不少,也不知你从哪学来的,便为你那句皆是黄泉预约客,敬你。”向云端端起了酒杯,敬木葫芦道。 “干了!”木葫芦也是故作豪气,一口干了酒盅里的酒。 “你还未回答我,何时动身呢?”木葫芦毕竟是小娃,一杯酒下肚,小脸通红,不过他目光倒是很是清澈,修炼了以后,这一杯酒,着实是醉不倒他。 “喝完这顿酒,便走。”向云端自己喝了一杯酒。 向云端站起身,走到亭子边,双手负于背后,看向朦胧的雨夜,他看的那方向,是浮云山的方向。 浮云山,只是西南十万大山中一座山峰,最靠近汨云城而已,而十万大山浩瀚无边,崇山峻岭不计其数,有无数逾万丈,飞鸟难渡之高峰,内有森林沼泽、湖泊河流,瘴气 丛生,毒虫猛禽更是数之不尽,那十万大山仿若一只千古巨兽,那庞大的阴影笼罩在汨云城之上,更如一只千古凶兽,虎视眈眈俯视着汨云城。 木葫芦看着向云端,心中明了,看来此去应是那山中了。 “怎的如此着急,不等明日天明再走?”木葫芦也起身,立于向云端身旁,低声说道,此时他的脸色异常平静,无悲无喜,亦无离愁。 “急,算不得急了,已是拖沓多日了,于我而言,黑夜与天明有何区别么?”向云端笑笑说道。 “也是。”木葫芦点了点头回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向云端可以说是他生命到目前为止最为亲近之人,他以为自己可以无任何情绪,实际上,心底还是泛起了丝丝愁绪。 说无愁,愿无愁,却上心头,处处离愁。 “再喝一杯,我祝你一路顺风,万事皆安。”木葫芦说了一句,回到桌前,倒了两盅酒。 “好,好一句万事皆安,干了。”向云端端起酒盅,一口喝尽。 “我离去以后,你准备做什么?”向云端问木葫芦道。 “做什么?”木葫芦犹豫了一下,沉思片刻说道:“找个先生,教我识字,闲了便修炼一番,没事出去逛逛,吃些美味,想来是极好的,有银子在身,想干什么干不得。” “不错,很是令人向往。”向云端眯了眯眼睛,似是在想象木葫芦所说的生活。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便同时陷入了沉默,其实想来,从两个人相识,到如今,两个人一起闲聊的话,还真的不是很多。 “那二两银子,我偷了去,我使诈了,趁你睡觉的时候,偷了的,违反了约定。”向云端从怀中夹出了一块小银锭,笑着对木葫芦说到。 “我知道,我睡觉很浅的,你进来,我便醒了,不过你的窃术也够用了,我放在小衣内衬中,你都能偷了去,手法已经很纯属了,能算得上一半出师了。”木葫芦也笑着说道。 “你从那修士身上偷来的几瓶丹药,我已经研究透彻了,放进了你的乾坤袋中,本想亲自与你说,可是时间来不及来了,便写了条子,等你识了字,可要仔细看好,莫要用错了,我离去后,你再去查探乾坤袋。” “好,我记得了。”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便走了。”向云端本来并不平静的心绪,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第56章 狂风骤雨人独醉,万千修士出汨云 向云端身形一起,便欲离去,却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半空中停住了身形,转头抛给木葫芦一物,竟是之前他要去的两千两银票,“葫芦,这银子我本来是想用的,结果却是想用无处用,便归还于你吧,若是以后,你见了柳蝶儿,若是可以,还望照顾一二。” 木葫芦点了点头,满脸笑意的道:“老向啊,你还是对人家动了心了啊,放心吧,交给小爷我,小爷现在是有钱人,若是遇见,定不会亏待她。” 木葫芦不断甩动着手中的银票,发出啪啪响声,似生怕别人不知他有银子一般。 “好,修行路远,后会有期!”向云端立于半空,对木葫芦抱拳说道。 “后会有期。”木葫芦也是有样学样,冲着向云端抱了抱拳。 向云端身形,倏然而去,木葫芦看着向云端的身形,突然用尽全力大声的喊道:“老向,你可要平安归来啊,你许了我要带我回宗门修行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要不然,我可是每日都会在心里骂你几遍的。” 向云端的身形停滞了片刻,却并未回话,只是高高的抬起手臂,挥了挥手,便再未做停留,眨眼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风起了,雨狂了。 本是绵绵梅雨,缠绵悱恻,却突然变成了狂风骤雨,雨水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漫天飞舞的雨珠,落在小亭亭檐上,复又流下,汇集成一串串的珠子,落在地上,劈啪作响,溅起片片水花。 黑沉沉的雨夜,仿佛要压塌整个天地一般,道道如巨龙一般的闪电,切割着那笼罩天地的黑幕,振聋发聩的惊雷咆哮而过。 木葫芦蜷着双腿坐在小亭的石凳上,任由风雨飘进来,他呆呆的看着向云端离去的方向,他的双眼有些氤氲湿润,泛起一片朦胧,片刻后便开始哽咽,晶莹的泪滴,断线珍珠一般,从他那微红的小脸上滑过。 这世界,从来没有人给过木葫芦善意,也从未有人让他放下过防备,到如今为止,向云端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但,他离去了。 飘飞而去,正如他飘飞而来,挥一挥手,带走了木葫芦心中那一丝温暖与真意,留下了几分牵挂,几点离愁。 木葫芦一动不动,仿若被人定身了一般,过了许久,他才摇了摇微微有些发晕的头,端起桌上的酒盅,又饮了一杯。 辛辣入喉,从喉咙到肠胃,似是被烈火点燃,他打了个酒咂,长长的哈出了一口酒气,似是要把心中的愁绪都哈出来一般。 木葫芦醉了,双眼朦胧,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房间,也不顾身上湿淋淋的,便躺倒在了床上。 怪不得许多人都喜爱喝酒,原来喝酒还有这般好处,能让人忘记许多愁闷,只是这天旋地转之感,着实是让木葫芦难受不已。 木葫芦第二日醒来,头疼欲裂,他发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 向云端走后的几日里,整个汨云城都很混乱,经常能看见或踏空,或御剑,或御各式法宝,或一人独行,或三五成群,或成群结队的修士向浮云山的方向而去。 木葫芦甚至在渡口看到了一艘巨舟,那巨舟缓缓升上空中,乘风而行,那巨舟之上挂着木葫芦看不懂的旗帜,其他修士见到巨舟,却是纷纷让行。 汨云城中的人这一次算是过足了看仙人的瘾,想来接下来汨云城也会多出诸多有关仙人的新话本。 每有修士出城,必然引得城中无数人围观,这些人竟然还点评起来,哪个修士姿势潇洒,哪个修士法力更强,哪个仙子更加惊艳。 却是忘了,这段时日,这些修士在城中引出了多少混乱,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也是忘了那汨云河畔曾响彻云霄的惨叫哀嚎。 木葫芦从未想过,这汨云城中会有如此多的修士,更无从知晓这些修士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不过,他能揣测出,这些修士来这汨云城应当是与向云端有着相同的目的。 木葫芦当然也不知道,城中他熟识的几个势力也是闻风而动。 陆家望月山,陆家主宅。 此时主宅厅堂之中,已经集结数十门客子弟,陆清瑶也立于其中,这次说话的并非是陆长明,而是一位雪鬓霜鬟的老者,陆长明只能立于下首。 那老者目光炯炯的看着众人,开口说道:“此去,望诸位齐心协力,为我陆家探骊得珠,长明,此行你与老四带队,切勿小心,保护好陆家子弟。” “是,请老祖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护陆家子弟安全。”陆长明与一位黑须老者对那老人躬身施礼道。 “好,出发吧!”那白发老者挥了挥手说道。 萧家亦是派出了人前去,萧元朗亦是在其中,萧家带队之人乃是萧傲与萧镇,不过萧家出发的日子比陆家晚了一日,两家并未碰在一处。 萧家的队伍非常庞大,在萧家人出发之时,庆王竟是出现在了萧家,在庆王身后竟也是有数十修士,不知庆王这区区凡人,怎的会有如此多修士与他一起。 萧家所派之人,竟与庆王身后的修士合为一处。 站在庆王身后的洛钦灵,则是一脸的不情愿,她本欲前去,这么多修士汇集皆去,必定会无比热闹,洛钦灵那颗燃烧着浓浓八卦之火的心,自是不想错过这盛况。 可是那可恨的十二皇兄竟是万般阻拦,不让她前去,这可着实把她气坏了,她好一番吵闹,却也没换来庆王的松口,庆王还说如果这一次她敢胡闹,便禀报父皇,禁她的足,以后让她再也无法出京城。 庆王对着萧家家住萧傲抱拳道:“萧家主,此番有劳了。” “放心,既然是合作,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也希望庆王不要食言才是。”萧傲也抱拳回敬说道。 “这是自然。”庆王点头说道。 “那我等便出发了。” 萧傲祭出了一艘飞舟,这飞舟要比那日木葫芦看到的飞舟小上许多,不过也足以容纳这众多修士,这些修士踏上飞舟,那飞舟便迎风而起。 “预祝萧家主此行一切顺利。”庆王拉着洛钦灵的手,对着站在舟头之上的萧傲再次抱拳说道。 萧傲点了点头,那飞舟便倏然飞出,片刻后便消失在了汨云城上空。 直到那飞舟消失得无影无踪,庆王才牵着洛钦灵的手走出了萧宅。 这一切自是木葫芦无法知晓的,此时的他已经开启了没有向云端在身边的独自生活。 第57章 汨云城外一老叟,落魄秀才烤不糊 木葫芦果真请了一个老秀才教自己识字,老秀才已经年过五旬,很是落魄,一身浆洗得掉了色的文士青衫上打着块块补丁,青衫很旧,但很干净, 这老秀才本名叫李作本,字清正,在汨云城外自己搭建了一座茅草屋,茅草屋前有一条小溪,便自号青溪老叟。 李作本在汨云城很有名气,不过不是因为老秀才学识渊博,而是因为老秀才科举次次不落,却次次不中。 在汨云城的文人士子中,这老秀才有个名号,叫烤不糊,以此来取笑他屡试不第,不过老秀才却是执拗的紧,两耳不闻嘲讽声,一心只为金榜名。 老秀才办了童学,本在童学教书,不过没有哪个孩子的父母,愿意把孩子送到一个考了几十年还不中举的人手中去教习,故而老秀才办的童学一共也没几个学生,而且皆是穷家子弟,也出不起几个大钱让孩子们读书。 最后实在是生活无以为继,这才被木葫芦请来。 能请到这个老秀才,还要从他雇来的那小厮说起,那小厮今年有十五六岁,名叫马户(嘻嘻……皮一下很开心),马户小时候便在这童学里读过几天书,故而他得知了木葫芦想要找先生的时候,便极力推荐了李作本这个老秀才。 也由此可见,这老秀才教了多少年的童学了。 李作本心地很是不错,担心他教那几个学生无处求学,就此断了学业,在来木葫芦这的时候,还很是硬气的跟木葫芦提条件。 木葫芦是多混不吝的一个人,你一个饭都吃不起的老头子,还跟我提条件,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李作本很想继续坚持自己的文人风骨,真不想教木葫芦这个小娃,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是咕咕叫的肚子时刻在与他说着,这五斗米的重要。 看看,这就是有钱的重要性,有钱的价值,不在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在于你不想干什么便可以不干什么。 若是老秀才也与木葫芦一样腰缠万贯,岂会鸟木葫芦,与他多说一句,都嫌浪费口水,那肯定是想教便教,不想教便要你滚蛋的。 老秀才实在无奈,这才拉下脸将木葫芦拉住,近乎哀求的让木葫芦听了他的条件再走,若是允许,那他便去,若是不允许,他就算是饿死了也是无悔的。 木葫芦这才脸色不悦的听李作本的条件,未想到,李作本的条件竟是要把他童学里的几个学生一并带过来,与木葫芦作伴学习。 这倒是让木葫芦有些意外,本来他以为老头子是想加价呢,而且老秀才不断躬身作揖,解释着要带他们一起的缘故,这倒是让木葫芦对这个穷困潦倒的老秀才高看了几分。 本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原则,木葫芦便同意了,不过木葫芦说了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这些孩子来学习可以,但吃食自备,可不能来他这混吃混喝。 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是穷,虽然有钱了,也不能让人白白蹭吃蹭喝不是,对于铁公鸡一般的木葫芦,那是多花一分冤枉钱,那都觉得是罪过的。 老秀才欣然答应,只是未想到,当老秀才与那些学生的爹娘说自备吃食,以后不收学费的时候,一共八个学生,竟是退学了一大半,最后只剩下了三个。 真真的是实属可笑。 退学的那五个学生的爹娘倒是算得一手好账目。 老秀才之前学费收的很低,一月只要十个铜钱,却是管饭,那些半大孩子,都能吃的很,去了老秀才的童学里吃饭,家里便省下了粮食,而且还不用家里管孩子,孩子还能顺便识几个字,真是一举好几得。 也就老秀才这榆木疙瘩脑袋,算不过来这笔账,这不,一旦不管饭了,白白拿出十个大子来,那几个学生便退了学堂不读了。 这让老秀才伤心了好一阵子,连连直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学堂就设在院子的小花园里,在花园里摆放几张桌椅板凳便可,也不费什么事儿,李作本就在小亭子里讲学。 每日清晨,李作本都让木葫芦这几个小娃在花园里大声读朗读。 加上马户与木葫芦在内,一共五个学生,这五个学生一起大声朗读起来,声音清脆,书声琅琅,洋洋盈耳,倒是为这小院凭添了几分活力。 接下来的几日里,木葫芦过每日清晨起来读书,日中之前便听老秀才讲学。 过午之后,便下学了。 木葫芦吃过午饭,完成老秀才布下的几篇大字之后,便会开始静心修炼,修炼时长却是不固定,有时一两个时辰,有时便会到了深夜。 老秀才本住在城外,往来实在是太远了,路上便要耽搁好久,小院子房间又多,木葫芦便让老秀才搬进小院子来住。 李作本未推辞,也并未表现出多么感激,在他看来,住茅草屋是住,住这独院也是住,不过三尺容身之地,并无太大差异。 木葫芦最近开始迷上了喝茶,原因是老秀才愿意喝茶,每日讲学,必会备上一壶茶,这茶是木葫芦作为束侑送给李作本的。 茶是汨云城最大的茶叶铺子盛福泰的醉仙芽,号称是一两茶叶一两银,一般人家可喝不起这个。 买的时候,木葫芦着实心疼不已,都怪马户那个小厮,非要说什么束侑之礼,这是对先生,对知识的尊重。 谁知道,他娘的,知识竟然这般贵重呢? 本着喝了就是赚了的原则,木葫芦总是在下学之后,总是找老秀才问几个问题,顺便给自己倒上几杯茶喝喝,几日下来,便也喜欢起那略微苦涩中带着清新草木香气的味道。 每逢木葫芦提问,老秀才都会捋着长须,甚以欣慰,心中不住暗叹,这小娃不但聪明伶俐,还勤奋努力,每日大字完成的工工整整,还虚心好学,真是一棵好苗子,说不定将来就成了状元郎了。 自己虽然考不上,但自己的弟子若是能得中状元,到时候,那也无人敢小瞧自己,至少是对自己学识的证明,想到这里,他看着木葫芦那双原本略带浑浊的双眼,竟然变得明亮起来。 这眼神,看得木葫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老头子,怕并不是有点什么毛病吧,咋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殊不知,木葫芦就是为了赚回点茶叶本钱,至于努力学习,木葫芦心里也是有想法的,都是花了钱的,不学点东西,那岂不就是亏了银子? 当然还有一点,那便是木葫芦想尽快多识字,便可以看向云端留下的条子了。 若是让老秀才知道木葫芦的想法,恐怕是要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第58章 闲品香茗淡看云,总有恶风扰人心 厨娘顾大嫂不光厨艺不错,照顾这小院子的里里外外也是一把好手,他嫌弃花园之中杂乱单调,不但除了杂草,还搭起了几个花架。 花架之上架着不知从哪里移回来的梅花兰花,水仙玉兰,还在院子的空地上栽了泪竹,水竹,圣音竹,纷红骇绿,分外妖娆,院子里顿时由杂草丛生变得色彩斑斓了起来。 顾大嫂还觉得院子里缺了点潋滟水色,还拉着马户一起,准备在院子里挖一个小池子。 木葫芦还没怎么样呢,可把李作本高兴坏了,不住的称赞着院子雅致了起来,夸赞顾大嫂心灵手巧,木葫芦看着院子里绿肥红瘦,也是喜不自禁。 这人一高兴,脑子就发热,脑子一热就容易干让自己后悔的事儿,这不,木葫芦当时就给顾大嫂涨了一两银子的月钱。 后来可是把他心疼后悔坏了,暗恼自己实在太放肆,才过几天好日子,便如此大手大脚起来。 不过那花架却是起了大用,这几日下来,他与李作本已经相处得熟稔了。 木葫芦经常在空闲之余与李作本躺坐在花架之下的摇椅上,喝茶聊天,自从木葫芦爱上喝茶后,李作本跟着着实沾了不少的光,喝了不少知名的好茶。 闲聊过后,木葫芦也终于知道了,这老秀才为啥考不中进士了,他学的太杂了,可以称得上是博览群籍,从卜、易、医到诗词话本,再到杂谈野史,鬼怪志异随便提起来一个他皆是能长篇大论给你聊下去。 他与木葫芦说起,这世间不知是否真的有鬼,若是有,定要捉来一只,好好研究一番。 当时把木葫芦唬的大气都不敢喘,总之,这李作本吧,满脑子稀奇古怪,一肚子愤世嫉俗,他若是能考中,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呢。 木葫芦的生活过得充实,规律且惬意,不禁感叹着,有钱可真好啊,现在他也是家财万两之人,这些钱,在这汨云城生活两辈子也是足够了,每日有人伺候着,有字可识,有茶可品,当真舒坦,舒坦呐。 这日木葫芦并未修炼,黄昏之时,木葫芦与李作本坐于躺椅之上,两张躺椅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桌上摆放着一壶顶好的雀舌蝉翼,这可是今年的头芽,木葫芦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里二两,平时也是舍不得喝的。 不过今日黄昏之景,着实醉人,李作本便央求着木葫芦泡上一壶,木葫芦架不住他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也便泡了一壶。 今日天空格外洁净,晴空万里。 夕阳西斜,半影浮云青山,半掩五彩霞光,红云熏花竹,草木尽熠熠,归鸟啼鸣山色里,飞檐余晖落日留,纵有丹青描不尽,入目只觉仙境中。 在这斜阳佳景之中,李作本顿时诗兴大发,此情此景,他便想要吟诗一首,他喝了一杯香茗,开口便道:“啊……夕阳……啊……” 可能是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诗句来描绘这如画美景,憋了半天,憋出了几个啊来,过了好一会儿,好赖算是憋出了一句,“好看落日满霞光,山映斜阳水染黄,花开……花开……” 老李又憋住了,这次他着实想不出下面的句子了,憋得他那张本来有点泛黑的脸都红了。 “老李啊,要不咱别作诗了吧,憋坏了自己,不好,况且这里哪来的水啊?”木葫芦看李作本憋的实在难受,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忍不住的说道。 木葫芦虽然不懂诗,但这眼前别说水,连个水缸都没有,染个毛的黄,还染黄,这不胡扯么。 “不得无礼,你要叫先生,你个小娃,岂懂作诗,作诗是要想象的,我这不是就在想象顾大嫂挖了那池塘之后的景象么,我……” 还未等李作本说完,木葫芦直接从躺椅上跳了下来,指着李作本的鼻子骂了起来,“你想你大爷呢,你信不信小爷我辞了你,让你回那个破茅草屋子里挨饿去。” “我,我……”李作本顿时萎靡了下去,自顾自的惆怅念叨着:“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 这几日,木葫芦好茶好饭的招待着李作本,把他都养刁了,让他回到那茅草屋子里喝西北风,他着实不愿。 “别唉唉了,老李,小爷有日子没吃顿好的了,走,今儿小爷带你出去吃顿好的,马户,马户,你死了啊,快滚出来,陪小爷出去转转,顾大嫂,今儿你也别举炊了,一会儿我给你带吃的回来。”木葫芦叉着腰,在小花园之中大呼小叫的。 “来了,少爷。”马户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出来。 “口腹之欲,人之贪也,何穷之有。”李作本一脸痛心状,文绉绉的说了一些木葫芦听不懂的话。 “老李,你再逼逼,你信不信我饿你十天半个月。”木葫芦横着眼睛看着李作本没好气的说道。 “你要叫先生……”李作本对于尊师重道之事,非常执拗。 “你再多说一个字,给小爷我听听。”木葫芦竖起一根手指,李作本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木葫芦摇晃着折扇走在前面,小厮马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另一侧是身着青衫的老李,木葫芦嫌弃老李身上那补丁盖补丁的衣服丢人,早就给他换了一身,现在这大家大业的,还差着一身行头了。 还真别说,就木葫芦这副模样还真有点那纨绔子弟的气象了。 今儿木葫芦想吃羊肉,便去了这汨云城羊肉做的最好的一家酒楼西风楼,听说这西风楼从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的,羊肉是他们日常主要吃食,做羊肉,那是拿手一绝。 木葫芦点了古董羹,古董羹所有器具为铜釜,有五熟釜,三熟釜,和两熟釜,不同数的釜便代表了几种不同的味道,铜釜之下放入烧红的火炭,汤烧沸,将肉置于沸汤之中,煮熟后食之。 木葫芦点的是三熟釜,那用刀切得薄如纸片一般的羊肉片下入到三熟釜中滚上那么几滚,可不能滚久了,滚久了便老了,失了味道,再沾上西风楼特有蘸料,一口下去,满嘴生香,那真叫舒爽。 这下老李也不叨叨什么口腹之欲,人之贪也了,就属他吃的最欢实,也顾不上那读书人的架子了,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满口流油。 …… 木葫芦本以为生活就会这么一直无波无澜下去,直到老向回来,带他入宗门,踏入修行之道。 可谁曾想,在他们归来后的翌日,正在木葫芦与老李坐在花架下品茶之时,便有人敲响了小院的院门,这么说并不对,不能用敲的,应该是用砸的,咣当咣当的砸,声音急促。 “开门,开门,快开门……”在砸门声中,还掺杂着数人的喊叫。 “谁啊?等会,砸什么砸,可不是你们家门了,砸坏了你们不花银子修。”马户听见有人叫门,碎碎念的说着,便去开门。 坐在院子里的木葫芦听到这砸门声,双眼一眯,这么敲人家的门,这明显是恶客登门啊。 木葫芦横着眼睛看着大门处,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来这院子做那讨人厌烦恶客。 第59章 恶捕快登门拿人,老秀才仗义挺身 “吱扭……”马户拉开门栓,打开门,瞬间愣了神。 门外站着四个穿着知府衙门捕快公服的捕快,这这几个捕快手中拿着锁链方枷,腰间挎着单刀,个个凶神恶煞。 “几位捕爷,不知……” 马户刚想说话,便被带头的捕头一把推开,那捕头喝道:“滚开,别挡道。” 马户被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是咬着牙站在了几个捕快身前,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们怎的如此无礼,凭什么无端闯进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哟,看不不出来这马户还是可以的,平时看着怯怯懦懦的,关键时候,也是个敢说话的。 “啪……”那捕头一嘴巴抽在了马户的脸上,把马户打了一个旋转,摔倒在地上。 “睁大你的狗眼,给爷看好了,这是海捕公文,恁多废话,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拿了,哪个是木葫芦?”捕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公文,哗啦一声抖开,威风凛凛的说道。 “我是木葫芦,你们找我何事?”木葫芦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户,双眼微眯,目中泛着冷光看着这几个捕快,眉头紧皱,不急不缓的走到几人面前。 他不紧张那是因为他现在好歹也算个修士,之前老向跟他说过,修士的事儿,归镇城使管,那就是说,他的事不归捕快管,来的又不是镇城使,怕他何来。 在见到这几个捕快的时候,木葫芦心中也已是思量了起来,这几个捕快前来所为何事,是之前杀赵老鬼之事漏了? 不应该啊,那件事儿已经过去了许久,而且已经出了结案通告,不应该再被翻出来啊,除此之外,还能有何事呢, 难道是郭师爷几人被杀的事儿? 可是那几个人现在恐怕早已经是沉尸汨江了,变成一堆枯骨了,便是寻也寻不到自己身上来啊。 除此之外,并无他事,那这几个捕快为何来拿自己? “不对!”木葫芦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自己现在住的房子还是郭士义安置向云端的,很可能事情出在了这房子上。 “你便是木葫芦,木葫芦你的事发了,来人,给我拿了。”那带头的捕快怒喝着道。 “凭什么,你们说拿人就拿人,还有王法了?” 木葫芦这时心中才略微有些紧张,不过表情却是没有太多表现,依旧平静坦然。 他想不通,即便是自己杀人的事儿漏了,那按照老向的说法,不也应该是镇城使来管,怎的来了几个捕快? “王法,正是因为你犯了王法,我等才来拿你,海捕公文已经给你看了,木葫芦你给爷听好了,知府衙门接到密告,说你残害无辜,谋财害命。”那捕头气势汹汹的说道。 “我一个八岁小娃,如何会谋财害命,你们可有……” 还未等木葫芦说完,他的话便被那捕头打断了他,“这你与我等说不着,等你到了知府衙门,与青天大老爷去说,给我拿了。” 那捕头身后的几个捕快听闻捕头的话,便欲拿人,木葫芦面色一冷,便欲动手,就在这时,却听见老李怒喝了一声:“等等。” “你是何人?”那捕头横着眼睛看向李作本问道。 “不才李作本,乃是秀才之身,你等说接到密告,他谋财害命,那不知这密告之人是何人,你们说一个八岁小娃谋财害命,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李作本此时腰板笔直,一身凛凛正气,双手负于身后,直视着那几个捕快。 老李还是太单纯,若是他知道木葫芦一把粉末下锅,数十人死于非命,一片指尖刀要了数人之命,便不会如此说了。 有时候,年岁真的不能衡量一个人善恶,下至垂髫,上至耄耋,作恶多端之人何曾少了? 木葫芦所做之事虽算不得恶事,但毕竟是杀了许多人的,杀人,总算不得什么好事。 “我刚说了,这与我等说不着,到了知府大堂,自有知府大人公断,我等只负责拿人,某劝你莫要多管闲事,碍了我等办差,你可担待不起!”听到李作本是秀才身份,捕头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不过仍是不假辞色。 “我可是秀才……” 李作本还想争辩几句,捕头却是没给他机会,直言道:“就是看在你是秀才的身份上,才与你多言几句,你莫要不识好歹,若是再敢聒噪,我等连你一块拿了。” “你……好好好,我便与你等同去知府衙门,若是有人无故诬告或是断案不公,我便是豁了性命,也要讨一个公道,为这汨云城争一份青天白日。”李作本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仿若一个热血斗士,浑然不惧的对那几个捕快怒吼着。 老李是个老愤世嫉俗了,从愤青变成愤老,可算是让他逮住了机会,说一个八岁小娃谋财害命,这不是胡说八道,恶意栽赃是什么? 必须要大闹特闹,闹他一个满城皆知才好,哪怕是挨了毒打,杀了头,那又如何,这便是我辈文人风骨,粉身碎骨全不顾,留的美名在人间。 木葫芦诧异的看着老李,心中流过一丝暖意,这老李也是个仗义人啊,这时候,竟不顾自身为自己出头,当真仗义! 木葫芦自是不知李作本心中的想法,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时候能奋不顾身,挺身而出之人,不管是否有其他所想所图,那都绝对称得上是仗义之人。 那捕头见老李一副即将要上斗场的斗鸡一样,也是腻歪的不行,懒得搭理他,拿了木葫芦便走。 读书人最是麻烦,惹了他们,那一杆杆如刀之笔,定能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老李则是一副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的模样跟随左右,逢人便会来上一句,看看,捕快拿了一个八岁小娃,说这八岁小娃谋财害命,当真荒唐可笑,走啊,一起去看看热闹,看这八岁小娃到底有何本事,能谋了财害了命。 汨云城人,从来最喜看热闹,有热闹不看,那便是吃亏,那仙人出城,他们都敢凑过去点评一番,何况去这知府衙门呢。 这可把那捕头气坏了,呵斥了老李几句,老李眼睛一瞪便说道:“怎么,我就是看热闹的,又不是罪人,律法里没说看热闹不让说吧?” 还真别说,这老李还真有几分煽动的本事,没过多一会儿,就拉来了不少无事闲人乌央乌央的跟在后面,还有不少人不知发生何事,只是见人多,便加入进来,有不少妇人还一边走一边问,是哪里免费领鸡蛋么?(皮一下,很开心,嘻嘻。) 这可把那捕头气坏了,可是他又是实属无奈,若是一两个人,他赶跑了也便罢了,这一转眼功夫,已经聚集了数十人,并且还呈增加之势,这让他如何赶,他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那始作俑者的老秀才,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老不死的。 当真是个祸害,当时就不该让他跟来,惹出了恁般多的麻烦。 第60章 惊觉已非小乞儿,公堂受审浑不惧 木葫芦本是不想与这几个捕快去知府衙门的,他在这汨云城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被抓进去大牢里,不知何年何月能出来,甚至死在里面也是有可能的。 那知府衙门,岂是讲理的地方,有理尚且讨不来公道,更何况木葫芦还不一定有理。 他琢磨了一下,若是动起手来,这四个捕快他应该能够应付,身上有银钱,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大不了逃出这汨云城便是了。 只是他心中也是万分纠结,若是离开了汨云城,老向若是回来,便找不到自己了。 未曾想被老李给拦住了,老李这么一拦,也让木葫芦有些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目前究竟发生何事尚未可知,若是此时与捕快动手,那便等于是不打自招,到时候便是那黄泥落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木葫芦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想已是想好了退路,若是真有什么事发了,退路还是有不少的。 现在他身上银钱不少,花钱免灾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真被关进大牢之时,他想要逃出来的手段也是有的,实在无法,那便逃了去。 想到银钱,他又想到了庆王,对啊,现在他和庆王也是有交情的,实在不行便把庆王与洛钦灵那小娘皮抬出来,那知府总不敢不给庆王面子吧。 若是不想便罢了,想到这些木葫芦心中也是猛然一震,他这一刻他才觉察到,他真的不是之前那个小乞儿了,与之前已是完全不同了,若是之前,他哪里会想到如此诸多退路。 人的身家变化或是环境变化皆不容易,但更难的却是想法上的变化。 木葫芦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他还一直是以小乞儿的想法在想事情,做小乞儿之时,那便是拼命罢了,比其他小乞儿更狠更不要命,便没人敢欺辱你,若是遇到拼命也拼不过的,那便低头让路,开口求饶。 因为他觉得能拼得过那四个捕头,所以他第一个想法便是拼命,与那捕头拼了,可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拼命的。 他已是想了诸多后路,这才选择与捕快回去,他在内心里对老李的感激又增加了几分,若不是老李拦了一下,他脑子一热,已是惹出了祸事来。 不过木葫芦心中的疑问不少,那捕头说接到了密告,这密告之人到底是哪个? 木葫芦思索良久亦是思索不出。 还有便是那知府,也是让木葫芦想不通之处,那知府他是见过的,也应知晓他与庆王有旧,怎的还敢来拿自己,难道他有所依仗,不惧庆王? 若是这样的话,那也有可能是那知府得知了老向离开,前来寻仇报复了,毕竟他与知府以及那知府的公子可算不得是什么善缘。 木葫芦一路走一路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便已是到了知府衙门门口。 知府衙门两侧摆放着两尊白玉雕像,一尊雕像为独角之兽,另一尊更丑好像长了个猪脑袋,木葫芦看着都奇奇怪怪丑不拉几的雕像,心说“怪不得人家都说这知府衙门,不是好地方,好地方谁能放这么丑陋可怖的雕像。” 大堂的抱柱上,有一幅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此时知府衙门的公堂大门已是敞开,知府已是高坐在案牍之后,知府旁边有一瘦弱文士,便是记录的师爷,下首处两班衙役手持黑红色相交的水火棍,立于两旁,公堂之上悬挂一牌匾上书“明镜高悬”,下树“回避”和“肃静”牌仪。 木葫芦打量着公堂,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公堂,觉得这摆设陈列很是有趣。 此时,他的心已是落了大半,再也无惧,便是变得从容了许多。 他才刚开始识字不久,那楹联之上只认识,人与民两字,至于那牌匾之上的字,也只识得明与高,其他的字便是他们识得木葫芦,木葫芦识不得他们了。 若是平日,知府衙门拿了人,是不会当场审问的,定是要先打上一顿杀威棒,扔进大牢之中苦熬数日后再升堂审问。 可今日实属不同,老李煽动了不知多少人前来看热闹,这便是打不得押不得了。 那捕头倒是个伶俐的,让下面一个小捕快快步先行,前去禀告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得知,这才早早做了准备。 几个捕快押着木葫芦来到大堂之上,老李以及一众围观凑热闹之人,自然是被拦于公堂之外。 只见那知府大人醒木一拍,发出“啪……”的一声清脆之响,口喊:“升堂!” 那两班衙役水火棍敲击地面,一侧衙役口喊“恶无”,另一侧衙役口喊“无恶”。 又是一声醒木拍响,那两班衙役收了声音,只听那知府面色凝重的口喝一声:“堂下何人?” 木葫咕仰头看向那知府,心中有些愕然,这知府竟是换人了,已不是之前的胡天元了。 “你们把我拿来,不知道我是何人,还来问我?”木葫芦手被锁链束住,头戴方枷,费力的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知府大老爷。 “大胆,问你你便答,哪来的恁般废话?”那知府大老爷醒木一拍,怒声河道。 “我叫木葫芦。”回了一声。 “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你们把我拿来的,我哪知道我犯了何事?” 木葫芦心中很是无奈,还说自己废话多,看你这知府才是废话连篇,你们把人抓来,还问人家犯了什么事儿,莫说不知道,便是知道,那也不能招认不是。 “你这奸诈的小娃,莫要不老实,本府劝你如实招来,莫要等本府来审,也能免去那皮肉之苦。”那知府看着木葫芦冷声说道,这木葫芦是何事,他内心是非常清楚的。 若是按照正常,把这木葫芦拿来,根本无需问审,未曾想,那捕头竟然把事情闹得这番沸沸扬扬,这便由不得不审了。 想到这里,那知府也是看向了那捕头一眼,心中生出怒火,心中暗想:“这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这个捕快也是到头了。” “怎的,还未问审,便要动刑,你这知府这是准备屈打成招么?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说是不是?”李作本在公堂外听得清楚,一听那知府如此说,这还了得,顿时便喊起话来。 “是,屈打成招可不行。” “昏官!” 老李这一带头,那群看热闹的人自然是不想放过,只是看热闹,哪来的参与感,大家一起喊喊话,这参与感不就来了,这自身参与进来的乐趣,可是比只看的乐趣足多了。 反正这么多人,法不责众,便是抓,也不知抓哪个,总不能全都抓起来吧。 “肃静!”那知府大人醒木一拍,怒声喝到,两班衙役也是齐声高喊,“肃静,肃静……” 第61章 本未曾想升堂审,升堂问审遍漏风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时知府才说道:“木葫芦,本府接到密告,说你杀人行凶,谋财害命,你又何话说?” 知府看似一脸威严,神情自若,实则他内心也是暗暗叫苦,目前这场景与之前设想完全不同,如此多人围观,这案,想审下去,并非易事。 “说我谋财害命?”木葫芦挑了挑眉毛,缓缓说道:“那不知这密告之人是何人,我所谋害之人又是何人?” “既是密告,那密告之人自是不能让你知晓……” “哦?知府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密告我,但我不能知道密告之人是谁,这也便罢了,因一个连露面都不敢的人的密告,便把我拿到公堂来,那我现在告知府大人你,杀人放火,你是不是也要下堂来受审?” 木葫芦还是很关心这个密告之人是谁的,他很想知道,敌手到底是谁,是谁想把自己搞死? 只是未曾想,那知府竟然给自己这样一个回复,密告之人不敢露面,这一下,木葫芦的底气更足了。 “你……”知府被木葫芦的话说得无言,怒指木葫芦,片刻之后,他双目死死盯着木葫芦开口说道:“虽密告之人不便露面,但却是有凭有据,你现在所居之地,可是你之产业?” 木葫芦听闻此语,心中了然,果然与自己所猜无差,是因郭士义的房子而起。 可是木葫芦想不明白,那郭师爷是流落到汨云城的,在汨云城无亲无故,也并未娶亲,谁会来讨要这房子呢? “并非我的产业,乃是郭士义郭老爷的产业!”木葫芦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这种事,衙门均有备案,是做不得假的。 “这便是了,既非你的产业,你为何居住于此?”知府继续问道。 “是郭老爷借住于我朋友的。”木葫芦已知事发为何,心中亦是坦然不少,那郭士义已经尸骨无存,拿这件事说事,显然是不可能的。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谋害了郭士义,占了这房屋,你竟还敢狡辩!”知府大人怒喝一声道。 这一下堂外的老李也有点茫然,有点不自信了,他一直以为这房子便是木葫芦的。 谁曾想,竟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郭姓之人的,而郭姓之人又死了,木葫芦恰好住了进来,这怎么说,郭姓之死都可能与木葫芦牵扯上关系的。 “什么,郭老爷死了?”木葫芦故作惊讶的惊呼一声,便急声问道:“郭老爷是如何死的,在哪里死的?” “小娃,你莫要明知故问,本府还想问你,如何谋害了郭老爷,占了这房产呢!” “知府大人,小的冤枉啊。”木葫芦咣当一声跪倒在地,“这房产是郭老爷借住于我朋友,我朋友带我来住的,怎的便说是我谋害了郭老爷,大人,这郭老爷可是好人,不但把房子借住于我朋友,对我也是颇有照顾,怎的就死了?不知郭老爷尸首在何处,我能否看上一眼?” “这?”知府的眼睛乱转,面色难看,他手里哪有那郭士义的尸体啊,那郭士义不过是有人欲整治木葫芦的一个引子而已,不过知府毕竟是老奸巨猾之人,略微一想便说道:“本府还欲问你,将郭士义的尸体藏匿于何处了呢?” 木葫芦人不大,但头脑心思却不比常人差,听闻知府如此说,便知道这事儿绝不是因为一座房产这么简单。 郭士义之死,除老向与木葫芦之外,在场之人皆已是亡魂,这事儿根本没有其他人知晓,总不能那密告之人是已然离去的向云端吧? 所以这事儿被提起,必是有人别有用心。 “知府大人,这么说,大人你也未见到郭士义尸体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大人你接到密告,说郭老爷被我谋害,却未见尸首,你便差人把我拿到堂上,问审于我杀了郭老爷之事?”木葫芦此话一出,还未等知府回话,围观之人已是哗然。 敢情连尸首都未见到,便说这小娃谋害了他人,这岂不是可笑至极。 “大人,郭老爷将产业借于我朋友,便是说要出一趟远门去办事,将房屋借住于我朋友,也便于照看房屋,我想请问大人,且不说我今岁仅八岁,能否谋害了郭老爷,我便是想知道,既然未见郭老爷尸首,那如何断定郭老爷已是死亡了,那密告之人又怎知道郭老爷已死的?我并不知晓郭老爷已死之事,偏偏那密告之人知晓了,现在又来密告我,那我能不能认为是他谋害了郭老爷,又设计想害我,他便吞了这产业呢?”木葫芦心思缜密,逻辑连贯,头头是道的说道。 “对啊,这小娃说的有理。” “未见尸首,便断定人已死,还来密告,明显这密告之人才是坏人。” “知府大人,你倒是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围观之人一看这漏洞百出的案子,顿时更加来劲了,一时间呼声四起。 有热闹可看,便是不错,能毫无风险的参与其中,便更是有趣,能与那官府叫叫板,那便是许多人的人生高光时刻,岂不是最是有趣么,回头与三五酒肉朋友说起,那便是天大的荣耀啊。 知府大人暗叹一声,这案子本就是凭空虚设,如今怕是审不下去了,这小娃,到底是什么人物,小小年纪,立于公堂之上,却是毫无畏惧,头脑更是聪明伶俐。 这若是放于一般小娃身上,恐怕此时早已是被吓得嚎啕大哭,屎尿齐流了吧,他从这小娃身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畏惧之色。 “唉……看看起来某些人的算盘打错喽,这事儿可不是容易之事,自己才刚到这汨云城做知府,也要想好脱身之计,莫要受了牵连才是。”这知府也是个聪明人,自是看出了木葫芦的不凡,已经开始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来。 “木葫芦,你口口声声说郭老爷将房产借于你朋友居住,不知你朋友所在何处,可有借住文书当证?” 木葫芦所说,知府明显是没办法回答的,所以他也只能转移案情焦点。 这案情在之前已是经过知府与那背后几人多番讨论,自认是毫无漏洞,可未曾想,一到堂上,便是四处漏风,堵都堵不住,他转移焦点也是实属无奈。 最主要的是,知府大人与那背后之人,在此之前,根本就未曾想过升堂问审,想的便是在背后将木葫芦镇压服帖了之后达成目的,便将木葫芦处理掉了。 第62章 自认已离乞儿远,未想乞儿找上门 知府本来以为这招鱼目混珠一定会起到很好的效果,毕竟他审问的不过是一个八岁小娃,再怎么聪明伶俐,也不比成年人的心思,很容易会陷入到遇见一个疙瘩便去解一个疙瘩的低级错误之中。 故而他提出借住产业的事情,木葫芦一定会急于解释,只是他并不知,木葫芦可是一个能设计杀死数十人,能让数个江湖老鬼亡命于手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小娃,那心智也绝对不比成年人弱多少。 “知府大人,你审的并非是租借房产的案子吧,我朋友在哪,是否有租借文书,与郭老爷之死的案子无关吧,若是郭老爷现在站出来,说我霸占了他的房产,那我自然是要叫我朋友出面来来证实……” 听闻木葫芦的话,知府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这小娃并未上他的当,他在心中暗道:“这哪里是个小娃,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妖怪,哪里有如此心思沉稳的八岁小娃?” “当然有关系,应是先确定你所说借住之事是否属实,若借住之事本就是你编造,那郭老爷之死,定与你脱不了干系。”知府知道不能让木葫芦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恐怕他就真的立不住跟脚了,他急忙打断了木葫芦的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应该查实的并非是我怎么住进这房子里,而是郭老爷到底是否真的被害,又是何人知晓了郭老爷被害的消息,郭老爷是如何被害的,在哪里被害的?” 木葫芦的一连串发问让知府瞠目结舌,这些问题,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回答上来的。 “你……”知府手指着木葫芦不知该如何作答。 “知府大人,连郭老爷是否真正死了,都无法确定,你便听信那密告之人,拿我来审问,这着实是有些荒唐吧,我想知道,那密告之人到底何人,又是如何知晓郭老爷死去之事,又是如何知晓郭老爷是被我所害,他是看见了还是怎的,如若都就没有,这岂不是诬告?”木葫芦丝毫不给知府喘息的机会,接连不断的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这不就是营蝇斐锦么?”老李的声音传进了公堂。 “对啊,知府大人,你倒是说啊!” “让密告之人出来。” 外面围观之人,本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见这平时他们见了都要下跪磕头的大老爷被木葫芦问得无话可说,顿时又起哄起来,能看见他们平时都不敢抬头去看的大老爷失了颜面,这着实是令人爽快之事。 知府这一次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哄闹压了下去。 “自是那密告之人有确凿证据,本府才会将你拿来问话。”知府的一张老脸已是通红,额头之上已是微微见汗了。 “既然大人如此说,想来是有证据的,既然有证据,那大人不妨将证据当堂拿出来,也让我看看这证据到底有多确凿。”木葫芦自是不会放过这种步步紧逼的机会。 知府已经被逼到了绝处,他暗自叹息一声,这小娃着实难缠,也幸亏自己为官多年,深思熟虑,早有准备,不然今日之事,却是无法收场了。 只是他着实不愿意把他的准备用在木葫芦身上,因为那就代表着,他与那背后之人彻底牵扯到了一起,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 “既然你如此嘴硬,那我便让你知晓什么叫铁证如山!”知府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带密告人证!” 这一声喊出,只见两个衙役从后堂带了一人,来到了公堂之上,看见来人,木葫芦猛然一怔,双眼微眯,杀意顿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是他! 他自以为已经与乞儿再无瓜葛,有了鸿沟界限,见到来人木葫芦才知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他不与那乞儿有关联,可是那乞儿却是主动找上门来。 来人并非他人,而是赵老鬼手下小乞儿中的一个,与木葫芦有过很深纠葛的小五子。 见到小五子,木葫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之前自己下手还是轻了,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就该直接杀了,沉尸浮尸河中。 “竟然是你,小五子,你不错,真不错,这一遭,我记下了。”木葫芦又气又恨,冷声说道。 “你……你……”小五子着实是有些害怕木葫芦,怯懦的偷瞄着木葫芦,被木葫芦这么一吓,他有些气结,话都说不利落了。 “木葫芦,公堂之上,你竟敢威胁人证,你怕是不知道律法之威吧?”知府见木葫芦还真与小五子相识,便又有了不少底气。 “哼……”木葫芦冷哼一声,双目如焗一般盯着知府,不屑的道:“知府,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你说你有何目的直接与我说来,多好,何必费恁般事儿,还升堂过审,有找了这么一个货色来,你也不嫌寒颤!” 木葫芦此刻已经是彻底撕破了脸了,小五子一出来,木葫芦大概也猜到了,这事儿肯定跟飞虎帮之流有干系,只不过他想不通,为何这飞虎帮竟然与新任知府勾结到了一起。 “你……莫要胡言乱语,本官……”知府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想着,“我特娘的倒是不想升堂过审,还不是你把一群无关之人引来看热闹,把我逼得不的不审么?” “行了,也不用说废话了,让他说吧,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狗嘴里能喷出什么粪来。”木葫芦胸中怒火熊熊,冷眼看着小五子说道。 “放肆!”知府还欲呵斥木葫芦,可是木葫芦看向他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轻蔑,那是一种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的蔑视,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木葫芦没有引动灵力,但那种修炼之后的威压却是淡淡的流露而出,这让知府想要呵斥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人证,你且把你看到的事情说来。”知府浑身汗毛倒数,这案审得他竟然有些头皮发麻了。 “是,大人,小的,大约一月之前,那日小的去青……青蚨市办事,便看到木葫芦与郭师爷一同从那同风楼走出来,郭师爷本是我飞虎帮的师爷,木葫芦那时候还是一个双腿残缺的小乞儿,我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便跟上了他们,我一路跟到了城外……” “嗯?难道自己杀郭士义之时,小五子真的看见了?不应该啊,便是自己发现不了小五子,那当时老向可是在场,难道老向也没有发现,还是说老向发现了,未与自己言明?” 听到小五子如此说,木葫芦也是心惊不已,毕竟他说的时间和地点,都是真是存在的,之前他与郭士义的确是一同从同风楼出来的,这让木葫芦不得不怀疑,这小五子是真的偷偷的跟上了他与郭士义,看到了他杀人的一幕。 第63章 当堂对质杀心起,瞎猫碰上死耗子 小五子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他看到木葫芦是如何杀人的,一开始他讲的还是畏畏缩缩的,后来便是越讲越兴奋起来。 他一边讲述,还一边时不时的偷瞄着木葫芦,那目光很是复杂,带着恨意,也带着一丝快感。 通过他的描述,便是他一路跟着木葫芦与郭师爷来到城外,他害怕被发现,不敢离的太近,不过能看到两个人不知因为何事发生了争执,郭师爷弯腰去打木葫芦。 未曾想木葫芦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了郭师爷的胸口,郭师爷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木葫芦无比的残忍,接连用刀捅向郭师爷,足足捅了有几十刀,放他罢休,郭师爷被木葫芦杀死了以后,木葫芦便住进了郭师爷的房产之中,就是木葫芦贪图郭师爷房产,谋财害命了。 还别说,若是单纯听小五子的言语,他说的还真有点那么回事,可是木葫芦听了这话,便放下心来了,郭师爷是怎么死在他手中的,他最是清楚,况且当时死的可并非郭师爷一人,小五子这一顿胡诌,让木葫芦知晓,小五子并非真的看见了他杀人,也可能只是看见了他与郭师爷从同风楼出来。 木葫芦也断定,这小五子身后之人,所做之谋划并不缜密。 “哗……”听闻小五子的讲述,知府衙门外围观之人发出了一阵哗然,不得不说小五子还真是巧舌如簧,讲的时候连说带比划,讲的天花乱坠的,若不知道真相,还真可能觉得他说的便是真事儿了。 “这小娃这么狠,竟然真的是他杀人图财?” “哼,作恶还分年纪?别看小娃小,做起坏事来,比大人都要凶恶。” 围观之人开始议论纷纷,这一次知府大人却并未制止这些人议论,这一次这些围观之人是站在他这边的,他很是乐见其成,这些人议论的越是起劲,便越是认定这小娃杀人之事属实,这时候,他再把木葫芦押入大牢便不会有人阻拦了。 木葫芦能听得到外面议论之语,虽然乱哄哄的,但总是可以听到一些,都是在说他杀人之事,他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围观之人,真是一点脑子都不动,纯纯的墙头草,随便谁说什么,便是当真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也就是凑个热闹,图个乐子,怎会动脑子,动脑子岂不是很累人。 木葫芦怒从心中起,运转灵力,大吼一声道:“都给小爷闭嘴,肃静!” 木葫芦这一声吼,可比那惊堂木来的震慑人心得多,这一声仿若龙啸虎吟,声音之大,振动屋瓦,大堂牌匾之上那陈年老灰都簌簌的落了下来。 这一嗓子把知府吓了一个哆嗦,差点出溜到条案下面去,他急忙坐直了身子,扶正了官帽,却是在心中想着:“这小娃,哪来的恁般大嗓门,吓吾一跳。” 大堂之外围观之人也都安静了下来,木葫芦这时候才看向知府说道:“知府大人,这便是他跟你说的,见到了我杀人的全过程,如此你便信了?” 知府知道木葫芦这小娃很是难缠,未说他信与不信,而是问木葫芦道:“你有何话说?” “我问他几件事,这无碍吧?”木葫芦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五子说道。 此时,木葫芦心中已是动了杀心了,这小五子,之前便坑害过他,他已是饶他一次,未曾想,这又来坑害自己,他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这一次,木葫芦决定决不饶他。 木葫芦何曾是心慈手软之人了?他已经在心里,这小五子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这……”知府有些犹疑,他并不想让木葫芦问,那些围观之人好唬弄,可他作为知府,怎能听不出那小五子之言破绽百出。 “既然他是证人,密告我杀人,总不能只准他说我,不准我问他吧?”木葫芦看着那知府,皱眉问道。 “自是可以的,你有何疑问,那便问吧。”知府犹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知府不是没想过,在此时便令人拿了木葫芦,只是他着实是心存顾虑,这小娃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他现在已然是不想死心塌地的跟着那背后之人一条道走到黑了。 “小五子,你说你看到我与郭师爷出城,那我便问你,我与郭师爷是如何出城的?”木葫芦挑了挑眉毛问小五子道。 小五子梗着脖子,高声道:“当然是走出城的!” “走出城?你刚不是说,你见到我与郭师爷出城之时,我还是双腿有残缺么,我怎么走出城?” “我……我说的是郭师爷走出城,你,你是用小板车出城的,知府大老爷,木葫芦之前有一个小板车,他便是用那小板车代行的。”小五子扭头又对知府说道,那知府点了点头,也未搭理他。 “好,且算你说的便是如此吧,我再问你,你说我与郭师爷去了城外,是在城外何地?” 木葫芦已然知晓这小五子根本未见自己杀人,所以浑然无惧的质问着小五子。 他听了小五子的话,很不屑的笑了笑,那日他与郭师爷出城,是他与郭师爷同行,去了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出城的,不然以他当时的脚力,走到那浮尸河畔,恐怕已是天明了。 “这个,这个……” 小五子那日只是看到了木葫芦与郭师爷走在一起,随后郭师爷便再未曾出现过,所以他很确定,郭师爷之死,肯定与木葫芦脱不了干系,但那日,郭师爷与木葫芦去了何处,他是真的不知。 “浮尸河,那日,他与郭师爷去的是浮尸河旁。” 小五子无奈只能胡乱编造一个地方,他平日呆的地方便是那仓库,那仓库便在浮尸河旁,人下意识的行为皆是如此,说谎之时,必是要拣自己熟悉的来说,这样谎言跟容易编造些。 虽然小五子想的浮尸河与实际杀人的浮尸河不是同一个河段,但未曾想,他胡编乱造的地方,竟然还真的编得贴了边。 木葫芦听闻却是有些心惊,这小五子到底是看没看见自己杀人啊,若说看见了吧,那杀人之事,一点都不沾边,若是说没看见吧,这地点说的又是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葫芦哪里知晓,小五子这纯属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蒙对的。 第64章 当堂认下是诬告,站对位置为王道 听到小五子说浮尸河,木葫芦也是短暂的愣了一下,他不知小五子如何知晓他与郭师爷所去之地是浮尸河的,不过他可以确信,小五子并未真的看见木葫芦杀郭师爷,而且,他也不可能跟上来。 “人证,不知你可否描述一下,我当时出城那小板车是何种模样的?”木葫芦看着小五问道。 这对小五子来说并不难,他描述的还是很清楚的,木板之下装四个木轮,需要用两手撑着木棍行进。 “好,那我且问你,我们是何时辰出发的,又是何时到达的浮尸河旁?” 木葫芦早已把事情条理理的很清晰了,心里底气很足。 “这,这……我记不清了!”小五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我再问你,你是何时回城的,我又是何时回城的。” 木葫芦没有给小五子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发问。 “这,我,我……我见你杀了郭师爷,心中着实害怕,便回城了,你是何时我不清楚。”小五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可知这青蚨市到浮尸河有多少远?”木葫芦不停歇的发问,这还是他与赵老鬼学来的招数,不给人思虑时间,那人便是想说谎也不可能,即使说了,也会漏洞百出。 “我,当然知晓,很远,有十里,不,二十里……”小五子是彻底被木葫芦给问住了,他一个小乞丐,哪里知晓十里二十里是多远,他只知道很远。 他猜不透为何木葫芦会问他青蚨市与浮尸河有多远,他的心思比起木葫芦可是差了许多的。 “嗯,很远,那我再问你,你说我杀了郭师爷,那请问,郭师爷的尸体在哪?”木葫芦毫不停歇,连珠一般的发问。 “这个,这个……”小五子结结巴巴回答不出,不过他脑子反应也是很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猛然提高道:“浮尸河,对,你把郭师爷的尸体扔进了浮尸河里了。” “扔进浮尸河里了?”木葫芦点了点头,他得承认,这小五子还算有几分脑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想之事,毕竟这浮尸河在汨云城是有名的杀人沉尸之地。 “知府大人,我问完了。”木葫芦此时脸上露出了笑意,看着知府说道。 知府可就没有那好心情了,他一脸的惆怅无奈,那小五子不知道木葫芦为何问这些问题,他为官多年,审案无数,又怎能不知,只能说这小娃当真是心思可怕。 “现在你杀人时间地点已俱是明朗,你还有何话说?”知府心中无奈,可已经到了此时,也只能如此说道。 “知府认为时间地点明朗了?”木葫芦面带笑意的问道。 这话知府可没有接,现在他只希望彻底把公堂之事了结,谋害别人都谋害不明白,反把他架在火上烤,这叫什么事儿啊。 “且不说他一人之言可否作数,我便问知府几个问题,知府大人可知青蚨市到浮尸河有多远?” “这个本官当然知晓,从城内到浮尸河畔,当有近五十里左右。”知府未加思索的说道,作为一府之父母官,这汨云志他还是清楚的。 “这人证说,我与郭师爷走去浮尸河旁,郭师爷走路,我当时腿有残缺,用小板车代行,知府大人,可知步行五十里常人要走多久,我一个腿有残缺之人要走多久?”木葫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常人每日正常行走,二十里到三十里已是极限。”知府已经彻底放弃了,他现在只求快些了解,让这木葫芦回去便是。 “嗯,人证说,我与郭师爷步行至浮尸河,他在后面跟着,当日便回返回,莫说他是一个残缺之人,便是常人,能否做到,当日去,当日返还?”木葫芦这问的相当刁钻,根本无法抵赖回答,总不能睁眼说瞎话,说是吧,那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去。 “不能。”知府叹息了一口气,一脸的笑比河清。 “那人证,你是怎么做到,当日走了五十里去,又回来的呢?”木葫芦转向小五子问道。 “我,我……”这个问题他着实是编不出了,他又不像向云端一样会飞,片刻可至浮云山,转瞬又可归城。 “知府,人证说说我沉尸浮尸河,且不说我一个小娃能否举起百来斤的尸体扔进浮尸河,只说我如何沉尸之事,我需要撑板车而行,我沉尸需要用手,撑木板车需要用手,大人,这应是有四只手才能做到吧,我可有四只手?” 知府此时的模样,便好似那肚子痛,憋了一泡屎,但却无论怎么用力都拉不出来,咬牙切齿,满脸通红。 他已是不想回答木葫芦的发问了,这些发问,只要是正常人,便都知是不可能之事。 围观之人已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有不少人起哄,喊话让木葫芦露出四只手给他们瞧瞧。 “且,我想问人证,你说见我杀了郭师爷害怕便回了,那你又是如何看见我沉尸浮尸河的呢?” “我……我是看你沉尸之后,我才回的。”小五子嘴硬的说道。 “人证,你刚说是见木葫芦杀人之后便回了,此时又说是见他沉尸之后回的,当堂之上,岂能容你颠三倒四,你速速从实招来,如若不然,那水火棍可是不容情!”知府怒拍惊堂木,怒声喝问小五子。 知府还是聪明的,打不过那便加入,既然给木葫芦定罪已是无望,岂能还与那愚蠢之人站在一处,虽然背后之人,他不愿得罪,但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要怪只怪这些人太蠢罢了。 “我……我……”那惊堂木一拍,小五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尿意顿起,差点就尿在公堂之上。 “莫要支吾不言,本座再问你,你是如何从浮尸河一日便往返归来的,木葫芦是如何沉尸的?说!” 知府怒视着小五子,冷声怒道。 “小的……大人饶命啊,是小的的错,小的是诬告的,小的不该诬告木葫芦,大人饶命啊!”小五子是真的害怕了,趴在在地上浑身瑟瑟抖动着。 “竟是诬告,来人啊,把这诬告之恶徒,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再行论罪!”知府惊堂木一拍,大声吼道。 “娘的,这口气可算出来了,差点憋死本府。”知府在心中如此想着,由此可见,站对了位置有多么重要,站在木葫芦的对面,差点憋出屎来,站在木葫芦这边,才当真是爽快。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五子声嘶力竭,大声求饶,公堂之上传出了一阵尿骚味,他这下是真的吓尿了。 第65章 当堂拿出万两银,虎皮扯来做大旗 打板子是一个很巧妙的活,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上手的,能在知府衙门当打板子衙役之人,那皆是听得懂话的人,至少要听得懂知府的话。 若知府说重打,那必是实打实的打下去,若知府说,拉下去打,那便是装装样子。 这实打实的打和装样子,那被打之人的下场,是完全不一样的,实打实打二十大板,那这人不死也得残,装装样子,那便是打下去声音震天响,但最多落下个皮外伤,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能下床了。 这其中,皆是门道。 刚刚知府说的是重打,那便是实打实的打。 小五子本就一个小乞丐,身体本就虚弱,这实打实的二十大板打下去,哪里是他能受得了的。 只见两个衙役,手中水火棍高高举起,你一下,我一下的重重落下,打在小五子的屁股上砰砰作响,小五子一开始还惨叫着,几下过后,那惨叫声越来越小,到了十下左右,人便已是昏厥了过去,他屁股上皮开肉绽,被打得碎裂的白骨外露而出,人也是奄奄一息了。 他不过是小乞儿,自是无人会出钱救治,被打成这样子,已然是没几日好活了。 “禀告大人,人犯昏厥了。”那其中一个打板子的衙役见小五子昏过去了,报与知府道。 这其中也是有讲究的,若知府说继续打,那便是照死了打便是,若是像此时知府所说,暂且记下,那便是饶那人一命,显然今日知府并不想让小五子死于公堂之上。 木葫芦扫了小五子一眼,却没有丝毫怜悯,这纯属是他自找的,死了活该。 今日若不是老李在,引得人来围观,使那知府不敢枉顾真相,今日挨板子的很可能便是自己了。 木葫芦看向了那知府,双眼中泛起寒光。 小五子虽然被打惨了,但木葫芦心里很清楚,小五子一个乞丐,若是无人指使,哪里有胆子登这公堂告状。 那知府即便不是指使之人,也必然是知情的,是帮凶,这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盯上了自己,又有何图谋? 郭师爷的房产,狗屁,虽说这汨云城寸土寸金,可是能让知府出面,又怎会只因一套小小房产,知府的面子可不是那点钱能换来的。 “今日本府已查明,人犯小五子诬告陷害木葫芦之罪证据确凿,根据我朝律令,诬告他人当反坐,来人将人犯拖下去,关入大牢,待本座向上官禀报此案,再追究其反坐之罪,木葫芦无罪,当堂释放。”知府惊堂木一拍,对此案做出了了结。 “好……” 在老李的带头之下,堂下围观之人纷纷叫好,有不少人甚至大呼知府为青天大老爷,这让知府很是受用,心中却是庆幸,幸得今日应变及时,若是仍要判处木葫芦,恐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 “知府大人,我还有一事想问一问?”木葫芦此时开口问道。 “嗯?”听见木葫芦还有事儿要问,知府心里忍不住一哆嗦,心想,这小娃可别再额外生出什么枝节,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啊。 “不知你还有何事?”知府面色阴沉的问木葫芦道。 “我便是想问一问,我如今住郭老爷的房屋,无碍了吧,莫要哪日再站出个什么人来,说我贪图房产来,我好歹也是身家巨万……”木葫芦说着,竟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出来,掏出来也就便罢了,他还不停的甩动银票,弄出哗哗作响之声。 知府看木葫芦如此,倒是一愣,这小娃是何意意思,掏出如此多银票出来,难道是为了炫耀? 不过那一沓银票看着可是着实不少,少说应由万两白银了吧。 真看不出,这小娃,年纪如此小,竟是如此富有之人。 “我也不差这一套房产,如此多银两,在这汨云城置办一两处房产,也并非难事,若是再有人诬告我霸占房产,知府大人可是要明鉴,再因此事拿我,那我可是不依的。”木葫芦看着知府说道。 “这是自然,自不会有人再因此事诬告于你。”知府大人松了口气,这小娃掏出如此多银子,便是为了证明并非贪图房产,防止有人再行诬告之事。 他忍不住在心中笑笑,这小娃相对而言可以称得上少年老成,心思机敏,可仍是不能思虑周全,自古以来,财不外漏,这是遇到自己,若是遇到那贪心之官,便凭他手中那万两白银,便也要想法儿治他的罪了。 他这个念头才刚升起,便见木葫芦近前了两步,只两步便已是来到了案牍之前,知府一惊,刚欲说话质问,便听木葫芦低声说道:“知府大人,可莫要以为我这银票来路不明,下次有人站出来,不诬告我霸占房产,诬告我杀人抢钱了,这银两当初还是宁王送我的。” 木葫芦说完此言,便退了下来,可是那知府,却是瞠目结舌,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你刚刚说的是……是谁?” 当他问出此话之时,头皮都是麻的,他其实是听见了木葫芦之言的,只是他不敢相信而已。 “知府听成了是谁,那便是谁吧,若是不信,可自去求证。”木葫芦眉眼带笑的说道。 当堂炫耀自己有银子,木葫芦可没那个闲心,亮出银票,不过是为了引出庆王来,这件事到此时,可尚未明朗呢,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所图为何,他尚未知晓。 这事不搞清楚,木葫芦怎能安心,有人盯上了自己,自己却对那人一无所知,谁知道哪天那背后之人又使出什么手段来坑害自己,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若是不扯出庆王这张虎皮来做一杆大旗,那如何知晓背后之人? “这……这……”知府面色凝重,嘴唇都颤抖了,他哪里知道,这小娃与庆王还有瓜葛,若是知晓,怎可能拿他来上堂啊。 那背后之人自是他惹不起,可庆王,他更惹不起啊,知府只觉得他尿意都涌上来了。 虽内心惊惧,但这知府脑子还是很好用的,惊堂木一拍,说了一声“退堂”便急匆匆的向后堂走去,临走前对师爷使了个眼色,那师爷急忙跟了上去。 “一会儿人群散去,你速去将木葫芦那小娃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记得客气一点。”后堂之上,知府对那师爷说道。 “请那小娃,这是为何?”师爷不明所以,不是刚刚才审过,这怎么又要请来。 “让你去,你去便是,我在书房等他。”知府大袖一挥,急声说道。 他需要先去如个厕压压惊,娘的,让那小娃一句庆王送他的给本府吓得尿急了。 第66章 知府回请入书房,葫芦放肆摔茶杯 木葫芦从公堂出来,围观之人发出阵阵欢呼,似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小娃竟斗赢了知府衙门,这便让同为平民的围观看热闹之人与有荣焉,他们觉得这斗争他们是出了力的,胜利的荣耀本应有他们一份。 好戏结束,众人散场,木葫芦与老李走在回去的路上,“老李今日当真是谢过了!” 木葫芦心里清楚,今日之事能有如此结局,老李带人为他站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很是感激。 “这有什么,这种事被我撞见,莫说是你,便是唤作他人,我也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小人作祟。”老李腰板挺直,一脸凛凛正气,说得义不容辞。 要么说老李这人,活该穷困潦倒呢,尽说一些没朋友的话来,木葫芦对他表达谢意,他却偏偏自己推出门去,本应该承的情分都没了。 木葫芦听老李如此说,也便不再多言,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小五子受何人指使来害自己,他又要如何找出这背后之人,从当下来看,这事儿定是与那飞虎帮脱不了干系,若是查,便从那飞虎帮查起。 当然,现在的飞虎帮也不一定是飞虎帮,可能是飞狼帮,飞鹰帮,毕竟他医好双腿之后,便再未与飞虎帮有瓜葛,飞虎帮赵老鬼一死,飞虎帮必然震动,目前是何情况他无从得知。 他心中有事,步伐并不快,刚走出没有多远,便听得身后有人喊他:“木公子,且等一下,木公子……” 木葫芦并未停下脚步,依旧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这时就见一人气喘吁吁的拦住了他,木葫芦一看,便是那知府衙门的师爷,“木公子,呼……呼……且留步。” 这师爷身体着实不怎么样,跑了没几步便喘的厉害,一边说话,一边急促的喘息。 木葫芦有些惊讶的道:“你是在叫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木公子,他听见有人喊木公子,只未曾想是叫他而已。 “老朽当然是叫您,除您之外还有哪个木公子。”师爷对木葫芦很是客气,称呼都是尊称。 “不知师爷你叫我何事?”木葫芦很是疑惑,不知道这师爷为何叫住自己。 “木公子,我乃知府衙门主簿,并非是师爷,知府大人让我请您过去,大人有话与您说。” 木葫芦一直以为记东西的都是师爷呢,在飞虎帮写写记记之事皆是郭师爷来做,他也便称这人为师爷,不曾想人家有官职。 “原来是主簿大人,小的无知,还望原谅则个,不知知府大人让小的回去有何话说。”这主簿对木葫芦客气,木葫芦也不好太拿大,也是很客气自称小的。 “这我便不知了,知府大人只是让我来请木公子回去。” 还未等木葫芦说话,老李先怒了,他怒目圆睁看着那主簿,气愤的说道:“怎的,便是当堂谋害不成,想要堂下动手不成,我李清正断不允此事发生。” 木葫芦翻了翻白眼,在心中暗道:“这老李脑子的确不太灵光,若是那知府想谋害自己,怎会今日放自己回去,便今日动手,他又不是呆子。” 不过他也在心中也是揣测那知府让自己回去到底是何事,片刻之后,木葫芦便想通了其中关结,想来应是自己所言庆王之事了。 “这位先生,不要误会,知府并非此意,小老儿来时,知府让小老儿将木公子请到书房。”主簿看了李作本一眼,心中也是无奈,这老家伙莫不是脑子坏了,知府想要还木葫芦,还需请他回去? “那也不去,葫芦那知府衙门并非……” “老李,你先回去等我,放心,知府大人既是请我过去,定是有事,我去去便回。”木葫芦实在是不想让老李扯下去了,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说完也不待老李再说什么,转身便走,那主簿看了老李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来到知府书房,知府已然泡好了茶,在等木葫芦,见到木葫芦进来,他并未迎接,却也是起身道:“木葫芦,请坐。” 木葫芦也不客气,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看了看知府道:“不知知府叫小的回来,有何话说?” 木葫芦问此话之时,还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脸上则是泰然自若。 “你这小娃,岂不是明知故问,你在堂上与我说,你那银两是庆王赠与你,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知府把木葫芦叫回来,主要还是求证庆王之事,若这小娃胡诌八扯,那定要让他知晓知府衙门可不是随便欺侮唬弄的,可若是属实,那很多事,可就另当别论了。 “自然是属实的,我长了几颗脑袋,敢胡乱攀扯庆王,知府大人是新到任的吧,你可知上任知府胡天元怎的了?”木葫芦瞄了知府一眼问道。 “胡知府因公殉职,本府接任胡知府,的确是刚上任月余。”知府想了想也是,那庆王可是皇子,这小娃多大的胆子,敢胡言乱语,牵扯庆王,那如此说来,这小娃当真是与庆王有旧。 他微微皱眉,暗自担心又暗自庆幸,幸亏未与那人勾连太深,绑在一条绳上,不然莫说这乌纱帽,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不过他转念又想,这有旧之事也不好说,亲戚远近,朋友厚薄,谁知这小娃与庆王相交到哪一层? 不过能让庆王赠银万两,想必定是熟识的。 一时间,这知府内心思绪万千。 “那你可知那胡天元是如何死的?”木葫芦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这茶虽比不上他的茶,但也着实不错,看来庆王还是给了这知府很大的震慑的,如此便好办了。 木葫芦便是用膝盖也能猜出,谋害自己之事,这知府一定是知情的,他越是惧怕庆王,那挖出这件事真相便越容易些。 “这……本府只知任命文书之上写的是因公殉职,具体如何,本府不知。” “那你这知府胆子还着实是不小啊!”木葫芦将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啪嚓一声,那茶杯顿时四分五裂,那知府被木葫芦突然这一下,唬了一跳,脸色登时大变。 他不知这小娃胆子怎么突然变得恁般大,竟敢在自己这知府衙门摔茶杯,纵使他与庆王有旧,也不应如此放肆吧?真以为他便是庆王了? 第67章 初来知府识水深,不端小厮鼠狗辈 “你……放肆,你这小娃,岂敢如此无礼,你真当本府不敢治你么?”知府一拍桌子,猛的从椅子上站起,直视着木葫芦怒声喝道。 他是看在庆王的面子上,才对这小娃如此客气,若非庆王,他早就打杀了这小娃了,可面子是相互给的,莫说是这小娃,便是庆王亲临,也不至于如此啊! “治我,我还没治你呢,你这新上任没几日,便敢与那飞虎帮勾结?”木葫芦却是毫不畏惧这知府,竟开口质问起知府来了。 “你莫要胡言乱语,什么飞虎帮飞猫帮的,本府不知。”知府满脸愠色之中带着狐疑之色,他的确不知晓木葫芦所说的这个帮,那个派的,也从未有过接触,不知道木葫芦此言从何而来。 “那小五子便是飞虎帮的小乞儿,你与小五子勾结,诬告陷害于我,还说你不知,你莫要与我说,你是与小五子有勾当,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带信的。”木葫芦迎着知府的目光看去,就与他对视着,丝毫没有闪躲之意。 “这……”知府心中犹疑不定,他确实不可能与那小乞儿勾结,在这背后的确有人,只是这人,也并非是木葫芦所说的什么飞虎帮之人啊。 “知府大人,这汨云城的水很深的,说淹死个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知府,上任知府胡天元死的惨啊,被挂在一个修行之人的法宝上,都被吸成了人干了,对了,当时庆王和洛钦灵那小娘皮也在场的,我与我兄弟,还救了那小娘皮一命。”木葫芦脸上突然绽出一个笑容说道。 刚刚他还是一脸严肃的与知府对视,这转眼便笑了起来,这变脸速度,便是成年人怕也望之莫及。 那日其实木葫芦并未看到胡天元是如何死的,不过他既然死了,是摔死的,还是挂在那木刺之上死的,便都不重要了。 知府听闻木葫芦此话,面色大变,一脸的恛惶无措,张口结舌,且不说木葫芦所说修士之事,便是木葫芦说的他救了洛钦灵一命,便已是足以令他心神震撼了。 洛钦灵,那是何许人也? 堂堂云梦公主,当今皇上最宠爱之女,被当今皇上视为掌上明珠,这小娃是那公主的救命恩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莫说是他,便是那背后之人,也惹不起这般人物啊。 “知府大人,你上任已是有月余了吧,你就不打听一番这汨云城有哪些你惹不起的人物?曾发生过哪些大事?”木葫芦缓缓说道。 “这……本府刚到任不久,正忙于查阅各类公文卷宗,交接之事,还尚未得空了解一番。” 因太过于惊惧,知府的额头上已是出了一层密密麻麻汗珠,他一时间竟是不敢抬手去擦。 “我就是一小娃,不在那些你惹不起的人之列,我不想多事,但也决不允许别人坑害我,知府大人,我只想知道,害我之人到底是谁?”木葫芦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一个能动用知府衙门来设计谋害自己之人,这绝对不是一般人物,但木葫芦从不记得自己惹过这般人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被这种有权势之人盯上,若是不把他挖出来,木葫芦那真是寝食难安。 “这个,这个……”知府目光来回流转,显然是在考量。 这小娃所说一切太过震撼人心,不过这一番话,也只是他一人之言,必是要核查一番。 若这小娃所说皆是诳言妄语,自己却把背后那人交代了,那岂不是得罪了背后之人,不过知府心中对于木葫芦之言 已是信了七分,这小娃所说,便是编也不敢如此编,话本也不敢如此写啊。 只不过这种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容不得他不小心行事。 “木公子,这事儿是否有背后之人还难说,你且等我查证一番,若是真有背后之人,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知府也开始对木葫芦以公子相称了,这也代表他心中对木葫芦态度的转变,他说是查证背后之人,实则是去查证木葫芦所说真假。 木葫芦扫了那知府一眼,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也未逼他,只是似笑非笑的说道:“好,那我就等知府大人的结果了。” 说完,木葫芦便起身告辞,木葫芦离去以后,知府大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暗骂:“这他娘的,汨云城不愧是怒澜国大城,盘虬卧龙之地,就这么一个小娃,竟有如此背景,日后若想在这安稳任职,定要小心为上,可不能似如今这般鲁莽,太吓人了,又是王爷又是公主的,这谁受得了啊。” 他感觉自己又尿急了。 从知府衙门出来,已是酉时,天色已暗,木葫芦今日又是上公堂,又是与那知府斗智斗勇的,也无心在外流连,便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小院,还未等进院门,便听见小院之内发出阵阵吵闹之声,木葫芦皱了皱眉,抬手敲响院门。 开门的却并非是马户,而是老李,不知为何,此时老李一脸的愤怒。 “葫芦,你回来了,那知府没有为难你吧?”老李见是木葫芦开口问道。 “不曾为难我,老李,你这是怎的,又是何人惹你了?”木葫芦迈步进了院子,转头问正在关门的老李道。 “那马户小儿,当真是忘恩负义之辈,见你被知府衙门拿了,竟欲偷钱财离开,幸好被顾大嫂发现,将他拿了,真真是气煞我也。”李作本与木葫芦一边向院中走,一边气呼呼的说道。 这马户当初可是上过李作本的学堂的,如今竟做出如此品行不端之事,着实是让老李脸上无光。 “马户?”木葫芦惊疑一声,这知府衙门来拿人之时,马户还说了话,为此还挨了一巴掌,木葫芦还觉得马户这小厮着实不错来的。 “可不就是他么!” 这时两人已经进了二跨院小花园之中,便见到马户泪眼连连,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 “公子,你可回来了,这小厮不是好人,见你被拿了,他竟想偷家中财物离开,被我发现了一顿好打,今日定要将他送官。”此时顾大嫂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擀面杖,浑身都带着一股子威风。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千万莫要将我送官。”在怒澜国律令中,家中奴婢偷主人财物,那是重罪,要重判的,便是不打杀了,也要流放那荒芜之地。 第68章 不留情逐小厮出门,得结果知府宴请 木葫芦看了看马户,又看了看顾大嫂,马户的凄惨模样就不说了,顾大嫂衣服被撕扯破了,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 “他跟你动手了?”木葫芦问顾大嫂道。 “可不是么,这小厮见被我抓了现行,竟是想与我动手,老娘是那好惹之人么,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顾大嫂打架怕过哪个?”顾大嫂一脸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的说道。 木葫芦看了看顾大嫂那壮硕的身材,能匀马户两个还要多出一半来,也就了然了,就顾大嫂这身子骨,一般三两个男人,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莫说这瘦的跟条细狗一样的马户了。 这种破事,木葫芦也懒得去追究,无非是见自己被拿了,以为自己定是遭了大祸,便想着偷了些钱财离去。 木葫芦也不想因为这事儿再闹到那知府衙门上去,便对马户说道:“马户,我懒得拿你报官,你自去便是,这也是看看在老李的面子上,但这事儿我记下来,以后莫要再来招惹我,不然我定不会如此轻易饶你,若是将此事说与牙行,牙行得知你是鼠盗狗窃之辈,你就莫要再想在这汨云城找到活计了。” 一个对自己起了歹心之人,木葫芦自是不会再用,这次他能想着去偷财物,下一次,便会想着杀人害命,这种人,惯是会欺软怕硬,得寸进尺,而且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这就好比是狗咬人,一条狗第一次咬人,你不狠狠的打他个半死,那他便会咬惯了人,甚至有一天会给主人来上一口。 若是按着木葫芦的性子,这马户定是要挨上一顿好打,再扔出去的,不过顾忌老李的面子,便是未对他动手,但肯定是不能再留用了。 无论是马户还是顾大嫂,都不是木葫芦买来的,是找牙行雇来的,倒也不是他买不起,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若是向云端归来,他还要与向云端一同去宗门修行呢,到时候他一走,这小厮,厨娘的又没法带着,反倒是麻烦。 “谢公子大恩大德,小的一定不再招惹公子,求公子留下小的吧,小的保证再也不敢了,求公子了……” 马户连连求饶,木葫芦并非什么大门大户出身,对于雇来之人也没什么规矩管教。 他给的银钱又多,也没有太累的活计,尤其是马户,也就干点杂事,无事之时陪木葫芦四处逛逛,还允许他一起与老李识字,又带他吃各种好吃食,这样的好主顾,哪里找去? 马户此时心里也是暗自后悔,自己可真是猪油蒙了心,竟是以为木葫芦无法从知府衙门回来,便起了贼心了。 “你莫要再说了,去吧。”木葫芦连连摆手说道。 “葫芦,这马户全家死绝,就只剩他一个,你这把他赶出去,他如何过活啊……” 李作本这时看着连连求饶的马户,有些于心不忍,便欲开口求情,只是他还未说完,便被木葫芦拦下了,“老李,你莫要多言,这事儿我已是定下了,他未被我雇来之前,不也是活的好好的么,怎的从我这离开了,便无法过活了?我未拿他送官,便已是给了你脸面了,莫要让我连你一块赶走。” 木葫芦话说的如此坚决,老李也是闭口不言了,只是看着马户,一脸的怒其不争,马户也知晓自己定是无法留在这院子里,一路哭哭啼啼的去了。 …… 时隔两日之后,木葫芦收到了知府的请帖,知府在府中设宴,邀木葫芦去府上一叙。 木葫芦想来,应是知府打探的差不多了,今日便有了结果,而且看起来结果是好的,不然自己接到的就不是请帖,可可能是捕快的锁链方枷了。 来到知府府署,过了二堂仪门便是知府生活居住之地,这仪门平时可是不开的,进出皆是走角门,今日特地为了迎木葫芦开了一道仪门。 宴席设在府署东路,这也是接待宴请之地,府署东路之门叫生门,是供知府及一干人出入之地,府署西路之门,便是叫死门,通常关闭不开,只有在提审人犯,押解死囚赴刑才开。 知府今日一身便服,已是早早等待木葫芦,见到主簿引着木葫芦进来,急忙迎上,满脸堆笑道:“木公子,快里面请。” 木葫芦此时也不似那日那般跋扈,对知府抱了抱拳道:“知府大人客气了。”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往里面走,便是进了房间,知府挥手让下人离去,便邀木葫芦入座。 知府设下的酒宴并不如何丰盛,两荤两素四热菜外加四碟小凉菜,不过木葫芦也不介意,毕竟此次来,并非是真正来吃的。 “知府大人,可是查证清楚了?”木葫芦并未动筷子,而是看向了知府问道。 “自是查探清楚了,木公子,这事儿可能是有些麻烦,今日我邀你前来,便是欲把话与你说清楚。”知府通过这两日打探,可是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当初发生之事,满城轰动,想要打探并不难,虽太过细节之事无法得知,但却可以确定木葫芦所言非虚,且这小娃并未有夸大之言,甚至事实比其所说还要强上几分。 至少,他查到之前与木葫芦同住之人,便是那修仙大能之人。 “知府大人请说。”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他也希望能够通过知府得知事情真相,否则自己去查,着实是不太容易。 “木公子,莫要知府大人的称呼了,太见外了些,本府姓何名季礼,字堂明,木公子若是不弃,可称我一声何兄。”何季礼满脸笑意的对木葫芦说道。 这何季礼也真是拉得下脸面,他至少有四五十岁模样了,木葫芦才几岁的小娃,他竟然与木葫芦同辈相称,当真是豁得出去。 “这件事我牵涉不深,整件事与我也无太大利害关系,我也无意加害于你,这点还望木公子知晓。”何季礼也是老奸巨猾之人,率先把自己摘拿得十分干净。 这话木葫芦自是不信的,现在他或许无加害自己之心,但之前他未必没有,不过木葫芦还是点了点头道:“这点我自是清楚。” “那便好,此事说起来,很多地方我也很是不解,不知那人究竟为何找你的麻烦。”何季礼犹疑的说道。 “不知何大人所说那人究竟是何人?”木葫芦并未与何季礼称兄道弟,当然并不是木葫芦觉得他是知府便如何,这是觉得关系没到那份上。 “木公子,可知这汨云城李家?”何季礼低声问木葫芦道。 第69章 藏龙卧虎汨云城,手眼通天李大人 木葫芦知晓这汨云城有陆家,秦家这样修行家族,也知晓盛宏商号王家这样的富豪之家,甚至还知晓漕运龙头漕帮帮主杜家,有这又是哪里冒出来了个李家? 可不是一个随便小门小户便能称之为家的,能被称之为家的,那即便不是豪门望族,那也必是头面人物。 不过他未听过也能理解,这汨云城作为南北通商之枢,繁华似锦之城,藏龙卧虎之地,世家豪族不在少数,不可能每一个他都知晓。 “李家,哪个李家?”木葫芦挑了挑眉毛,疑惑的问道。 他疑惑的不仅仅是这个李家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疑惑的是,这李家他连听都未听过,更谈不上得罪了,这李家为何要设计坑害他。 “便是致政的内阁次辅李嵩李老大人的李家。”何季礼声音压得很低,似是生怕有人听见,由此也可见,这李嵩是让他畏惧之人。 “致政是何意?”木葫芦着实是理解不了这些文绉绉的词,便开口问道。 “致政便是年岁大了,与皇上求个告老还乡的恩典,退出朝堂,荣归故里。”何季礼解释了一句道。 “就是年龄大了,回家了呗,尽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那内阁次辅是个多大的官,比你这知府怎么样?”木葫芦吧唧吧唧嘴,琢磨了一下又问道。 “内阁次辅,那是除了皇上以及内阁首辅之外最大的官,我这知府区区四品,内阁次辅那可是一品大员,我如何比得上,穷其一生,也是登不上那个位子的。”何季礼面带苦笑的说道,他的面目之中又露出了一丝神往,看得出,他对那个位置是充满了向往的。 “我去,这么说,他是怒澜国排第三的大官,了不得了不得,那岂不是跟皇帝老儿都是兄弟?”木葫芦连连咋舌道。 可是心中疑惑更重,这全国排第三的官,那得是多大的权势,怎么盯上了自己这么个小娃了。 “莫要胡说,我看你脑袋是不想要了,李老大人入阁之前,曾任吏部尚书,门生故吏遍天下,当真是权势滔天,如今虽然致仕了,但在朝堂之上,影响力亦是不容小觑。”何季礼听着木葫芦的话,也是想要发笑,只不过被他给强忍住了,板着脸故作气愤的说道。 “你是说,这事儿是李嵩让你做的?”木葫芦想了想问道,同时他的眉头紧皱,这么大的官,若是真想坑害自己,那可是一件大麻烦。 “也并非是李老大人亲自与我说的,是让李府的老管家前来告知与我的。”何季礼如实说道。 “李府老管家与你怎的说的,他意欲为何?”木葫芦问何季礼道。 这李嵩听起来应是个厉害人物,不过这知府既然选择与自己见面,又将李嵩之事告知自己,那便是说,相比与庆王,这李嵩还是差着分量的。 若是不然,这何季礼合该是站在李嵩那一面整治自己了。 木葫芦一个小娃,自是不知朝堂之事,那官员与王爷哪里是可以放于一起相比的。 “也并未说其他,只是让我找个由头将你暂时拘押起来,日后他会来见你。”何季礼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说这话并不属实,也不能说不属实,只是九分真一分假吧,当初那老管家的原话是拘押木葫芦,并且先炮制他一番,让他吃些苦头。 不过事已至此,这事,何季礼是如何也不能让木葫芦知晓的。 “那小五子又是怎么回事?”木葫芦想了想问道,他想不出,这事儿又怎么与小五子以及飞虎帮扯上了关系。 “那日小五子是我叫到堂上来的,不过与我接洽之人却并非是小五子,而是一个叫张三山的员外模样的人,我并不认识张三山,他也是李府老管家指派的。” 此时的何季礼也已是决定站在木葫芦这一边,准确说是看中了木葫芦背后的实力,无论是庆王还是云梦公主,或是修仙之人,哪个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也皆是他渴望结识的,而那李嵩李老大人,虽然曾经位高权重,但毕竟也是曾经不是。 那朝堂之上,代代新人换旧人,旧人离场茶便凉,便是李老大人有门生旧友,可他已致使,人家还在朝堂,又能给他多久薄面,他还能维持几年余威。 哪个新升任之官,也不希望自己手下皆是前任遗留之人吧,这不就是古语说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况且听说李老大人身子骨可是不怎样,不知道还能有多久好活,李老大人一死,李家后辈尚未成器,那李家衰落便是必然。 故而如何决断,对于何季礼来说并非难事,作为官场老油条,他自是清楚,官场之上,最忌讳的便是那墙头之草,摇摆不定,既是有了决断,那便是要站定了,所以他对木葫芦是几乎没有保留的。 “张三山?”听到这个名字,木葫芦又是皱了皱眉头,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物,都是他不认识之人,却都盯上了他,他属实不知自己有何被他们盯上的地方。 “对,便是那张三山与我谈起郭士义之事,并且推举了那小五子作为人证,当日谋划是本不应升堂的,将你拿来,便直接拘押起来,未曾想竟有那么多百姓围观,将你直接拘押已是不可能,我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事先将小五子唤来堂上,便有了升堂问审之事。”何季礼知晓,这件事他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也是毫无保留的交代清楚。 木葫芦在心中再一次对老李千恩万谢,幸亏他无意之举,煽动了那许多人来,不然还真就把自己直接拘押起来了,若是那般,那自己不定落得个什么下场。 “原来如此!”木葫芦点了点头,这件事的始末他已是了解清楚了。 这般看起来这件事最关键的两个人物,便是那张三山与李府老管家,木葫芦忍不住思索着,要怎么才能将这两人找出来,怎么对付他们。 若是这件事背后真的是那李嵩在主使,那便更麻烦了,那么大的官,直接跟皇帝老儿混的,自己怎么也是斗不过的啊。 那庆王他拿出来说说,吓唬吓唬这知府还可以,木葫芦也不可能真去找他帮忙。 他自认为和庆王与那小娘皮都没什么太深的交情,救那小娘皮一命,人家也给了自己两万两白银,已经是两清了。 况且,那皇帝老儿是庆王的老子,那李嵩是他老子的手下,自己找过去,庆王还不一定帮谁呢。 第70章 拒绝和谈斗到底,难得大方送不出 木葫芦心绪凝重,何季礼与他说的这些人,他无一相识,更不知这些人底细,尤其是那李嵩,更是山岳一般的大人物,面对这些人,木葫芦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季礼也看出了木葫芦的为难,他混迹朝堂,一步一步登到今天的位子上,久经世事,自然清楚这世间之事,大多并非是非黑即白,也并不是说结识了几个权势之人,有人撑腰,便可随性而为。 即便是庆王,也要给李老大人几分薄面,他也不会为了木葫芦,真与李老大人彻底撕破脸,否则的话,引火烧了自己也有可能,毕竟他只是皇子,不是皇上。 何季礼试探的问道:“要不然我给李老大人带个话,与李老大人谈谈?” “谈?”木葫芦挑了挑眉毛,心中也是一动。 他很清楚,这些人合起伙来坑害他,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定是有所图谋,只要是他们有所图,那便有谈的可能。 何季礼完全可以充当桥梁,若木葫芦想,完全可以让何季带话与他们去谈。 这不失为一种解决的办法,但很快,木葫芦便摇了摇头道:“不谈,与他们没什么可谈的!” 木葫芦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他们都合起伙来坑害他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定是要与他们斗到底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那乾坤袋之中阴人的东西可着实是不少的。 况且,他若是提出和谈,那便是示弱了,对方不管所谋为何,都会变本加厉起来,只要是谈,想要息事宁人,便一定要付出一些什么,他没招谁惹谁,凭什么他要白白付出。 见木葫芦不同意谈,何季礼也是暗自叹息一声,若是和谈,他说不定在两边都能讨得好处,可是木葫芦这一拒绝,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小五子,死了么?”木葫芦思虑了许久,突然抬头问何季礼道。 “还未死,不过想是也活不过许久了。” 听木葫芦问起小五子,何季礼忍不住在心中暗叹木葫芦当真是聪明。 何季礼想着若是换作自己,也一定会先从小五子着手,毕竟这是唯一相识之人,也是唯一能够接触之人。 小五子在这件事中虽然不是什么关键角色,但通过他一定可以牵出一条线,只要牵出这条线,那便能查出很多事情来。 “何大人,可否让我见上小五子一面?”木葫芦言辞恳切的问道。 “这有何难,明日我让人带你去见他便可。”何季礼爽快的答应道,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何季礼虽是站在木葫芦这一边,也只是保证不与那些人合谋坑害木葫芦,这对木葫芦而言已是恩德了,后续之事,他并不会参与其中,更不会为木葫芦提供太多的帮助,除非是木葫芦想谈他才会出面,他不会为了木葫芦去得罪李嵩李老大人。 直白一点说,他也只是坐山观虎斗,无论哪一方赢了,他皆是有利可图,这也是没办法之事,谁让他有这个身份权利呢。 “不等明日了,劳烦何大人,一会儿便遣人带我去见他。”木葫芦心中焦急,言语也急促了一些。 小五子的伤势木葫芦是见到了的,那是说嘎便嘎的,且他也无法确定这何季礼会不会在其中搞鬼,等明日,他都不知道见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今日便见?这个时辰,那牢里又阴森可怖,你怕……”何季礼担心木葫芦这个小娃,胆子小,这个时辰进牢房那种地方,会吓到。 “无妨。”木葫芦摆摆手道。 之前做小乞儿之时,见到的阴森可怖还少了?不说今日躺在身边之人,翌日睁眼便可能冻饿而死,变成一具尸体,甚至你还可能搂着他睡觉。 那飞虎帮惩罚这些小乞儿便有一条,那便是把犯了错的小乞儿独自扔到那鬼火狐鸣,白骨森森的乱坟岗,不知道多少小乞儿被吓得嚎啕大哭,肝胆俱裂。 木葫芦也曾经历过几次这样的惩罚,久而久之,胆子便大了起来。 “好,那我便唤人带你过去。”何季礼也未在阻拦,点头应允道。 “何大人稍待,今日之事,多谢何大人,葫芦感激不尽,这里有两千两,还望何大人收下。”就在何季礼欲出门唤人之时,木葫芦叫住了他说道。 木葫芦从乾坤袋之中掏出了两千两的银票,递向了何季礼,两千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木葫芦这手笔,绝对算得上是大方了。 能让爱财如命的木葫芦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何季礼还是头一个。 何季礼心中也是有些犹豫,钱财动人心,何况还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财,他的确有些心动,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做出了决断,这钱他不能收。 相比与钱财,他更希望得到的是木葫芦背后的资源,无论是庆王,亦或是修行之人,哪一个结识了,那得到的好处,都不是银钱可以衡量的。 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拿了木葫芦的钱财,日后他找上自己,自己想拒绝,可就没这般底气了。 “葫芦小兄弟,你如此便是见外了,何某并非贪图钱财之人,你快快收回去。”何季礼连连摆手说道。 不贪图钱财?那怎么可能,人为财死啊,那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只不过是衡量之后的抉择罢了。 “何大人,莫非你是嫌少?”木葫芦皱了皱眉问道。 “葫芦小兄弟,你千万莫要误会,这可是两千两,本府一年的俸禄仅百余两,这两千两本府要不吃不喝近二十年才能积攒得到,可不少了,只不过,这银钱我的确不能收,庆王若是知晓我收了你的银钱,岂不是会怪罪于我。”何季礼对木葫芦抱了抱拳,缓缓说道。 “何知府多心了,这事儿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便罢了,我定不会告知庆王,何大人放心便是了。”木葫芦很是诚心的对何季礼说道。 这钱他是真心想送给何季礼的,今日之事,何季礼多有相助,木葫芦虽也知晓他是看在庆王的面子上,但礼尚往来之事,还是不能落下的,未曾想,他难得的出手阔绰了一次,却是从不出去。 “葫芦小兄弟,即便是庆王不知晓,此事也万万不可,本府为官清正廉明,若是收了银钱,本府心中难安,你且快快收起来。”何季礼很坚定的拒绝木葫芦道。 见何季礼不收,木葫芦也是无奈,只能将银票收起。 第71章 暗庆幸未入监牢,再见时惨不忍睹 知府衙门的监牢是一个单独的院落,院落东为土地祠,西为监牢,因居于整个衙门的最西南方,故亦称“南监”。 主簿刘和引着木葫芦来到监牢外,与站在大门两侧值守狱卒说了事情原委,值守之人通报牢头,主簿与牢头寒暄几句之后,便让牢头带木葫芦进去见人,而他却丝毫没有进入监牢的意思。 那牢头见木葫芦一个小娃,又是入夜之后独自进入监牢,也忍不住多打量了木葫芦几眼。 木葫芦客气的谢了主簿之后,便与那牢头从小门进入了监牢。 监牢并非是监室,监牢是一个大院落,而监室才是关押囚犯的地方。 监牢院落内的甬道两侧竖着灯柱,灯柱之上挂着昏黄的灯笼,只不过不知是灯油添的少了,还是这监牢之中的黑夜太浓了,那灯孔散发出的光显得十分的微弱。 也是借着这微弱的灯光,木葫芦才能看见监牢内的景象,这是木葫芦第一次进监牢,他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他率先看到的,是一个影壁,影壁之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字,木葫芦不认识这个字,不过想来应该是与监牢有关的字。 越过影壁,便是一条甬道,甬道两侧是一个一个青砖垒砌的房屋,这些房屋才是监室。 在牢头的引领之下,木葫芦站定在左侧第二个监室门前,这监室之门是黑漆漆的铁门,牢头从腰间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对木葫芦说道: 这监室可不是什么人都去得的,一会儿你莫要被吓尿了裤子。”那牢头面带嘲讽之意,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木葫芦说道。 “那便不劳大人操心了。” 木葫芦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软不硬的话,随后便与牢头踏入了监室,那牢头咣当一声,将监室之门关闭。 一踏入监室,木葫芦便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来,监室之中昏暗无比,只有两侧摆放的几个火盆照亮,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阴森森,冷飕飕的,木葫芦自问自己胆子并不小,却也是不受控制的寒毛倒竖,有些胆战心惊。 率先入眼的便是一个人,那个人被铁链缚在一个木头架子上,耷拉着脑袋,看不出死活,那人浑身一丝不挂,浑身上下满是皮开肉绽的伤口,有的伤后还在向外滴血。 扑鼻而来的是骚臭味儿,血腥味儿,发霉味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木葫芦一阵阵的反胃。 监室之中两个狱卒本是坐在一张方桌前吃吃喝喝的,听见有人开门,已是站起了身。 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味道之下,他们是怎么吃下去的。 见到是牢头进来,便一脸谄笑的应了上来,“头,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咱们啊就是劳碌命,上边动动嘴,下边跑断腿,这小娃要见前两日被打残了,关进来的那个小乞丐,你们去把人提出来。”牢头对两个狱卒说道。 “好嘞,头。”那两个狱卒说着便向里面走去。 那里面还有一道粗木制成的栅栏,那栅栏有半墙高,被嵌在青砖墙里。 那青砖墙上雕刻着两个怪兽的头像,木葫芦自是不知这怪兽叫狴犴,只是觉得这怪兽铜铃大的眼睛,龇牙咧嘴的模样看着挺吓人的。 另外两侧墙壁之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木栅栏之上开了一道小门,小门被粗大的锁链锁住,那里面才是真正关押囚犯的地方,木葫芦向里面望过去,看到的只是那没有尽头的黑暗。 那狱卒打开锁链,提着灯笼走进了黑暗之中。 木葫芦打量着这监室,暗自庆幸,幸亏他没有被关进来,莫说被关进来,要遭受多少折磨,便是他之前想着万一被关进来,也可逃出去,现在一看这监室,想要逃出去,着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见木葫芦四处打量着监室,也未有太多恐惧之色,已经坐在条凳上的牢头忍不住的说道:“你这小娃,还当真有点胆量,一般人进入这监室,早就被吓得腿软了。” 木葫芦转头看着那牢头笑了笑道:“又不是要关我进来,我只是来见人,一会儿便出去了,这怕甚么,若是真要关我进来,可能我不光是会脚软,已是大哭大闹起来了。” 那牢头一愣,随后竟是大笑起来道:“有道理!” 片刻之后,那两个狱卒便将小五子拖了出来,扔到了木葫芦的面前。 “是这人吧?”那牢头问木葫芦道。 “是。”木葫芦点了点头,随后想了想说道:“大人,可否让我单独和他说几句?” 牢头狐疑的看了木葫芦一眼,并未立刻应允,只是不停的搓着手。 木葫芦顿时明白了这牢头的意思,急忙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银锭子,递向了牢头说道:“劳烦了,些许银两,当是给大人喝酒了。” 那牢头接过银子,眼睛顿时瞪大了,他没想到,这小娃出手竟是如此大方,这一个银锭子,少说有十两了,顿时满脸笑意的道:“那好,我们哥几个就先出去巡查一下,你单独跟他说话,说完了你敲门便好。” “谢过大人。”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牢头带着两个狱卒出去了,这时木葫芦才看向小五子。 此时的小五子,仿佛是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他趴在地上,浑身破烂不堪,屁股上白骨森森,那伤口已是化脓了,还能看见几条洁白的小蛆虫,在伤口上来回爬动。 木葫芦可以确定,小五子还活着,他有呼吸,而且呼吸声很重,进气多出气少,时不时还伴随着一两声如蚊蚋一般的呻吟,看得出,即便是昏迷了,他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副模样,显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小五子和木葫芦一样,也都是被拐过来的小乞丐,在这汨云城无亲无故,被关进大牢,哪里会有人管他,便是死在这大牢里,也比不过就是几个狱卒用茅草一卷,扔进乱坟岗罢了。 看着眼前的小五子,木葫芦也觉得他当真是有些凄惨,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忍,不过他摇了摇头,便将这同情怜悯晃出了脑袋。 木葫芦在心中想着:“这都是他罪有应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若不是想害自己,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这是自己运气不错,未被关进来,若是被关进来的是自己,恐怕下场也不会比小五子好到哪里去的。” 小五子此时已是被折磨得意识不清了,即便是木葫芦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小五子,木葫芦也是一阵头大,他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还能从他嘴中问出什么来么? 第72章 死马当成活马医,恶人不觉恶己身 “小五子,小五子……醒醒,醒醒。”木葫芦唤着小五子,小五子却是死狗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他又用脚碰了碰小五子的身体,小五子也恍若不觉。 “这该如何是好啊?”木葫芦皱着眉头,心中苦闷,本以为能从小五子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他这副模样,眼睛都睁不开了,想让他开口更是不能够了。 就这么离开,木葫芦着实是不甘心,若是小五子无法开口,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总不能直接登那李府去问人家有没有设计坑害自己吧,那也太扯了点,人家本来还坑害自己,自己反倒送上门去,岂不是自找苦吃么。 不能让小五子死,至少不能让他现在就死,必须要让他醒过来,开口说话,木葫芦在心中暗暗想着。 难就难在要怎么让小五子醒过来? 突然木葫芦脑中灵光一闪,不知道丹药能不能救活他,现在木葫芦的乾坤袋之中丹药可着实是不少。 之前偷了修士的几瓶子丹药,老向当时识不得,临走之时,说已经知晓了功用,连带着用法,放进了木葫芦的乾坤袋中,木葫芦虽使得了一些字,但还是认不全。 他也不是没想过让老李帮忙看看,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是凡尘中人口中的仙家仙丹,若是被外人知晓了,少不得又惹出诸多麻烦来。 人性皆是自私的,哪怕是老李,面对这仙丹灵药,木葫芦也不敢保证他不会起歪心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想想之前自己服用丹药的经历,木葫芦觉得气血丹还是比较适合小五子的,可惜,那最后的气血丹被老向那个败家子送给了花船上的那小娘子,真真的心疼死个人。 没有气血丹,那就用其他的丹药,反正这家伙活不了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救活了是惊喜,救不活那便是他的命了,顺便也验证一下,那偷来的丹药功用如何,就当是他死前最后的价值了。 想到这里,木葫芦以灵气开乾坤丹,意念深入乾坤袋中,意念一动,手上凭空出现了三个玉瓶。 那迷仙散已经是知道了功用,便未拿出来。 看着手上三个小瓶子,木葫芦率先把那个装着翠绿色液体的瓶子放了回去,这玩意看着就不太像是能救人的。 老向之前也说过,这个东西很可能是淬体用的,瓶子上老向倒是贴心的贴了纸条,可惜,木葫芦一个字也不认得。 细细打量着另外两个瓶子,木葫芦终于发现了一个他认识的字,便是气字,木葫芦心下大喜,就它了,不因为其他,便因为自己认得一个字,那便是有缘。 而且那小五子,看着就是要没气的模样,这瓶子上便有个气字,刚好给他补补气。 若是小五子知晓他的小命便只因木葫芦认得一个字便草率的决定了,估计是要亲切问候木葫芦祖宗十八代的。 做出了决定之后,木葫芦便要将丹药给小五子服下,不过转念一想,他便走到了那几个狱卒喝酒的桌子旁,那方桌上还摆放着酒碗,酒碗中还有小半碗未喝完的酒。 木葫芦拿出一个指尖刀片,在丹药上轻轻的刮动着,刮下来一层丹粉,那丹粉飞飞扬扬的落入到了酒碗中。 看到这一幕,木葫芦点了点头,端起酒碗,回到了小五子身边。 他未将丹药整颗给小五子服下,只因他有些舍不得,这小五子死活尚且不知,整颗丹药给他吃了,万一这丹药是好东西,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浪费可耻,可容不得丁点浪费。 小五子是趴在地上的,木葫芦将小五子翻了个身,便见小五子此时面色如土,牙关紧咬,木葫芦拍了拍小五子的脸说道:“小五子,起来,喝药了。” 小五子也没给他个回应,他这状态,根本喝不进去这掺了丹药的酒水。 木葫芦也是心里发了狠,用力的捏着小五子的下巴,现在他的手劲儿可是不小,小五子已经虚弱的快死了,又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木葫芦把小五子的嘴掰开,将半碗酒水硬生生的灌了进去。 过了半晌,也未见小五子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呼吸倒是越来越粗重了,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这是要嘎了,看来是救不活了,唉……幸亏没把整颗丹药给他吃,不然真就白白浪费了……” 就在木葫芦这边在心里算计的时候,突然便见小五子的身体猛然紧绷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歪头,哇的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顿时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木葫芦看到这景象,吓了一跳,急忙捂着鼻子,快速的向后躲去,这时的木葫芦已是死心了,都吐了血了,那还有个活? 就在木葫芦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小五子虚弱的喊着:“水,给我口水喝……” “咦?”木葫芦惊疑一声,转身看去,便看见小五子原本紧闭的眼睛已是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 “这是活了?”木葫芦心中大喜,急忙去一旁的水缸中盛了一碗水,他忍着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将水送到了小五子嘴边。 小五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眼睛便睁开了,他的眼神是直愣愣的,眼珠子也不会动,眼中满是迷茫之色,好一会儿过后,他的眼珠才微微动了动,当他看到面前木葫芦的时候,顿时惊呼一声:“木葫芦,是你?” 这会儿小五子明显好了许多,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这也让木葫芦心中暗喜,那丹药看来是好东西啊。 “没错是我。”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木葫芦,你害的我好惨,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小五子咬牙切齿的叫骂着。 “你再敢多骂一个字,我把你满口牙给你掰掉,你自己诬告我不成,被我揭穿了,挨了板子,你反倒怪到我头上,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不感恩不说,还敢骂我,你真当我是好脾气的?”木葫芦看着小五子,冷冰冰的说道。 这便是恶人从不觉得自己是恶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他害别人,别人不能反抗,只能任由他去坑害,反抗了,那便是别人的错。 小五子本就惧怕木葫芦,被木葫芦这么一吓,便不敢再骂,虽是闭了嘴,可那怨恨的目光,狰狞的面目无不再表现着他对木葫芦的恨意。 第73章 心狠狠不过害命,嘴硬硬不过铁锥 “看你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怎么,你很恨我么?”木葫芦蹲在小五子身前,看着小五子问道。 小五子不说话,却是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木葫芦,面对他那凶恶的眼神,木葫芦却是淡然一笑道:“我不知晓,你为什么如此恨我,我从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倒是你害过我好几次,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恨我,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你诬告我的。” “啐……”小五子突然一口唾沫啐向了木葫芦,“你休想,我便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木葫芦猛地向一侧跳开,躲过了小五子那口老痰,他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气极反笑道:“好,真是硬气啊,佩服。” 木葫芦抬脚踩在了小五子的屁股上,小五子的屁股之前挨了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骨肉都碎了。 “啊……”小五子惨叫了起来,木葫芦却是好似听不见,脚上加大了力气,还扭动了起来。 小五子叫得更加的凄惨了,木葫芦的声音却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耳中,“你千万别告诉我,我真的想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的硬气,是你这碎骨头硬,还是我的脚底板硬!” “啊……不要踩了,我说,我说……”小五子从来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之前他跟队监报告木葫芦说帮主坏话,害的木葫芦挨了重罚,木葫芦逮了机会,便对小五子动了手,小五子没挨几下便求饶了。 “你说,别,你千万别说,我这会儿不想听了!”木葫芦看了一下自己脚下粘了一脚脓血的鞋子,满脸的嫌弃,用力的甩了甩脚说道。 他在监室中扫了一圈,便看到了一个铁锥,木葫芦也不知道那铁锥是干嘛用的,管他干嘛用的呢,自己正好用得上。 木葫芦拿起铁锥,放在手上掂了掂,还挺顺手,他提着铁锥,向小五子走去,铁锥尖那一头刮着地面,发出“擦啦啦……”的声音。 “你……木葫芦,你要干什么,不要,这里可是大牢,你不能……” 刚刚他也不过就是嘴硬而已,他觉得木葫芦不敢对他怎么样,这会儿那刺耳的声音钻进小五子的耳中,他又看不见木葫芦要做什么,他是真的害怕了,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着向前爬,好似一条蠕动的蛆虫。 “你还知道这里是大牢,你就不想想,我为何能进这大牢里,为何能见到你?”木葫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小五子的话。 这说话的功夫,木葫芦已经来到了小五子的身边,他手上的铁锥狠狠的扎进了小五子屁股上的伤口中,来回旋转着,那森森骨茬与那铁锥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你以为我会管你死活,你害了我两次,我要你的命都不过分,你还期待我对你手软,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你过家家,闹着玩呢?”木葫芦心中怒火升腾,声若冰霜的说道。 回想起之前,因为小五子的举报,木葫芦挨了一顿鞭子,打得皮开肉绽不说,还给扔到了乱坟岗之中。 莫要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对于当初的那些小乞丐而言,受伤了便意味着死亡,医治肯定是没人给医治的,伤了,那便是生死有命。 木葫芦也不比其他人多什么,被打的第二日,伤口便化了脓,人也发了热,他是命硬,生生的扛过来的,若扛不过来,死了也就死了,那乱坟岗可不差他这一具枯骨。 可以说,小五子当初差点就害死了木葫芦,木葫芦早就记恨得死死地了,他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度之人,若他还是乞儿,早晚也要对小五子下手的。 只不过后来他有幸脱离了小乞儿的队伍,又恢复了双腿,便不想再与那些小乞儿有瓜葛,未曾想,这小五子竟然还敢主动来招惹他。 所以此时动起手,木葫芦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忍和愧疚,也莫要怪木葫芦心狠,心狠也狠不过小五子,小五子那是真奔着要了木葫芦的命去的。 “啊……啊……”小五子凄厉的惨叫着,涕泪交下,不断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却是无论怎样也挣不脱木葫芦手下那根铁锥。 “你不是很硬气么,不是恨我么,我告诉你小五子,我恨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我就想要了你的命了!”木葫芦那冰冷的声音,仿佛魔音一般让本就疼痛难忍的小五子肝胆俱裂。 “我说,木葫芦,求求你,放过我,我说,我都告诉你,是张三山让我来诬告你的。”小五子这会儿也不硬气了,连连求饶道。 “张三山是哪个?”木葫芦将铁锥从小五子的伤口里拔出来,就立在小五子的脑袋旁边,使得小五子的眼睛不断地颤抖闪动着。 “张三山是现在的帮主,不过现在不叫飞虎帮,叫三山帮,赵老鬼死了之后,城中很多势力都在争抢赵老鬼的地盘,张三山就是其中之一,他手段更厉害,最后占了赵老鬼大多数地盘,也成了新的帮主。”小五子连珠一般的说道。 “张三山!”木葫芦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耳中的人物,“你可知张三山为何让你诬告我?” “这我不知。” 木葫芦不确定小五子所言真假,便拉动那铁锥,小五子一见,顿时吓得一哆嗦,“不要,我真不知晓他为何要我来诬告你,不要,求求你。” 看小五子的模样,木葫芦心中也大概确定了,这小五子可能真的不知道张三山的目的。 “那为何是你来诬告我,而不是别人?” 木葫芦可不是好唬弄的,飞虎帮也好,三山帮也好,认识他的小乞儿那么多,怎么偏偏是这个小五子前来诬告。 “我……我……”小五子支支吾吾的不回答,木葫芦揉了揉眼角说道:“不想说?” “不,我说,我说,是张三山有一天突然提起你,打听你的消息,那日你与郭师爷从同风楼出来,我瞧见了,便将这事儿说与了张三山,几日后,他便找到我,让我前来诬告你,说如果我做了,会给我一笔银子,也不用我再乞讨,我若想离开便离开,还说知府这边已经打点完了,让我放心去做。”小五子絮絮叨叨的说道,生怕交代不清楚,木葫芦便对他动起手来。 木葫芦皱了皱眉,心中暗道:“看起来,这张三山在这件事中很是重要啊。 “你可知那张三山住在何处?”木葫芦问小五子道。 “知晓,张三山让我来告你之前,与我商定此事,便带我去了他的府上,他住在西城永平坊,永平坊只有一处大宅,便是张三山的宅子。”小五子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清楚。 “好,我知晓了。”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他想了想便又问道:“你可还有什么隐瞒的?” “没有,我知道的都与你说了。”小五子忙不迭的否认道。 见小五子也不知更多的事情,木葫芦便欲离开,这时小五子却是谄笑着说道:“葫芦,我把这许多事都告知与你,你能不能行行好,把我也带出去。” 木葫芦脚步一顿,气不打一处来,转头恶狠狠的说道:“你他妈在想屁吃,我不杀你,便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说完木葫芦也不再搭理小五子,扭头便走,只留下小五的声声求饶嘶喊:“葫芦,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第74章 当街巧遇美公主,无心之言引好奇 狱卒进来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小五子竟然活过来了也是分外诧异,不过他们是看守这牢房的,见得事儿多了,自是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多嘴的。 他们拖着小五子回监室,一开始小五子苦苦哀求,到后来便开始了叫骂,最后变成了诅咒…… 但木葫芦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已是把小五子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也并未加害他,便已是木葫芦仁慈了,至于以后他能不能活过来,便与木葫芦无关了。 牢头这次没进来,木葫芦又给两个狱卒一人二两银子,两个狱卒顿时便对木葫芦千恩万谢了起来。 出了监牢,木葫芦谢过了刘和,他欲给刘和一些银两,却是被刘和给婉拒了,木葫芦也并未强求,只是与刘和说,他还有事,先回去了,让刘和帮忙给知府带个话,便出了府衙。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晚,寒星冷月,缕青烟如纱,泛薄凉似水。 木葫芦心思沉重,一路走一路思索,飞虎帮赵老鬼死了,帮主变成了张三山,自己与张三山并无瓜葛,这张三山为何要找自己的麻烦,这其中又与李嵩有何关系? 虽然查到了张三山,可要怎么对付他呢,张三山毕竟是三山帮帮主,手下应是不少的,硬闯肯定不行,还是要想想办法。 明日先去永平坊打探一番再说吧。 就在木葫芦思索的时候,突然他身后传出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小淫贼,你给我站住!” 木葫芦听到了有人喊,但是他不知晓是喊谁,心中还有点纳闷,这当街喊人淫贼,这人怕不是欠打吧。 不过,转念一想,莫不是又有人当街调戏良家了,想到这里,他还停了下来,刻意的向路旁闪了闪身子,生怕惹上麻烦。 也就在这时候,洛钦灵便跑到了木葫芦身前,洛钦灵比木葫芦个子要高出一头,俯视着木葫芦道:“小淫贼,你这么晚不回家,莫不是又去了那花船了?” “你喊我什么?”木葫芦这才意识到,洛钦灵喊的小淫贼是喊他,他瞪着洛钦灵问道。 “小淫贼啊,小小年纪,便去登那花船烟花之地,还说自己不是小淫贼。”洛钦灵双手叉腰,呵斥着木葫芦道。 “我何时去花船了?”木葫芦想着自己最近也未去登花船啊,这辈子就只上过一次花船,便是与老向一起,这洛钦灵怎会知晓? “还说你没去,那日你与向云端一起登那花船,我与清瑶姐姐都看见了,还想狡辩不成,你与那向云端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大淫贼,一个小淫贼。”洛钦灵指着木葫芦的鼻子,理直气壮的质问着木葫芦。 “小娘皮,莫说我登没登那花船,便是登了与你何干,再说,那花船,你不登我不登,你让那花船女子喝西北风?”木葫芦还真是被洛钦灵的话给震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日登花船,会被洛钦灵与陆清瑶看见。 “你……你……”听了木葫芦这一番无赖言语,洛钦灵被气的小脸通红,想骂木葫芦,又不知该如何骂他,最后只是狠狠的吐出了两个字,“无耻!” 这在洛钦灵看来,已是骂人最毒的语言了。 木葫芦根本不在乎,他那厚脸皮,如此软弱无力的骂人之言,根本伤不到他。 “你这么晚不回王府,你跑出来干嘛,不怕再被人刺杀了啊?”木葫芦微微仰头看着洛钦灵,正好看见洛钦灵那白皙的玉颈,微微有些圆润的下巴及那长长的忽闪忽闪的睫毛,心里忍不住想到:“别说,这小娘皮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哼……要你管!”洛钦灵骄傲的扬着下巴说道。 “快回去吧,你这么一个大公主,娇贵的很,这么晚在外面,莫要被歹人掳了去。”木葫芦笑呵呵的说道。 “呸……乌鸦嘴,你也不念我点好,你才被掳了去,小淫贼,清瑶姐姐出去办事了,我一个人很无聊,都没什么好玩的,你知不知道哪里好玩,你带我去好不好?”洛钦灵年岁也不大,天性未泯,又好不容易从京城出来一趟,一心想着玩。 “那花船上很好玩,要不我带你登花船如何?我上次还在花船上飞了带云灯的纸鸢。”木葫芦明显是故意这样说,来调笑洛钦灵的。 “滚……那花船哪是好女子去的地方,还在花船上飞纸鸢,你骗谁呢?”洛钦灵显然不信木葫芦的话,不过她那滴溜乱转的大眼睛,明显是有些好奇意动。 “哼,不信算了,我这几日有事,等事了了再说吧,这汨云城好玩的地方还是不少的。”木葫芦想了想说道。 他倒是不介意带洛钦灵闲逛游玩一番,毕竟刚刚不久前,还拿人家哥哥出来唬人,便是当还他人情了吧。 “你一个小淫贼,能有何事,莫不是又看上了哪家女子了?”洛钦灵明显是不信木葫芦有什么正事。 “小娘皮,你能不能不要开口一个小淫贼,闭口一个小淫贼,你再敢这么喊我,你信不信我一把迷仙散,教你做人?”木葫芦说着手便伸进怀里,作势欲撒。 “哎呀,你敢……”洛钦灵被吓得向后跳了一大步,见木葫芦也未撒迷仙散,再看木葫芦那一脸坏笑的模样,便知道被戏耍了,气呼呼指着木葫芦道:“你给我等着,莫要让我得了机会,不然你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还日后,到什么时候,我也不可能让你得了机会,只有我收拾你的份。” 对于洛钦灵这样的威胁,木葫芦是浑然无惧的,若论市井手段,几个洛钦灵,他也不放在眼里。 “小爷还有事,便不跟你啰嗦了,你赶快回去,这么晚了,莫要闲逛了。”说着木葫芦转身便走。 “哎,小……葫芦,你到底有何事要办啊?”她仍是想喊木葫芦小淫贼,不过想到木葫芦的恐吓,还是未喊出口,换成了葫芦。 木葫芦也未搭理他,径直往小院子的方向走去。 洛钦灵气呼呼的跺了跺脚,看着木葫芦的背影,自顾自的叨念着,“你这小泼皮,无赖,淫贼,才不相信你会有什么好事,肯定是要干坏事的。” 那几人的身份和对他的图谋,仿若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木葫芦的心头,遇见洛钦灵这么一闹,木葫芦沉重的心思反而是放松了许多。 第75章 凭添暖意轻吐心,反正皆是读书人 霁月光风笼翠竹,狭径草木伴虫鸣,半塘碧波新涨水,绿苔红香绕青芜。 顾大嫂的确是个能干的,马户虽然被木葫芦赶出了小院子,可顾大嫂手里的活计却没停下,那小花园中的池塘已经挖成了,池塘不大,呈新月形,已经注了不少水了。 这小池塘借着入睡月光,入眼便是一片清亮,那扑鼻而来的草木香,花香,泥土香,冲淡了木葫芦在监牢中闻到的那好似久久不散的腌臜味道,整个人都畅快了起来。 木葫芦本以为天晚了,院子里的老李和顾大嫂已是睡下了,未曾想,他们竟然还在等自己回来。 这让木葫芦心中凭添了几分暖意。 “公子,可用过饭,我在灶上留了饭菜,你若未用饭,我去给你热一下。”顾大嫂见木葫芦回来,上前问道。 今日知府是宴请了木葫芦,饭菜也足够丰盛,不过那种场面也不是吃饭的场面,两个人皆是一口未动,木葫芦此时倒真是饿了。 “那就劳烦大嫂了。”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这有啥可劳烦的,公子,你稍待片刻。”顾大嫂说着便提着灯笼向灶房走去。 李作本看着木葫芦则是一脸的心忧,“如何,可还顺利?” 老李是知晓一些事儿的,也知道知府宴请木葫芦肯定是有重要的商谈,他不好问具体是何事,却是关心事情进展。 “嗯,挺顺利的,你莫要担心老李,时候不早了,你且睡下吧。”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不急,恰好顾大嫂热饭菜,我蹭一杯酒来喝喝。”老李很不见外的说道。 “好,那就一起喝一杯,不过我量小,明日还有事,可不能喝醉了。” 有个人陪着一起吃,总比自己单独吃要来的好些,木葫芦也未拒绝。 没一会儿功夫,顾大嫂便将饭菜热得了,木葫芦叫顾大嫂一起吃,顾大嫂却是摇了摇头,说已是吃过了,没有深夜吃东西的习惯,嘱咐了一声,吃过之后,便把碗筷放在亭子里便可,明日他起来拾掇。 两盏灯笼插在亭子的吊挂楣子上,亭子本就不大,两盏灯笼足以照亮。 木葫芦喜吃鱼,顾大嫂长得身宽体胖,不比汉子差多少,但是心却是很细的,木葫芦虽未说过,她还是留意到了,隔三差五便会变着法的做鱼来吃,今日便是做了清蒸鳜鱼,味道极其鲜美。 “老李,你说人为什么这么坏呢,我没招谁惹谁,甚至连他们都不识得,他们便想坑害我,那日幸亏有你在,带了城中不少人去围观,不然那日根本容不得升堂,直接便把我关进了监牢去了,那监牢,我今日去了,当真阴森吓人,还臭味熏天,我看见架子上还挂了一个人,被打得鲜血淋漓的,若真被关进去了,不知还能不能出来。”木葫芦咽下嘴中肥美的鳜鱼,颇为唏嘘的对老李说道。 他看到那监牢的景象,当时心里是不怎么怕的,只是微微有些发毛,可是从监牢出来,便是有些后怕了,倒不是怕那监牢的景象,而是怕真被关进去。 “浮世营营只自私,谁参落叶与枯枝,人呐,从来都是自私贪婪的,夺泥燕口,削铁针头,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李作本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酒,念念叨叨的说道。 “老李,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不过我今年不过八岁,但我自打记事儿起,便见过太多的恶了,见得太多了,我自己都好不起来了,总是用最坏的心思去想别人,连别人的好都不敢接受,那种好我都觉得是坏的。”木葫芦端起了小酒盅,喝了一小盅酒说道。 “我当小乞儿的时候,我必须要想很多事,按着我的想法来,经常会犯错会挨打,我就得逼着自己按着大人的想法来想,有时候想不通,就一整夜一整夜的想,因为我不得不想通,想不通说不定哪天便会死了,之前我就觉得老向不错,现在我觉得你和顾大嫂也不错了,希望你们不要是坏的。”随后便把双腿蜷在石凳上,双手环抱着,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失落和无助。 这么多年,木葫芦经历的都是最坏的,最恶的,最凄惨的,他心里其实很多事不明白,却不得不强行让自己去明白,他心里其实压着很多很多情绪,他不敢轻易与任何人说,向云端他是能说,可是老向想象不到木葫芦的那种生活,所以他也听不懂。 今日老李和顾大嫂,让木葫芦心中甚暖,老李也救了他,他心中的防备略微放下,这才敢与老李提起。 “人性有很多恶,这没错,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坏人,也有好人,毕竟都说人心向善,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己。”李作本又喝了一小盅酒,看着木葫芦的目光很是柔和,淡淡的笑着说道。 他并不知木葫芦经历过什么,也无法对木葫芦感同身受,毕竟事非经过不知难,他一辈子穷困潦倒,却也未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无法对木葫芦说太多什么。 “老李啊,我发现,你们读书人真的很有意思,好的坏的都被你们说了,说人性恶的是你们,说人性善的还是你们,反正话都被你们说完了,还真是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木葫芦嗤笑一声道。 “那……那是因为读书识理,每个人读书体悟皆是不同,自然得出的道理便不同。”老李见不得别人说读书人不好,微红着脸,争辩着说道。 “有道理,就好像人活着,都是活着,可活法不同,看法自然也是不同的。”木葫芦点了点头,表示对李作本的话得认同,这让李作本的心绪平复了不少。 “老李,明天你去花鸟市去买些好看的鱼回来,再买一点水草水花什么的,这池子顾大嫂挖出来了,装扮的事儿就莫要让她做了,池子还是太小了些,若是能再大点,引活水进来便更好了。”木葫芦看着那一抹清亮说道,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院子里有个小池塘,他很开心。 “要不再雇一个小厮吧,这次我亲自去雇,品行肯定端正,不会像马户那无耻小人一样。”老李提议道。 “也行,随你吧,有个小厮跑跑腿也便利些。”对于这一点,木葫芦倒是没什么不同意的,有个小厮,家中采买,传个话都方便些。 “那我明日便去雇,这银钱你……” “银钱的事儿你莫要操心,按着市场行情便可,若是遇到机灵些的,略高一些也无碍的。”木葫芦摆了摆手说道。 “那好说,肯定给你挑个用的爽利的。”老李拍着胸脯说道。 “便如此吧,我有点头晕,我先睡下了,你也别喝太多了,早些歇了吧。” 木葫芦喝了两杯酒,脸色微微泛红,有些头晕,便回房间睡下了,进房间之前,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小院子,这一刻,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这小院子是越来越有模样了。 第76章 永平坊一手遮天,小茶楼暗藏玄机 微醺人惬意,两杯忘忧矣。 有时喝点酒还是好的,木葫芦睁开眼,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在心里想着。 这几日,他睡得都不怎么好,躺在床上思绪不控制的四散飞扬。 有时会想向云端,不知道老向到底干嘛去了,要多久才能归来,有时会臆想一下修行之后的景象,有时也会想他面临的处境,那欲害他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要盯上他,要怎么对付这些人…… 昨夜他喝了两杯酒,躺床上便睡去了,竟是睡得格外的香甜。 他醒来之时,顾大嫂已是备好了早饭,木葫芦匆匆的吃了两个包子,扒了一小碗粥,与老李和顾大嫂说了一声今日有事,先出去了,便出门了。 …… 永平坊与木葫芦所住的小院同属西城,永平坊位于汨云城西南,木葫芦住的小院子在延德坊,大抵方向上也是汨云城西南房,不过延德坊靠近内城,永平坊已是汨云城边缘偏僻地带,中间隔着几个坊市,距离还是不算太近的。 永平坊是贫民之所,住在永平坊的要么是家境贫寒之人,要么便是城外入城苦力之人,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往往越是在这种地方,鼠狗之辈便越多。 张三山的张宅并不难找,根本不用打听,便能找到,张宅在永平坊正中位置,正房五间,厢房八间,一个独小院,连房带院占地三亩有余,入口处还盖了象征着富贵的门楼, 整个永平坊,便只有这一处高门大院了。 木葫芦也并未妄动,他今日来便是摸摸这张三山的底细的,不过只看这张宅的气派,便知晓这张三山属实不是一般人物了。 他在张宅不远的地方找了个茶楼,茶楼不大,两层小矮楼,也没名字,挂了个牌匾,只写额茶楼两个字。 木葫芦叫了一壶茶,两碟不算精致的点心,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消息最是繁杂灵通。 他根本不用去问哪个,只在这坐了两个时辰,便已听得了不少张三山的消息,这时他才方知自己想的还是浅了,这张三山在永平坊被称为张老爷,堪称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势力更是延伸到了周边几坊之中,在这一亩三分地,他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离了。 这永平坊周边诸多大小买卖,张三山多有参与,除了明面上的买卖,还设了四处赌坊,开了十几家青楼,养了诸多妓户。 更让木葫芦吃惊的是,这张三山手下人多势众,先不说他手下那些打手护院,便是永平坊及周边苦工劳力皆是受张三山制辖,张三山在城中给他们找活计,给他们开工钱。 就这一层,这张三山就不是轻易能动的,多少人指着他吃饭呢,动了他,那岂不是惹了众怒了。 听得了这些消息,木葫芦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木葫芦之前便是市井帮派之人,这些消息意味着什么,他自是清楚的。 “这下麻烦了吧,要怎么办呢?”木葫芦心中叫苦不迭,张三山这种人物,这种势力,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啊。 这张三山便与那赵老鬼一般,甚至比赵老鬼势力更强,当初若不是木葫芦本身便是帮中之人,根本不可能进入那防护周密的赵老鬼的府邸,更不可能毒杀了他。 如今与这张三山不熟不识的,根本不可能混进宅子中去,况且杀一个人相对还容易,可是木葫芦并不想杀张三山,至少在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前,不想杀他,这便更难了。 以张三山的身家,不住进城里,绝非是他买不起城里的房子,而是这永平坊是他的地盘,是他的根基,于他而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位小公子,已来我们茶馆多时了,不知可是有事?”就在木葫芦思索之时,茶馆的店小二来到了木葫芦身旁问道。 这店小二虽是这么问,可是却一点也不畏惧木葫芦,一双贼兮兮的眼睛,还在木葫芦身上上下打量着。 木葫芦忍不住心中一惊,顿时猜出了,这茶楼定非一般茶楼,很可能便是张三山防备有心人之地。 这茶楼就在张宅斜对面, 隔了一条巷曲,若说这茶楼与张三山没关系,木葫芦打死是不信的。 而他本就是生面孔,又是一个小娃,穿得又不是普通的布衣,而是绸缎,一张俊俏的小脸,也是白里透红的,独自在这茶楼中坐了两个多时辰了,这显然是被茶楼中人看在了眼中了,便前来打探了。 木葫芦愣神了片刻之后,便小脸一憋,泫然欲泣的说道:“与家中发生了争执,胡乱跑来的,找不见回去的路,又不知该去何处了。” “看公子也非常人之家,不知公子可知家在哪个坊市?”店小二并未多疑,毕竟只是一个小娃而已。 “这倒是知晓的,住在兴化坊。”木葫芦并未犹豫的说道。 兴化坊紧邻延德坊,比延德坊更靠近内城,住在兴化坊之人多是富贵人家,木葫芦这一身打扮,说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并不为过。 “那可是够远的,你是如何独自跑过来的?”店小二狐疑的问道。 “也不是跑过来的,是……是走的累了,路上遇见了一辆马车,便偷偷扒在马车后面跟过来的,那马车是出城的,我不敢跟着出城,便跳了下来,又走了没多远,便来这边了,我现在好害怕,我想回家……”木葫芦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抽泣,这便是年纪小的好处,可以装无辜,扮可怜,总是很容易让别人相信的。 “这……小公子,你莫要哭,我去与掌柜的说一声,看能不能让人送你回去。”店小二犹疑了一下说道。 “好,快让人送我回去,只要把我送回去,我可以给你钱,我家有钱的。”木葫芦装作怕急了的样子,连连说道。 店小二听到有钱,也是心中一动,这一看便是富家小公子,想来这一走失,家中必是万分焦急,只要把这小娃送回去,那好处自是不会少的。 木葫芦看着店小二走到掌柜的身边,与掌柜的说话,一边说,一边不断的对木葫芦指指点点的,那掌柜的也是时不时看向木葫芦这边。 第77章 好心换骂何苦哉?无处着手愁煞人 掌柜的也知这是肥差,并未让小二去送木葫芦,而是让店小二照看茶楼,他亲自送木葫芦回去,这让店小二脸色很是难看,到手的一笔赏银,就这么被掌柜的抢走了,他心中自是不舒服的。 掌柜的考虑的还是很周全的,担心路程太远,木葫芦走不动,还刻意雇了一辆车舆。 坐在马车里的木葫芦一脸的哭丧相,心中暗想:“这可咋办啊,他根本不住在那兴化坊,便是到了兴化坊,也找不到个爹,给这个贪财的老家伙赏钱啊。” “不知公子贵姓?”掌柜的坐在木葫芦的对面,开口问道。 “姓李。”木葫芦随口说道。 “李?这汨云城中李家倒是大姓,富贵之家倒也是不少,不知令尊名讳是?”掌柜的接着问道。 他对木葫芦之言并未怀疑,也并非是刻意的打探木葫芦,只是想确定一下木葫芦的出身,以此推断到底能得多少赏钱。 “令尊是啥,啥是名讳?”木葫芦一脸茫然的说道,这倒不是他装的,是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令尊便是你父亲,名讳便是名字,我是在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掌柜的解释了一句道。 “啊,你问我爹的名字啊,这我便懂了。”木葫芦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然后便闭口不言了。 掌柜的还等着木葫芦的回答呢,可是却见木葫芦根本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以了,心里抓狂的想着:“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公子,可是不便告知?”掌柜的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 “你这人忒不识抬举,我问你爹叫啥名,你方便否?”木葫芦眼睛一瞪,气呼呼的对掌柜的说道。 “这……”那掌柜的也愣了一下,心说:“自己说的也没问题啊,用的都是尊称,也并未冒犯,这咋就动怒了,这公子啥脾气,火气这么大的么?” 