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哼！糯糯才不是孟婆家的呢》 第1章 因果有循环 天道有轮回 睁开眼，孟若水轻轻皱了下眉，她这是…… 动了动想坐起身，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转眼就放弃了。 既然没力气，就躺着吧。 眼前是她熟悉的房间，轻轻又闭上眼。 “醒了吧？快起来！”稚嫩的女童声音在耳边响起，孟若水才发现她房里还有一个人。 就在刚才闭眼的同时，她最后的记忆回笼。原本还当自己睡着，原来是死了吗？可她既然死了怎么又回自己家了呢？ 强撑着坐起身，孟若水仿佛用了全身的力道，张嘴使劲喘了两下，并没有缓解，依然憋着一口气，原来人死后是这么虚弱的吗？ 寻着出声的方向望去，面前白白嫩嫩的小女娃眼生得很，开口问她：“你是谁？” 小女娃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你叫孟若水对吧？” 孟若水点点头：“是。” 转眼又躺了下来。 她坐不动了。死了怎么比活着还费劲？ 小女娃没有在意她的冷淡，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善若水，是个好名字。”晃着两条小短腿，又道，“我是阎罗殿的人，你可以叫我孟婆。” “你是孟婆？”孟若水好笑地扫了两眼这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不点，“确定不是孟婆的孙女？” 若不是自己太虚弱，她好想笑出声。 孟婆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我真的是孟婆！我都七千多岁了！” 虽然她在阎罗殿还是修为很低的小官，可比她这个人类还是活得久很多了好嘛！ 孟若水轻轻笑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将心底疑惑问出口：“为什么我不怕你呢？” 这么匪夷所思的场景，她哪怕不尖叫出声，也该有所反应的。 为何她感觉不到自己任何的情绪，除了无力。 她不太对劲。 孟婆骄傲地仰起头：“因为你醒来之前我把你的感受暂时封印起来啦。” 想到每次她忘记做这件事就直接出现在凡人眼前后他们的反应，孟婆就觉得耳朵疼。 孟若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看向天花板：“那你是来给我喝汤，送我去奈何桥的吗？” 孟婆听到这话，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声音小小的，“不是。” 半晌又道：“你本不该死的。” 孟若水不置可否，她不该死吗？死前她也这么想过，她不甘过，她不服过，她不明白。 为什么坏人赢了一切，活得肆意潇洒，她与人为善，却要背负恶名。 上善若水，她自问没有辜负自己的名字，可为何…… 天道不公。 终究，再多的愤恨，也是枉然，她做不到力挽狂澜，更失去了一切复仇的可能。 “活着太累了。” 孟若水说得轻巧，算是回答了孟婆的话。 孟婆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有解释，问：“你想再活一次吗？” 孟若水平静的眼底无波无澜，随即答道，“不必了。” 这颓然的模样让孟婆的歉意更深，若不是她粗手粗脚坏了事，孟若水应当是顺心如意的一辈子。 孟婆不死心，追问她，“你不想让你爷爷奶奶平安到老吗？” 孟若水眼底隐约有了一丝波动，不确定地问道：“可以吗？” 孟婆重重点头，“可以，只要你替我将其他世界同样混乱了的因果拨乱反正，我就能送你回你死前，给你一年的时间改变自己的结局，也救下你亲人，当然如果你想报仇，我也会帮你惩治恶人。” 一年？嗯，的确是够了。孟若水心底嗤笑一声，她从幸福美满到一无所有，竟只用了一年。 “替你去其他世界？”她听不懂，可隐约明白，不做这件事便得不到孟婆的帮助，这是代价。 “是，我非三界中人，而你本就入了这次三千世界大乱的因果之中，是这次浩劫受害者，所以你去完成任务，是在天道正轨之中的。” “你一直在提的因果是怎么回事？” “种因得果，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凡人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因果循环的常态，破坏了这个常态，便会造成是非正邪颠倒，正气不抬头，各种黑暗势力会衍生繁殖，天道会受影响，世界也会崩溃。” 