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来了个神经病》 第1章 猫王村的由来 我出生在江九市西南方向，一个被群山环绕的小山村里。 这里地处偏僻，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有鱼塘。 世代以养鱼为生，山村名为猫王村。 关于我们村子，民间曾广为流传过一段，颇具传奇色彩的奇异事件。 据说，明末时期，番邦给崇祯帝进献了一只，极为漂亮的蓝瞳白猫。 这猫很通人性，惯会撒娇讨食，因此深受崇祯帝的喜爱。 喜爱到什么程度呢？ 堂堂一代帝王，每天与猫同吃同住。 甚至在李自成大军攻破皇城前夕，即将成为亡国之君的崇祯帝，下达了人生中的最后一道圣旨......封这只猫为猫王。 紧接着皇城沦陷，崇祯帝自缢殉国，猫王亦不知所踪。 直到很久之后，一个人丁稀少的小山村里，突然来了一只白猫。 它口吐人言，说自己是崇祯帝亲封的万猫之王，并预言这里三日后会爆发山洪。 老村长听了半信半疑，他带领所有的村民，找了块平整的高地暂避。 果然，白猫预言的时间一到，洪水来势汹汹，淹没冲垮了不少房舍。 山洪结束后，老村长感念白猫，救了村子里的几百条人命，特意在村口给猫王立了一块功德碑。 也是因此，这个村子才正式更名为猫王村。 后来有位本地的土着村民笑言，想必当初就是因为村民们家家户户养鱼，这才吸引了馋嘴巴的猫王，来到这里扎根定居，并救了满村上下的几百口人。 说到这儿，还有一件挺稀奇的事儿。 自从当年的那位老村长，给猫王立了功德碑后，几百年间，凡是隶属于猫王村的地界儿，方圆百里之内，再也没有人见过老鼠的踪迹。 如此一来，倒是给这个传说，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然而，在几百年后的90年代，沉寂已久的猫王村，再度发生了一件令人称奇的怪事。 这件怪事，就发生在我身上。 不，准确来说，是发生在我的妈妈，白青帆身上。 因为那时我还没出生。 事情要从腊月初八，山神爷的诞辰说起。 按照猫王村的习俗，每年到了山神诞辰这天，家家户户都会带上几条，从自家鱼塘里新鲜打捞上来的活鱼，和当天现蒸的拜寿馍，去到山里的山神庙中祈福。 姥爷一家人当然也不例外，甚至于......我姥爷还是每年祈福大军中，打头阵的积极分子。 说起个中原因，我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我姥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城里读过几年书。 那个时候，城里有个时兴行业，叫做高利贷。 听说过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高利贷这个行业，最早起源于各地的黑恶势力，其中的套路很深，害人不浅。 但是该说不说，在那个年头里，平民百姓们要想发财赚大钱，还真就得靠捞偏门。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发财的门路，都写在刑法里。 当时那一批干高利贷的人，无一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富的流油。 第2章 山神爷寿诞 但是，那些因为借了高利贷，却还不起高额利息，最终导致家破人亡、身体残疾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姥爷那时受金钱所惑，也加入到了放高利贷的行列。 可惜，他没当成几天放贷人，城里突然开始扫黑除恶，抓了不少大金链子小手表进去蹲小黑屋。 我姥爷胆儿小，不敢顶风作案，干脆又回到了猫王村，老实本分的养起了鱼。 期间他经人介绍，娶了我姥姥。 村里的老人们常说，屁股大好生养，这话不假。 因为我姥姥就是如此。 她三年生俩，让我姥爷年纪轻轻，就达成了儿女双全的人间美事。 具体美不美，咱不是当事人也不知道，但现实总归是残酷的。 家里突然之间，就多了两张嗷嗷待哺的嘴，单靠鱼塘的收入，一家四口过的捉襟见肘。 为了给我妈和我舅多挣点“奶粉钱”，我姥爷无奈之下，选择了重操旧业，在村里又做起了放贷人。 但是钱一旦放出去，就有收不回来的时候。 电视里演的那些高利贷打手们，朝欠款不还的老赖家门口，泼油漆写血字，或者是趁其落单，用麻袋套住头，往死里打的这些小招数，相比起我姥爷的手段，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其阴损程度，这里不方便多讲，总之，凭借的就是那股，泯灭人性的狠劲。 基本上，我姥爷放出去的款，最后都能顺利收回来，钱也赚了不少。 但我家却因此，得罪了村里很多人，甚至于姥爷心里也时常会愧疚。 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有良心，但不多。 因此姥爷每年都会借祈福之名，特意起个大早，走几十里的山路去山神庙忏悔，祈求山神爷保佑。 我妈二十四岁那年的腊月初八，姥爷再次拖家带口，顶着寒风一大早朝着山神庙进发。 可爬到半山腰时，他却突然被一根，莫名横在地上的树枝绊了脚，摔伤了腿。 姥姥认为这趟祈福出行不顺，是不吉利的兆头。 就提议不如先回家，等下次再来。 谁知姥爷一听，当时就火了。 他梗着脖子，朝众人直瞪眼，“走都走一半了还回什么回！说那吉利不吉利的干啥！乌鸦嘴！” 姥姥到底拗不过他，最后只好妥协，让舅舅背着他走。 因为队伍里有姥爷这个伤患人士，所以一行人的脚程慢了许多。 等一家四口抵达山神庙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在山里住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那些没被开发过的深山密林里，入夜后常有猛兽出没。 大多是成群的饿狼，但凡有人点背遇上了，必死无疑，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我姥爷看了看天色，也顾不得如往年那般，跪在神像前忏悔个没完。 这次，他匆匆给山神爷献了贡品上了香，就一瘸一拐的带着姥姥和舅舅下了山。 结果三人又是在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他们把我妈落在山神庙里了。 姥爷又是担忧又是愧疚。 第3章 诡异的山神像 气急之下，没忍住开口责怪姥姥，“你走的时候，就不知道喊青帆一声吗？” 话音刚落，几声狼嚎，就从山顶处传来。 姥姥虽然被吓得面色煞白，却也不甘示弱的反驳，“你不也忘了吗！还好意思说我！” 姥爷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山顶上，那一大片模糊的黑色狼影，沉默良久，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命！” 说完，姥爷颤颤巍巍的率先迈步下山。 在那个年代，村里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出于对一家人的安全考虑，他放弃了返回山神庙，寻找我妈的念头。 而在下山的路上，姥姥虽然全程哭哭啼啼，但口中到底也没说出过一句，要去寻女儿回家的话来。 她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青帆在山神庙里，说不定会得到山神的庇佑，不至于葬身狼腹，明天一早，多带些人再来寻她也不迟。 而我妈此时，还在山神庙后面的小树林子里，屁颠屁颠忙活着采冬菇。 她看着怀里长势喜人的冬菇，当时还美滋滋的想，这么多冬菇，带回家可以给爸妈和弟弟，熬些蘑菇汤来喝，刚好驱驱寒。 可是，等她再回到山神庙，才发现庙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她自己，和一座漆皮斑驳，笑容诡异的山神像。 寒风呼呼的吹进庙里，捎带起阵阵狼嚎声。 再加上四周漆黑一片，潮湿腐朽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异常瘆人。 我妈立马被吓得哭出声来，怀中的蘑菇散落一地。 第二天一早，姥爷和舅舅叫了几个邻居一起，再次来到山神庙。 他们在山神像后面，找到了蜷缩成一团满脸泪痕的妈妈，但她此时已经变的神情恍惚。 一会儿惊惧大叫，一会儿又莫名的微笑。 姥爷本以为我妈也就是受了点惊吓，休养几天就好了。 可两个月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姥爷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我妈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就是一阵干呕。 姥姥是过来人，她心中瞬间起了怀疑，可又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我妈这人，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他们当父母的，对自己女儿再了解不过了。 对于男女之事，我妈的脑袋，仿佛是天生就缺根弦一样，压根没开那个窍，否则也不会二十四岁了还没结婚。 要知道在当时那个年代，国家是提倡早婚早育的。 村里跟我妈同龄的小媳妇们，有的都偷摸生三胎了...... 当天下午，姥姥就心怀忐忑的领着我妈，去了村东头，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中医家。 老中医见来人脸色不好，也不端着。 他仿若树皮般干瘦的手，往我妈腕上一搭。 半晌，摸着胡子给出结论：怀孕了。 是的，你没看错。 我妈一个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怀孕了！ 之前姥姥还天天搁家里头指桑骂槐，说我妈不嫁人要臭家里，鼓匠都吹不出去的老闺女。 第4章 山神爷明示 这下可好，诊个脉的功夫，我妈连孩子都有了。 姥姥那个气啊，立马几个巴掌就拍我妈脸上了。 破口大骂破鞋不要脸，然后一路摔摔打打的，把我妈撵回了家。 我妈到家后，委屈的直掉眼泪。 但不管姥姥和姥爷怎么审问，我妈反反复复就三个字：不知道。 家里人都清楚，我妈打小就实诚，一点慌都不会撒，脑子还轴得很。 她说不知道，那必然...... 就是真的不知道。 更何况，村里头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 我妈要是真跟哪个男人有染，还能一点风声都传不出来？ 一家人细思极恐啊！ 心有灵犀的，同时想到了腊月初八，山神诞辰那天，他们把妈妈遗忘在山神庙里的事情。 舅舅吓得脸色煞白，说话都开始打颤，“难，难不成，姐姐肚子里的......是个鬼胎？” 姥爷一听这话，情绪几近崩溃的边缘。 “山里入夜有狼群吃人，这是十里八乡众所周知的常识，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在山上过夜啊！除非是......山神！” 那天晚上，姥姥一家彻夜未眠。 大家伙为这事儿纠结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姥姥发了狠，硬是逼迫着我妈打掉腹中胎儿。 可我妈不愿意。 此时我妈的精神状态，比起之前刚回来时，已经好了很多。 她铿锵有力的反驳，“妈！堕胎就是杀生！欠了人命债，会有因果报应的！” 说起来，姥姥和姥爷也挺迷信。 听了这话，心里一时间也有些摇摆不定。 再加上舅舅也说出了他的看法：“如果姐姐腹中胎儿，真是山神爷的种，咱们擅自处置了，恐怕会惹山神爷震怒，带来灾祸。” 老两口听完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当夜，姥爷躺在床上，又一次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 他深思熟虑想了一宿，终于想到了一个流传于市井间的土法子。 当即，他决定再去一趟山神庙。 ...... 第二日，天将将亮。 姥爷从柜子里取出香火，独自一人上了山。 山神庙历经上千年的风吹雨打，墙壁庙门皆破旧不堪。 姥爷跨进门槛，在山神像前，点燃了三根香插进香炉。 他缓缓跪下后，直起脊梁骨说：“山神爷，白威今天过来，有一件事情想问您......” 姥爷顿了顿，语含试探之意，“小女白青帆腹中的孩子，是该留，还是不留，如留的话，请灭掉香头！麻烦山神爷明示！” 说完，姥爷就盯着香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 不知是过了三秒，五秒，亦或者十秒后，刚才还红彤彤的香头，瞬间齐齐熄灭。 山神爷真的给出指示了！！！ 姥爷心跳加速，上前将香头再度点燃，壮起胆子又问，“敢问山神爷，小女腹中的孩子，是......您的吗？” 然而这一次，姥爷的话刚说完，山神庙中，就突然吹进来了一股邪风。 第5章 鬼胎出世 伴随着“嗷呜”的诡异背景声，庙门亦啪啪作响，香案上的贡品，一个接一个的滚落到了地上。 “山神爷息怒！您息怒！” 姥爷顿时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拔腿想跑，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强忍恐惧，慌慌张张的，捡起了地上贡品。 用衣摆将其一一擦拭干净后，再度摆上香案，这才屁滚尿流的逃出了山神庙。 回到家里，姥爷越想越后怕，赶忙把这事告诉了姥姥和舅舅。 最终，经过一致商议，大家都同意妈妈把孩子生下来。 但前提是，这事儿得捂严实了，不能让乡亲们知道。 毕竟未婚先孕，不管放在什么年代，都是一件不太好听的丑闻。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我妈十月怀胎即将临盆之际，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一时间，白青帆未婚先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飞进村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村里的男女老少们，每天闲暇之余，就聚集在姥姥家的门外指指点点。 有人说妈妈不检点，跟邻村的老村长有了一腿。 还有人说妈妈是被鬼物糟蹋了，怀的是个鬼胎。 更有甚者，居然莫名其妙的，攀扯起了几百年前，关于猫王的那段传说。 还信誓旦旦的跟众人胡扯，说妈妈肚子里的胎儿是小猫王。 就在流言愈演愈烈之际，我呱呱落地。 作为大家口中的“鬼胎”，我除了偶尔能看到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并指着它们嚎啕大哭外，我和寻常婴儿并无两样。 但是，姥姥却因为实在受不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又一次下了狠心，想要把我扔进屋后头，已经结了些冰的臭水沟子里淹死。 寒冬腊月的天，我妈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踩在雪地里，拽着我的襁褓默默流泪，说什么都不撒手，这才保了我一命。 可家里有个活生生能哭能闹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是藏不住的。 也就是在那一天，流言终于变成了实锤。 昔日里和姥姥一家关系颇好的邻居们，也开始每天随着大流，朝姥姥家门上扔大粪。 他们统一编了口号，大喊着让淫妇白青帆滚出猫王村。 姥爷站在院子里，气的浑身发抖。 他哀呼着墙倒众人推，说到激动之处，还要和门外的村民们对骂几个来回。 因为只有姥爷心里明白，这些村民选择在这个时候欺上门来，不单单是因为我妈未婚先孕。 他们口口声声说，白青帆丢了猫王村的脸，其实这也只是个导火线而已。 合起伙来上门闹事，为的就是报当年姥爷放高利贷时，不择手段收账的仇。 因为带头扔大粪那人，姥爷认出，正是曾经借款不还的老赖之一。 那时为了追回欠款和利息，同时也为了防止以后再有人效仿。 姥爷当着全村人的面儿立威，硬生生打折了他的一条腿。 我妈不愿让全家人跟着她，一起遭受屈辱。 一天夜里，她收拾了几件衣服，留下一张字条后，就丢下了还在襁褓中的我，独自离开了猫王村。 第6章 白落苏 彼时我还不满一岁...... 据姥姥后来告诉我，那张字条上没交代别的。 只有三个娟秀的小字：白落苏。 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字，因为她爱吃茄子，而落苏，正是茄子之意。 我妈走后，我喝起了面糊糊权当断奶。 直到我初中毕业，都没有再见过她一面。 而在那之后，村里某些“挑事精”，见我妈真的离开了猫王村，也没好意思再上门来挑衅。 人类似乎是一种很健忘的动物。 十五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那年冬天，姥姥家门口被扔满大粪的场景。 偶尔姥姥出门，遇到了当初扔大粪，逼迫我妈离开的那些村民。 他们会很客气的跟姥姥打招呼，寒暄几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伤疤会好，却难免留下难看的疤痕。 姥姥心里，始终对当年妈妈的离开而耿耿于怀。 她认为，是山神爷害的我妈一个弱女子漂泊在外，有家却不能回。 而我姥爷也从那年妈妈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山神庙一步。 理所应当的，我作为传说中山神爷的女儿，十五年来，替他承受了所有来自姥姥一家人，恨屋及乌的怨怼和怒火。 尽管我从小就惯会识人眼色，但三天两头的，总要挨顿莫名其妙的笤帚炒肉。 偶尔家里谁心情不好了，也爱拿我撒气。 总的来说吧，我就跟个大冤种似的。 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 谁让人家都是长辈呢，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打你骂你那是在教育你做人，你还就得生受着。 相比之下，村里那帮天天撵在我屁股后头，组团骂我没爹没娘小杂种的二流子们......倒是好处理的多。 我跟大多数懵懵懂懂的小孩儿不一样，我懂事的早，他们骂我的话，我都能听懂。 但我这人一向话少，懒得跟他们吵嘴。 通常我会采用最简单快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比如干架。 虽说我是个女孩儿，长的也瘦小，每回干仗不一定都打的过。 但架不住我手黑呀，逮住一个人就往死里薅。 奇怪的是，每回我打架，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窥视我。 我打赢了，窥视我的那双眼睛似乎很开心。 我打输了，用不了几天，跟我打架那人，就得莫名其妙的大病一场。 时间长了，村里的小孩们都知道我不好惹，再也没人敢上来当面呲哒我。 至于他们背后说我些什么，那我听不着也管不着。 而我，也因此逐渐确信了自己的身份。 山神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护着我，陪伴我成长。 所以我大概，真的是他的女儿无疑了。 那段时间，我一没事儿就往山上跑，偶尔还偷姥爷抽屉里的香火，给山神供奉。 我时常在山神庙里一待就是一下午，对着那座狰狞的神像，讲些我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常听村里老人讲，小孩子的眼睛纯净，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第7章 阴阳眼 但随着年岁增长，纯净的眼睛被染上了世间浑浊后，就不会再有这种困扰。 可我不同，我长大后，仍然能看见那些“阿飘”。 按老人们的说法，我这双眼睛应该被叫做阴阳眼。 尤其是每回村里有了白事，姥姥带我去吃席的时候。 我眼睁睁的看见，死者的魂魄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很快又急切的躺下去，让灵魂和身体重合，然后又飘出来，又躺下去如此这般循环。 好几次惊的我，都忘了去夹席上最爱吃的梅菜扣肉。 等过会儿死者“表演”完毕，我回过神来。 才发现梅菜扣肉已经空盘，而同桌的老太太斜靠在椅背上，挺个鼓鼓的肚子直打嗝。 所以，关于我能见鬼的这件事，我后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全当是山神爸爸，赋予我的一种特殊能力。 我甚至可以，边欣赏“阿飘”阴恻恻的，朝生前跟他拌过嘴的老大爷脖颈上吹气，边和席上的老太太们，热火朝天的抢食吃。 因为我发现，可能是活人自身阳气旺的原因，“阿飘”们似乎都不太愿意，跟活人打交道。 而部分岁数大了，一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年人，则可能会遭遇些，不疼不痒小小的作弄，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之前判断活人阳气旺的论题，被彻底推翻。 因为我又见鬼了，这次还被鬼掐脖恐吓，来了个一条龙服务。 我开始怀疑，到底是我身上没有阳气，还是鬼根本就不怕阳气。 我这一次见到的鬼，是邻居花爷爷。 花爷爷家和我姥姥家，中间仅隔着一堵墙。 他老人家已经八十多岁了，是半夜突发心梗没的，也算喜丧。 他还在世时，我常常因为犯些鸡毛蒜皮的小错，就被姥姥揪到院子里一顿胖揍。 花爷爷那人，挺大岁数了为老不尊。 他非但不劝阻，还趴在我们两家中间的墙头上看热闹，时不时再出声煽风点火一番。 就因为这个嘴碎心黑的老家伙从中搅和，我都数不清多挨了姥姥多少下笤帚把。 那天，我半夜被尿憋醒。 去院子里头小解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看见，花爷爷戴着瓜皮帽，穿着色彩鲜艳的花袄子，就在我姥姥家的墙头上蹲着偷窥。 当时我还不知道花爷爷没了的事，我寻思这不老色胚吗？ 新仇旧恨一叠加，我立马就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朝他砸了过去。 花爷爷被我砸的跳脚，嗖一下就朝我飘来要锁我喉。 我这才发现他应该是已经死了，要不怎么能会飘呢。 都说鬼是无形的，人和鬼阴阳两隔，按常理来说，我扔出去的那颗石头，是不可能砸到花爷爷的，因为我们之间谁都触碰不到谁。 但事实上，我不止砸到了他。 他想锁我喉时，我慌啊，下意识的手脚一通乱舞，“啪”的一声...... 不小心就打了他个大嘴巴子。 花爷爷那个气啊，面目狰狞的就上来掐我。 第8章 人形气球 我被掐的呼吸困难直翻白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迫于眼前生命垂危的局势，我强忍憋屈，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全当示弱求饶。 奇的是，花爷爷居然看懂了。 他收回了锁我喉的干瘦老手，阴气森森的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家丫头，看在咱们两家做了几十年邻居的份上，这次老头子就饶你一命。” “但是，你明天务必得去一趟我家里。” “告诉我孙子，我的存折，就藏在柴房里的青白色花瓶里！记住，只能告诉他一个人！记住啊！” 我心里害怕极了，控制不住的一阵猛咳，慌张的退后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花爷爷，放心吧，您老一路走好，这事儿我铁定给您办妥喽！” 花爷爷用他那双，全是眼白的倒三角眼，满意的瞥我一眼，刹那间就消失不见。 我被吓得彻夜难眠。 经过一宿的深思熟虑后，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第二天一早，我到底还是去了花爷爷家。 此时花奶奶和她的儿子孙子们，才刚刚在房间里，发现了老爷子的尸体。 院子里一时间哀嚎遍天。 我悄悄拉着花爷爷的孙子进了柴房，告诉了他昨晚花爷爷交代的事。 可谁知这货一听，压根就不信我。 他抹着泪说我装神弄鬼，还嚷嚷着要告我姥，让我姥揍我。 但随着我的手，当着他面从花瓶里掏出了一本存折后，他傻眼了。 花爷爷的头七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个老头了。 偶尔想起他当初偷窥我wc，还锁我喉这事儿，我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痛快，但又很快释然。 人死如灯灭，一切往事，都该随风而去。 与此同时，我也顺利的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初中毕业了。 整个暑假里，我每天都背着小背篓，上山挖野菜捡蘑菇。 算是给姥姥上交些伙食费，能少挨几顿骂。 仿佛是老天都觉得我悲催，有意照顾。 每次我捡到的菌菇个头又大又完整，数量还不少。 如果哪天我从山里回来的早些，就会被姥姥指派去清理鱼塘，几乎承包了家里大半的活计。 就这么晃晃荡荡的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我背着小背篓刚上了山，就看见村东头的张姨跪在河边，搂着她儿子面目全非的尸体哭嚎。 “蚂蚱呀，你怎么舍得扔下妈妈自己走啊！你才十一岁，阎王爷他好意思收你吗！” 是的，张姨的儿子叫蚂蚱，看样子......像是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他的尸体居然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被河水泡的肥肿，活脱脱一个人形气球。 按常理来说，不应该会这样。 因为淹死的人，至少要经过河水两三天时间的浸泡，尸体才会变的这么浮肿。 而昨天和前天我都有上山，并没有发现河里漂浮过尸体！ 这就说明......蚂蚱是今天淹死的。 这就很不科学！ 同时我也看到了蚂蚱的灵魂。 还是正常孩子的模样，瘦瘦小小的。 第9章 死相 唯独脸色和嘴唇有些苍白，就在自己的尸体前来回徘徊。 相比起张姨的悲痛欲绝，蚂蚱爹的神色，却仿佛早有预料般的平静。 他说：“小孩早夭都是讨债鬼转世来讨债的，不办葬礼，咱们把蚂蚱......就地埋了吧！” 我站在树荫后听的咋舌。 有一说一，这爹当的多少有些无情。 养了十来年的亲生儿子死了，好歹也给找个风水宝地啊！ 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就地掩埋合适吗？ 思及此，我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蚂蚱，刹那间却被惊的头皮发麻。 蚂蚱露出了死相！ 我曾听村里老人讲过，大部分的鬼，在死前的那一刻，怨气是最重的。 所以当鬼魂暴怒的时候，就会露出死相...... 蚂蚱此刻瘦小的灵魂，开始迅速膨胀起来，鼓鼓的，我都担心他别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炸了。 但好在，他膨胀了一会儿，发现场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看见他，顿时就泄了气。 他恶趣味的盘腿坐在地上，兴致勃勃的观赏，我瞠目结舌的表情。 这一幕属实惊悚，我瞬间没有上山找山货的“雅兴”了，拔腿就要回家。 但刚迈出了几步，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小水鬼好像盯上了我！ 要不然我后背怎么凉飕飕的！ 我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刚才人形气球险些爆炸的恐怖景象，瞬间有些崩溃，闷倒头朝着山下一阵狂奔。 直到我一鼓作气跑到山脚下，才敢乍着胆子回头去看。 此时蚂蚱竟然踮着脚尖，还跟在我身后！ 我欲哭无泪，才刚送走个花爷爷，又来了个小蚂蚱！ 想起乡间传言，鬼怕恶人。 于是我怀着满腔怒气回头，冲他吼了一嗓子，“你跟着我干嘛！” 蚂蚱浑身阴气四溢，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落苏姐姐，我死的冤枉呀！” “你死的冤枉，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给你拉下水的！” 听了我的话，蚂蚱不言语了，像个抑郁症患者一样茫然看天。 我松了口气，刚准备趁机开溜，蚂蚱一个闪身就到了我面前，“我想起来了，是有人推我下水的！” 这话一出，我怔住了。 所以蚂蚱的尸体，不合常理的这么早就呈现出了巨人观，是因为他是非正常死亡，体内憋有怨气？ 沉默几秒，我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是谁？” 蚂蚱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喃喃回忆道：“我没看清他的脸......我有先天性的白血病，小时候换过一次骨髓。” “本来都已经康复了，可是前不久，突然又复发。妈妈只好每个月，都带我去市里的大医院里接受化疗。” “但是这次，从医院回到村里，妈妈突然感冒病倒了。” 说到这儿，蚂蚱抬手抹了把莫须有的眼泪，“我本来想着，去河里捞条鱼，给她炖汤喝，补补身体。” “妈妈从前最爱喝鱼汤了......” 第10章 谋杀幼童案 “但是我当时，突然从河面的倒影上，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个子好像很高，留着寸头，从背后用力的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掉下去淹死了......” 我瞬间了然，还真是谋杀。 只是，我有点想不通。 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会对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孩子下手呢？ 看着蚂蚱抽抽噎噎的模样，我心里多少有些同情。 想了想，我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到凶手？” 蚂蚱摇头，眼神格外澄净，“落苏姐姐，凶手很坏的！如果让他知道，你发现了真相，他很有可能会杀你灭口的！” 我一头雾水，“不为找凶手，那你跟着我干嘛？” 蚂蚱满脸祈求的望着我，“我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以为，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 “落苏姐姐，我没有办法让他们看到我，所以我需要你，帮我给他们带句话。” “不要擅自挪动我的尸体，还有......告诉他们，我是被害死的，让他们尽快报警，让警察叔叔帮忙查找凶手，为我报仇！” 我忍不住苦笑，这小孩儿的心思，还真是单纯。 把这么一起丧心病狂的谋杀幼童案，想的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不说别的，单说这命案发生的地点。 山里荒无人烟的，连个监控设施都没有。 甚至连死者本人，做了鬼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正可谓是，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报了警能管用吗！ 更何况...... 我无奈的回视蚂蚱，“现在你爸妈都认定了，你是失足落水没的，就算我过去说你死的蹊跷，他们也未必肯信呀。” “我总不能跟他们讲我见到了鬼，是鬼告诉我的吧......” 蚂蚱听懂了我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的落寞，“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严肃的问他，“你最近得罪过谁没有？又或者，你父母有没有得罪过谁？” 蚂蚱语气悲凉，“我一出生就得了白血病，小朋友们都嫌弃我身体不好，没人带我一起玩，也没人愿意跟我说话，所以我没有机会得罪别人呀。” “至于我的爸爸妈妈，他们脾气都很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跟谁红过脸吵过架。” 听蚂蚱一说完，我就纳闷了。 凶手杀人，总得有所图吧？ 如果不是仇杀，就是为财，再不然就是为色。 过去村里人常嚼舌根，说蚂蚱是个吞金兽。 得了白血病以后，把家里的钱造的是一分不剩，所以为财是绝对不可能的。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蚂蚱家里穷啊！ 可要说是为色吧，想想张姨那张满是褶子的大黑脸，而蚂蚱又这么小...... 我赶忙晃头，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不可能！ 我接着拧眉苦想。 如果能知道凶手真正的杀人动机，或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这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犯来。 “蚂蚱，你家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第11章 千真万确 蚂蚱似乎不太明白，我问这个问题和他的死亡有何关联。 但他还是认真的想了一下回答我，“有！但我不确定这事算不算特殊。” “就是，我之前在医院做化疗的时候，签过一份器官捐赠协议，因为医院那边检查出，我的部分器官，还没有受到白血病的浸润。” “我觉得，万一最后我的病治不好了，反正尸体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尽一份力去帮助别人。” 听到这儿，我心里莫名的不落忍。 多善良的孩儿啊！ “所以，你刚才让我帮忙给你父母带话，不要挪动你的尸体，就是怕他们忘了器官捐赠的事情，把你给埋了，导致器官有损不能再捐献吗？” 蚂蚱腼腆一笑，“嗯。” 我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索性不再多想，转头又回到了河边。 蚂蚱爹此时正准备回村，去找一把铁锹来挖坑埋蚂蚱。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电光火石间，心里突然就想起了，蚂蚱刚才说的话：“我从河面的倒影上看见了一个男人，他个子好像很高，留着寸头，他从背后用力的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掉下去淹死了。” 我脑海中瞬间涌入了一个，很变态的想法。 蚂蚱的父亲，不就是寸头吗！ 但我仔细一琢磨，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人家是蚂蚱的亲生父亲，按照村里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他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唯一的独苗呢？ 想到这儿，我释然的迎上去打招呼，“张姨，姨夫，你们这是准备，把蚂蚱埋在这里吗？” 蚂蚱爹满脸阴沉的看向我，“是啊，蚂蚱不小心掉进水里溺亡了，没啥事的话，你别搁这晃了，不吉利，小心回去你姥揍你！” 我一愣，好端端的提什么揍不揍的，你礼貌吗？ 我本来有点不高兴，但转念一想，人家几代单传的独苗都没了，正常人谁心情都好不了啊。 于是我压下不满冲他微微点头，“是这样的姨夫，在你们发现蚂蚱的尸体前，我刚好路过这里。” “好像隐约间看见，是有人推他下去的，所以我认为蚂蚱的尸体现在不能埋，您应该报案，等警察过来调查完再做打算。” “而且，蚂蚱生前，去我姥姥家附近的小卖铺里买东西时，刚好我俩碰见，就聊了一会儿。” “他说他签过什么协议，在他身亡后，尸体的器官是要捐赠的。” 我话音刚落，就见张姨猛的朝我冲了过来。 她双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臂，一脸悲痛，“对！是有捐赠器官这回事儿！你不说姨都忘了！” “落苏，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看见有人推我儿下水？” 如果我咬死说真的看见了，张姨报警后，我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会不会被当做嫌疑人抓起来？ 想到这儿，我瞬间犹豫了起来。 但余光却看到不远处，蚂蚱的魂魄正朝我九十度鞠躬。 我当即心一软，肯定的回，“千真万确！” 第12章 你挺勇啊 蚂蚱爹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警惕。 他眯起眼睛瞥了我一眼，随后迈步到河边，认真的查看起他儿子的尸体。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说不出来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过这种经历。 比如说，当一只狗冲你吱哇乱叫时，虽然你听不懂它说的是什么，但你就是会有很愤怒的情绪产生。 这就说明，这只狗在骂你，骂的还挺脏。 所以你的身体会回馈给你，这是恶意，就会导致你莫名其妙的生气。 就像此刻，虽然蚂蚱爹什么话都没说，但我就是能从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中，深刻体会到这种感觉。 那种......扑面而来的恶意。 当天我回到姥姥家后，刚吃过晚饭，果然就有市局的几个民警上门来找我。 其中一个带头的小队长，给我出示了下证件，自我介绍说他叫黄狗蛋。 我乍一听这名儿就想笑，但想到现在是发生了命案，应该营造一个很严肃的氛围，就愣是憋了下来。 双双落座后，黄狗蛋开始询问我，关于蚂蚱被害的细节。 我当时又不是真的在现场，哪里能描绘出具体情况。 便含糊其辞的告诉他，当时我着急上山没看清楚，只从树杈子间，隐约看见有个高大留着板寸头的男人推了蚂蚱。 黄狗蛋紧接着又问了一些问题后，见从我这里实在是得不到什么线索，突然就很客气的开口，让我去院子里帮他打盆水回来。 他说他想洗手。 我很听话的去了，可等我端着一盆水再回来时，却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我。 我对自己刚才所说的供词，本就有点心虚，忐忑不安的把那盆水，放在了黄狗蛋的面前。 刚想说让他先洗手，洗完我好端着盆去浇花。 就听黄狗蛋压抑着不满率先开口了，“小姑娘，你刚才说，死者被害时，你刚好在案发现场看见了那一幕，是真的吗？” 我心跳如雷，但仍面不改色，“是啊。” “可是法医鉴定，死者是在早晨六点左右溺水身亡的，而你的姥姥刚才告诉我，你今天是将近八点才出的家门，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见死者被害的？” 我惊讶的看向姥姥，却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完了，人民公仆真不是盖的，被揭穿了。 我心里暗暗着急，撒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来圆，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又不是编剧，哪能编的出来啊！ 琢磨了几秒，我憋出一句，“姥姥年纪大了，她肯定是记错了！” 黄狗蛋神色晦暗不明，“是吗？可是经过我们来之前的多方调查，你早晨八点十分的时候，上山路过村口的猫王碑，还揍了一个叫做吕强的男孩。” “他被你踹到地上，磕掉了门牙，鼻子也流血了。那男孩比你大两岁，长的更是五大三粗，落苏小朋友，你挺勇啊。” 我一听到这，再也憋不住，急了。 第13章 装神弄鬼 “是他先嘴贱骂我是孤儿的！还骂我妈妈！” 黄狗蛋的眼中划过一抹同情，但很快恢复如常。 “你的事情，村里人都告诉我了，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在案发现场？” 我垂眸盯着桌面上的水盆开始思考，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告诉他真实情况。 如果我说了，他会信我吗？ 而且，虽然有人可以证实，我是早上八点出的家门，大概率可以洗脱掉我谋杀的嫌疑，可是...... 但凡是个正常人，恐怕都得细细推敲一番，我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是不是跟此案有关联，亦或者是想包庇谁，乃至陷害谁。 这锅，可万万不能背啊！ 思绪良久，我抬头看向黄狗蛋，小心翼翼的问：“黄队长，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 黄狗蛋极其认真的回答我：“只要你说，我就信！”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娓娓道来，“我当时确实不在案发现场。” “如你刚才所说，我八点左右上的山，无意中发现蚂蚱的鬼魂跟上了我。” “他告诉我，他其实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一个高个子，留着板寸的男人推下水的。” “他还让我帮忙，给他的家人带话，说他的尸体不能埋，因为签了器官捐赠协议，要捐给别人。” “之所以撒谎，是因为我怕我直接说出来，是鬼告诉我的，你们不相信，把我当成疯子抓起来。” “我蹲小黑屋事小，可是蚂蚱枉死，不能让真凶伏法事大，对不住了黄队长，我也是没有办法。” 听我一口气说完，黄狗蛋明显懵了。 他回头和身后的几个民警，互相交换了眼神，刚扭头过来想跟我说些什么，就被姥姥震耳欲聋的愤怒女高音打断。 “白落苏！你打小就爱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出人命了你明白吗？还敢胡说八道？” 说着，姥姥顺手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又要上来揍我。 黄狗蛋看的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挨了好几下打，正疼的嗷嗷叫唤。 “哎！大娘......” 黄狗蛋起身欲拦，却被姥姥蛮横的一把扫开。 “白落苏你个瘪犊子，你看老娘今天揍不揍死你就完事儿了！” 见姥姥这势在必得，今天非要打死我的阵仗，我吓得撒腿就往民警堆里跑，“警察叔叔救命呀！” 今天来我家的这几个民警，看岁数，像是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他们先是被我惊世骇俗的话吓了一大跳，又旁观了这么一出“好戏”，一个个慌得手足无措，却也下意识的把我护到了身后。 而黄队长则无奈的肩负起了，安抚狂躁症姥姥的重任，好半晌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但好在经过姥姥刚才这么一闹，黄队长似乎也想通了。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我刚才的供词。 第14章 碎嘴子 但他大概觉得，我一个小女孩八成也跟谋杀案扯不上什么关系，就没继续问下去，生怕我姥姥的狂躁症再次发作。 黄队长走后，我没能避免的又挨了姥姥一顿毒打，美曰其名给我长教训，让我以后见事躲着些，别给家里惹麻烦。 过去有句老话讲祸不单行，是有几分道理的。 在我即将开学升高中的前一天，姥姥联合姥爷和舅舅，针对我开了个家庭批斗大会。 会议的核心内容就是，他们认为我整天疑神疑鬼的，成绩也一般，没有必要继续读高中，还不如在家帮忙干点农活更实在。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了，从高中开始......我再上学就要开始交学费了。 而他们根本就不舍得花钱，供我继续读下去。 “那就不读了。” 我当时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其实并非赌气，而是我认得清现实。 因为在他们眼中，我这个平时就木头讷脑的外孙女，现在答应与否并不重要，他们也只是通知我一声而已。 横竖也没有人会拿学费给我，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妈当年被迫远走他乡，至今音讯全无，而我爸又是传说中的山神。 虽然我经常去山神庙里“看望”他，但其实我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他的真身。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山神这个物种，在这世上到底是否真实存在，更别提指望他能给我出学费了。 我之前看过一段话，心里感触颇深：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好多人看似有父有母，实则，无父无母。 说起来，我的成绩一向不出众。 小学和初中，在班里始终保持着中游水平，并非是我不学，而是学不会。 所以，辍学对我来说，虽然很遗憾，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似乎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不成材，而我就是那不成材的其中之一吧。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已经做好辍学准备的时候，我那十几年没见过面的妈妈突然回来了。 她当年离开时，我还在襁褓中，对妈妈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而唯一能了解到她的渠道，就是通过姥姥。 姥姥偶尔心情好时，会轻声细语给我讲些当年的故事。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化身为一个愤世嫉俗的碎嘴子，从早骂到晚。 譬如，她会大骂山神爷不要脸害她女儿，或者责怪我为什么不去死，亦或者破口大骂姥爷放高利贷缺德，报应到女儿身上诸如此类的话。 我妈回来的那天，我刚从鱼塘里喂完鱼回来。 我眼巴巴的看着院子里陌生的女人，穿着素色一看就材质很好的长裙，头发盘成一个髻。 她和姥姥、姥爷、舅舅一一相拥，唯独忽略了身后的我。 从他们的聊天中，我得知她这次回来，是想带我去市里读高中。 那一刻我心中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激动的无以言表。 第15章 义务 我甚至有一种，想要立马跑过去跟妈妈亲近，抱抱她的冲动。 向她诉说这些年，我心里对妈妈的憧憬和想念，也想感谢她当年力排众议，愿意生下我这个遭人嫌弃的鬼胎。 但很显然的一点是，我暂时没有那个机会。 因为有人已经抢在我前面发挥上了。 姥姥哭的泪涕横流，身子摇摇欲晃激动的险些晕过去，她拉着妈妈的手慷慨陈词。 “你这个没心肝的，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住都不住一晚，就又要走呀......” 妈妈无奈摇头，声音中也有些哽咽。 “妈，您以为我就不想留下吗？我是不想让咱们家再像当年那样，被人们在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啊！” 听妈妈说起昔年旧事，一家人都沉默了，片刻后院子里，又开始了此起彼伏的长吁短叹。 姥爷气极，猛的一脚踹翻院里晒着鱼干的竹盘，而后破口大骂，“这狗山神是真特娘的不地道啊！” “我年年走上几十里的山路，诚心诚意给他上香供奉，他倒好，趁机欺负我女儿！” “青帆！你还回来管这个贱种干什么，还嫌被这父女俩害的不够惨吗？” 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我仿佛能听到，蚂蚁从我脚下爬过的细微响声。 良久，姥爷口中冷笑着，又说出了那句十五年来，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遍，让我耳熟能详的话。 “这个小贱种跟她那不要脸的爹一样，养大了一准也是头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我一言不发，呆呆的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仿若一具听不懂人话的行尸走肉。 妈妈眼中皆是苦涩，语气有些无奈：“爸！落苏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身上也有咱们家的血脉呀！” “再怎么说，也得供她读到十八岁高中毕业，尽了我当母亲的责任啊！” 舅舅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也赶忙在一旁帮腔。 “是啊爸，就让姐姐带她走吧，这一走，以后跟咱家可就彻底没关系了。” “至于姐姐这边，按法律规定，只要把人养到成年，该尽的义务就算尽完了！” 姥爷闻言，看着妈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当天下午，妈妈就开着小汽车，带我离开了猫王村，一路上都没怎么跟我开口说过话。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抵达了江九市。 妈妈没有带我回她所住的地方，而是在一个私立高中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标间。 随后又带着我出去，采购了些日用品和一部翻盖手机。 在附近简单的吃过晚饭后，回到宾馆，我躺在床上鼓弄着新手机，存妈妈的手机号。 我妈对着电视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的看我。 “我听你姥姥说，这些年你在猫王村经常给家里惹麻烦，以后你最好安分一点，捅了什么篓子我可不管你。” 我怔怔的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第16章 社恐人士 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半晌，我平静的向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妈躺在另一张床上，抬手“啪”的关了灯。 黑暗中，我听到她说：“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办理入学手续，快睡吧。” “好。” 我把被子扯到身上盖好，心里忍不住想，也许亲情也是需要时间培养的。 就像我妈对我的母爱，大概早已被这互无瓜葛的十几年时间冲淡，留下的只剩为人父母应尽的责任了吧。 入学第一天，我光荣的成为一名住校的高中生。 妈妈和我的新班主任，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 再出来时，她一次性给我交了三年的学费和住宿费，还给我留了五千块钱，特意嘱咐我省着点花。 临走前，她话里行间隐隐提醒我，以后没什么事的话，希望我少跟她联系。 我从小到大受多了冷眼，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不想跟我有过多的接触，只等着我一成年，就一脚把我踹开不要我了。 反观我的新班主任雷燕老师，与妈妈对我的冷漠相比之下，她显得格外随和亲切。 雷老师把我领到她班里的讲台上，让我做个深刻的自我介绍，好能尽快融入班级。 但我这人吧，多少有点社恐。 在同学们好奇的注视下，我垂眸说了句白落苏，就再也蹦不出一个字了。 雷老师无奈摇头，大概在她的教学生涯中，看多了青春洋溢热情开朗的青少年，极少见像我这样沉默木讷的学生吧。 她眼神示意我自己找位置坐，转头在黑板上写起了板书。 我给自己选的风水宝地，在班级后门的垃圾桶旁边。 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个整节课都趴在桌子上梦会周公的男同桌。 该说不说，我这位男同桌，不愧是坐在班级后两排的高材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精神小伙的气息。 一头亮眼的红毛跟鸡窝似的爆炸在头顶。 上身穿着紧身叮当猫半袖，宽松的校服裤子改成了小脚裤，脚上踩了双时下流行的豆豆鞋。 察觉到有新同学在他旁边落座，他还很大方的往一旁挪了挪，给我空出点位置来，又接着埋头苦睡。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 随着下课铃响起，红毛睡神打着哈欠起身。 他先是好奇的瞅了我一眼，随后从桌洞里掏出一盒烟来，塞进校服兜里，然后吊儿郎当的出了教室。 根据我初中三年，也坐最后一排的求学经验，这货八成是去厕所聚众抽烟了。 我从书包里掏出新买的水杯，也出了教室。 无意中察觉到，我身上似乎多了几道灼热的视线，但想到应该是大家出于对新同学的好奇，我也就没有多想。 热水房离我们班级很近。 我把水杯放到热水机下面，刚尝试着按了下开关，突然后背就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滚烫的热水直接洒到我手背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到底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刚一来就勾搭咱们班草，真是贱到了极点，啧啧......” 第17章 婴灵 我迷茫的循声望去，说这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她跟我同班，因为上课时雷老师曾点名提问过，让我瞬间想起了她的名字，段锦葵。 而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位高个儿女生，看这架势，姐几个像是想跟我玩一出好汉上梁山。 不同于其他同学们中规中矩的发型，段锦葵打扮的相当时髦。 她头发微微卷曲散落肩上，丹凤眼，鼻尖有枚几乎看不大出来的美人痣。 身上虽然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但脸上却画着精致的妆容。 混在一帮素颜马尾的清纯高中生里面，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除此之外，我还看见，在段锦葵的小腿上，糊着一片黑影，是个婴灵，眼睛绿幽幽的。 婴灵一般是指，在母体生长三个月以上，已经成型后又被打掉或流产的胎儿。 这我就有些纳闷了。 看她年纪也不大，怎么会被婴灵缠上呢？ 而那个婴灵似乎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它发现我能看见它，频频朝我发射眼刀子，似乎是想警告我什么。 段锦葵见我木木的盯着她的小腿发呆，只当我是怕了她们。 她鄙夷的上下打量我几眼，提高音量，“看你这山炮样儿，是村里来的吧？家里没镜子还没尿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回过神来，仔细品了品段锦葵前后说的几句话，只感觉无比幼稚。 顿时我就有些不耐烦了，“刚才是你推我？” 段锦葵被我的表情，激的瞬间火气上了头。 “我推的怎么了！一个乡巴佬而已！你信不信，我就算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你，我爸也有的是办法把我捞出来！” ......又一个典型的“我爸是李刚”。 只可惜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我在姥姥家时，天天看普法栏目。 还真不信在这个主张和谐平等的社会，有谁能一手遮天。 然而我正欲怼她几句，突然间脑海中，就想起了妈妈昨晚让我不要惹事的警告。 沉默了半晌，我隐忍的扯了扯嘴角。 “下次别推了，我没时间陪你们玩。” 段锦葵和她身后的几个小太妹，愣怔的对视几秒，刹那间哄然大笑。 直到笑够了，段锦葵才朝我逼近几步，语含讥讽。 “小婊子，我可警告你，凌志坚是我们雷穗未来的男朋友，你最好离他远一点，要不然，以后你在这里，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心念一动，盲猜到了她们找我茬的原因。 其实这事儿也很容易捋出来。 因为自打我踏进这个校门那一刻起，我就只跟我那位新同桌，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交集。 他应该就是段锦葵口中所说的凌志坚，至于雷穗嘛...... 我的视线缓缓环顾一圈。 就看见在段锦葵身后的几个小太妹里，其中有个留着齐刘海bobo头的女孩子。 她看起来很乖巧，跟这帮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但这并不是，让我注意到她的原因。 第18章 虎狼之词 真正引起我思考的，是她一听到段锦葵嘴里，说到“男朋友”这三个字时，脸上娇羞的那两团红晕。 看来，这位就是雷穗没跑了...... 想当年，咱在猫王村不说是战神吧，那也是出了名儿的手黑王。 根据我多年“驰骋沙场”的经验及判断力，眼前这几个装腔作势的小太妹，纯纯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 让她们动动嘴皮子充个门面儿还成，真要说动手，还未必有那个胆子。 我合计几秒，颇有求知欲的望着段锦葵。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段锦葵见我态度突然转好，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神色也更加嚣张。 她得意洋洋的指着我的鼻子，开始了畅所欲言：“第一，换座位！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敢跟凌志坚说一句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二，你觊觎我闺蜜的未来男朋友，不要脸！你现在立刻马上，给她下跪磕头道歉！”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注意到雷穗的神色突然一变，她在段锦葵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似乎是觉得有些过分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她们私下的小动作，了然一笑。 看来这事儿本质上，跟正主儿的关系不大，实则是这帮小太妹们想找个人霸凌，故意借题发挥。 这我能忍？ 于是我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你说那小红毛啊？本来我还真没那个意思，但经你这么一说吧，我反倒对这人提起几分兴趣了。” 就在此时，我话音落的瞬间，上课铃响了。 我微微一笑，懒得再跟她们继续掰扯，俯身拿起水杯就准备回教室上课。 不料我刚朝前走了两步，脑后的高马尾就被人用力一拽。 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同时水杯也砸在地上，骨碌骨碌的转了几圈，裂开了个缝。 段锦葵和她身后的小太妹们，见到我如此狼狈的模样，一个个乐的捧腹大笑。 我平生最珍爱的，就是这一头悉心养护了十五年，乌黑亮丽的长发，岂能容别人这么作贱？ 几乎是刹那间，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我站稳身子后，猛的飞起一脚，踹在了段锦葵的波涛汹涌上。 小太妹们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但确实如我最初所料，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手。 我彻底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极其彪悍的纵身往段锦葵身上一骑。 劈头盖脸的就给了她一顿耳刮子，“小婊子是吧？让老子下跪是吧？磕头是吧？烫老子手背，还拽老子头发是吧！” 段锦葵在力气上不敌我这个干仗界泰斗，只能被动挨打。 “tmd给你脸给多了是吧，再装啊，跟我装大姐大啊！给你这半天牛逼坏了！” 我嘴跟机关枪似的边骂边下狠手，对着段锦葵的脸一顿猛抽。 唠句实在的，现在别说她段锦葵的脸了，就连我这掌心都火辣辣的疼！ 一时间，段锦葵被我铺天盖地的耳光，扇的话都说不出来，下意识的开始拼命挣扎。 第19章 忧郁小王子 而刚才还含羞带怯的雷穗，此刻终于闲不住了。 她赶忙上前拉扯我，想阻止我扇段锦葵耳刮子。 小太妹们这才反应过来，也纷纷上前拉偏架。 其中不知是谁还趁乱偷袭，捣了我后脑勺一拳。 我不管不顾的头都没回，就逮着段锦葵一个人撕吧。 场面霎时一片混乱，正在一群小太妹围着我一顿撩扯时，一声怒吼喝止了我们所有人的动作。 “干啥呢！” 我回头一看，是雷老师。 我们所有人此时都懵了，飞快的爬起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墙角不敢说话。 只见雷老师怒气冲冲的走到雷穗跟前，猛不防抬手，一个巴掌就甩在了雷穗脸上。 雷穗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眼圈一红，带着哭腔喊，“妈，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打我！”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雷穗是雷老师的女儿！ 雷老师凌厉的眼神，从我们几人身上挨个扫过。 紧接着，她冷着脸呵斥：“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新来的同学，就都退学回家去吧！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容不下你们这几座成天打架闹事的斗战胜佛！” 我心中微暖，活了十五年，还是头一次有人向着我说话。 雷老师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看向我，“白落苏，你先回班上去吧，告诉大家这节课自习。” “谢谢老师。” 我应声点头，瞥了眼一旁委屈流泪的雷穗，和低眉顺眼的小太妹团队，幸灾乐祸的潇洒转身，朝教室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雷老师，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们几个，来我办公室！” 班级里这会儿，因为没有老师在，同学们正肆意闲聊高谈阔论，比起那今日特价的菜市场，还要热闹几分。 但就在我推门的瞬间，教室里突然一秒寂静。 大家伙扭头一看，发现来的不是老师，很快又恢复了热火朝天的状态。 我把雷老师让大家自习的话带到，慢悠悠回到了我的风水宝座。 而我那位新同桌凌志坚，此时耳朵里正塞着两只耳机，单手托着下巴，忧郁的望着窗外。 见我回来了，他默默的又往边上挪了挪。 想起刚才小太妹们故意整的那一出儿，我忍不住就多打量了他几眼。 怎么说呢？ 穿的吧挺......中二的，一个大老爷们，手腕上还带着条手链，链上吊颗小铃铛。 长相吧，我实在是不敢恭维，鸡窝头，绿豆眼，香肠嘴。 再加上他刻意给自己营造出，那副不食人间烟火忧郁小王子的调调，十足一个杀马特啊！ 我无语的瞅他，实在是有些难以释怀。 就在十分钟前，我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二逼玩意儿，和一帮审美畸形的小太妹干了一架？ 这简直就是我的人生耻辱啊！ 下自习前，刚才被雷老师叫去办公室的几个小太妹，除了雷穗外，其他人终于都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回到了教室。 段锦葵也在其中，她离的老远也不忘瞪我一眼。 第20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没再过来找我的茬。 凌志坚见状，挺好信儿的用胳膊肘捣了捣我，跟我说了我俩成为同桌后的第一句话：“你跟段锦葵有过节？” 我默默翻着手里新发下来的课本，阴阳怪气的挤兑他，“可不是吗！拜你所赐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懒得搭理他，又接着鼓捣起我妈新给我买的钢笔。 准备把我白落苏的大名，挨个写在课本上。 见我不理他，凌志坚也不生气，他老神在在的凑近我，手腕上的手链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你离段锦葵远点，她克你！” 这话一出，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会算命？” 凌志坚嘿嘿一笑，语气中不乏炫耀。 “不会，但我有特异功能啊！” 我茫然看他，“什么意思？” “我能预测未来。” 但凡任何一个人，跟我说他能预测未来，我都得对人家肃然起敬。 但是吧，偏偏这话，是从我这位新同桌的嘴里说出来......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先落在了他那一头红毛上，随后往下是绿豆眼，香肠嘴，紧身叮当猫半袖，小脚校服裤，最后是豆豆鞋。 凌志坚误以为我的眼神是崇拜之意，登时端出了一副高人的姿态，微扬下颌，“怎么样？我厉害吧？要不要考虑跟我做朋友？” “噗嗤”一声，我笑疯了。 这货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丫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李淳风！ 预测未来？ 我还说我会写推背图呢！ 我懒得搭理他，随着上课铃再次响起，我端起架势开始认真听课。 而在这之后，凌志坚的心情似乎一瞬间变的快乐无比。 因为他一整天都在我旁边哼曲儿，从始至终都是同一首。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我高中生涯的第一天课程，在下午的五点三十分结束。 凌志坚临走前，还很热情的跟我摆手，哥俩好的说了句：“茄子明天见！” 我有些意外。 因为在我们这里，很少有人知道，落苏就是茄子的意思。 我背着书包也出了班级，雷老师在门口等我。 她帮我拿了套新校服，怕我不认路，还特意先领我去食堂吃了晚饭，然后才带着我去安排宿舍。 曙光中学是江九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学生宿舍统一都是四人间，住宿环境明亮干净，有独立的卫生间。 不同于我读初中时宿舍里的上下铺，这里的床都是上铺，床下面则是一张张宽大独立的书桌。 我跟在雷老师身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 然而还没等进宿舍门呢，我的右眼皮就率先跳上了。 我心里隐约预感到不妙，却又说不上来具体缘由。 直到雷老师带我走进一间宿舍，我凝神一看，嘿，您猜怎么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即将跟我共度三年美好高中生活的室友，好巧不巧，就是今天找我茬那小太妹团队中的三员大将，段锦葵和雷穗。 还有一位我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我记得当时有人趁乱偷袭我。 第21章 你想干啥 而她是撩扯我撩扯的最起劲的那个，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当时偷袭我的贼人，就是她没跑了。 我特意扫了眼她床边贴着的学生证，贼人叫于合欢。 让我们四个住一块...... 咋想的？ 就算我艺高人胆大，那也扛不住从早干到晚啊？ 我发懵的目光飘到雷老师身上落定，欲言又止。 雷老师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忍俊不禁的跟我解释。 “咱们学校的宿舍，都是按班级分配的，目前就只剩这个宿舍还有床位了。” “你就安心住着，什么都别怕，要是谁欺负你了，你就跟老师说，我收拾她！” 说完雷老师警告的目光，一一扫过宿舍里同样呆若木鸡的段锦葵几人。 而后她伸手指了指，离厕所最近的一个空床位问我：“你住这儿行吗？” 我心里门儿清，雷老师问我意见，纯粹就是客套一下。 毕竟她刚才都说了，班里现在就剩这一个空床位。 行不行的也没招儿，只能住这儿。 要不说人能当班主任呢，这为人处世，多圆滑。 不过往好处想，这个床位虽然离厕所近，偶尔会泛味儿，但万一我半夜被尿憋醒了，着急上厕所时不也方便么？ 咱膀胱不受罪啊！ 于是我麻利的展开铺盖开始整理，“行！谢谢老师。” 雷老师满意一笑，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我们宿舍。 而我那三位室友，除了段锦葵肿着一张脸，时不时的瞪我一眼外，雷穗和于合欢一直默不作声，各自玩着手机。 兴许是气氛太过尴尬，当晚我们寝室是最早熄灯睡觉的。 但我闭上眼睛酝酿了许久，总是莫名兴奋，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一片黑暗中，似乎有凉风抚上我的脸颊，我以为宿舍的窗户没关，下意识的睁眼去看。 不经意间，余光扫到床尾飘着的一团黑影。 它的脸惨白，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见我看它，嘴角朝我诡异的牵起一个弧度。 妈呀！ 是段锦葵腿上的那个鬼婴！ 我吓的一个哆嗦，赶忙爬了起来。 即便我打小就见惯了这些东西，那也受不了大半夜的，突然来这么一下啊！ 多瘆人呐！ 我深呼吸平缓了好一会儿情绪，生怕吵醒其他人，小声的问那鬼婴：“你想干啥！” 鬼婴不说话，就冲我阴森森的，咧个黑洞洞的大嘴搁那笑。 我记得以前在姥姥家的南房里，看到过一本灵异怪谈。 里面有这么一段话：鬼虽说是人死之后变化而成的物种，但是大多数鬼，在它成为鬼的那一刻起，就偏离了人性，变得执拗，阴暗，狡诈，残忍，会无端害人。 这话我原本觉得不严谨，因为我打小还真没见过几个害人的鬼。 但经过邻居花爷爷，恶人先下手掐我脖这事儿，我顿时发现，先贤所言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拿这鬼婴来说，它跟着段锦葵一个小姑娘想干啥？ 可不是不安好心么！ 第22章 诡异的默契 当然，或许二者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那我就没有兴趣深究了。 但让我纳闷的是，深更半夜的。 这鬼婴既不上来招我，也不跟我说话，就搁那角落里阴恻恻的瞅我，这不对劲啊！ 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我没得罪过这玩意儿啊！ 就连白天揍段锦葵的时候，我都刻意避开了她小腿上栖息着的鬼婴。 绝对一下都没挨着这玩意儿。 想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眼瞅着时间快到一点了，想起雷老师临走前特意交代过，每天都要按时跑早操，我也没那闲心跟它再耗下去，心大的转了个身，骑着被子睡了。 毕竟鬼这玩意儿，你跑也跑不过它，干也干不过它。 索性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咋地吧！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段锦葵已经在卫生间里，热火朝天的忙着洗漱化妆了。 我缩在床上披着被子感叹，果然要想当一个精致的美人儿，就得比别人付出更多，比如说......早起。 看了眼手机，离跑操开始的时间所剩不多。 我叠好被子后去卫生间拿牙具准备漱口，刚好和化完妆出来的段锦葵迎面对上。 我俩下意识的都想给对方让道，但却有种诡异的默契。 俩人同时往左边一让，又对上了，同时往右边一让，还是对上了...... “白落苏！你......” 段锦葵以为我故意找茬，刚化好精致妆容的脸蛋憋的通红。 而我也一时愣怔在原地，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段锦葵腿上的婴灵，突然猛的冲我呲牙。 我猝不及防被吓得后退一步，将将站稳，就见段锦葵一脸莫名其妙的瞥了我一眼，从我身侧婀娜而过，走出了卫生间。 婴灵双手扒着段锦葵的腿，扭头阴狠的瞪着我，跟要吃人似的。 这一刻，我好像终于知道，它昨天半夜为什么要飘我床边装哑巴了。 因为我昨天白天打了段锦葵，所以它想吓唬我，为段锦葵报仇！ 我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把那天杀的小鬼从段锦葵腿上揪下来，狠狠的揍上一顿。 但想到宿舍里除了我，应该没有旁人能看到它。 我要是真这么干了，很大概率会被送去精神病医院深造，也就歇了心思。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很可能干不过它！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太妹三人组，相处的井水不犯河水。 也不知道雷老师那天跟她们说了些什么，楞是把三匹狼，调教成了三条乖巧的哑巴狗。 但与此同时我发现，不知道是不是段锦葵背后，使了什么手段，亦或者是立了什么规矩，班里的女生们开始抱团排斥我。 她们没人招我，也没人给我甩脸子，就是单纯的孤立我。 比如女生们上厕所会两两结伴一起上，于是我捧着一颗友好的心，主动询问前座的女生要不要一起。 不料那女孩竟避我如蛇蝎，连连摇头说她现在不想上。 第23章 问题少女 但是一转头，我就在窗户上看见她，跟别人一起进了厕所。 再比如说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要求男女分开，两两一组做仰卧起坐，一个人做另一人帮忙按着脚。 同学们都各自找到了搭档，就剩我和另一个落单的女生没伴儿。 我还挺高兴，刚想走过去邀请她跟我一起，就见她神情慌张的瞅我一眼，急赤白脸的跑了。 这种情形，倒是让我想起了从小在猫王村的遭遇。 刚开始，总有人笑话我是个孤儿，明里暗里的欺负我。 后来打了几架，我在村里崭露头角出了名儿后，虽然没人敢招我了，但同时，也没有人敢跟我玩了。 这就悲催的导致，我都上高中了，身边楞是连一个能唠嗑的朋友都没有。 也因此，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他们觉得我是个话少腼腆的女孩儿。 其实并不全然，我脸皮厚着呢！ 就像现在，我一点都不尴尬。 没人跟我一组，那我不用谁帮我按着脚，也能做仰卧起坐。 甚至别人做一个的功夫，我做了仨。 凌志坚看出了我被孤立的处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主动向老师提出，以后他要跟我一组。 这让从小见惯了冷眼嘲讽的我，有些受宠若惊。 但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可以受到“班草”的另眼相待。 而在那之后，我俩的同桌情谊一路显着提升。 我终于成功的，交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得益于凌志坚对我阴阳眼的好奇心，和他那张爱八卦的碎嘴子，我俩上课下课都有唠不完的磕。 虽然我们偶尔也会因为争论，到底是上官瑞谦更帅，还是慕容云海更帅而互相推搡干仗。 但相比起段锦葵和雷穗这对塑料姐妹花，我俩友谊的小船还算稳固。 塑料姐妹花彻底决裂，归根结底，还是源于雷老师。 这事儿是我们班女生私下里唠八卦时，我偷听到的。 据说段锦葵她妈死的早，她爸工作忙顾不上她，家里就只有个保姆，负责打扫卫生做做饭。 正是因为没人管，所以就导致她成了个问题少女。 段锦葵在校内校外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学习成绩回回垫底不说，还时常惹事生非。 要不是她爸爸从政多年，在当地挺有势力，段锦葵早就被学校开除了。 而雷穗，是雷老师的独生女。 一棵雷老师耗尽心血，想往知名985大学里培养的好苗子。 她学习成绩虽然不够拔尖，倒是个典型的乖乖女。 自从上次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雷老师的一巴掌后，雷穗就痛改前非，开始了独来独往。 她和太妹团队里的所有成员，都撇清了关系保持距离，一门心思的扒在学习上。 而且，关于雷穗，我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雷穗之所以跟着雷老师姓雷，是因为雷穗的爸爸是个赘婿。 当时我乍一听到赘婿这个词儿，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唐朝。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稀奇事儿，真挺新鲜。 第24章 逐出家门 一眨眼就到了周五这天，我在宿舍葛优躺时，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对面是个热情洋溢的青年，他一张口连“你好”都省了，上来就直截了当的问我，“是白落苏吗？你还记得我不？我黄狗蛋啊！” 黄狗蛋...... 我细细一琢磨，有印象了。 黄狗蛋不就是当初在猫王村，负责蚂蚱那起谋杀案的市局民警队长吗？ 难道凶手落网了，黄队长是特意来报喜的？ 猜到这儿，我心情大好，连忙对着电话应道：“是我是我，黄队长你好！” 电话对面的男音有些唏嘘。 “想找你可真不容易啊！” “我之前留的是你姥姥的电话号码，结果刚才打过去，她居然说你已经不是她们的外孙女了，让我不要再因为你的事儿，打电话骚扰她们。” “我跟你姥姥好说歹说了半天，她才肯帮忙从你妈妈那里，要来你的电话号给我。” “呃......怎么回事啊这是？” 还能怎么回事儿，我被逐出家门了呗。 姥姥这样的态度虽然我并不意外，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苦涩。 于是我迅速打断了他的话，“黄队长，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边极为感慨的轻叹一声，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是这样的，之前你主张蚂蚱妈妈报案，还给我们提供了线索，现在猫王村的那起谋杀案，真凶已经落网。” “蚂蚱妈妈本来想当面感谢你，但她听说，你已经到江九市读高中去了，她知道我也在江九市任职，所以就拜托我，务必要请你吃一顿饭以表谢意。” “你看，你这边有没有时间？” 听黄狗蛋这么说，我本意是想拒绝来着。 甭管咱年纪大小，好歹也是个一身正气的共青团员不是？ 古话讲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这等高深境界咱必须有啊！ 可同时，我心里又非常好奇，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杀人？ 我思来想去纠结了好半天，最后到底还是没能禁住真相的诱惑，答应了。 “好！什么时候？” 黄狗蛋听我答应了，声音中顿时充满了兴奋和喜悦，活像个拐卖成功的人贩子。 “小妹妹，你还没吃晚饭吧？就现在！你在哪所高中？我这就去接你！” “我在曙光中学。” 对面很快就应了声好，然后匆匆挂断。 我换了衣服下楼，在学校门口等了不大一会儿，黄狗蛋就开着一辆小轿车到了。 考虑到人家是个公职人员，上车后我第一时间就系好了安全带。 黄狗蛋很热情的把着方向盘问我，“小妹妹，你爱吃什么？” 我想了想，也没好意思提什么要求，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我什么都爱吃，能吃饱就行。” 黄狗蛋咧嘴一笑，启动了车子。 其实，还真别说，黄狗蛋这个名字虽然有点土，但他本人的长相还是挺阳光可爱的，帅气值能甩红毛怪几条街。 第25章 天价报酬 车子很快开到一家火锅店门口停下，黄狗蛋熄火下车，扭头问我，“吃辣吗？”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火锅店，回道：“微辣可以。” 此时火锅店正值晚上的用餐高峰期，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黄狗蛋大概是嫌吵，特意让服务员找了个包间。 上完菜服务员还贴心的，帮我们关好包间的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吵嚷。 我压抑不住好奇率先开口，“黄队长，能不能先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蚂蚱？” 一提起案件，黄狗蛋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凶手是死者的父亲，这起谋杀案的起因源于，死者生前所签署的那份，器官捐赠协议。” 我惊的差点咬掉了舌头，“还真是他？” 黄狗蛋点头。 “当时医院里，刚好有一个大人物，他患了冠心病已经病危，急需要换一颗心脏。” “那位大人物的家属向医生承诺，只要能让这个大人物活下来，他们愿意给出天价报酬。” “所以，大人物的主治医生在利欲熏心之下，就想到了死者。” “因为死者在签捐赠协议前，做过血液等一系列检查，所以医生知道，死者的心脏和那位大人物的身体匹配度非常高。” “之后医生就联系了死者的父亲，并开出了八十万的价格，让死者的父亲想办法伪造一出意外，然后给大人物做换心手术。” “案子告破后，经过我们审问，死者的父亲说，死者的病多年来一直反反复复，家里能借钱的亲戚朋友他都借遍了，实在是凑不出死者下次的化疗费用了。” “他就想着，与其让死者病死，不如换点钱，还能把之前看病所欠的债务还上。” 听完黄狗蛋的话，我心中霎时百感交集。 说什么凑不出蚂蚱下次的化疗费用，根本就是个借口。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各种贷款、水滴筹、红十字爱心基金会，想想办法总能凑点钱出来的。 再退一万步说，蚂蚱爸在猫王村的房子和地，也值不老少钱啊，只是蚂蚱爸不舍得卖而已。 人们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事实上，反过来也一样。 只是可怜了小蚂蚱，他是本着一颗善心，才签了那份器官捐赠协议的。 却不想那协议最后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我想起蚂蚱曾经说过的话，凶手个子高，板寸头，确实和蚂蚱爸的形象都对上了。 难怪当时我提出报警，蚂蚱爸看我的眼神那么怪异。 说不定他当时就寻思着想宰了我，以免我耽误他的赚钱大计呢。 包括蚂蚱身亡不久，刚刚被捞上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犹记得当时，张姨哭的那叫一个歇斯底里啊，偏偏蚂蚱爸冷静的不像话，还提议什么就地埋了。 现在想想，这一切都很好理解了。 杀了人，可不是得尽快处理尸体么？ 我觉得，如果当时我没有遇到蚂蚱，张姨也没有报警。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蚂蚱爸一定会再偷摸上山，把蚂蚱挖出来。 第26章 制造意外 然后取出心脏，拿到医院去换钱。 诶？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假如蚂蚱爸当时真的把蚂蚱给埋了，一旦蚂蚱的心脏离体时间过长不跳动了，那蚂蚱爸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 大概是我想的太过入神，不知不觉嘴上竟然把心里的疑惑，直接就说了出来。 黄狗蛋听了，当即就乐得合不拢嘴。 “这事儿特逗，后来我们又提审了凶手和那个主治医生，这才知道，居然是凶手理解错了医生的意思！” 我一头雾水，“什么？” 黄狗蛋笑弯了眼，“医生想让凶手制造的，是意外，而不是死亡。” “就比如突然犯病或者出车祸，这一类需要把人紧急送到医院抢救的意外！” “那个时候，他作为医生，只需要在其中稍稍动些手脚，就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杀了蚂蚱然后取出心脏瞒天过海。” “因为心脏移植，需要在合理的时间内取出心脏，并且保存心脏的方式也大有讲究。” “像凶手这种谋杀和处理尸体的方式，这颗心脏就算拿到医院，也根本用不了。” “后来那个医生哭着跟我们说，他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 看黄狗蛋笑的仿佛要抽过去的样儿，我也忍不住跟着乐。 但乐着乐着，心情却又莫名的沉重起来。 蚂蚱想必已经投胎去了吧？ 假如他知道当初害死他的凶手，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得有多难过呀。 还有张姨，儿子没了，丈夫也入狱了，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黄狗蛋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夹了片嫩毛肚，进锅烫了十几秒后，贴心的放到我碗里。 “江九市每年枉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乎都成了悬案。” “真要说起来，这次的受害人还算幸运呢，最起码得了一个真相，死的还不算冤枉。好了先别想了，吃饭！” 我无奈的冲黄狗蛋抿唇笑了下，把毛肚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得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人都已经不在了，真相还重要吗？ 吃到一半时，我脑海中又想起了当初，黄狗蛋和几个民警上门，姥姥揍我的那场闹剧。 我越想越好笑，于是抬头戏问道，“你们当时是不是，最先怀疑我啊？” “那倒没有，我们刚开始，只是有些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当时就在案发现场。” “直到后来案子告破，大家才猛然间意识到，你当时说的“鬼”很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你一个十五六岁，呆头呆脑的小姑娘，看着就一副不聪明的样子，哪里能撒的了这种弥天大谎？” 前几句我听着还挺自豪，可听到后面，我就有点不大乐意了。 “黄队长，你说话归说话......埋汰我干啥？” 黄狗蛋强忍笑意，手上殷勤的给我夹菜夹肉。 “不好意思了小妹妹，你黄大哥说话直，千万别生气啊。” 第27章 过劳猝死 “下次局里万一再遇些神神鬼鬼的案子，到时候免不了还得麻烦你。” 我恍然大悟。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哦，还有晚餐！ 古人诚不欺我呀！ 他黄狗蛋还真是另有所图！ 这是惦记上我的阴阳眼了。 思及此，我顿时也不觉得吃人嘴短了，发泄般风卷残云，开始扫荡起桌上的美食。 一顿饭吃完，天色也黑了下来。 黄狗蛋送我回学校，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我几句，好好学习之类千篇一律的话。 我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边风。 直到看着他的车子开出老远，才转身回了宿舍。 因为今天周五，六日我们不用上课。 所以宿舍里空荡荡的，想来是都回家了，只有段锦葵窝在床上捧着手机玩。 见我进屋，她居然破天荒的冲我笑了笑。 “你可算是回来了，凌志坚刚才来找过你，说他在学校西图书馆等你过去，有事要跟你说。” 我没来得及多想，道了声谢谢，屁股都没坐热，又起身去了西图书馆。 凌志坚早先就跟我提过，学校里有东西两个图书馆。 西图书馆是学校建校之初，最早的图书馆。 面积不大藏书也不多，但在当时也聊胜于无。 直到六年前，有人给我们学校捐了一大笔钱。 校长拿着这笔钱盖了新楼，也就是现在的东图书馆。 东图书馆里面藏书种类丰富，光各种古文史书，就占据了整整两层楼。 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学校的东图书馆，可以算得上全市乃至省里，最大最全的图书馆了。 也因此，新楼建成后，就导致旧图书馆很少有人问津。 后来更是被校方，打着老旧危楼的名头，用画着符咒的封条封了起来。 但据凌志坚背地里，跟我神神叨叨的说，事情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说六年前，学校建新图书馆，是因为旧图书馆闹鬼。 当时有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因过劳猝死在里头。 至于真假，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无从考证。 但凌志坚却对此深信不疑，曾多次提议，让我跟他深夜去探险，都被我婉拒了。 怎么说呢，对于没见过鬼的人来说，他们的好奇我能够理解。 但我可是从小见到大啊！ 见鬼对我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不过，这并不是我拒绝他的主要原因。 最关键的，还是我害怕。 很简单，过去我不怕鬼，是因为猫王村大多都是些，寿终正寝的老鬼。 他们身上没什么戾气，最多捉弄着你玩玩。 但自打来了江九市，我发现有很多怨气深厚的鬼魂，飘散盘踞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且年龄大小不一。 甚至还有几个，穿清装古袍的陈年老鬼。 这样的鬼一多，难保不会害人，我当然想着有多远离多远了。 路程走到一半时，我的脚步顿了顿。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矛盾的问题。 段锦葵刚才说，凌志坚来宿舍找过我。 但凌志坚他是男生，怎么可能进得去女生宿舍呢？ 第28章 图书馆探险 难道段锦葵撒谎？ 想到这儿，我立马掏出手机，刚想给凌志坚打个电话，却恍然发现，我和老凌这段时间，虽然关系相处的还算不错，但却从来没有留过彼此的电话号码。 不过，他也确实在几天前，就开始缠着我，想让我跟他去西图书馆探险。 难道是凌志坚怕我不跟他去，故意来一出先斩后奏？ 思来想去，我还是继续迈步，朝西图书馆走去。 这次咱势必得胆儿大一回。 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凌志坚找我探险，还是她段锦葵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可惜打脸来的很快，走到西图书馆门口时，我怂了。 因为这里一看，就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 门上的封条也不知被谁撕掉，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台阶上满是泥土和落叶，图书馆里更是连个灯都没开，看起来无比的阴森。 我谨慎的一步步挪到图书馆门口，朝里头喊了一嗓子。 “老凌子，你在不在里头？” 凝神细听，回应我的，似乎只有刚才我那一嗓子的回音。 我正纳闷呢，突然背后就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的飞扑进图书馆里，摔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这股惯力震的我七晕八素，不等我反应过来，紧接着图书馆的门，就被“啪嗒”一声关住，上了锁。 我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爬起来，对着大门边踹边骂，“是哪个见不得光的狗东西敢暗算我？有本事你出来啊！！！”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极不屑的冷笑，是个女生。 我胸腔里窜窜冒火，踹门踹的更起劲了。 “段锦葵！你个脑残玩意儿，你是不是以为你躲在外面不吱声，我就猜不出你是谁？” 大门被我踹的咣咣作响，门外却隐约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好像离开了。 我丧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到脑子直发懵。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就注意到了，西图书馆位于学校最偏僻的犄角旮旯。 看里面沾满灰尘的书架，和墙角的蜘蛛网就能判断出，这鬼地方十年八年都不见得会有人来。 这可怎么办呢？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手机！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两秒，就悲催的发现，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 我不死心的尝试拨出妈妈的号码，却根本打不出去。 难道这姓段的心如此之黑，准备把我饿死在这里？ 我越想越沮丧，杵着下巴开始思考如何自救。 可偏偏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什么都想不了。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我发现这个图书馆，果然如凌志坚所说小的离谱，大概也就一百多平米的样子。 角落里还时不时传来吱吱的声音，好像是有耗子在这里跑酷。 它们......不会爬到我身上来吧？ 想到这儿，我双腿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惊慌失措的举起手机四处乱照。 就在我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候，我的余光看见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它伸到我的肩膀上，缓缓的拍了拍。 第29章 你是谁? 我哭丧着脸浑身僵硬，根本不敢回头，“谁，谁啊？” 身后一片寂静，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久到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崩溃晕厥过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记笑音。 “你是谁？我居然能触碰到你，真稀奇！” 从声音中，我只能听出对方是个男生，但具体多大岁数是人是鬼，我判断不出来。 只感觉他说话，有些奇奇怪怪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嘴唇回他，“我叫白落苏，你，你呢，你是谁？” 图书馆里再次陷入寂静，这一次，那人比刚才沉默的时间还久。 直到我腰发酸腿发麻，忍不住想回头去看一眼时，他才幽幽的说：“我是沈宥和啊......” 我浑身一颤，妈呀，是鬼！ 沈宥和不就是老凌子之前所说，当年那个猝死在这里的学长吗！ 我吓得抱头鼠窜，把自己藏到了一个角落里，后背贴到墙上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就是段锦葵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算计我！ 她肯定也听说了这里闹鬼的传闻，故意把我骗过来想吓死我！ 沈宥和朝我藏身的方向飘了几米。 从书架上的间隙中，我注意到他穿着校服。 脸色虽然苍白，但长的很俊，高高瘦瘦，睫毛很长。 我吓得尖叫，“你别动！你别过来！！！” 沈宥和很听话的停在原地，神色困惑。 “你别怕，我不会害人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是哪一年？” 听到这话，我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些。 犹豫片刻，我从书架旁露出一个脑袋看他。 “距离你猝死身亡，已经过去了六年。” 沈宥和恍然点头，神情有些悲伤，“都已经六年了啊。” “是啊。” 我敷衍的应了一声，着急忙慌的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妈妈的电话号，可依旧打不出去。 就在这时，沈宥和的视线，突然透过书架缝隙，死死的盯着我看。 他的语气辨不出喜怒，“你好像知道我的事情？” 我手一抖，赶忙把手机塞进兜里，开始信口胡诌。 “是啊！大家都说，六年前曙光中学有一个相貌英俊，才高八斗，人品高洁如莲花的帅哥学长，名叫沈宥和。” “他是很多女孩子们的梦中情人，只是很可惜，听说他后来因为备战高考，日夜苦读而过劳猝死。”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鬼也同理。 我就不信我这么夸你，你还好意思下黑手害我！ 果然，沈宥和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他席地而坐，隔着书架对我说，“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撒谎都不打草稿的。” 我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学校里的传言就是这样啊，你凭什么说我撒谎？” 沈宥和淡淡一笑，“凭我是这个传言中的当事人。” 我被噎的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后，我好信儿的问他。 “你是不是很喜欢学习啊？” 沈宥和的脸上呈现出迷茫之色，同样沉默了几秒，他才看向了我。 第30章 柯南上身 “谈不上喜不喜欢吧，我只是觉得，作为学生，学习成绩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能力的方式而已。” “高考那年我十八岁，我家里当时，其实并不在意我的成绩是好是坏。” “因为不管我最终考多少分，都会被父亲送出国去读大学。” “所以高考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不过我那时确实比较喜欢读书，在同学们一天三次模拟考的时候，只有我每天来这里看些闲书打发时光。” “所以，你之前听到的传言有误。我猝死在这里没错，但却不是因为高考。” “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我当时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吧。” 听沈宥和这么说，我隐约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如果说，沈宥和当初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或者，用功学习导致身体极度疲劳而猝死，还说的过去。 可他不过是看了几本闲书而已，突然猝死，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一刻我仿佛被柯南上身，下意识的问他，“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得罪过谁？” 沈宥和摇头，“没有吧？我的人缘一直都不错，甚至有个叫张诺的女孩子，她每天都会送一盒牛奶给我。” “后来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就以即将出国为由拒绝了她。但她就是不死心，坚持每天都来送牛奶。” “后来我拒绝的多了也心累，就接受了她的好意，不过我每次都会偷偷把牛奶的钱，给她充到饭卡里。” 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你管这叫人缘？ 这不纯纯桃花运么...... 不过，求爱被拒，每天一盒牛奶，猝死...... 这么一结合，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 要是按警察叔叔们断案的流程就是，杀人动机有了，杀人过程也有了，而人，也确实死了。 或许，沈宥和不是猝死，而是中毒呢？ 我掩饰着心里莫名而来的激动，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 我问沈宥和，“你猝死的那天，喝牛奶了吗？” 沈宥和奇怪的看我，“当然喝了，这牛奶等于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不喝不就过期了吗？” “那你身亡后，难道你家里人就没有让法医鉴定一下死因吗？” 沈宥和苦笑，“能不鉴定吗？结果就是心脏骤停，导致的猝死啊。” 奇怪，这太奇怪了！ 我脑中飞速运转，但凡能端稳法医这碗饭的，那绝对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基本不存在鉴定错误的可能性。 难道，沈宥和他真的仅仅是，身体原因导致的猝死，而我太过敏感，想岔了？ 电光火石间，我猛然想起了，姥姥家南房里留存的那些旧报纸。 隐约记得，其中好像有一期是1994年的，着重报道了一起“铊中毒”的谋杀案。 凶手是某知名大学，化学系的学霸。 因为嫉妒好友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而起了杀心。 她利用所学的化学知识，提炼出了铊，并把其混入好友的饮食中。 第31章 惹鬼心烦 后来被害者中毒身亡，法医同样鉴定不出，其真正的死因。 直到有人发现了那位学霸，藏在柜子里剩余的铊，察觉到不妙报了警，最终才破此迷案。 想到这儿，我心念一动，看向沈宥和。 “你刚才所说那个叫张诺的女孩子，是不是数理化学的很好？” 沈宥和想了想，淡淡回答：“她确实学习很好，尤其是化学，我生前还听老师说过，以她的成绩，很有可能会是那一届的高考状元呢。” 这一刻，我心里的迷雾，仿佛被揭开了大半，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想。 我觉得，张诺一定是因爱生恨，提炼出了铊或者是其他的化学品。 然后把它们混合在沈宥和每天的牛奶里，给他喝下去，导致了沈宥和身亡。 因为只有这样，法医才会鉴定不出他真正的死因，从而判定其为猝死。 毕竟这些化学品，只有专门的研究机构才能检测的出来。 我不禁犹豫，要不要把脑袋里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告诉沈宥和。 可一来，这些也只是我脑洞大开时的大胆推测，我并不敢确保自己推测的是否正确。 二来，即便是我猜对了，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恐怕一点痕迹和证据都找不到了。 如果不能让凶手绳之以法，又何必说出来，惹人心烦呢？ 呃，惹鬼心烦。 思考良久，我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但沈宥和不放过我呀，他原本在书架后面，不知何时竟不知不觉的站到了我身前。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是在怀疑什么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我纯纯就是好奇！大侠，那个，您能否站的离我远些，我怕你怕的厉害。” 沈宥和唇边荡起一抹笑意，他绅士的退后了几步。 “有什么好怕的，要不了多久，你就会饿死，然后变成跟我一样的鬼。” “这些年，我被封条一直封在这里出不去，原本以为还要孤独个上百年，却不想有人能给我送个伴儿来，真好啊！” 是啊！差点忘了我还被困在这里呢！ 这段锦葵为人处世是真狗啊，我出去了非得好好跟她掰扯掰扯！ 但是，想到段锦葵腿上的那个鬼婴，我又有些提不起斗志。 那鬼婴似乎很维护段锦葵的样子，上次我俩刚干完仗，当天晚上它就去我床边吓唬我。 起初我以为，段锦葵是在学泰国的邪师养小鬼，但后来我发现，段锦葵对鬼婴的存在，似乎一无所知。 这就很奇怪了！ 我越想越烦躁，掏出手机一阵狂摁，可电话就是打不出去。 我不死心的又过去踹门，但大门除了发出些咣咣的响声外，岿然不动。 沈宥和含笑静静看着我发疯，直到我累的瘫倒在地上，他才蹲在不远处冲我眨眼。 “没用的，你还不如节省些体力，没准儿能多活几天。”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觉得委屈起来。 从小到大，我总是那个，被村里孩子们欺负的对象。 第32章 蝼蚁尚有生存的权利 家里人也从来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除了上学外，我还需要不停的干活，卑微的看人眼色才能少挨几顿打。 我初中的班主任曾夸过我聪明又懂事，比同龄人成熟的多。 可是，换了谁生活在这样的境况下，又能不懂事呢？ 只要一个眼色没看懂，接踵而来的就是一顿毒打辱骂。 要么就是没饭吃，饿的胃直抽抽。 但是这些我都没有抱怨过，因为我知道，世界上比我惨的人有的是。 就比如说蚂蚱，他从小就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好不容易挣扎着活到十一岁，又被亲生父亲害死，而我至少还活着。 但是现在我被困在这里，能不能活下去，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我原本还天真的以为，段锦葵就是想吓吓我，谁知道她居然还偷摸锁了门。 犹记得当初我俩第一次打照面，她就说过要弄死我的话，如今竟一语成谶。 我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难道就因为她家有背景，还有个鬼婴给她出头，所以她就能肆无忌惮的在班里孤立我，欺负我吗？ 同样是人，她就贵我就贱，她是牡丹，我就是小草吗？ 她想让我死，我就得死吗？ 蝼蚁尚有生存的权利！ 这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 沈宥和在我身旁轻叹。 他突然伸出手来，抚了抚我的脑袋，“她不贵你也不贱，如果你这次能活着出去，你就带上我一起，以后我保护你。” “可她是活人，你根本就......” 正抱怨着，我突然一怔，惊讶的看向沈宥和。 “......你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 沈宥和笑着微微颔首。 我顿时一阵心虚，说话也结巴了起来，“那刚才，关于，关于我推测你猝死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没有怪你。你刚才的想法是对的，事情相隔时间太久，已经找不出证据了。” “而既然不能把张诺的罪行大白于天下，我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心里也能好受些。” 我心里微酸，沈宥和，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听说化学中毒死亡的人，生前会很难受，死状也凄惨。 沈宥和没招谁没惹谁的，这也属于无妄之灾了吧？ 死的多冤枉啊！ 那个叫张诺的女孩，她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我心里顿时忍不住，又开始为沈宥和愤愤不平。 突然，脑海中闪过刚才，沈宥和说要保护我的话。 我蓦的抬头看他，这货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然而不等我开口，沈宥和似乎就已经听到了我内心的想法。 他的眼睛璀璨生辉，倒映出我瘦弱的身影。 “还没那么快，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而你的心声告诉我，你也觉得我很可怜。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抱团取暖，交个朋友。” 我愣怔片刻，而后会心一笑，“好。” 经过我俩这段深刻而友好的沟通，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怎么惧怕沈宥和了。 第33章 有才之士 刚开始我的手机还有电，我找了一本书，和他并排靠在书架上，用手电筒照着一起看。 到了周六早晨，经过一晚上的电源消耗，手机自动瘫痪了。 我上午睡觉，下午借着微弱的日光看书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无聊到了极点，一整宿都靠在墙上发呆。 这里的情况，果然如我最初所想那般，几乎不会有人经过，所以我能获救的希望，微乎其微。 偶尔沈宥和会跟我聊天，大概因为他看过的书很多，所以跟他聊天我不会觉得无趣。 各种乡野趣事、灵异怪谈甚至商业版图、国家政事他都能侃侃而谈，让我受益匪浅。 不得不说，即便是沈宥和还没来得及读大学就被嘎了，却真真算得上是个有才之士。 到了周日，我已经被困了整整两天，饿的两眼发晕。 即便我撑着墙能软绵绵的站起来，但很快就会感觉到体力不支，嘴巴也干裂到起皮。 沈宥和看着我虚弱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当他知道符咒已经被撕掉后，曾穿墙出去想帮我开门。 但因为他被封困多年，魂魄之力不够强大，无法触碰到那把锁，也只能作罢。 周一晚上，我浑身无力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已经彻底丧失希望。 听着老鼠从我身边吱吱跑过的声音，我甚至还颇有闲心的，侧头冲它们吹口哨戏逗一番。 直到我听到了图书馆外，传来凌志坚呼喊我名字的天籁之音，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身处绝境久了，身体就会爆发出无限潜力。 就像现在，谁敢相信？ 我一个三天三夜没进食没喝水的人，居然能以闪电般快的速度，一个骨碌翻身起来，对着那扇大门就是一阵猛踹。 “老凌子，我搁这儿呢！” 外面凌志坚的脚步声一顿，随后疾跑的声音由远到近。 他很快就站在了图书馆的门外，“茄子！是你不？” “是我！想办法开门！” 我嗓子嘶哑，即便浑身上下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仍旧很低。 但好在凌志坚他听到了，门外随即传来一阵，石头砸锁的“砰砰”响声。 但凌志坚吭吭哧哧的砸了老半天，似乎是砸不开。 我听见凌志坚在门外安抚我，“茄子，你别急嗷！我现在给你找人去！” 凌志坚那边将将离开，我刚才勉强硬撑起来的那股劲儿，像是瞬间被抽离了身体，“啪嗒”一声摔到地上，人事不省。 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周二的下午。 我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上，一旁吊着瓶葡萄糖，正滴答的往我体内输送着养分。 而凌志坚则用棉签沾上水，似乎是想要往我嘴上抹...... 见我醒了，凌志坚咧嘴乐了，“你丫挺能睡啊，知道欠了我多大人情吗？我搁这伺候了你一宿外加一上午。” 我的大脑逐渐恢复神志，知道自己大难不死，也忍不住跟着乐。 第34章 谋杀未遂 但一笑嘴唇就裂了口子，我下意识的舔了舔，一股血腥气。 “老凌子，谢谢你。” 凌志坚白了我一眼，从桌上把水杯递给我。 “咱哥俩还用得着提谢字吗？回头请我去食堂搓一顿就行！你先喝点水，等五点半食堂有饭了，你想吃啥，我去给你打。” 我喉咙里火烧一样难受，但接过水杯刚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一咽东西，嗓子就火辣辣的疼，“这哪啊？” 凌志坚极其严肃的坐到我床边。 “能哪啊！医务室呗！茄子，说说吧，怎么回事？谁tmd给你锁西图书馆里的？” 还能有谁？ 我闭上眼休养生息，想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一些，“是谁告诉你，我被困在图书馆的？” “雷穗啊！但她又没说是谁......” 突然，凌志坚的声音霍然拔高，“段锦葵？” 我睁开眼睛仿若看一个智障，“恭喜你，你的脑子还活着。” 凌志坚的眼神一瞬间变的无比愤恨，活像被谁挖了祖坟似的满地乱窜。 “都tm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臭贫！不知道自己差点送了命么？段锦葵真tmd欺人太甚！nnd，气死我了！这仇老子必须得报！操，可是该怎么报呢......” 我和蔼可亲的提醒他。 “拨打110，报警！” 凌志坚恍然，二话不说真就掏出手机，摁了几个按键。 等待对方接听的过程中，他还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踱步，跟个护犊的老母鸡似的。 “喂，嗯，你好，我要报警，不是我，是有人蓄意谋杀我的朋友，地址是曙光中学，我叫凌志坚，我朋友叫茄子！啊，白落苏！” “凶手名字？凶手是我们同班同学！叫段锦葵！” “什么？没开玩笑！是真的！嗯！对，谋杀未遂，但是我朋友差点就嘎了，好，麻烦你们尽快过来。” 挂断电话后，凌志坚终于畅快的舒出一口气。 他得意洋洋的瞅我。 “按我国律例，谋杀未遂至少判十年，她段锦葵，就等着被法律制裁，蹲小黑屋吧！” 我摇头，冷静的给他分析：“她不满十八岁，最多也就三年，而且，据说她父亲是从政的，在咱们当地还挺有势力。” 被我这盆冷水一泼，凌志坚蔫了，“那你让我报警还有什么用？” “总比不报强。” ...... 我俩一时间相对无言。 半晌，凌志坚垂头丧气的拿起饭盒出了门。 ”你躺会儿，我去给你打饭。“ 看着凌志坚失望的神情，其实谁又知道，我此刻也深感无力。 摊上这么个仇人，打她吧，怕被学校开除。 骂她吧，人家不疼不痒的，又没什么意义。 只能寄希望于警察叔叔了。 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我的视线在空荡荡，充满消毒水气味儿的医务室里扫视一圈，双手作喇叭状。 “沈宥和，你在吗？” “在。” 我顿时一个激灵。 为什么我明明听到，沈宥和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但我却看不到他？ 第35章 道门 于是我扯着脖子又问：“在哪啊？” “在这。” 我左顾右盼间，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手机上。 沈宥和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有些惊奇的捧起手机，翻来覆去的瞅，“沈宥和，是你吗？你还会幻化？” “只是临时的载体而已。” 我恍然大悟，好像记得之前，看过的那本怪谈里写过。 鬼都有把魂魄，附在寻常人或物身上的能力。 沈宥和都嗝屁六年了，虽然他一直被符咒封着，但也不是什么初来乍到的新鬼，会附身也很正常。 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沈宥和附身在我的手机里，那岂不是，我以后上大号都不能带手机了...... 我正寻思着，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就听手机里传出沈宥和清晰的男音。 “白落苏，你的这位朋友，身上有道门的气息。” 我脑袋顿时有点卡壳，捧着手机问：“谁？老凌吗？什么道门？” “对，就是他，六年前我刚变成鬼的时候，图书馆路过一只老鬼。” “他告诉我，几百年前明末亡国时期，天下大乱，妖魔为患，道门之首李真人，召集了全天下的道士，共同对抗妖族。” “因为涉及到全人类的生死存亡，所以当时不止是正统道门，就连很多不入流的游方道士，也都匆匆赶去奔赴那一场大战。” “当然，妖族也同样倾尽全族之力。在那场大战过后，双方几乎同归于尽。” “妖族唯一活下来的，据说是一只很厉害的猫妖，但在那之后，也消声灭迹了。” “而道门，无一人存活。所以你发现没有，在咱们现在这个文明社会中，有真本事的道士少之又少。” “就是因为，最厉害的道士都死在了当年的那一场大战中，就导致老祖宗留下的高深道法没有传承下来，道门地位一落千丈。” 听了沈宥和这番话，我明显到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你的意思是，凌志坚是个道士？可你刚才不是还说，真正的道士，已经在几百年前全部覆灭了吗？” “这也正是让我感觉到奇怪的地方，我现在作为一只鬼，本能的对道门气息很敏感。” “毕竟，道士和鬼属于天敌嘛，你懂的，所以我的感知不会有错，还有，他手链上那颗金色的铃铛，好像是个法器。” ...... 凌志坚！ 一个小小的杀马特！ 就他？道士？ 他还有法器！！！ 我瞬间喷笑，“不可能！照老凌子那德行，他要真有这么拉风的身份，还不得跟我吹破大天啊？” “我觉得吧，会不会是他家祖上出过道士，完了他们家身上的这个道气，就代代相传啊啥的？” 沈宥和表示认同，“这样说的话，也能解释通。” “可惜那场大战，道门陨落了这么多高人，都没能把妖怪全部杀光，竟还留了一只，让它存活至今，只希望，它不会为祸人间吧！” 第36章 最后一只妖怪 我懵懂的点头，道门和妖族大战，唯一活下来的是一只猫妖，它是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妖怪...... 一念之间，我好像悟了什么，“你口中唯一存活的最后一只妖怪，我知道！” “你见过它？” 我神秘的对着手机笑了笑。 “没有，但我知道，它在猫王村！” “我们村里，之前流传过一个关于猫妖的传说，据说它是明末，崇祯皇帝亲封的万猫之王，跟你所说的，那场大战的时间刚好对上了。” “崇祯皇帝国破自缢身亡后天下大乱，猫王应该是参与了那场大战，侥幸活了下来，然后跑到我们村里。” “它不但没有害人，还预言了山洪，救了很多人呢！” 沈宥和的声音突然充满嘲讽，“妖怪也会做好事吗？” 一听沈宥和这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特别生气，声音也夹杂了几分薄怒。 “人分好人坏人，难道妖怪就不分好妖坏妖吗！你以为都像电视里演的，妖怪就只会吸人精气啊！” 然而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了。 因为我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极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更何况...... 沈宥和他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听起来，他对妖有些偏见而已。 大概是因为我出生在猫王村，所以才下意识的对猫王出言维护吧。 气氛一时间莫名的低沉，我和沈宥和安静了很久，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雷穗和雷老师一前一后的推门进来，打破了眼下的尴尬氛围。 雷老师率先坐到我床边嘘寒问暖，“白落苏，你好些了吗？” 我赶忙起来正襟危坐，以表尊重，“我没事了，谢谢老师关心。” 雷老师缓缓点头，“你的事情，穗穗已经告诉我始末了。” “她无意中听到段锦葵跟别人打电话，这才知道你几天没回宿舍，居然是被段锦葵锁到图书馆里去了。” “你也别生气，针对这事儿，校方已经给出处分了，让段锦葵留校察看。” 留校察看？ 一听这话，我瞬间激动起来，“雷老师，她差点害死我！简单一个留校察看，就把这事儿混过去了？” 雷老师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控制下情绪。 “段锦葵说，她是因为记恨你之前打了她，所以才想教训教训你。” “实际上，她并没有想要你命的意思，因为她听说，人在不吃饭的情况下可以活七天，而她是准备在第六天的时候放你出来的。” 我嗤笑，好话谁不会说。 现在是我出来了，她段锦葵才假惺惺的说，没打算要我的命。 那我要是一直没出来呢？ 更何况...... 我看向雷老师，认真的给她科普，“您应该知道的，人在不吃饭的情况下，确实可以活七天，但如果连水都没有，那就是三天。” “老师，我在图书馆里，被困了整整三天三夜，也许凌志坚晚来一步，您现在看见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第37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雷老师一怔，哀声轻叹，“我知道你受苦了，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学校高层，昨天紧急开会商讨出的结果，这件事情已成定局，老师也没办法。”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连连冷笑，看来段锦葵背后的人，真的很有手段。 差点死了人的大事儿，学校都能选择帮她压下去。 想到这，我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失望和愤怒。 “那这事儿就不劳您和校领导们费心了，凌志坚刚才已经帮我报了警，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雷老师坐在我床边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雷穗看不过眼，突然出声斥责我。 “白落苏！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被困在图书馆这事儿，要不是我告诉凌志坚，你现在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你不懂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反正我也用不着你感谢，可你连尊师重道也不懂吗！” 我唇角弯了弯，垂下眼帘不说话。 石头没砸到她雷穗的身上，她当然不疼不痒了，所以才能理所应当的，跟我说出这番话来。 医务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片刻后，雷老师终于再次开了口。 “白落苏，你是受害者，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老师......实在是无能为力。” “但是，作为你的班主任，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我听说，你跟凌志坚谈恋爱了是吧？” ？？？ 画风怎么转换的这么快？ 我成功的被雷老师这话，炸出了一脑袋问号！ 她刚说什么？ 我和凌志坚...... 谈恋爱？ 我瞬间哭笑不得，这不乱磕cp么！ 雷老师看我不出声，压根就没想到，我是被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当我是默认了跟凌志坚的关系。 她顿时脸色一沉。 “开始有人跟我说，我还不信，总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干不出来这种，自毁学业的傻事儿。” “但是经过昨天，我发现我错了，空穴来风必有因啊！” “你岁数还小，把握不住同学间相处的尺度，也是正常的。老师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当断则断，自尊自爱！” “现在根本就不是你们可以早恋的时候，一切要以学习为主的，你明白吗？” 昨天？ 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脑子一团乱麻，下意识的解释，“雷老师，你误会了，我们......” 雷穗气急败坏的打断了我的话。 “误会什么？昨天凌志坚为你跑前跑后着急上火的，把你从图书馆背到医务室不说，他连家都不回，楞是守了你一夜！” “你知不知道他是走读生？他妈都快急疯了，大半夜的，给我妈打了好几通电话，还以为她儿子是被人贩子拐卖去山里，给人当入赘女婿了！” 雷穗这话一出，我愣住了。 平时我和凌志坚在一起，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侃八卦和斗嘴上了，我还真没怎么注意过。 现在回头一看，原来我俩的友谊，已经这么深厚了吗？ 第38章 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我完事儿以后，不得请他连搓一个礼拜的糖醋小排？ 雷老师明显很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看我。 “你和凌志坚的事情，我替你们瞒下来了，主任那边暂时不会开处分给你们。” “但是，以后你们一定要保持好距离，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还有，因为事关重大，我已经给你妈妈去了电话，让她好好说说你，作为学生，不该有的想法就不能有！” 雷老师这话一说完，我顿时就急了。 这事儿要是让我妈知道了，那还了得？ “雷老师，您知道桃园三结义吗？我跟凌志坚，我俩那纯纯是意气相投的铁哥们啊！” “您想想，以我的审美，能得意那么个杀马特吗！” 然而，我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凌志坚幽幽的声音。 “你不得意我没事，但你不能埋汰我呀！” ...... 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撞见，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噗嗤”一声，雷穗憋不住笑了。 我呐呐开口，“我主要吧，就是想跟雷老师表达一下，咱俩的这个深厚友谊，他不容置喙，绝不能被那些个儿女私情给糟蹋了呀！” 凌志坚面无表情的进了门。 他先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我床边的小几上，然后突然严肃的面向雷老师。 猛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鞠躬，“雷老师，我知道我说了，您可能也不信。” “但我还是要说。就茄子这人吧，虽然我俩关系好，但是您瞅瞅她平时说话那德行，粗声粗气一惊一乍，跟个受气大白鹅似的，我是真不好这口啊！” 说着，凌志坚的脸，居然还可疑的红了起来。 “不瞒您说，我喜欢的类型，是像电视里，于馨那样温柔知性的小姐姐，您可以质疑我的学习成绩，但绝对不能质疑我的眼光！！！” 我无语的撇嘴，丫可真行，一点亏都不带吃的。 这一顿损我啊。 但是看雷老师的表情，显然凌志坚这话还挺奏效。 她神色缓和了不少，笑骂道：“就你这发型，还喜欢人于馨？我看连容嬷嬷都够呛能瞧上你吧！” “早跟你说过，把这玩意儿染回来，你把我话当耳旁风是吧？” “凌志坚，最晚周五，你这脑袋必须变色儿，否则我就给你妈打电话，让你妈薅秃你，省的你脑袋上长几根毛，成天作不完的妖！” 我坐在床头盘着腿傻乐，让你说我是大白鹅，鸡窝头保不住了吧？ 凌志坚一脸的无所谓，他站的板正，耍宝似的再次给雷老师鞠躬，“嘿！太君！” 雷老师忍俊不禁的起身离开，临了见雷穗还杵那不动，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雷穗，你愣着干什么呢？回宿舍写作业去！” “哦！” 雷穗扁着嘴应声跟在雷老师身后，临走前，她难得的向我投以一个歉疚的眼神。 想到这次，她也算帮我捡回一条小命，咱做人也不能太记仇不是？ 于是我当即，也还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 第39章 法器 等到医务室里，终于就剩下我和凌志坚时，我才皮笑肉不笑的问他。 “我说话真的像受了气的大白鹅？” 凌志坚讪笑，解释的苍白又无力，“早恋可是要被开除的，不用点夸张比喻手法，雷老师能这么快相信吗！” 我表示质疑，“你趁机磕碜我呢吧？” 凌志坚头摇的像拨浪鼓，殷勤的帮我把饭盒打开送到手上。 “哪能啊！来茄子，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先吃饭，热乎着呢！” 我看了眼饭盒里油腻腻的大肥肉，差点呕出来，“别，我还是等警察过来，了解完案情，自己去食堂吃吧。” 凌志坚嘿嘿一笑，“不用等了，刚才我出去给你打饭的时候，刚巧跟他们碰上了。” “我说受害者需要休养，人家就没过来医务室，不过具体情况，我也跟他们唠的差不多了。” “你是不知道啊，派出所那哥几个贼拉仗义，我前脚说完，后脚他们就给段锦葵逮走啦！”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瞬间心情明媚，连带着瞅那块大肥肉，都顺眼了许多，勉强把饭盒拿到嘴边扒拉了两口。 当天输完液，我就有力气下地了。 整个人像慈禧太后似的，被凌志坚一路小心翼翼的搀扶回宿舍。 途中，我想起了沈宥和之前说的话，还特意问了凌志坚一嘴。 “凌志坚，你知道你家祖上，是干什么的吗？” 凌志坚扶着我的手顿时一僵，用他那双绿豆小眼瞅我，语含试探之意，“不太清楚，难不成......你知道？” 我了然一笑，果然在我意料之中。 这家伙成天吊儿郎当的，他能知道个啥呀？ 我状似无意的，又瞅了眼他手腕上的小铃铛。 这塑料质感，两元店搜罗的吧？ 沈宥和这次八成是看走眼了，就这，也能叫法器？ 想到这儿，我憋着笑回了他三个字：“不知道。” 回到宿舍后，我第一时间给手机充上了电。 段锦葵早先被警察带走了，而雷穗和于合欢也刚巧不在寝室。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刚准备上床躺会儿，然而我一转头，就见沈宥和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后。 他的身上，被一道道电流包裹着，噼啪作响，脸色也青白青白的。 见我一脸惊讶的看他，沈宥和好像还挺来气。 他颤抖着嘴唇，抬手指着我的鼻尖讨伐我：“白落苏，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我开始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随着我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上，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附身在手机里这事儿啦！那个，您老要不换个地方呗，您瞅我这校服怎么样？要不去我校服里？” 沈宥和的身体被电的颤栗不止，他用极其怪异的眼神瞅我。 “你确定？那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我附身在你手机里的时候，可是能看见你手机里内部零件和芯片的。” 哦，内部零件和芯片都能看见啊？ 第40章 大力出奇迹 这么说，鬼的眼睛，岂不是比医院的x光还好使？ 我正合计呢，突然一下反应过来。 那他要是附身进我衣裳里，是不是也能看见那啥？ ...... 这绝对不行！ 于是，我又冲床底下努了努嘴，“那脸盆吧！你附我床底下那脸盆里！” 沈宥和瞥我一眼，目光中写满了拒绝。 而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妈呀！ 这货去哪了？ 一种赤裸裸被看光了的错觉，瞬间袭来。 我又羞又恼，一顿撩扯衣裳。 “沈宥和！你是不是真进我衣裳里啦？” 他不说话，我又着急忙慌的，凑到墙边使劲蹭。 期盼着或许我能大力出奇迹，把沈宥和给蹭出来。 就在我一通忙活，累的满头大汗时，猛不防听见我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悠闲的男声。 “我生于世家大族，最起码的礼貌和修养还是有的，你担心的那等无耻之事，我可做不来。” 我顺着声音抬头一瞅，天花板上空空如也。 但宿舍里的小吊灯，正在微微摇晃。 我猜测他应该是附身在了吊灯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临近晚上，寝室熄灯的时间，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妈打来的。 想起刚才在医务室，雷老师说过，她把我早恋的事儿告诉了我妈，我头皮瞬间发麻。 第六感告诉我，这通电话必然是兴师问罪，但还不能不接。 犹豫了几秒，我按下了接听键。 几乎是顷刻间，电话那边就传来妈妈冷淡疏离的声音。 “白落苏，我给你出学费，不是让你像你爹一样，到处发情去祸害人的！” “你要是不想读书了，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等到你成年，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我举着手机，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当然，在这个时候，也许我解释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毕竟，我的亲人们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认定了，我随我爸的根儿，不是个好东西...... 突然之间，我心累至极，只觉得浑身疲惫。 “妈，我被关在图书馆里三天三夜，差点饿死这事儿，你知道吗？”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随即传来一声冷笑。 “你还有脸提？我早就告诉过你吧，不要惹事，结果你呢？你听了吗？死了也活该！” “是她们先.......” “闭嘴！” 我妈突然厉声呵斥打断了我。 “我们一家人对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以后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说完，听筒里传出了嘟嘟声。 他们一家...... 我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细品。 合着，就我一个外人呗？ 我靠着冰凉的墙面发起了呆，直到于合欢和雷穗先后回了寝室，我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而我打小就认为，哭泣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我不想被人同情，干脆把自己缩在被窝里，蜷成一团背对她们。 宿舍窗口此时吹进来一股冷风，刺的我脸颊生疼。 第41章 吸血鬼? 所以我把脑袋也埋了进去。 当天晚上，我就莫名其妙的发起了高烧，三十九度八，接近四十度。 恍恍惚惚间，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在我耳边一直反反复复的说话。 他说我有一个使命，就是保护朱慈炤的后裔。 还说外界有人在找我，他们会剥我皮抽我筋，放干我的血来喝。 最后，他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阴气重的地方躲起来。 我半梦半醒间，意识竟然也会自主思考。 朱慈炤的后裔是谁？ 在哪里？ 我见过吗？ 找我的人又是谁？ 是吸血鬼吗？ 不然为什么要喝我的血呢？ 还有，为什么他要让我找个阴气重的地方躲起来？ 我又不是鬼，不稀罕那什么阴气啊！ 我迷迷糊糊的烧到后半夜，直到雷穗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不经意间一瞥。 她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太对，当即就给她妈妈雷老师打了电话。 我再一次被送到了医务室，手背上又挨了一针，然后就听见了雷老师，给我妈打电话的声音。 “白落苏妈妈，孩子现在的情况特别危急，对，我估计也是，之前被困图书馆那么久，又没吃没喝的，八成是饿病引起的高烧！” “什么？你没时间？那医药费......咦，怎么突然就挂了呢！哎！” 之后我的意识混乱，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看到在我前方不远处，有一颗浅黄色的珠子漂浮在半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潜意识里，觉得那颗珠子很温暖，就像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一样，让我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它。 我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确实暖暖的，很光滑。 突然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晃的我忍不住闭上了眼。 而再睁开眼时，珠子已经不见了，我依旧躺在医务室里，之前睡的那张病床上。 恍惚了好一会儿，我费力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好像退烧了，脑袋不烫了。 “你这孩子，可算是醒了！” 雷老师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数落我，“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不跟老师说呢！昨天晚上你烧的那么厉害，万一烧傻了怎么办！” 这种时刻下，即便是责怪的话，我听起来也犹如天籁之音。 毕竟，就连我的亲人都不愿意管我，雷老师却一直守在我床边。 还有雷穗，她已经帮我两次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对不起，又让您跟着操心了，您帮我垫付了多少医药费？” 雷老师忙给我在身后塞了个枕头，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好了，你别想太多，乖乖的输液吃药，不用担心钱，老师的工资高着呢！” “老师，我自己有......” 雷老师对我和家人的关系似乎很了解，她不悦的打断我。 “你有什么有！你妈之前给你留的那五千块钱，是你高中三年的伙食费！” “我估计，你连一年都够呛能撑过去，还搁这死鸭子嘴硬呢！” 第42章 两肋插刀 我感动的一塌糊涂，听着雷老师在耳边不停的絮絮叨叨，那一刻心里竟然觉得，她比白青帆，更像我妈妈。 当晚，我被医务室的老师强行留下输液。 凌志坚本想再次发挥，他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伟大精神，准备夜不归宿给我陪护，中途却被雷穗赶走了。 雷穗当时义正言辞的问他：“你个大老爷们给女生陪床，你自己想想合适吗？还嫌学校里传闲话的人少是吧？上赶着被学校开除？” 凌志坚瞪着眼睛，看了她好半天不吭声，后来大概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生怕连累了我，于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而那边凌志坚前脚刚走，雷穗就本性毕露了。 见我看她，丫不耐烦的张口就喷我。 “看什么看，瞅你病恹恹那损出儿，要不是不想让凌志坚，跟你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我才懒得给你陪床呢！” 我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极好信儿的侧头问她，“你就这么喜欢老凌子？” 雷穗大方的送我一个白眼。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该你知道的少打听！” 有时候，我觉得雷穗这人很有意思，性格也别扭。 她想对人好吧，还生怕被人知道了，自己没面子。 我咧嘴冲她笑笑，“你不放心我一个人输液，大可以直说，还找什么借口？当好人又不犯法。” 雷穗扁着嘴全程目不转睛的，帮我盯着输液瓶，“白落苏！你少自作多情！” 我清风拂柳般淡淡一笑，没有继续揭穿她。 在我输完一瓶头孢后，派出所的民警来了。 很遗憾的是，他们告诉我，经过调查，段锦葵的行为并不构成谋杀，撑死属于民事纠纷引起的非法拘禁。 而且，考虑到涉案人皆为未成年，且段锦葵的认罪态度良好，所以结案以后，大概率她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这时，其中一位女民警很温柔的问我，是否愿意接受和解。 她说段锦葵的家属明确表示过，只要我愿意接受和解，他们不止会承担我全部的医疗费用，还会另外付我两万元的精神损失费。 我原本还有些不甘心，但一听到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这两个专业名词儿，瞬间就泄气了。 最后，我认命的在结案书跟和解书上，签了我的大名。 我知道这年头，老师的工资也并不高。 更何况，人家雷老师之前已经很关照我了，这次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 警察走后，雷穗沉默了很久，才突然问我，“你家很穷吗？” 从她的话音里，我能感受到，她对我没有任何歧视和恶意，只是单纯的询问。 但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 说穷吧，我姥爷那些年放高利贷，还真赚了不少钱。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姥爷家是当初猫王村，最先盖起崭新瓦房的人家。 而我妈这些年在外面，大概也混得不错。 因为她开车送我来学校的那天，我天生的好耳力使我清楚的听见。 第43章 两极分化 校门口的保安在我们身后小声嘀咕，“宝马啊！今天的第四辆豪车！” 可要说不穷吧，我从小穿的，都是别人不要的衣服。 缝缝补补一年又一年，手里也从来没有拿到过一分零花钱。 看着其他同龄的孩子们吃冰棍吃辣条，我也眼馋啊。 但我就是张不出口去问姥姥要钱，当然，大概率要了也不会给...... 我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雷穗，“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因为钱接受和解吧？” “其实很简单，我家不算穷，但是我穷啊，我也有大学梦，我不想以后费尽心血考上了，却读不起。” 雷穗听完后默默垂下眼帘不语。 她并没有问我，你的爸爸妈妈不管你吗这一类的问题，应该是从雷老师口中了解过一些我家的情况。 输完液后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我和雷穗回到宿舍，就看见段锦葵已经被放回来了。 她歪在床上，像个没事人一样，岁月静好的捧着手机熬夜刷剧。 全程看都没看我俩一眼，只偶尔跟于合欢探讨几句剧情。 之后的几天里，我们寝室开始了两极分化，气氛非常微妙。 段锦葵和于合欢一伙，这俩人除了上课以外，早出晚归的，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而我，也终于收获了一个，能陪我一起上厕所的小伙伴，雷穗。 俗话说，烈女怕郎缠。 这个道理放在女孩儿之间的友情上，也同样适用。 一开始，我是想和雷穗保持距离的。 倒不是还在记恨她当初，撺掇段锦葵找我茬那事儿，而是我怕连累她。 因为段锦葵和她腿上的鬼婴，每回跟我碰面，都对我没什么好脸色，阴气森森的。 所以我总觉得，她又憋了什么坏水想害我......只是缺少一个时机。 但后来，我每次在食堂里吃饭，雷穗总会端着满满一大盘肉菜朝我奔来。 还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我坐一桌，然后把她盘子里的鸡腿鸭掌什么的夹些给我，美曰其名吃不了。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偏偏她每天都打好大一盘，每天都说吃不了。 另外，每次雷老师在我作业本上画了叉的题，当天晚上，雷穗总会借口说，要给自己巩固知识点，再认真的给我讲解一遍。 渐渐的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她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帮我。 大概是因为我那天，在医务室里跟她说过，我想读大学。 沈宥和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到底附身在了哪里，但只要我周遭没人，他就会现身跟我说几句话。 当然了，所有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道门气息”这个主题...... 比如说，凌志坚把他那一头红毛染回了黑色，但因为舍不得剪头发，所以就在脑后扎了个几公分的小揪揪。 沈宥和就会阴阳怪气的说，“这发型，看起来这么像道士呢？” 再比如说我们上课时，雷老师在上面口若悬河，凌志坚在下面坐的板正，堂而皇之的闭目睡觉开小差。 第44章 疑神疑道 沈宥和会突然一脸严肃的跟我分析，他说凌志坚上课睡觉的姿势，像极了电视里林正英打坐的身姿，结论是：他肯定是个道士！ 我被他这么一逗，回回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会疑神疑鬼，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鬼也是。 只不过，鬼是疑神疑“道”！ 笑完之后，我认真的教育他。 “建国后组织就不允许成精了，什么妖怪啊道士啊，那都是过去的封建迷信了！” “咱们可是由少先队员进化而成的优秀团员，得摆正自己的思想态度。” 沈宥和起初也认为，我说的非常在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好像是一只鬼啊！你跟我讲封建迷信？” ...... 很快到了国庆节，校方发出公告，给所有老师和学生们放假七天。 女生宿舍楼里，但凡家在本地的同学，一早就拉着行李箱回家了。 我本想给妈妈去个电话，但考虑到她可能并不欢迎我，也就作罢了。 而雷穗在知道我放假不准备回家后，虽然嘴上咧咧着想家，但身体却诚实的留在了宿舍陪我。 雷老师先是对雷穗放假不回家的行为，大大批判了一番。 随后，她又热情的邀请我，陪雷穗去她家住几天。 但我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谢绝了。 假期第一天，我和雷穗像两匹脱缰了的野马，一出校门就直奔网红街。 事实上，网红街并不是顾名思义全都是网红，而是一条很热闹的小吃街。 这里天南地北哪里的小食儿都有，品类丰富且物廉价美。 我俩从街头吃到街尾，直到两颗肚子都撑的滚圆，刚准备再去旁边的夜市里逛逛，赶巧就遇见了黄狗蛋。 黄狗蛋今天没穿制服，身边还跟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孩儿。 所以他乍一叫我，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呀，黄队长，真巧，这是你女朋友啊？” “是。” 听我这么问，黄狗蛋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红了脸，笑的极其羞涩。 颇有几分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既视感。 我俩又寒暄了几句，聊着聊着，黄狗蛋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凑近我耳边，小声说：“你以后尽量离那个段......哦！段锦葵远点！” “那姑娘心眼儿不好，家里还挺有势力，捏死咱们普通人像捏死只蚂蚁，对她构不成威胁。” 我听完惊的嘴都合不拢了，“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黄狗蛋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之前非法监禁那事儿，你是在我片区内报的警，我能不知道吗？当时手下人把案子递上来，我一看受害者的名字和学校，就知道是你了。” “本来还想着怎么能关照你一把，结果那姑娘的家属，一过来局里，二话不说就把人给领走了，好像是跟我们上面的领导有交情。” “所以啊，你听哥一句劝，离这人远点，凡事能忍则忍，不要跟她起冲突，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 第45章 将计就计 一个寝室，怎么远？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转移话题。 “谢谢你好意提醒，我尽量吧！诶，黄队长，我以前没听你说过有女朋友啊，藏挺深嘛！” 黄狗蛋一听又不好意思了，脸上再次浮起红晕。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你。那天咱俩吃完饭送你回去，我惦记着局里刚接的一起大案，开车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了一位姑娘。” “吓得我赶紧下车跟她道歉，没想到，她非但不怪我，还温柔的叮嘱我以后开车小心。” “我当时那个心啊，一点不跟你夸张，跳的那是砰砰快啊！所以我借口说，怕她有内伤就留了她的联系方式。” “嘿嘿，后来菁菁就成我女朋友了！你说说，那天如果没有送你回学校，我能遇见菁菁这么好的女孩儿吗！猿粪呀！” 有内伤？ 不是说差点撞了吗，那就是还没撞到啊...... 哪来的内伤？ 我憋不住笑了。 真看不出来，黄狗蛋这人办案挺有一手，居然是个典型的直男，情商低的离谱。 那个叫菁菁的女孩，当时肯定早就看出丫狼子野心了，只不过没好意思揭穿他而已。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菁菁对黄狗蛋也一见钟情了，所以来了出将计就计！ 但不管怎么说，“猿粪”这个东西，确实很奇妙！ 我笑着调侃他，“照你这么说，我也算间接当了回媒婆呗？” 黄狗蛋也跟着笑，他正想跟我说什么，就听雷穗急赤白脸的吆喝上了，“落苏！再不走夜市就要收摊了！” 我忍不住腹诽，才不到八点，这么早收摊，让人家摊主回家喝西北风吗？ 但想归想，到底我也没好意思让雷穗久等，于是迈步朝她走去。 回头还不忘冲黄狗蛋挥了挥手，“黄队长，咱们下次再聊，祝你们玩的开心啊！” 黄狗蛋微笑着冲我点头，随后面带幸福的低头，似乎在和菁菁解释什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十足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我和雷穗离开网红街后，径直朝着夜市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雷穗破天荒的沉默。 直到我俩进了夜市，她才突然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问，“刚才那男的，你叫他黄队长，难不成他是国足队的？我瞅他挺眼熟啊！” ...... 我错愕的看着雷穗，突然想起来，这几天好像正是世界杯开赛的时候。 我本人对球类运动不太感兴趣，但雷穗很喜欢看。 一到点儿，她就会提前买好一堆零食，捧着手机守株待兔。 看这意思，她是后悔刚才没上去，跟人要个签名？ 想到这儿，我憋着笑故意拿她打趣，“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好眼力啊！” 雷穗一听掉头就要往回返，嘴里还小声的叨叨着什么。 我耳朵一侧，成功接收到了她嘴里的碎碎念。 “还真是他！不行！我得去好好说说他！” “敢情那帮哥们成天不刻苦训练为国争光，尽想着谈情说爱了？难怪在赛场上能把球踢进自家球门里！” 第46章 随缘算命 我笑的腮帮子疼，赶忙小跑几步追上去一把扯住她。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老雷这爱国小情怀，杠杠的啊！ “诶，逗你的！人家是民警队长！” 雷穗脚步一顿，气的猛然回头，伸手就要挠我咯吱窝。 “好呀你白落苏，又拿我开涮！” 我平生最怕痒，哪能让她得逞，呲个大牙撒丫子朝着人群里，就是一阵冲刺。 雷穗则在我身后骂骂咧咧穷追不舍，引起一片路人好奇的注视。 就在雷穗快要追上我的时候，我脚下突然不知道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猛不防绊了一下。 等我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大头朝下，摔趴在了地上。 一瞬间，我是眼冒金星浑身哪哪都疼，心里头还悲催的想，这回丢大人了。 雷穗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她顾不得再跟我算账，急吼吼的过来扶我。 “白落苏！你没事儿吧！” 我摇头，捂着酸痛的老腰回头看去，刚才绊倒我的地方，赫然杵着一根拐杖。 我的视线顺着拐杖缓缓上移，只见握着拐杖的，竟然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他身着唐装，眼戴墨镜，身旁是一张粗劣的木桌。 木桌上摆放着龟壳铜钱等卜卦之物，除此之外，上面还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随缘算命四个字。 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走过去问他：“你故意的吧？” 唐装青年抚了抚下巴上莫须有的胡子，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老朽是个瞎子，又看不见你，怎么可能故意对你做些什么呢？” 嘿！我都看见你丫墨镜下面的眼珠子滴溜乱转了，还狡辩？ 我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好好跟他掰扯掰扯，就见唐装青年郑重的把拐杖放到一边，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桌前。 “小姑娘，老朽看你骨骼惊奇，面相不凡，可以免费给你算上一卦。” 雷穗闻言顿时拉了拉我的胳膊，小声说，“这哥们瞅着也就二十多岁，还一口一个老朽的，我看他八成是想骗钱吧？” 我也纳闷了，这假瞎子故意害我当街摔个狗吃屎，要说他没什么目的狗都不信。 可这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我下手呢？ 难道我长了一副看起来就很好骗的模样吗？ 不对！ 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啊，干诈骗这行的，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放着那么多一身名牌的有钱人不骗，来骗我个衣着寒酸的穷学生？ 不科学啊！ 想到这儿，我淡定的同雷穗交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 “行啊，你说吧，要怎么算？” 唐装青年微笑着端详我片刻，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张白纸来。 他低下头，时而唰唰的在上面写些我看不懂的符号，时而抬头了我一眼。 时间久到我极度不耐烦，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唐装青年才终于停了笔。 他不骄不躁的淡淡开口，“落苏有意。” 这一刻，我心里不可谓不震惊。 “你知道我的名字？” 第47章 不是人 唐装青年但笑不语。 就在我半信半疑间，雷穗在我身后用胳膊肘，悄悄捅咕了我几下。 “虎啊你！刚才你“啪叽”一声摔那，我不是叫你名字了吗！” ......是哎。 我转头回来不依不饶，“你刚才都没问我要算什么，就咔咔一顿写，这不纯纯糊弄人吗？” 唐装青年高深莫测的一笑，伸手作出送客之意。 “不管你要算什么，这四个字都能含括，老朽已经算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一脸懵的瞪眼瞧他，这就完事了？ 按照正常骗术流程，接下来难道不是应该说一句，想要破解灾难，不要9999，不要1999，只要499吗？ 我挪了挪屁股，想想不甘心又坐下了，没忍住开口，“您算那四个字儿我没听懂！劳您受累给解释解释。” 办事你总得有头有尾吧，这就好比你去寺庙抽签求凶吉一样，抽完签你不得解签么，要不然谁能看明白，那其中的弯弯绕绕。 雷穗生怕我被骗，在我身后不停的撩扯我衣裳。 我没搭理她，只顾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唐装青年，大有你丫今儿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不走了的意思。 唐装青年面无表情的，透过墨镜跟我对视良久，突然笑了。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老朽与你父亲是故交，可以许你三个问题，问完赶紧滚蛋。” 这话一出，我脑中仿佛突然闪过一道惊雷，劈的我六神无主。 我父亲？ 他指的是山神吗？ 他认识我父亲？ 雷穗一听“滚蛋”二字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我回过身子冲雷穗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计较，再开口时严肃了很多。 “这位大哥，第一个问题，我父亲的真实身份。” 唐装青年不假思索，回了一句很笼统的话：“不是人。” 雷穗一听又急了，“你丫怎么骂人呢？不是人还能是鬼啊！” 我默默把雷穗拉到一边，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虔诚的再次发问，“大师，我能见到他吗？” “迟早的事。” 思考良久，我又发出第三个疑问，“我将来会做什么工作？” 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水平，但实际上，通过我未来做什么工作，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我的学历。 说起来，我对大学，是有些执念的。 唐装青年沉默片刻，含笑启唇，“跟我一样。” 我被雷的外焦里嫩，什么叫做跟他一样？ 我哭笑不得，“跟你一样装瞎子，摆摊算命啊？” 唐装青年诡异一笑，再次伸手送客。 “老朽可不是什么算命的瞎子，白落苏，你的机会用完了，请吧。” 我心里虽然还有无数疑团，没来得及问出口，但看对方一副不欲再说的神情，我无奈之下，也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而嘴里刚朝对方道出个谢字，身体就被雷穗大力拽离。 “落苏，这人一看就是骗子，你可别信他！” 我没心思跟她解释，扭头过去想跟唐装青年道个别。 第48章 牛头马面 然而这一回头，我惊呆了。 刚才那个我们算命的角落里，现在哪还有什么人。 就连原本摆放在那里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都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那人是鬼。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大不可能，因为那个唐装青年，不止我能看到他，雷穗也能！ 我心事重重的跟在雷穗身后，边逛边寻思，但一时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江九市的夜市，一到晚上就会呈现出人挤人的壮景，尤其是八九点钟的这个时间段。 道路两侧，有摆摊卖数据线手机壳的，还有卖便宜小裙子半袖的，但这些我和雷穗都兴致不高。 唯一让我俩迈不动腿儿的，是那个卖小猫小狗小兔子的小摊。 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动物们可爱极了，又圆又黑的大眼睛几乎是标配。 说来惭愧，因为我们学校，是禁止学生在宿舍里养宠物的，所以我俩全程蹲那，腆着脸看了半小时，楞是半句不提买的事儿，给摊主大姐烦够呛。 晚上回到宿舍后，我第一时间就借口上大号，溜进卫生间反锁了门。 沈宥和几乎是一秒现身，不等我说话，他直接斩钉截铁的告诉我，“那人不是什么算命瞎子，他是江九市负责西南辖区的阴差！俗称牛头马面！” 我一怔，阴差？ 黑白无常吗？ 可他看起来，还挺帅的，不像牛头马面呀。 ...... 沈宥和蹙眉思索，好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阴差大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谁跟前突然露面，除非，那个人阳寿已尽，马上就要死了。” 妈呀！死？ 我才刚从那破图书馆里捡回一条命，应该不能这么倒霉吧？ 我哆嗦着嘴唇，笑的有些勉强，“那个……咱就是说，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说，他瞅我长的顺眼，特意来搭讪的？” 沈宥和沉默了会，他看着我的眼神莫名的充满同情，但也认可般微微点了头。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他说你的父亲不是人，还说跟你父亲是故交。” “照我分析，会不会是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刚好成了他管辖片区里的鬼，所以，他其实是受你父亲所托，帮忙来看看你，或者是想告诉你些什么？” 我被沈宥和的分析，惊的合不拢嘴。 其实我的父亲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山神，猫王村的村民们众说纷纭，实在难以判断，就连我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但大家猜测最多的，还是山神。 所以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想过我的父亲可能会是个人，我心里始终是把那座山神像，当成父亲的。 沈宥和听到了我的心声，他霍然贴近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山神就是鬼。” “山神不是神吗？” 沈宥和无奈摇头。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山神是冥界设置的岗位，因为新死的鬼，需要先到山神庙，或者土地庙接了路引，然后才能去下面投胎。” 第49章 公务员 “所以任职山神或者阴差的，都是些生前福报很大，或者曾经在阳间，很有本事的道士。” “据我们下面的小道消息称，几百年前的人妖大战，道门因此覆灭。” “除了大部分被妖吃掉魂魄，而灰飞烟灭的道士外，其实还有几人逃过一劫，在下面当了公务员。” 我感觉自己再一次被刷新了世界观，“下面还有公务员？？？” 沈宥和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斜视着我。 “阳间有什么，阴间就有什么！像你今天见到的那个阴差，等同于阳间的警察，算是地府里，最底层的公务员。” “如果你父亲真的是山神，那等于是他的顶头上司，在下面，官大一级压死人，托他带个话什么的，那就是一个眼神儿的事儿！” 我恍然大悟，过去我总觉得是人们谣传，但现在看来，我还真有可能是个鬼胎？ 要不然，怎么解释我这双，天生自带的阴阳眼？ 甚至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和鬼，根本就是同一个物种。 用沈宥和的话来说，就是我的气息，跟他们鬼的气息很接近。 我不止有阴阳眼，我还能跟鬼接触，就像之前那个花爷爷，他不就属于是新死的鬼吗？ 他能掐我，但掐不了别人，这就说明，我们很有可能就是同类。 或许，我是个人鬼混血？ 有句古话不是说，人鬼不相通吗？ 这也就是，为什么鬼明明真实存在，可现今社会上，却很少听说过，有鬼怪害人的事件。 你想想看，除了个别精神力强大的厉鬼，普通新死的鬼魂，根本摸不着也碰不着活人，他们怎么害人？ 除非是，在人世间混迹的时间长了，鬼的修为才会增长，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就像沈宥和说的，阳间有警察，阴间也有。 地府不可能放任那么多孤魂野鬼，在人世间飘荡，不然人间的秩序不早就乱套了吗？ 当晚，我辗转反侧，莫名兴奋的睡不着觉。 恨不得立马回猫王村的山神庙里，跟我那素未谋面的老爹来个熊抱，告诉他，还麻烦人家阴差干啥呀？ 你好大儿我亲自来了，有啥磕你就唠吧，唠通宵！ ...... 假期的第二天，我约了凌志坚和雷穗一起去图书馆。 理由无他，主要是我实在受不了雷穗那人。 她时不时就爱捧个手机，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看，好几次差点流下哈喇子。 我好奇啊，寻思这人成天这么执着的瞅啥呢。 凑过去一看，居然是偷拍镜头下的凌志坚。 所以我决定，给他们创造些机会。 当然了，我们去的是宽阔明亮的东图书馆。 刚开始，俩人还坐在我旁边，一左一右的保持距离装矜持，结果没一会儿，就抱着同一本书，俩大脑袋凑一块儿看上了。 假期第三天，我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就被雷穗给薅了起来。 她可怜巴巴的祈求我，希望我能约凌志坚出来打羽毛球...... 第50章 电灯泡 假期第四天，宿舍里再次出现，跟前一天同样的场景，但不同的是，这次是去唱卡拉ok。 就这样，我在活生生当了六天的电灯泡后，二人依旧进展缓慢。 虽然隐隐有些暧昧的小氛围，却楞是连个手都没牵过。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照这么下去，我还得当多久的电灯泡才能解脱？ 不说别的，好不容易学校放个假，谁不想天天睡到自然醒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俩爱情的进度虽然缓慢，但我们仨的友情进度发展神速。 凌志坚不愧是曙光第一非主流，他特意翻日历选了个吉日，说是要效仿桃园三结义，让我俩跟他一起去国旗底下，结拜为“姐妹”！ ...... 刚好那个点儿校园里没啥人，我虽然尴尬的要命，但看这俩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就也勉为其难的配合了。 下午，太阳高照。 我们仨跟梁山好汉似的，齐刷刷跪在国旗前，边发誓说以后要考同一所大学，永远当“好姐妹”，边每人给国旗“砰砰”的磕了仨响头。 完事儿以后，雷穗义正言辞的表示，以后她会抽出时间，给我和凌志坚每天补课两小时，争取让我俩的学习成绩跟她持平。 我这人思考问题，跟别人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当时雷穗说完这话，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既然要补课，那以后这二位相处的机会只多不少，走一块儿那不迟早的事儿嘛？ 他俩要能学会自己约会，我这个电灯泡岂不是省心多了？ 一眨眼就到了国庆的最后一天，对于学生而言，假期永远是短暂的。 同学们纷纷返校，其中当然也包括段锦葵和于合欢。 雷穗扒着我的胳膊哀嚎不已。 “千金大小姐要回来了！照她那刁蛮任性的尿性，咱姐俩没好日子过了呀！” 我悲愤的点头表示认同，段锦葵那人除了爱找我麻烦外，性格还特事儿。 往日里，只要她睡了，宿舍里就不能有一点声响，大家伙起夜上个厕所，全跟做贼似的。 但要是大家都睡了而她没睡，用不了多久全能被她吵起来。 不是打电话就是用手机放电影，也不说音量调低点，分贝都快赶上老猫叫春了。 当晚，因为第二天要早起点名，所以在段锦葵和于合欢回到寝室后，我们宿舍很早就熄灯睡觉了。 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被沈宥和推醒。 我这人多少有点起床气，烦躁的怒视过去，正想开口问他干什么，就见沈宥和食指竖在唇前，眼神示意我不要出声。 黑暗中，我隐约看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一前一后的出了我们宿舍，看身形，好像是段锦葵和于合欢，我心里不禁疑惑。 深更半夜的，她们穿着睡衣这是要去哪？ 如果去卫生间的话，宿舍里就有啊，何必出去呢？ 难道......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这儿，我瞬间精神了。 跟沈宥和飞快的交换了几个眼神后，我果断穿鞋下床跟了出去。 第51章 阴招 然而我这边刚把宿舍门关好，就见段锦葵和于合欢的身影，消失在了一个拐角。 那里好像是楼梯间！ 我见状更好奇了，轻手轻脚的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拐角尽头，楼梯间厚重的防火门紧闭着。 我多了个心眼儿，没贸然就推开，而是先把耳朵贴到门缝上，果然听见里面传来段锦葵和于合欢说话的声音。 其实以这个防火门的厚重程度，一般人是绝对听不见的。 但我不一样，我打小嗅觉和听力，就比常人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她们的声音我几乎听的一清二楚。 “合欢，你不用劝了，她先是在开水间打了我，然后又报警抓我，害我回家挨了我妈好一顿骂！” “这些我原本都可以不跟她计较，可她城府太深了！” “要不是她在中间捣鬼，雷穗怎么可能跟咱们绝交，又跟她做朋友？所以这个仇我必须得报！” 于合欢的声音有些怯懦，“可是......白落苏如果再出事，到时候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会怀疑你的！” 段锦葵的声音陡然阴狠。 “怀疑又怎么样？事成后，我给这个贱婊子，好好的拍几张风流美照，只要她敢报警，我就敢传到网上！” “不过......就算她报了警，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相反，她被好几个男人轮流搞了一宿的事情，就会被曝光出去！” “到时候，我就看她还有没有脸，继续在学校里待下去！” 听到这儿，我不自觉的攥紧拳头，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手段，未免也太肮脏了吧。 要不是沈宥和刚才叫醒我跟出来，我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一个才读高中的女孩子，居然能这么恶毒！ 可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上次差一点都死在她手里了，为什么她还不愿意放过我？ 没完没了啊这是！ 沈宥和看出我的情绪不对，他伸手想拉我，却被我侧身闪过。 我径直拉开沉重的防火门，刚好对上段锦葵和于合欢瞬间惊讶的脸。 “段锦葵，你想怎么玩就不能直说吗？我奉陪就是了！天天在背地里搞些不入流的阴招，你恶不恶心累不累呀？” 段锦葵自从上次，在水房里和我打过一架，见识到我的“实力”后，明面上她极其聪明的从不跟我撕破脸。 即便是那次诓我去图书馆，也属于是笑里藏刀的耍阴招。 现在乍然跟我对上，她先是一愣，随后索性破罐破摔了。 “就凭你个村姑，还奉陪？你算老几啊？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看了？” 说完，段锦葵微微咬唇，露出一个很病态的笑容。 “不过，从某个角度上来讲，你我其实算是同一类人，你应该一早就知道，凌志坚家里有些势力吧？” “所以你先是接近凌志坚，勾引的他从一开始，就死心塌地的护着你，然后又刻意讨好雷穗。” “啧啧，你跟雷穗做朋友，不就因为，她是雷老师的女儿吗？” 第52章 杀人了 听段锦葵说完，我冷笑一声表示不屑。 “少拿你肮脏的心去揣测别人！谁跟你是一类人？” “你一会儿使手段让所有人孤立我，一会儿又去找雷老师嚼舌根，诬陷我早恋，还有图书馆那茬子烂事，谁家好人能干出来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段锦葵一听“肮脏”两个字儿，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了。 她阴沉着脸，给于合欢使了个眼色。 于合欢见状，猛的上前一步，朝我肩膀狠狠一推，“白落苏，你丫嘴挺贱啊！” 我被推的踉跄后退一步，刚好撞进沈宥和怀中。 这一刻我居然还有闲心思考，于合欢这人，真挺适合当狗腿子的。 起码关键时刻，懂得识眼色啊！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段锦葵腿上的鬼婴，突然开始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和沈宥和。 它绿幽幽的眼珠子凸起，像是要随时掉下来一样，其中还流露出一丝阴狠。 段锦葵站在楼梯口，幸灾乐祸的瞥我一眼。 “白落苏，你也配说我肮脏？你刚来班里的第二天，凌志坚就来我跟前警告我，让我不要再找你的麻烦。” “我就纳闷了，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无缘无故的，这么维护另一个人吗？” “谁知道你们背着人，做了什么不要脸的皮肉买卖！偏偏雷穗这个脑残，还真相信你们是什么所谓的“纯友谊”，上赶着要跟你做朋友。” “其实学校里，谁不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有一腿儿啊？” 我被段锦葵这几句黑白颠倒的话气的不轻，眼神刀子一样射向她，“你tmd闭嘴！” 偏偏于合欢凑热闹不嫌事大，她神色轻蔑的走到我身边，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肩膀。 “你一个农村人，嚣张什么？” “要不是雷老师善心大发，接收你来我们班，就你这种底层人，恐怕一辈子都没资格，跟我们说上一句话。” “你家现在，已经祖坟冒青烟了知道吗，你得懂感恩！” 我瞬间血气上涌，看着于合欢在我面前一张一合的嘴，我眼前一黑。 右手不受控制的甩手一个耳光，扇在了于合欢的脸上，打的她一个趔趄，朝段锦葵的方向重重摔去。 电光火石间，我看见段锦葵冲我诡异一笑。 她飞快的闪开了身体，而她的身后，是长长的楼梯。 于合欢顿时像皮球一样，整个人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嗵”的一声，于合欢的头撞到了墙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脸颊很快流了一地。 我整个人懵在原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杀人了！ 这时段锦葵猛的拉开防火门，跑了出去。 我隐约听到她边跑边喊。 “杀人了！救命啊！白落苏杀人了！” 我恍恍惚惚的一步步走下台阶，慢慢把手探在于合欢的鼻下，她真的没有气息了。 我好像，得坐牢了。 我靠在墙上一言不发，脑子里一片混沌。 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网红街时，黄狗蛋对我的提醒。 第53章 鬼遮眼 “你听哥一句劝，离这人远点，凡事能忍则忍，不要跟她起冲突，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我苦笑，还是黄队长有先见之明，只可惜，我理解的太晚了。 迷茫间，沈宥和突然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白落苏，别发呆了！快回宿舍拿手机！我告诉你一个号码，你打给他，他会想办法帮你洗脱罪名的！” 但我此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绝望的情绪，小声抽泣起来，边流泪边摇头。 “我不打！我杀人了！我应该受到惩罚！” 沈宥和语气凌厉：“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刚才那是鬼遮眼！是段锦葵腿上的婴灵，它控制了你！” 鬼婴？ 我顷刻间恢复了清醒。 鬼婴受段锦葵的控制？ 所以，我最初的猜测是对的，段锦葵她养小鬼？ 这时，防火门外传来一大波的脚步声。 率先拉开门的是雷穗。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楼梯拐角处，已经死亡的于合欢，忙惊慌失措的抓着我的胳膊问。 “落苏，不是你干的对不对？段锦葵她冤枉你！这里只有你们三个人，连监控都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她冤枉你！” 段锦葵站在两个宿管阿姨身旁，说话别提有多阴阳怪气了。 “我冤枉她？是不是她白落苏干的好事儿，等会警察来了，一验受害者脸上的指纹，不就一清二楚了！” 雷穗脖子一梗，替我辩驳，“你少哔哔！白落苏绝对不会杀人的！” 段锦葵也不甘示弱，二人顿时吵嚷起来，现场陷入闹哄哄的一片。 宿管阿姨第一时间打电话，叫来了雷老师和校领导，雷老师看我的眼神失望至极，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 没多久警察也来了，我全程恍惚的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我坐在两个警察中间，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凌志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踩着双拖鞋在警车后面狂追猛赶，嘴里还急切的说着什么。 沈宥和在我耳边，似感叹又似质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对你好的很奇怪，说他心怀不轨吧，好像也没有，但总之就是很不合理。” 我苦涩一笑没吭声。 沈宥和说的对，这一切确实很不合常理。 我和凌志坚的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跟我吹牛，说他能预知未来，还得意洋洋的问我要不要跟他做朋友。 我没搭理他，他也不生气，反而在我旁边，唱了一下午的“终于等到你”。 包括最初班里所有人都在孤立我时，是凌志坚毅然而然的，站出来陪伴我。 刚才段锦葵也说了，我刚来班里的第二天，凌志坚就莫名其妙的去警告她，不要再找我麻烦。 仔细想想，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我和凌志坚几乎是没有任何交情的，他刻意接近我帮助我，没有一点由头，表现的也实在太过明显。 我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 但是，凌志坚他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啊。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接近我，亦或者有什么目的。 第54章 男上女身 至少在这一刻我可以确定，他是真心拿我当朋友的。 所以我觉得，其他的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警车经过十多分钟的平稳行驶后，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几个民警把我押下车，然后关进了一间，四四方方的审讯室里。 审讯室的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我被迫按在椅子上坐下，开始接受审问。 “白落苏对吧？是你杀的人吗？” 这一刻，我不知道应该说是，还是应该说不是。 虽然是鬼婴控制了我，可导致于合欢死亡的那一巴掌，确实是用我的手打出去的。 犹豫间，我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闪过。 紧接着，我发现我的言行举止，开始不受控制，只有眼睛耳朵和大脑可以正常运转。 我听见自己的嘴里，发出了尖声尖气的声音，“我没有杀人，我在历险，海绵宝宝历险记哦！” ..... 两个年轻的男警察，不可置信的互相对视一眼。 随后，其中一个胖警察严肃的拍了拍桌子，“你少装疯卖傻！没用！” “我”嘿嘿一笑，张嘴就给他们阴阳怪气的来了一段顺口溜。 “他们朝我扔泥巴！泥巴干了我砸死他！回头再给他一嘴巴！我拿他骨灰种荷花！还把他毒成大哑巴！拿起ak我哒哒哒！今晚祖坟被我挖！” 另一个瘦警察满脸黑线，小声嘀咕，“这不神经病吗？” 最终，两个警察见从我嘴里，实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就走了。 而我身子一软，险些摔个四脚朝天，被沈宥和扶着胳膊才将将站稳。 沈宥和一脸羞涩，“男上女身不太契合，我都没发挥好。” ......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从科学角度来说，于合欢就是我杀的。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鬼遮眼或者鬼上身，这一套天方夜谭的说辞。 而我，只有装成神经病，才有希望躲过即将到来的有期徒刑，当然，也有可能是无期，或者死缓。 