这话用尊称自是没问题,不过若是直接问起来,你爹叫啥名,这的确是有些不敬的。 “不好意思,公子,是小老儿唐突了。”掌柜的急忙道歉道。 “知道唐突了你还问,我看你这老狗就是故意对我不敬的,你是真不知本公子的厉害啊,信不信我揍你啊。”木葫芦挥着他的小拳头,气呼呼的说道。 他是实在想不出办法来,这若是真到了兴化坊,那必然是要露馅儿的,他便想了这么个招,故作愤怒,将这掌柜的给支开。 不过他这副不讲道理的模样,倒是符合纨绔子弟的一贯做派,也并不显得唐突。 “你这小儿,我好心送你回来,你怎的恁般无理,不识好心便罢了,竟是口出恶语,当真是无礼!”掌柜的被木葫芦骂作老狗,自是不甘,怒声指责木葫芦道。 “哎呀,你这个老家伙,莫要当小爷好哄骗,你不也是图谋送我回来,我爹给你银钱么,要不然你会好心送我回来,还有礼无礼的,我爹都不敢跟我讲理,你算哪个,来跟我讲理了,等到我府中,你看我不叫人打断了你的狗腿。”木葫芦指着茶楼掌柜的鼻子便是一顿叫骂,气得他胡子都抖动了。 “你,你……”掌柜的指着木葫芦,一时竟是无言以对了。 他自问贪图些银子是不错,可即便是贪图银子,也是把这小公子送回去了,若不然他一个小娃流落在外,不一定会遇到什么祸事,那永安坊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未曾想,他好心好意的送他回去,却被这小娃一顿臭骂,还要叫人打断他的腿,当真是纨绔子弟,少条无教,这人家也定不是什么好人家。 “停车,下去,你给我滚下去。”掌柜的怒气冲冲的指着木葫芦吼道。 “你,你竟然敢赶我下去,你信不信我回头叫我爹砸了你的茶楼子。”木葫芦很是不服气的指着掌柜的,出言威胁道。 “哼,有本事你让你爹来便是,我还真想看看,你爹是哪般人物,能教出你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膏粱纨绔,现在你给我滚下去。”掌柜的说着便往外推木葫芦。 “我不下去,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木葫芦装作撕扯不过老掌柜,顺势被推下了车,下了车之后,还在大呼小叫的嘶喊着。 掌柜的也不再理会木葫芦,与那马夫说了一句,便往回走去,回去的路上,掌柜的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未得到赏银,还挨了那小娃的一顿臭骂不说,还得倒搭车马钱,自己这是何苦来哉? 回到茶楼,店小二见到掌柜的,想着掌柜的若是得了赏钱,少不得也要分润自己一点,便眉开眼笑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掌柜的,这么快便回了?那小娃家里如何,定是给了不少赏钱吧?” “赏你大爷,便是你这厮,偏要多管闲事,站在这干甚,还不去干活。”掌柜的本就心气不顺,店小二这会儿凑上来问起,更是愤怒,挨了掌柜的一顿骂。 店小二自顾自的小声嘟囔着,“这老货,不知在哪受了邪气,到爷爷这里来撒邪火来。” …… 木葫芦回到了小院子,便看到李作本与一个青衣小厮站在院中,那小厮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李作本正指指点点的与那小厮说着什么,那小厮则是点头哈腰的答应着。 见木葫芦回来了,李作本迎了上来道:“葫芦,这便是我新雇的小厮,大名叫孙立心,小名叫六儿,他父亲本是读书人,早些年他一直与他父亲读书识字,不过后来他父亲病故,他为了过活便在街面上找一些活计,是个伶俐的。” 木葫芦打量了一下那小厮,那小厮急忙行礼叫了一声:“公子。” 木葫芦点了点头道:“辛苦了,老李。”随后对那小厮说道:“你去顾大嫂那边,看看她那边有没有需要你帮忙的。” 那小厮应了一声,便自顾去了。 木葫芦则是躺倒在了花架下的躺椅上,心里不住的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那永平坊密不透风,今日只是去探查一番,便差点漏了陷,日后怕是更难,这番境况,很难打探到消息,真是让人束手无策啊! 可是谁有知道那张三山等人是否会再对他动手,又以何种手段来对付他呢? 真是愁死个人了,一时间,一丝丝的烦躁涌上了木葫芦的心头。 第78章 鸟雀鱼儿皆明悟,欲作源泉活水来 永平坊,洛钦灵正慢慢悠悠的走在那张宅前面的巷曲上,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灰袍老人,另一个是一个白面无须年岁不大的男子,今日洛钦灵并非女子装扮而是扮作一个手拿折扇的锦衣公子哥。 她一边走一边问那灰袍老者道:“今日那小淫……小泼皮便是来这里了,还在那间茶楼坐了两个时辰?” “是,公主。”那灰袍老者微微躬身道。 “这破地方,脏兮兮臭烘烘的,有什么好玩的嘛,他来这能干什么呢?”洛钦灵摇晃着他手中的折扇,还颇有些翩翩公子的神韵,此时她满脸狐疑的问道。 “依老奴之见,那木葫芦很可能是对这户人家有什么想法。”那灰袍老者指了指气派的张宅躬身说道。 “对这户人家有想法,这小贼莫不是看人家有钱,想要偷人家钱吧,那小贼可是干得出来的,给我查查这户人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也盯紧了那小贼,本姑……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洛钦灵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是,公主。”他身后的两人恭敬的回道。 “走吧,这地方太臭了,这汨云城知府也真是的,这种地方,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他也不说治理一番。”洛钦灵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 …… 木葫芦自是不知,他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此时他还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愁肠百结,苦苦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呢。 不知不觉间,他竟是睡了过去。 老李与六儿从外面回来开门,方才惊醒了木葫芦,这一看已是夕阳西斜了。 六儿手里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盆子,满脸的兴奋,见木葫芦起身,六儿邀功一般快步走到他身前,“公子,看我们买了什么?” 木葫芦这一看才发现那盆里竟是许多色彩斑斓的小鱼,他也是看得新奇,便把手伸进盆中逗弄起那些小鱼来。 那些小鱼也颇为有趣,见木葫芦手指伸进盆子,一开始四散而逃,片刻之后竟然围拢了过来,用小嘴嘬着木葫芦的手指,木葫芦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老李才关了院门进来,木葫芦发现老李手中竟是提了个鸟笼,鸟笼之中有一只极为好看的翠色小鸟。 “葫芦,这相思雀我看着着实喜欢,便买下了,这鸟叫声极为动听,也能为这小院子里添一点生气儿。”李作本还刻意与木葫芦解释道。 “无碍的,看着挺漂亮的,挂在花架上正好,六儿,那鱼儿你便放进挖池塘里吧,好生照看着。”木葫芦扭头对六儿说道,他将手指从盆中拿了出来,那群小鱼顿时一哄而散。 这院子小花园中央原本是有一个小池子的,不过那池子太小了,也没个形状,不好看,顾大嫂便嫌弃了。 她挖池子的时候,便是沿着原来的那小小池子挖的,将原来那小池子扩大了许多,也改成了新月形。 小厮六儿答应了一声,便向池塘边走去,老李则是满脸欢喜的提着手中的相思雀,一边逗弄着,还一边吹着口哨,逗弄那雀儿发出鸟鸣,那雀儿在鸟笼子中蹦蹦跳跳的,甚是活泼。 看到这一幕,木葫芦心中突然出现一丝明悟。 那鸟儿便是像那张三山,那永平坊便是那鸟笼子,在鸟笼子中,那鸟可以肆意的蹦跶,但是如果把它抓在手里,那便不是他想蹦便能蹦的了。 木葫芦忍不住的思索了起来,要怎么才能把鸟抓在手里呢,把手伸进鸟笼子很能会被鸟给啄了,把那鸟笼子破坏了也不行,那样鸟很可能便飞走了,况且那铁笼子,也不见得好破坏。 那么只能把鸟骗到自己的手上,要怎么才能骗到鸟呢?木葫芦开始思索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六儿腾腾的跑过来,说道:“公子,这鱼怕是养不活的。” “嗯,怎的养不活?”木葫芦诧异的问道。 “这池子里的水是死水,几天便臭了,必须的勤换水才行,咱们这院子又没有排水渠,水也无处排,鱼儿可不是活不下去么,可惜了这个池子了,这要是能引进活水就好了。”六儿有些惋惜的看着那池塘说道。 “对啊,引水进来不就好了!”木葫芦心中大喜,猛的一拍手,欢呼雀跃的说道,“六儿,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木葫芦这激动的模样,反倒是把六儿给弄蒙了,这也没说什么啊,怎的就帮了大忙了。 那张三山手下许多苦工劳力,渡口他肯定是插不进去手的,那边归漕帮管,那他就得在城里找活干,若是把引水这个活交给张三山,那不就能把他从笼子里骗出来了? 不但能骗出来,还能骗到自己的小院子中,到了这小院子,那可就到了自己的手心上了。 只是怕那张三山知晓这小院子是自己住的,之前他让小五子诬告自己占了郭士义的房子,很可能他是知晓的。 不过也说不定,也有可能那张三山只是吩咐下面的人来做,他自己是不知晓的,如果是这样,那机会便大了。 木葫芦在小花园中来回踱步,一个想法逐渐在木葫芦的脑中成型了。 不过在做这件事之前,木葫芦还需要求证一件事,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木葫芦便出门去了。 他要去知府衙门去见何季礼。 来到知府衙门,木葫芦让人通报,很快刘和便出来迎接木葫芦,将木葫芦带进了二堂。 何季礼已经在后堂等着木葫芦了,见到木葫芦,何季礼满脸笑意的问道:“木公子来了,快快请坐。” “有劳何大人了。”木葫芦抱了抱拳说道。 “木公子,不知此次来是……” “何大人,我此次前来,是有点小事想要劳烦您。”木葫芦很客气的说道。 “木公子请说,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会竭尽全力。”何季礼满口答应道。 “何大人,不知那小五子可还在大牢中,可有人前来打点求情,或是前来询问此事?”木葫芦想了想还是很直接的问道。 “他倒是在的,也未有人前来打点,这小五子还真是命大,本以为是活不了了,未曾想竟是活了下来。”何季礼未说话,这种事他自然不会关注,倒是站在一旁的刘和开口回道。 木葫芦点了点头,心中已是明了,那张三山这段时间应是未留意此事,否则定会来知府衙门打点一番的,至少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这样的话,木葫芦觉得他心中的想法做起来便容易许多了。 木葫芦前来便是借探查小五子的消息,推测张三山对这件事是否留意,得到了结果,他已是放心了许多。 “何大人,我来便只这一件事,谢过何大人了,小人便告辞了。”木葫芦抱拳行礼说道。 何季礼也未想到木葫芦刻意跑来一趟,竟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反而是有些看不懂了。 木葫芦正欲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何大人,不知那李府可曾问询过您?” “这……”何季礼有些犹豫,并未立刻回答木葫芦的话。 第79章 一夜修行满心喜,更喜人间烟火气 何季礼的本意是两不相帮,他不想帮木葫芦,也不想帮李府,他可以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透露给双方任何一方,却不想被拉进这潭浑水中。 “何大人不方便说的话,那便算了。”木葫芦看到何季礼面露难色,淡淡一笑道。 “也无甚不方便的,李府的人确是找过本府,来询问此事了,不过被我搪塞了,我只是把当时升堂之事说与他了,申明我也是无奈之举,那李府的管家便回了,之后便再未与我联络。”何季礼如此对木葫芦说,还是有所保留的,他与那李府管家说的并不止这些。 当然这个两边都不想得罪的知府,也不会把关键的消息透露出去,只是点了一句那个老管家,说木葫芦并不简单,还请李老大人慎重斟酌。 “我知晓了,何大人,感激不尽,待此端事了,定有厚报。”木葫芦再次抱拳道。 何季礼面带笑意,眯着眼睛,也是对木葫芦抱拳回礼。 从知府衙门出来,木葫芦心中思量,这件事虽一直是李府管家出面,但应是与那李嵩脱不了干系。 李嵩与张三山二人狼狈为奸,不知因何设计坑害自己,好,既然你们平白无故的招惹我,那就怪不得我了,木葫芦暗暗在心中发着狠。 木葫芦回来的时候,顾大嫂刚好做得了饭菜,木葫芦便坐到了饭桌旁,老李和顾大嫂也都坐了下来,倒是六儿有些不知所措,之前帮别人家打短工,可没有坐下来和主人一起吃饭的道理。 “坐吧,咱们这没恁多规矩。”木葫芦看了六儿一眼说道。 “谢公子。”六儿还是比较知书达理的,很恭敬的给木葫芦行了个礼才坐下。 “老李,我觉着今儿六儿说的对,这院子里的池子必须得有活水,不然几天就臭了,我琢磨着明儿你去永安坊那边,找几个劳力,给咱们引活水进来,正好咱们前面有清明渠,后面是永乐渠,看从哪边引水更方便一点。”木葫芦想了想还是得按着那个想法来,只不过他不能出面,这事儿得让老李去办。 “好,我明日便去。”老李点了点头说道。 “对了,你定下了人以后,让他们先挖着,结工钱的时候,让他们管事的来找我,另外,让他们找一些匠人,给咱们那小池子好好装点一番,假山奇石,花花草草的也给弄一弄,好看。”木葫芦担心仅是开水渠引水的活引不起张三山的兴趣,便又加了一些,木葫芦虽然不懂这些,不过也听说过假山奇石价格高昂,甚至听过给皇宫进贡的石头被称作是一两石头一两银的说法。 这银钱越多,张三山自然是越会看重的。 “葫芦,那就没必要了吧,咱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必要那么浪费吧,差不多那个意思就得了。”李作本一听木葫芦如此说,便有些心疼起来,觉得木葫芦这年纪小,花钱不知个节俭,大手大脚的。 实际上,他是不知道,木葫芦是一个多么贪财抠门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为了钓张三山这条鱼,木葫芦岂会花这么多银钱在这无用之处上。 “让你去你便去是了,对了这件事你去永平坊打听一下,哪个说了算,一定要找他们顶头的谈,下面管事的谈来来回回的太麻烦,而且也避免不了中间加钱。”木葫芦提醒李作本道,什么中间价钱不加钱的都是扯淡呢,主要的便是这事儿必须得让张三山出面。 “这我明白,你就放心吧,葫芦。”李作本点了点头说道。 “对了,先不要告诉他们咱们小院子具体在哪,不然这次没谈成,那些牛鬼蛇神都会找上门来,谈得差不多了,你让他们自己来看。”木葫芦想了想又说道。 这事儿倒不是木葫芦算计李作本,而是属实是他不方便出面,只要先不透露具体位置,那即便张三山知晓这小院子是木葫芦住的,这事儿也没多大风险。 这也是木葫芦告诉李作本不要先说出小院子具体位置的原因。 “我懂的。”李作本捋着胡子,一副了然的神情,也不知他这个老书虫是真懂了,还是装懂了。 吃过饭,木葫芦并未再出去,而是直接回了房间,回到房间之后的木葫芦先是温习了一下前几天学的字,然后便坐到了一个蒲团上,开始修炼。 这几日,被这破事闹腾的,书也不念了,修炼也荒废了,太耽误事儿了,好好的惬意日子,无缘无故的被搞得一团糟。 木葫芦越想便越是气,等着小爷,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小爷不去害别人就不错了,竟然还想害你家小爷,看小爷怎么一个个把你揪出来收拾掉。 坐在蒲团上的木葫芦咬牙切齿的想着。 这蒲团还是向云端走的时候给他留下的,让他修炼的时候用,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宝,不过可以让灵气更加活跃,也能让人更快的静心,能提升修炼的效果。 愤愤不平的木葫芦过了好一会儿才静下心来,感受着天地灵气向他飘来,木葫芦开始呼吸吐纳,吸则深沉丹田,呼则浊气必尽,一呼一吸浑然天成皆有律动。 不知不觉间,晨光熹微,东方欲晓,一抹隐晦的亮光刺破苍穹,仿若一双大手,揭去夜幕的轻纱,撕破黑暗天幕,将那微光释放,把天边染成了灰蒙蒙的白。 “哗啦……哗啦……” 顾大嫂每日都起得很早,起来以后便忙东忙西的,这会儿正是顾大嫂在扫院子。 那声音传进了木葫芦的耳中,将木葫芦的意念从玄妙的状态拉了出来,木葫芦这才发现竟已是天已是微亮了。 他还做不到不眠不休的修炼,偶尔一次还可以,时间久了,反而会大量消耗意念,影响修炼的效果,经过这一夜修行,木葫芦丹田之内的灵气更加的浓郁了,这一夜过去,木葫芦并未感觉到乏困,他感觉浑身力量饱满,精神奕奕的。 巷曲中已经开始喧嚣了起来,有老街坊见面互相寒暄之语,有小贩叫卖早点之声,也偶尔有马嘶与车轮滚过之音,声声入耳,皆是人间烟火。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蒲团收入乾坤袋之中,推门走了出去。 “公子,今儿怎么这么早啊,您稍等,我这就去置办早点。”顾大嫂见木葫芦出来,急忙跟他说道。 “不急,昨儿睡得不错,今儿就醒得早些。”木葫芦背着手走进小花园中,闻着清晨空气中传来的清新与香气,看着小池子里游动的小鱼,满心的畅快。 第80章 若非仙缘偶得之,或取人间状元郎 老李年龄大了,睡得很少,他出去的比顾大嫂起的还早些,木葫芦在花园闲逛之时,老李正提着鸟笼子从外面回来,六儿却是还未起,这让顾大嫂很不开心,她一边把扫帚立在墙边,一边说道:“这老李找了个惫懒货,这个时辰还在睡。” 木葫芦听见了笑了笑说道:“六儿这岁数,正是能吃能睡的时候,又刚来家里,难免会忐忑睡不好,让他多睡会吧,里外也没什么大事。” “就公子你好心眼,担待着我们这些下人,在别的贵人家里,莫说上桌与主人一起吃饭,便是多说一句,那都可能挨罚,公子你性子软,又好说话,太容易被人欺负了去,你这岁数比六儿还小几岁,也未见你懒床。”顾大嫂对木葫芦的话很是不以为然。 这话让老李听见了,老李却是心里不舒服了,把鸟笼子挂在了花架上,便奔着六儿的房间走去。 “老李,莫要叫他,让他多睡会儿,起了也无事做,咱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恁多规矩。”木葫芦急忙拦住了老李,他扭头又对顾大嫂说道:“大嫂子,我跟六儿不一样,你去置办些早点吧,我今儿想吃馅饼了。” 一听木葫芦要吃馅饼,顾大嫂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嘞,公子,你稍待,我这就给您烙馅饼,烙馅饼我可拿手,一会儿保管你吃的舒坦。”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大嫂子的手艺。”木葫芦也是开心的笑着说道。 这小院子不大,但却是让木葫芦深感温馨,从记事儿到如今,从未有过的温馨,他琢磨着,这可能便是家的味道吧。 六儿也没多睡一会儿,刚顾大嫂说话他便醒了,只是尚未出来,这一出来急忙哭丧着脸跟木葫芦告罪,“公子,小的实在罪过,竟是这个时辰才起,着实是……” “六儿,莫要多说,无碍的,我刚不说了么,咱们不是那大户人家,没恁多规矩,你就踏踏实实的便行了,若是没睡好,你再回房多睡会。”木葫芦看着一脸自责的六儿笑了笑说道。 “睡好了的,我去看看水缸还有水了没,没有我去挑水。”六儿说着便往后院走去。 看着六儿,木葫芦也是会心一笑,六儿的确是个眼里有活的。 吃过早饭,老李对木葫芦说道:“葫芦,我这便去永平坊去找人了,对了,我带六儿一起去,六儿街面上跑的多,很多事儿他都懂行情,免得被人蒙了去。” “行,家里也无事,你带他去吧,银钱上面你莫要担心,若是走过去太远,就雇一辆马车或者是雇个轿子。”木葫芦对老李说道。 老李嗤笑一声道:“我这山野老汉,哪里坐得惯那富人家坐的东西,还是腿儿着过去吧。” 老李带着六儿出门了,木葫芦左右无事,便坐在小亭子里,把老李留下的启蒙的书拿出来大声的朗诵。 木葫芦修炼以后,脑子都比之前灵光了许多,老李教的文章他一遍便能记住,虽然字不认识,但是能背诵下来,这会儿正好对应着识字。 顾大嫂在灶上忙完了,来到小花园,见木葫芦在诵读,便是笑道:“公子可真是用功,说不得便是那文曲星下凡,长大便能中个状元郎回来。” 木葫芦拿着书,笑了笑,也未回顾大嫂的话,自顾自的诵读,他心里却是想着,若不是有缘踏上了修仙的台阶,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的,每日读书识字,长大了若真能考个状元郎回来,也是光宗耀祖之事。 可惜了了,他连自己祖宗是谁都不知晓,连姓都是自取的。 老李是晌午过后回来的,见木葫芦在亭子里写大字,便是满怀欣慰。 “葫芦,那边都谈好了,他们明日来咱们院子,看过之后,才能确定价格。”老李对木葫芦说道。 “坐,老李,先喝口茶。”这几日已是入夏了,天渐渐热了起来,老李可能是走的急了,满头的汗水,衣襟子都微微见湿了。 “六儿,你也坐。”木葫芦扭头招呼六儿道。 “公子,我便不坐了,我去看看顾大嫂那边有啥活计没有。”六儿羞赧的说道。 “不着急,先坐下喝口茶,喘口气再说。”木葫芦把六儿拉到了石凳上坐了下来。 “老李,你是跟谁谈的,可知道姓甚名谁?可别不是领头的。”木葫芦问老李道。 “是和永平坊的张员外,那边的劳力都归张员外管着,在张员外家对面的茶楼里谈的,本来张员外是指派了人与我谈,我未同意,便与他亲谈了。”李作本一五一十的将谈的经过告知了木葫芦。 “嗯,那应是无错了,你可与那张员外说了小院子详细位置,明日那张员外可是亲自前来?”木葫芦又想了想问道。 “未与他说具体位置,只是说明日我们在坊门口等他们,张员外未说来,他说让懂行之人过来谈价。”李作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 “那便好,明日你与他他们谈便可,六儿你帮趁着老李去谈。”木葫芦对李作本和六儿说道。 两个人各自答应了一声,六儿喝了一杯茶便起身走了,木葫芦路则是拿起了桌上他写的大字,问老李道:“老李,你看我写的可对,这个是向,这个是云。” 老李看到木葫芦写的字,顿时眉开眼笑得说道:“对,这个便是向,这个是云,葫芦你这是自己识得了新字了,真是聪颖。” “老李,我问你,端怎么写,我背的文章中没有端字。”木葫芦问李作本道。 “端啊,这便是了。”李作本拿起了桌上的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了个端字。 “原来端字是这么写的,这下便是全了。”木葫芦将向云端三个字按照顺序摆放在一处,满脸的笑容。 老向已经走了半月有余了,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又过得如何,更不知他何时会归来,老向会不会忘了对自己的许诺,不回来找自己,不带自己回宗门了? 一时间木葫芦心绪万千。 不过最后所有的心绪,皆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老李啊,你得快些教我多识一些字,这样我便能学更多的东西了。”木葫芦想起向云端走的时候给自己乾坤袋之中装了好几本书,他曾经拿出来看过,不过一个字也不认识,他想要快点多认些字,便能看那些书了。 见木葫芦如此向上好学,老李捋着胡须大笑道:“放心吧,葫芦,你这么聪慧,想认字那是不难的,我也定会用你教授。” 第81章 未得长生终白骨,不知岁月最摧人 (为三木打赏加更)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满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天穹之上无日无月,亦无星辰,只压着厚重的灰蒙蒙的云层,天宇之间氤氲着诡异的淡淡红芒,随风而动,似血气徜徉,又似赤色雾气缥缈。 眺望远处,崇山峻岭绵延起伏,山峰高耸,奇山突兀,无数古木参天,却非是水木清华,浮翠流丹,而是斑驳的灰色。 这一片空间,似是将外界天地切割了,被外界天地包裹着,又独立着,整个空间之中那浓重的朦胧暗色令人无比的窒息压抑。 原本死寂的天地,蓦地传出一阵呼啸风声,天空之上,一道白色的流光一闪而过,那白光急如星火,竟是一人在御风而行,在那人身后,有数人在追逐着他。 那几人一边追着一边怒吼着。 “兀那小贼,你给我站住,把东西交出来。” “快给我停下,把宝贝还给我们。” “我们可是玄天门的弟子,不想死的,给我停下来。” 而那一身白衣之人则是大笑着欢呼道:“哈哈……小葫芦,这窃术果真是高深功法,好功法啊,只要不用灵气,修士也难以防备,此时我可是练成了,等我回去,再偷你那银子,可无需趁你睡着了。” 这一身白衣之人,并非他人,正是已经离开汨云城半月有余的向云端。 此时的向云端满身风尘,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衫已是素衣化缁,还有许多斑斑血迹,由此便可见,这段时日向云端的处境颇多艰辛。 “娘的,还让爷停下,停下要你们的小命儿么,不看看你们什么层次,也不稀罕跟你们动手不知晓么?”向云端自顾自的叨念着,催动灵力,速度陡然再提,片刻便消失在了天际。 向云端的性子本并非如此,在汨云城时,向云端话极少,也并不张狂,更不会肆意大笑,不知怎的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之中,他反而是变了性子,也不知是天性释放了,亦或是有其他原因。 他身后的几人见追不上向云端,气得大声叫骂,好不容易寻得了几件法宝,未曾想却被那可恶的家伙给偷了去,甚至连原有的乾坤袋都给偷走了,要不是有师兄养了嗅觉敏锐的灵宠,他们竟是毫无察觉。 此时倒是察觉了,可竟是追人家不上,这岂不是比未察觉还可气么? 向云端甩开身后追逐的几人,越过了一座奇高的山峰,便落入深山之中,那山中有一处洞府,洞府凿于山腰之上,十分隐蔽,应当是上古修士所留。 向云端进入洞府之时,便看见洞府之中有一具枯骨,想来应是这洞府主人了。 修行之路,便是与岁月赛跑,皆争在寿元耗尽之前觅得长生大道,不知多少修士,在这场竞逐之中,输给了岁月,上古大能修士又如何,未得长生日,终有白骨时,纵有搬山力,不抵光阴流。 洞府的穹顶与墙壁之上镶嵌着不知多少夜明珠,将洞府照得亮如白昼,向云端曾挖下来一颗,发现只是普通的夜明珠,并非是什么法宝。 不过他还是想着,若是离开之时,便将这夜明珠全部挖下来,这一颗夜明珠放到凡间应是价值不菲,木葫芦那小财迷若是看见,定会是欣喜万分的。 可是,这个诡异的破地方,要到何时才能离开呢? 他探查过了,这片空间进来不容易,可想出去却是更难,不,不是更难,是根本束手无策。 那日十大仙门长老联手破了禁制阵法,无数修行之人蜂拥而入,向云端也在其中,但进入这空间之中,人却好似被传送了一般,凭空便出现在了这深山之中。 之后便是茫无涯际,向云端曾尝试寻找这空间的边际,沿着同一个方向寻了三天,却依旧没有尽头。 他也曾尝试过从上空离开,他飞越崇山峻岭,如登九天一般,不停地向上,可是依旧没有尽头,入目也尽是荒凉萧瑟,看不到这片空间之外的景象。 他这一飞,竟是引得群山之中遍地震天兽吼,甚至有飞禽唳鸣着向他飞来。 这山中的飞禽走兽,蠃昆之虫皆非普通的畜生,皆有修为,非是皮糙肉厚,力大无比,便是迅捷如风,星驰电走,更有不尽的蜂虿毒物,成群结伴。 这些畜生极为疯狂,每每遇见便双眼透红不死不休,似是不知疼痛一般,极为难缠,向云端是感受过它们的厉害的。 不过有一件事向云端也是摸不清楚,那便是这片空间中的灵气远比外界浓郁,但却是十分的污秽。 修士根本无法在这片空间修行,可那些畜生却是以这些污秽灵气为根基进行修炼,不知是不是这污秽的灵气导致了这些畜生失了本能理智。 他更担心的是,人在这空间之中,会不会也变成与那些畜生一般,丧失了理智。 向云端坐于一个翠绿的玉蒲团之上,从怀中掏出了几个乾坤袋,随手扔在了身前,心中泛起了丝丝惆怅与沉重。 “小葫芦,你现在过得可还好,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也可能……再也出不去了,我许你的带你回宗门,也或是无法做到了,以你的资质,入一个大宗门许是不难的,你莫要等我了。”向云端没有丝毫去查看那几个乾坤袋的意思,看着那几个他偷来的乾坤袋,眼中也无任何欣喜之色,而是在不断低声喃喃的说道。 这片空间日月皆无,便不知年月,向云端根本不知道他进来这片空间有多久了,这种不知光阴,又孤身一人的感觉,对人才是最大的折磨。 “师父,你与我说,这是宝地,让我来寻功法宝物,还说宗门的功法残卷便在这宝地之中,即便寻不得,于我也是一种历练,想来你是骗了我的,这哪里是什么宝地,这明明便是绝地,是因为徒儿未按着你的意思修炼蝉蜕长春决,你便要如此惩治我么,可是那像蝉一样蜕皮的功法,想想便恶心,徒儿实在是修不来啊,我才是第一次下山,若不是遇见葫芦,许多凡间之事我皆不知,你也不提前与我说说,你可真不是一个好师父。”向云端如同话痨一般,不断的自言自语着。 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洞府之中,他表现出了从未表现过的茫然与无助,像是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第82章 虽有人作若天开,鱼儿上钩凭天意 木葫芦的小院子已经开始动工了,从清明渠挖暗渠引水进小院子的池塘,加上小院子整体的设计装点,一共以一百五十两纹银成交,价格是老李谈的,本来对方要一百八十两,老李生怕木葫芦多花了钱,生生砍下来三十两,本来木葫芦只是让人把池塘装点一下,老李硬是谈成了整个小院子的装点。 这让那带头的工头老大的不乐意,干活的时候都不住的碎碎念说主家给的少了,这活干的亏了。 不过在一旁监工的六儿却是个懂行的,对那个工头的话很是不满,“你莫要说我们主家给的少了,这渠本就不远,便是主家催的急,你多用些人,每个劳力你一天给多少工钱,一百文还是两百文,合起来能几个钱,那假山石头,你便是花大价钱运来,能花多少你心里没数啊,这活你不干,不知多少人抢着干呢,要是依着我给你一百两都嫌多,你好好给我干着,可别想着糊弄事,若是糊弄事,最后可扣你工钱。” 六儿一句话便把那工头呛得不言语了,这工头只是嫌老李讲的多了,并不是真的不赚银子,不但赚,赚的还着实不少。 这就是买卖,木葫芦是买方,那工头便是卖方,俗话不都说么,买方永远没有卖方精,亏本的买卖,哪有人干呢。 木葫芦之前刻意交代老李,在价钱上不用计较,不过一定要快,最好三五天便完工,不然太吵闹了些。 老李便上心了,要求工头必须三天内完工。 事实上,木葫芦是想快点把张三山给搞定,这些人就好像是悬在木葫芦头上的利刃,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落下来,要了他的小命,一定要尽快处理了他才安心。 开工之后,小院子便人来人往的热闹了起来,挖渠的,搬石头的,砌泥瓦的……忙得热火朝天的,顾大嫂心善,刻意嘱咐六儿,天气热了,要多给这些苦力们备一些凉水。 …… 三天之后的傍晚,小院子的活计已经完工了,整个小院子也变了大样,咫尺山林,缩千山万水于方寸之间,细腻精美,集山明水秀于芥子之地。 连木葫芦也不得不感叹经过专门的人改造,小院子的景观一下变得雅致了起来。 先说那小花园,顾大嫂虽是挖了塘子,却也是仅有那么个新月的形状而已,着实是粗糙了些。 经过专门的人设计之后,形状便是细致了许多,保留了新月状的小塘子,又以新月状的小池塘为中心,将花园一大多半皆挖成了塘子。 本来花园中只有一个小亭子,很是单调,这会儿也是在水上修建了亭榭廊栏,在池塘中央,还修了一个连通池塘两岸的小拱桥。 池塘之中放养了大小锦鲤,置了荷花水草,池底铺了鹅卵石,池塘中恰到好处的装点了假山奇石,引水从假山之上流下,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水流瀑布。 顾大嫂原本栽种了许多竹子,也被移到岸边,并添了许多花木以及叠石迭景,花架则是被分散开来,做了恰如其分应有之点缀。 如此便还不知足,更是沿着整个小院子边线引浅水做小渠,上搭建了汀步。 便这么说吧,改造之后的小院子淡雅秀丽,曲折幽深不拘一格,叠山池水,花木桥廊巧妙结合,给人以清幽淡雅,虽有人作却宛若天开。 看着这小院子的模样,木葫芦甚至有些愧疚,觉得银钱给的少了,当然愧疚是愧疚的,他是不会给加钱的,只当是自己赚了。 工头干完了活,便与李作本来讨要工钱,李作本便与工头说道:“当初便是与张员外谈的,这工钱要张员外亲自来结。” 那工头皱了皱眉,却也未多说什么,只说他回禀张员外,让张员外明日来结工钱。 他也不担心不给工钱,这汨云城敢欠三山帮银钱的人家还没出现呢。 哪个敢欠钱,三山帮有的是办法炮制,什么门上泼大粪,什么一群老弱妇孺抱着孩子,在人家门口哭丧,哪个人家也受不得这个的。 这事儿木葫芦亦是知晓了,便对顾大嫂与六儿说,这几日修整院子,他们也累坏了,让他们休沐一天,领了月钱,回家去看看。 这让顾大嫂很是开心,倒是六儿有些不情愿,他父母双亡,家中已是无人了,回去也是自己,而且他才刚来没几天,怎的就休沐了? 木葫芦好说歹说,才让六儿出去转转,哪怕是回来,也要到晚上回来。 不为其他,只是担心明日张三山来小院子,万一真与张三山动起手来,伤了他们。 倒是老李,必须要在的,明日张三山来,还是要老李先与他说话的,到他动手之时,再把老李支开便是了。 关于如何对付张三山,木葫芦心中已是有了想法,他也出门准备了一番,回来之后便直接回了房间。 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便是等那张三山前来了,至于事成与否,木葫芦心中也是无底,只能是看天意了。 …… 翌日,巳时三刻。 小院的门被敲响,李作本前去开门,木葫芦却并未出去,依旧在房间中,他已与老李说过了,若是张三山来了他先安顿一下,来叫自己便是。 木葫芦在房间中偷看张三山,便看到那一个一身锦服大腹便便的小黑胖子,想来那便是张三山了,在张三山身后跟着两个孔武粗壮的彪形大汉。 张三山见到开门的李作本,很是不悦的说道:“百十两银子而已,还非要本员外跑一趟,本员外什么身份,真当本员外很闲的么?” 李作本急忙说道:“张员外言重了,这不是当初与您商谈的么,银钱自是要给到您手中的,免得出了岔子。” “哼……看你这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这么点银两还如此较真儿,钱呢,拿来给我吧。”张三山打量着院子,见这院子比他的宅子差得多了,不屑的说道。 “张员外,您里边请,先到厅堂上喝杯茶,我去禀告我家公子,让公子拿钱给您。”李作本作揖说道。 “怎的恁般事儿多?”张三山愈发的不悦,那张圆嘟嘟的黑脸上满是烦躁。 虽是如此,但他还是带着人进了院子,在李作本的引领之下,张三进了厅堂,张三山也不用李作本让,大喇喇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这张三山看着张狂妄行的,实际却是异常谨慎小心,他并非一人进入厅堂的,而是带着一个大汉进入,另一个大汉则是未进入厅堂,抱着膀子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张三山也未搭理张作本,只是自顾自的端起了茶杯,用杯盖刮了刮茶水,放在嘴边吹了吹,轻呷了一口。 “员外稍待,我这便去禀告我家公子。”李作本对张三山说道,走到门口,李作本对那大汉说道:“这位兄弟,我在厅上里备了茶,您也进去喝杯茶吧。” 那大汉冷冷的看了李作本一眼,说了一句不必,便不再说话了。 李作本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木葫芦的房间走去。 第83章 迷仙一把教做人,光罩虽丑可救命 木葫芦早已是透过窗子将一切看在了眼中,李作本进来正要与木葫芦说话,木葫芦摆了摆手道:“老李,我已是看见了,张员外已经到了,我这就过去,你出去一趟,家里茶叶不多了,你去买一点好茶叶回来,另外我写大字的宣纸用完了,也一并买一点回来,前几日我见青屏街那边王记的糕点铺子有卖红豆方酥和梅花饼的,你回来的时候带上两包。” 木葫芦指派这几件事,彼此之间距离都很远,卖茶叶的在西市,距离木葫芦这小院子倒是不远,不过那卖宣纸的却是在东市,与西市便隔了一大段的距离,而青屏街则是要更远一些,已经在汨云城的东南角了。 以老李的腿脚,这几个地方要是都走到了,没有个一小天便是回不来的。 “好嘞,葫芦,我这便过去……”李作本答应了一声,却是欲言又止,他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对木葫芦说道:“葫芦啊,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我李清正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不说着实是不舒服,古语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开阔天空,忍一忍,退一退事儿便过去了,葫芦,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凡是要多思量,可莫要走到犯罪的道路上。” 李作本并不傻,他自然看得出来,今日木葫芦把所有人都支开是要做什么事儿,但凡做事,要把人支开,那定非是好事情。 再想到上了公堂回来这些时日,木葫芦几乎日日往外跑,字都不识了,便不难猜到,木葫芦所做之事定与那公堂之上被诬告有关了。 木葫芦听了老李的话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说道:“放心吧老李,我知晓分寸的。” 李作本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木葫芦看着老李的背影,心中暗道:“什么狗屁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小爷我看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 老李出去了以后,木葫芦来到了厅堂,见来的是一个小娃,站在门外的那大汉明显是有些意外,看着木葫芦说道:“小娃,那老东西……家伙,不是说禀告他们公子么,你莫说你便是那公子。” 这大汉本是叫李作本老东西,可能是觉得不太好,便又改成了家伙,可能在他看来,老家伙比老东西,要文雅那么一些吧。 不过他这话,却是让木葫芦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暗暗记在了心里。 木葫芦从怀中掏出折扇,单手哗啦一下打开了扇子,放在胸前微微摇动道:“怎的,本公子公子的这么不明显么?”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木葫芦,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进去吧。” 木葫芦当时便气愤了,怒声道:“这是我家,我进不进去不用你同意。” 那大汉脸色一变,顿生愠色,想要说什么,却是没说出来,因为木葫芦已经走进了厅堂。 进了厅堂,绕过屏风,木葫芦出现在了张三山的面前,张三山看见进来的是一个小娃也是愣神了一下,木葫芦这时候却是开口说道:“敢问可是张三山张员外在上?” 张三山听木葫芦之言回过神来道:“不错,某便是张三山。” “那就对了,找的便是你,你我素未谋面,不过我想我的名字你一定是知晓的。” 张三山面露疑惑之色,木葫芦却是接着说道:“张三山,我姓木,叫木葫芦,几日前你还想坑害我来着,不会这么快忘了吧?” “是你?”张三山猛的站起身。 “想坑害小爷,小爷我一把迷仙散教你做人!”木葫芦说了一句,一把迷仙散扬了过去,连修士都能迷倒的东西,木葫芦还真不信迷不倒这个张三山。 在扬出迷仙散之时,木葫芦已是快步向后退去。 “抓住他,把他给我抓起来。”张三山自然知道木葫芦扬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捂着口鼻大喊道,人也向厅堂外冲去。 站在厅堂外的大汉听到动静,从怀中抽出了一把短刃,冲进了厅堂,这人进来,正好与木葫芦打了个照面。 这大汉本就是绿林出身,被官府通缉之后,得了张三山的庇护,做了张三山手下的亡命打手,见惯了厮杀场面,一见木葫芦,二话不说,手中短刃便刺了过去。 按着他的本意是把这几人都骗到屋子里,一把迷仙散教他们做人,哪能想到,张三山恁般谨慎,外面还留了一个。 老李让外面这人进去喝茶,他也不曾进去,这也不好硬劝,不然定会引起几人的警觉。 这便是不管你如何谋划,总不可能事事皆按照谋划来,避免不了会出意外。 木葫芦还是第一次与人这般直面动手,心中也是惊慌不已。 见那短刃刺来,便惊慌失措,急忙全力向后跳去,这一跳,把木葫芦自己吓了一大跳。 木葫芦这一下跳的太高了,这厅堂的高度大概在两丈左右,他竟是撞到了房梁。 “哎哟……”木葫芦捂着脑袋发出了一声惨叫,他跳上去的快,跌落下来的更快。 下面那大汉见状顿时欣喜万分,手中短刃奔着半空中的木葫芦便刺,木葫芦眼睛陡然瞪大,这要落下去,便是直接落在了那大汉的短刃之上了。 木葫芦心念急转,想起了乾坤袋中那颗珠子,老向说那颗珠子是有防护的,虽不知道能不能防住那短刃,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眼看着木葫芦便撞到了那短刃之上,他急忙从乾坤袋中祭出那珠子,引动灵力注入那珠子之中,顿时木葫芦身上撑起了一个丑不拉几的土黄色光罩。 他刚撑起光罩,便落到了那大汉的短刃之上,木葫芦被吓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短刃与光罩相撞,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却是看到那光罩纹丝不动,而那大汉却是被一股大力反弹得一个踉跄。 木葫芦此时也是跌落到了地上,他着实是对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没什么认知,他从未试验过,并不知晓他诸如力气变大,跳得更高等诸多身体变化。 此时木葫芦也是摔落在地上,不过有那护罩在,也未受伤,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那大汉反应也不慢,一个踉跄之后,又欺身近前,挥着短刃砍向了木葫芦。 而这时候,咣当一声传出,那屏风被张三山给推倒了,张三山也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显然那迷仙散教张三山做人了。 第84章 你强任强风过冈,符箓一张天雷降 “大哥!”那大汉见张三山摔倒在了地上,焦急的大呼,手中砍向木葫芦的短刃却是未停,这人一看便是有功夫傍身,手中短刀刀光如电,洒出一片刀影。 面对这大汉的刀,木葫芦心中已是安稳不少,这光罩的防护力着实惊人,那大汉手中的刀根本打不破,这么说来,至少他的小命儿是能保住的。 那大汉刀法精湛,声威如霹雷,劈势如崩山,出刀如发箭,撩刀如火线,砍刀如斧沉,推刀郊闯门,进刀如流星,云刀如飞燕,刀刀连环。 那照人刀光,将木葫芦周身笼罩,似狂风骤雨,木葫芦则仿若狂风暴雨中的一只雨燕,随风而动,遇雨不湿,你强任你强,飓风过大冈。 那大汉虽然伤不到自己,可这么一直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啊,木葫芦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在飞快的流逝,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一会儿,估计就要挨刀子了。 木葫芦心中万分焦急,有什么办法呢,木葫芦突然想到了符箓,现在他乾坤袋中符箓还是有很多的,之前从一个修士身上偷了几张符箓,与老向分了,后来又从那鬼里鬼气的老太婆那得了乾坤袋,其中也有不少符箓。 老向说过,总不会有人炼了符箓来要自己的命的,所以用符箓最安全。 那些符箓上全都是鬼画符,他一张也不认识,木葫芦从乾坤袋中随便拿了一张符箓,木葫芦拿着这符箓有些茫然,这玩意要怎么用呢? 木葫芦记得老向说这玩意应该也是用灵力的,他想了想,便运转灵力,灌输到那符箓之中,那灵力进入到符箓之中,符箓上的鬼画符陡然亮了起来。 木葫芦看着手中亮起来的符箓,便又茫然了,接下来呢,该怎么办? 他是不知晓这符箓该如何用,不过他能感受到这符箓上的灵气越来越狂暴,这让木葫芦的心里顿生一种不妙之感。 木葫芦咬了咬牙,心里想着,这玩意怕不是个好东西啊,不能拿在手里,管他的呢,先扔了再说吧,反正这玩意乾坤袋中还有不少呢,不行再换一张试试。 木葫芦将手中的符箓猛的扔向了那大汉,那符箓被木葫芦扔出去,却好似活了一般,直奔那大汉而去。 那大汉看见木葫芦扔出来一张纸,不知为何物,举刀欲劈,他的刀刚举过头顶,便听得“咔嚓……”一声,一道天雷落了下来,准准的劈在了那大汉的头上。 那大汉脸都被劈黑了,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指着木葫芦,“你,你……”这一张嘴,一股黑烟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一句话也未说出来,身体晃了晃,咣当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木葫芦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甩一张符箓,便降下一道天雷来,把人给劈倒了?这么凶的么?这符箓好东西啊! 木葫芦并未大意,而是小心翼翼走到那个被劈黑了脸的大汉身边,用脚踢了踢他,那大汉没有任何反应,木葫芦这才放下心来。 收拾了张三山三个人,木葫芦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绳子,麻袋,堵嘴的破布。 他站在厅堂外等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进去,屏着呼吸,将张三山他们三人拉了出来,那迷仙散不知要多久才散去,木葫芦可不敢呼吸,万一把自己给迷晕了,那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木葫芦用绳子将张三山等人一一捆绑,他也没捆过人,绳子系的随心所欲,每个人身上的绳子系得都不一样,那真叫一个百怪千奇,变化多端,木葫芦还用力扯了扯,试了一下,很结实,对于自己的杰作,他很是满意。 木葫芦又将他们三人的嘴堵了,这才塞进了麻袋之中,又将三人运到了小院后门处,现在他的力气,提一个装人的麻袋,还真是不太吃力的。 后门处早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这也是木葫芦提前雇好的,连车夫带车舆一起,雇一整天。 木葫芦打开后门,先观望了一下,见左右无人,这才把那三个麻袋扔到了车上,他已经提前与车夫打好了招呼,让车夫去前门那边一个喝大碗茶的地方等着,需要出去的时候,他自会去叫。 将三个人处理好,木葫芦这才关了后门,从前门出来,找到车夫,让他驾车拉着自己出城。 浮尸河畔,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木葫芦的福地,上一次在这里,与郭士义,青眼虎等人斗智斗勇,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差点小命儿就丢在了这,可却也是在这,遇见了向云端,开启了修仙的希望。 这么想来应当是算的。 这一次,木葫芦依旧是把人拉到了浮尸河这边,出城之后,便转了方向,浮尸河这边很是偏僻,也没有官道,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木葫芦便钻出了车舆,与那车夫聊了起来,让他车夫教他驾车,那车夫只当是小娃好奇尚异,便教木葫芦这车怎么驾,木葫芦还上手试了试,并未觉得有多难学。 车行了大半,木葫芦便对车夫说道:“车把式,你便到这吧,你在这等我,剩下的路我自己驾过去。” “这……”车把式面露难色,这马车可是他谋生的家伙,就这么给一个小娃,谁知道他给把马车赶到哪里去。 木葫芦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他把银票递给了车把式道:“这银票先给你,只当是抵押,等我把马车赶回来,你再还我,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损了马车或者马匹,便用这银子抵扣了。” 那老板接过银票,一看是五十两,也就未再拒绝。 他那匹老劣马加上马车满打满算也就值个二十两银子,木葫芦直接出手五十两,若是车马赶不回来,他拿着手里这五十两,好换一匹新马,换一辆新车,还能有剩余,他自是无不同意之理。 这一路上并无行人,也没什么意外,木葫芦将车赶到浮尸河畔,“吁……”木葫芦喊了一声,停了马车,将那三人从车上给拖了下来。 解开装着张三山那个麻袋,木葫芦将张三山从麻袋中倒出,此时张三山海处于昏迷的状态,木葫芦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也未见他有什么反应。 看着张三山,木葫芦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这迷仙散药力有多久,人要多久能醒过来,他也不知道啊。 也没个解药,就这么干等着,那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呀。 第85章 少小不识人间味,错把雕虫作新仇 “用水泼试试?”木葫芦看着浮尸河波光粼粼,摸了摸下巴,在心里想着。 随之而来的是如何盛水的问题,木葫芦打量着周围,寻找着能盛水的东西,这荒无人烟之地,哪有什么装水的东西啊。 突然,木葫芦看到了张三山脚上穿的靴子,他的眼睛陡然一亮。 “嘿嘿嘿……”木葫芦阴恻恻的怪笑了一声。 他上前将张三山的靴子脱了下来,“咦……这味儿啊。”木葫芦嫌弃的轻咦了一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木葫芦提着靴子,来到了河边,用靴子装了满满一下子的水,倒在了张三山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清冷,让张三山的身子忍不住的抽动了两下,发出了几声呻吟,不过却还是没有醒来。 木葫芦则是心中欣喜不已,有效果,不错,不错,不醒是么,那就再来一靴! 就在木葫芦在河边弯腰打水的时候,一个声音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嘿……小泼皮!” “哎呀……我草……”木葫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靴子都扔了,下意识的一头跳进了河里,幸亏岸边河水不深,不至于溺水,却也是把木葫芦浑身上下弄得湿漉漉的。 尤其是脸上,刚他一头扎进水里,脸上沾了不少泥土,还有几根水草,河水滴答滴答的从他的头上向下滴落,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木葫芦转身看去,这才看到,站在岸边的是洛钦灵,这会儿洛钦灵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木葫芦,发出了银铃一般的大笑声:“哈哈哈……” 木葫芦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洛钦灵,登时怒不可遏,“小娘皮,你吓小爷一跳。”木葫芦愤愤的说道。 “谁让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做坏事,吓死你活该。”洛钦灵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笑声,趾高气昂的对木葫芦说道。 “我做你大爷的坏事!” 木葫芦气呼呼的骂道。 “你找死……”洛钦灵还未说话,跟在洛钦灵身后的灰袍老者却是向前跨了一步,怒声说道。 看他的模样,下一刻便要对木葫芦出手了,皇家威严不容侵犯,这小娃满口脏话,竟然对公主不敬,该死! “怎的,刺客你打不过,觉得我好欺负,想要对我动手不成?”木葫芦不屑的扫了那灰袍老者一眼,这老者便是那日在桃花居保护洛钦灵不力的那老者。 “你……”那灰袍老者被木葫芦一句话堵得气结,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木葫芦这是专门挑人家的肺管子戳。 “退下,你下去,离远点,不要靠近这边。”洛钦灵看了那灰袍老者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公主……” “我让你滚远点,听不见么?”洛钦灵有些愤怒的说道。 “是!”那灰袍老者狠狠地剐了木葫芦一眼,很是不甘的退了下去。 “你这光天化日的把人掳到这荒郊野岭来,还说你不是在做坏事?”洛钦灵看着木葫芦问道。 “小爷我这叫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木葫芦从河里爬了出来,站到了洛钦灵的面前说道。 “你这么说也对,这家伙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洛钦灵点了点头说道。 上一次她听说木葫芦盯上了张宅,便让人查了张三山的跟脚,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张三山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说他丧尽天良也不为过。 洛钦灵听闻了张三山干的那些恶事,当时就气得不行,要不是庆王拦着,她已经提刀杀上门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她发现木葫芦对张三山下手之时,并未阻拦,反而是一路跟了过来。 “你知道?”木葫芦诧异的看了洛钦灵一眼问道。 “哼……当然,这汨云城本公主想要查谁,还没有查不清楚的。”洛钦灵得意洋洋的说道。 “洛钦灵,你跟踪我?”他刚刚他心急之下,未想这事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洛钦灵怎么跟了过来? “我……我……”洛钦灵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我可没跟踪你,是下面的人跟着你的。” “还不是你让的,这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反正,反正我没有跟踪你。”洛钦灵脸色一红,面露窘状,木葫芦则是直直的盯着她,这让她尴尬不已,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停抠着手指头。 “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跟踪我!”木葫芦突然怒喝一声,双手便在洛钦灵的脸上一顿涂抹。 “啊……”洛钦灵被木葫芦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 原来木葫芦上来的时候,在河里抓了一把河底泥,这一下全抹在了洛钦灵那张秀丽的小脸上,抹完之后,木葫芦转身便跑。 “木葫芦,我要杀了你……你给我站住!”洛钦灵擦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粘着的黑乎乎的河底泥,瞬时爆发了,她一个女孩子,平时爱干净的不行,这被摸了一脸脏泥,哪能受得了这个,大叫着便向木葫芦追去。 木葫芦修炼之后,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都增长了许多,奔跑起来比常人快不少,可是他毕竟修炼时日尚短,哪里是修行多年的洛钦灵的对手。 洛钦灵那不是跑的,是飘的,眨眼之间,洛钦灵便追到了木葫芦的背后,一脚将木葫芦踹翻在地,随后便骑在了木葫芦的身上,小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了木葫芦的身上。 木葫芦挨了几拳,便抓住了洛钦灵的手腕,“小娘皮,明明是你跟踪我,还吓唬我在先,现在你竟然对我动手,你讲不讲道理?” 此时的木葫芦还很天真,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懂得,跟女人是讲道理本身就很没道理。 “我讲你大爷的道理,你松开我,我打死你!”洛钦灵这好端端的一个帝王家的金枝玉叶,打小到大都没说过脏话,这生生被木葫芦给气得骂了脏话了。 “小娘皮,你再敢打我,我生气了啊,我真生气了啊。”木葫芦威胁洛钦灵道。 “你给我松手。”洛钦灵咬牙切齿,疾首蹙额的说道。 “哎呀,我今天就不信,还治不了你这个小娘皮。”木葫芦说着猛地一翻身,便把洛钦灵从身上掀了下去,反而是他将洛钦灵骑在了身下。 木葫芦用力的将洛钦灵的双手按在她的脑袋两侧,骑在洛钦灵的身上,“小娘皮……我就问你服不服?” “你给我松开,木葫芦,你个王八蛋,快点松开,不然我便杀了你。”洛钦灵拼命的挣扎着,大声的喊道。 她还是太年轻,经历太少,从小到大她接受的观念便是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随便和男人接触,她何时被男人压在身下过,虽然这个男人是个小孩子,可在她的思维中,男孩子也是男人。 她的修为比木葫芦不知高多少,可羞愤交加之下,却是已忘了运用法力了。 可即便是不用法力,洛钦灵的力气也要大木葫芦许多,木葫芦根本压不住她,洛钦灵一番挣扎之下,便又将木葫芦翻倒在地,她又骑在了木葫芦身上。 “砰……”洛钦灵一拳打在了木葫芦的眼睛上,木葫芦的眼睛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眼眶子都青了一圈。 “呀……小娘皮,你下死手是吧,这仇咱俩算是结下了,小爷我跟你没完。”木葫芦挨了一拳,痛呼一声,不住的叫骂着。 第86章 输赢傻傻分不清,好汉不吃眼前亏 木葫芦用尽全身力气,又将洛钦灵掀翻在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在花草丛中,滚来滚去,时不时的还传出一两声怒喝和娇斥。 只是这河畔的葱茏花草可遭了殃,河畔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向阳而生,临水怒放,本来正静静的享受岁月静好,雨露恩泽,未曾想,却遭了大难了。 木葫芦与洛钦灵两个人在草丛之中来回翻滚,不知压倒了多少萋萋芳草。 那在远处的灰袍老者见这场景,怒不可遏,连连说着成何体统,焉敢如此放肆,还欲上前来,结果被同来的白面无须男子给拉住了。 那灰袍老者诧异的看向了那男子,怒声问道:“你拉我干嘛?” “公主未叫我们,你我二人过去作甚?”那白面无须男子声音很是尖利,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男子的声音。 “你未看见,那小王八蛋在欺负公主么?”灰袍老者怒道。 “你说欺负便是欺负了?公主也不聋不哑,如果真想要你我二人帮忙,难道他不会叫咱们么,知晓的你是去帮忙,不知晓的还以为你去看公主笑话呢。” “我……”那灰袍老者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便又听那男子说道:“老供奉,你在王府,也从未伺候过公主,小的是从公主小的时候,看她长起来的,我比你更了解她,她从小到大受尽万般恩宠,却独独没有玩伴,即便有伴读,那也皆是畏惧公主身份,对她毕恭毕敬,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无惧她身份,与她相处之人,你觉得公主是如何作想?你道为何,公主偏偏关心那木葫芦在做什么?” “这……”那灰袍老者一脸的沉思,片刻之后叹息一声道:“便她吧。” “老供奉,她是主子,咱们是奴才,在宫里的时候,我便时刻提醒自己,不该看的看到了,也要当看不见,不该听的,听到了,也要当看不见,不然啊,那皇宫之中,可不多我这一颗脑袋。”那白面无须男子面带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 许久之后,木葫芦与洛钦灵两个人扭打得累了,便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两个人此时身上皆是脏兮兮的,已满是尘土,二人气喘吁吁的相对而坐。 洛钦灵见木葫芦顶着两个青黑的肿眼泡,哈哈大笑了起来,她自觉自己是胜利者,完胜! 而木葫芦一边斯哈着一边揉着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着洛钦灵那满是淤泥的小脸和散乱的头发,也是大笑着,他觉得他赢了,稳赢! 两人皆不认为自己输了,可两人又是谁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看着两个人狼狈的模样,又好像谁也没赢。 突然木葫芦想起了什么,惊叫一声,“坏了!” 说着起身便向张三山的方向跑去,光顾着和洛钦灵这小娘皮打架了,把正事忘了,这张三山可是好不容易才钓上钩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再想抓他可就难了。 木葫芦飞快往张三山那边跑去,洛钦灵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张三山已是醒了,他此时不断地挣扎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员外,醒了啊。”木葫芦用那一双肿成了两条缝的眼睛,看着张三山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呜呜……”张三山嘴还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之音。 木葫芦心中气儿很不顺,本来一切很顺利,偏偏洛钦灵掺和了进来,掺和进来不说,还把自己吓得跳进了河里,搞得一身湿淋淋的不说,更是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打,换了哪个,都会觉得窝火。 这人一窝火,便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木葫芦看张三山那黑胖的脸,越看便是越气,上去便是邦邦两拳,“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呢?” “呜……呜呜……呜……”张三山心中这个气啊,“你把我嘴堵得严严实实的,还让我说话,我倒是想说,我说的出来么。” “哎呀,不好意思,张员外,你看这事儿闹得,忘了你嘴还堵着呢,我这就给你拿出来啊。”木葫芦一脸坏笑的说道。 张三山已经无言至极了,什么忘了堵着嘴,看你就是故意的。 木葫芦将堵张三山嘴的破布拿了出来,张三山忍不住的干呕了几声,木葫芦围着张三山转了两圈,也不说话,看得张三山心里一阵发毛。 “木葫芦,你要……” 还没等张三山说完,木葫芦抬脚便踹,一边踹嘴里还一边不停的说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张三山还没等缓过神来呢,已经被木葫芦踹了四五脚,而且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木葫芦现在的气力可着实是不小,踢得张三山哎唷哎唷的痛呼连连。 “哎哟……你倒是问呐,上来就踢我,光问我说不说,你倒是问呐,你不问,我说什么?”张三山这会儿已经挨了十几脚了,他痛呼着大喊道。 木葫芦这才停了下来,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洛钦灵道:“我没问他么?” 洛钦灵也看出来了木葫芦就是要故意整治着张三山,嗤笑了一声道:你好像是没有问。” “哎呀呀,你看这事儿闹得,真是对不住,我看见张员外你,就觉得分外的讨厌,一时竟是忘了,张员外我若是问了,你说不说呢?”木葫芦俯下身,盯着张三山问道。 “我说,你问我,快问我,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张三山作为混迹多年的人物,自是知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木葫芦抓自己,定是与老大人吩咐之事有关,这件事可不能把老大人牵扯出来,那可是他以后的大靠山,不能得罪。 想这小娃,是没有杀人的胆量的,只要自己不死,回头定将这小娃碎尸万段,他张三山从出来混迹开始,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呢。 “好,你说便好,这样咱们都能免去不少麻烦,张员外,之前我与你不相识吧?”木葫芦问张三山道。 张三山愣了一下,不明白木葫芦为什么问了这么一个明知故问的话来,便没有立刻回答木葫芦的话。 木葫芦邦邦又是两拳,随后说道:“你看,你这人说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可信,刚刚还说,会说呢,我这一问你,你便不说话了。” “我说,我说便是,之前与你不相识。”张三山连连说道。 “既是与我不相识,那你为何要害我?”木葫芦接着问道。 “我没……没有坑害你啊。”张三山略微犹疑了一下说道。 “还说你没有,你莫要以为我不知晓,我已是问过小五子了,小五子已经交代了,便是你让他在知府衙门诬告我,要拿我下大牢。” 木葫芦心中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已是大概知晓,却并未直接问张三山关于李府之事,因为木葫芦知晓,这张三山是不会老老实实便交代的。 这不是说木葫芦有先见之明,而是这件事便是放在他自己身上,他也不会这么轻易便认了的,更何况这张三山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岂能臣服在他的三拳两脚之下。 第87章 公主此来多便利,李府所因同风楼 “这话儿怎么说的,葫芦啊,你这可当真是误会我了呀,我与你无冤无仇的,怎的便要害你了?我接手了飞虎帮之后,也有一些耳闻,那小五子早就与你有旧怨,定是那小五子想坑害你,我可不是坏人,你看你那院子,我给你打造的多有模样,你想想我要是坑害你,我还能去你院子么,那小五子不光想坑害你,还污蔑我啊,真真的是该杀啊!”张三山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不过听了张三山的这一堆话,木葫芦心中却是泛起了冷笑,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哼……你是好人,你若是好人,这世上便没有坏人了,张三山,你做了多少恶事,你心中不清楚么,用不用我给你一一列举出来?”还未等木葫芦说话,洛钦灵便怒声说道。 她让人查探张三山,把张三山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查得清清楚楚,现在这张三山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口口声声说他是好人,洛钦灵气得一口银牙都要给咬碎了。 “这位是?”张三山见一个黄毛丫头站出来说话,而且听她的话,似乎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了解,这让他颇为疑惑,这黄毛丫头到底是哪个啊? “你说她啊,她叫洛钦灵,不知道张员外有没有听过?”木葫芦看着张三山问道。 这一句话,却是让张三山大惊失色,他瞳孔微微抖动,颤声问道:“洛……洛钦灵……云梦,云梦公主?” 木葫芦淡淡笑了笑,转头对洛钦灵说道:“小娘皮,你看看,你多有名,连张员外都知晓你的名字。” “我让你知晓我的名字,谁让你知晓我的名字的……”洛钦灵这也是恨屋及乌,一听木葫芦如此说,心中便来了火气,对着张三山就一顿猛踢。 洛钦灵踢张三山,那比木葫芦还要狠得多,而且张三山连惨叫都不敢,若是他笃定木葫芦不敢杀他,他还有几分与木葫芦叫板的底气,面对洛钦灵,他是一丁点底气都没有。 洛钦灵杀他,不比捏死个臭虫蚂蚁难多少。 “行了,行了,别踢死了,踢死了就没法问话了。”洛钦灵足足踢了好一阵子,木葫芦这才将她拉开。 木葫芦蹲在张三山的身边说道:“现在能说实话了么?” “能,葫芦,你想知道什么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三山这下是真的认怂了,没办法啊,那老大人再怎么权势逼人,那也不可能比公主厉害啊,他那权势都是皇家给的,皇家的人,他如何招惹得起。 这点道理,他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葫芦也是你叫的?”木葫芦一拳打在张三山的脸上,气呼呼的说道。 “对不起,木公子,是我冒昧了,冒昧了,您想知道什么,您问便是了。”张三山挨了一拳,也不敢表现出恼怒来。 谁能想到,这木葫芦竟然与公主有瓜葛,要是早知道,他又怎会与那老家伙站在一处,对木葫芦出手,而且看这木葫芦与云梦公主相处起来,是十分熟稔的。 他瞬间有一种被那老家伙坑了的感觉,那老家伙莫不是早就知晓这一层,所以不出面,而是让自己出面?真是个老不死的王八! 洛钦灵的出现也不是没有好处,这身份一亮出来,为木葫芦省去了诸多麻烦。 张三山能在永平坊那种地方称王称霸,那也是靠一刀一枪心狠手辣拼杀出来的,绝非是简单的人物,按着木葫芦之前的想法,这张三山定是难缠至极的,想要让他开口,少不得要费一番手脚。 “那我便问了,我不想再听你说废话和哄骗之言,说吧,你为何要指使小五子害我?”木葫芦冷声的问道,这也算是对张三山最后的提醒了,若是他还不如实说,他便要上一些手段了。 “是李府的老管家找到我,与我说起此事的。”张三山此时已是没有了为那李府隐瞒的想法了,便如实说道。 “李府管家为何找你,怎么说的?”木葫芦抓张三山,也是为了查清这件事,他已是从何知府那里知晓了参与这件事的人物,只是他不清楚,这些人为何要盯上他而已。 “李府管家最初找我,也只是为了找你,那管家所说起因是同风楼之时,那同风楼是李家的生意,那日赵老鬼过寿,请了同风楼的厨子,结果主宾尽亡,同风楼生意便惨淡起来,他与我说你才是那下毒之人,但那案子已经结了,无法翻案了,便与我商议,将你送进大牢。”张三山略微沉吟片刻,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同风楼?”木葫芦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那李家盯上他竟是因赵老鬼之事而起。 他眉头紧皱,面色凝重,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李府因何确定,是我下毒的,你可知晓?” “这我便不知了,我也是李府管家找到我之后,我才知这事儿还有内情,也是那时候,我才知晓你的存在,也因此,我才向那些小乞儿查探你的信息,如此才有了小五子说见到你与郭士义在一起,我让人继续查了一下,便知晓你住在郭士义的院子中,这才有了以你谋财害命将你下狱之事。”张三山此时已无任何隐瞒之意,所说也皆是事实。 “既然你让人查了我住在郭士义院子中,为何你还会前来?”木葫芦不解的问道。 若是张三山知晓这院子是他所住的,按说张三山应该不会前来才是。 “我那手下之人与我说你住在郭士义的院子中,也只说是在延德坊,并未告诉我具体的住址,我手中非这一件事,交代了下去之后,便忘记了,这才会……才会被你给骗到院子中,抓了过来。”张三山有些窘迫的说道。 他也是老江湖了,未曾想,终日打雁,却被一只未长成的毛雁子给啄了眼睛。 木葫芦摸着下巴思索着,他倒是不再怀疑张三山的话,只是他觉得,李府因那同风楼找上自己之事,有些不对。 那件事发生已然成了事实,也有了定论,且毒死的也非李府中人,因为这么一件事,李府便设计来陷害自己,要自己性命? 这说不通啊,自己下毒之事,无法公开出来,即便是自己死了,那同风楼的生意也依旧不会好转啊,单纯是为了泄愤,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李府会去做? 第88章 从来因利分敌友,天真傻妞做帮主 木葫芦也知晓,这种事定要当面才能清楚,仅靠想是想不出的,索性便也不想。 