还是听不懂呢，她的世界，早就没有善恶终有报这一说了，可既然孟婆说能救回爷爷奶奶，付出点代价，又怎样。 “我要怎么做？” “我会送你去各个小世界，你只需要将被抢夺了的善果从不属于他们的人那里重新夺走，其他自然不必管。”孟婆怕她不愿意，还特地又补充道，“当然，我的神识会一直跟着你，也会给你必要的帮助。只是我如今修为受损，一开始能提供的帮助也很有限，但只要你抢夺回足够的善果，我的修为也会长回来的。待日后修为长了，不仅是神识，连魂体也可以陪着你哦。” 孟若水猜，这所谓的颠倒混乱，大约和孟婆脱不了干系，不然孟婆为何能参与进来，还能恢复修为，她不是说因为自己是存在于这因果之中，才能去做任务嘛。 斜睨着娃娃脸的小姑娘，故意问道：“只要是别人的善果我就能抢？” 孟婆一听就急了，忙跳下了床：“当然不行！你是去拨乱反正，让小世界正气抬头的，不能做有违天道的事！不然会遭受天罚的！” 说到天罚二字，孟婆不禁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孟若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哦？什么样的天罚？” 孟婆见孟若水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更加努力地解释着，“天道会让整个世界有益的气场与你相斥，不是吓唬你，是真的喝口水都能呛死的那种，还会落天雷，你是凡人，没有修为，抵挡不住的，一定会灰飞烟灭。你相信我！” 果然呢。 看来，孟婆就是做了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才被天罚废了一定的修为。 孟婆还不知自己已经透了个底掉，一心只想着自己这个任务者会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在小世界为所欲为。她可是仅剩的一个能完成这件事的人了，自己寻觅了那么久，才找到她，可不能再搞砸了。 大约是被孟婆封印了情感的原因，哪怕知道自己对她说的话一知半解，孟若水没什么继续往下问的兴趣，乘着眼睛闭上前随意问，“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吧，你放心，你现在虚弱是因为你是自杀，魂体不受保护，自杀的魂体脱离肉身后，在到达地府之前都是要受煎熬的，才有损伤，我把你带来这里后给你修复过，你到了新的世界有了肉身，魂体有了寄宿，就不会虚弱了。”孟婆有些迫不及待，终于可以开始任务了。 孟若水点点头，“知道了。” 第2章 千金的小管家1 眼前一黑，孟若水就觉得手脚又能控制了，连吸气都有了实质性的感觉，果然人和魂的存在是截然不同的。 还不等她感叹阳光的明媚温暖，“若水，你听见了吗？” 孟若水抬起头，眼前老人担忧的脸望着自己，“若水，吃点东西好吗？” 好温柔的声音…… 孟若水想起自己的爷爷，一时悲从中来，情不自禁地唤了声，“爷爷。” 看来，孟婆把她的情感又打开了。 老人慌了手脚，“别哭别哭，有哪里不舒服跟爷爷说，有爷爷在呢。” 怕自己多说什么会露馅，孟若水顺势擦了眼泪，有些哑声道，“爷爷我没事，我想去洗个脸。” 孟爷爷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关上卫生间的门，孟若水立即在脑海中召唤着：“孟婆，在吗？” 话音刚落，孟婆的身子慢悠悠地飞来，软软地应着，“我在这儿呢，现在要接收这个世界的故事吗？” 猛出现个飘飘，孟若水差点一拳打过去，做了个深呼吸，“你这是……” 孟婆绕着孟若水转了两个圈，解释道，“我不是说了神识会跟着你的嘛，可神识只能存于你识海中，我想这是你的第一个世界，能看见我的模样会比较安心，就做个魂体的幻影陪着你呀。”孟婆一脸我很贴心，快夸我的小骄傲。 “……” 安心？飘飘出现的作用是安人心吗？你是对鬼屋有误解还是对心理诊所有误解？ 孟若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忍不住吐槽，“你不是修为受损吗？