这时，我听见门外隐约传来议论声。 “咱队长根据凶案现场判断，那女孩就是她杀的，审都多余审，你看看，这得了神经病，能不杀人吗！” 我的视线触及到手上明晃晃的手铐，脑子里又清醒了几分，“谢谢你，沈宥和。你刚才表演的，很......好。” “但是，鬼婴控制我的时候，为什么你没帮我。” 沈宥和背对着我沉默了会儿，说：“对不起，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像是在安慰沈宥和，也像是在安慰我自己，“没关系。” 毕竟事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任谁都预料不到鬼婴会突然发难，反应不过来，也很正常。 一整晚，我木木的坐在最初接受审讯的椅子上发呆，随着派出所里的人，陆续下班关了灯，审讯室内也陷入了黑暗。 我想起了学校放假那天，在夜市里给我算命的唐装青年。 据沈宥和说，他是个阴差。 他当时给我批了四个字。 第55章 应验 落苏有意。 回学校后，我原本都快把这茬事儿忘了，还是雷穗记性好，某天突然又跟我聊起来。 “落苏呢，是你的名字，那瞎眼儿分明是想表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呀！” “你看啊，这是我刚问度娘的，这话比喻的是一方有意，另一方无情！他这是诅咒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呀！” “我跟你讲啊落苏，这种事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咱还是得想招儿破解一下子！” 我记得我当时压根没当回事儿，还大大批判了雷穗一番，封建迷信要不得。 如今回想起来，仔细一品，隐隐觉得有些应验...... 并非是爱情方面应验，而是学业和友情，亲情。 我当时问过那个阴差，“我还没说我要算什么呢。”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他回我，“不管你要算什么，这四个字都能含括。” 是啊，都能含括。 就拿我心心念念，有意想上大学这件事来说，我虽然在学习上资质平平，可一个普通大学还是能考上的。 尤其是雷穗还经常给我补课，未来考个二本应该问题不大。 但这个时候，于合欢死了。 所以不论我最终的结局是坐牢枪毙，还是被人送进精神病院，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再回校园了，可不就应了那句流水无情吗？ 包括我一直以来渴望的友情和亲情。 这件事一出，大概所有人都会对我感到失望透顶吧？ 此生想必连面儿都见不到了，不亚于众叛亲离。 流水无情，算的真准啊。 甚至我悲催的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假如我最后被判死刑或者死缓，我的那些亲人们，大概没有人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只会唏嘘一声死的好。 我苦涩一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开始悲春伤秋起来，“沈宥和，你没了的时候，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很难过？” 我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沈宥和一定在，因为我此刻，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果然，我身后很快就传来，沈宥和虚无缥缈的声音。 “我爸公司很忙，估计没时间难过。而我妈在我十二岁时就死了，对了，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但是我觉得，我的死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消息，他大概也不会为我感到难过吧。”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沈宥和头一次，跟我提起他家里的事情。 我没想到他家的情况这么复杂，一时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向他，“对不起，你从来没提过，我不知道......” 沈宥和摇头，“你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道门和妖族大战后，猫王从此销声灭迹。” 我想了想，回他，“记得啊，当时咱俩还差点因为，妖到底会不会做好事，这个论题吵起来呢。” 沈宥和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我妈妈，就是猫王害死的。” 他这话一出，我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 沈宥和原本平静的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 第56章 猫王害人 “什么不可能！那是我亲眼所见！十二岁那年，我在家写作业，我妈准备出门去见一位朋友！” “临走前她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照镜子，还臭美的问我，好不好看。” “突然，一只很大的白猫破窗而入，玻璃碎了一地，等我反应过来时，妈妈身上全是被猫抓挠的伤口，脖子上还有个血窟窿......” 我不可置信的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传闻中，猫王不止救了我们村的几百条人命，它还是崇祯帝下了圣旨，亲封的万猫之王啊...... 我看一本怪谈中提到过，皇帝下的圣旨，是可以上达天听的。 虽然不至于让猫王立刻成仙，但足以让它凌驾于万猫之上，成为真正的王。 这样的一个妖怪王，它已经不需要靠吸食精气修炼了，所以，它还有什么理由害人呢？ 虽然知道沈宥和会生气，但我仍坚持己见，“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猫王呢？或许是个野猫，又或许，是其他的猫妖也说不定啊！” 沈宥和语气冰冷，“野猫能从二十楼，突然破窗而入吗？野猫能把人的脖子，咬出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吗？” “不是猫王还能是谁？几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它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只妖！” 说到最后，沈宥和满脸皆是恨意。 我垂头不语。 是啊，猫王，它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只妖啊，不是它又能是谁呢？ 我和沈宥和在黑暗中看着彼此，一时间都沉默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你丫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说不定明天就会被判刑坐牢死翘翘，还管他是不是猫王干的！ 更何况，谁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妖这个物种？ 传说归传说，反正我是没见过...... 沈宥和听到了我的心声，神情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扳过我的肩膀，一字一顿的对我说。 “白落苏，你记住了，如果不想坐牢的话，从今往后，你就是个神经病了，不管在谁面前，你都只能是个神经病！一旦暴露......你知道后果。” 我认真的冲他点头，不就是演戏吗？谁还不会了？ “奥斯卡下一届小金人看见没，那就是为我准备的。” 沈宥和破防笑了，“我发现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有心情臭贫。” 第二日，天色大亮。 昨天审问过我，一胖一瘦的那两个警察又来了。 这次在他们身后，还跟了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 “那人是精神科的医生。” 沈宥和在我耳边说完，再次上了我的身，我知道他是怕我装的不像露了馅。 三人在我对面落座后，胖警察率先给我打开了手铐。 “白落苏，请你填写一下这份问卷。” 我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接过那张纸，先是歪头神经兮兮的，看了眼前三人一会儿，然后才低下头唰唰的写了起来。 别人看不见写的什么也就算了，我却眼睁睁的看见。 第57章 长恨歌 沈宥和用我的手，在问卷上认认真真的草拟了一篇《长恨歌》。 几分钟后，沈宥和控制着我的身体把笔一扔，靠在椅背上悠闲问道，“你们这些贱奴，今日来找本宫，有何贵干呐？” ...... 两个警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那个精神科的医生，见此情景淡定的一批。 他温和的冲我露出一个微笑，说话声音很轻很慢，“奴才斗胆问一句，娘娘您贵姓？” 我猜测他是故意配合，想判断出我是不是真的神经病。 但沈宥和根本不按常理行事。 他控制着我的身体无视所有人，口中传出悠扬的歌声。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医生微微一怔，伸手拿过“我”刚才写的长恨歌看了起来。 沈宥和依然一刻不停的作妖。 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又指着天花板高喊：“啄木鸟大军来了！兄弟们扯呼！” 说完，他就控制着我的身体，猛的趴到了地上，开始像虫子一样蠕动作逃命状。 医生看完了长恨歌，又一眼不眨的观察了我一会儿，随后他对着两个警察点了点头，一行三人径直起身出了门。 沈宥和深呼一口气，瞬移出了我的身体。 他轻声提醒我，“你得继续扭，不能停，这里有监控！” 我哦了声，接过已经可以活动自如的身体，尝试着蠕动起来。 片刻后，我忍不住吐槽，“这地面冰叭凉啊！回头给我落下个宫寒的后遗症可怎么办？” 沈宥和嗤笑，“哦，那你别扭了，去牢里踩缝纫机吧，那活儿铁定不宫寒。” 一听这话我扭的更卖力了。 嘴里还不忘撩扯他：“沈宥和，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神经病很熟悉啊，你装的实在是太像了！” 沈宥和神色不变，“因为，我生前常去精神病医院，看望我哥哥沈宥谦。” 我边扭边问，“你哥为什么会得精神病啊？” 沈宥和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淡然，“我哥的母亲，是我爸爸原配，她怀孕后，我爸婚内出轨，跟我妈在一起了。” “而没多久，我妈的肚子里，也有了我。原配知道后深受打击，再加上那时她刚刚生产完，身体也虚弱，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我哥从那以后，就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这么说，沈宥和的妈妈......是小三？ 我扭动身体的动作一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宥和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我，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悲凉，“你也看不起我？” 我突然鼻子一酸，感觉自己和沈宥和，似乎总是有种同病相怜的共情感。 于是我爬起来坐在地上回视他，很认真的回答，“上一代的事情跟你无关，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一个很优秀的男孩。” 沈宥和看了我很久，他释然一笑，调侃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送你去精神病医院享受单间。” 第58章 精神分裂 “那里有吃有喝有帅哥，以后，你就能少奋斗一百年，躺平当咸鱼了。” 我很好奇，“为什么呀？” “这里是有监控的，你从昨天一进来，就不停的对着空气说话。” “他们又看不到我，现在八成已经彻底相信，你是个精神病的“事实”了。” 一听这话，我噗嗤乐了。 也是，谁家好人能对着空气唠一天一宿啊！ “借你吉言！” 之后的几天里，我一直被关在审讯室，每天都有不同的警察送饭给我。 他们看我的表情特别复杂，有对杀人犯的憎恨，也会无奈摇头表露出同情。 我耳力出奇的好，偶尔能听到门外有人小声议论我。 他们说，这小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队长给她家里人打电话一个都不来，真可怜啊，诸如此类的话。 而我坐在监控底下，不是发呆，就是装精神分裂。 我幻想自己是夏紫薇，尔康就站在对面，我却看不见他。 我在空气中摸摸索索的问：“尔康，你在哪里！我看不见！” 要么就是突然对着椅子跪下，视死如归的说：“滑玛！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格格！真正的格格是紫薇！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儿！你砍了我的脑袋吧！” 好几回逗的沈宥和差点笑抽过去，我就会在监控覆盖不到的地方，恶狠狠的瞪他。 “你别笑了，勾搭的我也憋不住想笑，露馅了怎么办！” 沈宥和一听，立刻川剧变脸一样，一秒恢复严肃。 只是嘴角仍控制不住的抽抽，跟中风了似的。 霜降这天，案件的发展，果然如沈宥和当初预料的一样。 我带着手铐，被警车拉往江九市黎明精神病医院。 但是我从司机，跟负责我这起案件的民警谈话中，得知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他们说，即便我之前的表现，看起来的确神经不太正常，但因为古往今来，案发后装神经病，想借此逃避刑罚的犯人太多了。 所以，就连当初来审讯室观察我“病情”的医生，都难以判断，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神经病。 在这种情况下，加上于合欢的亲属们闹的很凶，无数次曾扬言要我一命赔一命。 因此警方就准备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我有期徒刑十五年，后来因为年龄的关系，又减为十年。 再后来，段锦葵的父亲，段京元竟然帮了我。 他从学校里找了很多同学给我当证人，证实我从入学那天起精神就不太正常。 又找了一个，在国际上非常知名的精神科专家，专家根据监控里我的行为判断出，我的确是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并非故意杀人。 这样一来，于合欢的家人也无可奈何。 警方这才决定，送我去黎明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案件也到此收尾。 但是让我始终都想不通的一点是，段锦葵的父亲为什么要帮我？ 总不会是，突然正义感爆棚吧？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黎明精神病医院门口。 第59章 我没病 两个民警停好车后，一左一右拉着我的胳膊，朝三楼挂着重症区牌子的方向走去。 医院的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病房，病房门外焊着铁栅栏，很多形形色色的精神病人，趴在上面稀奇的围观我。 其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骨瘦如柴的男人，还突然把手伸出了栅栏，指着我的腿间大喊。 “鸡鸡！我要吃鸡鸡！” 押送我的民警，对这种场面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一路疾行，带我进了322号病房，随后，一个护士立马给我这间病房外的铁栅栏也上了锁。 我看见两个民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铁栅栏外，跟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交流我的病情。 其中有位个子很高很年轻，胸口挂着实习医生胸牌的男医生，频频看向我，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视力2.0，看见了他胸牌上的名字，李观棋。 从年岁上判断，可能是某个医学院出来实习的毕业生。 我所住的病房，确实如沈宥和当初所说的一样，是个单间，有卫生间，也有一个大大的阳台能晒太阳。 民警走后，几个白大褂让护士打开铁栅栏进了门，看猴似的把我围在了中间。 还有一个极为强壮的女护士，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手背在身后。 其实她真没必要藏，因为刚才她们在病房外，跟民警交流我病情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她手里拿的是针管，针管里面，八成是些镇定剂之类的药物。 我脑袋有一瞬间当机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要是继续表演精神分裂，她会不会给我一针？ 可我要是不装的话，万一她们觉得我没病，又给我送牢里去怎么整？ 正纠结着，我耳边就响起了沈宥和的声音。 “你就说自己没病，放心吧，她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相反，你越说自己没病，表现的越正常，她们反而越觉得你有病。” “只要你情绪别太激动，那管镇定剂，她们也不舍得浪费在你身上。” 听了沈宥和这话，我顿时就想起了之前，电视里报道过的一出案例。 有人曾经做了个实验，找八个不同职业的正常人，一起伪装成精神病潜入精神病医院。 刚开始，那哥几个还都挺紧张，生怕自己装不像混不进去，谁知道最后无一例外，八个人居然全部入院了。 按计划，他们一入院就恢复正常。 但结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旦医生认为你有精神病，你的一切行为都会被医生视为反常。 为了出院，那帮哥们使出了浑身解数，证明自己是正常人，但都被否决。 到了后来，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找各自的亲朋好友证明，才顺利“康复”出院。 这一刻我顿悟了，心里充满底气。 在一个老医生扶着眼镜，认真观察我的时候，我壮着胆子开口了。 “我没病。” 我话音刚落，病房里沉寂了几秒，随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第60章 搞副业 老医生直起身子，不满的瞪了眼几个小护士。 他蹙眉看了我一会儿，言之凿凿的判定，“病情很严重，但暂时没有伤人倾向，我等会开点药给她吃，先观察几天，每天可以安排出去放会儿风。” “好的庄医生！” 随行护士边点头，边把老医生的话记录下来，而后她放了一套病服在我床上，示意我尽快换上。 然后一帮医护人员，乌泱泱的离开了病房。 我看了眼那套病服，灰白条纹，宽松版型，挺干净的样子。 闻了闻，上面还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刚要开口让沈宥和回避一下，我好把它换上，就看见门口居然还站着一个医生没走。 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李观棋。 他也不说话，就双手环臂，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看。 我莫名心虚的咽了咽唾沫，“大夫，你还有啥事？” 李观棋狭长的桃花眼，突然瞟了眼我身旁的空气，薄唇微扬，“没事。”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随着铁栅栏被护士“咔嚓”一声锁上，我疑惑的目光看向沈宥和。 “那个实习医生，是不是也有阴阳眼，我怎么感觉他能看见你。” 沈宥和一脸严肃的，朝我微微摇头。 “他应该不是靠眼睛看见的，而是身体本能的，察觉到了我身上的鬼气，就像我也能感应到，他身上的道气是一样的。” 一听这话，我当即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又是道气。 让他这么一说，我感觉满大街都是道士了。 怎么着，现在道士们也与时俱进了？ 不辟谷不御剑，也不搁道观里头修炼，都从深山出来搞副业当医生啦？ “诶我说沈宥和，你们当鬼的，要不要这么敏感啊，逮谁说谁是道士？” 沈宥和脾气很好的跟我解释，“这次不一样，你那个同学凌志坚，身上只是有残存的道门气息，有可能祖上是干风水行的，或者入过教。” “但这个实习医生不一样，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道气要浓郁的多！” ...... 浓郁的多？ 咋的，再浓郁，他还能飞天入地起死回生啊？ 我拿起病服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前，嗓子眼里还故意发出一声嘲笑。 “是啊是啊，虽然说几百年前的大战中，道士们都死光光了，但是他们道法高强，又借尸还魂啦！” ...... 沈宥和无语，不搭腔了。 半小时后，铁栅栏再次被打开，一个格外美艳的护士姐姐走了进来。 她递给我两颗药片，还贴心的帮我倒了杯白开水，温温柔柔的看着我，“小妹妹，我叫梁婉，是负责322病房的护士。” “以后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就成。呐，这是你今天的药。” “谢谢姐姐。” 我弯了弯唇角，笑着从梁婉手中接过药片，但一时却又犹豫起来。 是药三分毒啊，这治精神病的药，我吃多了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可不吃也不成啊，我发现梁婉她送完药也不走，就盯着我看。 第61章 有人盯着你 而且就在我刚才犹豫的空档儿，她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模样。 大有一副再磨叽，就给我强灌下去的架势。 和刚才的温柔婉约相比，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这时，沈宥和幸灾乐祸的笑声，从我身后飘来，“真笨！你把药压在舌头下面，等她走了你再吐掉。” 呃，这办法挺实在！ 听了沈宥和的话，我当着梁婉的面，若无其事的把药塞进嘴里，还假装喝了口水，咽了咽喉咙。 梁婉看后，又露出最初那温柔的笑容，满意的走了。 我察觉到嘴里的药片微微发苦，刚想吐出来，突然就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捂住了嘴。 手掌覆盖了我大半张脸庞，触感清爽。 抬头望去，沈宥和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先别吐！有人盯着你！” 我抬头环顾了一圈，果然在房顶上，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监控设备。 类似于针孔摄像头，大概是医院为了防止病人自残，安装上去的。 我心里暗暗庆幸，嘴唇在沈宥和掌心蠕动，“那怎么办？” 沈宥和的身体肉眼可见变的有些僵硬，他赶忙把手放了下来。 “饮水机那里是监控死角，你先装作去倒水喝，然后把药藏进水槽里，等什么时候想上厕所了，再把它拿上冲进下水道里。” 我“哦”了声，赶忙照办。 ...... 中午，护士隔着铁栅栏，开始挨个病房送饭。 我过去接饭的时候，刻意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和邻居。 我斜对面住着的，正是之前把手伸出铁栅栏，指着我说要吃鸡鸡的那位变态大佬。 正对面住着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烫着时髦的梨花卷。 但她看起来脾气很暴躁的样子，拿个饭也要摔摔打打的。 送饭的护士似乎是见惯了，也没跟她计较什么，推着小推车又去了下一间病房。 跟我同一排病房的左边，住着一个八九岁的瘦弱男孩，很安静乖巧的模样，一点都不像能进“重症区”的病人。 至于我右边的病房，好像是空着的。 因为我看见护士推着小推车，径直就走过了那里，丝毫没有停留。 沈宥和见我四处张望，在我身后调侃。 “咱能不这么鬼鬼祟祟的吗，知道的你是来治精神病，不知道的还寻思你踩点来了，想炸人这大楼呢！” 我直起猫着的腰白他一眼，端了饭盒悠闲回到床边的小桌旁坐下。 “我又不是拉登，炸什么楼，我还没活够呢！” 说完我把饭盒盖子往开一打，热腾腾的饭菜瞬间香气扑鼻。 该说不说，这黎明精神病医院的伙食，还不错。 有荤有素，每位“患者”还给搭配了一小碗鸡蛋汤。 我现在终于明白，沈宥和之前说的有吃有喝有帅哥，少奋斗一百年躺平当咸鱼，是怎么个事儿了。 这小日子过起来，多惬意啊。 要不是每天都得被迫吃那破药“治病”，这里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啊！ 唯一的遗憾就是，当时我被民警，带走的太过匆忙。 第62章 咏妈 手机落在宿舍里没机会拿...... 要不然，往床上一躺，追个剧啊打个小游戏什么的，一点也不无聊，多快活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头好像也不让带那玩意儿。 可能是怕这帮精神病，手机在手天下我有，给社会添负担吧。 我记得去年村里庞婶的儿子结婚，姥姥带我去吃席。 据一个闺女在110接警中心上班的大娘跟我们闲唠，每年110那边接到神经病人打来的电话，就数以万计。 他们有的胡说八道，浪费警力资源。 有的制造恐慌，吓唬接线人员。 还有的干脆啥都不说，上来就高歌一曲大河向东流。 可想而知，我们神经病这个群体有多么庞大。 呃。 他们神经病这个群体。 ...... 当天下午。 我午睡醒来，闲来无事趴在窗户上，看楼下的病人们放风。 我耳力好，神经病们唠个小磕唱个小曲儿啥的，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就比如现在，有个老大爷正对着大树，忘情的吹唢呐。 吹完一曲后，他发现大树没动静。 大爷气急败坏，猛的一脚踹在大树的树干上。 疼的他自个儿跳脚还不忘喷大树，“鼓掌啊！你个老东西！白嫖呢搁这？” 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秃头文艺青年，正自我感觉良好的，对着几个盯梢的护士吟诗。 “接下来我给大家带来一首咏妈！” “啊！” “妈，妈，妈，从前一枝花，自从嫁我爸，花儿变大妈！” 护士们极其敷衍的配合鼓掌。 我还看到在草坪上，有一只肉乎乎的大橘肥猫，弓着背跟螃蟹似的横着走路，边走嘴里还边发出“呼啊呼啊”的奇怪叫声。 果然，在精神病医院里，连猫都是不正常的。 没一会儿，放风的时间结束。 楼下的病人们开始陆陆续续上楼，有几个神经病边排队，边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病人，好奇的问身后那人，“王哥，你是咋进来的啊？” 她身后那个叫王哥的四十多岁男人，重重叹了口气，“我妈杀了鸡放在菜板上，我觉得挺可怜，就偷偷给它埋了，完事还用木棍插了个碑。” “后来被我妈发现了，她早就觉着我有病，这可算是给她找着借口了，当天就给我送这儿来了。” 女病人“哦”了声，替王哥打抱不平，“你妈怎么能这样呢！” 说完，她又求知欲极强的，问她前头那人，“赵哥，那你呢？你是咋来的？” 女病人前头的赵哥，垂头冥想了片刻，扁着嘴回，“警察给我送来的！” “我有好多朋友是干翻高头的，呃，也就是入室盗窃！” “听说这活来钱快还轻松，我就想着咱也干一回试试。” “我踩了好几天点，发现了一个独居男人，他经常出差不在家。” “那天，他前脚拎着行李箱刚走，后脚我就撬开锁进了他家。” “结果在我翻箱倒柜，找值钱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包海洛因。” 第63章 我要走了 “我当时一寻思，这吸毒犯法啊！那我一个热血男儿，碰见这种危害人民群众的事儿，能视而不见吗？” “我立马就掏出手机报了警！” “完事以后，这警察叔叔给我一顿夸呀，但是不知道为啥，夸完就给我送这儿了。” ...... 小偷举报吸毒犯？ 这不纯纯有大病吗！ 我扭头看向沈宥和，终于憋不住笑了，“这里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沈宥和似是而非的淡淡回我，“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疯子，有的只是一群活在自己世界里，有着独特世界观的人。” “更何况，他们其实生来没病，有病的是外面的人对他们的伤害，这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 言之有理。 我闻言顿时深有感触，再也笑不出来了。 晚上十点半，我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正对门住的暴躁老太太，从八九点开始就唱起了粤剧，一会是“落花，满天蔽月光”，一会又是“奴家王氏春娥”，听到我烦躁不已。 到了十一点，我刚刚有些睡意，就听见隔壁那间空病房，似乎住了人进去。 对方正在收拾行李，哼哧倒棱的声音很大。 我从床上爬起来再无困意，见沈宥和趴在窗台上看星星，于是朝他走了过去，“你们鬼魂，是不是从来不睡觉啊？” 沈宥和没有回头，声线很低沉的回我，“是啊，感觉不到困，当然就不会睡觉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鬼的生命无比漫长，他们没有手机，也没有爱人，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就孤零零的飘荡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沈宥和当初从图书馆里出来后，就一直跟着我的原因。 世人都是怕孤独的，鬼想必也是一样。 就在这时，沈宥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白落苏，我要走了。” 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茫然问了句，“什么？” 沈宥和看着我的眼神无比认真，“今天上午的那个实习医生，你看到他的胸牌没有？他姓李。” “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关于道门李真人，召集天下道士共同抵御妖族的故事？” “那个李观棋，我猜测，他很有可能就是李真人的后代。” “其实这事细想也简单，千年道门卧虎藏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覆灭？” “就算老一辈儿的死光了，不还有小辈儿吗？” “我一直以为，道法这个东西玄妙的很，非口口不能相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想错了。” “那个李观棋的身上，有很浓郁的道气，他绝对得了传承，是个有真本事的道士。” “今天上午，他很明显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虽然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对我出手，但自古以来，我们当鬼的，总是要躲着些道士的。” “......以表尊重嘛。” “更何况，我还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地府阴差的威压。” 第64章 男女有别 “我暂时还不想投胎，所以，为了避免和他们碰面，我不能留在这里陪你了。” 听沈宥和说完，我心底莫名涌起一阵失落。 果然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这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沈宥和作伴。 即便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各自做些自己的事情，但只要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身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更不用说，他还特别聪明，帮了我不少忙。 我哀求的看着他，“沈宥和，不走行吗？” 沈宥和低低一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抬头看我。 “苏苏，人鬼殊途，男女有别。你迟早是要谈恋爱结婚的，我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你吧？” 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一辈子就一辈子！我不介意！” 沈宥和无奈摇头，“我介意。” 我沉默着和他对视。 半晌，沈宥和突然笑了，“我就要走了，可以帮我个忙吗？” “你说。” 我紧跟着又接了一句，“不管能不能办到，我都会尽力而为的，现在，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朋友了。” 沈宥和有所触动，“我哥哥沈宥谦，当年就在这个医院里治疗抑郁症，我刚才出去，无意中看见，他居然还在。” 我了然，“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找沈宥谦，告诉他你当年的真正死因？” “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恐怕很难找到证据，去定张诺的罪。” 沈宥和不以为然，“按常理，确实很难找到证据。但是，我感应到我的尸骨，并没有被火化。” “如果我当初真的是化学中毒导致死亡，我相信相关的研究机构，一定能检测出来。” 我点头应了，“好。” 带个话而已，简单。 沈宥和的神色，突然变的有些复杂，“还有一件事，我想......你能不能帮忙，给我爸也带句话。” “就告诉他三个字，对不起。” “其实我过去那些年里，一直都特别恨我爸。” “小时候，每次他买玩具买模型给我，都会被我立刻丢到垃圾桶里，连看都不看一眼。” “长大以后，我去了曙光中学读高中，因为恨他，我选择了住校，眼不见心不烦。” “我爸那时隔三差五的，总打电话给我，问我缺不缺钱，冷不冷饿不饿。” “但我却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很多次都不等他说完，我就会挂断电话。” 我有些莫名其妙，“你爸爸对你这么好，你干嘛要这样？” 沈宥和很耐心的解释，“我爸当年明明有妻有子，却骗我妈说他单身。” “而等到我妈得知真相时，一切都晚了，她腹中那时已经怀上了我！” “要不是他，我妈怎么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小三？我也不会生来，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但是后来，我死了，我每天飘荡在图书馆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去想不明白的事儿，反而都豁然开朗。” “是！他是对不起我妈，也对不起他的原配妻子，对不起我哥哥。” 第65章 人去屋空 “但他唯一对得起的人，是我。” “其实，那些年他对我，比对哥哥上心的多。” “哥哥的衣食住行他几乎从不过问，身边只有个五十多岁的保姆阿姨照顾。” “而对我，他却恨不得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替我打点好一切。” “所以，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恨他。” 我沉默的看着沈宥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他的父亲诚然不是个好丈夫，妻子都怀孕了，他还要到外面去寻花问柳。 最可恨的是，他还骗人！ 可是，在沈宥和这里，他又确实算个好爸爸。 沈宥和看着窗外，神色淡然，“自从那天，跟着你从图书馆出来，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后，每到夜里，我就愈发的想念他。” “所以有时，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家去看看。” “但是家里，早已经人去屋空。我猜测，他后来应该是搬家了。” “这句迟来的对不起，苏苏，希望你能帮我带到，或者干脆一并告诉我哥哥也可以，让他帮忙传达。” 听到这儿，我特别认真的点头，“我帮你！你哥哥住哪个病房？” 沈宥和释然一笑，“二楼207。” 就楼下啊？ 那还不简单，我分分钟就能找个机会溜下去。 我喜滋滋的抬头，刚想跟沈宥和打包票“一定带到”，就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一瞬间，我心里极其难过。 又不是不让你走，就不能道一句再见，有始有终吗？ 我沮丧的回到床边坐下，刚emo了两秒，突然，就听身后的墙面上，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 我猛的起身回头望去，只见我床头靠着的那堵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洞。 洞里头露出一个超级小型的电钻头，显然这就是刚才破坏了墙面的凶器！ 至于凶手嘛，用脚丫子想都知道。 肯定是隔壁那个，新搬来的神经病！！！ 众所周知，厚度超过160毫米，实心砖砌成的墙，那tm的是承重墙啊！ 这个神经病，他用电钻把承重墙戳了个洞？ 他是想偷窥我吗？ 还这么明目张胆？ 我心里顿感无处话凄凉，果然沈宥和一走，连个神经病都能欺负我了！ 我越寻思越火大，恨得牙痒痒。 得亏我刚才被对门那老太太，唱粤剧吵的睡不着，不然我此刻要是在睡梦中，墙突然塌了，我tm的还焉有命在？？？ 我抬手就要按呼叫铃，准备跟护士告状。 谁知道我刚有所举动，小洞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茄子！别按铃儿！是我！我啊！凌志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瞬间石化在当地。 凌志坚？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精神病医院啊！ 还是重症区！ 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装神经病装久了，产生幻觉了。 凌志坚见我呆站在原地不动，来气了，“白茄子，真行啊你，这才几天呀，你就把老子给忘啦？” ...... 妈呀！！ 不是幻觉！！！ 第66章 哥懂你 我的惊喜程度不亚于他乡遇故知，急切的扑到墙面上，把眼睛凑在小洞上，可劲的朝对面瞅。 “老凌子呀！你咋来了呢，你也得精神分裂了呀？” 凌志坚搁对面嘿嘿傻笑。 “老子没病！你不在了学校里没意思，老子辍学了！特意装疯来陪你的！怎么样？感不感动？惊不惊喜？”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我杀了人，你......” 凌志坚中气十足的打断我，“放tmd狗屁！就算法医鉴定结果出来，老子也绝不相信人是你杀的！” “肯定又是段锦葵那个贱人使的阴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落苏！在我跟前，你就别tmd啥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了成不？哥懂你！” 我被这货感动的差点哭出来，控制了好半天情绪，我才哑着嗓子问，“那你辍学了，你妈能同意吗？” “同不同意不重要！我知道你被关在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跟她说了。” “要是不让我来陪你，我就不活了！” “开始她还不信呢，还跟我咧咧，你死啊，你跳楼啊，老娘倒要看看你丫骨头有多硬！” “结果我鼓起勇气，往我家窗台上一站，嘿！她就慌了，下午就开始各种找关系，晚上就给我送进来了！” 凌志坚表演的活灵活现，逗的我一阵傻乐。 但乐完后，我又苦了脸。 我不能让凌志坚为了我自毁前途呀，那雷穗还不得恨死我？ “老凌子，谢谢你！但是我不用你陪！你明儿就出院去！” 想了想，怕凌志坚不走，我又开始恐吓他，“你是不知道，这医院里头恐怖着呢！” “你明明没病吧，他们还非得逼着你吃药，不吃就捏着你的嘴给你强灌下去！” “还有那针管，你稍微有点异常，他们“咔”一针就怼你屁股上啦。” “你是没见啊，那针头快赶上筷子粗啦！扎完就是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啊！” 凌志坚根本不把我的恐吓当回事，他听着听着就笑了。 “白茄子，你丫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少跟这扯淡了，睡觉！” “你今儿就是说出花儿来，老子也坚决不走，就tmd跟你耗到底，你啥时候走，老子才啥时候走！” 我一听急了，这人榆木脑袋啊？ 咋不听劝呢？ 我脑中急速运转，开始合计怎么能给他忽悠走。 然而，就在这时，凌志坚那边，却突然传来了铁栅栏开锁的声音。 我瞬间反应过来，病房里面都是有监控的。 凌志坚拿个电钻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能不惊动护士吗！ 紧接着，我就听见小洞对面，传来一道充满怒气的女声。 “哎！那个神经病！你干啥呢！还瞅，就说你！你为什么破坏公物！” 凌志坚噗嗤一声乐了，吊儿郎当的回，“我不神经病吗！神经病干这事儿很正常呀！” “哎！你们干嘛？我好不容易钻出来的洞，你们别给我堵上呀！哎哎哎！都别动！” 第67章 加重药量 “谁敢碰那个洞，老子就跟她拼啦！” 随后，隔壁传来一阵来回拉扯的响动。 我被逗的笑倒在床上，紧接着又听见，凌志坚在那边鬼哭狼嚎。 “快放开老子！实话告诉你们吧，我tmd根本就不是神......” “咳，再不放开，老子就请律师，告你们虐待神经病！” “妈呀！你tmd别过来呀！我不骂了还不成吗，别别别，姐姐，这针后劲大！可不兴打呀！” 经过几分钟的惨烈哭嚎，对面彻底安静了。 我听见，其中一个护士的语气极其愤恨。 “像这种已经丧失了神志的精神病，还是得来一针才听话！” “这什么？电钻？没收了！梁婉，你联系维修部门，今天晚上抓紧把这洞修复了，不要影响到隔壁病人休息！” 随后，梁婉那温柔的声音传来，“好。” 我心里又好笑又担忧，让走不走，这下好了，挨了一针，不嘚瑟了吧。 佛祖保佑，但愿这针对凌志坚没有什么副作用。 当晚，医院的维修工连夜修复了墙面，直到凌晨三点，病房里才彻底消停下来。 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再睁眼时，天光已经大亮，医生团队正挨个病房，进行每天的例行问诊。 我洗漱过后，隔着铁门领了今天的早餐。 是一颗水煮蛋和一袋热牛奶。 刚准备开吃，就见浩浩荡荡的一群白大褂，迈步进了我的病房。 那个实习医生李观棋也在其中，他一进门就微微蹙眉，但很快恢复如常。 我想起昨晚沈宥和离开前说的话，不由的信了几分。 或许，这人真是个道士也说不定。 领头的老医生照旧盯着我瞅了一会儿，随后故作亲切的，问了我几句“住的习不习惯啊”之类的问题。 “习惯。” 我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思维，一一作答，老医生连连点头。 他用钢笔在医案上唰唰写了几下，神色满意的带着一帮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我扒开水煮蛋咬了一口，自言自语，“老头那是写啥呢？” “加重药量。” 我一怔，循声看去，是李观棋。 他怎么又回来了？ 难不成真像沈宥和担心的一样，他要履行道士的职责，收个鬼玩玩？ 可沈宥和已经走了呀！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这样的人，说实话看起来真不像个道士。 又高又帅还年轻。 就算他不当医生，去娱乐圈应该也混得开。 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李观棋穿着一身白大褂，踱步到我床边，居高临下的问：“小妹妹，吃糖吗？” 糖？ 咱好像不熟吧？ 我咬着下唇寻思，难道是医生们怕我不吃药，偷摸把药掺在糖里啦？ 李观棋见我不说话，神情逐渐流露出不耐烦。 他把手伸进白大褂兜里掏了掏，随后展开在我面前。 宽大好看的手掌上，静静躺着几枚包装精美的糖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一头雾水，“给我的？” 李观棋淡淡“嗯”了声。 第68章 轻症区 见我不伸手去接，他干脆就把糖果，往我床前的小几上一放，面无表情的转头走了。 我再一次感觉到，沈宥和不在，我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 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糖果拆开包装嗅了嗅，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尝试着放进嘴里，没有药味儿，很好吃，就是普通的糖果。 ...... 中午，饭点儿前，凌志坚终于醒了。 看来昨天那一针的药劲挺大，竟然能让人无意识昏迷十几个小时。 隔壁病房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骂骂咧咧声。 “别过来！你们这帮老巫婆！又要给老子打针是不是？想的美！” “哦？不打针？送饭的？好嘞谢谢您嘞！” “那个，姐姐，隔壁病房住的谁啊？我能不能过去跟她交个朋友？” “不能啊？那您见我那小电钻了吗？老贵了，可不能丢！哎，姐姐，别走啊，咱再唠会！” 我笑的腮帮子疼，起身去病房门口，取了我的午饭准备开动。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答应沈宥和的事。 我瞥了眼铁栅栏，是锁着的。 经过我的观察，这个铁栅栏，除了医生巡房，和护士过来送药时会开一小会儿，其余时间绝对是二十四小时上锁。 不过，这栅栏间隔挺大的...... 我要想出去，似乎也不难。 看四周没人，我尝试着把头伸进栅栏里，半个身子往出挤。 托我人瘦头小的福，我居然成功挤出来了。 来不及高兴，我匆忙把饭放进栅栏里，一溜小跑下了楼。 似乎是老天助我，这个时间点儿，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大概都去吃饭了。 二楼是轻症区，病房门外没有铁栅栏。 我猜想，二楼的病人们应该是自由的，可以在医院里随意活动。 小跑着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我就顺利的找到了，沈宥和他哥哥所住的207病房。 我也没那闲心讲礼貌敲门，上去就先拧了下门把手。 察觉到能拧动后，我极快速的用一秒时间完成了开门，闪身进去，关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我一转头，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指上了我的太阳穴。 “你是谁。” 我看了眼拿枪指着我的男人，二十多岁，一身黑西装，黑皮鞋，打条白领带...... 在电视剧里，这是典型的保镖装扮啊！ 而且我注意到，207病房比我所住的病房要大好几倍。 不说别的，单说那张床，就比我病房里的床要高档的多，一个气质斐然的青年正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讶然的看着我。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跟沈宥和长的好像！ 他一定就是沈宥和的哥哥，沈宥谦了！ 在屋里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的状态下，我慢悠悠的把双手举过头顶，秉承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态度，讪笑了声。 “二位大侠，有话好说，动刀动枪的这是干嘛呀！” 沈宥谦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那位保镖哥。 第69章 帅哥沉思图 下一秒，保镖哥就极其识眼色的放下了枪，站远了些。 沈宥谦微扬下颌看我，“说吧，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叫白落苏，住你楼上。什么事......嗯，我不确定我说了你会不会信。” 沈宥谦很随和的点了点头，“那就别说了，再见。” 话落，保镖哥懂事的长臂一伸，帮我拉开了门，“请。” ...... 出师未捷身先死？ 那怎么行！ 我答应了沈宥和的！ 为了防止我“越狱”的事情，被路过的护士发现，我赶忙尴尬的把门扒拉上。 “你是沈宥谦吧？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弟弟沈宥和当年的死，有蹊跷！” 我生怕沈宥谦不耐烦了，又指挥保镖哥赶我，说话的语速开始加快。 “六年前，所有人都认为沈宥和，是因为即将参加高考，压力太大或者学习过劳，导致的猝死。” “但你们有没有怀疑过，沈宥和生前，他的身体状况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要真是大家说的高考压力太大，或许还有些说服力。” “可他当时马上就要出国了，甚至连高考都可以不去参加，又怎么会因为这些理由而猝死呢？” 沈宥谦垂眸，“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事实上，六年前宥和刚出事的时候，我和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后来，父亲请了江九市最权威的法医进行验尸，结果表明，他确实是心脏骤停导致的猝死。” 我不认可的摇头，“1994年，某知名大学的一位高材生突然死亡，法医鉴定出的结果，跟沈宥和一样，也是心脏骤停导致的猝死。” “可是后来经过查证，她真正的死因，居然是被同寝室的室友，每天在饮食中偷偷下入了一种，叫做“铊”的化学品中毒身亡。” 沈宥谦淡淡一笑，“这些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总不见得，每个猝死的人都是中毒死的吧？” 我点头，“是猜测没错，但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当时沈宥和班里有个叫张诺的女孩儿，她追求了沈宥和很久。” “但自从有一次遭到拒绝后，她就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给沈宥和送牛奶喝。” “结果没多久，沈宥和就死了，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而最关键的是，那个叫张诺的女孩，她同样对化学很感兴趣！” 沈宥谦神情意味不明的看着我，“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怔，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你就当我是见鬼了吧，鬼告诉我的。”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相信你？” 我唇角弯的弧度更大了，“你不用相信我。你只需要把沈宥和的尸骨，送到相关的研究所去，真相自然能水落石出。” 沈宥谦沉默了，他一声不吭的看着地面上的瓷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我则颇有兴致的，观赏起了面前的帅哥沉思图。 我觉得，沈宥谦比沈宥和要好看些...... 第70章 承让 沈宥和死的时候十八岁，所以他的面容，也一直维持在十八岁时的样子。 好看归好看，但是给人感觉特别青涩，不够爷们儿。 但沈宥谦就不一样了，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 虽然穿着医院的病服，但也难掩盖其强大的气场，有一种矜贵的气质。 几分钟过去了，就在我以为沈宥谦，会拒绝我的提议时，他却蓦然抬头看向了保镖哥，“王珣，这事儿你去办！现在就去！” 保镖哥执行力极强，飞快的应了声“好”，夺门而出。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顺利，略微组织了下语音，再次看向沈宥谦。 “还有一件事。” “沈宥和托我，给他的父亲带一句对不起，他说他当时还小，很多事情想不开，所以经常伤他父亲的心。” “他为此感到很抱歉，劳烦您帮忙转达一下。” 沈宥谦挑眉，“所以，你是真的看见宥和了？” 我无奈的摊手，把问题抛回给他，“我说看见了，你信吗？” 沈宥谦含笑点了支香烟，“你刚才说你住在楼上？重症区的病人？你觉得我应该信吗？” 我笑了笑，反问他，“你不也有抑郁症吗？可我看你，还挺正常的。” 沈宥谦目不转睛的，盯了我几秒，“口齿还挺伶俐的。” 我不置可否，江湖气的冲他拱了拱手，“承让啊，走了。” 沈宥谦颔首，“不送。” 迈出207病房的门，我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只觉自己挺像个偷西瓜的贼。 确定四周没人后，我一溜烟的往步梯间跑，生怕被护士发现“越狱”，给我一针。 然而，在我即将要拐进步梯间的瞬间，一个步伐匆匆的白大褂刚巧迎面而来。 那人在看见我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但我却因为跑的太快刹不住车，直直的撞进了对方怀里。 与此同时，脸蛋儿也跟那人硬邦邦的胸膛，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撞的我鼻子又酸又疼。 我感叹着今天时运不济，眼含热泪的捂着鼻子抬头一看，我更麻了。 李观棋！ 他看见我同样惊讶。 “是你？你怎么出来的？” 我哭丧着脸给他比划，“就这么从栅栏里挤出来的。” 李观棋一脸无语的看我，“你出来干嘛？” 我指了指沈宥谦病房的方向。 “看望病人。” 李观棋原本严肃的脸上满是错愕，“重症区的，去看望轻症区的？” “嗯。” ...... 李观棋沉默了两秒，冲我摆手，“回去！我就当没看见！下不为例啊！” 好心人啊！ 我感激的恨不能，给他鞠个三百六十度的躬，小鸡啄米般猛点头，“请好吧您嘞！” 话落，我撒丫子一阵狂奔。 然而，回到病房后，我才悲催的发现，我中午拿的饭已经凉透了。 我打了杯热水就着吃，勉强也能下咽。 没一会儿，时钟指向了下午两点半。 又到了病人们，雷打不动的放风点儿。 根据我昨天的观察，护士会先站在走廊的尽头开始点名。 第71章 厌男 而点到名的病人，要在走廊里有序的排好队，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再一起下楼放风。 平均每个护士负责监督十个病人，防止他们想要逃跑或者自残，今天也不例外。 但是，就在点名儿的时候，有一个病人迟迟没来。 我隔着铁栅栏看见，一个护士满脸不悦的进病房找他，随后表情惊恐尖叫着跑了出来。 另一个护士见状进去查看，出来时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从护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中，我听明白了。 原来那间病房里发生了凶杀案，死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病人。 最先发现尸体的护士说，这人上午还精神抖擞的，嚷嚷着要吃猪肘子。 结果她刚才进去，叫病人出来放风，就发现他正盖着被子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 她当时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掀开被子一看，那人的尸体都硬了。 尸体的眼睛瞪的很大，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死的。 而且，最诡异的是，死者的男性生殖器官，不翼而飞了。 他两腿中间的位置，被人用利器剜了个血淋淋的黑洞，床单也被血水浸透了。 听到这，正在护士台忙活着敲打键盘的男护士，也来了兴致。 他凑进护士堆儿里，一脸的神秘莫测，“姐妹们，这事儿照我说，那绝对是闹鬼啦！” “你们想啊，我中午就在护士台值班呢，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你说，就算是死者嘴被堵住了，那挣扎的动静多少也得有点吧？”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呀！” “大白天的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儿！我寻思这要割的是我，我大天都能给他喊破咯！” 大家伙一听，顿时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一致认为这事儿确实沾点灵异。 一时间，死者的病房门口，被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护士们，围的水泄不通。 她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偏偏眼珠子还好奇的直往里瞅。 直到警察来了，门口的无关人员才被强制遣散。 我耳朵尖，听见负责三楼重症区那个四十多岁的女护士长，大着舌头跟民警解释。 “我们刚才去调了死者病房里的监控，但是很奇怪，刚巧在病人被杀的那个时间点儿，监控画面就花白一片了，什么都看不清......” 警察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心思再听墙角，横竖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联。 因为看凶手的作案手法，割那啥...... 我就觉得，这人应该只杀男生不杀女生。 要么是个变态，要么就是个极度厌男的人。 关于厌男这个词儿，听起来似乎问题不大，实则不然。 江九市在半年前，就发生过一起，厌男者所策划的连环杀人案。 凶手落网后，多家媒体争先报道，其轰动程度可想而知。 那个厌男者，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设计师，有颜有身材，也有点小钱。 具体她为什么厌男，有什么悲惨的人生经历，这个咱不太清楚，新闻也没有报道。 第72章 见色起意 只知道其作案手段极其残忍。 她利用社交软件，伪装自己是十八岁的女高中生来钓鱼。 但是该说不说，这人还挺有良知，她从来不主动去选择猎物。 受害者们，几乎都是四五十岁已经成了家的中年男人。 他们见色起意，主动约凶手吃饭，凶手这才顺水推舟，开始实行计划。 其中一位受害者，已经达到了七十二岁的高龄。 而计划的内容也很简单粗暴。 凶手会在双方约定好吃饭时间，各自出门后，突然告诉受害者，自己家里的暖气漏水了，需要帮忙。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不会有男人拒绝。 而从他们踏进凶手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个肥硕的待宰牛羊了。 案发后，凶手落网。 她神色平静的跟民警交代，起先自己是从某宝购买了大量的迷香。 后来发现这种迷香粗制滥造，根本就没有商家所描述的神奇效果。 于是她又果断改变了策略，通过关系购买了一把高伏特电棍。 在受害者进入到她家门的那一个瞬间，就会被立刻电晕。 随后她将人牢牢的捆绑在椅子上，堵住嘴，开始施行凌虐。 据她自己回忆，凌虐的方式，会根据她心情的好坏来决定。 有时她会用刀子，在受害者身上割一些肉下来，当着他的面煮熟，然后喂给家里的三只大型金毛犬。 有时会拿个笼子把受害者的头圈起来，朝里面扔几只饿了好些天的老鼠。 而在这些人中，被凌虐时间最长的，就是那位已经七十二岁，还色咪咪梦想跟十八岁女学生约会的老大爷。 他被发现时，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跟医院刚刚发生的这起凶杀案，还有一个共同点，他的生殖器官也被割掉了。 想到这儿我莫名打了个冷颤，走到阳台上寻思晒会太阳，补充一下天然维生素，好巧不巧就在楼下看见了沈宥谦的身影。 他穿着灰白条纹的病服，坐在草坪上，跟吸收日月精华似的仰个脑袋，也不知道在瞅啥。 从我现在所站位置的视角来看，帅爆了。 正当我趴在窗户上，美滋滋的欣赏帅哥时，沈宥谦在楼下仿佛心有所感般，突然转头朝我看来。 四目相对间，我尴尬极了。 跟个招财猫似的，朝他摇了摇手臂全当打招呼。 沈宥谦点头，回了我个风华绝代的微笑。 我的心突然砰砰直跳，刚想把脑袋伸回去，就见我右边病房的窗户里，也探出了一颗脑袋。 “雷猴哇茄子！看帅哥呢？” 一见来人我乐了，“哟，老凌子，醒了？那一针镇定剂的药效怎么说？够不够劲？” 凌志坚刚才还充满兴奋的脸庞，瞬间蔫了，“药效强不强的吧，我还真没啥感觉。” “倒有一句让你给说准了，那针头真是一扎一个血窟窿，糟蹋人呀！” 我呲哒他，“这才哪到哪！受不了赶紧回学校，谁家好人来这体验生活啊？” 凌志坚连连摇头，“我不回！” 第73章 吃啥补啥 “这儿多好玩多刺激啊！” “刚那灵异凶杀案你听着没？这不比什么密室啊探险啊，剧本杀啥的有意思多了？” 我对他这话嗤之以鼻，“你就刺激吧啊，感情死的不是你。” 凌志坚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积极的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把脑袋凑近我侃起了八卦。 “诶！茄子，你听我跟你分析啊！” “就这事儿，不管它是人干的，还是鬼干的，你说凶手他总得有个目的性吧？” “杀人就杀人，他割人那玩意干der啊？所以我觉着，凶手肯定就是为了那玩意儿，才杀人的！” 我噗嗤乐了，“为那玩意儿？咋的，他太监啊？想把别人的割下来，给自己装上？” 凌志坚被我这话，惊的眼珠子都直了，“你以为是未央生呢？这不科学好不好！” “我是觉得，凶手肯定是个变态，寻思着吃啥补啥，所以......嘿嘿！” 我没忍住怼他，“吃啥补啥就科学了？” 凌志坚意味深长的笑了，“当然科学了！” “我看过这么一段秘史，就是说清朝的时候，有个员外郎，他就特别信奉以形补形这一说。” “只不过那员外郎天生半瞎，他吃的都是活人的眼珠子。” 听凌志坚这么一说，大白天的，我顿时感觉全身都瘆得慌，同时伴有恶心想吐的生理反应。 我懒得再跟他闲唠，把脑袋伸了回来。 与此同时，梁婉端着托盘推门而入。 她一见我就带了三分笑意，“小妹妹，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我昨天见她，我明显觉得梁婉今天瘦了很多。 我自觉的从托盘里拿了药，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还好，梁婉姐姐，你是在减肥吗？” 梁婉看着我“吃”完药，温和的点头，“眼力不错呀，这也看的出来？最近朋友寄给我一盒减肥产品，我试了试，还挺有效的呢。” 说完，梁婉心情很好的冲我摆了摆手，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合计，什么产品效果这么好？ 该不会是激素吧？ 说起减肥，很多人应该都不陌生。 据不完全统计，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儿都减过肥。 我一直认为，减肥无非就是管住嘴迈开腿，其他的方式，都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而已。 很简单，如果真有什么不用节食不用运动，也能爆瘦的方法。 为什么那么多明星，还顿顿规划饮食，这个热量太大不能吃，那个脂肪超标也不能吃，天天的往健身房跑？ 明星不够有钱吗？ 人家那么富有，人脉也广，照样老老实实的饿着肚子保持身材。 咱们普通人凭什么觉得，一个产品就能帮助自己无节制的，大吃大喝还能瘦下去？ 就像古时候的赵飞燕和赵合德，为了巩固地位必须要保持身材。 她们往肚脐眼儿里头塞息肌丸，又是内服又是外用的。 瘦是瘦了，甚至能做到掌上起舞，可还不是有损身体，终身不孕？ 第74章 放风 想到这儿，我决定明天梁婉再来时，委婉的提醒她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梁婉这种性格温柔的女孩子，有种天然好感，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 晚饭后，我对门儿那位梨花卷老太太，又唱起了粤剧。 这次照旧八点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十一点，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而且，老太太嗓子似乎不错，越唱越高昂。 我烦躁的盯着天花板完全睡不着，恨不得跳起来大骂她一顿。 但想到人家六十多岁的高龄，还患上了精神病，我又瞬间觉得没必要太过计较。 就在这时，我刚准备用被子蒙头法，试试能不能入睡时，隔壁就传来了凌志坚铿锵有力的喊麦声。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我紫金锤！紫电，说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乌云，我驰骋沙场呼啸烟雨顿！多情自古空余恨，我手持弯月刃！” 喊麦声一时间，盖过了老太太的粤剧。 我听到对门传来一阵摔打声，老太太扒门上气的怒骂，“岂有此理！这唱的什么玩意儿！” 凌志坚不搭理她，不管不顾的接着喊。 老太太在门口又气急败坏的骂了老半天，见一直没个回音儿，大概也觉得挺没劲，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窝被子里乐了，该说不说，还得是咱老凌子，真有招儿。 有句话咋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二天一早，老医生又带着一帮白大褂，乌泱乌泱的巡房。 路过我病房门口时，他没有过多停留，只在门口瞅我两眼，便交代护士，说我从今天开始可以出去放风，然后就走了。 我在医生团队的最后面，看见了李观棋。 他捧着一本医案匆匆记了几笔，一抬头跟我的视线恰好对上。 我有点尴尬，正想移开目光，就见他冲我微微点头，而后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果，交给了一旁准备给我送药的梁婉，朝她轻声说了几句话，这才跟在老医生身后走了。 梁婉掏出钥匙打开铁栅栏，看见我窝在床上调侃了句，“小妹妹，你是不是嫌药苦？李医生让我给你送几颗糖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不是把药掺糖里了，而是怕我吃了药太苦，想着给我甜甜嘴。 李观棋真是个大好人啊！ “谢谢。” 我感激的接过药和糖果，想到昨天梁婉说的减肥产品，我不由又打量了她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觉得，她今天明显又瘦了。 我没忍住劝了句，“梁婉姐姐，你其实已经很瘦了，不用减肥的。” “就算真想减，也要科学减肥，可不能乱吃东西呀，有些三无产品不安全的。” 梁婉听了顿时一乐，“好，知道了，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等会吃完饭，你中午好好睡一觉，下午跟大家一起出去放风。” 我把药塞嘴里冲她点头，梁婉这才离开。 下午，我和凌志坚都加入了放风大军。 一人穿一身灰白病服，像两只乖巧的鹌鹑一样，排好队等待下楼。 第75章 连环杀人案 这期间，我们装作谁也不认识谁。 甚至于凌志坚不小心踩了我的脚后跟，还要装模作样的跟我客气来一句，“这位女士真对不住”。 几分钟后，护士带领我们来到了小花园。 这里正是我之前，在楼上病房透过窗户，看到的放风场所。 有一大片草坪和鲜花，空气很清新。 当然，还有很多类似于，老年中心的那种健身器材，和一只横着走路的大肥橘猫。 我在一帮狂热的撸猫病人中，还看见了头几天，对着大树吹唢呐的老头，和那位喜好吟诗的秃头文艺青年。 果然，宇宙的尽头是撸猫。 哪怕是一群神经病人，和一只神经病猫。 我拉着凌志坚寻了个避风地儿。 屁股刚一落地，凌志坚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跟我吐槽起中午的伙食。 “这破医院是一天比一天抠门了，一盒鱼香肉丝里边，萝卜丝放的比肉丝还多！那为什么不干脆改名，叫鱼香萝卜丝呢？” 我打了个哈欠正要说话，就听我和凌志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鱼也没有，应该叫糖醋萝卜丝！” 我回头望去，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刚才还忙活着撸猫的，秃头文艺小青年。 这人我对他印象很深，不对，严格来说，是我对他创作的那首《咏妈》印象很深。 凌志坚挠了挠后脑勺，迷茫问，“你谁啊？” 文艺青年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很灿烂。 “小弟弟，我叫刘峰！咱们是病友！” “不过，我比你们来得早，我在这儿得有五年多了，医生说，我再观察一个礼拜，就能出院啦！” 凌志坚恍然，整个人瞬间化身为社牛，热情无比的招呼刘峰。 “妈呀，在这种地方遇个正常人，可不容易啊！老大哥，快坐快坐，相聚就是缘分，咱可得好好唠会儿！” 我一听凌志坚连缘分都扯出来了，便默默的挪了挪屁股，给刘峰腾出一小片空地。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老凌子应该是想跟人家，打听关于出院的事。 刘峰也不客气，他盘腿往地上一坐，好奇的问，“看你俩的样子，你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凌志坚的神色，瞬间兴奋起来。 咱也不知道他兴奋啥。 就见他摇头晃脑的回，“那可不，我俩那可是拜过国旗的好姐妹，正儿八经的国家认证！” “哎，老刘，你这得的是什么病啊？也精神分裂吗？” 刘峰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是之前工作压力太大，医生诊断我得的是狂躁症。” 凌志坚瞪个小绿豆眼发问，“狂躁症？严重吗？” 刘峰点头，“刚来这的时候，我这病还挺严重的，每天不摔点东西，压根就睡不着觉。” “不过还好，现在病情也算稳定了，我终于能出院啦！” “哎！不瞒你们说，我女朋友在外面苦等了我五年多，我总觉得对不住她。” “我家里头几年还劝过她，让她别为了我这种人耽误青春。” 第76章 合唱 “找个好人嫁了。” “可她偏不听啊，一心等着我康复！这样的女孩，现在这社会我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呀！” “所以我一早就想好了，等过几天我一出院，就买个大戒指跟她求婚！” “嘿嘿，到时候我们要是成了，我第一时间托人，送喜糖给你们吃呀！” 我忍俊不禁，这秃头大哥，他挺健谈啊。 唠了没两句话，连女朋友都扯出来了。 而凌志坚一听喜糖俩字儿，整个人都精神了，“哥们！讲究人啊！谢了！” 我受到某精神小伙的感染，也跟着微笑，“提前预祝你马到成功！” 刘峰呲个大牙双手作揖，给我俩一一回礼。 这时，我的眼睛突然被一双软乎乎的小手，从背后蒙上了。 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八九岁男孩自来熟的声音，很稚嫩，“姐姐，你猜我是谁？” 这个点儿出来放风的，几乎都是我们重症区的病人。 而重症区，八九岁的男孩子就只有一个，他住我左边的病房，我听到过护士叫他的名字，焕焕。 焕焕平时很安静乖巧，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病房里从来没有发出过任何噪音。 我对他的印象很好。 所以尽管这是我们头一次，面对面接触。 我也没有立刻甩开他的手，而是放柔了语气，配合的猜了句，“是焕焕吗？” 焕焕嘻嘻一笑，他收回软乎乎的小手，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草地上，仰着圆圆的小脑袋瞅我。 “姐姐，你叫白落苏对不对？你长的真好看！” 小家伙还挺有眼光。 于是我礼貌的回，“你也好看。” 凌志坚小心眼儿，不满焕焕夸我不夸他，抬起头就拆台，“咱们都是神经病，能不学外面那一套商业互捧吗？虚不虚伪？” 焕焕闻言眨了眨眼睛，“谁虚伪啦！白姐姐是很好看呀！你看你长的那么磕碜，我不就没夸你吗？” 凌志坚急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知道什么叫磕碜吗？” “噗哈哈哈！” 刘峰笑容可掬的伸出手，捏了捏焕焕软乎乎的脸蛋打圆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凌志坚哼了一声，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再看我们。 放风结束后，护士又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教室里。 她给每个病人都发了一张歌词纸，组织大家一起合唱“小黄莺”。 我懒得学习那些幼稚的儿歌，全程应付着光动嘴不出声。 凌志坚小声批判我“不合群”，随后适应力极强的，顶着鸡窝脑袋严肃认真的跟唱。 “小黄莺，高声叫，小朋友们齐欢笑，天天锻炼身体棒，我们的世界真美好......” 我无聊的蠕动嘴唇装模作样，在一片认真唱歌的病人里，无意中突然和一个三十多岁，骨瘦如柴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他冲我猥琐一笑，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看口型，像是在说信仰，也像是在说新娘。 原本我还有点奇怪，但很快就想到，在精神病医院里...... 第77章 收集证据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能用常规思维去判断，也就没有在意。 饭点前，我们各自回了病房。 一进门，我就看见我的小餐桌旁，坐着个挺俊朗的青年。 是沈宥谦。 他身后还站着位穿黑西装的保镖，而地上则摆放着几个果篮，里面满满的都是水果。 我进了屋，讶异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沈宥谦微笑起身，“昨天我让人起了宥和的墓，送尸骨去鉴定，结果确实是化学中毒死亡，父亲让我来感谢你。” 我受宠若惊，连连摇头，“我跟沈宥和是好朋友，帮他就等于是帮我自己，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想了想，我没忍住问了一嘴，“凶手，找到了吗？” 沈宥谦身后的保镖哥，极其敬业的出列回话，“调查到张诺目前在江大读博，沈总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收集证据。” 我点头表示理解，不吱声了。 沈宥谦脸上的笑容不变，“虽然我跟宥和的关系并不好，但他毕竟是我沈家的人，同时也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可能让他枉死。” “这件事，我沈家一定会追究到底。” “如果你再见到他，麻烦你告诉他，他想跟父亲说的话，我已经带到，凶手，迟早会落网，请他安心上路。” 说完，沈宥谦起身离开。 他们走到门口时，我才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果篮喊了声。 “诶！沈宥谦！我义务帮忙，你们不用送东西的！” 沈宥谦跟没听见似的，头都没回直直的出了门，倒是保镖哥扭头冲我笑笑。 “不值什么钱，小姑娘，你留着吃吧！我叫王珣，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直接来207找我！走了啊！” 我无言以对，看着地上的一堆水果，我合计我吃一个月都够呛能吃完。 晚饭过后，我啃了两颗火龙果就上了床。 今天对门儿的老太太格外安静，没唱粤剧，也没嚷嚷着骂人，估计是被凌志坚昨天，那一出喊麦整服了。 但很奇怪，我今晚一直睡的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过去听老人讲，动物在遇到灾难的时候，会有异常反应，这是一种本能。 我发现，我好像也具备这种能力。 因为，在后半夜的时候，黎明精神病医院果然又出事了。 随着走廊里护士的尖叫声响起，我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脑子里无比清醒。 下一秒，我披了件外套下床。 拉开房门，外面的铁栅栏，如往常一般锁着。 我看见护士台的几个值班护士，都匆匆的朝一个方向跑去，其中一个护士，边跑边跟其他几人说明情况。 “又死了一个男病人！叫刘峰！这次同样被割掉了生殖器官！” 连环杀人案？！ 我有点懵，瞬间就想到了，凌志坚之前说过的，吃啥补啥的说法。 难不成，上一个死者割下来的那玩意儿，凶手不够吃？ 大半夜的还得再来顿宵夜？ 我头皮陡然发麻，要真是这样的话。 第78章 缩骨大法? 那这间精神病医院里，到底还要死多少人？ 远的不多，单说近的。 凌志坚是为了我才来这里的，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得多糟心啊！ 哎，不对，刘峰...... 这名儿听着耳熟啊！ 我回忆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刘峰不就是今天，跟我和凌志坚，唠了一下午嗑的那个秃头文艺青年吗？ 死的人怎么会是他？ 我心里莫名涌上几分悲伤，脑海中浮现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那时我在楼上的窗台趴着，他在楼下的草坪。 他当时活力满满的，对着几个护士吟诗，“妈妈妈，从前一枝花，自从嫁我爸，花儿变大妈。” 还有他下午，跟我们坐在一起聊天时，满脸幸福的模样。 他说他的女朋友，等了他五年多，所以他计划一出院，就去跟女朋友求婚，他还说要给我们捎喜糖吃。 现在想想，真是应了那句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 下午还跟我们有说有笑的大活人，晚上就死了？ 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离我这么近。 然而，就在我思考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 我下意识的顺着感觉看过去。 就见住我斜对门的病人，正隐在铁栅栏后面看我，只露出一只三角眼，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猛的想起来，下午护士组织病人们大合唱的时候，我见过他！ 他当时还作出口型，无声的跟我说了两个字！ 具体说的是信仰还是新娘，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字，我暂时还没琢磨出来。 但我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和现在一样，猥琐中又透着诡异！ 我莫名的心跳如鼓，赶忙把病房门关好，一个大鹏展翅跳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记得之前，我看过的一本，缉凶探案的书里面写过。 有些杀人犯很喜欢在作案后，重返杀人现场。 一来，是怕自己留下了不该留的东西，要回去整理现场。 二来，则是因为一种，很奇特的成就感，想看到其他人，被惨案所惊吓到的表情和行为，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 我觉得刚才那个男人，他看我的眼神，就很符合后者那种变态的感觉。 甚至我想到了我第一天入院时，那个隔着铁栅栏指着我，说要吃鸡鸡的变态男人。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就是他吧？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像是应了凌志坚之前“吃啥补啥”的说法，变态男人指着我说完那句话后，医院里就接连死了两个人，且都被割掉了生殖器官！ 我越寻思越惊悚，但再往深了想...... 又觉得凶手不大可能是他。 首先医院的病房门外，都有铁栅栏，平时是24小时锁着的。 要真是那神经病杀的人，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总不能是会缩骨大法吧？ 我能钻出去，可不止是因为瘦，还因为我是女生，天生骨架小。 甚至在女生堆儿里，我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小骨架。 第79章 偷盗女尸 即便这样，我钻出来都颇费力气，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 其次，上一个人被杀时，我清清楚楚的听见，护士长跟警察叔叔说，死者病房里的监控设备莫名失灵。 我可以确定，这个神经病他绝对是个活人，不可能会具备，让监控突然失灵的能力。 除非，他身后有医院的内部人员帮忙。 但这个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 现在的年代，在医院里上班，虽然不是什么多赚钱的工作，但胜在保险齐全福利好，说出去也是个正经营生。 怎么可能会有人，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帮区区一个神经病给监控做手脚？ 一整个后半夜，我都在琢磨这事儿。 直到天色大亮，我才被窗外照射而来的阳光，中断了思绪，睁着两只熊猫眼去洗漱。 而今天，刚巧我前脚洗漱完，后脚梁婉过来送药。 我发现她的脸很明显比起昨天，又尖了些。 我从她手中接过药片，压在舌头下面，状似无意般打听，“梁婉姐姐，我斜对面住那人，得的什么病啊？” 梁婉边收拾托盘，边回了我个八卦的笑容，“你说303啊？他叫张鹏！好像被诊断出是癔症，还是幻想症来着！” “据说，他偷了一具女尸，后来被人家丈夫发现报了警，警察觉得这人脑子不太正常，就送咱们这来了。” 我好奇追问，“他偷女尸做什么？” 不得不说，女人爱八卦，还真是天生的。 就连温柔可人的梁婉也不例外。 她一听我对这事儿感兴趣，当即就双眼放光的，坐到了我跟前。 “这事儿啊，还挺玄乎！” “那女尸生前，是镇里头一所小学教书的老师，突发急病死了！” “她丈夫前脚给下了葬，当天晚上，尸体就被张鹏，给挖坟掘墓的偷回家了。” “那张鹏听说，打了三十多年光棍，你想他偷回去能干啥，当老婆啊！” “头几天这事儿还没被发现，后来有一天，那女尸的丈夫突然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已经去世的媳妇儿，穿着一身新衣裳哭着朝他喊救命！” 我听的稀奇，目不转睛的看着梁婉。 而梁婉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神秘一笑，接着往下讲。 “女尸的丈夫一寻思，这不对劲啊！当即就去了他老婆的坟上。” “这么一看，果然尸体没了。” “他走在街上，正愁该上哪去找媳妇的尸体呢，突然就看见一家服装店，门口的模特儿身上，穿的正是梦中，他媳妇所穿的那身衣裳！” “他进去找店主打听，最近几天，都有谁买了这身衣裳。” “因为那个镇子实在是小，生意也不多，店主想都没想，就告诉他了。” “这几天，就只有住在镇南边，丰收超市隔壁第三户人家的二儿子，张鹏买了，还说是买给新媳妇儿的！” “女尸的丈夫一听，当即就火冒三丈的去了张鹏家。” “他翻墙进去，好巧不巧在柴房门口，听见了一些琐琐碎碎的声音。” 第80章 恐慌 “而他推开门一看，张鹏正忙着，跟炕上的一具女尸，呃......xxoo，那女尸分明就是他的老婆嘛！” “而且，女尸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脸上还被张鹏涂了些，乱七八糟的腮红和眼影。” “女尸的丈夫见这场景，气的那是七窍生烟啊！” “他上去就给那张鹏一顿爆锤，甚至越想越气，没忍住抄起枕头下面放着的剪刀，就给张鹏嘎了。” “嘎完以后，女尸的丈夫也终于冷静下来了，遂报案自首。” “说起来，那个张鹏也是命大，流了这老多血都没死。” “他虽然算受害人，但也确实犯了盗窃尸体的罪。” “警方本来打算判他个三年，但却发现，张鹏明显精神异常，最后，这不就来了咱们这了吗！” 我听完梁婉这番话，被惊的目瞪口呆。 张鹏这人，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丫干的都些什么鸡毛事儿啊，够磕碜的。 想到这儿，我试探着问梁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咱们医院里头，最近的这两起凶杀案，都是张鹏干的？” “你想啊！张鹏之前不是被嘎了吗，刚巧这俩死者也被嘎了......” 梁婉摇头，“警方之前也有过这个怀疑，所以护士长就协助他们，调了监控出来。” “在死者出事儿的那个时间段，张鹏搁他那病床上躺着睡觉呢！” “一下都没动过，安分的很。” 听了这话，我不由的垂眸沉思起来。 不是张鹏，还能是谁呢？ 梁婉侃完八卦，显然心情舒畅了不少，她起身端起托盘，冲我眨了眨眼。 “小妹妹，我得去给其他病房送药了，你下次再想听什么新鲜事儿，问姐就行，在这医院里头，就没姐不知道的事儿！” ...... “好，拜拜！” 我看着梁婉匆匆离去的背影，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 仿佛见到了姥姥家隔壁，成天张家长李家短的花奶奶。 八卦这件事儿，果然不分职业和年龄，甚至不分男女。 就像凌志坚，那人嘴也碎。 至于我吧，嘴虽然没那么碎，但我好奇心重啊，很爱听就是了。 当天下午，我和凌志坚再次跟随大部队下楼放风。 刘峰昨晚被杀的事儿，显然很多病人都已经知道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围在一起，组团讨论。 凌志坚垂头丧气的蹲在树下，他苦思冥想了一阵，随后嘴一扁，问我，“现在已经死俩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 我莫名想笑，但又有些笑不出来。 虽然我觉得，凌志坚说的确实很有可能会发生。 但这种事儿吧，还真不好瞎附和，容易引起恐慌。 于是乎，我好声好气的安抚他，“说不定凶手不爱吃年轻人的那啥，你发现没，死者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说明老的好吃，有嚼劲！” 凌志坚听了，丝毫没有被安抚到。 他哭丧着脸反驳我，“你胡说！明明年轻人的更嫩更好吃！” 第81章 逍遥法外 我不吱声了。 说的跟你吃过似的。 凌志坚哀叹一声，把头埋进了两腿间。 “兄弟啊兄弟，你跟了我享不着福也就算了，还尽遇杀身之祸啊！” ...... 晚饭前，我们各自回到病房。 我饿的有些扛不住，先从果篮里掏了个猕猴桃啃，啃到一半，我想起凌志坚下午说的话来，顿感失笑。 但与此同时，我也觉得，他并非是杞人忧天。 因为截止到目前，医院和警方仍然找不出一丝线索，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根据这变态，平均每天杀一个人的作案规律，我下意识觉的，或许今晚，也不会太平。 我觉得我应该去提醒一下凌志坚，至少，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从里面锁好。 思及此，我瞅了眼地上吃不完的果篮，随手提溜起一个，偷摸钻出了病房。 但很尴尬的是，果篮有点大，我费了老半天劲儿，才终于把它从栅栏里拿了出来。 幸好这个时候没人路过，不然让人逮着我大白天的“越狱”，多少面儿上有点不大好看。 进了隔壁病房，凌志坚正趴在窗户上不知道瞅啥。 听见动静他回头看我，惊讶的绿豆眼瞪成了花生大，“卧槽！茄子！你丫咋出来的？” 果篮卡在了栅栏上，我边往里拽边回他，“我挖了个地洞，偷摸爬出来的。” 凌志坚信以为真，热切的看我。 “用的啥工具？帮我也挖一个呗？” ...... 挖鸡毛啊？ 看不见我在干啥？ 一点眼力劲没有，你倒是帮一把呀！ 我无语望苍天，把好不容易拽出来的果篮，往他跟前一放，没好气的说：“我这么瘦，不明显吗？钻出来的！” 凌志坚明显更懵了，“你来串门啊还是来探病？这咋还提上果篮了？哪来的？” 我被他呆滞的眼神逗乐了，“刮风逮来的！” “先别扯那些没用的，我跟你说啊，今天晚上睡觉把门朝里锁咯，别半夜让人嘎了都不知道！” 凌志坚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声，从果篮里拿了个橘子扒起来，“这还用你说？老子又不傻！” 我懒得跟他斗嘴，刚要回房，一转头就见梁婉穿着一身洁白的护士服，似笑非笑的站在凌志坚病房门口，正瞅着我俩。 “你俩认识啊？” 我和凌志坚默契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熟，刚认识。” 梁婉压根不信，她噗嗤一笑，掏出钥匙打开了铁栅栏。 “还不赶紧回去？等会被庄老医生从监控里发现你不在，就该给你开镇定剂了！” 一听这话，我脑海中瞬间浮现起，那堪比筷子粗细的针管头。 我讪笑几声，对着梁婉双手合十表示感谢，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病房。 当天晚上，一轮皓月当空。 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站在一间瓦房的屋顶上，四周有很多民房，下面的街道上，偶尔走过一两个行人，穿着襦裙或短衣。 我的身体变的特别轻盈，在各个屋顶间来回跳跃。 第82章 阴差大人 突然，我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屋顶上摔落下去。 我慌得浑身一颤，猛然惊醒。 窗外的月光明亮，病房里却依旧黑暗一片。 我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脑门，做个梦而已，竟无故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就在这时，门缝外隐约有一个黑影闪过。 想起医院里头几天发生的命案，我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刻穿鞋下了床。 我轻手轻脚的拉开病房门，把头探出铁栅栏。 在阴森的走廊里，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奔跑。 好像是...... 焕焕？ 这么晚了，他出来做什么？ 电光火石间，我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之前那两起杀人案的凶手，很明显，是个能在医院里来去自由的人。 而在三楼重症区的所有病人中，除了我能倚仗骨架小的优势钻出铁栅栏，另一个能出去的，不就是焕焕吗？ 虽然他年龄小，但换个角度想。 他是个重症区的神经病啊！ 别说杀人了，就是吃人也不奇怪！ 想到这儿，我果断钻出了铁栅栏，蹑手蹑脚的小跑着跟了上去。 但很尴尬的一件事是，我跟到楼梯口时，跟丢了。 别看焕焕这孩儿个头小，跑的那叫个快啊。 一时间，我站在黑暗的楼梯间，不知道接下来是该上楼还是该下楼。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我定了定心，小心翼翼的抬脚，一步步迈上了台阶。 眼前的景象，顿时尽收眼底。 黎明精神病医院四楼，是一个偌大的天台。 我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焕焕举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正对着一个瘦巴巴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居然是张鹏！ 慌乱之下，我一个闪身，躲到了门后。 从缝隙中，我看见张鹏笑的无比狂妄。 他大展双手，脸上的表情极其欠揍。 “尊敬的阴差大人，你就放弃吧，你是抓不住我的！” 焕焕冷笑一声，手枪朝着张鹏的脑袋又逼近了几寸，说出的话和他稚嫩的脸蛋极其不符。 “再不从活人的身上滚出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张鹏丝毫不惧，手捏兰花指挡嘴，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来呀，有本事你就崩我呀，连同这个阳寿未尽的张鹏一起崩了！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焕焕小脸微怒，“你擅自逃离地府三百多年，如今还敢在我的辖区内作乱，破坏阳间秩序，频频害人！” “你难道就不怕，日后被抓回地府，受那十八层酷刑吗？” 这一刻，我心中迷雾四散，真相顷刻间水落石出。 原来我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杀人凶手就是张鹏！ 他的身上附了鬼物，所以他能让监控失灵，也能从上了锁的铁栅栏里出去！ 先前梁婉说过，院方特意调过张鹏病房里的监控。 她说张鹏一整晚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一动不动的很安分。 现在想想，这分明就是鬼物的障眼法。 第83章 香蕉19 平常人睡觉，即便是进入深度睡眠，也时常会无意识的翻个身什么的。 怎么可能那么长时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我越琢磨越肯定，突然就听见张鹏阴笑了两声。 “那也得你们能抓到我才行！” 说完，他看都不看指着他那黑洞洞的枪口，纵身一跃，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几秒后，张鹏洋洋得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姓袁的！老子今天没空陪你，白白了您嘞！” 焕焕慢慢放下了举着枪的手，半天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小小的身影站在天台中央，柔和的月光照耀在他身上。 我发现，天台的地面上，没有他的影子。 他真的是个阴差。 之前表现出来的软糯可爱，都是装的。 孩童的外表下，说不定躯体里住着一个八旬老汉。 想起他头先用软乎乎的小手捂我眼睛，还奶声奶气的叫我姐姐，我心里就莫名瘆得慌。 我偷摸转身，准备先回房压压惊。 然而我刚抬起脚，就听见天台方向传来稚嫩的声音。 “白姐姐，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看星星啊！” 我浑身一僵，犹豫了片刻，无奈转身走上了天台，“焕焕，哦不，你叫袁焕对吧？” 他回头认真的纠正我，“袁崇焕。” 巧了，之前我们学过的历史课本中，有个大将军就叫袁崇焕。 我尴尬的冲他一笑，“这名儿好，跟明末的抗清名将，袁崇焕同名啊。” 袁崇焕若有所思的看我，“你来干什么，不知道同行相斥吗？” 同行相斥？ 我的大脑瞬间当机，“小阴差大人，你什么意思？” 袁崇焕不满，“阴差就阴差，什么小阴差？谁小！” “不怕告诉你，我已经三百多岁了，虽然咱属于同事关系，但按规矩，你还是该叫我一声袁叔叔！” ...... 这人还挺乐意扣字眼儿，不过，同事是什么鬼？ 难道他指的是，我们同为神经病？ 丫用词不严谨啊，这叫病友。 想到这儿，我呐呐的问，“阴差也会得神经病吗？” 袁崇焕瞬间被我气笑了，“装什么装？怎么着，你这还没走马上任呢，就迫不及待的先来跟本大人抢业绩了？” 我被他说的一脸懵圈，去哪上任？ 而且，当阴差还有业绩这一说法？ 是比谁每年送去投胎的鬼多吗？ 见我不吱声，袁崇焕嗤笑一声，“地府一早就下发过，江九市西南辖区即将更换阴差的公告，上面都有你的名字和照片，你以为你骗的过谁？” 说完，他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块非常轻薄会发光的板子。 这玩意儿疑似手机，但却比手机足足要大四五圈，背面跟爱疯似的，有个亮银色的香蕉图标。 见我盯着板子目不转睛的看，袁崇焕极其得意的跟我显摆。 “这是新款banana19，怎么样，漂亮吧？” 香蕉19...... “啊？还行！” 我麻了。 地府这么先进吗？ 袁崇焕的手指，在banana19的屏幕上，灵活的点了几下。 第84章 烂摊子 果然，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更换阴差的红头文件，里面有我的名字和照片，最下面......还盖了个红彤彤的章。 我看的一头雾水，隐约记得沈宥和跟我说过，能当阴差的都是大人物。 我一个小小神经病，也能去地府当公务员？ 最关键的是...... 我看着袁崇焕哭笑不得，“我还没死呢！” 袁崇焕凉凉一笑，“迟早的事儿，江九市这么大的地界儿，总共就俩阴差四鬼差，少一个都忙不过来啊。” “等现任阴差凌渊一走，你就得立刻上任了。” “哦对了，凌渊负责的西南辖区，那儿可是个烂摊子，到时候有你忙的！” “你还是提前准备好，给他擦屁股吧。” ...... 我好半天没缓过神，“什么烂摊子？” 袁崇焕此刻似乎终于相信我，确实啥都不知道了。 他幸灾乐祸的看了我一会儿，幽幽回道：“陈年旧案呗，西南辖区的刺头多着呢。” 我瞠目结舌的跟他对视，心里开始犯嘀咕，如果说现任阴差一走，我就得上任...... 那这意思显然是，我没多长时间活头了呗？ 想到这儿，我立马哭丧着脸拒绝，“我不去！” 袁崇焕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这话你跟阎王说去吧。” 我气得咬牙切齿，几个月后过完年我才刚满16周岁，就要英年早逝啦？ “是谁提议让我去当阴差的？” 袁崇焕陡然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头前儿一起出去放风，我看你跟现任阴差凌渊的儿子关系不错啊！” “这事儿他难道没告诉你吗？你是他老爹亲自指定的接班人呀！” 我脑子难得好使一回，瞬间就捕捉到了重点。 现任阴差凌渊的儿子！ 凌！志！坚！ 这个瘪犊子！ 丫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肚子里的火蹭蹭往上冒，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之前和雷穗去夜市，遇到的那个张口老朽闭口老朽的唐装青年。 他和袁崇焕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相貌非常年轻，但说话却很老成。 沈宥和说过，他是个阴差。 再结合袁崇焕刚才的说法，江九市只有两个阴差四个鬼差...... 我心里猛的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那个唐装青年，会不会就是凌志坚的父亲凌渊，现任的西南辖区阴差？ 思及此，我试探着问袁崇焕，“你跟凌渊很熟吧？他是不是爱穿唐装？” 袁崇焕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可不是吗，据说他生前就经常穿着唐装，带个墨镜出去摆摊给人算命，在当时的江九市，很有名气。” “所以在他死后，判官连考核都给他免了，直接破格晋升为阴差。” “不像我们，每年得完成多少业绩啊，那都是实打实，从鬼差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哦对了，你一上任就是阴差，这也属于走后门了吧？！” 我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这后门给你，我不稀罕。” 第85章 密谋 说的就跟谁想当这破阴差似的。 我还没活够呢！ 不过话说回来，难怪沈宥和之前总说，凌志坚身上有道门气息。 他爹经常给人算命，可不就是道士做派么。 道士的儿子，身上沾点道家的香火气，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事儿我之前，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凌志坚。 他当时口风紧的很，腆个大脸忽悠我说他不知道。 现在想想，他就是在刻意隐瞒我。 还有，他从最初在学校时，就接近我接近的很没由头。 就连这次我被送到精神病医院，他也巴巴的跟了过来。 而他父亲凌渊的举动，更是莫名其妙。 先是在夜市，故意拿拐杖绊我，神叨的给我算了一卦，现在又指定我当什么阴差。 起先凌渊说跟我父亲是故交，所以我就一直傻乎乎的认为，是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托他来看我。 但现在想想，这个理由根本就立不住脚！ 如果我父亲真是神通广大的山神，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呢？ 这次要不是我稀里糊涂的，跟着袁崇焕跑出来，当阴差这事儿，我估计得等到死后进了地府才能知道。 所以，这对父子俩，他们搁背地里，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虽然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对我应该没有恶意，但这种种行为......却让我不得不好奇。 于是，我当即便下了决定。 明天再出去放风的时候，我还真得好好问问他凌志坚，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总不能人给我卖了，我还跟个傻der似的，搁这乐呵呵的帮着数钱吧？ 说起来，我之前也不是一点都没发觉到，凌志坚的不对劲。 就拿他手腕上，那颗塑料质感的破铃铛来说。 回回我一靠近他，那铃铛就突然狂响不止，我一离远，又没音儿了。 过去我不问，是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人家如果不愿意说，作为朋友，只要没涉及到自己本身的生命安全，其他的我也没有必要，非得去窥探一番。 再加上我这人打小就没有朋友，凌志坚又是第一个，主动对我表达出善意的人。 这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遇到了船，我根本无法拒绝。 但是现在，我越合计越觉得，自己活的太过扑朔迷离，就好像跟阴差杠上了似的。 前有阴差算命，紧接着我就摊上了人命案，差点被判刑。 来到精神病医院后，左边隔壁病房住个阴差，右边隔壁病房，又住个阴差的儿子。 结果更是匪夷所思，现在我自己，也被确定成了下一任阴差。 想到这儿，我瞅了眼正入迷看星星的袁崇焕，问他，“你装成神经病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逮那个百年老鬼么？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放走他？” 袁崇焕挺仗义，大概是因为，我即将成为他的“同事”，所以他对我几乎是知无不言。 “那只老鬼，他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只要张鹏还活着一天，他就会躲在张鹏的身体里，为非作歹一天。” 第86章 同类相食 “其实，他曾是我的一位旧友......” “因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必须要进十八层地狱，受一遍酷刑，才能再次投胎。” “三百年前，他从地府逃了出来，藏匿在阳间。” “专挑身体残缺的男人寄身，蛊惑被寄身者帮他杀人，还吸食他人的魂魄修炼。” “我奉冥王之命抓他回去，可每次就算逮到他，也拿他没辙。” “因为被寄身者的阳寿未尽，我如果强行，把他从活人的身上抽离，就会威胁到活人的生命安全。” “在冥界，这是大忌。” 我点头表示理解，这差事儿确实难办，可是...... “难道就放任他继续杀人吗？” 袁崇焕的手虚空一伸，香蕉19再次出现。 他轻点了几下屏幕，拿给我看。 “这是生死簿，张鹏的阳寿还有不到两周时间，同类相食，死于朊病毒，到时我不会再给他逃跑的机会。” 听到同类相食这个词，我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真被凌志坚给说准了...... 张鹏杀完人以后，割下来的那玩意儿，被他自己给吃了？ “可是，两周的时间，还要再死多少人？你身为公职人员，甭管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难道不应该尽全力阻止吗？” 袁崇焕纯真的小脸上，瞬间充满惊讶，“凌渊没有告诉过你吗？” “身为阴差，不能过多干预阳间的事！就算死再多的人，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是他们自己阳寿已尽，生死簿上都是写明了的！” “我只负责尽快抓他回去，至于他要害人，我还真不能插手。” 我被袁崇焕这话，惊的目瞪口呆，“你跟凌志坚他爹不是同事吗？万一他杀了凌志坚怎么办？你也能冷眼旁观？” 袁崇焕嗤笑，“阳间有阳间的法律，阴间有阴间的铁规。” “每个人命中的劫难，都是早已注定的，莫说我了，即便是他凌渊在这儿，儿子被杀，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以为，地府派出阴差抓捕逃犯，是为了保护阳间活人的性命。 现在看来，诚然也有这个因素，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维护阴间法规吧？ 如此不近人情的地府，这个阴差还真是不当也罢。 只是，这事儿能由得了我吗...... 我沉默的看向天空，一时间，我和袁崇焕谁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太阳从东方微微露头，袁崇焕才拍了拍屁股起身，“走吧，再不回去，就该被护士发现了。” 我心情复杂的“嗯”了声，紧随其后下了楼。 ...... 接下来的十几天，每天来巡房的医生团队里，没有了李观棋的身影。 听梁婉说，他去了首都城市交流学习。 而医院里，照旧每天频繁的死人。 警车来了一辆又一辆，也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甚至警方还安排了不少便衣，在医院里日夜巡逻，却仍然无法阻止，每天都要死一个人的频率。 第87章 新娘 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大家都人心惶惶。 就连每天的放风，也被突然取消，所以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和凌志坚见面。 困在我心中的疑惑，也日渐壮大。 但还有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儿。 就是我每回心惊胆战，去病房门口取饭时，总能看见住在斜对面病房的张鹏，冲我很诡异的笑。 他的嘴上不停朝我做出，一个说话的口型。 还是那两个字。 信仰，亦或者是新娘，新年？ 想到袁崇焕说，生死簿上他的阳寿只剩半个月。 我也就懒得去研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十来天，时间转瞬即逝。 有天夜里，我正在熟睡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脸。 我瞬间惊醒，眼前就浮现出，张鹏那张猥琐又阴森的笑脸。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能滴溜溜的转。 张鹏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儿，他凑到我耳边，一声声的喊我“新娘子”。 我惊恐极了，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离他远些，但无论我使出多大劲，身体就是动不了。 张鹏先是欣赏了会儿，我挣扎恐惧的表情。 随后，他一脸兴奋的靠过来，慢慢掀开了我身上盖的被子。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条红裙子，像是准备给我换衣服。 我想大喊救命，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一瞬间失了声，只能发出极轻的啊啊声。 张鹏听到后，动作略微顿了顿，他阴恻恻的眼神扫到我的脸上。 “小新娘，别出声，被人听到了，会打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说完，他开始伸手脱我的裤子。 我想起过去老人说，被鬼压床时，咬自己舌尖就能恢复清醒。 可我尝试着咬了下，却发现牙齿根本就使不上劲。 突然，双腿一凉，我的裤子被扒了下去。 我急的发抖，泪水瞬间溢满了视线。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道清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天兵过境，风雷听令，诛邪！” 像是与此呼应，张鹏身上赫然出现一道黄符。 符上面隐隐发出微弱的光芒，中间写着陌生的红色文字，弯弯扭扭的，我一个字儿都不认识。 张鹏猛不防惨叫一声，他迅速扔下我的裤子，一脸畏惧的回头，“哪来的野狐禅道士！多管闲事！” 我顺着张鹏的视线看去，病房门口不知何时，竟站了个身穿黑色冲锋衣，脚踏黑靴的高瘦青年。 狭长的桃花眼，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李观棋。 他冷漠的视线，与我泪眼朦胧的双眼对上，随后突然看向了我光溜溜的双腿。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 下一秒，李观棋飞快的侧过了头，一言不发的对着张鹏双手捏诀。 张鹏见状，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他不甘的瞪我一眼，身形极快的窜到阳台上，像上次一样，故技重施再次一跃而下。 李观棋阔步走到我床边，伸出手指虚空在我脑门上画了几下。 第88章 冒昧了 几乎是顷刻间，我就意识到自己能动了，很神奇。 我擦了把眼泪，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把被子揪过来盖在腿上，“李医生......谢谢！哎，不对呀，你不是去外地了吗？” 李观棋面无表情的“嗯”了声，“听说医院里，这段时间频繁出事，我回来看看。” 我垂眸盯着他脚上的黑靴子使劲瞅，“原来你真的是个道士！” 李观棋挑眉看我，“怎么，你之前也听谁说过吗？” 我摇头不吭声了。 李观棋若有所思的笑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黄符，一左一右贴在我床头的两边，“刚才那人的身上，有只很厉害的老鬼，应该是地府的通缉犯。”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联系阴差，让他们尽快处理。” 我不解的问了嘴，“你不是道士吗？为什么你不直接收了他？” 李观棋仍旧面无表情，“因为没人出钱。” ...... 冒昧了。 毕竟人家道士也是要吃饭的。 这个回答让我一时有些尴尬，就再没吱声。 李观棋走后，我彻底睡不着了，靠在床头细细一合计，才开始后怕。 浑身跟个筛子似的抖了老半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张鹏......不是被嘎了吗？ 病房中一片寂静，门外是便衣来来回回巡逻的脚步声。 因为这段时间医院风声紧，我一直没有机会，钻出铁栅栏去找凌志坚。 但袁崇焕那天说的话，一直在我心中盘旋。 我愈发的难以入眠，干脆下床到阳台上，做了一套中学生广播体操。 支棱半天，身上也微微出了些汗。 我看着隔壁病房开着的窗户，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 因为两间病房的窗户距离很近，我扒着窗沿，一迈腿就跨进了，凌志坚所住的病房中。 然而，第一眼看到的景象，让我永生难忘。 凌志坚倒在血泊中，两腿间，是一个血淋淋的黑洞。 他眼睛睁的很大，拳头紧紧攥着。 我站在窗边只觉浑身发冷，双腿颤抖的走近他。 手指放在凌志坚的鼻息下探了探。 我来晚了。 他死了。 我的眼泪一瞬间喷涌而出，一直以来，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鹏他害死了凌志坚！ 袁崇焕当初说过，张鹏身上的老鬼，害了人后会吸食他们的魂魄。 所以，凌志坚他可能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跪在地板上，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凌志坚他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啊！ 他也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的...... 恍惚间，我耳边仿佛听到了，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怎么样？我厉害吧？要不要考虑跟我做朋友？” “茄子，你别急嗷，我现在就去找人来！” “你丫还挺能睡啊！知道欠了我多大人情吗？我搁这伺候了你一宿外加一上午！” “都tm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臭贫！不知道自己差点送了命么？” 第89章 我怂什么 “段锦葵真tmd欺人太甚啊！nnd，气死我了！这仇老子必须得报！操了，可是该怎么报呢...” “你不得意我没事，但你不能埋汰我呀！” “老子没病！你不在了学校里没意思，老子辍学了，特意装疯来陪你的！怎么样？感不感动？惊不惊喜？” 脑海中一幕幕，我们曾经的画面格外清晰。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灰白条纹的病服，也被满地的鲜血染红。 这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得给凌志坚报仇！ 横竖我身上也不止一宗命案，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怂什么！ 张鹏敢欺负我，他还吃了凌志坚的器官，该死！ 那只老鬼吸食了凌志坚的魂魄，他也要死！ 他们现在都得死！ 我摇晃着起身，从窗户上原路返回，取下了我床头上，李观棋之前给我贴的符咒。 想了想，我把梁婉之前忘在我房中的那根钢笔，也塞进了口袋里。 随后我快步走到病房门口观察，走廊里的便衣正背对着我，朝护士台的方向巡逻。 我趁此机会一个闪身，进了张鹏的病房。 昏暗的病房内空无一人，但我却隐隐闻到了血腥味。 好像是从张鹏的床底下传出来的。 我掀开床单，张鹏手中正捧着一个，血淋淋的条状器官在啃食，满嘴满脸的血迹。 他看见我，一时有些惊讶。 我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感，但面上丝毫不显，“你在这里呀？我还等着跟你洞房花烛呢！” 张鹏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飞快的把那坨死人肉塞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然后惊喜的从床底钻了出来。 “我的新娘......” 我微笑着冲他点头，装出一脸的倾慕模样。 张鹏兴奋极了，他双手锢着我的肩膀，口中呢喃，“我的新娘来找我了，来找我了！” 我单手推掉手中钢笔的笔帽，笑的更加灿烂，“可不是吗？我来找你了。” 说完，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笔尖对准张鹏的太阳穴狠狠刺去。 那一瞬间，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我一脸。 张鹏甚至来不及惨叫出声，就瞪大眼睛看着我，当场毙命了。 与此同时，我另一只手飞快的，从兜里掏出两张符纸，全部拍到了张鹏的胸口。 我听见张鹏体内的老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但我丝毫不害怕，只觉得内心的无比畅快。 老凌子，看到没有？ 茄子给你报仇啦！ 我癫狂的咧着嘴大笑，然而笑到一半，我笑不出来了。 一股黑气从张鹏的体内涌出，紧接着我的胸口，被一股强横的力道扫过，整个人飞撞到墙壁上，又摔落到了地板。 我疼的发不出声，嘴里有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我趴在地上半眯着眼抬头看去，那团混沌的黑气中，形成了一个人形。 是那只老鬼！ 他浑身都是火焰，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烧的焦黑，“你杀我寄体，我要你的命！” 第90章 特殊病房 话落，老鬼就满脸愤恨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冷笑一声，坦然闭眼等死。 一换二，反正老子是不亏！ 这人世间，我tmd也呆腻了！ 就在那个瞬间，我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但奇怪的是，我身上却没有任何痛觉。 我睁开眼望去，面前的老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袁崇焕小小的身体，握着一把手枪出现在门口。 他看我的眼神极其冷漠，“你为什么提早动手！又被他给跑了！” 刚才撞到墙上时，我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现在他质问我，我却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冲他不停的摇头。 就在这时，袁崇焕突然警觉的，看了眼护士台方向，一转身走了。 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正好和刚进门的一帮人对上。 其中一个护士惊恐的指着我，“是她！医院里这段时间被杀的十几个人，一定都是她干的！” 巡逻的便衣看了眼地上张鹏的尸体，边掏出手机打电话，边淡定摇头，“之前的应该不是她，手法不对，不过......现在地上的这具尸体，跟她绝对脱不了关系。” 一个拿着电棒人高马大的女护士，闻言二话不说，抄起电棒朝我身上就是一捅。 一瞬间电流遍布全身，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痛苦。 下一秒，整个人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 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铁链拴在床的四角。 而此刻所处的环境，也不是原先的病房了。 这里似乎常年没有太阳，全靠顶上一盏昏黄的小灯照亮。 房间很破旧，有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木质的桌面上坑坑洼洼，上面还被人用不知道什么液体，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但现在已经干涸，死字呈现出黑红色，像人血...... 而原本应该洁白的墙面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像是被人用手指，沾了什么黄色颜料写上去的。 我努力把头凑近一闻，上面居然散发着一股恶臭。 显然，这不是什么黄色颜料，是......粑粑。 我整个人瞬间莫名的暴躁起来，疯狂的抽动手脚，想试图挣脱铁链。 “救命啊......” 我微如蚊蝇的声音一出口，自己都懵了片刻。 良久才反应过来，我之前不小心，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隔壁似乎也住着人， 那人听到了我这边传来的动静，突然开始毫无征兆的怒骂，“放我出去！我没病！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贪官！蛀虫！” 我猛然意识到，这里，应该是黎明精神病医院的特殊病房。 因为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四面墙壁，所以我猜测，应该是地下室改造的。 这里的人，大概都是些极度严重的精神病。 放出去就会危害社会的那种。 重症中的重症。 很悲催，我现在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在这里，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也不太确定。 第91章 惩恶扬善 我躺在床上一直发呆，很久很久，才突然听见房间的铁门发出响动。 梁婉的身影出现了。 她端着托盘，似乎很惧怕我的样子，站在离我三米远的位置，“你......还好吗？” 我嘴一扁，委屈的想哭。 “梁婉姐姐......” 梁婉的神色有些动容，她下意识的上前想安抚我，面上却又突然流露出一丝畏惧，停下了步伐。 “你之前的病情，一直很稳定，怎么会突然发病杀人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一言不发，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梁婉叹了口气，“你隔壁住的那小子，也没了，跟之前的死者死状相同，是因为他吧？” “自从张鹏的尸体被警察拉走，这两天，医院里都没有再发生过命案。” “大家都猜测，之前死的那些人，就是张鹏杀的。” “真说起来，其实你这行为，也算是惩恶扬善了。” 我木然垂眸，原来距离那晚我手刃张鹏，已经过去了两天。 早知道，我应该早点去弄死他。 那样的话，或许医院里被害的那些人和凌志坚，他们就都不用死了。 我苦涩一笑，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 我朝梁婉轻轻扬了扬手腕上的铁链，说话声很低，“我要是想上厕所了怎么办？” 梁婉动作麻利的，把托盘上的饭食和药品，一一摆放在我病床旁边的小几上。 “你现在的病情还不稳定，医生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放开你。” “这段时间，你就先凑合一下吧，想上厕所了，你就喊这边的护士，让她们给你拿尿盆。” 说到这儿，梁婉还回头，冲我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已经向院方申请了，调到这里来值班。” “到时候，兴许能多看顾你一些，而且这里的活儿少，我也能轻松点。” 我感激的冲她点头，道了声谢。 梁婉走后，我努力的伸长脖子，去够碗中的食物，吃喝倒是勉强也能自理。 不过我也不敢多吃多喝，生怕自己频繁的大小便，麻烦到别人。 但即便如此，尿意来的照样很快。 我先在四周观察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病房没有呼叫铃，于是我才扯着嗓子开始喊护士。 具体喊了有多久，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直到小腹越来越憋，我的嗓子也越来越哑，一个胖胖的女护士才姗姗来迟。 她从铁门上撩开一个小窗看我，语气极度不耐烦，“什么事？” 看她这态度，我顿时一股火气涌上心头。 但想到自己寄人屋檐下，还有求于人，又硬是憋了回去。 我言简意赅的，表达出自己的需求，“你好，我想上厕所。” 胖护士听完突然怪笑了一声，她翻着白眼，朝我甩出了两个字：“憋着！” 说完，她就放下小窗自顾自的走了。 我听见她边走，边嘴里嘀咕着骂我，“一个杀人犯，还上什么厕所？憋死你才好！” 我委屈的躺在床上说不出话，小腹涨的更加难受。 第92章 褥疮 我起初还心存希望，觉得胖护士会不会是嘴硬心软，去帮我拿尿盆了。 但是过了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再回来。 我一个没忍住，尿床上了。 下半身湿漉漉的一片，难受的我差点哭出来。 然而，这只是我悲惨生活的一个开端。 后面的日子里，我一直与屎尿作伴。 梁婉曾说过，会调来这里值班。 但我从那次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猜测，大概是她的申请被院方驳回了。 而那个胖护士，除了每天两次给我送饭，其余时间根本不搭理我。 即便来了，也是冷嘲热讽一番就走。 至于这里的伙食，跟之前在重症区的饭菜比起来，也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顿顿都是，没有一点油水的白水煮土豆。 偶尔里面会放些白菜。 但无一例外，每次送来时，都已经凉透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具体有多久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身后起了褥疮。 就是那种，长期卧病在床，屎尿失禁的老年人常得的一种病。 它会让长时间受压的皮肤溃疡、坏死、腐烂。 起初，我起了褥疮的部位，只是有些红肿，指甲盖一点点大。 到了后来，已经发展到了巴掌大，并且开始化脓。 我经常疼的一整晚睡不着觉。 胖护士再来给我送饭送药时，甚至会很嫌弃的捂着鼻子作呕吐状，故意刺激我。 而我的手腕和脚腕，随着日久天长，也逐渐被铁圈磨破了皮。 开始还火辣辣的疼，到了后面，我几乎已经习惯了。 年三十这天，李观棋来看我了，手中还提着一只熏鸡。 其实，他要不说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今天是年三十。 我被关在这里，竟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他站在我的床边，我俩一时间相对无言。 我知道自己浑身屎尿味儿，几个月没有梳洗过的模样，有多狼狈肮脏，自卑的根本抬不起头。 但李观棋全程，一句都没有提起这些。 他清风朗月的对着我笑，说一些医院里最近发生的趣事。 临走前，李观棋告诉我，他的实习期结束，即将要离开这里了。 我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哽咽着祝他前程似锦。 李观棋沉默很久。 他轻叹一声，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走了没多久后，胖护士进来了。 她一手拿着针管，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一手掏出钥匙，解开了我手脚上的锁圈，“上面发话了，你以后可以在这个房间里自由活动！” “哎哟，这味儿可真上头，跟个臭虫似的，赶紧去洗洗！” 说完，她一脸嫌弃的，扔给我一套全新的病服和床单被套，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我低眉顺眼的对着她的背影道谢，直接去了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我哭的不能自已。 我知道，是李观棋帮了我。 我边哭边开着水龙头，把自己全身上下搓洗了很久很久。 久到自己浑身发冷发麻，心情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第93章 揍她 虽然还是不能出去，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把房间认真的打扫了一遍，之前沾满屎尿的床单被套，也统统扔进了垃圾桶。 因为没有窗户，房间里依旧散发着一股恶臭。 但相比之前，起码干净了不少。 我也不用再像植物人一样，成天被绑在床上发呆，可以在房间里伸展着胳膊锻炼一会儿。 而我背后大片的褥疮，也逐渐开始好转。 之后的几天，胖护士再来送饭时，看到干净了很多的病房，和貌似乖巧无比的我，态度也略微缓和了些。 虽然她语气依旧很冲，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再对我冷嘲热讽了。 有几回，她甚至放松了警惕，连针管都没拿。 当时我的脑子里，瞬间就涌起一股戾气，它不停的叫嚣着：揍她！ 这个女人之前是怎么欺负你的，你忘了吗？ 给她一个大逼斗！ 但好在，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深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 我每天压抑着恨意，跟她虚与委蛇，偶尔还会昧着良心夸她几句。 你五官好立体啊，美的真有深度啊之类的舔狗之词。 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 该说不说，我这招儿，挺见效。 胖护士听了我夸她的话，虽然表面儿上没什么反应，但下次再送来的饭，明显热乎了不少。 偶尔还能从中翻到一些肉片，大大改善了我的生活。 日子好过了，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我现在终于能理解，当初对门儿那老太太，为什么要天天唱粤剧了。 憋屈啊！ 在这种环境下，我敢说。 不管是谁，来时或许是个正常人，但出去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就像现在的我。 无聊透顶之下，我开始学着养宠物了。 三只蚂蚁和一只蟑螂。 我拿药瓶给它们做了一个窝，蹲在地上美滋滋的看它们打架。 这个时候，沈宥谦身边，那个叫王珣的保镖来了。 铁门发出响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胖护士来给我送饭的，也就没有回头。 刚好这个时候，三只蚂蚁灵活的爬到蟑螂身上，开始了新一轮大战。 我边兴致勃勃的拿根小棍儿，扒拉那几只蚂蚁，边大骂它们以多欺少厚颜无耻。 王珣站在我旁边看了一会儿，淡淡开口，“你挺会给自己找乐子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直到看清他的模样后，我才木木的问，“你怎么来了？” 王珣的神色满是疏离，“我和沈总最近才刚听说，三楼重症区的一个小姑娘，病情突然加重杀了人，一打听，居然是你。” 我沉默了几秒，刚想解释，他就打断了我，“沈总本来想帮你，换回原来的病房，就当还你之前给宥和少爷传话的人情。” “但是我昨天去交涉的时候，院方那边怎么都不肯松口。” “他们说，你现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还不能接触人群。” “所以，很抱歉，没能帮上你。” 我一怔，赶忙摇了摇头，“没关系，传个话而已，应该的......” 第94章 民法典 “不用记在心上，也谈不上什么人情。” 王珣看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同情，但很快又恢复冷漠，“沈总马上就要出院了，他让我带这本书给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把一本厚厚的民法典放在我面前，阔步离开了。 我拿起那本书翻了几页，很快就烦躁的又把它扔远。 沈宥谦想传达给我的意思，不就是我犯法了吗。 这还用看民法典？ 我心里莫名的难受。 坐在四面围墙的牢笼里，一会儿发呆，一会数羊。 每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睡觉。 睡醒了接着发呆。 没几天，我养的蟑螂和蚂蚁相继死去。 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死。 明明我每天都会把自己的饭，给它们扒一些的。 很快又一个春节来临，我满十七岁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变的越来越阴郁，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有一天，胖护士突然带着一件军大衣，打开了铁门。 她说有人要见我。 我听话的在病服外面，套上了军大衣，然后跟在她身后爬起了楼梯。 走出医院的地下室，我才惊觉，外面原来已经是冬天了。 明晃晃的太阳光，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年多了，我又一次看到了树木，看到了雪花，也闻到了新鲜的空气。 真不容易啊！ 我不知道是谁要见我。 但我在一路上，心里猜测了很多人。 或许是妈妈，姥姥，姥爷，舅舅，亦或者是雷穗，雷老师？ 甚至我连黄狗蛋和山神都猜了一遍，可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 接见室里，段锦葵翘着二郎腿，单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看见她的那一个瞬间，我心里闪过了无数想法。 杀了她，亦或者是打残她。 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发起疯来，干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一时间，我站在接见室的门外，脑中千思百转。 胖护士很奇怪的催促我，“你怎么不进去？” 段锦葵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四目相对间，我突然就歇了心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坐到了段锦葵对面，死死的盯着她。 分别一年多，她打扮的更加光鲜亮丽了。 还是一头长卷发，脸上略施粉黛，穿着质感高级的皮草，踩了高跟鞋，身上的首饰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完全不像个高中生。 但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腿上，很干净，婴灵不在了。 再反观我自己，里面一身病服，外面套了件脏兮兮的军大衣，长发用一根破旧不堪的皮筋，松松垮垮的扎在脑后。 此时此刻的场景，颇有种公主慰问女乞丐的既视感。 我俩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段锦葵率先开口了，“就算落到这种境地，你还是这么好看。” 她的语气中，不乏嫉妒。 我被她气笑了，“假惺惺的干嘛？说吧，找我做什么？” 段锦葵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消失不见，“来看看你，也顺便，来道歉吧。” 第95章 以表歉意 说完，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卡里有十万，以表歉意。” “之前年纪小不懂事，做了很多没必要的事情，现在想想，也太过幼稚了些。” “你拿了这钱，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 这话说的，可真够不疼不痒的。 年纪小，不懂事？ 没必要的事情？ 我拳头陡然握紧，心中弥漫了一丝悲凉，“当初要不是你害我被困在这里，凌志坚怎么会跟着一起来？” “他死在这儿了你知道吗？一条人命，你想用钱来跟我相抵？” “如果不是我命大，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来索你命的厉鬼，懂吗？” 段锦葵闻言一时有些惊讶，不似作伪，“凌志坚辍学，是为了来找你？他死了？” 我怒不可遏的看着她，尽量控制音量不引起护士注意，“段锦葵，我跟你的帐，没这么好清！” “你最好祈祷，我能死在这里，否则迟早有一天，我要你赔命！” 段锦葵一听脸色顿时不再和善，她冷笑出声，“白落苏，你别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我爸逼着我来道歉，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坐在一起？” “他凌志坚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逼他来找你的吗？说到底，还不是他自己犯贱！” “还有，当初导致于合欢死亡的那一巴掌，不是我逼你打的吧？” “我只是没在她掉下楼梯的时候，拉一把而已，撑死算见死不救！” 我气的浑身发抖，“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什么？” “你敢说当初，不是你养的那只小鬼，对我用了鬼遮眼，控制我的手打了于合欢？” 段锦葵再次惊讶的看着我，她猛的站起了身，“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小鬼？” 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莫名的舒服了些，于是冷言冷语的讥讽她，“我有阴阳眼，想不到吧？” “那小鬼是谁？不会是你跟哪个男人鬼混完，还没来的及诞生就被打掉的产物吧？” “你那时才多大呀？私生活可真够乱的......啧啧。” 段锦葵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 她恨恨的看着我，突然眼中就落下泪来。 见到这一幕，我莫名的有些心虚。 但很快又硬起心肠，若无其事的看向了窗外。 双方沉默良久。 段锦葵擦干眼泪，重新坐了下来。 此时，她的神色也平静了很多，“那只小鬼，确实是个意外，我当时不太懂安全措施这些事，怀上后，也不敢让爸爸知道，就流掉了它。” “但是，你当时打于合欢的那一巴掌，跟它没有关系，因为我那时还不知道它跟着我。” “直到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位高人，他说这只小鬼万幸还没害人，可以再次投胎。” “所以我就请求高人帮忙，超度了它。” 段锦葵的话，不亚于从天而降一道惊雷，砸在我心尖。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胸口针扎般的疼。 第96章 自欺欺人 所以，当初杀了于合欢的，不是鬼婴，是我？ 我其实一点都不冤枉，我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在段锦葵讶异的目光中，我跌跌撞撞的起身，径直离开了接见室。 胖护士跟在我身后，见我状态不对，她也没敢说些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我，一路上极其安静的把我送了回去。 铁门一关，我整个人瞬间瘫在了地上。 我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 当时打于合欢的时候，我很愤怒。 是愤怒驱使我，甩出了那个巴掌。 而鬼婴控制我的事情，是沈宥和告诉我的。 很简单，他骗我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不自责......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真是鬼婴控制了我，沈宥和就站在我的身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他得逞？ 其实，我心里一早就有过怀疑。 但我却自欺欺人的，选择了忽略。 毕竟，这就是人类的天性。 不管做了什么错事，内心都会尽可能的去维护自己，并且乐忠于，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找借口。 我伸出双手，一瞬间仿佛看见，上面居然沾满了血迹。 我亲手杀了两个人...... 不，大概是三个。 凌志坚，也是被我害死的！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拧开了水龙头。 冬天的水，冰凉刺骨。 但这一刻，我却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不停的在水流下冲洗双手。 直到双手被冻的僵硬，彻底没有了知觉。 我才心满意足的关掉了水龙头，浑浑噩噩的躺回到床上。 没多久，我又一次发起了高烧。 我浑身无力的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间，心里竟然觉得很开心。 我如果就这样烧死了，似乎也不失为一种体面的死法。 全当是，给那些因我而死的人，一个交代吧。 杀人犯嘛，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想着想着，我心里竟升起了一丝，颇为悲壮的情怀。 可惜，没悲壮多久，我睡着了。 梦中，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正在面目狰狞的拉扯我。 虽然我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但很奇怪，这一刻我就是知道，他们是于合欢的父母。 他们表现的很癫狂，口中不停的质问我，“合欢她虽然欺负了你，但罪不至死啊，你为什么不给她活路！” 我很慌乱的向他们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梦中，我嘴里能发出的声音很低很低。 而他们质问我的音量很大，完全的盖过了我的声音。 就在我惊慌失措忙着解释的时候，脸上猛不防又挨了一巴掌。 另一个陌生女人，歇斯底里的冲过来踢打我，她哭喊着，“你这个杀人犯！” “你还我儿凌志坚命来！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他养这么大！我容易吗？” “你赔我儿子！你赔！为什么死的是我儿子！为什么不是你！” 我连连摇头，泪水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我下意识的，口中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第97章 白色绒毛 但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反而一步步的逼近了我。 我看见，他们每个人都手持着一把匕首，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 他们说：“把她千刀万剐，送下去陪我们的孩子！” 我吓得浑身发抖，身体被迫不断的后退。 突然间，我的后背撞到了一个人。 我惊恐的扭头去看，竟然是张鹏。 他的太阳穴上插着一根钢笔，伤口跟花洒似的，呲呲往外喷血，“我的新娘，咱们该洞房了......” 我害怕极了，哆嗦着嘴唇大骂，“滚！洞你m啊！” 然而我这话刚一出口，胸口就传来了一股，很真实的痛楚感。 我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它刺穿了我的心脏。 疼痛感陡然蔓延开来，我眼前一花，整个人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中，有一颗暖黄色的珠子，漂浮在半空。 很漂亮...... 上次在学校里发高烧的时候，我在梦里见过它！ 但是，它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在这颗小小的珠子上，裂了一条小缝，里面隐隐发出刺眼的白光。 晚些时候，胖护士给我送来了饭菜。 铁门响动的瞬间，我第一时间从睡梦中挣脱出来，睁开了眼。 我发现身体难受的厉害，鼻子不通气，嗓子疼脑袋也晕。 这时候，我本该没有食欲的。 但是，我在今天的饭菜中，闻到了一股薄荷的清凉香气。 这个味道，让我很着迷。 我拖着酸乏的身体，把那一碗清汤寡水的土豆煮白菜，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一滴汤汁都没放过。 吃饱喝足，我恍惚着又钻进了被窝里。 然而，就在我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嘴里也发出了牙齿打架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很痒很痒，很想挠人。 是，挠人！ 就是有那种，想把人挠的血肉模糊的欲望...... 我合理的起了怀疑。 那碗饭里，很有可能被人下了东西！ 我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抠喉咙催吐，但是目光在落到自己手指上的那一个瞬间，我惊呆了。 我的指甲，正肉眼可见的迅速变长发黑！ 手背、胳膊、腿上，开始从体内，钻出很多很多细密的白色绒毛...... 我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慌不择路的站在卫生间镜子前一照。 我懵逼了...... 我的两颗虎牙......从嘴里露出了一个尖尖角，闪着莹白色的光芒。 我的脸上，也全是细密的白毛！ 这时，地上一只黑漆漆的小老鼠吱吱叫着，悠哉游哉的从我脚边溜达而过。 我刚刚吃饱的肚子，一瞬间又起了饥饿感。 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的意识再次回归时，我看见自己手中捧着一只，已经没了头颅，血淋淋的老鼠尸体。 而我的嘴里，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臭味儿，似乎，还留存有骨头的残渣。 第98章 妖怪 那一刻，我平生第一次，嘴里发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紧接着我像甩垃圾一样，立刻甩掉了手中的老鼠尸体。 猛然看向镜中的自己。 我原本应该白皙的脸蛋上，现在全是细密的白色绒毛。 而在那些洁白绒毛之上，有些湿漉漉的鲜红血迹，嘴角也沾了些黏腻的不明物体，像是......老鼠的脑浆。 我难以置信。 刚才，我为什么会突然吃老鼠？ 想到这儿，我的喉咙里，顿时又泛起了一股恶心感，猛的扒到马桶上，开始大吐特吐。 把先前吃的饭菜，吐光了还不算，我又开始吐酸水。 直到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我才抖如筛糠的爬起来，边嚎啕大哭边刷牙。 崩溃之下，我固执的刷了半个小时，直到口中全是血丝才肯罢休。 完事后，我又缩回到了床上。 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裹起来，像个蝉蛹一样。 我很害怕自己下一秒，又会不自觉的去逮老鼠吃。 这一刻，我承认，我真的怕了。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偷偷变异了。 变成了一只被世人所不容的，茹毛饮血的怪物。 我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这种情况，如果被医院发现了，他们会怎么处置我？ 是杀了我，还是把我送进实验室，让那帮学者们，剖开我的身体进行研究？ 我的思绪顷刻间，变的极其杂乱。 然而，就在我内心极度忐忑不安的时候，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胖护士。 她端着药，旁若无人般走进房间，“哎，起来吃药了！” 我惊恐的把脸埋进被子里，生怕被她看出我的异常。 胖护士看见我的举动，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她咋咋呼呼的上前，拉扯我的被子，“装什么可怜？让你吃药听不见呐？起来！” 我死死的攥着被子的两个角不撒手，眼泪染湿了脸上的绒毛。 胖护士一瞅，更来劲儿了，不依不饶的跟我开展了一场拉锯战。 就在我俩一顿极限拉扯时，她无意中突然看见了我的脸。 “妈呀！妖怪！” 胖护士尖叫着松手，连门都顾不上关，屁滚尿流的跑出去叫人了。 我脑海中，当即就闪过了一个念头：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翻身下床，扯了床单披在身上，用尽所有力气撒丫子奔出了地下室。 外面的日光照在我脸上的那一个瞬间，我懵了两秒。 因为，在医院的大厅里，有很多医护、病人和家属。 他们有排队缴费的，有沟通病情的...... 但无一例外，此刻，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静默两秒后，他们嘴里大叫着“妖怪”，开始四处逃窜。 我眼眶瞬间湿润，但此时我顾不得难过，趁着乱朝医院外大步跑去。 我跑了很久很久，一步都不敢停。 我怕他们突然追上来，把我抓进实验室，当妖怪一样解剖、研究...... 第99章 你跑什么 路上的行人们纷纷侧目，好奇的看我。 我只好把床单裹的更紧，只露出两只眼睛，尽量朝人少的地方钻。 最后，我找到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这里似乎没什么人...... 我喘着粗气躲进楼道，把自己缩进了一个堆满杂物的墙角里。 平静下来后，我的第一感觉是，好冷。 江九市的二月份，还属于寒冬。 我穿着很薄的病服，披着一条床单，脚上是一双秋季的单鞋，被冻的浑身僵硬。 我当然知道，这样下去，我即便不会饿死，也会被冻死。 可是......我没有地方能去。 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人愿意收留我。 我感觉到自己的脑门越来越烫，眼皮子也越来越重。 拖着疲乏的身子，我找了一些杂物，把它们摞起来围着自己摆成一个圈。 心中期盼着它们，能为我抵挡些寒风，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我隐隐听到对面传来开门的响动。 紧接着一个老太太很惊讶的喊了声，“狗蛋儿，这儿有个小乞丐呀！好可怜啊！” 我瞬间被惊醒，随后就听见一阵琐碎的穿衣声。 一道熟悉的男音回，“是吗？奶奶你站那别动，我去看看。” 这好像......是黄狗蛋的声音！ 我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他是警察，我这副模样，不能被他看见！ 他会把我当成怪物抓起来的吧？ 就在我脑子里，暗自合计的这短短一会儿，黄狗蛋的脚步声，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慌乱之下，我披着床单撞倒了一堆杂物，身体猛的冲出了楼道。 黄狗蛋在市局任职民警队长多年，又是当兵的出身。 见了这种状况，他八成以为我是个小偷，当即就甩开膀子朝我追了过来，“别跑！那人，说你呢！身份证出示一下！” 我裹紧床单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拼命奔跑，黄狗蛋在后面很有毅力的追。 但是，论起体力，我还真没法跟人家专业的比。 在我努力的又跑出了几十米后，黄狗蛋一个饿虎扑食，就给我压趴在了地上。 他第一时间把我的胳膊撇过去，反锢在身后，逼问道：“姓什么叫什么哪的人，你跑什么！” 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没出息的招了，“黄队长，我......白落苏。” 黄狗蛋听到我嘶哑的声音，身子猛的一僵。 随后，他微微松了些手劲儿，凑过头来想观察我。 我赶忙把脸糊在地上不让他看，“黄队长，你撒手啊！疼！” 黄狗蛋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松了手，“那你跑什么呀！” 我颤抖着双手，用床单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艰难的爬了起来，“毁容了，见不得光，我得先走了。” 说完，我看都不看他，抬脚就走。 黄狗蛋沉默了，没再追上来。 然而过了几秒，他突然冲着我的背影大喊，“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 第100章 明星鬼 顷刻间，我的眼泪喷涌而出。 我抬手擦了擦，脚步不停，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 这个时间点儿，江九市的街道上，除了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飞驰而过，几乎没什么人。 我又渴又饿，像只幽魂一样，游走在大街小巷。 见草坪上有一条水管，正往出潺潺流水，我木然的走过去，把嘴对上水管喝了几口。 冰凉彻骨，但很提神醒脑。 不远处又传来犬吠声，是街边的几只流浪狗，在争抢着翻垃圾桶。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我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在流浪狗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蹲在垃圾桶旁边翻找了半天。 但很悲催的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吃的，都是些瓶瓶罐罐和废弃的杂物。 而这个时候，我浑身上下已经被冻的生疼，手脚几乎没有了知觉。 看着自己长满绒毛的双手，我不由悲戚起来。 这毛手套是真不抗风啊。 过去我一直以为，小猫小狗的身上长满了毛，它们冬天应该就不会觉得冷。 直到现在，我自己也长了毛。 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毛对于动物，恐怕也就能起到个装饰卖萌的作用。 真正靠这个，来面对江九市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根本就不够看。 后半夜。 我拖着被冻僵的身子走了很久，终于在街尾发现了一个好去处。 银行的自助取款机。 我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钻到角落里坐下。 这儿虽然也不暖和，却不失为一个避风的好地方。 我把脸搁在膝盖上蜷缩起来，开始思考，身无分文的我，日后该何去何从。 但是，当我从透明玻璃上，看到我现在模样后，瞬间又觉得，想啥都是白搭。 就我这副鬼样子，世间根本就不可能，有我的容身之处。 这时，我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好奇的女音，“流浪汉也有女的？” 我抬头一瞅，天花板上居然吊着一只女鬼。 她很瘦很漂亮，看起来......也很面熟。 我仔细在脑海中一搜寻，顿时就有了记忆。 这不是江圆圆嘛！！ 我印象中，她以前演过不少电视剧，是当时很火的一个女明星！ 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初中放暑假时，我在姥姥家看电视。 不管换到哪个台，电视剧里都有她，甚至很多广告也都是找她代言的。 但是，火了也没多久。 在我读初中最后的那一年里，我听说，她因为减肥过度得了什么脂肪肝，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她的死讯被各路媒体争相报道，不少人扼腕叹息，一代影后的陨落。 我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她。 要是搁以前，乍一下见了明星，我高低得跟人合个照要个签名啥的。 但是现在，我没那心思。 不过，好像有心思也没用，她都变成鬼了，还怎么跟我合照签名儿...... 所以，我最终也只是多看了她几秒，就把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来。 第101章 我可以回家吗 江圆圆并不惊奇，我能看见鬼。 见我不作答，她撇了撇嘴飘荡而去。 第二天，太阳的第一缕光芒照射在我身上。 我发现此时，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他们大多行色匆匆，为了生计而不停奔波。 为避免有人进来取钱时，看到我这张影响市容的脸，受到些无谓惊吓，我拍了拍屁股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很熟悉的身影，突然拉开了自助取款机的门。 她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穿着素色的羽绒服。 进门后，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现金和银行卡，开始操作自动存款机进行存钱。 是我妈...... 白青帆！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从容的动作，我顿时心中无比惊喜。 难道是老天爷，也不忍心看我冻死在街头，所以在这个时候，让我遇见了妈妈？ 我越想越激动，也不管是不是有些突兀，上前一步对着她的背影，就大喊了声“妈”。 白青帆的脊背，一瞬间僵硬了。 她一动不动的姿势保持了很久，缓缓转过头来看我，“你不是去了精神病医院吗？” 我一愣，从她的神情中，我判断出，她看见我，似乎并不高兴。 我下意识的裹紧床单，怯怯的回，“我，我偷跑出来的，妈，外面很冷，我可以回家吗？” 白青帆漠然的目光，从上到下静静的审视着我。 良久，她摇头了，“你是杀人犯，不是我的女儿。” “从今往后，你也别再叫我妈了，我们之间毫无瓜葛，明白吗？” 说完，她无喜无怒的把脑袋扭回去，用后背对着我，放了一叠红色大钞进存款机中。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间内心有些无法接受。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啊！ 真的能对我这么无情吗？ 难道，她是气我，自己从精神病医院里跑了出来？ 想到这儿，我赶忙对着她的后脑勺，卑微的开始解释。 “妈，我不是故意要擅自离开医院的，是因为我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长了好多毛。” “不信你看看我，还有我的指甲，突然变的很长很长，我是害怕医生会抓我去做研究......” 白青帆的神色，逐渐有些不耐烦。 不等我说完，她就侧头瞥我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我已经说过了，你别再叫我妈！” “以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跟我们白家没关系！” ...... 我们白家？ 我站在白青帆身后，有些手足无措。 所以，她们都不要我...... 我现在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儿了吗？ 真是讽刺无比。 既然并不爱我，为什么当初要生我下来！ 就是为了让我体验这种，众叛亲离的痛苦。 然后再受尽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病痛缠身的罪吗？ 白青帆存完钱，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厌恶。 我被这个眼神激到，愤而不甘的追上前一步，“妈......白女士，我想最后再确定一遍！” 第102章 这不正好吗 “以后，我和您、姥姥、姥爷、舅舅，就都是陌生人了，对吗？” “即便我下一刻，就冻死在街头，您现在也无所谓，对吗？” “是！” 白青帆毫不犹豫的答了句，随后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出。 我蓦然的怔住，看着她走远了的背影，我心里闪过一丝荒谬。 落苏有意，流水无情。 是够无情的...... 我裹紧床单，举步也离开了自助取款机。 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泪水不知不觉中，濡湿了眼眶。 像我这种人人都嫌弃的怪物，现在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这时，街边卖发光气球的大娘，推着三轮车和我擦肩而过。 下一秒，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儿，拽着她妈妈的手，央求着妈妈给她买一只气球玩。 她妈妈不愿意，板着脸教育她，“家里已经好几个了，你不能再买了！” 小女孩儿不依不饶，哭闹着坐到地上开始撒泼。 僵持了一会儿，她妈妈最终无奈，还是付了钱，让女孩自己挑一只喜欢的气球。 小女孩高兴极了，抱着妈妈的腿臭屁撒娇，“妈妈真好！” 这一幕就发生在我眼前，我不禁苦涩一笑。 看吧！ 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幸福，也是我永远都得不到的。 中午，日头最大最暖和的时候，我走到了一片很大的人工湖边。 不远处有卖煎饼的大娘。 一个男人从她那里刚刚买来的煎饼，只咬了一口，就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男人叹了声，大步离开。 而我看着地上香喷喷的煎饼，再次听到了，自己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叫声。 趁着四周没人注意，我捡起煎饼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我面前走过了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叼着烟的小混混。 他们边走边毫不顾忌的讨论我。 “是女的吧？” “估计有毛病，大冬天穿那么少，还披个破白床单！” “赶着奔丧呗。” “哈哈哈！” 小混混们大笑起来，其中一人突然小声的说了句，“女的，脑子还有病，这不正好吗！”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起身朝跟他们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走。 然而我刚走了几十米，就被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们，怪笑着追上前包围起来。 “老妹儿，多大了？” “披个床单干嘛？没钱买袄子你说话啊，哥送你一件！” 说着，那人嬉皮笑脸的抬手，就要拉扯我身上的床单。 我把床单紧了紧，摇头绕过他们，“不用，谢谢。” 另一个小混混身子一晃，挡住了我的路，“你这么着急去哪啊？” ...... 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们，心里瞬间涌起一股烦躁。 但眼下这种情况，我又不敢轻易得罪人，轻声说了句“让让”。 挡我路的小混混，身体纹丝不动。 他面露阴沉冷笑起来，“身材看起来不错，让哥几个瞅瞅脸蛋！” 我有些慌乱，一言不发的，想从他们围着我的缝隙中挤出去。 第103章 往死里掐 挡路的小混混见状，默不作声的，朝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 顷刻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猥琐的狞笑。 他们的手一齐朝我伸来，开始用力撕扯我身上的床单和衣服。 尽管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拽着床单不撒手，但拉扯间，我的脸还是被迫露了出来。 一个小混混猛的惊呼，“我靠！cosy啊！” “这老妹儿玩挺花呀！”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仅剩的最后一点尊严，也被人踩在了地上，用力碾压。 我怒火中烧，干脆就破罐破摔了。 我不管不顾的松开床单，张牙舞爪的扑向了，最初挡我路的那个小混混。 我压在他身上一顿抓挠，随后又黑又长的指甲，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指甲陷入到肉里，顺着那人的脖颈，流下了几行鲜红的血液。 其余的小混混一看急了，围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刚开始，我还能坚持住，逮着一个人往死里掐。 直到后来，肚子上被狠狠的踢了几脚，我疼的忍不住撒手，弓起身子蜷缩了起来。 被我掐脖的小混混，猛不防得了自由，他忍痛爬起来，也狠狠的给了我几脚，“臭婊子！不识好歹！都给我打！nnd，照死里打！”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只只大脚，更加用力的踹在了我的身上。 顷刻间，我浑身上下到处都传来猛烈的疼痛感。 泪水无声的滑落到地上。 但是，就算再疼，我都始终忍着不吭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混混们打累了。 其中一人喘着粗气提议，“老大，反正也没人看见，咱把她扔人工湖里头喂鱼吧！打不动了！” 最先挡路的混混不屑的看我一眼，答应了，“动作快点！” “得嘞！” 话落，那人抓着我的长发，像拖死狗一样朝不远处的人工湖拖去。 我此时浑身酸痛无比，根本就无力反抗，但我并不害怕。 因为，很少有人知道，我其实是会水的，水性还极好。 两分钟后，那人松开拽着我头发的手，阴笑一声，蓦的把我踹下了湖里。 这个时候的人工湖，里面一半是水，另一半，是因天气寒冷，所凝结而成的冰碴子。 落水的那个瞬间，我仿佛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极度冰冷的湖水，灌进我的衣服、耳鼻中，激的我险些晕厥过去。 短短的几秒钟里，我脑中瞬间闪过，无数次被欺辱的画面。 “小杂种，你的爸爸是谁？哦，对了，你怎么会知道呢？就连你妈她自己都不知道！哈哈哈！” “白落苏！你打小就爱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还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出人命了你明白吗？还敢胡说八道？你个瘪犊子，你看老娘今天揍不揍死你就完事儿了！” “青帆！你还回来管这个贱种干什么，还嫌被这父女俩害的不够惨吗？这个小贱种跟她那不要脸的爹一样，养大了一准也是头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第104章 凭什么 “你一个农村人，嚣张什么？要不是雷老师善心大发，接收你来我们班，就你这种底层人，恐怕一辈子都没资格，跟我们说上一句话，你家现在已经祖坟冒青烟了知道吗，你得懂感恩！” “我和沈总最近才刚听说，三楼重症区的一个小姑娘，病情突然加重杀了人，一打听，居然是你。沈总马上要出院了，他让我带这本书给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合欢她虽然欺负了你，但罪不至死啊，你为什么不给她活路！” “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我儿凌志坚命来！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他养这么大！我容易吗？你赔我儿子！你赔！为什么死的是我儿子！为什么不是你！” “一个杀人犯，还上什么厕所，憋死你才好！哎哟，这味儿可真上头，跟个臭虫似的，赶紧去洗洗！” “妈呀！妖怪！” “你是杀人犯，不是我的女儿，从今往后，你也别再叫我妈了，我们之间，毫无瓜葛，明白吗？” “我说过了，别再叫我妈！以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跟我们白家没关系！” 冰冷的湖水包裹了我的身体，慢慢下沉。 我闭上眼睛想，其实，我不该再活下去了，对吧？ 流水无情。 这个世界，真挺无情的。 老子扛不住了啊！ 可是...... 凭什么？ 我从小谨言慎行，从来没有故意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做过一件不该做的坏事！ 再一细想，我还是个杀人犯。 如果我现在死了，去到地府，是要受那十八层炼狱之苦的吧？ 凭什么呀！ 我的眼泪与湖水融合。 凭什么是我死！ 该死的明明是他们！ 我在水中蓦的睁开眼睛。 对，欺负过我的人，他们都该死！ 而我，要活着！ 好好的活着！ 我伸展双臂在水中划动，很快就游到了岸边。 拖着湿透了的身体，我冻的瑟瑟发抖，依然努力的爬了上去。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视线上移，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的大男孩儿，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们又见面了。” 是位故人，李观棋。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慌忙的低下头去，不敢让他看见我的脸。 李观棋极其绅士，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到我身上，而后突然屈身把我拦腰抱起。 见我一脸的惊慌，他又淡漠的吐出一句，“别怕。” 话落，他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抱着我就迈开大长腿，走到了路边。 那里停放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李观棋打开车门，先把我塞了进去，随后自己才坐上了驾驶位。 我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带我去哪？” 李观棋理所应当的，忽略了我前一个问题。 他面无表情的欺身过来，帮我系上安全带，“去一个你能吃饱穿暖的地方。” 我心里一个咯噔，“你要抓我回黎明精神病医院？” 李观棋摇头，“我家。”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呐呐问道：“这......合适吗？” 第105章 以后也是你家 “以后也是你家。” 李观棋这话，成功使我的心脏漏停一拍，“可是，我现在就是一只怪物。” “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 汽车缓缓行驶上路，看着李观棋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我一时心跳如鼓。 我从十五岁时，进入到黎明精神病医院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他。 但这两年，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多。 细想他之前对我的种种行为和帮助，也包括现在，似乎都超出了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 我心里有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呼之欲出。 但很快我又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 很显然。 人家只是看我可怜，医者仁心，这才想着帮我一把的。 一路无言，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行驶进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 李观棋找好车位，拉着亦步亦趋的我，一起上楼。 他家采光极好，三百多平的大平层，装修的风格很简约。 墙上挂着一串串，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铜钱，在客厅角落里，还供奉着一副画像。 画像上的男人三十出头，一身道袍，手持拂尘，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觉得，他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李观棋清朗的声音，从一旁的开放式厨房里传来。 “玄关左手第一间，就是你的房间，你熟悉下环境，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说完，他利落的从冰箱中取了些食材，开了火。 我循声望去，简短的应了声“好。” 走进李观棋口中“我的房间”，入目便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 房间里的四个墙角，摆放着四盆一模一样，绿油油的青草，正散发出清凉的薄荷香味。 这个味道，让我莫名的着迷。 我走近其中一盆草，好奇的凑上去闻。 但不知道为什么，闻着闻着，我就有一种，想拔一根草出来吃的欲望。 事实上，我也不受控制的这么做了。 草的口感很差，但味道很香，越嚼越让我陶醉。 我贪婪的又拔出几根塞进嘴里，细细品味...... 突然，我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在我彻底晕过去的前一秒，我脑海中陡然浮现出，我“变异”前在精神病医院里，吃的那碗白菜土豆。 里面似乎就有和这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 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天色已晚。 我感觉自己像宿醉刚醒的状态一样，脑袋晕晕乎乎的，看什么都有两重影，干脆便伸手按亮了床头的小台灯。 然而这一亮，眼前看到的场景，惊的我一瞬间清醒无比。 我身上原本的病服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穿着的，是一件极其宽大的白色t恤。 我掀开被子，长满了毛的下半身什么都没穿，连我原本的小内内也不见了！ 李观棋！ 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吧？ 谁能无缘无故的这么帮另一个人！ 原来你丫早就对我有不轨之心，我现在都“变异”了，你还不放过我！ 第106章 半妖 口味儿是真tmd重啊！ 莫非，这也是一种怪癖不成？ 我越寻思越委屈，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气的眼眶直发酸。 就在这时，李观棋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推门而入，“你醒了？” 我手速极快，一把将被子拉到腿上盖好，气急败坏的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观棋黑亮的眸子，不知所云的看了我一会儿。 随后，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一丝无语，“墙角那草本名荆芥，别名猫薄荷。” “也就是说，它是猫科动物们很喜欢的植物，在猫咪的世界里，猫食用猫薄荷，就相当于人类喝酒，食用过后的猫会感到很兴奋，头晕。” “食用过量，甚至会醉倒。所以，你是吃草吃醉了，跟我无关，明白？” 我瞪着眼睛看他，李观棋的神色不似作伪。 我又看了眼自己手上，又黑又长的指甲，脑袋里闪过了一个很离谱的想法，“所以我现在，变异成了猫？妖怪？” 李观棋异常严肃的摇头，“不是变异，而是你原本就是妖。准确来说，你属于人妖结合所诞生出的半妖。” 我看着李观棋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在一年前，有人告诉我，我是个妖怪，我根本不可能相信。 但是现在，看着自己全身上下长满的绒毛，容不得我不信了...... 我脑袋有一瞬间的混乱，紧接着又听见李观棋清冽的嗓音，“荆芥也是一种药物。” “有疏散风热、解肌发汗，止血的功效，你知道的，我是个医生，家里养这个很正常，况且还能用来吸甲醛。” “至于你的衣服，是李姐帮忙换的，她是我雇的小时工，每隔三天会过来帮忙，打扫家里的卫生。” 我呆呆的问，“那她人呢？” 李观棋若无其事的走到我床边，薄唇轻启，“走了。” “临走前，她说你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毛，跟山顶洞人似的......”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着你的身体，能有那种兴致？” 一听这话，我顿觉尴尬。 跟李观棋大眼瞪小眼良久，我尝试着转移话题，“碗里是什么？” “面。” ...... 难道我不知道是面吗，我问的是，这什么面！ 屋里无比寂静的气氛下，我垂眸又问，“给我吃的？” “嗯。” 我的视线落在李观棋手中，端着的那碗面上。 卖相还不错。 细白的面条上，卧了颗圆润的煎蛋，几片牛肉和碧绿的葱花一点缀，瞅着挺香。 我接过碗很给面子的，上去就吸溜了一大口。 沉默几秒，我郁闷出声，“你怎么不放盐？” 李观棋挑眉看我，“放了，但你感冒了，没有味觉，所以吃不出来。” 我闻言更尴尬了。 埋头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面吃光，我抹了抹嘴，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你刚才说我原本就是妖，可我过去身上从不长毛啊！” 第107章 研究 李观棋从我手中接过空碗，漫不经心的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身上有妖气。” “但因为，当时那股妖气很微弱，所以我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你就是妖。” “直到后来，住在你隔壁那个姓凌的小子被杀，我检查他遗体的时候发现，他手中死死的握着一只铃铛。” “原本我以为，那是凶手留下的，结果仔细一看，那只铃铛居然是个法器。” “根据我太太爷爷生前留下的记载，我猜测，它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感妖铃。” “感妖铃顾名思义，就是能感知到妖的铃铛。” “前段时间，我回医院拿实习记录，刚巧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儿，在接见室聊天。” “我本想过去跟你打个招呼，结果还没等进门，口袋里的感妖铃就狂响不止。” “我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你确实是一只妖。” 我眼皮子猛的一跳。 那只铃铛...... 原本被凌志坚戴在手腕上，确实在每回他靠近我的时候，铃铛就会不停的响。 我脑中百转千回，“所以，你让胖护士给我吃的饭里下了东西，逼迫我现出原形？为什么？” 李观棋眼中划过一丝赞赏，他嘴角微微勾起，“你好聪明啊。” “起初你身上的妖气很薄弱，我猜测，是因为有人用某种秘法，压制了你体内的妖力。” “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想要将妖力释放出来，也简单，只要给你食用够量的猫薄荷就可以。” “至于我为什么要释放你的妖力，理由就更简单了。” “我是个医生，同时也是道门中人。” “我的先祖过去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曾倾尽整个道门之力，跟妖族发起大战，最后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到了我这一辈儿，思想已经没那么激进了，只要妖不害人，我乐得清闲。” “最多也就是好奇，妖为什么会长生不老，想要研究研究而已。” “但是随着人类的科技越来越发达，空气和水源都遭受到了严重的污染，世间的灵气枯竭，就导致动植物们无法再精变。” “这个世界上，以后很难再诞生出新的妖怪了。” “这些年，我到处寻觅妖踪，始终遍寻无果。” “直到前不久，我才终于，从一个前辈留下的道籍中得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最后一只妖怪，名曰猫王。” “而在那之后，我就碰巧在医院里，发现了你的身份。” “我现在可以百分之两百的确定，你是妖，是猫王的后代。” “我不知道用秘法压制你妖力那人，出于什么目的，居然把你变得和人类无异，但我需要你再变回妖，配合我的研究。” ...... 