此时他心中在想的是要如何处置张三山几人,若是无洛钦灵在还好说,他结果了张三山几人,沉尸浮尸河便罢了。 可这洛钦灵在,他若是动手,还是有颇多顾虑的。 “公主啊,现在我想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这几个人你说要怎么处理呢?”木葫芦一脸谄笑的看着洛钦灵问道。 这木葫芦之前对洛钦灵,那是一口一个小娘皮的叫着,这会儿心里起了鬼主意,便叫起人家公主来了,这不要脸的劲儿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木葫芦想的是,他不想当着洛钦灵的面杀人,那便交给洛钦灵来处理好了,此时洛钦灵也是参与了进来,自是不能让她独善其身,把她拉下水便好了。 他就是想借着洛钦灵的手,除掉张三山这几人。 “那还怎么处理,当然是杀了他,你是不知晓,这家伙有多坏,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无恶不作,该杀,不,不光是该杀,是应该千刀万剐。”洛钦灵看着张三山咬牙切齿的说道。 “公主说的是,这种恶人就不该活在世上,真真的该杀,洛大公主,交给你了。”木葫芦满脸坏笑的对洛钦灵说道。 “什么?你是让我……让我杀他么?”洛钦灵一听木葫芦说让他杀张三山,心中陡然一紧,有些结巴的问道。 洛钦灵虽是修行之人,但一直身处皇宫内院,哪里亲手杀过人啊,一听要杀人,她便紧张了起来。 “当然是你来杀他啊,这种恶人,必是要亲手杀了才畅快。”木葫芦这坏种,是打定了主意,让洛钦灵动手的,他看着洛钦灵笑着说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难倒你不敢么?看看你那模样也是不敢的,唉,还公主呢,不过是一个胆小鬼而已。”木葫芦看着洛钦灵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和鄙视。 “谁说我不敢的,我告诉你,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不就杀人么,我这就杀给你看。”洛钦灵心里很是恐惧,可她不想被木葫芦看轻,忍着心里的惧怕,逞强的说道。 “好,那你快点,这天色也不早了。处理了他们,咱也早点回去。”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此时张三山的内心是崩溃的,你们在这争论敢不敢动手杀我,还是当着我的面,你们这么做,真的礼貌么?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别,别杀我,木公子,我可以……可以给你钱,你看如何,那修院子的钱我不要了,我还额外给你一大笔钱,你说,你说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张三山此时是真的害怕了,他看出来,无论是木葫芦还是洛钦灵,随便动动手,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他好歹是一方英豪,这小命,他可着实是舍不得的。 “钱,本公子差钱还是洛大公主差钱?”木葫芦虽然爱钱,可是也得分人,有些钱能拿,有些钱,是不能拿的,张三山这钱,他还真就不稀罕。 “不,不,我知道木公子不缺银子,不过,这银子总是越多越好不是,况且……”张三山在很努力的想着,人能活下去都有价值,此时,他便想着,他有什么价值,能让他活下去,他思索了片刻说道:“况且,我也可以帮你对付李府,那李府管家,我可以哄他出来,木公子,若是我不将他哄骗出来,你想找他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木葫芦沉吟片刻问道。 张三山这个提议,让木葫芦很是心动,若是张三山能站在他一边,帮他做事,那他将会省去很多麻烦,若是他自己,莫说见那李嵩老大人,便是想要见那李府管家也是不容易的,有张三山在,便方便了许多。 “木公子,我承认我张三山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公主,想来您知晓我做过许多恶事,可……可是这汨云城,但凡有头面的人物,哪个又善良过,人呐,从来心狠能出头,心软只能一生穷,我也非一日变成今日这样的,我曾经也是个好人,可是……好人,好人抵不过穷字啊,我张三山不怕死,但我不甘心,这世间,这汨云城,比我张三山更恶之人太多了,哈哈哈……今日死便死罢,我这一世也够了,你若问我,如何相信我,那我不知如何保证,便是我起誓发愿,想来你也是不信的,但我总是能拎得清轻重的,那李府与你,与公主,总是有轻重不是。。”张三山面色悲戚,但言语却是很直白真诚。 这便是命罢了,人之命,天注定,他混迹到今日,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情。 谁让他掺和进了这深水之中呢,他若是知晓,这潭水这么深,早就躲得远远的,既然已经进来了,被淹死,怨不得任何人,这便是命罢了。 他不想死,但能不能活,他说了不算,他也只能如此说,将他最大的诚意展现出来。 木葫芦想了想,这张三山便是让他活下来,也无甚损失,若是他真能帮自己,那省去了很多麻烦,且他并不怕张三山报复,莫说他自身保命之法,便是洛钦灵的身份,想他也是惧怕的。 故而,张三山活着,或许比死了更有价值。 “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必须帮我做事,那李府管家,你必要擒住。”木葫芦心中已是衡量清楚,便对张三山说道。 “那不行,这种恶人,一定要受到惩戒,他害了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怎的如此轻易便饶过他?”洛钦灵看着张三山,满眼愤恨的说道。 “那你去杀了他?”木葫芦斜了斜洛钦灵说道。 “我……我不杀人,但想要他的命,无需我动手,老供……”洛钦灵说着便要叫人,可是此时的木葫芦已经不想杀张三山了,毕竟他还能帮自己做许多事。 “小娘皮,莫喊人来,我与你说,有时候,人死很容易,但活着很难,这张三山做了恁多恶事,便如此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莫不如让他活着,为他之前所做之事赎罪,你待如何?”木葫芦看向着洛钦灵说道。 “赎罪,怎么赎罪?”洛钦灵犹疑的问道。 “你说……你该如何赎罪?”这种事,木葫芦自是不会回答的,他看向了张三山,冷声问道。 “我,我可以奉上全部家财。”张三山没有任何犹豫,未来了活命,他可以倾家荡产,钱固然重要,可钱有命重要么? “不够,倾家荡产如何能够赎你的罪行,不如这样,公主,你想当帮主不?” 木葫芦问洛钦灵道。他也没想过,他竟然会绞尽脑汁为张三山求情,本是对立的两个人,此时却无声的达成了默契的共识。 张三山不想死,木葫芦也不想让他死。 “当帮主,小泼……葫芦,你怎的意思?”洛钦灵听木葫芦如此说,大眼睛陡然一亮,兴趣盎然的问道。 “想来你已知晓,这张三山是三山帮帮主,且并了赵老鬼的势力,手下众多,其实你杀了他并无意义,毕竟很多人都指着他讨活计,不如你来当这个帮主,用三山帮的银子,做一些善事,你看如何?”木葫芦就是单纯的不想让洛钦灵杀张三山了,毕竟,只要洛钦灵喊一声,她那跟班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洛钦灵还是有些犹疑不定,这时候木葫芦又开口说道:“当帮主可是很有意思的,可以管许多人,还可以去抢其他人的地盘,若是我们当了这汨云城的龙头,那便没有人敢做坏事了。” “真的?”洛钦灵看着木葫芦,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你说是不是?”木葫芦冷声问张三山道。 “是,是,这汨云城很多帮派,只要公主您当帮主,我们必定拼尽全力,若是有一日,我们能掌管汨云城的大小势力,自然无人敢违背您的意愿了。”张三山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自然知晓,他要顺着木葫芦的话说。 “那,这么听起来,还是挺有趣的,那我便来当这个帮主,木葫芦,你便是副帮主,你……”洛钦灵指了指张三山,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说道:“便当那帮中第一管家,以后你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 “好,好……我一定听公主的。”张三山急忙应声道。 “那便这么定下了,本公主……帮主,以后说了算。”洛钦灵洋洋得意的说道。 木葫芦翻了翻白眼,看着洛钦灵,心里想着,你个小娘皮,不过一个傻妞而已,还你说了算,你当是过家家呢,我呸……你知晓什么,让你乐呵乐呵而已。 …… 张三山活了下来,这让他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他是真的被吓坏了,这是他这一辈子,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这也让他认清了一件事,那便是木葫芦,真的可以随时要他的命。 这一刻,他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定要遵从木葫芦,哪怕仅仅是因木葫芦与云梦公主的关系,那也是值得的。 故而在他们回城的第二日,他便将李府管家约到了府上,李府管家入府之时,张三山正恭恭敬敬的陪木葫芦喝茶,当李府管家看到这一幕之时,顿时心生不快。 他堂堂李府大管家,来这张宅,结果主位之上竟然坐了一个小娃,那本应是他的位子才是。 “这是何人?”李管家看着木葫芦冷声问道。 “我?”木葫芦抬手指了指自己,随后说道:“李管家是吧,我叫木葫芦,你可知晓我?” “是你?你……”李管家一听是木葫芦自然知晓这其中之事不好,转身便欲离去,而这时两个彪形大汉已然是出现在他的身后。 “张三山,你这是何意?”李管家心道不好,可依然是摆着架子问道。 “李管家,你还看不出么,请吧,我来请你喝茶,你总不能不给面子不是?”张三山看向李管家阴恻恻的说道。 “这……”李管家犹疑片刻,便被那两个彪形大汉给架了进来。 “你们放开我,放肆,你们可知我是何等身份,你们竟敢……” “闭嘴吧,既然敢叫你来,便不怕你,说好听些,你是管家,说不好听些,你不过是条狗而已,狂吠什么,那李嵩都不一定能得了好,何况你了?”张三山没好气的对李管家说道。 李管家被架到了椅子上,那两人便站在李管家身后,木葫芦看向李管家说道:“我不想与你废话,你应当知晓,为何将你诓过来,我只问你一件事,为何李府要坑害我?” “呸……你休想让我说什么!”李管家很是硬气,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 “嗯,硬气,老向说他就喜欢硬气的,其实我也是,我便看你,到底有多硬气。”木葫芦说着便要对李管家动手。 可这时候张三山却是说道:“木公子,且慢,这种事无需你亲自动手,让下面人去做便好了,你放心,肯定炮制的服服帖帖的。” 木葫芦心中一喜,点了点头说道:“那便交下去吧。” 这就是有人的好处,他突然发现,这个副帮主,还是有点意思的,至少很多事不用他亲自动手了,他并不喜欢折磨人,更不喜欢将手上沾了血,现在有人代劳,最好不过了。 那两个彪形大汉,也不待张三山吩咐,便将李管家拉了下去,那李管家大声的吼叫着:“张三山,你好胆子,你可知你得罪了李府的下场,你不得好死!” 张三山心里则是冷笑着,得最李府,我呸,李府算个屁,现在三山帮帮主,那可是公主,还怕你李府不成? 那下面的人如何动刑,自是不用多说,当李管家再被拉上来之时,已是浑身血迹,整个人身上遍布伤痕,他也已是没了之前的硬气,连连求饶。 “我问你,能不能说?”木葫芦走到李管家面前,冷声问道。 “能说,能说,你想知晓什么,我都说,莫要再打了,莫要打了……”李管家显然是被打得服了,连连说道。 第89章 探查明了反添愁,声声公子暗怀恨 “那便说说吧,为何李府盯上我,这件事是你做的,还是李嵩让你做的?”木葫芦也懒得去废话多说无用之语,直言问道。 “老朽与木公子无冤无仇,自是不会对木公子生出恶意来,这事儿,这事儿自然是家主的意思。”李老管家此时也已是弃了其他的念想,一五一十的说道。 “我与李嵩也未曾有过瓜葛,他所做是为何呢?”木葫芦着实是想不通,他到底如何被李嵩盯上的,李嵩对他动手,又所图为何。 “岂是没有瓜葛,这件事皆因同风楼而起,当日赵员外宴请,找了同风楼置办酒宴,后数十人中毒身亡,当时也是老朽与那胡知府商定将此事压下,如此便匆匆结了案子,案子虽是结了,但知情人皆知此事定有内幕,家主也是担心有人针对李府,便让人继续查探下去,便查到了木公子身上。”李管家心里也是在想着,若是真没有瓜葛,怎么可能会找上你,李府闲的不成,与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过不去,可是这话,他是不敢当面说的。 刚刚那一顿好打,让他肝胆俱颤,一身细皮嫩肉的老管家,着实是吃不消。 “这么说来,李府找上我,是为了报仇?”木葫芦还真没想到,事情竟真如张三山所说,李府是为了报仇才找上他的。 若是这般的话,那是不是要与李嵩见上一面,毕竟这事儿的确是他所为,也是他凭白给同风楼惹了麻烦,砸了招牌。 “非是如此,查探到木公子之后,李府也并未想报复,毕竟这事儿已是过去了,便是报复也只是徒增麻烦,李府产业众多,同风楼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算不得甚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在查探公子身份之后,便发现公子竟是与修行之人相交甚密,且从一个残疾小乞儿,摇身便恢复如常,家主便断定,公子手中定有仙丹至宝……” “且慢! 公子,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急事要办,便先告退了。” 还未等李管家继续说下去,便被张三山给打断了,张三山急忙对木葫芦说道。 这事儿牵扯了公主便已是让他胆战心惊了,这又牵扯到了仙人身上,这是他这个身份能听的么? 若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被灭了口,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木葫芦看了张三山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先去办事便好了。” 张三山出门之前,将下面之人也皆叫了出去,还嘱咐让他们守在门外,若木葫芦有事,随时叫他们便是。 这张三山还是有点眼色的,这让木葫芦很是满意。 “你接着说吧!”木葫芦看向了那个老管家说道。 “是,家主近些时日,身子骨一直不很硬朗,便想从公子这里谋求仙丹,以求延年益寿,甚至求得长生,之前那向云端在,李府也不便出手,直到仙人离城,那向云端也随之离去,这才定计,欲先拿了公子,再与公子商谈。” 李管家如此一说,便明了了,就说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是不会有人干的,原来那李嵩是猜测他手中有丹药,便欲图谋了,老向在的时候,李府顾忌向云端不敢动手,这是见老向离去了,觉得他好欺负了,便对他动手了。 “原来如此。”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将此事查证清楚了,木葫芦反而是犯了难了,接下来他要如何对待李府,对付李嵩呢? 何季礼曾与木葫芦说过,那李嵩的身份很高,之前官也做的很大,非是他能撼动的,可若是置之不理,谁知道那李嵩又会不会用出其他手段来。 莫不如便给他一颗丹药?木葫芦心中这个想法一出,随后便否定了,人之贪欲,难以想象,那李嵩只是猜测他有丹药,便对他出手,若是让他知晓真的有延年益寿的丹药在手,那他岂不是更要出狠手对付自己了? 况且,木葫芦从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人家都已经准备要他的小命了,他还屁颠屁颠给人丹药,这不是贱骨头么? 要怎办呢?木葫芦心里着实没了主意。 “李管家,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你应当知晓怎么说吧,这一次我便饶了你,若是让我知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别怪我心狠无情了。”木葫芦冷声说道。 他自问可以吓得住这个李管家,毕竟这个李管看起来是个没骨气的,刚遭了一顿打,便将一切都交代了,这种人,最是贪生怕死了。 “明白,我明白,不该说的我定是有一句都不会多说的,还望公子放心。”那李管家连连说道。 只是此时他心中所想可并非如此,这一次他是被张三山骗了过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暂时屈服。 可他毕竟在李府几十年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他这个李府大管家呢,他见过的大风大浪可太多了,岂能被木葫芦这黄口小儿几句话便吓住了。 此时心里已然开始算计着,回到李府之后,要怎么摆弄木葫芦与张三山了,只要让他回到李府,那还不是他想怎样便怎样,这木葫芦又能奈他何? 木葫芦满腹心事,还在琢磨要如何彻底了结了此事,并未留意李管家出门前脸上那隐晦的阴狠之色,他堂堂李府大管家,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怎能如此便善罢甘休。 从张宅出来回到小院子,木葫芦坐在池塘边,心中烦躁不已,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晚饭时辰,顾大嫂叫他吃饭,他也没有食欲,饭也未吃便回房了。 躺在床上,木葫芦皱着眉头,不断的思虑着,却也未曾想到什么办法来,想着想着,他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他被一阵喧闹之声吵醒了,“快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那呼救之声是顾大嫂的声音,木葫芦心中一惊,猛然起身,便看到小院子中已是火光四射,浓烟滚滚。 他急忙冲出了房间,便看到那熊熊大火仿若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院内的建筑。 顾大嫂此时手中提着木桶,从池塘中盛水出来,泼向那赤红烈焰,可那火势太大了,水泼下去根本阻挡不了火势蔓延。 第90章 纵火杀人手段毒,目眦欲裂杀意浓 这时候李作本和六儿也是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匆匆的找了盆子木桶,盛水灭火,木葫芦也是心下焦急,在池塘边拿了一个盆子,盛了池塘里的水,端着盆子,飞快跑到起火的房旁,将水泼向了起火的房子,泼完之后,便又跑去取水。 当木葫芦再回来之时,便已是看到,那火势更胜了,那大火已是烧到了房梁之上,这院中的房屋皆是木头搭建。 现在已是入夏,天干物燥,火势一起,想要压住火势,当真是太难了,况且此时并非是一间屋子起火,而是几间屋子同时起了火,哪里是凭他们几个人几个木盆木桶便能止住的。 木葫芦泼了几盆水下去,发现并无大用,便拉住了李作本几人,“老李,莫要救了,快叫上六儿和顾大嫂,咱们先出院子,先出去,一会儿火势更大,想要逃出去都是不能够了。” 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热浪,木葫芦心中泛起一丝冰冷,这火起得古怪,若是一处起火便罢了,这几处房子同时起了火,那便绝非是天灾了。 也就在木葫芦拉着几人想跑去院外之时,几道身影兔起鹘落,跃过院墙,落入院中。 这一行竟有十余人,皆是身着黑衣,手持刀剑利刃,见到木葫芦等人向院门方向冲来,他们便快速的围了上来,其中一人低喝一声:“杀!除了那个小娃,其余之人,一个不留!” 说完,他便持刀冲了过来,这群黑衣人,速度极快,看那矫捷身法,便知这些人定是高手。 见到这几人,木葫芦更是确信了,这火定是这群黑衣人所放,月黑风高,纵火杀人,这手段当真狠毒! “啊……”顾大嫂刚刚跑在最后,这会儿也是被一人快步追上,一刀砍在了她的身上,顾大嫂虽是身材壮硕,力气过人,可是面对手持利刃的武者,她也是毫无反抗之力,只一个照面,便被砍倒在地。 木葫芦大吼一声,“顾大嫂!” 他急忙转身向顾大嫂那边跑去,李作本则是紧随在他身后,六儿也已被一人追到了身边,六儿手中还提着木桶,他将木桶狠狠地砸向那人。 那人一抬脚便将木桶踢得粉碎,六儿毕竟年轻,即便不会甚功夫,却是反应很快,扔出木桶之后,转身便跑,那人急忙欺身追了过去。 而六儿身前也是出现了一人,他被人拦住了去路,这下六儿便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他已是无处可逃了。 那拦住之人手中利刃狠狠的刺向了六儿,六儿被吓得“啊呀……”一声,便滚倒在地,也是这一倒,躲过了那人刺过来的刀锋。 那人一抬腿,一脚踢在六儿的身上,这一脚竟是将六儿踢飞了起来,可见这人力气有多大。 六儿仿若是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在空中,连连吐血,“扑通……”一声,六儿跌进了熊熊大火之中。 那滔天热浪之中,六儿被大火笼罩,他在大火之中,大声呼唤求救,痛呼惨叫着…… 李作本一见六儿落入了大火之中,也不顾自身安危,冲入了火中,欲将六儿从大火中救出来。 “六儿,老李,我他妈杀了你们!”见老李也冲进了大火之中,木葫芦目眦欲裂,怒火滔天,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想杀人,杀光所有恶人,“啊……啊……你们给我去死啊,去死啊!”木葫芦疯狂的怒吼着,不知是因他太过愤怒,还是因那火光热浪,木葫芦此时满头青丝飞舞,借着那扭曲妖异的火光,状若疯魔。 木葫芦灵力动荡,那一身衣袍如狂风鼓动,此时他冲到了一人身前,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挥拳砸了过去,那人见木葫芦出拳毫无章法,嘴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手中横刀削向木葫芦的肚子。 上面有话,其他人死活勿论,这小娃却是不能死的,要将他活着带回去,所以他出刀也并非是奔着夺命去的。 木葫芦这完全是情急之下不要命的打法,根本没有任何防御,那人手中之刀无比迅捷,如羚羊挂角,眨眼间刀便是切在了木葫芦身上。 “咦……”那刀身与木葫芦的衣服接触,那人却是发出疑惑的惊疑之声,因为他手中之刀根本未能切入木葫芦的衣衫,那鼓胀的衣衫,仿若形成了一层天然的防御。 也就是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木葫芦的拳头已是落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那人吃了木葫芦这一拳,倒吸一口气,眼睛陡然瞪大,一股巨大的力气传出,那人惨叫一声,便已是腾空而起,他被木葫芦一拳给砸飞了出去。 剩余几人见状皆是一愣,他们也未曾想到,这小娃竟有如此身手力气,竟是一拳将一人打飞了出去。 那群黑衣人顿时纷纷向木葫芦围拢了过来,这小娃才是重要目标,其他人不过是顺手解决的杂鱼而已。 “你们给我去死啊!”木葫芦手中出现一把符箓,也不管不顾的将灵力灌入符箓之中,那数张符箓顿时亮起,木葫芦大喝一声:“去啊!” 这几张符箓也不知晓是什么符箓,但当木葫芦将那些符箓甩出去之后,顿时感觉体内一阵空虚,忍不住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头昏脑涨,两眼发黑,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可他却是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他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那些人,他要看着那些人死,若是不能看到他们死去,那便让自己死他他们手中好了。 那一把符箓甩出,天空之中,登时各色光芒闪耀,有青色剑气激射,火红烈焰爆裂四散落下,甚至有数道晶莹剔透的冰锥飞出…… 有一人被一道黄光射中,便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那速度之快,令人惊叹,那人直直的冲入大火之中,在那大火之中转圈奔跑,片刻之后便惨叫着被大火吞没。 模糊之中,木葫芦隐隐的听着那些人凄厉的惨叫,看看那些黑衣人影影绰绰的摔倒,木葫芦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之后便是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91章 昏迷不知己身险,醒来心念是他人 木葫芦悠悠转醒,头痛欲裂是他最先回归身体的感觉,那种浑噩疼痛之感,便似脑袋被大锤砸过一般,接下来便是如潮水一般的疲惫乏力之感,浑身上下无一点气力。 片刻之后,意念记忆潮水一般涌进脑中,那熊熊燃烧的烈火,跌倒在大火中的六儿,冲进大火中去救人的老李,被砍倒在地的顾大嫂,以及那群手执利器,出手无情的黑衣人…… “啊……老李,六儿……我要杀了你们!”木葫芦猛的睁开眼睛,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直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醒了,快去禀报公主……” 这是一个典雅古朴,丹楹刻桷的房间,木葫芦身着白色小衣,正坐在房间中的拔步床之上,房间中两个身着宫装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女孩见到木葫芦醒来,面露喜色,说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而另一个宫装女子则是来到床前,问木葫芦道:“公子,您醒了,是否需要什么,您与奴婢说便是。” 木葫芦揉着太阳穴,很是虚弱的对这女子说道:“给我倒一杯水来吧。” “是,公子。”那女子微微屈身,行了个礼说道。 “对了,请是在哪里啊?”木葫芦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有气无力的追问道,刚刚坐起来那一刹,便已是让他额头微微见汗了。 “回公子的话,这里是庆王府的梧桐苑。”那女子停住脚步,转身对木葫芦说道。 “庆王府?那这么说来,是庆王或者是云梦公主救了我?”身处庆王府中,这点自是不难猜到的。 “这奴婢便不知了,只是公子是被公主送过来的,吩咐奴婢们要好好照顾公子。”那女子嫣然一笑说道。 “我昏迷了几日了?” 木葫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暗,此时应是黄昏,如血残阳透过林木照进房内,碎光点点,陆离斑驳。 小院大火燃起之时,应是三更之时,此时又是黄昏,那便是说,他昏迷至少已是一日有余了。 “回公子的话,您已是昏迷了整三日了。”那宫装女子将水端至木葫芦身前,柔声说道。 木葫芦喝了一口那女子地过来的水,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已经是三日了?那……”木葫芦刚想再问话,便听见洛钦灵的喊声传入:“小泼皮,你醒了,你没事吧。” 随之便见洛钦灵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跑到床边,扳着木葫芦的肩膀,来回晃动着道:“让本公主看看,你可是吓死本公主了,大伴说你灵力失控耗尽,经脉紊乱,很是危险,给你吃了丹药,亦是说只能听天由命,本公主还以为你这次没救了,死定了呢。” “莫晃,莫晃,本来没死,要被你给晃死了。”木葫芦被洛钦灵那么一晃,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尽最大的力气提高了声音说道。 木葫芦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自是不知他当时处境之危,他愤怒之下,将全身灵力涌入那一沓符箓之中,将体内灵力消耗一空,又有特殊符箓持续消耗灵力,致使木葫芦灵力失控,筋脉错乱。 这种事,木葫芦未经修行,并不知晓,但是他被救回之后,探查他身体之人,却是着实束手无策,这也是洛钦灵以为木葫芦无救了的原因。 “怎么,你关心我,怕我死了?”木葫芦气喘吁吁的问洛钦灵道。 “呸……哪个才怕你死了,你死了才好!”洛钦灵脸色一红,娇声说道。 “放心,死不了,老话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么,我这种祸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死了。”木葫芦惨然的笑了笑说道。 “你还知晓你是个祸害啊!”洛钦灵似是占了上风,有些得意的说道。 “连累无辜之人,老李,六儿还有顾大嫂都因为我遭了难,可不就是个祸害么?”想起老李几人,木葫芦面色一暗,双眼泛红,悲伤上涌,泫然欲泣。 “葫芦,莫要如此,那几人性命无碍的。”这时庆王也走了进来,对木葫芦说道。 “真的?”木葫芦闻听此言,顿时大喜过望。 洛钦灵说他差点死了之事,他并未太过关心,提起老李等人,他却是心念不已,他此时最担心的便是老李几人,若是老李几人因他而死,他当真是会仰愧于天,俯怍于人。 “这岂能有假,只不过那老者与那妇人都还好说,伤势不重,那妇人挨了一刀,并非要害,那老者也只是烧烫之伤,却也不重,只是那少年伤不禁内脏受伤,烧烫更为严重,怕是……” “六儿怎么样了?”木葫芦一听庆王这么说,急声问道。 “那少年性命倒也是能保住的,只是他烧伤太重,日后怕是容貌尽毁了。”庆王也是叹息一声,这种事,他也没办法,能将这几人救回,尤其是木葫芦,能保住他性命,他便已是尽了最大的力气了。 听到这里木葫芦心中略微有些庆幸,却也是暗叹一声,那日六儿被踢入大火之中,能保住性命已是实属不易,可这容貌毁了,六儿以后生计便更艰难了。 “葫芦,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庆王做事十分周全,便在他听说木葫芦醒来之时,便已是着人去通知老李等人了,老李他们被安排在偏院,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老李紧赶慢赶,这才赶了过来。 “老李,你怎样了,有没有伤到哪儿?”此时李作本着实是有些狼狈,脸上被烧起来了不少燎泡,还掉了几块皮,双手也是被包了起来,头发被烧焦一多半,他经常捋的胡须,也已是被烧得只剩寸许来长。 看着李作本,木葫芦心中很是愧疚,当初老李曾劝过他,忍耐一番,可是他未听老李之言,才惹下了这般祸事。 这种事根本无需查探,定是那李府所为,除了李府,木葫芦未有其他仇人,更无人敢如此胆大妄为行那杀人放火之事。 “唉……我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之伤,无非就是留下几块伤疤,只是苦了六儿了,那孩子……命苦啊!”李作本长叹一声,也是伤痛不已,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你放心,老李,我定不会亏待了六儿的。”木葫芦愧疚的说道。 木葫芦心中也在想着,若是有办法,定会帮六儿恢复如初,若是实在无法,那便给六儿一大笔银子,再给他置办一点产业,让他一生衣食无忧便是。 这也是无奈中的办法,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木葫芦在心中暗恨,小拳头都忍不住的握紧了,李府是吧,小爷记下了,给小爷等着,这事儿没完,定是要你李府血债血偿。 “事已至此,还谈何亏待不亏待,六儿这算是毁了。”李作本对木葫芦还是有些怨气的。 老李知晓这事儿定是冲着木葫芦去的,他们几人都是遭了无妄之灾,差点丧了性命,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皆是会不容的,老李只是抱怨一句,这绝对是算得上有胸怀了。 第92章 莫名其妙再开窍,公道为命亲来讨 木葫芦面对老李的抱怨之言,也是无言以对,只能是沉默不语。 房间内一时便静了下来,气氛也徒增了几分凝重。 “那个,葫芦才刚醒来,还需要休息,咱们先让他休息吧。”庆王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的说道。 “不,无需休息,我先去看看顾大嫂和六儿的伤势。”木葫芦说着便要起身。 这一起身,脑浆似乎都沸腾了起来,头如锥刺,天旋地转的,他哎哟一声,又是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小泼皮,你没事吧,大伴,大伴呢,快叫大伴过来。”庆王还未怎样呢,洛钦灵却是心急的不行,跑上前去大呼小叫起来。 洛钦灵这么一喊,片刻功夫,之前一直跟着她那白面无须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大伴,你快看看,这小……木葫芦,如何了?”洛钦灵急声说道。 被唤作大伴的男子走到近前,抓住木葫芦的手腕,灵力涌动,查探起木葫芦的身体来。 老李见此情景,也不便再多言什么了,唉叹一声,便退出了房间,回去照看六儿和顾大嫂去了。 半晌之后,大伴松开木葫芦的手腕。 “大伴,如何,你倒是说呀,他怎么样了?” “公主放心,这小娃无事,非但无事,还因祸得福,虽是灵力亏空,筋脉仍有损伤,但竟是新开了一处至关穴窍神庭之穴,这当真是天大的幸事。”大伴看着木葫芦,面色异常古怪,这种事他与洛钦灵说是幸事,但他却是内心清楚,这哪里是一句幸事能形容的,这简直便是天方夜谭一般。 他所修非此道,不知木葫芦这穴窍究竟是如何开的,但是查探静脉穴窍也并非难事,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听说过,修经脉穴窍之修士开辟穴窍,皆是经年日久修炼,如同蚂蚁搬山一般,以滴水穿石之功,小心翼翼以灵力冲关,每一处大穴大窍,皆是万分艰难。 这木葫芦竟是莫名其妙的便开辟了神庭之穴,他对于修行之法,涉猎颇多,也是知晓,那神庭乃是督脉之上最为重要的穴窍,开辟次穴窍之后,意念增强,修行更是如顺水行舟,与未开辟之时相比,说是一日抵百日也毫不为过。 木葫芦一听这人所言,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第一次开穴窍还是偷服那聚气丹,当时可是遭了老罪了,这一次,竟是又开了一个穴窍,听这人说还是至关重要的穴窍,这难道说,自己看开穴窍,都是这么的稀里糊涂么? “这么说,他便是无碍了?”洛钦灵看向大伴问道。 “自是无碍的,灵力耗尽,经脉轻损,都非大事,辅以上好丹药,再以灵力梳理,便可恢复。”大伴点了点头说道。 洛钦灵连拍胸口道:“吓本公主一跳,他若是死了,本公主不知会少了多少趣事。” 洛钦灵并无什么太多想法,只是觉得与木葫芦在一起,做了很多她从未听闻经历之事,颇为有趣,木葫芦便是相当于是她的玩伴,还是能带给她新鲜之感的玩伴,她自是不想木葫芦出事的。 “丹药呢,你不是说他要吃丹药么,给我来几颗给他吃。”洛钦灵对大伴说道。 那大伴脸色顿时便有些尴尬起来,他心说道:“我滴公主呀,你当那丹药是糖豆呢,你说来几颗便来几颗,哪个丹药不是极为珍贵,入手极难的,便是他,有修行之福,依托皇家,那丹药也是相当宝贵啊,况且他手中的丹药也非凭白得来的,说是他拿命换来的,也并未有任何夸张。” “这……公主,老奴手中也无……”大伴刚要拒绝,洛钦灵脸色便瞬间阴沉了下来,她是公主,这些年无论何事,自是有人给她打理清楚明白,自是不知那丹药难得。 洛钦灵正欲发火,木葫芦已是看出了大伴的为难之处,便开口说道:“已是够了,谢过大伴为葫芦探查身体,公主,丹药之时,莫要难为大伴了,我这并不缺丹药,对了,大伴,还要劳烦您,帮我看一下,这丹药小可可否服用。” 说着木葫芦拿出了一颗聚气丹,递给了大伴,大伴拿在手中,以灵力感受了一下,又闻了闻那丹药气味,脸上一喜,便说道:“此丹正好,若是本公公未看错,这应是聚气之丹,效用极为恰当。” “好,谢过大伴。”木葫芦只是听洛钦灵叫这男子大伴,他便叫起来了,殊不知,那大伴的称呼,并非是谁都可叫的,那是陪皇子或者公主长大之人的专有叫法。 “公子客气,若是不嫌弃,公子叫我一声梁公公便好。”洛钦灵和庆王对此无甚想法,但梁公公却是不敢再让木葫芦叫下去的。 木葫芦微微点了点头,也并未再与他说什么,转而对庆王与洛钦灵说道:“此次谢过王爷和公主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葫芦公子,你这就见外了,前些时日,你与向公子救我皇妹一命,你落入险境,本王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观,倒是有句话,本王真该说你一句,葫芦,你有事怎的不早来找本王,与本王言明,若是早于本王说过,事情怎能发展到如今地步。”庆王眼中略有责怪之意,不过那种责怪更多则是关怀回护之意,当然是真关怀,还是假情意便不好说了。 “王爷勿怪,这不也是不想给王爷添麻烦么,未曾想,那李……些人竟会如此心狠手辣。”木葫芦本是想将李府说出,转而一想便又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你还隐瞒于我,我已听皇妹所说,知此事是李府所为,那李府当真是胆大妄为,莫不是他以为可以在这汨云城一手遮天了不成,葫芦你放心,此事你交予我,我定为你讨个公道。”庆王面色愤恨的说道。 “王爷,算了吧,李府势大,我斗他不过,我认了便是,之前老李便劝我忍一时风平浪静,是我太过争强好胜,差点害了他人,此事便到此吧,若是王爷方便出面,便替我与李府求个情,让李府以后莫要为难我这个小娃便不胜感激了。”木葫芦犹豫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讨公道?这公道如何讨?总是不能让那李嵩自杀吧? 庆王是皇子,那李嵩是朝堂大官,木葫芦虽是不懂这其中纠葛,但仅是庆王那一句讨公道,便已是打消了他让庆王出面的想法,他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公道而已。 木葫芦与老李等人性命差点便丢了,人家是想要杀人的,这便是不死不休之仇,是一个公道便能揭过的? 这公道便是那李嵩的命,他的命还是交给自己来讨吧! “这……”庆王犹疑片刻说道,“这好吧,我一定会亲自去李府,找那李嵩言明此事,并且这事儿不可能如此便过去了,我必会为你讨来一个说法。” “那葫芦便先行谢过王爷了。”木葫芦此时也不敢起床,只是坐在床上,对庆王抱了抱拳说道。 第93章 秘境落子城内风,嫉恨无缘问长生 “你我之间,就莫要客气了,虽你我年岁相差颇多,但本王却从不觉你是一个小娃,若论心思老成,你当得上本王称道,本王在你这个年纪之时,与你相差甚远,本王对你甚是期待,你可莫要本王失望才是。”庆王看着木葫芦,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 也不待木葫芦再说什么,庆王便又说道:“葫芦,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木葫芦,这次可是我救了你的命,我可不欠你的了,若不是我让大伴及时赶到,怕是你与那几个人皆死于大火……” “云梦,让葫芦好好休息,莫要胡言乱语了,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对了葫芦,那小院子,我已是着人开始修葺,想来你恢复之时,便已是完好如初了,另外,那服侍之人就在门外,你若是有事随时喊她们便是。”庆王呵斥着洛钦灵道。 庆王口口声声说着莫要让洛钦灵挟恩图报,却又不断施恩,不断的与木葫芦说着他的恩德,难道他庆王做事当真是别无他求?这世间哪有那白白付出,不求回报之人呢? 洛钦灵则是根本不在意庆王的呵斥,扭头对着木葫芦吐舌头挤眼睛的扮着鬼脸,木葫芦见洛钦灵那天真模样,也是莞尔一笑。 庆王与洛钦灵等人离开之后,木葫芦坐在床上,心中泛起了丝丝冰冷,他第一次对于力量产生了强大的渴望。 向云端在时,李府不敢对他动手,老向一离开,那李府便开始阴谋算计他,若是他有老向那般实力,那李府哪有这个胆子。 庆王说是帮他讨公道,可那种公道,不过就是说和而已,那不是他想要的啊,他要的是报仇,哪怕是为了老李,为了顾大嫂,为了六儿,他也得将李府从这汨云城给掀翻了! 而报仇,更需要强大的力量! 木葫芦看着手中的丹药,本来他还有些惧怕,生怕之前之事再发生,那剧痛,真的是他此生再不想体验的。 可是他对实力的渴求,让他拿起手中的丹药,没有任何犹豫的吞服了下去。 他盘膝而坐,感受着那丹药进入他的体内,淡淡氤氲的灵力围绕在他身体周围,木葫芦引动灵气,进入丹田之内,以灵力化开药力。 木葫芦按照向云端教他的内视之法,他脑中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个画面,仿若眼见一般,这般清晰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很是玄妙。 木葫芦感受到体内的经脉有不少错乱纠结,不是很严重,但每一次灵力运转而过,便是刀割一般的剧痛。 他身体簌簌颤抖,忍着这剧痛,吞吐天地灵气,转化为己身灵力。 便是在木葫芦专注修炼之时,庆王府书房之内。 在这宁王府的书房,庆王竟未坐在主位之上,而是坐在下首侧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坐于主位之上的是一位鹤发童颜,苍髯如戟白衣老人。 而那整日跟在洛钦灵身后的那被称为老供奉的灰袍老者,竟是连座位都没有,只能立于一旁。 “洛钦英,你也是堂堂皇子,竟然去算计一个小娃娃,也亏你想的出来,你确定那小娃能斗得过李嵩那老狐狸?”那皓首苍髯之人轻笑一声说道。 “齐仙师莫要调笑本王了,本王也未算计那小娃,那前去纵火之人确是李府所派,我也只是未阻拦而已,谈不上算计,且也确实是我救下了他,那大火之中昏迷,便是不死,少不得也得丢半条命不是?至于说他能不能斗过李嵩,那重要么,这汨云城水已经浑成了这个样子,莫管是大鱼小鱼,总得有条鱼搅起点风浪来,若不然我们这网,可就不好收了。”庆王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香茗,笑着说道。 “庆王不愧号称智计无双,那秘境之内,落子无声,这汨云城之中,兴风卷浪,当真佩服。”齐仙师口中夸赞着庆王道。 “齐仙师谬赞了,若非有齐仙师宗门之力为倚仗,便是本王再如何聪慧,也是无用的。”庆王很是谦虚的对齐仙师说道。 “互相合作而已,且看着小娃如何做吧,若是这小娃能取了那李嵩的性命,那便是有趣了,到时那镇城使大统领便在他那桃花源中躲不住喽!”被唤作齐仙师之人,捋着长髯大笑着说道。 “那李嵩老狗,当真是失心疯了,他也不看看,这怒澜国是谁家的天下,竟然与那镇城司暗中勾连,当真是找死!”庆王气愤不已的说道。 “人呐,都不想死啊,那李嵩命不久矣,此时只要能活命,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这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不过一个为争多几日苟延残喘的小人物罢了!”齐仙师倒是很是淡然。 “且拭目以待吧,这小娃的出现也算是意料之外,希望他能给本王一点惊喜,纵是没有他,谋划如此之久,也该动了!”庆王眼眸低垂,冷声说道。 “我当真是喜欢你的性子,若非你修炼资质欠佳,本仙师定是收你为亲徒的。”齐仙师有些惋惜的看着庆王说道。 “这便是命罢了,修行之路乃是通天之路,哪能人人皆有机缘,倒是那小娃,竟是有修行之姿,真是令人……艳羡啊!”庆王想到木葫芦,目光有些黯然,很是嫉恨的说道。 那么一条连狗命都不如的小乞丐,竟是踏上了修行之路,他堂堂皇子,万金之躯,却无修仙之姿,他当真是万分不甘! “莫要如此说,这天地如此广阔,谁又能知晓日后发生什么呢,说不得你也是有机缘的。”齐仙师安慰了庆王一句。 “希望如此吧。”庆王不想在这种无稽之谈上浪费时间,便随口说了一句,转而便又与那齐仙师商量起接下来的动作来。 天色渐暗复渐明,日月交替总无声,坐看流年清且浅,多少痴心问长生。 眨眼之间,一夜已过,木葫芦从修炼中醒来,浑身清爽,此时他已是没有了昨日的那种疲惫乏力之感,脑袋也再无那昏沉剧痛,丹田之内灵力已是恢复不少,缥缈涌动,仿若是气力泉源。 他意念探查发现体内筋脉仍是有些错乱,不过那大伴已经与他说了,以灵力梳理便好。 第94章 止血散再见奇效,小葫芦仗义慷慨 木葫芦起床之后,便急不可耐的让是侍女带他去偏院,他想去看看六儿和顾大嫂的伤究竟是如何模样。 来到偏院,他先去了顾大嫂暂住的房间,房间中满是血腥味道,顾大嫂面无血色,嘴唇泛白,的躺在床上,她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挨了一刀,伤口用细布包扎着,能看得出那伤口很长,细布之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大嫂,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木葫芦看着这个平时汉子还要硬实一点的妇人此时虚弱的模样,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葫芦,这事儿不怪你,要怪也应是怪那些恶人。”顾大嫂有气无力的说道。 木葫芦心中颇为感动,顾大嫂确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明明是因木葫芦受了牵连,最后却一点怪罪,一句怨言都没有。 “大嫂,放心,这伤定是不会让你白受的。”木葫芦对顾大嫂说道。 “葫芦,你可莫要再做傻事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人,咱们普通人是得罪不起的,这事儿便认了吧。” 顾大嫂明显是想岔了,木葫芦与她说的意思是给她一些银钱补偿,顾大嫂却是想成了木葫芦要去报仇,她反而是担心起木葫芦来。 “我知晓的,大嫂。”木葫芦点了点头,在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并未放弃报仇的想法,不报仇,那不是他木葫芦的性格,但是木葫芦已经想好了,这事儿绝对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你休息吧,大嫂子,我去看看六儿。”木葫芦正欲离去,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便急忙探查起乾坤袋来,这一探查,便让他心下大喜。 “大嫂,你这伤无事了,当真是无事了。”木葫芦兴冲冲的说道。 他想到了之前向云端给他治伤的止血散,当日他被郭士义所伤,老向用止血散给他医治,那止血散治疗外伤有奇效,没多会儿功夫,伤口便已是愈合了。 他刚一探查乾坤袋,便是发现了老向把止血散给他留在了乾坤袋中,木葫芦现在乾坤袋之中东西着实是不少,他也不认识,也并未好好整理一番。 好在,他已是认识了止血散三个字,老向又在瓶子上贴了名字,他便是识得了。 “来人啊,来人!”木葫芦突然大声呼叫起来。 这时老李率先跑了进来,看见木葫芦,脸色却是不很好看,他一直在照顾顾大嫂和六儿,越是看着六儿和顾大嫂的模样,他的怨气便是越大了些。 “老李,这是止血散,能让顾大嫂的伤瞬间便愈合了,你给顾大嫂的伤用上些。”木葫芦欣喜之下,也未说明缘由,便是让老李给顾大嫂上药。 “葫芦,你莫要胡说,庆王已经让人为顾大嫂上了伤药了,这可是王府,天下还哪里有比王府还好的伤药,你也不是郎中,若是坏了顾大嫂的伤,那岂不是更麻烦。”李作本打心里不相信木葫芦的话,着实木葫芦所说的什么让伤口瞬间愈合,太令人不可思议。 “老李,我岂会坑害大嫂,王府的药也比不过这止血散,这可是老向留给我的,老向是修行之人,他留给我的药,岂能是凡世之药能比的,你快给顾大嫂上药,莫要多说废话,上了之后你便知晓效用了。”木葫芦急声说道。 “便是如你所说,我……我也无法为顾大嫂上药啊,顾大嫂身上之上,起自肩膀,过了胸口,这……我怎的能给上药,男女有别……” “这时候,你还管什么男女有别,先治伤要紧。”木葫芦心中想要尽快给顾大嫂医伤,很是焦急的说道。 “庆王在院中派了人侍奉的,我这便去叫她们。”老李说着便要向外走。 “老李,这药出自修士之手,便是凡人口中的仙药,不能让别人知晓,不然难免惹出麻烦。”木葫芦想到李府便是因丹药之事才盯上自己,若是让他人知晓他手中有这等奇药,那会不会再引来其他人的觊觎,这很难说的。 “这……”老李这时候也有些为难了,最后咬了咬牙,对顾大嫂说道:“大嫂,你说呢?” 顾大嫂看着老李,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羞赧,她闭着眼睛说道:“既是葫芦所说,想是有效的,那便,便试试吧。” “好,大嫂,那便冒犯了,小葫芦,你去叫人打一盆温水来。”老李所学很杂,医术一道虽不能称之为精湛,但也是有所涉猎的,简单处理外伤还是手到擒来的。 木葫芦叫人打了水之后,老李又把木葫芦与侍女赶了出去,这才开始为顾大嫂上药。 “真是奇了,奇了啊,这,这简直是……简直是……”老李本身是不相信木葫芦所说的仙药的,他一个小娃娃,哪里能得了仙药,在他上药之时,便只是先上了一点,以便试验。 结果未曾想到,那药粉涂抹在伤口之上,那涂抹之处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这可是让李作本惊为天人。 “真好了,这……这真的是仙药啊!”顾大嫂见伤口愈合,也是瞪大了眼睛,万分惊讶的说道。 给顾大嫂上好了药,老李将木葫芦叫进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将药瓶递给了木葫芦,这等仙药,凡间难求,他却是未生一点贪念,毫不犹豫的便还给了木葫芦。 木葫芦看着老李手中的药瓶,却并未接过,而是匆忙的说道:“你还给我做什么,快去看看,这药六儿能不能用,给六儿用上啊。” “葫芦……这,这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药,给……给六儿用?”李作本拿着那药瓶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一瓶药若是拿出去,哪怕是千金也是值的。 “就是有效用才给六儿用啊,不给六儿用给谁用,快走。”木葫芦说着便拉着老李往外走。 老李心中很是起伏,他没想到,如此贵重的药木葫芦会给一个下人用。 虽说这事儿是因木葫芦而起,那又如何? 这若是放在大户人家,莫说是伤了,便是死了,也不过就是赔上几两银子,若是六儿这种家人都没有的苦命人,那更是连银子都省了,哪里会给用这等仙药至宝。 这一刻,老李对木葫芦着实是刮目相看了,这小娃这份仗义慷慨的胸怀气度,便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第95章 一滴绿液换新颜,平易之下藏祸心 木葫芦见到六儿的时候,着实是被吓了一大跳,六儿从头到脚皆被白色细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浑身上下只有鼻孔和嘴巴露在外面,人还在昏迷之中,气若游丝,几乎不见胸口起伏,可能因为太疼痛,偶尔会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六儿这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些,他本就是老李好友之子,也难怪他会有恁般大的怨气了。 木葫芦见到此景,心中对李府的仇恨怒火便更加旺盛了,庆王还说六儿性命无碍了,这哪里是性命无碍,这只不过是当下活下来而已,这副模样,说不定何时便会一命呜呼了。 老李去拆六儿身上的细布,这一拆开,六儿看起来更加的惨不忍睹,分外的狰狞,他的脸上,身上满是红肿,不知多少燎泡及溃烂的伤口,甚至有很多皮已经变成了黄褐色和灰色焦痂。 在拆细布之时,六儿可能是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身体时不时的抽动颤抖着。 老李分外小心的将一小点止血散撒在六儿的额头上,满眼希冀的看着那伤处,可是那伤处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作本不甘心的又撒了一些,那伤处却依旧没有转好迹象,他转头看着木葫芦,双眼之中满是失望,声音凝重的说道:“葫芦,这……这伤药应是对烧烫之伤没有用处啊。” 木葫芦心中本也是满怀希望的,毕竟这止血散这么神奇,肉眼可见的便能愈合伤口,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伤口都能愈合,怎么这烧伤便不能医治了呢。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努力的稳住心神,对李作本说道:“老李,你莫要着急,先看一下,或许……或许是他伤的比较重,恢复的比较慢,若是实在没有效用,我这里还有其他丹药可用。” 木葫芦说着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这几个都是之前偷那修士得来的丹药,向云端摸索清楚之后,便写了条子,留给了木葫芦。 这些丹药,木葫芦平时都是谨小慎微的,从不将丹药拿出,只想着等识全了字,看懂了这几瓶丹药的效用,再做打算。 而此时,他毫无顾忌的将几瓶丹药取出,递于李作本道:“老李,你看看这几瓶丹药,可有用处,老向给我写了条子,可惜我识不全字,也不知有何功用。” 李作本拿过一张条子,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又拿过一张,再看还是摇了摇头,这头摇的,把木葫芦心都摇沉了底了。 “老李,这些都不行么?”木葫芦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些皆是修士所用,要么是增加气血的,要么是增加灵力的,这我并不懂是何意,但无一是疗伤之药……”李作本正在说着,却发出了一声惊咦,“这个写的是此药可淬体,主强筋健骨之功,辅疗伤复体之效,这……葫芦,你说这个能给六儿用么?” “你都不知晓,你问我,我如何知晓。”木葫芦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六儿,狠了狠心说道:“老李,先不说六儿能否活下去,便是他活下去,这样子,想来也是一种折磨,不如,我们便试一下吧,这药皆是修士之用,想来医不好,也不至于医坏的,试一试吧。” 李作本眉头紧皱,面露纠结之色,过了许久,他才说道:“那便试一试吧。” 那条子上所写之药,正是木葫芦之前所见的翠绿液体,向云端已经写清楚,将那液体置于水中溶开后使用,一滴绿色液体可溶一大浴桶水。 木葫芦与李作本叫来侍女,准备了一大浴桶,在水中倒满温水,然后倒入了一滴翠绿的液体,那液体在水中缓慢的荡漾开来,没一会儿功夫,那一大桶水便变成了绿色。 看着那碧绿的水色,李作本有点心虚的道:“这……这能行么?” 木葫芦也是无法了,便说道:“行不行,试过才知晓。” 两个人将六儿放入浴桶之中,六儿刚进入浴桶,并无什么反应,身体上的烧伤之处,也未有愈合的迹象。 片刻之后,六儿的眉头紧皱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啊……”六儿发出了一声痛呼,身体状若筛糠一般的剧烈抖动着,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这时候,六儿的身体表面也发生了变化,他被烧焦的皮肤,仿若蜕皮一般,开始一块一块的掉落下来。 “这?”李作本看六儿的模样,顿感毛骨悚然,这不像是医治,反倒是像将人皮肤生生剥离下来。 “莫要急,老李,有变化便比没变化好,再看看,我这有些丹药,可能不一定能医好六儿的伤,但保命想来是可以的。”木葫芦想到了当初小五子那般模样,离死就差了一口气,他都给救回来了,想来保住六儿的命应是可以的。 也就在两个人说话之时,六儿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变化,那绿色液体似是渗入到了六儿的身体之中,那绿色缓慢的蔓延着,最后六儿浑身上下都呈现出绿色。 他坐在浴桶之中,脸上是没有沾到绿液的,可此时,他的脸也变成了绿色,脸上原本烧焦的皮肤也开始脱落。 木葫芦看着六儿,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忍不住暗道:“这……这怎么变成绿色了,这尼玛,脸儿都绿了,不会是中毒了吧?这要是中毒了,那可就麻烦了。” “神了,太神了,真的见效了,葫芦,长出来了,快看,六儿的皮肤长出来了。”老李看得更加细致些,突然激动不已的喊叫起来。 木葫芦也是细细打量起六儿的变化来,随着那绿色液体渗入身体,六儿原本脱落的皮肤竟然缓慢的生长出来。 六儿经常做一些苦工活计,原本肤色有些黑,也很是粗糙,而重新生长出的皮肤分外的白皙细腻。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还多,那浴桶之中的绿色皆是消失不见,水也是变回了本来颜色。 六儿整个人好似都换了模样,他本长得便是不错的,现在皮肤又白皙了许多,看着可是比之前英俊了不少。 老李与木葫芦将六儿从浴桶中抬了出来,此时的六儿已然昏迷未醒,气息仍旧很是微弱,但身上伤痕已是丝毫不见了。 木葫芦想了想,将那日给小五子用丹粉的那瓶丹药拿了出来,刮了许多丹粉溶入温水之中,让老李喂六儿服了下去。 服下丹药没多久,六儿便悠悠的醒了过来。 “六儿,可有哪里不适?”老李急忙问道。 六儿刚醒来,可能还是有些迷糊,晃了几下脑袋,这才开口说道:“李叔父,我刚刚好似做了个梦,在梦里一会儿冰冰凉凉的,一会儿又滚热难当,又很是疼痛,好似被人剥皮抽筋了一般,我想喊,却又喊不出,真真是太熬人了。” “那你现在有何感觉?”老李听六儿如此说,忧心忡忡的问道。 “此时倒是无甚感觉,便是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似是有用不完的劲儿,也感觉,有些饿了……”六儿提起饿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好,你无事便好,六儿,这若是你有何事,我,我都不知该如何向你父交代。”李作本感伤不已的说道,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便又对六儿说道:“六儿,你可是要好好谢过葫芦,若不是他,恐怕,你已是无救了,是葫芦用了仙药,才将你救回来的。” 这便是厚道人啊,老李此时对木葫芦感激不已,却根本不提,六儿这生死之险皆是因木葫芦而起的。 “六儿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六儿急忙起身对木葫芦说道。 木葫芦面色略有些尴尬,却也是未再提之前之事,只是说道:“你无碍了便好,老李你让人去给六儿做点吃食,我去顾大嫂那里,给顾大嫂也服些丹药。” 木葫芦去了顾大嫂的房间,给顾大嫂服了一碗溶了丹粉的温水,顾大嫂身体本就强壮,服了丹粉没多一会儿便是好了起来。 顾大嫂和六儿都无碍了,这也让木葫芦心中那股沉重的愧疚消散了许多。 除此之外,也是让木葫芦更加清晰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修仙之人与凡人之间的差距。 勿论顾大嫂还是六儿,那种伤势,在凡俗之间,皆非短时内可恢复的,尤其是六儿,之前那模样,存活下来都是渺茫的,只因他有丹药傍身,便是让六儿和顾大嫂一日之内便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 这便是仙凡之别! 经此一事,他切实的看到了这一点,也让明白了,此时的他,真的已是与凡俗之人有了诸多不同之处,他心中已是生出了诸多想法。 木葫芦并未猜错,庆王府的侍女见到上一刻还卧床不起,奄奄一息的顾大嫂和六儿,几个时辰便完全恢复,早已是偷偷向庆王禀报了去。 庆王得了此消息,并未直接来找木葫芦,却是叫了那灰袍老者到了他的书房。 “老供奉,此事你如何看?”庆王看着那灰袍老者问道。 “这并无甚稀奇,定是那小娃手中有不为人知的上好丹药,那向云端年纪轻轻,修为惊人,出于何宗何派竟不可查,那日我虽隐藏实力,未与刺客死斗,但那老妪,哪怕是我全力出手,想要应付也并不容易,他却是能轻易胜之,想必是来头不小,给这小娃留些灵丹妙药也是常理之中。”那灰袍老者淡然的说道。 “那,要不要……”庆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对于木葫芦手中的丹药,很是垂涎的。 “此时正是关键时期,还是莫要节外生枝,况且只是见到了医伤之药,这丹药虽不易得,却也不值得杀人争夺,万一那向云端归来,觉察出来,可是个大麻烦,再者说,若是想整治一个小娃,还需亲自动手么?”那老供奉低缓的说道。 庆王听了老供奉的话,便沉默了下来,只是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目光也深邃了起来,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第96章 思修行蝉不知雪,离王府赠丹还情 木葫芦又在庆王府呆了些许时日,这段时日之中,木葫芦受损的筋脉在丹药和他的梳理之下,已然是彻底恢复了,修为也是有了不少精进。 他发现自从第二个穴窍开了以后,他对于天地之间灵气感应更加清晰,对灵气的控制也容易了许多,吞吐灵气也是数倍增长,丹田之内灵力蕴藏也是更多更快了。 最让木葫芦惊喜的是他的意念更加的敏锐,哪怕是闭上眼睛,只要释放意念,便能清晰感受到一定范围的事物,目力和耳力更是增加了不知凡几。 他问了庆王,得知小院子那边修葺的差不多了,木葫芦便提了辞行。 庆王很是热忱的挽留了一番,让木葫芦在王府之内多住几日,在这王府多玩耍几天,说木葫芦在这几日,洛钦灵的笑声都比之前多了许多。 洛钦灵这几日每日都会来找木葫芦,带着木葫芦在庆王府内四处乱窜戏耍,这下庆王府花草鱼虫算是遭了大难了,木葫芦带着洛钦灵,钓鱼抓鸟,摘花拔草,斗鸡赛犬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庆王府有园名万兽,万兽园占地极广,其内有山水林木,更是豢养着天下奇珍异兽,山中虎豹,水中巨鼍,林中熊罴……皆可见其身影。 木葫芦带着洛钦灵在园子中穿梭游玩,这也让木葫芦见识到了洛钦灵的修为,洛钦灵修为很是高深,一把飞剑祭出,轻而易举夺豺狼虎豹性命,更能御剑飞天捉鸟,灵光激射逐鹿,看得木葫芦万分艳羡。 他也是修行之人,可体内却空有灵力,连最简单的御物御剑都无法做到,更别提那杀伤力惊人的炫目功法了。 这段时日,木葫芦也在慢慢感受适应着他身体发生的变化,自发现他有修行天赋之后,也就只有向云端教授了他最基础的炼气之法,除此之外,便再无人对他教导,他对修行之事,说是蝉不知雪也并不为过。 这便是修行之路上,有人引领与自行摸索之间的差距,洛钦灵虽非出身宗门,但出身皇家,自有高深修士指导,功法亦是不缺,哪里像木葫芦一般,凡事只能独自一人摸索,连自身变化也是生死危机之中才能感知发觉。 他之前从未认真思索过修行之事,只是按着向云端所教的基础修炼之法修炼,见过洛钦灵施法之后,他亦是开始思索起修行之事,修行功法他自是无法摸索出来,但身体之变,还是很容易变测试出来的。 在这万兽园中,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尝试,尝试他的气力到底有多大,速度有多快,跳跃能跳多高…… 尝试之后,木葫芦心中甚喜,无论是气力还是速度,皆已远超常人,一跳之下,竟是能跃起数丈,奔跑起来,竟是连野鹿都可追上,且只要灵力不绝,他甚至不会感到太多疲惫。 洛钦灵作为公主,皇家园林都不知玩过多少次,那皇家园林可是比这万兽园大太多,但她从来不知园林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有趣之事。 那野外炙肉是她最爱,木葫芦手艺其实不怎么样,但对于吃惯了精食细脍,山珍海味的洛钦灵来说,这种粗犷的吃法她从未尝试过。 大口吃肉,满嘴流油,也无人会来啰嗦她的吃相,小脸经常吃得脏兮兮的,手上沾的油渍也是随处一抹,这让她享受到了没有束缚的自由自在,这便让她无比的欣喜雀跃。 木葫芦以一顿烤山鸡作为交换,让洛钦灵教他御物之法,洛钦灵连犹豫都未犹豫,便教了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愚钝。 练了多日,也未能做到洛钦灵说的,灵力离体与意念相合,以成控物的境界。 在木葫芦离开之日,庆王设下了宴席,洛钦灵听闻木葫芦要走,那是万分不舍,难过不已,这几日她已是玩疯了,哪里还有公主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山野之间的野丫头,却也是如此,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宴席之上,一直叮嘱木葫芦要多多来王府,带她玩些新鲜游戏,木葫芦也是随口答应着,并与洛钦灵说笑道,她现在可是三山帮帮主,那三山帮还在等她一统江湖,她可以出府来找他玩耍。 这说的洛钦灵眼睛都忍不住发亮了起来。 临行之前,木葫芦对庆王深表谢意,感念庆王救命之恩,也感念庆王着人修葺小院之情,在庆王府,庆王也是平易近人,对木葫芦等人颇多照顾,这情是不能欠的,是要还的。 故而,木葫芦从丹药之中选了两颗丹药赠予了庆王。 他所选之丹药为化气丹与凝血丹,这丹药皆是向云端留了条子,说明了用法的丹药,那化气丹便是木葫芦给六儿他们刮粉的丹药,可化精元为灵力反哺精元,也可增加灵气转化纯度与速度。 灵气生于天地之间,凡人呼吸其实亦可吸入灵气,只不过吸入之量甚微,且无法存留转化,这化气丹便可将吸入灵气转化存留于体内,延年益寿自是不在话下的。 而那凝血丹则是要狂暴一些,向云端写的条子中言明,凝血丹乃是妖兽之血炼就,对人体有很强冲击之力,但服用之后,可增人气血,固筋强脉。 对凡人的好处便是可让人身体强壮,精力旺盛,气力增长,百病不生。 庆王口中连呼使不得,可手上却是将丹药握得紧紧的,拿了之后便不松开,他看向木葫芦的目光,也是更加的森然幽邃起来。 丹药他也服用过,宫中每年会给皇子赏赐一枚丹药,但是那些丹药,不过为了以示当今皇上恩典,功效是有的,却也没多大。 那齐仙师之宗门也是给过他些许丹药,他虽与那修仙宗门谋事,却也并未被那宗门多重视,对他颇有轻视之举。 王爷身份,在凡俗之间那自然是一等一的贵人,可是在修仙宗门面前,却是毫无分量可言,故而给他丹药也是极少的,他未舍得服用,尚不知功效如何。 木葫芦手中的丹药,那功效可是庆王亲见的,将死之人都能救活过来,当时他听闻木葫芦将丹药用在山野粗妇及平头奴子身上,着实是心痛了好一番,暗骂木葫芦暴殄天物,那些下贱之人,哪里配得上用此等灵丹妙药。 只是他不知木葫芦心中所想,在木葫芦心中,根本没有下人之说,老李等人给了他很多之前未曾感受过的感受和生活,这便足以让他不惜一切去救六儿和顾大嫂。 木葫芦也知丹药珍贵,不然那李府便不会如此作为了,但与六儿和顾大嫂性命相比,那丹药又算得了什么,他若没有且便罢了,身怀丹药,让他见死不救,他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出的。 经此一事,木葫芦也认知到自踏入修行路,便与凡俗之人大不相同,这并不是说他与其他修行之人一般,自觉比凡人高贵了许多。 只是他觉得,这次连累老李等人跟他遭了难,差点身死,实在是因为他与老李等人走得太过亲近了,若是老李等人未住进小院子,便是那些人纵火行凶,他想毫发无伤的安然身退,也是不难的。 而老李等人,面对危险根本无有抵抗之力,他又无力施救,这与他自身修为弱有关系,但他更多的感触则是,他亦是被动的被牵扯到这件事中来的,李府盯上他,对他出手,是他也无法预料之事。 虽是将所有人救了下来,没有人因此而死,但这其中多有侥幸,他亦是后怕的,这几人不管是哪一个出了事,他可能都无法心安的。 一念至此,木葫芦便生出了许多想法来,恰如他曾与向云端所说,与人相处,情留三分,事儿留九分,莫要与人一交往便是太过亲近,如若不然,反而会生出许多麻烦。 曾是小乞儿的他,孤身一人的苟活着,也不曾因连累了谁,害了谁而生愧,恰是因太真情,太用心,反而累了心思,多了苦楚。 第97章 送出银钱千五两,半赠眷恋半赠心 自从木葫芦进来这小院子,几番折腾,刚有了点模样,一把大火又毁了大半,那小花园并未受到太多波及,但是住人的院子那几处房屋几近全毁。 庆王遣人将小院子重新修葺了起来,可能是见小院子太小了,还将隔壁的一户人家给买了下来,扩进了院子,使得原本小小的院子看起来大气了许多。 院中建筑也已是焕然一新,碧瓦朝天阙,琼楼御宇风,丹楹刻鳞羽,玉阶映彤庭,朱楼翠阁,雕梁绣柱,尽显富丽宏伟,比之前那破旧的小楼不知气派了多少,美轮美奂,令人惊叹。 只是,看着这堂皇的院子,木葫芦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亲近温馨之感,只剩疏离与陌生。 倒是六儿看着这院子,似是忘了他差点死在其中,时不时一惊一乍的发出几声惊呼赞叹,他甚至已经忍不住畅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了。 “六儿,一会儿你去找个酒楼,订上一桌酒菜,让小二给送过来,今日咱们一起吃个饭,我有话与大伙儿说。”木葫芦叹息一声,对六儿说道。 “好嘞,我这便去,公子。”六儿答应了一声,匆匆的向外走,用了那绿液和丹药之后,六儿的身子比之前还要结实许多,连腿脚都利索了不少。 将近午时的时候,酒楼的小二提着食盒将酒菜送到了宅中来,木葫芦让六儿将酒菜摆在花园的亭子中,几人便再亭子中落座。 木葫芦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看着几人道:“诸位,这杯酒我给大家赔个不是,因为差点累及了诸位性命,属实罪过。” 说着木葫芦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已是喝过不止一次酒了,却仍是不喜酒的味道,他也喝不出别人口中所说的醇厚馨香,入喉就是一股子辛辣,属实是让人难受。 “公子,你可莫要如此说,这事儿已是过去了,就莫要再提了。”顾大嫂是爽朗的性子,听了木葫芦的话,率先开口说道。 “是啊,此事也怪不得公子,谁能知晓那些恶人如此歹毒,他们想要谋害你,怎的能怪到公子头上,我等几人吃公子的,住公子的,还拿着公子的月钱,感激公子还来不及呢。”六儿也接着说道。 倒是老李更沉稳许多,并未开口说话,他自是猜到,木葫芦今日这酒宴,定是有事要说,绝对不是赔罪过这么简单。 “这并非是一回事,我雇你等来做工,你等做好本分之事,并不该承受这无妄之灾,此事因我而起,罪责在我。”木葫芦摇了摇头说道。 “葫芦,你与我等皆是亲近之人,这种话便莫要说了,大家皆平安无事,便是好的,我知你今日有话说,你有何想法,直说便是。”李作本喝了一口酒,声音有些凝重的说道。 “好,那我便直说了。”木葫芦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接着说道:“这里是一千五百两银子,每人五百两,你等几人拿着。” 木葫芦说着将银票递向了三人。 “这,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公子。”顾大嫂连连摆手,被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这银子,我不能拿。”六儿也是跟着说道。 老李虽未作声,却也没有去接银票的意思。 每人五百两银子,这对老李等人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若是正常过活,这五百两足够在汨云城衣食无忧火上一辈子,甚至两辈子了。 “老李,几位听我说,这钱你等必是要接下的,你等因为遭了如此苦难,这苦难是不能白遭的,这银钱是你等应得的。”木葫芦将银票放在几人面前。 与其说这钱是赔给老李等人遭苦受难的,不如说木葫芦是给自己一个心安的,他心中依旧念着几人承受的痛苦,那伤痛,岂是银钱能抵消的。 