怎么还浪费在这种有的没的上？” 孟婆十分不同意，往前凑过去，一脸严肃，“这怎么是浪费呢！你要是觉得孤单寂寞了，做不好任务怎么办？” 突然放大了几倍的透明大脑袋，还能穿过她清楚地看见背后的镜子里的自己，要不是孟若水心大，这诡异的一幕能让她做几辈子恶梦。 “我……”不会。 “不必不好意思承认，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自己一个人的。” “你神识能跟我交流，也不算扔下我一个人。” “不行！”孟婆很坚定，她才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孟若水无奈，打开水龙头，“把完整的故事传给我。” 正事要紧，孟婆一听，也忘了自己在争什么，往后飘了飘，“嗯嗯嗯。”随后便假模假式地挥了挥水袖。 脑中忍过一阵久久的疼痛，孟若水才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 原主孟若水，是一位真正的千金小姐，可惜遇人不淑。 孟家是市里有名的世家，在各个领域可谓都沾些产业，家大业大的同时，也不忘关注慈善事业，善名远播。 孟若水的母亲是孤儿，从小被孟家收养，与孟若水的爸爸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惜一场车祸带走了两人的生命，孟若水当时四岁，车祸的时候，她的父母一左一右将她牢牢护在身下，司机当场就没了气息，而因他们是出门旅游，车子正行至偏僻之地，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一辆车路过大着胆子来看看，孟爸爸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女儿递了出去。 却不知自此给孟若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她日日做梦，梦里总是父母浑身是血，被爆炸后的火舌吞没的场景。 孟若水的爷爷一夜之间失去了儿子和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的儿媳，身体从那之后就变得十分不好。若不是孙女还需要他的照顾，这口气都不知能不能缓过来。 孟若水的心理医生名叫刘书威。 刘书威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心理学硕士，长得端正也有礼貌，年轻有为，让人第一眼就很有好感。 刘书威对原主很有耐心，总能让她轻松下来，安心入睡。一来二去，原主对刘书威的感情，便从依赖，变成了爱慕。 刘书威也很心疼这个有着不幸遭遇的女孩子，为了多照顾她些，他甚至放弃了很多别的工作机会。 本来挺不错的一对金童玉女，却没有修成正果。 起因是源于孟爷爷在很久以前，试图找过儿媳的亲生父母，只是当时并没有结果。二人过世后，孟爷爷担心找到的人心思不正，未必会真心待孟若水好，毕竟，孟妈妈幼时究竟是被遗弃还是被拐走，根本不知道，此事就那么搁置了。 谁知，有一天一个长得与孟妈妈有九成相似的女人出现，说是孟妈妈的双胞胎姐姐，当初姐妹二人跟着父母出门玩，妹妹不小心走丢了，之后家人一直在寻找，可就是没能找到，以为孟妈妈小小年纪怕是难活下来，才放弃了。 直到见到孟爷爷替孟妈妈找亲人的时候她的照片，才知道妹妹被好人家收养了。 这才找过来。 看着与母亲极为相似的脸庞，孟若水立马就对这个姨母百般亲近。 孟爷爷倒是存了一份防备，毕竟这姐妹二人无论气质还是给人的感觉都截然不同，可无奈实在思念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好像也总能透过她，找寻到孟妈妈的影子。 可事实上，孟妈妈家人寻了她多年是真，儿时不小心走丢却是假，真相是，这个双胞胎姐姐不愿凡事都要与他人分一半，心生歹念把妹妹骗上火车，还给大人指了条反路。 之后，这半路杀出的恶姨母，因孟若水依赖她，她便半推半就地登堂入室，还带着比原主大三岁的女儿，说是让她们同龄人好交流。 一年后，孟爷爷因病去世，孟若水更是对姨母言听计从。姨母便以女主人自居，一步步接手了孟家的一切。 