我听的云里雾里，“那你要怎么研究？” 李观棋笑的诚恳，“不管怎么研究，我保证一定不会伤害到你。” 我心肝陡然一颤。 你丫现在说的好听，不定哪天发现，根本研究不出什么结果。 第108章 智能马桶 就会像吃唐僧肉一样吃了我。 要知道从古至今，人类追求长生不老的执着，可比某些科学家，心心念念寻找外星人的执着还要执着！ 比如汉武帝，为了从骗子手中，拿到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给那骗子加官进爵不说，还楞是把自个儿的亲闺女，卫长公主也嫁给了他。 还有那位着名的始皇帝，听骗子说东海仙境可能有神仙。 丫为了让骗子帮忙，去朝神仙要长生不老药，傻歪歪的给骗子造了一艘豪华大船。 里面金银珠宝无数，还附送三千童男童女充当奴役。 结果呢，骗子开着豪华大船，美滋滋的去国外发大财了，一去不复返啊。 想到这儿，我陡然多了几分警惕心，“我怎么相信你？” 李观棋垂下眼眸漠然一笑，“你现在别无选择，除了留在我这里，你以为你还能去哪里？” 我蓦的苦笑。 也是，以我现在这副尊容，还能去哪？ 要是不拿床单裹着些，恐怕不等出了这个小区，我就得被人当成妖怪打死。 哦，对了，不是当成。 我就是妖怪...... 哎！ 我tmd怎么能是妖怪呢！ 我越想越悲愤，原来我爹不是山神，是个妖怪！ 看着李观棋还算正义的脸，我试图跟他讨价还价，“配合你研究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帮我，把身体恢复成原来人的样子？” 李观棋微微颔首，“我试试。” 在我们终于达成共识后，李观棋的心情明显很好。 他拿了些感冒药，连同一杯温白开一起递给我。 “吃完药洗个热水澡，被窝里捂一晚上，明天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我道了声谢，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原本我还觉得，住别人家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我待的那叫个心安理得。 毕竟，现在的情况，是各取所需嘛。 李观棋家的浴室很豪华，充满科技感。 在知道他双重职业的前提下，我看着那个拉完粑粑，还能自动帮我洗屁股的智能马桶，陷入了沉思。 李观棋这人，他不应该这么时髦呀。 但该说不说，这样的浴室，很新奇。 使我的洗澡时间，都大大延长了。 结束战斗后，我看着镜子里浑身白毛的自己，开始合计是先吹头发还是先吹毛。 这一刻，我脑海中，仿佛已经浮现出了我“父亲”的模样，他一定是只白色的长毛猫...... 我走出浴室时，李观棋正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看电视。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颗金黄色的小铃铛，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叮当响了起来。 我穿着从李观棋衣柜里，找来的宽松t恤和短裤，大咧咧的往他旁边一坐，拿起那颗铃铛观摩起来。 这的确是凌志坚，当初常戴在手上的那颗。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在学校的时候，凌志坚刻意接近我，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一早知道我是妖？ 还有他父亲凌渊，莫名其妙的给我算命，又指定我当什么他的接班人。 第109章 小猫王 其背后的真正原因，会不会也跟我的身份有关？ 其实在那天，袁崇焕给我看完香蕉19，里面的阴差更换公告后，我原本是打算，找个机会问问凌志坚的。 可他，却突然死了...... 种种疑团，似乎都成了不解之谜，随着凌志坚的死，永远无法浮出水面。 我双手紧握，脑中陡然意念一动。 不，还有凌渊。 如果我想要知道真相的话，还可以去问凌渊！ 真要说起来，凌渊想必才是“主谋”！ 可是，阴差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只知道他是江九市，负责西南区域的阴差...... 想到这儿，我的视线突然落到了，此刻正认真看电视的李观棋身上。 我隐约记得他之前说过，他是有办法联系到阴差的。 我攥紧手中叮当作响的小铃铛，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李医生，你能见到阴差吗？” 李观棋的目光，从电视里的“动物世界”，转移到了我身上。 他凉凉的问，“怎么，不想活了？准备嘎了自己，跟着阴差去地府喝孟婆汤？” 我蓦的苦笑，关于“不想活”这件事儿，我之前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 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呢？ 大概就是在那天，小混混把我推下水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当时就连我自己，都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可我发现，我的器官比我更爱我自己。 当时四面八方的冰水，涌入我的身体。 我的肺被湖水压迫，缩成一团，但它仍努力的，给我输送最后一口氧气，想要支撑我活下去。 我的四肢已经被冻的麻木僵硬，但在我改变主意想要活下去的时候，它依旧能有力的配合我划出水面。 原本我还天真的以为，死后我能去地府当个公务员，阴间最起码也比在阳间好混。 但后来我细细一寻思，袁崇焕在捉拿那只百年老鬼时就说过，地府当差最大的忌讳，就是干扰活人阳寿。 而我，因一己私欲，杀了张鹏！ 这阴差以后还能不能当，真不好说。 沉默了许久，我决定对李观棋据实相告，“有人告诉我，一个叫凌渊的阴差选定了我，当他的接班人，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观棋闻言一怔，“你认识凌渊？” 我想了想，没摇头也没点头，实事求是的回，“之前见过一面，他给我算了一卦，应该不算认识。” 李观棋眼睛微眯，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突然笑出声来，“也就是说，你是他选定的下任阴差？” “冥界好算计啊！” “很显然了！他知道你的身份。” “妖族覆灭后，世间仅存猫王一妖。而你是小猫王，把你纳入冥界的编制，不就等于变相的把妖族纳入了冥界？” 纳尼？ 我麻了。 也就是说，我和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是世界上的最后两只妖？ 还说什么妖族？ 我俩一个大猫王，一个小猫王...... 第110章 医者不自医 说难点听，这不俩光杆司令吗！ 就，物以稀为贵呗？ 我看着李观棋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太颠覆我认知了。 李观棋说到这儿，突然好似来了几分唠闲嗑的兴致，“你知道凌氏一族的来历吗？” 我很配合的摇头，“不造啊！” 李观棋双腿交叉往茶几上一搁，极其悠闲的侃侃而谈，“凌氏一族起源于唐朝，他们有一个世代传承的天赋，被世人称为天眼。” 听了李观棋这话，我才猛的想到，凌志坚之前开玩笑般的跟我说过。 他说他能预测未来...... 原来，竟然是真的？ 可如果他真能预测未来的话，怎么就没预测到，他来黎明精神病医院找我，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这难道跟医者不自医，是同一个道理？ 我百思不得其解，耳边又响起李观棋清冽的嗓音，“唐朝时期，早在李世民继位时，凌氏先祖入朝为官，颇得李世民重用。” “而后的几十年里，朝廷动荡，武则天自立为帝。” “因为武则天在还是武才人的时候，曾被当时的凌家主摆过一道。” “所以在武则天登基后不久，她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凌氏一族撵出了皇城，并降下圣旨，凡是凌姓男子，终身不得再入仕途。” 我听的云里雾里，不由插了句嘴，“凌家主他对武则天做了什么？这未免太狠了吧？” 李观棋失笑，“当时的凌家主，他预测出，未来武则天会以女儿身登基称帝。” “可在此之前，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正统的女皇帝，此事实在太过荒谬，他不好在朝堂上直言。” “再加上，当时有个叫李淳风的大师，他也算出了此事。” “李淳风告诉凌家主，武则天乃是天命所归的女主武王，玄门中人绝不能泄露天机横加干涉，否则必遭天谴。” “但凌家主感念李世民的知遇之恩，不忍李氏江山旁落他人。” “他不听李淳风的劝告，虽然明面上不说，但他暗地里命人找了块石头，刻上了“武代李兴”四个字。” “而后又使了些手段，成功将这石头，送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看到后，大为震怒，下令杀光了所有姓武的可疑人士。而武则天，她那次虽然侥幸没死，却也因此受了不少罪。” “凌氏一族被武则天赶出皇权中心后，就沉寂于历史长河，千百年来始终默默无名。” “直到几百年前的明末时期，华夏大陆战火连天，李真人召集道门中人发战妖族，凌氏一族的人，这才再度现身。” “本以为这个家族，会随着那场大战彻底陨灭，但没想到，凌家居然还有后人留存，还做了阴差。” “说起来，凌氏一族的天眼确实厉害，要不是当年凌氏先祖站错了队，其名头未必会低于李淳风袁天罡之流。” 李观棋说的极为感慨，而我，却猛的想到了，凌渊当初给我算的那一卦。 第111章 乱世纷争作妖 如果凌氏一族，真像李观棋说的这么厉害，那所谓的“落苏有意，流水无情”，大概就是我此生都无法逃避的命运了。 细想一下，截止到目前为止，也确实应验了。 我看着手中的铃铛发了会儿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的转变，导致我的立场有所不同。 一句很突兀的话，突然从我嘴里脱口而出，“就因为个别妖怪害了人，所以道门就对整个妖族发起了进攻？” “你太太爷爷未免太过偏激吧？那些从没害过人，却死在那场大战中的小妖，他们何其无辜？” 李观棋似笑非笑的目光飘了过来，“老话说的好，乱世纷争为妖，盛世低头做人。” “在当时那种人命如草芥的时候，妖怪受阳间戾气影响，频繁出没害人，其实是一件很正常，并具有阶段性的事。” “一旦过了那个时候，妖怪们自然会大为收敛。” “就假如说，妖怪害人的事情如果发生在现代。” “那谁敢害人就制裁谁，很好谈拢的，再不行就动用高科技，各种仪器轮番上阵，那帮专家们巴不得，能抓个妖怪回来好好研究研究。” “但在过去，首先是科技没有现在这么先进，其次，战火之下本就生灵涂炭，妖怪再害死几个人，怎么可能不引起恐慌？” “连带着让大家对所有的妖怪，都没有了好印象，算账的时候，当然就是算总账了。” 听了李观棋这番话，我心中顿时颇有感触。 就像民间流传，东北人吃桌饺，河南人偷井盖，广东人吃老鼠，还有那些网络名句，什么好男不娶包头女，好女不嫁赤峰男。 其实都是地域黑。 东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并不得意吃桌饺。 河南也没几个偷井盖的人，广东很多人都害怕老鼠，更不用说吃老鼠了。 每个地方，都有坏人也有好人。 但是，大家习惯性的会把他们归类到一起。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比喻的再恰当不过。 第二天一早，我睡醒时已经是上午九点。 去卫生间洗漱时，并没有在家里发现李观棋的身影，但厨房的锅里，温着两个包子和一袋牛奶。 我把它们端到客厅，打开电视换了个喜欢的台，边看边吃。 猪肉酸菜馅的包子，虽然是速冻的，但味道很香。 正吃着，我突然听到李观棋房间里，传来窗户被风刮的啪啪作响的声音。 我赶忙把剩余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起身去关窗户。 然而我这一推门，彻底惊呆了。 李观棋的房间...... 带给我一种古今结合的神奇感官。 以一张大床为分界线，东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类奇奇怪怪的大型仪器。 我虽然不大清楚，它们都是用来干什么的，但只从外表判断，也能看出是类似于医院，或某些实验室需要用到的仪器。 而西边，则或挂或码着很多古老的线装书籍、罗盘、木剑等物。 第112章 慢性谋杀 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形衣架，上面挂着件黑色的烫金道袍。 想起昨晚李观棋说的那句，“再不行就动用高科技，各种仪器轮番上阵，那帮专家们巴不得能抓个妖怪回来，好好研究研究”时，我悟了。 ...... 不是那帮专家，巴不得抓个妖怪回来研究研究，而是他李观棋巴不得。 而我，就是他口中那个，倒霉催的被“研究”的妖怪...... 我哭丧着脸上前关好窗户，调头又回到了客厅。 该说不说，这些喜欢搞医学研究的人，还真挺沉迷。 就连家里，也要放这些玩意儿。 现在我要说我一点不慌，那绝对是吹牛逼，那老多仪器，看着都让人瘆得慌啊。 而且，我隐约记得，之前好像听谁说过。 医院里的那些ct、b超机，都含有很高的辐射。 在检查身体的整个过程中，尤其对于那些免疫力低下的人来说，不亚于慢性谋杀。 还有之前很出名的核磁共振仪事件。 患者在检查过程中，机器突然吸入了一个两米外的氧气瓶，结果导致患者被活活夹死。 ......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谁家好人不慌？ 这一刻，我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儿。 但后悔不过两秒，我又很快想到，如果我昨晚没答应李观棋，现在大概率已经再次流浪街头了。 会不会饿死我不知道，但江九市零下二十度的天气，被冻死，那不早晚的事儿吗？ 想到这儿，我又瞬间觉得无所谓了。 抓起遥控器悠闲的换了个台，躺在松软的沙发上开始摆烂。 晚上六点，李观棋一身寒气的回来了。 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追剧追的入迷，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背对着他挥手打招呼，“下班啦？” 李观棋就像个忙碌一天，刚下班的丈夫归家，面对“妻子”的询问，很愉悦的“嗯”了声。 但随后，他突然声音很奇怪的问我，“这个是......你挠的？” 我回头看了眼地上，支零破碎布满抓痕的木板，“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手痒痒的很。” “瞅你这沙发应该挺贵的，我就从你书架上，拆了块儿木板下来，磨一磨指甲。” 李观棋不吱声了，气氛一时间诡异的沉默。 我察觉到不对劲儿，下意识的蠕动脖子，伸出舌头把肩膀上的绒毛舔顺，然后扭头问他，“这木板，也很贵吗？” “不贵。” 说完，李观棋面无表情的换了拖鞋，走向厨房，“但你身上的猫性特征，越来越明显了，明天我必须得给你，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一听这话，我的身体莫名兴奋，猛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追到厨房。 我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舌头揪出来给他看，口中含糊不清，“和不系嘛，窝鞋头上都长倒刺勒！” 李观棋配合的瞥了一眼，随后像个看自家孩子作妖搞怪的家长般，无奈苦笑着摇头，“晚上吃什么？” 听了他这话，我很认真的想了想。 第113章 绝育 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之前，在精神病医院吃的那只老鼠。 肉质肥美，鲜嫩可口...... 但与此同时，我心里又陡然升起一股，极其矛盾的厌恶感。 我是人！ 不是猫！ 我甩了甩脑袋，把“吃老鼠”这个恶心的念头抛了出去，“吃鱼！” 李观棋微微一怔，随手解下刚系好的围裙，拿起手机开始点外卖，“什么口味的？” “清蒸。” ...... 晚饭后，我怕自己再作些莫名其妙的妖，让李观棋看了笑话，早早回了卧室。 想起刚才我那些仿佛不受自己控制的行为，我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俗话说的好，没有最羞耻，只有更羞耻。 当天凌晨十二点，我浑身莫名的开始发热。 本以为是又发烧了，但似乎与之前又略有不同。 我浑身痒痒的很，尤其是屁股，总想过去蹭一蹭墙根，嘴里也不自觉的溢出低沉的哼哼声。 我燥热极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伸出刚长了倒刺的舌头，一遍遍的清理自己身上的毛发。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声声“瞄嗷”的猫叫声。 我虽然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我就是知道，它们都是公猫。 是被我吸引而来的公猫......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此刻却不得不承认。 我发情了。 在农村住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每年天气稍稍暖和些的时候，一到夜里，就会传来阵阵的老猫叫春声。 但我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发情”的那只老猫。 窗外公猫“瞄嗷”叫声不断，我越听越烦躁，屁股不自觉的高高撅起，居然还有种想要出去找它们的冲动。 意识到这一点，我狠了狠心，蓦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白落苏！ 你tmd是人！ 不是猫！ 你不能发情！！！ 这时，房门被突然推开。 李观棋看着我高高撅起的屁股，和微微肿起的半边脸庞，俊美的脸瞬间表情极其复杂，“你......没事吧？” 这一刻，我的羞耻心空前的膨胀，恨不能一刀捅死自己，“你怎么不敲门！” 吼完这句话，我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被自己刚才的举动气的直发抖。 “抱歉，因为你来的时候就是个病人，为了方便照顾你，我就把这些礼节都忽略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从被子的缝隙中，我看见李观棋的脚步犹豫了片刻，随后走到我床边，掏出了手机，“你先别急，我百度一下，看看怎么帮你。” 几秒后，李观棋口中喃喃道：“喂食禁情粉？这不成，后半夜了，买不到的......绝育？棉签大法？转移猫咪注意力......” “绝育”两个字放大在我脑中，我浑身顿时一个激灵，猛的钻出被窝哀嚎，“我不是猫！我不要绝育！我还没有谈过恋爱！绝对不要！” 李观棋唇角微勾，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发顶，“没事啊没事，我再研究研究。” 第114章 观察 这时，我的心终于平静了，身体也不像刚才那般燥热。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的身体似乎是需要肢体接触，才能够平复燥热。 下一秒，我半跪在床边，壮着胆儿破釜沉舟般，一把抱住了李观棋精瘦的腰身。 男人的身体一瞬间变的僵硬，他呆愣了一会儿，伸出大掌抚了抚我的背，“这样，感觉会好些吗？” “嗯。” 我的身体顿时传来一阵，极其舒服的感觉，虽然还不太够，但也聊胜于无。 当晚，李观棋没有离开我的房间。 他搬了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了一宿。 每当发现我的身体状态不对时，他就会不厌其烦的，伸出手抚摸几下我的脊背，然后在一个小本子上，匆匆记录些什么。 我猜测，这也是他“研究项目”中的一种手段，观察。 天光终于大亮，窗外的老猫叫春也逐渐销声。 李观棋沙哑着嗓音，一大早给医院打电话请了假。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他用各种红外线紫外线超声波等仪器，对我的身体进行分析。 我对那些仪器忌惮的很，规规矩矩的让干啥就干啥，丝毫不敢乱动，生怕这里变成下一个血案现场。 但很遗憾。 经过李观棋一连套的操作进行下来，对于我“身体”的各项研究，他似乎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李观棋不解蹙眉，“奇怪，你已经露了妖形，可你的身体各项指标，包括内脏器官，居然跟人类丝毫无异！” 我心中闪过一丝丝希望，“这不科学啊！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我只是变异，其实根本就不是妖怪？” 李观棋摇头，“我猜测，是跟你的半妖之体有关。从某个角度来说，你是妖，但也是人。科学是已知事件的统称，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儿，不代表就不存在。” 是妖，但也是人...... 妖人？？？ 混血呗意思我是！ “那怎么办，我还能变回人吗？” 李观棋掏出手机点起了外卖，“科学手段，很难。” 我顿时急了，“那不科学的手段呢？姓李的！要不是你买通那个胖护士，在我的饭里下了猫薄荷，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你必须要帮我！” 男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放下手机，幽深的眼眸很严谨的看我，“好吧，实话跟你说，你的妖气被封印，猫薄荷只能释放你体内的一部分的妖力，所以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恢复原来的样子，要么，把妖气再封印起来，但恕我直言，我没那本事。” “要么，就彻底解开封印。但是，我不确定这个封印，是谁给你下的秘法，对方有什么目的。” “解开之后，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很难说......” 我想起昨晚自己发情发一宿的难堪，心中顿时恨意滔天。 我不管不顾的朝他大吼，“解！现在就解！就算解开以后，我立马死掉了我也愿意！” 李观棋注视着我良久，微微勾唇，“好。” 第115章 如愿了吧 话音落地，他起身从书柜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我，“道门特制的解封丹，世间只此一枚。” “吃了它，你体内的封印就会被溶解。” 我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黑紫色的丹药，闻起来有股腥臭的味道。 一咬牙，我抬手把它塞进了嘴里。 很神奇的是，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我的喉咙流入肺腑。 但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耳边传来李观棋虚无缥缈的叹息，“提前解开封印，你也该走了。”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我发现自己的视力，突然变的出奇的好。 黑暗的房间中，我甚至连地面上大理石中间极窄的缝隙，都看的一清二楚。 想起解除封印的事情，我赶忙下床，想要去卫生间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上还有没有毛。 但随着我的视线，缓缓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差点吓疯了。 我从两只手，变成了四只手。 不，准确来说，是四只毛乎乎的小蹄子。 我现在，彻底变成一只猫啦！ 我尖叫出声，却清楚的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一声悠长的“瞄~”。 我身体极其灵活的跳到地上，想出去找李观棋问个清楚。 但房间门是关着的，门把手很高，我根本就拧不到。 我听见自己口中，传来一声声越来越急促的猫叫，随后，房间门被人从外猛的打开。 李观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小小的身体，一向严肃淡漠的脸庞，突然不厚道的笑了。 笑完之后，他俯身抱起我，大掌不自觉的摸了下我的“脊背”。 “你不是要解开封印吗？如愿了吧？” 我气急败坏的“瞄”了声，尾巴僵硬的摇晃，甚至甩到了李观棋的脸上。 李观棋全程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抱着我到了餐厅，“你吃饭吗？还是我去买点猫粮给你？” 你傻der啊！ 还吃个鬼，快帮我恢复人身啊！ “瞄呜~” “哦，吃猫粮啊？你等会儿，我这就去买。要猫砂盆吗？也给你买个？” 卧槽！ 姓李的，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我要猫砂盆干什么！ 你tmd是不准备帮我恢复了吗？ “瞄呜嗷~” 我气的尾巴不停摇晃，嘴里发出的音一声比一声愤怒。 李观棋却看起来莫名的亢奋，他坐在餐桌前，用筷子夹了片水煮肉，跃跃欲试的喂我，“嗯......还是吃肉吧，来，小猫咪，张嘴呀。” 我气愤归气愤，可到底也不会跟美食过不去，张嘴就吞了下去。 “瞄！” 还要！ 李观棋很有耐心的喂我吃饱，自己这才换了双筷子接着吃。 饭后，他美滋滋的去了浴室洗澡，我等在门外急的团团转。 你丫还有心思洗澡？ 快帮我恢复人身呀！ 我趴在门上用爪子不停的叨门，突然，“吱呀”一声，门真的被我叨开了...... 我抬起头和现在对我来说，犹如一座巨山般的李观棋面面相觑。 第116章 流氓 这货的身材肥瘦均匀......啊不，比例均匀。 该说不说，真好啊！ 那是腹肌吗？ 哦买噶！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幸福的，快要流出鼻血了。 如果说当一只猫，每天都能有这种福利的话，我突然觉得，当猫似乎比当人要滋润的多呀！ 李观棋看着地上小小的我，愣怔了几瞬，待反应过来时，他神色巨变，猛的扯了块浴巾一挡。 下一秒，浴室门被重重关上。 我乐的在地上打滚。 这人，他挺羞涩啊！ 当晚，我就仗着自己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猥琐的钻进了李观棋的被窝里。 鼻尖嗅到了沐浴露的清香，我激动之下更来劲儿了。 爬到他的胸口处乖巧卧下，还舔了舔一旁某人坚硬的胸膛。 就在这时，庞然大物的身体猛然一颤。 我被一只大掌揪着后脖子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耳边，“白落苏，你是流氓吗？” 我用极其懵懂的眼神瞅他，“喵呜~” nonono，我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 “瞄呜~” 你帮不帮我恢复人身，不帮我就天天骚扰你！ ...... 李观棋无语的提溜着我，看了半晌，一把将我扔下了床。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猥琐的笑声。 我趴在床下静静等待时机，直到床上再次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我身体极其轻盈的一跃而上，喜滋滋的又钻进了李观棋的被窝里。 庞然大物的身子猛然一抖。 但这一次，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没再驱逐我，反而用硬实的臂膀将我搂在了胸前。 一夜好眠。 天蒙蒙亮时，李观棋要早起上班。 他迅速穿好衣服下了床，修长的身躯倾向半梦半醒中的我，将我抱到了餐厅。 闻到外卖袋儿里烤肠和油条的香味儿，我瞬间没了睡意，就着李观棋的手大快朵颐。 一人一猫吃饱喝足。 李观棋去上班，我晃荡着四条小短腿儿，回某人卧室里接着补觉。 然而，等中午再醒来时。 我发现家里多了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正在忙碌着扫地拖地倒垃圾。 我猜测，她应该就是之前李观棋口中所说的，每隔三天过来打扫一次卫生的钟点工，李姐。 我有些好奇的跳下床透过门缝了望，刚巧和李姐的视线两相交叠。 “妈呀！什么东西在那！” 李姐只看见，门缝里有只眼睛。 她明显慌了神，壮着胆子，提起扫把慢慢的凑近我。 我本想跟她打声招呼，但刚准备说出的你好，却瞬间变成了“瞄呜~” 李姐松了口气，“原来是只猫呀！” 说着她转身接着打扫，然而刚挥动了两下手臂，李姐的身子陡然僵住了。 她回头瞅了眼门缝，自言自语道：“李大师头两天，弄回来那位浑身是毛的姑娘，不会就是这只猫吧？” “猫人？妖？？” 许是越想越惊悚，李姐猛的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家伙什，飞一般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 第117章 我是人 “救命呀！妖怪杀人啦！” 我半个身子趴在门上，被她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喊给吓呆了。 谁是妖怪？ 我吗？ 我什么时候杀人啦...... 紧接着，门外就传来李姐，惊慌失措打电话的声音。 “喂，李大师啊，妈呀不得了啦！那女的成精啦！变成一只猫啦！” “什么？那女的早就走啦？这你新买的长毛银点啊？” “哦哦哦，吓死我了......没事没事，那就不打扰您工作了，诶，好嘞，好，拜拜！” 挂断电话后，李姐脚步轻快，又回到了屋里。 她喜笑颜开的将我抱在膝上，小心翼翼的抚摸，“你是一只长毛银点呀？哎哟，你真可爱你真漂亮啊，来，让姨姨亲口。” 说完，李姐就撅着滂臭的大嘴，朝我毛茸茸的脖子上亲。 我拼命的把头往后仰，却仍没逃脱被“蹂躏”一番的命运。 晚上，李观棋下班回到家时，李姐已经收拾完毕离开了。 我在他腿边瞄瞄叫着蹭来蹭去，委屈的诉说着，自己一整天来受到的“蹂躏”。 但很显然，李观棋听不懂猫语。 他还很高兴，以为我是在欢迎他回家，跟他撒娇卖萌。 李观棋美滋滋的弯腰，把我抱在怀中贴了贴。 突然，他面露嫌弃，“白落苏，你今儿怎么这么臭？屙裤裆子了？” “不对，你没穿裤子......屙床上啦？” “瞄呜嗷~” 我嘴里发出一声怒吼，屙你头上啦！ 那分明是李姐滂臭的口水好不好！ 当晚，李观棋很大方的煮了两条鱼给我吃。 一条红烧，一条清蒸。 而这两条鱼，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李观棋厨艺奇差，做的都贼鸡儿难吃！ 可惜我现在说不出话来，不然我非得劝劝他，君子远庖厨。 饭后，李观棋刷了碗，抱着我躺床上看书。 但看书吧，他还不大老实，大掌覆在我毛茸茸的身体上，一顿上下其手。 我合上眼小憩，心里却极其鄙视他。 之前某人在浴室里被看光后，那副羞涩的小模样儿，我恐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这得亏我是只猫，我要是人，估计我借你俩胆儿，你也不敢这么摸我。 哎！ 不对，我不是猫！ 我是人啊！ 然而，就在我这意念一动的空隙中。 我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生变化。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居然就真的又变回了人身！ 并且，我的身体，就趴在李观棋的身上！ 我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所以，我是可以自由切换人身和......兽体的？ 难不成，“我是人”这三个字，就相当于某电视剧中的变身口令？ ...... 再说这李观棋，丫心理承受能力也属实一般。 他看见我突然变身成“美女”，居然不解风情的一推，直接把我摔到了地上！ 我扶着摔疼的腰怒目看他，“你丫有病啊！” 嗯？ 我能说人话了！ 这一刻，我捂着嘴激动的热泪盈眶。 第118章 谁来了? 低头再一看。 我身上没毛了，指甲也圆润干净，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然而，我刚刚高兴了几秒钟，就见李观棋一脸郑重的看着我，“他们来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给我干懵了，“谁？谁来了？” 李观棋霍然起身，“封印已破，你恢复人身后，妖气泄露，地府的人来接你上任了......阴差大人！” 说完，他面色冷硬的阔步离开了房间。 我懵逼的坐在地上，只觉屁股冰叭凉。 下一秒，就听见客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一道极其熟悉的男音说：“李医生，茄子在你这里吧？” 茄子？ 能这么称呼我的，似乎只有...... 我心中一酸，飞快的奔出了房间。 门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脑袋上的红毛一早就染黑了，现在全部利索的扎在脑后，身穿一袭黑袍，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在与我四目相对时，凌志坚的眼圈瞬间红了，“茄子！”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动作缓慢的朝我拱手行礼，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属下江九市西南辖区鬼差凌志坚，恭请阴差大人上任！” 老凌子的灵魂，没被那只老鬼吃掉！ 我激动的说不出话，眼泪不要钱一样，哗哗的流。 忽而，又听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属下蚂蚱，也恭请阴差大人上任！” 我低头望去，还真是蚂蚱！ 几年前猫王村那个，被自己亲生父亲推下水害死的小男孩儿！ 他也去地府做了公务员？ 就在我愣怔的时候，凌志坚大步上前，给了我个熊抱，“茄子，能再见到你，我......贼拉高兴。” 我的手臂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回抱了他，“老凌子啊！我还以为，你......” 凌志坚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沉重，“说来话长，不过没事，咱以后时间多的是，我慢慢跟你唠。” 说完，凌志坚神情严肃的撤后一步，五指并拢指向门外，“阴差大人，请。”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下意识的望向了李观棋。 他神色莫测，辨不出喜怒。 见我看他，李观棋轻启薄唇，淡淡道：“该研究的我已经都研究过了，你可以走了。” 我莫名感觉李观棋现在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他这是......不舍得我走吗？ 这时，蚂蚱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子，仰着头看我，“落苏姐姐，天亮以后，冥界的人力局就要下班了，时间紧迫，你得先去办入职。” 我略一思索，扭头朝李观棋，极其诚恳的道了声谢。 随后，抬脚跨出了这间，我仅仅只住了几天，却仿佛在这里生活过很久很久的房子。 我一路沉默的跟着凌志坚和蚂蚱，坐电梯下了楼。 单元门口，停放着一顶喜庆的红色软轿。 见凌志坚强忍笑意，做出请的姿势，我没忍住嘴一秃噜，不可置信的问了句，“咱地府的gdp崩盘了？” 第119章 奸商 “就算没劳斯莱斯啥的，那整个电三轮，不也能稍微快儿点吗？这小破轿......咋的，靠你和蚂蚱你俩腿儿着抬啊？” 凌志坚呲个大牙嘎嘎乐，猛不防一把给我推进了轿子里，“少废话，走吧你就！今儿我俩属于临危受命，你这妖气泄露的，也太突然太不是时候了。” 话落，不等我坐稳，轿子就摇摇晃晃的被抬了起来。 我听见轿外蚂蚱稚嫩的嗓音高喊，“起轿！” “阴差上任！闲人回避！” “阴差上任！闲人回避！” “阴差上任！闲人回避！” 我抓紧轿窗旁的扶手，伸了脑袋出去看。 这才发现，轿子居然在很诡异的飞快移动。 真要论起来，这速度比起劳斯莱斯也不逞多让。 而街上的行人们，却仿佛根本就看不到，这么大一顶红艳艳的轿子般，各走各的路，头都不曾抬一下。 窗外冷风呼呼的刮，我一不小心就吃了一嘴的风，朝轿头扛着轿子飞奔的凌志坚大喊，“你刚才说妖气泄露的不是时候，什么意思啊？” 凌志坚同样大喊回我，“领导今儿开公车随礼去啦！但阴差上任得有排面儿呀！所以我们只好把这老古董请出来接你啦！” 领导？ 阴间也随礼？ 我对这个未知的四维空间更好奇了，“那地府在哪呀！” “江九市的黄泉大桥！那里就有冥界入口！” 轿子一路颠簸着飞速行驶。 我眼睁睁的看见，前一秒，轿子还行驶在黄泉大桥上，而下一秒，就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比起阳间，同样热闹。 街道上有很多来往不绝的鬼魂，他们穿着各个朝代的衣裳，在大街上悠闲的溜达。 我甚至看见一只摆摊卖烤肠的中年鬼，跟一个顾客鬼吵了起来。 顾客鬼很愤怒，“你这个牌子上明明写了的，一万冥币三根烤肠！现在凭什么收我五千冥币一根？！” 摆摊鬼嘲讽，“单买一根就是五千冥币！买不起你别买啊！穷鬼！” 顾客鬼气急，原本正常人一样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死相。 他从太阳穴到嘴角，一道长长的割痕陡然显现，皮肉外翻还流出鲜红的血。 摆摊鬼一看怒了，“你踏马搁这儿吓唬谁呢？老子比你死的更惨！” 说完，摆摊鬼跟比赛似的，也露出了死相。 他死白的脸上，挂着一颗摇摇欲坠的眼珠子，原本长鼻子的位置，现在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嘴一张，“哇”一大股鲜血便喷涌而出。 顾客鬼见状不由畏惧了几分，他拿起烤肠转身就走。 但走着走着，突然又猛的一回头，“奸商！你这个奸商！我要去冥商局告你！” 就在这时，蚂蚱猛不防吼了一嗓子，声音稚嫩却充满自豪。 “阴差上任！闲人回避！” 顾客鬼浑身一颤，连同路边的鬼魂们一起纷纷避让。 他们好奇的瞅着我，口中小声的讨论起来。 幸而我耳力好，他们议论我的话，我能听见九成。 第120章 百无禁忌 “是阳人啊！新任阴差居然是个阳人！” “妈呀，太不可思议啦！” 一个穿着宋朝服饰的千年老鬼睥睨了眼人群，“什么阳人！明明就是一只妖嘛！还不是一般的妖呢！你们看，她身上的妖气，多浓厚！” “嗷......难怪能当阴差呢！原来是妖呀！” 听了这些人的话，啊不，鬼的话，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我是个人的话，确实要等死后才能入阴间当差。 但我是妖呀，所以就百无禁忌了...... 我释然的把头缩回了轿子，闭目养神。 在轿子又飞速行驶了几分钟后，周边环境终于安静了下来，轿子也随之落地。 轿外，传来凌志坚佯装严肃的声音，“阴差大人，请！” 我小心翼翼的先伸出一颗脑袋探路。 面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牌匾上写着“冥界人力局”五个烫金大字儿。 古色古香，门口还立着两只巨大的仿真石兽。 石兽的眼睛......红幽幽的，仿佛在盯着我看。 我抬脚下了轿，腿莫名开始颤栗。 但很快，我心里一合计，我不阴差大人么...... 公务员呀我是！ 绝不能跌份！ 随即，我顺着凌志坚的视线，昂首挺胸的踏进了府邸大门。 凌志坚和蚂蚱，则像两个连体婴儿似的，一左一右紧跟在我身后充当保镖。 冥界人力局的府邸内部，种了不少血红色的鲜花。 我顺着一条鹅卵石小道，被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鬼，呃，工作人员，指引到了大厅的门口。 说实在的，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轿子进入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四维空间，我根本就无法相信，这里是冥界。 因为这里除了建筑古老些，和阳间，几乎没有太大区别。 进了大厅后，笑容甜美的女工作人员问我，“小姐，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我一脸懵逼，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凌志坚从我身后冒了头。 “她叫白落苏，是新上任的阴差，你查下冥界两个月前的公告，有相关文件说明的。” “您请稍等。” 女工作人员微笑着冲我们点头，她凭空拿出了一个banana牌的平板电脑，开始一顿操作。 几分钟后，女工作人员似乎是查验完毕了，她认可的收起平板，谦恭的将我引到一处柜台边上。 “白大人，您先请坐。” 说完，她扭着婀娜的身姿离开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无聊的四处张望，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这座府邸，虽然从外面看很有些年头，但内里却更像是阳间，某些事业单位的办事处。 各种科技产物应有尽有。 比如擦的明亮的玻璃柜台、高脚椅，不远处还立着饮水机，取号机等。 蚂蚱蹲在我腿边，一脸的羡慕嫉妒恨，“落苏姐姐，别看了，这地儿好是好，但咱也就过来办个入职，完事儿还得回咱那破单位去呢！” 破单位？ 我脑中飞速运转，听蚂蚱这话的意思是...... 第121章 实习考核 阴差难道也有固定的“办公场地”？ “在哪啊？” 蚂蚱笑而不答，他故作神秘，“到了你就知道啦！” 不大一会儿，女工作人员再回来时，她手中拿着一沓纸质文件。 我翻开大致看了几眼，居然和阳间某些企业的入职文件，出奇的相似。 比如，个人简历、承诺书、保密协议。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我诧异的是，里面竟然还夹杂着一份《实习考核书》。 看考核书里的字面儿意思...... 我需要在今年的春节前，逮捕五个以上的a级通缉犯，实习考核才能通过，也就拥有了所谓的“冥界编制”。 这时，凌志坚突然凑近我耳边，小声科普，“冥界的通缉犯，是指死去后不肯投胎，留在阳间作乱的鬼魂。根据其犯案程度分级，嗯，a级，是最凶残的鬼。” “卧槽！” 最凶残的鬼？ 那家伙谁能干的过啊！ 我看了眼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儿，莫名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我过去一直以为，阴差的工作内容，就是像电视里演的牛头马面一样，把各个区域内，当天死去的人，押回地府就算完事儿。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按阳间的说法就是，让人当民警不算，还得兼职当刑警啊！ 这tm能是一个工种吗！ 女工作人员走进柜台里面坐定，对上我懵逼的眼，她露出一个习惯性的礼貌微笑。 “白大人，是这样的，您虽然是前任阴差大人内定的接班人，但在咱们人力局，该走的正规流程，还是要走的。” “毕竟，冥界不留无能之辈，希望您可以全力配合。” 看着手中的文件，我蹙眉苦笑。 不配合能行吗？ 我目前在阳间的身份，是个丧心病狂，连杀两人的重度精神病患者。 上学上不了，工作也没有单位敢要。 基本的温饱生存问题，我都没办法解决。 而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现在只要我在大街上一露头，大概率就会被再次抓起来，关进黎明精神病医院，那个不见天日潮湿无比的地下室里。 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就像是一只被人，长年圈养的老母猪一样，明知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可只要有机会，它就会不顾一切的逃出去。 我亦然。 沉默良久，我看了眼站在我身后，朝我握拳鼓励的凌志坚和小蚂蚱，旋即扭头回来。 阳间根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现在，我就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妖怪，还有啥好合计的。 想到这儿，那些文件我看都没再多看一眼，毅然决然的拿起笔，在空白处一一填写，并签上了我的大名。 “ok。” 女工作人员含笑起身，朝我伸出一只手，“欢迎您加入冥界，祝您早日转正。” 我笑的比哭还难看，伸出手回握了她，“谢谢。” 几分钟后，我顺利的办完了入职手续，一行三人出了大厅，顺着来时的路朝人力局外走去。 凌志坚全程高兴的合不拢嘴。 第122章 血脉传承 他边走边美滋滋的瞅我，“茄子，以后你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我脑中想到了过去的一些困惑，抬头试探性的问他，“咱俩，有仇吗？” 凌志坚脸上的笑容一滞。 他猛的停下了脚步，“没仇，但是，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应该给你一个交代了。” 重头戏来了。 某人要坦白了。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等下文。 凌志坚挠了挠头，“让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起呢......哦！是这么着！” “我们家族的人，都有一个特殊能力，天眼，靠血脉传承。” “这一点，我在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只是你那时候不相信而已。” 果然，跟李观棋之前，所说的凌氏家族对上了。 我迫不及待的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凌志坚轻叹，“几百年前，我爷爷的爷爷，也就是我太太爷爷，他是个游方道人。” “有一天，他接到了玄虚山李道长的道门密信，大致内容就是说，道门和妖族之间，要进行一场生死大战，战败方将归隐山林，永不得出。” “我太太爷爷那时通过天眼预测出，这场大战最终会以道门和妖族，同归于尽的结果而告终，但这关乎到天下正道，他还不能不去。” “所以临出发的前一晚，我太太爷爷损耗毕生修为，预测出了凌氏一族所有人的未来。” “他把预测到的每个人的劫难，和应对方式，写成了一封封密信。” “在我们家族中，每个后代子孙都有，但传到我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封密信了。” 说到这儿，凌志坚苦笑了声。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既然天眼可以一代代的传承下去，那凌氏的后代子孙们，大可以自己预测自己的命运，我太太爷爷又何必费这么大劲？” 不等我回答，凌志坚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很简单，因为凌氏一族的天眼，从古至今，都需要依靠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才能生效。” “而我太太爷爷，他一早就从天眼中看到，在几百年后的地球上，随着各种污染，灵气会逐渐枯竭。” “也就是说，我们凌氏一族的天眼传承，到我这一代，将会彻底消失。” 我沉默着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现代社会随着科学不断进步，各种发电厂、化学物、汽车尾气造成的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 就拿我们平时喝的水来说。 过去的人们，都是直接打水井里的水喝，而现在，家家户户都安装了净水机、净水器，但水质照样很差。 凌志坚低头笑了笑，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全是肃然之色，“以你的聪明，我猜你应该一早就察觉到，我当初在学校时，是刻意接近你的。” “原因，就在于我太太爷爷，给我留下的那封密信。” “太太爷爷在信上说，凌氏一族即将消失的天眼能力，除了吸收足量的灵气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得到延续。” 第123章 爱惜人才 “那就是......娶一个妖族女子，未来我们诞生下来的孩子，可以凭借其自身妖力，延续到凌氏一族的天眼能力。” “我起初是遵从太太爷爷的密令，想追求你来着，但后来，我发现你对我根本无意，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雷穗......” “可家族的使命我不能不顾，凌氏从唐朝起源至今，天眼传承了数千年，我也是凌氏家族的一份子，我也曾为自己的传承，而感到骄傲过！” “我不想天眼被埋没在我这一代......所以，我后来又跟着你，进了黎明精神病医院。” 听着凌志坚口中说的这些话，我心中瞬间涌起惊天巨浪。 我之前试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凌志坚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我的天眼虽然还没有彻底消失，但它时灵时不灵，已经不是我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了。” “在我和你刚认识的第一天，天眼突然传达给我一些，未来即将会发生的画面。” “我看到了你被警察，带上警车的那一幕......所以我背地里去找段锦葵，警告她不要害你。” 我平静的问他，“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凌志坚摇头，“天眼预测到的都是天机，我太太爷爷临走前曾留下族规，凡我凌氏族人，不得泄露天机，改变他人命运，会遭到反噬。” “至于我太太爷爷他自己泄露天机，是因为他那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压根就不怕反噬。” “可我没想到，不管我做出多少努力，都改变不了未来，你最后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在进到黎明精神病医院之后，有一天，斜对面住着的，那个叫张鹏的神经病，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莫名其妙的想要杀我......” “他的身上有一只厉鬼帮忙，所以我当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而等我清醒过来时，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灵魂已经和身体分离......而张鹏身上的那只老鬼，他张牙舞爪的居然想吃我的魂魄。” 我有些紧张的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死去多年的老爸救了我，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爸在冥界当了阴差。” “他告诉我，不出三年，你就会接手他的位置，问我愿不愿意留在冥界，去你手下当个鬼差，如果不愿意的话，他可以送我去投胎。” “我当时心里一合计，我是先死的，凭啥你丫比我官儿大啊，我就跟我爸说，我也要当阴差......” 听到这儿，我脑中突然浮现起，李观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冥界把我纳入编制，就相当于变相的，把妖族纳入了冥界。 思及此，我乐了，“你爸怎么说？他为啥指定我当啊，我也好奇着呢！” 凌志坚撇了撇嘴，“我爸说他当阴差那会儿，是因为他的天眼好使，冥界爱惜人才，破格录用的！” 第124章 养成系人才 “但是我这天眼吧，太稀碎了，多少有点不够资格......” “你丫不是猫妖吗，我爸说，你现在虽然修为尚浅，跟谁干仗都不一定能干过。” “但修炼个几百一千年下来，再吸收点日月精华，说不定也能成为冥界的一员大将，属于养成系人才！” ...... 神tm养成系人才！ 这时，一直蹲在我们身边不出声，乖巧听故事的蚂蚱突然问了句，“坚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落苏姐姐就是你太太爷爷，信里所说的妖族？” 凌志坚想都没想的回答，“因为我太太爷爷在信中，提到过茄子的名字，并且，他还给我留下了一只感妖铃。” “据说，只要遇到妖族，感妖铃就会响。” “我之前对这铃铛，其实还挺质疑的。” “因为在遇见茄子之前，那只破铃铛我一直戴着，它就跟个哑巴似的，从来都没响过！” “直到茄子来班里报到的那天，感妖铃突然响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当时为了不影响大家上课，我趴在桌上假装睡觉，楞是捂了它一节课！” “我是真服啊，这破铃铛要么十几年不响，要么就响个没完没了的。” 说完，凌志坚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瞬间有些沮丧，“后来我当了鬼差，想回阳间去找回那只铃铛。” “结果发现，我妈居然把我的尸体给火化了。” “我估计，那只陪伴了我十几年的可怜小铃铛，也随着我的尸体进入了焚尸炉，灰飞烟灭了吧。” “哎，都怪我得到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失去了，后悔莫及啊......” “噗！” 蚂蚱蓦的喷笑。 我见不得凌志坚屁大点小事儿，也要煽情一番，当即没憋住开口打断了他，“行啦别嚎啦！感妖铃没被火化，它在李医生手里！下次见面的时候，你问他要。” “茄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凌志坚高兴的险些起飞，他一把牵起蚂蚱的小手，朝前阔步一顿疾走，“茄子！你丫快跟上啊！把你俩送回单位，我找李医生，要我的小宝贝去！” ...... 我一整个大无语，这些年不见，这货怎么还是当初那副，风风火火一惊一乍的德性？ 在去往新单位的路上，我从前往后的捋起了思绪。 过去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豁然开朗。 比如我第一次见到凌志坚的时候，他就是整节课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当时还在心里，给他起了个绰号：红毛睡神。 现在时隔多年，再次回忆起来，原来他当时是为了捂感妖铃...... 而他后来几次三番的，刻意接近我，还有他爸给我算命的事儿，也都能解释通了。 父子俩是想借我的身体，来传承他家的天眼嘛！ 那不得提前跟我打好关系？ 得亏我这人神经大条，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要不然，保不齐啥时候暧昧的小气氛一上头，还真就中了套了。 第125章 成人用品 毕竟咱老凌子，虽说非主流了点，但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几的魁梧老爷们。 看他看时间长了，我有时会突然觉得，那小脸儿长的还挺顺眼！ 寻思到这儿，我突然又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凌志坚他太太爷爷，留下的密信，就只传到凌志坚这一代。 恐怕那位老爷子，一早就算到了。 凌志坚等不到娶妻生子的年龄，就会被嘎掉。 凌氏一族，至此绝后......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老爷子为什么要在信中，多此一举的让他接近我呢？ 难不成，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只是凌志坚他没照办而已？ 我正想的入神，突听轿外传来蚂蚱的声音，“落苏姐姐！咱们到了！” 我收起思绪抬脚下轿，这才发现，我们仨此刻又回到了阳间。 随着蚂蚱的视线看去，“成人用品”四个大字，瞬间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一时有些懵逼，颤抖着手，指向面前的门脸房，简直不敢置信，“这就是咱们仨，以后工作的地方？” 凌志坚若无其事的，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卷帘门，“可不咋的，历任阴差都是在这里办公的！” 随着卷帘门被拉起，我的视线透过玻璃店门，落在了里面的货架上。 只见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若干，不堪入目的成人用品...... 我的脸一瞬间臊的通红，却突然看见这家店墙上，贴着的营业执照。 上面经营者一栏，赫然写着白落苏三个字！ 也就是说，这家店现在，是属于我的。 ...... 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羞耻感，这以后说出去，多tmd丢人啊！ 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开了一家成人用品店？！ 蚂蚱无视我的臭脸。 他率先进了店里，去到柜台里一顿翻找，突然喜道：“找到啦！” 话落，蚂蚱小跑着奔向我，硬是一把给我拉了进去。 一进门，我这才发现，这家成人用品店，从外面看虽然门面很小，但里面却别有乾坤。 大概八九十平米的空间，角落里还有楼梯，显然是个双层的门脸房。 随后，蚂蚱献宝般，捧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给我看，“落苏姐姐，这是冥界上个月刚下发的，各个级别通缉犯的在逃名册。” “咱柿子挑软的捏，挨个收拾，实习考核一定能过。” 我接过名册翻了几页，上面写的还算详细，各个通缉犯生前的身份、死因、于何时出逃等等信息一目了然。 凌志坚把门上挂着的木牌翻了个面，露出“暂停营业”四个字对外，“没那么简单，那些潜逃在外，至今都没被抓回来的鬼，岁数可都不小了。” “那家伙一个赛一个的精啊！他们要是存心想躲着冥界的人，咱们还真不好逮。” 我下意识的问，“那你俩实习那会儿，逮了几个通过的考核啊？” 凌志坚和蚂蚱对视一眼，都不吱声了。 我急了，“啥情况，说话啊！” 蚂蚱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第126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和坚哥起初，是跟着前任阴差凌渊的，我俩......没有实习期，也不用考核......” 一听这话，我还有啥不明白的。 敢情这所谓的考核，就是针对我的呗？ 我没好气的问了句，“是凌渊的意思？” 凌志坚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摆手替他老爹洗白，“这事儿跟我爸可没关系，估计是冥界那边，觉得你的身份不一般，想给你整点压力吧。” 凌志坚这话，倒是瞬间点醒了我。 之前在黎明精神病医院时，我记得袁崇焕就跟我说过，凌渊所管辖的西南辖区，是个烂摊子，有很多刺头。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所以，我大胆猜测，冥界是不是想借着我，新上任的这股劲儿头，让我整顿整个西南辖区？ 那要是这样的话...... 我蓦的抬头，“冥界一个月给我挣多少钱呐？” 让我这么卖命！ 凌志坚被我这个问题，打的措手不及。 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出声，“阴差的月薪好像是四百五十万冥币......比我们鬼差多一百万，五险一金啥的也都有。” 我想起了之前，在冥界摆摊卖烤肠的那只鬼。 如果说一万冥币能买三根烤肠的话，换算成人民币，一万冥币也就是十块钱。 那四百五十万冥币是......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察出些许不对味儿来。 “想要冥币，还不简单？我去纸扎店花几块钱，就能轻轻松松的买他几个亿！” 凌志坚嗤笑一声，“放屁！那都是民间传说，骗人的！真正的冥币，阳间市面上很少见，即便是有，也不会那么便宜！” 我面不改色，盯着货架上的成人用品观察了起来，“问题是咱要冥币也没用啊！工作单位这不搁阳间吗，在阳间，吃喝拉撒干啥不要钱啊？” 我话音刚落，门外一个把自己浑身上下，裹的极其严实，一点皮肤都不露出来的小个子男人，突然敲响了店门，“老板，今天还营业吗？” 凌志坚贼笑着瞅我一眼，“这不，送钱的来了。” 说完，他飞快变脸，露出一个职业微笑，拉开了店门，“您要点啥？” 小个子男人也不进店，他就站在门口，指了指我身旁货架上的奇怪玩意，羞涩道：“要那个。” 我顺着他的手茫然看去，奇怪玩意下面的标签上写着：飞机杯。 我茫然的取下货架上的飞机杯递给他，“是这个吗？” 男人“嗯”了声，把几张红色大钞往我手中一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钱挣得，还挺利索啊！ 我拿起百元大钞，对着灯光确认真假。 就在这时，身边的凌志坚，突然朝着门外大喊了声，“领导！你随完礼啦？” 我下意识望去，在店门口的路边，停放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身运动装的男人从驾驶位下来，径直走进了店里。 领导？ 我把大钞塞进兜里，看着朝我们越走越近的男人，张嘴就问候了句：“领导好。” 第127章 哪有后门? 男人一愣，表情满是受宠若惊。 他猛的弯腰朝我鞠躬，“阴差大人您也好！” 这一刻，我懵逼了。 不是领导吗？ 怎么还给我鞠上躬了？ 蚂蚱的反应很快，他笑嘻嘻的扯了扯我的衣摆，介绍道：“落苏姐姐，他是东北辖区袁阴差手下的鬼差，名字叫孙领导！” “他之前借了咱们西南辖区的公车去随礼，这次是来还车的！” ...... 孙领导？ 我尴尬的咽了咽口水，谁家好人起的名儿啊。 多让人误会！ 孙领导此刻，好像才明白过来些什么。 他脸上露出一抹讪笑，“车钥匙完璧归赵，呃，白大人，是这样的。” “我家袁大人知道您刚刚上任，可能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头绪，无从下手，所以特意让我给您带句话来。” 袁崇焕让人带话给我？ 我和那人之间的交集，好像并不多啊！ 我不解的望着孙领导，“你请说。” “袁大人说，您是走后门，才得以入职的阴差......” 孙领导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凌志坚压抑着不满的声音打断，“孙领导！你丫放肆！” “我家大人堂堂小猫王，当个阴差那都是屈才！走什么后门！哪有后门！冥界现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呗！” 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眼神一暗，想到了李观棋曾经说过的话来。 孙领导神色极其不爽，“姓凌的，这话可是袁大人说的，有本事你怼他去，怼我干啥啊！” 凌志坚“嘿”了声，正要上纲上线的来劲儿，被我一个眼神成功逼退。 我淡定的瞅着孙领导，“袁崇焕还说什么了？” 孙领导在面对我时，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他笑容灿烂，“袁大人的意思是，您刚上任不久，现在对业务还不熟练，可以考虑先从b级通缉犯江圆圆下手。” “江圆圆？” 几年前很火的那个影后？ 之前我在银行的自助取款机那里，好像见过她...... 见我把话听了进去，孙领导也不等我给出答复，便迅速朝我拱手，“白大人，属下辖区内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成。” 我朝孙领导挥了挥手送走他，拿起之前蚂蚱给我的，《冥界通缉犯在逃名册》细细翻阅。 江圆圆，女，未婚，职业演员。 阳寿尽于29岁，死因不详，逃出地府在阳间藏匿已有三年，吸取活人阳寿无数。 看到死因不详四个字，我不自觉的蹙起了眉。 我记得我读初三那年，新闻里报道过江圆圆的死讯。 好像是因为减肥过度，引发了脂肪肝死亡。 可冥界的资料上，却显示其死因不详。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疑点。 就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思考的时候，凌志坚凑了过来，“茄子，你还真打算按那姓袁的，说的去做？” 我莫名其妙的看他，“不行吗？” 凌志坚面露为难，好半晌才呐呐回我，“也不是说不行，我就是觉得，姓袁的他不可能这么好心提醒咱......” 第128章 别有洞天 “你可能不知道，东北辖区跟咱们西南辖区，一向不合。” “为了点破业绩，那明争暗斗多少年啊。” “我老爹说过，东北辖区那三人组里，他最烦的就是那袁崇焕！你别看那小子长个小孩脸瞅着挺可爱，实际上，丫办事儿阴着呢！” “诶，说到这儿，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黎明精神病医院里，你隔壁住那小男孩儿？” “他就是袁崇焕！” “我也是当了鬼差以后才知道的，他是为了逮捕一只明朝老鬼，才混进重症区的！” “最关键的是，那货还一直跟咱们，腆个大脸装小孩，一口一个白姐姐凌哥哥的叫。” “我爸后来告诉我，他今年估计都得有个几百岁了，多tmd恶心人呐！” 听了凌志坚这话，我没憋住笑喷了，“你这属于戴有色眼镜看人！” “或许，人家袁崇焕是知道些什么内情，想帮咱们一把也未可知呢？” “毕竟，过去两个辖区不合，是袁崇焕和你爸之间的矛盾。” “现在西南辖区，都已经换了一批人了，他没必要再跟咱们过不去吧？” 凌志坚扁着嘴合计几秒，妥协了，“好吧，我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子就姑且信他一回，你说吧，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我瞅了眼天色，起身伸了个懒腰，“下一步，睡觉。” 说完，我就迈步朝成人用品店的二楼走去。 我一早就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楼梯。 联想到这里是历任阴差办公的地点，那理所应当，二楼一定别有洞天。 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上到二楼，我居然会看到，如此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眼前，入目便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透明玻璃球，四五米宽，高达房顶。 在玻璃球里面，我初步判断，大概得有一百多只鬼魂。 他们正龇牙咧嘴的互相拥挤着，拼命想要砸碎玻璃球爬出来。 其中的一只女鬼，甚至对着我嘴唇不停的上下翻动，神经兮兮的在说些什么。 玻璃球的隔音效果很好，我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但是，我可以发誓，这是我活这么大以来，头一次看见这么密集的鬼！ 这时，蚂蚱的脑袋，从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伸了出来，“落苏姐姐，你的房间我已经帮你打扫好啦！” 话音落，蚂蚱见我盯着玻璃球一直看，遂又解释了句，“不用管他们！他们是这个月咱辖区内新死的鬼，我和坚哥等月底，就送他们去冥界投胎！” 我了然的“哦”了声，最后又下意识的看了眼那只神情急切，嘴唇不停蠕动的女鬼，迈步进了我的新房间。 在江九市，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的门脸房多不胜数。 但我自己，还是头一次住这样的地方，一切都感觉很新奇。 相比起蚂蚱和凌志坚的房间，我的屋要略微大些。 但无一例外，成人用品店里面，所有的房间，陈设都极其简单。 我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第129章 老太太鬼 神情淡定的绕过那只，盛满鬼魂的巨大玻璃球，径直下了楼。 此时，凌志坚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里看店，手中拿着一颗金色的小铃铛把玩。 是感妖铃！ 我当即问了句，“你去找过李观棋了？” 凌志坚听到声音回头，“嗯，李医生说，感妖铃是他从我的尸体上，取下来的，理应物归原主。” “哎对了茄子，你和那个李医生，你俩......是不是有啥，我不知道的事儿啊？” 呃...... 有，还是没有？ 我愣怔几秒，打从心底想回避这个话题，“蚂蚱呢？” “银春路的张老太今晚嗝屁，蚂蚱去接......” 说到一半，凌志坚陡然反应过来，“哎！不对！你少tnnd转移话题！你老实说，你跟那个李医生，你俩啥关系啊？” 我头一次觉得，凌志坚的八卦脑如此烦人。 我俩....... 我思索片刻，“可能是室友吧？我之前现了原形，在他家住过几天，这你知道的呀！” 凌志坚一脸的不信，“那他干哈老跟我打听你啊！” “可能他太闲了吧。” “......是吗？” 就在这时，蚂蚱手中牵着一根沉重的铁锁链进了门。 在铁链的另一头，拴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鬼。 “落苏姐姐，你醒啦！” 蚂蚱一见我，顿时松了手中的铁锁链，凑到我跟前蹭了蹭。 我刚要回他，突然就见老太太鬼的身子，猛的撞开店门，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凌志坚在我身后蓦的冷笑，“已经到了鬼差的地盘，你以为你还能逃的了吗？” 说完，他手一伸，一条麻绳像条会飞的蛇般，层层捆住了老太太鬼。 老太太鬼猝不及防，当即便摔倒在地，再也无法逃跑。 她的情绪突然崩溃，像条蛆一样，朝我们爬了几步，哭的泪涕横流，“几位鬼差大人！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你们放我回去行吗！我女儿死的不明不白，我还要为她报仇的呀！” 蚂蚱和凌志坚见状一愣，眼神同时看向了我。 电光火石间，我脑中闪过了一个想法，“你女儿是不是这个月新死的，穿着月牙白印着荷花的长裙子？” 老太太鬼的眼睛蓦的瞪大，“你怎么知道的！” 蚂蚱站在一旁不乐意了，“什么你啊你的！这位是阴差大人！” 老太太鬼一听，瞬间像见到了救星。 她猛的朝我一阵磕头，“阴差大人！我女儿死的蹊跷啊！求求您！大人！您要为我女儿做主呀！” 看着老人家一头银丝，朝我卑微磕头的模样，我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蚂蚱，扶这位奶奶起来，您先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鬼顺着蚂蚱的手，站起身来，再次迈进了店里。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话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我女儿原本是个舞蹈老师，她生下我外孙后，体重剧增到140多斤。” 第130章 美容院 “为了减肥，她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效果不怎么好。” “直到三个月前，她告诉我，有一家美容院可以签约减肥。” “合同中写明，如果一个月内，顾客没有瘦到理想体重，这家美容院将进行十倍赔付。” 说到这儿，老太太抽噎的更厉害了，“后来，我女儿在这家美容院里，果然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暴瘦了五十多斤。” “没过多久，突然有一天，她莫名其妙的就晕倒在了单位。” “我带着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重度脂肪肝引起的肝癌，需要立刻入院治疗。” “但是，我女儿在医院治疗了两个月后，人还是没了......”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我女儿的身体打小就很健康，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得了这种要命的病呢？” “一定是那家美容院，她们为了挣钱，用了什么激素害我女儿！” 我想了想，也比较赞同她的说法，“一个月的时间，瘦五十多斤，确实很不可思议。” “更何况，您女儿的身体，也并不属于大基数......那后来呢，您有没有报过警？” 老太太连连点头，“报过110！警察并没有在那家美容院里，发现什么违规的物品或者激素。” “但是阴差大人，您要相信我啊！那家美容院，一定是有问题的！” 我垂下眼眸思索片刻，目光陡然看向凌志坚，“二楼有只穿着白色荷花裙子的女鬼，很蹊跷。” “你单独提审她，看她怎么说。” 正事儿面前，凌志坚还算靠谱。 他一脸严肃的应声上了楼。 我单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那只白裙子女鬼，昨晚就隔着玻璃，似乎想跟我说些什么...... 她会不会就是这老太太的女儿？ 这一刻，我又想起袁崇焕让孙领导，给我带的话来：先从b级通缉犯江圆圆下手。 我记得，江圆圆当年被媒体公布出来的死因，似乎也是减肥过度，引起的重度脂肪肝，最后导致其死亡。 我猛的意识到，会不会江圆圆当年，也是去了这家美容院？ 半个小时后，凌志坚下了楼。 他面露稀奇的看着我，“那只女鬼的供词，和这老太太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是老太太的女儿。女鬼还说，那家美容院就在银春路47号。” “美容院里的工作人员，会给每个签了减肥合同的顾客，提供一种糖果。” “吃了这种糖果的人，就算毫不忌口，体重都会以每天3-5斤的趋势持续下降，直到顾客瘦到理想体重为止。” 糖果？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减肥的人，是要戒糖的吧...... 这家美容院，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给顾客吃糖？ “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凌志坚想了想，回道：“女鬼还说，这家美容院，每天午夜12点开始营业，一直持续到早晨6点关门。” 我看了眼腕间的手表，刚好12点。 第131章 小心走火 我蓦的起身，“银春路47号是吧？我去看看。” “诶，茄子！你就赤手空拳的去？拿上家伙事儿啊！” 话落，一阵破空声袭来。 我下意识的扭头，就见凌志坚把一只漆黑的手枪，迎面朝我扔来。 好悬没砸我脸上。 我抬手接住，轻轻掂了掂，枪里的子弹，是满的。 凌志坚嘚瑟一笑，“上一任阴差大人，也就是我爹凌渊的武器，送你了！” 我把枪头对准凌志坚，幽幽的来了句，“这玩意，咱没用过啊，先试试？” 凌志坚吓得一哆嗦，“小心走火！” 我没憋住笑了，把枪塞兜里，一扭头出了门。 银春路距离成人用品店很近，不到二十分钟，我就找到了47号，武女美容院。 美容院大门两侧贴着春联，中间很怪异的，挂着一盏白灯笼。 我抬脚进门的瞬间，视线刚巧跟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对上了。 她穿着红色的刺绣旗袍，踩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红唇很风情。 “这位顾客，欢迎光临啊！” 我装作好奇的模样，观察着美容院内的设施，“武女美容院，你是武女？” 女人捂嘴轻笑，眼角流露出一丝媚色，“没错，我姓武，你叫我武姐就成。小姑娘，你想做些什么项目？” 我反问她，“武姐，您这里都有些什么项目？” 武姐摇曳着身姿走到我面前，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我，“我们这里啊，项目很多的！比如，面部护理、手部护理、减肥塑身、丰胸、卵巢保养......” “小姑娘，我看你，应该需要做几个丰胸疗程。” ...... 我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平坦的飞机场，果断拒绝，“不用，我想减肥。” 武姐闻言一愣，“可是你已经很瘦了啊！” 我信口胡诌道：“我男朋友嫌我胖。” 武姐恍然的“哦”了声。 她可能觉得，我是被哪个男人pua了，顿时了然一笑，“那你跟我来吧。” 说完，她转头扭着小细腰走了。 我跟在武姐身后，进入到最里面的一间美容室里。 武姐指着一个体重秤，示意我站上去，“你先测量一下体重。” 我照着她的吩咐，往体重秤上一站，上面瞬间显示出46公斤。 “小妹妹，你多高？” “165cm。” “那你的理想体重是多少？” 我接着信口胡诌，“40公斤。” 武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你这个体重其实已经很低了。” “世界上除了我这里，恐怕还真没有其他地方，敢百分百保证，能帮你达成理想体重。” 我佯装惊喜，“这么说，您这里可以......” 武姐抿唇一笑，“当然可以。” “我们家呢，有一种特制的减肥糖果，只需要吃一颗，你就能在24小时内掉3-5斤，只不过......这糖果的价格，可不菲啊。” 我无所谓的摆手，一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样儿，“钱不是问题，只是，我能不能先看看这个减肥糖果？” 第132章 s级通缉犯 “这......好。” 武姐犹豫几秒，从她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一个玻璃小瓶儿递给我。 里面，赫然是几颗暗红色的糖果。 然而，意外却在这一刻，突然发生了。 就在我的手，接触到玻璃瓶的那一瞬间，玻璃瓶像是被高温溶解了般，直接在我掌心中，化成了透明的液体。 而玻璃瓶中暗红的糖果，也顷刻间化为一抹血色，消匿不见。 我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了一大跳，猛的甩了甩右手。 紧接着，我就看见自己的掌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大字：冥。 武姐脸色一变。 她咬牙切齿的怒目看我，“冥界的阴差？！” 她怎么知道？ 我懵在原地，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武姐连推带踹的，撵出了美容院。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店门被狠狠关上了。 我站在大门紧闭的武女美容院门口，举起自己的右手观察了两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冥界这是给我的身体里，下了个印记？ 怕我跑了还是咋的啊！ 还有这个武姐，她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冥界的事儿？ 就在此刻，我意念猛的一动，难不成....... 我小跑回到成人用品店。 第一件事就是找出，蚂蚱之前给我的那本《冥界通缉犯在逃名册》，细细查看。 果然，翻到名册的最后几页。 我看到了几个大字：s级通缉犯，武飘飘。 女，已婚，民国47年生人，卒于1988年，死因纵火自杀。 三十年间，利用尸油害死无辜群众186人。 尸油？ 难道，“武姐”所说的减肥糖果，其实是用尸油做成的？ 一瞬间，我悟了。 我现在是地府的公职人员，身上自带正气。 而尸油，却属于是污秽之物。 所以，在我接触到那个装着秽物的玻璃瓶时，自然会与之产生相克的反应。 武姐，她就是冥界的s级通缉犯，武飘飘！ 她道行高深，这些年已经修炼出了实体。 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是一只鬼！ 想到这儿，我一脚踹向趴在柜台上，正入迷看黄色小说的凌志坚，“跟我走！” 一路上，我边紧赶慢走，边和凌志坚大致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然而，等我俩步伐匆匆赶到武女美容院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被她逃了？” 凌志坚不信邪的一脚踹开大门，进去找了一圈。 ...... 果然，现在的武女美容院里，不止武飘飘人不在了，就连刚才的那些“尸油糖果”，也都不见踪影。 我沮丧的靠在墙上叹气，“咱们来迟了一步。” 这纯纯属于打草惊蛇啊！ 武飘飘这一逃...... 我们以后再想要找到她，可真不容易了。 毕竟，在偌大的江九市，想找一只刻意隐藏起来的鬼魂，不亚于大海捞针。 除非，能找到和她，有着密切联系的“减肥顾客”...... 这一刻，我脑海中，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梁婉！ 第133章 她还活着吗 之前在黎明精神病医院，负责我住那间病房的护士姐姐！ 我记得她当时跟我说过，她在吃一种减肥产品。 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瘦的也很诡异。 她吃的......会不会也是武飘飘，制作的“尸油糖果”？ 我记得分明，她那时头一天还是圆脸，第二天下巴就莫名的尖了很多，第三天整个人又瘦一大圈。 我惊叹于她每天巨大的变化，还曾经苦口婆心的劝过她，减肥要管住嘴迈开腿，科学掉秤，不能乱吃那些减肥产品。 如果说，她在两年前就开始吃“尸油糖果”，那现在，她还活着吗？ 想到这儿，我二话不说拉起凌志坚冲到路边，挥手打了个出租车，直奔黎明精神病医院。 凌志坚被我的举动，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嘴，“茄子，咱这是去哪啊？” 我语速极快的，跟司机报完地名儿，回头又向坐在后座，一脸懵逼的凌志坚解释。 “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你在咱俩病房中间那堵墙上，钻了个洞，后来被一个长的很漂亮的护士姐姐发现，她还给你打了一针镇定剂？” “那个护士，她叫梁婉，我怀疑，她也吃了“尸油糖果”。”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咱们只需要问问她，当初的购买渠道，就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抓到武飘飘！” 凌志坚语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我的身体当初被张鹏杀了，在阳人眼中，我这会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们看见我，会不会觉得自己见鬼了啊？” “还有，你是前不久刚从那，逃出来的“神经病”，你tmd现在还要回去......你咋敢的啊！” 我一怔，刚才走的太过风风火火，我还没来得及细想。 现在经凌志坚这么一提醒，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俩现在回黎明精神病医院，好像确实不大合适。 这时，我的余光注意到，出租车司机握着方向盘的胳膊，抖如筛糠。 他似乎听见了刚才，我和凌志坚那番“不似常人”的对话。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路上，我全程闭着嘴，尴尬的没敢再吱声。 而凌志坚虽然坐在后排，但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被阳人听到的话。 他通过后视镜，给我使了个“不用担心”的眼神，随后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去，装作看窗外风景。 十多分钟后，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黎明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口。 凌志坚突然出声，“师傅，给您钱。” 出租车司机颤抖着嘴唇摆手，“不不不，不用了。” 凌志坚自来熟的伸出手去，拍了拍出租车司机的肩膀，笑道：“嗨，哪能不用啊，您赚钱也不容易，快拿着吧！” 司机脸上陡然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他缓慢扭头，颤颤巍巍的向凌志坚伸出手去接钱。 就在这时，凌志坚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他猛的做出一个动作。 第134章 小儿科 把五指伸直，定格在距离出租车司机脸庞两公分的位置。 那双手，就仿佛有魔力般，瞬间吸引了出租车司机的全部视线。 我眼都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车内的空气都一瞬间凝固了。 几秒钟后，凌志坚的手蓦然握拳，出租车司机的眼神，也随之恢复了清明。 他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凌志坚。 他现在似乎以为，我们是才上车的顾客，遂笑着问道：“你们去哪？” 凌志坚在我目瞪口呆的惊愕中，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了出租车司机，而后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您怎么忘了？我们已经到了啊！” 司机惊讶的从凌志坚手中接过钞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是吗？可能人岁数大了，脑子突然有点发懵......嘿嘿！” 我迈腿下了出租车，钦佩的朝凌志坚，竖起一根大拇指，“真屌！” 凌志坚回我一个得意的眼神，“本大人堂堂鬼差，这都小儿科！” 说完，他走进黎明精神病医院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两个一次性口罩，递给我其中一个。 “戴上！这回，总不会还有人能认出咱吧？” 我的大拇指不自觉的，再次朝凌志坚高高竖起，然后迅速拆开塑封，把口罩贴脸戴好。 我从超市的透明玻璃上，观察了下自己。 现在别说那些跟我们，并不算熟悉的医生和护士了。 我估计我这副模样，我妈和我姥她们见了我，也未必能认出来。 一刻钟后，我和凌志坚成功的混入了，黎明精神病医院三楼重症区。 我到护士台打听了下，万幸，梁婉还活着。 只是她现在，被院方调到了二楼轻症区。 我俩马不停蹄的又赶到二楼，终于在护士台见到了，正忙着配药的梁婉。 她的身形比两年前，看起来丰盈了不少，脸颊上也有了些可爱的婴儿肥。 我和凌志坚交换了个眼神，一致认为，如果想从梁婉口中，得到我们想要的线索...... 我不可避免的，就只能暴露身份了。 但愿梁婉不会突然大喊一声“抓杀人犯”。 我下意识的把手，按在口袋中的枪柄上，看了眼周围。 这个时候，赶巧护士台只有梁婉一个人。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套近乎，“梁婉姐姐，你最近还好吗？” 梁婉听到声音，停下正在配药的手。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中有些疑惑，“你是？” 我犹豫了几秒，把口罩往下拉了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是......” 梁婉看见我脸的瞬间，瞳孔猛然一缩，失声叫道：“小妹妹！” 话音落，她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视线迅速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对了，我听人说，你在地下室住了两年，身上受了潮，都长毛了！现在怎么样，治好了吗？” ...... 受潮？长毛？ 我尴尬的牵了牵唇角。 第135章 这钱可不能省 这个问题问的，属实有些刁钻啊！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梁婉见我不作声，一矮身，从护士台钻了出来。 她先是奇怪的看了眼，杵在我身后跟个保镖一样的凌志坚，随后一把拉着我进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梁婉一脸热心，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你这里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咱这儿地下室的特殊病房，讲真的，那环境确实恶劣，也不能怪你逃跑......” “但是吧，你这精神分裂症，可不能断了治疗，你要是不想回医院，你就听姐的，出去买点鲁拉西酮，或者喹硫平啥的。” “这些药都跟你这病对症，还有啊，你得定期去看心理医生，这钱可不能省......” 在梁婉没完没了的喋喋不休中，我尴尬的甩了个眼神，无声的问凌志坚：我现在要是说，我不是精神病，梁婉她能信吗？ 凌志坚哭笑不得的摇头，也无声的回我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够呛”。 这误会，确实挺深呐。 我合计解释了也没啥用，干脆佯装感激的点头应了，“梁婉姐姐，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出去了就买。” 顿了顿，我想起了她先前问的那个问题。 于是胡诌了句，“那个......我也没长毛啊，是不是谁眼花看错了？” 梁婉恍然点头，“哦，你没长毛啊？” “我早就说，负责地下室那肥护士眼神不好吧，她还偏不承认。” “非说自己看的真真的，你就是长毛了。” “我看啊，那人就是闲的没事儿干，哗众取宠呢！” “这不，前几天还在我们护士的小群里吹牛逼，说她下楼买盒饭时候，遇见个高富帅跟她要微信。” “我就纳闷了，人高富帅瞎啊？能看上她？小鼻子小眼儿的！” “再说了......谁家高富帅吃盒饭呐？这死女人嘴里，成天就没一句实话，真能胡咧咧啊......” 听到这儿，小鼻子小眼儿的某凌子，那哀怨的小眼神，顿时就随风一起飘了过来。 我无奈出声打断了她，干脆直入主题，“呃......姐啊！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问一下。” “你两年前，不是在吃一种减肥产品吗？那个减肥产品叫什么名字，长啥样儿啊？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下？” 梁婉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突然的转移话题。 她蹙眉露出回忆的神色，“那减肥产品，好像叫什么糖吧，黑红黑红的，指甲盖儿大小......” 我和凌志坚陡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两个字。 说到一半儿，梁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面露惊讶，朝我眨了眨眼睛。 “不对呀，你之前不是还劝我，不要乱吃那些个减肥药嘛，说是里面有什么激素！” “自从你跟我说完以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你这......怎么现在又让我推荐，不怕有激素啦？” 第136章 好好治病 ......怎么忘了这一茬。 我脑袋急速运转。 下一秒，心里就想到了说辞。 我接着胡诌，“梁婉姐姐，是这样的，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前段时间因为身体过度肥胖，得了高血压。” “最近吧，他想减减肥，但是去健身房，一时半会也没看到什么效果。” “我突然想到，你之前不是吃过一种减肥产品，效果挺立竿见影的嘛，我就寻思说问问你，通过什么渠道买的？” “我想给我家那亲戚，也买点儿。” 梁婉听完恍然点头，她笑着“哦”了声。 “那减肥产品，其实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我也不太清楚哪里有卖。你等我下，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话落，梁婉不等我开口道谢，就迅速伸手从护士服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放到耳边。 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梁婉含笑先跟对方寒暄问候了几句，随后才切入正题。 “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你寄给我的那盒减肥糖呀？啊对特别管用！我才吃了不到一周，就瘦了小二十斤呐！” “你在哪买的呀？银春路的武女美容院？嗯好，知道了，啊这次不是我吃！是我一小妹妹！” “嗯，她家一位亲人得了肥胖病，她想给亲人买点！啊好，行，等我后天休班，咱就去逛街！ok！拜拜！” 我和凌志坚再次默契的对视，眼中都夹杂了些许失落。 线索居然又指向了武女美容院。 可是，武女美容院里，那只s级被地府通缉的女鬼，似乎已经跑路了啊！ 梁婉那边挂断电话，看向我笑道，“小妹妹，你都听见了吧？我那个朋友，是在银春路的武女美容院买的！” “不过，她刚才在电话里说，那个地方一般是晚上营业，天亮就关门，所以建议你晚上去买......” 我勉强回以一笑，一时也没心思陪她唠闲嗑了，“麻烦你了，梁婉姐。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嗯，行，我送送你。” 话落，梁婉一路热情的送我下楼。 临别前，她朝我挥手，不忘又交代了句，“小妹妹，你一定要好好治病呀！可别不把精神分裂不当病！” 我余光陡然看到，周围路人看向我的八卦眼神...... 他们似乎在说：看！那有个精神病出院啦！ 我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一转身背对着梁婉，高举手臂左右晃了晃，逃也似的拉着凌志坚离开了黎明精神病医院...... 就梁婉这姐们儿吧，她热情归热情，心善也挺心善...... 但这嘴，属实是碎的有点不分场合啊！ 我和凌志坚一路无话，打车又回到了成人用品店，蚂蚱正负责在柜台看店。 看见我俩一前一后相跟着回来，他眼睛一亮，好奇的问了嘴，“落苏姐，坚哥，你俩刚着急忙慌的，上哪去啦？” 凌志坚吊儿郎当的往情趣吊椅上一坐，悠闲的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卖关子。 第137章 贵出天际 “你猜猜，有什么事，犯得上我们俩人一起出动啊？” 蚂蚱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叫道：“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去吃烧烤啦？” 我没憋住笑了，心中的烦闷，此刻被蚂蚱逗的一扫而光，“敢情你就开了吃这一窍啊！” ...... 晚上，蚂蚱继续充当免费劳动力，负责看店儿，凌志坚则开车带我回了趟阴间。 这一次，我们的任务是，给我采购一台最新款的香蕉手机。 其实，买手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工作需要。 该说不说，咱阴间也是相当与时俱进的。 不管阴间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事，还是下发各种通知，都是使用手机传达。 比起阳间，丝毫不落后，甚至可以说更加先进。 阴间的banana牌板砖，据凌志坚所说，要一千五百万冥币才能买到一台。 我对比了下我四百五十万的“月薪”，瞬间感觉这玩意儿，简直贵出天际。 但老凌子坚定的向我表示，贵有贵的道理。 在路上，他给我打了一个生动的比例。 “相比起三百多万的冥通手机，显然banana手机的速度更快更好用，人起码用个三五年的不卡啊！” “你想想，假如你花三百万买个冥通手机，两年后它卡的跟个der似的，何况它本身的价位就不高，你再想转手，最多卖个三五十万，还不见得有人买，折价算下来百分之八九十啊！” “但如果你花一千五百万买banana，两年后转手，至少也能卖六七百万，折价也就百分之五六十，这才叫保值！”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买banana更划算？” 我虽然听的晕晕乎乎，但也从中抓到了一个重点，“同样是用两年，即便冥通手机两年后分币不卖，我也就损失了三百万吧？” “可如果买banana的话，转手损失七八百万先不说，假如我到时候用惯了banana，再想买个新的，不又得花一千五百万冥币吗......” 说到这，我不自觉的蹙起了眉，“敢情我tm辛苦卖命挣点钱，全花那破板砖上了啊？” 凌志坚伸出一根食指，朝我左右晃了晃。 他得意极了，“咱在香蕉店儿有熟人，能打八折！” “你一千两百万买回来，两年后八百万转手一卖，也就损失了四百万，比买冥通手机多损失一百万，那体验感可绝对不一样！” 听到这儿，我顿时觉得，凌志坚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反正我现在身无分文的，底气也不足，买啥还不是他凌志坚说了算啊？ 至于什么时候还钱，那还真挺遥遥无期的。 主要取决于，冥界能不能给我按时发工资...... 思索间，我看着凌志坚娴熟转动方向盘的手，一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年不见，这货背着我，真的成长了很多。 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从身侧一把拉出安全带系上。 第138章 玄不玄幻? 呐呐问道：“你......有驾照吗？” 凌志坚白眼一翻，大概是觉得，我这个问题问的多少有点弱智。 他一手把持着方向盘，一手从车下面的手扣里，掏出一个小黑本扔给我。 “瞧不起谁呢？老子两年驾龄的老司机，开车嘎嘎猛。” 我翻开凌志坚扔给我的小黑本，瞅了一眼。 c1两个字映入眼帘，居然还真是驾驶证。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您老刚成年吧？什么时候考的这玩意儿？” “还有，你都嗝屁了，也能拿到阳间的证件吗？这事儿挺玄幻呐......” 这时，车子飞速驶过黄泉大桥，进入冥界。 凌志坚乐了，他反问我，“你看看咱现在所处的位置，玄不玄幻？” 我一怔，看着满大街来来往往，曾经所属于各个朝代的鬼魂，不吱声了。 嗯，是挺玄幻。 我现在虽然所属于冥界，但我下意识的，总感觉自己还是个人。 呃，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好像也不是人。 妖？不全是。 猫？不算吧？ 猫人？ ...... 十几分钟后，凌志坚一脚刹车，停在了一家排着长龙的店铺门口。 我抬腿下车，刚要自觉的走到人群后面排队，就见一个头带汗巾的赤膊大叔鬼，从门面里大步匆忙的迎了出来。 “凌鬼差！好久不见啊！这位是......哦！新上任的白大人吧？哎哟，真是年轻有为，稀客稀客啊！” “您能来我这，我的小店蓬荜生辉啊！您二位谁买手机？想选个什么机型？” 看来......冥界的信息流通挺快啊。 不过就是新来个公务员而已，在这里居然是个人都知道...... 我礼貌冲他点了点头全当回应，抬眼就见凌志坚不耐烦的摆手催促，“得了赵老板！甭客套了！” “速度去拿个最新款的香蕉手机出来！我等会儿还得陪同阴差大人办点事儿，赶时间，没空跟你在这儿嘚吧！” 还没来得及细想，凌志坚口中的“赶时间办事”，我就被他这话成功逗乐了。 平时丫一口一个茄子，叫的贼鸡儿顺溜，一到有外人在的时候，这货就莫名其妙的改了口，张嘴闭嘴开始称呼我为阴差大人。 那小严肃一装，简直是切换自如的神演技啊。 这还是过去那个，我所熟知的，没皮没臊吊儿郎当的杀马特凌志坚吗？ 而赵老板这边，似乎跟凌志坚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他丝毫不在意某人的态度，豪气的朝店里的店员挥了挥手，大喊了声，“小王，拿新款出来！” “哎！” 叫小王的女店员抬头应了声，抱歉的跟她面前，正在看手机的顾客道了声“稍等”。 随后，她从柜台里取出一个崭新的盒子，匆匆跑出来含笑递到我手上，“您拿好。” 我刚刚点头道了声谢，就被凌志坚一把急吼吼的拉上了车，“冥行马上下班了，咱先去给你办张工资卡！” ...... 还真是赶时间办事？ 第139章 跳桥自杀 我简短应了声，忙抬脚上了副驾。 临走之际，凌志坚把胳膊伸出车窗，朝赵老板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晚点儿我用手机冥行转账给你，先走了！” 赵老板显然也是个挺会来事儿的人。 他朝前又送了我们几步，脸上带笑，“不急不急！慢走啊两位大人！注意行车安全，欢迎下次光临！” 还不等赵老板的话传至耳中，凌志坚就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如离弦之箭般飞射了出去。 等我和凌志坚办完所有事儿，离开冥界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现在，我似乎明白武女美容院，为什么白天休息，晚上营业了。 毕竟，鬼的作息时间和活人完全相反。 就像冥界，不管是公家单位还是私营店面，统统都是天黑营业，天亮下班。 虽然，在冥界也见不到什么太阳...... 但这大概也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一种习惯。 车子再次行驶上黄泉大桥，我们总算是出了冥界的地盘。 凌志坚心情颇好的，边开车边哼着小曲儿。 我视线无意中看向窗外，突然，我隐约间，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桥架上。 看背影，那人好像是个女孩子！ 她要跳桥自杀？ 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果断喊了声“停车”。 黄泉大桥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暗流，和数不清的石头水草。 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跳下去，即便她有我这般好的水性，生还几率也着实不高！ 更何况，这人好像还存了求死的心！ 随着凌志坚茫然的踩下了刹车，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车门，飞快的跑向了那个女孩儿。 “哎！那谁！你别跳！” 那女孩的背影一颤，她似乎听到了我跑向她的脚步声，猛的松开了抓着桥沿的手。 可惜的是，我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等我跑到桥边时，就看见她的身体正在急速下坠。 我近距离看着这个身影，这一瞬间，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她好像是...... 雷穗！ 随着“嗵”的一声，我看见女孩直直的落入水中。 风声呼呼凛冽在我耳边，我脑中开始嗡嗡作响。 下一秒，我的身体翻过桥栏，也跟着跳了下去。 “茄子！” 身后，传来凌志坚急切的喊声。 我的身体重重的砸在水面上，四面八方的水流，涌进我的鼻子耳朵里。 顿时，我五脏六腑哪哪都疼。 我尝试着在水下睁开眼睛，却发现这里的水极其浑浊。 即便睁开了眼，也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我憋着一口气朝前游了几米，手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像是水草般正在随着水流飘荡...... 身旁，还伴随着大力扑腾的声响。 是头发！ 是雷穗在扑腾！ 意识到这一点，我一把揪住了那软软的发丝，开始费力的，把她往岸边拖拽。 但人处于溺水的险境中，力气出奇的大。 雷穗虽然察觉到我在救她，停止了挣扎。 但手脚却还是下意识的，在水中抽搐扑腾。 第140章 人工呼吸 连带着，我也被她拖着，无法浮出水面。 再这样下去，我们俩都会死！ 就在我有些绝望，准备独自游上岸时，不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飞快的朝我们游来。 他一把拽住雷穗的衣服，拖着她游出很远很远。 好像是凌志坚。 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竟然也会水？ 我来不及惊讶，振臂一划，跟了上去。 不知道游了有多久，我和凌志坚轮流浮出水面换气，才终于成功的把雷穗拖上了岸。 看见雷穗已经陷入昏迷的清秀脸庞，凌志坚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是她？” ...... 现在还管她到底是谁，先救人吧！ 我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了他，把手按在雷穗胸口上下起伏，做起了急救措施。 雷穗口中吐出了大量河水，但却仍处于昏迷状态。 我眼睛一眯，威胁的看向凌志坚，“人工呼吸！” 凌志坚明显懵了，“啊？这......不大，不大合适吧？” 我被他气笑了，“少废话！死了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气氛一时间凝固了。 凌志坚犹豫了好半晌。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猛的俯下身去，把嘴贴到了雷穗的唇上。 我侧过头去，没好意思一直盯着他们看。 天色此时，也已经大亮了。 果然在离水近的地方，空气清新的仿佛置身于原始森林。 只是，风莫名的有些大。 我被那扑面而来的冷风，吹的瑟瑟发抖，边关注着雷穗的情况，边往干拧着湿漉漉的衣裳。 几分钟后，雷穗的睫毛突然颤了颤，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凌志坚慌慌张张的站起了身，“她快醒了！我得先走！你千万不要告诉她，关于我的任何事！” 话落，还不等我问为什么，凌志坚便紧接着解释了句，“我们现在属于阴阳相隔，以后大概是不可能了，所以，干脆就不要给她留什么念想。” 这...... 凌志坚明明说过，他是喜欢雷穗的。 而冥界似乎也没有相关规定，不让鬼差和活人谈恋爱啊！ 我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凌志坚就像身后有狼在追似的，撒丫子离开了。 我守在雷穗身边，一时有些搞不懂，凌志坚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该不会是心里还琢磨着，他太太爷爷留下的那道密令吧？ 娶妖族女子为妻，生下的孩子可以靠妖力，延续凌氏的天眼传承？ 我正寻思着，一道虚弱的女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你救了我？” 是雷穗，她醒了。 只是神色复杂，隐约有一丝怨怼。 我上前一步，想扶她坐起来，却被雷穗用力的甩开了手。 我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的看她，“你......不认识我了？” 雷穗咳嗽几声，冷笑不答，“白落苏，你为什么救我！你是在可怜我吗？你都已经害死了凌志坚，为什么不让我陪他一起死？” 我下意识的反驳了句，“我没有，不是我！” “哈哈！” 第141章 剑拔弩张 雷穗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眼神仿佛淬了冰般，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三年前，凌志坚他为什么要中途辍学？” “他装成神经病去黎明医院，就是为了陪你吧？” “白落苏！你之前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好朋友，根本都是骗我的吧！” “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没那层关系，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看着雷穗苍白的脸，我脑中陡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难不成，雷穗这次寻死，是为了凌志坚？ 可凌志坚已经“死去”两年多了啊...... 这一刻，我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 我这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 除了凌志坚，也只有雷穗能称的上，是我的“好友”。 就像她现如今，虽然明面上，是在质问我，但眼神里却分明闪着希翼的光。 她是想从我的口中，听到一个解释。 我清楚的知道。 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哪怕是很蹩脚的谎言。 可只要我说了，雷穗就会选择相信我。 但是，偏偏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难道要我告诉她，说凌志坚先前，只是为了遵照先祖遗训，刻意接近我，想让我“帮忙”给他生个孩子？ 还是要我硬着头皮去骗她，说我和老凌子只是“兄弟情深”？ 不管是哪种说法，我都感觉自己挺不要脸的。 除非我能告诉雷穗，凌志坚虽然身死，但他的魂魄还在。 不管是阴差还是鬼差，都属于有实体的鬼，并不影响他们和阳人你侬我侬。 可是，凌志坚刚才临走前，又特意交代了不让我说。 我苦笑一声，顿感左右为难。 而和雷穗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也让我无所适从，“雷穗，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 “但是我可以发誓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一个字，我从始至终，都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 雷穗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她轻扯唇角，讽刺道：“不能告诉我？也叫真心拿我当朋友？” “当年，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就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 “我贱骨头的赖着你，心心念念要跟你做好朋友，还天天求着你，给我和凌志坚制造机会！”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偷偷在心里嘲笑我脑残？” “白落苏，求求你了！以后别再跟我提起，朋友这两个字！你算计了我这么多年，又看了我这么多年的笑话！也够了吧？” “段锦葵当初说的真对！你的心早就烂透了！你根本就不配别人对你好！” 我心中陡然一沉，猛的摇头。 而后，我上前一步蹲在雷穗面前，无比诚恳的看着她，“雷穗，你现在太激动了，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凌志坚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你想象中的那种感情！” “我给你们制造机会，是因为，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第142章 毁灭性打击 “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们最后能走到一起的！别人不信我，你也......”不信吗？ 然而，雷穗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冷笑起来。 她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凌志坚因你而死，你让我现在怎么信你？” 话落，她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从今以后，我要跟你姓白的一刀两断！就当谁都不认识谁！” 我呆呆的蹲在雷穗面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嘴无声的张了张，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几年前，那个每天都在食堂，端着满满一大盘肉菜朝我奔来，声称自己吃不了，非要夹菜给我的女孩儿，不见了吗？ 风一刮，湿漉漉的衣裳，都贴在了身上。 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雷穗已经摇晃着单薄的身子走远了。 下意识的，我抬脚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她身后。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几年，在雷穗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必然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否则，她为什么要去黄泉大桥寻死？ 雷穗全程连个车都没打，楞是步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才迈步进一间，极其破旧已经年久失修的平房里。 我站在平房门口，此刻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突然知道，拉登炸了老美大楼。 据我所知。 雷穗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但也算小康家庭，几套楼房还是有的。 否则，雷老师当初也不会选择教师这个行业。 众所周知，教师的工资并不算高。 所以给我的感觉就是，会选择这个行业的一大部分人，似乎都不怎么差钱，全凭一腔热爱。 而雷穗也曾经跟我提到过。 她父亲虽然是为爱入赘到雷家的，但也是江九市当地，小有名气的生意人，主做餐饮，收入颇丰。 让我感到费解的是，以这样的家庭条件...... 雷穗她现在，怎么可能会住在这种地方？ 这不合理啊！ 就在这时，我耳朵不自觉的抖动了下， 紧接着就听见了平房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声。 而后雷穗的声音响起，“爸，你先把药吃了吧！” 男人边咳边说：“算了，这是最后一个疗程的药了吧？再扛扛，扛不住的时候再吃。” “不能扛的！扛时间久了，身体会越来越差的！爸！你！你别担心钱！我有办法的！我......” 男人骤然打断了雷穗的话，“你有什么办法？咳！又要去那个ktv陪酒去吗？” “你想都别想！我就算病死，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为了钱再去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事！” 雷穗的声音哽咽起来，“爸，我也不想......可是其他的工作，来钱太慢了！你的病现在拖不起呀！” “妈妈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你！求你了爸爸，你先吃药吧，好吗？就当是为了我，求你了！” 听到这儿，我的心陡然一凉。 雷老师......没了？ 第143章 使命和责任 我木然转身，抬脚离开了这里。 几年前在学校里，雷老师不计回报的，帮过我好多次。 我甚至曾经在她的身上，还隐约看到过妈妈的影子。 毫不夸张的说，雷老师是我活了这么些年，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温暖的长辈。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汽车鸣笛。 我回头望去，是凌志坚。 他开着那辆黑色的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我身后。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我坐上了副驾，久久不语。 而凌志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终没吭声。 良久，我吸了吸鼻子，扭头看他，“雷穗家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凌志坚不答，莫名其妙的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不该救雷穗的。” “她选择自杀，有可能是生死簿上，早已注定的结果。而你现在已入冥界，是个阴差。” “你得牢记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你今天的行为，是属于破坏阳间秩序，如果被上面知道了，要受罚的。” 一时间，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这还是过去那个，虽然不着调，但心地善良的凌志坚吗？ 他36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那可是雷穗呀！ 是当年我们一起在国旗下，结拜为姐妹的好朋友，也是他最喜欢的女孩儿啊！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变了。” 凌志坚蓦的笑了，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变？我只是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不管是鬼差，还是阴差，我们都没有权力，擅自插手阳人的人生！” “而且，茄子，我只提醒你这一次！如果再有下回，被上面的人发现了，你就完了！” 我沉默良久。 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短短几年的时间，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的这么彻底啊！ 除非，他凌志坚是想刻意隐瞒我什么！ 想到这儿，我深吸一口气，严肃出声，“说！雷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琢磨，我又补充一句，“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雷穗，问段锦葵，问之前的其他同学！” “我相信，雷老师离世这么大的事情，总会有人知道真相！” 凌志坚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紧了紧。 半晌，他才终于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你......真的聪明，到底还是瞒不过你。”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凌志坚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我离开学校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年，我被警察带走后，雷老师虽然生气，但她却不相信我会杀人。 为此她还亲自去校长办公室，找校长深谈了一个多小时。 而等她再出来以后，学校就破例为我保留了学籍。 但是，不久之后。 我妈突然去学校大闹，要求校方退学费给她。 雷老师在学校教书多年，她深知，如果这个时候让我妈退掉学费。 第144章 据理力争 那我的学籍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被保留了。 而雷老师私心里是希望，我出来以后，还能回学校接着读书，考大学的。 所以她坚决不同意，退学费给我妈。 我妈不满，她当着雷老师的面儿，嘲讽说曙光中学穷酸。 人家学生都不念了，还要坑学生家长的学费。 她还说，她要去教育局告雷老师贪污学费。 雷老师起先还好声好气，很有耐心的跟我妈解释，学校破例帮我保留学籍的事。 结果后来，我妈说话越来越难听。 雷老师怒极，一口气上不来，头一晕乎，无意中就撞到了书柜的尖角上。 她后脑勺的伤口里，流了满地的血。 当时，我妈吓坏了，以最快的速度拨打了120。 但遗憾的是，雷老师被送到医院后，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这事儿，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校园里人人都在议论，说雷老师是被我妈间接害死的。 一个大杀人犯，生出一个小杀人犯，也不奇怪。 雷穗虽然悲痛，却不允许任何人，说我一句不好。 她据理力争，说我妈是我妈，我是我。 还因此跟一个高年级的学姐，大吵了一架，最后被拉到了教导处罚站。 而从那之后，雷穗在学校里的日子，也愈发的不好过。 雷老师生前教学，素来以严格着称。 她虽说是为了学生好，但恨铁不成钢时，语气难免不好。 墙倒众人推。 随着雷老师这么一死，过去挨过骂的某些学生，心有怨怼，开始时不时的阴阳雷穗。 甚至会专门提起，我和凌志坚曾经被传出的风言风语来攻击她，说她脑残，被我们骗了还不自知。 与此同时，雷穗的爸爸也出事了。 他在每半年的例行体检中，检查出了肺癌。 而后不久，在他入院治疗期间。 几家同样干餐饮的同行，趁此时机联合起来恶意竞争。 他们使了些不正当手段，让雷穗爸爸名下经营中的两家餐馆，被勒令停业。 雷穗爸爸也因此摊上了官司。 没有经济来源，再加上打官司耗费巨大，雷穗爸爸的治疗费用，又极其昂贵，很快就掏空了雷老师和雷穗爸爸，之前辛苦攒下的家底。 雷家，也在一夜之间跨掉了。 听凌志坚说完，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难怪他起先，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转移话题。 凌志坚太了解我了。 他知道如果说出真相，我一定会内疚。 我心乱如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秒后，我肃然看向凌志坚，“咱们店里，现在有多少钱？” 凌志坚一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他启动车子，边朝成人用品店的方向行驶，边回了句，“现金大概七八千，而之前存在银行里的钱，有八万多。” 说完，他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我，“这些钱，也属于咱们三个的工资，随便用。” ...... 当天下午，我在征求过蚂蚱的意见后，拿走了店里所有的现金，去找雷穗。 第145章 麦王ktv 但我抵达了她家的平房时，却发现雷穗并不在家。 想起上午偷听到雷穗爸爸说，雷穗之前为了赚医药费，曾去过ktv陪酒。 我当即便意识到，雷穗家没药了，所以，她一定是为了给爸爸买药，又去那种地方上班了！ 我把银行卡和身上的所有现金，都留给了雷穗的爸爸。 起先他还不肯要，后来见我态度坚决，才热泪盈眶的收下。 他咳嗽着问我，“姑娘，你是我家穗穗的同学吧？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好知道该还给谁。” 想到我妈之前做的事，我此刻实在是没脸，跟人家报什么名字。 于是，我便冲雷穗爸爸摇头，“雷穗知道的，这笔钱，不用还。” 话音落地，我问明雷穗之前上班那家ktv，所在的位置后，转身准备离开。 雷穗爸爸撑着胳膊想下床送我，被我拒绝了，“外面风大，您躺着吧。” ...... 跨出雷穗家门，入目眼前便是一片荒滩。 我回头看了眼破旧不堪，大风刮起来都有些摇摇欲坠的平房，心口莫名堵得慌。 凌志坚一直坐在车里，在距离雷穗家不远的路边等着我。 他一听我说雷穗去了ktv上班，脸色一瞬间变的无比难看，“她家的日子，过的这么艰难吗？” 我心中不满凌志坚早先说过的那些话，遂斜睨他一眼。“咋的，现在知道心疼了？” “早干啥去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大鼻涕淌嘴里你知道甩了？马后炮！” 凌志坚边启动车子，边苦笑着跟我解释，“这两年，我虽然知道一些她家的事情，但属实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 “我在阳间，毕竟已经是个死人了，哪还敢在人前露面啊，当然也就没有太过关注她......” 看着凌志坚满脸的追悔莫及，我不吱声了。 毕竟，有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神采飞扬，满脸自信与骄傲的雷穗，今天会沦落到去ktv当陪酒“公主”的地步。 严格讲起来，这事跟我也脱不了关系，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凌志坚呢？ 如果雷老师当年，不是为了帮我保留学籍，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而雷爸那年生病住院，当时若有雷老师主持大局的话，雷家的生意或许就不会垮，也不会摊上官司。 紧接着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也都不会发生。 这根本就是个连锁反应。 我心中沉甸甸的看向窗外。 如今已经时过境迁，仔细想来，当年靠近过我的人，似乎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难不成，我还是个灾星来的？ 一路上，凌志坚油门踩的险些冒烟，荡起一泡黄尘。 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抵达了麦王ktv的大门口。 这家ktv，看起来名字虽然俗气些，但规模似乎很大。 从装修上也可以判断出，这里应该算是，江九市比较高档次的夜场了。 我们到的这个时间点儿，也刚好是ktv的营业时间，门口的散客来往不绝。 第146章 且先忍着 凌志坚仍然拒绝露面，最后只好由我，单枪匹马的展开行动。 但其实，我心里是没什么底气的。 雷穗毕竟是个大活人。 她之前就恨透了我，现在我要想带她走，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成功率不高。 而最关键的点是，今天我可以带走她，那明天呢？ 后天呢？ 重点在于，怎么彻底消灭她，“糟蹋自己”的这个念头。 这个就有些困难了。 毕竟，我们帮助她解决眼前困境，只是一方面的事情。 另一方面，雷穗现在，多少是属于有点自暴自弃了。 家庭的重担再加上这两年，雷老师和凌志坚的相继离世，对她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迈进麦王ktv金灿灿的大门，我心怀忐忑的，开始在各个包间门口，鬼鬼祟祟的偷窥。 但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我连续偷窥了数十间包房，甚至无意中，还看见了不少极其香艳辣眼睛的场面，也还是没找到雷穗的身影。 就在这时，我一个转身，不慎撞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人似乎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摇晃。 我赶忙向对方致歉，“不好意思，没看到您。” 男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美女嘛！没关系！一个人吗？要不要去我们包间一起玩会儿？” 我强忍着心里的嫌弃，礼貌的回以一笑，“不了，您玩好。”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然而，我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油腻的咸猪手抓住了。 紧接着，那个中年男人，一脸兴奋的把我往他怀里带，“还害羞了！美女今年多大啊？还是学生吧？哎呦喂，小脸可真嫩，让叔叔摸摸。”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男人看，一言不发。 我发现，自从我恢复人身后，力气比以前大了几倍不止，身形也变的极其灵活。 怎么形容呢？ 就是猫该有的能力，我恢复人身后，依旧都有。 除了力气和身体的灵活度，还比如说，出色的夜间视力和嗅觉、平衡度的掌握。 就像现在，老男人使劲拉了几下，发现我的身体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面上有点挂不住了，尴尬的朝我笑了笑。 “美女劲儿还挺大啊，害羞啥，跟叔玩去，叔有钱！” 一听到老男人说到“钱”这个字，我瞬间心动了。 雷穗那边儿，正是用钱的时候...... 而我之前拿出来的那些钱，对雷爸爸的病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思及此，我收起了先前的轻视，强忍恶心对老男人回以一笑，“你有多少钱啊？” 老男人眼睛一亮，猥琐摸了摸我的手，“对于你这样的美女，你想要多少，叔叔就给多少！” 说完，他就伸手想要拉我，去他所在的包间。 我合计几秒，一咬牙任由老男人的胖手，揽上我的腰，跟着他去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且先忍着！ 第147章 差点意思 老男人的包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其余七八个全都是男人。 那帮人见老男人乍然领个姑娘进来，场面瞬间沸腾了。 “老王，你这从哪骗回来的极品美女啊！” “你小子艳福真不浅！” 老男人嘿嘿一笑，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得，竟还吹上了。 “这位美女说，她就中意我这样的成熟男人，这不，我在走廊遇见她，稍一邀请，美女就跟着我来了。” 听他唠这嗑，我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一种反胃的感觉萦绕在喉间。 我脑子一热，没忍住兜头给丫浇了盆凉水。 “大叔，我人都已经跟你来了，你先说说，你这钱我该怎么挣？如果是什么不大健康的方式，那咱就甭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我话音落，包间里瞬间涌起一阵男人们的嘘声。 老男人大概是觉得我不给他面子，神色瞬间极其不满。 他陡然扭头看我，“好说，不就钱嘛，桌上这酒看见没，你干一瓶，叔就赏你一个w！” 一万？ 我摇头，“差点意思。” 老男人听了我这话，眼一眯，这才开始正视我，“那就一瓶十个w吧，以你这姿色，倒也配得上！” 包厢里再次响起一阵喧哗。 “卧槽！十万！” “老王这回可真是下血本了啊！” “牛逼啊！” 我寻思了几秒，十万还行。 虽然我没怎么喝过酒，但看这酒瓶儿也不大，干个三四瓶，应该没啥问题。 保守估计赚他三十万，也够雷穗爸爸治病了吧？ 琢磨到这儿，我满意点头，干脆利索的抄起一瓶酒，举到唇边，“那就先干为敬。” 在一片叫好声中，我不到十秒钟，就炫了大半瓶酒。 然而，正当我准备接着炫的时候，包厢门被人从外猛的一脚踹开。 风声袭来，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打落了我手中的酒瓶。 随后，清冽的男音传入耳畔，“白落苏！几年不见，你竟然堕落至此？” 我惊讶望去，印入眼帘的，便是沈宥和那张充满怒气的脸。 啊，不对！ 我好像喝多了，脑子有点晕。 看错了！ 他不是沈宥和，是沈宥谦！ 下一秒，老男人突然上前一步，把我拉在他肥胖的身后，“你谁啊？我的马子，轮得着你管？” 沈宥谦蓦的笑了，他俊美的脸庞隐约升起一丝寒气，看向我冷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包厢里的所有人，此刻都把看热闹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等待着我的回答。 而我心里还惦记着，没挣到手的那十万块钱，便昧着良心淡淡“嗯”了声。 老男人闻声得意极了，他不屑的瞅着沈宥谦，“听见了吧小白脸？还不快滚！” 沈宥谦没搭理老男人，只神情莫测的看着我。 他薄唇轻启，“你中意他这样的“成熟男人”？还是说，中意钱？” 我一愣，看来沈宥谦一早就看到我了。 他连这老男人，刚才吹牛逼的话都知道！ 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像放电影般，闪过一幕幕画面。 第148章 冷刀子 沈宥谦的那个保镖王珣，曾经极其冷漠的对我说，“我和沈总最近才刚听说，三楼重症区的一个小姑娘病情突然加重杀了人，一打听，居然是你。” “沈总马上要出院了，他让我带这本书给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随后，王珣扔了一本，厚厚的红色民法典丢给我，就走了。 我那时，每天坐在四面围墙的牢笼里。 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数羊，一会儿心里琢磨着，沈宥谦为什么要给我这本书。 后来，我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大概是想借此来告诉我，杀人是犯法的，我被关起来纯属活该。 回忆到这儿，我突然感到莫名的讽刺。 当初我那么艰难的处境，这人没想着帮我一把也就算了，还往我心口捅冷刀子，如今，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思及此，我推开挡在面前的老男人，直直望进沈宥谦幽深的眼中，“不是我说啊哥们，咱也不熟吧，你怎么还管我头上来了？咋的，你家住大海啊？” 沈宥谦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恢复冷冽，“毕竟有宥和这层关系在，你是他的朋友，我自然不能放任你，给随便什么男人都去陪酒。” 说完，沈宥谦掏出一个黑色皮质的钱包来，“你需要多少钱，说吧，我出。” 我嘲弄的瞥他一眼，摇了摇头，“不敢受沈总大恩。” 话落，我举起台上的酒，仰头又干一瓶。 我听见老男人在旁边嘲讽，“哥们儿，人家都不领你的情！” 沈宥谦冷眸扫了老男人一眼，倒也没再纠缠，一转身潇洒离去。 这一刻，我心里莫名的来气。 紧接着又举起一瓶酒灌向喉咙。 三瓶毕，我在一片啧啧声中，朝老男人伸出手，“大叔，给钱吧。” 老男人装糊涂，“什么钱？你喝了我的酒，我没问你要钱，你还反而问我要？” 我被他气乐了，酒精上头，我抬手便力大无比的掀翻了桌子。 在一片酒瓶的碎裂声中，我一把揪住老男人的领子问，“再问你一遍，给，还是不给？” “我，我......” 老男人嘴唇颤抖，显然是被我的“神力”吓到了。 他微微侧头，求救般的看向包厢内的其他人。 下一秒，我就被一帮男人包围了。 其中一人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几根毛，调侃我，“小姑娘，你喝了我们王总的酒，已经算占了大便宜了，还敢要钱？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 “哦？” 我唇角扬起，“说的也是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刚才说好的一瓶酒十万，就作废了吧！现在......” 我的语气陡然停顿住，一脚踹向刚才，跟我撩毛耍帅的丑男人身上，大喝一声，“打劫！” 男人被我踹出几米远，身体“嗵”的撞到了墙上。 “卧槽！这个臭婊子敢动手！兄弟们，干她！” 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振奋敌方军心的话。 紧接着，包厢里除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第149章 打劫 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以外，其余人全都朝我一拥而上。 我冷笑一声，抄起一个高脚凳随手一扔，砸向一人。 耳中接收到“啊”的一声惨叫后，我的右手飞快伸进腰间，掏出了冥枪，用黑黝黝的枪口，指向众人。 一时间，那帮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再有所动作。 老男人不甘心，他颤颤巍巍的向众人提出质疑，“一个这么大点儿的小姑娘，她手里那枪，能是真的吗？！” 这话......好像还真是说到了点儿上。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把手枪，但其购买渠道有多隐秘，价格有多昂贵，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数。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大抵也都以为我在装腔作势，便慢慢的一步步缩小了包围圈，离我越来越近。 我丝毫不露慌张，含笑举着手枪横指一圈，“既然是假的，那么，哪位兄弟不信邪，想先上来试试威力啊？” 男人们闻言，狐疑的眼神看着我，一时间又都有些踌躇，止步不前。 多疑，是人类发展数千年来，最大的一个通病。 这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笑的如此畅快。 我举着枪，霸气侧漏的逼退眼前包围着我的人群，走到老男人跟前，照头给了他一脚，“打劫，一百万！” 在一片各色的目光中，老男人惊恐的抬头，仿佛我是个怪兽要吃人似的。 他身子边颤巍边问：“刚才，刚才不是说好喝一瓶十万的嘛。” 我肆意的大笑。 笑完之后，抬手一个耳刮子抽在他脸上，“谁跟你说好的？谁家好人打劫就劫十万啊？” 老男人被我左一脚丫子右一个耳刮子的，彻底打蒙了。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很有骨气的脖子一梗，“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没那么多钱！”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瞬间给我整笑了。 这不是你丫刚才吹牛逼，忽悠老子的时候了？ 狗东西！ 诡计多端还装穷！ 我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抬手抡起椅子，就要朝他脑瓜子上砸。 今天老子喝飘了，全天下老子最大！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一道男声传来，阻止了我接下来的动作。 “白小姐，沈总让我过来给您带句话！” 我晕晕乎乎的回头瞥了眼说话的人，对方一身合体的黑西装，还打着领带，这是......王珣？ 那人的保镖？ ...... 他还没走？ 对上我疑惑的眼神，王珣冲我微微点头，全当打招呼，“您好，我们又见面了。沈总说，他在606包房，等您过去一叙。” 叙？ 叙什么？ 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好意思当人家保镖！ “看不见我正在打劫吗？” 说完，我瞥了眼面前，瘫在地上被吓得大汗淋漓的老男人，口中又挤出了两个字，“没空！” 王珣听了我的话，他的神情一瞬间变的很古怪。 像是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般，唇角僵硬的牵着。 厢房里，一时间无比寂静。 第150章 扯平了 良久，王珣冲我眨了眨眼睛，隐晦的提醒我，“小妹妹，你眼前这人，他胳膊上的腕表价值百万。” 哦？ 是吗？ 我把视线听话的转移到了，老男人的手腕上。 这表，看着挺不起眼啊。 不过嘛，人家王珣既然能说这话，就说明这表，应该确实挺值钱。 毕竟也是有钱人家的保镖，大大小小的世面，总是不少见的。 想到这儿，我朝瘫在地上的老男人微微弯腰。 在其战战兢兢看我的眼神中，我强硬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把那只丑表薅了下来，“你骗我一次，我抢你一次。扯平了！” “你......” 老男人畏畏缩缩的看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很明显是敢怒不敢言。 我猜测他现在的心理，一定极其复杂。 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小闺女，没想到反被摆了一道。 我大摇大摆的出了包厢门，隐约听见身后包厢里，传来一个男人不疼不痒的安慰声。 “没事王总！一百万的表对您来说，那不毛毛雨嘛！给就给了！不过这娘们儿，是真tmd虎啊，刚才要不是那男的来的及时，那几十斤的椅子可就真砸您头上啦！绝对要命的呀那个！”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还随身带枪......” 我心情大好，颠了颠手中价值不菲的手表，乐眯了眼。 有了它，一定可以解决，雷穗眼下的困境。 想到这儿，我看都不看跟在身后的王珣，接着开始挨个包厢认真的偷窥，寻找雷穗的身影。 王珣被我的举动整懵了，“你还要抢谁？” 我本不欲搭理他，但想到刚才要不是王珣提醒，我还真够呛能从刚才那个，要钱不要命的老男人身上，薅下来油水。 总不能我堂堂地府的公职人员，为点身外之物宰个阳人吧。 左顾右盼间，我勉强回了王珣一句，“不抢谁，我找人。” 王珣奇道：“你不去见我老板吗？”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不爽了。 我停下脚步看他，“就因为你老板是沈总，他想见谁，谁就得立马上赶着去见他啊？” “我忙的很，可没那闲功夫！” 王珣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懒得再多说些什么，扭头回来加快脚步，把他扔在了身后，接着一间间包厢的搜寻。 但十几分钟后，我仍然遍寻无果。 我把身体靠在墙上，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或许，雷穗根本就没来这里上班。 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呢？ 难不成她又找到了，其他高收入的工作？ 可是，在江九市，除了这种捞偏门的方式，还有什么工作的薪资，能支撑的起雷穗爸爸，昂贵的医药费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呕吐声。 原本吧，她这一吐不要紧，跟我也没啥关系。 但偏偏...... 丫莫名其妙的，给我也带恶心了。 喉间一股酒味液体上涌，我一扭头，飞也似的跑进卫生间。 第151章 来找你 身子半趴到洗手台上，一阵猛吐。 我记得我上一次这么吐的时候，还是在黎明精神病医院，吃了老鼠的那次。 嗯？ 老鼠？ 我为什么要去想老鼠，这两个字眼？ “呕！” 我一瞬间感觉，自己胃里更恶心了。 刚才喝下去的酒水，连带着胃里的苦水一起，吐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差点虚脱。 我晕晕乎乎的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 然而，刚一抬头，我竟然就在镜子里，看见了一脸懵逼的雷穗。 “白落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哭笑不得，原来刚才趴在我旁边，跟我一起哇哇乱吐的女人，居然是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抹了抹唇上的水迹，“来找你。” “那你为什么要吐？” 我垂下眼眸反问，“......你又为什么要吐？” 雷穗一怔，不吱声了。 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我苦笑着说了句，从兜里掏出老男人的那块丑表，往雷穗的上衣口袋里一塞。 “把它卖了，应该足够你爸爸的医药费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我先走了，你也赶快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 说完，我也不敢去看雷穗的表情。 伸手从洗手台旁的纸巾机中，抽了张纸，边擦嘴唇边转身，佯装潇洒的离开。 然而，刚走出了几步远，我突然心有所感般回头。 就看见雷穗，手中握着我给她的那块表，抱头蹲在地上抽噎。 这个时候，她应该不想我看见，她现在狼狈的模样吧？ 我再度苦笑，艰难转身，大步迈出了麦王ktv的大门。 其实，凌志坚曾经有一个词儿，说的很对。 阴阳相隔。 做了阴差，就不能再和阳人有任何牵扯。 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就比如说，阴差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而阳人的寿命，却是有限的。 让我们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亦或者是最好的朋友离世，对我和凌志坚而言，都会陷入到一种，永无止境的痛苦里。 我们和他们，看似是一样的。 实则，早已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就这样吧，也好。 上车后，凌志坚迫不及待的问我，“雷穗呢？” 我把刚才，在麦王ktv里发生的事，跟他详细叙述了一遍。 看着凌志坚终于松展开的眉，我没忍住问了一嘴，“阴间有规定，不许阴差和阳人在一起吗？” 凌志坚面无表情的启动了车子，一路朝成人用品店的方向开去。 他抽空回了我句，“虽然冥界没有明确规定，但是干咱们这行的，对这些事情所带来的利弊和后果心照不宣了，都会下意识的避免，去和阳人接触。” 接下来的路程中，我和凌志坚心里都想着各自的事，一路静默无言。. 而留在大本营看店的蚂蚱，一早就接到了江九市，又一个阳人死亡的通知。 他看见我和凌志坚，终于回来了。 第152章 二十四小时营业 着急忙慌的把店门钥匙，交到了我手上。 还特意严肃的叮嘱了句，“落苏姐姐，成人用品店，一定要24小时营业！” 我有些茫然，刚点了头，就见蚂蚱手一伸，突然之间凭空幻化出一根，粗长的铁锁链，而后像电影中的快镜头般，拖着那根铁锁链渐行渐远。 好奇之下，我学着蚂蚱刚才的样子，也猛的伸手...... 却什么都没有！ 凌志坚正坐在情趣吊椅上刷着手机，余光看见这一幕，“噗嗤”乐了。 “你是个阴差，怎么可能会有锁鬼链！搞搞清楚你的工作职责好不好！” 说完凌志坚从抽屉里，掏出那本《冥界通缉犯在逃名册》扔给我。 “阴差大人呐，您老还是好好合计合计，如何能抓几个凶残的厉鬼逃犯，或者破几个大案子，给咱西南辖区的三个臭皮匠，涨涨工资吧！” 名册此时，刚好飞到了我的头顶上方。 我抬手一把将其接住，突然想到了蚂蚱临走前说的话。 我疑惑的眼神，落到凌志坚身上，“刚才蚂蚱为什么刻意强调，成人用品店要24小时营业？” 凌志坚悠闲的拆开一袋瓜子，边嗑边给我解释，“目前，在江九市阴差的据点有两个。” “一个是这家成人用品店，还有一个，在东北辖区，由袁崇焕管理。” “阳间的阴差据点，其实就相当于某村镇里的派出所。” “我们要做的工作，可不止是将每天辖区内，新死的灵魂带回冥界......” 我不解，“那还要做什么？” 凌志坚鸡贼一笑，“这还用问吗？有鬼魂前来报案，你得受理吧？” “鬼魂投诉，你也得核实吧！咋的，你以为鬼就没有人权啦？啊不，鬼权！这么一来，可不就得24小时营业吗！” “就比如说蚂蚱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嚷嚷着要给女儿报仇的老太太，那就属于是典型的报案鬼！” “您老要是再不展开进度，捉拿武飘飘，超过三个月，这个案子就会变为悬案咯~” 悬案？ 我惊呆了，“成为悬案会怎么样？” 凌志坚想了想，他吐掉嘴里的瓜子片，起身去柜台下面一顿翻找，最后丢给我一本，将近三十公分厚的《悬案录》。 “也不怎么样啊！这不，这本《悬案录》中记载的几千个案件，都是我老爹当差那些年，遗留下来的陈年旧案。” “咱就一个一个的慢慢查呗！这可都是业绩呀！你就说吧，你想不想涨工资？” “而且查案的过程中，没准还能逮几个通缉犯，你那实习考核，不就轻轻松松的过了嘛！” 我看着怀中这本，比我头还厚的《悬案录》，一整个大无语了。 凌志坚他老爹在西南辖区，撑死也就当了二十年的阴差，居然整了这么多的悬案出来？ 难怪当初，袁崇焕幸灾乐祸的跟我说，西南辖区是个烂摊子，让我准备好给凌渊擦屁股。 想到这儿，我没忍住朝凌志坚翻了个白眼。 第153章 悬案录 “你们父子俩，这纯纯坑人啊！” 这tmd几千个案件，得查到猴年马月啊！！ 凌志坚对上我的白眼，脸上流露出一丝心虚。 他朝我讪笑起来，“就算不说涨工资，单从人道主义的角度上来说，咱不也得鞠躬尽瘁，为民做主嘛！” “总不好辜负那帮小鬼，对咱们人民鬼差的信任吧......” 我懒得搭理他，打开《悬案录》大致翻看了一会，发现其中大部分的无头公案，都有很多相似点。 从《悬案录》里描述的详细案情中判断，我认为，很有可能几起案子，甚至十几起，几十起，都是同一人所为。 嗯，准确来说，可能是同一鬼所为。 当晚，凌志坚和蚂蚱出去办差，留我一人看店。 有个事说起来挺奇怪的。 自从我入职冥界后，就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了，很强烈的那种，饿和困的感觉。 这种体会很神奇，怎么说呢？ 看到美食，我也会食指大动想要尝尝。 但是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几天不吃也丝毫不感觉到饿，甚至精力比过去，吃饱的时候还要充沛。 我百无聊赖的倚在柜台上，掏出凌志坚友情赞助的香蕉手机开始划拉。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了手机中，弹出的一条提示。 鬼差凌志坚，邀请您加入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我一头雾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点了同意。 然而一进群，我才乍然反应过来...... 神tm相亲相爱一家人，这群里的人，分明都是些冥界的“鬼”嘛！ 准确来说，都是些冥界分散在全国各地，各个管辖区域内的鬼差和阴差！ 我进来的时候，他们聊的正欢快。 台烟市西南辖区鬼差崔小派：兄弟萌！我刚逮了个新鬼！胸大腰细肤白腿长啊！ 远清市西南辖区阴差欧元：不信！除非你能发出来！让哥几个饱饱眼福！ 下一秒，一张照片跃然出现在群里。 湖芜市东北辖区阴差吕新鸿，发了个色色的表情：这个没毛病！ 我好奇心上涌，也特意点开放大了看。 果然，对比我这纸片人一样的身材，人家这个确实属于是上品了。 但很快，下面又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江九市东北辖区鬼差孙领导：这娘们太俗气了，差点意思啊！ 湖芜市东北辖区阴差吕新鸿：我说领导啊，你这眼光有点高吧？怎么的，莫非你那有不俗的？ 江九市东北辖区鬼差孙领导：嘿嘿，瞧好了，哥几个！ 两秒后，一张显然在拍摄时，光线极其不佳的照片，被发到了群里。 我点开细看，呼吸瞬间一滞，这tmd不是我吗！ 孙领导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是我在麦王ktv，扎着垂及腰间的高马尾，一身黑色休闲装，手持一把银色手枪，脚踩茶几“打劫”的名场面啊！！！ 但接下来群里的场景，让我更加懵逼，但同时，心里竟也隐隐有一丝兴奋。 我这张照片...... 第154章 超级英雄 炸出了一大群，惯常摸鱼潜水的人。 他们像是统一队形般，连着发了数十个，立着大拇指的表情：强！ 台烟市西南辖区鬼差崔小派：我的妈！好飒的小姐姐！ 湖芜市东北辖区阴差吕新鸿：现在立刻马上！我要她的全部资料和联系方式！ 昌宜市东北辖区鬼差刑宇：这也太帅了吧！阴间阳间的？是人是鬼？ 远清市西南辖区阴差欧元：美人儿在哪里！嫁给我好吗！ 在一片彩虹屁中，突然，一行与其他文字，格格不入的字印入我眼帘。 安淮市东北辖区阴差金长允：你们这帮傻逼，看清楚了！这位，是之前冥界发出的公告里，新上任的那个女阴差！她不是人也不是鬼！是tmd妖！ 一时间，群里瞬间寂静了。 人类对妖自古以来，打从心底深处产生的天然恐惧，导致没人再敢发表各色言论，即便他们现在已经是一群，死去多年的冥界公务员。 直到十几分钟后，江九市西南辖区鬼差凌志坚，突然发出了一条群聊信息来打圆场，并“艾特”了我。 “本尊在这里，你们胡咧咧什么？咋的，今年各个区域的业绩都完成了？有钱过年了呗？” 经过老凌子带头，这么一热场，群里的气氛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昌宜市东北辖区鬼差刑宇：好吧，并没有，腿都跑断了，连去年一半的业绩都比不上，看来，今年的年终奖要泡汤了~ 远清市西南辖区阴差欧元：咳，铁汁们，都来说说各自区域，今年什么情况吧，我好酌情摆烂！ 我收起手机笑了。 冥界的人，似乎也都挺可爱的嘛。 抬头看向外面街道，此时已是深夜，地上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倒是颇有意境。 我起身打开门，让寒风肆意的吹进店里，全当是边赏雪，边给店里换换空气。 就在这时，我看见外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一身风雪正欲进门。 与我四目相对间，他惊愕的冲我摆手打招呼，“白落苏！怎么是你？” 他一头利落的毛寸，浓黑的眉，棱角分明的下颚。 有点眼熟...... 我定睛细瞧，黄狗蛋吧这是？ 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不成，是想买成人用品？ 我一瞬间垮了脸。 这位可是人民警察啊！ 记得当初，我刚逃出黎明精神病医院时，曾在黄狗蛋奶奶家，对面的那个垃圾堆里，睡过一觉，无意中碰见了他。 那时候，他跟我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 这温暖的话，还真的让那时孤立无援的我，小小感动了一把。 再加上，他一直以来出色的身手，和破案能力......在我心里，黄狗蛋不亚于一个超级英雄。 当年蚂蚱那起，由器官捐赠协议引发的谋杀案。 要不是他，真相可能永远都无法水落石出，毕竟，谁能猜到，爸爸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超级英雄，他现在，居然站在了我店门口！！！ 第155章 爆款 看那意思，八成是想买成人用品。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我只觉现在，脑子里曾经对黄队长的印象，有着大幅度的崩塌。 但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我还是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我，你想买飞机杯，还是充气娃娃？我们这啥样儿的都有！” 想了想，我又补了句，“爆款要贵点儿，是冰冰姐哦！” 黄狗蛋的脸，一瞬间臊的通红。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猛的后退一步，看了眼店名儿，试探性的问我，“阴差大人在吗？” 一听这话，我脑子里像进了水似的，直发懵。 难道现在的大数据时代，连那些阳人都已经知道，阴差的存在了吗？ 我呐呐开口，“你找我啊？” 黄狗蛋闻言一脸震惊，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看了我几秒，随后释然一笑。 “原来，阴差竟然是我的老朋友！这样看来，咱们以后的合作，就会更顺利了。” 合作？ 不是买成人用品？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什么意思？” 黄狗蛋笑着朝我挤了挤眼睛，“不请我进去聊吗？” 我恍然大悟，赶忙让开了身子。 这么大的风雪，总不能让人孩儿在外头冻着说话吧。 然而，黄狗蛋进了成人用品店后，又一尴尬事儿发生了。 因为我们店里，没什么正经椅子，能坐人的，都是些情趣椅。 但是吧，还不好让人家站着说话，我只好一脸窘迫的，请他“凑合”一下。 自己则转身从饮水机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了杯热水给他。 黄狗蛋不知道是不是生平头一次，踏入到这种环境。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压根不敢四处乱瞟。 我猜他是怕自己看到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就像个待嫁闺中羞涩的大姑娘，双手握着纸杯，正襟危坐在情趣椅上。 我装模作样的咳了咳，率先出声，“黄队长，你刚才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听我一提起工作，黄狗蛋浑身的气场，瞬间发生了变化，不再拘谨。 “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离开了市局，被上面选入特案组工作。你应该知道的吧？特案组的案件，很难查出真相......说白了，都沾点灵异。” “就在最近，我翻看特案组往日的卷宗，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案件！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们多方调查，但是都没有找到什么头绪。” “前不久，我们这里一位退休多年的老警察告诉我，这起案件，恐怕需要阴间的人一起联合办案，才能侦破。” 我听的无比惊讶，重复向他确定了句，“联合办案？” 还有这种操作？ 就是说，同一个案子，由阳间和阴间的警察一起查？ 黄狗蛋很认真的点头，“我刚听说阴间这两个字的时候，还以为那位老警察，故意拿我开涮呢，压根就没敢往深了想。” “直到今天，偶然间听一个同事提起......在我这个岗位，之前牺牲的那位警察同志。” 第156章 强强联合 “他生前就和西南辖区的阴差大人，进行过多次合作。” “我问了他具体地址，这才找了过来，但我真是没想到，阴差大人竟然是你！白落苏，你藏的......挺深啊！” 我恍然。 原来，凌渊在任时，一直和阳间的警察有所来往...... 丫可真精啊！ 这不典型的强强联合，互助互利吗！ 最关键的是，两个兄弟单位，双方一旦打好了关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办起来那都绝对的方便畅通啊。 想到这儿，我殷勤的从柜子里取了些茶叶出来，给黄狗蛋的纸杯中添了点。 对上黄狗蛋意味深长的眼，我解释了句，“我也是前不久刚上任的......” 黄狗蛋“哦”了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瞅我，语气有些激动。 “阴差都得死人当吧？难道你......妈呀！” “我就说嘛，之前去看望我奶奶的时候，居然发现你睡在楼道的垃圾堆里！” “白落苏，你不会是那几天被冻死的吧？还是......” “饿死的？对！你这么瘦......一定是饿死的！我去！你tm有难处你说话啊！不就一口饭的事吗！我还能管不起？” “我就说嘛，你当时一见我，就急赤白脸的楞跑啊！” “你跟哥说实话，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被饿死了，但是怕自己的鬼魂吓到我，才跑的？” 这货...... 想象力挺丰富啊！ 不过，这事儿我还真不太方便过多解释。 于是，我眨巴着眼睛转移话题，“呃差不多吧！那个，黄队长，你刚才说有个很奇怪的案件，是什么？说来听听。” 黄狗蛋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看我。 随后，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略微想了想道：“这案子最早的记载，大概是从二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江九市突然丢失了一具尸体！” “可是经过警方的多方查探，并没有找到相关线索，再加上大家都认为，一具尸体而已，丢就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特案组就把这个案件搁置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从第一具尸体丢失的那天起，每隔三个月的时间，江九市就会再次失踪一具尸体！” “二十多年了，从未停歇！截止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的，失踪了116具尸体！” 尸体？ 我眉心微微动了动，“有没有调过监控？还有，这些尸体，有没有什么共同特征？” “比如，都是男尸，或者都是女尸，亦或者，生前做的是同一个职业，年龄相仿等？” 黄狗蛋点头，“当然，就拿一周前失踪的那具女尸来说，我们查看了火葬场附近的所有监控。” “最后发现，那具女尸，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居然是自己走出火葬场的，行动很僵硬，就像......诈尸了一样。” “而之前丢失的所有尸体，也都是如此！至于共同特征，好像没有。” 第157章 易瘦体质 “男女老少，生前做各个职业的尸体应有尽有！” 听黄狗蛋说完，我猛然想起了武飘飘的那件案子。 尸油糖果...... 我之前听说过一个案例。 有人重病治愈后，突然莫名其妙的暴瘦，后来才知道，那人之前输过血。 而他输的那些血液，就是来自于一个皮包骨头的，瘦子...... 后来，有一个博主发了网络长文，表达出一个震碎所有人三观的中心思想。 瘦人造血细胞造出的血液，可以帮助胖人变成易瘦体质。 这个观点真假与否，我很难判断。 但是武飘飘的这起案子，让我不由的有些信了。 单纯的尸油，真的可以起到减肥的功效吗？ 除非是......瘦子的尸油！ 想到这，我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黄狗蛋，“失踪的这116具尸体，是不是都挺瘦的。” 黄狗蛋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几十秒后，他坚决肯定的告诉我，“是”。 “太过久远的记录，特案组已经没有了，但是就近几年失踪的尸体，确实无一例外，都很瘦！哎？白落苏，你怎么知道？” 我忽略了他的问题，紧接着又问，“那些自己走出火葬场的尸体，是不是都踮着脚走路？脸色黑灰，眼神涣散，怕光？” 黄狗蛋看我的眼神直发光，“你神了呀！还真是！” 看来，我猜对了。 我无奈回他一笑，“确实是灵异事件，鬼附尸！” 目前，阴间最大的悬案，应该就是武飘飘的这起尸油案件了。 她害的多少人无辜枉死，心有怨气不肯去投胎。 而这些怨灵，也给阴间增添了不少麻烦。 再说黄狗蛋那边，特案组的这起案件，居然巧合的，和我即将要查的案子撞上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也或许是，查这件案子的时机，刚好到了...... 就比如之前，袁崇焕让孙领导给我带的话：先从b级通缉犯江圆圆查起。 江圆圆是谁？ 大明星啊。 区区一个b级通缉犯，撑死也就犯点扰乱阳间秩序的小罪。 甚至身上，都没背上人命因果！ 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年的死因蹊跷，可能跟武飘飘有关，袁崇焕用得着这么针对她吗？ 所以，我猜测，江圆圆，就是破案的一个关键点。 至于特案组的那起案件，我和凌志坚捎带着就一起办了，似乎也用不到，特案组的人出什么力。 毕竟，抓的是鬼，阳人能帮什么忙？ 都不够给人家鬼送人头的。 说的好听是联合办案，实际上，这货压根就是来求助的...... 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将来结案的时候，武飘飘是偷窃阳间尸体的凶手，但同时也是我阴间的通缉犯。 特案组该不会还想着，要把她带走审问枪毙什么的吧？ 那可是鬼呀，要制裁也是我阴间制裁......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让你阳间的警察制裁，你能拿人家怎么着？ 难不成让一群，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男同志们。 第158章 生死簿 人手拿把桃木剑，捅死她？ 我脑子里这么想，同时也好奇的问出了口，“抓到了凶手，你们准备怎么惩处和结案？” 黄狗蛋放下一次性纸杯，乐了。 “抓到以后，江九市不会再有丢失尸体的怪事发生，这样就够了啊！惩处鬼魂，那不是你们阴间的事儿吗？” “再说句丧威风的话，我们组里这帮人，看见那“阿飘”就慌啊，还谈什么惩处......” “至于结案嘛，特案组对灵异案件的收尾，自有一套流程，虽说咱关系不错，但这个事情，我还真不太方便跟你透露。” 听到这儿，我才放下心来，点头表示理解的同时，也给黄狗蛋喂了颗定心丸，“这个案子我已经有些头绪了，西南辖区会很快展开调查，你们静候佳音即可。” 黄狗蛋霍然起身，朝我伸出一只手。 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喜色起来，“阴差大人，那就辛苦你了！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啊！” 本来挺严肃的场景，我楞是没憋住笑了。 就短短交流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黄狗蛋对我的称呼居然都变了。 刚不还叫我全名，叫的挺起劲儿嘛！ 而且，该说不说。 我发现这特案组的人，尤其是他黄狗蛋，丫挺好面儿！ 求助就说求助吧，还非得说成是合作...... 我唇角弯了弯，紧跟着起身，一只手回握了他，“黄队长，合作愉快！” 相视一笑间，我们都看懂了彼此双方隐藏在心里，未曾说出口的另一层意思。 强强联合，升职加薪。 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要不是人家黄狗蛋这次，特意过来寻求合作，对于这起案件，我也不会感觉到如此的清晰明了。 黄狗蛋离开成人用品后，我稍一合计，就想到了这起案件，入手最快的两个方向。 首先，找到江圆圆。 其次，根据黄狗蛋的描述。 既然江九市在一个星期前，刚刚丢失了一具尸体。 那么我按照以往的规律猜测，武飘飘在两个多月后，就会再次出现偷尸体。 而我，则需要蚂蚱和凌志坚的协助，给丫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心里越想越美，如果能成功抓到武飘飘这个s级通缉犯，我那所谓的实习考核，八成就过了吧？ 要知道，阴间当初给我下达的实习任务，也不过是抓五个a级通缉犯而已。 而武飘飘这s级通缉犯的凶残程度，可不是那五个a级通缉犯，能与之相比的。 想到这儿，我当即掏出手机，拨号打给了凌志坚，言简意赅的问，“生死簿在哪里看？我要查江圆圆的生平。” 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凌志坚似乎是在哪家医院里。 因为我从听筒里听到，那边传来医生语怀歉疚说“我们尽力了”的声音，还有很多患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 凌志坚语速极快的回答我，“用香蕉手机的应用商店，下载一个阴间生死簿app。” 第159章 敬业 “输入你的指纹，就可以登录上去随便查！” “哎茄子，先不跟你说了，人出手术室了，马上咽气，我忙着工作呢！” 话毕，凌志坚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小伙子......还挺敬业。 我心里感慨着，按他说的流程一一照做。 终于在生死簿里，几十个不同江圆圆的记载中，成功找到了明星江圆圆的生平记录。 咱就是说，人家明星的这个人生履历，确实比咱普通人的履历，相较起来要丰富的多。 在生死簿中，关于她的记载，就足足有几十页。 我一目十行查看了许久，终于在第二十三页第六行，发现了一丢丢端倪。 这里记载着，江圆圆和其第一任男朋友，初次邂逅的地点，是在一家银行的自助取款机。 我盘腿坐在情趣椅上，细细一回忆...... 我上回见到她的地方，不也是那家银行的自助取款机吗！ 犹记得几年前，我在街边一小书摊儿上，买了本《阴阳论之，鬼魂行为解读》。 虽然我不知道，这本书它靠不靠谱，作者又是哪位大神。 但其中的一句话，倒真让此刻的我无比认同。 那句话的大致意思就是说吧，鬼魂们，都很乐衷于，在其最喜欢的地方搁那游荡，啊，就是徘徊，重复的做些生前的事。 ...... 半个小时后，凌志坚手握锁鬼链，拖着一只手术失败的病死鬼，慢悠悠的回来了。 我跟他简述了下，黄狗蛋刚才过来寻求合作的事，而后激动无比的，让他陪同我一起去抓那江圆圆。 但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丫居然拒绝了我。 他装模作样的一摊手，无情表示：蚂蚱不在，那咱店里，也不能没人看着吧？ 我想了想，这确实也是个正当理由，只好作罢，独自一人出门打了个车，满怀激动的直奔某银行的自助取款机。 十分钟后，我到达了目的地。 推开自助取款机厚重的小门，我用自认为很犀利的眼神，第一时间飞快的四处扫射。 果然不出我所料。 天花板上趴着一只女鬼，正搁那阴恻恻的，盯着我看...... 她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但也不难看出，这只女鬼，就是江圆圆。 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她果然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 就在我和江圆圆，视线相交的一刹那，我猛的拔出，别在后腰上的冥枪，指向了她，“江圆圆，下来！跟我走！” 女鬼的眼睛，不可置信般蓦的瞪大，“是你？之前睡在这儿的那个女流浪汉？你是来抓我的？阴差？” 我懒得跟她多说，一脚蹬在墙上，借着惯力身体飞跃而起，一伸手拽住了江圆圆的长发。 这一刻，我还颇有闲心的感慨。 自从咱身体恢复正常后，这弹跳力真不是盖的啊！ 我觉得我现在，都能跟nba现役球星，维金斯的弹跳力一较高低了，咱这爆发力绝对够看。 随着我的双脚平稳落地，江圆圆也被我拖了下来，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第160章 知无不言 她娇气的痛呼一声，气极抬头，冲我大喊，“你到底谁啊？” 我瞥了她一眼，也不吱声，一手拽着不情不愿，满脸愤慨的江圆圆，一手打了个车，火速回到成人用品店。 期间，她努力挣扎着多次想要逃跑，但都被我手中的枪吓了回来。 进到自己的地盘后，我才终于放心的撒了手。 而江圆圆此刻，很明显也猜到了我的身份。 她细溜溜的两条腿儿抖啊抖，在我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的眼神中，江圆圆终是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她的哭嚎声如公鸡打鸣，又尖又高，“阴差大人！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啊！我只是不想投胎才逗留在阳间的！求求您别抓我回地府，呜呜呜~求您啦......” 我的脑瓜子，一时间被吵的嗡嗡作响。 “闭嘴！” 这女人嚷嚷起来，是真聒噪啊。 我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答的好，我就当今天没有抓过你，ok？” 江圆圆原本死寂的眼中，瞬间流露出了一丝惊喜，“这......真的吗大人？您，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了想，毫不客气的甩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真实的死因，是什么？” 江圆圆想都没想，飞快的答：“我生前曾是个一线演员，每天的工作都很累......后来我让我的经纪人帮忙，申请休息一个月，期间不接广告不拍戏。” “那段时间，我不用工作开心极了，跑到全国各地到处去玩，也开始无所顾忌的大吃大喝。” “结果，在我休假结束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的体重竟然上涨了十几斤，怎么减都减不下去......” “于是网上的粉丝们，开始嘲笑我，他们说我发福了。” “甚至还有网友凭空猜测，说我消失的一个月，是鬼混造孩子去了！您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对身材都无比的重视。” 见我点头表示认同，江圆圆接着叙述，“后来，我找到了一个地方，叫武女美容院，听人说，这家美容院老板娘，制作的减肥糖果见效很快。” “我抱着尝试的心态，花高价买了几颗。果然，不到一周的时间，我的身材竟然变的比之前还要瘦......” “我大喜过望，做了一面锦旗，亲自给老板娘送去。” “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为了朋友。我发现老板娘是个极度爱财的人，所以我经常给她介绍客户。” “您也知道，娱乐圈里的女人，只要能瘦，她们多少钱都舍得花......” “就这样过去了一段时间，我再次瘦下来以后，名气越来越大，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可是突然有一天，在公司安排的体检中，我竟然被查出了重度脂肪肝......”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很荒谬！” “因为，脂肪肝这种病，中老年人中招比较多，而我才二十岁出头！” 第161章 爱财 “当天晚上，像是印证那张体检报告的结果一样，我病倒了，再也起不来床......” “我的朋友们都说，我突然的重病，跟那家美容院绝对脱不了关系。” “这世上哪有什么糖果会这么神奇，能让人一天就暴瘦三四斤的！他们劝我立刻报警，然后起诉那家美容院。” “可是那时的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病痛折磨的我，每天都昏昏沉沉，不到半年，我就死了。” 听江圆圆边说边抽噎，我顿时也有几分共情。 但我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关注点。 我认为，不管是人作恶，还是鬼作恶，从某个层面来说，必然都具有一定的目的性。 所以...... 我似若无意般问江圆圆，“你为什么会觉得，老板娘极度爱财呢？” 武飘飘，一只死去多年，已经修成实体，不惧阳光的老鬼。 她怎么可能会爱财呢？ 实在让我很难理解。 爱冥币还差不多。 江圆圆这次没有很快回答我，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我能看出，她对武飘飘，似乎很了解。 就像她刚才自己说的，她和武飘飘，后来成为了朋友。 而且，从她的话音中，我甚至能听出，即便她是被武飘飘害死的，但江圆圆对武飘飘，似乎并没有很浓重的恨意。 我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尖，静静等待江圆圆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志坚在柜台那边，已经前后接待了两位顾客，江圆圆才终于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般，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向我一一道来。 “其实，武姐她也是个很可怜的女人，我们做朋友的那段时间里，闲暇之余，她告诉了我很多，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几年前，出演的那部民国剧女主，原型竟然就是她！”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那部电视剧，是根据她生平的悲惨经历来改编的！” “武姐出生的那个年代，我们国家刚结束抗日战争不过十年。” “因为打仗多年，欠下了不少债！嗯......也可以说是国债！经济倒退，物资紧缺。” 我认同点头。 关于当年国债的事情，我从姥姥口中，也听过一些。 她告诉我，70年代的时候，全国人民为了跟国家一起还债，家家户户齐心协力的紧衣缩食。 一个焙子三分钱，限量卖，规定每个家庭只能买一个或者两个。 甚至光有钱没有粮票还不成，照样买不到。 包括衣裳也一样，每个家庭会被下发限量的布票。 即便你再有钱，每年也只能凭布票，买一匹布回家做衣裳。 而孩子们的花书包，就是利用那些，做衣服剩下的零碎布条做成的。 也就是说，在当时，不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吃喝用度都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不过，富有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遍地的穷人。 他们自己升豆芽、种地来保证每天都能吃饱。 第162章 冰山一角 而到了冬天，不种地的时候。 人们就会跋涉百里，去到繁华的大城市，靠捡垃圾收破烂，挣口饭吃。 像咱们早年看到的电视剧里，百姓们穿着打补丁的破烂衣裳，那都是几十年前，真实存在的境况，并非是影视夸张效果。 武飘飘出生的年代，比这还要早一些，想来也是没少吃苦的。 我给了江圆圆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江圆圆露出回忆的神色，语气轻柔，“武姐告诉我，在她十岁那年，她爸爸从外面买了一个酥饼回来。” “因为当时的食物很珍贵，所以就只给弟弟吃。” “可武姐那时还小，也馋啊，她就半跪在她弟弟面前，伸出双手接弟弟嘴边，掉下来的残渣酥皮吃。” “我当时听武姐说起，这件童年往事时，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我内心是很不可思议的。” “但我没想到，这只是她悲惨人生中的冰山一角......” “造成她痛苦一生的源头，细细想来，似乎都是因为钱。” “就比如说，武姐十二岁时，在路上捡到了一分钱。” “那个眼馋了十多年的小姑娘，高高兴兴的拿着钱，去小卖铺买了一颗，她从来没有吃过，橘子味的水果糖。” “但没想到，武姐捡钱这事，被村里的一个碎嘴大娘看到了，她跑去武姐家，告诉了武姐的父母。” “那天，武姐回到家后，因为捡了钱不上交，被爸妈罚在零下几十度的寒冬里，借着月光清扫了一夜的猪圈。” “也因此，她的腰和腿都落下了病根，后来一到刮风下雨天，就奇痛难忍。” 我唇角不由勾起一个弧度，我怎么越听越感觉，像是在照镜子呢。 这武飘飘的童年，好像跟我的童年，无甚差别啊。 江圆圆敏感的，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她先是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得到我眼神允许后，才接着说了下去。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黑暗与自卑，多到数不胜数，但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最过分的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她弟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武姐的父母，为了给小儿子攒学费，收了500块钱的彩礼，就把女儿卖给了一个，外乡来的货郎。” “但好在，不幸中的万幸，那个货郎年龄虽然大些，对老婆倒还算不错。” “他推着琳琅满目，装满洋货的小车，全国各地到处去赚钱。” “但无论走到哪里，他总要带着武姐，百般的呵护疼爱。” “后来，武姐告诉我，那段时光，是她一生中，唯一感受到快乐的日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几年，夫妻俩在一次赶集中，不慎被人群冲散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趁着天黑没人注意，强行把武姐掳回了家，做尽了那些苟且之事。” “在一夜的屈辱结束后，男人怕她逃跑，钉死了所有的窗户，还锁了门。” 