若是换作他己身,便是给多少钱,也不愿承受那痛苦的。 这时李作本脸上露出了愠色,看着木葫芦怒气冲冲的说道:“葫芦,你这般做派,当我等是何人,我等岂是贪图银钱之人。” “就是啊,公子,我只是个厨娘,平日里帮大户人家干些灶上的活计,哪里遇到过公子这般心善的人,我本就贱命一条,便是死了,也值不当这么多银两,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到的。”顾大嫂连连说道。 “是啊,公子,从我父去了以后,便再未遇到过像公子一样心善的人,那般珍贵的仙药,都给小的用了,且您看我,现在这模样,可是比之前还要好许多,我现在觉得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人命便是人命,哪有贵贱之说,老李,大嫂,还有六儿,这钱也不光是因你等伤了,更是因你等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感受,你等想必也知晓了,我有一些……奇异的经历,日后恐怕少不得还有麻烦,我真的怕了,怕再牵连尔等,若是那样,我此生都不会心安。”木葫芦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日他便想过此事,他与老李等人走得太近,反而可能会害了老李等人。 他现在勉强算是修行之人,未与向云端相遇,未修行之前,生活纵是艰苦心酸,却也无恁多麻烦危险,踏入修行之后,却是麻烦不断,危险接踵而至,他都不知,哪日会再有生死攸关之事降临。 “我与你等相识一场,这些许银钱便当是诸位的一场机缘吧,老李,有了这些银子,你便可安心读书,说不得下次科考,你便中了状元,六儿你拿了这些银钱,想要读书便读书,想要做些小买卖也有了本钱,大嫂你经常念叨,说要买一处自己房子,这些银钱便是够了。”木葫芦平静而淡然的说道。 木葫芦平时抠门的狠,并不代表他便吝啬,不该花的钱,他是一文钱都不会花,该花的钱,便是多少也舍得出去。 给老李等人这千余两银子,他舍得,甚至心里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只为当初他们一起捯饬这个小院子,让这个小院子从杂草荒芜,变成了那水木清华的模样。 也为他们带给了木葫芦那种他从未有过仿若是家的温暖,或者说是为了木葫芦的一种眷恋。 他有一种预感,这种感觉,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 老李等人皆是为开口,木葫芦便接着说道:“拿着吧,老李,你莫要觉得这钱折了你文人风骨,风骨也是要吃饭的,文人读书也是要花钱的。” 说完木葫芦又看向顾大嫂和六儿说道:“大嫂和六儿更是不该推辞,这种事可是难得遇见,过了这村便没了这店了,不拿这钱,即便你等从这出去了,还要过苦日子,有了这钱,不说能大富大贵,便也是衣食富足了,亏了自己何苦来哉,莫以为你们拿了钱出了小院子便无事了,日后你等还是要来的,只不过不能在院子里住而已。” 第98章 人未醉醉了心扉,探李府步步心惊 六儿毕竟还年轻,听得木葫芦此言,便是按捺不住,拿了那银票,不过还是有些纠结说道:“公子,即便是给银钱,这……这也太多了些,给小的几十两已是偌大的恩典了,我,我……” 五百两银子,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拿在手上那感觉仿若是千钧之重,他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着。 “于我而言,几十两,一百两,或是五百两,无甚差别,拿着吧,不过有了钱,你可莫要学坏了。”木葫芦只八岁,却仿若比六儿大了许多,老气横秋的劝诫起六儿来。 “我晓得的,公子,定是不会乱花的。”六儿连连点头说道,翻起那银票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呼吸都急促粗重了起来,着实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会得了如此多银钱。 “葫芦,我与顾大嫂只拿五百两便是了。”老李看了看顾大嫂,从顾大嫂的目光中看到了渴望之色,叹息一声说道。 “这是何意?”木葫芦不解的看向李作本问道。 “这,这个……我与顾大嫂,我们……”木葫芦这么一问,老李却是老脸一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还是顾大嫂性子直爽了些,也不避讳的开口说道:“老李那日为我治伤,碰了我……老李之后便说,便说……我也想着老李是个读书识字的,又不似其他那些读书人,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坏水,草包一个还整日花天酒地,便应了他。”顾大嫂毕竟是女人,即便性格爽朗,这种话说出口,也是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 木葫芦对这种事哪能知晓呢,听得云里雾里的,便看向了李作本。 老李这时也是平缓了心绪,开口说道:“顾大嫂早年亡夫,这么多年一直独身一人,我也一直未娶,我碰了顾大嫂,便决计要对她负责,便想着娶了她,这是男人的担当!” 木葫芦此时也听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看着老李那眉头紧皱,一本正经的模样,便有些忍俊不禁,拍手打趣李作本道:“好,好一个负责,好一个男人的担当!” 李作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一下又泄了去,老脸又红了。 “这是好事啊,大好事啊,如此的话,那这钱你更要收下了,便当是我的份子钱了,可莫要嫌少了。”木葫芦笑嘻嘻的又问道,“不知何时能喝到那喜酒啊?” “这个,这个还未定下,我们在这城中也无甚亲朋好友,且我二人又是这般年岁,便不想太过操持了。” “那可不行,别人我不管,这顿喜酒葫芦我是吃定了。”木葫芦笑呵呵的说道。 “这一定,一定……”老李赧然的说道。 木葫芦着实是挺开心的,未曾想,这竟然还成就了一桩姻缘,真是意外之喜。 几人又吃了一会儿酒菜,聊了许多开心之事,几人相处时间纵是不长,却一起做过许多温情之事,聊起来也分外暖心,木葫芦又听几人说着日后的打算,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皆是美好,听得木葫芦分外欣喜。 老李喝多了,不断与木葫芦说着感激之言,最多的还是说因木葫芦,他才讨了顾大嫂这个能干的好媳妇儿。 顾大嫂在一旁不知给了老李多少白眼,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断过,她的模样,能找一个读书识字的人,还如此夸赞她的人,她也是心安的。 六儿也喝了几杯,他酒量不行,几杯下肚,便醉了去,说着各种醉话,说有钱了,要去隔壁家提亲,还喊他爹说,可以他要继续读书,以后要考状元…… 木葫芦只浅酌了两杯,人并未醉,却醉了心扉。 …… 夜深人静,更夫的竹梆子敲响了四声,便已是四更天了,四更为丑时,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辰。 盘坐修炼的木葫芦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竟是显得异常明亮,收了蒲团,木葫芦起身出了房间。 此时的他一袭黑衣,他未开远门,而是脚下一点,便跳过了院墙,融入了黑暗之中。 修德坊,为汨云城内城最深处,东临庆王府静安宫,北贴内城城墙,处于景新门与芳馨门之间,怒澜国堂堂内阁次辅李嵩李府便落于这修德坊。 木葫芦站定在李府后院高墙之外,他抬头仰望那高墙,在心里暗道,这墙可是真够高的,也不知能不能跳得上去。只见他脚下一跺,猛的跳起,跳到了高墙一半高,身形便欲向下跌落,他脚下在那高墙之上一点,身形便再度上升,双手搭在了高墙之上。 这是一处院落,院落之内黑漆漆的,无一点光亮,木葫芦见无甚危险,便攀上高墙,沿着高墙跑到了一处房屋附近,一跃便跃上了那屋顶,沿着屋顶小心翼翼的攀到了更高的一间房屋之上。 连续攀了四五间房屋,木葫芦路趴在李府一座相对较高的高楼琉璃瓦之上,木葫芦看着那气势宏伟栉次鳞比的层楼叠榭,心中生出了一股无力的气馁之感。 他还是低估了这高门大户的府邸,本以为那李府不过是一个府院,便是比普通人家大些罢了。 可哪曾想,亲眼所见之后,令他心惊不已,这哪里是一个府啊,这是一大片建筑群啊,其中庭院园子不知凡几,看得木葫芦一阵头皮发麻。 这么多院子,这么多房子,这要去哪里去找那李嵩所住之处啊。 没错,木葫芦今日来这李府,便是寻那李嵩的,来之前木葫芦已经想好了,那李老狗不是想要延年益寿么,倘若被找到,那便一刀结果了他,看你还延个屁的年,益个鸟的寿! 他想的倒是容易,找到那李老狗的住处,趁夜色潜入,手起刀落,取了那李老狗性命,便悄无声息的离去。 可此时他却是彻底心凉了,莫说杀人了,想找到人都难,他总不可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吧,那样的话,怕是还未等找到李嵩,便被人给拿了。 木葫芦无奈的叹息一声,心想着,今日想要动手是不可能了,只能先回去,再想他法。 想到这里,他便起了身,沿着屋脊,弯着腰向院外跑去,可是他这么一动,却听得一阵叮当清脆之声传出,片刻之后,便见十数人影从房间之中窜出,这些人手执灯笼,敲锣打鼓,还不断的在喊着:“抓贼啊,有贼啊……” “草……这下坏了,被发现了!”木葫芦心中震惊,急忙伏下身子,在心中恶狠狠的暗骂了一句。 第99章 露行迹无处可遁,庆王爷一子屠龙 藏在屋脊下面的木葫芦如同一只小猫一般,缩着他小小的身子,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就突然被发现了,刚还一片死寂的李府,怎的突然就一下炸锅了,涌出如此多人来,还敲锣打鼓的,他们都不睡觉的么? 李府之内,越来越多的人涌了出来,更是有数人一跃而起,登上屋顶,这些人若非是修行之人,那也必是武学高手。 木葫芦更不知晓的是,此时在李府最高建筑望江楼之上,已是站着两人,这两人双目如电,扫视着整个李府屋顶。 “在那!”其中一人抬手一指木葫芦所在的房屋方向说了一句,随后身形如同一只鸿雁一般,飘飞而起,直向木葫芦所在之处而来。 另一人也分外迅捷,紧随其后,这两人一动,其他登上屋顶之人也纷纷向着这个方向聚集。 “妈的,这下惨了……”木葫芦知晓已是藏不住了,暗骂一声,起身便跑。 “在那,抓住他,射箭,把他给我射下来!” 木葫芦这一起身,已是灯火通明的李府院内之人也看到了他,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有许多人手持弓弩,射向了木葫芦。 …… 庆王府潇湘阁内,庆王与那齐仙师竟是在下棋,这个时辰不睡觉,而是下棋,也是够古怪的。 “庆王,本尊大龙已成首尾相连之势,大龙成气,这盘棋,你可是输定喽!”齐仙师将一颗白色棋子落在棋盘之上,笑呵呵的说道。 “哦?这可未必啊!”庆王手执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中腹那满是白子包围的星位之上。 “这……哈哈哈……一子屠龙,庆王当真是好手段,未曾想庆王第七十手便已是开始布局,这已是第一百七十五手,方才落子收官,当真是好深的算计,看起来,这龙庆王是屠定了啊,佩服,佩服!”齐仙师从棋罐之中捻出两颗棋子,丢在了棋盘之上,弃子认输。 庆王抬起头目眺远方,目光所至,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他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棋子,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想啊,当个闲散王爷,富贵闲人,无事之时喝喝茶听听曲儿,岂不美哉,可惜啊,这大争之世,不争便是死,容不得我不争啊!” 齐仙师却是一点都没有给庆王情面,嗤笑一声道:“争是因你权势贪欲,是因你心之不甘,莫要说的你多身不由己一样。” 庆王脸上出现一丝尴尬,只能以哈哈大笑掩饰,随后便道:“齐仙师此话真如刀剑一般锋利,直刺吾心,这是看透本王了啊!” 潇湘阁在庆王府西南一侧,一墙之外便是李府,那喧闹之声清晰入耳,庆王听着那声音开口说道:“那小娃还真是好胆色,当真是孤身一人闯了李府了,那李府虽说不是龙潭虎穴,却也不是他这个小娃能闯得的。” “无知无畏而已。”齐仙师平缓的说道。 “那小娃还是有点意思的,小小年纪,却比许多成人还要老道许多,若非他牵扯其中,我是真想与他结交一番的。”庆王语气中略带那么一丝惋惜。 “不过是个盘外之子,那岂不是你让他活,他便活,你让他死他便死,我可未见你有让他活的意思。”齐仙师摇了摇头说道,心中却是想着,这庆王当真是虚伪了些。 “怀璧其罪啊,他若是未身怀宝物丹药,我岂会如此,要怪也只怪他命不好吧。”庆王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低缓的说道,随后似又是想到了什么,面目甚是狰狞的说道:“那向云端也是智弱,有我这个王爷他偏偏不去结交,非要去结交那个小乞儿,还留下重宝于他,他一个小娃,岂能把握得住?” 齐仙师看着宁王,并未说话,脸上却尽是讥讽之色,结交小娃,将丹药法宝留给小娃便是错,合着都给你留下,才是对了呗。 “仙师这边何时动作?”庆王扭头看向齐仙师问道。 “你怎知我未动呢?不过庆王,你当真确定那秘境之中出来的就是你的人?”齐仙师疑虑的问道。 这件事至关重要,可是决定着他如何行事的。 “自然是确定的,我那父皇老谋深算,绝不会做无把握之事的,我父皇的人,哼……谁知道是谁的人呢,一子屠龙啊!况且我不止一子!”庆王则是十分肯定的说道。 “此事必要万分谨慎才是。”齐仙师心中多有顾虑,甚为郑重的说道。 “放心便是,我自有分寸,关系身家性命之事,我岂能不慎重。”庆王对于齐仙师的质疑颇为不悦,言语中也是掺杂了些怒气。 “那便好,非是我不信任你,事关宗门存亡,亦是不得不小心,宗主既应此事,必将全力以赴,若是你出了问题,那后果,你承担不起。”齐仙师语气沉重的说道。 “懂得的,放心便是,齐仙师,去吧,你也该出手了。”庆王转头看着齐仙师说道。 “呵呵……好,那我便去了,你小心些,可莫要死了。”齐仙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庆王说道。 “哈哈……本王死不了,这汨云城,能杀死本王的人,真不多。”庆王大笑两声说道。 …… “春桃,外面怎么了,怎的这般吵闹。”洛钦灵住在静安宫,与李府几近相连,那吵闹声吵醒了已经睡去的洛钦灵。 “回禀公主,是李府上传出的声音,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侍女小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洛钦灵说道。 “李府?”听到李府,洛钦灵脑子里便出现了那小泼皮的身影,那小泼皮与李府结怨,不会是他吧?洛钦灵在心中想着。 “是李府。”春桃又回了一声。 “好,知晓了,你下去吧。”洛钦灵从床上起身,对着珠帘外的春桃说道。 春桃出了房间,洛钦灵匆匆穿起了衣服,走出了静安宫,她跃上王府的高墙,看向了李府,李府之中此时人影绰绰,灯火通明,一片喧闹之声,“抓贼啊……那小贼在房顶……他跑不掉……” 洛钦灵听得此言,心惊不已,她有一种感觉,那小贼,定是木葫芦无疑。 第100章 迷仙散无力建功,护体珠两掌湮灭 洛钦灵见到那李府房屋之上,一个小小的身形正在快速的奔逃,而他的身前已是站定了两个身影,他的身后也是有数人手指利刃追到,那小小身影被人包围,已是无处可逃了。 “木葫芦,定是他!”洛钦灵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虽是看不甚清楚,却很是确定的自语道。 此时木葫芦已被数十人围在其中,看着周围之人,木葫芦心中泛起冷意,看来今日是走不脱了,没想到,自己竟会命丧于此。 一时间,他心中颇多惆怅,还未等到老向,兜里银子还有许多,还有许多字未识,真是不甘啊! “小娃,若是识相,速速束手就擒,本座可饶你一命,如若不然,莫怪本座出手无情。”站在木葫芦面前一人,冷声对木葫芦说道。 “我去你妈的!老子一把迷仙散教你做人!”木葫芦大骂一声,一把迷仙散撒了出去,转身便逃。 “哼,雕虫小技,你以为我等是傻的?”木葫芦面前之人木葫芦撒了一把粉末,冷哼一声,身影飘飞,便躲了过去。 那迷仙散的确可以迷晕修士,但使用起来限制颇多,风向,空间等等,皆会影响迷仙散效用。 不说其他,如此空旷之下,除非是傻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才能中了迷仙散的招数。 那被木葫芦迷晕的老妪,其实甚是倒霉,那日她处于下风之处,又自负修为,方才中了木葫芦的招数,若非如此,那迷仙散也是无用的。 但今日却是大不相同,今日无风,那人又颇为谨慎,这迷仙散,又岂能建功? 此时的木葫芦手握那颗珠子,灵力运转身上已是出现了那土黄色的光罩。 院中弓弩已是射了上来,但木葫芦却是毫发无伤,那弓弩所射之箭,根本无法打破那光罩防御。 木葫芦面对之人,皆是手指刀枪,见木葫芦向自己奔逃,那刀枪无情,纷纷杀向木葫芦,木葫芦未修习过功法,但他经过在万兽园不断尝试,对身体力量很是知晓,他手中祭出一把短剑,直冲冲的刺向面前之人。 他在赌,那看似凌厉的刀枪,无法打破那光罩,而他,只要冲出一条路,那便可逃出生天。 “杀!”木葫芦不顾身侧攻击,大喝一声,手中短剑狠狠刺向一人。 那人身法伶俐,面对木葫芦这毫无章法的一刺,他躲闪起来,轻而易举,木葫芦不过是含怒而动,那人却是武功大家,一脚踢向木葫芦手腕,同时手中之刀已是扫向木葫芦脚踝。 木葫芦身有护罩,无视砍向他的那一刀,直直冲了过去,那一刀,砍在木葫芦护罩之上,便再无寸进,而木葫芦那手中短剑却是躲过了那人踢过来的脚,狠狠地刺进了那人身体。 “啊……”那人发出一声痛呼惨叫,身体踉跄,跌落了下去。 那人一刀虽是未伤到木葫芦,但那力量之大,却是阻挡了木葫芦前冲之势,木葫芦身形一顿,而此时,他背后之人已经临近。 “哼……护体法宝,便能无敌了么?”那人冷哼一声,一掌打向木葫芦。 那手掌很是白皙,甚至看不见一丝血色,似皮包骨头一般,这一掌,无风无声,但落在木葫芦那护罩之上,却是听得“咔嚓……”一声,木葫芦那护罩竟是出现了裂痕! 见得此状,木葫芦顿时心惊胆寒,他来这李府,最大的底气便是这珠子,这珠子至少可保他不死,但却不曾想,这珠子竟然是被人一掌击破,若是无这珠子护体,木葫芦根本想不出,如何保命。 “我尼玛……是你们逼我的!”木葫芦从乾坤袋之中掏出了一把符箓,灵力注入,这一次他也是留了心眼,上一次灵力耗尽失控,他便直接昏迷了过去,而这一次,木葫芦是控制灵力注入符箓之中,他的意念是感受着灵力消耗的。 每一次都是成长,自修炼以来,木葫芦无人教导,但每一次经历,都是让他有所感触的,无论是丹药功效,或是法宝符箓使用,皆是让他有所长进。 小五子,六儿所用丹药,让木葫芦对几种丹药功效有所了解,那大火之中所用符箓,让木葫芦对符箓有所了解,直白而言,每一次,皆是让一种尝试,皆会让木葫芦对修炼之时所学颇多。 木葫芦一把符箓祭出,顿时天地之间,光彩绚丽。 说实话,木葫芦根本不懂符箓,他只是知晓,这符箓注入灵力之后,可产生奇妙效果,这也是他最后的手段来了,他对修行,知之太浅了,不过是懂得了炼气而已,至于灵力使用,他是一无所知的。 而此时,他已是将手中符箓全部用了,这一把符箓若是无法建功,他便是无法了! 那符箓祭出,顿时他面前数人被符箓之法击中,有人被剑光刺穿,有人被火光包裹,有人一头跌落下去,这也为木葫芦开辟出了逃生之路。 他面前已是一片慌乱,木葫芦两条小腿不断地倒腾,几乎是出了幻影一般,他很清楚的知晓,那符箓是他最后手段,这也是他唯一逃生的机会,若是此时逃不出,那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想逃,你逃得掉么?”木葫芦已是跑出了很远的距离,他甚至不断地跳跃,他已是尝试过,他此时的身体跑动,跳跃远非常人能比。 他距离逃出李府,只有一处房屋,只要跳上那一处低矮的房屋,他便可直接跃出李府,可就在这时,他耳边却响起了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这声音,让木葫芦如坠冰窟,身体仿若都不听使唤了。 那人如同一只轻飘的大鸟,竟是与木葫芦并肩而行,而木葫芦面前那唯一逃生之路上,不知何时也是出现了一人,那人从始至终并未出手,但却诡异的出现木葫芦唯一逃生的房屋之上。 “砰……”与木葫芦并肩之人,便是那手掌奇异之人,那人一掌拍向木葫芦,发出一声闷响,而木葫芦身上那屡次救他之命的土黄色护罩,终是承受不住,碎裂开来,木葫芦手中那丑了吧唧的土黄色珠子,也瞬时变成了粉末。 仅那人是两掌,木葫芦那一直引以保命的护体珠子便被废了,那护体光罩也是消失不见了。 木葫芦受了这一掌,顿感一股大力出传来,人也是叽里咕噜的滚落了下去。 第101章 洛氏无人吾出头,井底之蛙圈牧场 半空之中的木葫芦感觉五脏六腑都扭曲震动了,腹腔之内如同火烧一般,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而那人却并未因木葫芦摔落便放过他,他身形未动,但手掌一挥,便是一道白色掌影拍向木葫芦。 看着那拍向自己的掌印,木葫芦悲怆的想着:“这次死定了!” “木葫芦,我来救你,给我破!”一道娇斥之声传出,只见洛钦灵的身影直奔木葫芦而来,她祭出带在手腕上的一串铃铛,那铃铛升空,便变大数倍,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那拍向木葫芦的掌印,竟是被这铃铛的音波给震得消散了,木葫芦也被洛钦灵给接住了,她抱着木葫芦飘然落在院内。 “木葫芦,你无碍吧?”洛钦灵看木葫芦嘴角的血迹,担忧的问道。 “应是死不了的。”木葫芦忍着肺腑传出的火辣辣的疼痛惨兮兮的说道。 “那便好,走!”洛钦灵收了铃铛,抓起木葫芦,便欲离去,也就在这时,齐仙师却是拉着庆王落进了李府之中。 庆王看了木葫芦一眼道:“葫芦兄弟,没想到白日之时,你刚离开王府,这夜晚便又见面了,你我还真是有缘。” 他又看向了洛钦灵,面色不悦的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出来作甚,不知晓这里很危险么?” “我……”洛钦灵想要争辩,却是见庆王脸色阴沉,便气鼓鼓的嘟着嘴,未说什么。 庆王心中也是无奈,本来他想的是那人杀了木葫芦,他可以趁机让齐仙师将木葫芦身上的丹药法宝夺入手中,却不曾想,洛钦灵横插一脚,解了木葫芦必死之局。 “回府去!”庆王对洛钦灵冷声说道。 “走,葫芦,我们走。”洛钦灵也不争辩,拉着木葫芦便欲离开。 “云梦公主可以离去,这小娃不能走,这小娃深夜闯入李府,意欲图谋不轨,必须要留下。”还未等庆王说话,刚刚对木葫芦出手之人便开口说道。 “哼……镇城黑白二使君,何时成了李府的护院了?”宁王仰头看着那人冷哼一声道。 “庆王,你是何意?这小娃乃修行之人,趁夜潜入他人府邸,这本就是我镇城使职责范围之内,无论他潜入的是李府,还是庆王府,我等皆会出手。”那人冷眼看了庆王一眼说道。 “白使君,你竟有脸与本王谈职责,你不觉得可笑么?你镇城司现在还有职责可谈么,前些时日,我皇妹在桃花居遇刺,差点丧命,也未见你等行使职责,怎的,你镇城司职责现在便是专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么?”庆王也是面色发冷,针锋相对的说道。 “你……”白使君指着庆王,怒目相视,正欲反驳,便听得他身后那人开了口,这人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言语却很是铿锵,只听他说道:“我镇城司乃十大仙宗共设,不受皇权节制,我镇城司行事何时需要别人指手画脚了,便是你父,当今皇上,也未敢在我镇城司前如此放肆不敬,莫说是你洛钦英了!” “哼,黑使君当真是好煞气,好威风,可你莫要忘了,这怒澜国他姓洛,不是你镇城司的怒澜国,越皇权之外,行法外之事,那这镇城司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洛钦英面目狰狞怒声喝道。 想起他那无所作为,只会在镇城司,在仙宗面前低三下四的父皇,洛钦英便是怒不可遏,恨其不争,洛家乃怒澜国皇族,却要对仙宗俯首,倾力侍奉。 怒澜国具修仙之姿的根苗,灵气馥郁的洞天福地无不被仙宗掌控,甚至怒澜国发现的上古秘境,灵药法宝都要双手奉上,这皇族,还算个什么皇族,不过是仙宗之下,一条看门之犬而已! “洛钦英,你当真是好胆色,这话你父皇也未敢说出口,你一区区分封僻壤的皇子,竟敢口出狂言,你洛家是想灭族么?”黑使君此时语气也变得冰冷了起来,那语气仿若千年不化的之寒冰,令人闻之便汗毛倒竖。 “莫要再与我提洛枭,他不配称皇,我也不代表洛家,我洛钦英只是洛钦英,他不敢说,我却敢说,滚回去与你那只敢躲在桃花林中的统领说,开战了,我洛钦英先拿你镇城司祭旗,再杀上那什么狗屁十大仙宗!”洛钦英双拳紧握,双目泛红,面色狰狞的怒吼而出。 这话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了,憋得他杀意十足,他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憋闷,在这番言语出口之时,似是都得到了释放,当真是酣畅淋漓。 洛家无人敢说,那今日便由他来说! “开战?你也配?今日我必杀你!”白使君一看便是性子火爆之人,双掌交叠微动,一道遮天掌印便对着洛钦英拍下。 “杀我?你有那个实力么,还真当这天下唯你独尊了不成!”也便是此时,一道黑色巨掌迎上那白色掌印。 “轰……”两道巨掌撞在一处,发出震天轰鸣,天地为之变色,李府之中不知多少建筑毁于这一撞之下,那李府之中已是聚集了不知多少前来擒贼之人。 可便是这一撞,不知多少人无声无息消散于那对撞余波之中,之前那些武功高手,距离最近,刚皆是身法迅捷,出手超凡,可是在这修仙之人的交锋之下,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李府的这个院子,瞬间便陷入了一片死寂,片刻之后,那侥幸残存之人才发出惊呼惨叫,作鸟兽散,四散奔逃。 这一掌对撞之下,洛钦英身后走出一人,正是整日跟随他身后的老供奉,此时老供奉双手负于身后,尽显意气,老供奉低声喃喃自语道:“忍了许久,藏了许久,也该让这汨云城中的牛鬼蛇神见识一番老朽的真实实力了!” “曾语风,你一介散修,竟敢与我仙宗为敌,你当真不怕死么?”白使君面色阴沉的看着老供奉,杀意盎然的问道。 “哼,十大仙宗,狗屁,不过坐井观天井底之蛙而已,这天地之大,岂是你等鼠目寸光之人所知的,还真将这一方天地当成你等牧场了,今日我曾语风便斩了你!”曾语风身上所批的大氅无风飞扬,当真是一身无边狂傲,意气洋洋! 第102章 引火烧身悔当时,哄骗公主飞剑出 “快点,备车,仙人打架,凡人遭殃,咱们李府遭不住的,带老爷先走,快走!” 此时的李府已是一片慌乱,好在交手之地已是属于李府偏僻角落,而处于李府中轴线中央的正院并未受到波及,可是李嵩不敢赌啊,那仙人动起手来,毁天灭地,莫说他这区区李府,便是整个汨云城,说毁了也不过是反掌之间。 “本以为与那镇城司相交,可得仙丹续命,不曾想却是引火烧身,早知如此,唉……当真是……悔不当初啊!”李嵩满头白发苍苍,脸上满是沟壑纵横的褶子,弯腰驼背,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被两个下人扶着,满脸懊悔之色。 李嵩周围一片慌乱,不知道多少下人们,在匆匆忙忙的装着东西,大包小裹的往马车上搬。 李嵩见一个从他面前跑过的小厮,手里拿着的东西,顿时怒不可遏,一拐杖砸了过去,那小厮挨了一下,“哎哟……”惨叫一声,李嵩怒声呵斥道:“你是没有东西拿了么,那夜壶你拿它作甚,喝水么,那城外庄子上,还能缺了夜壶是怎的?” “还有你,就说你呢,那个拿痒痒挠那个,你拿那东西比拿夜壶好到哪里去了,给我放下。”李嵩看着下人手里拿着的乌七八糟的东西,怒不可遏的吼着。 拿的都是些甚么东西,这是逃命,不是搬家,一群不长眼的狗东西。 …… 在李府正院院墙之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高高的院墙之上,看着一片人荒马乱的院中景象。 “那老家伙便是李嵩了吧?”木葫芦对身旁的洛钦灵说道。 没错,这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木葫芦与洛钦灵,刚刚洛钦灵欲带着木葫芦离开,被那什么黑白二使君给拦了下来,宁王带人出现,与黑白二使君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洛钦灵便悄悄动用了法宝,隐藏了她和木葫芦的身形,偷偷的溜了出来,本来二人是打算翻墙回去庆王府的,未曾想,跃上那庆王府高墙,便看见李府之中这处最是灯火辉煌的院子,木葫芦想了想便拉着洛钦灵偷偷的潜了进来。 此时的李府因修行之人交手,上下大乱,木葫芦与洛钦灵又有隐身法宝,轻而易举的便潜了进来。 “必是他无疑。”洛钦灵点了点头说道。 “哼,便是这老家伙让人去我家放火杀人,当真该死,我欲杀这老狗,你意下如何?”木葫芦想到这李嵩毕竟曾是朝廷命官,洛钦灵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当着他的面杀朝廷命官,总要说上一句。 当然,也只是出于礼貌性的通知一下而已,不管她是否同意,他都会出手。 “这种事与我何干,我又管不到你,你想杀便杀,拖拖拉拉,废话恁多。”洛钦灵看了木葫芦一眼,不悦的说道。 “好,那你这法宝借我一用,我悄无声息潜入过去,一刀下去便结果了他。”木葫芦摸了摸下巴说道。 “你不会用飞剑的么,御飞剑刺过去,刺他一个对穿的窟窿,他哪里还能活,哪需要潜过去恁般麻烦?”洛钦灵对于木葫芦所说潜过去杀人之说,颇为诧异。 她虽也未杀过人,但御剑于她而言,却是信手拈来,平日与人试炼,也是用飞剑法宝,哪里用得着近到人身前攻击。 木葫芦听闻此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你当所有人都是你么,还御剑,我连御树叶都难,哪里御得来飞剑。” “嘁……”洛钦灵发出了一个不屑的声音,木葫芦从这一声中感受到了浓浓的鄙视,这好悬没把他气死,暗暗在心里想着,御剑这事儿,小爷定要学会,让一个小娘皮看不起,这还了得。 “要不你帮我给他一剑?”木葫芦挑了挑眉毛,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的看着洛钦灵问道。 “我,我没杀过人……” “嘁……”木葫芦听闻洛钦灵此言,回了她一个大大的鄙视。 “小泼皮,你那是什么声音,什么表情,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公主,你当本公主不敢杀人么?”洛钦灵是不服输的性子,瞬时便被木葫芦那不屑的语气给激怒了。 “哟……哟……你敢,你怎的不敢,上次在万兽园,让你杀一只鹿你都不敢,这会儿便大言不惭的说敢杀人,那你倒是杀一个给我看看,怎么了,不敢了?牛皮都被你吹上天了!”木葫芦言语中颇多轻视之意,可是把洛钦灵给气坏了。 “不就杀人么,本公主这就杀给你看!去……”也不待木葫芦再说什么,洛钦灵一把飞剑祭出,那飞剑疾如雷电,直奔那比手画脚的李嵩而去。 中庭之中,护院好手也不少,但皆是武林中人,哪里见过修行之人所用的气贯长虹的飞剑,等他们发现之时,那飞剑已然是临了李嵩的身了。 “老爷,小心……” “有刺客,保护老爷!” 那些护院之人发现飞剑之后纷纷大呼小叫,却已是为时已晚,那飞剑直接刺穿了李嵩的身体,也未有任何迟滞,便划出一道虹光,飞转而回。 “在那边,追,快追……” 那些人顺着飞剑的踪迹,看向洛钦灵与木葫芦这边,但两人此时是法宝傍身,处于隐身状态,他们根本无法看到人。 而此时洛钦灵已是收了飞剑,拉着木葫芦转头便逃,一边跑还一边对木葫芦说道:“怎么样,本公主厉害吧,不就是杀个人,还能让本公主怕了不成,这天下间,就没有本公主不敢做之事!” “厉害,厉害,云梦公主当真是这天下一等一厉害之人,当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子!”木葫芦见洛钦灵真出手帮他杀了李嵩,顿时连连夸赞。 洛钦灵洋洋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本公主……”她刚欲自夸几句,突然想到木葫芦所说,顿时怒道:“木葫芦,你竟敢骂本公主,我是女子!” “对,对,你不是好汉子,你是女侠,替天行道,专杀恶人的女侠!” “哼,这还差不多!”两个人偷偷潜出了李府,翻过高墙,回了庆王府之内。 “老爷遇刺了,快救人啊……” “医官快去叫医官……” “老爷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让奴家可如何活呀!” 李府的下人见老爷被一道诡异的虹光贯体而过,老爷身上便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便更加乱了。 下人乱,李嵩那十八房小妾更乱,见李嵩伤口流入如泉涌,那更是哭天抢地,已经有人一边哭一边开始偷偷像人群外转移了。 这老家伙死了,这李府可不能待了,抓紧收拾金银细软,先离了这李府再说。 第103章 出虎穴再回龙潭,大难临身知痛楚 洛钦灵杀了李嵩,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这远远的御飞剑杀人,与当面杀人,那种场面和震撼力还是不一样的,这边好像是给一个人一把刀,让他砍下一个人脑袋,那正常人是多半不敢下手的。 但是给人一把弩,让人站在几十丈以外射死一个人,那估计哪怕是个孩童也是不会有多少畏惧的。 木葫芦与洛钦灵回到庆王府,他根本不想多呆,转头便走,此时这庆王府与李府附近,可是汨云城绝对的危险范围,修仙者出手对战,那伤及无辜的场景木葫芦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他虽然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但他知晓,这么危险的地方,那定是要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木葫芦,你要干嘛去?”见木葫芦转头便走,洛钦灵叫住了他。 “什么干嘛去,我当然是回家了啊?”木葫芦诧异的看着洛钦灵不解的问道。 “回家,你就准备这么回去么?”洛钦灵这一问,给木葫芦问得一头雾水,他疑惑的看向洛钦灵道:“不这么回去,难道我还从这庆王府拿点什么东西走么,那你告诉我,什么东西值钱,我拿走,回头卖了分你一半。” “你……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去看一下李府那边的热闹么?”庆王还在李府,洛钦灵还是很担心她这个十二皇兄的安危的,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又有些心虚,便想拉上木葫芦一同前去。 木葫芦好不容易从这件事中脱离出来,而且此行报仇的目的也已是达成,那李嵩已经被洛钦灵杀了,他还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那不是个呆子么? 看热闹?是什么热闹都能看的么? 向云端当初站在那树上,看着他一个小娃与郭士义,青眼虎几个人斗智斗勇,那才是看热闹,因为包括木葫芦在内的几个人在他手中斗不过是蝼蚁一般,不可能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现在是什么,人家随便站出来一个人,都能像捻死蚂蚁一样捻死他,他屁颠屁颠跑过去看热闹,那特大爷的不叫看热闹,那叫送死! 还第一次听说两只野兔,去看几只老虎打架的热闹呢,况且,这两只野兔还是好不容易才从那老虎群里刚逃出来的,再回去,那还不如直接找个地儿上吊算了。 “要去你去,我定是不去的,好不容易才出来,不去,不去。”木葫芦连连摆手,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 “你……我刚救了你,你便要扔下我自己跑了,早知道我便不救人,让你死在那人手中算了。”她拼着危险去救木葫芦,结果木葫芦竟然要丢下她跑,这让洛钦灵觉得很是委屈,眼睛都有些泛红了,泫然欲泣的说道。 片刻后,她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你不去是吧,那好,那我便把你丢回去,到时若是有人要杀你,我不会再救你了!” “别,灵灵啊,可不兴把人救出来再丢回去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美丽温柔的女人,这么歹毒的事,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做出来的对吧?”木葫芦一听这还了得,把自己救出来了,再把自己丢回去,那不比不救还残忍么? “那你是否与我同去?”洛钦灵抿着嘴,也是一脸为难的说道。 “这……灵灵啊,咱能不去么,你看那几人出手便是那般威势,咱们这小体格承受不住啊,况且你十二皇兄不也是带着帮手去的么,那个姓啥来的,对,曾啥风的那个老供奉,那法力高深的,我看得都眼晕,我要是看久了,容易晕过去,咱听话,不去成不成,要不你跟我去我家吧,去我家躲一躲,这里太危险,咱们不能……” “你这人废话恁多,给我招!” 木葫芦路正在絮絮叨叨耐心十足的劝着洛钦灵,可是洛钦灵却是不耐烦了,只见洛钦灵直接祭出了一条绳索,那绳索直奔木葫芦而去。 “妈呀……”木葫芦惊叫一声,转身便要跑,可还未等他跑出两步,身上一紧,便被那绳索给捆了个严严实实的。 洛钦灵抬手一招,木葫芦便倒飞而回,被洛钦灵提仔了手里。 “洛钦灵,小娘皮,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跟你没完!”被捆住的木葫芦大声叫骂着。 洛钦灵顿时柳眉倒竖,娇斥道:“你再废话,我把你嘴堵上!” 木葫芦顿时闭嘴不言了,只是此时他心中暗暗叫苦,这刚出了虎穴,便又要回虎穴,不,不是回虎穴,刚还未打起来,现在已是打起来了,那不是虎穴,那是龙潭啊,这还能不能好得了了。 …… 洛钦灵抓着木葫芦飞跃到高墙之上,看向了那李府之中,在黑暗之中的一个角落处,梁公公手持拂尘站在那里,满目温情的看着洛钦灵的身影,低声说道:“终于是忍不了么,哼……一群宵小之辈,圣上又岂是你们能揣测的,动了好呀,就怕你们不动,都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去死吧,公主放心,老奴一定保您会无碍的!” 此时李府彻底乱了套了,李嵩一死,李府中人皆是人心惶惶,收拾好金银细软出府逃命的,趁乱盗抢财物的,持刀砍杀四散奔逃之人的,更有甚者甚至是放起了火来…… 那李府老管家看着乱作一团的李府,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他如何也想不到,前几日他还指使别人去木葫芦那小院子杀人放火,今日这让他引以为倚仗的李府,便遭了如此被人趁火打劫的大难。 这与木葫芦小院子那日的景象,又有何异?不过便是人更多些,死的更多些,建筑更多些,火势更大些罢了! 这场面看得木葫芦心中分外畅快解气! 而在之前洛钦灵救下木葫芦那偏僻的院落之中,被唤作曾语风的老供奉与那黑白二使君已是升入半空,老供奉浑身金光大盛,仿若一颗灼灼大日,刺眼夺目。 他抬手一指,无数金光便如箭雨一般,直奔那黑白二使君而去,当真是气势惊人。 那日洛钦灵遇刺,可不曾见这老供奉出招有如此威势。 镇城使白使君双手舞动,那双白皙得毫无血色的双手每一次向前探出,皆是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韵律,带动着天地灵气,如滚滚洪流。 被洛钦灵按在庆王府高墙之上的木葫芦,仰头望着那白使君每一次出掌,竟是有些不寒而栗。 第104章 大能斗法震人心,看戏拍手呼当赏 那白使君不断掌印叠加,眨眼之间,天空之上便出现了一个山岳一般的巨大手掌印,那五指分明的掌印,竖在天地之间。 白使君双掌向前一推,那遮天蔽日的掌印,便飘向曾语风,掌印之上灵力波动,引得天地灵气都泛起了波澜,不断向那手掌印聚拢,使得那掌印变得越来越厚实清晰。 曾语风面对那巨大的掌印,面色微变,却依旧是自信满满,那金色箭雨射在那手印之上,金色箭雨与掌印相持,竟然出现一副诡异的画面,天地仿佛静止了一般,相持仅刹那,便天地震动,星月失色,爆裂之音响彻云霄。 那看似震慑人心,威势无穷的巨大掌印,在那金光箭雨之下显得无比脆弱,竟是被轻易撕裂,那掌印之上被刺穿出无数透明的窟窿,最后在一声轰鸣之中,化作点点光影消散于无形。 那金色箭雨亦是消弭过半,所余去势不减,直奔白使君而去,白使君急忙祭出一面小盾,小盾一出便形成一道光罩,小盾却是围绕他周身旋转,抵挡那金光箭雨,发出一阵轰隆碰撞之音。 这短暂交锋之下,李府的建筑群已是倒塌了大半,不知多少人受了牵连,连宁王府都受到了波及。 木葫芦与洛钦灵趴着的院墙已是轰然倒塌,紧靠院墙附近的不少房屋也是化为了废墟。 若不是洛钦灵拉着木葫芦跑得快,说不得他俩也会被波及到。 洛钦灵拉着木葫芦来到了永安殿,永安殿距离李府距离稍远,位置却是在高处,她脚下一点,便飘飞到永安殿屋顶,站在永安殿屋顶,轻易不会被波及到,却是能看清战斗场面。 “小娘皮,你是多大瘾头子啊,还看呐,刚刚多危险,差点就给咱砸墙底下了,快点走吧,咱俩离得远远的,先去我那小院子躲一躲……” “你能不能闭嘴?”洛钦灵被木葫芦叨念得有些心烦,瞪着大眼睛,怒视着木葫芦说道。 “好,我闭嘴,闭嘴还不行么,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我保证不跑。”木葫芦央求着洛钦灵道。 洛钦灵扫了木葫芦一眼道:“说好了,你不准跑。” “不跑,绝对不跑。”木葫芦连连说道,不过他心里却是想着,不跑那才是傻子呢,让小爷逮住机会,让你连影子都看不见。 洛钦灵收了那绳索,木葫芦起身坐在了她身边,两个人看着李府那边的斗法,木葫芦也看明白了,暂时是没机会跑的,既然跑不掉,那不如就好好欣赏一番。 “小娘皮,你说他们谁能赢,啧啧……刚刚那斗得真是精彩,尤其是那曾语风那夺目的光箭,那么大一个手掌印,看着都觉得威力无穷,竟然是被轻易的给刺穿了,当真是厉害,还有那……” “你能不能闭嘴,你话怎么恁多呢,不嫌烦么?”洛钦灵被木葫芦的碎碎念给烦的不行,呵斥着木葫芦道。 “我又没想与你一起看,是你非要逼着我留下来的。”木葫芦压低了声音嘟囔着。 “你说什么?”木葫芦柳眉倒竖的娇声问道。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看戏,看戏……不是,是看斗法!”木葫芦撇了撇嘴,怂兮兮的说道,他内心之中却是很不服气,厉害什么,等小爷我修得高深法术之时,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个小娘皮。 曾语风那光箭射出之后,手上却是未停,一把拂尘出现,他一甩拂尘,那拂尘便直直的变硬了起来,根根拂尘仿若炳炳寒光宝剑,直刺那白使君。 而此时白使君却是正在全力防备那金色箭雨,这拂尘好似一张大网罩向了他,白使君见刺来的浮沉,脸色煞白,显然是灵力耗费颇大,他心中也是没底,若是那拂尘全力攻来,怕是他也再无力反抗,只能乞求那护身法宝不被攻破。 也就在此时,那黑使君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何太过猛烈的动作,就是抬手一拳挥出,这一拳看起来是那么的随意,但木葫芦看着却是出现了一种错觉,他感觉那一片天地似乎都出现了片刻的塌陷,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却是发现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拳出,曾语风面色微变,手中拂尘连连舞动,每一次挥舞千丝万绦皆是激射白色虹光无数,那本是柔软的拂尘,最后竟是挺直的缠成一束,一斩而下,拂尘之上竟是斩出一道横跨半个天际的剑芒。 看着那巨大的剑芒,木葫芦忍不住咋舌,这一斩,怕是不管多么巍峨雄伟的山岳,都会被斩成两半吧,他下意识的猛的拍了一下手掌,喊了一声:“好……牛皮!当赏!” 坐在他身旁的洛钦灵被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一把捂住了木葫芦的嘴,万分紧张的说道:“你乱喊什么,找死呢?” “呜呜……”木葫芦被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之声,他用力的去拉洛钦灵的手。 “你再敢随便出声,我舌头给你割了!”洛钦灵快要被木葫芦气死了,愤恨十足的在木葫芦耳边说道。 木葫芦急忙点了点头,洛钦灵这才松开手,木葫芦喘了两口大气说道:“着实是精彩,没忍住,没忍住!” 洛钦灵真的是无言以对了,你在一旁偷看便罢了,竟然还叫好,还什么当赏,人家转身给你一斩,不光你死无葬身之地,本公主也要被你连累的。 曾语风那拂尘之下,空间震荡,不过那一拳也未伤到他,这时黑使君皱了皱眉说道:“曾语风,这汨云城经不起我等交手,你不是要斩我二人么,不如你我等人去那无人之处,本使君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斩我,还是我兄弟二人斩了你,如何?” “哈哈……好,在这城内交手,的确不够畅快,如此,便出城再战吧!”曾语风哈哈大笑着说道。 看着那几乎已经被破坏殆尽的李府以及收到了极大波及的庆王府以及延德坊,木葫芦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这会儿才想起来,城内不适合交手,早你大爷的干什么去了?” 第105章 人性自私乃天性,修仙之人更阴险 几人说着便向城外而去,黑白二使君在前,曾语风在后,身形才刚欲动,只见曾语风一抬手,便打出一物,那物一出,竟是遁入天空之中,失去了迹象,再出现时已是狠狠地打在那黑使君后心之上。 “噗……”那黑使君挨了一下,喷出了一大口血,一头从天上跌落下来。 “我艹……这曾语风够阴的啊!”木葫芦也是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说好了出城决斗,竟然在人背后突然出手偷袭,这尼玛不是妥妥的阴人一个么。 “曾语风,彼其娘之,入汝娘,你卑鄙……”白使君见曾语风出手偷袭,转身怒视着曾语风,破口大骂起来。 “卑鄙?可笑,我与你等是生死之斗,不是你等死,便是我命亡,竟然还选地点,怎的,难道是要给自己挑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城内之人尽皆死去,与我何干!”面对白使君的叫骂,曾语风脸上却是毫无波澜,被人骂几句,又不疼不痒,他才不在乎。 “有道理!”木葫芦忍不住在心中暗道。 这曾语风的手段的确为人不齿,但却不得不说,他这么做是最对的选择,本就是生死攸关,还讲什么道义,讲什么君子胸怀,其他无干之人死活,与自己小命比起来,当然是自己活着才最重要。 自私,才是人的本性,那所谓大公无私,皆是后天教化养成而已。 这一幕也给木葫芦带来了深深的刺激,在心中告诫自己,若是日后有幸踏入修行,一定要万分小心,这修仙者,他娘的,比凡世中人更加的阴险,更加的不要脸呐。 “你……给我死来!”白使君怒火冲天,便欲动手。 “哼,你二人之时,我尚且不惧,现独剩你一人,还想杀我,真是痴心妄想。”曾语风说着,手中拂尘一甩,便直刺白使君。 白使君也知他不是曾语风对手,但此时见黑使君被偷袭,忍不了心中一口恶气,含怒出手。 白使君手中出现一柄光华灼灼的宝剑,迎万千尘尾而上,宝剑紫气彻天,剑芒百丈,狠狠斩向那拂尘。 木葫芦眼界不广,甚至对修行之事都未有多少了解,可他却也见过多次修行之人争斗,他所见修行之人斗法,少有近身打斗,多是用法宝,符箓,功法等诸多手段互相攻杀。 这白使君此时竟直冲而上,显然是欲拼命了。 曾语风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拼命便有用么,不过是莽夫之勇而已,斩了便是! 他手中拂尘一抖,便缠在了那宝剑之上,那剑气剑芒卷入拂尘之中,登时消散不见,那拂尘却是如同灵蛇信一般,直奔白使君面门而去。 眼看那白使君便要丧命在拂尘之下,却见那拂尘仿若被定住了一般,曾语风无论怎么施法,便是再也无法动的分毫,一个响彻天地的宏大之音传出,“住手吧,本座不想杀尔等,尔等莫要太过放肆!” 这一声震得木葫芦血气升腾,洛钦灵也是被这一声唬得面目泛白,下意识的抓住了木葫芦的胳膊。 “疼,疼,疼……松开,松开,你快松开!”洛钦灵这一下掐得木葫芦龇牙咧嘴,连连喊道。 洛钦灵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小了些力气,却依然没有把手从木葫芦的胳膊上拿开。 这一声过后,齐仙师陡然升空,不得不说,一身白衣,双手负于背后的齐仙师,还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 “腾展,你终于肯出来了么,不再你那桃花园中藏着了?”齐仙师的声音没有多么宏大,但此处距离那汨云河畔桃花园,至少要有十数里之远,这声音竟是能传到十数里之外,可见其修为之高深。 “齐光远,你进入我西南天,我未与你计较,你真当我镇城司无能,亦或是你觉得你灵玄门可以挑战我西南天十大仙宗了?”腾展冰冷的声音传出,天地灵气尽皆震动。 “你镇城司是否无能,老朽并不知晓,但你西南天十大仙宗坑瀣一气,圈禁西南天凡俗尘世为牧场,这便为天道不容,我灵玄门便欲破之!” 那腾展虽是气势汹涌,但齐光远却是不惧,说完此话,便又说道:“不知腾统领,三百年前之伤可是痊愈了?” “你来试试不就知晓本座是否痊愈了?天道?何时你灵玄门可替天道行事了,不过是垂涎我西南天修仙资源罢了齐光远,看来你灵玄门是铁了心要与我西南天十大仙宗为敌了,那从今日起,便开战吧!”腾展声音如千万载不融寒冰,尽是阴寒杀气。 腾展说完转而又说道:“庆王,你利欲熏心,勾结外敌,谋求私权,大逆不道,我镇城司定会取你性命!” 庆王一介凡人,在那腾展的威压之下,额头之上汗如雨下,身体筛糠一般簌簌抖动,面目狰狞,膝盖弯曲,似乎下一刻便要跪倒在地。 “哼,莫要大言不惭,有我齐光远在,庆王的命,你取不走!”齐光远冷声说道。 这一声过后,庆王顿感身上那威压消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腾展与齐光远相距十数里,但无形的交锋与试探却已是开始了! 一只遮天大手骤然出现在空中,大手一捞,便把黑白使君捞在手掌之中,瞬又消失不见,而齐光远也并未阻拦,而那手掌过后,那曾语风却是如遭重创,一口鲜血喷出,横着身体倒飞而回。 “腾展,你无耻小人!”齐光远自是知晓曾语风被腾展偷袭了,咬牙切齿的吼道! “许你的人偷袭我的人,便不许我动他,天下间没这个道理,一报还一报罢了!”腾展的声音缥缈远去。 “腾展,我必杀你!”齐光远怒喝道。 “哼……狠话就莫要说了,自有斩你之日!” 腾展回了一句之后,天地之间便归于沉寂无声,只留下这延德坊满目疮痍断壁残垣。 这便是修行大能么,木葫芦仰望天空之上那身影,复又转头看向汨云河畔方向,心中感慨着,当真是移山回海,威势无穷,术法无边。 若是有一日,自己也能有如此修为便好了,木葫芦见过今日修士修为之高深,忍不住心生向往。 老向,你到底何时归来啊,你快些归来,带我回到宗门,踏上那修行之路才好啊! 木葫芦心中万分期待着,向云端快些回来。 第106章 秘境中乱象横生,宫殿内感应宿主 而此时的向云端则是趴在一处茂密的草丛之中,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正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是一座恢弘壮丽的殿宇,那殿宇之前人影绰绰,不知有多少人在争斗,法宝符箓虹光四射,呼和惨叫之声连冲天,时不时便有人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我乃是玄阳宗长老,你等竟敢对我玄阳宗动手,是想与我玄阳宗为敌么?”一白发老者一边抵挡着周围的攻击,一边大喊着。 “呸……狗屁的玄阳宗,老子还是仙剑门呢,你玄阳宗又如何?”一人反驳着,以飞剑回应那老者。 “大家同为十大仙宗,自当共同进退,虽殿宇之中定有重宝,但我等应先斩杀其他小宗门与无名散修之后,再共同商议……” 这人话还未等说完,便见一人一道符箓攻向了他,“我去你大爷,小宗门招你惹你了了,便该当你杀么?” “就是,爷爷便是散修,散修挖你家祖坟了?”又一人附和着,同用法宝攻向刚刚喊话那人。 “说的没错,这是哪里?这是洞天秘境之中,你以为是在外面,十大仙宗又如何,大家给我杀,狗屁的十大仙宗,平日里高高在上便也就算了,到了这里,哪个认你,给我杀……唉哟……”这人话还未等说完,身上便挨了一下,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向云端看着远处的打斗,翻了个身,双手抱头,悠闲的躺在了草丛之中,那茂盛的草木将他身体遮掩了个严实。 这里的草木很是奇怪,并未枯死,皆有生命力,却不是青翠之色,而是那种毫无生气的灰色,也莫说这些草木,这片空间都透露着诡异。 “打吧,打吧,早死早登仙,都死光了,便清净了,还有闲心争抢宝物,抢了宝物,能带出去是怎的?”向云端嘴里叼着根草,喃喃自语的说着。 几日前,向云端便离了那洞府,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中游荡了起来,越是见得多了,便越是发现这片空间的诡异。 他见到过为了争夺宝物互相残杀宗门修士,也见到过为了抢夺灵草丹药暗中伤人的散修,在这秘境之中的殿宇楼阁附近,往往便会出现这种大规模的争斗,他亦是见过多起,因为往往这种保存相对较好的殿宇楼阁之中法宝,丹药,功法最多。 众所周知,这是宝地,争抢便愈加激烈,整个秘境之中,一片乱象。 前些时日,十大仙宗的名头还能震慑住许多人,如今这秘境之中已然是争抢疯了,哪里还有人在乎你的名头身份? 而向云端却是并未参与太多宝物的争抢,只要是不打他主意之人,他一般并不会先出手杀人,但利欲熏心,这其中不乏见人便欲抢欲杀的修士,故而向云端也是杀人不少,也凭白得了不少灵石丹药法宝。 这些丹药法宝看起来虽与外界丹药法宝无异,但这片天地如此诡异,向云端着实是不敢贸然探查尝试。 最让向云端惊惧的并不是这些争斗,而是他见到过许多修士,这些修士皆是双眼通红,暴躁不已,这些修士虽尚存理智,但却是已是满身戾气。 由此,向云端已是断定这诡异的空间确是可以侵蚀人的意念心智,便如那山中豺狼虎豹一般,而且这种侵蚀无声无息,根本无法发现,甚至无法抵挡。 向云端是在山中洞府呆了许久,与那山中毒虫猛兽多次交手,才发现了诸多古怪,一般修士进入这片空间,哪里会思虑这些,皆是奔着那法宝灵丹去了。 当然,这还只是这些修士的意念变化,他还发现,这片天地之间的污浊灵气,会悄无声息的进入人的体内,向云端需要用自身灵力去将这些污秽灵气炼化排出,不然身体的灵力便会被污染。 而干净的灵气,恰恰是这最稀缺的,没有干净灵气供应支撑,便是修士也会感觉到饥饿,而那些狂躁的猛兽之血肉,他更是不敢食用。 所幸,他乾坤袋中灵石不少,还可支持一段时日,但这鬼地方根本找不到出去得路,谁知道要坚持多久呢? 向云端对于此行甚为悲观,他甚至都觉得他可能会死在这里,根本出不去了。 …… 而在距离向云端不知多远的一处宫殿之内,两个老妪端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人手持拐杖,另一位则是满脸阴戾,在下方跪着十数黑衣女人。 若是向云端在此,定然会发现这两个老妪他皆是见过,手持拐杖那位,便是当初刺杀洛钦灵之人,而另一位则是柳蝶儿花船之上的妈妈。 只是他也定会无比奇怪,这老妪不是被庆王府之人带走了么,怎会又出现在这里,更会吃惊那花船妈妈,当日他是探查过的,那妈妈只是常人,怎的也会来到这里? “真是苍天有眼,这便是我族上古大能修炼洞天无疑,在这片天地之中,连呼吸都感觉无比顺畅,你们都各自感应到了寄宿之人了么?”那手持拐杖的老妪,一脸的兴奋,却是声音冰冷的问下面所跪之人道。 “秉大祭,我已是感应到了宿主,此人现身处西南,据此距离不详,不过应是可以找到他。”下面一黑衣女子说道。 “好,你便去寻他,寻到他莫要打草惊蛇,等我消息,待时机成熟,再将其控制!”那手持拐杖的老妪冷声说道。 “诺!”说完,那黑衣女子便起身而去,迅速消失在大殿之外。 “还有谁感应到了?”被称作大祭的老妪再次询问道。 “秉大祭,我感应到了!” “去吧!” “还有我,大祭,我也感应到了。” 一时间下方女子纷纷呼应,到最后便没有几人了,那大祭看着下方几人怒声道:“你等是不是未用心感应,怎的会感应不到,柳蝶儿,尤其是你,你还未感应到么?” 柳蝶儿抬头看向那老妪,目光十分纷杂,低声说道:“秉大祭,不曾!” “你个小贱人,若是让本座知晓你未曾用心,或是有心欺骗,定不饶你,那人竟然让本座如此受辱,本座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手持拐杖的老妪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祭,奴婢不敢,若是感应到,定会禀告大祭知晓。”柳蝶儿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语气平静的说道。 第107章 长乐宫中仙师对,乾安宫内有洞天 怒澜国京城,名洛都,是以皇姓7洛姓取之,怒澜国皇宫,名长乐宫,建在洛都地势最高的西南角龙首原上,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可见其占地面积之广,建筑之高大巍峨。 宫中布列着许多的亭台楼榭,山水沧池,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低倾斜而建,雕楹玉磶,重轩镂槛,青锁丹墀,不知多少殿宇之内,焚香熏兰,烟霭斜斜上升,云雾横绕空际,仿若仙境一般。 在长乐宫正殿太銮殿之内,一龙眉虎目中年男子,身着明黄龙袍,高坐在龙椅之上,此人便是怒澜国当今国主,洛枭。 虽已是入夜,太銮殿却是一片忙碌,不知多少人匆匆跑进来秉了消息之后,又匆匆跑了出去。 洛枭原本微闭的双目,在听到来报之人提到汨云城之后,陡然睁开,那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光,气势逼人的盯着下面所跪之人问道:“你是说腾展出手了?” “禀陛下,腾统领并未现身,但却是伤了曾语风。”那禀报之人声音尖利的回道。 “李嵩死了?”洛枭不苟言笑的问道。 “是,陛下,不知是何人趁乱出手,以飞剑刺穿了李阁老的身体,夺了李阁老的性命。” “将折子呈上来,你下去吧!” 洛枭对那人挥了挥手说道,他的声音很是浑厚铿锵,却是不恶而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睥睨霸气,此番景象,便不是庆王口中那无所作为之辈。 站在洛枭身后的一手执拂尘的太监,立刻走下了台阶,接过那禀报之人双手捧着的折子,又无声无息的走回到台阶之上,将折子小心翼翼的放于龙椅前的案牍之上。 洛枭拿起那折子看了一番后不怒自威的说道:“朕还真是低估了我这个十二皇子啊,朕生了个好儿子啊,在朕面前表现得一直温文尔雅的庆王,竟是有如此志向胸怀,如此手段,朕甚感欣慰啊!” 洛枭语气之中无喜无悲,让人猜不出他所言是真心之言,亦或是揶揄之语。 “谁能想到,这西南天之乱,竟起于汨云?这西南天已是大乱之象,我怒澜国不过占西南天一隅之地,仿若巨浪之中的扁舟,诸位仙师供奉也皆看看吧,看怎能保我这怒澜国不被倾覆?”洛枭看向玉砌台阶下端坐的衣装姿态各异的十数人说道。 “洛小子,我与你祖上相交甚笃,欠了你祖上一个大人情,此次你持祖上玉符唤我前来,本真人自会出手帮你稳住怒澜国,然本真人懒得去与人勾心算计,何时需要本真人出手,对谁出手,你与本真人言明便是,当然本真人也只会出手一次,算是还了你祖上的人情。”端坐左侧下首首位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将手中的折子扔向了一旁,开口说道。 “古铜老道,你已是修炼千载了吧,想来寿命无多,若是境界再无突破,怕是你这千载终将一梦而已呀。”坐在古铜对面的一人开口说道。 “蝎老毒,你此言何意,你比我又好到哪里,整日与那些恶心至极的毒物相伴,你能活得比我久么,不过半斤八两而已。”古铜老道颇为不悦的说道。 “此言倒是不差,吾倒是不见得比你活得久,不过是觉得你所说太过虚伪,你说甚人情,说甚出手一次之言,便是与放屁无异了,在座诸位哪个不是心存算计,不过是想借西南天大乱之际,求得更多修行资源,寻求突破之机罢了,又想占便宜,又想轻省,好事都被你占了去。”蝎老毒身着一身宽大的黑袍,面色阴鸷,声音也是阴森森的。 “你……”古铜老道被蝎老毒当着众人面拆穿,瞬时便怒不可遏,面色泛红的指着蝎老毒,却是不知该如何驳斥。 “都莫要吵了,洛家小子,你虽是野心勃勃,但若是想凭我等几人,便欲对抗西南天十大仙宗,乃至整个西南天修士,亦是痴人说梦,我等既应了你,帮你自是不必多说,但想让我等凭白送死,那莫怪我等拉你整个洛家陪葬。”又一人开口说道,这人姿态甚为老成,但却长了个小童的身材,模样也是小童模样,连声音都是小童稚嫩之音。 “诸位仙师放心便是,此事并非我洛家一家之事,而是我洛家与诸位仙师齐心图谋,一荣俱荣一损均损,我怒澜国虽是被牵扯到这场大风波之中,不过是迫不得已,这西南天大小国度多如牛毛,能幸免之地可有一二?诸位仙师更是清楚,作为修行大能,便是不与我洛家合谋,亦是并不能幸免的。”这些修行之士对他这个皇帝颇为不敬,可洛枭却是毫无波动,言语亦是古井无波。 “尽说些无用之语,依某家看,此时乱象刚生,这动乱定非短时之内便见分晓的,说不得要持续数十年甚至百年,莫要急躁,先观望便是,你那十二皇子不是已经动了么,便让他先趟一趟这潭浑水吧!” 说此话之人好似一个粗鲁莽夫,面前案牍之上竟是放了一把九环大刀,上半身不着寸缕,皮肤黝黑,肌肉虬结,铜浇铁铸一般,青筋仿若万年古树树根,如同龙蛇盘绕。 但闻听此人之言,便可知此人并非是无脑莽夫,反而是心思细腻之人。 “鲁仙师所言甚是,朕亦是如此想,这场西南天之乱,才刚刚开始,我等切莫急着卷入其中,此时当以搜集情报信息为主,了解事态发展之后,再选择合适之机出手不迟,那十大仙宗亦并非铁板一块,且看吧,说不得他们先乱了起来。”洛枭点了点头说道。 诸人散去,洛枭转回到寝宫乾安宫,他挥手让众多宫人下去,整个乾安宫便只剩他一人,他转身走到一面墙壁之前,在墙壁上按了几下,那墙壁竟是翻转而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那洞中台阶,一路向下,不知延伸到何处…… 第108章 本欲藏身赏花色,闲事闲人找上门 仙人争斗的好戏散场,木葫芦看的虽是胆战心惊,但不得不说,真的很长见识。 那日木葫芦并未等到庆王归来,便出了王府,回了小院子,庆王之前给木葫芦的感觉是温和醇厚,平易近人,但那日之事,却让木葫芦意识到,这庆王非是一般人,这汨云城怕是要乱了,而庆王定是其中至关人物,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才好。 不,不光是要远离庆王,不与庆王接触,是要少与任何人接触,尤其是修行者,这汨云城太危险了,说好的仙人隐于山水呢,说好的仙人难觅呢? 怎的这汨云城便冒出如此多修士大能来,出手便是惊天动地,这一不小心,他便要命啊! 上一次差点被黑白使君杀死,木葫芦可是后怕不已,还是小心为妙吧,少出去外面闲逛,乖乖躲在家中喝茶赏花,读书识字,岂不快哉,外面太危险,还是小院子好啊! 等到老向归来,将自己带回宗门,从此踏上修行之路,有朝一日修成高深术法,也有那翻山覆海之能,好不威风! 木葫芦把自己藏在小院子中的想法很美好,可却是无法成真,他刚躲了三日,便被人给扰了生活。 这日他正在花园小亭之中赏花逗鱼,便有人敲响了院门,来到他小院子之人,是木葫芦也没想到的,这人的到来,多少有点出乎木葫芦的意料,来人竟然是张三山。 这张三山木葫芦只接触了两次,第一次是将他擒到了城外,逼问李府的消息,第二次是用他引出了李府管家,之后便再无联络,至于当初与洛钦灵说的什么帮主,副帮主之言,不过是哄骗洛钦灵的,木葫芦并未当真。 那偌大帮派,关系着不知多少人的过活,哪能是过家家一般,哪能是说让谁当帮主,便让谁当帮主的,况且还是洛钦灵这种无知的黄毛丫头。 张三山此时对木葫芦那是万分恭敬,当真是一口一个帮主叫着,把木葫芦都叫得有些懵了,这是怎的情况,怎么就真的登门来认帮主了? “张员外,你来到底所为何事啊?”木葫芦看着站在他身前一脸谄笑的张三山,着实是腻歪得慌,便开口问道。 “帮主啊,我无事啊,就是来探望一番,这有一千两银票,是孝敬帮主的。”张三山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之上。 “张员外,你这是何意?有话还请直说才是!”木葫芦扫了一眼那银票,却并未拿起来,他什么都没干,哪里会凭白拿了张三山的银票。 若是说起来,他还欠着张三山的工钱没给呢。 “帮主啊,我是诚心将三山帮交予你的,嗯,这钱是月钱,以后每月都会根据帮派营收,按着分成给您月钱,还望您收下才是……” 张三山还未说完,便被木葫芦挥手打断了,木葫芦上下打量着张三山道:“三山啊,你这样让我很是害怕啊,你能不能好好说事儿了,若是不能说,你便回吧,这银子我是不会收的!” 张三山听得此言,愣了片刻之后,才将事情说出来,原来木葫芦小院子着火那日,张三山的张宅也受了攻击,张宅中人也是死伤惨重,所幸张三山并未在张宅之中,得以躲过一劫。 可这却是让他无比惊恐,便躲了了起来,他已是猜到,动手之人必是李府之人,因为那日他将李管家引到张宅,夜里张宅便遭了攻击。 他手下之人众多,消息异常灵通,躲了许久之后,便得了李府被毁,李嵩被杀的消息。 木葫芦小院子遭人放火这事儿他也是听说了的, 那日李府上空仙人交手之事,更是已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故而他便认为李府之事是木葫芦所为,那仙人也是木葫芦请来的,这才前来拜谒,欲尊木葫芦为帮主。 有这般人物做帮主,那三山帮成为这汨云城第一大帮派还不是指日可待么。 木葫芦听得一脸震惊,他当真是觉得这张三山可笑,若是他有请来那般大能得本事,还至于让人把小院子烧了,还至于差点让人要了小命? 正在木葫芦欲澄清推脱之时,坏事儿之人便来了,洛钦灵翻墙进了小院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木葫芦身后,张三山看见洛钦灵,刚想提醒木葫芦,却是被洛钦灵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急忙闭了嘴。 “嘿……”洛钦灵在木葫芦身后猛然大喝一声。 “哎呀我艹……”木葫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得从石凳上跳了起来。 “哈哈哈……”见木葫芦被吓到,洛钦灵叉着腰哈哈大笑着。 木葫芦转头一看是洛钦灵,顿时气得不行,指着洛钦灵大喊道: “小娘皮,你幼稚不幼稚,多大人了,还做这般智弱之事,你是不是闲的无事干了,人吓人吓死人不知晓么,你进人家里,都是不敲门翻墙进的么?” “哼,我愿意,怎的,你不服?”洛钦灵刁蛮无理的说道。 “你……”木葫芦也甚是无言,这洛钦灵,可真是难缠至极,她连道理都不讲,能拿她有何办法,动手,那还是算了,若真动起手,用上了术法灵力,木葫芦是真打不过洛钦灵。 “你来我家干嘛?”木葫芦没好气的问道。 “什么你家,这房子还是我皇兄给你修的,我来看一看怎的,不许么?”洛钦灵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也不见外,自顾自的坐到了石凳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哎哟,看不出,这茶还不错啊,回头给我包回去一点。” “我……”木葫芦有一种想说脏话的冲动了,洛钦灵也不再搭理木葫芦,转头看向张三山道:“这不是我钦灵帮执事么,你来这作甚?” 张三山面色一凝,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他感觉他的脑子有点混乱? 这三山帮什么时候成了钦灵帮,还有他何时有了这个执事身份? 不,是三山帮何时有了执事这个职务? 他这个名义上的帮主,怎的都不知晓这事儿。 不过谁让人家是公主呢,人家说是钦灵帮,那便是钦灵帮呗,说自己是执事,那便是执事呗。 洛钦灵若是未看见张三山,都已是忘了这帮派之事,见了张三山才想起来,那什么钦灵帮,什么执事的,也不过是她临时起意,随口安排的。 张三山看向木葫芦,见木葫芦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开口说道:“某来此处,是……是向副帮主禀告帮中事务的。” 张三山这人很是有眼力,并未与洛钦灵说此行真正目的,这公主玩心这么大,一心要做帮主,若是让她知晓他尊木葫芦为帮主,还给送银子,那不知又要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第109章 忽悠帮主喜上头,纹银两万骗到手 听了张三山的话,这洛大帮主心里可是相当的不得劲了,我才是帮主,他不过是副帮主,凭什么你向他禀告,顿时不悦的说道:“帮中之事,为何不向我禀告?” 张三山愣了一下,心想,这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挑了刺儿了,不过他心念急转道:“帮主,不是不向您禀告,是您住在庆王府啊,那庆王府,也不是小的说进便能进的啊。” 洛钦灵犹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嗯,算你说的有点道理。” “这银票是作甚用的?”洛钦灵看见石桌上的银票,便将银票拿了起来,点了一下数目后,疑惑的问道。 刚她给木葫芦来了个突然袭击,木葫芦也未来得及将银票收起来,恰巧被洛钦灵给看到了。 这一问,可是把张三山吓坏了,冷汗都下来了,这若是让洛钦灵知晓了,这是他给木葫芦送来的银子,没有给她,那以这公主的刁蛮脾气,说不定要怎么闹呢,这该如何是好? 木葫芦看了张三山一眼,一把从洛钦灵手中抢过了银票,随后说道:“这是我的银子!” “你的银子?你的银子放在桌子上做什么?”洛钦灵扭头看向木葫芦问道。 木葫芦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上扬道:“当然是有用了,这银子是入份子的钱。” 这是木葫芦的习惯性动作,往往这个动作一出现,那便表示有人要被坑了,以至于后来在修仙界广为流传一句话,叫葫芦大神,鼻子一摸,便要坑人,嘴角一翘,生死难料。 “入份子?什么意思?”洛钦灵一脸茫然的问道,显然这是一个她之前从未听过的词。 “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三山……钦灵帮也是大帮派,自然也有帮规,作为我们共同的帮派,共同的大家庭,便是要人人出力,个个争先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帮派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木葫芦这一番言语听得张三山目瞪口呆,这说的都是什么,你是比洛钦灵还能胡诌八扯啊,洛钦灵随随便便的给帮派改名字,设职位也就算了,你这是连帮规都给扯出来了,还什么人人出力,个个争先,还大家庭,特娘的,三山帮什么时候有这帮派文化,有这融洽氛围了? “说的太好了,太有道理了,合该如此,不过这与入份子有什么关系?”洛钦灵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知晓帮规,却是觉得木葫芦所说那种感觉是很不错的。 “当然有关系,帮主不是白当的,是要入份子的,这也算是为这个大家庭增添一份力量,不然你凭啥当这个帮主,你说对吧?这一千两银子,便是我入份子的钱,这钱也不白入,入了多少钱,账上都会记下来,帮派赚钱了,会按着入份子的钱多钱少,按月给月钱,份子入得多,分的自然就多,可惜我没有足够的银钱,不然怎会只入一千两。”木葫芦一脸的惋惜,开始了他的大忽悠模式,忽悠得洛钦灵脑瓜子嗡嗡的。 “还有这等事?那是不是说不入份子钱,我这个帮主便当不成了?”洛钦灵对于帮派之事完全不了解,她这个帮主,就是被木葫芦给哄骗的,让她觉得当帮主很好玩,她便当了这个帮主。 “那是肯定的,帮主都不出力,怎么服众?