姨母的女儿名叫冯思星，她看着原主一个孤女却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妒忌之心渐起，不顾刘书威与原主已是恋爱关系，日日往刘书威面前凑，设计原主误会刘书威在暗中追求自己。原主生气又伤心，可还是舍不得刘书威，便将心事闷在心里。 刘书威看着原主待他一日冷过一日，冯思星却甜美又活泼，心里的天平就渐渐倒向了后者。 最后，哪怕在发觉冯思星母女偷偷加大了他给孟若水安眠药的剂量时，也装作毫不知情。 不过半年，原主在药物和心情的双重折磨下，郁郁而终了。 孟若水消化了故事，回到床上躺下，弱弱地道，“爷爷，我肚子不饿，想睡一会儿。” 原主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一闭眼就做噩梦，导致她十分厌倦休息这两个字，如今主动说想睡一会儿，孟爷爷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好好，那你安心睡，爷爷在这里看着你，等你睡醒了再吃东西。” 孟若水点点头，这具身体长期缺乏优质睡眠，精神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再不好好调整，只怕再没多久，哪怕他们不动手，自己一样撑不下去。 熬不住困意，闭上眼的那一瞬，孟若水就睡着了。 孟爷爷看孙女难得能不借助药物入眠，睡着后也没有哭喊皱眉惊醒，只是安安稳稳的模样，不禁红了眼眶。 双手合十，心中忍不住默念，好了，好了，若水的病终于有好转了，儿子儿媳，你们也能放心了。 随后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声吵到孙女，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默默在走廊流泪。 孟婆看着老人独自轻泣的背影，跟着飘过去，心中异常坚定，她一定要和孟若水一起拨乱反正，这么善良的老人，怎么能有一个这么悲惨的人生呢！ 第3章 千金的小管家2 睡了大约一天一夜，孟爷爷差点要觉得这次嗜睡是孟若水回光返照了，她才不慌不忙地起床。乖乖喝了粥，吃了药，见她脸色的确红润了许多，孟爷爷才打消了带她去医院的念头。 “若水，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要不要爷爷打电话让书威来看看？”孟爷爷坐在一旁，看着孟若水一口一口地喝着甜汤。 “爷爷，我好了，以后不需要看心理医生了，再说刘医生也不是看身体不舒服的医生，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 她记得最近刘书威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原本因为原主的缘故，刘书威拒绝了。这次，既然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不如早早断干净的好。 孟爷爷诧异孙女生分的称呼，他以为孙女是喜欢刘书威的，故而平日里连他都会对孙女的这个年轻的心理医生与众不同些，难不成他误会了？ 孟若水看着孟爷爷眼底的疑惑，没有解释，只说道，“爷爷，现在我就想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我也没有心思，我健健康康的活着，爸妈才会放心，我也不想再让爷爷为我操劳了。” 提到贴心的儿子儿媳，孟爷爷心中一阵感动，抬手摸着孟若水的脑袋，不禁哽咽，“傻孩子……” 听孟婆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刘书威还没有跟原主表白，姨母和她女儿也还没有找上门。孟若水想着，她这回自然不会再接受刘书威了，虽说前期他对原主还算尽心，可孟家也没有亏待过他，后来他明知原主被害，却装聋作哑，可以说原主的死亡，他也是帮凶，而他比那母女二人更可恶的是，他在孟爷爷病床前做出过承诺，会照顾原主一辈子，但他没有做到。 孟若水将窗帘都拉开，坐在床沿晒太阳，想到了什么，唤道，“孟婆。” “在呢，水水怎么了？”孟婆原本飘在一旁的身子凑近了些。 这么拗口的两个字竟然被孟婆念得顺当极了，孟若水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纠正她，“你可以叫我全名的。” “哎？