第163章 不堪受辱 “每天就把她圈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破屋里，方便供男人随时发泄兽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突然有一天，武姐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按照时间推断，孩子应该是货郎的。” “而那个当初，强行掳她回家的男人，也发现了这件事情。” “男人气愤之下，说出了一句，让武姐当即就感到头晕目眩的话来：原来是个破鞋！早知道就不买你回来了，那个该死的货郎，居然敢骗我！” “武姐这才意识到，哪有什么走散，分明是那个货郎玩腻了她，所以把她又转卖给了别的男人！” “说来说去，武姐又一次栽在了钱上。” “而自从发现武姐怀孕之后，那个男人开始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抽个耳光踹上几脚，那都算是轻的。” “最让她不堪受辱的一次是，那个男人居然叫来了一大群狐朋狗友，扒光了她的衣服供所有人玩乐。” 听到这儿，我眼睛蓦的瞪大，这tmd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一扭头，看见凌志坚斜靠在货架上，也听的津津有味。 江圆圆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向凌志坚点头打了招呼。 随即在我的催促下，她轻叹了声接着讲述，“武姐说，那一晚，她本来是心存了死意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可是，她又有些不信邪，她想活下去，看看老天爷还能怎么糟蹋她，日子还能过的多恶心！” “后来又过了半个多月，那个男人面对整天死气沉沉的武姐，也觉得意兴阑珊了。” “他开始背地里寻摸买家，想趁武姐的肚子，还不显怀时卖掉她，赚回当初的本钱。” “可是，一个女人，整天被圈禁在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日日折磨......” “即便是天仙，这种时候，也够呛能有个人样儿了。” “他带着好几个买家来看“货”，结果对方都摇着头走了。男人生怕“货物”砸在手里，最后，他一咬牙，把武姐卖进了当地，最脏乱最低级的窑子里。” “武姐说，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无所谓了。” “即便是每天在床上，面对一群臭烘烘的民工和乞丐，她的心照样毫无波澜。” “她在那个最低等的窑子里，住了整整九年，最后终于在她二十九岁生日的那天，她给自己赎了身。” “走出泥潭后，武姐把自己的生平经历，写成了一本自传，投稿到当时，最大最出名的一家杂志社。” “不到一周的时间，武飘飘的自传一经发出，竟然引起了社会群众的广泛关注。”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个女孩子，竟然遭受了这么多，非人的磨难。” “热心的人们纷纷联系报社，表示自己想要帮助这个女孩。” “可是，当时没有人知道，一夜爆火的武飘飘，她躺在出租屋里，手里攥着自己赚到的第一笔稿费，纵火自杀了......” 第164章 入戏太深 听江圆圆讲完，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够惨了，现在看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年度惨王，非武飘飘莫属啊。 她极度爱财，是因为，钱是造成她一生悲剧的源头。 人生执念了属于是。 就像她制作尸油糖果，绝对也是为了敛财，尽管阳间的钱，对现在的她来说毫无用处。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她违反阴间律法的理由啊！ 偷盗166具尸体，三十年间利用尸油，害死无辜民众186人！ 这数据，多触目惊心！ 这时，靠在货架上的凌志坚，突然质疑出声，“你当初既然知道武飘飘是只鬼，为什么还要吃那颗要命的减肥糖？” 江圆圆一怔，反驳道：“糖果有问题，只是我那帮朋友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实际证据啊！” 凌志坚“哼”的怪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自欺欺人。 “你自己刚才不还说嘛，脂肪肝这种病，大多是老年人才会得，你当时那么年轻，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况且，她可是冥界的s级通缉犯啊！” “你现在也是一只鬼，不可能没看到过，她的通缉令吧？”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怀疑，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能被悬赏两千万冥币追捕？” 江圆圆闻言，神情有些微怒，但眼前一个鬼差一个阴差，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她又不敢造次，只好心平气和的回答凌志坚。 “自从我买了减肥糖后，我和武姐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武姐对我知无不言，她的事我几乎全都知道。” “所以我觉得，我的死或许有蹊跷，但跟她应该没有关联！” “至于武姐为什么会成为通缉犯，那是她自己的事情，那些贱男人伤害了她，她去报仇也不是多么说不过去的事儿吧？有什么好通缉的！” 我被江圆圆的单纯逗乐了。 成为朋友，能代表什么？ 不知道网上有句流行语，叫防火防盗防闺蜜吗？ 我很好奇，江圆圆这样的人，是怎么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里，混那么久的？ 她现在居然一点都不怀疑，是武飘飘害了她，甚至还认为，武飘飘是因为杀了之前，欺辱过她的人，才被地府通缉的。 难怪从她之前的话语中，听不出一点恨意。 敢情这孩子，还被蒙在鼓里呐！ 我抬眼看她，“武飘飘的事迹被改编后，是你出演了她的人生......” “所以，就导致你入戏太深，对她经历的一切，都感同身受了。” “现在你代入了自己，就觉得武飘飘肯定是个好人，对吧。” 说完，我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 找出了电子版的，《冥界通缉犯在逃名册》，指着武飘飘犯下的罪行问她，“看了这些，你还相信她吗？” 江圆圆的视线，落在我手机屏幕上的一瞬间，如被雷击般愣在当地。 她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但又很快闭上。 这一刻，我的第六感告诉我。 第165章 撤销通缉令 江圆圆，她可能知道武飘飘在哪里。 脑子想到这儿，我也直接问出口了，“武飘飘，在哪？只要你说出她的行踪，我可以试着向冥界申请，撤销你的b级通缉令。” “从今往后，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当一只孤魂野鬼，我西南辖区的人，绝不会再出手抓你去投胎。” 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江圆圆明显心动了。 但她还是谨小慎微的，问了我一句，“武飘飘，真的害了那么多人吗？” “真磨叽！” 不等我回答，凌志坚先急了。 他上前一步，指着我手机屏幕下面的红色公章，“冥界的公文专用章，总不会有假吧！” 江圆圆被凌志坚那猴急样一唬，有些唯唯诺诺，“她现在......还在武女美容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和凌志坚对视一眼，默契的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当即一齐起身，准备出发。 凌志坚去楼上叫醒蚂蚱看店，我则把手枪插在后腰用衣服盖住，保险起见，我还多拿了一盒弹匣。 武飘飘被冥界通缉多年，却从来不曾落网过，她的实力一定很强，这个时候，多做些准备总没坏处。 细想来，自从我上任后，接手了这一把冥枪，似乎还没有真正的，用它开过火崩过谁。 大多都是掏出来，装个样子...... 如今，也该到它发挥真正作用的时候了。 只是，准头好不好，我自己心里也虚。 临走前，我给蚂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着江圆圆，别让她跑了。 蚂蚱秒懂，像接了圣旨般，郑重的朝我点头。 我前脚刚坐上副驾，凌志坚便迫不及待的启动了小黑，一脚油门光速般射了出去。 他转动着方向盘，满脸激动，“s级通缉犯啊！咱们辖区，有多少年没见过这号人物了。” 我此刻完全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对西南辖区来说，抓到武飘飘，不亚于立一个大功。 而对我来说，实习考核，说不准就能过了。 我目视前方，一字一顿的发表了句豪言壮语，“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开着车的那位一听，顿时热血沸腾了。 他咔的一脚油门踩到底，闯了个红灯...... 为防止打草惊蛇，在距离武女美容院，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我让凌志坚停了车。 一路偷偷摸摸探头探脑，跟俩特务似的，朝武女美容院靠拢。 凌志坚在我身后小声嘀咕，“知道的，咱俩是冥界公务员，不知道的还当咱要做贼去呢！这不太符合咱的身份吧？” 我“噗嗤”乐了，你以为你是阳间的警察吗？ 人家阳间警察抓嫌疑犯，一路亮着警灯呜哇呜哇。 看起来是在耍威风，实则，人家这是故意，让嫌疑犯听到的。 就是为了提醒嫌疑犯：我们来了，请立刻停止，你现在的违法行为。 再说的严谨点。 一来是为了保护，人质的生命安全。 二来也算是一种震慑。 某些胆儿小的逃犯，听到警笛声腿就软了。 第166章 要身份，还是要业绩? 人一惊慌，必露马脚，更好逮。 咱跟人家能比吗？ 说句不好听的，武飘飘那都修炼多少年的老鬼了。 就算手里有枪，我都觉得自己，够呛能干过她！ 再一个，有些道行高深或者逃匿多年，很有反侦查经验的鬼，隔着老远就能察觉到，有鬼差或者阴差的气息。 本来吧，人家还不确定，你是不是去找他麻烦的。 这个时候，你一咋呼一嘚瑟，不摆明了告诉人家：我们来逮你了，你跑吧！ 这还能抓着谁啊！ 西北风？ 我扭头冲凌志坚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微笑，“你要身份，还是要业绩？” 凌志坚被我一句话顶的语塞，讪讪的跟我身后，闷头走路不吭声了。 到达武女美容院时，果然，我发现大门并没有上锁。 我和凌志坚一前一后的，放轻脚步进去，边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边寻找武飘飘的踪影。 但找了一圈下来，我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儿。 美容院里，精致华丽的美容床、红木地板、煮茶小几，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像有人刚刚打扫过一样。 并且我能感觉到，这里的阴气很重，明显是有鬼物的存在。 可我们...... 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凌志坚小声问我，“武飘飘不在这里，会不会是，江圆圆骗了咱们？” 我刚要回话，突然耳朵不自觉的抖了抖。 托猫科动物耳力过人的福，我隐约听到了墙缝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声。 我抬手示意凌志坚噤声，脚步轻缓的渡步到墙边，全神贯注伸出手贴合墙面，随后用力一推...... 这时，墙面上，突然显现出了一扇门，“吱呀”一声朝里开了。 这一刻，我不由的心生敬佩。 武飘飘心思细腻，这门设计的也真是巧妙。 她把门和墙面，贴上了一样的壁纸。 平常门关着的时候，一般人只会觉得，这里是一堵墙，很难猜到里面别有洞天。 要不是我耳力好，听到了动静，恐怕也很难发现这个玄机。 我把手伸向后腰处，摸上了冥枪，而后给凌志坚递了个眼神，率先迈步朝里面走去。 但一进门，我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间“密室”里，竟然堆满了人的尸骨。 而武飘飘，她也确实在这里！ 她...... 就坐在那森森白骨之上。 手中抱着个平板电脑，神情癫狂的又哭又笑。 身上的衣裳，还是我上次见她时，穿的那身黑红色刺绣旗袍。 但今天不同的是，她裸着足，没有踩高跟鞋，也没有涂上那艳丽风情的唇脂。 这种场面实在诡异。 我和凌志坚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白骨之上的女人。 她手中的平板电脑里，正在循环播放着，一部几年前的老电视剧。 我一听台词儿，就听出来了。 这正是根据，武飘飘本人的真实经历改编，而后由江圆圆，领衔主演的那部民国剧。 平板的屏幕上，正演到女主角站在烈火中，撕心裂肺的质问。 第167章 提炼尸油 “都是为了钱对吗？你知道在那肮脏无比的窑子里，整整九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武飘飘把我和凌志坚，当成了空气般，看都不曾看向我们一眼。 她口中神经质的，跟着剧中的女主呢喃，“是啊，都是为了钱！整整九年......九年啊！” 凌志坚率先反应过来，须臾间，不等我先说话，他便猛的出手了。 锁鬼链像条灵活的蛇，闪电般飞向武飘飘，迅速一层层的缠绕在其身上。 武飘飘一愣，她的注意力，这才从平板电脑，转移到了我们身上。 但她显然并没有恼怒，只一动不动的坐在白骨上，幽幽问道：“两位大人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凌志坚在我身旁冷笑，“武飘飘，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少废话！跟我们走吧！阴间的那十八层炼狱，还等着你去一一光顾呐！” 武飘飘闻言，苍白的嘴唇诡异的弯了弯。 她不屑出声，“区区一个鬼差，也配跟我这么说话？让你们判官刑官和冥王来，还差不多。” “妈的！” 凌志坚被气的爆了声粗口。 他手一伸，凭空握住了一根黑漆漆的冥棍，当即便要上前，跟这位已经被锁鬼链，绑住了的武飘飘比划比划。 电光火石间，我伸手拽住了他。 直觉告诉我，s级通缉犯，不会这么容易就战败。 她......一定有后招。 也许现在，她还就盼着我们过去，好趁机使什么阴招呢。 况且，有几个问题，我还需要再跟武飘飘确认一遍，才能判断出，自己起初的猜想，到底是对是错。 于是，在凌志坚“愤世嫉俗”的眼神中。 我脸上挤出了一个，很官方很客气的微笑，看向武飘飘，“请问，减肥糖果是怎么制作的？为什么会有让人变瘦的功效？” 武飘飘讶异的看我一眼，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但她倒还算大气，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也不遮不掩。 甚至......她对她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减肥糖果，似乎还感到很自豪。 “用尸油啊。只要温度够高，一具尸体，就能提炼出很多尸油，但那些，通常都没什么太显着的功效。” “真正有减肥效果的尸油，需要把烛火，放在瘦人尸体的腋窝底下，慢慢的烘烤。” “啧啧，这样下了功夫提炼出来的尸油，才能使减肥糖的功效达到最大化......” 腋窝？ 就是胳肢窝呗？ 怎么好像......有点恶心啊。 我强忍胃里的不适，点头表示明白。 刚想开口说话时，就听凌志坚在旁边，也插了一嘴，“可是为什么，服用了尸油糖果的人，死亡的时间有长有短？” 武飘飘皱眉不语。 我状似无意般，含笑走近她几步。 而后大胆的推测起来，“或许是因为，武飘飘制作减肥糖果的目的，就只是想要赚钱，所以并没有从中，动过其他的手脚。” 第168章 游击战? “但因为尸体在腐烂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病菌毒菌，而那些死去的人，有的是死于病菌，有的是死于同类相食的朊病毒。” “很简单，一具尸体有两个胳肢窝。” “从中炼出的尸油，可不止是区区几个人的份量。就拿她三个月去偷一具尸体的频率来看，足以说明。” “在这几十年间，吃过尸油糖果的人，已经数以万计了。如果她的目标是杀人，死的人就不会仅仅只有186个。” 说完这番话时，在我状似无意般，努力挪动的步伐中，我和武飘飘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已经仅仅相隔两三米了。 我目光炯炯，边观察她的表情，边柔声问了句，“我说的对吗？武飘飘？” 武飘飘漫不经心的低头笑了，一副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样子。 然而，就在她抬起头那一刻，想要跟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干净利索的掏出了枪，正对她的眉心。 没办法。 咱这使枪新手...... 准头也不知道行不行，离近点儿好瞄准嘛。 毕竟是这么多年道行的一只老鬼，谁看不迷糊啊。 凌志坚大概也是没想到，我能使这么一出，在我身后乐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兵不厌诈！茄子，干的漂亮啊！” 然而，就在凌志坚话音刚落的瞬间，屋里突然凭白刮起一阵阴风。 武飘飘的长发，随风扬起。 下一秒，我眼前就出现了一张，被火烧毁惨不忍睹的脸。 上面满满的都是水泡，流出了无数道黄色脓液。 不好！ 武飘飘露死相了！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开枪，但心里却又犹豫了起来。 子弹如果正中武飘飘眉心，她必然会魂飞魄散，那我的考核怎么办？ 就在我思考的这两秒里，武飘飘已经发力了。 她奋力挣断了锁鬼链，一扬手把我拍飞了出去，重重摔到地上。 而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近到我身前，两只干瘦如鸡爪子般的手，直直朝我掐来。 电光火石间，我下意识的伸出右掌抵挡，手心顿时有种极其灼热的痛感。 紧接着，武飘飘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般，惨叫一声开始连连后退。 “阴差令！” 凌志坚惊讶的喊出了声。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我们现在的处境，立马手持冥棍朝武飘飘攻去。 我艰难的爬起来，此时也顾不得自己浑身哪哪都疼了，抬手对准武飘飘的小腿，就开了一枪。 万幸，还挺准。 武飘飘小腿上挨了枪子的地方，顿时像被硫酸腐蚀了似的，冒出浓浓的黑气。 她一个趔趄摔趴在地，被刚好在此时赶过来的凌志坚，举起冥棍一阵猛锤。 就在我以为，我们已经胜券在握时，武飘飘的唇角，突然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随后，她便像是空气般，顷刻间原地蒸发了。 “小心点。” 我警惕心起，提醒了凌志坚一句，开始细致的观察四周。 难道武飘飘这只老鬼，准备跟我俩打一出游击战？ 第169章 阴差令 我和凌志坚心弦紧绷，握紧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出击。 突然，脚下传来“咯吱”一声，骨骼活动的声音。 我随意低头一瞥，差点没给我吓尿了。 原先静静躺在地上的那些白骨，此刻居然一个个的爬了起来！ 初步估计，得有一百多个骷髅子！ 我猜测，这些骷髅，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被武飘飘，“偷走”的那些尸体。 他们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迈出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我和凌志坚逼近。 说实话，我活这么大，鬼倒是没少见，可骨头架子自己会动，还是头一回欣赏。 这等壮景，顿时瘆的我牙齿都开始打架了，“这，这s级通缉犯果然不同凡响，老凌子，现在，现在怎么办？” 凌志坚把冥棍横在胸前，难得严肃一次，“这些骷髅，都是受武飘飘操控的，只要抓住武飘飘就能解决。” “可现在的问题是，那狗娘们，也不知道藏哪了......那还能怎么的，就干呗！” 我登时被凌志坚这话，整的哭笑不得，嘴唇都哆嗦了，“敌方一百多号骷髅大军，我方就俩光杆司令，拿啥跟人干啊！” 话落，两只骷髅已经到了我跟前，森白的牙齿咬的嘎嘎响。 ...... 看那意思，是想给我放点血。 “卧槽！” 我一个没忍住爆了声粗口，抬腿就是一脚，给其中一只骷髅踹散架了。 但下一秒，让我和凌志坚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散架的骷髅，他的骨头会自己凝结。 很快便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朝我俩发起进攻。 我一枪干倒一个，手脚并用开始奋战。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事情。 我的右手掌上，似乎真如凌志坚所说，有什么阴差令。 而这个阴差令，大概是能起到一个，百邪不侵的功效，使起来跟玄冥神掌似的。 每当我把手掌朝外，对准一只骨头架子时，它就会连连后退。 这让我想起了前不久，武飘飘那瓶尸油糖果，在我手中莫名其妙融化的场景。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干劲儿来了。 一枪一个崩的好不痛快。 甚至连开了几十枪后，我发现自己的准头都大有进步。 不过很尴尬...... 直到我的子弹都用光了，这帮小骷髅头子还是一个没少。 它们就像是机器人一样，被打倒又很快的站起来，呲着白森森的大牙，就要给我放血。 再看凌志坚那边，他手里的冥棍都快抡冒烟了......也是同样的境况。 我把手枪插回后腰，虎虎生风的展开夺命腿又干倒几个，扭头问凌志坚，“有没有其他办法？这样下去不行啊。” “它们这是车轮战，可咱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实在不行，咱要不想个招儿先撤吧！” 凌志坚边奋力挥舞他那根大黑棍，边咬牙回我，“不能撤！抓住武飘飘，你就能转正了......” “不是我说你啊茄子！” 第170章 觉悟 “你丫啥时候这么怂了？没有一点当头儿的觉悟呢？” 但下一秒，凌志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躲闪着骷髅们的攻击，突然朝我吼了句，“不对呀，你不是实习期的阴差吗！怎么会有阴差令呢？” 不得不说，凌志坚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了我的心巴上。 我现在绝对有理由怀疑，阴间一早就决定好了，要让我做这个阴差，不管我的实习考核到底能不能过！ 想到这儿，我心里的压力，顿时有所缓解。 但这武飘飘吧...... 细细想来，还是要尽全力抓捕的。 就如凌志坚所说，打工人的终极梦想，升职加薪年终奖！ 咱不也想搁地府这旮沓，买套房子安个家么？ 这就叫归属感！ 再说了，之前买香蕉20的时候，我还欠了人老凌子一千多万冥币呢。 这钱咱不还不合适啊！ 人老凌子自己才用香蕉19，居然给咱买香蕉20，多大人情啊这个！ 合计到这儿，我二话不说又加入了战局。 枪没子弹了，我就赤手空拳开干。 先开始，我还能靠着阴差令勉强支撑，到了后来，我发现这么下去......他确实不是个事儿。 甭管咱现在是人还是妖吧，那血肉之躯的拳头和腿，打在骷髅硬邦邦的骨架上，就是贼拉疼！ 甚至经过这么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多少有点脱力了，打出去的力道也越来越不够看。 我手上动作不停，脑中千思百转。 或许，想要破解眼下的困境，还是要先找到武飘飘才行。 可是，谁知道那老娘们搁哪呢！ 我有心想再跟老凌子，合计一下逃跑的事儿吧，我还怕他那张破嘴又呲哒我，说我没有当“头儿”的觉悟。 就在我心里各种纠结的时候，凌志坚体力不支，被几十个小骷髅头子，围在了墙角。 我一瞅顿时急眼了。 想要过去帮他解围，但奈何自己身边，也围着一圈白骨架子，一时半会根本脱不了身。 关键时刻，我意念一动，瞬间化出白猫原形。 我的身体极其灵活的，从那些骷髅脚下窜过，伸尖了爪子一个飞身，直直扑向正掐凌志坚脖子的那只骷髅。 胆大包天！ 敢动老子的人！ 看我小猫王不挠死你！ 耳边风声呼啸，我喉咙里也不自觉的，发出一阵低沉的哈气声。 下一秒，我长长尖尖的指甲，就狠狠的抓上了骷髅的后脑勺！ 但是...... 我低估了小骷髅后脑勺的坚硬度，也高估了自己的爪子。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我的指甲，仿佛挠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上。 小骷髅的后脑勺倒是完好无损。 但是我的指甲它，齐刷刷的断了......还流了好多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妈的，疼死老子啦！ “瞄呜~” 剧痛之下，我身形一个不稳，四脚朝天的摔落在地。 此时对我来说，犹如一座座巨山的骷髅骨架们，仿佛也都有了神志般。 第171章 过来抱抱 几十只骨节分明，跟鸡爪子似的骷髅脚，一齐朝我踩来。 这一刻，我眼前的画面，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无数只骷髅脚从天而降，但我却躲闪不及。 只能听见凌志坚嘶哑着嗓子，急促喊我“茄子躲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我曾听到过很多遍，特别熟悉的男声。 他的音色虽然低沉，却极有震慑力，“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急奉祖师道家令，打扫鬼邪万事清！” 话音落地，一张黄色的符咒，猛的漂浮到“密室”上空，散发出无比刺眼的金色光芒。 紧接着，狂风席卷而来。 上百只骷髅骨架，顷刻间被全部瓦解，散落一地。 武飘飘惨烈的尖叫声，陡然响起。 下一秒，我就看见，她被一只仿佛有吸力般修长的大手，收入到了一只灰色的布袋子中。 s级通缉犯武飘飘，一只背负着上百条人命的厉鬼...... 居然就这样被人，轻轻松松的收服了？ 是我和老凌子太弱鸡，还是对方太强大？ 我猫眼往上瞅，视线落在门口，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身上。 他还是那身熟悉的黑色冲锋衣，搭配一双帅气的黑靴子。 跟我的猫眼对上那一瞬间，他勾唇笑了，微微弯下腰来，朝我做出一个“过来抱抱”的姿势。 李观棋！ 李医生！ 妈呀老子可太想你啦！ 你丫来的是真及时啊！ “瞄~” 我怀揣着满心激动，撒开四只蹄子飞一般，跳进了他的怀中一顿猛蹭。 “瞄~” 你最近还好吗？ “瞄~” 你怎么来啦！ 李观棋的大手抚上我毛茸茸的背，眼中竟带着一丝，不易被旁人察觉到的宠溺。 他轻笑一声，“小东西，好久不见呀！” “瞄~” 我一听莫名的越发兴奋了，爪子扒拉着他锁骨处的衣领，就要往他衣服里面钻。 李观棋无奈。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我的后脖子，提了起来，“光天化日的，你也敢耍流氓？皮痒了啊？” “瞄呜~” 你才皮痒！ 我就要钻！ 然而，就在我俩僵持之际...... 我身后突然传来了凌志坚，极其狗腿儿的恭维声，“妈呀李大哥，你造不造你刚才老帅了？” “咱就是说，纯纯一个实力加颜值的双担当啊！这次得亏你出手相助，要不我跟茄子都得嘎这儿啊！” “诶，李大哥，你今儿有空不？咱组个局儿，让老弟对你好好的表达下谢意，怎么样？” 李大哥？ 我不厚道的笑了。 好像隐约记得，老凌子上次去李观棋家，接我上任的时候，还很客气的叫人家李医生。 现在这一声声，亲昵无比的“李大哥”，是怎么回事？ 我放弃了钻衣裳活动，乖巧的趴在某人怀中，脑子里瞬间幻想了一出搞基大戏。 李观棋摸着我的脊背，好听的嗓音客气回了句，“凌大人不必破费，李某是道门中人，这些都属分内之事，况且......” 第172章 不堪入耳 “凌大人的身手也不俗，又何必妄自菲薄呢？相信今天就算李某不来，两位大人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啊？不破费不破费！我这都是三脚猫野狐禅，李大哥那才是真正的道门高人，我辈楷模啊......” 我乐不可支。 边听凌志坚和李观棋，一来一往的唠起了场面话，边认真的舔起了刚刚被折断的指甲。 呀！ 有血！ 刚才我蹭来蹭去，不会沾到了人家李医生身上吧？ 毕竟，江湖传闻，医生都是有洁癖的！ 我晃动猫头左右瞅了瞅。 还好，这货穿的黑衣服，就算沾到了也看不大出来。 不过，怎么我莫名感觉，有点恶心呢？ 我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爪子，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玩意儿刚刚，挠了那骷髅头的后脑勺啊！ 好像不兴舔...... “呕！” 我仰着猫头剧烈干呕的动作，打断了身边两个男人，热烈开展中的商业互捧。 他们四只眼睛齐齐看向我，一脸的茫然。 良久，李观棋不可置信的问，“你恶心？” ......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瞄~” 我瞪着圆润的猫眼瞧他，不就商业互捧嘛，走哪都免不了，有啥恶心的！ 不恶心！ “呕！” 凌志坚尴尬扶额，“那个，抱歉，我家白大人最近......嗓子有些不大舒服。” 说完，凌志坚一脸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想把我从李观棋的怀中抱走，却被李观棋一抬手挡了回去。 “没关系，我和阴差大人多年老友，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应该亲近亲近。” 凌志坚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显露出浓浓的八卦。 他冲我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无声的说出了几个字，“是不是有一腿儿”。 而我，居然瞬间秒懂了这货的意思！ 我气急败坏的从李观棋怀中跳下去，意念一动恢复了人身。 咱现在变来变去的，也有些经验了，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一落地的刹那间，我张嘴就咧咧起来，“你丫才有一腿儿呢！你全家都有一腿儿！少tmd埋汰我！” 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人神情各异。 我突然反应过来，凌志坚好像在诈我啊！ 这人挺狗！ 我顿感尴尬，讪笑了声，给自己找补的话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你们比我多条腿！” 凌志坚先是一愣，紧接着一顿爆笑。 几秒后，他乐的跟快要咽气儿似的，连连摆手，“艾玛！不行了！茄子你个傻der！可笑死我啦！” 李观棋也一言难尽的看着我，没吱声。 我莫名其妙的瞅着眼前俩人，静下心来细细一品。 两秒后，我无比难堪的悟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多条腿儿，好像也不是啥正经话。 呸！ 我这张破嘴，怎么成天尽胡咧咧啊！ 这一秒，我深刻的意识到。 凌志坚这货专业坑队友，绝对不能再顺着他的思路走了。 不然等会儿我嘴一秃噜，难保再说出点其他，“不堪入耳”的话来。 第173章 立功 那更丢人！ 于是，我话锋一转，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李观棋，“虽然武飘飘是你抓到的，但她是鬼，归阴间管辖，我们需要带她回去受审。” 说完，我掌心朝上，大咧咧的伸到了李观棋的面前。 李观棋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我颔首，“可以。”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把装着武飘飘魂魄的布袋子，交到了我手上，“白落苏，你这次，算是欠了我个人情吧？” 我下意识的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这回人家确实帮了我们大忙。 救了我和凌志坚两条小命不说，还为西南辖区立一大功。 咱也不能不当人啊！ 于是，我郑重的冲他点头，承诺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当然......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除外。” “我也是！” 凌志坚从我身后，不甘示弱的伸出了脖子，嘴一张就是一顿吹嘘，“李大哥！以后有啥事你v我就行！我们西南辖区全员出动，就算是那珠穆朗玛峰，咱也能给他荡平咯！” 李观棋无奈摇头，颇有长辈之风的拍了拍凌志坚肩膀，“谢了。” 当天，和李观棋分别后，我和凌志坚一路风驰电掣，开车回到了成人用品店。 蚂蚱眼尖的瞅见了我手里的布袋，兴奋的直打转，并自告奋勇，要亲自押武飘飘回阴间，交给地府刑官审讯。 我巴不得有人帮忙跑腿，也就应了。 想起之前答应过江圆圆的话，我便顺带让蚂蚱以将功赎罪之名，禀报刑官，撤销掉江圆圆的b级通缉令。 蚂蚱离开后，江圆圆向我道了好一会儿谢，随后也告辞离开了。 凌志坚坐在情趣椅上，边晃荡边问我，“你为什么不亲自，押送武飘飘回地府？” 我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举起右掌显现出阴差令给他看，“冥界愿意让我通过考核的话，即便是蚂蚱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果然。 几个小时后，蚂蚱一回来，就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我，白落苏，转正了！ 这个消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高兴。 但反观蚂蚱和凌志坚，倒是兴奋的不得了。 他们去隔壁的熟鸭店里，买了一堆熟食，和几扎啤酒。 甚至还用某黄色软件，定了个十寸的蛋糕，美曰其名庆祝我“转正之喜”，今晚不醉不归巴拉巴拉的。 酒过三巡，原本沉寂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也突然有了动静。 有人在群里，转发了冥界文官刚下发的公告。 点开一看，竟然是表彰我的。 大意内容就是说，阴差白落苏，有勇有谋，成功抓捕一名逃匿多年的s级通缉犯，让广大同僚谦虚向我学习，等等的一些励志鸡汤。 在公告下面，是负责各个区域的同事们，发出的一连串大拇指。 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雄心壮志。 这起“尸油糖果”案，虽然最后是靠李观棋出手帮忙，才能成功逮捕到武飘飘。 第174章 肮脏手段 但我全程参与其中，也与有荣焉啊！ 我端起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让蚂蚱取出《悬案录》，一一划掉了与武飘飘有所关联的案件。 几千宗悬案，随着武飘飘的落网，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几十宗。 下一步，就该为“业绩”抛头颅洒热血啦！ 在阴间买房买车，走向人生巅峰，想想都美！ 当晚，我和凌志坚都喝了不少，借着酒劲儿上头，我开玩笑般问了他一句，一直被我封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的话。 “你丫该不是还惦记着你太太太爷爷，留下的那道密令吧？” 凌志坚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大着舌头回我，“nonono！你白茄子，是我凌志坚，最最最好的朋友，我才不瞎惦记呢！”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凌志坚又跟了句，“就像太太太爷爷信里，让我使点肮脏手段，跟你生米煮熟饭，那我不也没照做嘛！” 说完，凌志坚往桌子上一趴，醉死过去了。 我顿时满脸黑线，感情凌志坚他太太太爷爷，还是个为老不尊的主儿！ 老东西心机如此深沉！ 死都死了，还在信里给亲曾曾曾孙，出这种馊主意！ 我有些后怕的细想，这事儿吧，还真得亏凌志坚没那心。 要不然以当时我对凌志坚的信任程度，他要真想对我使点什么手段，那我百分之百会上套啊！ 而且，这货一直以来，口风还挺紧。 要不是丫今天喝醉了胡说八道，这事儿我一辈子都够呛能知道！ 不过，真说起来，凌志坚那太太太爷爷...... 老东西人品虽然不咋正，倒也确实算个人物。 跨越了几百年的时间，凭借一手天眼，照样能影响到凌家，所有子孙后代的人生走势。 我无奈的端起杯中酒饮尽，招呼蚂蚱一起把凌志坚，拖上了二楼他自己的房间。 当夜，由于凌志坚醉酒，蚂蚱一个人做了两份儿活，险些没跑断腿。 而我，则留在成人用品店看店儿。 一股寒风袭来，吹落了柜台上的《悬案录》。 沈宥谦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商务西装推门而入。 我弯腰捡起《悬案录》，无比惊讶的看他，“怎么是你？” 不会是来买某冰冰，或者某亦菲的吧？ “王珣开车路过，无意中看到你，我就进来打个招呼。” 说完，沈宥谦彬彬有礼的冲我露出一个微笑，接着问了句，“方便陪我聊几句吗？” “当然可以。” 我面无表情的请他进来“随便坐”，转身倒了杯白开水给他，“沈总请讲。” 沈宥谦苦笑，“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我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这人没那么熟吧？ 不客气还怎么着？ 包括上次在麦王ktv，他的举动就让我很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儿，我启唇随便应付了句，“我和沈宥和毕竟是好朋友，而你是他的哥哥，最基本的礼貌嘛，总还是要有的。” 沈宥谦点头，良久，他突然问我。 第175章 一命赔一命? “既然你们是好朋友，那如果宥和犯了什么错，你能原谅他吗？” 我一怔，下意识的回了句，“那要看是什么错......” 沈宥谦看我的表情有些古怪，“假设是，报仇呢？” 报仇？ 我细细一寻思，沈宥和他唯一可能报复的人，大概就是...... 张诺？ 那个用化学重金属，害死了沈宥和的女孩！ 想到这儿，我心中顿时起了思量。 沈宥谦他为什么，要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呢？ 难道说，他们并没有找到当年，张诺害人的证据，所以沈宥和准备亲自动手报仇？ 思绪变化间，我冲沈宥谦摇头表示，“一命赔一命，理所应当，不存在什么原不原谅。但是，我并不建议他这么做。” 沈宥谦闻言，顿时来了几分兴趣，他坐在一个粉红色的情趣椅上，长腿交叠淡淡出声，“怎么说？” 我认真解释，“张诺犯下的罪行，就算在阳间不能被制裁，但她死后去了阴间，照样逃不脱刑罚。” “可如果沈宥和动手杀人，造下杀孽，冥界就会发出通缉令去逮捕他，百害而无一利。”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 那就是，我们现在手里头的悬案，已经够多了，冥界每多发出一张通缉令，无疑都是在给我这个社畜，增加工作量啊！ 沈宥谦幽深的眸子眨了眨，开玩笑般问我，“那再假设说，通缉令真的下发了，你会亲自去抓沈宥和吗？” 我一怔，眼前这人，怎么好像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一样？ 黄狗蛋身为阳人，他知道我的身份不足为奇。 毕竟人家职业带来的特殊性，就需要跟阴差打交道。 可沈宥谦居然也知道，这就很奇怪了。 我明明确确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就是阳人的气息啊！ 甚至他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我一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成为，这家成人用品店的经营者...... 他此时给我的感觉，就像这天下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一样！ 难道，他还有其他的身份？ 比如，道门中人？？？ 我越想越觉得可疑，耳边突然传来沈宥谦清冽的追问声，“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认真思考了几秒，随后一脸坚定，“会，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但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也会努力的为他奔走，争取减轻刑罚。” 这话一出，沈宥谦沉默了。 良久，他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回眸看我，“后天，我公司不忙，能抽出半天的时间。我可以邀请你，跟我约个会吗？” 听了沈宥谦这话，我脑子顿时像糊了浆糊般，当机了。 这人啥意思啊？ 莫非，是沈宥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杀人，而沈宥谦为了自己弟弟，以后在阴间能少受些刑罚，想提前讨好讨好我？ 还是说，他想借约会之名，劝说我事后放弃抓捕沈宥和？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到时候去了，一切自然会清晰明了。 第176章 灭门惨案 想到这儿，我点头轻声应了句“好”，目送沈宥谦出了店门。 独自坐在柜台里，我开始思考沈宥和杀人的可能性。 之前，他托我给他哥哥带话。 那时候，沈宥和已经死了好多年，却还是一只能力低微的鬼，连在阳人面前显身的能力都没有。 距离现在，也才过了区区几年...... 也许，沈宥谦说这些话，真的就只是跟我普通的闲聊，并无深层意思？ 我越想思绪越乱，就在这时，黄狗蛋来了。 他推开店门，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落苏，出事了！” 看着黄狗蛋无比严肃的脸，我心中一惊，赶忙起身倒了杯水给他，“怎么回事？” 黄狗蛋从我手中，接过一次性纸杯，他也不嫌烫，咕噜咕噜仰头一口喝尽，这才抹了抹嘴开口。 “灭门惨案！40多口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 说完，他递给我一叠纸质资料，“这些是受害者们的详细信息，和凶杀现场的图片，你先看看，看完我们再聊。” 我一言不发，蹙着眉接过资料一页页翻动，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大家子，死的确实很惨烈。 上到八九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岁的孩童。 案卷中详细记载到，这些死者的住所，分散在江九市的各个方位。 他们死法相同，都是被人用针管，在体内摄入大量化学毒液残害致死。 起初，警察并没有意识到，这四十多名受害者，可能是同一个家族的人。 直到后来深入调查，才发现每个死者之间，或远或近都有着亲戚关系。 这起灭门凶杀案，发生在21世纪的今天，实在是诡异！ 因为，在每个凶杀现场，都没有被留下任何线索。 如果说凶手是同一个人，还说的过去，很有可能对方反侦察能力极强。 这样的一个人，做到杀完人后抹除掉全部证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一个晚上的时间...... 要真是同一个凶手的话，他是如何做到在十几个不同地点，却几乎是同一时间去杀人的？ 如果说是多名凶手，又怎么可能不留一丝痕迹呢？ 再加上黄狗蛋匆忙找上门来，这种种的一切......足以说明，这起案件，百分之二百是灵异案，鬼魂所为！ 我手指快速翻页，一张张死者面露恐惧的尸体照片，从我眼前划过。 直到最后，我看见了其中一名女死者的详细资料，心里逐渐开始不安起来。 张诺，女，27岁，某知名985院校在读博士生，化学分析专业。 沈宥和...... 是你吗？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始终挥之不去。 我阖上眼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直以来，沈宥和在我眼中，都是个很善良的男孩。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都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杀害这么多人！ 可是，那刚才沈宥谦特意来找我说的那些话，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跌落到了谷底。 第177章 甘之若饴 耳边莫名又响起了，沈宥谦刚才问我的话，“假设说，通缉令真的下发了，你会亲自去抓沈宥和吗？” 通缉令...... 诶？ 对啊！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沈宥和所为，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接到地府的通缉令呢？ 我蓦的睁开眼睛乐了，我就说嘛！ 咱沈宥和多好一孩子！ 能干这事儿吗！ 但就在下一秒，随着香蕉20发出简短的通知铃声，我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说呢？ 就是...... 挺打脸的。 通知内容，是一道地府新发布的悬赏通缉令：江九市再现s级通缉犯沈宥和，一夜之间杀害阳间46人，请各级人员留意观察，尽快将其抓捕归案！ 赏额十亿冥币！ 我看着通缉令最下面，盖着红彤彤的冥界公章，顷刻间沉下了脸。 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句话：鬼虽说是人死之后变化而成的物种，但是大多数鬼，在它成为鬼的那一刻起，就偏离了人性，变得执拗，阴暗，狡诈，残忍，会无端害人。 而一旁，黄狗蛋自己动手又倒了杯水，回来时见我状态不对，紧张的问了句，“落苏，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苦笑了声，语气悲悯，“没什么，这个案子......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查了，你等我消息吧。” 看着黄狗蛋一瞬间惊讶起来的脸，我又接着补了句，“对了，你上次所说的那116起尸体失窃案，凶手已经被逮捕归案了，目前正在冥界受审。” 黄狗蛋张着嘴看我好几秒，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了短短的两个字，“牛逼！” 黄狗蛋离开后不久，凌志坚那边也终于酒醒了。 我把沈宥和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他阐述了一遍，顿时就惹来了某人不甘的怒吼。 “什么！从在学校的时候，那完蛋玩意儿就跟在你身边啦？你tmd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不告诉我！太不仗义啦！” 我冷笑，幽幽回了句，“你就没有瞒过我什么吗？” 凌志坚小眼一瞪，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他没什么底气的问我，“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查？” 我翻看着黄狗蛋留下的卷宗，一字一顿道：“自然是，先从沈家人查起。也碰巧了，沈宥谦约我后天跟他约会......”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在江九市，先进行一场地毯式搜索，或许先一步找到了沈宥和，我就不必再去见沈宥谦了。” 凌志坚蠕动着嘴唇，尴尬出声，“只剩两个晚上，一个白天的时间了，怕是不够吧？咱们人手又少......” 我唇角扬起，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我去找袁崇焕，邀请东北辖区跟我们联合办案，一起搜查。” “如果能找到沈宥和的话，结案后赏金和业绩，咱们两个辖区五五分。” 凌志坚苦着脸问，“他们......能愿意吗？” 我淡淡一笑，“送上门的业绩，我猜他们甘之若饴。” 第178章 偏心眼子 “你呢，就留下看店儿，多留心一下化学中毒死亡的鬼魂，那些可能就是被沈宥和杀害的人，说不定从他们的口中，能得到些什么线索。” “当然了，他们这几天，也有可能会来自主报案。” 说完，我向凌志坚问明了东北辖区的“窝点”后，只身一人打了个车直奔红杏路。 邀请东北辖区跟我们一起办案，一来是我考虑到人多力量大。 毕竟沈宥和他现在不比从前，都已经是s级的通缉犯了，可想而知其实力有多强大。 我吃了武飘飘的亏，见识到了s级通缉犯的威力，当然就不会明知干不过，还傻乎乎的给人去送人头。 二来，我也是怕自己心软，对沈宥和下不去手。 实在是两难。 抓他吧，我们过去曾是好朋友，他也确实给过我很多的温暖。 不抓他吧，他害死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天理难容...... 让我视人命如草芥，罔顾阴间律法去包庇这样的一个人，我觉得我做不到。 ....... 几十分钟后，我到了袁崇焕的地盘。 看着眼前气派的透明玻璃店门，上方挂着一个大大的“茶”字牌匾时，我承认我心理不平衡了。 凭什么大家同为阴差，办公地也都属于是阴差据点，他们卖高雅的茶叶，我们就得卖那不堪入目，下流无比的成人用品啊！ 冥王其实是个偏心眼子吧？ 我嫉妒的肝疼，跟得了红眼病似的，直到迈步进了袁崇焕的茶叶店里，也没憋出个好脸色。 “您好！您买什么茶叶？” 孙领导正在收银台，悠闲晒着太阳躺尸，看见来了人，他一骨碌翻身起来，殷勤的迎了上来。 我把脸转向他，阴阳怪气的打了声招呼，“领导，我们又见面了。” 孙领导看见是我，先是一怔，随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循规蹈矩的拱手朝我行了一礼。 “白大人！” 我点头全当回礼，“袁崇焕呢？我找他。” 孙领导客气的朝一条走廊，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袁大人在茶室休息，我带您过去。” “嗯。” 我跟在孙领导身后，穿过一条宽大明亮的走廊，停步在一间装修豪华的茶室门口。 迈步进门的瞬间，我的嫉妒心又不可抑制的泛起了酸水。 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就得红眼病啊！ 东北辖区这帮龟孙，真tnnd奢侈，每天这小日子过的，简直比神仙还舒坦啊！ 大家都是同级，待遇差别怎么如此之大？ 我的视线落在眼前，高档的红木茶台上。 边缘处摆放着的香炉中，正燃着一缕清新怡人的异香。 茶台上主位坐着的，是袁崇焕，副位上是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我猜测他应该是袁崇焕手下的鬼差。 果然。 见我进门，袁崇焕稳坐没动，副位上的男人，则懂规矩的起身朝我拱了拱手，“属下赵飞龙，见过白大人！” 我心里憋着口气发不出去，没好气的“嗯”了声，沉着脸自顾自的，在另一个副位上坐下。 第179章 监视 袁崇焕的外形，还是当年那副八九岁小男孩的模样。 他脸上露出一个，与年龄极其不符的老练笑容，“白姐姐，几年不见，你更好看啦！” 我被袁崇焕这声撒娇般的，“白姐姐”三个字尬住了，眼皮子不自觉的一抖。 心里愤愤不平想的是，这人瞅着倒是个小孩儿，谁知道身体里寄存的灵魂，有多大岁数了，也好意思叫人姐姐！ 不等我回答，紧接着，袁崇焕稚嫩的嗓音中，似乎又隐含了几分挑衅，“哎？怎么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呢？” 我心中顿时响起警钟。 这老妖怪，为啥好像能看透我心里的想法似的？ 我抬眼瞅他，上来就质问般，毫不客气的扔出一颗重磅炸弹，“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派孙领导暗中监视我？” 这事儿还真不是我无的放矢。 之前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工作群里，孙领导发出了一张，我持枪抢劫的照片，暴露了他跟踪我的事实。 其实，对于被跟踪这事儿，我倒是能够理解。 东北和西南两个辖区，敌对多年，一直又是竞争关系。 说句实在的，要不是我西南辖区人手不够，我都恨不得也派蚂蚱过来，天天盯梢，看看他们每天都办些什么案子。 毕竟，职场上的勾心斗角，不管发生在什么年代都不稀奇。 而我这次来找袁崇焕，除了之前提到的两个原因，还有一个很关键的态度就是...... 经过武飘飘一案，我发现，一个辖区平时的日常工作，很少出问题，可一旦遇到些实力强横的鬼，就多少有些力有不逮了。 所以，我希望我们两个辖区之间的关系，能尽可能的友爱些，日后也好守望相助。 毕竟，他袁崇焕虽然忌惮我，但在背地里，也确实帮我来着。 这个情咱得领。 就说上次，他让孙领导给我带话，第一起案子，要先从b级通缉犯江圆圆查起。 无形中就省了我很多事，也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而此刻，在场东北辖区的仨人，都被我直白的一句“监视”给炸懵了。 袁崇焕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狡辩，“没有啊！你误会我了！你那张照片，是领导路过的时候看见，觉得好看才拍的，纯属是他的个人行为。” “哦？” 我笑了，“我没提照片的事儿啊！” 茶室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般，无比的寂静。 孙领导一手扒着门，拿眼睛幽怨的去瞅袁崇焕，似乎在说：“你丫怎么卖队友呢！” 我心觉好笑，但面上不显。 遂装作大度的模样，朝几人摆了摆手，“算了，我就姑且理解成，是各位同行对本大人的关心吧。” 袁崇焕小手猛一拍桌，狂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鬼差赵飞龙，突然不合时宜的开口了，“白大人今天莅临我们东北辖区，是有什么指教吗？” 我这才陡然反应过来，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第180章 野鸳鸯 “你们应该都看到，地府新颁发的那张通缉令了吧？” 袁崇焕倒了杯茶递到我面前，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精光，“当然，沈宥和，沈氏集团ceo的私生子，于8年前心脏骤停猝死，目前身负46条人命。” 我垂眸若有所思。 既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那就更好办了。 只是现在看来，袁崇焕似乎也一早就盯上了他。 于是乎，我开门见山的，把黄狗蛋留给我的资料，推到袁崇焕面前，以表诚意，“江九市又一s级通缉犯出现，我希望，咱们两个辖区这次能摒弃前嫌，合作一把。” 袁崇焕刚才还表露出的些许热络，顿时消失无踪，他皱着眉问我，“两个辖区一起办案，业绩算谁的？” 我一点不急，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优雅的抿了口，感受着茶香味儿在口中肆意弥漫。 片刻后，我朝袁崇焕伸出五根葱白的手指，“五五分成。” “噗！” 东北辖区三人，无一例外都笑了。 我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大概此刻，所有人都觉得，沈宥和是一块大肥肉，能一家啃就一家啃了。 我新上任，自然没有人把我的能力放在眼里。 我耐心的品着茶，等他们笑够了，我才幽幽的补了句，“沈宥和，是我的朋友，据我所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还在上一个s级通缉犯武飘飘之上。” 顿时，三人原本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相信他们不傻的话，都能听懂我的话中之意。 如果这起，导致四十多人死亡的灭门惨案，真的是沈宥和所为，可想而知他现在是一只多么强大的厉鬼，仅靠一方的势力，根本很难把他抓捕归案。 况且，我的朋友，只能由我来抓！ 有冤我替他平，没冤，我也要亲自送他入地府接受刑罚。 选择合作，咱就一起共赢，不合作，那你们东北辖区，也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双方沉默了数十秒，袁崇焕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听了袁崇焕这句，半是妥协的话，我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很简单，两个辖区联手，地毯式搜寻江九市的每一寸角落。” “不管是哪个辖区，最先发现了沈宥和的踪迹，另一方迅速赶来支援即可。” 袁崇焕点头表示认可，“什么时候开始？” 我一口饮尽面前的茶水，霍然站了起来，“现在。” ...... 在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中，东北和西南两个辖区“倾巢出动”，对同一个目标开展了抓捕行动。 凌志坚创建了一个小群，大家每搜寻过一个地界儿，都要在群里立刻报备，以免做无用功。 我更是连一些公园里的假山、城外的石桥洞、垃圾桶下水道这些隐蔽角落都不放过。 沈宥和的身影没瞧着，倒看见了不少辣眼的“野鸳鸯”。 晨光初现时，香蕉20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我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看着小群里的报备乐了。 第181章 意外之喜 虽然，大家出奇一致的，都没有找到沈宥和的踪影，但是...... 有个意外之喜。 在搜城的过程中，几乎每个人都抓到了不少逃避投胎，逗留在阳间的小鬼。 它们有的藏匿在阳人家里，有的藏匿在学校、医院、酒店等等各种各样的场所。 这些小鬼，可都是白花花香喷喷的业绩啊！ 又一个白天过去，黄昏时，两个辖区的人在黄泉大桥碰头。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装满小鬼沉甸甸的乾坤袋，一个个乐的嘴都合不拢。 袁崇焕显然也心情颇好，他调侃我，“白大人，正主儿没抓到，抓了一帮替死鬼，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我看着大家手里鼓鼓囊囊的乾坤袋，有些头大。 一天一夜的搜城行动，都没有找到沈宥和的踪迹，再找下去，估计也是徒劳无功，但好在也不是毫无收获。 我手一挥，无奈出声，“先散了吧！” 回成人用品店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美轮美奂的夜景，陷入了沉思。 沈宥和，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从目前来看，我们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沈宥谦了。 但如果真的从沈宥谦下手调查，又似乎是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 毕竟，血浓于水。 他即便知道沈宥和的下落，大概率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亲弟弟。 而且，我还有一点很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邀请我跟他约会？ 总不能是真看上我了吧？ 人家一个又高又帅，前途一片光明的富二代，我呢？ 我在阳间的身份，是个高中没毕业的神经病，还曾经发疯杀过俩人...... 这不离大谱嘛！ 然而，正在我绞尽脑汁，寻思沈宥谦对我究竟有什么企图时，随着凌志坚猛的一脚刹车，车子突然像个陀螺似的，在原地滑溜了一大圈。 下一秒，忘记系安全带的我，身体被这股惯力，直直的射向挡风玻璃。 得亏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一侧的扶手才幸免于难。 坐稳之后，我阴森森的瞅着凌志坚问，“你是想谋杀你的上级吗？” “我哪敢呐！” 凌志坚心虚的讪笑一声。 随后，他指着路边的一个行人，小声向我解释，“你瞅那人多像李大哥！我刚还以为是他本尊呢，正寻思打个招呼，完事儿一停车，才发现看错了......” 李大哥？ 李观棋！ 我脑袋空白了两秒，顷刻间茅塞顿开。 沈宥和的案子，我可以去找李观棋帮忙啊！ 他们道门，想必有很多可以追踪到鬼迹的术法吧？ “去李观棋家！” 我陡然坚定的语气，给凌志坚炸傻了。 他一脸的难以言喻，“呃，茄子，这不好吧，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猥琐！ 我懒得解释，没好气的打断他，“我是那种人吗！少扯没用的，开车！” ...... 到达李观棋家所住的高档小区后，凌志坚说啥都不肯下车，说什么不想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就在车里等我。 我没心思跟他多掰扯。 第182章 风声鹤唳 独自一人循着记忆找上了楼，按响门铃。 让我意外的是，李观棋开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终于来了。” 我不解，“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李观棋侧身让我进门，神色平静，“那起灭门惨案，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作案手法很诡异。” “再加上这两天，江九市风声鹤唳，到处都是鬼差逮捕小鬼的身影，所以我猜到，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话落，李观棋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橙汁递给我，接着说：“从新闻上公布出的内容来看，我认为凶手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鬼。” “而你们想通过大规模的搜城抓到他，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必定会来找我求助。” 我听着听着就走了神，目光不自觉的飘到了，李观棋家的客厅墙角。 那里，居然摆放着很多猫咪用具。 很大的猫厕所、猫别墅、猫爬架、猫咪饮水机，甚至还有一堆猫咪玩具。 毛线球、假老鼠、假鱼、磨牙棒、猫抓板、逗猫棒...... 他养猫了？ 我心念一动，蓦然起身。 抬脚毫不客气的，在李观棋家搜寻了一圈，却根本连一根猫毛都没有看见。 再次回到客厅，我对上李观棋深邃的双眼，心脏猛的漏跳一拍，“那些猫咪用的东西，都是买给我的？” 李观棋一怔，眉宇间浮上些许尴尬。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了口，“之前你在的时候，我去宠物店预定的。” “但是没想到，你离开的会那么突然......后来宠物店有了现货，让人送过来时，我觉得也算个念想，就留下了。” 看着李观棋俊朗的脸庞，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那些猫咪用品，虽然说不上有多贵重，但有生以来，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用心的搜罗着买东西给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为了掩饰尴尬，我一张嘴又提起了案情，“你刚才说的那起灭门惨案，我已经知道了嫌疑人，呃，嫌疑鬼是谁。” “你能帮忙找到他吗？” 话题这么一转移，李观棋的神色，也明显正常了许多，“有那只鬼的生辰八字吗？” “有。” 我点头，掏出手机打开《生死簿》，翻到沈宥和那一页，详细给他念了出来。 李观棋一脸认真，边听边随手从茶几底下，拿出纸笔开始推算。 良久，他突然蹙眉。 把笔搁到了一旁，然后又去厨房取出一只洁白的瓷碗，倒了些水，最后在里面立起了一根筷子。 很神奇的是，那根筷子丝毫没有要倒的意思，就那么直挺挺的立着。 我看的稀奇，但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他。 就这么过了十多分钟，李观棋薄唇轻启，“这只鬼的魂力现在极其微弱，随时可能会魂飞魄散，按他目前的状态，应该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凶案......” “当然，你既然认为他是嫌疑人，想必地府已经发了通缉令吧？” 第183章 查无此人 “那八成就不会有假。只是，他的魂魄怎么会这么虚弱呢？我很难判断出他的精准位置。” “至于大致的方位，是在你们西南辖区。” 魂魄很虚弱？ 听到这儿，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沈宥和身上，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中灵机一动，我又找出张诺的生辰八字，让李观棋再次帮忙推算。 既然找不到沈宥和，如果能见见这些受害者，或许也能从中得到些线索。 十分钟后，李观棋推算完毕，表情很怪异的告诉我，“阳间......查无此人。” 我不可思议的反驳，“可是在生死簿上，明明就有这个人的记载！” 李观棋平静的看我，“生死簿上的记载，只能代表这个人曾经存在过，而我的意思是，这只鬼，她现在已经消亡在这个世间了。” 消亡？ 那不就是魂飞魄散吗？ 还是说，张诺的魂魄，被某只老鬼吃掉了？ 沈宥和？ 不，不该是他。 如果是沈宥和吃了张诺，他的魂魄不该这么虚弱，只会实力大增才对！ 我想了几秒，翻出灭门案的另一个受害者，不死心的，再次给李观棋报出他的生辰八字。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李观棋不厌其烦的，帮我给这46名受害者一一推算。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鬼魂，已经全部消亡了。 我瞬间头大如斗。 这一刻，我陡然发现，似乎从我上任以来接手的案件，一个比一个扑朔迷离！ 现在，我不仅要查这起灭门案，接踵而来的，还有这起46只鬼的集体失踪案...... 很明显，是有人背着冥界，在做不法勾当！ 或是猎鬼，或是恶意杀鬼。 亦或者是，吞鬼为食以助提升自己的道行！ 从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两起看似有所关联的案件，真凶很有可能并非同一人。 甚至，我大胆推测，这一切都可能跟沈宥和没有关系！ 照李观棋的说法就是，以沈宥和现在魂力的虚弱状态，根本就不太可能去做这些。 可是，如果他真是清白的，那阴间突然发布的通缉令，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为什么我们翻遍了江九市，也找不到沈宥和的踪迹？ 最后，我是怀揣着一肚子疑问，离开李观棋家的。 楼下，凌志坚正放倒驾驶椅，半躺着刷手机。 见我一脸郁闷，丫立刻神秘兮兮的凑上来，“怎么样，这个案子，李大哥有没有办法？”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而后故作严肃，“你刚不还说，我们在楼上是孤男寡女，过二人世界吗？哪里有空聊案子？” “我那不开玩笑嘛！” 凌志坚跟条没骨头的软脚蛇似的，贴我贴的更近了，一副嬉皮笑脸的小贱样儿。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不知道你吗！小白大人，是不是得了什么最新线索？你快告诉小弟吧！急死我啦！” 出息！ 我没憋住乐了，当即也不跟他卖关子，一五一十的把刚才李观棋说的话，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第184章 百年老鬼 凌志坚听完，绿豆小眼蓦的瞪大，重复了一遍我刚才说的话，“46只鬼魂，全都消亡啦？” 我无奈“嗯”了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咱们在黎明精神病医院，遇到的那个叫张鹏的神经病？” 凌志坚愣了几秒，当即就咬牙切齿的哼了声，“怎么不记得！就是那狗养的杀我肉身！” “他体内当时还附着一只百年老鬼，要不是我老爹来的快，我魂儿都得被那天杀的给吃了......” 说到这，凌志坚突然反应过来了，他恍然问我，“你是不是认为，这两起案子都跟那只百年老鬼有关？” 我微微点头，“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当年跟沈宥和相处过一段时间，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他不太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再加上，前几天我闲来无事，翻阅了冥界这几年的实事记载。” “像“鬼吃鬼”这种事，残忍至极......百年间就只发生过寥寥几十次，还都是那只百年老鬼所为。” “所以，江九市再现46只鬼魂无故消亡一案，让我不得不怀疑，那只百年老鬼，他又出来作案了！” “如果我猜想正确的话，阳间的灭门案，跟那只老鬼也一定脱不了关系。” “只是，我想不通，假设这一宗宗一件件，真的都是那只百年老鬼所为，那他又是如何把这些，栽赃嫁祸到沈宥和头上的？” “毕竟，冥界的通缉令，从不出错！” 凌志坚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边启动了车子回程，踩油门，他抽空回了我一句，“抓到他，一切不就都水落石出了吗？” “不过，自从几年前你杀了他的寄体，也就是那个神经病张鹏，后来这只百年老鬼就不知所踪了。” “我们现在想找到他，可能要比找到沈宥和还难......” 下一秒，凌志坚又自顾自摇头，“不不不！一样难！这俩鬼一个赛一个鸡贼！” 难吗？ 我心里默默的想，似乎...... 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东北辖区不就一直在孜孜不倦的，追捕这只百年老鬼吗？ 甚至三年前，袁崇焕为了他不惜装成神经病，混进医院里面守株待兔。 虽然最后，因为我无意中插了一手，被他给跑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想来袁崇焕那边，关于这只鬼的踪迹，或多或少又有了新的发现也未可知。 而根据冥界的实事记载，那只百年老鬼，生前曾是个太监，叫魏忠贤。 我记得当时，自己看到魏忠贤三个字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人的一生非常传奇。 即便是到了现在的21世纪，也有不少人都知晓他的事迹。 魏忠贤生于明朝，年少时家有余财，但他却偏偏喜好赌博，愣是输的家徒四壁，自己把自己卖进了皇宫当了太监。 起初魏忠贤在宫里，就是个最底层的洒扫太监，干些粗活，还时常挨打挨骂。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遇。 第185章 约会 他受到了皇长孙的奶娘，客氏的赏识。 二人不久便私下结成了“对食”关系，至此开启了一个太监的，飞黄腾达之路。 皇长孙熹宗朱由校继位后，目不识丁的魏忠贤，被客氏趁机举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在帮助皇帝处理朝政的过程中，魏忠贤勾结党羽独揽大权，几乎架空了皇权，他排除异己，贪污受贿，导致民不聊生。 那时，百官都称呼其为：九千岁。 那是何等的位高权重，一手遮天？ 只是后来，朱由校病逝，新帝朱由检继位。 新帝以雷霆手段，瓦解了全部，以魏忠贤为首的宦官势力。 也是在那一年，魏忠贤畏罪自尽了。 所以，这样有野心的一个人，死后不甘心投胎，混迹在阳间到处吸食鬼魂，壮大自己，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接下来的路途中，我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一大早，沈宥谦独自开车，来到了成人用品店。 我这才猛的想起，今天是我答应他，陪他约会的日子。 他今天穿了身，干净清爽的白色休闲装。 一进门，隐约间。 我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高高瘦瘦，陪伴在我身边的沈宥和。 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像了。 在蚂蚱和凌志坚暧昧的起哄声中，我飞快披了件大衣，跟着沈宥谦出了门。 他很绅士的，帮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大手礼节性的护在我发顶上方。 说实话，这种待遇，咱确实是头一次体会。 等到沈宥谦也上了车，我才茫然问他，“咱们去哪儿？” 沈宥谦没有直接回答我，他修长好看的大手，边娴熟的转动着方向盘，边模棱两可的应付了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我不得不承认...... 沈宥谦这人本身，是很有魅力的。 女孩子们大多，都很欣赏这样的男人，但其中并不包括我。 我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是因为岁数“大”了，反而更得意像沈宥和那种，有少年感的男孩子。 一路上，我和沈宥谦，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异常的尴尬。 直到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本市最繁华的商场楼下。 沈宥谦拽着我的手腕，走进了电影院...... 这一刻，我是惊讶的。 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沈宥谦，邀请我陪他约会，是另有目的。 从不曾想，竟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们选择的是一部，当红笑星出演的搞笑爱情片，评分高达九点六。 电影院里笑声阵阵，只有我全程心不在焉，惦记着那起灭门惨案。 沈宥谦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微微侧头，嗓音低沉的问，“不好看吗？” 这一瞬间，我心中的疑问，全部都涌到了嘴边，但又很快被我咽了下去。 时机不对！ 于是我赶忙装作，对电影很感兴趣的模样，点头应了句，“好看啊！我很喜欢！” 电影结束后，观众们纷纷起身离场。 第186章 直球 沈宥谦面无表情的询问我意见，“我知道一家私房菜味道不错，要去尝尝吗？” 私房菜？ 我眼睛一亮，边吃美食边喝点小酒......不正适合套话吗！ 机会来了！ 想到这，我喜滋滋的对上沈宥谦漆黑的眸，欣然允诺，“成！” 达成共识后，我和沈宥谦各怀心事，相携离开了影院。 车子一路疾行，我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很快我们就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庄园门外。 看的出来，这种相对高档些的地方，应该是只面向社会上，一些特定阶层的人群开放。 门口的服务生，很有眼力劲儿的从沈宥谦手中，接过了车钥匙帮忙泊车。 我跟在沈宥谦身后迈步进去，发现这里的顾客寥寥无几，环境也很清幽。 亭台楼阁景观极其壮阔，绿化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在另一女服务生的引领下，我们最终选择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包房内双双落座。 几盘精致的小菜一上桌，我都不给沈宥谦吃菜垫肚子的机会，上去就连着敬了他三杯。 而某人斜睨我一眼，通通照单全收。 但让我很意外的是，我发现沈宥谦他很擅长喝酒，喝多少都面不红心不跳。 相比起我的状态，不知道要好多少。 想灌醉他套话，现在看来，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我干脆借着酒劲儿，打起了直球，“前几天，新闻报道的那起，震惊全国的全族46口灭门惨案，是沈宥和做的吗？” 沈宥谦眼神清明。 他自顾自饮了一杯酒回我，“是，也不是。” …… 这似是而非的话一出，瞬间给我整懵圈了。 他什么意思？ 我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把醉意赶走，紧接着追问，“如果不是他，那你上次问我的那些话……” 沈宥谦沉默几秒。 突然，他舒展手臂，指着窗外一朵元宝形状的白云，淡淡问我，“你看看那云朵，像什么？” 我想都没想的直接回，“金元宝啊。” 沈宥谦勾唇笑了，“就和这朵云一样，你觉得它像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宥和也一样，你认为他杀了人，那么他就一定杀了人，你认为他没有杀人，那他就没有杀人。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看着某人一本正经的忽悠做派，我无言以对。 很显然，沈宥谦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他并不准备告诉我。 那么，这场由沈宥谦主动发起的约会，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思及此，我不客气的撸起袖子，丝毫不顾及形象，飞快的夹起桌上精美的小菜，开始大快朵颐。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先靠边。 民以食为天，吃饱喝足那才是正事儿。 咱干饭人走哪儿都不能吃亏！ 可口的饭菜一一进肚，把刚刚上头的醉意，稍稍压下了些。 我这才叼着一只咸香的卤鸭腿，边啃边别有深意的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沈宥谦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他答非所问，“看不出来吗？我想追求你。” 第187章 追求? 话落，男人的大手，突然轻轻抚上我的发。 熟悉的感觉，使我的身体没来由的僵硬起来。 沈宥和当年，似乎就很喜欢这样摸我的头。 我顾不得细思什么，本能的猛晃脑袋，甩掉了他的手，语气有些恼怒，“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啥玩意儿？” 沈宥谦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我的反应会是这样，遂无奈摇头。 他压着满腔的笑意，声音低沉，“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 下一秒，大概是看出我得意那盘卤鸭腿，他抬手唤来候在门口的服务生，“这盘鸭腿，再上一份。” 略一沉吟，沈宥谦又朝服务生补充了句，“多淋点酱汁。另外，再打包两份，等下我们带走。” 多淋酱汁？ 我狐疑的眼神，若有若无飘到了沈宥谦的身上。 他怎么好像，很熟悉我的口味？ “好的先生。” 服务生给我们一一添了些茶水，这才恭敬的点头退了出去。 包间内再次剩下我和沈宥谦俩人，一时间，我脸颊微微灼热，竟有种莫名的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我抄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不动声色问了句，“为什么要追求我？总有个理由吧？” 语气之淡然，就像在跟一位相交多年的老友，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沈宥谦闻言，瞬间收起了所有笑容。 他抚摩着手中的酒杯，极其认真的回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四目相对间，男人眼中的坦然和情意，显露无余。 但我却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心动。 姑且先不论，他沈宥谦对我能有几分真心。 就拿“阴阳相隔”这四个字儿来说，我们也终究不是一路人。 况且，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年代里。 我并不认为我身上，有值得男人为我迷失自己的资本。 沈氏集团嫡长子的身份，注定了沈宥谦不可能，和一个普通女孩子共度余生。 而我除却地府给予我的，这个阴差身份，在阳间甚至连“普通女孩”，都算不上。 连杀两人留下的案底，我永远无法洗清。 精神病医院的入院记录，对我来说亦是一种耻辱。 我们之间的差距，用一个词儿来形容就很贴切：云泥之别。 现在的我，配不上任何人。 思及此，我黯然一笑，开门见山道：“沈总，感谢厚爱，但很不好意思，我近期并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 说完，不等沈宥谦有所反应。 我迅速拿起酒瓶，动作行云流水，把我们面前的两只酒杯满上，“敬沈总。” 沈宥谦脸上，丝毫没有表白被拒的难堪。 他平静如水的问，“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为什么？ 这玩意儿哪说得出什么理由？ 抬手潇洒的饮尽杯中酒，我扬起唇角回视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沈宥谦了然。 他回敬我一杯酒，随后神色看不出喜怒的说：“你喜欢的，是宥和吧？” 沈宥和？ 他倒是挺会给我找借口啊...... 第188章 我也很想你 思考几秒后，我笑而不语，全当是默认了。 这个误会整的挺好，最起码谁都不尴尬。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和沈宥谦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独饮。 除了偶尔会默契的，朝对方举下杯，再无其他互动。 在我彻底醉过去之前，我感觉到耳边，有一股清冷的气息靠近。 是沈宥谦恍惚的声音，“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你。” 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沈宥和。 但我清醒的知道，他不是。 可我仍然借着酒劲儿，伸出双手回挽了他的脖子，装作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模样，“我也很想你，沈宥和。” 尤其是着重强调了，沈宥和三个字。 朦胧中，我看见沈宥谦漆黑的眸中，居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失望，反而更加灼热。 ......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人已经在成人用品店里了。 凌志坚拉把椅子坐在我床边，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隐约间，我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回了三年前。 那时在学校的医务室里，我高烧几近40度，是老凌子像我的家长一样，任劳任怨的给我陪床。 可以说，他是这个世界上，目前为止对我最好的人了。 想着想着，心里就油然而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 但与此同时，宿醉过后，我发现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嗓子也干涸的快要冒烟。 我没忍心叫醒凌志坚，晃晃悠悠的自己下床倒水喝。 但杯盏碰撞间发出的声响，还是吵醒了他。 凌志坚抬头睡眼惺忪的瞅我，“问出沈宥和的下落没啊？” 我老牛饮水般，吨吨干掉了一大杯凉白开，这才缓开空回他，“沈宥谦口风很严，什么都没有说。” “哦......” 某人突然挺好信儿，“那啥，你们昨天……纯酒局啊？没借机更进一步发展发展？” 发展？ 我不屑撇嘴。 有什么好发展的？ 老话讲，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但具体情况，我懒得跟他细说，白眼一翻反问了句，“昨天是沈宥谦送我回来的？” 凌志坚起身展了展腰，“是啊！你昨晚醉的不省人事，沈总一路公主抱，愣是给你全须全尾的整回来了......” “临了吧，你还拽着人袖子不让人走，说是要跟人决战到天亮。” 还有这事儿？ 我老脸一红，心虚的追问，“然后呢？” “后来嘛，得亏我这个热心人力气大，一把就给你那只不听话的破爪子，从人身上扯下来了。” “就这，沈总好像还挺不乐意，那脸上全是心疼啊，怪我给你手都扯红了。” 话落，凌志坚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对了，昨晚沈总从他后备箱里，提下来一堆东西，说是给你的约会礼。” 礼物？ 我昨晚不都拒绝他了吗？ 又送我礼物？ 这是什么意思？ 我蹙眉看向凌志坚，“你不会都收下了吧？” “嗯呐！” 凌志坚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第189章 专业对口 随后，他一把拉开我房间里的衣柜门，展示给我看，“这不，我瞅着都是些新衣服，就跟蚂蚱一起撕了包装，给你挂衣柜里啦！” “该说不说，这位沈总追女孩儿是真大方啊，我俩眼巴巴的，搁某宝搜同款搜了一宿，就没一件衣服，是低于五位数的！” “哦对了，还有沈总给你打包的，那两份卤鸭腿儿......现在应该都进了蚂蚱的五脏庙了！” “呃，其实吧，我也小尝了几口，那味甜滋儿的，嘿嘿，还挺好吃。” 看着凌志坚一张一合的嘴，我顿感无言以对。 这俩货连包装都给人撕吧了，咱也不好再还回去啊！ 这回，沈宥谦这人情，我算是彻底的落下了。 正当我琢磨着以后，怎么给沈宥谦回礼时，香蕉20响了。 是我设置的来电铃声。 而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不解的看向凌志坚，“这不我新买的手机吗？除了你和蚂蚱，还有谁会打给我？” 凌志坚同样懵圈，他挠了挠后脑勺，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有可能是李大哥！上回他问我要过你的电话号码！” 李观棋？ 我“哦”了声，抄起香蕉20，按下了接听键，“你好”。 “白落苏，是我。” 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男音，我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我知道，什么事？” 李观棋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播，贼有磁性，“我刚才接到了一位事主的电话，他说他遇到了一件很邪门的事，封红两万想请我过去看看。” “但很不巧，我被医院指派出差了，目前不在国内。” 我心中了然，脱口而出，“所以你想，让我去处理？” 李观棋语含笑意，“是，毕竟要真论起来，你们冥界的人驱邪抓鬼，那才叫专业对口。” “而且，这一趟去还有钱赚......怎么样？你去吗？” 能赚钱为什么不去？ 我还欠沈宥谦一份回礼呢，这不得花钱买啊！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谁能有咱点儿正啊！ 下一秒，我想都没想就痛快应了。 然后火急火燎的来了句：“把事主家的地址和电话发我。” 电话那边，李观棋笑了，“你准备下，一个小时后，事主会去成，呃，去店里接你。” 我恍然。 也对，当大师的，都得端着点儿，让事主亲自上门接。 哪有自己急吼吼上赶着的道理？ 思及此，我回了声“好”，挂断电话。 凌志坚见状贱兮兮的凑过来，“是李大哥吧？你们在说什么事主？” 我言简意赅的，把李观棋电话里说的话，重述了一遍，然后问他，“一起去？” 凌志坚一听，登时就激动无比，“邪门事？去啊！我喜欢！” 一个小时后。 事主准时来接，我留蚂蚱充当工具人看店，带着凌志坚上了门口那辆，黑色的商务小车。 事主是个四十岁出头的胖男人，长相很和善，但嘴有点碎。 路上，他不停的通过后视镜，观察我和凌志坚。 第190章 怪事频发 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们强行尬聊。 “您二位都是李大师的朋友吧？哎哟真是年轻有为啊！想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天天搁那舞厅泡着把妹呢！诶，您二位贵姓啊？” 我无语，这人闲话一大堆，正事是一句都不提啊。 凌志坚接收到我不耐烦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在下免贵姓凌，旁边这位是我领导，白女士。这位大哥，您怎么称呼？” 胖男人边开车，边咧开一嘴黄牙笑着回，“我叫陈林刚，二位大师想叫啥都成。” 这时，我鼻子不自觉的抽动，闻了闻车内的空气。 怎么好像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我严肃出声，“陈大哥，你家发生了什么事儿，方便详细讲讲吗？” 陈林刚听见我的话，胖脸上纠结了两秒。 随后，他重重叹了口气，“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是一个食品加工厂的老板，我家从两个月前，就开始怪事频发。” “起因吧，是我梦到了一个梦！在梦里，一群灰溜溜的大老鼠，成群结队的爬上了我的床，它们没完没了的啃食我的左手。” “偏偏我还动不了啊，就跟被鬼压床了似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帮畜生们，吃掉了我的食指和中指，那叫一个鲜血淋漓啊！” “第二天醒来，我一反应就是去看我的手。” “虽然完好无损，但很奇怪，我的食指和中指，一整天都莫名感觉痒痒的......”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算结束了。” “但就在当天下午，我厂里突然来了几个记者，说是要帮忙做宣传。其中有一个拍摄环节，需要我亲自操作机器，来包装一个面包。”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机器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故障。然后我的食指和中指，就被机器上锋利的刀口，齐齐斩断了。” “工人们都吓坏了，火速把我送往医院止血，这才保住了小命。但是，我的左手也因此落下了残疾。” 说完，陈林刚换了右手握方向盘，腾出左手给我们看。 上面果然，缺少了两根手指。 我心中顿时就有了思量，难不成这事儿，是鼠妖从中作祟？ 难怪李观棋要让我来解决。 猫和老鼠，毕竟是上千年的天敌。 可传说中，猫王不是世界上的最后一只妖吗？ 这鼠妖又是从哪儿来的？ 更何况，即便真是鼠妖害人，它们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害，偏偏要害陈林刚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儿，也直接顺当的问出口了，“你有没有捕杀过老鼠？” 陈林刚开车的手一僵，胖脸上再次纠结起来。 凌志坚看出了不对劲儿，幽幽出声，“你如果不说实话，谁都救不了你。” 陈林刚长叹一声，到底还是妥协了，“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有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在野外露营。” “大家都喝多了酒，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老鼠窝......” 第191章 杀生不虐生 “小老鼠们毛都没长齐，粉红粉红的吱哇乱叫。” “不知怎么的，我当时鬼迷心窍般，居然提议把那窝老鼠烧死。” “我的朋友们也纷纷赞同，后来，我们就借着酒劲儿，把高度白酒浇在了那窝老鼠的身上，点了火。”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无奈感。 其实杀几只老鼠，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儿，杀就杀了。 可是，活生生的烧死一窝小老鼠，这就多少有点不像话了。 万物皆有灵。 老话讲杀生不虐生啊。 只能说，这帮人真是闲的蛋疼。 把人性的黑暗，体现的淋漓尽致。 说到这儿，我就想起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地府曾经有个人去投胎，判官翻阅了他的生平，发现这人一辈子，也没干过啥坏事。 唯独幼年不懂事的时候，捣毁了一个蚂蚁窝，死伤八十八只蚂蚁。 后来的结局可想而知。 那人被押往地狱，受了好一通刑罚，这才成功上路投胎。 思及此，我本不欲再管陈林刚的事儿，想着干脆打道回府算了。 但转念一想，咱都已经上了人家的车了，至少也得把事情搞清楚吧？ 于是我蹙着眉问了句，“距离你断指，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为什么你现在才想着请大师处理？” 陈林刚看出我的态度有所转变，他小心翼翼的通过后视镜瞅我，讪讪解释，“我酒醒后，对自己干的这件糊涂事，也感到很后悔。” “结果没几天，手指就断了。” “我当时心想，毕竟也是我不对在先嘛......” “要真是那帮小畜生，来找我报仇，咱就当还债了。可是后来，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实在是扛不住了啊！” “哦？” 凌志坚一脸的兴味，“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陈林刚面露恐惧，“我老婆五年前病逝了，家里一直只有我和儿子两个人。从上个月，我的手刚刚养好，家里就又开始不太平了。” “先是客厅的电视，一到半夜，就像被鬼控制了似的，不停的开开关关，重复播放着舒克和贝塔......” “再到后来，我在卧室睡觉，房间门口总会传来老鼠，吱吱的凄厉叫声。” “这些天，我被吓得精神都要错乱了！可是我问我儿子，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他却很认真的回答我说没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昨天。” “我正在浴缸里，闭目养神泡着澡，谁知道我一睁眼，突然就看见了十几只，死老鼠的尸体！它们就漂浮在我的浴缸里！” “这帮小畜生，它们是想逼疯我啊！” “我当时老害怕了，披条浴巾就赶忙逃出了家门，然后给李大师打了电话。” “后面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李大师说他目前不在江九市，然后就给我推荐了白大师您......” 聊到这儿，车子陡然停在了，一栋住宅楼下。 凌志坚朝窗外扫了一眼，“这里就是你家？” 第192章 精神疾病 “对。” 陈林刚连连点头，他率先下车小跑几步，神情极其恭敬的，帮我们拉开车门，做出请的动作，“二位大师，你们可一定要救我啊！” “这两个月来，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人都要崩溃了呀！” 我心下暗暗腹诽，崩溃就对了！ 传说中东三省的五大仙，其中就有睚眦必报的老鼠，很邪门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面无表情的迈腿下车，黑色长靴踩在地上站稳，“前面带路，先看看情况再说。” “哎！好好！” 陈林刚一听，顿时面露激动。 他颤颤巍巍的走在最前面，刷卡带我们进了楼道。 ...... 说实在的，我迈进陈林刚家门的一瞬间，我就敏锐的察觉到，这间房子里，没有鬼，也没有妖。 干净的很！ 我和凌志坚默契的对视一眼，心里瞬间都有数了。 陈林刚十三岁的儿子，此刻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 看的出来，那是个挺内向的男孩儿。 一见我们，他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陈林刚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二位大师，你们随便看！只要今天能抓住这邪物让我睡个好觉，我愿意多出双倍的封红！不，三倍！” 可如果，根本就没有邪物呢？ 我瞥他一眼，一言不发迈步进了浴室。 从浴缸里，还没来得及放掉的洗澡水来看，陈林刚在车上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只不过，洗澡水里，并没有死老鼠。 我心中立时就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你住的卧室，是哪一间？” 陈林刚闻言，赶忙上前指着几个卧室，向我一一介绍。 “我住这间，浴室旁的那间是我儿子住，其余两个房间是客房，平时都空着。” 我淡淡点头，信步走进陈林刚的卧房，打量了几眼，最终，视线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他床头，那瓶散发着奇怪味道的维生素上。 我迈步过去，把维生素瓶盖拧开，细细闻了闻。 果然，跟我刚才一上车就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猫科动物敏锐的嗅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正常维c该有的味道。 但很熟悉，我之前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我不假思索的注视着陈林刚，“你家平时经常有朋友来吗？” 陈林刚想都没想就回我，“家里从来只有我和我儿子，几乎没有外人来过。” 我了然点头，在陈林刚家大致转悠了一圈，随后胸有成竹的往沙发上一坐，“能否请令郎出来聊聊？” 陈林刚闻言，顿时愣了，“白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邪物它，附我儿子身上啦？” 凌志坚也同样一脸懵圈的瞅我，显然不太明白，我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聊的。 看见他们这副呆样儿，我就来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陈大哥，令郎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疾病？” 陈林刚听了我这句，毫不客气的问话，神色有一瞬间的恼怒。 第193章 致幻 但他似乎顾忌着什么，硬是压制了下来，只是语气不善，“白大师，我请您过来，是驱邪的，我儿子有没有病，跟您有什么关系？” 我被他气笑了。 没关系我提个der啊！ 你当谁闲的，这么好奇你家的破事儿？ 只是......陈林刚这态度，不对劲儿啊。 恐怕还真是让我猜准了。 思及此，我当即就冷笑一声，直言道：“你卧室床头上的那瓶药物，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维生素c。”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吗啡，或者盐酸派替啶之类的药物，常用于治疗精神疾病，但同时，对人体也有严重的成瘾，和致幻作用。” 毕竟咱曾经也是个“神经病”。 想当年，在黎明精神病医院。 这些玩意儿我天天接触，虽然没吃多少，都被我偷摸冲下水道了，但这味儿我绝对熟啊！ 看着陈林刚突然铁青的脸，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眼睁睁见他怒不可遏的，大步流星走向一个卧室里，而后拎着他儿子的衣裳又走了出来，一把将其扔到了沙发上。 “陈小飞！为什么给你治病的药，会出现在我屋！” 陈小飞在房间里，似乎就已经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他脸色苍白，再没了先前的腼腆模样，神情怨毒的盯着我瞧。 看那意思，是怪我多管闲事，坏他计划了。 凌志坚见不得别人这么瞪我，粗口张嘴就来，“小子，你tmd自己不干好事儿，瞅别人干der啊？” “你为啥要使坏害你老爹，怎么个过程，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白不？” 陈小飞冷哼一声，他毫无悔意的扭头望向窗外，不言不语。 陈林刚登时就急了，他抬手一个大嘴巴子，就朝陈小飞抽了过去，“你个小白眼狼！” “老子生你养你十几年，你怎么就能干出这么狠毒的事！说！你tmd到底是为什么！” 陈小飞单薄的小身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一个趔趄摔坐在了地上。 但他神色倔强，即便挨了打，也仍不吭声。 见陈林刚扭曲着一张脸，撸起袖子还要再动手。 我霍然起身，抓住了他的胳膊，“够了！” 揍孩子你得背人啊！ 我们还没走呢！ 更何况，你儿子如果打从心底里，不想说出缘由，你就是把他打死，又有什么用！ 但陈林刚此刻气的眼睛通红，压根就不想那么多。 他不管不顾的，想要甩开我的手，接着揍陈小飞，但一使劲儿，却发现他那条被我抓住的胳膊，根本动弹不得。 双方僵持了几秒，陈林刚终于察觉到，在力气上他敌不过我。 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诧异，这才悻悻的垂下手去。 见场面总算是控制住了，我上前一步，蹲在陈小飞身前，边大胆的推测真相，边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两个多月前，你跟着你父亲，一起去野外露营，看见他们用高度白酒，烧死了一窝小老鼠，你意识到机会来了。” 第194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从那天开始，你就把你父亲常吃的维生素，换成了你治病的药，对吧？” 陈小飞原本呆滞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我见状心里这才有了底，接着分析，“因为受到药物的影响，所以你父亲才会梦到那个恐怖的梦，紧接着第二天精神恍惚，被机器砍断了两根手指。” “哦对了，他泡澡时看到的那些死老鼠，大概率也是幻觉吧？” “至于他睡觉时，听到那些老鼠的凄厉叫声，那就更简单了。或许是你提前用手机录制好的，也或许是其他的科学手段。” “但有一件事情，让我始终都想不通。为什么你家的电视会在深夜，自动开机播放关于老鼠的动画片？” 毕竟，有的事情可以装神弄鬼，但想让电视机长灵智，自己开开关关，还播放某个指定频道，应该是不大行。 即便是他陈小飞，把遥控器藏了起来，暗中操作，可那陈林刚又不傻！ 这么诡异的事儿，他第一反应势必要先寻找科学依据，看看是不是人为捣鬼。 而他最后既然选择了“请大师”，就说明在这件事里，一定存在不科学的地方！ 陈小飞先是面无表情的，抬头看我一眼。 几秒后，他凉凉的笑了，颇具讽刺意味，“姐姐，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再接着猜啊！” 猜就猜！ 我正要说话，但陈林刚显然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 在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猛的上前狠狠踹了陈小飞一脚。 “你说！我好吃好喝的养你这么大，怎么就对不住你了！啊？你tmd要这么害你的亲老子！狗杂种！” 陈小飞猛不防又被踹倒，但这次，他没再隐忍。 身体瘦弱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一骨碌爬起来，毫不畏惧指着陈林刚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说谁是狗杂种！哦对！我身体里流着你肮脏的血液，我好像还真是个狗杂种！” “但是，你怎么有脸说你是我亲老子，你配吗！你害死我妈妈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妈妈她哪里对不住你？” “你穷的吃不起饭时，她就嫁给了你，辛辛苦苦为你，操持了多少年家务！可她换来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妈当年病的那么厉害，你手里明明有五十万的建厂费，可你宁愿用那破钱，盖个冷冰冰的食品厂，都不愿意给她治病！” “是，你现在事业有成了，身边小三小四一大堆！可你想没想过，你辉煌的今天，那都是踩着我妈的尸骨爬上来的！” “你凭什么质问我！凭什么！你不配！你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得下去陪我妈！” 少年歇斯底里，疯子般的怒吼，响彻在整个客厅。 我心中五味杂陈，默默给凌志坚使了个眼色，率先离开了陈林刚家。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今真相大白，人家父子俩这些年的恩怨情仇，咱还是不掺和了吧，留下空间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第195章 精神力量 至于封红，既然陈林刚家并没有邪物作祟，也就免了吧。 这一趟全当做好人好事了。 下楼途中，凌志坚满脸的困惑，嘴里一直碎碎念，“这电视机，怎么可能会自己开开关关的呢？” 我看的好笑，干脆把之前，心里的猜想说了出来，“你知道什么叫精神力量吗？” “就是说，有那么一种特殊人类，他们的精神力，强大到可以掰弯勺子、打开电视衣柜。” “甚至只要集中注意力，还能挪动装满水的水杯......很多人以为的灵异事件，就是来自于此了。” 凌志坚瞬间恍然大悟，“就像电视里面演的特异功能！对不对！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我推开楼道门，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他，“当然，就像你们凌氏一族的天眼一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中午，我和凌志坚回到成人用品店。 入目，便是柜台上摆放着的，一大捧热烈绽放的红色玫瑰。 凌志坚表情极其夸张的，围了上去，“这花瞅着俗气啊！该不会是那位土豪沈总，送给咱们阴差大人的吧？” 蚂蚱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是一个叫王珣的黑西装男人拿来的！” 保镖哥王珣？ 那不还是沈宥谦嘛！ 这人真挺油盐不进啊！ 说不听了还！ ...... 我头也不回的迈步上二楼，准备补觉，临了丢下一句：“包装撕吧了，今晚咱仨正好用它泡花瓣浴！” 凌志坚在我身后，幽幽感叹，“沈总真是不容易啊！碰上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但他说归说，当晚我们各自回房洗澡时，凌志坚几乎薅秃了，一大半儿的玫瑰花枝。 丫恨不得独占所有花瓣，都整他自己浴缸里。 第二天一早，王珣又来了。 这次照旧送来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彼时我正忙着跟李观棋打电话，说起陈林刚家的“灵异”事件，我俩都乐的直不起腰。 直到凌志坚羡慕嫉妒恨的，从王珣手中接过花束，说了句“沈总怎么又送花”时，电话那边，李观棋清冽的笑声，一瞬间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语气突然生硬起来，“事主坚持要给红封，你卡号发我”，随后电话被骤然挂断。 听着手中的香蕉20，发出的嘟嘟忙音，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人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可依我看，这男人变脸也挺快嘛！ 怎么个事儿啊这是？ 刚不还呲个大牙，一起嘎嘎乐吗！ 寻思了一会儿也没想通，我懒得再动脑，干脆利落的给李观棋，发了串银行卡号过去。 不到半小时，短信就提示，卡里到账了五万元。 在之后的几天里，王珣每天雷打不动的奉命送花。 凌志坚泡玫瑰浴都泡腻了，又开始熬玫瑰酱，颇有闲心的做起了玫瑰饼吃，蚂蚱尝了尝，直呼有怪味。 而我，则把全部的心思和时间，都用在了追踪魏忠贤，这只百年老鬼上。 第196章 再回猫王村 毕竟，沈宥和如果真的是无辜的，那我一定要替他洗刷冤屈，才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可据袁崇焕说，自从魏忠贤当年，从黎明精神病医院逃脱后，就再也没有露过头。 但好在一年前，某知情鬼，被强行抓回冥界投胎时爆料，曾在猫王村那一带见过他。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心情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总算有了魏忠贤的下落。 忧则是，有生之年，我其实并不想，再回到猫王村。 但当天下午，我还是动身了。 凌志坚特意托他老爹，帮我搞了个驾驶证，所以这次是我开车，而某人坐在副驾，美曰其名要指导我的车技。 车子一路以40迈的龟速行驶。 终于，在天黑前，我们抵达了猫王村的村口。 那座被风吹雨打了上百年的猫王碑，就竖立在这里。 记忆中，几年前蚂蚱落水身亡的那天早晨，我上山挖蘑菇时路过这里，还揍了一个叫吕强的男孩儿。 他当时被我踹地上，磕掉了两颗门牙，鼻子也哗哗的流血。 后面的情况我记不太清了，只隐约想起，那货当时骂我是“孤儿”，所以我俩才干起来的。 其实现在想想，人家也没说错啊！ 我虽然有父有母，但那些年过的日子，确实也没比孤儿强到哪儿去。 我轻车熟路的驾车进了村，行驶了一段土路后，把车停在了后山的山脚下，带着凌志坚徒步往山上爬。 猫王村之行的第一站，势必是山神庙。 毕竟，从冥界的等级制度上来说，山神的职位，是比我要高一级的。 再加上这里方圆百里，都属于是山神的直辖领地。 虽然我们西南辖区的人，并不受他管辖，但既然来别人的地盘办事儿，也理应去拜见一下。 山神庙坐落在半山腰，还如同过去一般破旧，木质庙门被大风刮得啪啪作响。 还不等我们走近，就已经听见，从山神庙里传出一大片，有男有女的吵嚷声，熙熙攘攘跟赶集似的。 “大家加把劲儿！先推倒这个泥塑的山神像！” “咱真拆啊？山神爷会不会怪罪？” “怪罪个屁！这两年咱村儿各家鱼塘的收入，越来越低了，这狗山神根本就不保佑我们！” “就是！大家一起动手！快点拆了！破除封建迷信！村长说了，山神庙一拆，咱村儿就能多建个信号塔了！” 我和凌志坚默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这帮人，是闲的没事干吗？ 山神庙哪是他们，说拆就能拆的！ 一般来说，各城市下面的那些个乡镇，因为没有阴差据点。 所以就导致，新死的鬼魂想入地府投胎，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当地的山神庙，亦或者是土地庙才能进入到冥界。 而一旦拆除了山神庙...... 这附近乡镇的亡灵们无处栖身，迟早会引发暴乱的！ 凌志坚性子急，他率先抬腿跨进山神庙那高高的门槛，上去就是一声怒喝，“住手！不许拆！” 第197章 拆除山神庙 村民们闻声，纷纷一脸诧异的，转过头来看我们。 而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我曾经的亲人...... 多年未见的姥爷和舅舅。 看这架势，拆除山神庙，很有可能就是他俩带的头！ 两相对峙了片刻，舅舅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村民，迈上前一步。 他上下打量了凌志坚几眼，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你谁啊？是我们村儿的人吗你就多管闲事！” 我细细端详了他几眼。 嘿！ 这不是当年在村口，跟我干仗的那个吕强吗！ 这时，其他村民们也跟着纷纷附和，“就是！这哪来的俩外乡人啊！估计脑子有什么毛病！甭搭理他们！咱拆咱的！” 凌志坚一听急了，爆了声粗口，上去就要跟人比划比划，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干啥啊火气这么大！咱不得先礼后兵吗！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缓缓开口，“他不是猫王村的人，那我总是吧？” 刹那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我身上。 现场一片寂静，不知是谁先在人群中带头嘀咕，下一秒，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展开了议论。 “这......好像是白家的那个小妮子！都长这么大啦！” “听说不是去市里念书了吗？这是学成归来啦？” “老柳，你消息太落后了，这丫头前几年就被老白家，赶出家门啦！” “是吗？那她突然回来是什么意思？凭啥不让咱拆山神庙？”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下，我姥爷和舅舅这才仿佛认出了我，脸色一瞬间铁青无比。 我扭头就当没看见他们，微微提高了声音，以一己之力压下各方嘈杂，“各位伯伯婶子们，请听我一言！” “这座山神庙，在咱们猫王村，至少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现在它所代表的，已经不单单只是一方信仰了，更是有很高的文物价值！” “所以我认为，即便我们不去翻新它，也不该擅自拆除。” 我话一说完，在场的村民们，似乎也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时间，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吱声了。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的吕强，突然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乡亲们，早年间传说，这白落苏可是山神的女儿......” “咱们拆除山神庙，为的是建造信号塔。可她阻止咱们拆山神庙，我觉得八成是存了些什么私心吧？” 好你个吕强，这是记恨当年干仗的仇，故意搁这阴阳我呢吧？ 还私心？ 我的私心就是，怕你们这帮人哪天，被嘎了都没地儿去！ 可关键是，这话我心里能想，嘴上不兴说啊！ 我气的肝疼，但面上不显，淡淡反问道：“是吗？那你倒是给大家说说，我能有什么私心？” 吕强大咧咧的走出人群，他一脸不屑的看我，“我当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但怕就怕在，某些人打着神鬼后裔的幌子。” 第198章 宅基地 “其目的，根本就是想霸占，山神庙下面的这块宅基地！” 这话一出，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 除了我姥爷和舅舅，其他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忌讳莫深，带了几分敌意。 “是啊！这么大一块儿宅基地，可值不少钱呢！” “我就说嘛，这闺女好几年都没个人影儿，今天为啥突然就回来了！敢情是惦记着咱村儿的公共财产，想占为己有啊！” “啧啧，不管咋说，老白家这妮子，心眼子可真不少啊。” 我无语的瞥了眼吕强，你丫可真是玩舆论的一把好手啊！ 黑白一颠倒，没有的事儿都能说成有。 但好在，也有人替我说话。 是当年，住姥姥家隔壁的邻居花奶奶。 几年不见，她的头发又白了不少，拄着根拐杖，边哆嗦嘴唇边反驳众人。 “落苏这丫头，她要真是山神爷的孩子，那由她来继承山神庙，也理所应当啊，谈不上什么霸占吧？” 吕强撇了撇唇角，露出一嘴漏风的牙，“哎不是我说您啊花奶奶！现在都啥年代了，您老糊涂了吧？咋还这么迷信呢？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山神啊！您老能不能相信相信科学，别成天神神叨叨的......” “噗嗤！” 我成功被吕强这副二逼样儿逗乐了。 他那牙，好像正是前几年，跟我打架时磕掉的！ 见对方朝我投来愤青般的眼神，我又赶忙憋住了笑意，给他上了一堂政治课。 我悠悠出声，“哥们儿，按我国相关的法律规定，即便是由个人出钱，筹建的庙宇，其所有权照样归国家。” “更不用提，这山神庙存在了上千年，根本追溯不出当初的建造者是谁......” “难不成，你是认为我胆儿肥到敢跟国家争财产？” “还有，关于你刚才说的科学问题，我不得不纠正你一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很简单，最先发现地吸引力的科学家牛顿、研究宇宙论和黑洞的霍金、智商高达160的爱因斯坦，他们晚年都开始信奉神学。” “你张口迷信闭口迷信的，莫非你已经自信到，你的智商超越甚至碾压了他们？” 说到这，我又语重心长的补了句，“铁汁，答应我，有空你一定要多看看书，也就不至于说出这么多，无厘头的蠢话了！” 村民们听到这儿，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但也纷纷点头，表示了认可。 “对呀！这丫头说的有理！山神庙是国家的，那宅基地也必然属于国家！” “看来这山神庙，咱还真不能拆啊！破坏国家公物，条子能给咱都逮咯！不妥不妥！” “是啊！万一再得罪了山神爷......” 吕强愤愤瞪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无从反驳，最终还是抹不开面儿，冷哼一声大步离开了。 凌志坚见状，登时就默默的，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在说：还是你能忽悠啊！ 第199章 玄学之说 我视若无睹，扭头面向众人，语气尽可能的温和，“诸位，玄学之说，深不可测。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山神爷的神像就在这里，今天谁不信邪，大可以推倒试试。” 等你们死了变成鬼，看山神爷给不给你们穿小鞋！ 一时间，山神庙里无比的寂静，再也没人敢说，要拆除掉山神庙的话了。 花奶奶拄着拐杖，带领她的几个孙子率先离开。 临走前，她回头乐呵呵的冲我一笑，“白丫头，三年前你帮你花爷爷带话的情分，奶奶记着呢，有空了，一定要来家里吃顿便饭啊！” 哦对！ 好像是有这事儿！ 花爷爷那老毕登，活着的时候把存折藏花瓶了。 后来我搁姥姥家院里尿尿时，发现那厮的鬼魂，头上带个瓜皮帽，居然偷窥我上厕所，就抄了块石头砸他。 完事儿花爷爷就飘过来锁我喉，还威胁我帮他带话。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 我心中不免感慨，颔首回以一笑，“好，一定！”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村民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山神庙。 最后，庙里就只剩我和凌志坚，还有......我姥爷和舅舅。 我察言观色。 发现这二位的脸色，可都不大好看。 果然。 下一秒。 我姥爷就满面愤慨的，快步走到我面前，抬手一个巴掌，就朝我扇来，“你这个贱种！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养这么大！” “你妈被这狗山神，害的有家不能回，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孤苦伶仃的飘荡在外头！现在，你居然还要胳膊肘朝外拐，护着一个破山神庙！” 我没想到他会动手，猝不及防被打的脸一偏，险些摔倒。 凌志坚哪能见得这个，当即便呵斥出声，“你谁啊？” 话落，他眼神冷如寒冰，手凭空一伸，那根黑漆漆的冥棍乍然而出。 我姥爷和舅舅，见了这无比玄幻的一幕，都吓得后退一步。 但没等凌志坚动手，我就抬手阻止了他。 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我不禁苦笑，姥爷这劲儿，用的可真不小。 知道的我们是亲人，不知道的，还当是仇人呢。 见我不悲不喜的目光望去，舅舅一把将姥爷护在身后，“落苏，你这事儿办的确实不地道！” “就算山神是你的亲生父亲，可把你从襁褓中婴儿，养到这么大的，是我们白家！” “他山神出过一分钱一份力吗？” “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姥爷为了鼓动大家，一起拆除山神庙，费了多大功夫！现在全被你坏事了！” 我勾了勾唇角，眼神澄明的看着舅舅，“我办事，哪里不地道？” “姥爷想报仇，我能够理解。但是，山神爷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你们都找错人了。” “当年让我妈怀孕的男人，是那个被猫王村的村民们，称颂了百年，并且还给他立过一块功德碑的猫王。” “您二位本事儿这么大，倒不如去找猫王，为白青帆讨个公道啊！” 第200章 如假包换 舅舅和姥爷闻言，脸色同时一变。 “落苏！你胡说什么！” “小贱种，你的教养呢！青帆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竟直呼其名？别以为你找了个会妖法的男人当靠山，我就不敢揍你！” 会妖法的男人？ 是指凌志坚吗？ 听到这，我眼神陡然冰冷，“我们是亲人没错。但我记得，当初我走投无路时，白青帆曾斩钉截铁的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叫她“妈妈”。” “并且，也是她亲口所说，从今往后，我和你们白家再无关系。” “二位长辈，今天这一巴掌，落苏受了，全当还这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再有下一次，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姥爷的胸口不断起伏，他阴狠的瞪着我，良久，从牙缝中迸出三个字，“我们走！” 说完，姥爷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山神庙。 舅舅赶忙紧随其后，但他犹豫了刹那，突然回头问我，“落苏，你刚才说，当年是猫王害了你妈妈，是真的吗？” 我嗤笑一声，恶趣味的回他，“当然，如假包换。” 话落，我意念一动。 一条毛茸茸的，长达两三米的白色大尾巴，陡然显现在我身后，随风摆动。 舅舅先是一愣。 但下一秒，他口中瞬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嘶吼，嗓子都要喊劈叉了，“妈呀！妖怪！救命啊！” 我和凌志坚乐的直不起腰，眼睁睁看着舅舅一泡黄尘，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茄子！你丫真是个人才！” 我连连摆手，笑的腮帮子都疼了，“舅舅才是人才。被一根尾巴就吓成了这怂样儿，还妄想拆山神庙？！” 就在这时，身后一人突然幽幽的接了句，“他们拆不了的。” 顷刻间，我灿烂的笑容，蓦然僵在了脸上。 这是谁的声音？！ 我和凌志坚对视一眼，齐齐转身。 只见我们身后的供台上，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与此同时，我发现，原本山神的那座泥像不见了。 但眼前这男人，跟那山神像，却足足有七八分的相似度。 他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冥界山神爷的朝服，威风凛凛的俯视着我们。 凌志坚的反应快我一步，他似乎之前，就和山神爷打过交道，娴熟的行了个拱手礼，沉声唤道：“山神大人”。 我心下一惊，赶忙随着凌志坚，一起拱手行礼。 但脸颊，却莫名的开始发烫。 颇有种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坏事，然后被人当场揭穿的尴尬感。 这还真不是，我乍一下见了生人脸皮儿薄。 主要是因为，我年幼时，村里的人天天嚼舌根，说山神爷是我亲爹。 不管大人们是不是说着玩，亦或者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传言，但我当时一个小孩子不懂啊！ 那段时间，我还真把山神当我亲爹了！ 一没事儿就来山神庙，对着那尊神像叫爸爸，然后说些有的没的。 今天唠姥姥又打我了，骂咱父子俩不是啥好东西。 第201章 藏匿 明天唠老师让父母去开家长会，没人给我开，爸爸你去行不行？ 咱也不知道山神爷当时，听到了没有，反正他从未在我面前现过真身。 此时，双方乍然这么一碰面，回忆浮上心头...... 这种社死感，尬的我胸口发闷，只觉有些喘不上来气。 人家根本就不是我爹！ 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算是同事。 然而，就在我脑子里一顿胡思乱想时，山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供台，站在了我面前。 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十足的感慨，“小落苏都长这么大了。” 我身子一僵，讶然抬头，“山神大人记得我？” 山神含笑点头，他一甩袖子背过手，边踱步边缓缓开口，“你六岁那年，是第一次来山神庙。一进门，就抱着本大人的石像喊爸爸。” “从那次之后，本大人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你。有时，是你偷你姥爷的香火给我供奉，有时是盼着本大人，能去给你开家长会。” 说到这儿，山神缓缓转过身来，他儒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小丫头，你现在也是为阴间办差的人，你应该知道的......” “我们的身份，不宜在阳人面前暴露。所以，关于你当时诉求的家长会，本大人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噗！” 凌志坚没憋住笑了，见我恶狠狠的眼神扫荡过去，他又赶忙收敛了笑意。 我收回视线尴尬了几秒，厚着脸皮再次朝山神拱手行礼，“大人客气，那时落苏年幼不大懂事，如果说了什么荒唐话，还请您见谅。” 山神微微摇头，他说话的语气中，隐约有一丝宠溺，“你是本大人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山神庙里，你不必太过拘束。” 说完，山神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你们这次特意来猫王村，所为何事？” 经山神这么一提醒，我这才猛的想起了，我们此行的最初目的。 我和凌志坚对视一眼，严肃出声，“大人，在您的管辖区内，是否发现过一只明朝末年的老鬼踪迹？” 山神沉吟了几秒，“你指的，难道是......阴间的s级通缉犯，魏忠贤？” “没错。” 见我点了头，山神了然开口。 “有。一年前，他就来到了猫王村。但等本大人有所察觉，准备出手逮捕时，那只鬼却突然隐入了后山的密林中，失去了踪迹。”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还躲在那片密林中，从未离开过。” 我“哦”了声，合计几秒，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个疑问。 “大人，猫王村虽然地处偏僻，但这里人烟稀少，实在谈不上是鬼魂的最佳藏匿地啊！他为什么非要躲在这里呢？” 凌志坚闻言，也在旁边认同的点头，“确实很难理解！这魏忠贤，吃了那么多的鬼魂，他身上必然阴气冲天，估计都不亚于传说中的鬼王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聪明的话，想逃避阴间的追捕......” 第202章 睚眦必报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闹市之类阳气极重的地方，藏匿在人群中，至少还可以盖盖他身上的阴气！” “但这老家伙......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真是奇怪！” 说到这儿，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山神沉稳的嗓音，突然意味深长的来了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脑中飞速运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哦？大人有何见解？” 山神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据本大人推测，魏忠贤可能是想找寻猫王的踪迹。” “如凌鬼差所言，这三百多年来，魏忠贤吃了不少鬼魂，提升自己的修为，他现在的实力，八成已经到了瓶颈期。” “而他想要快速突破这个瓶颈，就唯有杀了猫王，夺取其体内的千年妖丹，以助修炼。” “纵观全国各地，恐怕就只有猫王村，是最有希望能找到猫王的地方了，所以他当然会来这里。” 猫王？ 我爸爸？ 好你个魏忠贤，真是阴狠毒辣！ 吃鬼猎鬼不说，现在居然把主意，又打到了我那年迈的老爹头上！ 真当我西南辖区没人了？！ 我心中一凛，急声问道：“山神大人，猫王村是您的管辖地，猫王在不在这里，您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山神一怔，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猫王的妖力深不可测，其行踪更是诡异不定。” “本大人自从上任以来，也只在十八九年前，见过他一面......至于他此时在什么地方，那就是个谜了。”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以你父亲的能耐，这天底下，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杀的了他。” 听了山神的话，我这才放下心来微微点头，但心念电转之间，我突然又捕捉到了一个问题。 十八或者十九年前？？ 不就是我出生前后的那一阵子？ 既然山神爷说，他在那一年见过我的父亲...... 那他会不会知道，当年白青帆怀孕的真相？ 想到这儿，我也不假思索的问出口了，“大人，当年我妈和猫王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猫王他为什么会选择，和一个人类结合？ 是见色起意？ 还是蓄谋已久？ 山神儒雅清逸的脸上，一瞬间露出错愕的神色。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毫无征兆的，提起这件昔年往事。 山神沉默良久，才终于启唇道：“十八年前，你姥爷从镇上采买年货回来，走到村口时，他突然尿急，就尿在了猫王的功德碑上。” 凌志坚一听，眼睛登时就亮了，他八卦的插了一嘴，“所以，猫王当时是为了，报复茄子的姥爷，所以才故意糟蹋了茄子妈？” 山神闻言，一脸的啼笑皆非。 但他却又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凌志坚的话，“妖怪天生戾气重，眼里容不得一点沙，睚眦必报，很正常。” “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据我猜测，猫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留一个后代在人间。” 第203章 完吾帝之墓 “毕竟，在目前这个高科技时代，妖族已经濒临灭绝。一旦猫王被杀，或是历劫飞升，世间将再无妖族。” “他这是，想给妖族留个后啊！” 听到这儿，我瞬间了然，总算是捋清了自己的身世。 猫王已经是，这世间的最后一只妖了。 他纵然想再找个母妖怪，一起生孩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人类结合，诞生一只如我这般的半妖。 而刚巧，这个时候我姥爷无意中得罪了他，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奇异事件。 只是，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我。 愿不愿意出生来到这个世间，想不想做一只，被世人所嫌弃害怕的妖怪。 凌志坚听的兴起，他八卦的凑到山神跟前，似乎是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被我一把揪到了身后。 目前，还是正事儿要紧！ 我一脸严肃拱手向山神辞行，“大人，我和凌鬼差还要去抓捕逃犯，就先不叨扰您了。” 山神微微颌首，他眼神穿过庙门，遥遥望着后山密林的方向，“魏忠贤此人狡诈，修为也非一般厉鬼可比，你们一路当心。” “多谢大人！” 我点头再次回以一礼，霍然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密林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也彻底的黑了下来。 凌志坚身为鬼差，夜视能力自然不差。 他手持锁鬼链，腿都懒得迈了，干脆一路紧跟在我身后飘荡。 我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咱还是阳体之身，但受猫王的基因影响，走起山路来极其轻快，如履平地。 我们不到三十分钟，便到了密林入口。 该说不说，此刻朦胧的月光倾扫而下，再配上那影影绰绰的一棵棵参天大树...... 眼前这一幕，还真有几分荒岛求生，恐怖片的氛围。 我率先领头进入密林，靴子踩上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凌志坚难得严肃一回，他飞快扫视了树林子一圈，猛的拉住了我的手腕，“茄子，鬼气很浓烈，好像就在西北方向！” 我微微点头，“我也察觉到了。” 默契的对视一眼，我和凌志坚疾步，朝密林深处走去。 但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在一棵数十米高的大槐树下，竟然有一座孤坟，坟前立着块很大的墓碑。 墓碑的左上角，刻着五个血红的大字：完吾帝之墓。 而在其下，洋洋洒洒还刻着几十行的小字，皆是那“完吾帝”，无病呻吟的微小功绩。 起先我还一头雾水，堂堂一代帝王，怎么葬在这种穷乡僻壤？ 并且还是槐树下...... 从科学角度来说，槐树木质扩散的很快，在其树大根深后，难免会出现树杈穿棺的现象，打扰尸骨安眠。 再从风水角度来说，槐树属阴，墓地也同样属阴。 两相对冲，葬在其下的尸骨，极容易产生尸变，对此人后代子孙的运势，也非常不好。 堂堂皇帝之尊...... 这坟墓建造的如此寒酸，如此拉垮，也太不讲究了吧？ 第204章 七十二疑冢 好奇之下，我开始努力的回忆起，历朝历代的各个皇帝封号。 但却始终也想不出，到底谁是那“完吾帝”。 直到我凝神看完了，墓碑上那几十行的小字后，才豁然开朗。 魏忠贤，字完吾。 ...... 隐约记得，读书时我看过魏忠贤的相关记载。 魏忠贤生前给自己建造的坟墓，是在皇城的西山碧云寺 。 墓穴规格远超其身份，足以与皇帝匹敌。 其中一对儿，文臣武将的白玉雕塑，都刻有象征着皇帝身份的龙纹，其野心昭然若揭。 但很遗憾的是，他死后被人挫骨扬灰，并没能葬入其中。 不过据书中所言，后来，魏忠贤的一个死忠追随者，偷摸捡了他的一部分骨灰，另寻别处葬了。 现在看来，那死忠追随者最后选择，安葬魏忠贤的地方，八成就是这里了。 这也就可以说得通，为什么魏忠贤会在猫王村，藏匿一年之久。 毕竟，人家的“家”在这里。 就在这时，凌志坚急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猛的打断了我的思绪，“茄子！那股很浓烈的鬼气，就在前面不远！” 难道......魏忠贤在那里? “去看看！” 我莫名紧张，下意识把手按在后腰别着的手枪上，小心翼翼的抬脚，朝前方一步步挪动。 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 前面的树林中，几乎每隔一百米左右，就会出现一棵异常高大的槐树。 而树下，则是一座座，和刚才那坟一模一样的墓碑！ 我不由的眉心蹙起，“老凌子！这有点像鬼打墙啊！” 凌志坚的神色，也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他沉声道：“是不是鬼打墙，我用鬼差令，一试就知道。” 话落，凌志坚的右手掌心，陡然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大写的“冥”字。 他蹲下身去，迅速把掌心贴合在了地面。 但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们眼前的场景，却并没有丝毫变化。 刻着血红色“完吾帝”之墓五个大字的墓碑，依然诡异的立在那里。 凌志坚紧紧抿着唇，他摇头起身，“并不是什么鬼打墙，而是这里，确实建造了很多一模一样的坟墓。” 我心念一动。 这魏忠贤，难不成是在效仿曹操的七十二疑冢？ 真要说起来，人曹操建这么多疑冢，是因为人墓里有不少宝贝，怕被盗墓贼光顾。 可这魏忠贤，他死后被崇祯帝抄家灭族，别说宝贝了，浑身上下估计连根丝都挂不上...... 所以我大胆推测，他生前的追随者，在他身亡后会给他建这么多墓，无非就是两点缘由。 首先，魏忠贤当年坏事做绝，他必然怕别人得知，自己墓穴的具体位置，被人挖坟泄恨。 其次，一个老太监，丫毕生梦想就是要当皇帝。 效仿曹操，大概也是其心里的执念作祟。 在树林里追寻着魏忠贤踪迹的同时，我还颇有闲心的数了起来。 到了最后，我发现，还真是七十二座坟墓！ 第205章 地动山摇 一座不少！ 随着距离那股浓烈的鬼气，越来越近，我和凌志坚也默契的，同时放慢了步伐，警惕起了四周。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极其尖细的男音。 “冥界的走狗！你们终于来了！” “走狗！你们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 在这阵阵的回声下，周围绿意盎然的大树，一瞬间统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大片荒芜的黄土。 随后，一阵大风刮来，黄土被吹到空中，沙沙的拍打在，我和凌志坚的身上。 甚至，不等我们有所反应，顷刻间，又开始了一阵地动山摇。 在那漫天的黄土中，我看见了无数，穿着明朝盔甲的士兵，破土而出。 他们神情肃然，手持长矛，整齐划一的迅速列好了队，嘴里喊着“哈！哈！”的口号，朝我们大步走来。 而他们每走一步，大地就会随之猛的颤动一下...... 凌志坚傻眼了，他扭头直勾勾的瞅我，“茄子，这tmd都是啥啊！” 我吃了一嘴的黄土，“呸呸”了两声，猜测了句，“可能，这老太监模仿完曹操的七十二疑冢，又想模仿人秦始皇的兵马俑吧？” 凌志坚一听顿时急了，扯着我的胳膊，就是一顿嚷嚷，“茄哥！你先甭管这无根货，到底在模仿谁，你就说咱下一步怎么整吧！” “瞅这数量，这他奶奶的，得有十万大军吧？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给咱淹死了啊！” “这明末时期的百年老鬼，真tmd不同凡响！丫这手段，比咱之前遇那武飘飘还高明啊卧槽！” 我默默点头，大为叹服，“同样是打群架车轮战，武飘飘才捯饬了一百来个白骨怪，跟眼前这军队比起来，确实差点意思。” 然而，就在我和凌志坚，唠了这么几句嗑的功夫。 那帮明朝士兵，已经迈着整齐的方步，呈包围式逼近了我们。 慌乱间，我脑中千头万绪急速捋了一遍，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上次武飘飘能操纵白骨攻击我们，是因为在当时，武女美容院的密室里，确实有很多骨头架子。 可这回，魏忠贤纯粹是，凭空变出了十万大军啊...... 这怎么可能？ 要是秦始皇吧，咱也就不说啥了。 毕竟嬴政当年，确实有不少殉葬的士兵，人召唤个十万大军，那不跟玩儿似的。 但关键现在，我们的对手是这老太监！ 据史料记载，魏忠贤身亡时，死的那叫一个凄惨落寞啊！ 别说殉葬的奴仆兵将了，估计他连个陪葬物都够呛能有。 思前想后，我心中立时，便有了一个大胆的判断，这十万大军八成...... “是幻境！凌子！再用鬼差令破！” 凌志坚原本还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听我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他立马有了主心骨般，当机立断的再次把掌心，贴合到了地面上。 顷刻之间，黄沙席卷而来，遮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第206章 门槛精 而下一秒，眼前又很快恢复了一片清明。 我这才发现，幻境已破。 我们终于又回到了，那片黑漆漆的树林子里。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一切果然都是障眼法！ 然而，还不等我多高兴几秒，余光无意中一瞥，突然看见在前方的大槐树下，站着一个灰蒙蒙的影子。 凌志坚却丝毫没有察觉，他兴高采烈的，上来就给了我肩膀一拳，“牛逼啊茄子，你丫就是个门槛精啊......” 我抬手打断了凌志坚拍到一半儿的马屁，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个灰影，慢条斯理的开口了，“魏忠贤，几年不见，最近还好吗？” 凌志坚一怔，目光顺着我的视线望去......瞬间变了脸。 他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正义凛然的就是一声暴喝，“魏忠贤！你违反阴间律法，藏匿人间数百年，吃鬼猎鬼坏事做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跟本大人回地府领罪！” 槐树下的鬼影一动不动，他嘿嘿笑了一声，声音仿佛被踩着脖子的老母鸡，尖细又刺耳。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鬼差？阴间的捕快？黑白无常？就凭你们，也配直呼本都督大名？啧啧，给我提鞋都不配！” “不过，这个女阴差倒是有几分眼力，居然能破了我的幻阵。” 凌志坚眼底一暗，彻底不耐烦了。 他胳膊凭空一伸，锁鬼链赫然显现手中，“死太监！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你是准备自己认罪伏法，还是想让本大人亲自会会你？” 魏忠贤闻言，沉默了两秒后，突然就是一阵仰天大笑。 直到笑够了，他才从大槐树的阴影下，迈出一步。 顿时，一张雪白的，库库往下掉粉的老脸，和那红嘟嘟微微撅起的樱桃小嘴，就暴露在了我们眼前。 这一幕，属实把我和凌志坚给恶心到了。 一个大男人，都变成鬼了，还涂脂抹粉的给谁看啊？ 说实话。 三年前，我虽然在黎明精神病医院，和这只老鬼打过交道。 但因为当时，李观棋给我留下的符纸效果太好，把这玩意烧的焦黑，根本就看不出他那时的真正面貌。 如今再次碰面，我脑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八个大字：不男不女，真太监也。 魏忠贤嚣张无比的盯着我们，红唇一张一合，“可别说都督我呀，欺负小辈！实在不行，你俩就一起上得了。” “我刚好也想看看，这一届阴间选拔出来的小废物们，能有几斤几两。” 这话一出，一股邪火直冲我的天灵盖。 但还不等我作出反应，凌志坚已经恼羞成怒的，率先出手了。 他速度极快，身形一晃，顷刻间便到了魏忠贤面前，虎虎生风的挥舞着那条锁鬼链，劈了过去。 魏忠贤毕竟几百年的道行在那儿，又吞食过无数鬼魂，也不是个吃素的。 他不闪不避的，生生挨了这一下，锁鬼链就仿佛，砸在了坚硬无比的山石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第207章 偷袭 下一秒，魏忠贤咧着红唇，阴气森森一笑，咋呼着两条胳膊......掐向了凌志坚。 要说咱小凌子，比我多当了几年鬼差，到底也不是白干的。 在这电光火石间，他不慌不忙的抬掌一翻，显露出鬼差令，动作极其飘逸的朝魏忠贤拍了过去。 而魏忠贤，明显也知道鬼差令的作用。 他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忌惮，飞快的飘荡到了树梢上。 凌志坚丝毫不怂，紧跟着急掠而上。 二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在林子里窜来窜去。 速度之快，根本就看不清人身，只余飞来飞去的残影。 但有一点很明显，在速度上，凌志坚始终稍逊魏忠贤一筹。 这样的话，即便我们打得过魏忠贤，恐怕最后也没那么顺利能抓到他。 我越看越心急，突然心随意转，我偷摸掏出别在后腰的冥枪，抬手对准魏忠贤，果断就是一枪。 须臾间，松树上，传来了魏忠贤凄厉的一声惨叫，“小王八蛋，你竟然偷袭本都督！冥王从哪雇的你啊？一点仁义道德都不讲！” 我心下腹诽，跟你这种奸诈的逃犯，还讲什么仁义道德？ 老子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 我得意的勾唇一笑，在凌志坚投来的钦佩眼神中，枪口再次遥遥对准了魏忠贤，一张嘴就是忽悠。 “魏公公，我们并不是专程来抓你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咱握手言和，聊聊呗？” 魏忠贤怒气磅礴的盯着我瞧，“既然要握手言和，你为何还拿枪指着本都督？” 我微不可察的，给凌志坚使了个“小心点”的眼色，随后才笑容可掬的，朝魏忠贤礼貌颔首，把冥枪又别回了后腰的裤带上，“魏公公说的对......” 魏忠贤的脸色，登时比刚才还要难看，“什么魏公公！本都督乃堂堂九千岁！” 凌志坚站我身后，突然嗤笑出声，“一个宦官太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要不是明朝时期，那小皇帝朱由校，成天忙着做木工活，不得意打理朝政，朝堂上哪能轮到，你作威作福啊？” “你丫还好意思称呼自己，是什么九千岁？你tmd害死了多少忠良，贪污了国库多少钱，自个儿心里没数啊？” 魏忠贤的神色，逐渐变的阴沉。 而凌志坚却越说越来劲儿，“后来新皇帝崇祯登基，那小伙儿多勤政啊，一年都进不了后宫几次，天天忙着处理，你造下的那堆烂摊子。” “可结果呢？覆水难收啊！你捅出来的那些窟窿，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堵不上！” “你倒是早早死的痛快，可怜那小皇帝了，呕心沥血经营那老多年，最后还是成了亡国之君！那不纯纯拜你所赐吗！” 魏忠贤起先还满脸的愤怒，听到后来，他白如墙皮的老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挑衅。 “那又如何？” “当年本都督在朝堂上叱咤风云，起码也做到了正四品的官职。” 第208章 听者有心 “你一个黄毛小儿懂什么？你不过就是阴间，一个小小的鬼差，说句不入耳的话，充其量算个跑腿儿的！”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价本都督的功过是非？ 凌志坚“嘿”一声，嘴一张不知又要咧咧什么，却被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你丫跟个老太监，打啥口水仗啊？ 江九市那起灭门惨案的真相，至今还没头没尾！ 好不容易逮着这老鬼，机会千载难逢，就不能套点有用的信息吗？ 我收回瞪向凌志坚的视线，尴尬笑着，打起了圆场，“人家魏都督当年，虽然算不上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官儿，但对社稷，也并非是毫无贡献。” “就拿当时战乱的环境来说，魏都督能体恤民间疾苦，多次减少农民赋税，转而增加豪门望族的税收，这就是很大的功绩了。” “再加上魏都督掌权后，重用有才干的良将，整顿大明军队。” “据我所知，历史上很着名的几场胜仗，就是在这期间打下来的，实在是令人敬佩。” 我话音刚落，凌志坚嘴里，便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但他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反观魏忠贤，却是被我这番话，说的愣住了。 或许是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他的神色竟微微有些动容，久久不语。 其实，从历史角度来说，我完全可以猜到他的心思。 古往今来，人人都在称颂崇祯帝勤政。 他们为崇祯帝感到惋惜的同时，就会口诛笔诛，魏忠贤这个大奸臣。 诚然，他也确实不是啥好东西。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完全就抹除掉了人家，生前的全部功绩。 就比如说，魏忠贤那些年贪污的钱，几乎都充作了军饷，用于抵抗满清鞑子。 此人虽然小肚鸡肠，却启用了一批，心直口快的能臣，格局不可谓不大。 单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魏忠贤的功过虽然不能够相抵，但也算的上，是个心系国家的真小人了。 而他却被后世人，足足骂了几百年。 现在乍然听到，我认可他的作为，反应如此微妙，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像乾隆年间的那位大贪官，和珅一样。 有一年清朝的百姓们，突然赶上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饥荒。 那时候，就连树皮、草根都被饿的两眼发红的灾民，啃食光了。 而大清朝廷那时国库空虚，只能拿出很少的一部分银两，用于赈灾。 和珅精啊！ 他脑子灵光一闪，最后把所有买米买面的银子，统统换成了最最便宜的马食，发放给了灾民们吃。 此举曾被后世人，诟病了上百年。 大家都说，和珅自己天天吃大鱼大肉，却给灾民们，吃难以下咽的牲口吃的马食。 可殊不知，正是和珅的这个举动，让他在那场饥荒中，救了成千上万灾民的性命。 和珅曾说过，一斤大米可以换三斤马食。 就等于，原本能救一个人的粮食，换成马食后可以救活三个人了。 灾民还算是人吗？ 第209章 肺腑之言 算！ 可是为了活命，他们也可以不是人。 只有活着，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从古至今，世人总是喜闻乐道的，讨伐那些贪官。 但说句良心话，并非是想要替谁洗白。 有些历史上特别着名的大贪官，他们虽然没什么，特别伟大的政绩，但却实实在在的救了很多人。 甚至比某些自称忠君爱国，两袖清风的肱骨之臣，十辈子加起来救的人命还要多。 双方不知沉默了有多久，魏忠贤才终于捂着刚才挨了我一颗枪子，此刻正冒着浓浓黑气的胳膊，从那棵松树顶上飘荡而下。 他神色平静了不少，颇有些引我为知己的意思，尖着嗓子问我，“姑娘，你刚才说，想请教本都督什么事情？” 我心下了然，看来，咱这马屁，算是拍对地方了！ 不过，那些话倒也确实，出自我的肺腑之言。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魏忠贤看，生怕错过任何线索，试探性的问了句，“前段时间，江九市惊现一起灭门惨案，死了四十六个人，魏都督知道这事儿吗？” 魏忠贤闻言，他那张雪白的老脸上，瞬间写满了不解，“头一次听说，这事儿，与本都督有何干系？” 我的心猛然缩紧，从魏忠贤的表情就能判断出，他这话，八成是真的。 毕竟，死猪不怕开水烫，跳蚤多了不怕痒。 这几百年来，魏忠贤犯下的案子，已经多到数不胜数了。 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刻意隐瞒我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不甘心的又追问了句，“最近一个月，魏都督您，都去过哪些地方？” 魏忠贤奇怪的看我一眼，很配合的回答，“莫说近一个月了，就是近一年，本都督都没有踏出过，猫王村半步。” 他这话，倒是和山神方才说的都对上了。 我心里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如果魏忠贤所言不假。 那阳间的灭门案，和阴间四十六只鬼魂的集体失踪案，其背后的真正凶手，无疑就是沈宥和了！ 我之前大概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所以总在心里，不自觉的为他开脱，幻想着凶手是另有其人...... 其实现在想想，冥界的通缉令都下了，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就在我脑中思绪万千时，突然，我听到耳边传来了，极其细微的破空声。 我下意识的侧过头去，下一秒，就眼睁睁的看着，一枚锃光瓦亮的银白色子弹头，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尖，牢牢射进了我旁边的树干上。 消音枪？ 这一刻，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后怕感。 若非我耳力好，在刚才的关键时刻侧了下头，现在被子弹打中的，可能就是我了！ 卧槽！ 我脑子一瞬间清醒无比，我tmd差点被嘎了呀！ 凌志坚反应奇快的，挡在了我身前。 他第一时间，怒目看向魏忠贤，咬牙切齿的骂，“好你个老太监！你丫还有同党是吧？对阴差大人都敢下死手，活腻歪了？！” 第210章 躺平摆烂 魏忠贤显然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也感到分外诧异。 他冷哼一声，尖细的嗓音充满不屑，“即便本都督受了伤，但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废物，也抓不到我，何须什么同党？” 凌志坚压根不信，他不耐烦的嘲讽了句，“真是鬼话连篇！” 话落，便一把抄起沉重的锁鬼链，再次和魏忠贤缠斗起来。 我站在原地岿然不动，茫然的蹙起了眉。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背地里开枪的人，跟魏忠贤，一定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可如果说，不是魏忠贤的同党，又会是谁呢？ 我最近好像，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我手稍稍用力，把子弹头从树干上拔出，仔细的观察起来。 很快我就发现，这枚子弹头，奇怪的很。 上面居然雕刻着数不清，密密麻麻的符咒！ 看这线条纹路，和李观棋的符咒，竟有七八分相像。 正在我垂眸沉思之际，凌志坚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吆喝了句，“茄子！我tmd干不过这老太监啊！你快来帮把手呀！” 我思绪回归，定睛望去。 这俩人不过才打了几分钟而已，凌志坚就已经处于了下风，被魏忠贤逼的节节败退。 我刚想上前助阵，就见魏忠贤那吃了死孩子似的红嘴唇子，诡异的朝我勾起。 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便如空气般，整个人突然在原地蒸发。 下一秒，魏忠贤那独有的尖细嗓音，一遍遍的回荡在密林中，“二位阴差大人，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也不武！咱们日后有缘再会。”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魏忠贤似乎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他真正的实力，绝对不止于此。 而凌志坚那边已经打红了眼，他不甘心就这么看着，魏忠贤逃之夭夭，抄起锁鬼链就想追上去，却被我一句话拦了下来。 “穷寇莫追！除非......你打得过人家。” 我俩大眼瞪小眼良久，凌志坚突然蔫了，“这次让丫逃了，下次咱再想抓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我知道，但今天咱们腹背受敌，时机不对。” 话落，我伸出手给他看。 掌心赫然躺着，刚才偷袭我的那枚银白色子弹头，“你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有人隐在暗处放阴枪！咱们根本防不胜防！” 凌志坚闻言一脸了然于心，倒也勉强点头，认同了我说的话，“真没想到呀！魏忠贤这老贼，居然还有同伙！” 同伙？ 不见得吧？ 我潇洒转身，朝山下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说，以后大家外出办差，还是小心为妙。至于沈宥和的这两起案子......” “回去以后，先记入悬案录吧！或许什么时候时机到了，一切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咱能力有限，听天由命吧！ 凌志坚颠颠的小跑几步，追了上来，“就躺平摆烂呗意思是？” 我不以为然的一侧头，“怎么？难道你有线索啊？” 某人瞪着一对儿绿豆眼，瞅我几秒。 第211章 情窦初开 而后颇为汗颜的回，“没有......” 加快脚程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山路，我和凌志坚顺利的在山脚下，找到了我们的车。 我一路40迈，稳稳当当的把它，开回了成人用品店。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大概是临近过年的缘故，我们西南辖区的仨臭皮匠，过了一段前所未有的清闲日子。 但人一闲下来吧，八卦心就特别重。 在我的敏锐观察下，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瓜。 蚂蚱那小子，每天竟然无时无刻，不抱着一台香蕉17傻乐。 起先我还合计，是不是这货背着我们，赚了什么外快。 比如利用职务之便，拿生死簿去市井兼职，算个命啥的。 但后来我发现，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凌志坚偷摸的告诉我，“蚂蚱谈恋爱了。” 我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 蚂蚱才多大呀！就谈恋爱？ 但我过后认真一寻思，蚂蚱死时，年仅十一岁。 这么些年过去了，别看这小子，外表上还是个小孩儿，但要说起心理......貌似还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担忧蚂蚱的情商，被凌志坚那大直男带跑偏，还特意去最近的书店，采购了本当下很火的，《极简恋爱学》送给他。 蚂蚱起先还扭捏着不收，到了后来，几乎天天书不离手的埋头苦读。 沈宥谦照旧每天，都派人来送花。 花的种类毫无新意，永远都是那一大束，鲜红热烈的玫瑰。 为了杜绝浪费，我和凌志坚还有蚂蚱，每天奢侈的泡着玫瑰浴，喝着玫瑰茶往下顺着口中干巴的玫瑰饼...... 就这样持续了大半个月。 直到某天的一个清晨，我坐在柜台里，正全神贯注的翻看悬案录。 蚂蚱大概是刚刷到一个美食视频，突然咽着口水说饿了。 我头也没抬，下意识就把凌志坚头天，刚研究出来的玫瑰牛轧糖递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吃进嘴里，蚂蚱一闻到那股玫瑰味儿，当场就吐了...... 自那之后，沈宥谦再送来的玫瑰花，我们谁都不吃不喝也不泡了。 很快，凌志坚又研究出了新花样儿：玫瑰精油。 我尝试着用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竟发现皮肤肉眼可见的白了不少。 一眨眼就过完了元旦，我们西南辖区仨臭皮匠的香蕉手机，同时收到了，来自冥界人力局的通知。 忽略那些长篇大论，其实中心内容就一条：阴间准备举办一场年会，邀请全国各地所有辖区的牛马们......呃，公务员们参与。 关于阴间的年会，蚂蚱和凌志坚往年都参加过，所以他们并不稀奇。 甚至于，凌志坚还大谈特谈的跟我吐槽，“这破年会，几乎年年都一样！那叫一个无聊透顶啊！” “吃点小蛋糕喝点小洋酒，咔咔交际一顿完事儿就是看表演！说句实在的，还真不如咱哥仨搁店儿里，斗一宿地主呢！” 第212章 年会 然而，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我属于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次，正新鲜着呢！ 心里那股激动劲儿就甭提了！ 当天，我就火急火燎的，去江九市最大的商场里，采购了一下午，提着满满一大兜子的化妆品回来。 我开始努力勤勉的，练习当下最流行的绿茶伪素颜妆。 咱不求到时候能艳压群芳，最起码也得让人眼前一亮啊！ 原本我还打算，再购置一件礼服和高跟鞋什么的，但却惊讶的发现，这些我衣柜里竟然都有。 是沈宥谦前段时间，送我的“约会礼”。 说起来，他这人审美还挺高级。 “战袍”一上身，搭配上我的绿茶妆容猛一瞅，那小气质唰的一下就上来了。 毫不夸张的说，站在镜子前，我差点自己都没认出我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很快就到了年会当天。 冥界选择举办年会的场地，是阴间最为高档的一家酒楼。 我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鞋，带着一左一右紧随在我身后，西装革履的凌志坚和蚂蚱，翩然入场。 但下一秒，看着除了女主持人以外，台下清一色儿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们，我懵圈了。 难道说，这偌大的阴间除了我，就没有其他的女阴差，亦或者是女鬼差了吗？ 这个发现，让美滋滋精心打扮了几个小时的我，瞬间感到无比的沮丧。 咱盛装出席，可不是为了暗戳戳的，跟一帮糙老爷们儿比美的。 这说不过去啊！ 我极其郁闷的在万众瞩目下，寻了个不起眼的地儿落座，尽量让自己当个小透明。 但刚一抬头，却发现身边，已经不见了凌志坚的踪影。 “老凌子呢？” 蚂蚱不知从哪顺了一盘，散发着浓浓奶香味儿的蛋挞。 他埋头大吃特吃的同时，抽出空隙朝人群方向努了努嘴，“那不？坚哥替咱西南辖区，应酬去了！” 我顺着蚂蚱的视线看去，就见凌志坚端着高脚杯，正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人群中。 他一会儿跟女主持人，热火朝天的谈笑风生，一会儿扎堆开始了推杯换盏...... 但无一例外，对方都是些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这不纯纯社交牛逼症吗！ 我羡慕不已，却也知道自己效仿不来。 刚想开口问问蚂蚱，那蛋挞是搁哪儿拿的，一扭头时余光却刚巧发现，袁崇焕正在离我们不远处，跟几个陌生人寒暄问候。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东北辖区的两个鬼差，孙领导和赵飞龙。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一时间，东北辖区的三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然而，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几人都愣住了。 看那意思，似乎是没认出来我。 不得已，我只好率先含笑颔首，无声的一一朝他们打了招呼。 接下来，年会不紧不慢的，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确实如凌志坚所言，挺无聊的...... 开局就是交际应酬，完事儿就是歌舞表演。 我全程坐在角落里发呆...... 第213章 励志鸡汤 全当看不见周围，那些男人们投来的好奇目光。 期间，袁崇焕带着孙领导和赵飞龙过来，挨个向我敬酒碰杯。 想到两个辖区之前的紧张关系，我来者不拒，豪气干云的连干几杯，又引起了周围一片热烈的注目。 就在这时，台上的歌舞表演终于结束。 紧接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上了台。 因为距离的远，我看不太清他的脸到底长什么模样，但也能隐约猜到，八成是冥界的某位“高层领导”。 丫一张口，就是一段极其流畅的励志鸡汤。 什么，今日不为抓鬼而努力，明日必为冥币掉眼泪......春风吹，战鼓擂，冥界鬼差怕过谁诸如此类的话。 完事儿之后，很快又进入了颁奖典礼，和点名儿批评的环节。 我心中莫名紧张的一匹。 但好在我们西南辖区今年的业绩，似乎还算看得过去。 虽然没能颁到什么奖，但起码也没被“领导”，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名儿责难。 年会结束后，蚂蚱负责去领我们辖区的年终奖，我负责卖苦力，把喝的醉醺醺的凌志坚拖上车去。 看的出来，这货今天是真没少喝。 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还一刻不停的，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玩意儿。 我附耳过去，才终于听清。 他口中反复念叨的，是一个人名儿...... 雷穗。 我心中顿感酸涩。 假如当初，凌志坚没有去黎明精神病医院，最后就不会跟雷穗阴阳两隔。 明明互相爱慕的两个人，最后却不能在一起。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事儿，似乎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当晚，我心事重重的开车离开冥界，回到了大本营。 蚂蚱憋了一肚子的话，好几次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看我和凌志坚，一个死气沉沉的开车，一个睡的五迷三道......最后又都咽了回去。 日子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到了除夕那天。 黄狗蛋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礼品，来给我们提前拜年。 聊到江九市那起46人的灭门惨案，他愁的眉宇间一片阴霾。 虽然他上面的领导，并没有明确下过命令，必须在什么时候之前侦破此案。 但因为这次的案子，闹的实在太大，不可避免引起了，社会群众们的广泛关注。 在互联网上，最不缺审时度势，喜欢蹭热度的人。 一时间，各种“不实”的言论铺天盖地，江九市的百姓们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这前所未有的热度，至少也要小半年的时间，才能降下去。 可想而知，黄狗蛋每天在特案组，要面对多少沉重的压力。 而我虽然能够共情，但目前确实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也毫无办法。 最后也只是爱莫能助的宽慰了几句，亲自送他出了店门。 好巧不巧，黄狗蛋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店里就来了个“稀客”。 这位“稀客”，正是天天让人送花来，但自己却好些日子，没露过面的沈宥谦。 我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情趣椅上。 第214章 冥币 起身都懒得起，迎客全凭一张巧嘴，“这么久不见，沈总还是帅气依旧啊！” 沈宥谦手中提着两只黑色皮箱，在蚂蚱和凌志坚一脸八卦的注目礼下，面无表情的迈开大长腿走到我面前。 他把那两只看似沉甸甸的皮箱，往地上一放，淡漠开口，“送你的，除夕快乐。” 我垂眸一扫眼前的皮箱，心里顿时有点不耐烦了，“沈总，我想上次，我们已经聊的很清楚了吧？我近期并不打算谈恋爱。” “以后你还是别再白费心思，送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沈宥谦认真摇头，眸色冷清，“那些玫瑰花，我没怎么费心思，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做。” “真正费了心思的，是这两只皮箱中的东西。” 一听这话，我的好奇心上来了。 虽然我并不准备收下，但还是出声问了句，“是什么？” 沈宥谦在我面前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在皮箱扣上一按。 刹那间，两只皮箱全部展开。 我目光落下的那一瞬间，华丽丽的惊呆了！ 就连蚂蚱和凌志坚，看着眼前这一幕，也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两只黑色皮箱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叠叠深绿色的冥币！ 还都是最大面值的！ 我哭笑不得，把自己那只怎么瞅都贼拉好看的小白手伸了出去，拿起一叠仔细观察了几秒。 这些冥币，并非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清明节用来给祖先烧纸的假冥币。 而是真正能在阴间，流通使用的真冥币！ 难怪沈宥谦刚才说，这才是他真正费了心思所准备的东西，所言不虚啊！ 在阳间想找到这么多真正的冥币，着实不容易。 况且，就这俩皮箱里面的钱，足够我给冥王当牛做马，二十年的工资啦！ 只要我厚着脸皮收下它们，想在冥界买套小户型轻轻松松，甚至还能富余不少呢！ 到时候，咱就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啦！ 我两眼放光，越合计越不舍得撒手。 但下一秒，余光突然瞥到，沈宥谦深情款款看着我的眼神...... 我后背顿时一阵发毛。 无功不受禄！ 贫者不受嗟来之食！ 我一狠心把那沓冥币又放回了原位，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沈宥谦，你拿走吧，我不要。” 沈宥谦微微蹙眉，他漆黑的眸子望向我，满脸的不解。 看那意思，像是在说：这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她到底喜欢什么？ 我也懒得跟他多作解释，在凌志坚和蚂蚱钦佩的目光中。 我一把拎起两只沉甸甸的皮箱，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身材高大的沈宥谦，和他那两只箱子...... 一起撵了出去。 随后“咔嚓”一声，我面无表情的给店门上了锁。 沈宥谦大概是生平头一次，被人如此对待。 他满脸无辜的，站在成人用品店的玻璃门外，愣怔住了。 直到跟我坚定的眼神对视到，才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般，苦涩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了。 第215章 除夕 那背影，就别提多落寞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偏偏一扭头，就见凌志坚正缓缓的，朝我竖起一根大拇指，“茄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了！你丫那不为金钱所折腰的小模样儿，简直帅呆了有木有！” 我没心情跟他臭贫，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佳节。 我默默从柜台里，取出一早就买好的红灯笼，挂在了门前。 按我们江九市这边的习俗，除夕时，家家户户都必须点起一盏红灯笼，然后在大门上，贴门神像和春联。 说起这红灯笼，倒还真有个特有趣儿的说法。 妲己的那个《封神榜》，都看过吧？ 传说中姜子牙封完神以后，得了个虚职。 也就是咱们现代人常说的“吃空饷”。 天天啥事儿不用干悠闲的很，一到日子就领工资。 姜子牙就是如此，他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活干，只有某位神仙出游时，他才能帮忙替个班儿啥的。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个弊端。 大年三十的时候，有实干的众神们都纷纷归位了，就只有姜子牙这“空饷户”，无处可去。 后来百姓们觉得他可怜，纷纷在家门口最高的地方，点上一盏灯，让他能在灯光下蹲上一夜，勉强凑合到天亮。 久而久之，这个做法不知怎的，就传承了下来。 但多数人都只知道，“除夕夜必须点灯笼”的这个说法，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至于贴对联贴门神啥的，就没啥特殊的讲究了，无非就是民间传说的，祛邪避灾的那一套说辞。 不过，如果家里有长辈去世的话，最好几年内都别再贴了，对先人不敬。 挂好了灯笼，我满意的欣赏片刻，又开始组织凌志坚和蚂蚱，一起帮忙大扫除。 忙忙碌碌中，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晚上八点，我和蚂蚱刚吃完从店对面超市里，买来的速冻水饺，就被凌志坚神神秘秘的拉出了门。 正一头雾水呢，下一秒，就见他献宝似的，突然从身后掏出了一大串鞭炮，神情极其得意。 “茄子，咱这儿你最大，你来放！” 我看着那串由无数小鞭炮，组成的大鞭炮，心中划过了一丝暖流。 记忆中，小时候在姥爷家过年，鞭炮大多数时候，都是舅舅放。 姥爷说，家里舅舅是最大的。 我有些恍惚，但看蚂蚱和凌志坚，都是一脸的兴奋，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 应了声“好”，便接过鞭炮，放在离店门两米远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点上了火。 还别说，这噼里啪啦的声音乍然响起，再配上凌志坚和蚂蚱欢乐的打闹声，突然就多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至少对比过去那几年，我一个人冷冷清清，在精神病医院的地下室里，熬过的除夕和春节，要热闹许多。 一片噪音中，凌志坚扯着嗓子朝我大喊，“这大除夕，还有啥辞旧迎新的工作，是咱没干的啊？” 第216章 熬年 我细细回忆了下往年，猫王村过年的习俗，捂着耳朵回，“点灯笼、贴春联、大扫除、吃饺子、放鞭炮，这不都干了吗！好像......就剩守岁了！” 蚂蚱好奇的插了嘴，“落苏姐姐，啥叫守岁啊？” 凌志坚一听，顿时神气活现的嘲笑起来，“守岁你都不知道啊？！就熬年嘛！一宿都不能睡！” 蚂蚱仿佛被十万个为什么上身，频频发问，“那为什么要熬年啊！还有，凭啥不让人睡觉？” 凌志坚乐了，一副“这题我知道”的神情，当即就显摆上了。 “传说啊！有个肥头大耳的妖兽叫“年”，成天就搁山上住，是个吃货，并且还就得意吃肉！” “但是一到过年这几天吧，那寒冬腊月的大雪就封山，飞禽走兽都冬眠了呀！没吃的这可咋整？” “这只叫“年”的妖兽一琢磨，就下山觅食了。” “它吃了好多热乎乎的大活人！逮谁吃谁，就生吃！人们一看，这不行啊！死多少人都不够这玩意塞牙缝的！” “于是就纷纷去庙里，跪求佛祖给指条明路。咱就说那佛祖吧，也是个办事的人......” “受了香火当晚就给大家伙托梦了，说“年”怕鞭炮！” “村民们听了半信半疑，但他们放完鞭炮还觉得不保险，生怕人睡着了，“年”又上门来吃人，完事儿就定下个流传千古的规矩。” “为了活命，除夕夜谁都不能睡，直到把“年”熬走才算完！” “你滴，明白？” 蚂蚱听完恍然大悟，“坚哥，那“年”光吃肉不吃蔬菜，会缺少维生素的吧？他生吃人，那骨头怎么办？干嚼啊？咬得动吗？” 凌志坚被问的一时语塞，他哑口无言扶额的神态，瞬间给我逗乐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想事情的思维，总跟别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如今看来，咱们蚂蚱也不遑多让。 鞭炮响完，我们三个阴间的“警察”，照着阳间的习俗，开始熬年。 然而刚熬了不到一个小时，店门外，突然就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蚂蚱和凌志坚热火朝天的，争抢着最后一根鸡腿吃，谁都没听见。 我却瞬间就品出了不对劲儿。 成人用品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下午为了赶沈宥谦走，我才锁了门，但很快就又打开了啊。 不管外面的是人还是鬼，目的又是什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推门进来呢？ 想到这儿，我立时就警觉了几分，踱步到店门口查看。 但奇怪的是，门外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莫非是谁家小孩儿的恶作剧？ 很有可能！ 思及此我才微微放下警惕，最后朝外面的街道扫视了一圈。 然而，就在我收回视线时，突然发现，在店门外的地上，躺着两只黑色皮箱。 好像就是沈宥谦下午，送冥币的那两只箱子！ 是他？ 我心中瞬间了然。 但眼下，要不要把这两只皮箱拿回来，似乎又成了一个问题。 第217章 牛头大人? 拿吧，咱对人沈总无意，总收人礼物好像不大合适。 不拿吧，万一这两皮箱子丢了怎么办！ 在阴间，这可是笔滔天巨款啊！ 犹豫了足足十几分钟，最后，我到底一咬牙，把那两只皮箱又提了回来。 送上门儿的钱，不要白不要！ 换个角度想，人沈总是什么身家，大概也不在乎这点儿破冥币。 当然，即便在乎，这玩意儿他拿着也花不了啊。 ...... 熬完年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春节，大年三十。 凌志坚起个大早，说是要赶去京都，陪他的阴差老父亲过年，初四才能回来。 我一合计，就有点不乐意了。 老凌子一走，那店儿里不就只剩我和蚂蚱俩人，过大年了吗！ 多冷清啊！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蚂蚱这小没良心的玩意儿，也闪人了。 柜台上，有张他临走前，特意留给我的小纸条子。 上面写着这样一小段，歪歪扭扭的汉字：“亲爱的落苏姐姐，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先给您鞠个躬，以表歉意）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未来女朋友”，热情邀请我去湖芜的海边，陪她一起过春节，基于一个小光棍儿的自我修养，我决定，886~”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小纸条子，恨得牙痒痒。 真行啊这俩人！ 这么大一摊子，说扔就扔给我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成人用品店里，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今天新死的鬼。 我无聊之下跟他们闲唠几句，这才知道，他们死后由于没有鬼差的接引，都是做小伏低向那些孤魂野鬼打听了路，然后自己找过来的。 甚至于他们有的人，大概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阴差威压，一来就颤颤巍巍的冲我下跪，高呼“拜见阴差大人”。 当然，也有胆儿大的，会小心翼翼的跟我攀谈，然后八卦上一嘴，“大人，您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 见我面露无语，那人瞬间又自作聪明起来，“都不是？哦！我知道了！那您是牛头大人，还是马面大人？” ...... 春节中午。 我本想用外卖软件订条鱼来吃，但却悲催的发现，过年期间，居然没有营业的餐厅。 虽说咱现在的身份，不吃应该也饿不死。 但耐不住嘴馋啊！ 于是我从柜台的抽屉里，掏出几块凌志坚上个星期，做好的玫瑰酥来......