下面的人怎么服你,而且这钱也不是帮派白拿你的,每个月都会给你月钱呢,你想想,你入了份子钱,是不是便想着帮派多多赚钱,只有多赚钱,你分的才多,对吧,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光打着帮派的旗号,却不为帮派出力。”木葫芦异常坚定的说道。 “好,那我也要入份子钱!”洛钦灵猛的一拍手说道。 作为怒澜国最为受宠的公主,金枝玉叶,还能差了银子不成? 洛钦灵说着便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厚厚一沓银票,递给了木葫芦,她对银子也无甚概念,平时都在深宫内院,自是无需银子的,这次出来,也都有下人侍奉,需要什么动动嘴便好。 这银票,也不过就是怕有意外发生,应急用的,看着这厚厚一沓银票,木葫芦的眼睛瞬时便亮了起来。 他一把夺过那银票,认真的数了起来,整整两万两,木葫芦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拍了拍洛钦灵的肩膀,音调都提高了许多,大声的说道:“好,洛大帮主入份子纹银两万两,洛帮主当真是女中豪杰,慷慨大方,这钦灵帮在洛帮主的带领下,定会成为这汨云城第一大帮派,钦灵帮帮众皆会感念洛帮主大恩大德。” 木葫芦这一番吹嘘,吹得洛钦灵头晕脑胀,整个人眉开眼笑的,心中豪气汹涌,那成就感,被木葫芦拉的满满的。 张三山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他看向木葫芦的眼神都变了,木葫芦,害得是你啊,明明是他给木葫芦送来一千两孝敬银,可他却用这一千两,生生从公主那骗……要出了两万两,这一分钱没拿,眨眼功夫到手了两万一千两,这你不佩服能行?他看着木葫芦的眼睛中那叫一个满满的崇拜。 张三山是有自知之明的,木葫芦虽说什么份子钱,什么帮派的钱,他若是信了,那才是愚蠢呢,这钱他是不可能向木葫芦讨要的,还是落在木葫芦的手里。 “行了,洛帮主你便于张执事去帮派瞧瞧吧,你这新任帮主总不能不露面,总是要与下面众兄弟见见的,张执事,这事儿你安排一下,另外,给帮主说道一下这汨云城的大小势力,咱们帮主的实力你是知晓的,有事让帮主帮你摆平便是。”木葫芦意味深长的看了张三山一眼说道。 张三山那是江湖老油条,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懂木葫芦的意思,要让洛钦灵感觉到她这个帮主分量很重,要给他找点好玩的事儿干,有事了,让公主这棵大树出头! “放心便是,我定会安排好一切的。”张三山是真的服了木葫芦,这么小一个娃,怎么一肚子坏水,不是,怎么一肚子心眼子呢,都哪儿学的呢? “对了,要保护好帮主安全,她若是掉了一根汗毛,你就得掉脑袋,明白么?”木葫芦很是郑重的提醒张三山道。 玩归玩,闹归闹,可别拿公主小命开玩笑,她要是出点事,莫说是三山帮,就是四山,五山,那也全都得跟着陪葬,当然木葫芦估计也跑不掉! 张三山冷汗连连,忙不迭的赌咒发誓,定会保护好洛钦灵,不让她受丁点伤害。 第110章 识字学得御物术,知府登门来诉苦 洛钦灵一脸开心蹦蹦跳跳的与张三山出去了,木葫芦将喜滋滋的将银票放进了乾坤袋之中,银子是好东西啊,能让人开心。 洛钦灵与张三山这一去,便没了影子,也未再来找木葫芦,木葫芦也乐得清净。 这几日倒是顾大嫂和六儿每日都会过来,帮木葫芦打理小院子,也会给他做吃食,只不过晚上不会住在小院子里。 木葫芦与他们说不用他们过来,他们依旧是我行我素,你说你的,他们该来来他们的,最后木葫芦也是无奈,只能由着他们了。 木葫芦也得知了六儿和顾大嫂目前的生活,六儿得了银子以后,确是没有乱花,也没有沾染上什么恶习,而是在家附近租了个铺面,开了一间书肆,卖些书籍,笔墨纸砚,还雇了个小二帮他照看店面,一边能赚点生活所需,也能一边读书,他还想参加科考的。 对此,木葫芦很是欣慰赞成,对六儿好一番夸赞鼓励,把六儿夸得都有些害臊了。 顾大嫂已是买了房子,虽有些偏远,但毕竟有了自己的家,这很是让他知足,老李也已是与顾大嫂生活在了一处,顾大嫂说这几日便会下请柬,邀些至亲近邻,一起吃上一顿,热闹一番,便罢了,她与老李这般年岁了,也不恁般麻烦行昏礼之事了。 明年是会试之年,李作本仍在孜孜不倦的备考,望能一举得中,他偶尔也会来小院子,与木葫芦喝喝茶,教木葫芦识字。 从木葫芦第二穴窍开了以后,他的意念强大了许多,过目不忘,识字也开始简单了很多。 李作本只要把书念上一遍,他便能记下来,之后再一一对照,几日下来,木葫芦已是能独自读书了。 六儿也是个读书识字的,李作本不来小院子的时候,偶遇到不识之字,他便去问六儿,六儿也能教他识得。 修炼之事,木葫芦自是不会落下的,每日他都会修炼,倒也无人逼他,修炼时间长短,全凭他心意。 向云端在给木葫芦的乾坤袋中,留下了不少修行的书籍,识字之后,木葫芦也开始研读,他发现向云端竟是给他留了御物术,看到这本书,木葫芦顿时喜上心头。 只因他无法御物,御剑,洛钦灵那小娘皮可是没少嘲讽他,洛钦灵那一把飞剑取了那李嵩狗命,当时木葫芦看得可是羡慕得紧。 故而,他第一本修习的修行书籍便是这御物术,读了御物术,木葫芦也才知晓,为何洛钦灵与自己说了御物术的门道,他却无法御物了。 洛钦灵只与他说了,灵力离体与意念相合,以成控物的境界,却未跟他详细说清,灵力离体是没错,不过并非是单纯离体,而是以灵力牵引欲控之物,再以意念控制灵力,以此达到御物的目的。 这只是如此简单形容,实则这其中还有很多法门,包括对灵力的控制操作,意念如何引导等等,若是真的简单,便也不会成书了。 有了书籍的引导,木葫芦坚持不辍的修习,很快他便能御得一些物品了,不过木葫芦却是发现,这御物术似乎与他所想的不一样。 他所想的是,一把飞剑御出,见光一闪,取人性命,他的乾坤袋中是有宝剑的,当初他搜刮那老妪的乾坤袋,得到的宝剑。 可是他尝试过之后,那宝剑的飞的极慢不说,还晃晃悠悠的,木葫芦尝试刺向花园中的一棵树木,结果那宝剑撞在那树木之上,连树皮都未刺破,还掉落了下去。 这让木葫芦懊恼不已,他以为是自己御物术不够纯熟,便愈加辛勤的练习起来,结果御物术没太大长进,他对灵力的控制倒是细腻精妙了不少。 …… 这样的日子木葫芦觉得还是挺惬意的,衣食无忧,无人打扰,随心行事,好不自在。 有很多时候,木葫芦特别费解,他也不是多事之人,怎的就总有事找到他的头上来,这次来找他的人,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汨云城知府何季礼竟是登门了。 见到何季礼,木葫芦还愣了一下,这才多久未见,这何季礼可是变了个大模样。 之前的何季礼是白白胖胖的身材,而此时他却是瘦削了不少,眼窝深陷,双目无神,两眼周围一圈青黑色,整个人精气神全无,乍一看行尸一般。 “老何啊,你咋成了这副模样,被女鬼上了身,吸了阳气了?”木葫芦与何季礼分坐在花园池子上的小亭中,木葫芦一边给何季礼倒茶,一边问道。 在这话本之中,那文弱书生进京赶考,偶遇妖艳无双女鬼,明媚妖娆女妖精那在民间最是广为流传,为人津津乐道的,这样的话本木葫芦不知听了多少,故而才有此一说。 何季礼一脸苦相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嗨……葫芦啊,若是被女鬼上了身,还能爽快些,这些时日,可是苦了为兄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老何啊,到底发生何事了?你说说我听听。”木葫芦见何季礼一脸悲苦的模样,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唉!”何季礼长叹一声,便开始娓娓道来,这事儿还要从李嵩之死说起,李嵩毕竟曾经位高权重,却是被杀了,当今皇上便下旨斥责了何季礼,说他这个知府尸位素餐,饱食终日,致使李阁老遇害,还罚了他的俸禄。 这也便罢了,何季礼知晓,这就是陛下给他扣下来的一口大黑锅,以堵天下官员悠悠之口,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可这汨云城,近日却是混乱不堪,他也探听了,有许多修士都在城外或者深山之中斗法,可城内也是时不时便出现修士打斗。 秦家更是对陆家坊市动了手,两家修士争得你死我活。 这事儿本来无需他这个知府来管,他也管不了,但那些因修士斗法,所死伤之人,所毁房屋,后续皆是要他来善后,说难听一点,他这个知府,成了专门给那些修士擦屁股的了,他岂能不苦! 更让他苦不堪言的是,这事态愈发猛烈不说,他根本不知从何处着手处理,他也上报到了西南道司,可是西南道司却迟迟未给出回复,他又是忧愁,又是焦虑,便被熬成了这副模样。 第111章 洛帮主逼哭知府,大逼兜伤害颇深 木葫芦听着何季礼的诉苦,看了何季礼一眼,一脸的茫然说道:“不是,老何啊,你这真是挺苦的,苦了你啊,只是我不明白,这事儿你来找我作甚,你若是找我诉苦,我倒是可以听一听,还能给你泡一壶好茶,败败火气,可其他之事,我也帮不上你啊。” “非也,我找你是其他事,葫芦兄弟,你与公主交好,就帮我劝劝公主呗,这汨云城已经这么乱了,已是让我焦头烂额了,能不能就别让她给我添乱了。”何季礼一脸苦相的说道。 “公主,这事儿跟公主有甚关系?”木葫芦诧异的看看何季礼问道。 “这修士争斗之事,倒是与公主无关,可……可这云梦公主现自称是钦灵帮帮主,整日带着数十人在街坊之间游荡,动辄砸人店铺,抢人财物,甚者更是引发数十近百人械斗,我这府衙人手本就不够,还要整日派人盯着他们,更可气的是,盯着也无用啊,他们动起手来,管你是官差还是捕快,上去便是一顿暴打,这才几日,我这衙门里已经被打伤了十余人了,我去找公主理论,那云梦公主竟然是给了我两个大逼兜,我堂堂知府啊,你可知晓,这两个大逼兜带给我多大的伤害么?”何季礼是真的委屈到极点了,说着说着竟是流出了眼泪来了。 “这也与我无关呐,你没去找庆王问一问?”木葫芦不想管这种事,何季礼去找洛钦灵挨了两个大逼兜,那玩在兴头上的洛钦灵,他去找,又能好到哪里去? “去找了哇,可是我连庆王府都进不去,只是管家回了,说庆王爷未在府中,让我等庆王归来,可这汨云城被搞得怨声载道的,我这知府,看样子便也要到头了。”何季礼一边哽咽的说着,一边连连抹眼泪。 他并非是软弱之人,可着实是被折腾得惨了,修士欺负他便也罢了,人家是修行仙人呢,可这公主混帮派,带一群地痞混混,把这汨云城惹得乌烟瘴气的,他还管不得,这简直太憋屈了啊! “老何啊,这事儿……”木葫芦刚想回绝何季礼,还未等他的话说完,便被何季礼打断了,“葫芦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跟公主说上一说,可别让她闹腾了,我属实是遭不住了,你也莫说这事儿与你没有干系,我老何当官可能不太行,可绝不是傻子,那钦灵帮就是之前的三山帮,那张三山还是我与你说的,你说若是没有你,云梦公主怎会与张三山搞……”他刚想说洛钦灵与张三山搞到一处,一想不对,这话可不兴说,说了是要掉脑袋的。 他急忙改口道:“若是没有你,云梦公主怎会成了这个钦灵帮,也就是原来的三山帮的帮主?” 不得不说,当官能当到这个位置的,没有傻子,何季礼根本未去打探什么,只是听下面的人说起,这钦灵帮的由来,便直接猜到了木葫芦,故而他才会找上门来。 这一下木葫芦想推也推不得了,这事儿,他还真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不论是让洛钦灵当帮主,亦或是让洛钦灵带头去抢地盘,都是他的馊主意。 他根本未关注此事,也未想到洛钦灵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把何季礼都闹哭了。 “葫芦啊,现在我这知府都快要亲自去给百姓家修房砌屋去了,我实在是无法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木葫芦也不知道这洛钦灵到底都干了些甚么,把一个知府逼成当下这副模样,他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尝试与洛钦灵那小娘……公主说一说,但她听不听,我便做不得主了。” “你与公主交好,他定是会听你的,葫芦,这里有两千两银票,你收着,全当是何兄感谢你的……” “哎呀……老何啊,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木葫芦连连推辞,这别人给知府送银子的他听得多了,还第一次听说知府上门给一个市井小民送银子的,这他哪里能收啊! “你莫推辞,莫要推辞,收下,收下!”这何季礼将银票塞给了木葫芦,转身便走,生怕木葫芦不收一般。 看着手中这两千两银票,木葫芦有些哭笑不得,当年当小乞儿之时,每日份额差几文钱那都要挨上一顿毒打,这如今可倒好,几天时间,甚么事儿都没干,便白白得了两万三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木葫芦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人生无常啊,谁能想到,曾经连一条狗都不如的他,现如今竟身家巨万了,想都不敢想啊。 莫说他还踏上了修炼之路,便是不去修行,这些银钱,也足以让他滋润的过活一辈子了。 木葫芦转身出了小院子,来到了永平坊,他并不知去哪里找洛钦灵和张三山,但这永平坊是张三山的老窝,来这里找他准是没错的。 张宅门口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见木葫芦来到张宅门前,凶神恶煞的问道:“小娃,你有何事,来这作甚?” 木葫芦看了那大汉一眼道:“我来找张三山,他在么?” “找死,我们帮主……执事的大名也是你能直呼的?”这大汉本欲叫张三山帮主,可一出口便急忙改口道。 哎哟,这洛钦灵小娘皮看起来混的还真是不错,木葫芦在心中暗暗想道,这帮众都叫张三山执事了,这说明洛钦灵这个帮主已是实至名归了。 “我叫木葫芦,你可听过我的名字?”木葫芦一想自己也挂着这副帮主的名号呢,这些人就算不认识自己,肯定也听过自己的名字吧,可却不曾想那大汉狠狠地瞪了木葫芦一眼道:“什么木葫芦铁葫芦的,未曾听过,快走,快走,这不是你待的地方,若是等我们帮主归来,一剑便斩了你!” “这小娘皮,等回头看我不狠狠收拾你!”木葫芦在心中狠狠地想着,不用猜,这事儿也是洛钦灵在作怪,以至于这些帮众连他名字都未听过。 更重要的是,这帮众开口便道帮主归来,一剑斩了他,由此可见洛钦灵这小娘皮积威甚重,也定是相当跋扈了。 第112章 张宅门前伤糙汉,千金公主变模样 木葫芦见这大汉言语桀骜放肆,便猜到今日若是与他好言相商是见不到洛钦灵与张三山了,如此他便也冷下脸来,怒声说道:“我与你好言好语,你便应着,莫要热闹了小爷,莫说是你,便是张三山在我面前也要毕恭毕敬的,懂吗?” “我入你直娘,你这小娃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滚蛋,你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岂容你在此撒野!”这看门大汉本就是江湖混混,出口成脏乃是常态,哪里会顾忌许多。 不过这一下却是真惹恼了木葫芦,木葫芦根本未多言语,一拳砸了过去,狠狠地砸在了那大汉的肚子上,那大汉顿时面色涨红,身子弓起,如同是被煮熟了的大虾一般,捂着肚子摔倒在地上。 “小贼,好胆,来人啊,有人在永安坊闹事啊!”另一个大汉一拳砸向木葫芦,口中还在大声的呼和着。 木葫芦也不惧他,迎着那沙包大的拳头砸了过去,一个小小的拳头,与一个大大的拳头在半空之中碰撞,发出惨叫的却是那大汉。 那大汉胳膊都变了形,捂着胳膊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永安坊街上已经出现了不知多少人头,纷纷向木葫芦围了过来,而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张宅对面那家茶馆的掌柜的。 那掌柜的见到木葫芦,眼睛登时瞪大了,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确认了一下,确定无错之后,那掌柜的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娃,你骗得老夫好苦啊,这一次你是又走丢了还是怎地?” “原来是好心掌柜的,这一次可不是走丢了,我是来找张三山的,还烦请掌柜的通秉一声。”木葫芦对这个掌柜的还是颇有些好感的,虽有所图,但毕竟做的是好事,这要是放在赵老鬼当初那些人身上,遇到自己这么一个走丢的小娃,那定是要把你掳了去,折割了去当乞丐的。 “你找我们执事有何事?”掌柜的冷眼看着木葫芦说道。 见这永安坊这些人皆是以这掌柜的为首,他便猜到这掌柜的在帮中身份地位定是不低,说不得他可能知晓自己,便开口说道:“我叫木葫芦,不知掌柜的可否听过我的名字?” “木……副帮主?”看来木葫芦猜的不错,这掌柜的的确是得了张三山的嘱咐了,听过自己。 “你可以这么说,不过也就是闹着玩罢了,莫要当真,洛钦灵和张三山去哪了?”木葫芦问那掌柜的道。 “都散了,散了吧,这是咱们钦灵帮副帮主,自己人,散了吧!”掌柜的对周围那持刀拿棒的众人挥手说道。 “走,副帮主,咱们茶馆里说。”说着他便引着木葫芦进了茶馆,小二刚也在场,一听这是副帮主,急忙跑去泡茶,那掌柜的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木葫芦身边。 “副帮主,帮主与执事今日去了北城,北城那块地盘一直在黄瘸子手中,近几日,这周边的大小帮派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与北城相连的地盘皆是收服了,帮主便带人去了北城,抢地盘去了。”这掌柜的微微躬了躬身子,对木葫芦说道。 木葫芦听得忍不住有些咋舌,这洛钦灵还真玩上瘾了,他堂堂一个公主,真把她自己当帮主了,还带人去抢地盘,这要说出去,哪个敢信? “找个人,带我过去找他们,北城离这有一段距离,帮我叫一辆车舆来,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带我回家找爹,可是没有赏钱的。”木葫芦打趣掌柜的道。 “副帮主说笑了。”那老掌柜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两个人正说着话,便见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涌入了永安坊,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洛钦灵。 此时的洛钦灵穿的并非是女装,而是一身短打布袍,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还有些不合身,略显得有些宽大,猛一看,就好像是一个布袋子套在一个人身上。 洛钦灵手中竟是提着一把大环刀,走路都是变了样,一步三摇的,颇有几分帮派中人彪悍的气息,紧随她身后的便是张三山,张三山还是那一副员外打扮,洛钦灵满脸的不悦,似乎是在发脾气,而张三山则是不断的陪笑着与洛钦灵说着什么。 木葫芦见到这副场景,忍不住有些发笑,这若是被那皇帝老儿看到他最宠爱的公主这般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 “去叫他们过来。”木葫芦对那掌柜的说道。 “这……”那掌柜的有些犹豫,在他眼中,毕竟木葫芦是副帮主,而且从未在帮中出现,而洛钦灵是帮主,这些时日更是带着帮中兄弟大杀四方,深得兄弟们信服,这副帮主不应该是主动去见帮主么,怎的还要把帮主叫来? “让你去你便去。”木葫芦冷声说道。 那掌柜的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茶馆,来到洛钦灵面前,说了几句话,洛钦灵向茶馆内看了一眼,便扭头走了进来。 进了茶馆之后,她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桌子旁的木葫芦,她来到桌旁,“咣当……”一声将手中那大环刀扔到了桌子上,唬了木葫芦一跳。 “你来作甚?”洛钦灵见到木葫芦,有些不悦的问道,她可能是走的急了,口干了,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咕嘟嘟的一口干了。 看着洛钦灵这副模样,木葫芦忍不住捂住了额头,这……这他娘的是公主,哪个公主是这般模样,这不就是混迹街头的混混么? 这才几日不见呐,怎的这好好一个千金公主,便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木葫芦转头看向张三山,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诧异和无尽的冰冷。 张三山被木葫芦的眼神给吓得一哆嗦,他一脸无辜,讪讪的冲木葫芦笑了笑。 他自是知晓木葫芦那眼神的含义,公主变成这副模样,他其实也很是无言啊,谁能想到,这公主学习适应能力如此之强,与这一干帮众混迹没几日,便学了一身的毛病出来。 第113章 修士偏与凡人斗,不御飞剑换大刀 “怎的,我不能来?”木葫芦看向洛钦灵冷冷的问道。 “你……也不是不能来,就是想问你来这有何事?”洛钦灵满脸不悦的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些时日都干了什么?”木葫芦怒声质问洛钦灵。 “我干甚么与你何干,你管我?”洛钦灵针锋相对,丝毫不让的吼道。 本来她就一肚子火气,木葫芦这么质问他,更是让她怒火熊熊了。 “我是不想管你,可你也别太过分,那知府都找到我家里去了,你好端端的抽人两个大逼兜作甚?”木葫芦质问洛钦灵道。 洛钦灵听闻此言,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声道:“好呀,他竟然还敢告状,看来是打得轻了,看我回头不把他满嘴牙打掉。” “给你能的,人家是知府,你若不是有公主身份,你试试,人家早拿了你了,还能让你打不还手?”木葫芦自然知晓,何季礼的无奈,若不是忌惮洛钦灵公主身份,他也不至于找上自己。 “呸,那他还能如何,我敢还手,我一剑便刺死他!”洛钦灵比比划划的说道。 “你……”木葫芦把这茬给忘了,只想着洛钦灵是公主身份了,忘了他还是修士,即便他不是公主,那何季礼也拿她没奈何。 这洛钦灵本来就有些刁蛮,和这帮派中人混迹一番,此时变得愈发的无理了。 “你怎的如此厉害,那是知府,是朝廷命官,你说刺死便刺死,还有王法了么,你爹知晓你如此胡闹,还杀朝廷命官,不把你抓回宫里吊打便怪了。”木葫芦看着洛钦灵那一副劲儿劲儿的模样,只能搬出她老子吓唬她。 果然一提皇帝,洛钦灵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不少,坐到椅子上气鼓鼓的说道:“那知府该打,我明明是为民除害,那什么狗屁惊蛟门,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就该铲除,我与那惊蛟门争斗,他偏偏出来劝我,岂不是拿了惊蛟门的脏钱,你说他该不该打?” 木葫芦转头看向张三山,张三山此时脸上表情相当精彩,刚刚他还在赔笑,可是这一听洛钦灵之言,见木葫芦看向他,那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他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着实怪异得紧。 这话肯定不是洛钦灵自己知晓的,这才几日,他哪里能知晓惊蛟门做了什么,还脏钱,他一个深宫内院出来的公主,知道个屁的脏钱,还不是张三山为了争地盘,教唆洛钦灵的。 “你抢地盘,便在城中械斗,伤及无辜,还抢人家财物,你让不让百姓过点安稳的日子了,你是把惊蛟会灭了,可是那些受了殃及的百姓,谁来管?”木葫芦看向洛钦灵问道。 “这……我……”洛钦灵闻听此言,也是有些茫然,这些话可是从未有人与她说过的,她有些理亏,说话也是有些吞吞吐吐,却又不想服输,便嘴硬的说道:“我从未伤及过无辜,我都是对那带头之人动手的。” “你是未伤及无辜,可数十人数百人械斗,你能保证你带出去的每一个人都不伤及无辜,都不会趁乱抢夺财物?”木葫芦直言不讳的问道。 “哼,张执事,你给我传下去,以后出去火拼,若是哪个让我知晓伤及无辜,趁乱抢劫财物,姑奶奶我要了他的命!”洛钦灵不承认是她的错,而是一拍桌子,向下嘱咐,就这一出,再加上那张嘴便是自称姑奶奶,她还真是有点那江湖女侠,帮派帮主的风范了。 “木葫芦,以后你莫要来教训我,我轮不到你管,我是帮主,你是副帮主,你得听我的,还想犯上不成?”洛钦灵回过神儿来,她被木葫芦给教训了,顿时便拿出了帮主的架子,想要教训回来。 “什么犯上,我说你今日是怎么,怎的如此无礼,本来这帮主便是……”木葫芦本欲说这帮主便是随便玩玩,你还当真了,可是一想这么说不行,这么一说,这洛钦灵不闹起来才怪呢,看她这模样,这帮主她当得还挺有滋味的。 于是他立刻改口道:“这帮主便是我让给你的,怎的我和你就有了上下之别了?” “废话,你说过的国有国法,帮有帮规,这便是规矩,我当帮主怎的就用你让,从我当帮主以来,我已经连续收服了六个帮派,现在这帮中提起我洛钦灵哪个不服,今日本已与那黄瘸子约好火拼,谁知那黄瘸子胆小如鼠,竟是躲了,否则这北城第一大帮派,我就给他灭了,我派人去抓人,结果人少了,他们便埋伏,人多了他们又逃了,今日又没抓到那黄瘸子,真是气煞我也!”洛钦灵无比气愤的说道。 木葫芦此时才看出来,洛钦灵这火气是打这儿来的,是因为没抓到那黄瘸子。 “张三山,你让下面兄弟给我查,查清楚那黄瘸子躲在哪,回头老娘便上门一剑结果了他。”洛钦灵依旧是喋喋不休的说道。 “行了,你好歹是一个修士,你与那凡人争斗,胜了你有何可炫耀的,还灭了六个帮派,你让你皇兄手下那齐光远或是那曾语风出手,整个汨云城都给你毁得干干净净的,到时候莫说甚帮派,便是活人都能一个不剩。”木葫芦劝着洛钦灵说道,此时他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洛钦灵这么……单纯,竟把这种事当真,他便不哄骗洛钦灵来当什么帮主了,好好一个女孩家家的,变成这般粗鲁的模样,当真可惜了些。 “是啊,的确是没甚意思,那些狗屁帮派,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一开始我用飞剑,一剑飞出去,斩了他们帮主,吓得其他人屁股尿流的,后面一个帮派也差不不多,我一剑飞出去,还没等碰到那帮主呢,就跪下认输了,后来我便不用飞剑,直接拿大刀了,可还是没有一合之敌,太没劲,倒是遇见一个有些修为的,可惜修为太低了,也就有两个你的修为那么高,被我一招便给打跑了。”洛钦灵听了木葫芦的话,又不开心起来。 木葫芦却是被洛钦灵给气坏了,我你大爷的,什么叫修为太低,有两个我修为那么高,还一招被你打跑了,你看不起谁呢?我特么招你惹你了,你拿我来作比? 第114章 江湖不止是打杀,公主身上无余钱 木葫芦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洛钦灵,嘴角一翘,见到木葫芦这表情,张三山心说道:“得嘞,这公主又要被坑了!” 木葫芦对洛钦灵道:“灵啊,这江湖,他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还有心机狡诈,你如果不是公主,不是修士,你觉得你这方法能混得开么,莫说是官府抓不抓你,便是你天天带人出去打打杀杀,兄弟们的死伤,你能不能顶得住,哪个人死了伤了,是白死白伤的,你打赢了官府抓你坐牢,你打输了那赔了地盘不说,还折损了兄弟,江湖怎么能这么混呢,这江湖水多深呐,说淹死你,便淹死你了。” 张三山愣了愣,他听木葫芦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他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只是他也没感觉这哪里有坑人的迹象啊。 洛钦灵也是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木葫芦道:“现在北城黄瘸子藏了起来,他手下的人也全都分散了,咱们总不能天天派人去抓他们吧,再说了要是约斗,我能有把握赢,这派人出去,咱们已经是吃了不少亏了。” 要么说呢,不管做什么,都有所学,有所长,看看,这洛钦灵这帮主一当,小脑瓜可是灵活多了,事儿也经历不少,都知晓动脑子,想办法了。 最近这新冒出来的钦灵帮势头实在太猛了,短短几日功夫,便打服了数个帮派,全城所有大小势力的视线都盯在了钦灵帮身上。 他们收集的消息自然不少,也知晓了这钦灵帮帮主乃是修士,接到钦灵帮下的战书,黄瘸子当时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你说你一个修士,跟着江湖帮派掺和什么,闲的慌不是? 怕的是,那是修行的神仙啊,哪个能对抗得过,这北城的地盘他用了半辈子才打下来,着实是舍不得拱手让出去,不然他便不战而降了。 黄瘸子是一个聪明人,便想到了这个办法,你云梦仙子能打能杀,但毕竟只有一个人,我偏不与你正面打,看你能把我如何。 哦,对了,张三山给洛钦灵提了一个意见,在江湖上混迹,让她给自己起一个江湖名号,如此便有了这云梦仙子的名号,外界都知晓这云梦仙子的大名,而不知道他洛钦灵这个公主的名字。 木葫芦转念一想,现在这时候,全城的势力还在各自为战,若是北城黄瘸子一灭,其他势力也不是傻子,估摸着,人家就要联合起来对抗洛钦灵了。 到那时候,便更难办了。 木葫芦打小就混迹这汨云城,本身又是这江湖中的一份子,虽然是很底层很底层的,但架不住天长日久,耳濡目染,听得多,看得多了,自然知晓的便多了。 这汨云城鱼龙混杂,蛇鼠众多,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说其他,便只说那漕帮,人多势众,还有那粪帮,更是手段恶心阴毒,洛钦灵这是没碰上,若是碰上了,她哭都找不到地方。 在凡俗之间讨口饭吃本就艰难,在江湖上讨饭那更是难上加难,能在江湖上混出头脸的,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灵啊,你听过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他黄瘸子再能躲,总得吃饭吧,便是他不差银子,能活得潇洒自在,他手下的兄弟不能也不差银子吧?” “是这个道理!”洛钦灵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张三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被坑的不是公主,是那黄瘸子,还好还好,公主若是再被这木葫芦坑,万一哪天她回过神来,木葫芦不一定怎么着,他肯定是捞不着好的。 “嗯,对喽,你这样,灵啊,你听我的,保准让那北城黄瘸子乖乖送上门来,跪着求饶,你看如何?”木葫芦笑着对洛钦灵说道。 “真的?”洛钦灵明显是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而且不用打打杀杀,还能带你玩一点新鲜的东西,保管你从来没玩过,如何?”木葫芦循循善诱的对洛钦灵说道。 “那一言为定!”洛钦灵一听有新鲜玩意儿,立马来了兴致,这几日一开始她打打闹闹的还觉得新鲜,可几次之后,便没了兴致,她本就是女子,对打斗之事也不甚喜欢,若不是下面的人吹捧着她,她早就腻歪了。 “没问题,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过……” 一听木葫芦这声不过,张三山心中便咯噔一下,心道,要坏,这小娃又要使坏。 “不过只是说说多没意思,这样吧,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我不能让黄瘸子乖乖送上门,我便退还你那两万两银子,我给你补到帮派中,每月月钱照样给你,若是我做到了,你便再给我五千两银子,如何?”木葫芦盯着洛钦灵说道。 张三山看着木葫芦那一脸的坏笑,心里早就骂翻了天了,黑,若论心狠手黑,害得是你啊,真黑啊。 合着里外你一分钱不掏,拿你之前骗人家的钱,和人家堵,赢了你赚五千两,哪怕是输了,你也一分本钱不亏,那所谓的月钱,每个具体数便罢了,那也不是他木葫芦的,而是他这帮派的啊。 这不纯属是空手套白狼么? 可是洛钦灵一听要赌银子,脸上一窘,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没银子了,我身上的银子都入了份子钱了。” “什么?你堂堂公主啊,身上就两万两银子,这怎么可能?”木葫芦惊呼道。 在他想来,那皇帝家,不得是金山银垛,还能差得了银子,这堂堂公主身上,少说也得有个几十万两,上百万两银子啊,怎的就区区两万两,这,这岂是皇家做派,岂能符合她公主的身份。 木葫芦着实是有点狂妄了,还区区两万两,他怕是忘了不久之前,几文钱于他而言都是巨资了。 “真,真没有了。”洛钦灵揪着衣角,红着脸说道。 “那你去找你那个大伴要,他身上肯定有,你堂堂公主出来,你父皇岂能只给你两万两。”木葫芦怂恿着洛钦灵道。 而此时,一人身影正端坐在屋顶之上,但诡异的是,这永安坊人来人往,却是无人能看得见他。 这人非是他人,正是木葫芦嘴中的云梦公主的大伴,梁公公。 梁公公听得木葫芦之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面目都有些狰狞了,咬牙切齿的暗道:“这小娃,当真不是个好东西,太坏了,公主他也敢骗,真是好胆,竟然还把主意打到本公公身上,找个时间,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第115章 傻妞眼亮要上当,无有银子丹药抵 “不行,不能去找大伴要银子,若是让大伴知晓了,定会告知父皇,那我便惨了,不行,绝对不行!”洛钦灵一听木葫芦说让她找大伴要银子,连连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这就难办了,没银子,这事儿它不好做啊!”木葫芦这真是张嘴就来啊,开始时明明是他与洛钦灵打赌,这事儿纯属自愿,洛钦灵没银子,那大不了不赌便是了。 现在变成了,没银子这事儿不好做了,这不就是妥妥的偷梁换柱么? “那,那怎么办呀?”洛钦灵很是纠结的问道,说话的底气那是相当的不足,好似没了银子,她便是错了一般。 这让一旁的张三山看得很是无言,这公主看起来,怎么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竟然还真就木葫芦给带跑偏了。 “哎呀……公主呀,你这可真是……”在房顶上偷听的梁公公急得不行,公主平时在宫里也是聪明伶俐,学识渊博的,这怎么出宫了,就这么轻易受了骗呢。 那小娃属实狡猾,以后一定阻止公主,可不能和那小王八蛋走得太近,不然那小娃娃把公主卖了,估计公主还在给人家数钱呢。 “唉……既然你没银子,又无法去要银子,那这样吧,我便吃点亏,你用其他的东西抵银子吧,丹药有没有?没有丹药,法宝也凑合?”木葫芦满脸为难的说道。 “我艹……小娃娃,我记住你了,今晚我便去找你!”房顶上的梁公公都被气得说了脏话了,银子骗不到,改骗丹药法宝了,哪一个丹药法宝是能用银子衡量的?还你吃点亏,脸呢,脸都不要了? 洛钦灵听木葫芦此言一出,顿时眼睛一亮,俗话说,眼睛一亮,便要上当,这洛钦灵顿时喜上心头,欣然说道:“丹药也可以?” “可以,怎的不可以,虽说我吃点亏,但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我这人,对朋友最讲义气了!”木葫芦胸脯拍得咣咣响,似乎胸脯拍得越响,便显得他愈发的仗义一般。 我尼玛,梁公公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才压下去心头那一股一飞剑刺死木葫芦的那种冲动,木葫芦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看屋顶,这屋顶也没漏啊,怎的感觉头顶上冷风嗖嗖的。 “这我信,葫芦你最是仗义了!”洛钦灵拍了拍木葫芦的肩膀说道。 “那便说定了,我们就以五……两颗丹药做赌,若是你输了,便给我两颗丹药,若是我输了,那我便把你之前入的两万两份子钱还给你,如何?” 木葫芦本来是要说五颗丹药的,后来想到他脑瓜顶上那股子冷风,便改成了两颗,那冷风来的着实诡异了些。 莫不是骗这傻妞要遭天谴吧,人家都已经那么傻了,还骗人家,的确有点说不过去,傻子活该你骗么? 木葫芦在疑心疑鬼之下,良心发现的决定,要少骗一点。 “好,那我们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此说定了。”洛钦灵非常豪气的说道。 “好,拉勾为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木葫芦说着便于洛钦灵拉起勾来。 “我的傻公主唉……”梁公公忍不住的感慨一声,他用手捂住了眼睛,已是不忍心看下去了。 “这几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干预,必须要听我的,你明白不,不然若是惹出了其他麻烦来,便算你输了。”木葫芦告诫洛钦灵道。 “这……”洛钦灵犹疑了起来,随后她点了点头道:“行,我可以不干预,但我必须要知道你做什么,这几天我便跟着你。” “你只管看结果便是,跟着我干嘛,不许!”木葫芦一想着要带洛钦灵这么一个脑子不太好的傻妞,一脸苦相的说道。 “那不行,我必须要跟着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让那狡猾的黄瘸子自己上门跪下来求我的,要不然,我便,我便不跟你赌了!” 洛钦灵这么一说,木葫芦登时心中一紧,这不赌哪能成,她若是不赌了,这去哪骗丹药去,必须得让她赌啊。 想到这里,木葫芦一拍手,音调都提高了几分道:“跟着,你必须跟着,云梦仙子可是一言九鼎的帮主,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在场,要亲眼见证钦灵帮的强势崛起!” “对!我必须要亲眼见证。”洛钦灵被木葫芦说得热血澎湃的,猛的挥了挥那白皙的小拳头说道。 …… 带着洛钦灵离开张宅,木葫芦并没有直接回到小院子,而是去了知府衙门。 何季礼见到木葫芦还好,但见到他身后的洛钦灵,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那几个大逼兜,可是着实让他很受伤啊! “参见公主!”何季礼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有愤恨又有些惊惧,洛钦灵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可人家是公主,既然已经来了,该有的礼数是不能落下的,所以他只能躬身对洛钦灵行礼。 “平身吧。”洛钦灵挥了挥手说道,说完之后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主位上。 “洛钦灵,我跟你怎么说来的,我不是说让你来跟何知府赔礼么,你怎的不赔礼?”木葫芦故作冷脸,开口对洛钦灵说道。 “啥?你说啥?”洛钦灵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之中满是疑惑,她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赔礼,给何知府赔礼!”木葫芦瞪着洛钦灵,凶巴巴的说道。 洛钦灵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怒声说道:“小泼皮,你说什么,你竟然让我给他赔礼,你找死么?” 何季礼哪里还看不出木葫芦那话就是说给他听得,急忙连连说道:“可不敢当,下官哪里当得起公主的赔礼,折煞我也,折煞我也!” “哼,我跟你说,老何啊,你就是太宽容了些,她是公主又如何,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就该她给你赔礼!”木葫芦淡淡的说道。 何季礼看着木葫芦那一脸嘚瑟的模样,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的抽动了起来,娘的,演戏给本官看是吧,我倒是想不宽容,可人家是公主,我不宽容能行么,这只是挨了几个大逼兜,真让人家公主赔礼,那说不得是要掉脑袋的。 “哼!”洛钦灵听了这话,面色才稍微好看些,气呼呼的坐回到椅子上。 第116章 一言使得两欢心,送与知府一大礼 “你哼什么哼,刚我怎么跟你说来的,你信不信我让老何给你宫里上一道折子,把你做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给你罗列清楚,让你父皇知晓你如此胡作非为,你看他如何处置你?”木葫芦对洛钦灵这一声冷哼很是不满,瞪着洛钦灵说道。 何季礼的眼皮都忍不住跳动了起来,他在心中暗暗叫苦,葫芦啊,差不多得了,怎的,你演戏还上瘾了? 你有为我出头这心,我老何就很感激了,你要想演戏,你就演,能不能别牵连我,公主是不拿你怎么样,回头说不得又要给我几个大逼兜了。 “你……他敢,你要是敢让我父皇知晓,我把你满嘴牙都给敲掉!”洛钦灵确是没有与木葫芦较劲,可是却盯上了何季礼。 “不敢,公主放心,这事儿下官肯定不会上奏的。”何季礼一边暗骂木葫芦,一边又躬身行礼,对洛钦灵恭敬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你坐那儿吧。”洛钦灵毕竟是皇家出身,身上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还是很足的,颐指气使的说道。 “谢公主。”何季礼坐到了椅子上,屁股只沾了椅子一个边边,木葫芦看着都累,这么坐着,还不如站着呢,这当官的可是真累。 “不知公主此来,是有何事吩咐?”何季礼问洛钦灵道。 “问他,是他带我来的,有什么事你听他的就行了。”洛钦灵用下巴点了点木葫芦说道。 “嗯?”何季礼疑惑的看向了木葫芦,木葫芦则是自顾自坐在椅子上,一脸老神在在的说道:“这次来,主要是有两件事,一件事是我已经与我公主说过了,以后洛大公主不会再带人去街上惩恶扬善了……” 木葫芦这话一出口,那真是闻着皆开心,洛钦灵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骄傲了起来,本公主我之前做的事,那都是好事,都是惩恶扬善之事。 何季礼则更是欢心不已,看着木葫芦的目光之中满含感激,只要公主不带人去街面上斗殴闹事,这汨云城大小势力,是不敢与官府对抗的。 “还有一件事,是希望知府能配合我们钦灵帮,我们钦灵帮志在废除打打杀杀的恶习,和平统一汨云城,当然我们也不排除武力统一的可能,当然只要何知府配合,那我想……” 何季礼听得木葫芦在这胡诌瞎扯,着实是腻歪的话,忍不住打断了木葫芦道:“葫芦兄弟,你直说便是,需要我做什么吧?” 木葫芦摸了摸鼻子说道:“老何啊,是这么回事,你这几天让手下人去永安坊抓一抓钦灵帮的人,先让他们在牢里待上几日……” “抓谁?”洛钦灵和何季礼异口同声的问道。 “抓钦灵帮的人,怎么了?”木葫芦看着两个人说道。 “木葫芦,你是不是疯了,那些可是咱们帮派兄弟,你让他去抓自己的兄弟,你是怎么想的?”洛钦灵怒声质问木葫芦道。 听着洛钦灵这个公主嘴里一口一个帮派,一个兄弟的,何季礼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这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这不就是帮派混混么。 “你听我说完啊,那黄瘸子现在被你吓得不敢出来,他是这汨云城地头蛇,他想躲,你就是把汨云城翻遍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他,那必须要想个办法让他露面,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啊,你懂了没?”木葫芦看着洛钦灵问到。 洛钦灵一脸的茫然,看那副模样,明显是没想明白木葫芦到底要做什么? “嗨,你就别管了,听我的便是,也不是让何知府真抓人,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几日,回头放了便是。”木葫芦对洛钦灵说道。 洛钦灵虽然有些不懂,不过还是选择相信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听你的便是。” “何知府,怎样,你仔细思虑下,这件事可做否?”木葫芦意味深长的看着何季礼问道。 “无须思虑,可做,当然可做!”何季礼连连答应道。 何季礼满脸堆笑,这件事于他的好处,那可是太大了,这几日钦灵帮闹得怨声载道,此时他若是站出来抓了钦灵帮的人,那他这个知府便是除暴安良,那在百姓心中那还不成了青天白日一般? 他当初只想让木葫芦与公主说说,让她莫要再胡闹了,哪想到,这木葫芦不但可以降服公主,不让她胡闹,还更进一步,让他抓人,这是送给他一场大礼啊,金杯银杯表不如百姓的口碑,背地里的事儿,那是背地里的,百姓又看不到,只要口碑好,还愁不升官么? 木葫芦竟是有这般能耐,以后可定要与木葫芦交好才是。 “嗯,可做便好,接下来几日,何知府便尽管在永安坊抓人,一定要把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让汨云城皆知晓此事,再之后,可能还要有事需要何知府配合,不过你放心,皆是对你有利之事。” “好,我听你的便是。”何季礼点了点头答应道。 “如此,我便先走了,改日我们一起喝茶。”说着木葫芦起身向外走去。 洛钦灵看着木葫芦,一脸的不解之色,这就完了?这一趟她跟着跑过来,本以为会有什么大动作,结果就是让何季礼去抓人,还是抓自己人,然后就准备走了? 这天真的小公主可是不知晓,她是满脑子的空白,可木葫芦来知府衙门这一趟,与这位何知府传递了多少信息。 悻悻的跟在木葫芦身后,洛钦灵忍不住的想着,木葫芦到底要干什么,她的好奇心彻底被木葫芦给勾了起来。 “你还跟着我干嘛?”看着身后的洛钦灵,木葫芦忍不住的问道。 “不是说好了,让我跟着的么,怎么这会儿你便要食言了?”洛钦灵理直气壮的质问木葫芦道。 “大姐,我说的是办事的时候带着你,现在我办完了事儿,我要回家了,你难道还要跟我回家么?”木葫芦站住了脚步,扭头看向洛钦灵问到。 “怎的,不行么,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的跑出去,背着我做什么事。”洛钦灵其实就是不想回王府,那王府很大,大到人走在里面都会迷路,却也是真无趣,一个陪她玩的人都没有。 “不是,你就这么在外面胡闹,你那皇兄不管你么?”木葫芦诧异的问洛钦灵道。 “哼,莫要提我那皇兄,他出去竟然不带我,只把我一人留在王府中,连一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的要死。”洛钦灵恨恨的说道。 “庆王出去了,他去哪儿了?”木葫芦好奇的问了一句。 汨云城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木葫芦虽是未直接参与,但却听了不少,而那一日,他是在李府的,自是知晓,这汨云城之事,与庆王紧密相连。 他倒是不想,也不敢掺和这种天大的事情之中,但是他觉得他要知晓这些事,否则说不定哪天就大难临头了,也不是说只他一人。 而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万一哪天汨云城打翻了天,他也好能提前避一避。 第117章 庆王离城去疆场,金钗佳人戏池鱼 “听我皇兄说,他是去巫山疆场,巫族之人又出山攻打西南道司了。”洛钦灵提到这些,眉目之中生出担忧之色。 她出身皇族,之前从未出过皇宫,对于民间之事她不甚了解,但怒澜国国事,她从小耳濡目染,知晓的还是颇多的。 巫一族,生活在十万大山之中,偏居蛮荒之地,亦是源远流长,自成文字语言,与外人间隔,鲜与外界交通,十分神秘,至今外界对巫族所知甚少。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与巫族皆有战争发生,数百上千年的战争,早已使得巫族与山外之族结成不可化解的血仇。 本朝立国之后亦不例外,巫族时常出山杀人劫掠,主要抢夺的便是粮食,西南道司紧邻十万大山,是巫族劫掠的第一目标。 故而怒澜国建朝之后,西南道司设军都司,额定兵员八万,主要便是防备巫族出山劫掠。 十万大山是巫族最好的屏障,外人无法深入大山腹地,找到巫族聚居之地,故巫族具体有多少族人,有多少部落寨子,是何礼制秩序,皆不为外界所知。 但通过与巫族之战,可获取有关巫族信息并不少,巫族普通之人,无论男女皆彪悍善战,勇不畏死,脸上涂着颜色各异的植物汁液,身着兽皮树叶以遮体,武器多以木石为主,战斗之时,无队形规矩,就是大吼着,一股脑的冲杀。 若是这般战争,自不是已成春秋气象的外界之国的对手,但巫族有很多诡异手段,如振奋,驱虫,御兽,喷火等等,更有甚者甚至可以控制死人尸体战斗,这便使得每一次与巫族之战皆是死伤无数。 甚至历史上有记载,巫族攻破西南边陲之事,不过好在巫族并无占地争国的想法,劫掠了粮食物资等便退回大山之中。 木葫芦长于西南道司,对于与巫族之战,自是听闻不少,传闻中的巫族皆是茹毛饮血,人肉作食的蛮化未开之人,不过他也并未有太多担心,汨云城乃西南道司道府,距离巫山前线还远得狠,即使发生了战争,也不会波及到汨云城。 只是庆王在此时出城,木葫芦总觉得有些怪异,这汨云城风波已起,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庆王却是离了城,去了巫山沙场,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当然木葫芦也只是这么一想,他觉得这事儿和他也没甚关系,他只是想随时关注着,莫要被危险波及到便可以了。 “走吧,你若是实在不想回王府,那便跟我回去吧。”木葫芦还是同意了让洛钦灵去他的小院子,那王府太待过,的确是宏伟壮丽,下人更是不知凡几,可即便人多,也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也依旧是觉得缺少了点人气儿,准确的说,应该是缺少了人间烟火气,住在其中很是不舒服。 “好呀,你那小院子虽然比宫里小了许多,可在那小院子里很舒服。”洛钦灵欢喜雀跃的说道。 与洛钦灵回到小院子,木葫芦便有些后悔带她回来了。 顾大嫂做好的饭菜,木葫芦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都被洛钦灵一扫而空,也不知她这么瘦,怎的这么能吃,就好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山珍海味洛钦灵不知吃了多少,可就是这家常便饭,寻常味道,她却没吃过,觉得分外的有味道,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看着洛钦灵吃了许多,顾大嫂却是眉开眼笑的。 更让木葫芦难受的是,花园中他最喜欢的躺椅,也被洛钦灵给霸占了,吃饱了的洛钦灵,惬意的躺在躺椅上,揉着肚子,吹着清凉的微风,晒着已经失了热度的太阳,时不时从身旁的鱼食儿碟子中,抓出几粒鱼食儿,扔进池塘中,惹得池塘中的锦鲤翻涌争抢。 这画面,看着都很是舒坦,当真是,清风吹起碧波游,斜阳垂下锦光流,金钗佳人倩巧笑,娇慵半卧戏池鱼。 木葫芦坐在一旁石凳之上,手里捧着那本御物术细细研读着,六儿过来给木葫芦添茶水,木葫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六儿说道:“六儿,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转一下,去一趟永安坊,去张宅对面的茶馆,与那掌柜的说,让张三山来我这边一趟,我有事与他说。” “好嘞,公子!”六儿爽快的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张三山接到消息也没耽搁,很快便过来了,让张三山来,主要就是嘱咐他这几日官府会去抓人,这是他安排的,让张三山跟下面的人说好,抓人的时候,莫要与官差动手。 若是不嘱咐一下,那官差想去永安坊抓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三山听了以后,与洛钦灵听到的反应差不多,很是惊讶,不过他倒是没有质疑木葫芦,毕竟他也知晓,木葫芦这么做一定是别有深意的。 就在张三山要离开之时,木葫芦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叫住了张三山,“老张,我问你个事,之前赵老鬼手下那些小乞儿,你是怎么处理的?” 张三山愣了一下,不明白木葫芦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不过他还是回答道:“也没如何处理,还是照原来的样子,让他们每日出去乞讨罢了。” “这个行当,你还准备做么?” “哪个行当?”张三山明显是没反应过来,顺嘴问道。 “就是采生折割这个行当。” 木葫芦这么一问,张三山便是明白了,木葫芦是不想让他走赵老鬼那条路,那条路实在是太脏了。 即便是木葫芦不提这事儿,张三山也不会继续做这事儿,他急忙摇头道:“肯定是不会做了的,这种事儿太缺德,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儿,我还是为我的子女积点德吧。” “嗯,这最好不过了。”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他并没有替那些小乞儿求情,或者是说让帮派白养着那些小乞儿,不是他不能,他若是说出来,张三山也定会同意的。 只是白白供养这些小乞儿着实是不合常理,莫说帮派其他人怎么想,便是这些小乞儿白吃惯了,有一天你不让他白吃了,他反而会恨你。 这便是生米恩斗米仇,你每天给一个人一个乞丐一个铜板,突然有一天不给了,那乞丐反而会理直气壮的问你要,甚至敢拿着棍子敲你闷棍,抢了你的银子,这种事在哪里都是不少的。 第118章 天老爷得拥戴,一对小娃进赌档 接下来几日,何知府如同吃了春药一般,那真是浑身都是力气,每天带着官差在永安坊抓人,抓了人以后还要敲锣打鼓大肆宣扬。 这下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街面之上跪倒一片,口呼青天大老爷,这可是让何知府过足了万众拥戴的瘾了。 城中其他帮派也早就得了消息,见强势崛起的钦灵帮被官府打压惩治,也皆是额首相庆。 你钦灵帮不是嚣张么,不是厉害么,有本事你跟官府对着干啊? 那被洛钦灵吓得东躲西藏的黄瘸子,也是不再躲了,跳了出来,就属他闹得最欢实,放了烟花爆竹庆祝不说,还给知府送了牌匾,更是派人在永安坊外设了戏台子,每日敲锣打鼓的唱戏…… 何季礼抓人连着抓了五日,便停了,他的监牢之中已是装满了,着实是装不下人了。 而这时候,木葫芦也是出动了,他带着洛钦灵来到了北城,洛钦灵此时也换了男装,跟在木葫芦身后,一副小厮模样。 “木葫芦,你来北城干什么,要我说,那黄瘸子已经是跳出来了,你让我去一剑宰了他算了。”跟在木葫芦身后的洛钦灵一脸不悦的说道。 该死的木葫芦,竟然让她这堂堂公主扮作他的小厮,真是岂有此理! “忘了我和你打的赌了?”木葫芦啪的一声折上了手中折扇,扭头问洛钦灵道。 “哼!就是你出这馊主意,恁般麻烦。”洛钦灵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 “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哪有这样好玩,而且,我带你去的地方,可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木葫芦也不搭理洛钦灵,只是笑笑说道。 “好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带我去玩些什么新鲜玩意,要是不好玩,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洛钦灵这话说得木葫芦一愣,明明是这个跟屁虫非要跟着他,让他带着去玩耍,结果不好玩,反倒要找自己麻烦,这天下间还有这般道理? 他也亦是习惯了洛钦灵这种不讲道理,也懒得去与她争了,这几日与洛钦灵斗嘴,早已是烦了。 洛钦灵便是属于那种斗不过嘴,便胡搅蛮缠,胡搅蛮缠还不成,那边祭出飞剑的人,每一次木葫芦都不得不屈服在她的飞剑之下。 北城恒一坊,是北城最大的赌档,这间赌档便是黄瘸子所设的,在恒一坊外,挂着两个大大的写着赌字的招牌。 进入恒一坊,坊内大厅之中,挂着日夜开局的匾额,两侧抱柱瓦联,左书大杀八方,右书四海通吃,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庄字, 这恒一坊楼高三层,作为北城最大的赌档,可谓是一应俱全,有茶水小吃供应,二楼可以置宴饮酒,三楼更是开了青楼,可以这么说,只要你有银子,在这恒一坊之内,吃喝玩乐全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此时恒一坊之内,人声鼎沸,喝五吆六,有赌大小的,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大大小小的,有耍骨牌的,扯着脖子喊着天王的,还有斗蛐蛐的,在大声疾呼金甲将军的,还有颠钱的,在那里唤字叫背…… 或夹笑带骂,或面色凝重,那赢了的意气洋洋,东摆西摇,南闯北踅的寻酒头儿再耍,那输了的唉声叹气,脱衣典裳,更有甚者,典妻当女,也要去翻本。 大多数赌徒,莫管输赢,皆是红了眼,失了心,撸胳膊挽袖子,坦胸露怀,赢了的想再多赢些,输了的则是不顾一切想要翻本,可不知出了这赌场,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了。 当然这之中也少许有例外之人,有些一看便是有钱模样,皆是衣着鲜亮华丽,更有甚至怀中更是搂着赌妓,时不时便与那赌妓调笑一番,有银子便有底气,这些人大多不论输赢,皆算是气定神闲。 洛钦灵哪里见过这场面,一时间竟是有些发怯,拉了拉木葫芦的衣袖,在木葫芦耳边小声的说道:“葫芦,这是什么地方,怎的这般粗鲁吵闹,看那些人一个个好像疯魔了一般,怎的恁般吓人。” “赌场,没听过么?”木葫芦扭头对洛钦灵说道,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吵了,木葫芦刻意提高了声音。 “听过是听过的,只是没来过,原来这便是赌场,这有甚好玩的,如此聒噪,这地方我不喜欢。”洛钦灵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很是不悦的说道。 “不喜欢?”木葫芦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这会儿你不喜欢,怕是一会儿拉你你都不想走啊!” “胡扯,我堂堂公……”说到这里,洛钦灵又改口道:“我怎会与这般粗鲁莽汉处于一室,更不会与他们一般,如此粗野无礼!”洛钦灵信誓旦旦的说道,便欲拉着木葫芦离开。 “来都来了,这么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玩的,是有大事要做的。”木葫芦身形未动,转头对洛钦灵说道。 也就在此时,赌档之中的小二已经迎了上来,看着木葫芦与洛钦灵两个小娃,便上前道:“你们是谁家的小娃,怎的胡乱跑到这里来,这里岂是你们来的地方?” 作为赌档之中的小二,他见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可是这小娃进赌场,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故而他便断定这两个小娃定不是来赌钱的,而是走错了地方,误入了这恒一坊之中。 “这不是赌场么?”木葫芦仰着头看着那小二问道。 “对,对啊,是赌场啊!”那小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答道。 “你们赌场有规矩不让小娃进来赌钱么?”木葫芦接着问道,那小二更懵了,木讷的摇了摇头道:“无这种规矩。” “那不就得了,小爷我有钱,我愿意来赌场,怎的,你们恒一坊还要把客人往外推不成?”木葫芦扫了那小二一眼,冷声问道。 小二听了这话,一脸的惊异之色,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难道真是来赌钱的,这可当真是古怪至极。 他也不敢私自做主,便对木葫芦恭敬的说了一声:“公子稍待,我去通秉管事的一声。” 说着那小二便登登的向一旁跑去,木葫芦则是未管那小二,而是直接来到堵台之前。 那赌台之前围满了人,木葫芦和洛钦灵个子都比不过那些成年之人,便用力的往里挤,这些赌徒,虽是赌红了眼,一般之人肯定是挤不进的,可木葫芦与洛钦灵,皆是修行之人,又哪里是这些平常之人能挡得住的。 第119章 赌档亮银惊众人,签字画押上赌台 很快,木葫芦便拉着洛钦灵挤到了最前面,而他们身后一众被挤得东倒西歪之人,本来还怒气滚滚,可是见是两个小娃娃进了赌档,便是来了兴致,一时间各种言语满天飞。 “这是谁家的小娃啊,小小年纪便带进了赌场,这长大了肯定是赌中好豪杰啊!” “哈哈……小娃娃,你毛长齐了么,就来赌场里,你把裤子脱了,给大爷我揪个鸡儿吃,大爷我给你十文钱让你去买糖吃。” “谁说人家是外面的,说不定这便是哪个赌中英雄与楼上姑娘生的。” “哈哈哈……” 这些言语惹得众人大笑了起来,洛钦灵被这种脏言秽语弄得满面通红,长于深宫的她,何时听过这般粗鲁的言语。 “我是你们爷爷,一群乖孙子,你们叫我几声爷爷,爷爷带你们赢钱,要是不叫,我一会儿让你们输的光腚出去!”木葫芦扯着脖子大吼着,那清脆的声音,那市井脏语把所有人都骂的一愣。 “哈哈哈……这小娃有意思,有意思,还真是有些胆色。” 能在这赌档里厮混的,哪个不是滚刀肉,欠了赌债,挨打受骂,下跪叫爹喊爷,哪般事儿干不出来?挨了一个小娃的骂也不至于恼,都觉得木葫芦这小娃颇为有趣,倒是洛钦灵听得木葫芦骂人,觉得脸上羞臊,忍住不掩住头脸。 “小娃,你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啊,还带我们赢钱,你身上有几个大钱,你就敢往赌桌上坐?莫要在这胡闹了,赶快回家去吧,回去晚了,你爹娘该打你屁股了。” 这人的话又是惹得众赌徒一阵大笑。 木葫芦来的赌台是赌大小的台子,这种赌法最简单也最直接,庄家是一个中年男子,这台子本来赌的正热闹,被木葫芦这么一打搅,气氛便淡了许多。 在这赌档之中,气氛是很重要的,很多时候,赌档都会安排一些托儿,这些托儿就负责将赌档气氛烘托起来,只有热烈的气氛之下,这些赌徒才会丧失理智,将身上的银子乖乖双手奉上。 赢钱?那就别想了,若是谁都能在赌档之中赢钱,那赌档还叫赌档么? 庄家看着木葫芦很是不悦的说道:“你是哪家的小娃,莫要在这里胡混,赶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怎的,你这赌档还要赶客人离开么?”木葫芦的身高才将将过了赌台,露出半个脑袋看着赌台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我们赌档当然不会赶客人,可是你是客人么?”这声音从木葫芦身后传来,原来是小二去叫管事的过来了,这话便是那管事的说道。 “我怎么就不是客人了?”木葫芦仰头看向走到他身边的赌档管事问道。 “你有钱么?”那管事的看着木葫芦眼中满是不屑。 这小娃衣着虽是华丽,还带着伴当,看起来应是个富家子弟,即便出身富贵之家,可他毕竟是小娃,身上能有几个银钱,也就是家里给的散碎零花的银子罢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没银子我来赌档干嘛,看热闹么?”木葫芦也不犹豫,干脆利落的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沓银票,当然这只是给别人看的,实际上银票他是放在乾坤袋中的。 “这里有两万两,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有钱?”木葫芦将手中的银票甩得啪啪作响。 这群赌徒,大多都是穷困潦倒之人,便是之前有些家资,那成了赌徒以后,也终会落得个倾家荡产,哪能见过万两银票。 “哗……”木葫芦从身上拿出了两万两银子,顿时引得赌档之中的赌徒们一片哗然。 “这小娃,竟有如此多银子,真真的是有钱啊!” “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竟是见了这般多的银子,还是一个小娃拿出来的,这以后咱喝酒都有吹牛逼的本钱了。” “这小娃,竟这般有钱,要么咱们……”这赌坊之中不乏江洋大盗,亡命之徒,说这话之人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手势,显然是起了图谋之心了。 见到如此多的银票,那管事的眼睛忍不住微微眯了起来,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娃,身上竟然带着两万两银票,能让一个小娃带几万两银子出门的家族,这汨云城也没有几家了。 能当着赌档管事的,每日接触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面对的本就是低劣赌徒,没点手段眼界,哪能镇得住场子,钱是好东西,但得有命挣,有命花才行。 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的小娃,那身后势力岂能小了,若是这恒一坊真把这小娃的银子坑了来,他背后的势力找上来,那到时不知要凭添多少麻烦,说不得,还有丢了性命之危。 这如此多的银子,看得这管事的那叫一个眼红心热,若这人不是小娃,但凡是行了成年之礼的,那这银子,他都收了,成年之人,愿赌服输,到时候便是背后之人找来,那他也不惧的。 可这是一个小娃,哪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这银子他要是给诓了来,那便是到哪儿,都没有道理的。 “你便是有银子,那也不能在这赌,若是你在这输了银子,你家里人必要找来,我恒一坊诚信经营,岂能让你一个小娃砸了招牌?”那管事的想通了其中关节,便狠心将这银子拒之门外了。 “家人,我哪来的家人?小爷命苦,无父无母,小娃命薄,没爹没娘,你只管放心,这钱就是小爷我的,输赢靠运气,输了也绝不会找你的麻烦。”木葫芦盯着那管事的说道。 “这……此话当真!”那管事的一听此言,便是有些心动了,那银子他看的是真眼红,真心动啊。 “我可以跟你立个字据,这钱你若是赢了去,那便是你的,不管是谁都不准找你们恒一坊的麻烦,若是我赢了钱,你们恒一坊也不准找我的麻烦,如何?”木葫芦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厚厚的一沓银票扇风,这明显是在引动那管事的的贪心。 那管事的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好,小娃,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自愿的,我们恒一坊可是没逼你,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 “好,那便如此说定了,你去准备字据,我签了字据之后,可就要大杀四方了。”木葫芦一听此言,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 很快那管事的便拿来了字据,木葫芦签了字画了押,便坐在了赌台前的椅子上,他这两万两银子那是大客,自是有坐下的资格的。 第120章 赌桌下注四万两,开盅数点似丢魂 “开始吧,还等什么?”坐在椅子上的木葫芦看向那庄家说道。 “来,来,押注了,押注了,买大赔大,买小赔小,多买多赢啊!”那庄家拿起骰盅,开始哗啦哗啦的摇起了骰子。 这能在赌档中坐庄之人,那手上必是有千术的,就拿这个庄家来说吧,那一手摇骰子的手法高超不说,更是可以隔空震骰,也就是他在趁人不觉之时,只要用手指轻弹一下那骰盅,那骰子便可以改变点数。 可以说,这骰子,他想要摇大便摇大,想要摇小便摇小,想要摇单那便是单,想要摇双那便是双! 若是光是手上有千术也便罢了,这机关之术也是不少的,就这张赌台下,有机关,按一下那骰子便会翻转,你看着是落盅了,那骰子是不动了,但实际上,那骰子的点数,是可以根据庄家的意愿控制的。 故而说,想要在这赌档之中赢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木葫芦是一个小娃,又怀揣巨额银两,这是一个极其稀罕的事儿,引得其他赌徒也纷纷过来凑热闹。 “我这把赌大,来来,刚刚喊话的人都在不在,你们跟着我押大,保你们赢,不过要是赢了,你们就得叫我一声爷爷!”木葫芦将两万两银票一下扔到了赌台之上。 “哗……”木葫芦这一操作,更是让赌档之中炸了锅了。 “这小娃是真敢啊,两万两啊,全押了?” “他是呆子吧,要是分开了押,哪怕是输了,还有翻本的可能,这一把全押了,若是输了,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人家这叫霸气,钱多自然霸气,若是我有两万两,我也定要一次全押的。” “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还两万两,二十两你有没有,你有二十两估计你都没胆子全押。” …… 围观的赌徒,一见木葫芦一把两万两全押了,皆是震惊不已,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当然也有不少赌徒见木葫芦如此自信,便跟着他押了下去,也有不少人觉得这小娃着实是胡闹了些,很是不牢靠,便押了小。 木葫芦一脸淡淡的笑意,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扔在了赌台之上,大声说道:“买单,两万两!” 这一下,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押两万两的场面就够震人的了,这小娃竟是又押了两万两,而且押下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周围围观之人,不少已经是呼吸粗重,更是有不少人已经是面目涨红,原本起了歹意的人,更是眼红不已,这败家娃,怎的就全押了,这要是输光了,还抢他什么? 那庄家一见木葫芦扔了四万两在赌台上,也是忍不住一哆嗦,两股战战,他自问经历过的大场面也不少了,押个千两纹银,甚至三五千两的,他不是没见过,可这是四万两,这赌档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他摇骰盅的手都不稳了起来。 坐在木葫芦一旁的洛钦灵,也是紧张的不行,抓着木葫芦的胳膊不知不觉间便加大了力气,把木葫芦疼得龇牙咧嘴的。 “松开,你松开我!”木葫芦急忙往下拉洛钦灵的手,倒是把她的手拉下来了,可是洛钦灵小脸涨红,两只手不断地揉搓着,好似无处安放一般。 “葫芦,你怎的押这般多,快拿回来一些,这,这不行,若是输了……”洛钦灵结结巴巴的对木葫芦说道,她太紧张了,心跳加速,她似是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乌鸦嘴,给我闭上,小爷我怎么可能输呢,再说,这银子上了桌,那便是定了,怎能拿回来?”木葫芦扭头看着紧张的洛钦灵,不悦的呵斥了她一句。 “这位小友,这位庄家身体略有不适,不知可否换老夫来摇骰子?”就在这时候,一个老者走到了赌台内,拍了拍之前那庄家的肩膀说道。 这也是赌档管事的安排的,这老者可是这赌档镇场子的千术高手,轻易是不露面上场的,但这一局着实是太大了,四万两,庄家要输了,那便要赔六万两,大小是一赔一,单双则是一赔二,如果是摇出了豹子,那不管大小,单双,庄家皆是通吃的。 “无妨,请!”木葫芦抬了抬手说道。 “好,那老夫便开始了!”说着那老者从那中年人手中接过骰盅,哗楞楞的摇动了起来。 “大小单赔,单双赔二,多买多赢,下注了啊!”那老者声音不大,但是很有穿透力,能保证在赌台周围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也是规矩,庄家喊话,必是要清晰的,不能含糊。 