你不喜欢我叫你水水吗？”孟婆惊叫一声！一脸不可思议，“那叫什么呢？若若？不行，听着弱了吧唧的，不利于在你消极怠工的时候鼓舞士气。孟孟？不行，阎王小哥哥就是这么叫我的。不对，阎王小哥哥是叫我萌萌的，呀……但是孟孟和萌萌太像了，我还是会觉得在叫自己。这可怎么办，叫若水？不行不行，一点都不可爱，女孩子就应该有一个又可爱又别致的爱称呀……” “！！！” 阎王……叫你……萌萌？ 孟若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咳！没听到没听到！贵圈大事，在下小小愚民，不配了解…… 不对！ 全名这两个字，怎么就被孟婆自动忽略了呢？ 算了…… “那个……” 孟婆还在眼前飘来飘去，嘀嘀咕咕一个人烦恼着，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孟若水无奈妥协道，“就叫水水吧……” “果然果然，你也喜欢吧。”孟婆黑黑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娃娃脸扬起一抹笑，期待得看着孟若水。 在得到一生极其敷衍的“嗯。”之后，又开心得满屋子飘，跟松了口的气球一样。 孟若水不解，眼前的孟婆明明是魂体，还是个假的魂体，碰到墙壁为什么可以弹回来！ 第无数次叹气后，孟若水走出房门，一脑子萌萌水水的在打转。 孟婆好像说过自己七千多岁了吧……真的吗？ 还有，她刚刚想问孟婆什么来着…… “小小姐怎么出来了，我正要送热牛奶到您房间呢，对了，焦管家回来了，还特地给您带了巧克力回来。” 原主身体不好，家里听了医生的话，基本都给她喝半流质的食物，不增加她胃的负担。如今孟若水来了，胃口好了些，孟爷爷就给她加了几餐，孟若水看着眼前又是一杯液体就觉得自己现在像根自来水管，每天进来出去的都是水。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孟爷爷快点给她吃肉还不必担心她会不消化，连佣人说后半句话时，小心翼翼还有些心虚地偷瞄她反应的样子也没发觉。 孟若水仔细回忆了下，孟家的确是有位管家的，只是管家不止忙着家里的事，也替孟爷爷管着外头的一些工作，这两日便是被孟爷爷派出去了。管家只比孟若水大了一岁，少年老成，做任何事都是井井有条的，每日穿着笔挺的制服，更显得孟若水跟小妹妹一般。 想起了人，孟若水才问，“他人呢？” 没料到小小姐真的愿意主动问起焦管家，佣人急忙答道，“去洗漱换衣服了，小小姐别急，焦管家很快的。” 生怕孟若水会反悔一般，飞一样端着被她嫌弃了的牛奶下楼，“我这就去叫他把巧克力拿上来，小小姐稍等呀。” 孟若水正好在二楼廊上活动下筋骨，就见楼梯上来远远走来的那个人，一向云淡风轻又有些厌世的面瘫脸难得僵直了。 怎么会是他…… “小小姐……”焦景然刚开了口，手里东西还没送出去，孟若水已经跑没影了。 看着手中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还是不愿意见到他…… 跟着上来偷看的佣人有些尴尬，安慰道，“焦管家，我真的没骗你，小小姐刚还问起你呢，这会儿也不知怎么突然跑了。”小小姐与焦管家的隔阂大家都知道，只是，都不是他们的错呀…… “没事……”焦景然表情失落，是他自己不好，明明已经接受事实，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可能再有转机了，怎么听到小小姐提起他，便什么都忘了，激动地就往二楼跑…… “是真的，我说你今天回来，小小姐特地问我你在哪儿来着。”佣人怕焦景然不信，重重地点头。 焦景然苦笑，孟若水刚才的样子，哪里像是想知道他在哪的，知道佣人也是好意，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头会拿给小小姐。” 孟若水冲进房间反锁了门，她不会看错，刚才那张脸…… 那哪是原主的管家小哥哥，明明是她自己的小竹马呀！ 孟婆也听见这边的动静，歪着头问，“水水呀，你怎么啦？管家小哥哥有什么问题吗？”她直接从门上探出半个身子出去，那人明明周身围绕着浅金色的气场，是善人呢，长得也不可怕呀，怎么水水拔腿就跑呢。 “没什么。”这事看来孟婆不清楚，也不知是不是长得像而已，她得自己先弄明白。 “真的没事吗？