边炫边蹙起了眉。 说句实在的，这玩意儿最初吃着还凑乎，但连着几十天顿顿都是它，真给我吃膈应了。 就在这时，一道鬼影儿从店门口飘荡进来。 我懒得细看，低头咬着手中的玫瑰酥，娴熟无比的伸手指向楼梯，“二楼左拐，自己进那大玻璃球里待着去，过几天统一送你们投胎。” 余光瞥到鬼影儿一声不吭，站在原地没动，我有些恼火。 怎么的？ 区区一只新死的小鬼，还想让本大人亲自送你上去不成？ 我霍然抬头刚要说话，却对上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第218章 阴间你家开的? ...... 刹那间，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启唇问了句，“白青帆？？？你......死了？” 眼前那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女人，也同样不可思议的盯着我看。 但在几秒后，她苍白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抹讥讽。 声音中，也夹杂着几分阴阳怪气，“你当了阴差？果然是个软骨头！你去找你那山神父亲了对不对？这工作他给你安排的？” 听了这话，我这才从白青帆突然变成了鬼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我懒得跟她解释什么，极其淡漠的掏出香蕉20，打开生死簿中白青帆那一页，一目十行的大致过了一遍。 随后我缓缓起身，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对她说：“阳寿未尽，自杀的是吧？你这种情况，投不了胎，得下第十四层炼狱受刑。” “看在你我血脉相连的份上，本大人就亲自送你过去吧，跟我走。” 我的话，显然出乎了白青帆的意料之外。 她匪夷所思的看我，“白落苏，你疯了吧？我是你妈！你现在要送我去受刑？？？” 我一愣，想都没想的立马回道：“什么妈不妈的！我哪儿有那个啊！休想跟本大人套近乎！” “再说了，自杀的人死后不能投胎，被打入第十四层炼狱受刑，那是阴间的规定，在下秉公办事而已。” “秉公办事？” 白青帆冷笑一声，她厌恶的瞥我一眼，“看来你姥爷当初说的，真是一点儿没错，你根本就是个白眼狼！永远都养不熟！” ...... 成天白眼狼白眼狼的，你们老白家的人，就不能换个新鲜词吗？ 我无语朝天翻了个应景的白眼，刚要反驳，就听门外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白阿姨慎言！” 下一秒，穿着一身清爽干净，白色休闲装的沈宥谦，迈着大长腿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先温和的冲我点了点头，这才看向白青帆，“白阿姨，您知道母慈子孝的意思吗？母慈，子才能孝。据我所知，落苏当年在医院里住了三年，您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吧？” 这话一出，白青帆顿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怒目瞪着沈宥谦，“你谁啊？我们家的家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宥谦丝毫不生气，他微勾唇角，礼貌的笑了笑，“晚辈沈宥谦，目前正在追求落苏的这个阶段，算是她的好朋友吧。” “很抱歉，刚巧路过这里。看到阿姨也在，就进来打个招呼，顺便说句公道话。” 白青帆听着听着，脸上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显然是不准备再掰扯下去了，“让开！” 她一把推开沈宥谦，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却被我一声“站住”喝止了。 白青帆冷笑着回头看我，“怎么，即便我不能投胎，那当一只孤魂野鬼，不去阴间了还不行吗？” 这话唠的。 阴间你家开的啊？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自杀在阳间不犯法，但在阴间，那可是不亚于杀人越货的大罪！ 第219章 最后一次 我漠然冲她点头，“是的，就算你想当一只孤魂野鬼，也得先受完刑。” 白青帆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受刑？不是说父债子偿吗？你怎么不去？” 说完，她一脸嘲讽的，擦着沈宥谦的肩膀离开。 我心中一寒，就在白青帆即将要迈出店门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枪，对准她头顶上方的门框，按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门框瞬间炸裂开来。 沈宥谦惊讶的看我一眼，但什么都没说，默默后退到了安全区域。 而白青帆，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来真的。 她惊魂未定的再次回头，脸上分明多了几分畏惧，“白落苏，你要弑母？” 我踱步出了柜台，笑的一脸诚恳，“这位女士，我记得之前，您是说过的，我们以后毫无关系，何来弑母一说？” “在下只是想秉公执法，带一只触犯了阴间律法的鬼魂，回冥界受罚而已。” 白青帆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幻莫测。 沉默良久，她的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你心里怪我也好，恨我也罢，可十八年前，如果不是我执意要生下你，你现在大概也没命跟我在这里，耍阴差大人的威风吧？” 一向对我不假辞色的白青帆，乍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不由的心烦意乱起来。 是啊。 不管她对我好不好，可终究，当初是她白青帆给了我一条生命。 差点就忘了，姥爷和舅舅的养恩还完，还tmd有个生恩！ 这是没完没了啊！ 我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最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最后一次！ 我缓缓转动身体，背对着白青帆，用行动表达出了态度，“今天，就当我没见过你，麻溜的滚蛋！” 说出这话的瞬间，我心中有些不甘。 但同时却又感觉，自己身上的重担，似乎全都卸去了，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刚才我还心疑，白青帆为什么会突然自杀，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重要了。 今天过后，我们相逢即是陌路人。 她白青帆的任何事，都跟我无关。 也不知道呆立了有多久，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了，沈宥谦关切的声音，“白阿姨走了，你还好吧？” 我这才蓦的反应过来，原来沈宥谦还没走，他一直在。 我转过身探究的看向他，不遮不掩的径直问了句，“你能看见鬼？” 沈宥谦静默两秒，大方的点头承认了，“是，我有阴阳眼。但这件事情，一直以来就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又多了个你。” 我了然的“哦”了声，之前想不通的事儿，一瞬间都明白了。 既然他能跟白青帆的鬼魂对话，那他之前一定是见过沈宥和。 所以那天晚上，他才会突然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思及此，我不紧不慢出声，“沈宥和在哪里？” 沈宥谦漆黑的眸坦然看我，“他之前来找过我一次，至于后来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好吧。” 见某人一脸的真诚。 第220章 干饭人 我不由的信了几分。 想再问些什么，视线却刚巧落到了刚才，那被我一枪崩的稀巴烂的门框子上。 一瞬间，我悔的差点肠子都青了。 真失算啊！ 以后在自己的地盘儿上，还是少开枪为妙。 这大过年的，修都没地儿修！ 沈宥谦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但他不甚在意的淡淡开口，“没事，我已经让王珣联系了维修师傅，明天就过来。” ...... 不知不觉，怎么好像又欠个人情？ 不过，跳蚤多了咱现在也不怕痒了。 我干脆利索的道了声谢，话音刚落，香蕉20突然就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音乐。 终于等到了饭点，干饭人干饭时间，第一个冲向饭店！见饭不干不是人，干饱了才有精神...... 见沈宥谦一脸疑惑看来，我尴尬的向他解释，“闹铃，那个，到饭点儿了。” 说着，墙上的挂钟，时针也刚刚好指向了六点。 沈宥谦摇头失笑。 他伸手想摸我的脑袋，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行至中途又收了回去。 “今天过年，你一个人......吃什么？” 我腹诽一句吃西北风，下一秒，人就溜达到了货架边上，随手取下两包方便面。 我诚心诚意的邀请，“吃这个。你要不要也来一包？我去煮。” 沈宥谦见状，脸色瞬间不大好了，他沉声问我，“你平时就吃这个？” 我一怔，只以为他是觉得我抠门，不舍得请他吃好的。 赶忙就解释了句，“也不经常吧，馋了就吃。主要，今天不过年么，外面都没有饭店开门。” 沈宥谦无奈，“吃这个，没有营养的。” 说完，他果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接通后，言简意赅的下达命令，“王珣，让刘姨尽快准备一桌年夜饭。对，你亲自跑一趟，送到苏苏......白落苏这里。” 听到这儿，我双眼立马就亮了。 一桌！ 年夜饭！ ...... 当晚的大年三十，我是跟沈宥谦一起过的。 准确来说，其实不止三十。 还有初一，初二，初三。 因为每天一到饭点，不等我的闹铃响，王珣就提着五六个保温饭盒来了。 该说不说，沈宥谦家的这位刘姨，做菜确实无可挑剔。 味道堪比那些私房菜馆的掌勺大厨了，每天还变着花样儿的做。 我吃的那叫个心满意足，根本就不舍得放沈宥谦离开，于是，干脆就安排他，在凌志坚的房间住了下来。 至于除了吃饭外的其他时间，虽说我们共处一室，但基本都是各干各的。 沈宥谦似乎很喜欢看书。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把我房间里书架上的书，一目十行全都看个遍。 那些大多都是我路过书店，或者某个小书摊，随手买的狗血言情小说。 比如《重生之竹马哥哥亲亲我》，《霸道总裁爱上我》，《怀了董事长的孩子带球跑》。 丫看的还挺津津有味。 甚至有几次，王珣送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来。 第221章 俗套 他看的入迷当时没顾上吃，结果等完事后一尝，菜都已经冰叭凉了。 而且我发现，他尤其最喜欢那本《太子殿下追妻记》，每天抱着就是一顿，反复的研究揣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树识皮不识根。 沈宥谦这人，看起来十足一个，温润如玉又话少的翩翩美男子。 可谁能想到背地里，丫居然比我还喜欢这些俗套，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至于我的大部分时间，则都花在了悬案录上。 有时我正琢磨着案情，沈宥谦就会突然出现，帮忙出谋划策，分析一番。 往往他从另一个角度，提出的一些想法，都能让我茅塞顿开。 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长的。 当然，不可避免的，他也看见了悬案录的最后一页。 我让凌志坚记载的那起，四十六只鬼魂集体失踪案。 在案情的最上面，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犯案者，s级通缉犯沈宥和。 但沈宥谦很聪明，他什么都不说，不动声色的就合上了悬案录。 在那之后，似乎是避嫌般，每当我翻看悬案录时，他就会自觉走远。 初四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我一觉醒来，突然就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精致璀璨的钻戒。 衬托之下，显得我的手指，也更加纤细了。 虽然我平时很少关注那些，钻石黄金之类的饰品，也判断不出手上这枚钻戒，究竟有多少克拉...... 但直觉告诉我，它很贵。 而把它戴在我手上的那个人，显然也用了心。 因为我能感受到，这枚钻戒的指围，特别贴合我的无名指，不松不紧，刚刚好。 一种莫名的悸动，弥漫在心间。 我发了会儿呆，简单洗漱后匆匆下楼。 一入目，便是沈宥谦长腿交叠，坐在粉红情趣椅上，认真看书的高大身影。 他看的，依旧是那本《太子殿下追妻记》。 见我下了楼，某人一向面瘫的俊脸，刹那间浮上了一抹红晕，极其不自然的僵硬开口，“你醒了......” 气氛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微妙。 我莫名有些紧张，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只轻轻“嗯”了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手背朝外，冲他晃了晃，“送我的？” 沈宥谦漆黑如墨的眼中，倒映着我的身影，清润的嗓音异常动听。 “喜欢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突然起身，小心翼翼的紧跟了句，“你，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再去买其他的给你。” 这一刻，我心中的感动，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有生之年，竟是头一次体会到，被人如此珍重的对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沈宥谦锲而不舍的，一点点侵入了我的生活。 此时此刻，我心里竟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心动感觉。 这种名为心动的情绪，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大清。 但我这人性格一向直爽，不爱扭捏。 第222章 聋啊你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当即我便豪迈不羁的来了句，“那咱处个对象？” 沈宥谦原本有些忐忑的脸，瞬间僵住了。 良久，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白落苏，你说什么？” ...... 聋啊你。 我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声音微微拔高，“处对象，咱俩！你跟我！” 沈宥谦木然站那儿，不吱声了。 看这情况，我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难不成，是咱误解人家的意思了？ 大脑千思百转间，我快人快语的，赶忙打起了圆场，“算了算了！不处拉倒！我上wc去！” 话落，我心里边暗骂自己嘴快，边转身上楼准备落荒而逃。 但下一秒，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微凉的大掌握住。 不等我反应，整个人便跌落到了一个，有着淡淡烟草味的怀抱中。 耳边是沈宥谦低哑的嗓音，“谢谢你，苏苏，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苏苏？ 这个称呼，好耳熟啊！ 但此时此刻的场景，我根本无暇多想。 脸红心跳的同时，也伸出了爪子回抱他。 正琢磨着，咱要不要主动再说点，什么浪漫的小情话，促进一下双方感情时。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极其高亢嘹亮的质问，“你俩好上了？” 顷刻间，我羞的老脸滚烫。 慌忙从沈宥谦的怀中，钻了出来。 扭头一瞅，不是他凌志坚，还能有谁！ 丫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啊！ 人谈个情说个爱，把驴给惊着了！ 不过，也是我疏忽。 这货临走前好像说过，他初四回来。 今天，可不就是初四吗！ 凌志坚在我愤恨的注目礼下，踩着小碎步急急而来，“你俩处对象咋还背人呢？老实交代！啥时候好上的！” 人逢喜事，沈宥谦眉梢眼角皆是笑意，他礼貌的朝凌志坚点头，“苏苏在两分钟前，答应了我的追求。” 嘿，瞧人这话说的！ 这小伙情商多高。 我心里默默给沈宥谦竖了个大拇指，下一秒，就见凌志坚狐疑的看我，“这么巧？” 但不等我说话，他就又一脸不甘的咋呼上了，“不行不行！我回来晚了啥都没看见！你们刚才怎么个流程？再演一遍！” ...... 大可不必吧。 我憋着笑呲哒他，“来个屁！你丫一直没上班，这几天江九市新死的鬼，都能绕咱店儿一圈了，你还不赶紧收集灵魂去？一个礼拜后就是月底，业绩不想要了是吧？” 一听我提到工作，凌志坚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逐渐消失。 他耷拉着苦瓜脸回我，“茄子，我觉得吧，以我的性格，好像不太适合上班，只适合领工资......” 呃，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要说坐牢也有平替的话，那tmd绝对就是上班！ 但这话，我心里虽然偷摸着认可了，嘴上却绝不能苟同。 咱也是有领导包袱的人啊！ 于是下一秒，我和蔼可亲的问凌志坚，“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第223章 认真的? 沈宥谦摇头失笑。 凌志坚则是满眼的惆怅。 初四晚上，外面的大中小饭店，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开门营业。 我从外卖软件上，订了一桌川菜，全当也回请沈宥谦一次。 然而，我们正用餐用到一半时，王珣突然来了。 他说是奉了“老爷子”的命令，要接沈宥谦回去。 大概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沈宥谦的存在。 所以听了这话，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当即就浮上了心头。 呃，当然。 这种恋恋不舍，也有一半儿，是为了那些，顿顿都不带重样儿的美食...... 我情绪低落的，送他出了门外。 沈宥谦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留恋”。 他心情颇好的伸出一只大手，在我发顶揉了揉。 随后温声安抚我，“公司事情多，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来找你。” 我回以一个乖巧的笑容，站在店门口，目送着他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 等再回到店里时，凌志坚已经喂饱了自己的肚子，正窝在柜台里剔牙。 见沈宥谦已经离开，他立马就幽幽的来了句，“你跟这位沈总......认真的？” 我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抿了一口回，“那不然呢？” 凌志坚无语静默几秒，语气陡然严肃了起来，“茄子，你别忘了，你是阴间的阴差！而他只是个普通人！” “你的寿命无穷无尽，容颜千万年不变。可他沈宥谦呢？几十年后就会化为白骨一堆！到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听了凌志坚这话，我表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却刹那间，涌起一阵惊天巨浪。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这些问题，也确实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我可以陪伴沈宥谦一世，但他，却只能陪我一时。 几十年后，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到忘川喝下孟婆汤，然后忘掉与我的种种过往，轮回到下一世吗？ 想到这儿，我蓦的就发起了愁，“可是，处对象这事儿，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我主动向沈宥谦提起的。” “现在人家前脚刚走，我后脚就立马反水要分手，这不大好吧？更何况......”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把后半句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然而，凌志坚的神色，已经有了变化。 他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我，“你你你！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儿家的矜持！处对象，这是你能主动提的事儿吗！” ...... 我那不是一时冲动，恋爱脑上头吗！ 我无语凝噎，刚想跟他解释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突然就听店门，“啪”的一声被大风吹开。 萧萧冷风，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我顿感不妙，默默和凌志坚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回头望去。 只见门口，沈宥谦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就不悲不喜的站在那里。 尴尬的气氛下，我们三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第224章 这样也好 最后，还是沈宥谦黯然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回来，本是想跟你借那本《太子殿下追妻记》的，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心乱如麻，下意识的一直摇头，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沈宥谦眼中一抹绝望转瞬即逝。 他心如死灰的看了我许久，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瞬间变的萧条，我的心也仿佛突然被一记重锤砸中，不可抑制的疼了起来。 凌志坚无比心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样也好。” 好......吗？ 我的初恋，刚刚才生了根，还没等发芽，就夭折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像得了产后抑郁症的准妈妈一样，整天除了睡觉，就是无精打采的发呆。 凌志坚察觉到不对劲儿，开始琢磨各种点子，只为博我一笑。 他甚至还专门买了两只，活蹦乱跳的灰毛小老鼠，特意藏在我的房间里。 但很奇怪，不管看到什么，我都蔫蔫的提不起兴趣。 最多漫不经心的瞅上一眼，也就过去了。 直到初七这天，蚂蚱回来了。 要说咱西南辖区，这个成人用品店里，最勤劳的“人儿”是谁。 那毫无疑问，蚂蚱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他回来的当天，屁股都没坐热，就开始到处洗洗涮涮擦擦抹抹......活像个忙着挣钱的钟点工老妈子。 甚至丫还跑到我的房间里来，硬是把床上四件套，都给我换了一遍。 我当时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眼睁睁看着我枕头下面，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张纸条，被风一带，就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上。 “咦？” 蚂蚱好奇正要弯腰去拿，却被我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纸条上工整的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后面跟着一个瘦劲清峻的沈字，还画了一颗蹩脚的爱心和......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 看轮廓，与我很像。 这难道是？ 前几天沈宥谦趁我睡着，给我戴钻戒的时候留下的？ 他当时大概是希望，我看到以后，能打电话给他吧？ 我紧紧攥着纸条，鬼使神差的掏出香蕉20，按下了这串号码......但手指，却蓦的停在了拨出键上。 凌志坚的话，反复在我脑中回放。 “茄子，你别忘了，你是阴间的阴差！而他只是个普通人！” 我双手抱头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拨出电话。 但想了想，我编辑了条短信，点下了发送键。 内容为：“雾里看花，散了就散了吧。”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想来他沈宥谦就算多长了几个脑子，也猜不到是我。 正寻思呢，来电铃声突兀的响起。 我看了眼屏幕，正是刚才的那个号码打来的。 我狠心挂断，但没过几秒，短信提示音又再次响起。 那个号码回复了我一句话：“如果，我是太阳呢？” 太阳...... 可以驱散雾霾。 我愣怔住了。 第225章 鬼未至，声先到 难不成，他知道是我？ 犹豫大半天，我最终还是没有给他回复。 初七下午，我独自一人看店儿。 由于蚂蚱和凌志坚前几天的旷工，导致最近在江九市的大街上，多了不少新鬼到处游荡。 我都能猜测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俩人会忙着什么熊样儿。 想把这些新死鬼，一个个的再找回来...... 必然是要费些力气。 我一页页的翻看着悬案录，想从中找个看起来，不那么“悬”的案子来办。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陡然吹来，鬼气弥漫。 “阴差大人！救我！救命啊！” 我蓦的抬头，鬼未至，声先到...... 这什么情况？ 下一秒，我想都不想的果断起身，跨出了店门。 刚巧，迎面就撞上了一只女鬼。 她穿着古代那种鲜红的广袖嫁衣，头戴凤冠。 脸色无比的苍白，唇上却点着黑红的口脂。 看年龄，似乎要大我几岁。 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女鬼梨花带雨的就跪了下去。 眼神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自己的妈妈。 我一头雾水，赶忙抬手虚扶她一把，“起来说话。” 女鬼置若罔闻，她边摇头，眼睛边慌张的朝后看，“阴差大人，有鬼呀......她想害我！” 一听这话，我瞬间哑口无言了。 说的就好像，你不是鬼似的。 大家都是白开水，你搁这装啥小饮料啊？ 我难以启齿的看着她，提醒道：“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女鬼一怔，委屈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说完我转身回店，端起茶杯润了润口，随后大咧咧往柜台里一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说说吧，都怎么回事。” 女鬼唯唯诺诺的偷瞄我一眼，说话声儿很低，“我叫兰溪，我好像......是被一个女鬼吓死的。” “我从几年前读大学时，就经常见到一只，短头发，却盖着脸的女鬼。每次她都会在离我很远的地方，阴森森的盯着我。” “刚开始我真的很害怕，但后来，她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从不伤害我，所以我就放下了戒心，慢慢习以为常了。” “直到一个多月前，有一天我正在梳头时，突然就发现她离我近了些。” “我当时也不以为意，可谁知道，从那之后，她每天站的位置离我越来越近。” “直到今天早晨，我无意中一抬头，猛然就看见，她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她留一头黑色的齐肩短发，严丝合缝的盖着脸，很瘦！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直接就朝我伸出了青白青白的手！” 兰溪梳头，短发女鬼，盖着脸...... 我脑中顿时，就惊现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看着兰溪一头黑顺的长直发，沉思几秒后，我打断了她的讲述，“是不是这只女鬼，每次出现，几乎都是在你梳头发的时候？” 兰溪惊愕看我，“是，大人您怎么知道？” 第226章 配阴婚? 我摆手不答，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兰溪懵懂点了点头，配合的再次开口，“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身体抖着抖着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我就发现，我已经死了！” “我看见自己的尸体，居然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身边还有个十三四岁，已经死去的小男孩儿，他也和我一起并排在床上躺着！” “但这个还不算什么，最怪异的是，我和那个小男孩的尸体，脸上都被化了一层厚厚的妆容，身上也被换上了红色的古代婚服！” 配阴婚？ 我蹙眉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想尝试看看，能不能重新活过来。” “就在这时候，那只把我吓死的女鬼，突然又出现了。她速度很快的朝我飘来，似乎是又想害我！” “虽然我很清楚，自己现在也是一只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好害怕她！不得已我只好放弃了我的尸体，慌慌张张的逃了出来！” 说到这儿，兰溪突然膝盖一软，又朝我跪下了。 她脸上一片濡湿，呜咽着开口，“阴差大人，我不甘心！我死的太冤枉了！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她无缘无故的，害死我也就算了，凭什么到了现在还不放过我！” “最关键的是，她那么作贱我的尸体，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 耐心的听兰溪说完，我无奈出声，“如你所说，几年前这只女鬼，就频繁的出现在你面前，既然你起初也很害怕，为什么不找个高人看看？” 如果她一开始，就找了像李观棋这样，本事高强的道士，去处理掉这只女鬼，现在大概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兰溪连连摇头，“也找过的，但那些所谓的高人，根本都没有什么真本事。” “每次他们做完法，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已经解决了，谁知他们前脚拿钱走人，后脚那只女鬼就又出现了......” 我默然。 也是，自从百年前，明末的那场大战之后，道士们都死光了，现在哪还有什么正经高人啊。 我把兰溪刚才，所说的全部信息，结合起来细细捋了一遍，发现这事儿确实诡异非常。 因为一般来说，鬼是不会无缘无故害人的。 而兰溪口中的这只女鬼，却是从几年前就跟上了她...... 从她刚才的描述中，不难判断出，这只女鬼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前，才突然动了杀心。 女鬼每每在兰溪梳头时现身，一次次的逼近，直到彻底冲溃了兰溪的心理防线，吓死了她。 如果说女鬼和兰溪有仇，她大可以一开始就展开报复行动，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 还有一点，也让我完全想不通。 不管有仇也好，没仇也罢。 这女鬼，为什么要在兰溪死后，给她的尸体穿上嫁衣呢？ 难不成她在阴间，干的是媒婆这一类的职业？ 还是说，她想要帮什么人，牵个桥搭个线？ 第227章 剪头发 想到这儿，我抬头直言正色的问兰溪，“你生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兰溪闻言眨了眨眼，她认真的回忆几秒，随后掰着手指，开始一件件的细数起来。 “七八岁那年，我在小区里玩耍，不小心踹飞一颗小石头，砸烂了汪奶奶家的玻璃！但后来我家赔了钱的！” “然后就是上初中那会儿，班里有一个男生总是欺负我，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的书包扔进了女厕所！” “还有大学那年，我的舍友偷我钱包！监控都拍到了，但她就是嘴硬不承认，也不提要还我钱的事，我特别特别生气，就趁着她睡觉时，偷偷的剪了她的头发。” “哦对了！还有我毕业那年，刚参加工作......” 兰溪越说越来劲儿，神色也愈发的兴奋起来。 我心念一动，肃然打断了她，“等一下，你刚才说，剪过舍友的头发？这个舍友她是谁？现在还活着吗？” 兰溪一愣，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 回忆了好半天，她才回我，“我那个舍友叫安芸。自从被我剪了头发以后，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个小偷，都不跟她玩。” “后来没过多久，她妈妈就给她办了退学......而在那之后，我也没有再见过这个人了。” 安芸？ 我掏出香蕉20，手指快速点开了生死簿。 全国上下，和兰溪年龄相仿，叫做安芸的女孩儿，就只有一个...... 我点开她资料的瞬间，一切便都了然于心了。 安芸死于三年前的今天，是跳楼身亡。 而兰溪，也是在今天被吓死的。 鬼魂在某些时候，其实是非常执拗的一根筋。 就像他们会徘徊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亦或者是重复做些，生前经常做的事情一样。 既然现在，已经推测出了具体的嫌疑犯，那下一步...... 我从抽屉中，拿了几个弹匣塞进上衣口袋，潇洒起身看向兰溪，“走吧，去找你的尸体，顺便逮捕安芸。” 兰溪闻言，虽然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茫然模样，但好在她也识趣的没有多问，率先飘出店门，去前方带路了。 我开车一路不紧不慢的，跟着兰溪的魂魄，半个小时后，终于行驶到了一栋住宅楼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仿佛曾经来过一样。 停好车，迈步上楼。 最终，兰溪指着十二楼的一户人家对我说，“阴差大人，我的尸体就在这间屋子里，而且我能感受到，现在那只女鬼也在！” 这一刻，我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儿。 上次那个找我抓“邪物”的陈林刚，不就是住在这里的吗？ 而兰溪刚才说，她的尸体，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尸体躺在一起！ 那个小男孩，该不会就是陈林刚的儿子，陈小飞吧？ 他死了？ 想到这儿，我心中顿时泛起冷意，抬手便毫不留情的“咣咣”敲起门来。 第228章 诽谤 很快，防盗门被从里打开，我再次看到了陈林刚那张肥胖的脸。 他小眼一眯，满脸疑惑的问我，“白大师......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我tm来看看，你儿子是不是还活着！ 我沉着脸一把将他推开，不发一言的跟在兰溪身后，朝陈林刚家最里面那间，隐隐散发出死气的卧室，大步走去。 但这时，陈林刚不干了。 他壮硕的体格往我身前一挡，脸色不大好看了，“白大师，您动不动就擅闯私人住宅，不合适吧？” 我笑而不答，不咸不淡的反问他，“你儿子呢？” 这话一出，陈林刚整个人，顿时就被震在了原地。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是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我，“小飞上学去了，还没回来。” 我懒得跟他绕圈子，皮笑肉不笑的陈述起了事实。 “就因为你儿子把他治疗精神病，能使人产生幻觉的药，替换到了你的维生素中，所以你就杀了他？” 陈林刚瞳孔一缩，他强装镇定，“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呵！ 告去吧！ 不告你丫就是我孙子！ 我毫不在意的付之一笑，绕过他再次朝里间走去。 “你私闯民宅！至律法于何地......” 陈林刚愤愤不平，刚想伸出他那只肥胖的咸猪手抓我，却被我蓦的回头，突然指向他脑门的黑黝黝枪口，给吓呆住了。 下一秒，我疾步走进陈林刚家，最里面的一间卧室。 这里果然如兰溪刚才所说，床上有两具尸体，并排紧挨着躺在一起。 而其中一具，正是陈小飞的。 这时，我的余光也注意到了，墙角有一只瑟瑟发抖的鬼影。 她很瘦弱，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黑漆漆的齐肩短发盖着脸庞。 看来，这只鬼，八成就是杀害兰溪的“嫌疑犯”了。 没猜错的话，她的名字应该叫做：安芸。 我刚想有所动作，安芸就颤颤巍巍的出声了，“阴差大人饶命......” 兰溪仗着有我在，此刻也不怕安芸了。 她一张嘴就是破口大骂，“饶了你，那我不就白死啦？你什么人呐你呀？啊？无冤无仇的愣是吓唬了我三年！” “现在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说到激动处，兰溪甚至想要扑上去，跟安芸撕吧一番，却无意中跟我有些不耐的眼神对上，又颇有眼力劲儿的，怯怯退了回来。 我淡淡看向安芸，“坦白从宽，说说吧，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儿？” 安芸漆黑的头发遮挡在脸前，我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出其声音中，满满的愤怒与不甘。 “无冤无仇？哈哈！” “阴差大人！我叫安芸，是兰溪的大学室友。三年前，我家突逢巨变，所有的财产在一夜间，都被变卖抵债了。” “碰巧那时我们刚开学不久，学校要收学费。” “可是我爸妈，已经拿不出钱供我读书了，而我之前放假打工的工资，也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账。” 第229章 小偷 “我当时走投无路，突然就鬼迷心窍的，偷了兰溪四千块钱。本想着等工资发下来，再偷偷的塞还给她......” “可是，不等我的工资到账，这件事就已经被兰溪发现了。” “她趁我睡着，剪了我从小留到大的长发不算，还把我是小偷这件事，宣扬的校园里人尽皆知！” “我羞愧极了，可也无比的恨她！我恨她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一把！我又不是不还！” “后来，不管我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用想都知道，那些话骂的有多难听！” “为此，我辍学回了家......在三年前的今天，自杀了。” 听到这儿，兰溪愣住了，她不可思议的摇头，“这些年跟着我的女鬼，是你？！” “既然你当初的情况那么艰难，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你早说的话，我是可以借给你的啊！” 安芸凄凉一笑，“跟你说？呵！怎么说？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根本就理解不了。” “我安芸这一生，就算遇到了再困难的事，都从来没有开口，问别人借过一分钱！就是怕被你们看不起！” “阴差大人！其实我一直跟着兰溪，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她！我只是恨！只是单纯的想吓唬她！吓她一辈子！” “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对我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了！” “于是我开始在她梳头时靠近她，每天都近一点。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被我吓死，我真的没想到......” “阴差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您要相信我啊大人......” 安芸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的身影就缩在墙边，看起来特别的可怜。 我顿感烦躁。 可偏偏人家哭的那么伤心欲绝，我又不忍心喝止。 这起由女鬼吓人，演变而成的人命案，该怎么说呢？ 诚然安芸偷钱不对，但兰溪当时，也不该剪人家，从小留到大的长发呀！ 如果人人都“滥用私刑”，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拨打110。 不管怎么说，整个案件的起因结尾，咱也算猜中了三分之一...... 现在的另一个重点就是，兰溪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儿，我也很直接的问出口了。 安芸一听，顿时也顾不得再抽抽噎噎了，她忙不迭的为自己撇清罪责，“大人，这事儿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兰溪被我吓死以后，她爸起先看见尸体还挺悲伤的呢，谁知接了个电话，就突然美滋滋的给兰溪送这儿来啦！” “我跟过来那会儿，恰好看见兰溪的魂魄离体。” “心里一愧疚吧，就想跟她解释解释！可谁知道，那兰溪看见我，就跟见鬼了似的，吓得穿墙就跑啊！” 兰溪听到这儿憋不住了，她嘴一张立马反驳，“你可不就是个鬼吗！你吓了我三年，最后还活生生的给我吓死了，我能不怕！能不跑吗！” 第230章 缺少母爱 一时间，两个女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掰扯起来。 我被吵的耳边嗡嗡作响，实在是不堪其扰。 再加上，案件也算彻底明朗了，于是我干脆伸手掏出一只乾坤袋来，把两只女鬼都收了进去。 扎紧袋口时，我还饶有兴味的想，你俩就搁里头，慢慢battle吧。 我走出这间卧室，陈林刚正萎靡不振的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抽烟。 听见脚步声响，他这才抬起头来看我，“我并不是故意要杀小飞，你信吗？” 从上次，我们之间短暂接触来看，陈林刚这人坏归坏，但好像还没坏到，泯灭人性的地步。 于是我仅仅思考了两秒，就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信。” 紧接着，我泰然自若问了句“上次我离开后，你和你儿子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林刚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十年前，小飞的妈妈，也就是我老婆。她突然得了重病，需要很大一笔钱来治疗。” “说实话，当时我手里，刚好有五十万流动资金，是我准备用于建造食品厂的。” “因为在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并不算好，医生私底下告诉我，即便这五十万花出去，我老婆治愈成功的希望，也只有三分之一。” “所以我犹豫了。” “如果说当时我们没有孩子，我想我一定会倾尽所有，去给老婆治病。” “可是，我们有。” “小飞还那么小，他以后上学，工作，买房子，娶媳妇儿，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我不能不为他着想。” “最终，我选择了放弃给老婆治病，把所有的钱都投入了食品厂。” “后来，果然如我所料，厂里收益越来越高，我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小飞成绩不好，我就花钱让他上最好的学校，报最贵的补习班，学高端的乐器陶冶情操。” “他从头到脚每一件衣服，书包，哪怕玩具，都是我买给他，这世界上最好最贵的！” “可是，不管我付出了多少，这个孩子，就像块儿没心的石头一样！根本就捂不热！” “那天你们走后，小飞向我道了歉，他说他是太想念妈妈了，一时冲动，才做了错事，希望我能原谅他。” “白大师，你知道吗？我当时特别特别高兴！孩子嘛，哪有不犯错的！” “他陈小飞毕竟是我亲生儿子，别说是给我下药了，就算他哪天不高兴给我两个嘴巴子，只要他事后真心悔过，我照样能既往不咎！” “但在那次事件过后，我也突然动了再婚的念头。” “因为我深刻意识到，小飞还小，他显然是缺少母爱，也需要一个继母来照顾和陪伴。” “于是，我就带了我的女朋友沫沫回家。”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小飞这个孩子，太恶毒太阴狠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他根本就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 “那时，沫沫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第231章 装死? “可小飞却故技重施，把他治病的药，居然又下到了沫沫的粥里！” “我当时不知道啊！我眼睁睁看着沫沫，喝下了那碗粥，而后她两腿间，就流出了大片大片的鲜血！” “我急的一路不知闯了多少红灯，才终于顺利把沫沫送到了医院，可是，孩子最后还是没能保住！” “我回家质问小飞，为什么要这么做！起先这小崽子嘴还挺硬，打死都不吱声，可到后来，他终于承认了。” “他说他恨我，也恨沫沫占了他妈妈的位置！我那个时候气极了，头脑一热，随手拿起只茶壶就砸到了他头上！” “小飞很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我，随后就一声不吭突然倒地了。” “我本来还以为，他又在调皮，跟我玩装死的游戏。可狠狠踹了几脚，这孩子还是一动不动！” “我这才发现，小飞已经死了！” 说到这儿，陈林刚的情绪几近面临崩溃。 他双手捂脸，嘴里喃喃自语，“我悔啊！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却因一时冲动，又失去了另一个！” “这些天，我越想越愧疚。” “无意中得知，我厂子里兰副厂长家的女儿，兰溪意外死了，于是我就跟他商量，我愿意出一百万彩礼，给两个孩子配个阴婚。” “虽然两个孩子年龄差有些大，但我想着，兰溪毕竟是个大姑娘，懂的照顾人疼人，在地底下......” 我原本还心无旁骛静静听着，直到陈林刚说起阴婚，我再也没忍住打断了他。 “阳间配的阴婚，虽然在冥界也同样起效，但只要兰溪选择投胎，阴婚契约就会自动作废，所以这种事儿，还是要男女双方，你情我愿才行。” 陈林刚一听，胖脸顿时就皱了起来，“白大师，那怎么办？您能不能帮忙想个招儿，让那兰溪永远都投不了胎？” 一听这话，我火气瞬间上头。 看这意思是，丫还想剥夺兰溪的投胎自由，让人家女孩子生生世世，就当一只孤魂野鬼伺候他儿子呗？ 脸咋这么大呢？ 这不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吗！ 敢情别人是死是活，不干你啥事儿，你就不管了呗？ “我没那能耐，另请高明吧您！” 话落，我一句多余的都不想再说，霍然扭头准备离开。 但刚迈出几步，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缓缓转身，再度看向陈林刚，“你怎么就知道，是陈小飞在沫沫的粥里下了药？” 陈林刚不满我刚才的态度，语气僵硬的回，“不是他是谁？家里就这三个人，我和沫沫，总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孩子吧？” “更何况，沫沫都亲眼看见了，这小崽子吃饭前，在煮粥的锅旁边转悠了老半天！” ...... 转悠老半天，就一定是下药了吗？ 不兴人家孩子突然懂事儿了，帮忙看个火？ 我轻蔑的瞥了陈林刚一眼，淡淡出声，“我建议，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多读些书。” 第232章 奇蠢无比 “你儿子治病的那些药，不管是吗啡还是盐酸哌替啶，药效都不足以导致孕妇流产！” “所以，你家那位沫沫，流产的真正原因，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至于你，真的是奇蠢无比！” “你也不动动你那个猪脑袋想想！你tm又矮又丑又胖，你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女人青睐的？” “而那个沫沫，如果她真的是为了钱才选择你，那么用一个刚怀上不久的婴儿，去离间你和陈小飞之间的父子感情，简直是大大的划算啊。” “不说别的，至少以后她再有了孩子，一出生就能比陈小飞，多分几成家产！” 听到这儿，陈林刚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震惊中，又夹杂着一丝慌乱。 他猛的起身反驳我，“你胡说！小飞他自己都承认了！他说他是因为恨沫沫，抢了他妈妈的位置，才下药的！” 我不以为意的微勾唇角，“不承认能行吗？你这个老父亲，对他屈打成招啊！开始不承认，是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而后来承认了，或许是怕疼，又或许是被冤枉的寒了心，索性破罐破摔......谁知道呢？” 看着陈林刚被我一句话，说的满脸悔恨交加，我心里的小恶魔顿时更活跃了。 “对了，你刚才说，当年你是为了陈小飞，所以才选择不给老婆看病。” “你用这个谎言，骗了自己好多年吧？” “是不是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觉得你陈林刚，真是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爸爸？” “呵......简直可笑！” “你为了自己虚无缥缈的前途，放弃了辛苦陪伴你多年的妻子，却还非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用于掩盖你的自私。” “红利你享受，锅给儿子背，牛啊！” “这些年你赚了那么多钱，不妨说说，有几成花在了陈小飞的身上？” “可别告诉我，那些小三小四，都是冲着爱情来投奔你的。” 陈林刚静静听着我说的话一言不发，脸上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他身体微微摇晃。 下一秒，陡然又瘫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陈林刚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我也没再说下去。 静默几秒，意味深长的甩下一句“因果终有报”，便转身离开了陈林刚家。 迈步下楼，我想都没想就掏出了香蕉20。 指尖轻点按下妖妖灵，打了过去。 “你好，我要报案。我看到江九市后海路31号1202家中，有两具尸体，请尽快出警调查。” 说完，不等接线的民警接话，我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深吸一口气，心情无端的就好了起来。 该说不说啊，自从咱入冥界起，所遇到的，不是s级通缉犯，就是什么吃鬼猎鬼的大案。 这次，兰溪的这起“冤死”案，不到一天就利索搞定，让我意外之余，也增添了不少自信。 我无比畅快的推开楼门，见到阳光那一刻，不由自主就闭上了双眼，伸展着双臂去拥抱空气。 第233章 背后冷枪 然而，就在这时，熟悉的破空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蓦然睁眼，就看见一颗子弹正朝我飞速袭来。 此刻，它距离我，只有不到二十米！ 电光火石间，我被逼无奈现出原形，这才勉强逃过这致命一击。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遇袭了！ 第六感告诉我，这次跟上次，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这么锲而不舍，想要我的命？ 我下意识睁圆了猫眼四处扫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地里放冷枪。 但是，对方却根本就不给我，寻找他的机会。 紧接着又开一枪，子弹夹着风声，朝我呼啸而来。 再这么下去，我即便不被“偷袭者”一枪打死，就这么躲来躲去跟打地鼠似的...... 迟早也得累死啊！ 飞速思考几秒后，我一扭屁股，撒开蹄子就朝绿化带里钻。 但就在这时，后腿一股疼痛感，突然蔓延开来...... 不用看也能猜到，我中弹了。 后腿撕裂般的疼，身体也控制不住剧烈颤抖。 但我根本不敢有片刻停留，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忍痛蹿上了距离我最近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我屏着呼吸，蹲在树杈上透过枝丫朝下方观察。 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 对方，似乎并不准备露面。 他就隐藏在暗处，像熬鹰一样，坐等我按捺不住率先现身，然后偷摸放冷枪！ 这种卑劣行为，告诉了我一个明晃晃的事实。 想杀我这人，一定跟我认识，他害怕暴露身份！ 我冷静找了根相对粗壮的树杈站稳，变回人身查看大腿上，刚刚中了子弹的伤处。 突然，香蕉20在兜里猛的震动起来。 这个时候，会给我打来电话的，八成是...... 正好！ 我瞬间心中一喜，警惕的观察了眼四周，手速极快的掏出香蕉20按下了接听。 对准话筒，我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小声求救，“老凌子！我tm又被袭击了，你跟蚂蚱来支援一下！我在后海路31号对面的绿化带里......” 电话对面很奇怪的静默了两秒，随后，一声低冽磁性的男声，极其简洁的回了句“等着”，便挂断了电话。 凌志坚能有这么好听的声儿？ 我懵圈了，低头一看屏幕，映入眼帘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好像是...... 沈宥谦？ 这时，腿上的痛感再次袭来，疼的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顾不得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捂住了伤口，生怕鲜血滴落到地面上，暴露了行踪。 但此举，显然用处不大。 此时我的裤子已经被血洇湿了，伤口却还在不停往外溢血。 而我的大脑，也渐渐随着失血过多，开始间歇性出现空白。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终于看到绿化带外驶来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 沈宥谦一身藏青色的商务西装，率先迈腿下车。 他冷着脸扫视了圈四周环境。 第234章 你怎么样? 下一秒，竟像是心有灵犀般，径直朝我栖身的方向疾步走来。 紧接着，车门大开。 车上又下来数十个，人高马大的黑西装保镖。 他们在王珣的指挥下，飞快包围了这里，开始仔细搜寻起可疑的人。 我紧绷着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 意识到自己安全了，我便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想要慢慢爬下树去。 然而，刚下到一半儿，由于我那条伤腿受不住力...... 我掉下去了。 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这个时候，沈宥谦应该刚好赶到，一把给我公主抱搂怀里然后深情对视。 所以在身体下坠那一刻，我并不害怕，甚至还美滋滋呲起了牙。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下一秒，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温暖怀抱。 我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好像是硌石头上了。 沈宥谦此时，刚好走到这里。 他看着从天而降的我，黑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我，“苏苏，你怎么样？” 我疼的压根就说不出话，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那条满是鲜血的腿。 什么怎么样？ 你自己不会看呀！ 沈宥谦的视线落到我腿上，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王珣！开车回后海别墅！” 话落，他小心翼翼俯身抱起我，大步走向路边停放着的商务轿车，把我塞进了后座。 王珣坐在驾驶位上，大概是想回头跟我打个招呼。 谁知目光一触及到我血淋淋的腿，当即又飞快的把头转了回去，一声不吭的猛踩了一脚油门。 一路上，我疼的直哼哼，毫无形象可言哗哗流眼泪。 腿疼，背也疼，后脑勺更疼！ 浑身上下，就没个不疼的地儿。 沈宥谦见状心急如焚。 他一手在我身上轻轻拍打，安抚着我，一手掏出手机拨号，“成医生，麻烦您现在来趟后海3号别墅。对，很急。” 等到我们顺利抵达，沈宥谦在后海的别墅时，一个满头白发提着只药箱的老医生，已经等在大门前。 沈宥谦疾步把我抱进一个房间里躺好，神情急切看向紧随其后的老医生，“她的腿，不会有问题吧？” 老医生沉吟几秒，打开药箱。 突然，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剪刀来。 下一秒，在我惊恐的眼神下，他围绕着我的伤口...... 把我的裤子剪了个大洞。 观察片刻，老医生笃定开口，“没有伤及筋骨，只要尽快取出子弹，好好养上一阵子，就能恢复如初。” 沈宥谦闻言长出一口气，这才放心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沈总客气。” 老医生动作缓慢的，给我打了一针局部麻醉。 很快，药效就上来了。 我眼睁睁看着老医生用一把镊子，在我的皮肉里面翻搅，而后，取出了一颗沾满血水的子弹。 在缝合过程中，由于打了麻药，我并没有感觉到多疼。 甚至还颇有闲心的。 第235章 可以吗? 指挥沈宥谦去洗干净那颗子弹，拿来给我看。 结果不出我所料。 这枚子弹和上次那枚，一模一样。 之后，老医生给我上了药，然后用纱布一层层，把我的大腿包裹起来。 临走前，他特意交代我，“小姑娘，这段时间，你可千万不能下床走动，伤口也不要沾水，饮食呢，一定要清淡，记住了吗？” 不能下床？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但还不等我说话，沈宥谦已经迫不及待应和上了，“辛苦您了，我会注意的。” ......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迫于无奈，我只好住在了沈宥谦这里。 凌志坚得知后，特意买了两条，十斤重的野生大黄鱼来看望我。 他一脸悲痛，“茄子呀，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养伤，啥玩意儿都别操心！咱西南辖区有我在呢！塌不了！” 说完，他又一通电话打给了冥界人力局。 “你好！我要给我领导白落苏，请三个月病假！啊对！中枪了！老严重了！什么？没领导不行？有啊！谁说没有！我勉为其难，帮她当仨月领导不就成了吗？” ...... 凌志坚离开后，沈宥谦特意喊了刘姨过来，专门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并且，他还搬了一张三米长的办公桌，放进了我所住的房间里。 在我不能下床的这些时日，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坐在我眼前远程办公。 至于我日常的一些护理，他也事事亲力亲为，颇有种好男人伺候媳妇坐月子的既视感。 背地里，刘姨偷偷跟我闲唠，“沈总之前啊，每天在家的时间特别少，恨不得人都住到公司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家里有了您，嘿嘿，估计就算现在他公司破产了，沈总都不带挪窝的！” 听了刘姨这话，我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才好，支吾几句便应付了过去。 当天吃过晚饭后，沈宥谦拿了热毛巾给我擦手。 他修长好看的大掌上，放着我的小手。 但擦着擦着，沈宥谦突然，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低沉问出声，“苏苏，能不能，再考虑下我？” 我闪躲着眼神不敢看他，尴尬抽回手，不吱声了。 沈宥谦黑眸中满是缱绻，“你在顾虑，怕我不能永远陪着你，对吧？” “可是苏苏，你想过没有？” “百年之后，即便我真如那个鬼差凌志坚所说，化为一堆白骨，但我的魂魄还在。” “我大可以放弃轮回，千年万年守着你，只要你愿意。” 一瞬间，我真的有被沈宥谦这句话感动到。 放弃轮回，就意味着，要当永生永世的孤魂野鬼。 或许哪天一个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 这牺牲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啊！ 见我动容望向他，沈宥谦又似真似假，开玩笑般补了一句，“又或许，我的寿命也不止是区区百年呢？” “苏苏，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 可以，还是不可以？ 第236章 不客气 我犹豫良久。 突然就想到最近大火的一句话。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就拿我中枪这事儿来说。 也许在不久之后，我还会遇到第三次、第四次暗杀。 万一到时候我命不好，一不小心嘎了呢？ 又或许，哪天我逮捕厉鬼时，打不过人家被反杀了呢？ 咱就是说，死之前如果连个甜甜的恋爱都没谈过，这未免有些亏本啊。 宋朝的词人晏殊有一句很着名的诗：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思及此，我的目光又悄然落在，自己无名指戴着的那枚钻戒上，轻声笑了，“可以。” 话音刚落，沈宥谦就一把将我拉入怀中。 他把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上，声音轻颤，“谢谢你。” 我心中莫名雀跃，软软糯糯回，“不客气。” ...... 当晚凌晨一点。 沈宥谦春风得意推了一个轮椅来，俯身把我抱了上去。 问他干什么也不说，神秘兮兮就带着我上了天台。 就在我一头雾水时，四面八方同时发出了“咻~”的细微破空声。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飞上了天。 下一秒，随着一声声巨响。 天空上方，炸开了无数绚丽多彩的烟花，璀璨无比。 像是孔雀开屏，又像是天女散花。 美不胜收，极其壮观。 我看的根本移不开眼，“这是？” 沈宥谦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回我，“仪式感，《太子殿下追妻记》里面学到的。” 我无言以对。 看吧，谁说大直男不懂浪漫？ 这场只为放给我一个人看的盛大烟花秀，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 凌晨三点多。 王珣顶着一身尘土和炮渣回来复命，“沈总，都放完了，因为时间有限，下面的人，就只买到了这么多。” 沈宥谦微微点头，这才心满意足推着轮椅，送我回了房间。 然而，这还不算完。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又见识到了不少，沈宥谦刚学会的“仪式感”。 某人特意花一个小时，做给我的爱心早餐。 不是蛋糊了，就是忘记放调料，那叫一个寡淡无味。 晚冬的天，寒风凛冽。 沈宥谦不知抽了什么疯，又带着我去花园种树。 美曰其名说是什么爱情之树，而这一种，就种了两小时。 可关键是，他挖坑浇水忙活的热火朝天，出了一身汗。 而我却只能坐在轮椅里一动不动，被大风刮的瑟瑟发抖。 偏偏我还不好意思喊冷，生怕辜负了人家“一片热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大腿上的枪伤，终于愈合结痂了。 而这天，沈宥谦极其难得，从下午开始就不见了人影。 我隐约想到，他似乎昨晚跟我提过，说今天公司有个应酬，需要出一趟门。 我百无聊赖打开香蕉20，给自己放了一部喜剧电影。 然而，就在我看到高潮部分时，沈宥谦突然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后。 我无意中一回头，被吓一大跳。 ...... “你不是说有应酬吗？这么早就结束啦？” 第237章 不开心吗? 沈宥谦目光阴郁看着我，没吱声。 这一刻，我心中顿时有种莫名的不安。 之前沈宥谦进我房间，都会很绅士的先敲门。 而这次，他竟然直接就闯了进来。 这不符合他一贯作风啊！ 我不着痕迹打量了沈宥谦几眼，“你是......不开心吗？” “是啊，我一直都不开心。” 话落，他神色冰冷的恶劣一笑，突然朝我靠近了几步。 下一秒。 这货居然潇洒无比的，当着我面儿，解起了自己腰间的皮带。 然后像泰山压顶般，把我压在了身下。 他这举动，瞬间给我惊呆了。 甚至不等我有所反应，沈宥谦微凉的大手，已经滑入我衣裳里，上下其手一顿游走。 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屈辱感，“沈宥谦！你疯了吗！” 说完，我抬手一个耳刮子想打过去，却被他牢牢抓住了手腕。 沈宥谦凉薄出声，“白落苏，装什么贞洁烈女？你既然答应了和我在一起，此时此刻，就理应配合我。”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难以理解。 我实在不明白，他不过就是下午出去应酬了一会而已啊！ 为什么人一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我拼命挣扎，却猛然间发现。 半妖之体的我，力气......居然敌不过沈宥谦这个人类！ 这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我放弃了无谓挣扎，躺在沈宥谦身下，目光平静如水的望向他，“你不是沈宥谦吧？你到底是谁？” 我不理解，如果是鬼附身的话，为什么他身上没有鬼气？ 沈宥谦听了这话，动作微微停顿了下。 他慵懒的拖长了声线问我，“我不是沈宥谦，那谁是？落苏，你天天见鬼，心理阴暗了吧？连自己的男朋友都揣测？” “落苏？” 我轻轻重复了遍，眼前这个男人对我的称呼，不以为然的冷笑出声，“你学的不像啊。你如果叫我苏苏，或许我会信你几分。” “况且，我是从地底下来的，不阴暗难道还阳光吗？” 沈宥谦满不在乎的勾唇一笑，他深沉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我，“反正我已经说了，我就是沈宥谦！你爱信不信！” “你放屁！你......” 我没了耐心，粗话脱口而出。 但刚说了一半儿，沈宥谦的俊脸就在我眼前放大，随后微凉的唇堵上了我破口大骂的嘴。 nnd！老子的初吻！ 我惊愕瞪大眼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只能在沈宥谦极具侵略性的吻中，咬紧牙关，坚决不肯让他再进分毫。 一吻结束，男人眼中的情欲愈发浓烈。 他不顾我的反抗，稍一用力便撕开了我身上的睡衣。 赤裸相见那一刻，沈宥谦眼中划过一瞬间的惊艳。 而我的手，也终于得到了片刻自由。 我顾不上羞涩，意念一动祭出阴差令，抬掌便朝沈宥谦胸口拍去！ 但下一秒，我发现我猜错了。 阴差令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 沈宥谦不是鬼！ 第238章 反串? 他也没有被附身！ 可是，我想不通。 正常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还有，为什么他的行为举止，会突然判若两人？ 就在我愣怔间，脸上已经挨了一个重重的巴掌，打的我猛不防侧过头去。 沈宥谦的语气如寒冰般渗人，“白落苏，在我面前，你如果再敢祭出阴差令，信不信我杀了你？” 说完，他又极其冷漠的盯着我，“你是聪明人，最好还是识相点儿！我可不是沈宥和，没那闲功夫怜香惜玉！” 我不敢置信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火辣辣的脸，眼睛瞬间涌起一片湿润。 “沈宥谦，那之前的冥币、戒指、烟花、爱情树，还有你说的那些话，什么放弃轮回，千年万年的陪着我，其实都是骗我的，对吧？” 沈宥谦黑眸中的讥讽一闪而过，“玩个过家家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话落，那身形高大的男人，似乎对我再无兴致般，起身离开了。 我的心在这一刻，瞬间支离破碎。 腿上刚刚结痂快要愈合的伤口，也在刚才那番剧烈的动作下，再次迸裂开来，鲜血洇湿了床单。 我木然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小人突然在我耳边，不停的叫嚣起来，白落苏！杀了他！咱们迟早要杀了他！杀了所有人！毁灭这个肮脏的世界！ 妖怪天生睚眦必报。 我知道，这个小人，就是我隐藏在心底深处，与生俱来的戾气。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转黑。 沈宥谦居然又来了。 这次，他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很绅士的敲了门。 我淡淡的扫他一眼，没吱声。 沈宥谦走到我床边，大掌抚上我红肿的脸，眼中满是疼惜，“苏苏，对不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内心顿觉无比讽刺。 我冷着脸打落掉他的手，怪声怪气的问，“怎么，不装真男人了，又准备演反串？” 沈宥谦无所适从的摇头，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被我话中带刺的顶了回去，“那是怎么，难道还没玩够？” 沈宥谦面红耳赤侧过头去，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似是有难堪，也有歉疚。 他沉默半晌，动作轻柔的拉起被子，盖住我赤裸的身体，“苏苏，我刚才好像是......被鬼上身了，你，你别生气。” 别生气？ 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当即就冷笑起来，“沈宥谦，你以为我白落苏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鬼上身，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是我男朋友，你想做什么大可以直说！光明正大的做！犯得上使这种下作手段吗？” 沈宥谦被我说的一时语塞。 良久，他看了眼床上的血迹，眉心蹙起，“我去叫成医生来，重新给你包扎。” 我疏离开口，“不用了，就算再包扎好，万一哪天您沈总心血来潮，又想演一出反串，在下区区一介弱质女流，可扛不住你这么造！” “麻烦您帮我拿身衣服来，我要回阴差据点。” 第239章 夺舍 沈宥谦神色黯然，垂眸不语。 我胸口憋闷极了，一看这架势，又来气了，“你别tmd给我整这死出儿！没用！我要分手！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 话落，我干脆也不指望着沈宥谦了，一把掀开被子赤裸着身体光脚下地。 拉开衣柜门，我随手从里面，拿出件沈宥谦的衬衫和长裤，飞快的套在身上。 最后又从书架上，取下了我之前放上去的冥枪。 一切准备就绪。 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后，我连招呼都懒得打，迈步就想离开。 然后，走到房门口时。 却突然听见沈宥谦在我身后，低沉出声，“苏苏，是我，沈宥和。” 我的步伐，成功被这句话截住了。 深呼一口气，我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男人心灰意冷的看我，“我说，我是沈宥和，我夺舍了沈宥谦的身体。” “原本我以为，入驻这具身体后，我迟早能消灭掉他的灵魂。” “但是没想到，沈宥谦的魂魄之力，居然如此强大，我无法让他消亡，就只能和他共生共存。” 我不可置信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亲哥哥！” 沈宥和淡淡一笑，“还记得三年前，我让你帮忙给沈宥谦带话的事儿吗？”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证据确凿了，但那个对我下毒的张诺，却始终逍遥法外？” 因为...... 我静静思考了几秒，心中的想法逐渐成型，脱口而出，“是沈宥谦指使的！张诺下毒，不是因为对你求而不得，而是因为沈宥谦出钱收买了她！” 沈宥和苦笑着点头，“你果然聪明。” “当年因为我妈无意插足，导致沈宥谦的母亲离世，所以他一直对我恨之入骨。” “再加上后来，我即将出国留学。” “父亲从小就偏心于我，沈宥谦大概是怕我学成归来，抢了他沈氏集团太子爷的位置，于是就苦心筹谋了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谋杀大戏。” “你帮我带完话后，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就跟在沈宥谦身边看着他。” “将近三年的时间，我才终于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心中莫名难过，质问了句，“所以后来，你就杀了张诺一家46口，然后又吞食了他们的魂魄？” 沈宥和神色陡然一变，“难道不应该吗？” “张诺为了一己私利，害我被困在那座图书馆里，当了六年的孤魂野鬼！” “可她自己，一个杀人犯，居然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考研考博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她凭什么！” 我冷声反驳，“张诺是该死，但她的家人，总都是无辜的吧？” “沈宥和，大清早就亡了，现在的年代，已经不是一人犯错，就株连九族的时候了！” “你犯下这么大的杀孽，难道就真不怕地府日后，找你算账吗？” 沈宥和脸上变幻莫测。 良久，他才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怕啊，怎么不怕！所以我夺了沈宥谦的舍！” 第240章 合二为一 “现在我和他沈宥谦共生共存，我们的灵魂永远无法分割！” “苏苏，即便你是阴差，但阳寿未尽的人......你总不能强行把他押回地府吧？” 我默默思考了几秒。 好像...... 确实不能。 沈宥和给自己铺的后路，还真是天衣无缝。 别说现在沈宥谦还阳寿未尽，即便是将来，沈宥谦的肉身离世。 两个灵魂血脉相连，又经过几十年的磨合，迟早会合二为一。 到了那个时候，地府照样拿沈宥和没招。 毕竟，杀人吃鬼的是沈宥和，凭什么让人家沈宥谦，一起挨那四十多条人命刑罚？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 我曾在李观棋家，看到过一本古籍。 里面写到，两个血脉相连的灵魂合二为一，共同占据一具身体的情况下，肉身与天地同寿，可保万万年不腐。 想到这儿，虽然我不该认同这种做法，却也不得不敬佩沈宥和的头脑。 难怪他之前能看到白青帆。 现在想来...... 他根本就不是有阴阳眼！ 而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一只鬼！ 虽然夺取了肉身，可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一只鬼。 鬼能看到鬼，并不稀奇。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刚才沈宥谦会控制不住自己，甩我一个大鼻窦了。 他和沈宥和融为一体后，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也是鬼。 虽然有一具肉身打幌子，我的阴差令伤不到他们。 但鬼魂在遇到阴差令时，天然就会产生抗拒心理。 思及此，我突然又捕捉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你已经为自己铺好后路，并且有充足信心能逃脱阴间制裁，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接近我呢？”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沈宥和占着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所以在此之前，我和他之间的种种，应该都是他一手为之。 至于那沈宥谦，大概就像今天一样，他偶尔能时不时冒出来一小会儿，但很快又会被压回去。 沈宥和黑眸极其认真的看着我，“苏苏，你应该能感受到吧？我是真心喜欢你。” 听了这话，我一时有些茫然，“为什么？” 沈宥和回忆了几秒，摇头笑了，“不知道，但好像在三年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那时候我就想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你骂脏话的样子很可爱，打架的样子也很可爱，甚至你睡觉时打呼磨牙放屁，我都觉得很可爱。” 听着听着，我莫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眼前这人，虽说我们三年前算是好朋友。 但现在，他可是杀了几十个人的大魔头啊！ 甚至连人家的魂魄都没放过，全给吃啦！ 我不自然撇过头去，开始转移话题，“沈宥谦今天出来作乱，为什么会祸害到我头上？” 沈宥和知无不言的回，“我夺了沈宥谦的舍，所以他恨我。” “而跟我共生共灭的灵魂，他当然也知道在我心里，你的分量有多重。” 第241章 一箭双雕 “只要欺负了你，连同也就报复了我......一箭双雕。” “至于他今天说的那些话，也一样是为了报复，故意挑拨。” “苏苏，今天很抱歉，因为我从应酬局上出来，急着想快点儿赶回来见你，谁知心绪一乱，.就被他趁虚而入了。”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忐忑不安的男人，我心里一阵名为难过的情绪，瞬间又涌了上来。 犹记得，我初次在学校图书馆里见到他时，他还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是个高高瘦瘦睫毛很长，但却没什么能力的小鬼。 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说，他以后会保护我。 所以在精神病医院那几年，我曾经还在心里偷偷埋怨过他很久。 怪他为什么，不在鬼婴对我使用鬼遮眼的时候，出手帮我。 可直到后面，段锦葵来了。 我那时才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我杀人，是出于我自身戾气，跟人家鬼婴毫无关系。 而“鬼遮眼”这说辞，也只是沈宥和担心我，杀了于合欢感到自责，随口编出来的而已。 甚至如果那次，不是他帮我装成神经病瞒天过海。 我大概会被定为故意杀人罪，现在，兴许还在监狱里吃牢饭。 我实在不敢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大男孩儿，才不过历经区区三年时间，竟然就变成了一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 他还卑劣的占据了，自己亲哥哥的身体，来跟我谈恋爱！ 而我，竟然蠢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还自恋的以为，是因为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才让沈氏集团的太子爷对我动了心！ 现在想想，简直可笑。 我和沈宥谦的交集，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次，还都是因为沈宥和！ 人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追着我不放？ 先是在麦王ktv，阻止我喝酒“挣钱”。 然后邀我跟他约会，再到后来的鲜花、衣服、冥币，陪我过年，送钻戒。 想到这儿，我心口疼到窒息。 我不得不承认，沈宥和的算计得逞了。 他成功让我对他心动，现在却又把所有真相，都暴露在我眼前。 简直就是。 杀人诛心啊！ 我呆立在原地，回忆了很久很久。 直到刘姨敲门，送来一盏燕窝，我才蓦的回过神来。 等刘姨走后。 我压下所有情绪，对上了沈宥和深如潭水的眸，“沈宥谦做的事，跟你无关。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在意。” 不就一个初吻么。 咱就全当是被猪啃了一口。 没啥大不了的。 不等沈宥和说话，我又淡漠接了句，“但是，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从现实角度来说，你我现在属于对立面，我抓不了你，也不想抓你。” “从情感角度来说，你......骗了我。” “沈宥和，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我毫不留恋的转身。 一只大手却突然，锢住了我的手臂，“苏苏，即便要分手，你也不用这么绝吧？” “几年前，你明明说过的，我是你唯一的好朋友......” 第242章 软禁 我眼神疏离，挣脱了沈宥和的手，冰冷打断他，“我们以后，不再是朋友了。” 说完我朝卧室门的方向，大步离开。 然而，还没等我迈出几步，后颈就猛的传来剧烈痛感。 我眼前一黑，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人就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 我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躺在一张大床上。 而沈宥谦，又或许是沈宥和。 他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桌旁，开着一盏橘黄色台灯办公。 意识逐步恢复清醒。 这时，我突然敏锐注意到。 这间我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卧室，在我一觉醒来，窗户居然被全部钉死了！ 就连一丝日光都透不进来！ 看这意思，很明显了。 这王八蛋是想软禁我！ 可他凭什么！ 我怒气上涌，缓缓伸手摸索到后腰，却猛然发现，我的枪不见了！ 就在这时，桌前办公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锁定了我，“苏苏，你醒了？” 看来，这具身体现在的主导者，是沈宥和。 我沙哑着嗓子，当即就极其不满的质问出声，“沈总，你几个意思？想把我困在这里，当金丝雀养？” 沈宥和对我表现出的怒气，视而不见。 他不紧不慢的起身，倒了杯水给我放在床头，“你是我的女人，当然就只能待在我的身边。除此之外，你哪儿都别想去。” 你算老几啊！ 还限制上老子的人身自由了？ 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我气极。 顿时看都不看那杯水，冷笑着出声反驳，“沈宥和，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能困住我一辈子吧？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一旦我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地府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宥和恍然点头，“哦，是吗？” 他淡淡敷衍了我一句，又面无表情坐回桌前，接着敲打电脑键盘。 这人？ 意思就？ 油盐不进呗？ 我当即无语迈腿，想下床跟他理论理论。 却不料下一秒，四肢一阵酸软感突然来袭。 我整个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我猛的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不可置信陡然抬头，望向沈宥和，“你给我下了药？” 沈宥和蹙眉不答，他霍然起身朝我疾步而来，打横又将我抱回到床上，“白落苏！你闹腾什么？” ...... 看来，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是药三分毒不知道吗？ 就敢随便给人下？ 一时间，我恨得牙痒痒。 但很快，脑中却又蓦的闪过一句千古名言：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我努力深呼吸，压抑下满腔怒火质问，“沈宥和，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沈宥和闻言，脸上竟然闪现出一瞬间的迷茫。 他微凉的大手，抚上我的脸庞。 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放你离开？这怎么可能？你是我女朋友，你怎么能走呢？” 这货的精神状态，怎么感觉好像不大正常啊？ 为爱痴狂了？ 我木然侧过脸，不咸不淡道：“你说话就说话！别碰我！” 第243章 移情别恋? 都分手了，还摸什么摸！ 沈宥和听了我这话，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良久，他漆黑的眸看着我，认真诱哄起来。 “苏苏，你听话，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就乖乖在家陪我，我保证，我一定可以照顾好你。” 硬着不成，这是又要上软的了？ 沈宥和这副骗小孩儿的模样，成功使我不耐烦起来。 我懒得跟他多说，尝试拖动着绵软无力的双腿，想下床离开，却险些再次摔倒在地。 沈宥和淡淡扫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了的。” 这话一入耳，成功点燃我心底全部怒火。 我眸色冰冷的回视他，“沈宥和，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我都已经说了，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你是听不懂吗？” “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明不明白？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乍一落地。 沈宥和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变的暴戾起来。 下一秒，他的大手陡然掐上了我的脖子。 阴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不过是跟沈宥谦接了个吻而已，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随后。 沈宥和的手越来越用力，窒息感传遍了我身上每一个角落。 此时的我，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却固执的不肯服软，只下意识挣扎几下，便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有本事你丫就弄死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就在我头脑一片空白，即将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沈宥和缓缓松手了。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深深望了眼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我，抬脚离开了。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我隐约听见，他跟别人说话的声音。 “看好她。” “是，沈总。” 我悲愤填膺的坐在床上。 在一片漆黑中，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把气喘匀。 回过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拖着软绵绵的四肢，在房间里到处翻找我的香蕉20和手枪。 最后的结果，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找到。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栋别墅中，除了刘姨会按时按点儿来给我送饭，我没有再见到过其他人。 刘姨每次过来，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她好几次想对我说些什么，却似乎又有所顾虑，最终放下饭菜就走了。 原本吧，我是想给沈宥和，来一出绝食抗议的。 但转念一想，咱是干啥的？ 即便不吃饭，我也饿不死啊！ 那何必还要委屈自己的嘴呢？ 更何况，吃饱了才好“办事儿”啊！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这段时日我吃的格外多。 今天上午，撑着四肢无力的身体，去wc照镜子时，不出意外的发现，我的脸明显圆润了一圈儿。 而在中午时分，刘姨刚送完饭菜，沈宥和终于再次露面了。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沉默了数十秒后，才意有所指般开了口，“你这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第244章 心安理得 潜台词仿佛在说：别人分手瘦一圈，你倒好，你胖两圈！ 我忙着给瓷盘里的大虾扒皮，根本没空搭理他。 沈宥和无奈一笑，似乎是突然间就想通了什么。 他在我对面坐下，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轻巧夺走了我手中的虾。 而后，在我愤愤不平的注视下。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虾头，干净利索的剥了起来。 见此情景，我往椅背上大咧咧的一靠，出声了，“沈总，咱这又是唱的哪出儿啊？” 沈宥和此时，刚好剥完一只虾。 他默不作声把虾往我盘中一放，接着又开始剥下一只。 我巴不得有人伺候，便也不说什么风凉话了。 他剥一只，我就飞快举筷吃一只。 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直到整盘虾快要剥完的时候，我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沈宥和这才停下手中剥虾的动作。 “苏苏，上次很抱歉，我冲动了。” 我吃饱喝足了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 遂摆摆手，一副很大度的模样，“好说好说。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沈宥和蹙眉，片刻后又松展开来，“不走行吗？” 你说呢？ 我双手抱胸毫无波澜的看他，“你确定不放人是吧？信不信我能把自己吃到三百斤，让你看见我就反胃？” 沈宥和一怔，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句，“我喜欢养猪。” 我心里合计两秒，这才陡然反应过来。 你才是猪！ 你全家都是猪！ 饭后，沈宥和破天荒的带我出了门。 主要目的，是去花园里看那棵，他之前为我种下的爱情树。 中午阳光正好。 我又刚吃饱，困倦的很。 应付般看了几眼，便躺在树旁打起了盹。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听见了，沈宥和充满疲惫的声音。 “如果这次放你离开，以后你就不会再给我，能见到你的机会了吧？” ...... 之后的日子里，沈宥和几乎片刻不离的，跟我待在一起。 白天，我们各做各的。 我趴在床上看他买给我的言情小说。 而他在电脑旁，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晚上，他会装作看不出我的抗拒，坚持要陪我一起睡。 并且还会伸出一只胳膊来，强行把我脑袋按他二头肌上。 我努力想跟他保持距离，却发现根本就没什么卵用。 晚上睡前，俩人中间还隔着一条被子，可到了早晨，我却发现自己每天都在他的怀中醒来。 日子一长，我竟也渐渐习惯了。 偶尔一个瞬间，会突然觉得，一直就这样岁月静好下去，好像也不错。 沈宥和有颜有钱有身材，温柔体贴“脾气好”。 除了爱吃点小飞醋，体内比别人多一个灵魂，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缺点。 但下一秒，我又会在心里鄙视自己。 你个二傻der！ 你怎么能被表象所蒙蔽呢？ 别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那起灭门惨案的始作俑者！ 你确定自己的余生，要跟这样暴戾弑杀的人，永远在一起吗？ 就在我内心，充满矛盾纠结的时候...... 第245章 饥渴? 这天清晨，让人无语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彼时我睡的正香，迷迷糊糊间，突然察觉到了一只大掌，滑进我的衣裳里到处游走。 我瞬间惊醒，抬眼便对上了男人阴郁的眸。 不用多想，我就知道，眼前做出这“龌龊”举动的，一定是沈宥谦。 毕竟，以沈宥和一贯的君子作风，根本就不会这样，色眯眯的对我动手动脚。 我当即一个迅速翻身，躲开那只正肆意蹂躏的大手，火冒三丈，“沈宥谦，你就这么饥渴吗？” 沈宥谦面对我咬牙切齿的“控诉”，表现的满不在乎，“至于吗？摸一下而已，你又不会少块肉。” ...... 你丫好像还挺有理？ 我怒极反笑，“哦？那不如你脱光了，让老子也摸摸！” 沈宥谦起先一愣，随后立刻大度无比的邪邪一笑，“好啊，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他就开始了宽衣解带。 很快，男人完美的身材，就在我面前展露无遗。 ...... 这货还真脱？ 我没眼看的侧过头去。 然而就在这时，某人正准备脱底裤的动作，突然停顿住了。 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又一脸兴味的朝他看去。 只见眼前男人的表情，从刚才的豪放不羁，顷刻间就转变成满脸的茫然无措。 “苏苏......抱歉。” 下一秒，他微红着脸，随手拽起一件衣服，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经此一事，沈宥和不知道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终于决定了要放我离开。 临走前，他把香蕉20和手枪完璧归赵，另奉上两箱冥币给我。 然后小心翼翼的问，“苏苏，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那我们再做回好朋友，可以吗？” 我生怕他临阵反悔，敷衍的点头应了。 而后，我拒绝了沈宥和，想送我回去的提议。 在某人黯然神伤的注视下，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回西南辖区的路上，我第一时间把香蕉20开了机。 最先接收到的，是三天前，冥界刚刚发出的公告。 里面的大致内容就是说，近几年阳间的人口出生率越来越低，再这样持续下去，很可能会形成老龄化严重的社会局面。 因此，冥王座下三大得力官员之一的文官鄂北，给全国各个辖区，都下达了硬性指标。 在下一个春节来临之前，各辖区送往阴间投胎的鬼魂，均要累计超过三万人。 随后，我又注意到。 在这篇公告的最下方，有一行特意标红的大字跃然而出：年底业绩结算时，不达标的辖区，各级人员统统年薪减半，自行去刑官处领罚。 看到这儿，我边走边默默合计起来。 这个硬性指标要想顺利完成，恐怕还真得费点功夫啊。 江九市西南辖区内，每年的死亡人数，根本就达不到三万。 看来，只能从一些孤魂野鬼下手了！ 二十分钟后，我终于回到了成人用品店。 然而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了凌志坚的大嗓门。 第246章 自爆魂魄 他似乎正在跟一只女鬼吵架，“替补阴差也是阴差！我领导白落苏没回来之前，西南辖区就是本大人说了算！” “让你现在投胎，你就得现在去！少跟老子叽叽歪歪的！没用！” 女鬼不服，“我不管！我要见阴差大人！我死的冤啊！杀我的凶手一日不归案，我绝不去投胎！你你你！你再逼我，我就自爆魂魄！” ...... 这人。 得冤成啥样儿啊？ 宁愿自爆魂魄灰飞烟灭，也不肯去投胎？ 我一脸莫名其妙跨进店门，瞅了眼被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凌志坚，幽幽问了句，“......怎么回事？” 凌志坚一见我，眼睛登时就亮了，“茄子！你可算是回来啦！” 说完，丫就屁颠的朝我跑了来。 看那意思，是想跟我来个熊抱。 但此时此刻，我压根顾不上跟这位联络感情。 手一伸果断拒绝了凌志坚的“索抱”，扭头静静打量起眼前的女鬼来。 她二十出头的模样，个子偏低。 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黑。 雪白的脖子上，横着一道深深的血痕，周围皮肉肿胀。 我判断，她生前极有可能是被人勒死的。 女鬼见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顿时有些慌乱。 她试探性的启唇，“阴差大人？” 我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这才收回了视线，“你刚才说你死的冤？是要报案吗？姓什么叫什么，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说吧？” 女鬼闻言，像是见到了救星般，瞬间面露惊喜。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回大人的话，我叫童丽，二十三岁。” “昨天下午六点，我独自一人回家，路过一条巷子时，突然头很晕很晕，然后就倒在了地上！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我的尸体，不知道被谁，拖到了深山老林里！就靠在树上，还摆成了很诡异很诡异的形状！” 我若有所思的追问，“是怎么个诡异法？” 童丽一听，脸上顿时就浮现出，很难以启齿的神色。 但最后，她还是咬牙说了。 “就是......双膝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着，上衣被拉到胸部以上，裤子也被扯到小腿的位置，中间的身体部位，都是赤裸着的。” “但这还不算什么！最吓人的是，那里除了我的尸体外，还有四具女尸！” “也都是同样的姿势！只不过相比之下，她们应该都死了很久，尸体已经发臭生蛆了！” 我心里隐隐得出结论。 这案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像是多起的迷奸杀人案啊！ 如果是鬼魂所为，这案子我们倒是能接。 但根据童丽的描述，我却觉得，更像是活人做的，这样一来...... 就在我沉思时，童丽突然朝我跪了下来，“阴差大人，那个深山老林里，很荒芜的，草长的比我还要高！” “如果您不帮我的话，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更别提替我讨个公道了！” 第247章 无头公案? 我思考几秒，无奈的回了句，“可你的案子，似乎并不在，我们西南辖区的职责范围内，我最多，可以帮你报个110。” 童丽闻言，脸上出现了哀求的神色，“大人，我家往上数三代，除了我以外，几乎都是警察！” “而我从小耳濡目染，对刑侦方面也多少懂一些！” “这个杀了我的凶手，他在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报了110，很有可能也破不了案，最后无疾而终！” 听了童丽这话，我顿时又陷入沉思。 如果确实像童丽所言，报了110，最后也会成为无头公案。 那到时候黄狗蛋再找过来，西南辖区不还是要协助调查，联合办案吗？ 但想着想着，我又觉得，即便最终结果真是这样，中间的流程也不可废。 毕竟，行业有专攻。 童丽显然是不太信任阳间的警察，认为他们大多都碌碌无能。 但实际上，碌碌无能，大多都是表现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件上。 真要说哪天遇了大案，咱那帮人民公仆的本事，一个个可都大着呢。 不说别的，单说公安那无处不在的天眼系统，就足以让任何嫌疑犯都无处遁形。 全看人家想不想逮你了！ 更不用说各种出色的刑侦手段，科学技术。 想到这儿，我从柜台的抽屉中，翻出了上次黄狗蛋留给我那叠，关于灭门惨案的纸质资料。 在最后一页上，我顺利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当即拨了过去。 过去几次，都是黄狗蛋上门，给西南辖区送业绩。 如今，我也该是时候，还给咱们黄队长一个大案了。 电话一接通，黄狗蛋率先礼貌的道了声“你好”。 我表明身份，跟他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直接步入正题，说起了童丽这起案件。 黄狗蛋默默听完，都惊呆了。 他颤颤呼呼给我撂下句“等着，马上到”，便急不可耐的挂断了电话。 然而这时，我余光无意中，扫到了一旁的童丽。 她眼神黯淡，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心理，于是淡淡安抚了句，“我帮你报的，不是110，是特案组。” 原本还愁容满面的童丽，乍一听到特案组三个字，眼中的黯淡瞬间就褪去了。 她激动的看着我，“这个单位我生前好像听爸爸说过的！全国上下，所有最厉害的警察，都集中在那里呢！” 我恍然。 这么说，黄队长也属于是，最厉害的警察之一了？ 但还不等我说话，很快童丽眉宇间，又流露出一丝担忧，“可是大人，如果到最后，就连特案组也抓不到凶手呢？” ...... 丫这是明晃晃的，在质疑人家特案组成员的实力啊。 我只好无奈的跟她解释，“特案组破不了的案子，大多属于灵异案件，我们西南辖区到时会一起协助调查。” “但就目前来看的话，我并没有发现，你这起案件中存在什么灵异成分。” 童丽一听，眼中顿时重新燃起了光彩。 第248章 媒介 “谢谢！谢谢阴差大人！” 这时，凌志坚在旁边，突然八卦的插了一嘴，“茄子，等会儿黄队长来了，咱们也跟着，去那案发现场看看呗？” 我点头表示同意。 必然得去啊！ 听了童丽刚才的描述，对于这起非同一般的“迷奸杀人案”，我也感到很好奇。 再一个，这些受害者们的尸体，都被扔到了深山老林里。 没有童丽本人带路，那黄狗蛋，不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最关键的是，他还看不到童丽。 那就只能由我们西南辖区，在中间充当媒介了。 ...... 等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黄狗蛋到了。 这次，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虽然都身着便衣，但我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肃然正气，显然也都是条子。 一见面，谁都没有多余的话，心照不宣的默认了一起同行。 我让童丽在前面带路，我和凌志坚开着西南辖区的公车，跟在她身后。 而黄狗蛋则和那几个条子一辆车，紧跟在我们的车后面。 经过一段长路颠簸，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一处山脚下。 停好车后，一行人没有片刻的停留，径直寻了处看起来不那么陡峭的入口，开始往上爬。 郁郁葱葱的树木重重叠叠，根本望不到头。 跟着童丽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山路，腿隐隐有些酸麻。 我有点挺不住了，遂小声问童丽，“还得爬多长时间？” 毕竟咱这属于，带伤上阵啊！ 虽说好的差不多了，但痂还没掉呢。 童丽飘在我身侧，边四处张望着认路，边回我，“好像就在这附近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黄狗蛋身后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老黄！快看那里！” 我和凌志坚顺着众人的视线，一起望去。 眼前的一幕，瞬间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和刚才童丽所说的，丝毫不差，果然是四具尸体。 无一例外的，都是双膝跪地，高举着双手。 上衣被拉到胸部以上，裤子也被扯到了小腿的位置，中间的身体部位，都是赤裸着的。 有的尸体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味，已经开始腐烂了。 有的，则干脆是一具白骨，上面爬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蚂蚁。 只是，这四具尸体中，却并没有童丽。 黄狗蛋的神色无比严肃。 他走过去细细观察一番，叹了句，“这些受害者，都是近期死亡的。” 我“哦”了声，配合的问，“怎么说？” 黄狗蛋指着那具白骨，缓缓开口，“从人开始死亡的时间点儿来算，死亡三十分钟到四十分钟区间，尸体会变得僵硬，并在十二小时到二十四小时内，产生尸斑。” “而三十个小时之后，蛆虫开始啃咬尸体的肉和内脏，接着在一个星期到两个星期后，尸体产生尸泡，头发逐渐的脱落。” “在没有任何处理措施的情况下，尸体死亡的一个月内，就会变为白骨。” “另外还有一点，如果是死去了很久的尸体。” 第249章 差生文具多 “在风吹雨淋下，白骨不可能一直保持着这种固定姿势，而尸骨既然还挺立着......” 听到这儿，我明白了黄狗蛋的话中之意，于是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就说明，包括童丽在内的四名受害者，都是在最近的一个月内被害身亡的。” “至于这具白骨嘛，死亡时间，最长大概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黄狗蛋闻言，赞赏的冲我点了点头。 随后，他一个眼神示意过去，身后那几名特案组的成员，就纷纷展开了工作。 第一个有所动作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便衣。 他蹲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打开了一直拿在手中的两个密码箱。 我和凌志坚正靠在树上看热闹，下一秒，眼睛都不由自主亮了。 只见那两个密码箱中，一个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整套的警用装备。 如92式9毫米手枪、88式狙击枪、防恐面罩、多功能匕首、攀援装置等。 而另一个密码箱里，则是解剖类的各种手术刀、防护服、手套，甚至我还在其中看见了一把指甲剪。 凌志坚羡慕嫉妒恨，猛一阵撩扯我的胳膊，“看看人家外出办案是什么装备，再看看咱！” 我酸溜溜的回，“差生文具多！” 这时，我们的视线又被另一名便衣吸引了。 他一会儿在树后蹲下，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一会儿又走到那几具尸体前，凝神观察，然后神经兮兮的手舞足蹈。 凌志坚看的一头雾水，小声嘀咕，“这土老帽干哈呢？” ...... 我琢磨了几秒，品过味来，“应该是在犯罪模拟。” “听说很多刑侦警察为了破案，会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角度，来模拟整个犯罪过程，通过假设以及推翻自己的假设，来揣摩其犯罪的心理，从而取得真相。” 凌志坚恍然，“那咱不得好好学着点儿？不定啥时候破个大案，就升官发财啦！” 我下意识的点头，但很快又摇头，“虽说都是办案，但你也知道的，阳间的案子和阴间的案子，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有些区别的。” “就像阳间的大部分凶手杀人，讲究一个因果，或者是想要达成某种目的。” “但阴间的鬼魂却不同......他们有些鬼犯案，纯纯就像没事找事儿似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冥界不许孤魂野鬼，飘荡在阳间的原因了。” “想想看，漫长的岁月里，如果每天都无所事事，不管是人也好，还是鬼也罢，都会因为寂寞，而生出诸多不该有的心思来。” 说到这儿，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一阵伤感。 而凌志坚，则是怔怔的看着我。 好半晌，他才秃噜了句，“茄子，我怎么感觉，你在那位沈总家住了一段时间，突然变的娘们儿唧唧的？” ......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顿时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紧接着，把注意力又放在那几具尸体上，沉思起来。 第250章 保密 一个多小时后，特案组那边终于忙的差不多了。 而其中一个便衣，也在附近，找到了童丽的尸体。 见黄狗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好奇问了嘴，“黄队长，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黄狗蛋点头，但脸上很快又浮起了一丝尴尬，“落苏，在案件没有被彻底侦破前，相关的信息，我需要暂时保密。但你放心，有了结果后，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明白。” 我含笑颔首，表示了理解。 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说，大家都是同行。 但特案组办起案来，一向规矩繁多，黄狗蛋有所顾忌也属正常。 当即我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下了山，返程回到市里，在一个分岔路口挥手告别，就此分道扬镳。 而在我和凌志坚回到店里时，蚂蚱已经点好了一桌外卖。 是某德基家的，美曰其名说是要庆祝我病愈归来。 凌志坚一听这话，顿时就无比感慨的，把魔爪伸向蚂蚱脑袋一顿蹂躏，“这谈着恋爱的人，一下就不一样了，体贴的嘞！” 蚂蚱不乐意了，狂甩脑袋，“坚哥，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能再摸我的头！” 凌志坚玩心顿起，“摸了怎么的？就摸！哎！我还摸！” 蚂蚱不服，俩人当即连饭都顾不上吃，你一个白鹤亮翅，我一个黑虎掏心的比划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香蕉20突然来了电话。 是李观棋的。 我这才突然想到，似乎自从上次，他莫名其妙挂断了我的电话后，我们就一直没有再联系过。 那他这次打来是？ 我迷茫的按下接听键。 紧接着，李观棋一如既往清冽磁性的嗓音，传入耳中，“有个活儿，你接不接？” 我把嘴里的炸鸡咽下去，幽幽问了句，“抓鬼？” 李观棋“嗯”了声，“江九市有个西客站，你知道吗？” 一听这话，我瞬间明了。 原来是西客车站的闹鬼事件。 这事儿我早有耳闻，貌似去年还上过热搜呢。 起因是，市里的某个小学，组织学生们春游。 然而在候车期间，车站却突然无缘无故的起了大火。 当时，各班老师都忙着，组织自己班的学生逃离，谁都没有注意到，车站里其实还有一个班级的学生没逃出来。 他们最后全都被，活生生的烧死了。 这个班级，是学校最早设立的一个特殊班级。 班里的孩子们，都是聋哑人。 当时出于对他们的特殊照顾，车站的相关领导，还特意分出一个独立候车室，让孩子们能好好休息。 却不想，正是这善意之举，无意中竟然害了他们。 而他们的班主任蔚林，说来就更巧了。 在大火来临的前十分钟，蔚林突然肚子疼，想上厕所。 但去了车站内部的卫生间，却无奈发现，所有坑位都故障报修了，于是蔚林只好跑到站外去上。 谁知等他再回来时，车站已经陷入火海。 那一个班级的聋哑学生，最后无一生还。 这事儿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第251章 诡异儿歌? 六十多名聋哑学生的家长，第一时间联合起来，跑到学校大闹。 校方迫于压力，万般考虑下，也只好解聘了这位叫做蔚林的男老师，并赔偿了学生家长一大笔钱。 而在那之后，常有路人听到西客车站里面，有无数童声在合唱一首诡异的歌：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有人把这事儿，发到了网上。 一时间，网上的讨论热度高的不像话。 大家纷纷调侃，捉泥鳅嘛，有什么诡异的？ 那明明是首，曲调很欢快的儿歌啊！ 咱就说那博主，也是个受不得气的。 当天就拿着录音笔去西客车站，想把那大合唱录下来。 而神奇的是，竟也真的让他录制成功了。 录音很快被放到了网上。 大家伙一听，纷纷表示，这确实阴森啊。 能把这么欢快的歌，唱出如此浓的哀怨感，不是鬼是什么？ 但还有人说了，这帮孩子怎么唱的歌啊？ 他们生前，不都是聋哑人吗？ 难道当了鬼以后，嗓子就自愈啦？ 我看，根本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吧？ 想着想着，我就不自觉的抿起了唇。 突然就听李观棋在电话那边，略带不耐的问我，“白落苏，说话啊，你到底去不去？” 我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去！什么时候！” 李观棋蓦的笑了，“现在怎么样？我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后，我飞快检查了手枪和弹匣，确保万无一失才别到后腰。 半小时后，李观棋终于到了。 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就停在我店门口。 我拉开车门迈腿上去，抬眼便对上了，李观棋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冲我微微点了下头，便直接启动了车子。 ...... 人狠话不多。 还是那熟悉的配方。 行至中途，李观棋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白落苏，西客车站，那六十多名聋哑学生的事情，你听说过吧？” 我淡淡点头，“当然，去年上了热搜的。” 接下来，就又是一路无言。 李观棋开车的速度很快，不出二十分钟，我们便抵达了西客车站门口。 这里似乎重新修缮过，并没有我想象中，被大火烧毁的破败景象。 没猜错的话，上面的人，应该是准备重新启用这个车站。 我跟在李观棋身后迈步进门，第一时间默默拔出了手枪。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里虽然隐隐有些鬼气弥漫，却根本连个鬼影儿都没见到，就更别提网上传言的“阴森儿歌”了。 “难道，他们躲起来了？” 李观棋原地不动，静静观察着四周，“嗯，他们感受到了阴差气息，不敢出来。” 一听这话，我瞬间就心浮气躁起来。 这帮死孩子们不出来，那我不得亲自找啊！ 关键是，这么大一车站。 一个个的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就在这时，我头顶上方，隐约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气体流动声。 我陡然抬手，毫不犹豫对着天花板就放了一枪。 第252章 陪葬 果然下一秒，有只小鬼从那里钻了出来。 他看起来，似乎也就八九岁的模样，胆子小的很。 在我的注视下，小鬼身体不停颤啊颤的，“阴差大人，饶，饶命啊......” 我沉默两秒，无语道，“我本来也没想杀你啊。” 小鬼接着颤，“大人，我们不想去投胎......” 我忍不住腹诽，你不想投胎，我还懒得抓你呢。 问题是人地府不干啊！ 冥王给各个辖区，都下达了每年三万的指标。 你不投胎，我的工资从哪来？ 让我喝西北风去啊？ 想到这儿，我当即也懒得跟他废话，一把从兜里掏出了乾坤袋。 然而，就在我刚想把眼前这只小鬼，收进去的时候，却被李观棋一抬手拦住了。 我不满的瞥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李观棋没回我，而是面向小鬼缓缓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投胎？”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李观棋，比我更有亲和力还是怎么着，这只小鬼，显然并不怎么害怕他，此时也不颤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我们要报仇！” 我当即冷笑出声，“可据我所知，烧死你们的那场大火，确实是个意外，你们要找谁去报仇？” 我话音刚落，天花板上突然就响起，无数尖锐的童音，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开了。 “我们是不会离开车站的！” “对！如果不是车站的人，把我们领去那个封闭的候车室里，我们也不会被烧死！” “这个车站别想再开放了！” “那个蔚林也不是啥好人！” “我们要他陪葬！” “他非要去上什么厕所，结果害死了我们！” “不甘心！我们不甘心！” 我被吵得头疼，刚想喝止一声，余光却突然看见，我身旁那位动了。 在所有小鬼都露了头，忙着冲我骂骂咧咧之际，李观棋无比潇洒把手中乾坤袋一甩。 那只乾坤袋，突然就轻飘飘浮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无数影影绰绰的小鬼，刹那间，像空气般被那只乾坤袋统统吸了进去。 而刚才还扁塌塌的乾坤袋，也在此时变的鼓鼓囊囊起来。 这一刻，我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对李观棋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 “你刚才阻止我收那只小鬼，就是为了把他们全部都引出来，一网打尽吗？” 李观棋星辰般的眸中，隐隐有些笑意，“那不然呢？” 话落，他把乾坤袋递给我，“阴差大人，这是第二个人情。” 我一怔，顿时就想起了上次，李观棋帮忙抓捕武飘飘的事儿来。 满打满算，咱这会儿确实落俩人情了。 但还是那句话，虱子多了不怕痒。 想到这儿，我便腆着脸伸出手去接那乾坤袋。 然而就在这时，乾坤袋里，却突然传出了无数童音，阴森森的大合唱。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我心中陡然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飞快跟李观棋对视一眼。 第253章 兵不血刃 随后，我俩极有默契的，同时松开了抓着乾坤袋的手。 但可惜，还是晚了。 我们才刚刚后退了几步，下一秒，乾坤袋就炸了。 一股看不见的强大气体，瞬间拍打在我和李观棋的身上。 胸口闷痛之下，我立时便吐出一大口鲜红的血，而李观棋的面色，也隐隐有些发白。 无数鬼影冲天而起，飘荡盘旋在我们头顶上方。 而后，一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锐童音，响彻车站。 “什么阴差鬼差，也不过如此！” “我们是不会离开车站的！” “废物！” “让蔚林来！”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抓到我们？” “先杀狗阴差！再杀蔚林！” 李观棋蹙眉，他隐在身侧的手骤然捏诀，想要发难，却被我微微摇头拦了下来。 这帮小鬼数量众多，没那么好对付。 想不动干戈就拿下他们，还是得靠智取。 并且，我想我已经大致猜出，他们的执念所在了。 在李观棋满是不解的眼神下，我仰头冲着那帮鬼影吼了一嗓子，“我带你们去见蔚老师！” 这话一出，偌大的车站，顷刻间鸦雀无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小鬼闲闲出声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能问出这话，就代表...... 快上套了！ 我压下狂喜，佯装淡定，“骗你们我浑身长鸡眼！” 另一只小鬼幽幽反驳，“你胡说，鸡眼只长脚丫子上！” 我思考几秒，神色认真的接着忽悠，“你们躲进乾坤袋里，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他。” “如果说，最后我骗了你们，没带你们去，以你们的能力，似乎这乾坤袋也困不住你们，对吧？” 话音落，一帮小鬼都不吱声了。 在一片寂静中，李观棋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站长，是我。还没有解决，但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先帮个忙。对，麻烦你帮忙打听一下，去年死在车站的这帮孩子们，他们班主任住在哪里。是，是叫蔚林。好，有结果了请第一时间发位置给我。” 听到这儿，我懵圈了。 李观棋这意思是...... 还真打算带他们去找蔚林？ 几分钟后，一只小鬼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相信你，我跟你走。” 李观棋闻言，不知从哪，配合的又掏出一只乾坤袋来，松开了口。 小鬼毫不犹豫，嗖的一下便钻了进去。 这时，陆陆续续的，又有小鬼站出来，“我，我也跟你走。” “我也去！”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在我心怀忐忑的注视下，六十多只小鬼，竟然全都钻进了乾坤袋里。 偶尔有一两个疑心重的，也被其他小鬼一起扯了进去。 看来，真诚才是必杀技啊！ 我正感叹着，下一秒，就见李观棋把乾坤袋束好，打了个结。 随后，一张土黄色的符纸，“啪”的贴在了上面。 李观棋一把将乾坤袋丢给我，似笑非笑，“拿好，这次绝对不会炸了。” 我讷讷的问，“......那咱，还去找那什么蔚林吗？” 第254章 省事 李观棋率先迈步，朝车站大门走去，丢下一句，“找！现在就去。这帮小鬼怨气太重，化解一下才好投胎。” 我小跑几步跟上，“那为什么还要贴符？” 李观棋坐上驾驶位，启动了车子，淡淡回了我两字，“省事。” ...... 车子在市区里，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了一处城中村。 这里极其密集的，坐落着一间间破旧的小砖房，偶尔发现一片空地，上面也堆满了小山般高的垃圾。 李观棋把车停在村口，带着我徒步朝村里走去。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停步在一间，相比其他房子，看起来要更加破烂的砖房门外。 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黄色的电动车，像是送外卖用的。 李观棋神色肯定，“就是这里。” 蔚林...... 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犹豫几秒，但还是上前，敲了敲那扇摇摇欲晃的木板门，“蔚老师在吗？” 屋里传出轻微的响动，下一秒，门开了。 一个黑黑瘦瘦的青年站在门里，一脸疑惑的望向我和李观棋，“你们是？” 我刚要说话，就见李观棋跨前一步率先开口了。 “您好，蔚老师是吗？我们是今日头条的记者，听说您曾经带过一个，全是聋哑学生的班级，就想采访采访您......不知道方不方便？” 青年闻言，眼中迅速划过了一抹伤悲。 但他还是客气的让开了门，“是我，二位请进吧。” 我跟在李观棋的身后迈步进屋，只一眼就把这间小砖房的内在布局，尽收眼底。 大概五六十平米的面积，摆满了旧家具。 而在一面发黄的土墙上，贴的全是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照片。 有学生玩跷跷板的照片，跳皮筋的照片，还有学生扒拉着嘴角，面向镜头做鬼脸的照片。 我本着抛砖引玉的思量，随手指向一张照片，看着蔚林，“这个学生，也是聋哑人吗？” 蔚林点头回我，“是。我从师范毕业后，就只带过这一个班级。” “这个学生叫吴彦，虽然上课时喜欢捣乱，但其实，他是个很热心的孩子，每次任课老师讲课讲的口干舌燥，都是他抢着去帮老师倒水。” 我“哦”了声，随手又指了一张，“这个学生看起来，个子好高啊！” 蔚林脸上，展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他叫余兴，是我班里最高的男孩子！” “有一回，别班的男孩，欺负我们班的聋哑女生，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就去揍了那男孩一顿！这小家伙正义着呢！” 随着我的手，不断指向那些照片，蔚林的话匣子，也彻底拉开了。 “她呀？她叫柴玥！脾气不好，经常跟班里的男孩子打架......不过，这孩子也是我班里的开心果，随便干点什么，比划个手语，就能逗的大家直不起腰。” “最关键的是，柴玥还很聪明呢！我之前教大家玩游戏，她总是第一个学会的！” 第255章 什么才是好老师? “这是谭白芳，平时虽然不太合群，像个小透明一样，但她板报画的特别好，之前的家长会，我还建议过她的父母，送孩子去学画画。” “但可能因为家庭经济方面的原因，她的父母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总觉得这样会埋没了孩子的天赋，就想着等月底考完试，送她几本自学画画的书，可没想到......” 说到这儿，蔚林神色一僵，陡然停顿住了。 我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催着问，“没想到什么？” 蔚林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想到，他们会全部死于一场火灾之中。” “学校组织春游的那天，车站的站长，可怜我班孩子都是聋哑人，特意给大家腾出了一个独立的候车室。” “我当时因为肚子不舒服，出去上厕所了，可谁知道，等我再回来时，孩子们全都陷入了火海！” “最后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啊！都死了，都被火烧死了！” “我对不起大家，我该死！如果上天垂怜，能再重来一次，我宁愿拉裤子里，我都不会去上那个厕所啊！” 说着，蔚林突然用双手挡住了脸。 下一秒，他指缝中，就溢出了大片晶莹的泪水。 我和李观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情。 其实，关于学生们被烧死这件事，我实在是想不通，蔚林到底做错了什么。 时隔一年，他仍然能清楚的记住，班里每一位学生，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和所有孩子们的优点，并以他们为荣。 这样的一个老师，如果都不叫好老师，那什么才是好老师？ 就因为人家吃坏了肚子，没忍住上个厕所而已，就得背上所有骂名，被家长责难被学校开除被小鬼们记恨？ 这时，李观棋说话了，“蔚老师，那你目前，在做什么工作？” 蔚林深呼一口气，抬起头来，“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被开除了，没有学校愿意再聘请我......现在，我是一名送外卖的骑手。” 李观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即就朝我伸出手来，“白落苏，乾坤袋。” 我心下了然，毫不犹豫将乾坤袋递给了他。 李观棋一脸严肃接过。 他咬破自己的中指，把血点在蔚林的眉心正中。 紧接着一扬手，撕掉了乾坤袋上的符咒，放出了那六十多只小鬼。 狭小的砖房内，瞬间被一只只鬼魂挤满。 可是，却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报复”桥段。 小鬼们刚才，似乎都听到了蔚林的话，眼下正热泪盈眶的，注视着他们的老师。 至于蔚林嘛，当然是已经吓呆了。 他眼睁睁看着小鬼们排成一行，对他鞠了一躬。 然后开始了大合唱：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我能从中听出，这次鬼孩子们的合唱，既不阴森，也不恐怖，相反还天真欢快的很，其中夹杂着些许告别的意味。 一曲毕，他们顷刻间，便齐齐消失在了原地。 第256章 相亲杀人 我身旁的李观棋，也在此时系紧了乾坤袋。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贴符纸。 而蔚林陡然回过神来，猛的痛哭出声。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句话。 我不是您最出色的学生，而您，却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心中感叹之余，我充满同情的伸出手，拍了拍蔚林的背，全当安慰了。 事情圆满解决，我和李观棋也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蔚林突然拿出了，满满一塑料袋子砂糖橘，非要给我带上。 他哑着嗓子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很感谢你们能让我最后，再看我的学生们一眼。” 我看着他艰苦的居住条件，本能的想要拒绝。 却不料李观棋竟直接越过我，礼貌笑着接过了砂糖橘，“不客气，谢谢你的礼物，我们非常喜欢吃这个。” 蔚林回以一笑，就站在那摇摇欲晃的木门旁，挥着手目送我们离开。 上车以后，李观棋转动方向盘，送我回成人用品店。 在我到达目的地，准备下车时。 他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下次再有贫困的人，向你表达感激，送些不算贵重的东西，最好还是收下吧。” 是不想伤了对方的自尊吗？ 我了然冲他点头，挥手道了声“再见”后，就此别过。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西南辖区一片平静。 但不管我是在发呆，还是在卖货，总能听见童丽在我身后，悲戚的长叹声。 凌志坚受不了这种哀怨的氛围，好几次火冒三丈跟我提议，“不如咱先悄眯的，把那童丽绑去阴间投胎得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这话就被童丽本人听到了。 她当即愤愤表示，“两位大人！杀我的凶手一日不归案，我就一日不投胎！” 然而，刚说到这儿，我的香蕉20就响了。 跟黄狗蛋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后，我心花怒放的抬头看着童丽，“凶手已被特案组逮捕归案，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去投胎了。” “这么快？” 童丽惊讶的回视我，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凶手是谁？他到底为什么要害我？” 这个...... 说来可有点话长啊。 我把刚从黄狗蛋那里得来的信息，在脑中稍稍整理了下，娓娓道来。 “杀害你和那四位受害者，并把尸体摆成诡异形状的凶手，是一个叫做马海的男人。” 童丽惊叫出声，“马海？！” 我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据黄队长说，这个马海，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龄单身男人，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他接连跟十几位女生相过亲，这其中，也包括你吧？” 童丽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气愤不已，“是！我是跟他相过亲！可我没招他没惹他的，他为什么要害我？” “难道就因为，我拒绝了他？” 我无奈，朝童丽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经过特案组审问，马海相亲过的这十几位女生，无一例外，她们全都拒绝了他。” “而他之所以，从中挑选了五位女生进行杀害。” 第257章 aa制 “是因为，十几人中，就只有这五位女生，在相亲结束后，没有跟他平摊相亲的饭钱。” “噗！” 凌志坚憋不住爆笑出声，“不会吧？就因为区区几个破钱杀人？” 我忍俊不禁，“没错，马海是这么跟黄队长说的。” “他认为，如果女生看不上他，以后也并不准备进一步发展，就理应跟他一起承担相亲的费用。” 蚂蚱原本坐在角落里，抱着手机跟女朋友唠嗑，听到这儿顿时抬起头，好奇问了句。 “那如果女生看上了他呢？” 我回忆了下黄狗蛋刚才在电话里的吐槽，乐了，“之前也确实有一个女生，答应了跟他处对象，但没处成几天，女生就主动提出了分手。” “理由是马海太抠门计较，不适合结婚。” “原来，这人不止吃饭要跟女生aa制，就连他自己汽车的加油、保养、保险等费用也要女生承担一半。” 童丽不屑一笑，阴阳怪气起来，“还aa制？他配吗？” “他说他是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儿，我就想啊，这人虽然岁数大了点儿，丑了点儿，还年长我七岁，但如果个子高的话，咱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结果你们猜咋的？我见面一看，那玩意儿能有一米六就不错了！” “又矮又胖也就算了，见面不到一小时，上来就要摸我的手！” “要不是他最先骗了我，我压根就不可能，跟这屌丝见面！凭什么要我跟他平摊饭钱！” 凌志坚被童丽这番话，逗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好半天才缓过来问我，“茄子，黄队长有没有说，那个马海，都是怎么杀害这些女孩儿的？又为什么会摆成......” 我不等凌志坚说完，连忙话赶话的打断了他，“咱们上次去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 “就像童丽之前描述的一样。马海会躲在暗处跟踪那些女孩，用药物将其迷晕后活活勒死，然后利用车子拖运到山上抛尸。” “作案手法非常简单，也并没有发生，咱们之前想象中的......呃，奸尸。” 听到这儿，凌志坚若有所思的，跟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后他转头看向童丽，“案件已经真相大白了，走吧，送你去阴间！” 可童丽，却还是一脸的不甘心。 她扭头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阴差大人！我不服！我死的太冤枉了啊！就因为一顿饭钱没a，我就被那老男人残忍的......” 我硬起心肠不看她，淡淡的回，“世人都冤枉，这就是天道！” “至于害你的那个凶手，大概他也活不长了。等下到阴间以后，自会有无数的酷刑等着他。” 说到这儿，我飞快给凌志坚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在童丽戚戚惨惨切切的叫喊声中，凌志坚祭出锁鬼链，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将她拉走了。 我坐在柜台里，回想起刚才，黄狗蛋在电话中说的话来，越想越心惊。 一个小时后，凌志坚从阴间回来了。 第258章 临时抱佛脚 他刚刚抬脚迈进门，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刚才跟童丽说的那些，都假的吧？是为了骗她尽早去投胎？” 我严肃摇头，“都是真的。但那个凶手马海，好像......另有蹊跷。” 蚂蚱闻言，也满脸八卦的凑了上来，“落苏姐姐，什么意思啊？” 看着眼前这两张求知欲极其旺盛的脸，我也不卖关子了。 “刚才黄狗蛋在电话里说，审问的过程中，他们发现，这个马海杀人的真正目的，很古怪。” “相亲的女生不平摊饭钱，似乎只是给了他一个杀人的借口而已，让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其真正的杀人原因，我猜测......他可能是被什么人，利用或是洗脑pua了。” “因为黄狗蛋刚才说，马海就好像加入了某个神秘组织一样。” “每次特案组的成员审讯完毕，留他一个人待在监禁室里时，他就会对着一扇铁窗外的月亮，双膝下跪高举双手，嘴里念叨着什么。” “特案组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决定对他重新审讯。” “可奇怪的是，审讯员使出了浑身解数去逼供，他都拒不承认，自己加入了什么宗教，亦或是组织。” “嘴里老是重复的念叨着一句话，女人拜金就该杀。” “束手无策之下，黄狗蛋请了全国最有名气的催眠师，来协助破案，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蚂蚱插了一嘴，“所以现在，特案组就只能以最初的审讯结果，来结案了呗？” 我“嗯”了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这唠的，嘴都干巴了。 凌志坚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我，他摸着下巴推测，“茄子，咱就是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如果最厉害的催眠师，都从丫嘴里套不出来话，或许这货根本就没什么其他目的，杀人只是因为他心理变态？” “至于对着月亮下跪嘛，那就更好理解了。” “他怕自己，被判刑枪崩死翘翘，所以干脆就临时抱佛脚，想祈求嫦娥仙子搭救他一番？” 听了凌志坚这话，我顿时有些想笑，“催眠确实可以诱导他人，进入到一种特定的情境之中，但却没有办法，直接控制人家说出，他潜意识里就不想说出来的事。” “因为出于每个人，身体中的自我保护机制，即便是在被催眠的状态里，也不会暴露出，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至于你说那什么嫦娥，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她毕竟是神话里的人物，马海就算再蠢，也不能挑这么个佛脚抱啊！” “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难道你们就不觉得，马海“拜月”的举动，像极了他之前杀完人后，尸体摆放出的姿势吗？” “拜月？” 听我说到这儿，蚂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眼睛陡然一亮，“是拜月教！” 我和凌志坚虎躯一震，齐齐向他望去。 第259章 大活 就见蚂蚱一脸兴奋的，向我们科普起来，“我之前在论坛看到过一篇帖子，里面就提到了这个拜月教，说是国内最近几年，新兴起的神秘组织之一。” “教里的徒众们，都信奉拜月神，而据说，这个拜月神其实是个三十多岁，长的巨帅无比的男人。” “他怂恿徒众们，对外传播各种扭曲的教义！说什么，人类生来邪恶，只有净化自己净化他人才能得到永生。” 我蹙眉，“邪教？难道这个净化，指的是......死亡？” 蚂蚱一听连连点头，“很有可能！所以，在马海的认知里，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净化”那些所谓的拜金女！” 就在这时，凌志坚突然插了一嘴，“可是拜月教这名儿好耳熟啊！好像在什么电视剧里头听过似的！” 蚂蚱垂头思考了几秒，一本正经的分析，“兴许是这个“拜月神”没啥文化吧，一时兴起，就从电视剧里剽窃了个名儿！” 我起身踱步到店门口，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和人群，大脑开始了飞速运转。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国各种荼毒害人的邪门组织，多了去了。 这个派那个教的。 可是无一例外，这些邪道组织的创立，目的都在于敛财。 而这个拜月神就很奇怪了。 他的主要目的，居然是蛊惑自己的教徒，去杀人或是自杀…… 有句老话讲，无利不起早。 教徒们就算杀再多的人，可这对拜月神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除非...... 这位拜月神，压根就不是个普通人！ 他在跟阴间抢人？ 收集灵魂？ 想到这儿，我立刻掏出香蕉20，打给了黄狗蛋。 电话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率先出声了。 “黄队长，是我。关于童丽被害的那起案件，其他受害者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方便告诉我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很快就传来了书本翻页的声音。 我从抽屉里取出纸笔，静静等候。 一分钟后，黄狗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落苏，你记一下......” 我一只手抓着香蕉20搁在耳边，一只手飞快的记录。 直到把最后一名受害者的生辰八字，也写到了纸上，我才向黄狗蛋诚恳道谢，而后挂断了电话。 合计几秒，我把手中写满小字的纸，递给了凌志坚。 “查一下，这几个女孩子的魂魄，有没有去阴间投胎。” 凌志坚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眉宇间陡然严肃起来。 他掏出香蕉手机一顿划拉，几分钟后，正色看向我，“没有，她们……全都不知所踪。” 看来，还真被我料对了。 如果马海仅仅是出于，对那些相亲女孩感到不满而杀人，那她们的魂魄，现在理应已经进入了轮回。 可现在，女孩们全部失去了踪迹。 这就足以说明，拜月教一定在背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来这回......西南辖区，又揽上大活儿了！ 第260章 电脑高手 想到这儿，我心念一动，陡然看向蚂蚱，“你刚才说，论坛上有提到过拜月教的帖子，它还在吗？” “我看看。” 蚂蚱应了声，掏出手机开始认真寻找。 然而，经过十几分钟的漫长等待，他无奈的冲我摇头，“已经被人举报删除掉了！” ...... 还没等开始查，唯一的线索就没了？ 这时，凌志坚抖机灵的咧咧了句，“想找拜月教还不简单？那马海不就是拜月教的信徒吗？” “咱去找黄队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马海被枪毙前，让咱见上他一面，正好问问这拜月教的老巢在哪儿！” 我淡淡瞥他一眼，“最厉害的催眠师，都从那人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告诉咱们？” 凌志坚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反驳我。 但丫一细琢磨，又泄气了。 一时间，店里的三个臭皮匠，谁都不吱声，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沉默良久，蚂蚱率先打破了寂静，“落苏姐姐，其实......我有个招儿！” 我无比殷切的目光望去，一脸的求贤若渴，“军师请讲！” 蚂蚱有些受宠若惊，咽了咽口水，“我的女朋友党天荷，生前是个电脑高手，我们可以找她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恢复这个帖子！” “女朋友？” 下一秒，还不等我说话，凌志坚人已经兴奋的跳了起来。 他满脸八卦，“这是个好主意！” 而我的关注点，却在于“生前”二字。 就连蚂蚱一个孩子都知道，鬼差谈恋爱，也得找鬼谈。 我却总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该说不说，咱恋爱脑这毛病，确实得改改了！ 一整天的时间，凌志坚就像只兴奋的大母猴，不停的在蚂蚱身边绕来绕去。 “蚂蚱呀，咱弟妹，好不好看呐？芳龄多大呀？” “她平时逗留在阳间，还是住在阴间啊？” “不会也是个公务员吧？” “人力局的还是冥税局的？” “你俩准备啥时候结婚呐？” “以咱这关系，随礼的时候，哥不得给你随他一个亿啊？” 蚂蚱不堪其扰，苦着脸回，“坚哥啊，天荷晚上天一黑就来，你自己看得了呗！” ...... 然而，随着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我和凌志坚没等到蚂蚱的女朋友党天荷，却等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碰瓷男”。 这位老哥一进店门，就怒气冲冲，把装着满满一塑料袋儿的情趣制服，扔到了柜台上。 “这就是你们店里卖的东西？什么玩意！我马子刚穿上没几分钟，线就劈叉了！退钱退钱！” 凌志坚沉着脸过去，伸手扒拉了几下塑料袋，“你确定这衣服，是我们店的货？” 碰瓷男受到质疑，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嘲讽起来，“怎么的，你们才刚刚卖出去的东西，现在就不承认了？” “噗！” 蚂蚱笑了，他坐在情趣椅上晃荡着腿，“那请问，我们店里有三个人，你买的时候，是谁接待的你？” 第261章 佛山无影脚 碰瓷男迟疑几秒，眼神飞快的看了一圈。 最后，他大概是觉得，我长着一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模样。 于是死死的盯住了我，伸手指来，“就是她！故意卖劣质货给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来这种地方打工！啧啧，人品可见一斑了！” 此时，我脑袋里正盘算着，如何能尽快找到拜月教的老巢。 乍一下被突然提名，我茫然的抬起头来，“你谁啊？我没见过你。” 碰瓷男皮笑肉不笑，“你还装什么呀？我都认出你了！今天上午，明明就是你死乞白赖非要卖给我的！” “别以为你是个小娘们，就能让老子心甘情愿的吃下这哑巴亏！除非......嘿嘿。” “你陪我一宿啊？” 这话一出，凌志坚和蚂蚱的脸色，同时巨变。 我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际，手一撑轻灵翻出柜台。 下一秒，动作干脆利索的给碰瓷男，来了一记佛山无影脚。 然而，也不知是我戾气上头，没收住劲儿，还是这人太不抗揍。 碰瓷男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重重摔在地上，居然吐出了一大口老血。 他吃痛的大叫出声，随后颤颤巍巍的伸手指向我，“你！我......” 我一把抓起柜台上那包，粗制滥造的情趣制服，迈步出店门。 然后将其扔到了碰瓷男身上，“什么你你我我的？拿着你这堆破烂儿玩意赶紧滚蛋！讹人tmd讹老子身上了？” 碰瓷男坐在地上，颤抖着嘴唇，“你店大欺客！” “哦？” 我活动着关节，缓缓迈步下了台阶，“欺客算什么？听没听说过宰客的？” 碰瓷男面露恐惧的看我几秒，突然，一声凄厉的“妈呀”冲破云霄。 而后，我就看见他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撒丫子就跑。 我自顾自冷笑。 就这点胆子...... 也敢上门来找事儿？ 得亏这货今天遇到的是我，换了哪个暴脾气的店主，说不定裤衩子都得给丫扒下来，让他裸奔回家！ 身后，蚂蚱幽幽感叹，“这哥们脑袋真不灵光，你说你没事惹她干嘛呀！” 就在这时，一道娉娉婷婷却又隐隐模糊的身影，停步在我面前。 大晚上的，她举着一把黑伞挡住了脸，淡着声问，“你就是阴差白落苏？” 我心底的戾气，还未完全消退。 闻言顿时语气颇冲的回，“一只修炼出了实体的鬼？抓你回阴间，应该能抵我西南辖区，半个月的业绩。” 一听这话，眼前的女鬼瞬间暴怒。 她猛的甩掉黑伞，露出一张被蛆虫咬的千疮百孔的脸，下一秒五指成爪，朝我面门攻来。 我侧身躲过，右掌祭出阴差令，当即就要反击回去。 却突然听身后的蚂蚱，惊慌喊了句，“落苏姐姐，手下留情！” 我不得已只好收手，后退一步跟女鬼隔开了距离。 蚂蚱飞快的窜到女鬼面前，一脸心疼，“天荷宝宝，你没事吧？跟落苏姐姐叫板，你怎么敢的呀！你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她......” 第262章 精神状态 这女鬼是蚂蚱的女朋友，党天荷？ 我和凌志坚默默对视一眼，都不由对蚂蚱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毕竟，这位党天荷看起来，死的时候得有三十多岁了吧？ 先不论她死了究竟有多少年，就单说这俩人生前的年龄，就差的没边。 在我和凌志坚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党天荷收了死相。 她冲蚂蚱柔柔一笑，“没关系的，不打不相识嘛，只是没有想到，阴差大人的脾气，居然这么暴。” 我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一声不吭的看着蚂蚱，像拥护女王般把她领进了店里。 然而，就在我也准备跟进去，观摩一下这位电脑高手的技术水平时，目光却突然被地上的一把黑伞吸引住了。 我看见在黑伞的伞顶上，赫然画着一串符咒。 跟之前袭击我，那两颗子弹上的符咒，如出一辙。 都像是李观棋的手笔！ 我上前捡起黑伞细细观察，电光火石间......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一直以来袭击我的那个人，就是李观棋！ 而党天荷，也是他养的鬼？ 毕竟，一只鬼想要自己修成实体，那得是多费劲儿的一件事？ 概率都不亚于中彩票了！ 除非，是有道士的相助！ 这个党天荷今天初次见面，就朝我动手，会不会也是得了他的授意？ 还有蚂蚱，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大龄女鬼？ 我越想越心惊。 再细细推敲一番，之前我正在跟李观棋打电话时，他听到凌志坚说起王珣送了花来，就突然挂断了。 而在那之后没多久，我就遇袭了。 甚至再往深细思，我又想到了一件事。 我第一次去李观棋家的时候，在客厅看到了他供奉的一副画像。 画像上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很儒雅很好看，但却是一身道士的装扮，气势凌厉。 当时没想太多，但现在细细一琢磨...... 那画像上的男人，分明就是猫王村的山神啊！ 再结合几年前，沈宥和告诉过我的话。 能任职山神的，大多都是些，生前很有本事的道士。 想到这儿，我总算捋顺了逻辑。 李观棋的祖先，就是几百年前发起人妖大战的李真人。 而李真人在自己身死后，又被阴间指派去了猫王村当山神！ 这也就能说通，为什么之前，我刚走出山神庙，逮到了魏忠贤，后脚就差点被子弹给崩了。 因为当时山神清楚的知道我的行程！ 由此可以判断出，李观棋和山神，属于是祖孙俩合谋！ 至于我第二次遇袭，则是在李观棋介绍给我的那个“客户”，陈林刚家楼下！ 细思极恐。 山神生前，既然能倾尽道门之力去发起一场，最终双方同归于尽的血战。 就说明他对“杀妖”这件事儿，有很深的执念。 这样摊开来想，他们要杀我，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让我感觉到奇怪的点儿是，山神为什么，不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弄死我？ 第263章 历历在目 我如今已经都要羽翼丰满了，他却突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 就不怕我死后阴间发起责难？ 大小咱也是个正式编。 难不成就像李观棋之前说的，有人用某种办法压制了我体内的妖气，所以最初，山神并没有察觉到我是妖？ 思及此，我脑海中又回忆起了，三年前在学校发高烧的那一晚。 有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在我耳边反反复复的说话。 他说外界有坏人在找我，一旦被找到，他们会剥我皮抽我筋放干我的血来喝。 现在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在我耳边说话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猫王。 他所指的“坏人”，大概就是李观棋和山神！ 而我的妖力，应该也是被猫王封印的。 我越想越恍惚，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当年在黎明精神病医院，李观棋给我糖吃，过年也不嫌弃我身上臭，亲自来看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如今，却惊觉全都是一场阴谋！ 原来，这世界上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逐步显露。 就在我心脏抽痛到无法呼吸时，成人用品店里，突然传出了凌志坚的惊呼声。 我这才蓦的想起，那个党天荷也在里面！ 我顾不得再悲春伤秋，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黑伞，大步迈进店门。 入目，就看见党天荷一脸无所畏惧，站在电脑旁。 而蚂蚱和凌志坚则铁青着脸，神色都不大好看。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想要杀了党天荷的欲望。 尤其是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李观棋派来的奸细！ 我厉色看向党天荷，语调冰冷，“你做了什么？” 党天荷笑而不答。 良久，还是凌志坚压抑着不满回我，“拜月教的帖子，刚才本来恢复成功了，但是弟妹一个手滑，又不小心删掉了。” “现在，就算是顶级黑客凯文出狱，也够呛能再找回了！” 他这话，成功使党天荷的唇角，越弯越大。 但下一秒，凌志坚的神色中，突然又流露出一丝得意，“不过嘛，我刚才眼尖，看到了帖子里面，拜月神的真容。” 党天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凌志坚气死人不偿命的，朝她抛了个媚眼，“拜月神，其实就是猫王村的山神，对吧？” 话落，不等党天荷有所反应，凌志坚手中便赫然出现了一根冥棍，大咧咧指向了她。 “弟妹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本大人看不出来，你刚才是故意删掉那篇帖子的吧？” “说！你到底是谁？拜月教的爪牙？还是山神的小蜜！那些被你们抓走的可怜鬼魂，都tmd去哪了！” 这一刻，老凌子英姿勃发的动作，彻底惊呆了我。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大家都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几个傻乎乎跪在国旗底下磕头，结拜为“姐妹”的中二学生了...... 第264章 证据? 每个人成长的都非常迅速，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为“民”办事的阴间鬼差。 就在凌志坚和党天荷僵持之际，蚂蚱突然开口了，“坚哥，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党天荷一听这话，顺着杆就往上爬，“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冥界公民！你们既然认为我是拜月教的人，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难道就凭你是鬼差，就可以红口白牙的，随便冤枉人吗？” 凌志坚闻言面色僵硬，一时怔在原地。 我见状淡淡一笑，接过了话茬，“证据？我白落苏说你有问题，那你就是有问题，要什么证据？” “凌子，甭跟她废话，先押回阴间，送刑官那儿受一遍刀山酷刑，我就不信她不说！” 党天荷陡然瞪向我，眼神阴狠起来，“你敢！” 我轻飘飘的回，“你看我敢不敢。” 凌志坚乐了，当即向我投以一个钦佩的眼神，伸手就准备去押党天荷。 但就在这时，那女人却突然发疯般的狂笑起来。 我们仨正一脸懵圈，就见下一秒，门外狂风大作起来，吹的店门“啪啪”作响。 党天荷震耳欲聋的尖细女高音，响彻在耳畔，余音绕梁不绝。 “道长救我！” “道长救我！” “道长救我！” 道长？ 她是在呼唤李观棋？ 还是山神？ 我冷笑一声，顶着狂风从后腰拔出手枪，径直抵上了党天荷的太阳穴，“闭嘴！吵死了！” 刹那间，店里店外，风平浪静。 党天荷的嘶吼声到了嘴边，又讪讪的咽了下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我无比熟悉的清冽男音，“白落苏，放了她。” 我缓缓转身望去。 李观棋一身黑色的冲锋衣，站在店门口。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你欠我的两个人情，还记得吗？” 我深呼吸平静了心绪，眼睛一眨不眨的回视他。 “所以之前，不管是抓捕武飘飘，还是收服车站的那帮小鬼，你帮我，为的就是今天，对吗？” 李观棋沉默了几秒，不解蹙眉，·“这个，重要吗？” 是啊。 重要吗？ 我也在心里问自己。 脑海中，却陡然浮现起，我从一片结满冰碴子的人工湖里爬出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李观棋。 那时的他，也是一身酷酷的黑色冲锋衣。 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我们又见面了。 他把浑身湿漉漉，像只落水狗一样的我，带回了家，百般照顾。 现在他问我重要吗？ 好像也挺重要的...... 但是，这话说出来，就不大礼貌了。 我压下心底的苦涩，平静无波的问，“之前袭击我的人，是你吧？” 李观棋不遮不掩，坦然回答，“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杀我的？” “年前。” 凌志坚再也按捺不住的冲上前，怒意滔天，“姓李的！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为什么两次三番的暗杀茄子，又为什么会来救这只女鬼！” “难不成你也在为拜月教做事？你们掳走那么多鬼魂，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265章 恕难奉告 李观棋沉默了。 半晌，他语气僵硬的回，“恕难奉告。” 凌志坚气极，二话不说一个飞身拎起冥棍，劈头朝李观棋砸去。 而李观棋眸色一凝，他不慌不忙的后退一步。 下一秒，手中陡然出现了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二人当街便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 我蹙眉看向四周，还好现在已是深夜，路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 要是白天，非得引起动乱不可。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相助，我身后的蚂蚱一个闪身，也骤然加入了战局。 在这种一对二的局势下，党天荷急的跳脚。 她想冲出去帮自己的“主人”，却又忌惮着我手中的冥枪，不敢有所动作。 但即便是如此，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蚂蚱和凌志坚还是落了下风。 我看的心急，没想到李观棋区区一介小道，实力竟如此强横。 难怪他敢孤身一人来到西南辖区，让我放了党天荷！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我举起冥枪对准了他，纠结良久，正要开枪，却突听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风声。 是党天荷想偷袭我！ 我反应极快的撑着柜台借力，一跃而起。 随后果断掏出乾坤袋，把她收了进去。 战局中的李观棋，也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作。 他收起长剑猛一扬手，顷刻间，无数穿着盔甲的士兵从天而降。 凌志坚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撒豆成兵？李医生，你挺能耐啊！” 李观棋但笑不语，淡淡一个眼神看去，那帮士兵们便瞬间像是被人开了神志般，齐齐呐喊着冲蚂蚱和凌志坚蜂拥而上。 而下一秒，李观棋身形一闪，朝我急掠而来。 我正沉浸在刚才那玄幻的一幕中，猝不及防，手中的冥枪就被他打落在地。 我蓦的反应过来，赤手空拳以快打快的跟他过了几招。 说实在的，就拳脚功夫这一方面，李观棋的速度虽快，却还远不及我们猫科动物天生的灵敏。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当即便明智的后退了一步。 我只当他是有话要说，却不料这厮竟然趁我不备，甩手一张黄符朝我飞来。 这个时候，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抓，却不想手一碰到符纸，身体瞬间就像被人点了穴般，再也动弹不得了。 我这才幡然醒悟，我是妖，而他是道士！ 他天生克我啊！ 李观棋见我一脸的悲愤，唇角微不可察的翘起弧度，“你别紧张，我最近已经没有要杀你的想法了。” 话落，他把手伸进我的风衣口袋里，取出了那只装着党天荷的乾坤袋，朝我晃了晃。 “这次，就算你还了一个人情。” 我嗤笑出声，“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叫什么李观棋啊？我看你应该叫李小人！” 李观棋毫不在意的潇洒摆手，“随你怎么叫。” 我气极，使出浑身力气想冲破符咒，却发现根本就无济于事，遂冷声质问，“千年道门声名赫赫！你是唯一的后人，为什么就非要走邪路！” 第266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观棋似笑非笑的挑眉，“是正是邪，由谁来评判？你吗？一只妖怪？” 说完，他一脸淡漠的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我急的大喊出声。 “李观棋！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只要你放了那些鬼魂，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李观棋的步伐一顿，头都没回，“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算个...... 什么东西？ 刹那间，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只余一股突如其来的怒火，游窜在全身。 我的身体被激的不停颤抖，憋闷之下，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化出了原形，并且已经能动了。 我发了疯似的撒开蹄子就朝李观棋冲去。 一瞬间，地动山摇。 身后传来蚂蚱错愕的声音，“这巨猫，是落苏姐姐吗？她，她好大！” 前方不远处，李观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转回身来，不可置信的站在那，仰头看我。 而眼前这人，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 我想都没想，本能的抬起一只巨大的猫爪，夹杂着满腔恨意，狠狠的朝他踩了下去。 李观棋狼狈的翻身躲过，冲我大喊，“白落苏！你什么情况！” 哪有什么情况？ 你刚才不是问我，算个什么东西吗！ 我只不过是很“诚心”的，想给你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已！ 但一张嘴，说出的却是一声如雷贯耳的“瞄~” 李观棋一怔，立马神情凝重的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但我压根不准备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抬起巨爪再次重重的朝他踩去。 李观棋见势不妙，抬脚就溜。 我却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于是拖着比一座小山还大的身体，在后面笨重的追。 偏偏这人精的很，专往那些细窄的小巷子里钻，欺负我体型大进不去。 然而，我此刻怒气上头，哪里顾得了那些。 一爪子下去，两侧的高楼便轰然崩塌。 李观棋正在奔跑的身影，霍然停住了。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为了杀他会变的如此丧心病狂。 当即便转过头来，匪夷所思的冲我大喊，“白落苏！你是不是疯了！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 做什么？ 我是白猫警长！ 我在抓坏人呀！ 像是逗老鼠般，我无比惬意的迈着四条腿，走到了他面前。 下一秒，我高高的抬起巨爪，再次向他拍去。 李观棋猝不及防被这股劲风刮倒。 就在这时，他冲锋衣的口袋里，突然滚落出来一团粉红色的毛线球。 在爪子距离他还有几公分的当口，我忽地停住了踩下去的动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东西。 这个毛线球，我在李观棋家见过。 是他买给我的玩具。 一时间，我的爪子，无论如何都踩不下去了。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画面。 我从李观棋的书架上拆了木板下来磨爪子，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即将妖变时身体难受，他在床边陪了我一整晚。 第267章 严刑逼供 每天亲自喂我吃水煮鱼，一下班就跟我贴贴，抱着我睡觉。 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这次，要不就算了吧。 我深深望了眼地上的男人，一扭头失魂落魄的迈着四条腿，离开了这条巷子。 每走一步，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 回到成人用品店附近，蚂蚱和凌志坚还在跟那群“士兵”拼死做斗争。 我甩了甩硕大的猫头示意他们让开，抬爪便朝“人群”踩去。 脚感怎么说呢？ 就像踩到了一块块，糯唧唧软趴趴的绿豆糕，黏腻的很。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我当晚恢复人身后，第一时间瞅了眼鞋底，别提有多恶心了。 蚂蚱不知道是不是还惦记着党天荷，一整晚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叹的气儿一声比一声哀怨。 凌志坚特意从隔壁熟食店买了只猪肘子，对他进行“严刑逼供”。 “说！你跟咱那老弟妹，是咋认识的？都发展到哪一步了？” 蚂蚱委屈的很，“我出去办差偶遇到的，她说对我一见钟情，想跟我处对象。” “那我一合计，咱就是个普通鬼差，挣那么点三瓜两枣的，人能图我啥呀，我就没多想，挺高兴的答应了。” “谁知道她能是个奸细啊！至于发展嘛，嘿嘿......” 凌志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童子身也给人献出去了？” 蚂蚱羞涩，“嗯。” 我本来心里还挺难过的，结果一听这俩活宝的对话，当即就笑喷了。 而凌志坚却又愁眉苦脸起来，“茄子，山神背地里干的这些缺德事儿，你说咱要不要上报冥界啊？” 我风轻云淡的看他，“你有证据吗？” 凌志坚泄气摇头。 我也同样无奈，“一天没有找到证据，咱就一天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山神的职位摆在那儿。” 凌志坚义愤填膺，“那就只能这么放过他了呗？” “非也。” 我勾起唇角，“既然他成立了这个拜月教，就说明，这人的野心很大......” “虽然我暂时还没想到，他收集灵魂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我觉得，他迟早还会再次出手害人。” “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抓他个现行了！” 凌志坚恍然点头，但很快又蹙起眉来，“那姓李的呢？他几次三番的袭击你，今天又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党天荷......” “多明显啊！丫肯定是拜月教的人！横竖咱也知道他住哪儿，给他逮了算了！” 我思考几秒，果断拒绝，“李观棋是阳人，不受阴间管控，除非他死了。” 说到这儿，我又有些庆幸，“还好今天没弄死他，要不还得背处分，多冤的慌。” 凌志坚忍俊不禁，“你还真别说，刚才你突然变的那么大，我当时还寻思怪兽进城了呢！” 怪兽？ 还奥特曼呢！ 我幽幽感叹了声，“不当妖怪不知道啊！以前看电视剧里，那些妖怪能呼风能唤雨，又招雷又招电的，原来全tm是假的！” 第268章 白色猫咪兽 在现实里，也就变大变小的事。 ...... 第二天一早，网上一张照片霸占了热搜。 标题是：震惊！江九市街头，深夜出现白色猫咪兽，体型高达数十米...... 我颤着手点开，原来是个加班到凌晨的程序猿回家时，刚巧看到我，偷拍的。 评论区的网友们说什么的都有。 “老鼠视角，怪不得老鼠这么怕猫！！！” “猫咪都这么大只了，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啊！恐怖谷效应对猫咪没用嘛！” “救命！它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 “奥特曼是不是该出现了？” “这个猫猫怪打人吗？” “博主怎么敢拍照的啊！就不怕它一爪子pia飞你？” “我预感，世界末日要来了！” 我哭笑不得的继续往下翻着评论，然而刚划拉到一半儿，手机突然弹出提示：该篇帖子已被发布者删除。 正一头雾水之际，我又刷到了第二条热搜。 江九市蓝临街两栋待拆旧楼，一夜之间突然崩塌，化为乌有。 就在这时，香蕉20响了。 按下接听键，是沈宥谦的声音。 但具体是谁，还有待观察。 对方语气温和，一上来便直入主题，“苏苏，我有位朋友，遇到一件很灵异的事情，能否请你帮忙看看？” 我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有什么好处？” 电话对面的人笑了，“随你提！” 发生灵异事件的地方，就一定有鬼。 眼下正是业绩急缺的时候，走一趟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儿，我干脆利落的吐出几个字，“时间，地址。” “下午三点，五倡路48号。” ...... 当天下午，我提早到了跟沈宥和约定好的地方。 是一家比较小众的咖啡店，里面目前就只有一桌客人。 同时也是我这次要找的人。 除了沈宥和外，同桌还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细细端详，他印堂确实很黑，是明显的撞鬼之相。 我迈步过去坐下，刻意忽略掉沈宥和，径直朝“事主”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大约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他微微一怔，倒也配合的开了口，“我叫陆势，事情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有天晚上，我和我老婆一起躺在床上看恐怖片，演到一只长发女鬼出场的时候，我随口说了句，这女鬼还挺漂亮。” “谁知道我老婆立马就生气了！她阴阳怪气的怼我，那你娶女鬼当老婆吧。” “那段时间，我公司本来就事多，压力大。好不容易回家看个电影放松放松，还被她这么数落！” “当时我心里一烦躁，就语气不大好的回了她一句，娶就娶。” “而从那之后，我老婆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行为举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听的兴起，插了一嘴，“怎么个诡异法？” 陆势思考几秒，“就比如说，她会像电视里演的那只女鬼一样，深夜坐在床边幽幽的看着我！” “好几次我半夜被尿憋醒，一睁眼看见她那个样子，差点没给我吓断气了！” 第269章 电视机女鬼 “还有，我老婆是个职业女性，喜欢短发，也常年留着短发！” “可是最近，她却突然在网上，买了好多黑长直的假发套，每天班也不上了，就把那些玩意儿戴在头上，一照镜子就是一天！” “对了，她之前最喜欢吃榴莲、螺蛳粉这一类臭臭的东西，但现在，我买了这些东西给她带回去，她一闻就吐了！” “这些微弱的变化，倒还算不上什么，勉强解释的话也能说的通。但最让我惊恐的，是昨天发生的一件事！” 高潮来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魂未定，“昨天晚上，我下班回家，看见我老婆站在镜子前，举着条白色裙子往身上比划......” “我就开玩笑的说了句，谁家好人穿白裙子，不料下一秒，她就怒不可遏的朝我冲了过来，给我一顿爆cei啊！” “我本来是想反抗的，却无意中发现，我老婆的力气突然变的那么大！她死死的把我按在地上，差点掐死我！” “这还不算完，她打完我，又逼着我面朝东南方向跪下磕头！问她原因也不说，反正我不磕她就揍我，然后按着我的后脖子强制让我磕。”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陆势说到这儿，我莫名的想笑，“所以，你是怀疑，你老婆她被电视机里的女鬼附身了？” 陆势严肃看我，“不是怀疑，是百分百！” 我憋着笑反驳，“可是，电视里面的鬼，也并非是真鬼，都是由活生生的人演出来的。” 陆势唉声叹气的摇头，“起先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压力太大，所以才导致我整天疑神疑鬼的。” “可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搜了下当初出演那只女鬼的演员。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演员，在出演完那部恐怖片后没几天，就死了！” 一听这话，我瞬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也许，事情还真如陆势所说的一样，他老婆是被电视机里的那只“鬼”缠上了。 因为我实实在在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鬼气。 这就说明，陆势近期确实跟鬼有过亲密接触。 想到这儿，我霍然起身，“走吧，去你家看看。” 一行三人当即走出了咖啡店。 陆势先去开车，只余我跟沈宥和俩人，尴尬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一辆宝蓝色的轿车停在我们眼前。 沈宥和率先上了后座，挪了挪屁股，然后眼巴巴的望着我。 这哥们此刻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已经昭然若揭了，但我岂能如他所愿？ 我果断拉开副驾的车门，迈腿坐了进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就从后视镜里看见，沈宥和的那张俊脸拉了下来，又臭又长。 经过十几分钟的路程，车子驶入了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陆势带着我和沈宥和，从负一层直接坐电梯上到了十六层，他家门口。 第270章 是我 输入指纹，门开了。 陆势的老婆程艳，正在客厅对着穿衣镜贴黄瓜片。 听见动静，她悠闲的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后立马神色大变，“阴，阴差！” 我温柔的冲她展颜，“是我。” 程艳瞠目结舌了几秒，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后，一只身穿白裙的长发女鬼，从她身体里慌张的爬了出来。 刚要穿墙逃离，就被早有预料的我，拽着她的长发一把拉了回来。 我阴恻恻的问她，“为什么要上活人的身？” 女鬼乍一下对上我的脸，呆愣几秒，哇的哭出声来，“阴差大人，求求你啦！别抓我呀！是陆势他自己说的，这辈子只娶我一个人！那我上他老婆的身，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听这意思，像是感情纠纷？ 我懵叉的看向沈宥和。 沈宥和连忙摇头，显然也是不清楚情况。 于是我转头又看向女鬼，语气不耐，“把话说清楚！” 女鬼抽搭了一会，才语气悲凉的开口，“我是陆势的初恋女友，我们在一起六年，双方父母也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可就在订婚前夕，我突然意外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但我舍不得陆势，所以就想办法躲开了鬼差的接引，一直陪伴在陆势身边。” “起初，陆势对于我的死去，确实表现的很悲痛。可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居然就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刚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太寂寞了，单纯的想找个人玩玩。可没想到，他居然娶了那个女人！他明明答应过我的，这一生只会娶我当他的妻子！” 我瞬间了然，“所以你就上了程艳的身，开始冒充她？” 女鬼点头，但又赶忙摇头，“不，我当时虽然不甘心，但其实并没有过，想要取而代之的念头！” “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那个女人突然对陆势讲，让他娶女鬼当老婆，而陆势也答应了！所以我才......” 我无奈扶额。 原来是捡了人家小夫妻，话里面的漏洞。 “既然你这么爱陆势，昨天又为什么要......揍他？还逼他下跪？” 女鬼一听，顿时就火上眉梢，“我生前最爱穿的就是白裙子！可他居然当着我的面，说穿白裙子的都不是好人！这分明就是在否定我，否定我们之前的感情！” “况且，他答应了我的事情，却没有做到！让他对着我墓地的方向，跪一跪怎么了！” 