这一嗓子也让许多人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有了木葫芦这大手笔,其他人也纷纷掏银子,掏银票下注,这便是有人赌场之中有托的道理。 那托儿一把几千两上去,便会让其他人热血沸腾,人家几千两眼都不眨一下便押了,那你身上那几十两,上百两还叫银子,有什么不敢押的? 木葫芦若是来这赌坊当托儿,那定是一个很好的托儿了。 这会儿下注之人也纷纷下好了,那老者扫了一圈周围,见再无人下注,脸上微微一笑道:“买定离手啊!” 咣当一声,将那骰盅压在了赌桌之上,这老者脸上虽是淡定不已,但内心也有些发毛,着实是这桌上银钱太多了,他远远没有向表面看起来这么镇定。 他很相信自己的手法和千术,这一把,必是豹子,他有绝对的自信,玩了一辈子骰子,他还没输过! “开了啊!”那老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大喊一声,他对于骰子点数已然了然于心,也没仔细看那骰子,便喊道:“三个……” 他本欲想将自己确信的点数喊出来,可是当他低头看那骰子点数的时候,顿时没了声音,仿若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般,他双眼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好似是丢了魂魄,木讷喃喃的说道:“怎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晓,那话他无法出口,说了便要得罪了所有人了。 可是,他明明摇了三个六,怎么会变了呢,那骰子之上的点数,赫然是六点,六点,五点,十七点大,单数。 第121章 不觉之间庄变客,对赌依然不留情 “唱点啊,快点唱啊……”那老者呆愣住了,下面的一众赌徒便不干了,纷纷吆喝了起来。 这其中还掺杂了并不少女人的声音,原来是楼上青楼的姐儿们听说楼下的事儿, 便下楼来看起了热闹,本来这赌档之中女人也是有的,若说这女人沾了赌,那是比男人还要厉害的,为了获取赌资,那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那青楼之上的女子,有许多便是当初赌的时候,输了银子,借了贷,那高利贷,利滚利,只要借了,哪里还有还清的,于是便卖身于青楼了。 那老者双目无神,嘴唇哆嗦着,看向站在一旁那赌档的管事的,那赌档管事的也是一脸的阴沉,今日之事着实诡异,那老者作为这赌档镇档之人,这么多年还从未失过手,怎的今日就失了手。 管事的对那老者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木葫芦,目光阴冷了起来,这赌档能不能赢钱,当然可以赢,赢得少的,十两二十两,甚至百八十两的,都无人管你,因为你即便今日赢了,那明日你还会来,只要你来,便有你输的时候。 可一次赢几万两,那赌档是不可能让你把这钱带走的,能设赌档的,那自是黑白通吃才行,手中养的一众心狠手辣亡命之徒可不是摆设。 管事的此时已经是起了杀心了,同时也唤了人过来,让人赶快去通报老大。 那骰盅已开,他已经赢了,便不再关心其他闲杂之事,他正在跟洛钦灵讲解这赌骰子的规矩。 洛钦灵是第一次来赌场,实际上木葫芦也是第一次来赌场,但之前他接触赌博是不少的,他还是小乞丐之时,那几个队监几乎日日凑到一起耍钱,木葫芦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而且窃术和千术都是看手上活的,木葫芦手上的活可是相当精湛的,莫说此时他还是修行之人,便不是修行之人,来赌这骰子,那也会是输少赢多,而修行之后,他又修了御物术,这时再来赌,那便是有赢无输了。 “那就是说,这把咱们赢了,还赢了六万两?”洛钦灵一听这话,一脸的震惊之色,被唬得喘气都急促了起来。 “嗯,没错,这把押中了,赢了。”木葫芦点了点头,倒是很淡定的说道。 “我们赢了,给钱,快点给钱。”洛钦灵猛的站起身子,激动的脸色涨红,冲那庄家扯着脖子大喊道。 “六六五,十七点大单,买大,买单赢!”本来唱点这种事必须是要声音宏亮,可是这一把,赌档输了这么多银子,那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唱点之声都是小了许多,他着实是没有太多底气。 也就在这时候,那管事的走上前来,对木葫芦笑着说道:“小兄弟,因为未曾想今日来了贵客,咱们赌档备的银两不够,我已是派人去取银两了,不如这一笔先记下,先把其他人的散碎银子兑了,等银子兑来了,我再一起兑给你,如何?” “没钱,没钱你开什么赌档?那不行,必须把银子给我们。”木葫芦还未说话,倒是洛钦灵又一拍桌子怒声说道。 “就是啊,没钱还开赌档,只听说有赌客欠赌坊银子的,哪里听过赌坊欠赌客银子的?” 围观之人也纷纷七嘴八舌的掺和了起来。 倒是木葫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无碍的,我这刚赌了一把,兴致刚起,便按你说的吧,不过那我赢的银子,你是不是给出个条子,这条子便算我的本钱了,这可以吧?” 那管事的略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好说,那就先谢过小兄弟了。” 他面上如春风一般和煦,可内心之中却是一片冰冷,早已是杀意滔天,可以给你写条子,银子也可以给你,但你能不能有命带回去,那便不是你说得算的了。 “诸位,今儿可别着急走啊,小爷今儿我赢了这许多银子,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啊,一会儿凡是在场的,小爷都有赏。” “好,小爷豪气!” “小爷,之前冒犯了,你是真能带我们赢钱啊!” “叫什么小爷,要叫爷爷,要是我真有这样一个爷爷,我给他每日给他跪下问安都成!” 一众赌客们轰然叫好,还有那不要脸皮之人,竟然真的是叫起了爷爷来,有钱拿,叫两声爷爷怎么了,又少不了一块肉。 “这位小兄弟,真是位高人,既然小兄弟手笔这么阔,那在下有个提议,不如由我来和小兄弟对赌如何?”那管事的冷眼看着木葫芦说道。 若是能将银子赢回来,那便好说了,毕竟那杀人劫财之事,总是会凭添诸多麻烦的。 “怎么赌?”木葫芦嘴角带着盈盈笑意,看向那管事的问道。 “也简单,来人,再拿一副骰子过来,同样是赌大小,比不过你我二人各持一副骰子,若是我摇的点数比你的大,那便是我赢了,若是你的比我的大,那便是你赢了,当然我是庄家,若是和数,要算我赢。”那管事之人一心想要将银子赢回来,他也有这个自信,只要他上手,那这小娃一定赢不过他。 这管事的未发现,他其实已经不再是那个庄家心理,而是变成了赌徒心理,输红了眼,便想要不顾一切回本。 “好,便依你吧,不过只是你我,也无甚意思,不如这样,让其他朋友也都参与进来,方法也简单,押你赢或者押我赢,若是我赢了,押我赢的,你照赔,若是押你赢的,你若赢了,那便由我来赔,如何?”木葫芦看着那管事的问道。 “好,没问题,那便开始吧,小兄弟你下注吧!”管事儿的深吸一口气说道,几万两甚至有可能是几十万两的输赢,他也是有些肝颤儿的。 “我现在本钱是十万两了,扣了四万两本钱,还剩六万两,也就是这个条子,如此的话,那便十万两都押了吧!”木葫芦说着将收回来的银票,以及赌档出的那条子一起扔到了桌上。 这一下好悬没让那管事的一口气没上来,你押十万两,你说什么扣本钱四万两干甚,还以为你要押六万两呢,结果,你把十万两都押了。 他眼角都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挤出一丝笑意道:“小兄弟,这般自信?” “没办法,谁让我今天运气好呢,第一把就赢了六万两,想不自信也不成啊!”木葫芦笑呵呵的说道。 第122章 管事出言劝收手,葫芦无惧欲再押 “来来来,有没有押我赢的,赶快啊,多押多赢啊,我那可是十万两押着呢。”木葫芦开始怂恿其他赌客押钱了。 “对,押小爷赢,小爷十万两都不怕,我这几个毛银子,还差了去了?”说着那人从兜里掏出十两左右的银锭子,扔到了桌上,“我押小爷赢!” “我也押,小爷赢。” “还有我!” 一时间赌客们纷纷把银子押在木葫芦身上,那十万两的震慑力着和诱惑力着实是强的,甚至有不少下楼看热闹的赌妓都将银子押在了木葫芦的身上。 当然也不乏少数人想要押冷门的,有人觉得这小娃娃只是运气好,运气好一次,不可能次次都好,赌档输了那么多银子,岂能善罢甘休,又是管事的亲自出手,这小娃这把想赢,不太可能得。 “那便开始吧!”那管事的说着便要开始摇骰子,也就在这时候,洛钦灵大喊一声:“等会!” 说着她便从身上拿出了几张银票,扔到了赌台之上,“一千两,我赌他赢。”洛钦灵指着木葫芦说道。 那管事的愣了一下,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么,怎的还单独又押了一千两。 “那十万两是他的,这一千两是我的,这没问题吧?”洛钦灵看着那管事的问道。 “当然可以。”管事的点了点头,十万两都接了,还差这一千两了? “那开始吧。”洛钦灵押了银子之后,这心情立刻变得不一样了,紧张的不行,其实赌就是这样子,很多时候钱多钱少皆不重要,重要的便是在那种场合之下的心跳刺激感,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人越陷越深,都说小赌怡情,可小赌赌着赌着,便觉得没了劲头,小赌也就变大赌了。 “哗楞楞……哗楞楞……”那管事的与木葫芦同时摇动起了骰盅。 木葫芦只摇了两下,那骰盅便重重的落了下来,而那管事的,则是一直在摇动骰盅,他一边摇动,耳朵还不停地动着,听着骰盅骰子撞击的声音,这便是赌中高手了。 会赌之人,耳力是很重要的,必须要能做到听声辨点,这管事的无疑是此中高手。 在摇了有十来下左右之时,他手中的骰盅亦是重重的落在了赌桌之上,他有绝对的自信,这把他是最大点数,十八点,并且他很自信,哪怕是这小娃有千术,这一把,也无法用出。 “开,开,开……”一众赌客也开始大声嘶吼着,洛钦灵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影响,也忍不住的握着拳头大声喊了起来。 “你小点声,震的我耳朵疼!”木葫芦歪头对洛钦灵说道。 洛钦灵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随后紧张的问木葫芦道:“葫芦,咱们能不能赢啊,不会输了吧,我可是把身上最后的银两都拿出来了。” “放心吧,保你赢钱!”木葫芦笑了笑对洛钦灵说道。 “开吧!”木葫芦看着那管事的说道。 “闲家先开。”那管事的死死的盯着木葫芦,确保木葫芦不会有异动,他所言也分外谨慎,闲家先开,那庄家可就有了反制的可能了。 “好!”木葫芦也干脆利落,答应了一声,便要去先开骰盅。 “我开行不行?”洛钦灵搓着手,一脸兴致盎然的问木葫芦道。 “好呀,那你开吧!”木葫芦对洛钦灵点了点头说道。 洛钦灵小心翼翼的掀开骰盅,嘴里还在喊着:“六点,六点,六点……哈,三个六,十八点,最大,赢了,定是赢了!” 洛钦灵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兴奋的吼着。 “六点便赢了?”那管事的看着木葫芦那点数,此时他心里哪里还不清楚,今日这是遇到对手了,能随便一把要出豹子六的人,若是说手上没点活儿,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过木葫芦这点数虽是十八点,可并非是他就一定赢了,若是庄家也同样是十八点,那庄大闲,便是庄赢了。 管事的这时也是打开了那骰盅,那骰盅之中的骰子,并未停止,竟然依然在滴溜溜的乱转,第一个骰子停下,六点,第二个骰子停下依旧是六点…… 这一下,所有人尤其是押木葫芦赢的人,呼吸都变得凝重了起来,若是第三颗骰子还是六点,那木葫芦便输了。 十多万两银子,一把定输赢,这可是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哪怕是他们没押多少银两,那紧张的感觉也不自觉的会涌上来。 “停!”那管事的猛的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他有信心,这一下必是六点。 这一刹那,整个赌档内都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了那将停的骰子上。 骰子停了,不是六点,是五点! “哗……”这骰子一停,整个赌档仿佛是水入热油一般,彻底沸腾了。 “五点,是五点!” “赢了,赢了,这小娃赢了!” “我押了二十两,小娃赢,哈哈,我赢钱了啊,小娃,你是我爷爷,真是我爷爷!” …… 那管事的看着那骰子,双目无神,额头之上汗如雨下,不可置信的说着:“怎么会,怎么可能是五点呢,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我赢了!”木葫芦一脸笑意的看着那管事的,淡然的说道。 没钱的时候,一百两,二百两都会让人心动不已,当有钱了,有很多钱的时候,这钱便不过只是数字了,这数字的增长,是无法让人兴奋心动的。 “葫芦,我们赢了,赢了啊!”洛钦灵也是激动不已,拉着木葫芦兴奋的喊着。 “别激动,这才刚刚开始而已。”木葫芦拍了拍洛钦灵的肩膀笑着说道。 “现在是二十万两了哈,立字据吧,立了字据,咱们继续吧,这一把我二十万两全押了!”木葫芦看着那面红耳赤,汗如雨下的管事的说道。 那管事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冷眼看着,杀气盎然的说道:“小娃娃,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不过这二十万两不少了,我劝你收手吧。” 管事的也看明白了,这小娃绝非常人,他就是来赌场找事儿的。 “这才刚两把而已,怎的就收手,我还未过瘾呢,怎的,你这赌档输不起了,输不起你开什么赌档呢?”木葫芦迎着那管事儿的目光看去,丝毫不惧的说道。 第123章 黄爷出山上赌台,葫芦换作公主来 “小娃,你可知晓这赌档是谁设的?”那管事凶狠的瞪着木葫芦,语气中满是阴狠。 “我拿银子来赌档,愿赌服输,输了银子我银子给你,赢了你给我银子,谁开的赌坊和我有什么关系?”木葫芦毫无惧色的说道。 “好,好,小娃,你真是好胆识好气魄,望你好自为之,免得到时候你悔之晚矣。”那管事的这句话已是充满了威胁之意。 “那无需你操心,你就说,你这赌坊,还能不能赌,若是不能赌,那从此以后,便关门大吉,诸位也都看到了,赌坊开门迎客,结果输了银子,没钱给不说,竟是不让赌客继续完,天下间可有这样的道理?”木葫芦开始煽动一众围观的赌徒。 那一众赌徒刚刚跟着木葫芦赢了银子,自然不希望就此罢手,也开始跟着起哄,赌博这种事,永远如此,赢了的便越想赢,输了的越想捞本。 当然这其中也有上一把押了庄家赢的,他们就更不希望结束了,上一把押了庄家押输了,那这一把便押这小爷,定要赢回来才行。 那管事的见一众群情激奋的赌徒,脸色铁青,此时的他已是骑虎难下,木葫芦不收手,他又不能不赌,赌便是输,上一把是二十万两银子,这一把若是再输,那便是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银子,莫说是这赌坊,便是他们老大也不一定能拿得出,若是他真敢应下来,去赌这一把,若是输了的话,他老大不把他剥皮抽筋,那便算是仁慈的了。 “到底能不能赌,不能赌,你给个痛快话,把银子兑给小爷,以后你这恒一坊关张了便是。”木葫芦敲了敲桌子,对那管事的说道。 “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让客人赌的道理,我这恒一坊,从来不怕输钱,区区几十万两,还不至于让我恒一坊关张。”也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口处传了进来。 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手持拐杖,身穿锦袍的大胖子站在门口,在大胖子身后还站着十余个头包头巾,一身金身短打黑服的大汉。 “是黄爷!” “黄爷来了,黄爷好。” 看样子有不少赌客都识得这人,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这人便是黄瘸子。 黄瘸子当年便是一个糟烂赌徒,后得遇奇人,习得了过人千术,自此便靠赌发了家。 当然人有失手,马有失足,黄瘸子刚出师之时,也失过手,他那条瘸腿,便是因出千失手,被人打断的,不但打断了骨头,还断了他的脚筋,自此便留下了残疾。 “小兄弟,还手段,我黄瘸子佩服!”黄瘸子将拐杖夹在腋下,对木葫芦抱了抱拳说道。 黄瘸子脸上虽是平和,可内心却是怒火滔天,他刚刚正跟刚过门没几日的小妾亲热,都已经提长枪跨骏马了,被突然传来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一哆嗦,本就不以这方面擅长的他,直接便丢盔弃甲了,这么一吓,以后还有没有用都不好说了。 打开门话也没说,便先赏了那报信之人两个大嘴巴,那人更是委屈,若非赌坊这边十万火急,他也不止于此啊,这可是倒好,没得了夸赞奖赏便罢了,还挨了两个大耳瓜子,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听了这边赌坊中发生的事儿,黄瘸子也急了,穿了衣服便急匆匆的来了赌场,好好的一桩美事被打扰了不说,赌场这边还输了几十万两银子,那可是几十万两,不是几百几千两,他怎能不恼。 他都怀疑那新过门的美妾,是不是跟他八字犯冲,有些方他了。 “不敢,运气而已。”木葫芦也抱了抱拳回应,脸上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 “既然说了算的人来了,那你看是不是先把我银子兑给我,这拿个字据做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是吧。”木葫芦看着黄瘸子说道。 “放心,我恒一坊差不了你这点银子,不过这事儿是任谁也想不到的,这赌坊之中有五万两,先给了你,剩下的,我让人一会儿送过来,当然如果你能继续赢的话。”黄瘸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赌桌后面。 多少年没出山了,怕是这江湖上已经忘了我黄瘸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千术了。 他恶狠狠的剐了那管事的一眼,那管事的根本别不敢接触黄瘸子的目光,急忙低下了头,汗洽股栗,他心中已是知晓,这间事了,他也不定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怎的,又换人了么?”木葫芦看着黄瘸子嗤笑的问道。 “接下来,由我来和你赌,这里我能做主,输了我自是认的。”黄瘸子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 “好,那便你来吧,对了,既然你们换人了,那我也换个人吧,接下来由她跟你赌,这无碍吧?”木葫芦指了指洛钦灵说道。 还未等黄瘸子说话,洛钦灵先是心中一紧,急忙摆手说道:“让我赌?不成的,这不成的,我不会,我从来没赌过的,这么多钱,若是输了,我,我……” 这是不是老赌客,一眼便能看出来,洛钦灵这根本不用看,她自己就把底给暴露了,不过木葫芦也无所谓,让洛钦灵来赌,主要是他这一趟除了来整治这个黄瘸子之外,本就是让洛钦灵过过瘾,毕竟来之前已是说好了,带她玩点新鲜有趣的。 木葫芦拍了拍洛钦灵的肩膀,淡淡的说道:“放心,有我在呢,便是你输了,我不让你赔便是了!” 洛钦灵看向木葫芦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他这一句话,让洛钦灵感觉到分外的心安,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瞬时安定了许多。 “好,那就由这位小兄弟来与我赌吧。”一见是个生手,这可是大好的机会,黄瘸子哪还有不允的道理。 “我这是二十万两,全押了,哦对了,错了,是二十万两千两,我这个伴当还有两千两,也全押了。”木葫芦这小小的娃儿,坐在那里却是异常的沉稳,小小年纪,心有静气,说的便是如此了。 “小兄弟,手笔阔气,在下佩服,那在下便跟你赌这一把。”说着黄瘸子一拍赌桌,那骰盅直接飞起,被黄瘸子单手接住。 “好!” 便是这一手,已是引得一众赌客拍手叫好了,就这技法,便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一局,其他一众赌客也跟押了许多,只不过这一把所有人押的银子皆是很一致,皆押在了木葫芦身上,这也能够看得出,此时这恒一坊是不得信任的,若是这一把真输了,那恒一坊的威信定是荡然无存了。 第124章 三颗骰子十九点,自食其言欲杀人 洛钦灵看着黄瘸子花里胡哨的摇骰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木葫芦,木葫芦侧头在洛钦灵耳边说道:“摇啊!” 洛钦灵却没有立即摇动骰盅,而是低声说道:“葫芦,这黄瘸子已经露面了,要不我一剑刺死他算了,还摇什么骰子,麻烦的紧。” 木葫芦看着洛钦灵,微微笑了笑说道:“杀了他有什么用,他手下也是有一批兄弟的人,你杀了一个黄瘸子还会有人站出来,顶了黄瘸子的位置,还会有人占据着北城。” 洛钦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始摇动骰盅,她摇动的手法很是生疏,甚至有些慌乱,这一切都看在黄瘸子眼中,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觉的笑意。 真不知自己这赌场怎的就养了这么多废物,两个小娃娃,一看便是生手,竟然能输恁般多银两,回头皆给你们挖坑埋了。 而就在此时,黄瘸子的骰盅已是落在赌台之上,黄瘸子也不管洛钦灵是否摇完,骰盅落桌,便开了骰盅,那骰子的点数赫然是三个六点。 黄瘸子看着木葫芦道:“庄家,三个六,这把我看你怎么赢?” 说实话,这一把,黄瘸子是有些耍赖的,因为对赌这种事,自是要同时开骰盅才作数的,黄瘸子先开了骰盅,而且是摇了最大的点数,那便证明木葫芦输了。 这一下,一众赌徒也是发出声声悲呼惨叫,庄家三个六点,任这小娃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赢不了了,他们可都是押了银子在这小娃身上的,甚至有人下了重注,这一把输了个干净。 看到黄瘸子的点数,洛钦灵的手上一顿,脸色涨红,螓首之上都现了汗水,她刚听木葫芦讲了规矩的,便知晓这把必是输了,转头看向了木葫芦。 木葫芦却是未看洛钦灵,而是看向了黄瘸子,黄瘸子虽是摇了十八点,可木葫芦的脸色却是未毫无色变,平静的问黄瘸子道:“那可说不准,对了,黄爷,是不是这骰盅之中的骰子,只要点数大过你就算我赢?” 黄瘸子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又认真的品味了一下木葫芦的话,他并未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陷阱,便开口说道:“大过我,我这可是最大的点数,你如何能大过我,你还能摇出七个点的骰子来?” “那你别管,我只问你,是不是只要骰盅之中三个骰子的点数大过你,便是赢了你了?” 黄瘸子看着木葫芦那一副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也是没底,不过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三个骰子,怎的能摇出比十八点还大的点数来。 想到这里,他便咬了咬牙说道:“当然,若是三个骰子,你能摇出比十八点还大的点数来,那我自然便是输了。” “那你且看好!”说着木葫芦按住了洛钦灵的手,那骰盅便也停了。 “开吧,我今日也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你怎么用三个骰子摇出比十八点还大的点数来!”黄瘸子心里也是有些发紧,这使得他的语气都有些走音,显得愈发的阴狠。 “那你就看清楚了!” 木葫芦一拍赌台,那骰盅的盖子便被他拍飞了,整个赌档之内寂然无声,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骰盅之中。 “十……十九点?”不知道是哪个赌徒先开了口,这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言语也是结结巴巴的。 那骰盅之中的骰子,赫然便是十九点,三个骰子各六点,却有一个红色的一点,独在三个骰子之外,原来是有一颗骰子之上的一点碎裂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黄瘸子看着那骰盅之中的十九点,目光闪烁,满脸的惊诧。 “哈哈,十九点,赢了,我赢了!”洛钦灵一见那点数,顿时兴奋的大呼小叫了起来,这一切在她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她第一次觉得,这世间还有如此刺激有趣的事情。 “黄爷,不知道这把可是我赢了?”木葫芦看着黄瘸子和煦而笑问。 “这把……这把不算,你坏了骰子,这,这是出千,自是不算的!”黄瘸子嘴唇嗫喏的说道。 “不算,哈哈……黄爷,事先咱们可说好了,我用骰盅之中的骰子,摇出比十八点大便算我赢,这……”木葫芦捻起那一个一点,放在手中,继而问道:“这可是骰盅之中三个骰子?怎的,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的话,黄爷便是要不认的么?” “你出千,来人,给我杀了他!”黄瘸子恼羞成怒,便欲杀人害命。 这一把他输了,便是输了二十万两银子,加上之前输的,已经是三十六万余两,莫说他有没有这许多银子,便是有,也不可能真给出去。 这恒一坊也不值这么多银子,所以他宁愿砸了这恒一坊的招牌,也不可能将银子给这两个小娃,只要这小娃死了,一切都好说。 恒一坊没了,大不了他换个招牌,换成恒二坊,恒八坊,只要是有赌坊,那些嗜赌如命的赌徒,怎可能不进来? “黄瘸子,你这是要自食其言,彻底撕破脸皮了?”木葫芦一拍赌台,猛地站起身来。 他这一站不要紧,本来坐在凳子上,他还高过赌台半身,这一站起来,直接矮了下去,只露出一双眼睛之上在外面,看起来气势全无。 木葫芦无奈又爬上了凳子,冷眼怒视着黄瘸子。 “众位皆是见证,我恒一坊自是讲诚信的,可这小娃,坏了骰子,便是出千了,今日我要他的命,这是规矩!”黄瘸子冷眼扫过一众赌徒。 那一种赌徒无一敢与他直视,更无一敢出言反驳,这也可以看出,这黄瘸子在这北城的威势。 黄瘸子此时说甚的规矩,这恒一坊便是他设的,那规矩还不是他随便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不过是不想给钱罢了。 黄瘸子带来的打手帮闲皆是亮出了利刃,纷纷冲过来,那些赌徒自是不敢挡路,纷纷四散躲避,很快木葫芦与洛钦灵便被这群人围了起来。 论到动手,洛钦灵是不怕的,她柳眉倒竖,看着这些人,便欲动手,却是被木葫芦给拉住了,这一动手,他与洛钦灵的赌注,就算是他输了,那可是两颗丹药,外加几万两银子,怎能如此便输了去。 况且,木葫芦敢来这里这么玩,又怎能没有后手呢? 第125章 怎与官军讲道理,是盗是匪全凭嘴 便是在此时,数十官兵手持强弓劲弩,长矛短刀冲进了恒一坊,其中为首一人,一身盔甲,腰挎长刀,走进了恒一坊。 “这是怎的了,好好地赌坊不刷钱了,改武行耍刀枪了,这是未把我都司放在眼里啊?”那人走到大厅中央,声如洪钟一般的说道。 见到来人,黄瘸子脸色微变,在北城混迹,又有不少产业,上下之人自是熟识,这来人他也识得,便是北城都司同知李虎。 李虎可没少来这恒一坊赌钱,喝酒,玩女人,他与这李虎平日里也是出称兄道弟的。 这汨云城是大城,自是有驻军守备的,而都司便是汨云城驻军营伍,主管军器、漕运、京操、备御等事务,说起来,汨云城中知府主领政事,但军事统领便是都司都指挥使。 都司指挥使是武官,怒澜国尚武,地方武馆品级是高于文官的,比如汨云城这都指挥使便是正三品衔,但平日之时武官无权辖制文官,只有在战时,武馆才会统领城中一切,而文官在战时则是要全力配合武官。 而这同知,则是从三品,见到来的是官军,木葫芦也有些惊讶,他的后手可不是这些官军啊,怎的这官军就来了? “李大人,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通知小的一声,小的好提前迎接您。”黄瘸子一拽一拽的快步走到李虎身旁,满脸的赔笑。 看到这一幕,木葫芦心里也是一惊,这黄瘸子与这当官的看看起来可是很熟悉的样子,莫不是说这官军是黄瘸子的帮手? “提前通知,若是提前通知,我哪里能看到你这恒一坊竟是如此有势力,输了银子不给,还要杀人灭口,黄瘸子,你还真是好大胆子啊!”李虎看了木葫芦一眼,竟是微微的对木葫芦点了点头,这让木葫芦也明白了这官军的确是来帮他的。 “李大人,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哪里话啊,小的这可是诚信经营,哪能做出来您说这种事来,是,是这小娃在赌场出千,小的这才不得不想要教训他一下,小的可是合法商户,哪里能做那杀人枉法之事。”黄瘸子一边说着,还一边凑到李虎这边,想要与李虎耳语几句。 却是被李虎一把给推开了,“有什么话,当着众人的面说,莫要遮遮掩掩的。”李虎冷眼看着黄瘸子说道。 这让黄瘸子的心猛的往下沉,如今的形势,他哪里还能看不出,今日这李虎的到来,就是来找他麻烦的,这事儿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好,李大人,那我便说了,即便是我输了银子不给,那也是知府衙门的事儿,这事儿可不归你们都司管,李大人您这来管这事儿,怕是有些越权吧!”事到如今,黄瘸子也发起了狠来,他本想用钱摆平这李虎,没想到李虎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也是逼不得已,若是能用银子解决,他宁可多使些银子,也不愿与这官军结仇,能不得罪人,谁想去得罪呢,得罪了这帮官军,那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可那是几十万两银子,若真就这么给了出去,那他黄瘸子也便失去这在北城称王称霸的本钱了。 “哟呵,黄瘸子,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如此与我说话了,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烦请你再说一遍?”李虎刻意挖了挖耳朵,冷眼看着黄瘸子说道。 “李大人,烦您看在宋千总的面子上,给小的留条活路,咱们与都司也是一家人,往年也……”黄瘸子背后撑腰之人便是在都司之中,每年可也没少往都司里送银子。 “宋千总,你来,你过来,黄员外可是提您了,让本官看您面子呢,还说他与都司是一家人,这让本官可是太难办了。”李虎也不等黄瘸子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喊了那个宋千总。 宋千总是一个身着盔甲的精壮汉子,他蹭蹭的走到了那黄瘸子的身边,抬手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本来这黄瘸子腿脚就不利落,平衡性就不太行,这一个大耳瓜子下来,将那黄瘸子打的转了个圈,摔倒在地上。 “恁多废话,狗一样的玩意儿,钱是人家赢的,你凭甚不给人家,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如此与李大人说话,你是不想活了么?这赌钱之事我们自是管不到,可这缉道拿匪之事,我们都司管不管得?”宋千总俯视着黄瘸子,怒骂着道。 “这群人,手执凶器,你说他们是盗,还是匪?”宋千总又跟着问了一句。 这一下可是把黄瘸子给吓惨了,他之前还想着说几句硬话,让这些官兵能忌惮一点,可他却是忘了,这群官兵哪里是讲理的? 自己这群人,莫说手里还拿着刀枪,便是没拿,那说你是匪,你便是匪,说你是盗,那你就是道,人家一顿弓弩射出来,要了你的命,那你是什么,还不是人家一张嘴说了算的。 “不,大人,莫要误会,莫要误会,这些人不是匪也不是盗,不过是我手下护卫之人,李大人,宋千总,你们说,今日之事,如何了结,我都听您的?”黄瘸子两股颤颤的跪倒在地上,连连说道。 若是在这地面上,那黄瘸子是爷,这北城没有谁敢与黄爷叫板,但在这官兵面前,那他黄瘸子,那就是孙子,人家让他如何,他就得如何。 “愿赌服输,人家赢了钱,你该给人家就给人家,莫要生出那么多心思,这汨云城你黄瘸子也不过就是小虾米,还入不得流,别太猖狂,明白么?”李虎冷冷的说道。 “小的明白了,我懂了,李大人,我一定按您说的做。”黄瘸子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小的一时之间也凑不齐这许多银子,还望李大人稍待,等我凑齐了银子,一定如数将银子给您。” “什么给我,那钱又不是我赢的,给我作甚,谁赢的你与谁商量去,话我便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走了兄弟们,本官请兄弟们喝酒!”说着李虎便要带人往外走。 第126章 悔恨大意着了道,无奈之下认服输 “李大人,稍待!”木葫芦急忙拦住了李虎,这李虎不明不白的来了,给自己解了围,便要走了,这如何使得,这点事儿,木葫芦还是懂得的。 木葫芦急忙站起身,走到了李虎身前说道:“李大人,既是要请兄弟们喝酒,那岂能让李大人请,这酒肯定得是我来请的。” 说着木葫芦从怀中掏出了一千两的银票递向了李虎,随后说道:“这是请李大人与众兄弟的酒钱,待此端事了,定然会有重谢。” 李虎看着银票,又扫了洛钦灵一眼,摇了摇头道:“小兄弟莫要如此,这钱我可是不能收的。” 若是让都司知晓他当着公主的面收了银子,那回去不挨了军棍才怪,木葫芦顺着李虎的目光看去,也是心中了然,看来这李虎也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洛钦灵这个公主来的。 “李大人,放心,这钱您收着便是,不会有事的,总不能让兄弟们白白辛苦一趟,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钱也是无碍的。” “这……”这千两银子,若说李虎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在品级上,武官高于文官,但是在俸禄上,武官可是不及文官的,这千两银子对于李虎来说,着实并不是小数目了。 “且这银子是我赢来的,若是没有李大人,这银子我不光拿不到手,怕是小命都得丢在这里了,和命比起来,这点银子又值当点什么?” “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李虎见木葫芦一脸真诚,洛钦灵也没有甚么说法,便接了银子。 这让黄瘸子可是憋屈的要死,这不就是拿自己的银子送礼,那收礼之人谢的还不是他,真他娘的! 当然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罢了。 “兄弟们,走了!”李虎接了银票,大手一挥,带着那一众官军离开了恒一坊。 木葫芦则是蹲在黄瘸子面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黄瘸子,三十六万四千两银子,我给你一日时间,明日一分不少的给我送过来,敢差我一两银子,你那条好腿,也莫要了,对了,她叫云梦仙子,我想你应当知晓去哪里找我们。” “云梦仙子,是你,钦灵帮,我特么……”黄瘸子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便欲大骂,可是当他接触木葫芦那阴冷的脸色之时,又没敢骂出口。 此时他哪里还能不知晓,是着了人家的道,掉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了,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他只恨自己太大意。 那钦灵帮之前风头那么盛,也未见有官府之人去抓,怎的突然官府就抓人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下套的,只是他也搞不明白,这钦灵帮又何时与那都司搞到一处去了? 不过明白不明白的,此时也已是没有意义了,还是抓紧筹钱吧。 莫说还有那都司,便是云梦仙子在,他也不是对手,之前未有都司掺和进来,只凭云梦仙子的名号,不也把他吓得老鼠一样四处躲藏么,更何况现在还有都司为她所用。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这点毋庸置疑,那都司之人主管城防,他怕是早就被盯上了,现在恐怕连城都出不得了。 思来想去,黄瘸子也只能是认了这个哑巴亏了,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好,我明白了,小爷好手段,在下服了。”黄瘸子凄惨一笑,期期艾艾的说道。 “嗯,那便好,走了!”说着木葫芦便向外走去,洛钦灵也急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这回去的一路上,洛钦灵兴奋的不行,更是化身成了一个话痨,不停的跟木葫芦说着话,不是说着赌骰子太刺激好玩了,便是询问木葫芦怎的知晓那骰子的点数,还问木葫芦怎的就与那都司有了瓜葛。 可是把木葫芦烦的不行,对于洛钦灵那不断的发问,木葫芦自是不会给她答案的,为了保持神秘感,只说是他本就是千术高手云云,把洛钦灵唬得一愣一愣的,木葫芦在她心中的一时间竟是无比高大起来,对木葫芦那是万分佩服的。 其实木葫芦对赌术,并不精湛,也无法像那赌档中的千术高手一样,听声辨骰子的点数,但他可是修炼之人啊。 这几日,木葫芦不停的修炼御物术,虽然无法御剑杀人,更无法御剑飞行,但对灵力的掌控,是练得非常细腻纯熟,他便是控制灵力进入那骰盅之中,再以灵力感应那骰子的凹凸,确认那骰子的点数,当然那骰子点数的变动,也是得益于他的御物之术。 最后那一把,他更是以灵力震碎了那骰子,这对于他来说,是太简单不过了,所以纵是那赌档中人再怎么术高过人,也不可能是木葫芦的对手。 他也是通过张三山知晓了,黄瘸子主要便是靠赌档赚银子的,在去赌档之前,木葫芦便已是在家中练习了一日,已经很是纯熟了,这他才敢上去便押了几万两银子。 若非胜算在握,以木葫芦的性子,怎么拿出几万两银子去赌呢。 …… 翌日午时,木葫芦正在小院子中看书,张三山便让人通报,说黄瘸子去了永安坊。 木葫芦则是加上了洛钦灵,一起来到永安坊,这洛钦灵算是彻底赖上木葫芦了,她不但不回王府了,更是直接就住在木葫芦这小院子了。 小院子扩建以后,房间也多了许多,倒是也不差她这么一间,关键是她堂堂公主,赖在别人家不走,那算怎么回事啊? 与黄瘸子见面时在张宅对面那个茶馆的二楼雅座,黄瘸子面色憔悴,看起来好似一下便苍老了许多。 这三十几万两银子,他一下是拿不出的,不过这北城有钱人家也不少,他便找人借,至于是怎么个借法儿,倒是无人管他。 而且他还押了不少产业,这才凑齐了银子,来送银子之时,黄瘸子心都在滴血啊!这辈子所有的家当,差不多就都在这了,马上便要不属于他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这江湖之中混迹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竟然折在了两个小娃手里。 当然,更准确的说,是折在了那官军手里,若是没有都司官军给这两个小娃出撑腰……唉,便是没有官军撑腰,他也打不过那云梦仙子啊,人家是修士啊! 他越想便越是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修士,脑子是有毛病么,不去好好的修仙,非要来混江湖,你让江湖中人还活不活了? 第127章 屋檐之下需低头, 山雨欲来风满城 “来了,坐!”木葫芦坐在雅座的主位之上,洛钦灵坐在他的左手位,木葫芦扬了扬下巴,对黄瘸子说道。 黄瘸子也是老江湖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此情景之下,他内心如何想不去说,至少表面上还是很镇定从容的,他对木葫芦抱了抱拳,便坐在了木葫芦的对面。 “钱带来了?”木葫芦也没有多说,开门见山的问道。 “还不知小爷如何称呼?”钱黄瘸子是带了,但就这么给出去,他还是心有不甘的,他还想与木葫芦谈谈。 “你来还赌债,问我名字作甚,给了钱,字据还你,你我两清,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无瓜葛便是了。”木葫芦是想与黄瘸子聊一聊的,毕竟赢钱只是一种手段,掌控北城,才是最初的想法,但这个口他不能先开,他先开口了,那黄瘸子也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不是他想要的。 “小爷,这几十万两银子,几乎是我全部的身家,输了,我认,但能不能求小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黄瘸子也不是傻的,现在是人在屋檐下,该低头那就得低头。 “哦?放你一马,怎么放你?我可不是放马的。”木葫芦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随后吐了一下道:“这茶叶,可真次,云梦仙子,下次我再来,你告诉那掌柜的,别拿这破茶糊弄我。” 木葫芦这话看似是对洛钦灵说的,实际上是给黄瘸子听的,那就是想让我放你一马,那得看你怎么做,而且这件事是我作主的。 “我可以让出北城之地,但这钱,你便不能收了。”黄瘸子想的是很好的,本来他年岁也不小了,这江湖的事儿,他也是很少过问,大多时候,也都是交给手下之人大打理。 而如今,这北城让不让,只要钦灵帮想要,他也留不住,还不如就让了,以此换这几十万两银子。 有这几十万两银子,他哪怕是离开汨云城,不管到哪都能安稳的当个富家翁,活得无比滋润。 “哈哈……”木葫芦大笑了起来,随后说道:“黄爷,您在北城地界,那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我要那北城作甚,况且,此时是你欠我赌债,和北城有何干系?” 这黄瘸子倒是好算计,那北城本就是他的地盘,几十年的掌控,不说铁板一块,也差不多了,他手里拿着银子,回头人一躲,给手下打声招呼,时不时站出来添添乱子,不够糟心的。 且木葫芦也从未想过与帮派之人厮混在一起,这事儿也不过就是之前他忽悠洛钦灵,洛钦灵当真了,玩心又大,这才有了这许多事儿,若非如此,张三山都不一定能活到如今。 黄瘸子面色一凝,看向了木葫道:“小爷,钦灵帮不是一直想要北城之地么,我现在让了,只求这钱给我留下,北城虽是我的,但我一定……” 木葫芦懒得去和黄瘸子拉扯来拉扯去的,摆摆手打断黄瘸子的话,“钱你该给必须给我,那钱是我赢的,钦灵帮是钦灵帮,我是我,我和钦灵帮没有太多干系,你明白了么?” “小爷,你难道真要把人逼死么,若是我鱼死网破,你便是不死,也不会舒坦,你觉得呢?”黄瘸子深呼吸一口气,冷声说道。 “吓唬我,你是想试一下是吧,黄爷都如此说了,那就别聊了,你回去吧,这钱,我到时候去你家里去取。”木葫芦嘴角一翘,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你当真要如此么,此事就没有一点可商量余地么?”黄瘸子心中生出了火气,也开始急躁起来,有些乱了分寸了。 “黄爷,你说你要是死在这,会怎样?”木葫芦冷声问黄瘸子道。 “呵,小爷莫要说笑了,我自小便在这街面上,江湖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了,这点防备我还是有的,若是我今日留在了这永安坊,没能回去北城,那我北城所有兄弟,都会杀进永安坊,这汨云城每天都死人,无非就是死得多些,死得少些罢了。”黄瘸子来这里便已经安排了下去,如果他遭遇不测,那便不惜一切与永安坊,与钦灵帮开战! 木葫芦则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还未说话,倒是洛钦灵这火爆的脾气上来了,猛地一拍桌子道:“黄瘸子,你吓唬我?你让你的人来永安坊试试,我看你有多少人够我杀的。” 木葫芦脸色一僵,开战是不可能开战的,他是答应了何季礼的,不能让洛钦灵给汨云城再添乱了,这汨云城已经够乱的了。 这几日木葫芦虽是在忙着北城之事,却也没忘了让张三山帮他留意汨云城的情况,现如今汨云城秦家已是占了陆家的富贵坊,更是已经攻向了陆家主宅望月山。 诸多不知是什么仙宗门派的修行之人,也是斗得越发激烈了,不过好在镇城使统领终于出面了,若是再敢在汨云城内斗法,便是与镇城司为敌,杀无赦! 这些修士们仍有争斗,大多皆是在城外或是深山之中,但这争斗之人却是越来越频繁,人也越来越多了。 许多人都感觉到了,汨云城气氛越来越古怪,形势也越来越紧张了,这汨云城定是要有大变故了,山雨欲来,很多人都已是拖家带口逃离汨云城了。 木葫芦拍了拍洛钦灵,让她稍安勿躁,转头对黄瘸子说道:“黄瘸子,你那些兄弟动不了,他们敢动,便要面临都司的镇压,有些时候,鱼死了,网不一定破,我也不想把你逼到绝路上,北城你也不用让,继续由你管,不过你得加入钦灵帮,钱你肯定也要给,可以少给十万两,就当给你留的养老钱。” 这才是木葫芦的想法,让他们接手北城,莫说是他与洛钦灵两个小娃,便是张三山,短期内也不可能彻底将北城掌控了,所以最好的,还是由黄瘸子掌管。 至于钱,到木葫芦手里的钱,他何时吐出来过,能少收十万两,那还得是看在黄瘸子日后有价值的份上。 “这……”黄瘸子犹疑了起来。 木葫芦所说的,对他的确是很有诱惑力,北城继续他管着,那北城的产业自然还是在他手中,虽说是加入钦灵帮,可偌大一个北城,那只要他还在北城,到哪里都能挖出油水来,更何况,还给他留十万两银子。 第128章 银子丹药皆到手,离去多日无音讯 木葫芦也未再出言劝黄瘸子,他觉得这种事,黄瘸子自己是能够思量清楚的。 果然,过了片刻之后,黄瘸子抬头看向了木葫芦道:“小爷手段过人,我黄瘸子应了,只是不知我加入这钦灵帮之后,要如何行事呢?” 木葫芦笑了笑道:“这我不管的,回头自会有人与你接洽的。” “好,那以后我便是钦灵帮的人了,还望小爷多提拔一二。”黄瘸子此时已经把木葫芦当成了钦灵帮真正管事之人。 “加入钦灵帮只会让你比以前更好,不会比之前更差,这一点你日后自会清楚的,不过你也要知晓,钦灵帮有钦灵帮的规矩,若是你行三心二意之事,那到时候,可莫怪我等翻脸无情。”木葫芦这话说的平静,却是实实在在的警告。 黄瘸子自然也懂,在江湖之上混,最忌讳的便是三心二意的墙头之草,这种人,没有能落得好下场的。 “这我晓得的,这一次与小爷交手,让我知晓人外有人,对小爷的手段也是万分钦佩,不知在下可否有幸知晓小爷名讳?”黄瘸子这话说的,可是将姿态放的非常低了。 “自然,我姓木,木葫芦!” 黄瘸子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很是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 “好,木小爷,我记下了。”黄瘸子很是客气的抱了抱拳说道。 “钱给我,你便去找掌柜的,让掌柜的带你去找张三山张执事,让他与你说一下后续之事,你与他一起协商便是,对了你以后也是钦灵帮的执事。” 黄瘸子将银票递给了木葫芦,二十六万两,额外还有四千两给了洛钦灵,这还是洛钦灵第一次赚到钱,把她兴奋的不行。 给了银票之后,黄瘸子便出去找掌柜的了,木葫芦则是看向洛钦灵说道:“洛大公主,这黄瘸子可是亲自上门了,那丹药,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丹药,什么丹药,哪有丹药的事儿,木葫芦你莫要太贪心,你已经得了这么多银子了,还不知足么?”洛钦灵脸上一抽,扭头不去看木葫芦,她这是不打算认账了。 “哟,怎么着,洛大公主这是打算赖账了?我得了银子,那是我赢的,与你何干?愿赌服输懂不懂,你这样的话,以后还想不想我带你玩了?”木葫芦笑眯眯的看着洛钦灵说道。 若是洛钦灵真不认账,他也不能把洛钦灵怎么样,但洛钦灵这心思单纯的小妞儿,又哪里是市井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木葫芦的对手,木葫芦很容易便能拿捏她的。 “况且,你可是公主啊,公主食言,这说出去可是不好听的,你家大业大的,还差这两颗丹药了,若真是赖了账,那还不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果然,木葫芦几句话下来便把洛钦灵说得面红耳赤的,洛钦灵恨恨的说道:“哼,哪个说要赖账了,本公主说过的话,自是作数的,只是你竟然动用都司的人,这事儿我定要向父皇禀报,到时候,我看谁能保住你那些都司的朋友。” 洛钦灵这些时日也是成长了不少,都学坏了。 “那都司之人,可不是我朋友,我与他们不相识,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帮了我,我总不能不管不是,人家出面,那可是看在你这个公主的面子上,你要不要让你父皇知道,你整日与帮派之人厮混在一起,还赌钱?” 想威胁木葫芦,洛钦灵还着实是嫩了点。 “你……”这一下洛钦灵便是哑口无言了,“不就两颗丹药么,给你便是了!” 洛钦灵很是不甘心的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颗丹药,扔给了木葫芦,木葫芦急忙一把接住,“这是什么丹药?” “复元丹,治疗内伤的,若是与人争斗受了内伤,或是灵力紊乱,这丹药最是有效。”洛钦灵很是不甘心,气呼呼的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洛钦灵如此一说,木葫芦心中登时暗喜,好东西啊,这可是保命的好好东西。 “那就谢过洛大公主了。”木葫芦得了丹药,心情畅快,笑嘻嘻的说道。 “哼!”洛钦灵却是一脸的不满之色。 “行啦,谁让你愿意赌了,对了,这两万两银子给你,毕竟你我同去的,就当你之前入份子的钱,我给你出了。”木葫芦查出了两万两的银票递给了洛钦灵。 这两万两银子又让洛钦灵开心了起来,躲在暗处的梁公公看到这一幕,也是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还算你这小子有点良心。 “走,今儿咱们赚钱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山外居走起!”木葫芦很是嘚瑟拍了拍手中那厚厚一沓的银票说道。 山外居也是城中知名的馆子,水晶肘子,烤鸭子,烧鹿尾儿皆做的很是美味。 带着洛钦灵去吃了一顿,席间洛钦灵还喝了两杯酒,小脸喝的通红的,这两天洛钦灵也闹腾得有些烦了,木葫芦说送她回王府,她也未拒绝。 送了洛钦灵,木葫芦则是转去了知府衙门,约了何季礼到家里坐一坐,那李虎的出现,木葫芦也很意外,不过他想这件事应是与何季礼脱不了干系。 这一切做完之后,木葫芦回到了小院子,顾大嫂和六儿并未过来,整个小院子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木葫芦躺在那池塘边的躺椅之上,开始思索起来,这汨云城肯定已经是动荡不堪,只不过他所处位置还接触不到更高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动荡会不会真的变成大乱,若是真起了大乱,要如何不被殃及。 还有老向,老向已经走了诸多时日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那几日不少修士都出了城,城中也并未传出他们归来的消息。 真不知老向去了哪里,他现在如何了,要等到何时才能归来,这汨云城如何不说,但木葫芦心底对于修行的那种渴望,已是越来越重了些。 老向不回来,他对修行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这修行之路太渺茫,真不是想踏入便能踏入的。 城中修士虽是渐多了,争斗也渐多了,可他总不能随便拉一个修士,便让人家教授他修行之法吧,那不是找打么? 第129章 知府腹中皆苦水,生灵涂炭非戏言 何季礼来到木葫芦的小院,仍是一脸愁容,木葫芦让顾大嫂在花园中备了酒宴,何季礼与木葫芦相对而坐。 “有些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活的如此简单洒脱,无忧无虑,一个精致的小院子,便满是诗情画意,不像我这般苦命劳碌。”何季礼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羡慕我一个普通百姓小娃,你可知有多少人羡慕你高官厚禄。”木葫芦摇了摇头对何季礼说道。 “哈哈……我这谈何高官厚禄,便是操不完的心罢了。”何季礼干笑了两声,言语中满是无奈。 “怎的如此说,最近公主不是没有再给你添乱了,你怎的还如此忧愁?”木葫芦诧异的看着何季礼,不解的问道。 木葫芦知晓,何季礼作为这汨云城的知府,定是知晓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他邀请何季礼前来,一方面是有感谢之意,另一方面便是要打听一下这汨云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现如今这汨云城,给人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许多人都能感受到异常,却始终是不知会发生何事。 “公主玩闹,那不过是疥癣之疾,算不得什么大事,她不惹麻烦,仅是能让我省点心而已,却不能治这汨云城之本,这汨云城啊,我是真不希望在我任上,见到生灵涂炭的场景啊。”何季礼思绪颇重,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干了,语气沉重的说道。 “有这么严重么,还生灵涂炭,什么事儿啊,至于如此么?”木葫芦也是被何季礼的话吓了一跳,能谈到生灵涂炭,那可就太严重了。 “唉……怎的不至于,镇城司虽是发了话,修士们也鲜有在城内动手之人,可目前这城中修士渐多,各有各的宗门派别,谁知哪日便爆发起来,他们若是动起手来,哪个又能拦得住,这还只是其一……”说到此处,何季礼又是喝了一杯酒。 他捋了捋胡须,接着说道:“其二是这次与巫族之战,很是不乐观,往次巫族出山,皆是抢了粮便退回去,亦或是伤亡过重没抢到粮食便也逃入山中,而这一次,巫族在巫王蚩虎带领之下,极其凶猛,不畏死伤,据疆场传来消息,巫族已是开始占领城池,这时极其反常之事。” “我朝战败了么?”木葫芦听得更是心惊,若是巫族之人攻入城池中,那当真是称得上生灵涂炭了。 “倒是未传来败讯,只是西南道司未能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应对不及,死伤惨重,战况分外惨烈,已经是有大量流民四散逃命了,这汨云城是大城,距离疆场又不甚遥远,定是流民第一选择,这几日已经有城外已是出现了少量流民,想来若是战事不利,流民定会大量增加,一旦流民入城,那事情可就更麻烦了许多。”何季礼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你没有上奏么?”木葫芦想了想问道。 “上奏?我一不在疆场,二不是西南道司主官,只是处理流民之事,哪里轮得到我上奏,要上奏也是由西南道司上奏,可是据洛都朝堂之上传出的消息,朝堂之上并未接到西南道司的奏折,我也不知这司帅到底是如何想的,这种事是能压得下来的么?”何季礼端起酒杯,又是一口干了,愤愤的说道。 “这怎么又是修士,又是巫族的,这到底是怎的了?”木葫芦也是想不通,怎的原本平静的生活,突然一下就生出了这许多事来。 “这谁知晓呢,莫看我是知府,可这怒澜国知府多了去了,这种天大的事儿,哪是知府有权知晓的,莫说是我,恐怕朝堂之上能知晓的也不多,再说便是知晓了,又能如何呢?”何季礼苦笑着说道。 “老何啊,你也莫要发愁了,做好该做之事,上面比你大的官,可是太多了,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顶着。”木葫芦宽慰何季礼道。 “话虽如此说,可这一城百姓,诸多性命,若真是……恐怕我这辈子寝食难安啊。” “来,老何,我敬你!”木葫芦端起酒杯,敬了何季礼一杯,不得不说,这何季礼还算是个不错的官,至少心里是有百姓,不想让百姓遭难的,这杯酒值得敬。 “还有那秦,陆两家,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邪风,竟是突然争斗了起来,而且已是打出了真火,秦家已经连续攻陆家望月山多日,虽是在城外,并不殃及城内,但也引得城内人心惶惶,我现在便感觉这汨云城四处漏风,根本不知该堵哪里。”何季礼长叹一声说道。 对此,木葫芦也颇为无奈,他不过区区一小娃,身板还很弱小,这种事,他无力掺和,唯一能做的,便是听一听何季礼的牢骚。 不过,何季礼的话,却也是让木葫芦警醒了许多,也在心里开始算计着,一旦大风起了,他要如何确保自身安全了。 “老何,来,我再敬你一杯,那北城之事,多亏了你,这杯便以示谢意。”木葫芦端起酒杯,又敬了何季礼一杯。 何季礼是提起杯便干,这会儿他已是喝了不少,微微有些醉了,何季礼摆了摆手道:“何必言谢,你拢住了公主,未让她再给我添乱,这已是让我感激不尽了。” “你我便莫要谢来谢去了,这次在北城我得了不少银子,这些你收着。”木葫芦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万两银票,递向了何季礼。 “你这是作甚,这钱……” 何季礼开口便要拒绝,木葫芦也不想与他在这事之上费太多口舌,不等他说完便说道:“老何,这汨云城会发生何事,你我皆不知晓,若是大乱真至,没银子可是寸步难行的,银子在身,说不定便是能保命的。” 木葫芦这么一说,何季礼也是不再推辞,便将银票装进了袖口口袋之中,“葫芦,那我便谢过了!” “何必客气,是该你得的。”木葫芦摆了摆手说道。 何季礼与木葫芦吐了一肚子苦水,又喝了不少酒,还得了银子,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走出木葫芦小院之时,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看着何季礼的背影,木葫芦便陷入了深思之中,汨云城显然已是多事之地,还是要尽早离开才好,大浪之下,那可是说淹死人就淹死人。 第130章 兵祸猛于虎伤人,人心千端终有善 何季礼来木葫芦小院半月之后,汨云城外流民开始多了起来,刚开始是小股小股的流民在聚集,一股几十人,近百人左右,过了些时日,便是一大股一大股的流民向汨云城聚集。 这些衣衫破烂,拖家带口逃难之人便聚集到了汨云城外,乌央乌央的少说也有近万人,这人数竟是每日都仍在增加着。 不知多少年没有宵禁的汨云城开始了宵禁,都司也派兵出城,管束着这些流民,可是不敢让这些流民入城的,若是一旦让流民进城,滋生盗抢事端还好说,万一出现传染之疾,那可是大麻烦的。 流民一多,那沙场之事便再也瞒不住了,关于沙场流言四起,又说巫族已经攻陷了西南道司首府,正在往汨云城赶来,又有说巫族全歼了西南道驻军的,总之,这流言皆是说西南道帅司已大败了。 再加之这些流民本身就是一种证明,容不得别人不信,有出路的皆是已经逃离汨云城,没出路的,便是人心惶惶,也无甚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城内的粮食开始以一日几变的价格在飞快的上涨,这也皆是因城中留存百姓担心祸事了,家中无粮,木葫芦这边倒是还好。 何季礼走了之后,木葫芦也是好心,便对顾大嫂与六儿说了,汨云城可能有事发生,沙场战况也不是很好,也就是让他们早做准备,莫要真等到事端出了,来不及。 未曾想,顾大嫂心细,便买了许多粮食存了下来,不光是自家买了,还给木葫芦这边也存了许多,那时粮价还是平价,买起来也不像如今这么艰难。 故而木葫芦倒是也未有太多担心,本来原定的是顾大嫂与老李近几日就要设宴的,请帖都下了,可这种情况下,也便只能停了。 何季礼是一个能干的官,不但设了粥摊,每日给流民施粥,还组织了城中郎中给流民问诊,如有发热,痢疾之人,便立马与大多流民分开。 随着天气愈发的凉了,流民也不知要待多久,何季礼便在流民中挑选身强之人,让他们搭起了棚子,好在这汨云城外有山木石头,搭棚子也可以就地取材,路程也并不远。 即便何季礼很尽力的在救助流民,流民之中还是每日都会有人死去,这也是无奈之事,毕竟流民之中老弱病残亦是不少。 倒是城中有不少阔少,因封了城,设了宵禁,便开始大骂起流民来,这些该死的,往哪儿去不好,非要来汨云城,出城游玩之路被堵了便罢了,竟是连宵禁都开了,晚上想叫上几个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都是不能了。 木葫芦这段时日也没有太多闲杂之事,外面乱起来了,木葫芦便整日呆在小院中修炼,读书,喝茶,也算是惬意,倒是洛钦灵来了几回。 她去看过流民,回来之后便是闷闷不乐,说那些流民实在是太凄惨了些,竟然还有卖儿卖女,来换粥喝的,城中有不少人竟然去流民之中挑人去买。 这可是把洛钦灵给气坏了,当时便把那几个大户人家的狗奴才给打了一顿。 木葫芦则是摇着头,这种事,又岂是打一顿便能解决的,人心贪婪,莫说是打他们奴才一顿,便是出了法令,他们还是会想些旁门左道出来去做,毕竟平日里买一个丫鬟奴仆要不少银两,如今可能一小袋米便可换来资质上成的丫鬟。 汨云城中有粮仓,又是南北重要中转之地,一时间倒是未出现粮荒,可这日子何时是头,无人敢说,那官仓之中的粮食也不是随便便能拿出来的,那是要留作战时之用。 何季礼便发了通告,鼓励城中大户人家,尤其是几大粮商捐粮捐钱,不过响应者寥寥,这光景,本就人心混乱,哪里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分给那些贱民呢。 倒是木葫芦得了消息之后,拿出来了五万两银子给了何季礼,何季礼原本还想大肆宣扬一番,被木葫芦给止住了,他也不求出名,更不求谋利,那钱本就是他赢来的,捐了也只当是做善事了。 洛钦灵也不知道谁给她出了主意,竟是在流民点施起了私粥,想来应该是张三山或是黄瘸子。 洛钦灵有一日来找木葫芦,说粥摊人手不够,让木葫芦去帮忙,木葫芦也欣然应允。 他之前从未出城看过流民,他本就是小乞丐出身,见过太多凄惨之人,想来那些流民再怎样也就和自己当初差不多。 可是当他看到这些流民之时,便是惊愕了许久,这流民可是比当出的他还凄惨些,一个一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平日里便是双目无神,仿若行尸走肉,唯有领粥之时,身上才有那么点人气,眼睛中有了光亮,争先恐后的去排队,生怕晚了领不到粥了。 木葫芦那时候虽然凄惨,可是只要不挑,倒不至于真的吃不上饭饿了肚子,可这些流民,是每日都在忍受饥饿的。 人饿得急了,那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看着这些流民,木葫芦心中也忍不住感叹,怪不得书上说,兵祸猛于虎,老虎伤人不过是一人或者几人,终不会是伤及千人万人,可这兵祸一起,那便不知会殃及多少人了。 粥摊之上的洛钦灵变了许多,不再是华服锦衣,而是一身粗布衣服,小脸之上也满是灰尘,但是当她将粥发给一个四五岁小娃之后,看着那小娃狼吞虎咽的吃着粥,她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如同绽放的花儿一样,分外美丽。 木葫芦发现跟着洛钦灵施粥也是不错的,在施粥之时,他的内心感触颇多,有时会心生悲悯,有时听到别人感恩,又心生快意,或是见到那领粥之人因一碗粥脸上呈现的笑容,而分外满足。 洛钦灵施粥几日,便没了银子,也没了粮食,木葫芦却是又掏了银子,让张三山去买粮,继续施粥,这让洛钦灵对木葫芦好一顿夸赞。 木葫芦也很是开心,做善事,总是能让人身心愉悦的,木葫芦自是不知,他这所作所为,所见所感,都是他修行路上留下了一道道重要的痕迹,他的境界,在不知不觉间的提升。 第131章 粥摊被砸论人性,统领突兀邀相见 粥摊那边说是人手不够,其实也就是洛钦灵那么一说,毕竟钦灵帮现在人多势众的,缺人手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她找木葫芦主要是因为梁公公给洛钦灵出了主意,让她从木葫芦身上挖银子出来,木葫芦帮了几天忙,便看了出来,不过这时候,他也并未过多计较,只不过不会每日都去粥摊上了。 洛钦灵是哭着来找木葫芦的,她设的粥摊被砸了,这是木葫芦也没想到的。 “葫芦,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可恶,不过就是今日米不够了,粥熬得稀了一些,那些人便叫骂起来,还掀了粥摊,真的好无道理。”洛钦灵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她给别人施粥,救他们的命,也不收银子,这些人不感激便罢了,最后还落的挨骂的下场。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洛钦灵,木葫芦却是一脸的淡定的说道:“莫要哭,这种事着实正常,正因为你每日施粥,他们吃惯了不花银子的粥,便让他们觉得,这粥是他们应得的,而不是你施给他们的,每日你给他们的粥都很稠,今日稀了,他们便觉得他们亏了。” “可,可那粥明明是我给他们的,怎的就是他们应得的了?”洛钦灵着实是想不明白木葫芦所说的话。 “这便是人性罢了,初时他们心中定是感激你的,因为你救了他们的命,但时日渐长,他们便习惯了,习惯了便成了心安理得,甚至当成了是他们应得的,所以你要清楚,你施粥是为了什么,若你施粥是求己心安,求功德良善,那便已是得了,若是求那些流民歌功颂德,求他们的感激,那便罢了吧。”木葫芦很平静的对洛钦灵说道。 洛钦灵听闻此言,停了哭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木葫芦,眼中仍满是疑惑之色,她所经历之事,着实是太少了些,对很多事都看得不够透彻,她心中的善恶,也不过是以自心去衡量的。 看她的神色,木葫芦便知晓洛钦灵并没有听懂他的话,遂继续说道:“故而人与人之间相处,不能一下便掏心掏肺,更不能一下便交了底,你看那官府施粥,每日便是清汤寡水,甚至里面还会掺杂了沙子,保证那些流民不被饿死便好,突然有一日施了稠粥,那些流民便对他们千恩万谢的,所以你若是还想施粥,那明日便对那些流民说没米了,每日粥量减半,爱吃不吃,若是再有人敢砸你的摊子,这粥摊你便不设了。” “这样行么,今日便已是闹了起来,我又不能对他们出手……” “没甚不行的,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施粥是你给他们的恩德,不能让他们推着你走,给多给少是你说了算的,你没发现自从你施粥之后,官府粥摊人都少了许多么,都来你这里了,只因你施的是稠粥,官府的是清粥而已,你也可以去与何知府商量,若是再有捣乱之人,便让何知府将人拿了。” “好,那我就按你说的办。”洛钦灵似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攥着拳头语气极为坚定的说道。 “还有,近日米价越来越高了,也越来越难买了,城中很多粮商都已是不对外出粮了,你心里也要知晓,这粥,咱们也并不能一直施下去。”木葫芦提醒洛钦灵一句。 只要出高价,买粮其实是可以买到的,主要还是这买粮的钱,洛钦灵可是不出的,都是他出的,他这银子已是被坑去了不少,他剩的银子也不多了,书上不都说了么,量力而行,穷则独善其身,现在木葫芦觉得他就很穷啊。 洛钦灵继续去做她的施粥大业去了,木葫芦则是坐在园子中发呆,他心中也很是忧愁,汨云城越来越乱了,老向杳无音信,他要何去何从啊? “好小娃,心善而不伪善,有衡量有尺度,真是想不通,你这小小年纪,怎的就如此老练了。”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了木葫芦的耳中,把木葫芦吓了一跳,急忙从石凳上站起身,循着声音看去,他便看到屋顶之上,不知何竟是站了一个黑衣人。 “你是谁?”木葫芦看向那黑衣人问道。 他倒是并未有太多担忧,这人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定是修为高深,木葫芦现在已经开了两处穴窍,耳力目力以及神念皆非常人可比,若是常人,不可能不被他发现。 而这人若是有心加害,那木葫芦此时恐怕已是一具尸体了,他并未出手,而是主动现身,便是说明他是有事而来。 “本座乃汨云城镇城使副统领,楚玉豪。”那黑衣人双手负于身后,落叶一般从屋顶之上落于木葫芦面前。 木葫芦微微眯了眯眼睛,对楚玉豪抱了抱拳道:“原来是楚统领,不知楚统领来我这小院子所为何事?” “我只是传话而已,是统领想要见你。”楚玉豪倒是很客气的回了一礼说道。 “统领,腾展?不知腾统领见我何事?”木葫芦诧异的问道。 那日在李府,他是听到镇城使统领腾展之名的,只是他与腾展可是一点瓜葛都没有,怎的就突然要见自己了。 “这我便便不知了。”楚玉豪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何时动身?” “若是无事,现在便去吧,即是在城中,也无须花费太多功夫。” “好,那便动身吧!”木葫芦见过那日腾展出手,那威势惊天动地,他要见自己,那自己便是如何也走不脱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坦然一些。 楚玉豪见木葫芦如此平静,内心之中不禁对他评价更高了些,这小娃,如此镇定,当真是非常人可比,他也并未含糊,抓着木葫芦的肩膀,身形一动,便是升入半空,片刻后便出现在了汨云河畔桃花林之中。 木葫芦还是第一次知晓这桃花林中竟是有一座如此气势宏伟的宅院。 楚玉豪并未直接进入宅院,而是落于宅院门前,他叩了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可是那大门却是自己打开了,楚玉豪带着木葫芦走入宅院之中。 跟在楚玉豪之后,木葫芦四下打量着这院落,这院落占地极广,内部景色也很是精致,木葫芦的小院子与这院子比起来,便显得寒酸了许多。 第132章 不觉之间成棋子,统领相邀竟收徒 腾展已经在主厅等着木葫芦了,楚玉豪将木葫芦带到了主厅,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木葫芦与腾展两人。 镇城使司统领是汨云城最为神秘之人,若不是遇到向云端,木葫芦甚至不知晓镇城使的存在,他忍不住打量起腾展来。 腾展穿着倒是很朴素,一身青灰色布衣,但就是脸上带着一个金色面具,只留口鼻与眼睛在外,让人无法看见他具体的面貌。 “你还是第一个有胆子如此打量本座之人!”腾展的声音很是阴冷,只一开口,木葫芦甚至感觉到一丝逼人寒气。 “看看而已,这需要甚的胆量,又不是见不得人。”木葫芦本性便是如此,什么事想通了,便洒脱了起来。 “你不怕本座杀了你?”腾展冷声问道。 “哈哈,腾统领说笑了,你若是想杀我,那我有何反抗之力,岂不是要引颈就戮,也无须把我带到这里再杀吧,难道腾统领觉得这里风水好,想给我这个小娃找个好的埋骨之地?”木葫芦大笑了两声说道。 “有意思,还果真与下面之人所言相同,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娃娃,本座的确是未想过杀你,可你杀了李嵩,坏了我许多事儿,这事儿还是要与你说一下的。”腾展冷冷的扫了木葫芦一眼说道。 木葫芦感觉这一眼看得他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强忍着镇定说道:“腾统领叫我来是为了李嵩之事?那李嵩为了丹药,想杀我在先,且差点害死我身边之人,我杀他亦是理所应当,若是重新来过,我还是会杀他的。” 木葫芦并未说出,杀李嵩之人不是他,而是洛钦灵,这腾展与庆王之间是有仇怨的,若是说出洛钦灵,谁知晓这腾展会不会对付洛钦灵呢。 “叫你过来非是为了李嵩之事,李嵩之死虽是对一些事有影响,但无碍大局,但李嵩之死却是一个引子,其实这汨云城许多事皆与你有关,对了,还有你身边的那个进了摩云老祖修行秘境之地的修士,他也是其中关键。”腾展的声音很冷,可能是他性子本就如此,并未表露出太多恶意。 “我和老向?”木葫芦诧异不已,愣了一下才问道:“腾统领莫要说笑了,这汨云城之事,怎会与我们有关,我们可从未参与其中。” “没参与?不,你参与了,只不过你身在局中不自知而已。”腾展摇了摇头说道。 “这怎么可能?”木葫芦猛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相信。 “这事儿要从你们当街偷了陆家小姐的抹肚开始,那时候你们便已经走入了一些人眼中,这其中自然有人在暗中推动,以你们作为棋子,比如庆王,也比如秦家之人,秦家与庆王已是结盟,陆家却是不想参与其中,你们这件事,他们自是要好好利用。” 腾展的话在木葫芦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只是无意之间偷了陆清瑶的抹肚,哪里知晓会有这般影响。 “那日之后,陆家曾派人偷袭过你们,陆家手下琴棋书画四位供奉,直接出动两人,被那向云端给挡住了,这便更加坚定了庆王拉你们入局的想法。” 腾展越是说,便越是让木葫芦心惊,他从未想过,他竟是在不知不觉间,牵扯了如此多之事,尤其是说陆家派人偷袭过他与老向,这件事他是一点都不知晓的。 “还有那洛钦灵被刺之事,也是有意为之,你们登上花船,所遇之人也非凡人,你去杀李嵩之时,为何李家会如同提前准备好一般,我更是派了黑白二使君前去,你不过就是那引子而已,当然还有那向云端,他入那秘境,自也是早在某些人算计之中了。” “对,你不说我还忘了,那黑白二使君是想杀我的,既然腾统领今日邀我前来,为何当日还会让人杀我?”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在向云端离去之时,我并未太过关注你,也是近些时日才又得了你的消息,知悉了你的所作所为,这才起了邀你想见的心思。”腾展看向木葫芦说道。 “那不知腾统领邀我来到底所为何事?”木葫芦听得云里雾里的,思索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腾展所说之事,皆是他亲历的,但腾展说的,他与向云端做的许多事,便是这汨云城的引子,他是不认的,且他也不甚在意。 他们所做之事,被有心人利用也好,有人助推也罢,但皆与他们本心无关,既与本心无关,那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也皆是那背后之人的因果,他是不会把这种事算到他与老向身上的。 这便是木葫芦的洒脱之处,若是向云端听到这些话,怕是就不会像木葫芦一样如此镇静了。 看着木葫芦的反应,腾展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如此多秘辛之事,放在一个小娃身上,这小娃除了最早之时的诧异,竟是波澜不惊,这份定力,可是许多成人都不及的。 “你已是开始修行了,且还开了两处穴窍,在无人引导之下,这份天赋着实过人,本座不忍看你这份天赋白白浪费,叫你来,便是想让你随本座修行,本座可收你未亲传弟子。”腾展扫了木葫芦一眼,他越是看木葫芦便越是觉得这小娃前途无量。 之前那桃花居掌柜的曾报过他关于向云端与木葫芦之事,他当时并未在意,但许多事发生之后,他想不留意也是不行了。 不过那时候,他的关注皆是在向云端身上,向云端离去之后,他便未再留意木葫芦了,他也是在李府之后,才再次留意木葫芦的。 并且让手下之人暗中对木葫芦调查了一番,这一调查才知晓这小娃是多么的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却看透世事,手段也颇为老练,若是真能培养起来,那说不得又是下一个董齐仙了,如此他才生出了这般心思。 当然他的徒弟可并非木葫芦一人,而且这徒弟也不是白白便收取的,不过这些他在此时是不会与木葫芦说的。 木葫芦听了腾展之言,是真的无法镇定了,镇城司统领,修为高深莫测,出手天地变色,这般大修士,邀自己相见,竟是欲收自己为徒? 这让木葫芦瞬间变彷徨了,自己天赋有那么惊人么?都让这大统领主动收徒了,没听老向说过啊,老向从未说过木葫芦什么天赋异禀之言,反倒是说过他天赋平平,好似入宗门都是有些艰难的。 第133章 无端好事若临头,非是骗子便是坑 腾展提出要收木葫芦为徒,这让木葫芦震撼之余,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有幸接触修行,甚至开始了修炼,可却从未真正踏入到修行之路上,也未真正走进修行界。 此时腾展抛出的欲收木葫芦为徒的想法,对木葫芦又很强的诱惑,这不失为一条踏上修行之路的途径。 只是,向云端是这世界,第一个给过木葫芦善意,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那种感觉让他有些依赖,在很多事上,木葫芦很早熟,但在情感之上,他依旧拥有着孩童般的渴望。 向云端更是唯一个让木葫芦彻底放下所有防备的人,在他内心中,在他的情感之上,他当然最希望的还是等向云端归来,与向云端一起回宗门,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可老向这个不靠谱的,走了这许多时日,没有任何音信,也不见他归来,木葫芦又没有其他途径,只能傻傻等着。 木葫芦的防备心很强,他从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并且这馅饼正好砸在他头上的好事儿,平白无故的,没有任何交情接触,人家凭甚就收你为徒,传你功法,教你修行? 至于腾展说的什么天赋过人之言,木葫芦是不信的,那话本之中,街上拉过来一个人便夸骨骼惊奇,一看就是练武奇才,这里有一本绝世功法,只需纹银三两的桥段,多是骗子所为,哪怕不是骗子,那也必是有大坑在等着你跳。 而且这腾展可是连纹银三两都不要的,若是连这都信了,那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只不过,木葫芦实在想不出,他身上有什么是腾展图谋的,钱?他可不相信作为镇城司的统领,会图谋他的银子。 他一无至宝,二无仙丹,到底是什么让他进了腾大统领的法眼了? 还有一事,那便是此时汨云城风云涌动,这腾展必是其中关键人物,此时收他为徒,便更让木葫芦心存顾忌了。 想到这里,木葫芦看向腾展,笑了笑说道:“谢过腾统领抬爱了,不过我着实非天资过人之辈,老向曾经说过,我不过天赋平平,故而也从未想过要如何深入修行,得以与老向,教了我一些修炼的基础法门,可延年益寿,如此便足以了。” 木葫芦这话一出口,腾展反而是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娃,这是拒绝了自己? 他堂堂镇城司统领,主动要收这一娃为徒,竟然是被拒绝了,他难道不知晓,镇城司统领之徒,意味着什么嘛? “木葫芦,你或是对镇城司不够了解,镇城司不仅是在怒澜国存在,在整个西南天都存在,镇城司权势滔天,除十大仙门之外,各国各朝均不能越,而镇城司一共仅有十位统领,作为统领之徒,可以这么说,你在这西南天便是无人敢招惹的,且镇城司之上有十大仙门坐镇,修行资源之丰厚,是你无法想象的,只要拜入我门下,在丰厚的资源支撑之下,你的修行定会一日千里。”腾展声音依旧冰冷,但是难得的有了那么一丝语气的变化。 他有自信,当他说了这些之后,木葫芦定会欣然接受成为他座下门徒之事,莫说这小娃,只要他腾展将他收徒之意散出,不知多少绝世天才会跪地乞求,拜入他门下。 “腾统领,我对你所说的,完全相信,未有半分怀疑,不过你或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对修行之事,对权势,完全不感兴趣,我也只想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如此便好,还望腾统领见谅。”木葫芦对腾展抱了抱拳,略带歉意的说道。 “你……”这一下腾展是有些费解了,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份惊天气运,这小娃竟然接连两次拒绝了,同时木葫芦的拒绝,也让腾展心中生出了一丝火气。 “好,好……木葫芦,你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给了本座这么大一个惊喜,若是你执意如此的话,那本座可是要跟你算算坏了本座大事的帐了。” 腾展可是霸道惯了的,何时遭人拒绝过,还是两次,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腾展这么一说,木葫芦更认定了腾展是别有用心了,他看着腾展说道:“如果腾统领不想讲道理,而是想要用强硬手段,那莫说是收我为徒,便是想杀我,也不费吹灰之力,既是如此,便随你吧,不过你这堂堂大统领,收徒不成,便动用手段,传出去,看恐怕也不好听吧,再者说,我这修行天赋,真的有腾统领说的这么好,值得腾统领如此?” 若是腾展真的用些手段出来,木葫芦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一个是区区小娃,连修炼之事都还不明白,一个是术法高深莫测,权势滔天的镇城司统领。 这就好比是大海与之水滴,山岳与之石子,完全没有可比性。 木葫芦如此一说,腾展也是心中衡量了起来,他倒是不在乎别人是否说他强行收徒之言,而是这么做是否值得,他想收木葫芦自是别有用心,但在当下关头,这并非是最紧要的。 且木葫芦与很多人颇有纠葛,尤其是与云梦公主,更是相交甚笃,他虽是无惧怒澜国皇族,但强行掳了他,或是会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也不是腾展希望看到的,他便弃了强掳木葫芦的想法。 腾展也是心机深重之人,转念一想,便想到木葫芦如此果断的拒绝,定是与向云端有关,木葫芦所说什么对修行之事不感兴趣,这种鬼话他是如何都不信的。 世人谁能抵挡长生的诱惑,莫说是长生,便是那移山填海的无尽修为法力,那种修为带来的强大,对人的诱惑已然是无比巨大了。 这小娃若真是不懂修炼便也罢了,他已开始行修炼之事,说他不想掌控更强大的力量,不想精进修为,就纯属是鬼扯了。 但他依旧能拒绝自己,那便是他选择的可能,而在他所了解之中,木葫芦唯一接触过的修士,便是那向云端了。 如此这事情,便也明了了,定是那向云端与这小娃说了什么,让这小娃有了定心丸,故而根本不曾考虑入到自己的门下。 第134章 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复萍踪不去留? 其实腾展还是想错了,木葫芦并非不曾考虑拜他为师,只不过片刻之后便做了决断而已,至少他之前所表现出的惊诧和愕然是不曾作假的。 腾展也有一点想对了,那便是,木葫芦不入腾展座下,的确与向云端有关,但也并非全部,着实是他对这个腾展有太多顾忌与忌惮,修行虽令人向往,但拿自己小命去赌,这种事,木葫芦宁可便不修行了,也是不会做的。 “你是在等向云端回来,想让他教你修行之法?”腾展直视着木葫芦,冷声问道。 木葫芦对于腾展猜到了他想等向云端回来并无太多费解惊讶,这种事并不难猜。 到目前为止,他并未见过镇城司有太过强大的力量,只见过最初那两个无名之人,当时杀了准备劫财的几人,后来便是黑白二使君,再就是今日见到了这正副统领。 看起来镇城司人数并不多,也没有太过于展露出强大的力量,不过通过那日庆王与今日腾展所说,镇城司凌驾在各大皇朝之上,那便绝非是他看到的这么简单了。 这样的势力,怕是早已经将自己查得明明白白了,腾展能猜到并不稀奇,猜不到,那才是愚蠢透顶了。 “算是吧,若是老向能回来,能教我修行,那自是好的,不过他不回来,我这日子过的也不错,有一个小院子,衣食无忧,总比之前当小乞丐时候要好上千万倍,我挺知足的。”木葫芦淡然一笑,随口说道。 他这么说,绝非虚伪之言,而是发自内心的,能遇到老向,治好了他的双腿,使得他摆脱了小乞丐的身份,这在木葫芦心中,便已是自觉天大的运气了。 至于修行,他见过那大能之人出手,自是期待的。 但他所抱的态度,也是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复萍踪不去留?顺其自然便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强求也终是不得。 “如果你是期待向云端能回来,那我劝你莫要期待了,进入那秘境之中,便再也出不来了。”说完这句话,腾展故意的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木葫芦的脸上。 木葫芦听腾展如此说,面色微变,心中心惊不已,可却依然尽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他不是不担心老向,老向去了如此多的时日,杳无音信,他便猜测,老向所做之事,定非易事。 但他却是没想过老向会一直不归来或者会出事,当然这只是作为亲近之人的一种期待,只是不去想而已。 今日听了腾展之言,内心哪里还能平静得下来,只是他很清楚,哪怕是老向不归来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他也无能为力,况且,谁能知晓这腾展所言是真是假呢。 这一幕落在腾展眼中,不由得对木葫芦的评价更高了几分,他知晓向云端与木葫芦之间的交情颇深,但哪怕是听到向云端无法出来,这小娃依然很是镇定。 巨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这是成大事者必要具备的。 腾展此时相信,这小娃不管给他丢在哪里,都在何种环境之下,他都定非庸人。 他又哪里知晓,木葫芦如此态度,皆不过是无奈罢了,他若是如腾展一般,出手便有毁天灭地之威,那此时他怕是会想尽办法进入那秘境去寻向云端了。 那句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复萍踪不去留?是说修行,又何尝不是说人,说无奈呢! “你知晓秘境中的事儿?”木葫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向腾展问道。 “知晓一些,那秘境据传是上古大能修士摩云老祖的修炼之地,摩云老祖之威名,在上古炼气士之中也是异常响亮,据说那秘境之中有无尽的奇珍异宝,丹药法宝,上乘功法,令无数修行人士趋之若鹜。” 腾展如此一说,木葫芦反而是疑惑了起来,他是知晓老向这是第一次下山的,难道说他下山便是为了那秘境之中,向云端那性子,应当不是垂涎这些外物之人,怎的便进了那秘境之中? 他对修行界之事所知实在太少了,着实是不明白,这世间难道真有这么好的地方,里面有各种宝贝,只要进去了,便能得到? “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木葫芦思索了片刻问腾展道。 腾展内心惊诧了一下,这小娃竟是一下子便问出了这件事的关键,这秘境之事,传得整个西南天修士几乎是人尽皆知,大多修士第一反应便是去那秘境之中,夺取宝物,却很少有人去追问消息来源。 腾展自是知晓这消息是何人传出来的,不过这便不是能与木葫芦说的了。 “消息具体从哪里流出已是不可考证,但这秘境是确实存在的,十大仙门长老联手,才破了秘境的大阵,这才让众多修士得了这天大的机缘。” “这么说,那十大仙门定是与此事有很深的瓜葛了,甚至这消息便是十大仙门放出来的也不无可能,至少他们也是知晓秘境之中大致情况的。”木葫芦听到此处,下意识的说道。 腾展这一刻着实是对木葫芦有些刮目相看了,这小娃的当真堪称是聪慧了,镇城司背靠十大仙门,作为镇城司统领,他自是知晓很多外人所不知的信息。 可这小娃却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便猜测到了这么多东西来,虽猜测并非全中,但也相去不远,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没错的。 “这我便不知了。”腾展搪塞了一句,随后接着说道:“机缘越大,危机便是越大,据我所知,那秘境并不简单,危险重重,且十大仙门又联合夺宝,甚至有其他西南天之外的宗门参与其中,更有散修无数,向云端只身一人,想在那秘境中存活下来,着实不易,莫说那秘境本身就危险重重,便是在人人为夺宝不择手段之下,那也定是人命如草芥,你觉得他还能归来么?” “我相信老向,定会无事的。”木葫芦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坚定的说道。 “我也希望进入秘境之人能平安无事,这一次我镇城司也是派出了不少人进入秘境之中,只是到目前为止,无一人归来,也无任何信息传出,我猜测他们多半已是遭遇了不测。”腾展语气依旧无任何情绪波动,似乎是对镇城司那些进入秘境之人毫不在意,死活皆与他无关一般。 听腾展所言,那秘境之中绝非善地,木葫芦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第135章 天地变而诺不变,生死别却再相见 “如此,你还想等他么?”腾展扭头看向木葫芦,目光灼灼的问道。 对木葫芦的修行天赋,他并未有过多的探查,但这小娃的心性,他着实是很满意,这种人,哪怕是天赋一般,如果心中有方向,那也定会远超常人。 此时他已经不再有强掳木葫芦的想法了,他很清楚,能从秘境中出来之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那向云端曾经出过手,并且就在他的感知之中。 向云端修为不差,但……也就仅仅是不差而已,还谈不上出神入化,想要从秘境之中出来,着实是太渺茫了些。 只要向云端死了,腾展有信心让木葫芦心甘情愿的投入到他的座下,他不急,可以等,时间多的是,且眼下这也并非要紧之事。 一个小娃而已,见上一面,说了如此之多,已经是对他额外的青睐了,今日与这小娃说的话,顶得上他平常时几个月说的话了。 平日里,他几乎不离开这桃花林,无事之时,也无人来打搅他,若有事需要禀他,他也不会与手下之人说如此之多,便是面对心腹副统领楚玉豪,他也依然是冷言少语。 他在试探木葫芦,在听闻了向云端有可能无法归来之时,究竟是何种抉择。 “书上有言,既以诺之相许,夫天地变而诺不变,诚为君子也,我虽非君子,却也不想改变诺言,老向让我等他,我应了,那自是要等他的。”木葫芦语气平和,但却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坚定。 “好,好一个夫天地变而诺不变,你今日当真是让本座刮目相看了,如此本座也不强求,你便去吧!”腾展对木葫芦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句夸赞,还真是他的真心话,他活了几百年之久了,见过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如今这小娃的一片赤诚纯真,反倒是让他心底有了异样之感。 “玉豪,送客吧!”腾展随后淡然说了一句,楚玉豪便出现在房中,将木葫芦送回到了小院之中。 回到小院的木葫芦则是再没有了那份镇静,站在池塘边,满面忧愁,腾展所言真假难辨,若是那秘境真如他所说,老向……他还好么? …… 摩云秘境之内,向云端浑身血迹斑斑,正在匆忙的逃命,追杀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而向云端此时也并非孤身一人,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这女人也并非他人,而是陆家骄女陆清瑶。 此时陆清瑶形容憔悴,嘴角带血,胸口处还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伤口之上黑气缭绕,异常狰狞可怖。 “向公子,你放小女子下来,独自离去吧,否则你我皆走不脱,都要葬身于此了。”陆清瑶双眼含情的看着抿着嘴唇,面色苍白,却依然倔强的不愿将她放下的向云端,虚弱的说道。 “莫要言那些无用之语,你这纤弱的体态,也无甚重量,若是带着你逃不脱,放下你,我也依然逃不脱。”向云端沉声说了一句,便咬牙催动灵力,速度陡然加快不少。 “你放我下来,小女子身上还有法宝,可为向公子挡上一挡,助向公子逃命,只希望,只希望向公子记得小女子便好。”陆清瑶泪眼汪汪的说道。 这个男子,是第一个除父母之外,碰过她身体之人,进入这秘境之后,才知晓这秘境之中凶险异常,陆家修士死伤惨重,后又遇到萧家之人,萧家之人竟突然对陆家出手,连她爷爷与四爷爷都受了伤,她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秘境之中,此生便是生死相别,这辈子不可能再与他相见。 哪曾想,在千钧一发之时,他出现了,虽然他很是狼狈,衣衫褴褛,满身尘土,但他却仿若救世神仙一般,在重围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将已是重伤垂死的她救了出来。 上一次他便已是救了她的性命,这一次又救了她的命,两次救命之恩,这让她如何报答呀? 她不想连累他,她已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两人之间,若是选择一个人死,一个人生,她宁愿那个死的人是自己,而生的人是他,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那萧家之人,自是不容,他们是欲将陆家之人斩尽杀绝的,秘境之中袭击陆家之事,绝对不能传出,故而便一路追了上来。 在追杀之人中,还有一个熟人,便是那对陆清瑶垂涎已久的萧元朗,此时萧元朗满脸怒气,这陆清瑶本已是他囊中之物,哪怕是要她死,那也得先尝尝味道再说,况且,爷爷最是恩宠他了,求求情说不得还会让留他一命,那到时候,还不是随自己怎样摆弄? 据传这陆清瑶乃是先天炉鼎之体,滋味儿定是万分销魂的。 未曾想,又是那个王八蛋,坏了他的好事,还真是冤家路窄,之前他便发过誓,定要杀他,仙界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一次定是要取了他的狗命。 “闭嘴!”本就是在逃命之时,陆清瑶还不停的聒噪,惹得向云端烦躁不已,呵斥了她一句道。 陆清瑶被这么一呵斥,顿时不再言语,而是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抱住向云端,还把头窝在他的胸膛之上。 向云端已是将灵力催动到了极致,身形如电,仿若一道虹光从天空之上划过,便是如此,却依然无法将身后之人摆脱。 身后追来的带头之人,便是萧家萧镇,洛钦灵遇刺那一日,萧镇也是出手的,但只吃了一拳,便被打飞了,可此时他的身形之迅捷,甚至要快过向云端。 由此可见,那日之时,这萧镇出手,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向云端逃命的方向是秘境边缘方向,而非是秘境中央的方向,此时秘境之中不知存活了多少修士,但定是有大批修士身死道消。 而存活的修士,皆是向秘境中央赶去。 多如牛毛的修士,早已将外围的宫殿,药园等有价值之地洗劫一空,外面有价值之地已然是不多了。 这秘境之中无日无月,但那秘境中央却是很好判断,因为几日之前,那秘境某一处位置,突然生出一座高塔,那高塔之高,直逼天际,所有人抬眼皆可望见。 而那高塔之处,便是这秘境的中央所在。 第136章 终是有幸逃得命,动情小姐呆头男 向云端此时,便是向那巨塔中央的反方向夺路而逃,那个方向是他之前存身所在的山脉,那山脉之中可是有不少凶兽恶兽。 他并不知晓,钻进了那山脉,他能不能活,毕竟那山脉之中的凶兽攻击,可是不分人的,但他知晓,不进那山脉,他一定死。 追杀他之人,除了那萧元朗,其余皆是修为高深之辈,向云端敌其中一二自问尚可,可这十余人,他便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 向云端并未发现,在他杀入萧家队伍,抱起陆清瑶逃命之时,一个隐于暗中之人的目光已是落在他的身上,注视着他抱着陆清瑶远去。 那是一个女人,当她看到那场景之时,她紧紧的抿着嘴唇,面色涨红,双目之中泪光闪现,却饱含恨意。 这女人,竟是柳蝶儿。 向云端便是在柳蝶儿的注视之下,抱着陆清瑶仓皇逃命而去,柳蝶儿泫然欲泣,咬着嘴唇,紧握着拳头,满含恨意的转身离去。 …… 向云端不知他逃了多久,体内那磅礴的灵力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不过好在他终是逃入了那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山脉之中云雾缭绕 ,向云端在山脉中转了一大圈,惹得山脉之中隐藏的凶兽发出阵阵兽吼。 那洞府对向云端而言并不难找,因为之前他在洞府中留了印记,他能够感应到这印记的存在,进入洞府之中,向云端急忙封闭了洞府之门。 向云端一心逃命,那群人是否追入这茫茫大山之中,他根本不敢分散神念去探查,进入洞府之后,向云端立即从乾坤袋之中掏出一块青色灵石,打入到洞府中央一个八卦中心。 那灵石一进入八卦,洞府内发出一阵轰鸣之音,洞府外则是氤氲起一层雾气,整个洞府与山脉融为一体。 这是一套阵法,向云端在秘境之中遇到不少修士,也杀了不少修士,这阵法便是从某个修士身上得的,他研究了好一阵,才确定了这阵法的功效,那便是一套防护与隐匿的法阵。 洞内八卦便是阵眼,而在洞府之外还插着各色阵旗,阵法启用以后,可确保洞府轻易不被人发现,也有一定的防护功效,向云端所留印记,便是在这阵眼之上。 将陆清瑶放在洞府的石床之上,向云端看向她肩膀处的伤口,这伤口明显是被阴毒法器所伤,那伤口之上黑气缭绕,那黑气竟是有向体内渗透的迹象。 向云端从乾坤袋中掏出止血散,这会儿陆清瑶伤处的衣服已是与伤口黏在一处,根本无法上药,向云端皱了皱眉道:“陆小姐,我欲给你上医伤之药,可这……” “无碍的,向公子,你尽管上药便是。”陆清瑶自是知晓向云端说这话的意思,脸上出现一抹绯红,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娇羞的说道。 “得罪了。”向云端略带歉意的说道。 他已是从柳蝶儿那知晓了男女之事,也知晓了女人的身子连看都不可随便看,更别提碰了,而他想要上这上药,就需要将陆清瑶的伤口展露,这已是触了男女大忌了。 不过事急从权,这也是无奈之事。 向云端“刺啦……”一声将陆清瑶伤口处的衣服撕开,陆清瑶发出了“啊……”的一声轻呼,脸上的红晕更浓了,眼睛紧紧的闭着,丝毫不敢睁开,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此时陆清瑶那雪白的香肩裸露在外,向云端也是第一次撕衣服,不觉间用的力气便大了些,明明是露出肩膀伤口便可,他这么一撕,连那抹鲜红的抹肚都露了出来。 不过此时向云端却是未留意那一抹旖旎,他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伤口,那伤口应是利刃所伤,伤口很深,那伤口之上缭绕的黑气使得那鲜血不停的向外流着。 若不是在逃跑之时,向云端给陆清瑶服下了一颗回复气血的丹药,恐怕这会儿流血便也要了陆清瑶的命了。 向云端将那止血散均匀的撒在伤口之上,陆清瑶应该是吃痛了,发出了一声轻哼,向云端则是盯着那伤口,眉头愈发的紧蹙了起来。 那伤口洒了止血散之后,呈现出了愈合之态,血也流的少了,可仅片刻之后,那止血散便变成了黑色,鲜血复又流出,伤口无论怎样都无法愈合到一起。 “陆姑娘,这止血散无法愈合你的伤口,这该如何是好?”向云端毕竟不是修行之道,并非医道,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陆清瑶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她肩膀上的伤口,随后泪滴便从眼中滑落了下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向公子,或许这便是小女子的命吧,或是小女子便命该绝于此,不过好在还有向公子陪伴,不然若是小女子一人,小女子怕是会惊恐万分,有向公子陪伴,便是死了,也值了。” 向云端在此一生之中,除了他师姑,便是只与柳蝶儿有亲密接触,且只有一次,亦非是调风弄月,对于男女之情,他着实是迟钝了些。 “陆姑娘,你莫要胡说,哪里便要死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身上还有许多丹药,定会找到有效用的丹药,且我也……” 向云端的话还未说完,却是被陆清瑶猛的一把抱住,陆清瑶的头靠在了向云端的肩膀之上,那流出的血,染红了向云端的衣衫。 “陆姑娘你这是……”向云端双手都无处安放了,他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又不能一把将陆清瑶推开,只能摊开手伸在空中。 “向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当街偷了我的……我的……抹肚?”陆清瑶说这话之时,脸上明显有羞赧之色,连说话都有些颤抖结巴。 提起这件事,向云端也是老脸一红,当街把人家抹肚扯了,还拿着跑出了不知道几里地,这相当于当街展示人家抹肚啊。 未听柳蝶儿解释之前,他还觉得无碍,不过就是一片绸布而已,可知晓了以后,才他明白,他做的事儿有多不成体统,这相当于是污了人家小姐的名节啊。 怪不得陆长明欲杀自己,这事儿放在哪个身上,那也是定会想取自己的性命的。 不过向云端也很是不解,这事儿都过去许久了,怎的还提起,此时你难道还想找我算旧账不成。 第137章 少女怀春欲献身,心有所属不怜惜 这种荒唐之事,不提也便罢了,提起来着实是令向云端尴尬不已,他急忙对陆清瑶赔礼道:“陆姑娘,是在下冒犯了,属实是此次乃在下初次出宗下山,此前不知男女有别,得罪之处,还望陆姑娘原谅则个。” 陆清瑶依旧紧紧的抱着向云端,感受着向云端身体之上的温度,她面色娇羞潮红,心跳急促,她甚至感觉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 这是她第二次与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而第一次,也是眼前这个男子,那时候,他为了救她,将她拥入怀中,那时的她亦是如今日这般心湖不宁,波澜起伏。 “向公子,小女子如今已未有怪罪之意,当初小女子因那件事成了这汨云城的笑柄,着实是痛恨了公子许久,可后来向公子救了小女子性命,今日又是向公子救了小女子……” 说完此话,陆清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随后便坚定的说道:“向公子是第一次碰了小女子身子之人,又两次救了小女子性命,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何以为报?若公子不弃,小女子愿以此残命之身,许给公子。” “这……这……”向云端本身亦非是巧舌如簧之人,闻听陆清瑶如此说,登时瞠目结舌,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只是此时,他的脑中出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音容笑貌,那个女人叫柳蝶儿,那是花船之上有着绝世容颜,温柔如水的女子,那是一个让他尝到了人间蚀骨味道的女人。 也是她让向云端知晓,女人是不能随便碰的,那个女人深深的扎根在向云端的心中。 在这秘境之中,他无数次想起那张绝美的脸庞,想着那似水柔情,思卿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再见她,已是向云端让自己不能死去的执念之一。 他在第一次拥陆清瑶入怀之时,确是有过异样之感,那时向云端并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那亦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不过在柳蝶儿之后,他已是知晓许多,也再未见过陆清瑶,也已是将陆清瑶尘封在了记忆最深处,对于向云端而言,陆清瑶在他记忆之中存在的并不够深刻,至少不如柳蝶儿深刻。 此次再见,出手救陆清瑶,也并非是向云端对她有何非分之想,只是遇见了他相识之人,他无法做到见死不救,仅此而已。 陆清瑶的一番话,着实是震惊到了向云端,他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竟是如此果敢直接,这让他很是有些手足无措。 “陆姑娘,你莫要如此,我,我不能……”向云端急声说道。 “向郎,你是嫌弃小女子么?”陆清瑶也未想到,她如此主动,向云端竟是拒绝了她,她将头从向云端的肩膀上抬起,目光灼灼的盯着向云端问道。 “非是嫌弃陆姑娘,陆姑娘冰清玉洁,我怎会嫌弃,只是我救你非是有所图,更不能做出趁人之危的下作之事,你还有伤在身,陆姑娘切莫如此了。”向云端将陆清瑶从他怀中轻轻推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拒绝陆清瑶这样一个态浓意远,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只是向云端心中已是被柳蝶儿占据,再也容不下陆清瑶了。 这若是让木葫芦知晓,向云端竟是对花船女子动了心,如此深情,他定是会狠狠地嘲讽向云端一番的。 “向郎,我身上这伤已是无法医好,小女子便是要死在这了,临死之时有向郎相伴,是小女子的幸事,小女子不想临死之前还留下遗憾,还望向公子怜惜奴家。”陆清瑶看着向云端,目光之中满是热烈的说道。 少女怀春,少男动情,皆是天地常理,也是人间最美好,最纯真的感情,陆清瑶是真的对向云端动了情。 “陆姑娘莫要如此说,你身上的伤一定会医好的,你也定会活下来。”向云端看着陆清瑶身上那流血的伤口,蹙着眉头说道。 “向郎……”陆清瑶娇声呢喃的说了一句。 这一声呢喃,也是让向云端心神震颤,不过他还是如实说道:“陆姑娘,我已是有了女人,不能再与你……” 向云端停顿了一下,他想了不到什么言语去描述那件事,故而便未说下去,转而说道:“陆姑娘,你这伤无法愈合,是那黑气所致,我尝试用灵力将你,看能否将那黑气驱除,若是可以驱除,这伤便会无碍了。” 听到向云端说她已是有了女人,陆清瑶脸上出现了一抹落寞,不知不觉间,竟是两行晶莹的泪珠滑落而下,看得着实是让人怜惜心疼。 陆清瑶对向云端动情,主动献身,她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也用了全部的勇气,可她毕竟是女子,无论再怎么心有不舍,也无法做出在得知一个男人已是心有所属之时,还主动送上去。 那也太下贱了些,且她是谁? 她是陆家骄女陆清瑶,从小到大,她被陆家长辈视若珍宝,长成之后,更是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对其心生爱慕,连十大仙门之中惊才绝艳的年轻弟子,修行天才,都听闻过其名,更是有不少欲与其结成道侣。 这样的女子,又岂是寻常女子,自是有她自己的骄傲的。 “那便麻烦向公子了。”陆清瑶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决绝之色。 既是向云端已有心爱之人,她便将那对向云端的那份懵懂的心动狠狠的埋在了她的心底,或许,这一生,也再不会挖出来了。 “好。”向云端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他先是从乾坤袋中召出了两块灵石,用以回复灵力,之前逃命之时,他的灵力已是见了底了,虽未彻底耗尽,但也所剩无几。 如不回复,根本无法已灵力帮陆清瑶驱除那黑气,这片诡异的天地,那灵气满是污秽,更是可让人丧失理智,他根本不敢吸收,只能以灵石做补充。 幸亏他之前从其他修士身上得了许多灵石,否则,他也根本撑不到今日了。 第138章 正人君子向公子,不情之请陆姑娘 随着两块灵石化为粉末,向云端的灵气恢复了不少,苍白的脸色也是添了许多气血之色,他看向陆清瑶说道:“陆姑娘,得罪了。” “劳烦向公子了!”陆清瑶点了点头说道。 向云端将手覆在陆清瑶的伤口之上,陆清瑶已是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向云端,只是她那颤抖的睫毛与起伏的胸口,都能证明此时的陆清瑶内心并不平静。 向云端运转灵力,灵力沿着他的经脉喷薄而出,落在那伤口之上,灵力本是无色无形的,可是在灵力出现在伤口之上时,那灵力竟是呈现出了白色。 那白色的灵力与那缭绕的黑气泾渭分明,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那黑气似是活儿一般,面对灵力的驱除,竟是与灵力对抗起来。 不过那黑气毕竟是无根之气,而灵气则是由向云端操控,随着向云端输出的灵力愈发的浓厚,那黑气很快便呈现出了败退之势,被灵力一点一点的驱散,直到最后消散于无形。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持续了至少一盏茶的时间,这个过程中向云端需要一直保持灵力的运转输出,他的额头之上已是出现了滴滴汗珠。 一滴汗珠落下,恰好落在了陆清瑶的肩膀之上,陆清瑶的眼眸微微颤抖,她睁开眼睛,看向了向云端,当她看到向云端那额头之上的汗珠之时,又有些心疼了起来。 她内心之中无比的复杂,不觉间,甚至是下意识的抿起了嘴唇。 向云端将那黑气驱散之后,将止血散撒在陆清瑶的伤口之上,那血便被止住了,伤口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向云端见到这一幕,也是松了一口气。 “陆姑娘,伤口已是愈合了,我便说吧,你这伤定是会痊愈的。”向云端很是不解风情的说道。 “谢过向公子,小女子知晓了。”陆清瑶言语之中满是落寞。 虽是在内心之中做决断,可情感之事又哪里是说断便断的,不过陆清瑶也是想通了一件事,向公子并未趁机得了她,反而是如实与她说了他已是心有所属,这足以见得向公子非是品行不端的好色之徒。 若是遇到那奸淫之辈,又岂会放过这般机会,先趁机骗了自己的身子,便是日后知晓了他另有女子,那又能如何,就算是杀了他,那也是被污了清白。 如此,她对向云端的评价便又高了许多,能坐怀不乱且坦诚相待之人,可非是谁都能做到的。 向云端从乾坤袋中召出了两块灵石,递给了陆清瑶道:“陆姑娘,先恢复一下灵力吧,这天地之间的灵力是无法纳为己用的,还是以灵石恢复才可。” “嗯,的确如此,我爷爷也是发现了此事,所幸我们进入之时,带的灵石不少,小女子身上是有灵石的,无需向公子的灵石。”陆清瑶并未去接向云端的灵石,而是从自己身上的乾坤袋中召出灵石。 在当下,灵石可是极为珍贵的,多一块灵石,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很多修士已是从最初的抢夺法宝灵药,开始争抢灵石了,那些法宝灵药虽好,可毕竟是要出去才有价值的,而灵石却是事关能不能活下去,若是活都活不下去了,那还要那丹药法宝有何用? “好。”向云端也未客气,他身上的灵石的确不多。 “也不知我爷爷他们如何了,有没有活下来。”陆清瑶拿着灵石,并未立即恢复灵力,而是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陆家进入之人,多是陆清瑶的亲人,她虽是被向云端救了性命,可不知其他人如何了,有没有逃出来,她心中怎能不担心呢。 “想来,他们应是无碍的。”向云端这安慰着实是太过敷衍了些,他可能也是想到了,便又接着说道:“无论如何,都是先要将灵力恢复了才好,否则他们若是找到这里来,怕是连逃命之力都没有了。” “向公子说的有道理。”陆清瑶收起了心绪,点了点头说道。 …… 陆清瑶与向云端在这石洞之中恢复灵力,整个石洞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清瑶睁开了眼睛,她之前灵力耗费虽是不少,却也不多,皆因她修为尚浅,并未参与到那激烈的争斗之中。 向云端则是依然手握灵石在恢复灵力,他身边的地上已是铺了一层灵石粉末,看着向云端那张俊逸的面孔,陆清瑶目光复杂,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这一声轻叹,也将向云端从修炼之中唤醒,向云端睁开眼睛看向陆清瑶说道:“陆姑娘,你如何了?” “我此时已是无碍了,向公子,你接下来如何打算?”陆清瑶心知以她的修为,没有陆家之人的保护,想在这步步危机的地方活下来,绝无可能。 而向云端此时就是唯一能保她性命之人,她不想离开向云端。 “我一会儿先出去看一下,那秦家之人是否离去,若是他们已经离去的话,便去那高塔之地吧,我想去看一下,那里是否是离开这片天地之处。”向云端想了想说道。 那高塔突兀的出现,很是诡异,向云端猜测很可能那高塔所在,便是有离开这片天地的契机。 “向公子,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陆清瑶看着向云端说道。 “陆姑娘,请说。”向云端点了点头说道。 “向公子此行,不知小女子跟随,可否方便,小女子想出去寻找亲人,只是小女子修为尚浅,若是独自一人出去,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还请向公子……相帮。”陆清瑶也知晓她提出这个请求着实是有些不妥,只是她又能如何呢? 没有向云端,她在这片天地之中,定会是十死无生,向云端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想松手,也不敢松手。 “这……”向云端也是有些犹疑了起来,这片天地,便是他独自一人亦是凶险万分,更遑论还带上陆清瑶,她的修为不足,带上她,那便是带了一个拖油瓶,危急时刻,甚至可能会牵连到他的性命。 第139章 终是不忍见香殒,此恨绵绵何以消? 向云端内心很是矛盾,在如此境况之下,最理智,最正确的选择是独自离去,他并不想给自己凭添麻烦,但陆清瑶毕竟与他相识,又有颇多纠葛,将陆清瑶独自留下,无疑是将她推向死亡,他又怎能忍心? “向公子,我这里还有不少高阶灵石,如果你带我前去,我可以给你一部分灵石,若是真遇到危机之时,你也大可顾及自身,不必管我,小女子定是不会连累向公子的。”陆清瑶看出了向云端的犹疑,略微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这世间凡是都讲究价值,陆清瑶之前主动献身,虽是少女动情,并未抱有其他心思,但这其中也是有额外价值的,若是向云端真的占了她的身子,自然不会将她独自丢下,这也是价值的一种。 但向云端拒绝了她,并未与她发生什么,那陆清瑶便是要寻找她自身之外的价值,在当下,灵石无疑是最有价值的存在。 当然陆清瑶也清楚她自身的弊端,那便是她修为不足,倘若是真出现危机,她便是向云端的累赘,给向云端带来额外的风险,故而她便也是把事情提前说清,减少向云端的顾虑。 “灵石就不必了,我身上也还有些,如此我便与陆姑娘同行吧。” 向云端与木葫芦学会了窃术,这窃术可是给了他极大的助力。 在这片天地之中,他得了许多便宜,他偷了许多修士的乾坤袋,得了许多灵石,虽之前也有被发现,被追杀的时候,但大多时候,他都能悄无声息的得手。 “如此便谢过向公子了。”陆清瑶对向云端施了一礼说道。 “陆姑娘,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一下,那追杀之人是否离去,若是离去了,那我们便启程吧。”向云端随口说了一句,一道灵力打出,那洞府之门便自动开启,向云端闪身出了洞府。 向云端在洞府周围转了许久,并未发现人迹,他回到洞府,带着陆清瑶向那高塔的方向赶去。 此时进入这片天地的修士应皆是向高塔方向去了,外围修士已是不多了,向云端与陆清瑶同行,并未在外围遇到其他修士,这倒是让向云端安心不少。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向云端并未选择御空而行,而是选择步行,相对于御空而行,速度上虽是会慢上许多,但却更加的安全,能避开很多未知的危险,这个慢也仅是相对而言,实则速度便是那奔马也不及的,当然,带着陆清瑶也是拉慢了他的速度。 俗语云,望山跑死马,抬眼望,那矗立于天际的高塔,是如此的宏伟壮阔,看似并不遥远,但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在这片无日无月,无昼无夜的天地之中,时间从来都是不清晰的。 好在向云端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虽然他无法通过天色去分辨时间,但却可以用速度去衡量,他对自己的速度是有一个大概认知的,对自己的灵力消耗也是清晰知晓的。 他可以依据这些,确定大概得时间。 当然这也是他在这片天地之中久了,慢慢摸索得出的。 他大概计算,已是行进了五日左右,但与那高塔的距离似是并未拉近多少,而这时,他与陆清瑶已是遇到了零零散散的修士了。 这些修士大多并非独行,多则十余人,少则三两人,皆是向高塔方向前进,遇到向云端与陆清瑶,也并未出手,而是远远的看着,戒备之意十足。 这也验证了之前向云端的猜测,大多数修士皆是在向那高塔方向而去。 “向公子,我们歇息一下吧,恢复一下灵力,这一路行来,有劳向公子了。”陆清瑶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她檀口微张,喘息微微有些急促的说道。 向云端并未急着赶路,但即便这样,修为上的差距也使得陆清瑶想要跟上他极为不易,他可以拉着陆清瑶前行,尽力去为她节省灵力消耗,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了。 毕竟,他也不能像陆清瑶受伤之时,抱着她逃命,那时也不过是事急从权。 他们此时所在是一片盆地,虽然景色依旧荒芜苍凉,但却是有一条河流在盆地之上静静流淌,为这份荒凉增添了几分亮眼景色。 “好,那便先歇息一下吧。”向云端点了点头说道。 向云端和陆清瑶在那条河边席地而坐,向云端召出灵石,开始恢复灵力,陆清瑶毕竟是女孩子,很是爱干净,她见到有水,便去河边简单梳洗。 两个人都未注意到,在这盆地一侧的丘陵之上,有数个人整在盯着他们二人。 为首一人,便是那被称为大祭,手持拐杖的黑衣老妪,也是之前刺杀洛钦灵之人,柳蝶儿就在这黑衣老妪身后,此时她也是一身黑衣,看着下面那二人,双目之中满是愤恨。 “蝶儿,好好看着,这便是你选中的男子,你一心想要维护他,而他呢,却是三心二意,又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你此时作何感想?”那老妪的嗓音沙哑,着实是难听得紧,但从她的语气中,却不难听出一丝得意,似是对于这种事早有预知一般。 “大祭,是蝶儿错了,蝶儿不该未听妈妈的话,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柳蝶儿泫然欲泣的说道。 “哼……早就与你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偏是不听,痛心了不是?”那老妪冷笑着说道。 “不,大祭,蝶儿不痛心,蝶儿只恨未能早些看清男子面目,大祭,若是有一日要杀此人,还望大祭允了蝶儿,让蝶儿亲手杀了他,以泄蝶儿心头之恨!”柳蝶儿咬着牙,满眼恨意的说道。 “哈哈……好,老妇我应了你便是,倒是定让你如愿,只是此时还不方便动手,等他到了那中央,到时候,连他一起,所有对我族宝地生出觊觎之心皆要死,一个不留!”那老妪恶狠狠的说道。 就在这时,向云端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似有所感的看向那丘陵之上,以他的目力,虽不能将那丘陵尽收眼中,却也是能看到一番景象。 只是他并未看到柳蝶儿等人的身影,但刚刚他确实是感觉到有人在窥探自己。 第140章 路漫漫终需自行,略迟疑被围城中 向云端此时已不再是刚下山时那般模样,在很多事情上,已是成长了不少,尤其是在这片天地之中,他对危险的感知,更是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再加之他之前心境之变,境界提升,既心有所感,定不会无动于衷。 就在向云端准备去那丘陵之上查探一番之时,突然陆清瑶发出一声“啊……”的一声惊叫,向云端急忙转头看去,便看见自河中腾空跃出一条大蛇,张着血盆大口,便向陆清瑶的头上咬去。 陆清瑶被吓得呆住了,竟是忘记了躲闪,眼看着那条大蛇就要咬在陆清瑶的头上,向云端身形一动,便向陆清瑶飞去,同时他祭出了那把本命无柄飞剑,直奔那条大蛇激射而去。 那大蛇被一剑刺中,鲜血喷溅,倒飞而回,落在了水中,而这时向云端也到了陆清瑶的身边,拉着她退到远离河边的地方。 “这地方遍地危险,小心点。”向云端扫了陆清瑶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向云端对陆清瑶略有不满,他是一个极度喜净,讨厌污秽之人,此时他已是满身尘土,即便如此也未去清洗一番,因他知晓这鬼地方,山林,河流乃至泥沼之地,皆是最易隐藏危险的,说不准便隐藏了什么凶兽,故而他宁愿忍受心底的厌恶,也不去触及那未知的危险。 在这里,容不得一丝大意,因为大意的下场,很可能便是丧了性命。 “谢过向公子,小女子知晓了。”陆清瑶面带愧疚的回了一句。 向云端再抬头望向那丘陵,已是没了那种感觉,索性也就不去查探了。 “走吧,咱们继续赶路,这河边着实是不安全,等我们找到了安全之地,再行休息。”向云端对陆清瑶说道。 “好,如此便依公子之言。”陆清瑶微微点了点头,柔声说道。 向云端与陆清瑶再次启程,这一次,向云端并未牵着陆清瑶,不过他也并未催动全力,而是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 陆清瑶用尽全力,也只能将将跟上向云端,不被拉大距离,她体内灵力也在急剧的消耗,额头也已经出现了滴滴汗珠,却是抿着嘴,倔强的紧紧跟着。 有些路,总是要自己尝试着走的,这世间,从没有哪个人能一直牵着另外一个人,踏破坎坷,一直向前,况且那被牵着之人,还是只能一直借力的一方。 …… 就在向云端带着陆清瑶向着高塔赶路之时,汨云城,木葫芦坐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在他身边还蹲着一袭白衣的洛钦灵。 看着眼前的景象,木葫芦一脸的惆怅,他转头看着洛钦灵说道:“灵啊,这下完蛋喽,咱们谁也出不去喽!” 洛钦灵也是面带忧伤,轻轻的拍了拍木葫芦的肩膀说道:“是呀,当初听你的就好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巫族攻进城来,那先遭殃的也肯定是王府,想来你这普通百姓应该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唉……你说的轻巧,听说那巫族连人肉都要吃的,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平民百姓么?”木葫芦又扭转过头看向城下那些脸上涂抹得花花绿绿,大多上身赤膊,下身用兽皮,树叶遮挡的巫族士兵说道。 “这,似乎是不会的。”洛钦灵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就是了,他们这会儿还没攻城,若是攻城的话,也不知道挡不挡得住,听说那巫族之人生活皆是极其艰苦,食不果腹的,怎么会长的如此壮实,你看那一个个的肌肉,好像石头一样,再看咱们这士兵,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哪里会是对手啊,何知府说的对了,这汨云城啊,怕是要遭了天大的灾难,生灵涂炭了。”木葫芦用双手揉了揉脸,很是心烦的说道。 他现在很是后悔,就不该听洛钦灵的,本来他是可以逃出城的,偏偏听信了洛钦灵的鬼话,留在了城中,前后也就差了一天,结果就被堵在了城中,出不去了。 就在几日之前,汨云城外谣言四起,说巫山前线战败,巫族大获全胜,已经奔着汨云城而来了,在那时候,木葫芦便决定出城了,结果洛钦灵自信满满的说巫山前线乃是怒澜国精锐之师,不可能战败,定是不轨之人散播谣言,蛊惑人心。 还让木葫芦莫要急着逃走,观望几日,若是真有意外,再行出城也不晚,就算战败了,巫族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赶到汨云城。 木葫芦内心之中也是不想离开汨云城,更重要的是,这些年巫族与怒澜国在巫山前线厮杀了不知多少次,巫族还从未突破过巫山前线。 这种战败的谣言传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可是哪一次都是以巫族被打回到大山之中结束,久而久之,汨云城中大多数人皆是在心底便相信,巫山前线固若金汤,巫族绝不可能突破巫山前线,杀到汨云城下。 整个汨云城中气氛虽然也变得紧张了些,但却是未出现大规模逃离汨云城的情况,百姓们依然是为了生计去讨生活,这就使得木葫芦也并未太过注重此事。 而且他也问过何季礼,从何季礼那里得到的消息亦是并未得到前线战败的战报。 这也是木葫芦未逃出城的原因之一,在他想来,即便是前线真的战败了,巫山防线被突破了,那也一定会有军报传到汨云城。 种种之下,木葫芦便未出城。 结果便是,当他在想出城之时,巫族战卒已是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汨云城外,将汨云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在随着城外难民的不断增加,汨云城已是早早的便封了城门,巫族战卒即便是围了汨云城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且看这些巫族之人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目前也仅是将汨云城围了起来,并未有攻城之意,只每日在城下笼火烤肉,喝酒宴饮,呼和喧嚣作乐之声日夜不绝。 “哼,我怒澜国之人何惧死哉,若那巫族之人胆敢攻城,我洛钦灵必要守在这城墙之上,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我一把飞剑……” “得了,得了,你可消停一会儿吧,还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你杀一双,看把你能的,那巫族之人不就在城下么,有本事你就把他们都杀光啊。”木葫芦看着洛钦灵握着拳头,在那显威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 “你……”洛钦灵被木葫芦一句话说得脸色通红,“他们人那么多,我一个人哪里杀得完,不过到时候我定会守城便是了,只要我守城,绝不让任何一个蛮子从我……” “我的公主啊,你快下了城墙吧,这上面危险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皇上还不诛了下官九族啊。”就在这时,何季礼匆匆的登上了城楼,噔噔噔跑到洛钦灵身边急声说道。 第141章 兵临城下各思量,有人誓死有思离 洛钦灵很是不服气,便要与何季礼争论一番,毕竟这洛钦灵可是抱着必死的拳拳护城之心,怎的就让这令人厌恶的知府给小瞧了去。 她还是在木葫芦的拉扯之下,下了城墙,何季礼则是与都司中人一起布置城防,这都司一行人中还有木葫芦一个老熟人,便是那都司同知李虎。 此时李虎走在何季礼与另一身披盔甲,斜跨腰刀的黑脸汉子身后,想来那人便是汨云城都司指挥使蒋晖了,见到木葫芦与洛钦灵,那李虎还冲着木葫芦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木葫芦则是指了指台阶下方,又做了个端杯的动作,他的意思是让李虎下了城墙后,来找他喝酒,也不知道这憨货有没有看懂。 木葫芦想见李虎,也是想要打探消息的意思,他想知晓这汨云城到底城防如何,若是真的巫族攻城,他们能坚持多久,若是真无法守住城池,那他就算是想尽办法啊,那也是要离开这汨云城的。 谁知晓那巫族之人进了城,会不会行那屠城之事,万一真来个屠城,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做那不明不白的冤魂。 …… 怒澜国都司掌军,平时之时都司要以知府为主,配合知府治理州府,但战事一起,那便是要军民皆要以都司为首,服从都司指挥使之命,全力应战备战。 因巫族围城,故而此时城中皆以战事为重,以蒋晖为主,都司之兵此时已然是布防在城墙之上,蒋晖双手扶着城墙,看向城外,一张黑脸看不出表情,只是他语气之中甚为忧虑的说道:“此番巫族之兵围城,人数众多,此乃首次,若巫族真攻城,这城不好守啊。” 何季礼也看向城外那毫无阵型却人头耸动的巫族之兵,亦是满脸惆怅的说道:“城外难民众多,虽巫族之兵来袭,不少难民四散奔逃,但想来仍是有不少落入巫族手中,若是攻城之时,巫族以难民为先驱,到时该……该如何是好啊?” 蒋晖转头看了何季礼一眼,有些不屑的在心中想着:“文官就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心有寡断柔情,都到此时了,哪里还有功夫顾忌那难民的性命。” “何大人莫要担心,想来巫族应不会如此残忍。”蒋晖随口安慰道,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随意应付来得更合适些。 “那巫族之人茹毛饮血,不知礼义,岂非残忍……” 蒋晖不想再听何季礼在这操没用的闲心,便打断了何季礼的话,转而问道:“何知府,不知可否收到消息,庆王如何了?” 庆王去了巫山前线,但此时巫山前线被突破了,庆王却是无任何消息传来,在前几日难民出现之时,何季礼便已是派人前去寻找庆王,催促其回到汨云城这安稳之地,可还未等有消息,汨云城便被围了。 “前去之人还未归来,且当下便是寻了庆王,怕是也无法将消息传回,想来庆王定是会吉人天相吧。”何季礼一脸的苦涩。 若是庆王在他治下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知府十颗脑袋也是扛不住的,根据怒澜国律令,分封的皇子是不能私自出城的,也未听闻分封到其他州府的皇子如此不安分,怎的自己就如此命苦,贪上这么一个能折腾的主儿啊。 “嗯,但愿如此吧,何知府,守城之事且尽管交给我等便是,这几日便辛苦你一番,城中百姓安抚,钱粮等诸事还望何知府费心才是。”蒋晖手握腰刀刀柄,挺直身板,也不看何季礼,很是淡然的说道。 “蒋都司放心,这是本官分内之事。”何季礼看着蒋晖那张黑脸,心中忍不住赞叹,这将指挥使还真是好气魄,面对如此情形,竟如此淡定,便是这份定力,那也非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蒋晖与何季礼等人沿着城墙,察看着城池布防,蒋晖不断地与何季礼说应当备些什么,什么滚石檑木,热汤金汁,更是让何季礼组织轻壮留作预备,看起来一幅备战之势,更是铿锵有力的说了不少城在人在,城失人亡一类振奋人心的言语。 这让对这场守城之战不是很看好的何季礼都生出了一股信心,更是有了一股与城共存亡的豪气。 …… 巫族围城这几日,洛钦灵并未回王府,而是住在木葫芦的小院子之中,这也是木葫芦给她的提议。 那庆王府富丽堂皇,宏伟壮阔,若是巫族占了城池,庆王府定是巫族首要占据之地,若洛钦灵仍住在王府之中,那到时怕是就危险了。 洛钦灵本就不愿意居于王府之中,听木葫芦如此提议,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此时两个人正坐在那小院子的亭子里,木葫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呷了一口道:“这安稳日子怕是没有几天了,若是巫族真攻进来,我便会离开汨云城,你到时是否与我出城?” “你,你要当逃兵?”洛钦灵听木葫芦如此说,顿时异常气愤,叱喝着木葫芦道。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是兵么,我非是你洛家官军,也未拿你洛家兵饷,怎的就逃兵了?若是连官军都守不住汨云城,你觉得我这个小娃能做什么,留下难道送命么?”木葫芦可是冷静得很,这种时候,他当然以保命为首。 “可,可你是汨云城百姓,是怒澜国百姓,你不该,不该保家卫国……” “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这天下是你洛家的,可不是我木葫芦的,你好歹是公主,与这城池共存亡还能博得个好名声,我若是死了,怕是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何苦来哉。”木葫芦放下茶杯说道。 木葫芦本就是受尽苦难的孤儿,对这怒澜国,对汨云城也无甚太多牵挂,所以他是不可能与这城池共存亡的。 “哼……你,就是,就是……”洛钦灵气呼呼的冷哼一声,她总觉得木葫芦这样说不对,却不知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几声,便不再说话了。 第142章 夜幕中巫族入城,透诡异公主犯险 残阳凄切沉云海,多情娇霞终染墨,天地尽入帷幕中,谁人趁夜乾坤握? 黑夜中的汨云城墙之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甚是严密,严防巫族夜晚偷袭。 城墙之上的火把滋啦啦的燃烧,拼命的绽放着泛黄的火光,欲融化那氤氲的黑暗,借着微光,可以看到每一个披坚执锐的守城士兵面色皆是凝重肃穆。 远处那深沉的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无数巫族士兵,他们如同一只只凶猛的野兽,无人知晓他们何时会从黑暗之中冲出,跃上城墙,撕裂守城将士的尸体。 因汨云城宵禁,街坊巷内了无人迹,城中人家亦是早早的熄了火烛,似是在这黑暗之中,只有融于黑暗,才能使人感觉到一丝丝可怜的安全。 这偌大的汨云城静谧得甚至有些诡异,整座城都笼罩在无声的压迫之中,仿若紧绷到极点的弓弦,紧张而沉重。 夜已过半,弓弦还是被绷断了,绷断弓弦的是一声突兀的凄厉惨叫,不好啦,巫族蛮子进城啦,快逃啊! “杀啊,不要乱,随我杀下去,啊……” 汨云城在一瞬间乱了,就好似一锅沸油之中落入了一滴冷水,彻底沸腾了,喊杀声,惨叫声骤然而起,有兵丁在拼死抵抗,有兵丁四散奔逃,有将领焦急喊叫聚拢手下…… 汨云城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惊醒,城中百姓在那喊杀声中战战兢兢。 少数胆大之人,手执棍棒扶梯登墙,掩着身子,只露出双目,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防备着巫族之人冲入自家宅院,欲做殊死之搏。 而大多数人并没有这种勇气,只能瑟缩在自家宅之中,跪求漫天神仙,莫要让那巫族蛮子闯入自家宅门,害了自家亲人。 巫族从西城永安门入城,那巫族猛士身披兽皮草裙,敲打着手中的圆盾,呼喝着晦涩的部族语言,从街头巷尾呼啸而过。 最令人诧异的是,当那些巫族蛮子穿梭而过之后,竟然有人敲打着铜锣,以怒澜国西南方言呼喊着:“闭紧家宅,莫要出门,不出门无灾无祸,胆敢妄自出门者,生死勿论。” 这声音并非一人所喊,而是各个街坊之中均有人如此维持,这一声声虽是诡异,却也是让城中百姓略感亲切安心。 木葫芦并未攀在院墙上,而是拉着洛钦灵登上了屋顶,两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屋顶之上,看着那些巫族蛮子穿街越巷,向内城方向集结而去。 “葫芦,你莫要拦着,我要出去杀了那些蛮子,与那等蛮子同归于尽……” 木葫芦的手握着洛钦灵那白皙的手腕,不让她挣脱,洛钦灵则是满脸愤愤之色,挣扎着欲跃下屋顶,去寻那蛮子拼命。 “噤声!”木葫芦扭头看了洛钦灵一眼,在她耳边说道,随后木葫芦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这巫族入城颇为古怪,这城墙之上已是防备森严,巫族竟是突然入了城,你难道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你此话何意?”洛钦灵看向木葫芦,一脸茫然的问道。 木葫芦没好气的白了洛钦灵一眼道:“就你这脑子,还要出去杀蛮子,我看你出去送死还差不多,你脑子是被滚水烫过么,这都想不出来?” “你……”洛钦灵被木葫芦的话气得小脸通红,抬起另一只手就欲打木葫芦,木葫芦急忙说了一句:“莫要胡闹,这巫族进城,并未发生大战,那定然是城内有人接应了。” “你是说这城中有巫族的细作?”洛钦灵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也似乎是想明白了怎么回事,诧异的说道。 “那巫族蛮子与我等长相不同,且这汨云城已经闭城许久,巫族之人想要混入城中,显然是不太容易的,不一定是巫族的细作,传言之中,巫族皆是残暴无礼之人,可你看看外面……”木葫芦努了努下巴,点了点那些巫族兵甲,接着说道:“他们入城竟未擅闯民宅,亦未屠戮百姓,还有人维持城中秩序,这足以说明,是城中有大人物与巫族之人暗通曲款,助巫族人入城。” “该死,真是该死,竟然敢私通蛮族,若是让我洛钦灵知晓是哪个,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洛钦灵听闻更是气愤,胸口急促的喘息着,挥舞着拳头怒声说道。 “你可算了吧,你也就趁个公主的身份,就你那点本事,人家不拿了你,把你扒皮抽筋就不错了,走吧,不看了,看了也无任何意义,巫族进城已成定数,且待明日吧,一切就自见分晓了。” 木葫芦说着便欲下了房顶,却是被洛钦灵给拉住了,“不许,你不准下去,就陪我在这里看着。” 木葫芦摇了摇头,却也并未坚持下房回屋,这样看着也好,若是真有意外之事,他也能尽早发现。 当然这个意外之事,也仅仅是对他自己而言的。 巫族对汨云城做什么,哪怕就是杀他个天翻地覆,人头滚滚,木葫芦也是不打算管的,且他也没那个本事去管,只要这些巫族之人不来打搅自己便好。 当然巫族蛮子进了城,是否会殃及到他,他是无法预知和掌控的,他能做的便只是多备几条后路,多寻几个脱身之法,若真殃及到了他这条池鱼,他离了汨云城便是。 “葫芦,这汨云城的天就这么变了,这还是我怒澜国的汨云城么?”洛钦灵双眼之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很是忧伤的问道。 “或许还会是的吧,这件事绝非表面这么简单,这其中牵扯,非是你我两个小娃能参透的,不过我若是你,此时便逃出城,回京都去了,书上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巫族一进城,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谁也不知,你这堂堂金枝玉叶,竟然以身犯险,实属不智之举。”木葫芦疑惑的看了洛钦灵一眼说道。 这话他看似说的随意,不过却是他心中疑惑之事,就算是洛钦灵年幼无知,难道她身边的大伴及护卫之人也是愚钝之人,看不出这汨云城的凶险? 若他是那护卫之人,怕是在难民出现之时,便已经带着洛钦灵出城而去了,毕竟这洛钦灵是公主,若是在这汨云城出了意外,那些同行之人,怕是一个也逃不过,可偏偏这巫族蛮子都入了城,这洛钦灵竟还在汨云城这死地之中,当真是古怪至极。 第143章 城中处处显诡异,谁人落子棋盘中? 木葫芦扭过头看着洛钦灵,他心中满是疑惑,洛钦灵的存在实在是有诸多可疑之处,他木葫芦是年龄小但不是傻。 怒澜国虽称不上地大物博,但绝对是江山如画,澜江之南,鱼米之乡,小桥流水、古镇小城,千里莺啼,日出江花,入眼一色皆一景,千姿百色各不同。 怒江之北,名山大川,雄秀险奇,更有那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满目壮阔皆寥色,万里山河荡豪情。 这诸多美景皆处安宁之地,洛钦灵这堂堂皇帝最宠溺的公主,想要出宫散心,大好河山哪里去不得,偏偏来这西南边陲纷争不平之地,若说仅为了散心,要么这皇帝老儿对洛钦灵的宠爱做不得真,要么便是那皇帝老儿是个心大的囊傻货,除此之外,那也只能说,洛钦灵出现在这汨云城绝对另有目的。 巫族入城,城内有人相助,这本就诡异至极,巫族与西南五州西历年多战,这西南五州不知多少大好男儿战死在与巫族之战中,甚至尸骨无存,可以这么说,若是自历朝历代下数,西南五州几无几户人家没有人死在巫族之手的,巫族与西南五州之仇是血海世仇,不可化解。 如此之下,竟有人私通巫族,图的甚么? 巫族围城,唯有死战是正解,战死是英雄,私通,哼,若是这人被挖出来,那怕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说不得祖坟都得被人给挖了。 再说城中各方势力,巫族入城便罢了,入城之后竟是有人帮忙维持,都司更是无任何人领兵作战,这就只能说太诡异了些,巫族对于汨云城不甚熟悉,若是利用熟悉地形,展开巷战,那巫族想占这汨云城,怕是要用人命来堆了。 再说这城中修仙之人可是不少的,陆、萧两大家族,历经千年,前几日还斗得热火朝天,更是打得陆家闭了山门,开启了护山大阵,巫族入城,他们可是丝毫未见有人出手,镇城司就更是如同透明了一般,除此之外,城中各个大能散修,也未见一人出头。 这种种古怪,已然让木葫芦察觉,这是一盘已然被人下好的棋,只不过不知这执棋之人又是何人,这棋盘又有多大。 他也唯有庆幸,他不过芸芸众生之一,虽入棋盘,但非是一子,无关紧要而已,而洛钦灵这傻妞,看起来是对这些事浑然不知,木葫芦刻意断定,洛钦灵绝对是其中一子,只不过他不自知而已。 “你如此看我作甚?”见木葫芦一直盯着自己,洛钦灵不解的问道。 “无事,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还要看么?”木葫芦摇了摇头对洛钦灵说道。 “不看了,打又打不得,看那些衣衫褴褛的蛮子有何意思,回了。” 说着洛钦灵的身体如同一只蝴蝶,轻飘飘的落了下去,轻灵无痕,煞是好看,木葫芦则是笨拙的从房顶跃了下来,他自己倒是觉得很是满意,这若是放在以前,这跃下来怕是要断腿的,可如今,却是如此轻松,潇洒当真是潇洒,木葫芦自得的背着手回了房间。 …… 乱世之秋惧门声,当小院的门被在清晨被敲响之时,木葫芦心中惊悸了许久,他小心翼翼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却是只见一身锦绣华服,他个子太矮,根本看不见那人容颜,不过看起来非是巫族之人,也不似歹人,他这才开口问道:“哪个叫门?” “葫芦开门,是我,洛钦英。” 门外之人答话,木葫芦心中更是惊愕,洛钦英,庆王,怎的是他? 庆王自去了巫山疆场,便再无音信,后来更是有传言其已死于战阵之中,尸骨无存,而此时巫族入城了,庆王也入城了,这庆王,还真是行迹诡异不定。 出城之时便让人捉摸不透,入城之时更是出人意料,不过木葫芦知晓,庆王绝非常人,未出城之时,庆王便是这汨云城乱象的始作俑者之一,甚至有可能,庆王便是这棋盘的执棋人。 不过,木葫芦自问这些都与他无关,他也不没那个实力牵扯其中,他就是孤家寡人无亲无故的一个小娃,之前还是个沿街乞讨的小乞儿,天下虽大,他却无家,孤身一人,处处皆家,故而他对汨云城也无甚留恋。 若非是遇见了向云端,他此生的命运几乎已是注定,他留在这汨云城,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等向云端归来,若非如此,他早就离了这汨云城了。 “吱呀……” 木葫芦打开院门,看到了一身华服的庆王,庆王仅独身一人前来,他面带笑意,手执折扇,依旧风度尽显,自有一番风流倜傥。 “庆王,许久未见,仍是如此意气潇洒,着实是令人敬佩。”木葫芦对庆王抱了抱拳,寒暄着道。 “哈哈……几日不见,葫芦你倒是比之前会说话了许多,你这书看来是没白读的。”庆王看着木葫芦那小小的身材,却是作揖说着文绉绉的大人言语,顿觉甚是有趣,忍不住的大笑了两声。 “那是自然,书哪有白读的,庆王里面请。”木葫芦说着示意庆王进院,庆王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走进了院中,木葫芦关了院门,跟在庆王身后,庆王一边走一边问道:“葫芦,这院子不知你可否满意?” 木葫芦这小院子,之前被李府的人一把火给烧了,此时这小院子还是庆王派人给修起来的。。 “自然是满意的,比之前宽敞明亮了许多。”木葫芦随口回道,说实话,在他心中,他更喜欢之前的小院子,之前那小院子虽然不大,但处处有温馨,处处有回忆,如今这便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宅院了。 “那就好,本王这次来,是听下人说舍妹在你这里,舍妹顽劣,这些时日,她多有叨扰,还要感谢葫芦你对她的照护。”木葫芦引着庆王来到了正堂,庆王坐定之后对木葫芦说道。 “庆王客气了,都是朋友,无碍的,时辰尚早,估计公主还未起呢,你稍坐,我去给你泡茶,顺便叫她。”说着木葫芦便欲向外走。 “莫要叫她了,本王今日无事,多等她些功夫无碍的。”庆王摆了摆手,阻止了木葫芦去叫洛钦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