听了这话，我无言以对。 就处对象这事儿吧，在男女双方感情正浓时，很多人都会说出一些“深情”的话，来表达爱意。 想让对方开心，这其实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而他们说出的那些话，在当时的那个情景中，也确实是出自于真心。 可时间久了，感情迟早会消散，人也是会变的。 谁还能记得自己，三年前五年前十年前，都说了些什么？ 思及此，我又想到了那句话，且无比的认同：智者不入爱河。 第271章 情之一字 屋内的气氛，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女鬼默默抹泪。 沈宥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被女鬼附身了几个月，阴气入体太深，没个三五天的时间缓冲，估计醒不过来。 至于陆势，他虽然看不见女鬼，但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 此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惨白的。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响，我也没太注意究竟过了有多久，或许是三分钟，又或许是五分钟。 陆势终于开口了，“是电视机里的那只女鬼，还是安安？” 女鬼一听到“安安”两个字，猛的抬起头来。 下一秒，她无比委屈的大哭出声。 沈宥和轻叹，提示了句，“不是电视机里的女鬼。” 陆势的身体僵住了，良久，他看向我，语气认真，“只要送走了安安，我老婆就能恢复正常吗？” 女鬼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势，脸上写满了伤悲。 我淡淡点头，应了句“是”。 当即拿出乾坤袋，把女鬼收了进去。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老妹儿啊，咱还是投胎去吧。 ...... 事情了结，陆势准备开车送我们离开，被我拒绝了，只留了一串银行卡号给他。 我跟沈宥和一起出了陆势家的小区，路上俩人谁都不吱声，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 刚巧这时，身后一辆公交车驶来。 我隐约记得，这趟车好像直通成人用品店附近。 于是我果断挥手，跟沈宥和道了声“拜拜”，便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到前方站牌，准备乘车。 然而，我刚投了一枚硬币进去，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男音，“苏苏，我没带现金。” ...... 沈宥和他咋还跟上来了？ 唇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我沉默几秒，又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 公交车晃晃荡荡的行驶起来，我走到最后面的空位坐下。 而果不其然，我前脚落座，后脚沈宥和也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照旧不吱声。 就在跟前膈应我！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干脆把头扭向车窗，全当看景了。 随着公交车一路的停停走走，此刻车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突然，沈宥和毫无征兆的戳了戳我。 我迷茫朝他看去，就对上了一双无比狡黠的眼。 ...... 大白天的，难不成这货的身体又换人了？ 沉默几秒，我试探的问了句，“沈宥谦？” 男人满意一笑，眸子黑亮黑亮的，“嗯啊！想我了吗？”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人，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他曾经打我耳刮子的画面。 有句老话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心念一动，我骤然起身。 “啪”的一巴掌猛然甩到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在一车人惊讶的注视下，我憋着笑大喊出声，“姐夫！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这样，对的起我姐姐吗！” 话音落，趁沈宥谦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又佯装怒气的喊了声“停车”，随后大步踏出了公交车的门。 第272章 势不两立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人们八卦的议论。 “不是吧？这男的瞅着人模人样的，敢情还想姐妹通吃啊？”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 “真龌龊啊！” 公交车载着一车人再次缓缓开动，我站在原地，笑的直抽抽。 而下一秒，沈宥谦仿佛才突然清醒过来，他把头伸出了车窗，气急败坏的指着我怒骂，“白落苏！我跟你势不两立！” 管你立不立！ 我得意洋洋的把手绷直，横到自己脖子上向右一拉，做出一个自认帅气无比的动作，美滋滋的打车去了。 大仇得报，咱一路那个开心劲儿就甭提了。 然而回到成人用品店，我刚准备迈步进门，就听见了蚂蚱充满担忧的声音。 “别说这次跟姓李的决裂了，就是上次她从那沈总家回来，也没表现出一丁点的难过！” “......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坚哥，你说，落苏姐姐该不会得了抑郁症吧？” 凌志坚不以为然，“你怎么就知道，茄子跟那姓沈的彻底掰了？难不成她连你都说了，偏偏没告诉我？” 蚂蚱语气急促，“很明显啊！以前那沈总天天送东西来，可你再看现在呢！这俩人连个电话都不打了！” 店里瞬间寂静下来。 我站在门口尴尬无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时，凌志坚幽幽开口了，“蚂蚱，你听没听说过贝勃定律？” “意思就是，在一个人被迫放弃了，她最爱的人后，经受过强烈的刺激，这个人就会变的冷漠，之后不管再遇到任何背叛，对她来说，也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认为，茄子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跟抑郁症完全不搭边！” “今后，她大概不会再被任何人伤害到了，但与此同时，却也很难再真正的爱上谁了。” “这种感受，本大人也深有体会啊！你一个小屁孩儿......是不会懂的。” 蚂蚱沉默几秒，不屑出声，“说来说去，这不还是抑郁症吗！” “嘿！” 凌志坚急了，“你还油盐不进了呗！反正丫绝对是正常的！你信我就得了！” 听这俩人分析的热火朝天，我站在门外一时哭笑不得。 事实上，我没表现出难过，是因为我太忙了。 每次刚刚空闲出一点时间，想emo一下，案子就自己找上门了。 但该说不说，老凌子还是懂我的。 经过这些事情后，我也确实没了当初，那颗怀春的少女心。 “爱”这个字眼太虚伪了，也太沉重，还是少碰为妙。 我在外面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直到店里这俩人的辩论赛接近尾声，我才装作刚刚回来的模样进了门。 凌志坚和蚂蚱瞅我一眼，极有默契的同时噤了声。 第二天一早，我又接到了黄狗蛋的电话，说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需要我的帮忙。 而后没多久，他本人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一进店门就无比严肃的，递给我一张照片和一沓资料。 第273章 政界大佬 看见那张照片的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段锦葵。 黄狗蛋眉头死死皱着，向我讲述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这个女孩儿，我记得你也认识，她是y大金融系的学生，名叫段锦葵。” “三天前，段锦葵组织了几个女同学，一起去麦王ktv唱歌，玩到中途，说去上个卫生间，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的父亲段京元第一时间报了案，江九市各级公安部门极度重视。” “但追查了两天下来，仍然一无所获。所以现在，这起案件就只能由特案组介入调查......” 我有些迷惑，“区区一个失踪案，特案组也管？” 黄狗蛋无奈，“案件虽小，但是，段京元你没听说过吗？” “政界大佬啊！随便跺跺脚，江九市都得抖三抖！” “现在，他唯一的千金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算他本人不急，也有的是人，上赶着替他急！” 我恍然，原来这就是有权有势的好处。 黄狗蛋见我没再提出质疑，于是又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起初，我是想先从麦王ktv里的监控入手调查。” “但最后却发现，这家ktv大概是涉黄涉毒了，除了收银台以外，所有的监控几乎都是摆设。” “而事发的当天，这些女生们花了大价钱......呃，叫了几个男模作陪。” “在段锦葵出去上厕所期间，男模们都在包厢里，陪其他女生喝酒玩游戏。” “所以这帮人之间，互相都可以为彼此作证，基本排除了是同行人作案的嫌疑。” “但这样一来的话，范围就又扩大了。” “昨天一整天的时间，特案组全力出动，走访调查了这位千金小姐，所有的人际关系，和平时常去的地方。” “这个段锦葵吧，怎么说呢......虽然私人作风有点不堪，也经常得罪人，但胜在其出手大方。” “所以我判断，大概率不会是情杀或是仇杀。” “甚至我还让我们的技术人员，在获取了段锦葵父亲的同意后，破解了她所有的社交账号，但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听到这儿，我不由的蹙起眉，“段京元有权有势还有钱，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什么人特意策划出的一起绑架案？” “目的是，想要以此威胁段京元帮忙办事，亦或者是索要高额赎金？” 黄狗蛋摇头，“一般来说，绑架犯在绑架到目标人物后，会尽快向其家属摊牌，进行勒索，以免夜长梦多。” “但截至目前为止，距离段锦葵的失踪，已经超过七十二个小时了，却并没有任何人联系过段京元。” 这样看来，确实...... 很不寻常。 我犹豫了片刻，启唇问道：“所以你现在是觉得，这起案件很有可能不是“人”干的，想让我们西南辖区接手侦破呗？” 黄狗蛋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点头，“我知道你过去，跟段锦葵有些过节。” 第274章 处分 “但这次，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破了这案子，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帮哥哥我呀！” ...... 我无奈撇嘴，“此话怎讲？” 黄狗蛋轻叹了声，“最早接到报案的分局局长，已经被停职了。” “我担心再拖下去，下一个受到处分的，就是我们特案组了！” “落苏，你也知道的，我上有老，下有......呃，女朋友，我现在还不能失业啊！全指着这点收入攒彩礼呢！” 看着黄狗蛋满脸的祈求，我内心一阵天人交战。 沉默良久，我到底还是点头应了，“等我消息吧。” 黄狗蛋闻言喜不自胜，立马上前热情的给了我个熊抱，“要不说还得是我老妹儿呢！办事敞亮！” 还不等我有所表示，蚂蚱正巧在此时办差回来。 见了这一幕，他当即就武武乍乍起来，“哎！黄队长，你干啥呢！男女有别不知道吗？快放开我们家白大人！” 黄狗蛋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松开我，“一时激动，嘿嘿，激动了！” ...... 黄狗蛋走后，我打开他刚才留下的那沓资料，细细翻阅起来。 但看来看去，确实从中找不出任何的线索。 于是我当即决定，亲自去段锦葵失踪现场看看。 想到这儿，我交待了声让蚂蚱好好看店，独自开着公车朝麦王ktv驶去。 然而，停好车跨进麦王ktv大门的瞬间，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我这才突然想到，之前我来过这里。 但并不是为了办案，而是来找雷穗那个不省心的家伙。 这时，前台小姐笑容可掬的，冲我微微躬身，“女士，您几位。” 我脑袋急速运转，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可行的计划。 下一秒，我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我要找男模！” 前台小姐一愣，但很快，她就冲我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明白，您跟我来，咱去贵宾包！”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既兴奋又紧张。 很快，我们就停步在了一间，装修豪华的包厢门前。 前台小姐扭头冲我笑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女士，您稍等片刻，我去通知兰姐带人来。” 我点头迈步进去。 屁股刚挨着沙发没多久，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就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大溜男模，朝我走来。 据我猜测，这位应该就是所谓的兰姐了。 江湖俗称，老鸨子。 再看她身后的那一排，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男模们，毫不夸张的说。 最低的个头都有一米八，那小脸长的，真是绝了。 虽然风格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都占了个帅字。 兰姐一脸灿笑的问我，“您贵姓啊？” 此时，男模们热烈的目光，也都齐刷刷的朝我看来。 竟莫名看的我有些不自在。 为了不露怯，我惜字如金的答了一个字：“白。” 兰姐拖长音调“哦”了声，随后冲我挤了挤眼，“白小姐，平时都喜欢什么类型的帅哥啊？兰姐给你推荐一个？” 第275章 男模 这…… 不好吧？ 咱又不是真来找乐子的。 我连连摆手，“听说，前几天段京元的千金，段小姐来过你们这儿，她当时选的，都是哪几位？” 兰姐一听，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她莫名其妙的多看了我一眼，但还是伸出手，指向了几个男模，“是他们几个，您看看......” 我的视线从那几个男模身上一一扫过，淡淡出声，“我相信段小姐的眼光，就这几位，都留下吧。” 我这话一出，兰姐恍然大悟。 她仿佛自行脑补了一出什么狗血大戏般，瞬间喜笑颜开。 “行！白小姐，那您先“玩”着，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按铃，呼叫服务生来。” 我含笑点头，目送着她和男模们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临走前，兰姐还不忘一脸谄笑的，帮我拉上了包厢的门。 刚才留下的男模中，其中一人自来熟的，率先坐到了我身边。 同时，他的手也攀上了我的肩膀，语气极尽讨好，“白小姐，您喜欢听什么歌，我给您唱一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这人，长的还算不错。 我却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抗拒感。 我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伸手指向对面的沙发，“都坐那边，我有话要问你们。” 我身旁的男模愣怔几秒，不情不愿的起身坐了过去。 我略一思考，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段小姐失踪的那天，包厢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既然黄狗蛋认为，段锦葵失踪并非“人为”，那就说明，这家ktv里，很有可能“不干净”。 几个男模听了我的话，一时间面面相觑。 半晌，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模开口了。 “有件事确实很奇怪！段小姐以前，明明是最喜欢我的！可是那天，她却把我让给了另外一个女客！” 我无奈扶额，“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比如......灵异事件。” 棕发男模脸上，瞬间划过一抹尴尬，“好像没有。” 我想了想，接着问，“那她在走出包厢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亦或者是，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 其中个子最高的男模，回忆了几秒，看向我，“段小姐那天，似乎很不开心，她一直在喝闷酒，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她在出去上厕所前，接到过一个电话！好像是她爸爸打来的，让她早点回家！” 听到这儿，另一个眼睛很大的男模也开口了，“对！而且她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嗓音好像比以往要粗一些，还频繁的捋头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又问了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男模们倒还算配合，全都认真的回答了我。 只是话里面，却根本就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想到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我长叹一声，在几个男模一脸懵圈的注视下，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结完账，我站在麦王ktv的门口，沉思半晌。 第276章 报案人即是凶手? 目前看来，下一步应该从段锦葵的父亲，段京元身上入手调查。 原因有二。 首先，我记得当年在班里，听几个女生唠过一段八卦。 她们说段锦葵没有妈妈，从小是跟着爸爸长大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段锦葵的人是谁，那毫无疑问，一定是她的父亲段京元。 其次，段京元是报案人。 在我国，曾经发生过多起，报案人即是凶手的案件。 虽然概率并不大，但干咱这行的，总归是不能放过，哪怕一丝的可能性。 这时，我猛不丁突然想到了三年前，我因为失手杀了于合欢，差点被判刑的事来。 当时押我去黎明精神病医院的警察说，是段京元帮了我。 他找了好几个同学给我当证人，而后还请了一个，特别有名的国际精神科专家，判定了我是精神分裂症的患者，这才让我免受了牢狱之灾。 这些年，对于这件事情，我一直感到无比的困惑。 我实在是想不通，段京元他到底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帮我。 还有就是，在我逃出精神病医院的前几天，段锦葵突然莫名其妙的来找我道歉，后来又说是被她父亲逼着来的...... 女儿害人，父亲救人。 怎么琢磨，这事儿都透着股怪异。 想到这儿，我更加坚定了，从段京元身上寻求突破的想法。 坐上驾驶位启动了车子，我拿出黄狗蛋留下的资料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了受害人，段锦葵家的地址。 果断踩下油门，一路风驰电掣。 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到了江九市目前，房价最高的南山别墅区。 迅速停好车，我化出原形，飞快的从栅栏里钻了进去。 像这种高档别墅区，业主们大多非富即贵，门口的保安，看守的一定会格外严密。 不使点手段，一般人很难进的去。 对照着资料上的门牌号，我顺利找到了段锦葵家。 趁着此刻四周没人，我一秒恢复人身，按响了门铃。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从别墅里面走了出来。 她隔着铁门问我，“小姑娘，你找谁啊？” 我灵机一动，瞬间想到了一个顶呱呱的说辞。 于是我冲大姐露出一个，自认为很飒的微笑，“您好，我是特案组的警察，来找段先生了解下案情。” “哦！” 大姐恍然，一听特案组仨字，她毫不设防就给我开了门。 “走吧，我带你去见先生。” 我回以一笑，迈步跟在她身后。 大姐边带路，边不停的回头打量我，语气中充满好奇。 “特案组还有像你这么年轻的女警察啊？我看你这丫头，长的比我读大学的侄女儿还显小呢！” 一听这话，我多少有点心虚，随口糊弄道：“啊对！打小亲戚朋友们就说，我长了张娃娃脸！” 大姐回头瞅我一眼，颇为认同，“还真是。” 随后，她带着我上到二楼，敲响了一间房门，“段先生，特案组的人来了。” 房间里静默两秒，随后传出了一声清朗男音，“请进。” 第277章 局里局气 大姐伸手帮我推开房门，紧接着冲我友好一笑，转身离开了。 我迈步进房间，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老板椅上的段京元。 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的多，三十来岁的样子。 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局里局气”的。 见我进门，他冲我微微一笑，很平易近人，“你好。” 我边在心里感慨着有钱人就是会保养，边礼貌回以一笑，“段先生，方便聊聊吗？” 段京元颔首，“当然，请坐。” 我毫不客气的拉开椅子，坐到了他对面，“我是干什么的，您也知道了，那咱们就直入正题吧？” 段京元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好。” 我组织了下语言，微微启唇，“您之前报案，说令爱是在麦王ktv里失踪的。” “但经过民警调查，却发现这家ktv里，并没有开启监控设备，所以就很难以判断，段小姐在走出包厢后，到底遭遇了什么。” “据我推测，段小姐的失踪，不外乎三种可能。” “一，段小姐是自己离开的，死活未知。二，她是被人绑走，或者骗走的。三，她被人杀死在ktv里，而后凶手又在警方赶到前，转移了尸体。” “特案组为此扩大了范围进行走访和搜寻，但从最终的调查结果来看，我认为，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第一种，却存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 我边说，眼睛边一眨不眨的，观察着段京元的表情。 “我问过了麦王ktv的男......服务生，他们说，段小姐在失踪前，接到过一个电话。而那个电话，正是您打来，催她早点回家的。” 段京元眼中一暗，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呢？ 此时此刻，我心中蓦的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从这位段先生的种种反应来看，他对他的女儿，好像并不怎么关心啊。 我脑袋飞速运转。 顷刻间就想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但却最具备合理性的可能。 我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段先生，令爱的失踪，跟你有关吧？” 段京元不紧不慢的看向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懒得跟他拐弯抹角，径直说出了心里的猜想。 “ktv的人告诉我，在段小姐失踪那天，她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嗓音比往常要粗很多，还不停的捋头发。” “关于嗓音粗的这个情况，我大胆推测，段小姐当时，有可能是哭了。而捋头发，在心理学里面的解释，就是紧张，害怕，焦虑。” “再加上，她前脚刚跟你打完电话，后脚就失踪......” “现在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是不是你们父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你一怒之下，就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了手！” “或许是圈禁，又或许段小姐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也犹未可知。” “我说的对吗？段先生？” 段京元笑而不答。 第278章 招供了? 反问了句，“如果我女儿的这起失踪案，真像你所说的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公安四局和特案组，到现在都没能侦破？” “因为......” 我本能的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你是受害者的亲生父亲，又是报案人，被第一时间排除掉嫌疑，这很正常。” “再加上你又位高权重，纵然谁有过怀疑，但也怕得罪了你。这样一来，自然就破不了案。” 听到这儿，段京元点了点头。 他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感慨了起来，“不错，分析的有条有理。” ...... 这算是，招供了？ 思及此，我不着痕迹的把手伸进了兜里，握住香蕉20，同时按下音量上键和关机键，开启快捷录音。 “段先生既然承认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和段小姐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分歧，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杀了她？” 段京元似笑非笑的看向我，“谁说我把人杀了？” 没杀？ 我一头雾水，“那你把段小姐弄哪去了？” 段京元悠闲的，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你把录音关了，我就告诉你。” 这话一出，我莫名有些尴尬。 ...... 政界大佬果然名不虚传啊，这小眼神多毒。 我都做的那么隐蔽了，丫也能看见！ 犹豫几秒后，我把香蕉20掏出来，划拉了两下关掉录音，随后一把拍在了桌上以表诚意。 “这回能说了吧！” 段京元唇角浮起一抹笑意，“你刚才的推测，都是对的，但段锦葵，她并非是我的亲生女儿。” “十八年前，我在雪地里，捡到了刚出生不久，快要被冻死的她。起先，我是准备把她送到福利院的。” “但后来想了想，我又决定收养她。” “因为我工作忙，几乎没有时间跟孩子相处，所以就请了保姆来照看她。” “大概是我疏于管教吧，段锦葵十五岁那年，突然跟一群街头混混玩在了一起，没多久就怀孕了。” “而我虽然生气，但考虑到每个孩子，都有青春叛逆的时候，也就没太苛责她，教育了几句就让保姆带着她，去正规医院把孩子打掉了。” “可谁知道，从那之后，她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在学校里欺凌弱小不说，好几次还差点害出人命。” “起先，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因为不管她闯了什么祸，总有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为她摆平，根本就捅不到我这里来。” “直到有一次，她的班主任雷老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段锦葵把一个女同学欺负的狠了，导致对方奋起反抗时，失手杀了人。” “我当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段锦葵这个孩子已经彻底的废了。她完全就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 “借着我的势，她是什么都敢干啊。” “从那之后，我就放弃了对她的教育，并交待了身边的所有人，以后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不用为她兜底。” “该赔钱就赔，该坐牢就让她坐，也长长记性。” 第279章 借题发挥 “就这样过了几年，段锦葵倒是一直还算安分，没再惹出什么大祸来。” “直到几天前，我出资建立的，流浪动物收容站的站长，突然打电话给我。” “他说段锦葵带着几个女学生，去了收容站，莫名其妙的凌虐动物。”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收容站里的流浪猫狗，已经死伤了大半。” “而段锦葵和她的几个同学，就在旁边嬉笑打闹着拍摄视频，说要传到网上博热度。” “那一刻，我终于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捡她回来了。这样品性恶劣的一个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女儿。” “我回到家里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跟她解除收养关系。” “我找律师起草了一份相关的协议，然后给段锦葵打了电话，让她回来签字......” 听到这儿，我没忍住打断了段京元的话，“那段锦葵到底死没死啊？” 段京元低头笑了笑，“当然没有，我让她签完，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后，就把她送到非洲，刷盘子体验生活去了。” 这话一出，我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难怪ktv的男模说，段锦葵失踪那天，看起来心情不好。 这都要被赶出家门刷盘子了，谁还高兴的起来啊。 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真相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报警呢？” 段京元淡淡回我，“解除收养关系这件事，以我的身份，不适合对外公布，难免会引起非议。” “所以我想到了报警，让警察将其定性为失踪人口，满两年以后就会自动销户。” “至于段锦葵，我在非洲，又安排了一个新的户口给她。” 听了这话，我顿时恍然。 这段京元，下的可真是一盘好棋啊。 只可惜，下面的官员们，却并不理解他真正的用意。 一味的跪舔大佬，还为此停职了一位公安分局的局长。 对了！ 停职！ 乍一下想到这两个字，我看向段京元的眼神，陡然严肃起来，“如果一直找不到“令爱”，特案组迟早也会受到牵连吧？” 毕竟，那段锦葵都被改名换姓，送去非洲刷盘子了，黄狗蛋哪还能找得到人？ 段京元似笑非笑的回视我，“特案组受牵连，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一愣，霸气回怼，“你怎么就知道，跟我没关系？” 段京元唇边笑意渐浓，“你就是几年前那个，失手杀了人的女孩子吧？” “那时你险些入狱，是我找了人帮你做的伪证，而你的照片，我碰巧也看过。” 我闻言瞬间有些尴尬，原来人家一早就认出我了。 犹豫几秒，我张口解释了句，“特案组目前接手这起失踪案的，是我一位好朋友......” 段京元了然一笑。 “你也太小看特案组了，他们可没那么容易被牵连到。” “就像前几天，江九市因这起失踪案，被停了职的那几位。” “也并非是因为办案不力，不过是他们得罪了人，被趁此机会，“借题发挥”了而已。” 第280章 官场如战场 我点头不语，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极其应景。 官场如战场。 ...... 事情终于明朗，我跟段京元道别后，离开了这座别墅。 一出大门，我立马就拨出了，黄狗蛋的电话号码。 刚响了两声，话筒中就传来某人欣喜万分的声音，“落苏，怎么样？是不是有结果了？” 我想了想，出于私心，并未告知他全部实情，只简洁的回了句，“这起失踪案，不用再查了，报案人不会追责的。” 而后，不等黄狗蛋再问什么，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段锦葵呀段锦葵！ 天道有轮回，看谁饶过谁！ 我正原地暗爽，突然，一个穿着保安服的老头，离的老远就冲我大呼小叫，“哎！那姑娘！就说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回头瞅他一眼，下一秒，撒丫子就跑。 ......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我终于回到了成人用品店。 一进门，就见凌志坚把头埋在柜台下面，正抱着手机，专心致志的研究着什么，连我回来了都没发觉。 我好奇的凑过去，站在他身后，“干啥呢？” 凌志坚听到声音猛的抬头，惊魂未定，“茄子，你丫走路咋没声儿啊？” 我没憋住笑了，“你说呢？” 凌志坚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傻乐。 好半晌，他才冲我挤眼，“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这颗聪明的小脑袋瓜，居然想到了一个，能把拜月教一网打尽的好办法！” 拜月教？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话茬问，“啥招儿啊？” 凌志坚激动的，好悬没把手机怼我脸上，“当卧底！” 我的目光陡然落在了屏幕上，口中不自觉的念出了声，“老公今天又打了我，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他居然不顾我还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呻吟，摔门离去找小三了！我好恨，恨老公，恨小三，也恨所有的男人！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报复全世界......” 看到这儿，我尴尬的脚趾扣地，再也念不下去了。 当即一头黑线的瞥向凌志坚，“这些都是你写的？” 这哀怨口...... 绝绝子啊！ 凌志坚得意洋洋，“那可不？我的卧底大计，就从今天开始，正式启动！” 一听这话，我兴趣来了，“展开聊聊！” 凌志坚收起他的香蕉19，意味深长冲我一笑，“我昨天抱着手机研究了一宿，我发现，这个拜月教主要的教众来源，就是网上！” “他们会寻找那些厌世的，或者是特别极端，有自杀及杀人倾向的人，主动向其抛出橄榄枝，诱惑他们加入拜月教！” “只要我坚持，每天都在网上发布这些极端言论，我相信他们迟早会发现我，到了那个时候......” “嘿嘿，咱们就可以深入虎穴，大展神威，然后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凌志坚这一番话，成功雷的我外焦里嫩。 我沉默几秒，勉强勾了勾唇角，“祝你成功。” 第281章 暗黑言论 凌志坚酷炫一甩额前的几根杂毛，自信无比，“等我好消息！” ......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凌志坚果然废寝忘食的抱着手机，开始在网上发表，各种各样的黑暗言论。 而蚂蚱今天也奇怪的很。 自从他下午办差回来以后，就像根被霜打了的茄子。 蔫蔫的坐在情趣椅上，独自捧着一瓶二锅头，对嘴哐哐朝里灌。 我看的一脸不解，没忍住戳了戳凌志坚，“他这是怎么个情况？” 凌志坚那两根大拇指，速度堪比小马达，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 听了我这话，他抽空抬头瞅了眼，随后嗤笑着回了句，“能怎么的，纯情小少男，又惦记起那老女人了呗！” 党天荷？ 我顿觉好笑。 想到咱大小，也算蚂蚱的半个长辈。 这个时候，我也理应去“提点提点”他才对。 于是我搬了个小马扎，往蚂蚱跟前一坐。 然而，刚准备开口，蚂蚱就从他身后的货架上，拿了瓶二锅头递给我，“落苏姐姐，陪我喝一点好不好？” 少年祈求的眼神清澈又可怜，我心一软，二话不说拧开盖子，仰头就炫了一大口。 蚂蚱看着我如泣如诉，“难道她接近我，就只是为了利用我吗？” 酒一下肚，胃里顿时火烧般炙热起来，我抹了抹嘴接话，“不，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蚂蚱眼中闪过了一丝希望，紧张的看着我，“什么原因？” 我想都没想，大咧咧的回了句，“馋你身子呗！年龄差十几岁，多嫩啊！搁我我也馋！” 柜台里正忙活着当“卧底”的凌志坚，闻言瞬间喷笑出声，“茄子，你丫是杀人诛心呐！” 话落，他把手机塞兜里，也搬了个小马扎加入战局。 蚂蚱失落的垂着头，嘴唇一张一合，朝我和凌志坚，抛出了一个世纪难题，“所以，那到底什么是爱情？” 凌志坚率先唰一下举起了手，“这题我会！” 说完，他往嘴里灌了口二锅头，一脸的放飞自我，“爱情嘛就是，你在纸上写了很多很多的择偶标准，她必须漂亮、身材好、脾气好、能做一手好菜，但是突然有一天，你遇见了一个人。” “你发现她跟你写的所有词儿，都不沾边，但是吧，你还是心动了......这就是爱情！伟大的爱情！” 凌志坚越说越陶醉，“爱情会让你忘记一切，毫不犹豫把那张，写满了标准的纸撕掉，一门心思的奔向她......” 听到这儿，蚂蚱眼里的光芒逐渐盛起。 看那意思，大有一种要借着酒劲儿，立马“奔向”党天荷的心。 我顿感不妙，猛踹凌志坚一脚，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随后看向蚂蚱，开始pua，“在这个世界上，我认为并没有爱情这一说法。人体内有一种激素，叫做荷尔蒙。” “当你遇到一位长相不错的异性时，荷尔蒙一分泌，就会让你们彼此互相吸引，然后营造出“爱情”的假象，就像，我跟那位沈总。” 第282章 世界无爱论 凌志坚被我这一脚，踹的陡然反应过来。 他赶忙接茬，“啊对对！还是茄子说的更科学！” 孺子可教也。 我赞赏的给了凌志坚一个眼神，扭头接着忽悠蚂蚱，“这也是为啥，那些结婚好多年的夫妻，会忽然感觉爱情转变成了亲情，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荷尔蒙对同一个异性，最多只能维持三到四年的时间，一旦荷尔蒙消退了，所谓的爱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蚂蚱一脸茫然的瞅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我的“世界无爱论”。 他沉默许久，一仰头，吨吨吨就干了小半瓶二锅头。 ...... 当晚，西南辖区仨臭皮匠，被二锅头干倒了两。 只剩喝了足足一斤白酒，却还保持着清醒的我，坚守在前线。 无聊之下，我又拧开一瓶独饮。 越喝越没劲儿，干脆又搬着小马扎坐到店门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起了呆。 就在这时，一双黑色的商务皮鞋，出现在我面前。 我顺着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向上看去。 就见沈宥和笑语晏晏的望着我，“苏苏，需不需要酒搭子？” 想着一个人喝酒也是无趣，我扬起下巴指了指货架方向。 沈宥和秒懂。 他迈步进店里拿了瓶二锅头，而后也接地气的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我身边。 我率先朝他举瓶，“干一个。” 沈宥和挺上道。 他一仰头，先潇洒的下了半瓶白酒，而后才看向我，“你下次要是再想整治我哥，能不能尽量先使用语言攻击？” “上回在公交车里，挨了你一巴掌，我的脸肿了一个礼拜。” 这话一出，成功让我想起了上次，沈宥谦挨完一个大鼻窦后，趴在公交车窗户上，气急败坏骂我的场景。 我忍俊不禁，“这叫一报还一报！” 沈宥和从我这句话中，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良久，他略带歉意的朝我举了举酒瓶，“谢谢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 “不客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 随着沈宥和一瓶白酒下肚，他突然就问了我一个，很俗套的问题，“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我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漫不经心的答，“起初也没什么梦想，就希望自己，能吃饱穿暖再也不挨打。” “一直到我初中毕业的那个夏天，我们村里的一个孩子，也就是蚂蚱，他被他爸爸亲手推进了河里，淹死了。” “那个时候，黄狗蛋还只是个区区的民警队长，可他来找我了解完情况后，没多久，就破了那起谋杀案。” “我当时特别的崇拜他，觉得他真的太厉害了。” “所以，我有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梦想......那就是希望自己长大后，可以当个人民警察，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沉冤昭雪。” 沈宥和笑着调侃，“那你现在，也算是达成心愿了。” 我想了想...... 还真是。 阴间的阴差，不就等同于是，阳间的民警队长吗？ 第283章 装疯 我美滋滋的扭头，看向沈宥和，“那你呢？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沈宥和一听，神色瞬间严肃下来，“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跟迪迦奥特曼，结拜为兄弟。” “噗！” 我一口二锅头刚喝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就喷了出去。 ...... 果然男人都是相信光的吗？ 我笑的腮帮子都疼了。 当晚，我跟沈宥和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两点。 到了最后，我晕晕乎乎的趴在自己膝盖上。 刚想打个盹，却猛然察觉身体一轻，然后就被沈宥和拦腰抱起，送回了房间。 他只当我已经醉的人事不省。 临走前，居然还偷摸的，在我脑门子上吧唧了一口。 ...... 第二天上午，我是被楼下的嚷嚷声吵醒的。 迈步下楼，就见凌志坚提溜着一只，四十多岁新死的男鬼，俩人正脸红脖子粗，吵得不可开交。 而蚂蚱，就坐在情趣椅上看热闹。 我宿醉刚醒头疼的很，哪受得了这个。 当即就揉着太阳穴，语气不佳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怎么个事儿！” 蚂蚱一溜小跑到我跟前，指着那只男鬼朝我告状，“落苏姐姐，他装疯！” 听了这话，我瞬间了然。 一般来说，市面上很少见到“不健康”的鬼。 就像生前是瞎子的人，死后变成鬼就会复明，疯子也一样。 除非他是打从娘胎里，就心智缺失，死后才有可能成为疯鬼。 这个原理也很简单，肉体的“残缺”，与灵魂无关。 所以蚂蚱和凌志坚，现在大概都认为这只鬼在装疯。 目的，是想逃避投胎。 想到这儿，我脑中灵光一闪。 疯子大多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就像醉鬼不愿意承认自己喝醉了，是一个道理。 迈步到那只男鬼面前，我淡淡问了句，“你是疯子吗？” 男鬼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他不断的挣扎着，想甩脱掉凌志坚提溜着他的手，“我不是疯子！我再说一遍！我不疯！快放开我！信不信我造个大炮，轰死你们这帮狗日的！” 凌志坚气性大，当即就给了男鬼一脚，“我看你就是鼻窦挨少了！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 我努力的憋着笑，“别打了，还是速速送往冥界第一医院，先给他治脑子吧。” 蚂蚱纳闷，“落苏姐姐，他......” 我闲闲的伸了个懒腰，勾唇解释，“正常鬼来了这，一个个都恨不得，原地给老凌子磕两头以示尊重，生怕得罪了鬼差，下辈子投个猪胎狗胎的。” “可你再看看这货，狗日的这种话都敢骂，说他不是个疯子......谁信啊？” 凌志坚听了我这话，顿时认同点头，连扯带拽的把男鬼领走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蚂蚱和凌志坚接引到的灵魂，几乎有一半都是疯鬼。 个别发疯厉害的，甚至会主动攻击鬼差。 我怀揣着满心的困惑，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 第284章 鬼魂发疯案 找到了袁崇焕的电话拨过去，跟他沟通了十多分钟。 我这才知道，原来不止是西南辖区，就连东北辖区，最近也接回去了不少疯鬼。 而后没多久，经过冥界第一医院的司马医生判定，这些鬼，确实都是真的疯了。 并且，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 司马医生表示，他们在生前，可能都服食过同一种，不知名的药物。 这种药物是可以通过人的肉体，渗透到灵魂的。 少量食用会让人产生幻觉，飘飘欲仙。 而吃多了，就会导致发疯乃至死亡...... 我们西南辖区仨臭皮匠，为此特意开了个“圆桌会议”。 经过商讨，大家一致认为，这起“鬼魂发疯案”，现在应该列为本辖区的头等大案，优先侦破。 毕竟，这些鬼魂如果不能治愈的话，就这样让他们投胎，将会导致阳间诞生出，一大批先天性弱智的婴儿！ 所以为什么大家都说，先天性弱智不能根治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人的魂体受创，任你阳间的科学手段再怎么高明，也无法彻底修复。 为了尽早破案，当天晚上我就开车，去了趟阴间的第一医院。 阴间的医院，并不像阳间医院那样人满为患，排一长溜的队。 这里看病的鬼寥寥无几，甚至毫不夸张的说，阴间的医院，医生和护士的数量，加起来大概比“病人”都多。 原因很简单，阴间的原住民少，鬼魂们大多都去投胎了。 留下的，除了个别“关系户”外，就是那些怨气实在深重到，无法被净化的鬼魂。 根据护士台的指引，我在三楼精神科找到了司马医生。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据说生前是某知名医科大的博士生。 仅仅是在校期间，就研究出了极其廉价，可以用于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所以在他死后，冥王爱惜人才，特意将其留在了冥界第一医院上班。 而这位司马医生见到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白大人，你也是来查案的吧？” 我留意到了他口中的“也”，当即就问了句，“还有谁来过吗？” 司马医生淡淡一笑，“袁崇焕，袁大人刚刚离开。” 看来…… 东北辖区也急了。 我了然点头，“他有什么进展吗？” 司马医生神情严肃，“我带袁大人去看了那些疯鬼，他们大多都神志不清，见人就攻击。袁大人……什么都没问出来。” 听到这儿，我顿时就想到了前些日子，西南辖区接引到的第一只疯鬼。 他的症状不算严重，最起码不会主动攻击人。 或许，从他的口中，我能得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思及此，我看向司马医生，“我们西南辖区，最早送来的第一只疯鬼，在哪里？” 司马医生思考几秒，“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离开了精神科。 我紧随其后，一路边走边琢磨。 如果说只是疯了一两个鬼，我姑且还可以将其判定为“意外。” 第285章 找我干啥啊? 但现在江九市的情况是，每天死亡的人数倍增，其中至少有一半的鬼魂都疯了，这就很不寻常了。 司马医生疾步带着我走到一间，由透明玻璃围建而成的隔离室外。 站在这里，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场景。 一只四十多岁的男鬼，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暴躁的在隔离室里来回踱步。 这看起来，似乎更像是焦虑症啊！ 我不解的看向司马医生，“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司马医生点头，“是，这只鬼疯的不算明显，但他也曾试图攻击过玻璃墙面，想要逃出来。” 我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透明玻璃，“方不方便，让我进去跟他聊聊？” “当然。” 司马医生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利索的打开了隔离室的玻璃门，“白大人，您请。” “多谢。” 我冲他微微点头，随后迈步进了隔离室。 几秒后，我停步在了男鬼面前，淡淡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男鬼浑身一颤，缓慢的把视线落到了我身上。 随后，他嘴一张，吐出了石破天惊的两个字，“妈妈！” 闻言，我顿时一头黑线。 ...... 老子也就双十年华，你tmd四十多岁！ 是怎么好意思，朝我喊出妈这个字眼的？ 但我很快想到，人家是个疯子，便又释怀了。 于是，我决定顺着毛往下捋。 我厚着脸皮，用略带哄骗的语气问他，“告诉妈妈，你生前都遭遇了什么？或者，有没有偷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男鬼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下一秒，却突然暴怒。 “偷吃？你才偷吃！你这个坏女人！你敢给我老爸戴绿帽！我要杀了你！” 话落，他便像泰山压顶般，猛的朝我扑来。 电光火石间，我想都没想，本能的祭出阴差令，反手一掌朝他拍去。 随着男鬼嘴里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我头也不回的沉着脸转身离开。 谁说这玩意疯的不明显？ 依我看，再明显点丫就该吃人了！ 司马医生一路憋着笑，客气的送我出了第一医院，“白大人，疯子说的话，您不必太在意，他们没有逻辑的。” 我有些气恼，却也不好随意跟陌生人发作，敷衍的道了声谢，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成人用品店时，天色已经大亮。 凌志坚见我无功而返，绿豆小眼里满是惆怅，“这回完了，咱摊上真正的大案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所有的鬼都会变成疯鬼。” “而下一批出生的祖国花朵，也全是一帮弱智！到那时候，阳间不得乱了套啊！一个拜月教都够咱忙活的了，现在又......” 还没等凌志坚发完牢骚，就在这时，店门口突然涌进来了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 其中一人面带严肃，先向我出示了证件，随后语气不大友善的问，“谁是猪又炖粉条？”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猪又炖粉条？ 然而下一秒，就听凌志坚在角落里，幽幽的应了句，“找我干啥啊？” 第286章 恐怖分子 刚才朝我出示证件的警察闻言，瞬间亮出手铐，走向凌志坚。 “这位先生，由于你在互联网上，散布了大量极端言论，我们现在怀疑你，有煽动人民群众犯罪的动机。” “所以，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凌志坚一愣，他猛的把两条胳膊别在身后，固执的不让警察拷他，嘴里也嚷嚷起来，“那些暗黑语录，又不是我想发的，我那不都是为了......” 说到这儿，凌志坚突然顿住了。 大抵也是意识到，有些话在阳人面前不便多说。 而那警察却是脸色一变，“为了什么？我就说你小子，肯定有啥见不得人的目的！” “谁家好人跟个愤青似的，在网上天天当恐怖分子啊！” 凌志坚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我见状只好腆着脸，上前帮忙解围。 “这位警察大哥，你们都误会了，他发那些东西，是因为......因为......” 我脑子飞快的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勉强能说的过去的借口，“因为我跟他打了个赌！” “我从来没有见过网警，有点好奇，就跟他打赌，如果他能让我见到网警，就请他吃一个礼拜的烧鸡！” 警察扭头瞥我一眼，却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有什么话，还是等会儿去了警局，慢慢解释吧！” 说完，几个警察一起动手，准备上前押着凌志坚离开。 此时此刻，我心里是纠结万分的。 出于“兄弟”情谊，我想立马出手阻拦。 但理智却又告诉我，这么做行不通。 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说，大家都算是同行。 但眼下我们身处阳间，自然就得遵循人家的法律法规来办事。 凌志坚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嘴上不停咧咧着“放开我”，身体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就在店里一团糟乱时，门口一道熟悉的男音传来，大声呵斥了句，“住手！” 我一扭头，就见黄狗蛋英姿飒爽的，大踏步走到了几个警察面前。 随后，他从外套的内兜里，火速掏出一本证件扣在手中，出示给那几个警察看。 “我姓黄，是特案组的。这个小兄弟是我的线人。” 带头的那个警察，在看到黄狗蛋证件的瞬间，一秒变脸。 他立刻就松开了押着凌志坚的手，语气和蔼可亲起来，“哎哟，原来是咱们“自己人”啊！你怎么不早说！” 凌志坚终于得了自由，尴尬的嘴角一抽，但没好意思吱声。 接下来的环节，两个不同部门的人民公仆，不出意外进入了“互捧”模式。 “黄警官，你们特案组，平时特别忙吧？” “是啊，最近又有大案！你们网警中心的扫黄行动结束了吧？” “嗨！上一轮刚结束，这不新一轮就又来了！领导说了，来我国发展的外国友人越来越多，咱得加快脚步净化网络环境，不能让人看笑话啊！”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唠了十多分钟。 第287章 大意了 最后才终于以互道辛苦，作为结束。 送走那几个警察后，黄狗蛋憋着笑看向凌志坚，“兄弟啊，下回咱再干这种事儿，先请个黑客，把ip地址隐藏了呗？” 凌志坚羞愤交加，“大意了！太大意了！” 我正乐的合不拢嘴，冷不丁想到了什么，于是径直看向黄狗蛋。 “黄队长，您老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突然过来，难不成是特案组又遇了什么悬案？” 黄狗蛋一脸钦佩，“啥事都瞒不过你！” 一听这话，我顿时有些发愁。 西南辖区现在首当其冲的，“鬼魂发疯案”还毫无线索，哪有空帮别人啊。 可若是拒绝吧，想到人家黄狗蛋，刚刚才帮忙解了围，我又有些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犹豫良久，我长叹一声，“先说来听听吧。” 黄狗蛋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说出来估计你都不敢信，江九市最近，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很多疯子！” “他们丧失了最基本的理智，有的到处说胡话，有的无端攻击他人，甚至还有一部分人疯起来，居然当街大小便，做出各种不雅的举动！” “警方统一把这些人，送到了市里的各个医院，进行治疗，但效果甚微......” “而最关键的是，这些疯子在入院治疗，仅仅一周的时间内，竟然就已经死了大半！” 听到这儿，我和凌志坚，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紧接着，就见黄狗蛋越说越激动，“市医院组建了一支，实力雄厚的医生团队，对这些人分别进行了抽血化验，和各种仪器研究。” “最后发现，他们跟正常人丝毫无异，而从那些，已经死去的疯子们身上，也根本就查不出任何死因！” “公安四局束手无策，所以就申请了特案组介入。” “我们在接手了这起案子后，经过这几天的调查，终于发现了，这些疯子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在发疯前，都去过同一个地方，买了最近特别流行的仙露酒喝！” “这个地方，是个三层楼的大饭店，门口挂的牌匾只写了“玉楼”两个字。” “起先我认为，肯定是这个仙露酒有问题！所以我并没有打草惊蛇，先偷摸着去玉楼，买了一壶仙露酒带回去检验。”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酒最后的检验结果居然显示，里面根本就没有添加任何特殊的药物，就是寻常的白酒。”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买到的仙露酒，和那些受害人们买到的酒有区别。” “所以我派人到处探访，最后终于在一个受害者家里，发现了半瓶，还没有被喝掉的仙露酒，再次拿去检验。” “哎，结果......和第一次检验的数据完全一致。” “这个发现，让案件陷入了僵局，可江九市，每天却还在不停的发疯死人......” “后来，我干脆向上级禀报，申请查封掉玉楼。” 第288章 恢复营业 “而我的领导，也迫于每天死亡人数，持续上涨的压力，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同意了。” “玉楼被封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我带着特案组的人天天去查，却始终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领导考虑到，这玉楼毕竟属于是私人产业。”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直封着人家，也不是个事儿，再加上最后，我们也实在没发现什么疑点，只好让他们又恢复了营业。” “这段时间，特案组又从其他方面着手，各种调查，可至今......哎！都没有再找到任何线索。” “落苏，这起案件，你一定要帮忙啊！要不然我的前途可就全完啦！” 说到这儿，黄狗蛋的脸上颇有种，我要是不答应，就哭一个给我看的意思。 我哭笑不得，当即就扶额长叹，“这起案件要是破不了，别说你的前途了，就我的前途他也堪忧啊！” 这起鬼魂发疯案，能把一向摆烂的袁崇焕，都逼急出手了，其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一个搞不好，江九市这批鬼差阴差，统统都得来一波大换血。 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下岗失业。 黄狗蛋看我的态度明显是答应了，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留下一沓资料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当晚，我跟凌志坚还有蚂蚱，再次开了个小会。 这次的讨论结果，大家一致认为，还是要从玉楼下手，展开调查。 毕竟，黄狗蛋刚才所说的仙露酒，刚好和司马医生所说的，“不知名药物”对上了。 一种人喝了就发疯，甚至会影响到魂魄，让魂魄也发疯的“仙露酒”...... 很显然，它不是阳间之物。 如果玉楼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仅凭特案组这帮阳人的肉眼凡胎，又能发现什么端倪呢？ 还得是咱西南辖区的白猫警长，亲自去探。 思及此，我和凌志坚一秒钟都没耽搁，留了蚂蚱看店，我俩开着公车直奔玉楼。 而要说起这玉楼，看起来就无端的阴森又诡异。 我跟凌志坚停好车，搁他家大门口研究了好几分钟。 怎么说呢，红墙红瓦红灯笼，风一吹跟来了阴曹地府似的。 隐约间，我还在里面，看见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背影，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由于今天临时起意，走的太过匆忙，我和凌志坚兜里都挺羞涩。 于是我俩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就搁这玉楼的大厅里，消费几个素菜得了。 然而，就在我俩迈步进门，刚准备落座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径直朝我们走来。 丫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极具有戏剧性，“女士先生你们好，大厅不符合您二位的身份，请随我到包间来，我们的主人，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美酒佳肴。” 我和凌志坚懵逼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对劲儿。 很显然，这人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但我纵观他全身，却并没有发现丝毫的鬼气。 第289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凌志坚率先开口发问，“你是谁？你的主人又是谁？” 男人谦卑的朝我们微微鞠躬，“二位贵宾，我是这里的店长，至于主人的名讳，很抱歉，我不便多说。” 难不成，大鱼这就按捺不住，要露头了？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姑且看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儿，我飞快的给凌志坚甩了个眼色，一扭头又对着那所谓的“店长”笑语晏晏，“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好，请随我来。” 店长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他带着我和凌志坚迈步上三楼，进了一间满是古董字画的包间，“二位请先坐下稍候片刻，酒菜马上就到。” 说完，红西装男掉头就走。 “哎！你主人呢......” 凌志坚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追上去，就被我一把拉住了，“该出现的迟早要出现，不准备露面的，你就算杀了这闷骚男，他口中那位“主人”，也够呛能出来。” “哦，言之有理！” 凌志坚一知半解的点头，但下一秒又呲开了大牙，“闷骚男？你这比喻的还挺形象！” “那是。” 在等待“美味佳肴”上菜的期间，凌志坚闲的无聊，干脆把这间包房，里里外外的摸索了个遍。 “茄子，你说他墙上挂这步辇图，能是真的吗？还有这唐三彩，要是仿的，那可太逼真了吧！诶，你说他主人，该不会给咱在菜里下毒吧？想嘎了咱哥俩儿？”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谁来这还真是吃饭的？别忘了正事。” 我话音刚落，包厢门“吱呀”一声开了。 十几个穿着旗袍的女孩子，鱼贯而入。 她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精致的托盘。 红西装店长跟在最后，含笑进门。 他先是朝我们鞠了一躬，随后开始小心翼翼的，亲自端菜上桌。 每端一道，这人就会微笑开口，给我们介绍一遍菜名。 “二位贵宾，这道是玉带猫眼、这道是油焖猫尾、这道红扒猫爪、荷叶蒸猫、爆炒猫肝、锅烧猫舌、猫杂汤......” “最后，这瓶仙露酒，是我们玉楼的特色，请二位放心享用。” 我越听越愤怒，脸色骤沉，抬手便一把掀翻了桌子，咬牙切齿的问，“这就是你们主人的待客之道？！” 女孩子们瞬间吓得挤作一团，红西装店长却丝毫不见惊慌，“女士，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刻，我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起了一丝杀意。 身形一闪，我顷刻间便到了店长眼前，“有什么问题？我要你现在就给它们赔命！” 话落，我一伸手，死死的掐住了红西装店长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凌志坚见势不妙，瞬移到我身边。 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紧张的小声提醒，“茄子，强行终结活人阳寿，是冥界大忌！” 我紧蹙眉头，刚想松手，却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活人？你确定他是活人？” 第290章 不宜久留 冷不丁的，我又想起了刚才在玉楼门外，看到的那抹熟悉背影，那分明就是...... 下一秒，我掐着西装男脖子的手更用力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往出挤，“实体大鬼，还能隐匿鬼气！李观棋！你是李观棋的人！” 红西装店长脸不红气不喘。 他冲我嘿嘿一笑，突然，就化作一股黑烟从我手中逃离了。 紧接着，怪声怪气又透着一股怨毒的男高音，响彻在我们耳畔，“凡是敢跟拜月教作对的人，全都得死！” “放nmd屁！” 我怒不可遏的追了出去，却发现整个偌大的玉楼里面，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凌志坚紧跟着也跨出了包房门，一脸严肃，“这地方怪异的很，不宜久留。” 我压抑着怒气，垂眸思索片刻。 却不得不承认，凌志坚说的对。 对方的地盘，眼下又是敌暗我明。 思及此，我率先迈步下楼，“我们走！” 回程的路上，我边猛踩油门，边把牙咬的“咯嘣”响。 凌志坚不敢吱声触我霉头，只默默的系上了安全带。 然而，回到成人用品店后，我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儿。 想我白落苏入行一年，堂堂阴差大人，啥时候受过这气！ 餐桌上那些已经死去，却被做成各色菜式的小猫，幻灯片一样，轮流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tmd，可都是老子的徒子徒孙啊！ 气劲儿一上头，我化出原形趁着夜色，撒开蹄子朝着玉楼的方向一路狂奔。 从今天开始，老子以后啥都不干了！ 天天就搁这玉楼门口蹲你们，我就不信破不了案！ 抵达目的地，我往玉楼对面的绿化丛里一钻，开启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盯梢之旅。 顶着风吹日晒，我从黑夜盯到白天，又从白天盯到黑夜，这家饭店，始终都没有要开门营业的迹象。 直到第二天的午夜时分，玉楼那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了个小缝。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再次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西装的店长。 他从门缝里鬼鬼祟祟的钻出来，四处观望。 大概是特案组的人之前跟踪过他，所以这货显得格外谨慎。 明明是只鬼，走路却不飘也不踮脚，就步履匆匆的伪装成阳人，朝着东北方向疾行。 我没敢跟的太近，远远在其身后尾随，生怕打草惊蛇。 直到两个多小时后，我一路跟着他走出了市区。 红西装店长才开始发挥其鬼魂的特性，连飘带晃的快速穿过一片坟地。 我见状，赶忙撒开四只蹄子猛追。 坟地后面，是一排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的厂房。 店长再次鬼祟的了望四周，而后推开了厂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里，是拜月教的老巢？ 我凝神静气的凑近过去，顿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从声音中可以判断出，厂房里目前，除了那个红西装店长，应该还有两只男鬼。 此时他们正唠的不亦乐乎。 第291章 卖断货 “这帮傻子还真当这仙露酒，是啥好东西呢！大把大把的花钱，排队抢着买！说出来都没人敢信，酒这玩意儿居然也能卖断货！” 我当即了然，难怪玉楼一整天都没有营业，原来是“招牌”卖没了。 另一只男鬼接茬，“可不是嘛！这段时间江九市死的人一多，那两个辖区的狗阴差都快忙疯了，我浑水摸鱼趁机抓了三十多只新魂，嘿嘿！” “我也差不多！等下次的拜月仪式，咱把这些鬼魂给拜月神往上一献，嘿嘿，到那时候，咱哥俩绝壁发大财！” 听到这儿，我原本还想不明白的事儿，瞬间豁然开朗。 关于这起“鬼魂发疯案”，拜月教的根本目的，压根就不在于让谁“发疯”，而是想要把江九市的水搅浑，他们好从中“获利”。 其实稍一细思就能发现，凡是跟拜月教沾边的案件，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掉一些鬼魂。 我越琢磨脑袋越清明，见厂房南边的窗户大开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落地瞬间我恢复了人身。 第一时间从后腰拔出手枪，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我目前所处的位置，显然是个库房，这里存放着不少酒坛子。 而隔壁房间的几只男鬼，还在毫无察觉的聊天侃大山。 “冥界的那帮小公务员儿，不也就挣那块八毛的？哪有咱哥仨过的潇洒！” “可不咋的，要不说咱李护法厉害呢！隐匿鬼气这种上古禁术他居然都会！” “我估计，咱现在就算站在冥王跟前，那煞笔玩意儿也看不出来，咱几个究竟是人是鬼！哈哈哈！” ...... 是人是鬼又如何，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唇角不自觉勾起，迈步走出库房，站在那几只男鬼所处的房间门口，“素质很高”的抬手敲了敲门。 房间内的聊天声中断了，“应该是李护法，又给咱送仙露酒来了！” 话落，房门当即被从里打开。 看见眼前“人”的瞬间，我笑盈盈的，径直就把手枪抵上了他的眉心，“哈喽啊！” “阴差！” 开门的男鬼一声惊呼，被我别出心裁的打招呼方式，吓的本能举起了双手。 房间里的红西装店长，和另一只男鬼，察觉到了不对，此刻也都霍然起身，阴沉的看向我。 前者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你居然没走，还跟上了我？” 我淡淡回以一笑，“我说过的，要让你赔命。” 说完，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起先那只去开门的男鬼，甚至都来不及呼救，顷刻间便魂飞湮灭。 看着这一幕，红西装店长一脸的不可置信，“身为掌管一方辖区的阴差，你竟然敢擅自杀鬼？难道就不怕阴间的处分？” 听了这话，我不屑勾唇，“就凭你一个罪犯，也配跟我谈处分？说！你到底杀了我多少徒子徒孙！那些被你们抓走的鬼魂都去哪了！” 红西装店长勃然大怒。 第292章 卑不卑鄙?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不断的膨胀，随后“噗”的一声，红色西装陡然崩裂，露出了一身的腱子肉。 我冷声嘲讽，“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皮都皱巴了！咋的，还想拿肉体贿赂我？本大人不吃你这一套！” “你！” 红西装店长被我激的七窍生烟，当即就面目狰狞的朝我扑来。 这种场景经历多了，此刻我已经见怪不怪。 祭出阴差令潇洒的一掌拍去，店长鬼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重重倒地。 他的胸口，像是被硫酸侵蚀了般，刹那间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 随后，我把视线落在了房间里，最后一只还存活着的男鬼身上，“不服，你也来比划比划？” 男鬼起先还惊恐的连连摇头，但摇着摇着，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既惊喜又得意的笑容。 我察觉不妙，猛的回头，就对上了李观棋漆黑的眸。 也就是在我回头的这一刹那，一张屎黄色的符纸，轻飘飘的贴到了我的脑门上。 我浑身动弹不得，遂怒视着李观棋破口大骂，“堂堂道门后裔，你竟然搞偷袭？卑不卑鄙！” 男人不答，迅速“收缴”了我的枪。 紧接着，他后退一步悠闲的拍了几下手。 一个两米宽，贴满了黄符的大铁笼子瞬间从天而降，把我整个人罩了进去。 李观棋长身玉立站在大铁笼子外，唇角噙着一抹笑，“激将法果然好使啊！那一桌猫宴，阴差大人可还满意？” 我瞬间恍然，不可思议的质问他，“你做的局？不惜折损两个手下，就为了引我入套？” 李观棋不以为然，“两只道行低微的小鬼，换一位阴差大人。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很划算。” 听了这话，我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这个男人的城府，可真够深的！ 他居然能精准的，预判到我的每一步动作！ 先是利用“猫宴”激起我的怒火，而后又在这里提前设下埋伏，等着我自投罗网。 细思极恐啊！ 我咬牙盯着李观棋，“你就庆幸吧！要不是阳人的身份保着你，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李观棋眸色冷清，毫不示弱的淡淡回我，“若非我手下留情，你也活不到今天。” 话落，他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淡淡扔下一句“看好她”，就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男鬼点头哈腰应了声，随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凑近了铁笼子，“阴差大人，刚才不还挺威风的吗，你支棱起来啊！” 支棱？ 支棱起来，老子第一个宰了你！ 我懒得跟这种小喽啰废话，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想要像上次一样冲破符咒的压制。 但是，这次李观棋的符咒，显然是“改良版”。 不管我如何控制着身体里，那股可能是“妖力”的暖流，到处横冲直撞，符咒始终都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一整晚，我就像个不会动的稻草人，被定身在铁笼里。 眼睁睁看着那只男鬼，舒服的躺在沙发椅上，贱兮兮时不时冲我抛个媚眼。 第293章 天敌 天光逐渐大亮，我已经彻底丧失了，最初想要冲破符咒的决心。 我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不是我不行，是他李观棋克我。 妖和道士，本就是天敌。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不知被谁一脚踹开，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我抬头一瞅，乐了。 居然是沈宥和！ 他甩都不甩一旁的男鬼，径直走到铁笼前蹙起了眉，“凌志坚说你两天没有回据点，果然是出事了。” 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想点头，却又动不了。 沈宥和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脸困惑的，看着我脑门上贴着的符咒，“苏苏，你堂堂冥界阴差，道家的符咒按理来说，对你应该是起不到作用的！” 沙发椅上躺着的男鬼，一直不曾说话，此刻却突然幽幽出声了，“放屁！我们李护法说了，她是小猫王，也就是妖怪，符咒对付她这种人，最见效了。” 沈宥和闻言神色骤变。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语气逐渐冰冷，一字一顿的问，“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猫王的女儿？” 是又怎么样？ 我正莫名其妙，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三年前，我刚杀了于合欢时被警察拘留，沈宥和告诉过我的话。 他当时说，他的母亲，是被猫王杀死的！ 我的心瞬间如坠冰窖。 过去沈宥和把这事儿讲给我听的时候，我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后来虽然知道了，可因为时间过的太久，也早就忘了。 现在经他这么一提，我才恍然反应过来！ 猫王和沈宥和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 我蠕动着嘴唇犹豫良久，但最后，还是承认了，“是，我是猫王的女儿。” 想了想，我紧接着又补了句，“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 沈宥和没有说话。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下一秒陡然抬手，一股凌厉的黑气劈向铁笼。 我眼睁睁看着，铁笼子四分五裂。 而原本躺在沙发椅上摆烂的男鬼，此刻霍然起身。 起先他大概以为有李观棋的符咒在，沈宥和救不出我。 现在一看这架势，立马就急了，“哎，你谁啊！拜月教的闲事儿你也敢管？” 沈宥和面如寒冰的瞥他一眼，猛的挥手，一道凌厉的黑气，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男鬼。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男鬼化为烟尘，消失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宥和，愣怔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宥和动作粗暴的，一把将我从笼子里拉了出来。 但他却并没有帮我揭掉脑门上的符纸，只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白落苏，告诉我，猫王在哪？” 我想摇头，却根本就动不了，“我不知道。” 沈宥和显然不信。 他八成以为，我是在袒护自己的父亲，当即就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大步离开了厂房。 一路上，我的肚子被他硬实的肩膀，硌的生疼。 我强忍着颠簸之下带来的呕吐感，大声朝沈宥和喊，“疼！快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 第294章 误会? 沈宥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扛着我，径直往山上的方向走。 我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不成他准备爬上山，然后扔我下来摔死我？ 想到这儿，我心中立时便涌起一阵难过，愤愤出声，“杀你妈妈的又不是我......” 沈宥和闻言，身躯顿时有些僵硬。 但他脚下的步伐却依旧不停，“我并没有迁怒你，只是想借你的血一用。” 这话一出，我瞬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沈宥和是想用我的血，引猫王出来！ 妖族之间尤其是近亲属，都会对彼此的血液有所感应！ 而他带着我上山，则是因为越高的地方，就越容易传播妖气，能让猫王精准的找到我！ 思及此，我自嘲一笑，“你就别白费力气了，猫王他是不会来的！在过去二十年里，我流血的次数海了去了，也没见他露过面儿。” 沈宥和对我的话全当耳旁风，自顾自的接着迈步上山。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脚程，他终于扛着我爬上了山顶。 而此时的我，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 偏偏我还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的看着他，把我放了下来，随后掏出一把军式匕首，划向了我的手臂。 顷刻间，鲜血顺着我的胳膊，形成一道蜿蜒的红色溪流，随后缓缓的滴落到地上。 我疼的蹙眉，“沈宥和，你妈妈的死，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沈宥和冷笑着打断我，“误会？我亲眼看见一只白猫，从二十楼的玻璃外面，破窗而入杀了我妈！这个世界上，有如此能耐的，除了他猫王还有谁！” 他越说神情越激动，“我妈这一辈子，除了被我爸欺骗，无意中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外，她从来就没害过任何人！” “我那年才十二岁，我就没了妈妈！这种痛，你一个从小就无父无母的孤儿，你体会的了吗？！” 孤儿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手脚发凉，一股无名火蓦的上头，“猫王只会救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这话一出，沈宥和赤红的眸，缓缓盯住了我。 他一字一顿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我妈是做了坏事才被杀的，她活该了？” 我想都没想的讽刺回去，“那谁知道！” 沈宥和眼中寒光乍现，“既然猫王这么正义，那我倒想看看，唯一的女儿就要死了，他究竟会不会出现！” 话落，在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沈宥和骤然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把将我甩下了山崖。 身体急速坠落的那一刻，耳边响起了猎猎风声。 我看见，在沈宥和的身后，有只体型硕大的白猫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凛冽的寒风，吹落了我额上贴着的黄符。 我发现自己能动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其难受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为了保持平衡，我在空中化出原形，而后……就四脚朝下的，摔趴在了一棵松树上。 随着关节处传来的几声脆响。 第29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刹那间，剧烈的痛感猛然袭来，差点没给我疼晕过去。 我悲催的发现，我腿好像骨折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所“栖身”的树杈子，“咯吱”一声突然断了。 我猝不及防，身体再次下坠。 但这次，我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因为我身下，好像有个人肉垫子。 我缓缓抬眼，刚巧对上了一个小男孩清澈的眼睛。 他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模样，浓眉大眼的，衣服上布满了补丁。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小男孩小心翼翼的开口了，“咪咪？” 我沉默半晌，淡定回他，“瞄~” 小男孩见我应和，高兴的眼都笑弯了，“咪咪，你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因为我倒霉呗。 “喵～” 小男孩伸手摸了摸我的毛，“你怎么老叫唤？是不是饿了？” 饿个屁，我在回答你的问题！ 再说了，老子腿断了你看不见吗！ “喵呜~” 小男孩看着我的猫眼，一脸认真的沉思几秒。 随后，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我抱进怀里，“咪咪，我家有馍馍，我带你回去吃！” 妈呀，疼！ 挤着我腿了！ “喵呜~” 小男孩听声只以为我是饿狠了，当即又加快了步伐。 一路颠簸，疼的我龇牙咧嘴。 但我想了想，到底也没从他怀中跳下去。 毕竟，眼下还是要以“养伤”为重。 于是我半推半就的，跟着男孩回了家。 小男孩家的院子里，盖着两间瓦房，养着一头老母猪和六七只母鸡。 他抱着我钻进其中一间瓦房里，掀开锅盖，掰了半个硬邦邦的馍馍喂我。 我勉强咬了一口，吃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突然推门进来。 看其面相，尽显刻薄。 而后，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女人在看见我的一瞬间，立马就发出了一声尖叫，“朱慈炤！你这个败家子！你居然把家里的粮食，喂给一只野猫吃！” 乍一下听到“朱慈炤”这三个字，我整个人，不，是整个猫都僵住了。 我隐约记得，几年前我在学校发烧的那晚。 有个疑似猫王的男人在我耳边说过，要我保护一个什么人。 而这个人，好像就叫朱慈炤！ 我抬起猫眼，目光炯炯的盯着小男孩看。 他是我这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叫做朱慈炤的人。 难不成，猫王要我保护的人，就是他？ 朱慈炤似乎很害怕眼前的中年女人，他垂眸用手撕扯着衣摆，不敢吱声。 中年女人当即就怒不可遏的，上前推搡了他一把，“贱相！跟你那死去的妈一样！成天假好心！” 说完，她一把拎住了我的后颈，就要往外扔。 这一刻，我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冒。 本想变回人身给她个教训，但转念一想，我现在还是个，四肢不勤的“残疾人”...... 又只好作罢，乖乖的垂着脑袋装死，任人“提溜”。 朱慈炤见状，再也顾不得害怕了。 他飞快的扯住了女人的袖子，一脸哀求。 第296章 逞英雄? “柳姨，这只小猫好可怜的，别扔它好不好！” 中年女人冷笑，“它可怜，我就不可怜，你爸也不可怜是吧？人都快穷疯了，还养一只猫？” 朱慈炤死死的拽着那位柳姨的袖子不撒手，“咪咪不爱吃咱家的馍馍，我明天干完活，就去给它逮老鼠吃。” 柳姨一听这话，顿时满脸鄙夷，“一只猫，还用得着你给它逮老鼠？等你逮着这猫也饿死了！” “少废话！衣裳你都洗完了？猪喂了？再跟我拉拉扯扯，信不信等你爸回来，我让他揍死你！” 朱慈炤眼中闪过一抹惧意，但他仍倔强的不肯松手。 柳姨一看这架势，当即火冒三丈，“就为了个小畜生，瞅把你能的！老娘现在就弄死它！” 话落，她把我往地上一扔，抄起一个小木凳，就朝我身上狠狠砸来。 我刚刚坠崖四肢受伤，此刻根本就躲闪不及。 电光火石间，朱慈炤二话不说，极其仗义的往我身上一扑，替我挡下了木凳。 柳姨见状，气的脸都扭曲了。 她上前一步，对着朱慈炤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学会逞英雄了？跟谁都不亲，就跟这只野猫亲是吧？” 朱慈炤不发一言，默默忍受着毒打，始终把我护在身下。 不知打了有多久，老女人终于打累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朱慈炤冷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小畜生，今天晚上你俩就一起去地窖睡吧！” 话落，她扭着屁股摔门而去。 我窝在男孩的怀中，仰起脑袋看了看他。 这才发现，朱慈炤的眸子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此时此刻，我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看到这个男孩子，就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我自己。 只不过朱慈炤，比我当年更坚强。 他抹了把泪，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我一瘸一拐的朝地窖走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果不其然，他就带着我住在了这里。 一个放满了土豆，潮湿黑暗的地窖。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那个柳姨，应该是朱慈炤的后妈。 她把家里的活儿，都扔给了这个小可怜，自己则成天游手好闲，在村里到处闲逛侃八卦。 而朱慈炤的父亲，每天早出晚归，似乎对这个儿子也不甚关心。 我的四肢在妖力修复下逐渐好转，到了今天，已经能正常的跑跑跳跳。 中午时分，柳姨带着一个矮小瘦干的男人，来到了地窖。 彼时朱慈炤正在给我梳毛，一口一个咪咪叫的好不欢快，却不想他的“噩耗”已经来了。 柳姨指着朱慈炤，对着瘦干男人讨好的笑，“就是他！怎么样？” 瘦干男人打量了朱慈炤几眼，摇头，“年龄大了，都记事了，卖不上个好价钱。” 柳姨急了，“少点也没关系，主要是我和他爸都商量过了，现在我又怀孕了，家里实在没那么多钱养两个孩子。” 瘦干男人沉吟几秒，开口道：“最多八万块钱。” 柳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讨价还价，“十万吧！” 第297章 人伢子 朱慈炤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眼神瞬间黯淡无光。 而眼前的这一幕，也彻底惊呆了我。 我是真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下，居然还有所谓的“人伢子”，和卖儿卖女的人。 最终，柳姨和人伢子达成一致，要以九万块钱的“高价”，来交易朱慈炤。 男孩抱着我的身体簌簌发抖，泪水大颗大颗滚落，打湿了我的绒毛。 人伢子跟柳姨又谈笑了几句，随后上前伸手欲拉朱慈炤，“小孩儿，跟我走吧，叔叔给你找个有钱的好买主，咱吃香的喝辣的去！” 朱慈炤怯怯后退，哀求的看向柳姨，“不要卖掉我好不好？” 柳姨不耐烦了，“你这是去享福，又不是上前线，一张苦瓜脸演给谁看？快起来，麻溜的滚！” 朱慈炤不配合，抱着我缩到了角落里，说成个啥都死活不走。 人伢子顿时为难起来，“这......” 柳姨生怕马上到手的钱飞了，她小碎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朱慈炤的头发，强行把他推到人伢子怀里，“小畜生，还治不了你了？” “张哥，人你带走，钱呢？” 这一刻，我脑海中再次浮现起了“猫王”的话，当即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轻灵的往地上一跳，立时便现出人形，“买卖人口，按我国律法，应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情节严重，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 柳姨和人伢子看着我满脸惊恐，下一秒，他们俩竟很有默契的，同时尖叫出声，“妖怪！” 回音在地窖里阵阵回荡的功夫，人伢子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柳姨，她慌不择路的想要逃出地窖，却被我一把拽住了衣裳，“你跑啥啊？咋的，没见过妖怪啊？” 柳姨指着我，嘴唇颤抖了半晌。 随后，她“嗵”的一声跪倒在地，“猫大仙儿，求求你，别吃我！” 我懒得跟她废话，转身看向朱慈炤。 很奇怪的是，这个男孩子，居然一点都不怕我。 他看我的眼神，就犹如在看天神，充满了激动和......崇拜。 我摸了摸男孩的头，温声问他，“你是一直都叫朱慈炤吗？还是后来改的名字？” 朱慈炤眼睛亮亮的，“妈妈在一生下我的时候，就难产走了，朱慈炤，是她生前给我起的名字。” “因为崇祯皇帝的第三子，就叫做朱慈炤，妈妈想让我沾沾这个名字的福气。” 听了这话，我瞬间了然。 如果说这件事，跟崇祯皇帝搭上了边的话，那我想，我已经明白猫王，要我保护这个小男孩的用意了。 据传在几百年前的明末时期，崇祯帝有一只很喜欢的蓝瞳白猫，就是猫王。 这俩天天一起吃饭一个被窝睡觉，可以说，一人一猫，情谊那是相当的深厚啊。 说不定这个朱慈炤，就是崇祯的转世，亦或者是崇祯儿子的转世。 想到这儿，我蹲下身子平视着男孩，“炤炤，我叫白落苏。你愿意跟姐姐走吗？我可以供你读书上学的。” 第298章 你收徒弟? “我愿意。” 朱慈炤想都不想就点了头，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对我的信任。 这时，一只布满褶子的老手，弱弱扯了扯我的裤子，“猫大仙儿，您不能带这孩子走啊！他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是我跟他爸的命啊！” 我没好气的一脚踢开她，“你当老子瞎啊！刚才你不还准备卖了你的“命”吗？想钱想疯了吧？” 柳姨畏惧的看我一眼，讷讷的不敢吱声了。 我牵起朱慈炤的小手，带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村子。 根据地形大致判断，想从这里回到市区，我和朱慈炤至少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才有可能打到车。 然而，我掏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我的香蕉20。 可能是在坠崖的时候遗失了，也可能，是落在了玉楼的“老巢”。 无奈之下，我牵着男孩儿开始了长途跋涉。 走到一半，朱慈炤突然仰头问我，“白姐姐，你就是那只咪咪，对吗？” 我内心顿时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老子堂堂小猫王，什么咪咪不咪咪的！ 但这话，跟一个孩子，总归是解释不通的。 沉默良久，我“嗯”了声作为回应。 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朱慈炤这时突然停住了步伐。 下一秒，他绷直了脊背，直接跪在我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话音刚落，朱慈炤就对着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我一脸懵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炤炤，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慈炤的脑袋伏在地上不动，“我要跟您拜师学艺，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拜师学艺？ 这孩子武侠片看多了吧？ 我哭笑不得的陈述事实，“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 听了我这话，炤炤伏在那里还是不动，很明显是个一根筋儿，认死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二拜！” 我没憋住乐了，“成，你要拜就拜吧，横竖我收养了你，也该有个名正言顺的关系。” 炤炤喜极抬头，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谢谢师父！” 当晚天色将黑时，我才终于牵着炤炤，回到了成人用品店。 一路那个艰辛，就别提了，给这孩子都累岔气了。 凌志坚和蚂蚱在看见我的瞬间，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 “茄子，你丫这几天去哪了！给老子吓够呛！” “你没事吧落苏姐姐？沈大哥没有找到你吗？” 一提起沈宥和我就来气，深呼吸平静了下心情，这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阐述了一遍。 蚂蚱好奇的目光，顿时就落在了炤炤身上，“小弟弟，你多大呀？” 炤炤板着小脸礼貌的回，“师叔好，我今年十三岁。” 凌志坚和蚂蚱沉默几秒，这才陡然反应过来。 他们瞠目结舌的瞅着我，异口同声，“你收徒弟！” 我尴尬一笑，“不行吗？” 几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蚂蚱率先妥协了，“你叫炤炤对吧？以后就跟我住好不好？” 第299章 盯着他? 炤炤乖乖点头，“谢谢师叔。” 蚂蚱一听乐疯了，他似乎很享受“师叔”这两个字，当即就美滋滋的领着炤炤上了楼。 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一离开，凌志坚立马变脸，愤愤不平起来，“早就看那姓沈的，不是啥好东西，嘿，还真让我给猜准了！” 心里莫名难受，我摆摆手绕过这个话题，“玉楼那边，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一谈及工作，凌志坚严肃了几分，“玉楼已经关门了，看样子短期内，应该不会再营业，而这几天，我和蚂蚱在江九市接引到的新鬼，也都是正常的，没见再有疯子。” 我点头，“红西装店长被我嘎了，玉楼停业也很正常，但是难保李观棋以后，不会再让其他的手下，接着干这勾当。” 凌志坚豁然开朗，“不如咱们仨抽签选个人，以后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他？或者......干脆嘎了他算了！” 我不认可的摇头，“嘎肯定是不能嘎的，李观棋跟山神关系密切，如果对阳人下手，万一被山神捅到刑官那里，咱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盯着他，也不妥。” “你想想，咱们西南辖区三个人都忙不过来，如果再浪费一个人力在那姓李的身上，属实不值当。” “毕竟，谁知道他李观棋啥时候会有行动。” 说到这儿，我脑中突然灵机一动，“不过，咱倒是可以考虑，花钱雇一个人......” 凌志坚秒懂，奸诈回我一笑，“私家侦探！” 就在这时，店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和凌志坚循声同时望去，就见王珣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店门口，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见我看来，他微微冲我点了点头，随后把盒子放在了柜台上。 “白小姐，您的手机完璧归赵，另外，沈总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上次的事情很抱歉，他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您了。” 话落，王珣漠然转身，离开了。 我走到柜台前，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我的香蕉20。 我强行压下心底，陡然升起的那股不明情绪，淡淡一笑，“也好，从此山水，不相逢。” ......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熊猫眼，联系了黄狗蛋，请他帮忙给炤炤找个学校。 黄狗蛋对于最近，江九市终于没有人再发疯死亡，感到十分的满意，当即就一口应下了。 我挂断电话，想都没想就从某黄色的同城二手购物平台，下单了一套变形金刚大黄蜂的铠甲。 今天是周六，李观棋不上班。 我需要去他家一趟，取回我的冥枪。 而这大黄蜂铠甲，嘿嘿，就是我琢磨了一宿，用来防他对我使符的！ 我开车到了卖家所住的小区楼下，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塑料盒子问我，“是你买大黄蜂吗？” “是我。” 话音落，我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中，接过了塑料盒子开始验货。 第300章 法定监护人 这玩意儿，比我想象中的更硬实。 别说防“符”了，就是想防个刀枪棍棒啥的，我看也不是不行。 当着男孩的面儿，我满意的点了确认收货，随口道了声谢后，我一脚油门飞快的朝李观棋家驶去。 抵达目的地停好车，见四周没人，我在车里直接换好了大黄蜂铠甲。 重重的，穿在身上有点沉，但并不影响行动。 一路上，群众们的那个回头率，就别提了。 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受到过最多注目的一次。 按照之前的记忆，我顺利找到了李观棋家，按响了门铃。 很快，防盗门被人从里打开。 李观棋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正忙不迭的打哈欠，他的目光陡然落到我身上，瞬间震惊在了原地。 “这位......呃，你是？” 我冷笑出声，“装什么傻？老子的枪呢！交出来！” 李观棋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无比。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有上扬的趋势，明显是想笑，但又憋住了，“白落苏，你可真行！” 我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走进门像个土匪一样，在他家里到处翻找。 素质这个东西，咱肯定是没有的。 李观棋也不阻拦，就含笑斜靠在门上看我。 电视机下面，床头柜，书架，衣柜里，甚至是床底下，我都翻了个底朝天。 但除了某些极其刺眼的猫咪用具外，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因为顶着一身厚重的铠甲，我累的气喘吁吁。 正准备歇息片刻再接着找，下一秒，我就眼睁睁看见，李观棋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冥枪。 他慢悠悠的朝我走近几步，手一扬，冥枪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而后精准的砸到了我怀里。 “白落苏，拿好了。” 这就...... 还我了？ 我愣怔几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冥枪往后腰一别，我一言不发的和李观棋擦肩而过，径直迈步离开了他家。 回到车里，我第一时间就脱下了，那身沉重的大黄蜂铠甲。 正准备返程，香蕉20的来电铃声响了。 按下接听键，是黄狗蛋那无比洪亮的声音。 “落苏，我联系了咱本市的一所重点中学，校方虽然愿意接收那个孩子，但是需要你出具一份他的户籍证明。” 一听这话，我顿时有些为难，遂无奈解释，“黄队长，炤炤之前生活的地方比较落后，所以这个孩子，一直是个黑户。” 若非如此，恐怕那位“柳姨”也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买卖人口。 电话那边，黄狗蛋沉吟几秒，“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可以先走一遍收养流程，然后把这孩子的户口，直接落到你的户口本上。” 我深觉有理，但略一细想，又感觉不大现实。 “按照我国律法，收养子女......不是至少要年满三十周岁吗？” 我这话一出，黄狗蛋莫名其妙的乐了，“那倒是！不过，法定监护人，并不是非母子关系不可。” 第301章 猛男侦探所 “落苏，咱有人脉，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办！” 话落，电话那边的男人不等我有所回应，就风风火火的挂断了电话。 我一头雾水，琢磨了好半晌，也没合计明白黄狗蛋是什么意思。 干脆就把这事儿暂时抛之脑后，驾着车回到了成人用品店。 凌志坚此时，正稳坐在柜台里，兴致勃勃的跟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闲聊。 见我回来，他第一时间向我隆重的介绍起来。 “茄子，这位是猛男侦探所的私人侦探，温超！他刚从特种部队退役回来，侦查和反侦察的能力一绝！” 我大脑飞速思考了几秒，当即就明白了凌志坚的用意。 于是朝温超淡淡一笑，“你好。” 温超友好的点头回应，随后他看向凌志坚问，“这位女士，就是我的雇主？” 凌志坚懒洋洋的弹了个响指，“宾果！” 温超一听，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他转而又看向我，“女士，调查李先生的这项业务，我们猛男侦探事务所能接！但是，当长期狗仔，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只要你能盯住他，钱不是问题。” 温超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掏出手机加了我的联系方式，“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上岗？” 我想了想，似笑非笑，“现在。” ...... 温超走后，我没忍住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凌志坚，“你确定这人，他是特种部队退役回来的？” 凌志坚一愣，“有什么不对吗？” 我下意识的蹙眉，“女人的第六感，还有就是，这哥们看着......有点弱不禁风吧？” “你丫这是以貌取人！人侦察兵都瘦！” “......” 我懒得跟凌志坚犟嘴，稍作休整，就牵着炤炤出了门，直奔商场。 好歹现在我也算人家的半个长辈，总该给自家孩子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 然而，我们在某运动品牌的童装区，挑选到一半时，李观棋突然打来了电话。 此时此刻，我就多少有点纳闷了。 因为打从上次，我跟李观棋彻底的撕破脸后，他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我，这是第一次。 犹豫几秒，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瞬间就传来了某人，压抑着怒气的质问，“白落苏，即便你要雇人盯梢我，起码也雇个机灵点儿的吧？瞧不起谁呢？” “那傻逼整个破无人机安个小摄像头，搁我家窗户外头飞来飞去，吵的人连觉都睡不好！” “赶紧让他滚蛋，听见没？” 听到这儿，我顿觉尴尬。 沉默良久，简短的“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西南辖区对李观棋采用的盯梢计划，才刚刚进行了半天，就宣告“夭折”了？ 当晚，凌志坚办差一回来，我就咬牙切齿的问他，“老实说，那个温超，你到底是从哪找的？” 凌志坚一听，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第302章 解聘吧 他讷讷回我，“有个人在网吧猝死了，完事我去接引他的时候，在男厕所的门上，看见了猛男侦探事务所贴的小广告......怎么了吗？” 我无奈扶额，“你der啊？解聘吧！他已经被李观棋发现了。” 凌志坚多多少少有点心虚，“不能吧？” ...... 第二天中午，黄狗蛋亲自上门，送来了我和炤炤的新户口本。 我打开大致翻了翻。 户口本的首页，写着我的名字，标记为户主。 而和炤炤关系的那一栏里，填写着“姐弟”二字。 不得不说，找了关系确实好办事。 当天下午，我就带着炤炤，去江九市第一中学办理了入学手续。 随后，我不顾炤炤的强烈反对，果断给他交了三年的住宿费。 并叮嘱他，平时就住在学校里，等周末放假了，再回成人用品店。 炤炤即便不情不愿，最后见我态度坚决，也只好答应了。 毕竟，先不说成人用品店里，售卖的那些“不健康”产品。 单拿环境来说，也并不适合阳人居住。 阴差据点常年关押着大量鬼魂，阴气太重的话，对青少年的身体发育，多少也会产生些影响。 安顿好了炤炤，我独自开车返程。 然而走到中途，香蕉20却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 我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划拉开屏幕。 之前东北辖区和西南辖区联合搜城时，创建的一个小群，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孙领导连着在群里，发了数十条重复信息：“魏忠贤现身，在滨海路63号，各位同僚看到消息，请速来援助！” 看到这儿，我想都不想的火速打开了导航，调转车头一脚油门飞射了出去。 滨海路63号，是某所大学废弃了的老旧校区。 停好车后，我在门口跟匆匆赶来的凌志坚，打了个照面。 但此时，我们谁都顾不上多说，一路飞奔进了校园。 最终，在篮球场。 我和凌志坚发现了，正在紧张对峙的四人：东北辖区三人组和魏忠贤那只老鬼。 孙领导见到我的瞬间，显然松了口气，“白大人，麻烦你们了。” 我摇头刚要说话，就听魏忠贤被围困在中间，怒骂出声，“袁崇焕！亏你曾经还是一代名将！你恶不恶心！打不过就摇人？” 一听这话，我差点没憋住笑了。 明末年间的老鬼，在阳间混迹了几百年，竟也学会“摇人”这个词儿了。 这才叫紧跟潮流啊。 而袁崇焕却是眉心一蹙，显然被说中了痛处。 他沉默片刻，陡然看向我，“白大人，西南辖区......无需出手帮忙。” 我一怔。 不是吧？ 激将法你也上当？ 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袁崇焕一个手势制止了，“所有人都不许妄动！我和魏都督有些私人恩怨，需要做一个了结。” 话落，袁崇焕胳膊一伸，一条长鞭赫然在手。 “虎眼竹节鞭！” 随着凌志坚惊讶出声，下一秒袁崇焕已经飞身上前，跟魏忠贤展开了激烈的殊死决斗。 第303章 一代名将 我目光炯炯盯着他手中的鞭子，再结合刚才魏忠贤口中，所说的一代名将，终于后知后觉，猜出了袁崇焕的真实身份。 眼前的这位阴差袁崇焕，和我之前所学的历史课本中那位，明末的抗清名将袁崇焕，显然是同一个人。 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据史记记载，袁崇焕卒于1630年，享年四十六岁。 那他的灵魂，也理应是四十六岁的模样才对，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孩子的模样？ 东北辖区的孙领导，和赵飞龙两个鬼差，也在一旁惴惴不安的观战。 我留意到，他们好几次想上前相助，却又默默的退了回来。 战况在大半个小时后，终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袁崇焕用尽全力的一鞭子下去，带着石破天惊之势，狠狠劈向魏忠贤。 而魏忠贤却出乎意料的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一鞭。 紧接着，他浑身都冒起了黑色烟雾，大有要立刻魂飞魄散的征兆。 孙领导见状，趁其重伤之际，一展乾坤袋把他吸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顿觉奇怪。 魏忠贤这次，怎么就好像是...... 刻意送死一样！ 这战斗结束的，也有些太快了吧？ 按常理来说，魏忠贤这几百年间吸食的鬼魂，甚至比沈宥和还多的多，实力也应该在沈宥和之上啊。 就在我极其不解，心里冒出了各种猜忌时，刚打了“胜仗”的袁崇焕，却突然失魂落魄的转身走了。 我犹豫几秒，也抬脚跟了过去。 出于好奇，没忍住问了一嘴，“袁大人，据史书上记载，你和魏公公同在朝堂，一忠一奸，水火不容，其实都是假的吧？” 袁崇焕掀起眼皮看我一眼，对于我能猜到他的身份，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没错，当年我们私交甚好。” 我疑惑出声，“所以他是故意让你抓到他的？为了给你冲业绩？” 要真是这样，那魏忠贤这老太监，也太突破我的认知了吧？ 这何止是一个大公无私，可以形容？ 袁崇焕点头，但很快又苦笑着摇头，“如果是为了我的业绩，他一早就送上门了，又何须等到今天？” “他这几百年里，吸食了太多鬼魂，灵体已经遭到了反噬，如果他不能突破瓶颈，晋级为鬼王的话，他迟早也会灰飞烟灭的。” “我想，他应该是尝试过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晋级鬼王，这才决定临终前，送我一个人情。” “其实，魏忠贤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这一点，在几百年前我们同朝为官时，我就有所察觉。” “他一边贪恋钱财买官卖官，一边又大把大把的花银子筹备军饷。” “既想谋朝换代，篡位登基，偏偏对皇帝又不够狠心，三番四次的手下留情。” “我是个武将，不愿理会朝堂里的那些尔虞我诈，也不在乎最后是由谁来当皇帝。” “我终其一生的抱负，就是想替大明，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把那些入侵者赶出大明国土，还百姓一个太平。” 第304章 血性 “但那个时候，皇帝只顾着自己享乐，完全不管兵将们的死活。” “而魏忠贤，虽然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事情，可我们的目标却是一致的，都想守住大明的江山！” “就连我的妻子，曾经也不理解，为什么我会跟这样一个，“奸佞宦官”交往甚密。” “只有我自己明白，在当时那个腐败的朝堂里面，也就只剩我跟他，还有着最后的血性了。” 我恍然。 所以......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吗？ 一个不停的害人，一个不停的抓。 几百年这么下来，明明都挺恨对方的，却总还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情分留存。 感慨半晌，我蓦的看向袁崇焕，“那你的灵魂，又为什么会变成小孩？” 袁崇焕淡淡一笑，“当年我一心为国镇守山海关，皇帝朱由检却猜忌我勾结满人，下了旨意要将我千刀万剐，让百姓们食我血肉......” “我死后，本已经对大明朝彻底寒了心，决定顺应冥王，入地府做一名鬼差。” “可是，当我看见大明军队被打的连连败退，百姓们流离失所时，我又突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了。” “我想变回曾经那个战神，挡在所有人面前保护他们。” “所以我恳请了冥王，允许我可以重新投胎一世，去抵抗满人。” “冥王惜才，同意了我的请求。” “于是我带着前世记忆再次投胎，可没想到的是，还不等第二世的我长大成人，大清就入关了。” “他们逼死了皇帝朱由检，斩首了另一位抗清名将史可法，后又在扬州城里烧杀抢掠，屠杀了将近八十万，名手无寸铁的汉族同胞！” “那时的扬州城，战火连天，城中积尸如乱麻......俨然一片人间地狱。” “我想要阻止些什么，却奈何自己那时身为孩童，什么都做不了，一时悲愤交加，我第二世，选择自尽于扬州。” 听到这儿，我的心情陡然沉重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关于扬州遭遇十日屠城这事儿，其实我老早就在书本中看到过。 但冰冷的文字记载，却远远没有从袁崇焕口中听到，来的震撼。 而袁崇焕此人，也的确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忠义之辈。 我静静的站着，与他并肩而立，一言不发的望着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袁崇焕突然转身直面我，“白大人，这次很感谢你们西南辖区，能这么及时的赶来相助，但现在，我想......” 想一个人静静？ 缅怀缅怀老友？ 我瞬间明了，当即就识趣的冲他点了头，“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袁崇焕抱拳，“多谢。” 我拉着凌志坚，向孙领导和赵飞龙一一告别后，率先离开了这里。 一上车，凌志坚的嘴就像，开启了机关枪模式，刹都刹不住。 “东北辖区这次可赚大发了呀！十年不开张，人开张吃十年啊！你敢信？那老太监排行冥界通缉榜的第一名，赏金高的吓人！” 第305章 抢业绩? “哎茄子，你说咱这图啥啊，不白跑一趟吗！我这冥棍搁手里都抓了老半天了，那个饥渴难耐啊，临了也没插上手！” “我都合计这袁崇焕，是不是怕咱跟他抢业绩啊？你说他都不让咱出手，那还叫咱过来干啥玩意儿？显他能耐呗？” 我边蔫蔫的听，边转动着方向盘。 突然，街边一家咖啡店里，临窗而坐的两个熟悉身影，猝不及防闯入了我的眼帘。 居然是李观棋和沈宥和！ 我匆忙踩下了油门。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凌志坚还坐在副驾忙着吐槽，“魏忠贤这么大个肉骨头，咱西南辖区愣是连个骨髓子，都吸溜不上啊......哎，茄子，走啊！咋不走了？” 我没心思搭理他，径直迈腿下车站在街边，透过咖啡店明晃晃的玻璃，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们。 凌志坚一脸莫名其妙，也赶忙下车，顺着我的视线望去，“卧槽，这俩货咋凑一块儿了？看意思，这是密谋啥呢吧？” 我若有所思，“李观棋是山神的人，而沈宥和，之前吃了四十多只鬼，一夜之间实力大增。” “所以我猜测，会不会是拜月教想要拉拢沈宥和？” 凌志坚懵圈了，“这......那咋整啊？” “一个拜月教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那沈总，这强强联合的，他们不得在江九市起飞啊？” 凌志坚话音刚落，临窗而坐的两个男人，突然像是心有所感般，同时转头朝我们看来。 四双眼睛对峙良久，我礼貌性朝二人微微颔首，随后给凌志坚使了个眼色，一起转身上了车，飞速驶离。 凌志坚坐在副驾，小心翼翼的观察我，“茄子，你......你生气了？” 我猛轰一脚油门，淡淡回，“我生个der气啊！他沈宥和乐意不学好，跟那拜月教鬼混，就让他混去呗。” “等啥时候又犯了案，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凌志坚讪讪的猛点头，“是，是。” 回到成人用品店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总感觉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周五下午，凌志坚去接炤炤放学。 而我，也接到了炤炤班主任的电话。 对方是个三四十岁出头的女老师，说话不大客气，“你就是朱慈炤的姐姐是吧？你家这个孩子，学习成绩差成这样，你们当家长的，是一点都不管呗？” 我有些疑惑，“家长要是能教，那还送他去学校干什么？” 女老师被我噎的说不出话。 沉默半晌，她语气才总算稍好一些，“学校教也只是一方面，孩子六日回了家，你们当家长的，也得多费心啊。” “现在虽然不是中考高考的关键时刻，但是学习这个东西吧，一旦落下了，孩子很难再跟得上。” 这话听着，似乎还算有几分道理。 我想了想，谦虚的应了声“好”。 而我这边前脚刚挂断电话，凌志坚后脚就牵着炤炤回来了。 少年一进门就往我身上扑，稍显稚嫩的嗓音喊着师父。 第306章 学渣属性 我赶忙摆出师父的架子，拿腔拿调的“嗯”了声。 略一思考，又从炤炤的书包里翻出课本，打算大展拳脚给他“辅导”一番。 蚂蚱刚巧也在这个时候，拴着一只刚死的女鬼进了屋。 炤炤虽然看不见女鬼，但显然感知力不错。 他抬头问我，“师父，为啥蚂蚱师叔一进门，我就感觉店里更阴森了？” 西南辖区仨臭皮匠对视一眼，都乐了。 我憋着笑强装严肃，“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炤炤低低“哦”了声，察觉到我要“辅导”他功课的意图，当即就搬着小马扎，乖乖的坐在了我身边。 然鹅，打脸的事来了。 我翻了几页炤炤的课本...... 咱也不是不会。 怎么说呢，就是，学渣属性再次回归，这玩意儿我越看越困啊。 合计几秒，我意识到，还是应该给炤炤请个家教。 能花钱解决的事儿，自己还是少费脑为好。 想到这儿，我立马掏出香蕉20，登录了某数字网站，开始一顿翻找。 就在这时，黄狗蛋突然风尘仆仆的进了门。 一看见他，我就知道没好事。 果然，下一秒。 黄狗蛋停步在柜台前，一脸严肃的朝我开口了。 “落苏，有一起案件特别怪异，你现在，方不方便跟我去看看？” 看样子，似乎挺急？ 我无奈扶额，当即就起了身，“那走吧。” 话落，我还不忘扭头先交代凌志坚，给炤炤找个家教的事儿。 见凌志坚大咧咧的拍着胸脯应了，我这才放心坐上了黄狗蛋的车。 “怎么个事儿啊，先说说吧。” 黄狗蛋伸手启动了车子，边打方向盘边回我，“是在一家公司里，发生了很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家公司实力还算雄厚，买下了腾飞大厦几乎大半栋楼，用作办公。” “但在最近的一周里，每当有员工留在公司里加班，到了第二天早晨，就会被人发现，晕倒在会议室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公司的负责人把他们送到了医院，可医生却检查不出任何病症和疑点，心跳、呼吸、脉搏一切都非常正常。” “截止到目前为止，这家公司先后已经有七名员工，无缘无故变成了植物人。” 听这症状，怎么像是…… 丢魂了？ 我思索几秒，抬眼看向黄狗蛋，“监控呢？有没有查过监控？” 黄狗蛋点头，“当然了，这起案件，最早是由腾飞分局接手的。” “分局的民警调了监控后发现，除了这七位莫名其妙，就变成植物人的受害者，那间会议室里，再没有其他的人进去过。” “而那些受害者，在案发前，也都是自己走进会议室的，进去就没有出来过，直到第二天上班时间被人发现。” “分局民警一看这情况，立马就慌了神，认为是灵异案件。” “紧接着，腾飞分局的局长火速向上面汇报，申请了特案组介入。” ...... 监控显示，是受害人自己走进了会议室？ 第307章 跳楼 这就有意思了。 正常留在公司加班的人，深更半夜谁这么闲，会去一间没人的会议室？ 除非，是被鬼迷了。 想到这儿，我幽幽出声，“这座腾飞大厦，之前有没有死过人，或者是，发生过什么不太吉利的事情？” 黄狗蛋想了想，“还真有！特案组成员在走访调查时，得知了一件事。” “这家公司买的是腾飞大厦的一到十八层，而在半年前，有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入了职，就是在十八层的财务部门工作的。” “当时她因为工作上的一个小失误，被一个叫周轩的女主管，泼了杯咖啡在脸上，还训斥了很久。” “在那之后没几天，这个女大学生就想不开，从十八楼跳了下去。” 我有些意外，“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就跳楼？不值当吧？换了我，我可不受这鸟气，大不了不干了也得打回去！” 黄狗蛋无奈解释，“那个女大学生跟我同姓，名字叫黄欣。” “据一位跟她交好的同事说，这个姑娘平时就比较内向胆小，心思细腻，家里条件似乎也不大好。” “可能是因为遭受了屈辱，心里憋屈，再加上她当时又是实习期，害怕丢了工作。” “各种压力一来，一时想不开，也解释的通。” 我恍然，这个叫黄欣的女孩，属于是自杀。 自杀死亡的人，无法投胎，留在阳间害人，似乎也勉强说得过去了。 更何况，她还是死在了十八楼。 十八这个数字，本身就不大吉利。 因为在我国的传统观念里，十八和地府的十八层地狱挂钩，很犯忌讳。 而那十八层的地狱中，从一层到十八层，刑罚都有所不同，其中属第十八层的酷刑，最为残忍。 做过房产销售的人都知道，每栋楼的十八层，都是最便宜，却最难卖出去的。 很多开发商为了顺利卖房，大多会选择使用一种掩耳盗铃的办法。 那就是把十八楼的层号，改成十九楼。 但其实并没什么卵用。 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十八层相较其他楼层，确实阴气更重，也更滋养鬼魂。 所以按照目前已知的线索，首先就应该从黄欣入手调查。 这时，黄狗蛋也娴熟的，在腾飞大厦门前停好了车。 他带着我连招呼都不用跟前台打，径直就上了十八楼。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顶着一帮“社畜”们好奇的注视，我在这里转了一大圈，却愣是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我看向黄狗蛋，“半年前那个，往黄欣脸上泼咖啡的女主管，还在这里工作吗？” 黄狗蛋点头，手直接指向了西南方向，“那屋就是财务部主管，周轩的办公室。” 十八层，又是西南方向...... 那不典型的阴上加阴吗？ 思及此我二话不说，迈步过去敲了两下门。 随后，不等里面的人有所回应，我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红唇女人，正坐在电脑后面。 第308章 要礼貌还是要命 她皱眉看向我，语气极不客气，“你谁啊？新来的？你难道不懂礼貌吗？我还没有说请进！” 我猜，这位应该就是主管周轩了。 再一瞅她脖子上骑着的那只女鬼，我就更加确定了。 因为那只女鬼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张牙舞爪的，又满脸愤恨。 跟黄狗蛋口中，大学生黄欣的形象，刚好对上了。 她看见我，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身份。 眼中有明显的惧怕，却又固执的，不肯从周轩的脖子上离开。 我越看越乐，幽幽问周轩，“你要礼貌，还是要命？” 周轩不解，语气更冲了，“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懒得跟她多说，从兜里掏出了乾坤袋，一松袋口，直接就把黄欣收了进去。 “刚才你的脖子一定很沉吧？现在呢？” 听了我的话，周轩的瞳孔猛的收缩，一脸劫后余生的惊悸。 我意味深长的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对上黄狗蛋询问的眼神，我缓缓摇头，给出答案。 “不是黄欣，她身上的怨气并不浓重，应该还没来得及害过人命。” 黄狗蛋一听立时便泄了气，“那还会是谁？”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视线却突然被这家公司墙上，贴着的营业执照吸引住了。 法定责任人那一栏，竟赫然写着沈宥谦三个大字。 我脑中一时间思绪万千。 想到了之前无意中，撞见李观棋和沈宥和“密谈”。 又想到了沈宥和，跟我老爹猫王的“杀母”之仇。 沉默良久，我率先迈步离开腾飞大厦，“黄队长，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变成了“植物人”的受害者吧。” 不得不说，跟聪明人相处，就是省劲儿。 黄狗蛋秒懂了我的意思，二话不说就跟在了身后。 我们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江九市第一人民医院。 黄狗蛋先带着我，去看了第一个“植物人”。 她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长的很好看，唯独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 很明显，她的魂魄早已离体。 而正在陪床的，是她的母亲，一个将近六十岁，满脸沟壑的大娘。 大娘一见我们，就像看到了救星，一声不吭的就跪下了，老泪纵横。 黄狗蛋一惊，赶忙上前扶起她，“大娘，您有话就说话，可不带这么折我们寿的呀！” 大娘说啥都不肯起来，一脸的崩溃欲绝。 “两位警官，我和我家老头，就这么一个老来女！” “婷婷小时候，很聪明很可爱的！你们都不知道，她五六岁那会儿，谁见了她，都忍不住要捏捏她的脸，就像个小肉团子！” “我们费尽心力，拼命的挣钱，好不容易才把她供出了大学，可谁知道上个班而已，孩子就遭遇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事！” “求求你们，一定要帮帮她！婷婷要是以后都醒不过来，我和我家老头，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儿，我不由的起了共情心。 是啊，谁家供个大学生出来，都不容易。 第309章 正义虽迟但到 “凶手”看似是害了一个人，实际上，害的是一整个家庭。 这些“植物人”，只剩一具躯壳留在阳间。 照我过去办案的经验来判断，他们的灵魂，很有可能...... 永远都回不来了。 黄狗蛋极其耐心的温声安抚了大娘几句，这才总算稳定住了大娘的情绪。 随后，他一脸沉重的拉着我出了病房，又去看下一个“植物人”。 第二个受害者，是位三十岁出头的男性。 他浑身臭烘烘的躺在病床上，与屎尿为伴，没有任何人给他陪护。 黄狗蛋向医院里的护士打听过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打小就是个孤儿，也没有娶老婆。 这次因“工伤”住院，公司特意请了个护工来照顾他。 刚开始，护工还按时按点的来伺候。 但到了后来，护工发现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亲眷，也没有人来看望，就干脆领着工资不办事，时来时不来了。 我走近他观察几眼，发现他的情况，和第一位受害者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因为魂魄离体，才沦为了植物人。 毫无疑问，是有“人”掳走了他们的魂魄。 杀人犯阳法，杀鬼犯阴规。 而这个凶手，他踩着阴阳两界中间的漏洞，实行了犯罪。 这样聪明的人，除了沈宥和以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二人选。 我心中当即有了决断，所以，在黄狗蛋准备带着我，去看第三位受害者时，我拒绝了。 “不用再看了，我有思路了。” 回到成人用品店，我打开黄狗蛋临走前，给我留下的资料一页页翻看。 出事儿的这七名员工，无一例外，平时都是公司里的小透明，岗位有着极高的可替代性。 换位思考，假如我是沈宥和，想要对自己公司里的员工下手，首选的也一定是这些人。 没什么能力和贡献，只要出一份微薄的工资，他们的活儿，谁都能干。 我呆坐在柜台里，从下午到天黑。 突然想到了前几天，我对凌志坚大义凛然说出的话来：“等他啥时候又犯了案，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竟一语成谶。 从某个角度来说，沈宥和现在是阳人，我没有权限对他出手。 但受害人悲惨的处境，却一幕幕的在我眼前闪过。 思绪纷乱间，我又想到了当年，凌志坚的父亲凌渊给我批的卦，落苏有意。 现在想想，何其应景。 似乎，我曾经“喜欢”的人，现在都站到了我的对立面。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濡湿了脸庞。 我霍然起身，不顾炤炤和凌志坚在身后喊我，径直开着车驶往腾飞大厦。 穿过一条条街道，看着万家灯火，我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我是阴差！ 我吃着冥界的俸禄！ 我就应该为无辜受害的人鸣冤！ 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正义虽迟但到！ 猛踩刹车漂移一圈，我把车停在了腾飞大厦楼下，迈步上了十八楼。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我选了一个隐蔽的工位坐下，静静等待。 第310章 一战之力 随着香蕉20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变为00：00，一个留在公司加班的女孩儿，突然像行尸走肉般，起身朝会议室走去。 我紧跟在她身后，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而一进会议室的门，果然不出我所料，入目便是沈宥和，坐在老板椅上，正含笑静待着猎物上门。 见了我，他的神色瞬间闪过一抹惊慌，“苏苏......” 我抬臂一记手刀，敲晕了那个女孩儿，而后才缓缓看向沈宥和，“为什么还要害人？” 沈宥和的脸上变幻莫测，久久不语。 我一步步走近他，泪水再度从眼角滑落，声音微颤。 “是因为你加入了拜月教？还是因为你已经压制不住，体内沈宥谦的魂魄了，所以想要吃鬼增强魂力，保住这个躯体的掌控权？” “又或者是，猫王妖力高深，你怕自己打不过他，无法为母亲报仇，所以才想要吃鬼走捷径，晋级鬼王，为了能与他有一战之力？” 看我这副模样，沈宥和的眼圈一瞬间也红了。 他嗓音低哑，“我没有同意加入拜月教。” 我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痕，淡淡出声，“那就是，为了替你已经死去的母亲报仇了？” 沈宥和抬头，定定的看着我，“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 一股怒火上头，我控制不住的朝他大喊，“可是那些变成了植物人的受害者，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沈宥和垂下眼眸笑了，“蝼蚁而已。” 蝼蚁而已？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就成蝼蚁了？ 沈宥和不知悔改的态度，成功激怒了我。 下一秒，我屈指成爪，祭出阴差令，直直朝他发顶覆盖而去。 阴差令确实对阳人无效，但却能将其魂魄从体内逼出。 这个时候，斩草除根，才是最佳选择。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沈宥和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见我出手，他也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一副甘愿受死的模样。 两道交缠在一起的鬼影，随着阴差令不断发力，开始从眼前的肉体中脱离。 而我的另一只手，也伸向后腰，握住了冥枪...... 心陡然一阵抽痛，我却强迫自己狠下心不去在意。 就在这时，一根毛茸茸的白色条状物体，突然卷住了我的手臂，猛的向后一甩。 我踉跄一步勉强站稳，一抬眼，就看见会议室的门口，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白色长毛猫，足有七尺高。 它的眼睛瓦蓝，身后九条粗壮的毛尾巴随风飘荡，威风凛凛。 我下意识出声，“猫王？” 话音刚落，一阵风刮过，大猫已经化出人形，站到了我面前。 定睛一瞧，居然是局里局气的段京元！ 段锦葵的父亲！ 下一秒，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段京元一抬手拥我入怀，声音激动，“吾儿可好！” 我彻底愣怔在了原地。 过了许久，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和段锦葵的父亲，是同一个人。 段京元，他就是猫王！ 第311章 故人之子 俗话说大隐隐于朝。 万猫之王，果然藏的够深。 百转千回间，我心中莫名酸涩。 遂一把推开了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阴差办案，闲人回避！” 段京元微怔，一脸心虚，“你......生为父的气？” 我心情复杂，瞥了眼同样懵逼的沈宥和，怒气又瞬间上涨。 当即便直直的看向段京元，“你就是猫王吧？当年你为什么要杀沈宥和的母亲？现在又为什么要救他！” 段京元沉默几秒，叹了口气，“几百年前，闯王李自成覆灭明朝，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前，把他最宠爱的幼子，朱慈炤托付给了我。” “他希望我能护佑住，大明皇朝最后的血脉，永生永世。” “但那时战火连天，又刚巧道门向妖族宣战，我自顾不暇，就此失去了故人之子的踪迹。” “直到几十年后，我养好了伤，顺着当年的蛛丝马迹，一路追查。” “这才知道，原来朱慈炤在城破后，跟着一位姓毛的将领，逃到了黄河中下游的一个村庄里。” “后来他又被一位沈姓富商收养，改名换姓。” 我脑中飞速运转，“沈宥谦跟沈宥和，都是朱慈炤的后代？” 所以，段京元才出手保了沈宥和一命？ 可是，那炤炤又是谁？ 难不成，我搞错人了？ 段京元点头，“是，我找到朱慈炤后，并没有贸然出现，打扰他的生活，而是一直隐在暗处，保护了沈家数百年。” “直到沈政这一代，他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这事儿本来不归我管，但沈政养的那个女人，她对沈政起了杀心。” “我答应过由检会保他后代，万般无奈，也只好出手，杀了那个女人......” 沈宥和不可置信的摇头，骤然打断了段京元的话。 “不可能！我妈这一生，最爱的人就是我爸！她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我爸！分明就是你！你在替自己的杀人罪行洗白！” 我虽然不怎么待见段京元，可也见不得旁人对他不敬。 当即我就不满的扫了沈宥和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怎么不可能？有人如果敢骗我给他当小三，我杀了他全家都不解恨！” 听了我的话，沈宥和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他大受打击的喃喃了句，“是啊，我母亲她，是......” 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沈宥和才木然抬起头，“苏苏，你还杀我吗？不杀我走了。” 这时，段京元也目光炯炯的看向我，“大闺女，他的祖先朱由检，对咱家有封正之恩，这次卖为父个面子，就饶他一命得了。” 是啊，差点忘了，封正之恩。 皇帝金口玉言，下了圣旨上达天听的封正，可不是普通人的封正能比的。 直接让我们这一脉的猫，凌驾于万猫之上，成了真正的王。 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我犹豫半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你走吧。” 顿了顿，我又警告了句。 第312章 钦慕 “但是以后，如果你还敢害人，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沈宥和深深的看我一眼。 最后，他不发一言，拖着两条机械般的腿，缓缓离开了。 这一刻，我的心莫名感到了一阵轻松。 就像突然放下了长久以来，一直背在身上千百斤重的大石，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看着沈宥和落寞的背影消失不见，我一扭头，径直对上了段京元的视线。 “说说吧，你当初为什么要收养段锦葵？” 段京元无奈回我，“为了你。” “几百年前，道门之首李承允起势，一时间，李真人的赫赫大名，传遍了五洲四海。” “我出于对强者的钦慕之心，便隐藏了自身妖气，想尽办法去跟他结交。” “而我们一见如故，后来也确实成为了至交好友。” “但在那个时候，正逢明朝战乱。妖族某些不入流的恶妖，趁此机会在阳间横行霸道，害死了不少百姓。” “导致当时人人提妖色变，无一不是对妖族恨之入骨......” “而后，在一次意外中，李承允突然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他当即大怒，竟因此发起了一场血战，而后使道门和妖族，齐齐覆灭。” 听到这儿，我没忍住插了一嘴，“不对吧？” “难不成就因为，你隐瞒身份骗他当朋友这一个理由，他就不顾道门的千年基业，向妖族宣了战？” “那这人得多小心眼儿啊？” 段京元闻言一脸茫然，“这事儿，为父属实也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在承允刚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儿。” “依旧与我以兄弟相称，甚至还曾热情的邀请我，跟他一起去《陶渊明记》中描写的武陵郡隐居。” “我当时还在陪伴圣驾，于是就以他有妻有子需要照顾为由，拒绝了他的邀请。” “谁知道，从那次分别之后，这李承允就开始处处针对妖族，没多久就发起了那场旷世大战。” 隐居？ 两个大老爷们？ 这一刻，我惊呆了。 竟隐隐从中，嗅到了一丝“基情”的味道。 李承允，李真人，也就是山神，他该不会是......暗恋我老爹吧？ 由爱生恨？ 我被自己的这个猜想，顷刻间瘆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呢？” 段京元幽幽长叹，“后来，战争结束。我原本以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却不想李承允死后，居然受到了冥界的招揽。” “他对我当年隐瞒身份跟他结交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故意去了我的地盘，做了山神。” “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所以我尽量避开山神庙，不与承允碰面。” “但不知为何，他竟恨我入骨，多次寻觅我的踪迹，想要杀我。” “一直到你出生的那天，承允终于找到了我，但一番交手后，他意识到他打不过我，而后就把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 “那时，我刚好捡到了段锦葵，本想送她去福利院的，但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妙招。” 第313章 一切皆有可能 “我抱着段锦葵深夜潜入你姥姥家，封住了你身上的妖气，而后又抱着段锦葵离开，故意做出了，我用其他婴儿把你掉包了的举动。” “李承允果然上当了。” “他察觉到你的身上没有妖气，只以为你是个被掉包的普通人类幼崽，遂放下了杀心，把注意力又转回到了我的身上。” “但我懒得与他纠缠，于是就此销声匿迹，迈入政界。” “至于每次回猫王村看你，我也都会隐匿妖气。” “你跟其他孩子打架，我也着急，但想到山神在背地里盯着，我又不便出手，只能偷摸使些手段，让欺负你的人大病一场，不敢再招惹你。” “就这样十几年相安无事，直到我把你送进黎明精神病医院后，承允的儿子李观棋，竟突然发现了你的身份。” “但很奇怪，这事儿起先，他并没有告诉他的父亲。” 听到这儿，我愣住了，抬起头直勾勾看向段京元。 “李观棋是山神的儿子？他的年龄，对不上吧？” 段京元淡淡一笑，“道门术法深不可测，只要修习者道行够高，一切皆有可能。” “事实上，我在几百年前与承允交好时，就曾经见过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算下来，这孩子今年也三百多岁了吧。” 三百多岁的老男人？ 听了段京元这话，我一整个大无语。 沉默良久，才幽幽的问了句，“为什么上次段锦葵失踪，我协助特案组去你家办案时，你不告诉我真相？” “还跟我装政界大佬，那小气势摆挺足啊！” 给你能的！ “还有，如果今天，不是我要杀你好兄弟朱由检的后代，其实你也并不准备出现吧？” 段京元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为父也是头一次当人家爹，这些年也没在你跟前露过面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说话相处。” “当时就想着，你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万一为父表现的不好，怕你不认我，所以就决定先学习学习......” 一听这话，我当即就没憋住，阴阳怪气起来，“头一次当爹？那段锦葵是啥啊？” 段京元唇边莫名的浮上一抹笑意，随后，竟认真的给我解释起来。 “段锦葵自我收养她的那日起，就一直是保姆带着的，为父很少与她相处.，确实是没什么当爹的经验。” ...... 呃，这事儿早在几年前，我似乎就听同班的女生八卦过。 她们说段锦葵的父亲，打小就把段锦葵丢给了保姆照料，平时确实不大管她。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激动了。 遂窘迫的转过头去，“几年前我在街上遇到过一个阴差，叫凌渊，他说他跟你是旧友，非要给我算命。” “这又是怎么回事？” 段京元失笑点头，“凌渊所言不虚，他确实是我的好友，也是曾经红极一时，以天眼闻名于世的凌氏家族后人。” “当年你出生不久，我特地取了一根你的胎发，去找了凌渊。” 第314章 为祸人间 “请他帮忙推算出你一生的劫难，我好想办法提前帮你规避。” “而凌渊也够义气，他为你推算了整整一夜，最终得出一个惊天结论。” “你会在你二十四岁生辰的那天，彻底坠入邪道，未来将屠杀华夏数千万人，为祸人间。” “起先我还不信，你是我堂堂猫王的女儿，未来的小猫王，即便你不济世救民，最起码，也得是个正义凛然的人吧？” “可后来，凌渊把所有卦象都拿给我看，一一解释。” “他说你从小受尽苦难，无亲无友，十五岁那年，会摊上人命官司，被冤入狱。” “甚至，还因为我的关系，给你树敌不少......沈家的那个小子，还有李承允父子俩，都想置你于死地。” “照卦象上显示，你出狱后，会跟承允的儿子走到一起，而后被他所伤，失去求生意志。” “在这种情况下，你体内又有妖族血脉，天生戾气重，迟早会彻底入魔，屠戮人间。” 听到这儿，我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勒住般，憋闷的出不上气。 原来竟然是这样，我的命运，上天早已注定。 姥姥一家人曾经对我的苛待，妈妈对我的漠不关心。 还有小时候，无缘无故受到的那些屈辱，再到后来进了精神病医院。 我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开始吃老鼠，身上长毛，长褥疮。 逃出去后又流浪街头，跟猫狗抢食，被小混混调戏，大冬天的落了水，无处容身...... 在那些让我无数次，想一死了之的瞬间，难怪我都有过一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欲望。 我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向段京元，“那后来呢？” 段京元眼中溢出一抹莫名的情绪，“因为命运属于天机，我不能直接插手，去改变什么，所以，我采用了一种迂回的方式。” “你上山捡蘑菇时，我会设法让你多捡一些，村里的孩子们欺负你，我会在背地里帮你。” “和凌渊商量过后，我们又做出了决定，想办法把他那位，阳光活泼的傻儿子凌志坚，送到你的身边。” “让他跟你做朋友，尽可能的去保护你，少接触一些黑暗，多经历光明，防止日后入魔。” “而凌氏一族，他们也有自己的盘算，但凌渊如实的告诉我了。” “他说他家老太爷生前留过一封密信，想让凌氏的后人，娶我的女儿为妻。” “我考虑过后，认为这样也不是不行，如果你嫁给凌渊的儿子，或许就能破了那个受情伤的卦象，也就不会坠入邪道了。” “但与此同时，我又担心你会不喜欢凌渊的儿子......最后，我回复凌渊，这事我不能做主，两个孩子相处在一起，顺其自然就好。” “在那之后，我和凌渊又敲定了一个新的方案，那就是在你成年后，送你入冥界当差。” “毕竟，阴间的鬼差和阴差，类似于阳间的警察，都属于是比较正义的职业，或许能改变你未来的命运走向，也说不定。” 第315章 微调 “后来，你十五岁那年，果然如当初卦象上显示的一样，你背上了人命官司，于是，我又暗中操作，把你定性为精神病患者。” “在精神病医院里，纵使你会受点罪，也比去监狱服刑要强一万倍，而你受的苦难越少，入魔的几率就越低。” “不出所料，经过我和凌渊这一系列的举措，原本你卦象上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有了凌志坚这个好朋友，从而也引来雷穗和雷老师，对你释放了善意。” “在段锦葵想害你时，也才能借着凌志坚的名头，顺利的把你骗到校图书馆，让你提前认识了沈家那个小子。” “他在还不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就对你动了心。” “虽然最后，他还是对你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却远没有当年卦象上，显示出来的严重。” “而没有按照原定轨迹入狱，也就导致你在精神病医院，和李承允的儿子也提前相识了，多少算是处出了点交情。” “所以，在你的身份彻底暴露后，李承允的儿子，才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知李承允。” “一直到你和沈家那个小子有了牵扯，他才下了狠心对你出手。” “但那个时候，你已经羽翼丰满了，没那么容易就被暗杀成功。” 我听的瞠目结舌，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我爹猫王？ 他竟然背地里，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如果说，我的命运已经被他“微调”过，还这么惨，那假如没有任何的“微调”，我不得立马化身修罗，原地吃人啊？ 而且，我命中的“情伤”，似乎也因为段京元的介入，换人了...... 从李观棋，换成了沈宥和！ 不过，有一说一。 其实李观棋那厮，也挺伤人心的。 大家的关系明明一直都不错，他却突然一声不吭的暗杀我。 思及此，我很快又捕捉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山神他为什么要作恶害人，收集灵魂呢？” 段京元静默两秒，不假思索的回，“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古天覆阵？” “这个阵法，专门用来抓捕修行千年以上的妖，威力极强。” “但它有个缺陷是，需要九百九十九个灵魂献祭，才能启动。” “李承允当年，为人其实还算正派，他现在作恶，如果不是为了杀我，大概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堂堂道门之首，就这么小心眼？ 不过是隐瞒身份大家交个朋友而已，这货居然惦记了几百年，到现在还想着要杀我老爹？ 这中间要说没点儿啥故事，谁信呐？ 我沉默良久，看向段京元，“那我还会入魔吗？用不了几个月，我......我就年满二十了。” 段京元摇头，“难说，你当了阴差后，身上就多了来自阴差令的干扰，凌渊以后，很难再推算出你的命运。” 话落，他突然语锋一转，勾起了唇角，“但据我猜测，应该是不会了。” 第316章 急性应激障碍 “之前的卦象，已经被破解了大半，而我大闺女现在，看起来也挺正义开朗的，似乎并没有要入魔的征兆。” 我闻言瞬间松了口气，但很快反应又过来，“什么闺女呀爸爸的，咱就平辈儿处得了，整那虚头巴脑的干啥？” 毕竟，这位大佬在我之前的认知里，一直属于是“仇人”父亲的角色。 现在突然让我喊他“爹”，就很莫名其妙，我喊不出来...... 段京元被我这话，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但他显然也明白，我此刻的心境。 思考两秒，段京元当即就痛快的应了，“行！小白！那就跟为父......呃，跟我回家吧，家里其实，一直都有你的房间。” 小白？ 我莫名的想笑，但又憋住了。 一脸严肃的摇头拒绝他，“不回，住在阴差据点，方便我办案。” 段京元一怔，哑然失笑，“冥界居然把你培养成了工作狂？” ...... 和我那便宜老爹分别后，天色已经晨光初现。 我站在腾飞大厦楼下，看着天边那一轮璀璨的光团逐渐升起，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回顾过去，该渡的劫，该迈的坎，我在二十岁之前，都已经历经完毕。 那接下来的岁月长河中，我人生的意义和目标，又是什么呢？ 正独自发呆之际，一辆黑色轿车猛的停在了眼前。 随着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了黄狗蛋那张阳光帅气的脸。 他呲着一嘴大白牙看我，“落苏！我就知道你要夜探腾飞大厦！怎么样？“植物人”这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我淡淡点头，视线望向了远方，“凶手虽然没抓到，但是，这里以后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可以结案。” “这效率！牛逼！” 黄狗蛋喜不自胜，当即就把胳膊从车窗里伸了出来，朝我比了个直直竖起的大拇指。 而后，他嘴一张，竟又说出一句，恬不知耻的话来。 “特案组刚接了几起奸杀幼童案，走啊落苏，一起去看看？” 又有案子了？！ 今年的小鬼们，都这么闲吗？ 频频犯案？ 我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深吸一口气，看向黄狗蛋，“黄队长，你丫这是把人当驴使啊！就算你不累，好歹也让我歇歇啊！” 黄狗蛋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讪讪一笑，“这次的案子没那么复杂，由我来主办，你旁听给点意见就成！咱彼此交流，共同进步嘛！” 说的好听！ 要真这么容易就能破案，我看你黄狗蛋也不能来找我吧？ 我无奈，径直走到轿车的另一侧，迈腿坐上副驾，“先说说吧，是怎么个情况。” 一提起案件，黄狗蛋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他启动了车子，边踩油门边回我，“这几起奸杀幼童案，都发生在黎明精神病医院。” “起先是一个九岁的小精神病患者，突然消失不见了，医院发动了所有的医护人员，找了一整晚都没找到。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早起遛弯的轻症患者，在住院楼后面的坟堆里，发现了她。” 第317章 遇害 “经法医鉴定，这个小女孩，生前遭受过很残忍的......性侵，而后又被活生生的，剁掉了四肢，血液流尽而亡。” “她的头颅和躯干被扔到了花池里，而四肢，则在坟堆的一处空地上，被摆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形状。” “之后的三名死者，也都如出一辙，年龄最大的今年十三岁，最小的也才七岁。其中一位死者，还是护士长的小女儿。” “她学校放假，陪同妈妈一起去医院上夜班，却不想遇了害......” 言尽于此，黄狗蛋再也说不下去了，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忍。 我心里虽然同样震惊，但却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 “咱们第一站，是要去黎明精神病医院吗？” “嗯。” 黄狗蛋点头，“毕竟这家医院，是第一案发现场。” 一听这话，我顿时有些为难，“黄队长，我当初，就是从黎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现在再回去，有点不大合适吧？” 黄狗蛋一怔。 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瞬间又转变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你也算特案组半个成员了，不用考虑这种问题。” 就是说，特案组的成员，在江九市，能横着走呗？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于是又主动的，接回了刚才的话题。 “你刚才说，死者的四肢，被凶手摆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形状，这个形状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黄狗蛋闻言若有所思，“或许吧......” 说完，他从前挡风玻璃处，拿了一沓资料递给我，“落苏，里面有案发时的现场勘察图，你先看看。” “这些，都是最早接到报案的民警拍摄的。” “因为医院的监控系统被破坏，这起案子很难查出什么头绪，所以，特案组这才接手了过来。” 又是监控被破坏？ 我心中一凛，接过文件翻了几页。 在其中一张灰蒙蒙的照片上，我看见了凶手的杰作。 那个九岁小女孩的四肢，被摆放成的形状，看轮廓似乎是...... 心形？ 想到这儿，我后背顿时就冒出了冷汗。 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对小女孩犯下了残暴的罪行后，又将她的尸体，摆放成了爱心来表白？ 这tmd也太恶心人了吧！ 我强忍愤怒，紧接着又翻了几页。 其他三位死者，从死法，到尸体的摆放形状、位置，也全都跟第一个被害的小女孩如出一辙。 这时，黄狗蛋猛的一脚刹车，当当正正的停在了，黎明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口。 他率先迈着大步进了医院，我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上楼梯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小妹妹？” 我扭头循声望去，是梁婉。 当年我还在这里接受“治疗”时，负责我那间病房的护士姐姐。 她一看见我的正脸，当即就乐不可支的凑了过来，“还真是你呀！这么久不见，你都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话落，她的视线又落在了，我身旁的黄狗蛋身上，“诶，这位是？” 第318章 排除法 我礼貌的笑笑，介绍道：“梁婉姐姐，这位是黄狗......” 正说着，黄狗蛋一记眼刀飞来，打断了我的话。 他风度翩翩的，朝梁婉伸出了手，“你好，我是mister黄。” mister黄？ 我想笑却又觉得不合时宜。 木然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嘴这才无声的咧到了耳根，笑的我腮帮子都疼。 等黄狗蛋和梁婉，互道完姓名握完手后，我们又简单寒暄了几句，这才迈步上了二楼，副院长的办公室。 五十平方米的屋里，此时除了我和黄狗蛋、副院长外，还坐着两个男人。 黄狗蛋给我一一介绍，他们分别叫康军和于丘，也是负责这起幼童奸杀案的特案组成员。 所有人都到齐了，紧接着，就是一个紧急的讨论会议。 康军率先发言，“老黄，我和于丘是先到的，已经对案发现场做了痕迹鉴定，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黄狗蛋点头，“眼下，监控也被全部破坏了，我们就只能用排除法，来判断凶手是谁。” “毕竟，在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精神病医院里，凶手无非就是两种人，要么就是医护人员，要么就是精神病患者。” 我不认可，淡淡的反驳了句，“可能还有第三种人。” 于丘不屑的瞥我一眼，“在这种地方，除了医生就是神经病，哪还有什么第三种人？” 想到大家也算同行，我懒得跟他计较。 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幽幽出声，“第三种人就是，得了精神病的医生，而或许，这个医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病。” 听了我这话，于丘愣住了，没吱声。 黄狗蛋径直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副院长，“能不能请院方配合，先叫所有的医护人员过来讯问？” 副院长连连点头应了，当即就拿出手机，在医院的工作群里发了通知。 而很显然，这位领导的号召力不错。 不到五分钟，医院里面上百名医生和护士，就在办公室门外排起了长龙。 特案组三人大半天的沟通下来，一无所获。 于是，黄狗蛋又请副院长安排，让所有的精神病人，也来接受讯问。 第一个进门的病人，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脸色很白，大眼薄唇，总之很帅气。 他往下一坐，张口就来了句，“居然被你们发现了，确实是我干的。” 特案组三人懵了，显然没想到，这案子会办的如此顺利。 于丘激动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奸杀那些小女孩？” 青年想了想，回，“她们不是什么小女孩，明明就是一帮小鬼！” “她们每天深夜都到我床上蹦迪，吵的我睡不好觉。还不许我吃饭，也不许我喝水。” “每次我想休息一会，她们就用手撑开我的眼皮，不让我闭眼！” “我受不了啦，我的身体太累了，我太想休息了，要想摆脱这种困境，我就只能杀了她们！” 于丘不解，顺着青年的思路，问了句，“那你杀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侮辱她们？” 第319章 幻想症患者 青年摇头，“我并没有侮辱她们啊。” 我无奈扶额，打开副院长刚才递过来的病历看了眼，差点没笑抽过去。 见于丘一脸当真，还要再问，我直接朝青年挥了挥手，“你走吧，下一个！” 于丘顿时不满的瞪向我，“我还没问完，你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把病历往他面前一甩，“这哥们是个幻想症患者。” 于丘眼中闪过一抹羞愤，大概是被我的态度激到了。 他当即猛的起身，居高临下，指着我就破口大骂，“老子是中央司法警院毕业的，你tmd谁啊？” “哪来的牛鬼蛇神，都能来教老子办案了？” 我靠在椅背上，起都懒得起来，信口胡诌了句，“在下不才，猫王村白大道长，啊不好意思，是白大仙姑。” 于丘被我气笑了，“仙姑？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出来招摇撞骗，你tmd活腻歪了？老黄，你丫从哪找的这娘们啊？” “咱们是特案组，不是什么垃圾收容站！” 黄狗蛋蹙眉，正欲开口，却被我一个眼神拦住了。 我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看向于丘，“武大碎尸案，立红山二人车失踪案，川市林家宅灭门案，警方都是请道门介入，或是在出马仙的帮助下，才得以侦破的。” “在某些稀奇古怪的案件中，使用些特殊的刑侦手段，很有必要。” “这位兄弟，请你不要拿愚蠢当无知。” “不管面对什么事情，总归要存点敬畏之心才好，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小心死后投不了胎。” 于丘闻言更怒了，当即绕过桌子就要来跟我掰扯，却被黄狗蛋死死的拉住，动弹不得。 黄狗蛋满脸尴尬，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落苏，抱歉......” 我摆手示意没事，淡淡出声，“下一个。” 第二个进门的病人，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体型微胖，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 我拿起病历瞅了眼，他患的是急性应激障碍。 这种病一般来说，都是经历过比较严重的创伤才会得。 比如亲人突然死亡、战争、交通事故、或者遭受过虐待。 他先是朝我们微微鞠躬，而后才缓缓坐下，怎么看都像个正常人。 黄狗蛋率先发问，“名字？” 中年男人语无波澜，“程朋义。” 我想了想，也问了句，“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程朋义扶了扶眼镜，“我老婆去世以后，大家都说我不正常，所以就送我来了。” 我追问，“你老婆是怎么没的？” 程朋义垂下眼，“跟我大吵一架出门，然后被车撞了。” ...... 经常自责的人，确实比其他人，更容易患上精神类疾病。 我若有所思，“为什么吵架？” 程朋义突然就板起了脸，“无可奉告。” 就在这时，刚才被黄狗蛋，强行拉着坐下的于丘，嗖一下又站起来了。 他的语气，那叫一个愤世嫉俗，“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每个公民都应该无条件配合警方的讯问，你懂不懂！” 第320章 男同志 程朋义瞟了眼于丘，没吱声。 我没再勉强他，语锋一转，“你知道这几位受害者们，都是在什么时间段被杀的吗？” 程朋义点头，“知道，晚上。” 我继续问，“那个时间，你在做什么？” 程朋义垂眸思考两秒，抬眼看我，“刷牙，洗脸，然后睡觉。” 我冲他微微笑了笑，“可以了，你走吧。” 见程朋义起身出了门，黄狗蛋手上暗暗使劲，把一直站着干瞪眼的于丘，又拉的坐了下去，而后大声吆喝道：“下一个！”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我们走马观花，讯问了不下几百名医护和病人，对于这起连环奸杀幼童案，却始终毫无头绪。 副院长很会看眼色行事，他二话不说，就给我们几个安排了空床位。 然后又指派了一位，虎背熊腰长着胡子的护士小姐，带我们先去休息。 途中，于丘边四处张望，边问了一嘴，“这位男同志，我们住几楼啊？” 兴许是在精神病医院工作久了，人多少会有些暴躁。 护士小姐一扭头，粗话张嘴就来，“什么男同志？瞎了你个臭逼的狗眼！” 于丘不服，眼一瞪，当即俩人就你来我往的吵了起来。 黄狗蛋懒得再掺和，干脆站到我身边来，装作不认识他，“落苏，截至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有，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了。” 确实，阳间的刑侦手段，该用的基本也都用过了，现在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这起案件“非人为”。 想到这儿，我微微点头，“天一黑我就行动，看看这家医院里，有没有什么“嫌疑鬼”。” 副院长给我们四人安排的床位，在二楼的轻症区，四间病房是挨着的。 还如过去一样，到了点，就会有护士小姐送饭上门。 我简单吃了几口，准备动身。 然而，刚一拉开房门，一只女鬼就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很明显，她刚才一直在“盯梢”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女鬼嗖一下飘出几米远，头也不回的逃了。 我想都不想，跨步便追，但下一秒，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胳膊。 抬头望去，是于丘。 他撩了撩额前碎发，对我说，“白小仙姑，就听哥一句劝，趁这起案件，现在还没有发展到更为严重的地步，你丫赶紧走人吧。” “破案这种事儿，就不是你们女人家能掺和的，为了骗区区几个小钱，再把命丢了，不划算吧？” 你tmd拉住我，就是为了说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我微勾唇角，抬腿就是一脚，“去你妈的！傻逼！” 于丘捂着裆部哀嚎一声，顿时就怒目瞪向我，嘴里不干不净的喷起粪来。 我顾不上管他，转身飞快朝女鬼刚才逃走的方向追去。 虽然这起连环奸杀幼童案，只有性别为“男”的罪犯才能做到。 但第六感告诉我，这只女鬼，也一定有问题！ 或许，她是同伙也未可知！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面。 第321章 晚上好 我把黎明精神病医院，几乎从上到下都找了个遍。 别说是那只女鬼了，就连根鬼毛，我都没再看见过。 就在这时，四楼天台，女子的尖叫声划破云霄，响彻了整个医院。 我飞奔上楼，入目便是一幅血淋淋的诡异场景。 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再次出现了被整齐切割下来的人体四肢......照旧摆放成心形。 而刚才发出尖叫声的，是一个瘦小的女护士，此刻已经被吓晕了。 几分钟后，副院长和特案组的人也闻声赶来。 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黄狗蛋紧紧握拳，砸向了墙面，“真是岂有此理！在特案组的眼皮子底下还敢作案，这tmd分明就是一种挑衅！” 于丘白着脸捂着裆，没吱声。 而特案组的另一位成员康军，突然神色沉重的看向了众人，“不如，申请查封医院吧。” “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再这样拖下去，只会死更多的孩子！” 副院长不认可，连连摇头，“不行！一旦医院查封，那病人们怎么办？这里有很多症状非常严重的病人，并不适合转院治疗。” 一时间，场上再次沉寂。 这时，副院长身后的一名女护士“咦”了声，走向刚才那个被吓晕的女护士，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 “小莲，你没事吧？快醒醒！奇怪了，怎么又晕了？” 一听这话，我瞬间捕捉到了重点，“这个女孩儿，她经常晕倒吗？” 女护士点头，“可不是吗！不过，也不止是她一个人。” “最近护士台值班的护士们，经常走着走着就摔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但她们很快就又能清醒过来，再加上在医院工作，做检查也方便，确实没查出什么大问题，所以大家也都没太在意。” “我估计，八成是低血糖，要么就是工作压力大。” 我心念微动。 如果一个两个这样，还算说的过去，但所有人都这样，多少有点不太正常吧？ 难道是鬼上身？ 可是我刚才，把医院里上上下下都转了个遍，除了那只女鬼，我并没有发现其他鬼魂的踪迹啊！ 我脑袋急速运转，紧接着又把今天，所有接受过讯问的人，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 电光火石间，突然就想到了几个疑点。 我抬眼看向副院长，淡淡出声，“那个叫做程朋义的急性应激障碍病人，住在哪间病房里？” 不等副院长说话，刚才那个女护士就率先开口了，“住303！” 我沉默几秒，立马抬脚下楼，直奔三楼重症区。 特案组几人见状，也赶忙跟上。 到了303门口，女护士掏出钥匙，打开了铁栅栏。 果然不出我所料，方才“盯梢”我的那只女鬼，此时正躲在303病房里的一个角落，瑟瑟发抖的看着我。 而程朋义盘腿端坐在床上，微笑着朝我们打招呼，“晚上好。” 我缓缓踱步到他床边，言简意赅的问，“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第322章 猜测 程朋义一脸不解，“什么意思？干什么事儿？”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大多数的精神病人，倾诉欲都很强，唯独你是个例外。” “下午的时候我问过你，跟老婆吵架的原因，你却说无可奉告。” “这样的话，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跟你老婆吵架的原因，可能跟案件有关，所以你不方便告诉我们？” “还有，我问你那几个小女孩被害时，你在做什么。” “你居然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 “在黎明精神病医院这种地方，封闭管理，病人们除了在床上躺着睡觉，就是洗漱吃饭上厕所。” “这么简单的问题，选项也就这么几个，还需要思考吗？” “当然了，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直到我看见了你老婆的魂魄，才真正确认了你是凶手。”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在每个人的病历里面，都会夹带一些家属的基本信息，方便医生们对症治疗。” “而你老婆的照片，和现在房间角落里，蹲着瑟瑟发抖的那只女鬼，长的一模一样。” “所有病人的门外都有铁栅栏，不管是谁想犯案，光出门这一道程序，就很不容易办到，但你就不同了。” “你老婆多次上了护士的身，就是为了用钥匙给你开门，而医院里的监控，也是你老婆破坏掉的，对吧？” 程朋义眼神意味不明的盯着我，良久，他突然咧嘴一笑，“特案组果然能人辈出，居然还有能看见鬼的警察！” 我礼貌回以一笑，“过奖了。但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通。” “你杀人后，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四肢，摆成爱心形状？你的老婆，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帮你害人？” 听了我的话，程朋义阴狠的目光，朝角落里一扫，随即冷笑起来。 “摆成爱心形状，当然是为了向我亲爱的老婆大人，表达爱意了，这很难理解吗？” 病房角落里的女鬼抖如筛糠，惊恐的偷摸瞅我。 程朋义穿鞋下床，在我和特案组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了窗边，“我老婆跟我结婚十年，在这十年里，我们大大小小，吵过无数次架。” 说到这儿，他扭过头来看我，诡异的勾唇，“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配合的摇头，“不知道。” 程朋义凄惨一笑，“因为，她骗了我！婚前，她告诉我，她没有谈过恋爱，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个处女！” “结果你猜怎么着！处女在床上，会叫的那么大声吗！处女的表情，会那么淫荡吗！” “最让我恶心的是，她居然在婚前，还跟其他男人同居过！” “一个已经被人睡烂了的贱婊子，竟被我这个大傻逼给娶了回来！” “不过也还好，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那天，我们因为她欺骗了我这件事，又吵了起来。” “结果她一出门，就被车给撞死了！” 我的视线落到女鬼身上，她的表情麻木，显然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辱骂。 第323章 医疗垃圾 这时，黄狗蛋不耐烦的开口了，“所以，你就逼迫你的老婆，帮你害人？” 程朋义闻言，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我没有逼她！是她逼的我！她说她不是处女，她觉得愧对我，偏要给我找几个处女来睡！” “还有！那几个小婊子也是贱！乖乖的享受不好吗？我本来不想杀她们的！谁知道她们又喊又闹！太烦了！死了也活该！” 我越听越暴躁，上去照脸就给了他一脚，“什么玩意儿啊你！” 踹完以后我犹不解恨，对着这丧尽天良的畜生，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程朋义的身体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嘴上却还不停的激我，“滥用私刑是吧？废物！你有种你就弄死我！” 黄狗蛋和于丘见状，生怕我情绪失控，真的把他弄死，赶忙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我，“落苏，冷静！” 这时，特案组另一成员康军冷声问道：“那你分尸的工具，又是从哪来的？” 程朋义闻言，莫名其妙的咧着嘴傻乐起来，“杂物间啊！二楼拐角的杂物间里，有很多他们不要的医疗垃圾！” 紧接着，他又开始自说自话，“但其实啊！那些所谓的“医疗垃圾”，都是新的！特别的好用！” “为什么会被丢掉呢？哈哈，因为他们还要以这个为借口，向上面申请money来花的嘛！” 看着眼前的男人逐渐疯癫，再加上这起连环奸杀幼童案，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我也没什么心情再听下去了。 果断掏出乾坤袋，收了角落里一脸悲戚的女鬼，随后跟黄狗蛋打了声招呼，一扭头离开了病房。 然而，我刚走出几步，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一转身，就对上了于丘羞愧的脸。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问，“哥们，你又准备搞什么幺蛾子？” 于丘脸憋的通红，他伸手挠了挠头，下一秒，居然猛的朝我鞠了一躬，“老妹儿，我......我见识浅薄，对不住了！” 就这事儿啊？ 我一怔，当即扭头就走。 于丘不死心的对着我的背影，大喊出声，“白小姐，我这人嘴贱，今天说的那些屁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我懒得回头，一只手伸过头顶对他晃了晃，而后加快步伐，离开了黎明精神病医院。 ...... 一路情绪不佳。 回到成人用品店时，凌志坚正在帮炤炤收拾书包，准备明天送他去学校。 看着这一幕，我才猛的想到。 猫王当初要我保护的，是朱慈炤的后人，也就是沈宥谦跟沈宥和，不是炤炤...... 我找错人了！ 这时，一个念头陡然从心底升起：我应该把炤炤送走。 毕竟，店里的环境并不利于孩子成长，而我“工作”也忙，根本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照顾他。 总不能我自己的“孩子”，一直麻烦人家凌志坚和蚂蚱伺候吧？ 人俩“工作”也忙啊！ 但我再一细想，把这孩子送回他原来的家，绝对不行。 第324章 从长计议 不说别的，单说炤炤那个继母，恐怕我前脚送孩子回去，后脚她就又会上演一出，“买卖人口”的大戏。 不过，我倒是可以想办法，给炤炤找个美满幸福的领养家庭。 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孩子长大，心理也会更加的健全。 怎么看，也比跟着我个单身狗强啊！ 就在我脑中思绪万千时，炤炤一眼看见了，正站在店门口沉思的我，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 他仰起脑袋瞅我，眼中满是崇敬，“师父，你回来了！” 十几岁的少年，个头还没开始长，相比之下矮我不少。 于是，我微微弯下腰笑着问他，“炤炤，你想不想要个疼你爱你的爸爸妈妈？” 炤炤一愣，眼眶瞬间红了，“师父，你不想要我了？” “没有的事。” 我哑然失笑，无奈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全当安抚，随后迈步上了楼。 单从炤炤目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不大愿意离开。 领养的事儿，还需从长计议。 当天下午，凌志坚送完蚂蚱上学回来，竟难得严肃的坐到了我对面，一副想要跟我好好谈谈的架势。 我下意识以为，他是要说照顾炤炤的事儿，却不料这厮一张嘴，差点没给我雷死，“茄子，我认为，你应该对那李医生，使一出美人计！” 我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为什么？” 凌志坚神秘兮兮，“地府的最新公告你没看啊？” “冥王要求咱们江九市的两个辖区，尽快找回之前那起鬼魂发疯案中，无故失踪的鬼！” “那些鬼生前在阳间，都是有正规户籍的。” “他们阳寿一尽，地府这边自然也就有了记录，冥王怎么可能放任他们，不声不响的就这么消失？” 我一怔，地府发了新的公告吗？ 这几天太忙了，还真没注意到。 我从兜里掏出香蕉20划拉几下，果不其然，入目就看到了一篇置顶的红头文件。 内容与凌志坚所说的，大致没有差别，最下面盖着明晃晃的冥界公章。 我恍然大悟，冥王这是找后账来了。 之前拜月教故意整出那什么仙露酒，浑水摸鱼趁机掳走了不少阴间“子民”。 由于当时情况“特殊”，所以我一直都没敢再贸然行动。 现在看来，也是时候该去找山神李承允要“人”了。 只是，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却着实有些困难。 如果说只是个普通的黑恶势力，那西南辖区自然不怵。 但偏偏，他们的头儿是山神，李观棋的父亲。 这厮生前就是名震一方的道门高人，死后又当了“官儿”，修炼了这许多年，要说没什么能耐，鬼都不信！ 而最关键的是，他们道门中人，天生与我相克啊！ 那小破黄符一甩，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思及此，我无奈的叹了声，“咱都够呛能干过人家，还怎么找回失踪的“子民”？” 凌志坚简明扼要，“所以说让你使个美人计嘛！” “我琢磨吧，那李医生李观棋对你，绝对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第325章 父命难违 “你想想，山神让他干坏事收集灵魂，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但这人一直伪装的还挺好，要不是咱逮了党天荷，李观棋也不能露出马脚。” “你知道这说明啥不？” 我配合摇头，“说明啥？” 凌志坚咂咂嘴，意味深长的瞥我一眼，“瞅你那傻缺样儿吧！当然是因为他得意你，才不愿意让你知道啊！” “毕竟他实力不弱，又是个阳人，即便让你知道了什么，你也拿他没啥招儿。” “还有，之前逮捕武飘飘和西客车站的那帮小鬼，明明山神那边也在收集灵魂，但他却把灵魂都给了你！”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而且据我猜测，李观棋帮山神收集灵魂，也未必就是出于自愿。” 听到这儿，我倒是认可的点了头，“父命难违嘛。” 李承允这么恨我老爹，非要跟猫王拼个你死我活，那当儿子的，还能不帮把手嘛！ 细想李观棋这些年的种种作风，显然其内心，也是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的。 然而就在这时，凌志坚却突然怪声怪气的，重复了一遍我刚才说的话，“父命难违？” 我一怔，这才猛的反应过来。 这厮好像并不知道，李承允父子和我老爹之间的纠葛。 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大概是凌渊为了保证，他和猫王的计划能顺利进行，所以这个中缘由，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说。 思及此，我当即就把之前，从猫王那里得知的事情，一一给凌志坚叙述了遍。 而听完我说的话，凌志坚整个人都懵圈了。 良久，他才大为叹服的来了句，“咱俩的老爹，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能耐啊！” “我就说嘛，当年我明明考上了江十九中，我妈却非要让我留在本校继续读高中！” “原来，不单单是为了完成，太太爷爷交代的“娶妻”任务，也是为了帮你“历劫”啊！” 我闻言也颇有些感慨，由衷出声，“老凌子，这些年，多谢你。” 凌志坚一听，莫名打了个哆嗦，“得，茄子，你甭跟我整煽情这一套，老子受不了这个！” “不过，这山神死咬着你爹不放，可不太正常啊！” “该不会他......” 说到这儿，凌志坚冲我露出了，一个心猿意马的笑容，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字：你懂得。 我哭笑不得，“别说你这么寻思了，我tmd心里也直打鼓啊！你说这李承允，据猫王说，他也是有妻有子的人，怎么就......” 凌志坚嗤之以鼻，“这你就不懂了吧！有妻有子，那是正一那脉的道士们为了传宗接代，不得已而为之的。” “我琢磨吧，山神跟你老爹，那才是真爱！” “诶，不对呀茄子，你说山神搞出这么多动静，该不会是因为，你老爹一直躲着他，所以他想要......吸引猫王的注意力吧？” “那要是这样话，事情不就更简单了？” “你想想，山神那父子俩，多难搞啊！” 第326章 为公献身 “道法高强作恶多端，偏偏还有“官府”背景，纯纯一个黑白通吃！” “实在不行，你就跟咱猫王大人说说，让他从了山神得了！” “这么一整，山神得偿所愿了，自然也就不害人搞那什么上古天覆阵，成天琢磨着杀猫王了。” “还能拯救两个失足道士，皆大欢喜啊！” 我成功被凌志坚这丰富的想象力，逗乐了，“你还有闲心，扯那些没用的？” “眼下冥王，已经盯上了那些失踪的鬼魂，有八卦这功夫，咱还是先合计合计，这事儿该怎么应付吧！” 凌志坚一听，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本鬼差大人还是先前的提议！打入敌人内部，从根本上瓦解拜月教势力！” 我“哦”了声，憋着笑不耻下问，“鬼差大人，具体要怎么操作？” 凌志坚琢磨几秒，开口了，“现在已知的公式为，李观棋绝对是得意你的，李承允也绝对是得意你老爹的。” “这就看你们父子俩，谁愿意为公献身了！” 献个毛身！ 我白眼一翻正要说话，凌志坚又接着刚那话茬，自顾自的絮叨起来，“不对，猫王不属于地府的人......那就没的选，茄子，只能你上了！” “你听哥的，你这么整！你先给那李医生扣个电话过去！” “你就说......嗯，观棋哥哥，我想你了！完事儿吧，你就啥也别管，哐一挂电话。” “嘿嘿，你信不信？来上这么一出，他李观棋至少得琢磨半个月！” “哎呀！我落苏妹妹是不是爱上我了呀？那我不能让人女生上赶着啊，我得主动出击！” “然后呢，等他开始疯狂追求你的时候，你就跟丫极限拉扯，哎！咱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冷不热！” “他热情了呢，咱这儿就不搭理他了！” “等他失望透顶了，寻思，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诶！这个时候，咱再撩拨他几下！” “争取给丫撩拨的欲罢不能，这事儿也就成了！” “到时候，你就跟李医生说。” “哎呀观棋哥哥，我的职业，你也是知道的呀！我们西南辖区，属于这个正义的一方啊，得跟黑暗恶势力做斗争的！不是妹妹不爱你，主要是咱立场不同啊！” “紧接着，你再开始给丫洗脑，灌输各种“正义”理念！” “他李观棋完事儿一琢磨，是啊！我落苏妹妹说的有道理啊！” “人生在世，还是得当好人呐！” “嘿嘿嘿！这好戏不就来了吗！咱成功策反了李观棋，一起对付山神。” “山神这个时候呢，要是愿意收手，以他过去的功绩和福报，也差不多也能抵消其恶行。” “他要是不愿意，一门心思就要害人收集灵魂，启动上古天覆阵来杀猫王，那他也少了一员猛将，就丫一光棍司令，成不了多大气候！” 我听的目瞪口呆，瞬间就对老凌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得不说，如果真按他所言这样行动，兵不血刃就能成功策反的几率，确实很大！ 第327章 你是勇士啊 简直叹为观止啊！ 沉默良久，我二话不说就掏出了香蕉20，干脆利索的拨出了李观棋的电话号码。 说干咱就干！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很快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李观棋清冽又疏离的声音，“什么事？” 我心不由一沉，听他这语气，不像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啊！ 会不会是凌志坚猜错了？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纠结几秒，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出声了，“观棋哥哥，我......想你了！” 话音刚落，脸上就传来一阵滚烫的燥热。 不等对方回复，我手忙脚乱的挂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 凌志坚瞠目结舌的看着我，缓缓竖起了大拇指，“茄子，你是勇士啊，你还真干呐？” 我一怔，瞬间反应过来，“你tmd敢拿我开涮？” 凌志坚生怕我对他动手，一个原地起跳蹦的老远，“哎哎哎莫急莫急！打就打了呗，这个方案也是相当可取的！” 我有些泄气，“那现在要怎么办？我感觉这姓李的......对我好像，也没有你说的那意思啊！” 然而，我这话一出，香蕉20突然响了。 居然是李观棋，又回了一个电话过来！ 凌志坚三步并两步，激动的窜了过来，“接接接！” 我不解，“不是说完事以后哐一挂电话，就不用搭理了，让他自己琢磨去吗！” 凌志坚急的像个猴儿，就差抓耳挠腮了，“我合计就那一句话分量也不够啊！你临场发挥发挥，再撩拨他几句！” 一听这话，我顿时也急了，“关键我不会发挥啊！还说点啥？” 凌志坚唰的从柜台里取出纸笔，一脸的大公无私，“开免提！我教你！” 一看这架势，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按下接听键的同时，也打开了免提，“喂？” 电话对面，李观棋的声音顷刻而至，竟然还夹杂着几分气急，“白落苏，你又在作什么妖！” 凌志坚手握着笔，飞快的在纸上唰唰写下了一行字。 我看了眼，照着读了出来，“今日阳光正好，我小酌几杯，醉意朦胧间，突然就想到了观棋哥哥。” 电话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听筒里，一时间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仿佛过了有半个世纪之久，李观棋稍显平和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想到了我什么？” 凌志坚略一沉吟，再次低头唰唰一顿写，而后送到我眼前。 看到纸上那些虎狼之词的瞬间，我有种想立刻挂断电话的冲动，但再一看凌志坚冲我做出了加油打气的手势，又只好妥协了。 我尽量使自己充满感情的照着诵读，“观棋哥哥，你那健壮迷人的身躯，使我着迷。” “那黑如......煤炭的......眼珠子，使我沉沦。” “那......” 李观棋轻笑一声，打断了我，“白落苏，你是不是想说，你爱上了我？” 这？？？ 我顿时慌张的看向凌志坚。 而很显然，凌志坚此刻也懵。 第328章 领证? 但很快，他就坚定的冲我点了头，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一行大字：计划有变，真诚才是必杀技，热情点，就说你爱他。 我沉默几秒，深吸一口气，夹着嗓子温柔出声了，“是，我爱你。” “从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你时，我就对你动了色......呃，动了心。” 听了我这番话，电话那边久久不语。 直到我举着手机的胳膊都发酸了，李观棋才幽幽的开了口。 “我没记错的话，初见我那年，你才刚满十五岁，就已经懂这么多了吗？”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良久才略带尴尬的回了句，“啊是！我早熟嘛！” 身旁的凌志坚闻言，瞬间爆笑，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赶忙捂住了嘴。 李观棋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笑意，“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天上午十点，咱们就在市民政局门口见吧。” “哦对了，领结婚证前，需要先做婚检的，你记得带身份证户口本，和三张一寸的照片。” 话落，电话被骤然挂断，听筒里直接传来了“嘟嘟”声。 我一脸懵圈的看向凌志坚，哭笑不得，“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凌志坚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几秒后，他一脸沉重的回视我，“茄子啊，要知道咱可是地府的人！阳间的结婚证对你来说，不算啥！” “跟他领！who怕who？”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敢情不是你领！” 凌志坚正义凛然，“我合计那李医生，他也看不上我啊！要不然都不用明天，我现在就跟丫领证去！” 我没好气的眯眼看过去，“那我帮你问问他？” “......不用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把冥枪往后腰一别，提溜了车钥匙直奔民政局。 经过我们西南辖区仨臭皮匠，昨晚一宿不眠不休的商讨下来，大家一致作出决定...... 结婚证肯定是不能领的。 毕竟这事，关本白猫警长的终身幸福。 但今后，由我来24小时亲自盯梢李观棋，就不信找不出他拜月教窝藏鬼魂的地点！ 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民政局附近。 我看见李观棋，穿着身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衣黑西裤，身姿修长挺拔的站在大门口。 偷摸停好车，我隐了妖气，找了块儿草木茂盛的绿化丛往里一蹲，开始了盯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蕉20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终于跳到了十点整。 李观棋抬臂看了眼腕表，见我没来，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但他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从容淡定的掏出了手机。 看着这一幕，我正纳闷呢，突然兜里的香蕉20，就响起了“干饭人”的来电铃声。 李观棋一怔，抬头朝我藏身的地方看来。 不好，暴露了！ 忘了给手机调静音！ 紧接着，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李观棋，朝我阔步而来，而后拽着我的小臂，一把将我从草丛里揪了出去。 他笑的一脸灿烂。 第329章 强扭的瓜不甜 “白落苏，本以为你放了我鸽子，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快走吧，再不去领证，民政局可就该下班了。” 我尴尬的张了张嘴，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了三个字，“我不去！” 李观棋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人既然来了，就由不得你了。” “什么意思？” 我警觉的把手伸到后腰，摸上冥枪。 但下一秒，一张屎黄色的符纸从天而降，贴上了我的脑门。 发现自己身体不能动弹了的瞬间，我说话不由结巴起来，“卧槽！姓李的！干，干啥啊你？强扭的瓜可，可不甜嗷！” 李观棋深深的看我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锦盒，“就知道你不会这么乖，还好我早有准备。”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打开了盖子，里面赫然是一颗黑糊糊的不明物体。 随后...... 在我懵圈的眼神中，这个不明物体，就被李观棋掐着我下巴，喂进了我嘴里，顷刻间化为一股暖流，滑进腹中。 这是啥？ 我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失声了。 而后，李观棋揭掉了我脑门上的黄符，心情很好的一扬手。 紧接着，我的身体居然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跟着他走进了民政局大门。 但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一幕，我才是真正的大开了眼界。 办理结婚登记时，工作人员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异常。 穿着工装的小姐姐，试探着开口问我，“这位女士，请问您是出于自觉自愿，办理结婚登记的吗？” 我在心里狂热的呐喊：不是！不自觉！也不自愿！ 李观棋含笑看我一眼，手隐在桌下，似乎是捏了个什么诀，那位工作人员当即就眼神涣散的，开始为我们办理起了领证流程。 直到行尸走肉般的跨出民政局大门，看着李观棋手上成功领到的两个红本本，我才猛然意识到，我被“骗”婚了！ 李观棋全程笑的那叫个灿烂。 他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枚钻戒。 然而，在他执起我的左手，准备给我戴上的时候，视线却陡然落在了沈宥和之前送我的那枚钻戒上。 李观棋灿烂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分手了为什么还戴着？” 我高兴！ 我愿意！ 不行吗！ 但我说不了话，就只能拿愤恨的眼神瞪他。 李观棋沉思几秒，遂粗暴的从我手上撸下了那枚钻戒，往旁边的草丛里一扔，“喜欢的话，以后我多送你些，别再要别人的东西！” 话音刚落，那枚“新”钻戒，就被严丝合缝推上了我的无名指。 我这时，才总算逐渐恢复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 第一时间，我扯着李观棋的胳膊，就要往回拉，“离婚！现在就离！” 李观棋伸手一挡，跟我隔开了距离。 他灿烂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晚了！” 我被男人脸上明晃晃的得意激到，瞬间怒不可遏。 下一秒，我直接抬手拔出冥枪。 第330章 跟我去离婚 抵在他太阳穴上，一字一顿冷声道：“跟！我！去！离！婚！” 李观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李太太，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咬牙切齿，“少扯犊子！” 李观棋墨黑的眼眸里，染上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难道，你就不想追回那些，被山神扣押的鬼魂吗？” 听了这话，我浑身一震，“你的意思是，愿意为了我，跟山神作对？” 李观棋抬手拨开冥枪，淡淡回道：“有何不可？” 说完，他把红本本往我怀中一塞，转身潇洒的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愣怔几秒，抬手看了眼手上的钻戒，这才陡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奔向旁边那片绿化草坪。 然而，我在草坪里面，足足找了半个小时，都没能再找到沈宥和当初送我的那枚戒指。 我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两个大字：天意。 ...... 一路心事重重。 回到成人用品店，对上凌志坚和蚂蚱充满期待的四只眼睛，我深吸一口气，“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们想先听哪个?” 蚂蚱想都不想率先出声，“先听坏的！” 我苦笑，从兜里掏出红本本，往二人面前一放，“我结婚了。” 凌志坚和蚂蚱面面相觑，良久，才又异口同声的问，“那好消息是啥？” 我无奈开口，“我应该已经......成功策反了李观棋。” 凌志坚翻开红本本看了一眼，当即就咧着大嘴乐疯了，“不是我说你啊茄子，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咋还回来了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呀！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有了结婚证，你就是他李观棋的“老婆”了，不正好能住到他家，名正言顺的“监督”他嘛！” “要不然，谁知道这王八蛋，会不会背着你，又帮山神干啥坏事儿？” 是啊！ 老凌子这话说的，好像...... 没毛病啊！ 他李观棋还没告诉我，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鬼魂还给我呢！ 我琢磨两秒，瞬间茅塞顿开，“你滴！言之相当滴有理！” 话落，我风风火火的爬上二楼，收拾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夺门而出。 而李观棋这边，相隔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一开门就再次看见了我，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显然他有些不大明白。 为什么我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闹离婚的架势，现在却主动打包“送货上门”了。 我大咧咧的从他身边挤了过去，二话不说，就再次霸占了之前我住过的那间卧室。 李观棋跟了过来，茫然的环抱双臂倚着门看我，“白落苏，你......” 我边收拾“行李”，边妩媚的冲他回眸一笑，“老公，时间不早了，快回屋歇息去吧。” 李观棋的神色一言难尽，“可是现在，才刚刚下午三点钟。” 尴尬之下，我瞬间变了脸，“我困了！不行吗！” 男人一怔，随后眼角眉梢都荡开了笑意，“行，晚上吃鱼？” 第331章 背锅 “清蒸的！” “好。” ...... 我就这样在李观棋家，井水不犯河水的住了小半个月。 也曾有意无意的问过他好几次，到底什么时候能放那些鬼魂回地府。 而某人的回答，永远都是两个字：等等。 不过在此期间，他倒是兑现了之前的承诺，又买了一枚更大的钻戒给我。 直到今天，李观棋下班回来。 彼时我们正在客厅一起吃饭，他手机的来电铃声突然响了。 这厮知道我听力好，不遮不掩的去了卫生间接听。 我紧跟过去把耳朵凑到门边，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在后半夜的时候，李观棋终于有所行动了。 我听到他走出了客厅，穿鞋离开的细微响动。 不过大概是不想惊动我，防盗门虚掩着，并没有关死。 为了防止被李观棋察觉到，我也不敢离的太近，直到他上了车踩下第一脚油门，我才飞快的上了自己车子，尾随其后。 从李观棋行驶的方向判断，他似乎是要去猫王村......山神庙。 经过一路颠簸，李观棋的车，最后果然停在了猫王村后山的山脚下。 我减慢了车速，等他率先上了山，才停好车子隐了妖气也跟上去。 猫科动物天生夜视能力强，所以即便山路陡峭，但我走的还算稳妥。 而到了山神庙附近，随着两道争执不下的男音传来，我更是不自觉的放慢步伐，蹑手蹑脚起来。 很明显，目前正在“吵嘴”的这二位，正是姓李这对父子俩。 此时咱就不得不说了，老凌子这出策反计，使的真挺绝。 因为我听见了山神满是怒气的咆哮，“上次你说，白落苏算是我一手看大的孩子，就算他猫王该死，也祸不及子女！” “行，这话还算有道理，我认了，对那个孩子，我确实讨厌不起来！你既不愿再暗杀她，那不杀就是了！” “但这回，你又跟我说猫王有苦衷，让我放了那些鬼魂？！李观棋，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我亲生儿子，我就不舍得杀你？” 李观棋声音低沉，“父亲，收手吧，猫王对您无意，也属人之常情，毕竟......” 我险些没憋住笑。 毕竟男男有别？ 而下一秒，山神庙里，陡然传来了一阵，铁器摔地的尖锐碰撞声。 山神大发雷霆，“闭嘴！我看你就是被那个臭丫头，迷了心智！” “那老贼坑骗了我多少年！最后还趁我外出，不知廉耻的在我的地盘，侮辱良家女子，让老子给他背锅！” “收手？！放屁！谁都能活！就他猫王必须死！我恨不得吃光他的血肉，让这老贼永世都不得翻身！” 此时此刻，山神的怒吼声虽然暴躁，但听在我耳中，却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喜感。 回想我上次见他，这老东西还穿着山神爷的朝服，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啊，张口闭口就是本大人本山神的。 可再看丫现在，骂到激动处，这厮连“老子”这种粗词儿都说出来了。 第332章 你放肆 我越寻思越憋不住想笑，赶忙一抬手死死的捂住了嘴。 但很显然，山神和李观棋也不是吃素的。 就光我一抬手功夫带起的细微风声，足以让他们警觉。 山神顿时中气十足的怒斥出声，“什么人在庙外鬼鬼祟祟的！出来！” 我尴尬扶额，犹豫几秒，还是迈步进了山神庙，硬着头皮拱手行了一礼，“山神大人。” 看到我的瞬间，庙里两人神色各异，都不说话了。 沉默着对峙良久，山神才沉声问我，“本大人刚才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我要说没听见，估计你也够呛能信。 思及此，我淡定自若的回，“是，但我有些想不通。” “千年道门之首，曾经名头响亮，正义凛然的李真人，为什么如今会成立邪教，做出这些违反阴间律例，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我这话一出，山神当即便勃然大怒，“白落苏！你放肆！就凭你区区一只二十年道行的猫妖，也敢在本大人面前猖狂？” 话落他猛的一扬手，神台上的香炉，竟直直的朝我袭来。 我一歪头轻松躲过，但那香炉，却像是长了眼睛般，居然在半空中调了个头，又追着我砸了过来。 关键时刻，李观棋一脚将其踢飞，闪身挡在了我面前。 但与此同时，香炉中的万千香灰，也洋洋洒洒的抖落了我俩一身。 李观棋目光冷峻，“父亲，您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对小猫王出手！” 山神闻言，脸上的怒气这才消融了些。 但他眼中，仍满是冰寒之色望着我，“猫王何在？” 我拍了拍身上灰尘，心中也不由升起几分怒意，当即便毫不畏惧直视他，“这等机密，岂能告诉你？” “要不是职责所在，你当我愿意来跟你扯皮啊？” “李承允，现在交出你扣留的那些鬼魂，我西南辖区可以考虑不向你追责。” “至于冥界那边如何处罚，就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了。” 山神勾唇讽刺一笑，“处罚？只要能杀了猫王，区区处罚算什么？” 这么执着？ 我一愣，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承允兄，此言差矣。” 猫王？ 我下意识跟李观棋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循声望去。 入目，果然是段京元那张局里局气的脸。 他旁若无人踏进山神庙，直直望着山神，“当年战乱，你带领门下数万教众，下山济世救人，功德不可谓深厚。” “现在又何必为了我，迈入邪道呢？” 山神魂不守舍盯着段京元，没有回答。 段京元轻叹一声，接着说：“承允兄，昔日你我有兄弟之谊，如今亦算是亲家。” “就算是为了孩子们好，咱们的这段仇怨，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山神的神情变幻莫测，不解重复了句，“亲家？” 这时，我接收到了段京元递给我的一个眼神，立马恍然大悟，一伸手掏出了红本本，摊开拿给山神。 紧接着，我还笑眯眯的补了句刀，“公公好。” 第333章 一并承担 山神之前显然还不知道，我和李观棋“结婚”的事儿。 乍一下看见红本本上，我和李观棋“幸福甜蜜”的合照，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李观棋，最后把视线投向了段京元，“白尧，这是你的诡计？” 李观棋很有眼力的上前一步，神色认真，“父亲，这事儿与岳丈大人无关，是我爱慕小猫王，恳求她嫁给我的。” 山神一手拿着红本本，一手指着李观棋。 他嘴唇颤抖，“我苦心筹划多年，全被你这个逆子毁了！” 段京元见状，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笑意，“承允兄，虽然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总揪着过去的那段往事不放。” “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两个孩子已经成了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添个孙子，也给我添个外孙。” “咱们当长辈儿的，总得为孩子们考虑。” “这样吧，你把那些“俘虏”归还地府，咱们兄弟间的事情自己解决，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说开也就好了。” “往后冥王若是降下刑罚，本王也与你一并承担了，如何？” 段京元这“本王”二字一出，显然是以猫王之名，做出了承诺，不可谓不真诚。 山神闻言脸色铁青，但他紧紧抿着唇，仍不发一言。 李观棋显然是明白了什么，他唇角微微上扬，一伸手从供桌底下，掏出了一个大黑坛子。 而后看向山神，语含试探，“那这些准备献祭天覆阵的鬼魂，就交由小猫王处置了？” 段京元温和的看我一眼，不等山神说话，他竟直接就替山神做了主。 “你们当小辈儿的，先去吧！莫要打扰我与承允兄，今晚促膝长谈。” 李观棋垂下眼眸，抱着坛子礼貌颔首，“是，岳丈大人。” 我默默扫了眼山神，见他一副并不十分反对，半推半就的态度，当即憋着笑从李观棋手中接过坛子，率先转身，离开了山神庙。 不知为何，似乎从我老爹踏进山神庙的那一刻，这位李真人一言一行，就开始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了。 在下山路上，我发现李观棋的心情，明显很好。 想了想，我问出了刚才，一直就很想问的问题，“猫王怎么知道，我跟你领了证？” 李观棋含笑回我，“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大概就没有岳丈大人不知道的。” 我“哦”了声，想起刚才在山神庙的种种，心中顿时又泛起了八卦心，“那猫王和你父亲李承允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李观棋闻言，突然停下了步伐。 他看着天空上悬挂着的一轮圆月，点了点头，“应该是有的，但具体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 “只知道在几百年前，岳丈大人那时化名为白尧，与我父亲结交。” “这二位的关系一直颇为亲近，以兄弟相称，时常把酒言欢，相携一起外出游历。” “直到有一天，父亲回到家后，突然就提出了要与我母亲和离。” 第334章 妖孽横行 “而在那之后没多久，他就以“妖孽横行”为由，发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我了然点头，大致也捋出了这件事情的逻辑。 如果段京元之前说的没错，那就是...... 李承允先回了家，跟老婆提了离婚。 然后他又找到我老爹，表明了想要一起去“桃花源”隐居的意愿。 却不想竟遭到了拒绝，所以恼羞成怒之下，就开始频频针对妖族。 只是，我始终有一点想不通。 这俩人之前，如果一直属于是“兄弟”关系的话，那李承允为什么会突然，就对猫王动了心思呢？ 会不会是猫王这个大直男，曾经做过什么，让李承允误会的举动？ 我一路边走边琢磨，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但就在我准备开车，回成人用品店的时候，李观棋却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臂。 他一脸不解，“你不跟我回家吗？” 我比他还懵，“为什么要跟你回家？干啥啊？” 李观棋墨黑的眸，直勾勾的盯着我，“你是我夫人。” “哦！” 我猛的反应过来，“一张小破证，你还当真了？” 这不能吧？ 李观棋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摇着头无奈一笑，“白落苏，你卸磨杀驴这一套，玩的真不错啊。” ...... 本来也不是“正经”结婚的两口子，学人家玩什么深情啊。 我扒拉开他的手，抬头冲他“邪魅一笑”，启动了车子，“戏都落幕了，观棋哥哥还搁这儿演呢！” 说完，我看都不看男人的反应，一脚油门直直的射了出去。 然而，刚行驶了没几分钟，在路过猫王村的村口时，我竟然遇到了正在一路狂奔，脚不沾地的蚂蚱。 随着我猛的一脚刹车，他认出了我。 蚂蚱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副驾，“落苏姐姐，你和李医生你俩大半夜的，一前一后开车上哪去啊！” “跑的是真快呀！我追了你们半宿！”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了门？” 蚂蚱努力的把气喘匀，“坚哥说了，让我就在李医生家门口守着你，怕你，呃，被人占了便宜！” “那个，虽然我们都一致认为，你这小平板身材，确实也没啥便宜能占的......而且李医生这人吧，瞅着还挺像个正人君子。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他是道门的人，专克各种妖魔鬼怪，真要想对你干点啥，坚哥怕你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就让我暗中保护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在李观棋家，当“卧底”的这些日子里，蚂蚱一直都在门外守着我？ 思及此，我心里是既感动又想笑，咧嘴回他，“我谢谢你们嗷！” 我和蚂蚱停好车，回到成人用品店的时候，发现黄狗蛋也在。 他正坐在情趣椅上，跟柜台看店的凌志坚俩人，唾沫横飞的唠着闲嗑。 见我进了门，黄狗蛋激动的红光满面，“落苏，你可回来了，又有案子啦！” 乍一听见案子这两字儿，我整个人差点没眼冒金星的抽过去。 第335章 食人魔 我就想不通了，我这破阴差当的，咋就比tmd国家元首还忙！ 深呼吸片刻，我找了个小马扎坐下，掀起眼皮看向黄狗蛋，有气无力的问，“说吧，又怎么了！” 黄狗蛋也搬了个小马扎，就坐在我对面，“这个案子吧，有点复杂，得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的一月十号，江九市河泽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食人魔案。” “这起案子至今为止，凶手都没能被逮捕归案。” “一家三口，两个大人和他们唯一的女儿，被人残忍的杀害。” “在他们死后，腹内的肠子肚子，全都被挖出来，扔到了自家的房顶上。” “而尸体上的肉，也被凶手一片片的割了下来，煮熟吃掉了。” “至于那三具光秃秃的人骨，则是被丢到了，县政府的大门口。” “早在十年前，警方就排查过了这一家三口，所有的人际关系，但并没有找到任何疑点。” “他们就像是，被某个突然闯入家中的陌生人杀死的一样，根本就很难推测出，凶手的真正作案动机。” “当然，如果非得说出个所以然的话，据我们特案组的一名成员分析，凶手可能，就单纯的是为了吃肉。” “这起案件因为当年没能被侦破，所以这些年在网络上，一直传的沸沸扬扬。” “很多网友发帖讨论，热度十年来一直居高不下。” 听到这儿，蚂蚱不可置信的插了一嘴，“吃肉？人吃人？这怎么可能！” 我少见多怪的瞅他一眼，“吃人这事儿，可由来已久了，历朝历代都要吃上它一阵子。” “白居易听说过吧？那人写过一首诗，就是讲人吃人的，当时人肉可以当街叫卖，才三十文一斤。” “唐朝战争时期，因为没有粮草，那些守城的守将们，就杀掉了自己家里的小妾、奴仆，分给将士们吃。” “再到后来，他们吃完了“家人”，就只能吃百姓了，先吃妇女，妇女吃完，再挑选那些不能打仗的老弱病残来吃。” “春秋时期，易子而食这个词儿，讲的也是人吃人。” “百姓们没有粮，又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但为了生存，就只能两户人家交换子女，作为食物来吃，然后再把骨头折断当柴烧。” “包括父子兄弟之间，各种剖腹剜心，肢解做成饭，或是在家里腌制人肉，以备不时之需，还有砍下人头喝脑浆的，那可多了去了。” 我话音刚落，凌志坚就听不下去了。 他伸着舌头一顿干呕，“茄子，你tmd打住！显你懂的多啊！” 这心理素质，差点意思啊！ 我耸了耸肩，转而又看向了黄狗蛋，“所以现在，凶手是再度作案了吗？” 黄狗蛋肃然点头，“没错，就在前天。” “这次的案发时间、地点、作案手法，包括死亡人数，和十年前可谓是一模一样。 “同样是一月十号，也同样是江九市的河泽县，另外的一家三口人，再度遇害。” 第336章 口味? “肠子肚子还如十年前那般，被抛上了屋顶，尸体上的肉也被一片片割下来煮熟吃掉，人骨也被再次扔到了县政府的门口。” “但这次作案和十年前作案，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次凶手在受害者家里烹尸时，呃，往锅里倒了酱油。” 倒了酱油？ 也就是说，上次是“清炖”，而这次是“红烧”？ 凶手换了口味？ 我琢磨几秒，直接提出了质疑，“这两次作案的时间，间隔了整整十年，那还会是同一个凶手吗？” “包括你刚才说，这起食人案十年来，在网上的热度一直很高。” “所以我猜测，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刻意模仿之前的凶手作案？” “或许是跟凶手相熟的人，又或许是某个杀人惯犯，出于对十年前那起食人魔案凶手的崇拜......” “毕竟，一起能让警方耗时十年，都无法侦破的特大凶杀案，在罪犯的眼中，可以说是“行业”天花板了。” “想要模仿一番，也不足为奇。” 蚂蚱边划拉着手机，边认可点头，“我找到了网上，关于这起食人案的讨论帖！” “里面有好多热心网友，说啥的都有！还有“帮忙”推理案情的！” “一个id名为，卖火柴的抠脚大汉，发表了言论。” “他说，这起食人案，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十年。” “但每当热度快要降下去的时候，就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在网上发些关于这个案件的只言片语，再次激起网友们热议。” “所以他怀疑，是不是当年死者的冤魂作祟，在促使一些人来关注此事，希望警方能尽早把杀人凶手抓捕归案，还自己一个公道。” 这个说法，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我沉思片刻，伸手从柜台里找出了《悬案录》，翻了几页。 果然，在《悬案录》的最后面，我看到了十年前，关于食人案这三名受害者死去的灵魂，曾来到西南辖区的“报警”记录。 只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投胎了，“冤魂”之说不足为信。 当时接到这起案子的，不出所料，应该是凌志坚的父亲凌渊。 我猜测，这案子之所以会被凌渊列为悬案，并非是因为凶手有多难抓，很有可能是因为...... 这名凶手是人，而非鬼。 这样一来，西南辖区就无法彻底介入。 而阳间不管是刑警队派出所还是特案组，也都没能破案。 时间一长，也就成了悬案。 蚂蚱捧着手机，接着给我们念网友的热评，“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去地府报到，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愿死者在阴曹地府一切都好！” “十年了凶手还没抓到......警方是干什么吃的？” “我认为，在这个年头，谁家都不缺一口饭吃，凶手的杀人目的，一定不是为了单纯的吃肉！” “听说咱们的老祖宗，传下过一种偏方，就是吃人肉能治哮喘，所以，凶手会不会是一个哮喘病患者？” 第337章 先进 “楼上的观点我不认同，这种人打从心底深处就是变态的，他不一定非得有什么作案动机，或是什么目的。” “说不定，他只是路过死者家的时候，看见死者家的看门狗比较可爱，所以就杀了这一家三口，霸占了那条狗！” “没错，我赞同，越是穷凶极恶的凶手，越不能以常规心理去判断！” “集美萌，想想都害怕啊！那吃人的变态一直没被逮住，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就潜伏在我们身边！说不定，他此时就躲在屏幕后面，跟我们一起参与这起案件的分析！” 听蚂蚱念到这儿，我抬头看向黄狗蛋，提出了一个假设，“黄队长，有没有一种可能。” “网上关于食人案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是因为有“知情者”想要揭发什么，所以不断的在网上暗示一些线索，想要提供给警方？” “又或者，是当年的凶手良心欠安，而后时不时的发些只言片语，以作忏悔？” 黄狗蛋沉吟几秒，点头认可，“当然也不能排除这些可能。” “但依我看，更多的，还是网民们的“热心”，和身而为人下意识，对好奇事物进行推理的本能。” “毕竟，如果真的对这些成千上万的网民进行排查，那范围可就太大了，几乎遍布全国啊！” 我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真的耗费大量警力，在一些“不确定”的可能上，那确实显得有点愚蠢了。 思及此，我看向黄狗蛋，轻声宽慰了句，“现在的刑侦手段，比起十年前先进了不少，抓到那食人魔，也就是迟早的事儿。” 黄狗蛋摇头，脸上的表情陡然严肃了几分，“十年前的1.10食人案案发时，我还没有参加工作。” “虽然并没有亲身参与侦查，但光听特案组的前辈们，说起当年死者的惨状，我都觉得头皮发麻啊！” “十年后的今天，凶手居然敢再次现身作案！” “特案组决定，把十年前的1.10食人案，和十年后的1.10食人案，并案侦查，但遗憾的是，截至目前......” “大家尽心尽力的开展了行动，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如果这么惨绝人寰、性质恶劣的凶杀案，都不能被侦破的话，那死者地下有灵，得多冤屈啊！” “最关键的是，我tmd也对不起我身上的这身警服啊！” “落苏，我知道这两起案件，十有八九应该是阳人所为，你们阴间没有理由插手，但是，请你务必看在咱哥俩，多年交情的份上......” “呃，也看在六名死者无辜枉死的份上，伸出援手。” 说完，黄狗蛋居然从小马扎上起身，肃然朝我弯腰鞠了个躬。 凌志坚接收到我的眼神示意，赶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哎！黄队长，你这是干啥啊，还客气上了！茄子也没说不管啊！” 对上黄狗蛋目光灼灼的视线，我无奈的牵起唇角，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338章 天壤之别 “不管这起食人案件是不是“人为”，悬案录上既然有过记载，那西南辖区，就必定是要尽一份力的，首先第一步，我们得去河泽县看看，但是现在......” 我瞅了眼自己一身的香灰，尴尬道：“我要先去冲个澡。” 黄狗蛋一听，顿时无比感动的握住了我的手，“去吧，同志。” ...... 经过十几分钟的冲洗，我身上总算彻底干净了。 然而拉开衣柜门，准备换身衣服时，却在这一刻恍然发现，原来我衣柜里面的衣服，大多都是沈宥和当初买给我的。 我赤裸着站在衣柜前，不自觉就发起了呆。 直到身上传来一丝凉意，我才陡然反应过来，随手取了套宽松的运动服换上，扎起了高高的马尾。 下到一楼，黄狗蛋还在侃侃而谈，跟凌志坚和蚂蚱探讨着案情，几人聊的不亦乐乎。 我准备妥当，留了蚂蚱看店，又交代凌志坚跑一趟冥界，送之前被山神扣留的鬼魂回阴间，这才跟着黄狗蛋出了门。 一坐上黄狗蛋的车，我才发现，后排还有两个人。 正是之前一起办过案的特案组成员，于丘和康军。 见了我，于丘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兴奋，“白小姐，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看着他一脸的谦卑，我礼貌回以一笑，不由就回想起了上次，初见于丘时他对我的态度。 与这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果然不论在什么年代，实力才是王道。 一行四人抵达河泽县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由于案发的村子比较偏僻落后，黄狗蛋只好带着我们，去到受害者家旁边的农户，蹭顿饭吃。 这家的男主人下地干活还没回来，就只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嫂子在家。 黄狗蛋掏出几张红色钞票递过去，说明了来意。 谁知道老嫂子一听特案组三字，说啥都不肯接这钱，立马就热情的带我们进了屋，然后开始忙活着做饭。 我见状也没好意思干坐着，起身过去洗了洗手，边帮忙掰豆角，边打探消息。 “大姐，您邻居一家三口被害时，您当时在家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老嫂子切肉的手一顿，点头回，“在啊！当时我搁院儿里甩瓤子呢！” “好像也没个啥动静吧，就是蛤蟆一直在叫，我当时“脚”着，天要下雨了，完事儿就开始收衣裳被褥。” “当天晚上，村派出所就来人了，说是大柱一家全都死了。” 于丘坐在土炕上，一脸好奇，“甩瓤子，是啥意思？” 老嫂子不好意思的抬头，憨憨的冲他笑了笑，“就是......大便的意思。” 黄狗蛋求知欲也挺旺盛，“蛤蟆叫，就一定会下雨吗？” 我被俩人这副摸不着重点的损色样儿逗乐了，“燕子低飞蛤蟆叫，大雨一定会来到，没听说过吗？” 老嫂子听的连连点头，“是！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特别准！” 第339章 你们找谁 我把掰好的豆角放进盆里，娴熟的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开始清洗。 而后又问道：“大姐，那这被害的一家三口，平时在村里，得罪过什么人吗？” 老嫂子把手按在刀背上，胳膊使着劲儿切肉，嘴仿佛也在跟着用力般，咬牙回我，“那可太多了！” “就说好多年前吧，原本应该分给大柱家的地，却被村长给占了！大柱后来跑了好几趟乡政府！” “天天拉横幅喊喇叭的，才愣是给要回来！” “但是打那之后吧，村长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每回村里但凡分点啥东西，经过村长背地里一鼓捣，到大柱的手里，也就不剩多少咯！” 于丘一听这话，愤青属性瞬间发作了，“什么狗村长！我看他也该下台了！” 老嫂子长叹，“哪这么容易啊，人家上面有人！” “还有村里那葛妹子！她今年快三十了，一直没嫁人。” “去年秋收的时候，大柱媳妇儿搁家头看孩子走不开，大柱就只能一个人下地干活。” “葛妹子家里哥哥多，啥活都用不着她个女娃干，见大柱忙不过来，就帮着收了几天玉米。” “谁知道大柱媳妇儿听说这事儿以后，立马就不乐意了，跑葛妹子家一顿嚷嚷，非说葛妹子心怀不轨，想给大柱做小。” “两个女人谁都不让谁，吵的昏天黑地，从那以后就算彻底结下了仇，随个礼见了都得互相掐一架。” “哦对了，说到这儿，我就又想起大柱家屋后头那老变态了！” “那老变态今年六十多岁了，他老婆死的早，儿女孙子也都去了城里头，老屋就剩他一个人住。” “他经常半夜爬墙去大柱家，偷点大柱媳妇儿晾在院儿里的胸罩裤衩啥的。” “起先大家伙还不知道是他干的，都以为那些玩意儿，是被风给刮跑了呢！” “直到有一回，大柱媳妇儿搁网上正刷视频呢，突然看见一老头在直播。” “点进去一瞅，这才发现直播的老头，就是他们屋后头住的那老变态。” “他上身穿着从大柱家偷来的胸罩，下身穿着大柱媳妇儿的裤衩子，对着屏幕一顿搔首弄姿啊。” “大柱媳妇见了差点没气死，当晚就拉着大柱，找去那老变态家，掰扯了半宿。” “后来事情闹大了，全村都知道了，老变态现在轻易不出门，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啦！” 听到这儿，我和特案组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再吱声。 而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老嫂子也把饭做熟了。 是一锅大杂烩，据我分析...... 里面至少有七八种食材。 猪肉、丸子、豆角、茄子、南瓜、白菜等等。 但不得不说，乱归乱，看着倒还挺有食欲。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的精瘦男人，扛着尼龙袋子进了屋。 他显然是这个家的男主人，看见我们的瞬间，顿时愣住了，“你们找谁？” 老嫂子边上碗筷，边笑着回他。 第340章 躺桥 “这几位啊，都是特案组的警官，来查案的！你快洗手去，准备吃饭了！” 见男人朝我看来，我礼貌的朝他点了下头。 却不料下一秒，这人居然莫名其妙的挨个瞪了我们几个一圈，然后阴着脸洗手去了。 康军有些尴尬，小声嘀咕，“他是不是，不待见咱们？” 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待见就对了。” 黄狗蛋和于丘闻言，皆一脸懵叉的看着我。 前者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又很快闭上了。 显然他也意识到，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随着老嫂子把饭桌摆到炕上，端齐了菜，那中年男人此时也洗完了手。 他蹬掉鞋子上了炕，一言不发的挨着康军坐下，准备吃饭。 我想了想，状似无意般的看向他，“大哥，您每天什么时候躺桥？” 男人自顾自的往自己碗中，盛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头都不抬的回，“十点。” 我微微点头不再说话，拈了一筷大杂烩细尝，而大家也都开始埋头吃饭，全程气氛很是压抑沉闷。 一餐结束，黄狗蛋往盘子底下压了几张红票票，带着我们向老嫂子告辞，准备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一出大门，于丘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我，“白小姐，你刚才说，不待见就对了，还有那个躺桥，是什么意思？” 我停住步伐，淡淡解释，“躺桥，就是睡觉的意思。” “因为我姥爷以前是放高利贷的，所以我对江九市道上的黑话，略懂一二。” “就比如，那位大姐刚开始说的“甩瓤子”，就是典型的匪话。” “但我听她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却又会说本地的黑话，由此判断，很有可能是跟她男人学会的。” 黄狗蛋瞬间了然，“然后你就故意用黑话，去试探她男人？” 我勾唇一笑，点头，“是，那人既然听懂了，就说明他很不简单。黑白两道乍一碰面，难免火花四溅。” “这样看来，他不待见咱们，也就说得过去了。” 康军闻言，沉吟几秒，“那会不会食人案的真凶，就是......” 黄狗蛋摆手打断了他，“不可能。” “案发当天，我带着民警，连夜走访了附近住的几户人家。” “这两口子给我的印象尤其深刻，他们当天，都有不在场证明。” 于丘撇了撇嘴，“就算人不是他杀的，那他总涉黑了吧？” 康军“噗嗤”乐了，“咱们特案组但凡出手，那办的可都是大案要案！像这种扫黑除恶的低级工作，还是交给当地的派出所吧。” “走，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说完，康军率先打头，朝受害者家的方向走去。 黄狗蛋默默合计几秒，喊住了他，“我认为......咱们应该先去村长家！” 康军一愣，随即认同点头，“也是，先挨个排除一遍嫌疑，更利于之后办案。” 最后，大家目标终于达成一致，马不停蹄直奔村长家的三层“小别墅”。 第341章 地中海 这个村子的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老头。 所谓地中海，就是指......秃顶。 脑袋周围都有毛发，但唯独中间秃了。 在黄狗蛋亮出身份后，村长笑的一脸油滑。 他热情的邀请我们进了屋，而后让其夫人，在第一时间，给我们奉上了一壶好茶。 特案组三人审讯期间，我闲来无事，在“小别墅”里悠闲的溜达了一圈，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村长不是凶手。 很简单，我看见村长家的厨房里，放着成捆的山药、精装的百合和人参。 而村长卧房的床头上，摆放着附子理中丸。 这些都是针对体虚的大补之物。 再加上村长的年龄，和脑袋上秃秃的“地中海”。 更是不难判断出，此人常年虚不受补，根本就不具备连杀三人，再将尸体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的体力。 另外，村长和死者之间的过节，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即便再大的气性，经过几年时间的磋磨，也早该消的差不多了，完全没有理由再动手杀人。 村长大小还是个国家干部，又怎么可能会在杀人后，把人骨扔到县政府门口呢？ 据特案组之前对案发现场，做出的痕迹鉴定来看。 很显然，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这两起食人案，都属于是单人作案，没有帮凶。 这样一来，几乎就可以完全排除掉，村长的嫌疑了。 过了一个点的时间，特案组三人终于审讯完毕。 一行人走出村长家后，我第一时间说出了我的判断。 康军立马提出质疑，“那也许，村长是雇凶杀人呢？” 我失笑摇头，“雇凶？一般来说，杀手为财。” “在接到“订单”后，他们巴不得能快点把人嘎了，好去找“金主”领赏金。” “又怎么可能白白浪费时间，做出食人的举动呢？” “而且我认为，凶手食人这个事情，究根结底，就是为了表达出一种，对政府的不满和不屑。” “包括凶手把人骨，扔到县政府的门口，还有，两次作案的时间，都是1月10日......” “1.10，而我国的报警电话，也是110。”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这分明就是凶手，为了炫耀自己杰出的犯罪手段，在故意向警方挑衅！” “就算是我国最顶级的杀手，他也没必要这样做吧？” “万一惹恼了警方，不就是在断自己的“财路”吗？” 听完我的话，特案组三人，一时间都呆若木鸡。 良久，黄狗蛋才率先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敬佩，“白大人，那依你看，咱们下一步......” 我琢磨半晌，坚定开口，“去“葛妹子”家看看！” 黄狗蛋想了想，当即认同的点头，走在了我们最前面领路。 得益于特案组之前，下了辛苦的走访调查，黄狗蛋对这个村子还算熟悉。 我们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葛妹子”家。 “葛妹子”是个年近三十岁的大龄剩女，家中男丁众多。 第342章 死者为大 但因为她的哥哥们都下地干活了，母亲也在前几年刚刚去世，所以我们就只见到了葛妹子本人，和她七十多岁的老父亲。 一见面，葛妹子就忙着泡茶招待我们。 但她一听到于丘提起去年，她和大柱家的“恩怨”时，气的差点没把茶壶摔了，“我和柱哥是小学同学！” “他老婆在家伺候孩子，柱哥一个人在地里忙不过来，我这才想着去帮一把的！” “真是狗咬吕洞宾，好人没好报啊！” “他老婆就是个泼妇！” “还说我想给柱哥做小，我有颜有身材，犯得上吗我！” 黄狗蛋无奈劝了句，“死者为大。” 葛妹子一怔，这才停下了抱怨。 她拿出透明玻璃的印花杯子，一一给我们倒了茶水。 我含笑道了声谢，而后张口问道，“葛小姐，你们村里平时，会有外来人吗？” 葛妹子快人快语，“有啊！” “那可多了！卖豆腐的大爷，隔三差五就骑着三轮车来了。” “他那豆腐是真不错啊，劲道的嘞，比自己家做的强多了！” “逢年过节，还有赶交流会的人。” “各地的小摊贩也都来摆摊，舞龙舞狮的、唱戏的也都是外地人。” “各种收旧手机的，收旧菜刀的，还有推着自行车卖蜂蜜的！” “收旧菜刀那人，就别提有多傻逼了！” “当初他来我家收刀，明明说好的，一把旧菜刀五块钱！” “结果我费力八劲的，给他找了六把菜刀出来，他又抠门唧唧的不舍得出钱了！” “还说什么是我的刀不好，什么玩意儿纯度不够，最多能给二十！” “我一气之下就跟他吵起来了！这人真不是个东西，对女人都能动手！吵不过我就想上来打我！” “幸亏我几个哥哥回来的早，正好撞上了......” 葛妹子自顾自，唠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 突然无意中，就注意到了我不耐烦的神色。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忙尴尬的找补，“呃，对了，村里还有来拾荒的！” “收鱼肉收猪肉的，头前几天，还来了个办卡的！” 拾荒？ 我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脑海中陡然就浮现起，黄狗蛋早先说过的话来。 “他们就像是，被某个突然闯入家中的陌生人杀死的一样，根本就很难推测出，凶手的真正作案动机。” 我若有所思的看向葛妹子，“拾荒的人，一般都是在城里“工作”吧？村子里面，有什么好捡的？” 葛妹子撇嘴，“那谁知道呢？” “不过，村子里其实也有不少，饮料瓶啊纸壳子什么的，估计就是捡这些玩意吧？” “说起来，来我们村里拾荒的人，也就那一个！” “他好像是十多年前就来了吧，最近几年反倒是没见了。” “那人穿的破破烂烂，但是还怪年轻的嘞，有手有脚，也不说打个工养活自己......” 十多年前来的，还算年轻，身体健康并非残疾人？ 我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 第343章 不差事 抬起头定定的注视着葛妹子，“你知不知道，拾荒那人叫什么名字？他家住在哪里？” 葛妹子回忆了几秒，遗憾摇头，“时间过的太久了，我实在记不清。”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没再参与审讯，而是坐在木凳上，陷入了沉思。 直到特案组三人审讯结束，准备离开时，我才回过神来，迈腿跟着大部队，走出了葛妹子家的大门。 于丘小声嘀咕，“凶手不是村长，而这葛小姐案发当天，也不在村里，“死者屋后头住那老变态，岁数又那么大，够呛能犯案......” “那嫌疑人还有谁啊！” 黄狗蛋肃然望着我，“落苏，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么...... 我合计几秒，“还是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一行四人，当即满面愁云惨雾的，直奔受害者家。 而等我们到了地方才发现，受害者家院子的大门上，已经被警方贴了封条。 黄狗蛋刚准备伸手去撕，就被我拦了下来，“先别撕，咱们翻墙进。” 说完，我抬手一扒墙面，整个人凌空翻了进去。 入目便是三间大砖房，水井旁边，趴着一只大黄狗，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我不由纳闷，死者家门上既然被贴了封条，那院子里，怎么还会有狗呢？ 这时，墙外传来黄狗蛋震惊的声音，“落苏，你身手这么好？” 我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以这面墙的高度，正常人恐怕很难翻越过来。 但紧接着，我又听见于丘说话了，“老黄，你踩着我的背先上！女人都翻的过去，那咱几个老爷们也不能差事儿啊！” 我乐了。 能进特案组的，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即便不争馒头，那气也是得争一口的。 我自顾自迈步，朝正房走去。 水井旁边的大黄狗，好几次跃跃欲试的，想往我身上扑。 但跟我四目相对的瞬间，它却突然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趴在地上不动了。 闻到鼻息间随风传来的血腥味，我下意识的望了眼屋顶。 瞬间想起了黄狗蛋之前说过的话，凶手把死者的内脏和肠子，都抛到了屋顶上。 其手段，何止是残忍二字可以形容！ 这时，随着几下重重的落地声，特案组三人也跳进了院里。 我意念一动，指着水井旁边的狗，看向了黄狗蛋，“警方贴封条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放这只狗出去？” 黄狗蛋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是这只狗，它自己不走！” “自从案发以后，这只狗就一直趴在院子里面，不吃不喝。” “民警如果想要保护现场，让特案组的人后续过来，能顺利的展开调查，就必须要贴封条。” “但奇怪的是，不管大家怎么撵，这只狗就是不出去。” 于丘闻言一愣，感慨道：“忠犬啊！它这是准备把自己饿死在家里，陪着主人一起上路呗？” 一听这话，我莫名觉得好笑。 “案件结束以后，还是强行把它弄出去吧，救人一命，呃，救狗一命，也胜造七级浮屠。” 第344章 第一现场 康军应声点头，率先一步拉开了正房的门，“这个屋子，就是凶杀的第一现场。” 话落，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顷刻间从屋里喷涌而出。 我不自觉的蹙了眉，仔细观察着里面的陈设。 江九市农村的大部分砖房，并不像城里的楼房一样，会把厨房、卧室隔成一个个独立的小房间。 而是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就能将整间屋子的布局，都看个大概。 地面上有被拖拽过的血痕，棉布窗帘上，也赫然印着几个血掌印。 黑色茶几上摆放着两个铁盆，里面是没有吃完的“水煮肉”，上头飘着几只苍蝇。 血迹最多的地方，是土炕上面。 很显然，凶手在作案时，特意把尸体拖到了炕上，然后才进行了开膛破肚，千刀万剐。 我接过黄狗蛋递来的鞋套穿上，把屋里细致的逛了一遍，最后才迈步进了厨房区域。 两个大铁锅里，满满当当都是肉片，上面还漂浮着一层恶心的油脂。 灶台旁边，是一些基础的调味料，生抽、酱油、盐。 这时，我身后的于丘，突然惊呼了一声，“卧槽！” 我侧头望去，就见他不知何时，竟打开了冰箱的门。 而冰箱里面的隔层上，居然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三颗人头，两大一小。 人头已经被染上了一层冰霜，都阖着眼眸，面部有些被溅上去的血点子，呈干涸状。 于丘面露菜色，一言难尽的张了张嘴，“这太过分了！” 黄狗蛋虽然早已看过这一幕，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的弯腰干呕。 就在这时，康军突然转身面向我，开玩笑般的来了句，“白小姐的心理素质真不错啊，这都面不改色？” “要不是咱们上次一起共事过，我都不禁想要怀疑，白小姐就是凶手了。” 我淡淡瞟他一眼懒得接茬，转而又看向了黄狗蛋，“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黄狗蛋闻言当即直起腰来，一脸亢奋，“什么疑点？” 我指了指土炕，又指了指灶台，“案发现场，并没有看见任何刀具利器，那凶手又是如何做到，把人肉一片片切割下来的呢？” 于丘冷静的回我，“凶手作完案后，怕被警方提取到指纹，所以就带走了凶器，这很正常啊！” 我垂眸笑了，“可是，我刚才把屋里转了个遍，在农村，整个家里面，连一把利器都没有，这就不太正常了吧？” “院子角落里有猪圈，说明死者家里曾经养过猪，这么一来，过年过节的，就免不了要吃顿杀猪菜。” “这样的人家，刀具一定少不了。” 黄狗蛋边琢磨边表达了认可，“落苏说的没错，养猪户家里，不说有个十几把刀，至少五六把也得有吧？” “凶手作完案，为了轻便出逃，带走凶器也就算了，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刀具，都带走呢？” 我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看向众人，“你们还记不记得，刚才葛妹子说，村里经常会来一个收旧菜刀的人？” 第345章 干一行懂一行 于丘恍然，“对啊！而且葛妹子还吐槽，说那人办事不地道！该给的钱却故意压价。” “难不成，他也来死者家里收过刀？” 我想了想，抬手指向了灶台墙边，挂刀的架子，“你们看这里！” “既然上面有八个挂钩，就说明，这里曾经可能挂着八把，各式各样的刀，比如菜刀剪刀水果刀。” “如果说，收刀人是正常来收刀，那死者怎么可能，将八把刀全都卖掉呢？家里做饭用什么？” “再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死者在生前，把这些刀全都卖了，那其他特殊用途的刀呢？” “比如杀猪用的杀猪刀，割草用的镰刀，又去了哪里？” “基于此，我大胆推测，凶手可能就是收刀人！” “他杀人烹尸后起了贪念，想要搜刮一些值钱的东西。” “但很多人家里，几乎不会存放现金，而农村妇女又少戴首饰。” “若说把家里一些贵重的大件搬走吧，还极易引人注目。” “所以我判断，凶手在作案后，干脆就把死者家里面的刀具，全部搜刮一空。” “因为他本身职业的关系，即便他光明正大带着很多菜刀离开，也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而且，你们再看这锅肉，切割的大小这么均匀，显然凶手使刀时，极其得心应手！” “这样惯常使刀的人，除了医生和屠夫，恐怕就是收刀人了！毕竟干一行懂一行嘛！” “再加上刚才，葛妹子给咱们描述的收刀人形象，我认为，此人应该是个非常暴躁易怒的人。” “而这样的人，杀人的概率是非常高的。” 听了我的话，黄狗蛋和于丘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沉默了。 反倒是康军率先开口反驳，“如果真的是收刀人作案，那他杀人的理由不外乎两点。” “要么就是在收刀的过程中，和死者发生了口角怀恨在心，要么就是和受害者一家早有过节。” “但不论是哪种缘由，他都没必要把人骨，扔到县政府的门口，挑衅警方吧？” “还有，特案组针对此案，专门开过一个会议讨论。” “根据十年前的卷宗记录，大家一致分析，凶手杀人后的做法，很有可能就是单纯的想吃肉。” “而收刀人这个职业，虽然小众，收入却并不低，怎么可能穷到吃不起肉呢？” 我思索几秒，耐心的解释，“早先黄队长说过，十年前的食人案，凶手的烹饪手法，是清水煮人肉，并且我也看了相关卷宗。” “在那起案件中，凶手几乎把煮熟的肉，吃掉了大半。” “可再看十年后的这起食人案，凶手的烹饪手法明显有所不同，他甚至往锅里倒了酱油。” “再从“食物”剩余的分量上来判断，相比起十年前，这次凶手作案后，就像是一口肉都没吃似的。” “这就又回归到我之前的猜测上了，这两起食人案的凶手，可能并非是同一个人。” “很简单。” 第346章 守株待兔 “十年前的凶手，要是为了吃肉而杀人的话，勉强也算说的过去。” “毕竟十年前的经济条件，比起现在可差远了，穷人吃不起肉的现象，也不是不存在。” “包括他挑衅警方，也可以理解为，是基层人物的贫穷，导致其对政府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家家户户几乎顿顿有肉。” “因此十年后的这位凶手，虽然我还没有猜到他的杀人动机，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分明是在模仿十年前的凶手作案。” “这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他没怎么“吃肉”了，包括其扔人骨到县政府门口，也只是效仿“前辈”而已。”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他成功的使警方，把这两起案件联想到了一起。” “增加了破案难度的同时，也满足了他自己，对于“行业天花板”的崇拜心理。” 听我一口气说完，特案组三人看我的眼神，犹如看天神般崇敬。 良久，黄狗蛋小心翼翼的开口了，“那咱们接下来......” 我淡淡一笑，“就住死者家里，守株待兔！” “如果凶手真的是收刀人，那么他在作案后，为了防止警方对他有所怀疑，就一定会照常来村里收刀。” “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将其一举拿下，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 特案组三人对视几秒，随后一齐看向我异口同声，“就这么办！” 当晚，由于正房血腥味太重，我们一行四人，便住在了死者家的南房里。 三个老爷们出于对女同志的照顾，把唯一的土炕让给了我，他们则打起了地铺。 兴许是当阴差这两年，好日子过多了。 此刻我再次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了想，我掏出香蕉20，在某站的搜索栏里，输入了1.10食人案这几个字。 很快，关于食人案的帖子蜂拥而出。 我点开了热度最高的一篇帖子，边看边慢慢划拉。 突然，几行熟悉的评论就映入了眼帘：“我认为，在这个年头，谁家都不缺一口饭吃，凶手的杀人目的，一定不是为了单纯的吃肉！” “听说咱们的老祖宗，传下过一种偏方，就是吃人肉能治哮喘，所以，凶手会不会是一个哮喘病患者？” 这个分析还算中规中矩，但下面，却有一位id名为，“血红之夜”的网友给他回复，反驳道：“楼上的观点我不认同，这种人打从心底深处就是变态的，他不一定非得有什么作案动机，或是什么目的。” “说不定，他只是路过死者家的时候，看见死者家的看门狗比较可爱，所以就杀了这一家三口，霸占了那条狗！” 看着这几条评论，我才隐约想起，早些时候，蚂蚱似乎都给我读过。 而在“血红之夜”发表的言论下面，还有一条评论。 是一位id名为的网友，他对“血红之夜”的分析，进行了长达几百字的回复。 第347章 血红之夜 从各个刁钻角度，对“血红之夜”的名字，和曾经发表过的一些动态，进行了抨击讨论。 这名网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血红之夜”，就是十年前那起食人案，真正的凶手。 看到这儿，我不禁来了兴趣。 点进“血红之夜”的头像，翻起了他的动态。 “血红之夜”在十一年前的9月29日，发表了第一条说说，内容为：“政府的存在，难道就是为了逼迫人民吗？” 第二条说说，是在八年前的3月15日，内容为：“终于结束了三年的拾荒生涯，以后我将开启新的生活。” 我接着往下划了几页，目光又停留在他六年前，9月9日发表的一条说说上，内容为：“凭借自己的努力，总算攒钱娶到了老婆，可是，她真的好烦......” “不洗澡，她就不肯让我上床睡觉，仅仅因为我把烟头，掐在了花盆里，她就仗着自己怀孕，挺着大肚子批判了我整整一个小时。” “我真的受不了啦！此时此刻，我想要把她的肠子掏出来，扔到垃圾桶或者冲进下水道里，然后一刀一刀的活剐了她！” 五年前1月10日的内容：“我国的警力比起m国，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一帮老废物！” 看到这儿，我猛的翻身坐起，更加认真的划拉起了屏幕。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得出了，跟先前那位网友，一样的结论：“血红之夜”，确实有很高的概率，就是十年前食人案的凶手！ 不止如此，还因为他的ip地址，居然也在江九市！ 思及此，我迅速爬起来，下炕推醒了黄狗蛋，把香蕉20递给他，“黄队长，别睡了！你快看看这个！” 黄狗蛋睡眼朦胧间，倒也配合的瞅了几眼，而后陡然清醒，“卧槽！嫌疑犯出现了！” 说完，他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香蕉20的屏幕拍了个照。 紧接着，又发出了一条语音，“杨扬，查一下这个id名为血红之夜的网友，他的基本信息和现住址，我现在就要！”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突然不受控制的动了动...... 隐约听见，外面的院子里，似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刹那间，我想都没想的推门冲了出去。 在一片黑暗中，我看见院子中间，此刻有一个黑影，正在鬼鬼祟祟的猫着腰，寻找着什么。 看来，此人必是凶手无疑了！ 想到这儿，我飞身一脚过去，把那人踹趴在地。 随后，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我就用力踩到了他的背上，冷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言不发，只惊恐的在地上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我脚下的施压。 这一番动静颇大，惊动了特案组三人。 他们飞快的从屋里跟了出来，人手握着一把短枪，警惕看着我脚下那人。 黄狗蛋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照了过去。 是个短发男人。 他体型偏瘦，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即便被电筒光晃的睁不开眼，却仍趴在地上装死，一声不吭。 第348章 收刀人 我挪开脚拎着他的衣裳，把人揪了起来，“你是收刀人吧？” 那人战战兢兢的看我，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你，你怎么知道？你们......是条子？” 一看这情形，在场的人心里多少都有点数了。 黄狗蛋沉着脸厉声问，“你为什么要杀害大柱一家三口？” 收刀人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也不知是太过惊慌，还是被这阵势吓得。 随着我一撒手，他就瘫坐到了地上，“我，我没有杀人！” 于丘一向没什么耐心，上前照着收刀人的胸脯就是一脚，“还敢狡辩？没杀人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死者家里来干什么！” 康军站在一旁双手环臂，也冷声帮腔，“早点招了，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收刀人闻言，神色从最开始的惊恐，逐渐转变为万念俱灰。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今晚大概不会招供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的开口了，“一月九号的白天，我来大柱家里收刀。” “浪费了我大半个小时的口水，大柱才终于同意，将五把菜刀，以二十块钱的价格卖给我。” “但就在我准备付钱的时候，大柱媳妇儿却突然临时变卦，嫌我给的价低，又不卖了。” “我特别生气，跟那婆娘吵了几句摔门而去。” “但刚走到门洞时，就听见了她在我身后，指桑骂槐的教育她女儿。” “说什么如果现在不好好学习，未来就只能像我一样，做个最穷酸的社会底层人。” “我就不明白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靠自己的努力挣钱，又没偷没抢的，她凭什么看不起我？” 听到这儿，黄狗蛋发出了灵魂拷问，“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你就连杀了三人？甚至连那个七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收刀人破罐破摔的大笑出声，“斩草除根，很简单的道理。” 于丘见不得他如此猖狂，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你tmd杀人就算了！还烹尸！恶不恶心啊你！” 康军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也追问了句，“那十年前的那起1.10食人案，也是你做的吗？” 收刀人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十年前的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休想把这个屎盆子，往我的头上扣！” 康军讽刺一笑，“这两起食人案，发生的时间、地点，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收刀人横了他一眼，很有骨气的就不说话。 这时，我脑中陡然闪过了一个可能性。 于是我蹲下了身子，平视着收刀人，“你认识十年前作案的凶手，对不对？” 收刀人跟我的目光对上的瞬间，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他沉默几秒，回道：“没错。” 看来，我之前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思及此，我弯起唇角，友好的朝他笑了笑。 尽可能想让自己表现的，更“平易近人”一些。 “这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要模仿他的手法，来作案呢？” 第349章 堂哥 收刀人的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又是好半晌，他才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再次开了口，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向我们一一道来。 “十年前，那起震惊全国的食人案凶手，他是我的堂哥。” “早些年，我堂哥父母双亡，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去了县里唯一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当了学徒工。” “那个时候的学徒，不管是学两年还是三年五年，都是白干活，没有工资。” “而能不能学到东西，就要取决于师傅的心情好坏。” “我堂哥为了能尽早出师谋生，一咬牙就卖掉了家里的几亩地。” “他拿着这些钱，经常买些烟酒小食，来“孝敬”师傅。” “但不巧的是，在他刚学到些皮毛的时候，那家汽车修理厂，却突然倒闭了。” “而堂哥那时卖地得来的钱，也所剩不多了。” “无奈，他转而又做起了，小成本的豆芽生意。” “我堂哥那人，手勤能吃苦，没几年，他的生意就越做越大，很快开起了一家豆芽厂。” “可好景不长，八成是因为同行的嫉妒陷害。” “他前脚在村里盖起了二层小楼，准备风风光光的娶个媳妇儿成个家，后脚国家就将他的豆芽，判为了毒豆芽。” “那段时间，村里县里的街坊们谈“芽”色变，纷纷找上门来索赔。” “紧接着，堂哥的家被抄了，豆芽厂也被封掉。” “不过幸而我堂哥聪明，他提前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什么都来不及拿，连夜逃出村里，这才躲过了牢狱之灾。” “但在那之后，由于身无分文，堂哥就只能流落街头，以拾荒为生。” “十年前的1月10号，新闻突然爆出了一起，特大凶杀食人案，就发生在我们邻村。” “而过了没几天，堂哥也神色匆匆的来到了我家。” “他告诉我，他准备出一趟远门，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所以特地来跟我告别。” “我看见他破破烂烂的衣裳里面，好像有血迹，就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嘴。” “因为我和堂哥从小一起玩，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堂哥倒也没瞒着我。” “他挺痛快的承认了，说他就是凶手，离开这里是为了避风头。” “我那时发现，堂哥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 “虽然有些害怕，但最后在他临走前，我还是拿了两千块钱给他。” “而自从我们那一面分别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堂哥了，但我会经常在网上，关注这起食人案的进展和动态。” “一直到前几天，我离开大柱家以后，越想越气。” “无意中在家里，看到了堂哥小时候送我的泥人，当时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 “突然之间我就兴起了一种，我也要杀人的念头。” “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堂哥十年前杀了人，没有被逮住，所以导致我，也起了些侥幸心理吧。” “我筹划了一夜，发现第二天刚好就是1月10号。” 第350章 案件告破 “我觉得，我也应该按照堂哥当初的作案手法，去杀了大柱一家。” “这样的话，警察或许会认为，是十年前的凶手再度作案，就很难查到我的身上了。” 听到这儿，我恍然大悟。 难怪十年前食人案的凶手，在作案后把人骨丢到了县政府的门口，原来是因为记恨政府当年，封了他的豆芽厂。 而吃人就更好解释了，就如我之前所想的一样。 拾荒人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经常饿肚子，看见人肉动了心思也不奇怪。 更何况，按照收刀人刚才的说法，他认为他的堂哥在“精神”方面，似乎还有点问题。 不过嘛，看着眼前瘫坐在地上的收刀人，我却觉得，精神有问题的，可能不止是他的堂哥...... 这时，黄狗蛋站我身旁再次发问，“距离你杀人烹尸已经过去了两天，你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冒着风险再次回到作案现场？” 收刀人语气淡然的说出了一句，令人感慨的话：“我“前妻”送我的钥匙扣丢了。” ...... 当晚，特案组最出色的技术人员，很快就顺着“网线”查到了，id名为“血红之夜”，这位网友的详细住址。 跨越了十年的两起1.10食人案，至此告破，而两名杀人凶手，也在一夜之间，统统被缉拿归案。 我回到成人用品店后，没多久就接到了黄狗蛋的电话。 寒暄几句后，他很正式的向我表达了谢意，紧接着突然问我，“落苏，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办案时的思维角度，很清奇？” 我沉默两秒，笑了，“因为，我也是个神经病。” 黄狗蛋一听，在电话那边也跟着笑。 良久，他神秘兮兮的来了句，“落苏，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十年前的河泽县里，明明有那么多户人家，可凶手却偏偏选择，要杀害那一家三口？” 见蚂蚱和凌志坚也一脸的好奇，我点开了免提，配合的问，“为什么？” 黄狗蛋嘿嘿一笑，“经过我们刚才的审讯，凶手说，因为他当时发现，那户人家养的看门狗，很可爱。” 我脊背莫名一凉。 强打着精神，跟黄狗蛋又闲扯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凌志坚划拉着自己的手机，幽幽长叹，“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啊！” 蚂蚱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呲个大牙看向了我，“落苏姐姐，你有没有看今天的头条新闻？” 我不解，“怎么？又有大案了？” 蚂蚱憋着笑，小脸通红，“no，是某位政界大佬，解甲归田了！” 说完，他大概是怕我听不懂，紧接着又补了句，“也就是退休养老！” 我一脸懵圈，“退就退呗！这跟咱们西南辖区，又有什么关系？” 凌志坚放下了手机，也笑的无比奸诈，“茄子，那地府的最新公告，你看没看啊？” 这俩人磨磨唧唧的，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好气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 第351章 新任山神 凌志坚笑的愈发灿烂，“地府的最新公告里面，罗列出了山神的数条罪状，最终冥界决定，将其革职。” 我愣怔片刻，陡然反应了过来，“那阳间“解甲归田”的那位政界大佬，该不会是段京元吧？” 凌志坚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猜对了！” 看着眼前这俩活宝逐渐猥琐的笑容，我顿时哭笑不得。 敢情猫王和山神，这是玩了一出携手归隐啊！ 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时，蚂蚱又开口了，“落苏姐姐，那地府最最最新的公告，想必你也还没看吧？” ...... 天天忙着办案，我哪有那闲功夫。 我一个白眼翻过去，语气阴森，“你们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一次性说完会死啊！” 凌志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笑的更欢快了，径直把手机，递到了我眼前，“这不！你自己看吧！” 我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屏幕上。 新任山神李观棋？ 红头文件！！！ 我不敢置信的往下划拉，果然在尾端，看见了一枚红彤彤的冥界专用章！ 凌志坚和蚂蚱看了我的反应，乐的捧腹大笑。 前者抽出空来，贱兮兮的问我，“茄子，咱们的顶头上司，新任山神，是你老公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个屁！ 丫一上任就是山神，这不纯纯走后门嘛！ 我阴恻恻的瞥了凌志坚一眼，嫉妒的险些把牙咬碎，“山神的职位虽然高我一级，但西南辖区并不受他管辖，算什么顶头上司？！” “更何况，阴间是没人了吗？！罪臣之子也能入地府任职？这王八犊子还是个阳人！” 凌志坚拍了拍自己笑僵的脸，不以为然，“冥界对前山神李承允的处罚，很明显就是轻拿轻放。” “这都看不出来吗？地府还是注重人才！” “道门覆灭后，这父子俩可是阴阳两界，为数不多的道士了！” “再说了，你丫没看公告里的那两行大字吗？这李观棋走马上任，可是为了替他老爹将功赎罪的！” “而且，这位爷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阳人，他那几百年的道行，就算在阴间，也能横着走了！” 我被凌志坚噎的说不出话，一种悲凉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这李观棋专门克我也就算了，偏偏他现在还当了山神...... 丫以后不得骑我脖子上拉屎撒尿啊？ 我甚至想到，以后见了这老东西，我还得行礼！！！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然而，就在我内心极度忿忿不平之时，香蕉20响了。 屏幕上显示出，李观棋三个大字。 我深吸一口气，飞快按下接听键咬牙切齿的“喂”了声。 下一秒，男人满是笑意的清冽嗓音，通过话筒传至耳畔，“夫人，我亲自下厨，炖了两条青鱼，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我漠然出声，“谁是你夫人？凭什么要跟你一起吃鱼？” 李观棋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既然已经领了结婚证，那么不管你承不承认，以后你都是我的人了。” 第352章 僵尸 呃，莫名感觉好油腻，这怎么肥事？ 不过，李观棋说起结婚证这三个字，我突然想到...... 上次猫王让我拿红本本给李承允看，而在他看完后，似乎我一直没有，把那玩意再拿回来。 思及此，我乐了，“可是，我已经把红本本，送给你老爹了，证件都不在我手里，还算什么夫妻？” “至于阳间所谓的法律效应，对于你我这种，都在阴间任职的人而言，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吧？”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妥协了，“哦，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阴差大人，猫王村出现了僵尸，你尽快过来处理一下吧。” 这话一出，我惊呆了。 尽快处理？ 让我？ 意思是，不跟这老东西一起吃鱼，他李观棋就要指使我干活呗？ 你丫算老几啊！ 还真拿个鸡毛当令箭啦？ 我越合计越来气，压着音提醒李观棋，“猫王村并不是我的管辖地！” “更况且，捉拿僵尸鬼怪，那不都是你们道士的拿手好戏吗？与我何干？” 李观棋没有多言，只淡淡扔下一句，“你不是小猫王吗”，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举着香蕉20发呆良久。 是啊！ 猫王村是早年，猫王为自己选择的定居地！ 而我，还背着个小猫王的名头！ 最终，我长叹一声，在凌志坚和蚂蚱的注目礼下，拿着车钥匙出了店门。 西南辖区的这辆手动挡公车，似乎是当年凌渊任职时，由地府出资申购的。 它的岁数，比我小不了几岁，典型的“老爷车”，方向盘都被磨破了皮。 最近我更是发现，上路之后它一步一喘，跟要断气似的，随时有抛锚的风险。 而果不其然，在我刚出市区，准备驶往猫王村方向时，车子突然熄火了。 我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再启动成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骂骂咧咧的迈腿下车，拨出了道路救援的电话。 这家救援公司的工作人员，那也是相当的敬业。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清障车就停到了国道边上。 看着“小黑”被缓缓拖走，我站在原地，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还去处理僵尸呢，腿儿都没了！ 荒郊野岭的，让我上哪打车去！ 我在心里把冥王骂了一万遍：抠门玩意儿！ 阴差的“装备”，不如人家特案组也就算了，车还老的掉牙！ 以后休想再让老子给你卖命！ 我满腹怨气的掏出香蕉20，在某博发了条emo动态。 随后踢踢哒哒的，朝猫王村方向腿儿着去了。 然而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了喇叭声。 下意识的扭头望去，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直直朝我驶来，停在了我身侧。 随着车窗缓缓降下来，沈宥谦那张五官英挺的脸，瞬间印入眼帘。 他眸子黑亮，“矜持”的问我，“苏苏，需要帮忙吗？”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竟不由的有些恍惚。 似乎从上次，在腾飞大厦分别后，我和沈宥和，就一直没有见过面。 第353章 并肩而行 他现在......还想着要杀猫王吗？ 两个灵魂共用一体，还会互相排斥吗？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就陡然清醒了过来。 我礼貌的朝沈宥和颔首，全当打招呼，而后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谢谢。” 说完，我加快步伐，将其甩在了身后。 但沈宥和不死心，一脚油门又追上来。 于是就出现了一人一车，“并肩而行”的画面。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语气无奈，“苏苏，难道我们以后，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我库库一顿走，心里合计了起来。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两家也算世交。 几百年前，崇祯帝对猫王，更是有封正之恩，兄弟之谊。 我跟沈宥和做不做朋友，眼下倒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猫王交代过，要我看顾好大明皇室的后人。 所以，只要他沈宥和不害人，猫王的面子，我多少还是得给几分。 再加上我和他，过去也曾是好朋友...... 思来想去，我停下了步伐，看向车里的男人，“那你以后还吃鬼吗？” 沈宥和见我的态度明显有所松动，眼底闪过了一丝希望。 他毫不犹豫的向我认真保证，“绝对不会了。” 听了这话，我才总算放下心来。 当即就不客气的拉开车门，坐上了沈宥和的副驾，“送我去猫王村。” 沈宥和唇边含笑，“好。” 话落便是一脚油门。 这突如其来的推背感，别提多爽了，羡慕嫉妒恨之余，我也下定了决心。 等回到市里，盘点一下店里这段时间的收入，咱也得买辆新车开开。 抵达猫王村后，我按照脑海中的记忆，给沈宥和指路。 最终，他把车开到了村西头，一家小卖铺的门前。 这里绝对是打听事儿的最佳场所。 而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卖铺的门口，还如过去一般，围着一大群人。 打扑克的，下象棋的，好不热闹。 我迈腿下车，特意找了个面善的大爷询问，“您好，请问咱们村里，是不是在闹僵尸？” 大爷扭过头来，努力睁着浑浊的老眼，瞅我半晌，“你是......白家那个丫头吧？” 这话一出，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见这架势，我想都不想的摇头否认，“我是姓白没错，但不是谁家的丫头，您认错人了。” 村民们闻言，看着我的目光，顿时奇怪的转向了另一边。 我不解的也随之望去。 就见角落里，此刻正坐着一个六旬老人。 是我姥姥。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皮肤也皱皱巴巴。 与我视线相交的刹那间，她显的极其诧异。 但目光却很快就落到了我身后，沈宥和的那辆豪车上，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惊羡。 我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只觉好笑。 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我这位姥姥的眼中，都只看得见“金钱”。 然而就在这时，姥姥却突然面露慈祥的，把目光再次转向了我。 第354章 打一个试试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分开众人走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我一愣，姥姥在几年前，不是已经单方面的宣布，把我撵出家门了吗？ 眼下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我似笑非笑的把手抽了回来，“老太太，您哪位啊？” 姥姥一脸不可置信，“落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这话说的，也太……” 她这话一出，成功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姥爷骂我是白眼狼的话来。 于是我礼貌的冲她点了下头，“谁让我是白眼狼呢。” 大概是小时候的我，太过听话懂事了，导致姥姥对我如今的变化，显然不太适应。 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压了下去，苦口婆心的问我，“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姥姥以前打你？” “可姥姥都是为了你好呀！要不然我怎么不去打别人？” 我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 打别人？ 你打一个试试？ 看警察逮不逮你就完事了。 但我懒得跟她掰扯，转身欲走，却被姥姥拉住了袖子。 她看着我满脸的疼爱，也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心，“落苏，你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呀？怎么一直不回家来呢？” 我不耐烦应付她，突然想到了最近，网上的一句至理名言。 当即我便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余额为零的银行卡，塞进了姥姥的手里，“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姥姥闻言，脸色瞬间一变，“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朝自家老人要钱？” 周围的村民们一听，也纷纷附和，“可不是嘛，这孩子真不懂事！” 这时，沈宥和大长腿一跨下了车，直直朝我走来。 他微微躬身凑到我耳边，看似是在跟我说悄悄话，实则声音无比之大，“苏苏，这位就是那个，打小把你撵出家门，让你四处流浪的姥姥吗？” 沈宥和话音落地，周围的人都不吱声了，一个个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姥姥。 我强行憋住想笑的欲望，赞赏的给了沈宥和一个眼神。 随后，朝最先认出了我的那个大爷走去，“大爷，您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咱们村里，最近是不是在闹僵尸？” 大爷蓦的从新鲜大瓜中反应过来，有些结巴的回我，“是！是！前，前几个月，你，你舅妈不没了吗！” “按常理来说，人死后不能立即就下葬的，但你姥姥非说，尸体放在家里头不吉利。” “鼓捣着你姥爷和你舅舅，当天就把你舅妈给埋了！” “后来突然有一天，大家发现，你舅妈的坟，竟然莫名其妙的炸开了，里面的尸体也没啦！” “起先吧，人们还没当回事儿，只以为这尸体，是被谁给偷去卖了，这事在村里很常见。” “可谁知道这几天，村里养的牲畜，一到半夜就发狂嚎叫。” “天亮了大家伙才看见，那些牲畜被吸干了血，全都死啦！” “这段时间，咱村里的人，也就白天才敢出来唠嗑打牌。” 第355章 丧葬习俗 “一到了晚上，哪还敢像过去一样出来串门？乡亲们个个都恨不得，给自家大门安上他十道锁！” “实在太吓人了！” 听完大爷这番话，我不由的蹙起了眉。 姥姥这是典型的作死啊！ 人死后不能立即下葬，是古人凝结千年智慧，给后人们传下来的丧葬习俗。 不管是从玄学角度，还是从科学角度来看，都有其一定的道理。 过去我国发生过不少“假死”的案例。 顾名思义就是，有的人看起来像是死了。 没有脉搏、心跳和呼吸，但其实他还没死。 家属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如果草率把人埋了。 就会导致，原本还有希望活过来的人，最后只能被埋在土里，活生生的憋死。 还有，据说在关中某地，曾经出现过一只僵尸。 死人刚咽气不久，就被入土为安，接触到了地气。 而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尸体上莫名其妙的，长出了很多细细的白毛，因此变成了白僵。 这白僵吧，虽然只吓人，不害人，但是它会吸食畜生的精血。 几年后，当初那只吸够了血的白僵，又脱去了白毛长出了黑毛，彻底变成了黑僵，险些弄死了一个村的人。 这些事情，虽然发生的概率都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老祖宗流传下来，让后人停尸至少三天再下葬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假死”和僵化。 然而，就在我思考的间隙，余光却突然瞟到，姥姥趁人不注意，偷摸的挤出了人群。 我懒得管她，全当没看见，又接着琢磨起了这僵尸的事。 听这大爷刚才的描述，很显然，我“舅妈”现在变成了白僵。 也就是说，她目前只吸血，不害人。 难怪李观棋指定要我来处理这事儿。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只僵尸，也算是我的“家事”了。 只要将其抓住，一把火烧了，这趟的任务就算了结。 不过......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个舅妈？ 舅舅打光棍打了好多年，难不成，后来娶老婆了？ 思来想去，我心中纠结万分。 其实，我多少是有些记仇的。 姥姥犯下过失，却让我来给她兜底。 我这心里头，说不搓火那是假的。 但如果现在不抓这只白僵的话，再给她两年的“发育”时间，恐怕到那时候，整个猫王村的人都活不了。 细思极恐啊！ 想象下某一天，头条上突然发布了，“僵尸一夜之间血洗猫王村”的新闻。 这让我堂堂小猫王，情何以堪？ 我合计了老半天，总算想明白了孰轻孰重。 向大爷道了声谢，拉着沈宥和又回到了车上。 男人启动了车子，淡淡出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都不想的回，“先住下来，晚上行动。” 沈宥和点头，二话不说踩下了油门。 我们开着车在村里转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家农户入住。 因为猫王村地处偏僻，所以这附近，并没有酒店、宾馆这一类的公共营业场所。 第356章 经商头脑 而这家农户的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有“经商头脑”。 他把自家院子里，空闲出来的几间砖房，都改造成了私人版的家庭旅店，供过往的外乡人临时居住。 严格意义上，虽然属于“无证经营”，但天高皇帝远的，应该也没什么人管。 我跟沈宥和商议过后，决定俩人住在同一间砖房里，方便晚上随时行动。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所以在进屋前，我还特地向男老板，打听了僵尸的情况。 显而易见的是，我问对了人。 这位男老板，他还真的见过这只僵尸。 见我求知欲旺盛，男老板面露惧意的，讲述起了当时的情景。 “说起来，我应该是最早发现这只僵尸的人！之前有一段时间，我这儿好久都没有客人入住。” “我实在闲得慌，就邀请了几个朋友过来，陪我喝酒唠嗑。” “酒席散去后，天色也不早了，其他的朋友都自己回家了，唯独我那发小喝多了，走路都走不稳。” “我一看这情况，就提议让他别回了，晚上就住我这儿。” “可他说啥都不听啊，一会儿醉醺醺的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一会又说夜不归宿老婆要跟他离婚。” “我没办法，只好亲自把他送回了家，但在返程的路上，经过后山的一片玉米地，我却突然看见......” “有个奇怪的人，从玉米地里蹦了出来。” “那人是个女的，耷拉着舌头，穿着绿裙子，长发披肩双手下垂，光着脚一蹦一跳的来了我跟前。” “我那天也喝了不少酒，脑袋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媳妇儿，跟我闹着玩呢。” “所以我就开玩笑的朝她伸手，做出了要摸她胸的举动。” “可谁知，那女人根本不躲！就垂着手站那，任我一顿乱摸！” “我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按理说，这女人的胸，应该是软软的才对，可我手上的感觉，却像是在摸一块坚硬的石头。” “就在那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那女人好像也听见了。” “然后，不等人走过来，她就转身一蹦一跳的，又躲回了玉米地里，没影儿了。” “第二天酒醒以后，我越琢磨这事儿，越觉得怪，紧接着没几天的功夫，村里头就有了僵尸吸血的传言。”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有多后怕！要不是那天晚上突然来了人，我寻思那僵尸不得啃了我啊！” 听到这儿，我心下顿时有了思量。 这哥们儿，瞅着挺正经一人，看不出来还是个色批子。 而我这位“僵尸舅妈”，既然是耷拉着舌头，出现在人前，那就说明，她很有可能是上吊死亡的。 只是我不理解。 这年头的人，还能有啥想不开的事吗？ 非得自裁？ 思及此，我试探着问了句，“大哥，那您知道，这僵尸生前的身份吗？” 男老板点头乐了，“村里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有点啥事都用不了一下午，就传遍了，能不知道吗！” 第357章 祸害牲口 “这僵尸啊，以前是老白家的儿媳妇！村里人经常议论，说这女人打从一嫁过来，就跟公婆不和。” “那一家四口，是三天两头的吵嘴干仗啊！村主任看不下去劝过几回，也不管啥用，反而吵的更凶了。” “依我看啊，这老娘们可真够蠢的！” “她一个人，能干过人家这一家子吗！这不，听说几个月前，又跟她老婆婆干了一仗，结果没干过，一气之下上吊了！” 我心下感慨，这老白家的作风，倒是还跟过去一样。 想了想，我又接着问道：“那这只僵尸，一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男老板听了我这话，神色有些狐疑，“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随口敷衍了句，“好奇嘛，毕竟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么古怪的事儿。” “哦......” 男老板了然，“啥时候出现吧，也说不准！那僵尸，它也不是天天都来村里祸害牲口！” “不过但凡要来了，那肯定是晚上，也没啥规律！” “有的人说，天一黑，就听见自己家牲口，发出了被吸血的“惨叫”声，有的人则说，是凌晨三四点才听见的动静。” 我恍然。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它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呗？ 合计几秒，我心里顿时有数了，向男老板道了声谢，便准备回房。 然而，那男老板还不放心。 他追着我们，又交代了句，“小姑娘，你们入夜以后锁好房门，可千万别出去啊。”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邪，就喜欢整点刺激的玩，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邪乎！” “不定那僵尸啥时候，就又出来吃人了！听哥的没错，啊！” 一听这话，我莫名想笑。 但为了安这位老哥的心，我还是佯装乖巧的点头应了，“成！” 我跟沈宥和当晚的住处，是一间颇为简陋的砖房。 房间里面有两张单人床，中间还极为“讲究”的挂着层碎花布帘。 我俩各自和衣躺下养精蓄锐，只等着晚上一有动静，就立刻开展“灭僵”行动。 正当我脑中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布帘后面传来了沈宥和的声音。 “苏苏，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姓李的道士？” 我看着发黄的天花板，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他，“我讨厌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相爱相杀的桥段，观众们喜欢将之称为be美学。” “但其实，这样的爱情，开头不美好，过程也可笑，结尾更是苍凉。” “如果是这样的话，情之一字，不碰也罢。” 沈宥和似乎有所触动。 沉默良久，他突然笑了，“所以，我和那位道士兄弟，都已经被你淘汰掉了，是吗？” 一听这话我也笑了，文绉绉的回，“我无心风月，只钟情抓鬼。” ...... 当晚，我跟沈宥和瞪着眼睛，愣是熬到了凌晨两点，都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商议过后，我们决定主动出击。 从之前得到的线索中判断。 第358章 偷鸡 我认为那只僵尸，很有可能就藏在后山的玉米地里。 沈宥和也是个说干就干的急性子，拉着我当即便出了门。 然而，一脚油门抵达了后山，我们才突然意识到，想抓住这只僵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眼前黑压压的一大片玉米地，何止是一两亩啊。 琢磨半晌，我灵机一动。 让沈宥和盯住这里，我则是开着他的车，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一路直奔我曾经生活过十五载的“家”。 大概是为了防僵尸，姥姥家的院门，此刻朝里锁着。 我二话不说翻墙进去，从鸡圈里抓了只最肥的鸡，又再次翻了出来。 返回到后山，沈宥和看着我手中这只，“咯咯”直叫活蹦乱跳的成年鸡，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在车上找了把军用匕首，从我手中接过鸡，无比利索的往鸡脖子上一划。 顿时，一股新鲜的鸡血喷溅而出。 与此同时，玉米地里的无数玉米杆，突然开始猛烈的晃动，带起了阵阵阴风。 新鲜血液，果然能吸引僵尸！ 我跟沈宥和对视一眼，皆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有多久，玉米杆终于停止了晃动。 紧接着，一个漆黑的身影，一蹦一蹦的显现在了夜幕中。 快到近前时，借着月色，我才看清了它的模样。 眼前这只僵尸，跟刚才那位私人旅店老板，所形容的僵尸样子，稍有出入。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它吸了不少畜生的精血，身上已经有了快要变成黑僵的征兆。 它的脸上，长出了白一片黑一片，细细的绒毛。 两只血红的眼睛鼓突而出，嘴里吊着一条长舌头，森森白牙若隐若现。 只这一眼，就差点给我看呕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只白僵，似乎还没开神智。 它一下下的蹦到我面前，伸出两条手臂，直勾勾的朝我叉来。 刹那间，我想都不想的祭出了阴差令。 可还没等我动手，沈宥和猛的抬腿一脚，就把它踹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弯腰拿起地上早就备好的汽油，干脆利索的往白僵身上一泼。 随着一声打火机的脆响，白僵身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它的嘴里发出像蛇一样，“嘶嘶”的低吼，张牙舞爪的挥动着四肢，在地上扑腾，没一会儿功夫，就不动了。 随着火焰逐渐转暗，很快化为了一捧灰烬。 沈宥和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成功惊呆了我。 虽然区区一只白僵，我自己也能轻松应付，但却远远做不到这么迅速。 而这时，沈宥和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他侧头看我，墨黑的眸似乎隐藏着无数情绪，“苏苏，我帅吗？” 我呆呆的和他对视，良久，一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留牌子，赐香囊！” 沈宥和显然没看过这部下饭神剧，眼中划过了一丝迷茫。 就在这时，我兜里传来了香蕉20的来电铃声，打破了眼下的寂静。 我按下接听键，听筒里，是李观棋微冷的男音。 第359章 走着瞧 “白落苏，事情办完，就赶快回你的西南辖区去！少在本大人的地盘上勾三搭四！” 我心里顿觉莫名其妙，想都不想的怼了回去，“你算老几啊，都管老子头上啦？” 想了想，我又觉得不够痛快，接着嘲讽了句，“很快就又要过年了，你山神庙的业绩，都完成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呼呼风声，片刻后，李观棋咬牙切齿的回，“即便再差，也比你们西南辖区强！” “哦......” 我沉吟几秒，淡淡来了句，“那就走着瞧。” 说完，我径直挂断了电话。 这时，沈宥和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定到我身上，“此时此刻，我心里终于平衡了。” 我不解，“什么意思？” 沈宥和显然强忍着笑意，但他却故作严肃的冲我摇头，“没什么，上车吧，我送你回西南辖区。” 我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懒得动脑子去琢磨，当即便听话的上了副驾。 一路无言。 抵达目的地后，沈宥和在成人用品店的对面，停下了车。 然而，在我解开安全带，准备离开时，他却突然开口了，“苏苏，以后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我边摇头边诚实的回答，“够呛了，我每天都要忙着办案。” 沈宥和好脾气的看着我，“我可以帮你，就当......将功赎罪。” 我不解，“你敢吃那些鬼，不就是钻了阴间律法的漏洞吗？反正冥界也拿你没招儿，还赎什么罪？” 沈宥和神情不变，墨黑的眸眨了眨，“黑暗虽好，但如果，是你白落苏站在了正义的一方，那我势必是要追随的。” 看着眼前这人一副认真的模样，我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咱这是在无意中，又拯救了个失足恶鬼吗？ 将功赎罪，倒也不是不行。 如果沈宥和能借着协助阴差办案，来积攒些功德的话，未来万一他能跟沈宥谦的灵魂分离，阴间大概率，也会酌情对他减轻处罚。 更何况，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丫实力还挺强大...... 这不用白不用啊！ 想到这儿，我痛快的点了头，“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 言毕，我潇洒的迈腿下车，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成人用品店。 然而这时，我却突然发现，在我们店门口的空车位上，居然停放着一辆，崭新的豪华轿车。 我瞬间怒火中烧。 这个车位，原本是我家“小黑”的！ 我跨步迈进店门，没好气的看向柜台里，正忙碌着玩手机的凌志坚，“是哪个不长眼的，占了咱们的车位！” 凌志坚掀起眼皮瞅我一眼，乐了，“你爹！猫王大人。” 话落，他摸出一本绿色的不知名册子，悠闲的朝我扔来。 我抬手接住，打开一看，愣住了，“车本？送我的？” 凌志坚悠悠起身，把一个崭新的车钥匙，往我手中一塞，“此时此刻，我终于意识到，有个富豪爸比的重要性了！” “你丫昨天下午不是发了条动态吗？吐槽车坏了！” 第360章 身价 “结果天还没黑呢，四儿子店的工作人员，就把这车送货上门了，说是段先生所赠。” “哦对了，那人又说，段京元先生在他们店里，还为你购买了一台越野车。” “但因为那越野车极其稀缺，暂时没有现货，得下个月才能送来。” 我不可置信盯着手中的车钥匙发呆。 就这么短短的一夜之间，我的身价就远超百万了？ 这tmd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呐！ 想到之前我在办那起，政界大佬的“千金失踪案”时，曾存过段京元的电话号码。 犹豫几秒，我掏出香蕉20，给他拨了过去。 听筒里，彩铃足足响了十几秒，对方才接听，声音简短又威严，“哪位？” 我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幽幽回他，“老段，是我。”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段京元语气中夹杂了几分笑意，调侃出声，“小白啊，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怎么样？那车喜欢吗？为父......呃，我亲自给你挑的。” “承允兄说，小女孩子们都喜欢粉色的车，但我感觉，这辆又帅又酷的黑车，才应该更合你意。” “对了，还有一辆白色越野，到了以后你可以换着开，底盘高嘛，也方便你外出办案。” 听到这儿，我心下有些感动，“喜欢是喜欢，可是......”有点贵吧？ 但我话刚说到一半，听筒里就传来了前山神，李承允的声音，“白尧老贼，该你了！这局棋你稳输！” 下一秒，段京元语气突然急切起来，“小白啊，我这有点事，回聊啊回聊！” 话落，电话被骤然挂断。 我捧着手机哭笑不得，这两个人，他们果然在一起！ 这时，凌志坚狗腿儿的朝我蹭了过来，“茄子，把你这新“小黑”，借我兜一圈呗？” “嘿嘿，咱也想感受感受，这豪车的发动机，它到底是怎么个轰鸣法！” 我见状，大气的把车钥匙往他手里一塞，“送你得了！” 凌志坚美滋滋的抓着钥匙，直奔店门口的黑车而去。 临了丢下一句，“这可不是什么豪车，而是猫王大人浓浓的父爱，谁敢瞎要啊！” 我付之一笑，抬脚走进柜台里，随手翻起了成人用品店，这段时间的流水。 原本想着等收入够了，就买辆新车开开。 现在看来，这笔钱倒是可以省下了。 正琢磨时，店里来了人。 我抬头一瞅，愣住了。 来人竟是特案组的康军。 四目相对间，康军不好意思的，跟我打了声招呼，“白小姐，您吃了吗？” 我莫名的尴尬起来，这位突然上门，该不会是要买成人用品吧？ 毕竟，特案组之前不管遇到了什么案子，都是由黄狗蛋直接出面，请求阴间协助的。 没道理突然换人啊！ 思及此，我礼貌回以一笑，“还没有，不知道康警官突然来访，有何贵干？” 康军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白小姐，我可以邀请您，去我家吃饭吗？” 我毫不遮掩的直接问出口，“为什么？” 第361章 麻将 康军有些扭捏，好半晌才如实道来，“多亏了白小姐的帮忙，两起1.10食人案，才终于在前天结案，但是......” “也打从前天起，我老婆就突然，开始变的很怪异！白小姐，您能否帮忙，去我家看看？” “我怀疑我老婆，她被鬼上身了！” 一听这话，我心中陡然有了思量，“康警官，你老婆究竟是怎么个怪异法，方便聊聊吗？” 康军忙不迭的点头，“当然！” “怎么说呢，呃，就我老婆吧，她原本是个很讨厌赌博的人！” “但是这两天变的特别奇怪，她每天一睡醒，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急匆匆的约人，去麻将馆一起搓麻将。” 我无奈扶额，“就这？” 这很正常好不好！ 麻将之所以盛行，就是因为有其独特的魅力所在。 就拿我个人而言，我虽然也厌恶赌博。 但小时候，姥姥出去打麻将时，我也在边上旁观过。 因此对于麻将这个东西，我不说拿手吧，却也明白些精髓。 在不赌钱的情况下，约几位好友搓上几把麻将，其实是挺快乐的一件事。 这谈不上奇怪吧？ 尤其是从未接触过麻将的人，一旦入了门，为此着迷个十天半月的，再正常不过了。 就像打游戏的那些人，你总不能说他们就都有网瘾吧？ 很简单的道理。 只要是人，就都有好奇心。 在他们遇到一些自己没接触过，又很有意思的事物时，再加上刚好又时间空闲，当然就想要更深入的，了解研究一番了。 但康军却一脸严肃的告诉我，“不止这一件事。” “我老婆每回打完麻将回来，就神神叨叨的，说的话根本让人听不懂。” “而且，她不管干啥，都显得格外的暴躁！” “可能因为自身职业的关系，我察觉到不对劲儿以后，下意识就把单位发的枪卸了子弹，藏在了袜子里。” “果然，昨天半夜快要天亮的时候，我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了扳机声。” “一睁眼，就看见我老婆跪在床头，正举着枪对着我！” “白小姐，我和我老婆结婚多年，感情特别的深厚！” “如果她不是被鬼附了身，又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我呢？” 听完康军的这番话，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略一思索，我径直起了身，“那就走吧，去你家看看。” “多谢！” 康军面上一喜，但紧接着，他眼中又划过了一抹尴尬，“白小姐，那个，上次多有得罪。” ...... 什么意思？ 我起先还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前天，在1.10食人案现场时，康军对我说的话来。 当时，于丘打开了死者家冰箱的门，在场的人都不大适应，只有我毫无反应。 康军大概是出于，对柔弱女性的传统印象，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怀疑上了我。 但他并没有直说，而是拐弯抹角的试探了我一句。 他说：“白小姐的心理素质真不错啊，这都面不改色？” 第362章 不合常理 “要不是咱们一起共事过，我都不禁想要怀疑，白小姐就是凶手了。” 那个时候，被人无端质疑，我确实有点不爽。 但现在想想，特案组之所以会成立，就是因为社会上，出现了很多不合常理的案件，以及很多不合常理的人。 所以在案件没有被彻底侦破前，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有嫌疑。 这么一想，倒也不是不能谅解。 于是我迈步跨出店门，佯装不懂的回了他一句，“康警官指的是什么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康军一愣，随后释然。 他咧嘴笑了，“白小姐智谋过人，格局也远非一般女孩可比。” 不得不说，他这彩虹屁，算是成功拍到了我心尖上。 我当即严肃表示，“康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走！咱们这就上你家捉鬼去！” 康军忍俊不禁，很上道的也直接改了称呼，“白小妹大义！” ...... 我们一路顺利的，抵达了康军家所住的小区。 在坐电梯上楼的过程中，康军表现出了明显的忧虑，“白小姐，我老婆的身体里，如果现在住的是其他灵魂......” “那我老婆的灵魂去哪了？万一驱除了那只鬼，我老婆的灵魂却回不来，她不会变成植物人吧？” 我摇头解释，“人类的身体，完全可以承载两个灵魂，这样的人，我也见过。” “所以，就算被附身，你爱人的灵魂，也大概率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除非，是被厉鬼吞噬掉了。 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后半句我并没有说出口。 康军听完似懂非懂的点头，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我踏进门槛，瞬间就感受到了，屋里的一阵阴风。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应该就是康军的老婆。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也不回头，自顾自的拿起水杯吨吨喝水。 只一眼，我就判断出，康军的老婆此刻是“正常”的。 这个家里确实有鬼，但却不在人的身上。 我当即扭头望向康军，征求他的同意，“可以去你们的卧室看看吗？” 康军目不转睛，正担忧的看着他的妻子，闻言才把目光转了回来，客气道：“白小姐请便。” 这间房子，目测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 我迈开步伐，从主卧溜达到次卧，又从次卧溜达到厨房、卫生间。 但意外的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我脑中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凌志坚说过的话。 个别“天赋异禀”的鬼，能在几公里外，就感应到阴差的气息。” ...... 也就是说，康军家里的这只鬼，很有可能是，提前察觉到不对劲儿，跑路了，又或者藏起来了。 思及此，我果断祭出阴差令，从主卧开始，重新进行排查。 然而这一次，在踱步到卫生间门口时，我的右手掌心，突然一阵发烫。 我心下了然，当即就幽幽的开了口，“这位同志，你是自己出来啊，还是想让本大人亲自动手？” 第363章 手痒痒 卫生间里一片静谧。 半晌，一个三十多岁嘴唇青紫的鬼大姐，垂着头从里面飘了出来。 一见到我，她就“嗵”的一声跪下了，“阴差大人，您别抓我成吗？”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淡淡问了句，“康警官的夫人，为什么会在半夜，突然对康警官开枪？” 鬼大姐一脸无辜，“我，我也不知道啊！不瞒大人您说，我来这里，虽然是想替我老公报仇，杀了康军！” “但是，我附在那个女人身上以后，突然手痒痒了！” “我就借着她的身体，出去打了两次麻将而已，其他的，还啥都没来得及干呢！” 我慢条斯理的接着问，“那你老公是谁？” 鬼大姐泪眼婆娑，“我老公是河泽县的收刀人，他叫姚高！” “那帮废物警察们破不了案，没法跟上面交代，就故意冤枉我老公去当替罪羊！” “他们说我老公杀人烹尸，还把他判了死刑！” “我自己的老公，我能不知道吗！他为人特别善良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在得知了消息当天，我怕老公一个人在地底下寂寞，就喝了农药，准备陪他一起上路。” “但是我死后，越想越不甘心！我寻思我得给我老公报仇啊！哪能就这么让他白白受了冤屈！所以......” 听到这儿，我恍然大悟。 原来眼前这位，就是今年这起1.10食人案，凶手的妻子啊！ 我对她特别记忆犹新。 因为，当时那个收刀人落网时，黄狗蛋问他，为什么要再次回到作案现场。 那个收刀人回答，说他“前妻”送他的钥匙扣丢了。 不得不说，这对夫妻，还真是情深几许，恩爱两不疑啊！ 一个不惜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去案发现场，捡个破钥匙扣。 一个为了不让老公，在黄泉路上孤单，干脆把自己也嘎了，当了鬼还成天琢磨着，要给自家男人报仇。 只是这位鬼大姐，属实心大，都身负“血海深仇”了，还不忘打麻将的事儿。 看来，是我格局小了。 这麻将打起来，确实挺让人上瘾。 至于鬼大姐为什么，偏偏要对康军下手，这个问题，我用脚丫子都能猜到。 回想当时，逮捕收刀人的那几名特案组成员中，就只有康军成家了。 而做了警察这个职业的人，大多都是一身正气，鬼魂很难近其身。 想报仇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他们的身边人，间接下手。 思及此，我淡淡瞟了眼鬼大姐，“你老公是否真的善良，我不想评判。但即便他是个好人，也未必就不会杀人。” “93年，贪污一百三十余万的教育局局长刘雷鸿下台，可据调查，他却曾经资助过上百名贫困学生。” “01年，强奸犯甄天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一名落水男童，事后竟然不计回报，转身就走。” “04年，十大杰出人物章文远因贩毒被抓，他曾位居当地好人榜的第三名。” “由此可见，作恶的人也有善的一面，而善人，也并非就不会作恶。” 第364章 证据确凿 “人性之复杂，很难说清。但真相，却永远都只有一个。” “食人案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不信！” 说到这儿，我不顾鬼大姐的哭喊，掏出乾坤袋一松袋口，将她收了进去。 康军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呆滞几秒后，他张嘴问我，“白小姐，那个，鬼......这就逮住了？” 我微微点头，一言不发的迈步到客厅，坐在了康军老婆对面。 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完全无视我，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看。 我注意到，此刻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是少儿频道的《智慧树》节目。 但康军的老婆，却丝毫不觉得幼稚，看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叹息。 我耐心的陪着她，看了十多分钟。 在节目进入广告阶段后，我才淡定的开了口，“嫂子，你深夜对康警官开枪，这属于谋杀未遂，你知道吗？” 康军老婆慢悠悠的转头看我，双眼无神，“那又怎么样？” 我想了想，笑了，“以康警官对你的爱意，他大概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但是，我很好奇。” “据康警官所言，你们自结婚后，就一直特别恩爱和睦，你怎么会突然，对康警官动了杀心呢？” “诚然，你被鬼附了身。 “但那只鬼当天，却并没有对你进行操控，也就是说，你是出于自我意识，想要杀了你的老公，为什么？” 听了我这番话，康军老婆突然冷笑出声，“恩爱？和睦？那是他以为的！不代表我！” 我配合的点了点头，有意引导她继续说下去，“那在你心里，你和康警官的这段婚姻，是种什么样的状态呢？” 康军老婆沉默几秒，眼中划过一抹悲痛，“我和康军，曾经是高中同学。临近毕业的时候，我们才终于确定了彼此的心思，谈起了恋爱。” “这些年，他对我很好，他挣到的每一笔钱，几乎都花在了我身上，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先紧着我。” “但是，自从我们结婚后，一切都变了。” “虽然他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他的母亲和姐姐，却总是频频找我麻烦。” “她们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霸着茅坑不拉屎，还故意挑康军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来欺负辱骂我。” “我起初也还嘴，但她们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力气很大，一言不合就上来推搡我，还打我耳光。”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并非是我不能生，而是他康军不能生！” “可是为了顾及他男人的尊严，我就只能把苦咽在肚子里！” “后来，他的母亲和姐姐，开始变本加厉。” “她们逼我交出房本，说横竖我也下不出蛋来，还不如把房子，过户给康军的侄子来继承。” “这套房子，是当初我和康军结婚前，一起购买的，他家出了三十万首付，我家出了十万块钱和装修费用。” “包括后来还贷，也是我们一起还的，让我就这么拱手让人，我实在不甘心。” 第365章 强制执行 “这些日子，我焦虑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直到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了婆婆和大姑姐。” “她们说，如果我再不把房本交出去，就要上法院告我，申请强制执行，让我们流落街头。” “我一下子就惊醒了，越想越憋屈！当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都事已至此了，还有什么活头？不如我和康军一起死了算了！想着想着，我就鬼使神差的开了枪！” 听完康军老婆的这番话，我心里顿时有数了。 人被鬼附身后，难免也会被鬼身上的戾气所影响。 再加上她心中积压已久的恨意，所以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 我抬头瞥了眼一脸震惊的康军，而后再次看向，眼前这个神容憔悴的女人，“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康警官呢？” “夫妻本为一体，有什么问题，大家就应该一起解决啊！” 康军老婆摇头，语气激动，“康军在特案组工作，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 “为了办案，他甚至经常在单位里打地铺睡觉，一睡就是半个月。” “而好不容易回了家，他也总是一副疲惫的模样，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再为这些琐事操心了。” 一旁的康军闻言，满脸动容。 他伸臂抱住了自己的妻子，话音中满是愧疚，“老婆，对不起。” “当初娶你回家，我答应过要让你永远开心的，却不想，你竟然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老婆，你看咱们这样处理好不好？我卡里，有三十多万存款。” “我把这笔钱还给我妈，咱们的房子，以后就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谁来都不好使！” “从今往后，我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如果实在想要个孩子......那咱们领养一个好不好？”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老公都听你的！” 康军老婆一愣，下一秒，她猛的扑进康军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那个滋味儿，就别提了！ 先是亲眼目睹了，收刀人夫妻的生死之恋。 现在又轮到了，康军夫妇的撒狗粮现场。 这让早已打定主意，封心锁爱的我，情何以堪呐！ 这爱情就tmd这么好吗？ 咱也不是没谈过，我咋就不觉得呢？ 然而这时，康军和他老婆，又开始了“旁若无人”的热吻。 我实在没眼看，干脆背过身去，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刚才康军说的话。 于是，在这夫妻俩互相抱着对方，啃了将近五分钟之久时，我不好意思的开口，打断了他们。 “康警官，你们是不是打算，领养一个孩子？” 康军闻言，似乎这才意识到我还没走。 他掩饰尴尬般的清了清嗓子，遂深情款款望向他的妻子，“老婆，你觉得呢？” 康军老婆的脸上，此刻也没了刚才的死气沉沉。 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意有所指般的来了句。 “要是能领养个男孩子就最好了，起码不用担心，他以后会被人欺负。” 第366章 领养家庭 我一听乐了，脱口而出，“正好，我有个小徒弟，叫朱慈炤，他今年十三岁。” “当初，他的母亲准备把他卖给人贩子时，被我救了下来，最近我正在给他，物色合适的领养家庭。” 康军老婆愣怔几秒，突然面露激动，“真，真的吗？孩子愿意吗？我，我们家庭特别合适的！” 话落，似乎是怕我不愿意，康军老婆又急忙补了句，“我和康军的工资加起来，绝对可以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我莫名想笑，“我相信。”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简单的跟康军夫妻俩，聊了下炤炤的性格和喜好。 双方达成一致后，我决定尽快把炤炤送过来。 毕竟当初让这孩子住校，也实属无奈之举。 现在有人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和教育，我也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不过，在我提到迁移户口时，康军拒绝了。 他严肃的看着我说：“白小姐，我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随时随地都可能处于危险中。” “为了孩子的安全考虑，姓氏别改了，也还是让炤炤跟你一个户口吧。” “我相信，只要我们真心的对孩子好，即便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也照样会跟我们亲。” 我点头同意，刚要说话，就见康军老婆风风火火的起了身。 她边忙碌着收拾家，边朝康军吼了一嗓子，“你快去！趁现在商场还没关门，赶紧给炤炤买几套新的床品去！” 说完，她又自顾自的小声嘀咕，“孩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得多晒太阳啊！嗯，得把主卧腾出来给炤炤住！” 我跟康军相视一笑，当即起身一起离开。 回到成人用品店时，凌志坚正趴在柜台上撅个大腚，给炤炤“辅导”作业。 我看了眼香蕉20，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刚好是周五，遂迈步过去“观战”。 凌志坚一脸认真的指着试卷，给炤炤讲解，“这一览众山小的意思吧，就是说，人坐在观光车上，这么一看！” “你猜咋的？那山，贼拉小！” 见炤炤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我瞬间笑喷了，“凌志坚！你丫滚开点！甭搁这儿误人子弟嗷！” 凌志坚不忿了，“你行你上啊！” 我懒得搭理他，牵起炤炤的手，朝二楼走去，“师父给你找了一对，高学历的爸爸妈妈，以后你的作业，就由他们来辅导啦。” “快收拾自己的书包去，吃完饭送你去新家。” 炤炤一听，不干了。 他陡然甩掉我的手，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师父！你别把我送人！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你送她终？” 一听这话，凌志坚乐了。 他哐哐猛拍自己的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孙子都未必能活过她！” 我也顿觉好笑，但一合计，还是端起了师父的架子，严肃道：“快去，收拾书包和衣服，为师还能害你不成？” 炤炤扁着嘴瞪我半晌，见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楼。 第367章 荼毒 凌志坚停住了笑，幽幽开口，“你是真铁石心肠啊，炤炤平时那么粘你，你都舍得把他送出去？” 我扭头瞅他一眼，怪声怪气的回，“不送去高知家庭里，享受那知识的海洋，难不成还把炤炤留下来，让你荼毒祸害啊？” “你那套坐在观光车上，看贼拉小山的诠释，还是咽进肚子里，自己消化去吧！” “也不合计合计，唐朝上哪儿找观光车去？” “杜甫要是知道，你这么嚯嚯他的诗，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了！” 凌志坚讪讪的撇了撇嘴，当即转过身去不看我了。 但托咱耳聪目明的福，我还是听见他口中，小声嘀咕了句，“真能埋汰人！都是学渣，还分啥大小王啊！” 当晚，蚂蚱从某黄色软件上，斥巨资订购了一桌荤菜，用于给炤炤送行。 当大家都在为炤炤，有了新的爸爸妈妈而高兴时，炤炤本人的嘴却撅的老高，快能挂个油壶了。 我把他的不情愿看在眼里，莫名也有些怅然，全程频频给他夹菜。 而这孩子倒也难得的乖巧，凡是我夹过去的食物，他全都来者不拒的吃掉了。 饭后，我开着老段送的新车，送炤炤去了康军家。 康军夫妻千恩万谢的接过孩子，差点没喜极而泣。 我简单跟他们聊了几句，交代完炤炤目前的学习情况后，就转身离开了。 但刚走到楼下，在我准备上车时，突然察觉到了一股视线。 我下意识的一抬头，就看见了趴在阳台上的炤炤。 他冲我不停的挥手，嗓音有些沙哑，“师父！师父再见！” 我眼眶一酸，点了点头，而后飞快的迈腿坐上驾驶位，开车驶离。 当晚，我正趴在柜台上发呆，店门却突然被一阵阴风刮开。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又来活了，当即便没好气的冷冷出声，“别整这死出嗷！门刮坏了你赔啊？” “有啥冤屈快点说，今天老子心情不好，没那闲功夫跟你扯犊子！” 蚂蚱正窝在情趣椅上打游戏，闻言“噗”的乐了，抬头循着我的视线，也看向了门外。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鬼大爷，在我们的注目礼下，面色惨白的飘了进来。 他的脑袋上，有一个很深的黑洞，正在汩汩往外流血。 我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按照惯例询问，“姓名，什么职业，死因？” 鬼大爷的声音很轻很慢很幽怨，“我叫王铁树，是红星马戏团的一名驯兽师。” “一个星期前，我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被客厅顶上突然坠落的吊灯砸死的。” 蚂蚱一脸想笑，却硬憋着的神情，“在家里也能被砸死？那你得多倒霉啊！” 王铁树一听，语气更幽怨了，“这就不是倒霉的事！我认为，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专门害我！” 见蚂蚱吃瘪，我接过话茬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王铁树言之凿凿，“这个房子，在我之前，已经出租过几十任房客了，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凭啥就砸死我啊？” 第368章 房租 蚂蚱撇了撇嘴，“年久失修，吊灯的螺丝突然松动，这很正常啊！” 王铁树显然不认同这话。 他愤愤不平，“我活了大半辈子，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谁是被灯砸死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思索几秒，淡淡出声，“那你觉得，这个害你的人，会是谁呢？” 王铁树听了我的问话，情绪这才平静了些许。 他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一定是房东！” “半年前，我在租这套房子的时候，跟房东签了一年的合同。” “当时我手里的钱不够，就只付了半年的租金。” “并且跟房东约定好，后半年的房钱，我会在租金到期的前一个月内付清。”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今年马戏团的收益会这么差。” “老板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我们开过工资了。” “因此，我没能如期拿出后半年的租金，而且在十天前，我之前缴纳的房租，也到期了。” “房东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催我赶紧缴纳下半年的房费。” “可我手里实在是没钱啊！于是我就好声好气的跟房东商量，问他能不能宽限我一个月。” “谁知道这狗房东，一听我没钱，居然对我破口大骂。” “他还说，如果再不交房租，就让我收拾铺盖滚蛋。” “我一气之下跟他吵了起来，在那之后没几天，我就被坠落的吊灯砸死了。” “这段时间，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 “脑子里突然就想到，当初我在跟房东交接房子的时候，他似乎留过我家的一把备用钥匙！”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就是那个狗房东，趁我不在家，故意拧松了吊灯的螺丝，想砸死我泄恨！” 听了王铁树的这番分析，我隐约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思及此，我严谨的问了句，“你家的钥匙，除了你和房东以外，还谁有？” 王铁树回忆几秒，像是陡然间想到了什么，恍然出声，“我老板也有嫌疑！” “之前我即将上台表演的时候，忙乱中把钥匙交给了我老板，让她帮忙收着，等我下台以后再还给我。” “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说不定，背着我又配了另外一把钥匙呢？ “毕竟杀了我，对她也有好处，至少欠我的这几个月工资不用开了！” ...... 为几个小钱，可能性不大吧？ 我有些无聊的托起了下巴，“还有吗？” “其他人......” 王铁树思索片刻回我，“没了！我爹妈早就死了，而我打了五十多年的光棍，也没娶过老婆，身边更没有朋友。” 蚂蚱连连摇头，插了句嘴，“落苏姐姐，我看这老头儿，八成就是时运低下，倒霉死的。” “古往今来，这种情况虽然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王铁树一听这话急了。 他扭头斩钉截铁的，向我保证，“阴差大人！我死的绝对有蹊跷啊！你信我！” 蚂蚱蹙眉，“老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西南辖区每天很闲啊，所以故意来找事儿？” 第369章 意外死亡 “被吊灯砸死，这分明就是一起意外死亡嘛！” 王铁树被气的呼呼直喘，“胡说！不可能是意外！我有第六感！” 蚂蚱白眼一翻，张嘴就是一句埋汰，“老头，你该不会有被害妄想症吧？” “第六感那玩意儿，是女人才有的东西，你一个老光棍......” 我被眼前这二人，吵的脑瓜疼，当即不耐烦的抬手制止了他们，“肃静！” “不管这位大爷说的是真是假，既然他来了西南辖区报案，我们就应当受理。” 我这话一出，王铁树感激的目光，瞬间朝我投来，“您简直就是包青天在世啊！” ...... 第二天一早，蚂蚱负责看店，凌志坚外出办差。 我则带着王铁树，也离开了成人用品店，准备先去“意外”现场看看。 然而，刚启动了车子，我副驾驶边上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拉开了。 紧接着，沈宥谦微微弯身，大咧咧的坐了上来，“苏苏，办案去啊？我陪你！” 我愣怔两秒，失笑出声，“敢情你一直在附近蹲我呢？” 沈宥和娴熟的把座椅调后了些，总算放置好了他那两条大长腿。 男人一脸真诚，“说好要弃暗投明，追随你的嘛。” 我无奈一笑，倒也没有拒绝。 问明王铁树他家的具体位置后，一脚油门径直开上了大路。 王铁树所租住的这间屋子，是个层高七米的单身公寓。 像这种公寓，是近几年非常流行的新型住宅。 大多数房主，都会选择将这种公寓，改造成两层，来增加房屋的实际使用面积。 我跟沈宥和抵达王铁树家时，房门大开着。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拿着扫把，从房间门口往外扫土。 我上前一步，厚着脸皮主动跟老头搭讪，“大爷，您是房东吗？” 老头掀起眼皮瞅我，一脸茫然，“啊，是，你们干啥的？” 我略一琢磨，胡诌了句，“我们是派出所的，接到群众报案，说这里死了人，过来看看。” 房东老头也不傻，立马发出了质疑，“可是你们之前，不是已经把尸体拉走了吗？还有，你俩咋不穿警服呢？” 沈宥和也学着我信口胡诌，“之前来的，那是巧隆派出所的人，我们是新春路派出所。” “你这儿不刚好属于两地交界么，还没明确划分出责任区域。” “我们今天本来是休假的，临时接到报案，一听死了人，哪还来得及换衣服啊。” 房东闻言，肃然起敬。 他赶忙过来跟我俩一一握手，“两位警察同志，你们太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嘛。” 我边心虚的跟房东握手，视线边飘进了屋里。 这间公寓，几乎算得上是毛坯房了。 仅仅铺了些看起来特别劣质的瓷砖，刮了层大白，家具也少的可怜。 但唯独有一个优点。 那就是这样的房子，房租一定会很便宜。 可想而知死者王铁树生前，过的有多清贫。 思及此，我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嘴，“大爷，您跟前一任房客，王铁树的关系，怎么样？” 第370章 倒霉 房东老头一听，顿时毫不掩饰的，就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不好！差极了！” “我跟他签的租房合同上，明明确确的标着，不允许租房人养宠物！” “谁知道这王铁树居然背着我，在家里面养了一只猴子！” “他在马戏团上班，我寻思吧，养点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很正常，这不提也罢。” “但最让我生气的是，当初我们约定好的，房租要在到期的前一个月续交。” “可王铁树这房租，都到期一个礼拜了，还跟我拖拖拉拉。” “居然好意思恬不知耻的跟我说，让我再宽限他一个月！” “还跟我大倒苦水啊，说他怎么怎么难。” “我就纳闷了，这年头，谁不难啊！” “我兢兢业业上了一辈子班，好不容易才挣下这么一套房，全指着这点出租钱养老呢！” “他难，我不难啊！他不交房租，我拿啥吃喝啊？” “还给我吊灯砸了！那灯买的时候贵着呢，要不是我老伴嫌费电，也不能安到这出租屋里来呀！” “最气人的是啥，你们知道不？他死我屋里了啊！” “这死过人的房子，以后谁还愿意花钱租？” “哎！也算我倒霉吧！” “这不，我寻思把这家里头打扫打扫，便宜卖了算了！” 听完房东这番话，我幡然醒悟。 如果真如王铁树自己所说，他是“被害”身亡的，那凶手也绝对不会是房东。 毕竟，这么一套公寓，别看它破旧，最少也市值六七十万。 可一旦死过人，就得折价三分之一了。 作为一个房东，别说跟房客有点什么摩擦了。 就算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完全不至于，跟钱过不去吧？ 非得把人，杀死在自己的房子里？ 而且，房东老头在我们面前，丝毫都不掩饰，对死者的厌恶。 从某个角度来判断，他是凶手的概率就更低了。 思及此，我迈步走进公寓，开始了细致的观察。 在客厅的地砖上，躺着一盏已经被摔的，支离破碎的吊灯，上面隐隐还有些血迹。 我单手把它拎了起来，发现这吊灯还挺重。 难怪能砸死人...... 这时，沈宥和渡步到我身边，不动声色的开口了，“苏苏，固定这盏吊灯的，是法兰螺母，六角螺帽。” 我有点懵圈，小声询问，“什么意思？” 沈宥和耐心的解释，“也就是说，这种螺丝是防松动的。” “不管经过多久，这盏吊灯，除非是人为的拧动了螺丝，才有可能会掉下来。” 我瞬间了然，这么看来，还真被王铁树给说准了。 是有人偷偷潜入公寓，故意拧松了螺丝，才导致他被砸死。 但凶手怎么就如此肯定，吊灯掉下来时，能刚好砸到王铁树的头上呢？ 还是说，对方也只是在拼“概率”？ 眼下已知凶手不是房东，那就只剩最后两个嫌疑犯：马戏团的老板和......鬼。 想到这儿，我祭出阴差令，迅速把整个公寓排查了一遍。 第371章 野猴子 但却并没有发现，这里有鬼魅存在的气息。 于是，我向房东大爷告别后，带着王铁树跟沈宥和，又直奔红星马戏团。 红星马戏团的老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女人，很多愁善感的模样。 她对王铁树的死，表现的格外悲伤，“铁树啊，那是我这儿的老员工了！” “平时工作特别勤恳，为人幽默和善，观众们特别喜欢看他耍猴。” “至于工资么，我确实还没来得及发给他。” “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原本想着到了旺季能多挣点，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发给大家，却没想到......哎！” 我理解的点了点头，“反正也是淡季，生意不好很正常，你完全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嘛。” 女老板摇头感慨，“我已经快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出过马戏团的门了。” “生意不好，淡季只是原因之一。” “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的观众口味都很挑剔，我们得不停的变着法创新，才能迎合到大家的喜好。” 一听这话，我脑中突然就闪过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念头。 我看向女老板发问，“王铁树家里养的那只猴，去哪了？” 毕竟，这个马戏团所处的大院里，到处都是监控。 而女老板既然敢说，她自己两个月没出过门，那必然是假不了的。 这样一来，“嫌疑人”似乎，就只剩下猴了。 女老板想了想才回我，“听说铁树意外死亡后，警方就把那猴，送去青山动物园了。” “因为这只猴子，并不是我们马戏团里的猴，好像是铁树，不知从哪儿逮来的野猴子。” “他私下养猴这事啊，我也是最近，才听下面的员工说起的。” “本来这猎捕野生动物，就是犯法的，可偏偏，铁树还总是打那猴子。” “哎，现在人都死了，不说了！” 听到这儿，我恍然大悟，野猴啊！ 那就不稀奇了。 据说峨眉山，就曾经有个猴王，带领着四百多只猴子，对游客发起攻击。 它们会故意挡住游客的去路，抢东西不说，还特别好色。 用一只“手”撩起女游客的裙子，并且做出一些极其“不雅”的动作，调戏那位女游客。 结果吧，就导致女游客太害怕，一不小心失足坠崖了。 犹记得，当时这事儿也是上了头条的，被网友们广泛关注。 而峨眉山景区，也是从那之后，才开始施行“人猴分离”的政策。 直白来说就是，以前人们可以近距离的跟猴子接触，现在只能远处观赏了。 如果驯兽师意外惨死一案，凶手真是猴子的话...... 那这只猴子，它是出于顽皮才松动了螺丝，还是出于“报复”呢？ 毕竟女老板刚才也说了，王铁树生前，经常毒打这只猴子。 离开马戏团大院后，我再次启动了车子，马不停蹄的开往青山动物园。 经过这一番调查下来，王铁树显然也猜到了什么，全程哭丧着脸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第372章 抽烟猴 二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沈宥和率先下车购票，我负责停车，而后在门口集合。 根据路标，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猴山。 据一位饲养员告诉我们，眼前这只蹲在铁网前抽烟的猴子，就是前几天，警察送来的那只野猴子。 动物园原本，是禁止猴子吸烟的。 但很多游客，在发现这只新来的猴子喜欢抽烟后，经常会偷偷的，丢烟和打火机进去给它。 工作人员根本就管不住，也只能放任自流。 并且，饲养员还说。 之前因为有游客投喂烂香蕉，导致猴子们跑肚拉稀。 所以他特意在铁网上，挂了一块“请不要投喂动物”的标牌。 但谁知道，就在当天下午。 饲养员却突然发现，那只新来的猴子跟认字似的，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把螺丝刀，将那块“请不要投喂动物”的标牌，给卸下来了。 说到这儿，饲养员一脸唏嘘的感叹，“这猴子，八成就要成精了！” 我莫名觉得好笑，上前逗弄一番。 而那野猴子，果然稳重的很，它叼着根烟吞云吐雾，鸟都不鸟我。 ...... 不愧是妙号猴居士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在饲养员离开后，我指着猴子调侃王铁树，“老大爷，凶手就搁里边抽烟呢，这玩意儿我是不敢惹，你行你上吧。” 王铁树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良久，才终于吐出了四个字，“算我倒霉。” 当天，我跟沈宥和回到成人用品店时，刚好看见凌志坚，准备押送一批鬼魂回冥界。 我便干脆让他把王铁树，也捎带上了。 沈宥和靠在柜台上，点起了一支烟。 在烟圈袅袅中，他突然语出惊人，“原来办案，这么好玩啊！” 我忍不住刚要回怼他，店门口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一人，“落苏，不好了！又有大案了！” 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我瞬间头大如斗，“黄队长！你丫下次能不能换句台词啊？” “成天一惊一乍的，你再给我吓出个好歹来！” 黄狗蛋尴尬一笑，余光看见沈宥和时，愣住了，“这，这位是？” 我放荡不羁的一甩头发，“本大人新收的小弟！” 沈宥和低头笑了，没吱声。 黄狗蛋则是默默冲我比了个，直挺挺的大拇指。 显摆完了我直接回归正题，“黄队长，这次又是怎么个事儿，说吧。” 黄狗蛋极其娴熟的，从柜台里掏了个小马扎出来，往上一坐，“这回还不算急，咱们可以慢慢聊。” “落苏，你有没有听说过，再生人？” 我若有所思的与他对视，“再生人，指的是不是，带着前世记忆投胎的轮回者？” 黄狗蛋认真点头，“没错，我国关于再生人的传说，有很多。” “其中最出名的，是一个姓唐的小男孩，笼头寨人。” “这个小男孩在其一岁时，他的妈妈抱着他上街，偶遇了一位姓吕的屠夫。” “还没等大人之间打个招呼，一岁的小男孩，就开始拼命的哭叫挣扎，并且从那之后，他的家里人发现。” 第373章 再生人 “虽然孩子逐渐长大了，但每次见到这个屠夫，男孩仍旧会大哭大叫转身就跑。” “屠夫挺郁闷，因为在他们当地，有个特别迷信的说法：小孩子见到将死之人，就会哭闹不休。” “他非常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但好在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反倒是那个姓唐的小男孩，长到六七岁时，他每次看到谁家，在地里采摘喂猪菜，就要一本正经的指导对方。” “比如哪种野菜太苦，猪不喜欢吃，哪种野菜太辣，猪吃了身体不舒服。” “乡亲们都觉得好笑，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然后一位老奶奶就逗他，说他讲的没有根据，自己偏不听他的。” “结果小男孩急了脱口而出，他说自己的前世，就是外公家的一头大白猪，被养肥后，外公把他卖给了姓吕的屠夫，杀掉吃肉了！” “小男孩的妈妈听说了这件事后，惊呆了。” “因为这小男孩的外公，在前几年确实养过一头白猪。” “那白猪嘴很挑剔，很多野菜都不爱吃，而后来，也确实是卖给了吕屠夫。” “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的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男孩从小，一见到吕屠夫，就表现的那么奇怪，还对猪喜欢吃什么野菜，如数家珍。” “原来，他本人就是个大白猪，带着前世记忆投胎转世的。” 听黄狗蛋说到这儿，窝在情趣椅上打游戏的蚂蚱，也来了兴趣。 他神秘兮兮的看着我们，开口了，“关于这个再生人吧，其实我也看到过一个故事。” “有对夫妻中年得子，喜出望外。” “在他们的儿子长到三岁时，突然有一天说，让妈妈炒菜时少放油！” “他妈妈不理解，遂开口问为什么。” “这个儿子就说了，旅周没有油，他长大以后，要给住在旅周的家人送油吃！” “并且他还说，他是旅周村尹家的小儿子，前世是因为家人逼婚，才喝了农药自尽的。” “妈妈半信半疑，出于好奇，立马带着他前往旅周。” “而到了地方一打听才知道，这村里确实有户姓尹的人家。” “母子二人当即前去拜访，一进门，她儿子就开始热情的，跟尹家老小打招呼，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 “尹家人见状，也无比震惊。” “他们发现，眼前这个三岁的小男孩，跟他们之前死去的儿子，不管是一举一动，还是说话的方式语气，几乎都一模一样。” 讲到这儿，蚂蚱意味深长的一笑，“黄队长，你不妨大胆猜猜，阳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再生人？” 黄狗蛋一头雾水，配合的问了句，“为什么？” 蚂蚱不紧不慢的解释起来，“有好几种可能。” “首先几率最大的，就是在某一年内，死亡的人数太多。” “孟婆汤不够分，掺水了，所以就导致有些人的前世记忆，没有被清除干净。” “其次，也有可能是，孟婆大人接收了，来自阳间的贿赂。” 第374章 隔辈凉水 “但这种情况，非常的少见，毕竟懂行的人不多。” “甚至还有民间传言，说隔辈的凉水，也可以使人保持，生前的记忆投胎。” “也就是说，家中爷奶辈的老人，在即将离世的当天，由孙子或是孙女，喂其喝凉水即可。” “喝凉水的时间，距离死亡时间越近，记的就越清晰，反之亦然。” “就比如说，如果是早上喂的水，晚上才离世，记忆就会比较模糊。” “就像有的人，会在特定的时间地点，莫名其妙的突然感觉，眼前这一幕场景，仿佛什么时候经历过。”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出个中究竟，那就是人前世模糊的记忆，在作祟。” “不过，这个隔辈凉水的传言，也是有迹可循的。” “早年阴间还没有创立各个辖区时，鬼差们羁押了鬼魂，在判断出其生前没有罪恶后，就会立刻送往孟婆处清除记忆。” “而这隔辈的凉水，也许从某个神奇的角度来说，可以稀释孟婆汤！” 黄狗蛋恍然大悟。 他沉默良久，幽幽的来了句，“也就是说，孟婆汤也会假冒伪劣？阴间版的科技与狠活呗？” 这话一出，店里的几人哄然大笑。 我耐心的等大家乐完，这才质疑出声，“可是这所谓的再生人，还有一种可能是，他被鬼上身了，亦或者夺舍、魂附体。” “就比如说，人的三魂之一，会因执念太重而游离，偶尔附到其他人的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毕竟这“三魂之一”，也仅仅只是个，带着记忆的微弱能量而已，并没有自主意识。” “因此难免会误导阳人，让他们以为，这些记忆，就是来自于自己前世的。” 沈宥和对我的说法深感认同，“苏苏言之有理，造成再生人出现的可能因素，确实太多了。”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位专家曾经提出的，一些特殊的人群，会遗传到父母长辈的记忆基因。” “因此，所谓的再生人，他们脑中不属于当世的记忆，也或许来自于他曾经的某一位先祖。” 黄狗蛋听完我们三人，对于“再生人”的分析，显然有些懵圈，“那民间传闻的喝酒窝，是真的吗？” “好多长辈都说，人脸上之所以有酒窝，就是因为在阴间，拒绝喝孟婆汤时，被孟婆捏着脸灌汤，捏出的喝酒窝。” 这话一出，我实在憋不住笑了，“信则有，不信则无，黄队长，闲扯了这么半天，也该说正事儿了吧。” 黄狗蛋闻言满脸的难以启齿，好半晌才终于开了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几年前，我市悄然崛起一股黑恶势力。” “这个犯罪团伙的创始人，也就是领头羊，他叫秦右，是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帅气青年。” “秦右的父母，都是在编教师，可秦右对各种犯罪手段，却像是无师自通般娴熟。” “最早在他十五岁时，这人还在读初中，就成立了一个帮派，名为秦王帮。” 第375章 藏污纳垢 “这个名字，是不是听起来，特别的非主流，就像是小学生过家家？” “其实不然。” “秦王帮的成员，除了秦右以外，大多都是些二三十岁，甚至四五十岁的无业游民。” “可他们却全部都愿意，服从秦右的指挥，可以说是指哪打哪了。” “每个城市的火车站，都是最混乱肮脏，藏污纳垢的地方。” “起先，秦右带领着秦王帮的人，在火车站周边，干起了碰瓷、拉客、售卖假发票等营生。” “踩脚瓷和丢钱瓷，就是那时候兴起的，也是秦右自创的伎俩。” “踩脚瓷顾名思义就是，小混混会故意把脚，伸到路人的鞋底下。” “然后大喊说“你踩我脚了”，这个时候，不管路人如何表现，瞬间就会有一大群痞子围过来，对路人进行敲诈勒索。” “至于丢钱瓷，则属于是一种更低劣的骗术。” “利用人的贪财心理进行诈骗，但很容易被识破。” “而令人不齿的是，被路人揭穿后，秦王帮的人恼羞成怒，会直接进行抢劫。” “还有拉客行为，秦王帮的“拉客仔”，将外地人哄骗上车后，见人下菜碟。” “看起来好欺负的旅客，他们会明目张胆的，向对方讨要钱财。” “遇到脾气不好的旅客，向对方索要高额车费未果，就将其半路丢下。” “那段时间，我市火车站及周边街道的治安状况，迅速恶化，但随着警方的严厉打击，秦王帮不得不另辟捷径。” “他们又干起了，拐卖妇女儿童的不耻勾当，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产业链。” “拐卖来的妇女，一部分被卖到了各个地区的贫苦旗县，一部分则留在本地，被迫卖淫。” “至于儿童，聪明乖巧些的，秦右会将他们聚集起来，进行犯罪技巧培训。” “而笨拙丑陋的孩子，则被打断手脚，沿街乞讨。” “六年的时间，这帮“职业妓女”、“职业小偷”、“职业乞丐”，为秦右敛财无数。” “他的野心越来越大，又开始做起了毒品买卖的生意，迫使无数市民染上毒瘾。” “警方在暗中盯了秦右很久，在死伤了无数卧底后，才终于掌握了他部分的犯罪证据，将其抓捕归案。” “但是，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堪称完美。” “不管使用什么样的审讯手段，他都拒不交代犯罪事实，也不肯说出藏毒窝点，和那些受害人的下落。” “经过特案组的详细调查，我们发现，秦右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再生人。” “从他二十多年来的行程轨迹分析，此人从未离开过江九市，但却能说一口流利的陈置方言。” “并且，他的母亲还告诉我们，秦右刚出生，还在吃奶的时候，一个婴儿脸上，竟然会流露出色眯眯的神情。” “几岁时，没有任何人教过他，秦右就认识字典上的全部汉字，并且能做出高难度的奥数题。” “因为秦右的父亲对海鲜过敏，所以秦右家从来不买海鲜吃。” 第376章 老海民 “可是，在一个亲戚的婚礼宴席上。” “秦右的父母，却突然无意中发现，他们的儿子，吃螃蟹和海胆的手法，就像是一个老海民！” “我们翻遍了特案组往年的卷宗，才终于找到一些端倪。” “二十多年前在陈置市，警方曾经枪毙过一个黑道毒枭。” “而巧合的是，这个毒枭的名字中，也有一个右字，他叫江右。” “江右生前，是某知名大学的高材生，他酷爱吃海鲜，其父母也都是海民。” “在他大学毕业后，偶然间加入了一个涉黑集团，从此步步高升，开始了犯罪道路。” “后来我们再次问了秦右的母亲，她说，秦右的名字，其实是秦右在七八岁时，自己给自己起的。” “当时秦父秦母，觉得这个名字太过简单，缺乏寓意，可秦右却非常坚持。”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去了当地的户籍中心，将儿子的名字由秦乐贤，变更为秦右。” 听到这儿，我心中顿时了然，“所以，二十多年前，那个被警方枪毙的大毒枭江右，带着前世记忆转世投胎，又变成了秦右？” 黄狗蛋严肃点头，“真相究竟如何，恐怕除了秦右本人，谁都说不清楚，但我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你刚才所说的鬼上身、夺舍、魂附体，也不是没有可能。” “据特案组统计，目前秦王帮的“在职”人数，高达几千人。” “即便“ceo”已经锒铛入狱，可他们却毫不停歇的，还在从事各种违法犯罪活动。” “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阻止毒品继续扩散，也为了解救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孩童。” “在秦右入狱后，特案组前后，选出了三名男警察，去到秦右身边卧底，想要试图获取他的信任。”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秦右此人城府极深，且心思细腻，哪怕是一丁点的破绽，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因此于丘提议，我们可以找一位既漂亮聪明、身手又好的女警察，去他身边卧底。” “一来，女性相对比较柔弱，不容易引起秦右的提防心。” “二来，也算是一出美人计。” “或许可以从他的口中，套出毒品交易的上下家，和那些被拐卖掉的妇女儿童下落。” “可是我思来想去，身上同时具备这些优点的女生，好像除了咱们的阴差大人落苏以外，别无其他人选了。” “更何况，这秦右还极有可能是一只鬼，呃，不对，是被鬼附身的人......” 听完黄狗蛋这番话，我总算是明白了，他此行的真正用意。 丫分明就是想，让我进监狱里头给他当卧底！ 这个要求站在我的角度来考虑，倒也不算过分。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果真能把这个几千人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并且救出受害人，捣毁贩毒窝点，这绝对是一桩大功德啊！ 想到这儿，我痛快答应了，“我去！” 第377章 我陪你去 沈宥和此刻，似乎也跟我想到了一起。 他紧跟着淡淡出声，“我陪你去。” 黄狗蛋闻言喜上眉梢。 他当即想要上来，跟我“熊抱”一番，以表感谢，却被我无情的一伸手，将其挡住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三人开始着重商讨，此次的“卧底行动”。 蚂蚱原本兴致勃勃的，也想参与进来。 但考虑到，西南辖区接引新鬼的人手可能不够，又只好作罢。 最终，我们制定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我伪装成一个跆拳道教练，因被小混混调戏，一怒之下“失手”连杀数人入狱，被判三十年。 而沈宥和则伪装成，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因非法集资两个亿入狱，被判无期徒刑。 黄狗蛋似乎早有准备，从车里拿出两套囚犯的衣裳，让我俩分别穿上。 而后，他特别严肃的叮嘱了句，“秦右此人特别精明，你们千万记住，入狱后不要接近的太过明显，一切顺其自然。” 我点头表示明白，一行三人上了车，直奔江九市第一监狱。 到了地方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监狱，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监舍的窗户明亮，地板也很干净，每个屋都有蹲坑式厕所。 床并非是传说中的“大通铺”，而是类似于，学校宿舍的那种上下床位，每个屋能住十六个犯人。 当然了，也分为三个监区。 男监区、女监区，和单独关押高危重点罪犯的监区。 我“连杀数人”，属于高危罪犯。 而沈宥和“非法集资数额过大”，是重点罪犯。 所以，我们都被单独关押在高危监区，“碰巧”是秦右所住监舍的隔壁。 兴许是黄狗蛋，提前跟狱警打过招呼，透露了我们的“卧底”身份。 眼下四周没人，那个年轻的男狱警，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人，特别的和善。 临锁门前，他还偷摸塞给我一小包，香草味的饼干。 我所住的监舍，相比起女监区，能住十六人的那种监舍，空间显得极其狭小。 除了一张单人床和小桌子外，什么都没有。 窗户外覆盖着细密的铁网，房顶上有监控设备。 没有正规的卫生间，但在监控死角，有一个蹲坑式的简易厕所。 我和衣躺在床上小憩，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用钥匙挨个拧开了所有监舍的门，大声吆喝起了“吃饭”。 门外，瞬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我起身穿好鞋出去，看到犯人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囚服，正在排队，当即便也默默的排在了后面。 而我这一举动，引来了不少异样的注视，和细碎的八卦。 “又新来个女的！” “长的怪好看的嘞，犯的什么事？” “谁知道呢！不过够资格被关在这的，哪个手里没有几条人命。” “那么瘦，也能杀人？” 我这才发觉，在这个高危监区里面，似乎没有几个女犯人。 这时，排在我前面的男犯人转过头来，语气略带好奇，“你犯的什么事？” 第378章 优待 我思索几秒，用不轻不重，但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回他，“宰了几个流氓而已。” 监区里顿时哗声一片。 “而已？” “这娘们挺狠啊！可不敢惹！” “放屁！在座的各位谁不狠？” 与此同时，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阴郁的目光。 转头望去，视线刚好跟一个平头青年对上了。 他戴着眼镜，高鼻梁，薄唇，身高一米八左右。 我在黄狗蛋的手机里，看过他的照片，认出此人正是秦右。 想起某人特意交代过，让我们接近的，不要太过明显。 当即我就若无其事的扭头，收回了视线。 几分钟后，大概是人到齐了。 在数十个狱警的监管下，我混在一百多个犯人中间，浩浩荡荡的下楼，涌进了食堂。 大家取了餐具，开始自觉的排队盛饭。 我注意到，每个犯人的用餐标准，是两个大白馒头，一份白菜豆角，一份炒木耳，一份鸡肉土豆。 而轮到我时，盛饭的大爷眼睛一亮，居然热情的多给我舀了两勺，“够吃不？” 我回以微笑，边点头边收回了餐盘。 身后顿时就有男人小声嘀咕起来，“还是当女人好啊！去哪都有优待！下辈子我也要当女人！” 另一人毫不客气的嘲讽，“前提，你得是个美女！” 我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的端着餐盘，找起了位置。 由于食堂里的饭桌数量有限，大多数的犯人们都会选择，和熟悉的人拼桌。 除了秦右以外，我实在没那闲心去结交谁。 便干脆趁着现在还有空桌，选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我抄起筷子浅尝了一口，饭菜那是相当的寡淡无味。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我还是努力说服自己，把菜接着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我桌对面突然又放上来一个餐盘。 抬头一瞅，就见沈宥和穿着一身囚服，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模样。 他看着我问，“这位美女，很高兴认识你，可以拼个桌吗？” 一听这话，我竟莫名觉得好笑。 但见周围有人看过来，我又赶忙收敛了笑意，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随你便！” 沈宥和一本正经的坐下，表演起了作为一个上市公司ceo，应有的挑剔。 他夹了根豆芽放进嘴里，但很快又吐了出来，呸呸两下不满道：“这什么饭啊！喂狗，狗都不吃吧？” 我憋着笑低下头，不停的往嘴里扒饭。 这时，身后有人不乐意了，“他骂咱们是狗！” 另一人嗤笑起来，“你丫脑子不好使吧？他的意思是，咱们连狗都不如！” 先开头说话的那人，闻言顿时冷哼一声，“新来的都爱装逼！” “今天他不用干活，等明天干上活了，累死这狗日的！到时候估计吃的比谁都欢！” ...... 晚饭过后，我跟沈宥和随着大部队，又排起了长龙，浩浩荡荡的往监舍走。 这一幕与当年，我和凌志坚在精神病医院，排队下楼放风时的场景，何其相似，我不由的有些感慨。 第379章 监狱作息 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时间竟已经过去了五六年。 回到监舍前，我终于从犯人们一路上的闲聊中，了解到了第一监狱的作息时间。 原来在这里，每天早晨七点，犯人们就要起床，然后围着监狱进行跑圈锻炼。 而七点四十五分，是早餐时间。 那帮犯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说，这第一监狱的早餐，就只有馒头和稀粥，跟第三监狱的伙食比起来差远了。 每天的八点半，所有的犯人，都会被聚集到一起，学习监狱里的规章制度，和国家的法律法规。 十二点钟，全国统一的午饭时间。 两点到六点半，是“工作”时间。 其实所谓的“工作”，就是劳动改造。 所有犯人都必须参加。 只不过在这里，工作赚来的并非是工资，而是积分。 说起来，这里的工种倒是很多。 就拿刚才一直闲聊的，那帮犯人们来说，他们有的是监狱后面的茶田里，负责种茶叶的。 有的是绕线团的、踩缝纫机做衣裳和鞋帽的，还有几个负责采矿的青壮年。 而每天吃过晚饭以后，犯人们就可以在监舍里，自由读书看报一直到十一点，然后熄灯睡觉。 我隔着门，特意跟狱警打听过才知道。 这里的书籍、杂志或是报纸，都需要拿“工作”换来的积分，来订阅。 当然，积分也能兑换烟、茶叶、泡面、鸡腿、牙刷、脸盆等各种用品。 狱警出于对“同行”的照顾，还好心的给我开了个后门，送来一本《射雕英雄传》，供我打发时间用。 虽说这书我看过不下三遍，但对于此时此刻。 没有手机，只能躺在床上发呆的我来说，也聊胜于无了。 煎熬的一晚上过去，第二天大早，又是一阵熟悉的钥匙开锁声。 我跟着犯人们按部就班的，开始了一天的牢狱生活。 或许是因为性别差异，我能没分到和秦右同样的工种，而是被狱警安排去了食堂打杂。 比如给土豆削皮、扒白菜帮子，倒垃圾等等。 而跟我一起打杂的几个犯人，男女都有。 他们边干活边唠嗑。 “奶奶个熊的，听说了吗？上个礼拜新进来的那个强奸犯，在前天中午休息的时候，被一帮人给“弄”了！” “活该！监狱外面，他强奸别人，来了监狱，就该别人强奸他了！” “唔，我可没有同情他的意思，只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中午的休息时间，狱警就该锁门了吧？” “我日，应该不能吧？” “咱们每天就这么一两个小时，能自由活动的时间，要是再被剥夺了，犯人们组团闹起来，监区不得乱了套啊！” “可是那强奸犯，好像疯了，矮锤说，他亲眼看见那人，在监舍里到处乱屙乱尿，还笑呵呵的把粑粑往狱警脸上甩。” “我不信，才几天就疯了？肯定是装的！” 听着他们热络的八卦，我莫名感觉兴奋。 早有耳闻，监狱里面“同性恋”是公开的。 第380章 盗墓贼 男犯人强奸男犯人的事时有发生，原来竟然是真的！ 我手中边掰着豆角干活，边竖起耳朵接着偷听。 “管他娘的是不是装的呢，反正我特想去瞧个热闹。” “哎，哥几个，半个月前用牙刷挖洞，越狱的那个盗墓贼，你们还记得不？” “咋不记得呢，这事儿震惊老子一百年！” “什么盗墓贼，这分明就是挖洞专家嘛！” “嘿嘿，这事儿的后续我知道！我跟狱警熟！听说那个盗墓贼，又被抓回来了！” “跑都跑了，还能抓回来？” “可不咋的啊，监狱这头派出了好几条警犬，一路顺着味儿，愣是给丫逮回来啦！” ...... 晚上六点半，我一天的“工作”，终于在偷听八卦中结束。 我们这几个在食堂打杂的犯人，近水楼台，最先打到饭开吃。 而其他工种的犯人们，才陆陆续续的涌进食堂，开始排队。 我吃到一半时，沈宥和带着两个犯人，也在我这张桌子上落了座。 其中一人，正是秦右。 看见这一幕，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沈宥和，油然而生了几分敬佩之心。 才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这货居然，就成功的“勾搭”上了秦右。 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啊！ 沈宥和五指并拢，指着我含笑向秦右介绍，“秦总，这位是白小姐，美女跆拳道教练，我昨天刚认识的朋友。”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分别给我介绍，眼前的两个犯人，“白小姐，这位是秦总，这一位是容总。他们也同样是我在今天的劳改中，新结识的朋友。” “大家如今都身陷狱中，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可以互相关照嘛。” 姓容的犯人闻言，挺友善的冲我一笑。 而秦右却只是淡淡的，朝我瞥了一眼，便拿起筷子低头开干。 我盯着眼前这个姓容的男人，有些挪不开眼。 突然发现，他的长相，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思及此，我佯装无意的问了句，“容总是犯了什么事儿来的？” 姓容的犯人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巴里。 而后，他边嚼边笑着回我，“我呀，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去年春节，我老婆用一把，带有我指纹的刀自杀了！” “临死前，她拨出了报警电话，留下临终遗言，说杀她的凶手就是我。” 去年春节？ 我猛的想到了什么，意念一动赶忙追问，“那你老婆叫什么名字？” 姓容的犯人不假思索，“碰巧跟白小姐同姓，我老婆叫白青帆！而且从眉眼上来看，白小姐似乎跟我老婆，还有几分相似呢！” 听到这儿，我浑身陡然僵硬起来。 沉默良久，才放下了筷子接着问，“那你老婆，为什么要自杀？” 姓容的啧啧有声，“她神经病呗！我不过是跟外面的女人，玩一玩而已，她就天天在家跟我发疯！” “也不好好想想，现在这世道，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包几个小蜜啊！” 第381章 废物 “不是我给自己开脱嗷，那些本本分分守着老婆，不出轨的男人。” “要么就是有顾忌，要么就是没钱，总结两个字：废物！” “她白青帆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身上穿的、耳朵上戴的、手上开的车，哪一样不是我给她买的，还有脸闹！” “她自杀栽赃陷害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临死前，把我转移公家财产的证据，给公之于众了。” “这不？数罪并罚，我就来到高危监区，享受单间了嘛！” 此时此刻，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事，瞬间豁然开朗。 我的生身母亲白青帆，确实是自杀而亡。 去年春节，她来过西南辖区，但被我放走了！ 难怪。 难怪五年前我流落街头，她却不肯带我回家，原来居然是这样！ 她嫁人了！ 而且，此刻我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姓容的男人，为什么让我这么眼熟了。 因为他长的，竟有四五分像段京元！ 当晚回到监舍，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我才恍恍惚惚的起身，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然后争分夺秒的洗漱起来。 监舍外，上百名犯人，已经有序的排成了长队。 我钻进队列里，跟随着大部队的步伐下了楼。 而后，犯人们喊着整齐高昂的口号，开始围着监狱，一圈又一圈的跑。 中途，沈宥和发现了我。 他故意掉队到最后面，与我一起并肩慢跑，“苏苏，你妈妈当年，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啊！你还怪她吗？” 我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粗声粗气的回，“你胡说什么，我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哪有妈妈？” 沈宥和被我怼的哑口无言，干脆专心跑圈不吱声了。 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我算是把该吃的和不该吃的苦，都吃了个遍。 不得不说，监狱这地方，还真不是人能待的！ 这段时间掰白菜掰的，我手都快卡秃噜皮了。 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随着见面次数增多，我跟秦右的关系，终于跨近了一小步，渐渐的熟络起来。 由于我们四人，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每天吃过午饭后，在能够自由活动的，这一个多小时里。 大家就会自发的聚集到一起，聊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话题。 就像现在。 秦右告诉我们，他人生中最最光辉的时刻，就是曾率领着几千个马仔，在陈置市跟公家的执法人员持械对抗。 也是从那之后，他彻底的在陈置，打响了名号，一跃成为当时，最大的黑帮头子。 听到这儿，我脑中瞬间想到了，黄狗蛋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秦右自出生起，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江九市。 所以显而易见，秦右现在跟我们唠的“光辉时刻”，是他前世的经历，而非今世。 但我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质疑。 反而佯装仰慕的来了句，“秦哥，你这么厉害啊？那我出狱以后跟你混得了！” 姓容的犯人哈哈大笑。 第382章 逃狱 “白小姐，不是我非要挤兑你啊！等你出了狱，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混黑道？” 我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我现在多大岁数，出狱后就还是多大岁数，你信吗？” 我这话一出，在场几人全都惊呆了。 半晌，秦右压低了声音问我，“你想逃狱？” 我先是一怔，但思索几秒后，却认真的回了句，“是。” 说实话，若非秦右说出逃狱二字，我还真想不到这个好办法。 ...... 很简单，如果我能带着秦右成功逃狱，他自然会对我百分百的信任。 到了那个时候，咱还愁没机会挖出，这秦王帮的老巢吗？ 想到这儿，我脑中飞速运转。 根据我这段时间，对这第一监狱的观察。 我很快就制定出了一个，可行的逃狱方案。 见三人眼都不眨的盯着我瞧，当即我便伸手，遥遥指向了食堂方向，“那个烟筒，看见了吗？” 姓容的犯人点头，“看见了，像个鸡巴！” ...... 这素质，白青帆到底看上了他啥啊？ 我无语几秒，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烟筒很窄，咱们完全可以，从那里攀爬出去，应该刚好能到第一监狱的后墙。” “然后，就更简单了。” “后墙虽然高，但是我们可以使用，人踩人的战术出去。” 秦右想都不想的反驳出声，“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个方案吗？” “爬到烟筒顶上是简单，但监狱为了防止犯人越狱，在下面安装了电网！” “而且，烟筒也特别高，人只要敢跳下去，瞬间就会摔成一个肉饼！” 我白眼一翻，顿时没好气了，“遇到困难，总得想办法，去解决困难吧？” “监舍里都有床，随便拆一块木板下来，做成简易的绝缘鞋，不就能解决触电的问题了吗？” “至于烟筒高，我们完全可以，准备一根长绳子，把人挨个吊下去。” 秦右跟沈宥和对视一眼，没吱声。 姓容的说话了，“没有绳子怎么办？还有，万一被狱警发现......” 我想了想，言简意赅的回，“撕床单被套，制作绳子！” “在一整天里面，唯一让人意想不到，却又方便咱们开展计划的时间，就是中午！” “他们绝对想不到，犯人大白天的就敢逃狱。” “再加上那个时候，狱警们大多都去吃饭了，看守一定是最松懈的时候。” 听完我这番话，在场的人皆面露心动。 但沈宥和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发出了质疑，“如果中午行动的话，我们就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因为下午两点，劳改前狱警会进行点名，从时间上分析，不够逃跑吧？毕竟他们有警犬，很轻易就能追上来。” 我回以一笑，“这还不简单？” “你们有没有看过警犬训练日记？” “我负责在食堂打杂，完全可以趁人不备，偷些辣椒粉出来。” “咱们一路逃亡，一路撒辣椒粉，警犬自然就不能正常“工作”了。” 第383章 臣附议 我话音刚落，秦右便猛的拍手，做出了决定，“就听白小姐的！干！” 姓容的一听，也激动起来，“我也干！” 沈宥和起先看我的眼神，还有些不解。 但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弯唇笑了，“臣附议。” ...... 在当天下午的劳改期间，我心怀不轨，好几次抢着去厨房里面倒垃圾。 像这种脏活，其他的犯人们，当然巴不得有人效劳，便也由着我去了。 进到厨房，见四周没人注意，我一个奔雷手，就顺利偷到了辣椒粉。 晚上吃饭时，四人再次围坐在了一起。 见我得手，大家小声商议过后，一致满怀激动的决定，明天中午就开展计划。 晚上回到监舍，熄灯后，我没有立刻就行动。 而是极其耐心的，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才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拆起了木板。 一切准备妥当。 ...... 第二天，经过一上午艰苦的“学习”，很快就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 我们四人这次，刻意坐的非常分散，在食堂的各个角落里。 趁着一大波犯人刚刚吃完饭，洗刷餐具时的人潮涌动。 我一个眼神过去，四人便从各个方向，开始朝着小厨房，烟筒所在的位置迈步。 此时此刻，外面还有不少，在排队打饭的犯人。 因此小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沈宥和二话不说，打起了头阵。 他按照之前的计划，迅速钻进了烟筒里，动作干脆利索的向上攀爬。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也赶忙紧随其后。 很快，所有人就都顺利的，站在了烟筒顶上。 接下来，大家配合的更加默契。 同时把昨晚拆下来的木板，绑在鞋底上，挨个跨过电网后，借着绳索滑了下去。 不知道是我的计划，太过天衣无缝，还是狱警有意放水。 我们这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从第一监狱的后墙翻了出去，“越狱”成功。 想到自己还身负重任，我故作柔弱的嗲嗲感叹起来，“哎！出是出来了，可这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沈宥和一听，顿时面露尴尬的别过头去。 姓容的笑了起来，“白小姐，你昨天不是还说，如果能出狱的话，就跟着你秦哥混吗？” 我“嗔怪”的瞥他一眼，随后又一脸期待的看向秦右，夹起嗓子用绿茶音问道：“秦右哥哥，这......合适吗？” 秦右接收到我的目光，仅仅沉吟几秒，便豪爽的应了，“合适，以后哥罩着你。” 沈宥和见状，不动声色的，跟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紧接着，他开口了，“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大家各自都有去处，那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出于对沈宥和的了解，我秒懂了他的意思。 这货是想兵分两路。 我负责卧底在秦右身边，而他则负责...... 先把姓容的那玩意儿再抓回去。 毕竟，之前为了不引起秦右的怀疑，我们才不得不让这人，一起参与了我们的“越狱”大计，但总不能真让丫给跑了吧？ 第384章 工资 这不好跟黄狗蛋交代啊！ 再一个，不论我这边最终成败如何，只要我盯住了秦右，他迟早会再次落网。 但那姓容的，可就不好说了。 万一这货为了躲避警方的缉拿，选择偷渡出国，到时候恐怕就谁都逮不住他了。 思及此，我迅速的把辣椒粉，分摊给了众人，“沈哥说的对，大家散了吧，日后有缘再见。” 话音落地，众人默契的互相点头以作告别，而后朝着不同方向，各自转身疾步离开。 我全程一言不发的，跟在秦右身后。 边走边时不时的，往地上撒些辣椒粉“隐匿”踪迹。 秦右看了这一幕，突然若有所思的来了句，“很多人都说，我是个天生的罪犯大师。但我现在却觉得，你比我更聪明......也更像一个天才。”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总觉得他这话，仿佛意有所指，有什么弦外之音似的。 于是，我当即便装出没心没肺的模样，连连摆手，“我这人其实算不上聪明，只是思考问题的时候，跟大部分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而已。” 秦右笑了，面上一派云朗风清，“白小姐愿意加入秦王帮，是我的荣幸。” “哦？”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那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毕竟我现在也算“黑道”中人了，怎么都得比我之前，当教练时候赚的要多吧？” 秦右一听我这话，眼中的最后一丝防备，也彻底消失不见。 他开玩笑般回我，“秦王帮里面赚钱最多的是我，不如，你考虑考虑，跟了我吧？” ...... 一个喝了兑水孟婆汤的再生人。 两世加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头，他也好意思老牛啃嫩草？ 我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欲望，勉强扯出一抹笑，“这敢情好啊，那我岂不是能少奋斗二十年了？” 秦右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纠正我，“不止二十年。” 一路上，我跟秦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 加快脚步走了一个多钟头，才总算安全抵达了，第一监狱周边的一个小镇上。 由于我们两个劳改犯，刚刚出狱身无分文。 秦右很有经验的，选择向路人借用电话。 而那位路人，一看我俩这身“装扮”，吓得颤颤巍巍，二话不说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在秦右打完电话后，不到半个点的功夫，果然就有人来接我们了。 对方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开着辆黑色越野车。 他小跑过来，极其恭敬的，替我们拉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老大，您出狱的消息，已经通知了弟兄们，肖帅特意选在金凤凰做东，给您接风！” 秦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说完，他率先坐上后座，紧接着又朝我递了一只手过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给自己做了好几秒的心理辅导，才假笑着把手放了上去，迈腿跨进车里。 金凤凰，是江九市最高档的酒店之一。 秦右雇的这位司机大哥，还挺有眼力劲。 第385章 重磅级 一到地方，他就从后备箱里，给我们拿了两身，一模一样的白色休闲服出来。 秦右毫不避讳。 当着我的面，他竟就直接脱了囚服，换起了衣裳。 我没眼看的侧过头去，心里纠结万分。 然而，秦右换好衣服后，温和丢下一句“你慢慢换”便迈腿下了车。 我这才松了口气，见车窗贴了黑膜，当即也以最快的速度，把衣裳换好。 一切准备妥当，我跟在秦右身后，迈步走进了金凤凰酒店，坐上电梯直奔三楼。 偌大的包间里此刻坐着二十多个人，显然都是秦王帮的“重磅级”高层人物。 有二十多岁的，三十多岁的，甚至还有四五十岁的。 在秦右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人一齐恭敬起身，异口同声的喊了声“秦哥”。 我站在秦右身后，默默的打量着这帮人。 不得不说，有些意外。 因为在过去，每当有人提起毒品。 我就会想到瘦骨嶙峋的手臂、密密麻麻的针眼，和戒毒所里皮包骨头的老少男女。 而眼前的这些人，包括秦右在内，他们身上却并没有这些特征。 看来，贩毒者必吸毒，这八成是个伪命题了。 秦右含笑向他们点头示意，英姿勃发的迈步到了主位。 紧接着，屁股还没坐热，他就发表起了“领导”致辞。 随着一番话毕，大家伙都激动的鼓起掌来。 这时，一个戴着骷髅头项链的胖子，突然看向坐在秦右旁边的我，好奇开口了，“秦哥，这位是？” 秦右似笑非笑的目光朝我飘来，而后又转过头去扫视众人，“她姓白，或许，你们也可以喊声嫂子。” 胖子一愣，嘀咕了句，“秦哥，你才刚出狱，身边就多了这么个女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她该不会是个条子，来掐灯花的吧？” 秦右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她绝无可能。” 胖子一听，咂咂嘴不吱声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随着酒菜上桌，场上的气氛也逐渐热络起来。 正在众人酒过三巡，互相奉承之际，沈宥和跟黄狗蛋带领着一队警察，突然破门而入。 不知是哪位警察喊了句“老实点都蹲下”，秦王帮众人这才陡然反应过来，纷纷掏出手枪准备反抗。 关键时刻，我一抬手屈指成爪，死死扣住了身旁秦右的脖子，冷斥出声，“谁敢动！不要你们老大的命了吗？” 秦王帮众人见状，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而黄狗蛋则抖机灵的一挥手，警察们鱼贯而入，仅仅十几秒的功夫，就将所有人都铐上了。 秦右的脸色无比难看，他呼吸困难的咬牙出声，“白小姐，你真是好样的！” 见目的达成，我面无表情的松了手，语气极淡，“秦右，道不同不相为谋，抱歉了。” 我话音刚落，两个警察便上前一步，按住了他。 黄狗蛋亲自掏出手铐，往秦右腕上一套，意气风发的下达了指令，“全部都押回局里，今晚连夜审讯！” 第386章 真心? 秦右愤怒的剧烈挣扎。 他回头看我，眼中满是阴郁，“你对我，根本就不曾有过一丝真心，是吗？” ...... 秦右这幽怨的语调，成功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是没记错的话，我跟这人，好像才认识半个月吧？ 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就这么上头？ 我尴尬无比的冲他展颜一笑，“这种事吧，犯不着刨根问底，你心里有数就行，说出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秦右恨意滔天，双眼赤红的死死盯着我。 紧接着，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沈宥和身上，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两个警察强行押出了包间。 几分钟后，随着秦王帮所有的犯罪分子，都被一一带走，我这才蹙眉看向了沈宥和，“为什么这么早就收网？” 沈宥和不温不火的淡淡解释，“现在动手正合适，秦王帮的中高层罪犯，这不就被一网打尽了吗？” “秦右的心理素质强大，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慢慢审问，总能撬开他们的嘴，没有必要让你冒着风险，再接着卧底。” ...... 听了这个解释，我顿感失笑，“我倒是不认为有什么风险，反而觉得，当个卧底还挺好玩儿。” 最最最关键的是，我出色的“演技”，才刚发挥了一半啊！ 沈宥和无奈回视我，摇头笑了。 回到成人用品店的当晚，我泡在浴桶里，足足洗了一个小时的大澡。 好不容易完事，刚准备下楼。 就听见凌志坚对着蚂蚱埋汰我，“你发现没？茄子最近娘里娘气的，你瞅瞅，这洗个破澡都能洗半宿！” 我站在楼梯上，当即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你家住大海管挺宽呐？老子小半个月没洗澡，多洗会儿咋的了？” “实在不行，下回再有去监狱当卧底的活儿，就交给你得了！” 凌志坚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你丫走路咋没声儿呢？” 我面无表情的幽幽回他，“你猜啊。” ...... 一整晚，西南辖区难得的平静。 没有阳寿将近的新鬼需要接引，也没有冤魂前来报案。 我们仨一人抱个手机，玩的不亦乐乎。 凌志坚也不知道是刷到了什么，噗噗一直憋笑。 好半晌，见我和蚂蚱都没反应，他不乐意了，“哎！茄子蚂蚱，你们猜我看见啥了？” 蚂蚱躺在情趣椅上，兴致缺缺，“坚哥，你别大喘气啊！看见啥直接说不成吗？” 凌志坚清了清嗓子，抱着手机，字正腔圆的给我们朗读起来。 “江九市惊现，现实版大盗楚留香，其每偷盗一处，便会挥笔狂草，留下“赵留香到此一游”字样，惊呆无数市民！” “据知情人爆料，此大盗甚至曾多次对村派出所、乡派出所及市派出所，进行偷窃。” “共计丢失九把木质椅子、十二个旧水杯、两瓶晨光钢笔墨水、六箱a4打印纸、一箱未拆封的盼盼小面包......” 听到这儿，蚂蚱的表情一言难尽。 第387章 通知 “这人是贼啊，还是要饭的，咋啥玩意儿都偷啊？” 凌志坚一脸的意味深长，“最底下的评论区里头，还有对这人的悬赏呢！” “悬赏人是沟子村的刘寡妇，她说这个赵留香，半个月的时间，偷了她家六只下蛋的老母鸡！” “刘寡妇悬赏二百颗鸡蛋，对外寻求此人线索，势要将其抓拿归案！” 我和蚂蚱无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无聊！” 凌晨十二点。 我们西南辖区三人的手机，同时发出了信息提示音。 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意外，是来自冥界人力局的通知。 这次还跟去年一样。 满满三页的长篇大论中，只包含着一条中心思想，那就是：月底，阴间将举办今年的年会。 我透过成人用品店的玻璃门，望向黑漆漆的街道，一瞬间有些恍然。 不知不觉中，时间竟然又过去了一年。 就在这时，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件，让我感到很焦虑的事情。 那就是前些日子，李观棋说过，即便山神庙的业绩再差，也肯定会比我们西南辖区强。 其实能不能比过山神庙吧，我倒是不太在意。 但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在去年的年会上。 全国范围内业绩最差的某个辖区，两位鬼差和一位阴差，都被刑官揪到了台上。 批斗了足足大半个小时不说，还让人几位头顶着裤衩子，给众人挨个敬酒。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思及此，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本能的从柜台里掏出了《悬案录》，合计着在年会前，再奋发图强一把。 然而，我翻阅了整整一宿。 却发现其中的大部分案件，距离现在都太过年长，根本就无从下手。 天色大亮。 四儿子店的工作人员，把老段之前，买给我的越野车送了过来。 与此同时，黄狗蛋也来了。 他看见我们店门口，并排停放着的两辆豪车，眼睛都直了，“阴间的公务员，工资待遇啥的，是不是都挺高啊？” 我憋着笑调侃，“可不咋的，黄队长，你跳槽得了，特案组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来我们西南辖区上班。” 黄狗蛋一听面露惊恐。 他拼命摇头，像个拨浪鼓，“千万别，我还没活够呢！” “噗！” 凌志坚见状喷笑出声，“你就听茄子瞎扯吧！这都她爹送的！” 黄狗蛋恍然，好半晌才小声嘀咕了句，“敢情还是个隐藏富二代？” 说完，他迈步跨进店里。 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娴熟的从柜台里，掏出个小马扎坐下了，“对了落苏，有个问题吧，我们特案组，上上下下的所有成员，全都特别的好奇，也不知道当不当问。” 蚂蚱窝在情趣椅上，边刷手机，边无比通透的打岔，“这个问题要是当问，你早就问了。” “偏偏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问，那就说明，这是个不当问的问题！” 见黄狗蛋一脸尴尬，我顿感失笑，遂出声给他解围，“黄队长，咱这关系，就甭管当不当问了，有啥你倒是说啊！” 第388章 辩论 黄狗蛋闻言，也跟着嘿嘿乐了，“关于这个问题吧，我们特案组在办案的闲暇之余，其实经常展开辩论。”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阴曹地府。” “我是反方，我当然知道是有的，但他们正方提出了一个观点，却让人无从反驳。” “他们说，如果人类真的有轮回的话。” “近一百多年来，全球人口从二十多亿人，涨到了七十多亿人，那这多出来的几十亿人，是咋来的？” “当然啊落苏，如果这个问题，涉及到了地府机密的话，那你就当我没问好了。” ...... 就这啊？ 听了黄狗蛋的一番话，我顿时哭笑不得，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凌志坚抢了先。 凌志坚一脸的神秘莫测。 他看着黄狗蛋问道：“在这个世界上，原本有特别多的野生动物，现在却几乎都灭绝了，你猜，它们死后都去哪了？” “还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一副动物相？就比如说，有些人像猴子，有些人像河马像狮子？” “另外，你还可以猜猜看，在地府的十八层地狱里，究竟关押着多少魂魄。” 黄狗蛋越听越震惊，“也就是说，动物转世变成人啦！” 凌志坚不置可否，“那不然呢？” 见这俩人聊的投机，我没憋住笑了，“黄队长，还是说说正事吧。你昨天连夜审讯秦王帮，有什么进展吗？” 还如过去一样，每每提起工作，黄狗蛋就会瞬息间变脸。 他严肃回我，“秦右手下的那帮人，一个个嘴松的很，不到三个小时，就把犯下的罪行全都招了。” 还好，辛苦没白费。 我顿感宽慰，接着问了句，“那你这次过来是......又要联合办案？” 总不会专门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跟我们探讨“人口”问题吧？ 黄狗蛋神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是，有一起案子，很......呃，很怪。”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段时间，江九市出现了一个“大盗”，叫做赵留香。” “说起来吧，这人就像有病似的！” “丫走哪偷哪啊！而且还尽偷点，不值钱的玩意儿！” “原本这种“不入流”的盗窃案，压根用不着特案组来办，但是这赵留香他太嚣张了，派出所都敢偷。” “再加上，各分局派出不少警力蹲他，都没逮住人，在网上也传的沸沸扬扬。” “为了不引起群众恐慌，所以上面就下了命令，让特案组介入侦破。” “其实，前几天你在监狱当卧底的时候，我就忙活上这事儿了。” “但每次，一到即将要抓捕成功的关键时刻，这个赵留香总能想出各种办法，极其诡异的逃掉。” “就比如说一周前，他去一户居民家里偷窃时，被我们堵了个正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从六楼跳下去跑了！” “你敢信？那可是六楼啊！” “还有一回，我们特案组的技术员杨扬，从市监控系统里发现。” 第389章 鸣枪示警 “赵留香独自在银春路踩点，不知道是又准备偷谁家。” “当时，我以最快的速度换下警服，戴着口罩赶了过去，刚好跟他迎面碰上。” “结果你猜咋的？” “我穿着便衣，这人都能认出我是警察，丫掉头就跑啊！鸣枪示警了也不停步。”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赵留香奔跑时的速度，是正常人的三到四倍。”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丫比刘翔跑的还快！” 听黄狗蛋说到这儿，我略一思考，便做出了定论，“这位赵留香先生，如果不是被鬼魂附体的话，那八成他本人，就是只实体大鬼。” “但是我有些想不通，一只鬼，他为什么要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黄狗蛋同样懵逼，“那谁知道啊？”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落苏，你说这人会不会是被，传闻中楚留香的鬼魂给附身了？不然，他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赵留香呢？” “在传闻中，楚留香外号楚香帅，喜欢劫富济贫，是贼拉仗义一人。” “这也就可以解释，作为一只鬼，他为什么要去偷，我们阳人所用的物品了。” “劫富济贫嘛！” “还有，楚香帅的轻功天下第一，而那人跑的又那么快......” 我笑的极其不雅，没忍住打断了他，“都已经是鬼了，还用什么轻功啊！” “更何况，人家楚香帅当年，都是偷宝物来劫富济贫的，可不是一堆破烂！” 黄狗蛋挠了挠头，“不管怎么说，落苏，这次你一定得帮忙！这玩意儿，我们是真逮不住啊！” “因为前几次的失败，虽然我们现在还可以追踪到，赵留香的下落，但却一直没敢再贸然动手。” “据技术员杨扬的分析，他今晚，很有可能会对临江书店下手！” ...... 又是一定得帮忙。 甭管是不是鬼魂作祟，黄狗蛋每次都这么说。 怎么我莫名有种，被丫讹上了的感觉？ 不过，这次倒还算明显，绝对是鬼魂作案无疑了。 于是我思索几秒，好脾气的应了，“等我消息吧。” 毕竟即将年关，每多逮一只鬼，西南辖区也能多份业绩不是？ ...... 当天下午五点半，我化出原形，提前蹲在了临江书店对面的绿化丛里。 不得不说，咱这身份，办起案来确实方便。 七点钟，书店老板下班了。 她先是用链锁把门锁好，然后又拉下了卷帘门，这才骑着一辆红色的自行车，渐行渐远。 八点半，天色黑的不能再黑。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抓着一个空麻袋，出现在了临江书店门口。 他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了许久，最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开始对着卷帘门一顿捅咕。 我正欲现身制止，脑海中却猛的，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谁家好人偷书店啊？ 我为什么不一直跟着他呢？ 刚好可以看看这人，到底把偷来的东西运往哪里，又做些什么用途。 第390章 负重前行 思及此，我耐下了性子，决定按兵不动。 这时，男人已经捅咕开了卷帘门和店门。 他鬼鬼祟祟的朝外看了几眼，一闪身进了书店。 我在绿化丛里，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那男人才再次出来。 只不过这回，他把鼓鼓囊囊的麻袋，扛在了肩上。 甚至丫临走前，居然还很讲道义的，把书店门再次锁上了。 接下来的情况，就跟黄狗蛋所说的一样了。 这人即便是负重前行，奔跑的也极为迅速。 我撒开四蹄不远不近的尾速着他，很快就跟出了市区。 最后，男人转身拐进了，某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停步在了一间大院的门前。 他动作轻柔的把麻袋靠墙立好。 紧接着，一个六十多岁的鬼老太，从他身上脱体而出。 男人浑身一颤，倒在了地上。 果然是鬼魂作祟。 我见状不再藏匿踪迹，迅速变回人身。 手中的乾坤袋一松，甚至不等鬼老太有所反应，就将其收了进去。 然而，正当我准备带着鬼老太，回西南辖区好好审讯一番时，地上的男人悠悠转醒了。 他看着我满脸不解，“你是谁？” 我下意识忽略了他的问题，回视过去，“你认识赵留香吗？” 听我一提起“赵留香”三个字，男人脸上的表情，登时变的无比精彩。 错愕、气愤、难堪三者皆有。 良久，他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终于还是找来了，你是警察吧？”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没吱声。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土，扔下一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跟我来吧。” 说完，他转身推开院门，扛起墙边的麻袋，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院门一开，入目便是棵高大的槐树，上面一个鸟窝。 再往里看，则是一排破旧的土房和几间塑料大棚。 我犹豫几秒，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土房里面是土炕。 土炕上，放着一箱已经拆封了的盼盼小面包，还坐着数十个衣衫褴褛，脸蛋脏兮兮的孩子。 大多都是女孩。 男人解开麻袋，把里面的书籍，一一分发给她们。 而后，他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我，“这里是赵留香的家，也是孤儿院。” “赵留香年幼丧父，少年丧母，十五岁跟着舅舅学开锁，二十三岁出徒独自谋生。” “因为她的脸上长了一大块胎记，所以没有人愿意娶她。” “在孤寡的这些年里，她总共收养了五十多名孤儿，大部分都是在医院附近的垃圾桶里捡到的。” “那些孤儿长大成人后，就离开了这里，现在只剩下这十几个孩子了。” “最近的新闻，我都看到了。”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还是要说。” “东西不是我偷的，是死去的赵留香，为了让这些孩子们活下去偷的。” “你要抓我可以，但你们必须保证，一定要安顿好这些孩子。” 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没说不信啊，不就是赵留香上了你的身吗？” 男人显然有些讶异，“你......” 第391章 楚留香传奇 我淡淡打断了他，“这里属于是民办孤儿院？” 男人叹了口气，“是，二十多年前，电视台和报纸都登过的，为这些孩子们捐了不少款。” “但后来，随着赵留香收养的孩子越来越多，钱就不够用了，这些年，大家都靠着赵留香开锁的手艺吃饭。” 听到这儿，我的视线再次落在了男人身上，“那么你又是谁？” 男人苦笑，“我是当年赵留香，收养的第一个孤儿，所以在她离世后，我才不得不肩负起，养活这些孩子的重任。” “说实话，我真的受够了。” “因为我根本就赚不来那么多钱，去养活她们。” “好几次我想要逃离这里，但每次刚走出村子，我的大脑就会鬼使神差的失去意识。” “而等我再次醒来时，人就又躺在孤儿院的门口了。不过与此同时，身边也会出现一些，吃穿生活用品或者学习用具。” “后来，我看到了新闻，有很多地方，包括派出所都失窃了，墙上还留下了“赵留香到此一游”的字样。” “我这才猜到，是赵留香的魂魄一直都没走，她不希望我抛弃这些孩子。” 我边听男人讲述，边渡步到了墙角的简易书架旁。 在这上面，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几本图书，其中最老旧最显眼的，是一本《楚留香传奇》。 我颠了颠手中的乾坤袋，突然意识到。 这位叫做赵留香的“老太太飞贼”，或许曾经，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吧。 ...... 我给男人留下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转身离开了这间民办孤儿院。 当晚，黄狗蛋打来电话询问进度时，我已经回到了店里，只含糊其辞的告诉他“解决了”，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的日子里，西南辖区清闲的不像话。 直到某天。 两位跑腿小哥抬着一只，看起来无比沉重的箱子，来到了店里。 他们说是受“白小姐的丈夫”所托，特意来送新年礼物的。 凌志坚一听贼拉兴奋，迫不及待的上前打开了箱子。 顿时，一只圆滚雪白的大山羊，从箱子里探出了头，高昂的“咩”了一声。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们西南辖区的三个臭皮匠，都惊呆了。 大家面面相觑了好一会，蚂蚱才尴尬的率先开了口，“落苏姐姐，这李医生......” “呃不对，这山神大人，他送这玩意儿给你，是有啥寓意的吧？” 凌志坚嘴都笑歪了。 他第一时间掏出手机问起了度娘，而后念出声来，“在古代，羊是一种珍贵的动物，代表着财富和实力。” “因此，男方送羊给女方，来证明他对她深深的爱意，同时也借此来表达，自己对女方永远忠诚的态度。” 我越听越头大。 视线无意中又落在箱子里，四脚兽刚刚屙出新鲜的羊粪蛋蛋上，更是嫌弃，“宰了吧，早死早投胎，正好今晚炖羊排。” ...... 一月底，阴间举办年会的这天。 我带着凌志坚和蚂蚱踩着点入场。 第392章 拼酒 一进大厅，东北辖区那三位，就热情的拉着我们非要拼酒。 凌志坚作为我们西南辖区，唯一的交际小达人，自然是不怂的。 他哐哐连干三杯后，还尚有余力又回敬了一圈。 这时，台上的歌舞表演也开始了。 袁崇焕端着两杯酒往我跟前一杵，张口便是毫不掩饰的打探敌情，“白大人，你们西南辖区，今年的业绩怎么说？” 我似笑非笑的回视他，接过酒杯谦虚了句，“当然没法跟东北辖区比了。” 袁崇焕一听这话，相当受用，“嗨，咱们都是一家人嘛，还说啥比不比的！” 我敷衍的弯了弯唇角，朝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场上的气氛也愈发热烈。 我四下环顾间，一不小心就跟坐在角落里，怅然独饮的李观棋对上了视线。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鬼差，正殷勤的为其添酒。 我礼节性的冲他微微点头，而后佯装淡定，率先收回了视线。 随着年会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歌舞表演终于结束。 一个身段高挑的女主持人，婷婷袅袅的迈步上了舞台。 她容貌明艳，穿着一袭改良式旗袍，挽起的长发中，插着一根碧绿的流苏簪子。 女主持人勾唇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各位同僚，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刑官大人，进行年终总结！” 台下从四面八方，瞬间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看向袁崇焕，“今年和去年的年会，主持人不是同一个吧？” ...... 很明显，今年的主持人，要比去年的漂亮多了。 袁崇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才拿着乔，慢悠悠的回我，“今年的主持人是孟婆。” “其实，往年阴间举办年会，也都是由孟婆来主持的，唯独去年是个例外。” “据说，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孟婆汤出了点问题，孟婆忙于处理，所以才找了冥界人力局，帮忙代为主持。” 袁崇焕这话，成功颠覆了我的认知。 原来传说中的孟婆，居然是个如此年轻的美女！ 这要是说出去，谁能信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刑官大人站在台上，用极其官方的口吻，发表了一长通演讲。 丫前面说了点啥废话，我没太注意。 但他讲到最后，我耳尖的听见了重点。 “本年度业绩排行第一名，远清市东北辖区！年度业绩第二名，江九市西南辖区！年度业绩第三名，昌宜市山神崔沐！” “请以上三个辖区，尽快上台接受颁奖！” 话音落地，蚂蚱和凌志坚，同时不可置信的朝我看来。 我也懵啊！ 也就是说，我们江九市西南辖区，今年入围前三了？ 一股豪情瞬间涌上心头，我一个眼神甩过去，蚂蚱立马就看懂了。 他当即霍然起身，面带自豪的迈开大步上了台。 然而等蚂蚱回来后，我和凌志坚凑过去一瞅。 原来所谓的“奖品”并不稀奇，就是双倍的年终奖，还以为是啥宝贝呢。 第393章 打架我不行 办案你不行 颁完奖后，就到了点名儿批评的环节。 很巧的是，今年负责垫底的，居然是我们江九市东北辖区的，那三个倒霉蛋。 袁崇焕大概是觉得挺丢人，全程耷拉着一张小脸儿，磨磨蹭蹭了好半晌，才领着孙领导和赵飞龙上了台。 但好在这次，刑官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只简单的“问候”了几句，让东北辖区三人组，围着会场蛙跳一圈，便算作了事。 年会结束后，我带着凌志坚和蚂蚱离开。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和李观棋打上了照面。 想到之前，咱们这位山神大人，曾经对我放过的“狠话”，我一个没忍住就笑弯了腰。 李观棋无语的看着我，没吱声。 良久，我笑够了，这才起身直面他，嘚瑟的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摆了摆，“打架，我不行，办案，你不行！” 说完，我没敢仔细观察李观棋的表情，一扭头领着凌志坚和蚂蚱扬长而去。 上了车后，蚂蚱坐在后座，啧啧有声的感叹，“落苏姐姐，我简直越来越崇拜你了！你连山神大人都敢挑衅啊！” 凌志坚在我旁边嗤笑，“什么山神大人？那是她老公！” 我警告的目光，当即飘向了副驾上的某人，“姓凌的，你再敢造谣，信不信我现在就踹你下去，让你腿儿着回？” 凌志坚撇了撇嘴，“本来就......呃，不说就不说！” 半个小时后，我一路猛踩油门，终于回到了西南辖区。 刚停好车，就看见一个陌生的长发女孩，正背对着我们，站在成人用品店门口，朝里观望。 从她的气息上，我可以很轻易就判断出，这女孩是个阳人。 凌志坚先是瞅我一眼，见我没吱声，这才上前搭讪，“这位美女，麻烦你让让，我要开门。” 女孩转过头来，脸蛋很清丽，眼中含着波光粼粼的泪珠。 在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她突然破釜沉舟般的，给凌志坚跪下了，“阴差大人，我要报案！” 凌志坚一怔，随即把手指向了我，“你跪错了，阴差大人搁那呢！” 女孩也愣了几秒，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挪了挪膝盖面向我，再次重复了一句，“阴差大人，我要报案！” 我示意凌志坚把店门打开，上前扶了女孩一把，“你身为阳人，如何知道这里是阴差据点？” 女孩顺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她犹豫几秒，蓦的开口，“因为我是再生人！” ...... 怎么又一个再生人？ 我沉吟片刻，迈步走进店里，取了个小马扎给她，“你的故事，说说吧！” 女孩看我的眼神很感激，她乖巧的坐下，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讲述起来，“我叫边静，我前世读初中时，曾暗恋同班的一个男孩六年。” 凌志坚不合时宜的插了句嘴，“初中？那小男孩挺帅吧？能给你迷成这样？” 边静摇头，“不，他很普通也很平凡。” “他戴着眼镜，个子不是很高，学习也不算出众。” 第394章 表白 “至于为什么喜欢他，我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他从来都不说脏话，也不会像其他男孩那样，随意对女同学开黄腔。” “也或许是，有一次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我忘记带饭卡，他主动帮我付了钱，还给我加了一只鸡腿。” “那个时候，他的座位在我前面，每次上课，我看着黑板，也在看着他。” “初中三年过后，我们又一起升上了本校的高中。” “这六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同一个班，但我却从来都不敢开口告诉他，我喜欢他。” “一直到我们高考结束的那天，我刚走出考场，他突然就喊住了我，然后......向我表白了。” “那个时候，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喜欢我很久了。” “之前是因为不想耽误我学习，所以才一直把这些话，憋在了肚子里。” “你们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 “我觉得，我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后来，我们又很幸运的，大学考在了同一个城市，虽然课程很紧，不能经常见面。” “但我只要没课，就会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去他们学校看他。” “时间宽裕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时间不够，就算仅仅只能看他一眼，我也特别的心满意足。” “就这样，我们坚持到了大学毕业，他的父母非常喜欢我，毕业还不满一年，就开始为我们筹办起了婚礼。” “可是婚礼当天，我穿着婚纱，在家里等了他整整一上午，也没有等到他来娶我。”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才终于从他父母的口中得知，他在来娶我的路上，出车祸了，人当场就断了气。” “那个时候，我是怎么都想不通啊！” “我喜欢了他足足十一年，马上我就可以嫁给他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的分开我们？” “我每天浑浑噩噩的活着，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他的模样。” “短短一年，我从一百三十斤，暴瘦成了七十多斤。” “我的父母认为我精神异常，就把我送去了精神病医院治疗。” “是的，我被我曾经引以为傲的爱情，折磨疯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还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咒骂，可怜我，想帮我脱离这个苦海。” “他走后不到两年，我查出了乳腺癌。” “我病死后，喝下孟婆汤的那个瞬间，我感觉自己特别轻松，我终于可以忘记他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孟婆给我喝的汤，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一世，我居然还拥有着前世的记忆！” “而最让我感到痛苦的是，一个多月前，我又遇到了我曾经最爱的男孩，他这一世，是我的同事。” “他早就忘记了我，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你们能体会到，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了十一年的人，每天打电话给别的女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第395章 此话怎讲 “阴差大人，我边静，今天要实名状告孟婆！她给我喝的孟婆汤有问题！” “按照阴间正常流程，这一世我重新投胎后，本可以忘掉所有烦恼，开开心心的生活！” “可就是因为她，害的我痛苦不堪......” 听到这儿，我心中瞬间起了共情。 可与此同时，我也深知，这件案子西南辖区确实无能为力。 凌志坚见我始终不吭声，似乎是猜到了我的为难。 他径直看向边静，严肃的开口拒绝，“边小姐，你毕竟是个阳人，所以你的这起案子，西南辖区实在无法受理。” 边静沉默片刻，蓦的笑了，“也就是说，阴差大人只接鬼魂报案，对吗？” 凌志坚毫不犹豫的点头，“那当然了，阴阳两界各有各道，互相都不得干涉。”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起身看向边静，“你要干什么？” 边静凄然一笑，“没什么，既然阴差大人只接鬼魂报案，那我就变成鬼好了，还能为自己讨个公道！” 我一时无言以对，想开口劝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时，边静已经摇摇晃晃的起身，跨出了店门。 凌志坚如释重负的叹了声，“孟婆大人哪是那么好告的？” 一听这话，我原本准备去追边静的脚步，停顿住了，回头看向他，“此话怎讲？” 凌志坚幽幽道：“近几百年来，孟婆行事高调，收受贿赂消极怠工，曾犯下过不少过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一切，却从来都没有人提起过？” 我认真思考半晌，瞬间了然，“因为上下五千年来，边静是第一个状告孟婆的人！” “很简单，对于再生人来说，能携带着前世记忆重新投胎，其实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开挂！” “就比如说，秦右！” “毕竟，一个婴儿，才一出生就懂得了，别人需要耗费几十年时间，才能拥有的学识、人生经验和人情世故。” “这起点不可谓不高啊！远超阳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没有前世记忆的人！” “他们站在了利益方，自然不会想着找孟婆的事儿，兴许还很感激孟婆！” 凌志坚认同点头，但紧接着又摇头，“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孟婆有后台！” “据那些同僚们私下里八卦，他们都议论，说孟婆和冥王之间有奸......呃，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还有，孟婆这个岗位，阴间并没有对其设立，相关的监管人或者监察部门。” “就比如说，我和蚂蚱在你手下干活，那你就是我们的直接领导，俗称监管人。” “而咱们西南辖区，虽然不受山神庙管控，但李医生......也就是山神大人，对我们却是有监督职责的。” “假如说，西南辖区的阴差鬼差，有谁做出了徇私枉法的事。” “山神大人有所察觉后，他虽不能直接降下处罚，但却可以向上反映，也足够咱们几个吃一壶的。” 第396章 执行权 “这就是所谓的监管人和监察部门，阴间的所有正规岗位，都是如此，唯独孟婆例外。” “孟婆这班上的，可比自由职业者，都舒服的多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唯一能对孟婆追责的冥王，如今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这么一来，别说有一个人告她的状了，就算地府所有的鬼，联合起来告状，估计咱也拿人家没辙！” 听完凌志坚这番话，我不由的蹙起了眉，“可是按照阴间律例，我作为西南辖区的阴差，只要接到鬼魂报案，我就有绝对的执行权！” “也就是说，在百姓有冤屈的情况下，她孟婆算个屁啊？哪怕状告的是冥王，我也照样可以，缉拿冥王回来审讯。” 凌志坚无奈扶额，“茄子！你tmd一根筋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没错，但你看看，这偌大的阴曹地府，有谁tm敢这么干呐？” “还缉拿冥王，你要不直接上天，去当玉皇大帝得了！” 我一个白眼朝他翻了过去，“冥王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tmd不当这个破阴差，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当了，那咱主打的就是一个正义！” “大不了推翻那个包庇孟婆的王八蛋，老子自己上位当冥王！” 我这颇具野心的话一出，吓得蚂蚱“啪”的一声，就把手捂到了我嘴上，“落苏姐姐，不要瞎说！” ...... 怂样儿吧。 都给我呼疼了。 我一把将蚂蚱的手扯了下去，“怕个鸡毛？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等我当了冥王，封你俩一个当刑官，一个当判官！” 凌志坚再也憋不住了。 他喷笑出声，“你可真能白哗啊！那边静是个阳人！” “甭管别的，她现在来西南辖区报案，你受理都没法受理，还合计什么缉拿孟婆缉拿冥王？说啥都白瞎！” 我一愣，还真是。 不过看刚才，边静离开时的那意思，好像是要寻短见呐。 说不好啥时候，丫就飘着过来，又要“告状”了。 ...... 阴间年会结束的第三天，就是春节。 我踩上凳子，正费力马趴的挂着灯笼，李观棋突然来了。 他倚在门框上，悠悠的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白落苏，这大过年的，理应一家团聚啊，跟我走吧。” 我低头瞅了他一眼，“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谁跟你是一家？” 李观棋笑而不答，“你知不知道上次在山神庙，我父亲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弃恶从善？” 这时，我总算挂好了灯笼。 我从凳子上往下一跳，就蹦到了李观棋眼前，“很简单啊，因为你爹贪图我爹的美色。” 李观棋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尴尬。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那只是其中一个缘由。” “最主要的，是我父亲当时以为，我娶到了小猫王，他心里才终于平衡了些。” “再加上，他也不愿意让儿子和“儿媳”，因为他的关系站到对立面，影响婚姻生活，所以才放下了过往的恩怨。” 第397章 年夜饭 我淡淡“哦”了声，从柜台里抄起一块抹布，又开始忙碌的擦起了货架。 李观棋一脸无奈。 他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做戏总要做全套吧？” 我往回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没抽动。 思索几秒，也只好答应了，“成，那就走吧。” 全当蹭一顿年夜饭了。 …… 二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江九市目前，房价最高的南山别墅区。 我好像隐约记得，段京元也住在这里。 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前任山神李承允，和我爹猫王同居了？ 这时，李观棋也停好了车。 他从后备箱里提出大包小包的礼品，紧接着果然不出我所料，按响了段京元家的门铃。 没多久，一个大姐匆匆的走到大铁门前。 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小姑娘，你不是上次那个，来找先生了解案情的女警察吗？怎么又来啦？” 我顿感尴尬。 这才想到，之前帮黄狗蛋，办段锦葵那起失踪案时，我为了能成功见到段京元，就给自己胡诌了个假身份。 这大姐居然还记得！ 李观棋见了这一幕，唇边当即挂上了几分笑意。 他慢条斯理的替我回答，“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你家先生。” 大姐目光一转，仿佛这才看到李观棋般，忙不迭的打开了铁门，“哎哟，是您啊！您来找李先生的吧？” “他跟段先生俩人，正搁球场里头打羽毛球呢！” 说完，大姐殷勤的在前面，给我们带起了路，“自从您父亲李先生来了以后，我们家先生的心情啊，那明显就好了很多！” “这不，最近吃饭都能多吃半碗呢！” “不过，两位先生也经常吵架，有时一言不合，立马就能干起来，您回头可得多劝着点啊！” “这人的岁数逐渐大了，那是一点气都受不得的！” 李观棋不紧不慢的看我一眼，笑了，“好。” ...... 大姐带着我们穿过一条回廊，很快就到了一处，小型的室内球场。 她礼貌一笑，“就是这儿了，我先去准备晚饭。” 李观棋客气点头，“麻烦您了。” 此时在球场上。 段京元和李承允都一身运动服，人手握着个羽毛球拍，你来我往正打的酣畅淋漓。 我跟李观棋谁都没出声，静静靠墙席地而坐，观起了战。 没过多久，随着段京元一个潇洒的挥拍，羽毛球“嗖”的从李承允头顶上方，呼啸而过。 李承允见状，当即便飞身去够。 然而这一下，似乎惹毛了段京元。 他不满的斥责出声，“承允兄，你又作弊！说好了都不能用妖力的！” 李承允缓缓落地，脸色也不大好看，“你那才是妖力！本大人这个是神力！” 段京元勾唇嘲讽，“都被人家冥界开除了，还一口一个本大人？” “你！” 李承允气极。 他怒不可遏的一抬手，场上瞬间出现数十道黄符，急速朝段京元飞去。 看见这一幕，我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却被李观棋拉住了。 第398章 过招 他眼中含笑解释了句，“不用担心，我父亲打不过猫王的。” 果然，下一秒。 段京元握着羽毛球拍，一个帅气的旋身，就将黄符全部打落在地。 紧接着，他冷笑起来，“好你个李承允啊，看来是前天没打赢，今天才故意找茬的吧？” 这话一落地，段京元身后陡然出现了九条，毛茸茸的粗壮尾巴。 手上的皮肤也迅速变化，宛如五根锋利的铁爪钩。 李承允见状毫不示弱，“正有此意！” 说完，他猛的伸手，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凭空显现在其手中，而后朝段京元刺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怎么也想不通，刚才还气氛和谐，一起打羽毛球的俩个人，为啥转眼间就动起手来了？ 段京元和李承允，过招的速度极快。 即便是我这般出色的眼力，也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和漫天飞舞的白色尾巴。 那些尾巴“们”，不是我夸张。 它们就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只要抽出间隙，就会帮着自己“主人”一起攻击李承允。 这时，李观棋看自己父亲落了下风，终于闲不住了，蓦的站起身来。 我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也跟着迅速起身，然后似笑非笑的往某人跟前一挡，“怎么，想以多欺少？不如咱俩先比划比划？” 李观棋墨黑的眸，瞬间凝固。 半晌，他无奈的笑了，“我是准备过去，让他们停战的。” ...... 这么个事儿啊！ 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当即尴尬的让开了身子，“呃，那你去啊！” ...... 当晚，在餐桌上。 前任山神和猫王俩人，全程黑着脸坐那。 他们赌气似的，谁也不吃饭，只互相阴阳怪气的假客气。 李承允一脸假笑，“白尧兄，吃鱼啊，今天的鱼一看就新鲜，我知道你们妖怪最喜欢了。” 段京元皮笑肉不笑，“承允兄，那盘凉拌菠菜，和这西红柿牛腩，你可一定要多吃，菠菜和西红柿啊，最补脑了！” 我察觉到气氛不对，飞快的炫饱了肚子，就迫不及待的让保姆大姐带我去房间休息，逃离了餐桌。 而大姐似乎也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一路上那叫个恭敬，恨不能亲自背着我走。 段京元给我准备的房间，以简约的黑白色调为主，窗台种植了些猫草和荆芥。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白色地毯，梳妆台上摆放着两套，最新日期的护肤品。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满满的衣服。 都是我平时比较喜欢穿的风格，以休闲装为主。 我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刚准备掏出手机玩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李观棋。 他脸上挂着绅士的笑容，嘴上却说着流氓的话，“白落苏，咱们怎么说也是夫妻，应该住一个房间吧？长辈们可都看着呢！” 我瞪着他不发一言，“啪”的把门又关上了。 看着，就看着呗。 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399章 狗都不谈 就他李观棋，也好意思，跟我提“夫妻”二字？ 说实话，我每次看见这人，脑海中就会想到，他之前是怎么“追杀”我的。 有一次丫还差点得逞了！ 还有沈宥和那个瘪犊子，一言不合就把我扔下了山，好悬没给我摔死。 若非老子“实力过人”，岂能苟活到现在？ 所以，我现在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我身边这两个狗男人，都有毒。 考虑到老一辈的渊源，要说跟他们交朋友吧，那还行！ 谈恋爱？ 拉倒吧！ 我白落苏要嫁人的话，那必然得嫁个温和善良好脾气的主儿。 起码婚后生活，也能少打几架不是？ 思及此，当晚我钻进被窝里，脑子一抽抽...... 就往手机里，下载了一个社交恋爱app。 这个app怎么说呢，名字虽然有点土老帽，但最近在网上却火的一塌糊涂。 它主打的就是一个宗旨：帮助孤寡的青年男女，快速脱单！ 我注册完个人信息，然后上传了一只，可爱的猫咪当头像。 但很快，我就琢磨出不对味儿来。 既然是跟人找对象，那怎么能用猫的照片呢？ 于是我当即，又下载了个美妆app，给自己现拍了一张，“妩媚动人”的美照，用做头像。 该说不说，现在的美颜美妆功能，那是真强大。 我用美妆app拍出的照片，妖艳劲儿十足，我自己都险些没认出自己。 而后，没几分钟，就有人主动跟我打招呼了。 对方的id名称叫做：悲伤猫薄荷。 他给我发来一句问候，“美女，你好呀，在干嘛？” 我第一时间点开“悲伤猫薄荷”的照片，瞅了眼。 然而，就是这么一看，差点没惊掉我的下巴。 你猜咋的？ ...... “悲伤猫薄荷”，居然是段京元！ 似乎是我的头像“水分”太大，他没认出我。 看我半晌没回，又发来一句，“怎么不说话呢？吃饭了没有？” 我玩心顿起，当即便库库打字，回道，“没有，你是要请我吃吗？” 悲伤猫薄荷几乎是秒回：“能请美女吃饭，那是我的荣幸啊！” 看到屏幕上，对方发来的这一行小字，我瞬间喷笑出声。 但还不等我再戏逗他几句，就听见楼下的客厅里，传来一阵摔摔打打的破碎声，其中夹杂着段京元和李承允二人激烈的争吵。 “白尧老贼！你竟然背着我勾搭陌生女人？还请美女吃饭是你的荣幸？咋就不荣幸死你呢？” “李承允！你tm故意找茬想打架是吧？我堂堂猫王，想找个对象，还用得着跟你一个，过气了的山神汇报？” “你！你！” “你什么你！我发现你有毛病一样！成天管的比我娘还宽！我花钱雇的保姆，你不让我跟她说话也就算了，我跟美女唠个嗑你也能哔哔一宿！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李承允的声音，瞬间恼羞成怒了，“什么意思？你问我什么意思？好哇白尧！你想找死是吧！本大人这就成全你！” 第400章 纵马踏花向自由 ...... 我窝在被子里，笑到失声。 不过，从这段“对白”中，我也总算品出味儿来了。 李承允这些年的“隐秘心思”，猫王显然并不知情。 俩人一个心怀鬼胎情深似海，一个没心没肺钢铁直男，这层窗户纸，恐怕再过百八十年，都未必能捅破。 “感情”这玩意儿，可真是麻烦。 思及此，我把刚下载好不久的恋爱app，果断又卸载了。 恋爱？ 狗都不谈！ 至此鲜花送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这才是人生真理。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近距离见识到了，李承允和段京元日常的相处模式。 俩人好的时候，那是真好。 一口一个“承允兄”，“白尧兄”的，成天形影不离。 可一旦要是打起来，也是真下黑手，谁都不让着谁。 初三一大早。 在欣赏了几天高手对战后，我不顾段京元言辞恳切的挽留，执意让李观棋送我回了西南辖区。 有些热闹，不凑也罢，容易被误伤。 而在当天晚上，凌志坚也从他老爹所在的京都回来了。 这玩意儿一见我，就突然莫名其妙的感慨了句，“茄子呀，这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一个大年。” “你都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真正结个婚了？” ...... 点我呢吧这是？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了，“你言之相当有理！依我看，上任阴差大人凌渊就不错嘛！” “丫唐装一穿，小墨镜一戴，虽说儿子都这么大了，但胜在人家长的嫩啊！” “咱都是自家兄弟，不如，你帮忙给牵牵线？” 凌志坚愤慨不已，“我拿你当好朋友，你tmd却想给我当后娘？” 我一听，笑的更欢了，“亲上加亲嘛！” 正说到这儿，一只男鬼风风火火的飘进了店里。 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上来就是一句，“我死的冤呀！” 凌志坚刚在我这吃了瘪，心里正不爽呢。 一见这场面，当即便呲哒起了男鬼，“来这报案的，谁死的不冤？少他娘唧唧歪歪！到底怎么个冤法快点说，休要耽误本大人宝贵的时间！” 男鬼被喷的一愣，好半天才怯怯的开了口，“我叫耿英才，家里是做生意的，也算有点小钱。” “前不久的一天，我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只麻袋套住了头。” “对方是个犯罪团伙，他们绑架我，是为了跟我爸爸要赎金！” “具体在跟我家人谈判的那几天里，双方都说了些什么，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但我猜测，绑匪应该是没能要到钱，因为，他们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给撕票啦！” “两位大人，我死的可太冤啦！你们要为我做主呀！” 听到这儿，我顿感不解，“你都被绑架了，还有心思睡觉啊？” 男鬼委屈极了，“他们每天，都往我的饭里面下药，吃完我就睡，一睡一整天，睡完以后我再吃，然后再睡......” 凌志坚冷哼，“你不吃会死？嘴恁馋啊？” 第401章 胡诌 男鬼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不是饿嘛！而且，别看那伙绑匪心狠手辣的，但给俘虏送的伙食，倒还真不错。” “他们每天都拿个小电锅煎牛排，煎的还特讲究，是五分熟......” 我有些无语，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像这种绑架案，自有阳间的公安处理，你安心投胎去吧。” “哦！” 男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人，那您能帮忙，给我的家人带句话吗？就告诉他们，多给我烧点钱花！” “不要外面卖的那种冥币，都是假的！只要锡纸叠的硬通货！”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烧栋大别墅给我，能来个纸美女的话，就更好啦！” 凌志坚听到这儿，不耐烦了。 他一把拽着男鬼，径直上了二楼，“你都要投胎了，还花什么钱？再说了是谁告诉你，锡纸叠的就是硬通货？照我看，你这人脑子是真不好使，冥币都是假的，那别墅和纸美女，还能是真的吗？” “呃，这，我生前在小说里面看到的，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那可不咋的！写小说的能有啥好人呐，成天尽胡诌！” ...... 听着这二位的对话，我无奈一笑，坐进柜台里，划拉着香蕉20刷起了视频。 本以为过年期间，西南辖区相较平时，应该会清闲不少。 却不想我屁股还没坐热，店里就又来活了。 这次来的，是一只黑白相间，瘦骨嶙峋的大熊猫魂魄。 它瞎了一只眼睛，背上是两个深可见骨的血洞。 一般来说，阴间有专门负责，接引动物灵魂的鬼差。 所以我在阴差据点，任职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看见动物的魂魄。 那只熊猫魂一进店门，就冲我发出类似于鸟叫的声音，持续很久都不停歇，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委屈和痛楚。 这高昂的声音，惊呆了我的同时，也把凌志坚引下了楼。 他看见熊猫魂的第一时间，就脱口而出，“这好像是悦悦吧！二十年前，咱们国家租借给m国的大熊猫！” 我不解出声，“你怎么知道，就是那一只？熊猫不都长的一样吗？” 凌志坚轻叹，“这几天网上都刷爆了，你没看啊？” “咱们国家，租借给m国的熊猫悦悦，心脏突发病变，死掉了。” 话落，凌志坚一溜小跑过去，想要摸一摸“悦悦”。 但那只熊猫魂，却受惊般的颤抖着，连连后退。 凌志坚顿时起了怀疑，“咱们的国宝，怎么变成这样了！胆小如鼠也就算了，还一身的伤？” “m国官方公布出来的死因，是真实的吗？我怎么感觉，它在m国像是遭受到了虐待？被虐待而死的？” 我默默听着，没吱声。 在西南辖区，一般情况下，会自己找上门来的灵魂...... 大多都死因蹊跷！ 熊猫悦悦的真实死因，现在情况未明，我还不敢妄加推断。 但它身上那两个恐怖的血洞，我却很清楚的知道，是怎么来的。 第402章 熊猫租借 因为大熊猫的繁殖能力较差，所以就导致这种动物，非常的稀缺。 整个地球上，也仅仅才两千只左右。 但是，有一种很残忍的电击实验，可以加速它们的繁殖。 在实验过程中，为了避免熊猫，因太过痛苦咬舌自尽，就必须拿绳子将它们的嘴勒住。 而悦悦身上的那两个血洞，八成就是m国，为了繁殖更多的熊猫，电击实验带来的“杰作”。 并且，从悦悦身上极为黯淡的毛色，和已经瞎了的眼睛来判断。 它在m国，可能确实遭遇了，凌志坚口中所说的“虐待”。 至于是不是因此而死，就很难说了。 思及此，我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古有公主和亲，今有熊猫租借。 其实这都是一种，我国向他国，表达友善的外交方式。 为的就是促进两国友谊！ 可如今，m国却把我们的国宝悦悦，欺负成了这样！ 这看似是在针对熊猫，实则分明是欺我华夏无人！ 先抛开悦悦的真正死因不谈，熊猫天生就是吃货。 我国以前，也不是没有因心脏病变，而死亡的熊猫。 但它们哪怕到死的最后一刻，身子也都是圆滚滚肉乎乎的！ 可再反观这个熊猫悦悦，隔着厚厚的皮毛，我都能清晰看见，它一条条的肋骨。 身上又脏，性子又怂，显然是被苛待的不轻！ 我不由的怀疑，难道m国的饲养员，在这二十年里，都没给悦悦吃饱过吗？ 曾经被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国宝，远赴他乡为国卖萌，如今竟以这种方式回归！ 我越想越来气，却又无可奈何。 当晚，我亲自提笔写了一封，大白话的公文给判官大人。 大致简述了下熊猫悦悦的情况，并郑重提出建议，希望判官能给它一个，下辈子转世为人的机会。 紧接着，我在公文的最下方，重重盖上了，我从未动用过的阴差官印。 而后让凌志坚带着公文，单独送熊猫悦悦去投胎。 第二天一早，各大媒体头条，都登上了熊猫喜喜租期将至，会在两个月后回国的消息。 这只叫喜喜的熊猫，据说是悦悦的“女朋友”，二十年前被一起送到了m国。 我看了它的照片。 喜喜甚至比已经死去的悦悦，瘦的还要厉害，但万幸还活着。 这时，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可悲的想法。 倘若悦悦能再多活两个月的话，它不就能跟着熊猫喜喜，一起回家了？ 我们的传统，是落叶归根啊！ 而在当天下午，网上又爆出了一个，重磅级视频。 标题为：熊猫悦悦，死亡前的最后监控影像。 我点开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没气炸了。 视频里的熊猫，它干瘪的肚皮，稀疏的毛发，血淋淋的伤口，磨损的牙齿，瞎掉的眼睛...... 正是昨晚，从m国漂洋过海来到西南辖区，委屈“报案”的熊猫悦悦！ 它在视频中，卑微的跪地磕头，向m国的饲养员讨食！ 而m国的饲养员，却毫无怜悯之心。 第403章 触目惊心 她嬉笑着踢打悦悦的头，然后扔给了它一根，老到完全啃不动的竹子吃！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里，网友们群情激奋，纷纷留言：“奇耻大辱，熊猫回国，拒绝租借，拒绝续签！” “跪下的，又何止是熊猫？” “父母无能，孩子才会被欺被辱！” “悦悦已经不单纯是一只熊猫了，它还代表着我们国人的尊严！” “触目惊心！残忍至极！太不人道了！我们的国宝不容践踏！” “可是小熊猫，它不知道自己是华夏国宝啊！它下跪只是想要吃饱，并非故意丢损我国脸面！” “拒绝熊猫外交！不如送咱们的峨眉山老表过去，老表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更好的“促进”两国友谊！” 想到m国一向的小人作风，我在屏幕上，也缓缓打下了一行字，发到评论区。 “熊猫悦悦，死因蹊跷，动协会及m国官方，是否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我的这条评论，点赞数就破万了。 其中有一位热心的同胞，是这样给我回复的：“两国邦交，不可能因为一只熊猫破裂，m国只需在尸检中稍动手脚，就能轻松的推卸掉责任，“逝者”已逝，再追究悦悦的真实死因，已经意义不大了，就算两国开战，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紧悦悦的女朋友熊猫喜喜，确保它在还没有回国的这两个月里，不会像悦悦一样“意外”死掉！” 还有一位同样热心的网友，也发了小长文给我回复：“依鄙人愚见，真相究竟如何，确实已经不重要了。两国的租借合同上有相关条款，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送去的熊猫，在旅m期间意外死亡，华夏就要再送两只熊猫过去！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发声保护其他的熊猫，不被再次送出国，以免重复上演熊猫悦悦的悲剧！毕竟，谁知道他们m国，到底拿我们的国宝，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实验？” 我耐心的看完这两段文字，心中百感交集。 过去我一直以为，熊猫作为华夏国宝，生活的必然会很幸福。 现在才知道，原来它们根本就享受不到，国宝应有的待遇。 那些为了利益，拼命压榨熊猫最后的价值、喝熊猫血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后的几天里，不少在m华人，开始自发的去m国动物园，探望起了熊猫喜喜。 m国的饲养员见此情景，似乎也怕落人口舌，这才给喜喜吃上了新鲜的竹子。 至于两个月后，喜喜能否如媒体所说，顺利的回归祖国，这就是个未知的事情了。 但我会持续关注。 ...... 大年初七这天，凌志坚划拉着手机，突然莫名其妙的，向我发出了灵魂拷问。 “茄子，我有个朋友，最近特别的孤单，他想养只粘人的猫，你觉得应该养个什么品种？” 我一听，顿时哭笑不得，“这种问题，为啥要问我？” 第404章 千年女鬼 凌志坚意有所指般的回了句，“谁能有你懂啊？” 呃，好像也是。 我认真的想了几秒，比较严谨的回了句，“粘人这事吧，得分猫！” “就比如田园猫，金银渐层猫，布偶蓝猫暹罗啥的，都属于大众比较喜欢的品种，也都比较粘人。” “但是吧，我个人还是建议，养田园猫或者是暹罗猫。” “从颜值上来说，这两个品种，虽然不如其他品种惊艳，但胜在皮实好养掉毛少啊！拉屎绝对不埋汰！” “哎？不对呀凌志坚，你丫啥时候背着我，多了个朋友？” 凌志坚一愣，随即讪笑起来，“网友嘛！” ...... 尽扯淡！ 我打从心底里不信他这话，正要严刑逼供，却突然察觉到一股，极其浓郁的鬼气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凌志坚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脸色一变，蓦的站起身来，“门外有只很厉害的鬼！” 随着店里的气压越降越低，我也不自觉把手伸到后腰，握住了冥枪。 然而，就在我俩一阵草木皆兵时，一个穿着宋朝服饰的明媚女子，跨进了店门。 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轻声细语的打起了招呼，“两位大人好，我叫元瑾，是来投胎的。” 我心下瞬间生疑。 一般来说，鬼魂在阳间游荡，多半都是心有执念。 而眼前这个叫元瑾的女鬼，她身上的鬼气，是我自入阴间当差以来，遇到过最浓郁的。 由此判断，她至少死了上千年，也游荡了上千年，执念不可谓不重。 现在她说她要投胎？ 这不合常理啊！ 想到这儿，我也毫不掩饰的问出口了，“为什么？” 元瑾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不变，“阴差大人，您是否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 见女鬼一副挺友好的样子，我当即便回以一笑，“姑娘请讲。” 元瑾朝我礼貌颔首。 说话间，她头上的金银饰品，也随之叮当作响。 “我出生于宋朝初年，家父是个商人，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生意还算不错。” “在一次科举结束后，当朝侍郎家的小公子，高中了进士。” “侍郎大人非常高兴，当即便包了我家的酒楼，准备次日大宴宾客。” “原本，父亲是想让哥哥出面，在宴席当天，帮着一起招待贵客的。” “一来是担心酒楼人手不够，二来，这也是个难得的，可以近距离结交权贵的好机会。” “我哥哥嘴上虽然答应了，但在侍郎大人设宴当天，他却因为头天喝了一整晚大酒，躺在床上睡的死沉，谁都叫不醒！” “父亲无奈，只得让我去酒楼帮忙招待。” “那天，我们酒楼里，来了不少达官贵人，个个气度非凡。” “吃喝到一半，他们突然来了雅兴，要现场比试作赋，胜者可得一幅，尚书大人亲手所题的字。” “我从小喜读诗书，那时又正是年少，爱出风头，便不知高低的参与了进去。” “但不知怎的，我的那篇长松赋，最终竟拔得了头筹......成功拿到了尚书大人的奖赏。” 第405章 何等女子 “当天回府后，父亲嘴上虽然夸了我，可他的心情，却似乎并不怎么好，独自一人饮了两个时辰的酒。” “第二天一早，我听到下人们议论。” “他们说，我父亲昨晚醉酒后，曾大声感慨，女子为何不能参加科举，还说瑾儿若是个男子就好了。” “我其实能够明白父亲的心理，在当时那个年代，商人的地位极其低下。” “父亲一直以来最大的希望，就是哥哥可以中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摆脱我们家商人的低贱身份。”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父亲的希望，后来居然成真了。” “只是，这成真的代价，居然是牺牲掉我元瑾的性命，来换取我哥哥元彻的功名！” “几天后，之前我在侍郎大人宴席上，作出的那篇长松赋，不知怎的，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他对那篇长松赋大加赞赏，发出了和我父亲一样的感慨。” “他说，可惜我是个女子，不能报效朝廷，并立即下了旨意，想要见见能写出这长松赋的，究竟是何等女子。” “我父亲接到圣旨后，激动的热泪盈眶。” “尤其是，他还从传旨的太监口中，得知了皇帝感慨的那句话。” “父亲当即把我叫进书房，吩咐我面圣之后，就告诉皇帝。” “说我当初作的那篇长松赋，其实是我哥哥写的，我为了出风头，才在众人面前背了出来。” “我原本是不愿意的，可父亲却拿三从四德来压我，他说女子未嫁人前，必须事事听从父亲的话，否则就是不孝！” “在当时那个时候，一个女子，如果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名声一坏就很难再嫁个好人家了。” “我不敢得罪父亲，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好答应了。” “面圣时，我按照父亲的吩咐，说了那些违心之言，可谁知皇帝听完，莫名其妙的当场大怒，然后治了我欺君之罪。” “说起来，这事儿也可笑。” “欺君之罪，按理应该满门抄斩，但皇帝却因为“爱惜人才”，饶过了元氏满门，独独砍了我元瑾的头！” “我死后的第二天，刚好也是我哥哥元彻，去翰林院报到的日子！” “我亲眼看着父亲，满面喜色的送他出了门！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们还有个亲人，前一天才刚刚被斩首！” “而最可恨的，其实是元彻！” “他踩着自己的亲妹妹上位，却还要在我死后贬低我！” “你们可知道？那天元彻从翰林院报到完毕，意气风发的，骑着高头大马回府之后。” “他居然大言不惭的跟父亲说，如果不是侍郎大人宴席当天，他喝多了酒，无法去招待贵人。” “这等出风头的好事儿，也轮不到我的身上！” “我当时简直，快要气疯了！” “可我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即便我变成了鬼，也绝不能出手杀人，否则地府是不会放过我的。” “但让我就这么投胎，我又不甘心。” 第406章 盛世 “这一千多年来，我独自一人在阳间飘荡，旁观了很多很多女子，遭遇到的不公。” “原本我以为，我的才华被哥哥“顶替”，已经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委屈了，可我现在才明白，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比我更委屈的女子，原来比比皆是！” “她们从一出生起，似乎就被刻上了，“不配”的标签！” “就像武则天，她也算是一个比较勤政的皇帝了，不论从政治上、文化上、经济上、军事上，她都做出了不可否认的功绩，可很多男子却不愿承认！” “他们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结于唐朝盛世，反正跟这位女皇帝，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早些年，女子因为不被允许读书，所以她们自己创造了女书。” “可到了后来，女书居然被强行捏造成，是男子创造的！” “那些明明需要买女人的地方，水沟里却全是被淹死的女婴！” “那些侮辱性的字眼，嫖、妓、娼、奴、妒、婊、婢、奸，也都是女字旁！” “十万女兵青史不留一名也就罢了，最让人难过的，是她们连自家的族谱，都入不了！” “我曾一度以为，难不成这世道，将永远都是这样吗？盛世美人点缀，乱世美人顶罪！女子就不配有任何的成就吗......” “可直到近百年来，我却发现这种状况，竟有所改变，我距离我出生的那个封建王朝，越来越远了。” “有本事有才华的女子，可以当官了。” “外出时，女子们可以穿凉快漂亮的衣裳，也不用再覆面了。” “她们甚至可以，和自己喜欢的男子，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并肩而行，而不用担心遭受非议。” “我还发现，现代的男子，他们大多都很疼爱自己的夫人，有的男子还会陪同自家夫人生产！” “看到眼前这真正的盛世，我心里留存了千年的执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消失不见了。” 听到这儿，我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所以，你才下了决定，要重新投胎？” 元瑾温和的冲我笑笑，“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 一只千年女鬼，这不得顶西南辖区，一个月的业绩啊！ 思及此，我咧着嘴笑的无比灿烂，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老凌子啊，就现在，你亲自送元小姐回地府，切记，万万不可怠慢。” 凌志坚眯个绿豆眼，看起来比我还高兴。 他痛快的应了声，而后极其绅士的，朝元瑾做出了请的姿势，“走吧，故事讲完了，咱也该上路了。” 凌志坚和元瑾离开后，店里总算只剩我一个人了。 此时此刻，我竟不由的有种冲动，想把成人用品店那破门锁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一天天的，我是真够累挺的，大过年都闲不下。 吃的比驴少，干的比驴多，典型的廉价劳动力。 他冥王能雇上我这么一人儿，可算他喽着了！ 不过吧，该说不说，我倒还挺得意干这行的。 第407章 凶多吉少 成天听不完的故事和八卦啊！ ...... 初八下午，我们西南辖区仨臭皮匠，难得的都不用办差。 于是便围坐在了柜台旁，啪啪的甩着纸牌斗起了地主。 这一把，我跟凌志坚我俩是农民，蚂蚱是地主。 然而正斗到关键时刻，凌志坚那香蕉19，突然响了。 他按下接听键，把手机用肩膀和耳朵一夹，嘴上边“喂”，手上边毫不耽误的，甩出了一个炸弹。 蚂蚱苦着脸摆手，示意“要不起”。 凌志坚见状，得意一笑。 他“唰唰”的抽出五张纸牌，正要往出扔，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住了。 似乎是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稀奇事，凌志坚不可置信的重复了句，“啥玩意儿？消失半个月了都？那这绝对凶多吉少了呀！” 我和蚂蚱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不对劲，遂放下了手中的扑克。 十几分钟后，凌志坚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他难得一脸严肃的看向我们，叹了声，“是京都，我爸那边，出大事了！” 我顿感不解，“京都？京都是我国首都，有四个阴差据点，十二位地府公职人员驻守，能出什么大事儿？” 凌志坚紧紧蹙着眉头，“我爸掌管的，是京都北辖区。他手下的鬼差狄淮，已经莫名其妙的失踪半个月了。” 一听这话，我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别看鬼差在阴间，是职级最低的公务员，但那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他们生前，大多都很有“能力”，才会在死后被冥界留任。 而相比起投胎，显然留在阴间当个芝麻小官儿，对鬼魂来说才是最优出路。 因此，鬼差们都非常珍惜自己的“工作”，又怎么可能会故意玩消失呢？ 照这么一分析，那现在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鬼差狄淮，要么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不得自由，要么就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细思极恐啊。 到底会是什么人，竟然敢对阴间的公职人员下手呢？ 想到这儿，我也不由的严肃起来，回视过去，“那凌渊的意思是？” 凌志坚有些支支吾吾，“狄淮失踪后，我爸掌管的北辖区人手不够，连日常工作都忙不过来，就更别提其他了。” “所以，呃，我爸想让咱俩过去，支援一下，立案彻查狄淮失踪的真相。” 他这边话音一落地，蚂蚱那边就炸了，“啥玩意儿？你俩！” “咱们这总共才仨人！你俩走了，西南辖区那么多的活，我一个人怎么干的完啊？” 凌志坚沉默几秒，当即也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那你说咋整！掌管京都北辖区的，可是我亲爸，他都开出这口了，我能不管他吗！” “坚哥，我不是不让你管，问题是现在......要不你一个人去得了！” “你放屁！狄淮是我爸手底下，最厉害的鬼差，他都着了道，我一个人去，那不是给人家送人头吗！” 我被眼前这俩人，吵的脑瓜嗡嗡作响，当即便起身踱步到了门外。 第408章 义工 其实，关于到底要不要去京都这件事，没什么好争议的。 去是一定要去的。 毕竟，凌志坚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他的父亲凌渊，也曾对我有恩。 我出生时，若不是凌渊帮忙，推算出我的命格。 又和猫王一起，计划着替我规避劫难。 我现在说不好，已经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了。 只是，如果去的话，蚂蚱刚才提出的问题，也不得不着重考虑。 我站在店门外，沉思良久，最终想到了一个人：沈宥和。 如果沈宥和愿意，来西南辖区当一段时间“义工”的话。 他接引的新鬼越多，积攒的功德也就越多，对他本人极有好处。 但我一时，却又有些下不定决心，是否要让他过来帮忙。 毕竟，沈宥和过去杀人吃鬼啥的，坏事可不老少干啊。 那货是有黑历史的！ 万一在“帮忙”期间，他习惯性的再吃上个把只鬼......我作为第一责任人，不得被冥界革职查办啊？ 典型的得不偿失。 可要说我一个人去京都吧，也不大合适。 凌志坚都说了，他爹要俩人。 我琢磨了半晌，最后，终于定下了一个方案。 那就是，由我带着沈宥和，前往京都北辖区。 蚂蚱和凌志坚，驻守我们西南辖区。 思及此，我当即便掏出香蕉20，拨出了某人的手机号码。 对方几乎是秒接。 听我阐述完大致情况后，沈宥和直接就答应了。 并且他的语气中，竟还透着股莫名的愉悦，“行啊苏苏，那怎么的，我现在接你去？” 我回了声“好”，想了想，紧接着又加了一句“谢谢”。 挂断电话后，我迈步回去，出声打断了眼前还在喋喋不休的俩人，“别嘚吧了，你俩留下，我带着沈宥和去京都支援！” 凌志坚和蚂蚱一听，同时停住了嘴。 前者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拍起了彩虹屁，“茄子！你对哥们是真好真仗义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啦！” 我被凌志坚这话，惊的连连摆手，“别，我得意大眼，你这种小绿豆少往上凑！” 小绿豆眼的某人不满了，“你那审美有问题吧？再说了，白给的都不要？” 蚂蚱嘿嘿一笑，插了句嘴，“便宜没好货嘛！” ...... 半个小时后，沈宥和终于到了。 我俩一路交替着开车，终于在八个小时后，晚上的十一点，顺利抵达了京都。 凌渊所掌管的北辖区阴差据点，是一间很大的三层书店。 难怪古人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首都的阴差据点，确实比我们江九市的气派多了。 当年凌渊说是被“调派”，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变相的升职！ 我站在书店门口，仰起脑袋看着牌匾上，“新锐书店”那四个烫金的大字，心里再度不平衡了。 一个比一个上档次，偏偏就我们西南辖区下流，卖那什么破成人用品！ 就在这时，书店里面走出了一个，微胖的秃头男。 他往我面前一杵，语带试探，“请问，您是阴差白大人吗？” 第409章 女中豪杰 我收回思绪，礼貌的冲他点头，“是我，凌渊在吗？” 秃头男一听，瞬间热情高涨，“在在在！属下姓石，是京都北辖区的鬼差。” “我们大人在楼上休息，他刚好算出你们到了，让我带您二位过去！” 说完，他一路做出请的姿势，引领着我跟沈宥和迈步上楼，途中还不忘溜舔几句。 “早就有所耳闻，江九市西南辖区的白大人英姿飒爽，是个真正的女中豪杰，今儿这么一见，嘿嘿，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出于礼貌，便昧着良心，也回夸了他一句，“石大人也不错，呃......帅气逼人。” 不就商业互捧嘛，谁还不会了！ 但石鬼差，却显然是把我这话当了真。 他面露羞涩的偷瞄我，“属下冒昧一问，白大人，您还单身吗？” 一听这话，我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沉默几秒，才似真似假般的回，“我其实，更喜欢女人。” 身旁与我并肩而行，一脸严肃的沈宥和，突然唇角一勾撇过了头，似乎是在憋笑。 而石鬼差，则是讪讪的瞅我一眼，不吱声了。 上到书店二楼。 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位身穿唐装戴着墨镜的青年。 他正坐在红木茶台后面，认真的摆弄龟壳，应该是凌渊无疑了。 并且我也认出，他确实就是几年前，在夜市给我算出“落苏有意”预言的，那个假瞎子！ 我走上前去，自顾自的拉开红木椅子，坐到了凌渊对面。 本想开口打个招呼，可我一看凌渊那张，比我老不了几岁的俊脸，按照辈分应该喊的“凌叔叔”这三个字，就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了。 这时，凌渊率先把龟壳放下，抬起了头，“白落苏，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我礼貌的朝他点头，“凌大人布局周详，落苏佩服。” 尽管这话牛头不对马嘴，但凌渊还是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 他挑唇一笑，摘下了墨镜，“老友嘱托，在下不敢不上心。” 说完，他又看向了我身后的沈宥和，感叹了句，“你就是沈宥......谦吧？这通身的真龙之气，果然是帝王后裔。” 沈宥和含笑颔首，没说话。 见气氛有些奇怪，我一合计，干脆直入了正题，“凌大人，我听说，您手下的鬼差狄淮失踪了？能否给我们讲讲详细情况？” 话落，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凌志坚，我又补了句，“西南辖区人手不够，凌志坚来不了。” 凌渊把目光又转向了我，轻叹一声，“狄淮失踪这事，情况错综复杂，犬子办事毛躁，不来也罢......” 一听这话，我不由的蹙眉追问，“复杂？怎么说？” 这时，石鬼差上前一步，接起了话茬，“狄淮作为鬼差，身份特殊，我们大人无法从他身上，推算出任何线索。” “但据我们分析，狄淮的突然消失，有可能跟他失踪前，正在调查的几桩案件有关。” 第410章 霸凌案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是，他过去在办差的时候，得罪了什么厉害的阴魂，遭到了报复。” 沈宥和目光微沉，幽幽开口，“也或许是，他无意中动了谁的蛋糕，被灭口了。” 我无奈扶额。 要真一一细数各种可能性的话，范围就实在太广了。 眼下概率最大的，应该是...... 我琢磨几秒，当即看向了石鬼差，“狄淮狄大人失踪前，都在办哪些案子？卷宗还在吗？” 石鬼差想都不想的点头，“在！我拿给您！” ...... 当晚，从北辖区的阴差据点出来后，我带着厚厚的一叠卷宗，跟沈宥和在附近找了家商务酒店，办理入住。 就目前看来，这起案件确实不简单，我们难免要在京都，多耽搁些时日。 一进到房间，我就迫不及待的展开那叠卷宗，翻阅了起来。 其中，有一起很奇怪的霸凌鬼魂案，引起了我的注意。 上面写道，由于近几年来，京都外来人口剧增，死的人也多了不少。 各辖区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就导致一部分新死的鬼魂，得不到鬼差的及时接引。 而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一只双头鬼，趁机对这些新鬼进行施暴。 因此，京都北辖区隔三差五，便有新死的鬼魂前来报案，声称被双头老鬼欺凌，并且这只双头鬼，还企图控制他们，不让他们投胎。 卷宗中还详细记载了，狄淮调查后的结果。 这只闲到蛋疼，喜欢装黑社会，到处欺负“新人”的双头鬼，名字叫做井二，死了得有三十多年了。 狄淮曾经多次做出计划，出手抓捕井二，但都被其侥幸逃脱。 看到这儿，我眼尖的发现，最后一只来京都北辖区，报案被欺凌的新鬼，其报案时间，刚好和狄淮失踪的时间对上了！ 是半个月前！ 难不成，狄淮就是栽在了这只，区区三十年道行的双头鬼身上？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按照卷宗中记录的，狄淮每次发现双头鬼的地方，都是在各大医院门口的垃圾桶旁。 这足以说明，双头鬼对医院门口的垃圾桶，有着很深的执念。 按照这个逻辑，想找到他，似乎也不难...... 逮住以后先来一通“严刑逼供”，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再退一步来说，即便狄淮的失踪，和这只双头鬼没啥关系，但这一通忙活下来，能混到些许业绩也是好的。 思及此，我蓦的起身去到隔壁，敲响了沈宥和的房门，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 于是，当晚凌晨两点。 我跟沈宥和俩人，开车绕着京都转了一圈又一圈，搜寻起了双头鬼的踪迹。 也合该我们点儿正，转悠了一宿，临天亮前，我终于在一家肿瘤医院，门口的垃圾桶旁边，发现了双头鬼的身影。 他一个头大，一个头小。 稍小些的头，像个瘤子一样长在脖子上，看起来极其瘆人。 然而，这厮鸡贼的很。 刚打了个照面的功夫，他就察觉到了我的身份，转身便要逃窜。 第411章 双头鬼 但沈宥和反应极快，抬手间，一股凌厉的黑气劈向了他。 双头鬼猝不及防被狠狠击中，姿势不雅的摔趴在地上。 而后，他飞快的爬起来，想要再次逃跑，却已经被我举着冥枪，顶住了他那颗最大的脑袋。 我慢条斯理，字字清晰的问他，“鬼差狄淮，在哪里？” 双头鬼愣住了，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 我的判断，似乎失误了。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只双头鬼，显然并不具备，能对鬼差下手的实力。 思及此，我语锋一转，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霸凌”新鬼？” 双头鬼对“霸凌”二字很敏感。 听了这话，他当即转过身来看我，很是一本正经，“我没有霸凌谁！我都是为了他们好！” 这时，我才终于近距离的，看清了双头鬼脖子上的两颗头。 大一些的那颗，就是正常脑袋，一个鼻子两只眼。 而小些的那颗上面，没有任何五官......其实就是个，长的很像头的大肉瘤！ 说起来，我这些年也算见多识广了。 只微微的惊愕了几秒，便很快恢复了平静，“照你这意思就是，人家被你暴揍一顿，还得再感恩戴德的，跪下给你磕一个呗？” 双头鬼对我的讥讽毫不在意。 他自顾自的，发出了一声怪笑，“也不是不行。” ...... 敢情这人，给个杆子就敢顺着往上爬呗？ 我顿时就没好气了，“来来，那你说来，你都是怎么为人家好的！” 双头鬼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在看到我手中的冥枪后，又转变为畏惧。 良久，他才幽幽的开口了，“我是我父母，乱伦后生下的产物，一出生，我就有两颗头，一颗大的，一颗小的。” “我妈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害怕极了，生产当天她就连夜出院，然后把我扔进了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 “所以，我教育那些新鬼，不让他们投胎，这有错吗？万一再有人像我一样点背，投生成了怪物怎么办？” “你们看看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这就是投胎没投好，带来的恶果！” …… 我听的瞠目结舌。 关于投胎，这似乎是概率问题吧？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他的这段歪理。 果然就如灵异怪谈中，所写的一样。 人在成为鬼的那一刻起，就会偏离人性，变的极其执拗。 这时，我身旁的沈宥和，突然发出了质疑，“一出生，脖子上就有这么大的瘤子？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新生儿，应该活不了多久吧？” 双头鬼闻言，神情有些恍惚，“后来有一个老乞丐，从垃圾桶里把我捡回去了。” “他身上颇有些怪本事，对我施行了一场特殊的手术处理，就奇迹般的让我多活了二十年......” 听到这儿，双头鬼身上的疑点，我总算全都捋明白了。 难怪他这么喜欢，在医院门口的垃圾桶旁边游荡。 第412章 复盘 因为，那里曾是他被无情抛弃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他收获到希望的地方。 思及此，我当即也不再浪费时间，默默的掏出乾坤袋，把双头鬼收了进去。 眼下的重中之重，还是要以，调查狄淮失踪这事为主。 只是，我突然有些茫然。 下一步该从哪里入手呢？ ...... 回到酒店后，我担心沈宥和身体扛不住，便建议各回各屋，先休息一天再做打算。 毕竟，连轴转了一天。 我身为阴差都觉得疲乏，更不用说沈宥和一个“阳人”了。 但躺在床上，我却怎么都没有睡意，干脆抱着那叠卷宗，又翻阅起来。 我把狄淮失踪前，接手的那几起案件，翻来覆去的复盘，也始终没再发现任何异常。 然而，正当我把卷宗往身旁一丢，颇有些泄气的时候。 余光却突然看见，在卷宗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用铅笔记录下来的小字，内容为：周六下午三点，崔家村祖祠。 这一刻，我脑海中瞬间有了思量。 狄淮为什么要在卷宗的最后面，写上这么一句话呢？ 难道他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在这个时间，去到这个地点？ 而且，周六...... 狄淮失踪的当天，不也是周六吗？ 所以我大胆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 狄淮在失踪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崔家村祖祠？ 那么问题就来了。 狄淮姓狄，还是个阴差，他去人家崔姓的祖祠做什么？ 这一刻，我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我一个鹞子翻身，下地站稳。 而后再次去到隔壁，怀揣着满心的激动，“啪啪”的敲起了沈宥和的房门，十足一个土匪做派。 几秒后，房门被人从里拉开。 沈宥和显然刚洗过澡，他精瘦的腰间围着一块浴巾，一手忙碌着擦头发，一手扶在门把上。 看见我的瞬间，他漆黑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喜，“苏苏？” ...... 他看起来为啥这么高兴？ 我心下纳闷，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了，某人那引人犯罪的胸肌腹肌二头肌上，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 沈宥和被我盯的，似乎有些发毛，他犹豫出声，“怎么了吗？” 这话一入耳，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不就男人吗！ 有啥好看的！ 又不是没见过！ 于是，我当即装出一副无比正经的神色，“京都的崔家村，或许有狄淮失踪的线索。” 沈宥和恍然，“那咱们现在去？” ...... 废话，现在不去，我闲的蛋疼啊敲你门！ 我心中不由的腹诽，但刚要点头，下一秒就眼睁睁的看见，沈宥和腰间系着的浴巾，突然松散开来，掉落到了地上。 这一刻，正面相对的我俩，都惊呆了。 面面相觑了片刻，我嘴一秃噜，发出了一句感叹，“一柱擎天啊？” 沈宥和的脸色又青又白，紧接着，房门“啪”的一声，被无情的关上了。 第413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 我站在门外，顿感哭笑不得。 过去看各种言情穿越剧时，每当播放到这种，太过巧合的狗血镜头，我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个词：毫无新意。 并在心里默默的，把作者编剧导演挨个喷一遍。 但此时此刻，我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真理：艺术来源于生活。 即便再碰巧、再狗血事情，也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否则这种剧情，谁家好人能编的出来啊？ 沈宥和的房门，再次打开时，他已经穿戴整齐。 我没敢细瞅人家的表情，拔腿就率先下了楼。 而在去往崔家村的路上，气氛也格外尴尬，我俩全程都紧闭着嘴巴，不发一言。 快要抵达目的地时，我突然意识到，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那也不是个事儿啊。 最关键的是，不利于案情的沟通。 随即我便主动的，向沈宥和发出慰问，“没事的，我这人近视加散光，其实啥都没看见。” 沈宥和单手扶着方向盘，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是吗？小猫王？” ...... 得，我好像又当了回棒槌！ 还不如啥都不说呢！ 崔家村的小路上，有不少积雪都化成了冰。 为了防止车轮打滑，我跟沈宥和选择把车停在村口，徒步进村。 然而，崔家村的地界儿，并不算小。 我俩沿着主路走了老半天，也没看到有什么祠堂。 就在这时，一位面目和善，正坐在自家宅门前，悠闲晒着太阳的老太太，闯入了我的视线。 心中意念一动，我立马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上前向老太太问路。 可谁知，那老太太一听“崔家村祠堂”这五个字，竟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她张着一口没牙的嘴，说话极不客气，“没有！不知道！走走走！” 我肚子里顿时憋了一股火，却又不好跟个八旬老太计较，遂扭头就走。 而更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一路上。 我前前后后，又向几个村民打听起了崔家村的祠堂，对方也几乎都是一样的恶劣态度。 无奈之下，我跟沈宥和俩人，只好打着圈的自己寻找。 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从上午十点，一直到下午四点，我走的腿都酸了，才终于看到了一间，有别于周围民房的建筑，上面挂着一块古朴的厚重牌匾，上书：崔氏祠堂。 沈宥和率先推门进去，我紧随其后。 崔氏祠堂里，摆放着一张巨大无比的香台，上面一层层的立满了牌位，就连香炉，都比寻常庙宇的香炉要大上许多。 我第一眼就注意到，在最上面一层，摆放着的一个单独的牌位，上面写着：崔艳之灵位。 不得不说，这个牌位有些古怪。 崔艳，是个女孩的名字。 按照我国上下五千年的传统，女孩的牌位，是不能够进入宗族祠堂的。 而这个崔艳，不止进了祠堂，显然地位还很崇高。 她的牌位竟然可以，凌驾在所有先人的牌位之上。 莫非，这人是崔氏一族里，死亡年头最长的老祖宗不成？ 第414章 奉上高位 想到这儿，我也顾不得什么尊重问题了。 踩着香台上去，一伸手取下了崔艳的牌位，看向背面。 崔艳，生于一八六六年，猝于一八九五年。 看到这一行小字，我心中的疑惑更甚。 不长啊这也，死了区区百年而已。 在这崔氏祠堂里，豪不夸张的说，至少有几百个牌位，死了千年的也大有“人”在。 为什么偏偏是崔艳的牌位，被单独放在了最上面呢？ 我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嘴上不知为何，竟也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一旁的沈宥和闻言，想都不想的张口便答，“从这个崔艳的死亡时间来判断，我猜，她应该就是地府的现任孟婆。” “作为阴间的公职人员，死后被后代子孙奉上高位，这很正常。” 一听这话，我感到无比诧异，“你搞错了吧？” “孟婆都已经存在几千年了，可这个崔艳，才刚死了一百多年！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也不姓孟啊。” 沈宥和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飘到我身上，“堂堂的阴差大人，连地府里这么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孟婆的任期是五百年，从第一位孟婆，也就是孟姜女离职后，地府早就更换了，不知道多少届孟婆了。” ...... 还有这事？？？ 我顿感心虚，但嘴上仍不示弱，“啥玩意常识不常识的，我成天比那拉磨的驴还忙，又没人告诉我，我上哪知道去。” 沈宥和失笑，淡淡应是。 我拿起手中“孟婆”的牌位，翻来覆去的瞧，脑袋里一时间乱了套。 原本我心里猜测的是，这崔氏祠堂里头，或许有什么蹊跷。 狄淮身为阴差，有所察觉后，来此探查时遭遇了意外。 可眼下却又发现，这里居然是孟婆的“老巢”。 这样一来，狄淮在这里失踪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毕竟，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鬼物，会这么大胆，敢在一个公务员的家里，对另一个公务员下手。 看来，崔家村这条线索也作废了，只能再从其他地方入手。 至于狄淮当初为什么，要在卷宗的最后面。 用铅笔写下“周六下午三点，崔家村祖祠”这一行字，恐怕除了他狄淮本人以外，谁都不知道。 总不见得，是这位狄大人暗恋孟婆吧？ 想到这儿，我耷拉着脸跨出了崔氏祠堂，吆喝着沈宥和一起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我俩即将走出崔家村时。 突然看见，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有四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围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群殴。 这一幕画面，我怎么看都觉得无比奇怪。 按照常规，在孩子们的世界里，都对年龄有一种“迷之敬仰”。 就比如说，年龄小的，不敢招惹年龄大的，低年级的，一般也不太敢招惹高年级的。 但眼前这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却完全是反着来的。 他们没有那种，对年龄的迷之敬仰也就算了。 偏偏一同围殴那个大男孩时，拳打脚踢的动作，也特别的老练，颇有种儿童版小混混的既视感。 第415章 后门 就在这时，那个被围殴的大男孩，边抱着头挨打，边带着哭腔大喊出声，“就算你们打死我，也得把我的弹弓还回来！” “我妈说了，你们崔家村整个村子的人，都是有着前世记忆的老妖怪！她不让我跟你们玩！” 一听这话，我瞬间愣在了原地。 整个村子的人，都拥有前世记忆？ 我沉思良久，电光火石间，陡然便想通了所有的疑点。 现任的孟婆大人崔艳，以权谋私！ 崔家村的人，几乎都是她生前的亲朋好友。 因为带着前世记忆投胎的人，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所以，崔艳就给崔家村所有投胎的鬼魂，都开了后门！ 没喝孟婆汤！ 换句话说，崔家村其实就是孟婆崔艳，一手打造出来的再生人村！ 这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孟婆的牌位，在崔氏祠堂中被奉上了最高位！ 而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的狄淮狄大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崔家村的秘密，调查的过程中被孟婆灭口了！ 思及此，我二话不说，拉着沈宥和快步上车，一路疾驰再次回到了京都北辖区，向凌渊说明了我们此次的调查结果。 见凌渊和石鬼差，都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我想了想，干脆把前几日，边静来到西南辖区状告孟婆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们。 凌渊听完我的话，沉默了许久，才幽幽的感叹了句，“这位孟婆，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 可不咋的。 如果说，阳间单单只出现了，一两个再生人的话。 那最多，只能算她孟婆一个“失职之罪”。 可现在的情况是，一整个村子，所有的村民，都拥有前世记忆！ 这就已经构成了，“故意扰乱阳间秩序”的大罪！ 这事儿看起来轻巧，实则不然！ 可以想想看。 假如一个学校里面，就只有那么几个奖学金的名额。 那么再生人他经过两世的学习，能拿到奖学金的机会，就远远要大于普通人！ 这对其他，同样努力的学子来说，何其不公平？ 还有之前那个黑帮头子秦右，不也是再生人吗？ 假设他没有前世记忆的话，按照这一世的轨迹，他投胎在了教师家庭中，或许长大以后，也能当个桃李满天下的好老师。 可再看他现在的结局。 买卖妇女儿童、强迫他人乞讨卖淫、成立贩毒团伙，数罪并罚，估计用不了多久，秦右就会被判决死刑。 所以说，孟婆的行为，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层面。 不单单只是失职、以权谋私这些，小小的作风问题了。 考虑到这里，我严肃抬头看向凌渊，“依您之见，此案应当如何处理？” 我刚才想的问题，显然凌渊也想到了。 他满脸的正义凛然，毫不犹豫道：“参她一本！” 我了然一笑，“正合我意！” 虽然凌志坚说过，冥王和孟婆之间，很可能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但如果这次，两个辖区同时递上折子弹劾的话...... 第416章 先下手为强? 我就不信，他冥王还好意思再包庇孟婆！ ...... 当晚，从京都北辖区出来后，我跟沈宥和，连夜开车回到了江九市。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进入市区时，车子却突然熄火了。 与此同时，数十条黑乎乎的鬼影，也从四面八方飘荡而来，迅速包围了我们。 一时间车外鬼气冲天。 沈宥和手握方向盘，冷笑出声，“阴间最大的杀手组织，弑血堂。看来，咱们好像摊上事了。” 看着眼前这阴森的一幕，我突然想到了下午，我向崔家村的村民们，打听祠堂时，他们那奇怪又愤怒的态度。 我意念一动，“难不成是孟婆察觉到，有人发现了她的秘密，打算先下手为强？ “先前那个狄淮狄大人，会不会就是被这么灭口的？” 沈宥和肃然看我一眼，“只有这一个可能。” 我无奈一笑，当即便伸手拉开车门，迈腿下了车，“杀手组织？头一次听说，正好咱也见识见识。” 当然，想不见识，显然也是不成的。 沈宥和那车自动挡，在国际上，又是出了名儿的质量好，怎么可能会中途熄火？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血战到底，谁赢谁就能“回家”。 我话音刚落，几条黑影已经速度极快的，掠到了我近前。 我祭出阴差令，一掌过去拍飞一个。 另一只手飞快的抽出冥枪，想都不想便连开数枪。 然而，这帮“鬼杀手”们，对战经验还挺丰富，躲起枪子来，也是一个比一个专业。 我发射出去的子弹，都落空了。 见这情形，我只好把冥枪又收了起来，准备赤膊上阵大干一场。 却不想，我刚撸起了袖子，就猛的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 我扭头望去，沈宥和刚好也在此刻......闭上了嘴。 再看四周，连个鬼影都没了。 我沉默片刻，幽幽问他，“你把那些“杀手”，都吃啦？” 沈宥和面露尴尬的摊了摊手，“是它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 我一言难尽的瞅他，“吃这么多鬼，你不憋得慌吗？” ...... 天亮前，沈宥和总算顺利的，把我送回了西南辖区，成人用品店。 我第一时间从柜台里，翻出了一本空折子，果断提笔。 从孟婆犯下的种种罪行，写到我刚才遭遇的“惊险”刺杀，洋洋洒洒七八千字。 当然，为了跟冥王显摆一下我的文采。 我还在奏章中，夹杂了些生僻字和古言绝句。 然后在最下面，盖上了我那枚，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官印。 完事儿之后，我一目十行，又大致翻阅了一遍。 由于我是用钢笔写的，这本折子看起来，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但胜在字迹干净整齐。 在确保没有错别字后，我当即满意的把折子交给了蚂蚱，“送到冥王殿，越快越好！” 蚂蚱丝毫不含糊，肃然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第417章 办案不力 心里总惦记着，我弹劾孟婆的那本折子。 也不知道冥王看到了没有，他准备怎么处置孟婆？ 亦或者是，像之前对山神的责罚一样，轻拿轻放？ 就在我心里百般推测之时，这天晚上，西南辖区三人的香蕉手机，再次同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但打开一看，所有人都沉默了。 冥界发出了一篇罢职公告。 里面写到：“江九市西南辖区阴差白落苏，多次办案不力，擅自灭杀鬼魂，且诬陷同僚，即日起从冥界除名，永不录用。” “京都北辖区阴差凌渊，无明辨是非之能，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在一片寂静中，凌志坚气的抡圆了胳膊，把他那香蕉19摔了个稀碎，“我操！什么玩意！说tm谁办案不力诬陷同僚呢！” 我恍若未闻般双手握着手机，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浑身抖的厉害。 也就是说，什么正义，什么阴间律法，都是狗屁呗？ 她孟婆犯下如此重案，啥事儿没有。 而我不过是递个折子上去，陈述一下事实，就被开除了？ 世人都说，明末朝廷官场腐败，可谁能想到，阴曹地府竟也是如此。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这时，街道上席卷着黄沙，刮起了阵阵狂风。 下一秒，成人用品店的门口，数千手持长矛的阴兵，突然从天而降。 打头的阴兵将领上前一步，声色俱厉，“白落苏，你罔顾阴间律法，擅自灭杀鬼魂，我等特受刑官之令，捉拿你回地府领罚！” 这话一出，成功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肚子里的火蹭蹭上涨，当即便冷冷的质问出声，“何为阴间律法？官官相护吗？” 那人脸色一变，“你放肆！” 凌志坚怒了。 他三步并两步的窜到我身前，指着阴兵将领破口大骂，“你才放肆！睁大你那快瞎了的狗眼，好好看看！” “我家大人就算被冥王革了职，那也是妖族千尊万贵的小猫王！你算老几啊？你什么态度？你跟tm谁说话呢你？啊？” 阴兵将领闻言愣住了。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眼神略有缓和，“本将也是听令行事！懒得跟你们卖嘴皮子！有什么话，自己下地府跟刑官说去吧！” 蚂蚱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我身侧，他连连冷笑，“自己去跟刑官说？依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想骗我落苏姐姐，入炼狱受刑！” “怎么的，冥王这是怕堵不住悠悠众口，想要把我落苏姐姐屈打成招，认下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好保护他那当孟婆的小情人？” “还说什么灭杀鬼魂？简直可笑！” “鬼魂拒捕，不灭杀，难道还留着他祸害阳间吗？” “这在哪个辖区，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偏偏你们还借题发挥上了！真当我西南辖区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再说那办案不力，更是子虚乌有！” “从各辖区的工作状态就能看出来，现如今冥界的那些个阴差鬼差，哪个不是碌碌无为混底薪度日？” 第418章 欲加之罪 “真正为民奔波肯干实事的，除了我落苏姐姐还有谁？” “我们西南辖区上一年度的业绩，位列全国第二，你们也好意思，在公告上发出办案不力这四个字眼？”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又说我落苏姐姐诬陷同僚，笑死人了！这诬陷同僚的，是你们吧？颠倒黑白是非，厚颜无耻！” 蚂蚱这番话一落地，阴兵将领的脸色，瞬间无比难看起来。 他长矛一挥，指向了蚂蚱，“这么说来，你们是想违抗刑官的命令了？难道就不怕日后冥界追责下来！” 凌志坚眼中厉色一闪，“少用你那破棍儿，指来指去的！” 说完，他胳膊一扬，手中陡然显现出了，一根黑漆漆的锁鬼链，“别以为你丫人多，我们西南辖区就怕了你们！” “大不了老子豁出去拼了，今天麻痹的谁都别想，动茄子一根毛！” 看着蚂蚱和凌志坚为了我，跟眼前这黑压压的一大片阴兵，剑拔弩张的对峙，我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悲戚。 但眼下大局已定，多说无益。 我是被撤职了，可蚂蚱和凌志坚，却还受着冥界的管辖。 他们不该被我牵连。 思绪良久。 我从后腰拔出冥枪，重重的拍在柜台上，“我跟你们走。” 蚂蚱和凌志坚闻言，均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我。 而阴兵将领，则是毫不意外的大手一挥。 当即便有两个阴兵走上前来，准备动手押我。 凌志坚气急，锁鬼链一扬就要往下砸，却被我一个眼神硬生生的止住了。 紧接着，两个阴兵把我的双手铐上，一左一右的挟持着我，跨出了成人用品店。 “你傻逼吧茄子！他们会对你用刑的！那可是刀山火海，还得下油锅，你tmd的到底知不知道！” “落苏姐姐！” 听着凌志坚和蚂蚱在身后大喊，我却恍若未闻般，一步不停。 阴兵大军押着我，一路肃然的朝冥界进发。 在走上黄泉大桥时，我突然临时起意。 爆发出了体内的全部妖力，挣断了手上的束缚。 而后，趁左右阴兵，还没反应过来之际。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往黄泉大桥的护栏上一跨，纵身跳了下去。 一瞬间，无数冰凉的河水，从耳鼻处灌了进来。 但我很快就适应了水下的环境。 双臂一划脚一蹬，迅速朝岸边游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的体力即将耗尽之前，我终于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爬上了岸。 然而，我却忽地迷茫起来。 我的工作已经没了。 那我还能去哪里？ 段京元家？ 不妥，那里是人家猫王，和李承允的二人世界。 李观棋或者沈宥和家？ 算了吧，容易引起误会不说，万一相处久了再旧情复燃...... 多可怕！ 思绪良久，我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寒风呼呼的吹，又冰又湿的衣裳紧贴在皮肤上，冻的我一阵哆嗦。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香蕉20，陡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第419章 质量抗造 我一时有些懵圈。 为什么香蕉20，刚才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还能用？ 阴间出品的东西，质量就这么抗造？ 我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瞥了眼屏幕。 打来电话的，是李观棋。 我好几次想要按下接听键，但最后还是怅然作罢，挂断了。 冥界这次的动作，不可谓不大。 为了避免牵连到别人，我这个过街老鼠，还是远离他们为好。 天色逐渐转亮。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而来时，我想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流浪！ ...... 不对，应该是旅行。 思及此，我打开了某黄色软件。 甚至连目的地，都懒得细看，就直接购买了距离现在，最近的航班。 坐上飞机时，虽然我的头发和衣裳已经半干，但还是引来了一片异样的注目。 后座两个男人的小声议论，传入了我的耳中。 “这女孩咋的了？跟个水鬼似的！” “谁知道呢！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呗！” ...... 飞机降落后，我随着人群，一起走出机场。 似乎所有人都很忙碌，他们或拎着公文包，或拉着行李箱，来去匆匆。 就只有我身无长物，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在大街上。 这个城市，隶属于北方。 我在机场附近，找到一家小宾馆。 给前台付了半个月的房费，便住了下来。 小宾馆门口左拐的巷子里，是一条早市街，物价低到离谱。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耷拉着一张脸，来这里吃吃喝喝。 十块钱的热乎盒饭，里面满满的都是肉，米饭另装。 一块五一个的牛肉火烧，酥脆可口，两个干下肚，差点没给我撑吐了。 六块钱的清汤面，色鲜味美，回回我把汤都得炫的干干净净。 就这样连续吃了七八天下来，我起先因“失业”带来的烦恼，不知从何时起，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我还颇有兴致的，报了个当地的草原旅游团。 骑大马，吃蒙餐，还在传说中的蒙古包里头，住了一宿。 期间，一个本地大哥好心的提醒我说，如果看见了草原上的羊群，千万不要伸手瞎指。 我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大哥却一脸忌讳莫深的神情，闭口不言了。 半个月后，我之前缴纳的房费到期了。 于是我当即又购买了一张，某沿海地区的机票，马不停蹄的飞往了另一个城市。 这些时日，我只要一开机，香蕉20就会被猫王李观棋等人打爆。 所以现在，我有了经验。 香蕉20只在需要的时候开机，其余时间都是关机状态。 下午三点，我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第一时间订好酒店，然后我便释放出猫科动物的天性，去当地最火的海鲜大排档里，炫了两条鱼。 看的出来，这座沿海城市，夜生活很丰富。 本着入乡随俗的理念，饭饱之后，我又找了家清吧，准备喝个酒足。 然而，两杯鸡尾酒下肚，听着台上歌手的深情献唱，我突然不由的恍惚起来。 第420章 闷酒 这些年，我究竟都在干些什么，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那句办案不力，是冥王亲口所说吗？ 未免也忒让人心凉了吧？ 这时，一个身着运动装的青年，端着酒杯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他眉宇间满是阳光，笑着问我，“小姐，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不开心吗？” ...... 好久没见过，这么老套的搭讪了。 我淡淡扫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喝着杯中酒。 青年的笑容更灿烂了，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你现在很委屈对不对？方不方便告诉我，为什么？” 一听他这话，不知为何，我心里竟莫名其妙的，涌上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我侧头打量着身旁的青年，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问他，“这个世界上，假如所有人都在摆烂，那你会怎么做？” “坚持自己的想法吗？还是随大流？” 青年冲我眨了眨眼，“想明哲保身的话，当然就得随大流，但是，你有没有发现，那些一飞冲天的王者，他们却从来都不屑，与鸡鸭为伍。” “我也一样。” 说完，他递给我一个“你品，你细品”的眼神，抬手吆喝起了吧台小哥，“麻烦再上两杯长岛冰茶，谢谢。” 我望着窗外的夜幕，久久不语。 不一会儿，两杯名叫长岛冰茶的鸡尾酒，送来了。 青年把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小姐喝一杯？” 我微微点头，道了声“多谢”，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青年见状，狡黠一笑，“难道你就不怕，我在酒中下了药？” 我垂下眼睑，意味不明的回，“很少有“人”，能算计到我的头上。” 青年“哦”了声，语锋一转，“你是不是很热爱，你的工作？” 我心中瞬间起疑，若有所思的看他，“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青年无奈耸肩，“你刚才的那个问题，很明显就是工作方面的。” ...... 确实。 我有些尴尬。 大概是过去办案办多了，搞的我现在看谁，都总感觉人家有问题。 青年不依不饶的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很热爱自己的工作？” 我思索片刻，淡淡回他，“过去还是挺喜欢的，虽然我们老板很抠门，工作环境也不大上档次，但是......” “我的这份工作，其实可以给人带来一种，无以言说的成就感。” 话落，我随口问了一嘴，“那你呢？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青年白眼一翻，“不喜欢！非常的讨厌！总有下属在背地里头骂我！” 我闻言一愣，好半晌，才讷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回，“在下燕默。” ...... 燕默？ 冥王！！！ 我吓得陡然一哆嗦。 下一秒，身体条件反射般，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属下江九市西南辖区阴差白落苏，拜见......” 哎？ 说到这儿，我突然怔住了。 第421章 冥王现身 不对呀！ 我tmd喝多了吧？ 就算他是冥王，可我都被冥界开除了，我还跟他行个der礼啊？ 说起来，咱还是小猫王呢！ 大家都是王，谁又比谁高贵？ 更何况，他还冤枉我办案不力，诬陷同僚！ 想到这儿，在燕默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我放下了行礼的手。 紧接着，我往椅子上一歪，怪声怪气起来，“我白落苏是何德何能啊，先是被地府派出了上千阴兵缉拿，现在居然又劳动冥王大驾，亲自来逮我？” “您可真是辛苦了！” 燕默被我这波嘲讽，打的措手不及。 他有些尴尬的牵了牵唇角，“半个月前，冥界发出的那篇罢职公告，并非是本王的意思。” 我嗤之以鼻，敷衍了句，“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你堂堂冥王，也被鬼上身了是吧？ 一个两个的真能推卸责任！ 敢做不敢认？ 燕默见我不信，遂神色认真的解释起来，“那段时日，本王......我不在地府，是刑官拦截了你和凌渊，弹劾孟婆的折子，然后擅作主张下的公告。” “至于抓捕你的阴兵，也是他派去的，与我无关。” 听到这儿，我不由的信了几分。 但很快又提出质疑，“那孟婆崔艳，不是你的老相好吗？刑官为什么要帮她？” 燕默闻言，一脸的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我一向洁身自好，哪里有什么老相好？” ...... 果然传言不能信啊！ 说不定，崔艳的老相好是刑官？ 所以这俩人才一起狼狈为奸？ 思及此，我又想到了我那本，下了大半天辛苦，足足写了七八千字的折子。 我当即便满眼期待的，看向了燕默，“那我递到冥王殿的折子，你看了没有？” 燕默很诚实，“没看完，你写的东西实在太过啰嗦。不过，我看了凌渊的，也清楚了大致情况。” “孟婆和刑官，德不配位，早该换人了。” 我沉默几秒，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你这次，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燕默扶额点头，“没错，起先我回到地府时，还并不知道你被罢职的事，直到猫王前辈带着山神打上门来，差点掀翻了我的冥王殿……” 我没憋住笑了。 但笑着笑着，眼眶又蓦的酸涩起来。 我这个人，打小运气就不好，一路磕磕绊绊的，才勉强长大。 在来到西南辖区之前，除了凌志坚这个朋友，没有人真正的在意我，也从来没得到过什么重视。 所以这次一出事，我就做好了，独自面对的准备。 却不想，终究是有人愿意为我，撑起一片天。 感慨良久，我端起桌上的长岛冰茶，一饮而尽。 而后，我朝燕默闲闲的拱了拱手，“冥王大人，时间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燕默满脸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就此别过？白落苏，你不回冥界吗？本王给你官复原职！” 我璨然一笑，“什么小破官儿？不当了！” 说完，我转身欲走，却被燕默一个闪身，挡住了去路。 第422章 鬼王 他显然是急了，“你别不当啊！那s级通缉犯沈宥和的修为，已经突破成鬼王了！” “他对外放出话来，说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吃一百只鬼，直到你官复原职为止！” 我戏谑出声，“不是吧？你堂堂冥王，还打不过个新晋鬼王？就这么惯着他？” 燕默脸拉的老长，“你放......什么厥词！本王那是打不过吗？是不敢打！” “他把魂魄，附在了活人身上！如果强行抽离，就会威胁到活人的生命安全！” “阴间律例第186条，任何人，都不得对阳人出手，这是大忌！” “本王身为冥王，总不好带头，违反规章制度吧？” “更何况，那沈宥和的修为，既然能突破鬼王大关，就说明他和他体内那个，血脉相连的灵魂，必然已经合二为一了！” “要知道，这兄弟俩可都是帝王后裔，魂力本就比一般人强的多，如今又融合在了一起，那得是何等实力？” ...... 说来说去，不还是打不过吗？ 我意味深长的瞥了燕默一眼，“冥王大人，别白费唇舌了，你今天就是说出个花儿来，这砖我也绝对不搬！” 话音落地，我再次抱拳行了一礼，而后绕过燕默，大步离开了这家清吧。 官复原职？ 接着搬砖？ 想都别想！ 这两年给我累够呛，咱也该歇歇了。 至于燕默所说，沈宥和向冥界施压，不给我复职就吃鬼这事儿，我压根不信。 沈宥和他答应过我的，永远都不会再吃鬼。 现在，我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果这个城市待腻了，下一站，我该去哪。 出个国？ 还得办护照，麻烦。 还是先把足迹，遍布祖国吧。 一路上，我越想越兴奋，脚步轻快的回到了住处。 这家度假酒店，是我提前订好的，距离海边很近。 按照计划，我明天刚好可以去沙滩。 吹吹海风，再喝个椰汁，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 ...... 从浴室冲完澡出来，我把身体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扔，心情美好的给香蕉20开了机。 然而，我刚划拉了几下视频，电话就来了。 是段京元。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段京元那一向沉稳的男音，从听筒中传来。 “小白啊！马上就是劳动节了，你李叔刚学会几道新菜！呃，你过节回家一趟行吗？为父......我让他做给你吃！” 劳动节...... 又不是中秋春节啥的。 我想都不想的拒绝出声，“不回。” 段京元“哦”了声，语气中是显然易见的失落，“那就，那就算了，你最近刚失业嘛，散散心也挺好，钱不够了，就跟我说，要多喝水......” 我眼眶一酸，打断了他，“爸，我中秋节回去。”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段京元慌乱的声音，才再次从话筒中传来，“好，好！我......为父给你置办了一套新的护肤品，刚好你回来可以用，还有小裙子......” 第423章 名正言顺 有点催泪啊这个！ 我不敢再听下去，飞快的应了声，而后挂断了电话。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这一刻，我突然感觉。 我过去所欠缺的，属于亲情的那个缺口，好像被补上了。 终于，我也有爸爸了。 传说中，最大的那张底牌。 当晚，我想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而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左右隔壁的两个房间，传来了房卡刷门的声音，似乎是住进去了什么人。 我警惕的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直到没什么动静了，才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太阳光透过纱帘，照射到了床上。 我房间门口，传来了两个男人互不相让的唇枪舌战。 “姓沈的，你别太过分！我走哪你跟哪，你是跟屁虫吗？” “李大人此言差矣，我是来找苏苏的，并非有意跟着你，只是我们碰巧一个航班罢了。” “呵，苏苏也是你能叫的？” “为什么不能？” “白落苏她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两本没什么用的废纸而已，你看苏苏承认吗？” “不承认我，难道承认你？可笑。” “我跟苏苏，至少还有一段过往，你呢，你怕是连我家苏苏的手，都没拉到过吧？” “姓沈的，你是不是想打架？” “正有此意！” 睡的正香，却被陡然吵醒。 我烦躁无比，当即便光着脚下地，一把拉开了房门，“你们俩是不是有病？要吵架还是要打架，劳驾滚远点成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宥和一看见我，刚才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立马消失无踪。 他跨前一步，笑意浮上了眉眼，“苏苏，我特意给你买了早餐，蟹黄包，要尝尝吗？” 李观棋见状一脸不屑。 他眼神阴郁的盯着我发问，“白落苏，你自己说！到底要我还是要他！” 这话一出，就连沈宥和望着我的目光，也逐渐严肃起来。 看着眼前这狗血的一幕，我顿觉好笑。 咋的，我就非得从你们这两个烂白菜里头，挑一个啊？ 绝不！ 老子要孤寡一辈子！ “都不要！赶紧滚蛋！看见你们就烦！” 说完，我转身回屋。 临了，还不忘把门带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 按照原定计划，我本准备今天上午，去海边转转。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暂时取消行程了。 至少，也得等这俩瘟神，走了再说。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次日。 我起了个大早。 鬼鬼祟祟的把耳朵，贴在房间的墙壁上，偷听了大半个小时。 ...... 两边都没什么动静。 瘟神们应当是离开了！ 我心下一喜，当即便去了卫生间洗漱。 完事后，又问酒店要了把黑伞，以备不时之需，这才独自朝不远处的海边走去。 现在虽是早晨，但沙滩上，已经来了不少游客。 有忙忙碌碌，捡贝壳捡海货的孩童。 骑着海上摩托，肆意欢笑的青年男女。 下水边纳凉，边谈笑风生的宝爸宝妈。 甚至还有不少，卖花卖烤肠饮料的小摊贩。 第424章 全文完 我踩在绵软的沙滩上，斥三十元“巨资”，买了颗比脑袋还大的椰子。 环顾四周，刚好有一个沙滩椅，是空着的。 于是，我便抱着椰子迈步过去，往沙滩椅上一躺。 边看孩子们追逐打闹，边欣赏起了眼前广阔的海景。 此时此刻，不得不说。 海浪一打，海风一吹，再吸溜口椰汁。 五个字：真tmd爽！ 就在这时，我左边的沙滩椅上。 一个举着报纸的男人，突然往我腿上，扔了一朵鲜红的玫瑰。 我一怔，转头朝他看去。 男人把报纸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苏苏，早上好。” ...... 沈宥和没走！ 如果说，他在这里的话，那李观棋...... 思及此，我飞快的扭头，看向了右边的沙滩椅。 那里，正半躺着一个男人。 他同样也用报纸盖着脸，翘起二郎腿，悠闲的晒着太阳。 我顿感无奈。 起身过去，猛的抬手一掀，报纸便随风而去。 下一秒，李观棋那张无比英挺的脸，映入眼帘。 我俩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相顾无言。 ......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 我照旧躺在沙滩椅上，惬意的吹着海风。 凌志坚打来了电话。 我刚把话筒支到耳边，“喂”了一声，这厮就滔滔不绝的，开始八卦起来。 “茄子！说出来估计你都不敢信啊！” “山神李观棋，失踪了！” “冥界派出阴兵，在江九市和猫王村的范围内，都快找疯了，也不见个人影！” “还有！” “之前那个沈总，你记得吧？就你那老相好！他的修为突破鬼王大关啦！” “丫还放出狠话，说要为了你，吃掉地府里面所有的鬼！” “冥王正急呢，结果你猜咋的？这货也失踪啦！” “据我和蚂蚱我俩分析，李观棋和那姓沈的，八成是被某个隐藏大佬给ko了！凶多吉少啊！” “要不你说说，为啥他们突然就一起消失了，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这么大的两起失踪案，现在整个阴间都轰动了！” “我猜测，这个凶手，为人一定非常自负！” “他专挑修为高深的厉害人物下手，也不管对方是正是邪黑道白道，好像就为了显他自己能耐似的！” “所以我觉得......” “茄子，就算你现在对地府再失望，也务必得回来一趟了！江九市的厉害人物，可就剩下咱哥俩了呀！” “为了咱俩的生命安全，这案子你也得抓紧回来办呐！” ...... 凶手？隐藏大佬？ 我顿感失笑，言简意赅的回，“他们，在我这里。” 一听这话，电话对面沉默了。 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凌志坚才再次感慨道，“茄子，虽说咱哥俩，也认识五六个年头了，但是你的心思吧，我到现在也总是猜不透。” “你能不能给哥们交个底，满足一下兄弟的好奇心。” “就山神李观棋，和鬼王沈宥和这两人，你到底得意谁？” 凌志坚这番话一出，我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看着李观棋跟沈宥和，站在不远处，面朝大海交谈的背影，我苦涩出声，“老凌子，我说句矫情的话，你可千万别笑话。” “我觉得，我好像已经丧失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 三年后。 华山风景名胜区。 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两点。 我跟李观棋、沈宥和，耗费了五个点的时间，终于登上了华山之巅。 关于华山，曾经有过许多传说。 比如金庸的华山论剑，沉香的劈山救母，赵匡胤和陈传老祖的，下棋输华山。 这些都曾一度让我，对华山心向往之。 如今，我总算站在了华山顶上。 放眼四周，俯望人间。 心中顿起无数的豪情壮志。 就在这时，香蕉20响了。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就传来了一道严肃的男声，“白落苏，我是燕默。地府刑官的位置，悬空已久，你考虑吗？” 正文完。 第425章 番外篇凌志坚(一) 我叫凌志坚，身残志坚的那个志坚。 我老爸叫凌渊，学识渊博的那个渊。 ...... 关于我这名字，其实我也不是没抗议过。 但我爸说了，贱名儿好养活。 因此，我就顶着这个，走到哪都被嘲笑的名字，从幼儿园，一直读到了高中。 当然，这个高中，我起先也是不想读的。 我准备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去追随我的偶像。 我的偶像，是当时特别火的一个网红，社会摇鼻祖。 受他的影响，我也爱上了红色爆炸头，豆豆鞋和紧身裤。 但是，我追随偶像的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 因为我老爸不让。 我爸交给了我一封，来自几百年前，我太太太爷爷写给我的密信。 在信里面，太太太爷爷要我必须读高中，目的是为了娶一只妖怪回家，当老婆。 他说只有这样，我们凌氏一族的天眼，才能传承下去。 我是我们家族，唯一的后人。 所以，我妥协了。 ...... 茄子的全名，叫做白落苏。 我在很早的时候，就把这三个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间。 在遇到她之前，我心里曾无数次的幻想过。 这传说中的小猫王，她到底长啥样啊？ 是尖嘴猴腮绿眼珠？ 亦或者是，白面獠牙大胡腮？ 后来，我知道了。 都不是。 我跟茄子的第一次会晤，是在我们班的教室里。 那天，我胳膊上戴了好几年，从未发出过一丁点声音的哑巴铃，突然响了。 紧接着，班主任雷老师，就领着一个“文静腼腆”的女生，进了门。 她站在我们班的讲台上，低敛着眉眼做自我介绍。 “白落苏。” 就这简短的三个字，当时给我惊的一个激灵。 太太太爷爷信里叮嘱我娶的老婆，终于出现了。 这厮长的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扎着垂至腰间的高马尾，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英气。 还怪好看的......是怎么回事？ 做完自我介绍，茄子就迈步下了讲台，直勾勾的朝我走来。 随着她距离我越近，感妖铃就越是狂响不止。 那一刻，我莫名的慌张。 我那时灵时不灵的天眼。 也好巧不巧的在此时，给我脑袋里输送了一个，关于未来的预言。 是茄子被警察铐上双手，带走的画面！ 我当时无比震惊。 捂着铃铛，往课桌上一趴。 明面上是在与周公约会，实则心中已经开始暗暗思量，该如何才能替她化解这厄运。 在那之后，我做出了许多许多努力。 但茄子，还是出事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卧底”成功，摇身一变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 看着那倒霉玩意，被押上警车呼啸而去，我在后面紧追不舍。 结果显而易见。 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个轮儿。 我摔趴在地上，心中一时悲伤极了。 茄子呀，你这一走，让我还怎么完成，我太太太爷爷的临终嘱托？ 就在我满心绝望时，雷穗扶起了我。 她说：“你真正喜欢的，是白落苏对吗？” 第426章 番外篇凌志坚(二) 这话羞煞我也。 我承认，起先吧，我对那倒霉玩意，是动了一丢丢的心思。 毕竟那货的脸，还是很具诱惑性的。 但是！ 我有巨物恐惧症啊！ 我害怕大沙雕！ 而茄子，就是那个大沙雕！ 你们见过谁家正经女孩儿，放屁的时候故意挪屁股，往同桌方向放的？ 就好像生怕老子闻不见一样！ 那个埋汰啊！ 甚至，她时常还会做出许多迷惑行为。 比如，突然摆出一副奥特曼打怪兽的架势，怒斥我莫要挨她，说我会把肥肉传染给她。 再比如，骗我吃她的大鼻嘎。 这tm哪还是个女人呀！ 这分明就是变态！ 而这么一对比下来，我发现人家雷穗，就特别的淑女。 她吃饭很小口，说话也甜美，笑容恬静，性情温和，简直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可是，我没得选。 我身上，还有那所谓的家族使命。 于是我昧着良心回答雷穗，或许吧。 ...... 于合欢死亡的事情，没几天就尘埃落定了。 茄子被警方判定为神经病，送到了黎明医院。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机会来了。 我威胁我老母，我说你要是不让我去陪茄子，我就从10楼跳下去摔死我自己。 我老母起先还不信。 她说你死啊！你跳啊！老娘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结果我颤抖着腿，往窗台上一站，我老母怂了。 当天，她就连夜把我打包，送进了黎明精神病医院，就住茄子旁边的病房。 我在两个病房中间的墙上，用早就准备好的小电钻，掏了个洞。 茄子看见我时，都惊呆了，感动的那叫个热泪盈眶。 我当时心里合计，小样，还不迷死你？ 但让我意外的是，在医院里待了一阵子，我跟茄子的关系，还是没能更进一步。 究其原因，大概是我俩实在太熟，不好下手。 我心里无比的纠结。 而太太太爷爷，似乎也一早就预料到，我是个没用的大废物。 他留给我的密信中，还有这么一句话：如良缘始终难成，使些非常手段，繁衍后代即可。 这行字是什么意思，我当然看的懂。 可我当时一琢磨。 这么整的话，我tm良心上过不去啊！ 人家茄子拿我当兄弟，我却背地里耍阴招，打人家身体的主意？ 这岂是大男子所为？ 更何况，茄子她爹猫王，道行极高。 那可不是个吃素的主儿。 要是被他知道，我欺负他女儿，不得活剐了我啊？ 于是乎，我当即决定。 为了我和茄子的革命友谊，也为了我的小命着想，以后我不再遵从太太太爷爷的密令了。 什么天眼传承！ 传不下去就拉倒！ 这玩意用的次数越多越折寿！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顿时轻松许多。 之后再看见茄子，也终于没有过去的负罪感了。 而没过多久，黎明精神病医院里，突然开始频繁的死人。 我当时就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感觉：迟早会轮到我。 果不其然。 几天后，一个叫张鹏的神经病，把我给嘎了。 第427章 番外篇凌志坚(三) 那种切肤之痛，我此生都不想再回忆。 但幸运的是，我变成鬼后，惊喜的发现...... 我那玩意还在！ 我老爹说，张鹏嘎的是我的肉体，又不是灵魂。 “小弟弟”还在就对了，不在才不正常呢。 后来，我就听从了我老爹的意见。 留在西南辖区，当起了鬼差，等着茄子上任。 与我一起入职的，还有一个叫蚂蚱的小鬼。 我老爹说，这个小鬼，原本是没资格在阴间留任的。 但考虑到，他和茄子幼时有些渊源。 以后或许能更好的，协助茄子办案，所以我老爹就特意给他开了个后门。 那段时间，我每天边办差，边偷偷关注着茄子的动向。 我曾隐在暗处，亲眼看见她为了我杀掉张鹏，然后被关进了医院的地下室里。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倒霉玩意，真不愧是我凌志坚最好的兄弟。 那股虎劲儿一上来，谁说话都不好使！ 但与此同时，我也万分的焦急。 茄子被虐待了！ 他们把茄子锁在了床上，每天给她吃凉掉了的饭菜！ 好几次我忍不住想要出手，均被我老爹拦下了。 我老爹告诉我，这些都是茄子命中，必须要经历的磨难，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于是，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 我老爹终于放下了，他日日拿在手中把玩的龟壳，突然对我说，封印已破，是时候该去接你们新任的阴差大人了。 一听这话，我激动的是热泪盈眶啊。 那倒霉玩意，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而茄子上任以后，也果然不负众望。 她迅速办了一起大案，成功转正。 然后......不知道怎么个事儿，居然就跟那姓沈的走一块了。 俩人拉拉扯扯了好一阵子，没多久又拜拜了。 谁懂啊！ 那个时候，我心里贼拉暗爽。 分的好！ 老子还是比较磕李白cp！ 但后面，狗血的事来了。 李观棋那厮，给我们来了个大反转！ 他竟然是山神的儿子！ 而之前多次暗杀茄子的，正是这个王八羔子！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显然给我家茄子祸祸的不轻。 虽然说吧，最后那老李和老沈，也都改邪归正了。 可我家茄子，却似乎落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 不肯再找对象了！ 孟婆一案，案发后。 茄子被刑官罢职。 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 把手机一关，竟就那么华丽丽的消失了。 在这期间，猫王带着猫王村的前后两任山神，大闹地府。 虽然我没能亲眼看见，这千年难得一遇的盛况，但据当时在场的同僚说。 这三位大佬一进冥王殿，那是见谁打谁，逮啥砸啥啊！ 就连那路过的文官上前阻拦，都不可避免的挨了两个嘴巴子。 冥王慌了。 二话不说，对刑官和孟婆降下惩戒。 这才总算平息了猫王的怒火。 但在那之后，老李和老沈，就不知所踪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引起阴间一阵轩然大波。 第428章 番外篇凌志坚(四) 大家议论纷纷。 有人说，现任山神和新晋鬼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同归于尽了。 还有人说，他们是被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组织暗杀了。 而最离谱的是，有人认为这俩人携手归隐了！ 直到茄子离开后的一个月，我打电话给她，才终于得到了准确消息。 原来，这二位是追妻火葬场去了！ 我有时会想，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是舍得花钱花时间给对方？ 还是细心体贴，时时刻刻的关心？ 后来我琢磨明白了，都不是。 最打动人的，应该是懦弱者的勇敢、穷人的慷慨，和谨慎者的豪赌。 这也就是我为啥，更看好山神的原因。 茄子离开地府三年了。 她每到一个地方旅行，就会拍些风景照给我。 而在那些照片中，也隐约都有山神和鬼王的身影。 原本我合计吧。 咱们茄子现在，一边左拥右抱享着齐人之福，一边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她大概率，是不会再回地府了。 但我到底还是低估了，冥王的“惜才”之心。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冥王四请茄子。 于是，“冥王座下三大得力干将之一，新任刑官大人白落苏，即将抵达地府赴职”的消息，很快就挂上了阴间头条。 彼时，我已经坐上了，西南辖区的第一把交椅。 但上赶着奉承茄子的同僚，实在太多了，即便我此刻身为阴差大人，也还是排不上队。 一直等到茄子，坐稳了刑官之位后，我才提着两条野生的大黄鱼，前去刑官殿“贺喜”。 我到的时候。 茄子穿着一身黑青色官服，束着高高的马尾，正满面怒容的指着一只女鬼发火。 “到底我是刑官，还是你是刑官？阴间铁律，凡是生前恶意纵火的，都得下第六层地狱受刑！你少tmd跟我扯什么没烧死人！没死人就能随意纵火了？来人！还不赶快拖下去？一个个的！呆如大鹅蠢如母猪！难道要让老子亲自动手吗？” 两个阴兵满脸委屈，应了声“是”，而后一左一右的，架起地上的女鬼离开了。 姓沈的手持一把团扇，边给茄子扇风，边憋着笑安抚，“苏苏，你动不动就生气，内分泌会失调的！” 山神捧着本书，斜靠在刑官殿的软塌上，不屑出声，“舔狗！” 看着这一幕，我很有眼力劲的，默默把大黄鱼立在刑官殿门外，闪人了。 据冥界周刊报道，刑官大人一怒，那路边的狗，都得被莫名其妙的踹上两脚。 这个时候，咱可不兴上去触那霉头！ 我开车驶出冥界，准备回西南辖区。 行到半途。 路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马路中间。 幸而我一脚刹车及时，险险停下，才没酿成惨祸。 一股怒火，瞬间上头。 我拉开车门大步上前，张嘴就骂，“不要命了？你tm谁家的小孩啊你是？大街上也敢乱跑？” 就在这时，一个齐刘海bobo头的女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她忙不迭的抱住那小孩，连连点头向我致歉，“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不懂事......” 说话的功夫，我和她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愣住了。 双方沉默良久。 我苦笑一声，率先开口，“好久不见，雷穗。” ...... 第429章 番外篇沈宥和(一) 我十二岁那年，母亲没了。 她被一只胡须很长，浑身雪白的巨猫，从二十楼破窗而入，活活撕咬至死。 当时，我就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母亲温热的血液，溅了我一身。 原本我以为，它下一个目标会是我。 但巨猫晃着比灯笼还大的脑袋，只凑近我闻了闻，便转身离开了。 那天过后，父亲就把我接回了老宅。 我第一次见到了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沈宥谦。 看的出来，沈宥谦并不欢迎我。 他好几次故意摔碎父亲珍藏的瓷器古董，然后栽赃嫁祸给我。 这种小把戏，很拙劣。 久经商战的父亲，一眼便能看穿。 他把我们叫到书房。 在一张空白宣纸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宽宥，谦和。 无需多说。 我们都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他是希望我们兄弟二人，能像他给我们起的名字一样。 宽宥对方，谦和相处。 自那之后，沈宥谦的“小动作”，就隐晦了不少。 从明面上来看，我们也算兄友弟恭。 至于背地里的那些龌龊，不提也罢。 那些年里。 父亲兴许是爱屋及乌。 从不曾苛责过我一句。 这就导致沈宥谦心里，对我愈发的不满。 后来，他为了沈氏集团的继承权，再度出手。 买通了一个校友对我下毒。 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 那一年我才十八岁，就“英年早逝”。 我变成了一缕幽魂，被困在校图书馆里。 起先，我还满心怨怼。 直到六年后，一个活人闯进了我的地盘。 看见她的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 一眼万年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 我甚至觉得。 或许我当年被害身亡，就是老天为了让我遇见白落苏，刻意做出的安排。 苏苏她很好看。 就长相而言，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她苍白脆弱。 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但一张口吧，就......一言难尽。 离开图书馆以后，我顺理成章的留在了苏苏身边。 我发现她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大一样。 行为举止，也常常有辱斯文。 过去我只顾埋头书本，当了鬼才惊觉。 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反差萌的女生。 我每天就这么看着她。 时间久了，竟控制不住的动了妄念。 人鬼不相通，人鬼不相恋。 纵然我明白这个道理，却始终狠不下心来离开。 没过多久，苏苏被指控故意杀人。 我陪着她，一起去了黎明医院。 与此同时，也再次见到了我的哥哥，沈宥谦。 那时，我对自己的死因早有怀疑。 深思熟虑后，我故意开口请苏苏帮忙，让她替我传话。 而我自己则隐匿在暗处，观察着沈宥谦的一举一动。 结果不出我所料。 沈宥谦所谓的调查，都是些表面功夫。 我日日飘荡在他身侧，花费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才终于探知到所有真相。 于是，我对张诺全族四十余口人怒下杀手，并占据了沈宥谦的肉身。 然而。 就在我准备吞食他的魂魄时。 我却发现沈宥谦的魂力，竟丝毫不弱于我。 第430章 番外篇沈宥和(二) 迫不得已，我只得与他共生共存。 当然，时不时互相“厮杀”一番，也是常态。 几次下来，沈宥谦战败。 我拿到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在这期间，苏苏不声不响入职了冥界。 阔别三年，我再次见到她时。 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本市西南辖区的阴差大人。 那个时候，我很清楚。 即便是出于“自保”，我也必须要远离她。 可是不知为何，沉寂已久的心竟又悸动起来。 让我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她。 而事实证明。 苏苏她也是喜欢我的。 我们第一次约会。 她在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时，就抱着我喊出了沈宥和这三个字。 当然。 也不排除她那晚喝醉了，胡言乱语的可能性。 但王珣却说。 一个人只有在喝醉时，才会真正的吐露心声。 天知道在听到她喊我沈宥和时，我内心有多么震撼。 可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她，我就是沈宥和。 没多久，苏苏遇袭了。 我带她回后海别墅休养。 同时也给王珣下达了命令。 要他今后隐在暗处，二十四小时关注苏苏的动向。 我不想看到她再次受伤。 而也正是那段时日，我的身份彻底暴露，苏苏提出了分手。 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 自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但很奇怪。 每当我遇到白落苏时，就会变得偏执起来。 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 大抵情之一字，都是如此吧。 原本，我想将她困在后海别墅里。 让她永远跟我在一起，也只能跟我在一起。 但沈宥谦的多次干预，扰乱了我的计划。 万不得已，我只能放苏苏离开。 至于后来。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感情的原因。 是我意外发现了，苏苏的真实身份。 母亲当年被残忍杀害的场景，历历在目。 为了引出猫王，我狠下心来划伤她的手臂，而后又将她推下悬崖。 但猫王比我更狠。 我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没有出现。 那一刻，我心中无比绝望。 阻隔我和苏苏在一起的，或许不止是上一辈的仇怨，还有我们眼下各自的立场。 纵然我再不甘心，也只能选择放手。 我让王珣，把她丢失的手机送还给她。 并明确表示，今后不会再去打扰她。 可放手这两个字。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其不易。 就比如，我前一晚想好了不再联系。 但第二天醒来，又会发疯般的想她。 后来，一个野狐禅道士找到了我。 他说他受山神之命，特意招揽我入拜月教。 那个时候，我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但我们的会面，却被苏苏撞见了。 她就站在咖啡店外的街边，礼貌冲我们点头。 然后带着凌志坚，头也不回的走了。 野狐禅说。 看见了吧？ 她在心里已经把你我归为了一派。 无论你现在同意与否，结局都是一样。 我不以为然，也随之起身离开。 不久之后。 我吞食员工魂魄的事。 第431章 番外篇沈宥和(三) 被苏苏发现了。 她对我动了杀心。 但好在那一次，也成功引得猫王现身。 并说出了当年，他杀害我母亲的真相。 那段时日，我每天浑浑噩噩的买醉。 有时候我会觉得。 什么血海深仇，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 让它们都见鬼去吧！ 反正放弃苏苏这件事情，我也一直都在出尔反尔。 我一边崩溃，一边自愈。 直到有一天，王珣敲响了我房间的门。 他告诉我，苏苏和野狐禅，去民政局领证了。 我若无其事的挥退他，找了本书看。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但印象最深的是，一整天下来，我手中的书一页未翻。 几天后。 野狐禅找到后海别墅，带来一枚钻戒给我。 是的。 正是当初，我送给苏苏的那枚，定情钻戒。 野狐禅得意洋洋的跟我显摆，“听闻爱情，十有九悲，这戒指白落苏托我把它还给你。” 那一刻，我原本坚定要放手的信念，再次动摇了。 野狐禅不知道的是。 苏苏身边，一直都有我的人跟着。 而他违背苏苏意愿，强行领证包括扔掉戒指的事情，我自然也都是知道的。 既然他李观棋如此嚣张，自信到能从我的手中抢人。 那我沈宥和，又岂能让他如愿！ 于是，胜负欲作祟。 再加上我心里，也始终放不下她。 我开始重新追求苏苏。 当然，也是为了让野狐禅看看。 我若出手，究竟是谁的赢面更大！ ...... 但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 苏苏不要我。 呃。 也不要他野狐禅。 在外旅行的那三年里。 她曾无数次指着大路，朝我们怒吼“都滚蛋”。 ...... 前不久，我们三人一起爬上华山。 冥王突然打来电话，要苏苏上任刑官一职。 苏苏果断拒绝。 但紧接着，似乎又后悔了。 她问我，“孟婆有五百年任期，冥王是不是也有？看燕默那家伙如此年轻，像是刚上任的！那我熬上五百年给他熬走了，是不是也有机会当冥王？” 野狐禅嗤笑出声，“就你那点道行，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苏苏一听恼羞成怒，足足小半个月没再搭理他。 说到这儿，我就不得不提一嘴了。 就揣摩苏苏脾气的这项技能。 他野狐禅比起我来，可差的太远了。 苏苏此人吃软不吃硬，凡事都得顺毛捋。 可再看那野狐禅。 也不知道成天板着张老废丝，给谁甩脸子看！ 那苏苏能喜欢他吗？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 冥王不惜降下身段，多次上门请任。 苏苏感叹了句，“自由这个词，长的就很条条框框”，而后便跟着回地府了。 ...... 后来的某天。 我在翻阅刑官殿内书籍时，无意中在一本《明末风云》里，发现了一张书签。 书签上面，是野狐禅遒劲有力的字迹。 “特别喜欢的人，是不敢真正在一起的，怕对方看到自己的缺点，怕破坏那份情谊，怕自己被看轻，宁愿是一生的念想和遗憾。” 番外 番外篇李观棋(一) 今天中午，江九市西南辖区的鬼差蚂蚱，送来刑官殿一条烤的油汪汪黄灿灿的羊腿。 白落苏极为护食，背着我和鬼王，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炫了大半。 我心中不免有些悲戚。 因为那只羊腿上，隐隐约约还留存着我道门开窍符的气息...... 似乎就是我曾经送给她的那只“宠物羊”，临了也没逃脱被端上餐桌的命运。 “生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白落苏此刻高坐在刑官殿主位，心满意足打了个响亮的嗝，她捏着根牙签边认真剔牙，边抽空询问了句。 跪在下方刚死的男鬼一脸严谨，“互联网金牌安全工程师。” 一听这话，副审位上坐着的沈宥和来了兴致。 他把手中那本日日拜读的《明末风云》合上，似笑非笑看过去，“黑客？” 男鬼面露尴尬，“是。” 听到这，我有些失笑。 脑海中莫名联想到，之前某警官审一位因聚众斗殴，被抓进局子里教育的小混混时，问对方是什么职业。 那小混混上下嘴皮子一碰，潇洒答了句民意代表。 ...... 这时，白落苏仿佛心有所感般，轻飘飘朝我所在的方向扫视一眼，而后再次问那男鬼，“为什么要自杀？” 男鬼垂下眼眸嘟囔，“因为我杀了人。” “为什么要杀人？” “他在游戏里面骂我。” “骂你什么？” “菜狗。” “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害人害己？” 男鬼闻言，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悲愤。 但他蠕动了几下嘴唇，到底也没再辩驳什么。 白落苏见状摇头轻叹，随即看向殿内当值的鬼差，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先押去第七层，受完刑后直接打入枉死地狱。” 两名鬼差恭敬应声，一把拽起瘫在地上的男鬼领命而去。 我在心里不禁为那男鬼默哀两秒。 第七层地狱，是刀山地狱。 阳间的杀人犯死后，无一例外都得去受刑。 而枉死地狱则俗称十四层地狱，通常是自杀者们最后的归宿。 嗯，白落苏这么处置再恰当不过。 ......完全符合阴司铁律。 正想到这里，一道颀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姓李的，你那点心眼子，全用我家苏苏身上了是吧？” 沈宥和不知何时下了副审席，正满脸不忿的把一张书签朝我脸上甩。 我不偏不倚抬手接住。 那书签上面，是我前些时日不知在哪本书中看到的一段话，当时觉得颇为感慨应景，就摘抄了下来。 “特别喜欢的人，是不敢真正在一起的，怕对方看到自己的缺点，怕破坏那份情谊，怕自己被看轻，宁愿是一生的念想和遗憾。” 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欲与其多说，气定神闲瞥了眼还阴沉着脸的鬼王，径直起身跨出了刑官殿大门。 事实上，沈宥和这般幼稚的挑衅举动，近几个月来在刑官殿内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前几回我不慎破防，没沉住气，少不得要跟他战上几个日夜。 番外篇李观棋(二) 但渐渐地，我意识到此等作为毫无意义。 横竖我二人怎么打都难分胜负，甚至还博不到美人关注，那又何必没完没了的再起争端？ 因而，在后面的日子里。 任这位鬼王如何作怪，我自岿然不动。 只偶尔飘去一个不屑又微妙的眼神，回回就能将他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白落苏对此感到很诧异。 她一身黑青色刑官官服，虽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可亵渎的威严，但言行举止却并不十分稳重。 就像现在。 这厮迈着小碎步，疾行追出刑官殿想要看热闹。 她高高束起的发丝被微风一吹，飘落了几缕在我右肩，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淡香，“难得啊，你俩最近不干仗啦？” 我看向她灵动狡黠的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罪魁祸首”这四个字，一个没忍住便开了口，“白落苏，尽快让鬼王断了念想，我容不下他。” 最好是让他滚出阴司！ 当然，最后这句话我憋在心里没说。 鬼王早已今非昔比，现在便是白落苏要赶他走，冥王燕默也够呛能同意。 毕竟，像沈宥和这样一个滑不溜手的定时炸弹，既有实力又颇懂“策略”，原就是燕默日日为之发愁的头等大敌。 如今，这狗小子中了美人计，心甘情愿留在阴司为地府“效力”。 那燕默私下里，只怕都要乐疯了，又怎会让这香饽饽平白无故的飞了？ 白落苏沉默半晌，一脸茫然，“容不下他？为什么？” 说完这话，还不等我有所回应，她似乎就明白了什么，极毁形象的白眼一翻，张口就是一顿阴阳怪气。 “李大人，有一年我去陈林刚家里查案，刚出门就遭人持枪袭击......这好事，是您干的吧？” “哎呦喂，您老枪法还怪准的嘞！我他妈那条中弹的腿啊，可疼了小半年呢！” “你瞅瞅你瞅瞅啊！都他妈留疤了！不过这还不算啥！最让老子难过的你知道是啥不？” ...... 小姑娘家家的，没有“他妈”这两个字，就不会说话啊？ 我本想好心提醒一下白落苏，让她注意下自己现在的身份，文明一点，结果目光一对上那张无比愤慨的脸，我秒怂。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于是我深呼一口气，五指并拢朝她做出请说的姿势，“是什么？” 白落苏毫不留情的再次飞来一个白眼，“我他妈头几天化出真身，准备去冥王殿偷文官鄂北弹劾老子的那封折子，结果你猜咋的？” “我突然发现，我他妈当年后腿中弹的地方，周围一大圈都不长毛了！” “你他妈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像老子这么美丽的一“位”长毛猫秃了，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机械的配合点头，“明白。” 白落苏静默了两秒，随即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度摆手，“哎算了算了，往事不可追忆！看在咱俩......嗯，爹的这个关系上，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简单点吧，你把你位于冥税局旁边的那套小别墅赔给我，补偿补偿，这事咱就算两清了！” 番外篇李观棋(三) 我哑然。 脑海中陡然想起当年，我隐在树后对准白落苏开枪的那一幕，一时间无言以对。 说来惭愧。 这“好事”，还真是鄙人所为。 ...... 你们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吗？ 很多人研究心理学终其一生，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 但我可以。 我知道我这人打从骨子里，就是个特别阴暗、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我继承了我父亲的冷漠，和我母亲的懦弱。 虽然有些中和，但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极度冷血无情的。 如果不是曾经在道门接受过几百年的“文化”熏陶，我想我大概率会是个坏人。 所以在我偶然间，发现了白落苏猫王后裔这个身份的时候，我心中陡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应该去研究妖怪长生的秘密！ 不计任何后果！ 这个秘密，我道门曾耗尽千年时光，都未能窥得一二！ 于是那个时候，我做了一张隐身符给自己。 然后悄然混入黎明精神病医院食堂，把猫薄荷的粉末下到了精神病人们吃的大锅饭里。 后面的事情，一切都如我预想中那般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只唯独有一点，出乎了我的意料。 ......在我研究妖体构造的过程中，我竟莫名其妙的对白落苏动了情。 也就是说，我喜欢上了一只猫！ 一只半妖半人的猫！ 这个发现，让我一度感到无比的迷茫与纠结。 我知道我父亲恨透了猫王，曾疯了似的满世界觅其踪迹，却遍寻不到。 而我本想将白落苏的真实身份，就此烂在肚子里，永远的隐瞒下去。 直到，沈宥和对她发起了追求，而她似乎也并没有拒绝！ 那时我的想法很简单。 我从白落苏与我的亲近中能感受到，她对我不止有宠物对待主人天然的孺慕之情，或许还有些许异性之间的好感。 在这种情况下，她却默认了沈宥和的追求，那不就是典型的滥情吗？ 我知道，她跟沈宥和交情匪浅。 他们认识的时间，甚至比跟我认识的时间还要早。 当年在黎明精神病医院，我第一次见到她，同时也看见了作为鬼魂，飘荡在她身侧的沈宥和。 但这不能是她见异思迁的理由和借口！ 我恨极了千百年来，人类对待感情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态度！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认定了对方，直到永远吗？ 于是，不可避免的...... 我也如我父亲当年对猫王一般，心中的执念越来越深重，也做了越来越多，不该做的错事。 当然，就像沈宥和熟悉阴司铁规，知道融合他人魂魄后再作案，地府万般忌讳下不好对他直接出手逮捕是一个道理。 我也知道我和父亲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功德，足以抵消我们犯下的种种罪孽。 至于后来，我为什么会想要促成和猫王父女的和解，我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或许是看到父亲不择手段的收集灵魂，对地府将来可能会判下的刑罚有所担忧。 番外篇李观棋(四) 也或许是因为，白落苏当年幻化出巨猫本体时，震怒之下却仍能放我一马。 那得是何等格局？ 不过现在，说一千道一万...... 我却突然发现，我和白落苏当初表面上达成的和解，似乎并不代表她对我真正的原谅。 但幸而她不原谅我，也同样不原谅那位鬼王。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是有机会的，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去竞争了。 沈宥和曾多次私下里威胁过我。 他张口闭口骂我是野狐禅，还说什么他的赢面比我大占了先机云云。 我对此不以为然。 这小子的确比我更了解白落苏的脾性，也明白如何能与她相处的融洽和谐，可惜他却很难看懂白落苏，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因为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我和白落苏，才属于是同一类人。 看似阳光，实则孤僻。 我接受过的教育让我明白，正义善良的人才能被世俗接纳。 于是，即便我一点都不善良，但我会装善良。 只要我能装一辈子，时不时的做些好事，那我就是个可以被世俗认定的好人。 而在这一点上，我们几乎是同步的。 白落苏她也清楚这世道的无情，但她什么都不说。 她和我一样。 她也在装。 一副伪善的姿态。 当然，如果非要细究的话，她可能确实比我多几分善良热血，但也仅此而已。 我曾在暗中观察过。 白落苏在面对幼时欺辱过她的家人时，背在身后的手好几次屈指成爪，泛了青光，这就是猫妖动了杀心的征兆。 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动手，我大胆推测可能是当时有其他人在场，而她为了维持伪善的人设，才不得已放走了对方。 就比如说她放走她生母白青帆的那次，沈宥和在。 她挨了一个耳光，却还是放走了她的姥爷白威和她舅舅，那一次，凌志坚在。 她似乎特别在意身边人对她的看法，努力压制着来自妖怪骨血里天生自带的漠然，想要让自己表现的更像一个人。 我有时不禁会想，这样的一个“人”，可真有意思。 明明是只戾气深重的冷血妖怪，却偏偏装善上瘾，装到连自己都骗了进去，还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正义人士。 但该说不说，如果忽略这只小咔了咪刻意隐藏起来的内心世界，单从她做的那些事上来判断，此人倒确实是个十足的“好人”。 犹记得前几日地府团建时，“公务员”们聚集在一起喝大酒。 那一次，白落苏酩酊大醉。 回刑官殿的路上，她遥指西南猫王村的方向，声音飘飘忽忽的对我说，“我从来都不愿意去回想那些可能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就比如说，我从来不会去问猫王段京元，那些年我独自受苦的时候，他在哪里。” 我恍然。 是啊！ 以我这位岳丈大人上千年的道行，若他真对自己唯一的女儿足够上心。 那即便是我父亲李承允，再如何暗中盯梢兴风作浪，他也不至于这二十年来，愣是连个面都不敢露吧？ 番外篇李观棋(五) 如此细细想来，白落苏这所谓的亲情，也不过是一份打了折扣迟来的父爱罢了。 往日里那些八点档的狗血剧中，经常会演到失散多年的父母和孩子再次相认，场面何止是一个感人可言。 然而事实上却是，生恩不如养恩亲。 电视里的亲情，多少掺杂了些水分。 似乎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做到，别无所图的对另一个人好。 人性使然。 就比如说大部分阴差鬼差刚到地府上任时，面对鬼民们非常富有同情心。 可等到后面，他们经手的案件越来越多，兴许是发现世人皆苦，而每起案件也均有一定的共通性，便会导致他们的共情心和耐心，也随之渐渐磨没了。 这就是人性。 人性之黑暗丑陋，放大了每个人都没法看。 但有时也很难直观判断善恶。 我深陷回忆，沉思良久。 直到自己站的有些乏了，才看向白落苏那双亮晶晶，充满了期待之色的双眸，妥协点头。 不就是一套位于地府中心地段的小别墅吗？ “给你就是，明天去过户！” 白落苏闻言，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热情的仿佛变了个人，“明天？真的吗？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辛苦你了李大哥。” “不辛苦，我命苦。” “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我活该的。” 白落苏目的得逞极为得意，她甚至都懒得与我多客套几句，潇洒一甩脑后乌黑的长马尾，转身大踏步进了刑官殿。 不多时，我就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了白落苏每次准备讹人时，惯用的那种阴阳口气，“咦沈总，看书呐？对了，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不慎”掉下悬崖那事啊？哎呦喂，我这老腰啊，到现在了还疼呢！” ...... 这家伙，钻钱眼里了吧？ 不对，她就是个钱串子！ ...... 次日，我带白落苏办理完别墅的过户手续，刚准备出发返回刑官殿，就见那厮坐在我副驾上神情古怪的扭来扭去。 由于之前我曾见识过某人“发情”，因而此刻，我也理所当然的以为，这小咔了咪又那啥了！ 但没过几分钟，白落苏不扭了。 她半仰起身子，双手捂着屁股看我，语气深重，“李观棋，我的尾巴，好像开叉了！” 话音刚落，这厮身后就跃然蹦出了两条毛茸茸的大白尾巴来。 一左一右，微微晃动着。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异常惊讶。 传说中的九尾猫妖，并非一出生便是九尾，而是每修行百年可增一尾。 众所周知，这类妖怪的尾巴越多，实力越强横。 而如今的白落苏，才不过区区二十余年的道行，就已经有了两条尾巴，这事可不太合常理啊！ 于是，当天下午我便给父亲去了电话，直言想和猫王聊聊。 父亲一听二话不说，果断将电话递给猫王，至此帮我揭开了种种疑点。 原来，白落苏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长出第二条尾巴。 归根结底，竟然是因为当年她出生时，猫王为了压制女儿身上的妖气，强行将自己的千年妖丹一分为二，作为封印的媒介，融入到了白落苏的体内！ 难怪这咔了咪小小年纪，身上的妖气就如此浓郁，本体还能无限变大跟开了挂似的！ 这时，我突然又想到了几个问题。 这二十年来，猫王始终不敢在亲生女儿面前出现，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失了一半妖丹，导致自身实力大打折扣，担心如果贸然接近白落苏，会引来“祸端”？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就更有意思了。 我这位岳丈大人前些日子，拉着我与父亲大闹地府。 当时，他千年的道行外加一个万猫之王的名头，愣是给燕默吓个够呛，全程像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垂头听训。 假设现在被燕默知道，这位所谓的“大佬”，其实是个失了一半妖丹的纸老虎，他不得气傻了？ 万猫之王，果然名不虚传。 真能装腔作势的唬人啊！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倘若我父亲早知猫王没了一半的修为，想必当初也不会冒着被地府追责的风险，去开启那劳什子天覆阵了吧？ ...... 半年后。 地府再次发布了一篇公告。 大体内容是，阳间一位警察同志因公殉职，光荣牺牲，地府视其品行良好，决定将他留任在阴间，做一名鬼差。 至于这位“同行”，以后会去哪里当差，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那必定是江九市，凌大人所掌管的西南辖区。 毕竟阴司的众多岗位，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 眼下除了江九市的西南辖区有空缺外，其他各市级辖区均是满员状态。 白落苏得知此事后，火速购买了一台香蕉21奔赴阳间。 一进到西南辖区成人用品店的大门，她便发出一连串悲壮的感慨，“黄队长啊黄队长，早让你来我们西南辖区任职你不来，你瞅瞅现在，到底你不还是来了？” 西南辖区新就职的鬼差，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十分眼熟。 一头利落的毛寸，浓黑的眉，身上还穿着生前的警服，上面血迹斑斑。 他望着白落苏哭笑不得，沉默几秒后，却忽地展开双臂，语气一阵轻快，“落苏，我来投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