水水咱们是一头的，你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哟，我能帮你的。”孟婆面露担忧，孟若水的样子，可完全不像没什么。 孟若水点点头，“对了，我之前是想问你，既然要避免善果被抢，我们俩为何不在原主父母死前来？” 孟婆托着肉乎乎的小脑袋，遗憾道，“他们阳寿已尽，本就无力回天了。原主儿时的遭遇也是她命定的坎坷。但是孟家几代行善，原主身上是有大善报的，差错是在冯思星母女出现后才产生的。” “原来如此。” 第4章 千金的小管家3 “叮咚”门铃声响不久后，就听到佣人“啊！”的一声惊叫。 孟若水询问的眼神看向孟婆，只听她道，“今日是原主姨母出现的日子。” 那声尖叫，大约是佣人看到了和孟妈妈相似的脸，以为大白天见鬼吧。 孟婆急不可耐得晃晃悠悠飘去看好戏了，孟若水先从门缝看了一会儿，才踩着软软的棉拖鞋，从二楼慢慢下楼梯。 路过焦景然身边的时候，发现他还站在刚才的地方。在她走近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孟若水主动问道，“怎么还站在这儿？”毕竟和她的竹马一张脸，怎么也陌生不起来。 焦景然僵硬地张张嘴，半晌只发出了个“嗯”的音。 孟若水“噗嗤”一下笑出声，原主大概怎么都想不到，她印象中不苟言笑的焦管家，竟有这么傻傻的样子，“一起去看看吧。” 突如其来的笑容让焦景然看呆了，她似乎十多年没有在她面前这么轻松地笑过了。 忍住心中激动，赶忙挺直了背脊，恢复了一派专业执事作风，跟在孟若水身后一同下楼。 门口，孟爷爷不可置信得盯着来人的脸，佣人们也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孟若水扶额：孟婆，这种时候你顶着一张好奇的小脸，上下左右飞着研究别人，真的不太合适…… “爷爷。”孟若水走到孟爷爷身边，扯了下他的袖子，才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谁都没料到，孟妈妈竟然是双胞胎。 焦景然作为管家，自然地上前，领着这位姨母去客厅就坐，今日是她第一次上门拜访，没有带着冯思星，言行举止都透着谦逊与礼貌，可还是在见到房内全貌的那一刹，流露出了贪婪之色。 孟爷爷与姨母聊着关于孟妈妈走丢的事，而孟若水则是低着头，偷偷在与孟婆交流。 一旁的焦景然时不时偷偷关注着她的神色，只怕她会承受不住这会儿的突如其来。见她没有反应，小小的一只坐在沙发上发呆，更是心疼。 可事实上，孟若水正在和孟婆讨论怎么对付眼前人。 “水水，她刚刚偷偷打量你，肯定是在打坏主意，快把她赶出去赶出去！” “孟婆，这女人心这么黑，如果只是把她赶走，是不是太仁慈了？”何况，轰出门的做法太难看了，这是亡母的双生姐姐，她不能不考虑原主的名声。 “水水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说善恶有报吗？她对原主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不该付出代价吗？虽然你给我的任务里只提到了善果，可善恶是两面一体的，哪怕我对付她，让她自食恶果，也是她自己种下的恶因，不能算我强加给她的吧。” 孟婆想了想，自作自受的确与人无尤。可虽然水水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会不会完不成任务？” 孟若水反问，“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就是你的任务？” “可是……” 孟若水不再给孟婆犹豫的机会，逼问道，“她是孟家的亲戚，这是事实，出了这个门，她可以借这个身份做太多对她自己有利的事，一样可以活的风生水起，不会比上一世差。若她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因果，不还是要牵扯到孟家头上？你确定，你不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孟婆动摇了，其实这也是她第一个任务，她和孟若水一样，是个新手，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她原本单纯地以为，只要把坏人赶走，孟家就会回归原本的轨迹，可现在听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水水说得对，这女人身上缠绕着这么脏的气场，一定做过不少坏事，她也想让她受到惩罚。 “那……那……要不我问问阎王哥哥吧，来之前他一直提醒我，万一我们做错了什么，会影响世界运行的。” 想到自己神识离开时阎王哥哥充满担心的眼神，她不想让他失望呀。 这么多年，孟婆只负责给人喝汤，忘却前尘往事，能见到她的魂体都是了断前程，即将入新轮回的。阎王的确偏疼她，这么一个差事，需要惩罚和磨砺的魂魄，都有下层地狱鬼差教训，孟婆面前出现的，不是本就善良的，就是早被驯服了的。说是个鬼差，其实每日除了煮点汤药，就是吃吃喝喝，听判官讲故事，和阎王玩躲猫猫，其他什么都不懂，所以看见原主姨母这样的恶人，她才如此气愤，到底是七千年来，见到的最坏的一个人了。 孟若水知道孟婆这是已经妥协了，抬头开口提议道，“爷爷，既然姨母还在找房子，那不如将隔壁原本给我准备的那栋房子，先让姨母住下吧。” 孟若水没有让她住自己家，自然也不会再让她随意使唤家里的管家和佣人。 之前鸠占鹊巢的一幕，不会再发生了。 都分开住了，她不信这母女二人还能日日来蹭三顿饭。 虽说与一开始预想的有些出入，可也算是让孟家承认了她这个亲戚。姨母假意推脱了几句，就答应下来，说明自己会每月支付房租的。 孟爷爷忙想说不用，却被孟若水抢先，“这些事焦管家都会安排好的，姨母不必操心。” 既然她想付房租，那就让她付呗，反正这种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那还不如“亲兄弟明算账”。 孟爷爷大约是觉得不妥，看了一眼孟若水，碍着外人在，没说什么。 安排好后，孟若水就缓缓向后靠了靠，扶着脑袋，“爷爷，我头有些晕，想回房间了。” 孟爷爷一听，也顾不得什么妥不妥的了，兵荒马乱的招呼着佣人送孟若水上楼。 想来也是，今日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何况一向体弱的孙女！ 焦景然也是着急不已，可他还得先将冯姨母送出门，一边尽责解释道，“我家小小姐身体一向不太好，今日不方便留您了，正好我让司机送您去外头用饭，想去哪里您告诉司机就好，这段时间，我会将隔壁那幢房打扫好，等您回来就可以入住了。” 冯姨母打量了两眼焦景然，长得倒是端正，只是年纪轻轻的就做个下人，能有什么出息，想到自己如今和孟家的关系，不自觉傲气起来，“我女儿还在酒店等我，我要先去接她，还有行李，谁帮我搬？” “我会安排。” 冯姨母不着痕迹地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口一个安排，好笑！ 接着，就挎着个什么都装不下的小包，势在必得地扭了出去。 第5章 千金的小管家4 楼上，孟若水躺上床就说困了，坚持让孟爷爷去休息，孟爷爷一步三回头，确定孟若水的确没有问题，才轻轻阖上门出去。孟婆这时才飘进来，一张包子脸皱得不成样子，鼻孔还不停出着气，可见气得不轻。 “怎么了？”孟若水坐起身，看着半空中把自己腮帮子鼓得饱饱的小脸，不禁低笑起来，“快别哼哼了，你就不怕下辈子投胎真变成气球？”她还有正事要问呢。 孟婆抬起头，一本正经给孟若水科普，“我又不是凡人，不需要投胎的。何况，气球又没有魂魄，是死物，哪怕注入灵气，有了智识，也入不了生死簿，不能投胎的！” 孟若水一怔，这话让她怎么接，只能好声好气哄起人来，“好了，知道你是嫉恶如仇的正义鬼差，快说说，刚才楼下发生了什么？” 孟婆重重地哼了一声，气愤道，“她是恶人，身上的气场是黑色的！刚才你不知道，她还对着管家小哥哥翻大白眼，丑死了！这种人居然还抢了孟家一等一的善果，气死我了！” 看来，孟婆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才在楼下的顾虑了，居然只是因为别人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对着她翻的。也难怪阎王担心她，要反复叮嘱，这孩子就是个缺心眼。 孟若水也有些无奈，问道，“你能看出她身上的气场？” 孟婆点点头，“对呀，气场是每个人都有的，有点像是带着颜色的雾气，善者是金色，恶人是黑色，颜色有深浅，代表程度，金色气场能够吸引世间的好运，黑色则会规避掉好运，这就是你们常说的福报与恶报了。” “有个说法叫印堂发黑，是不是跟你说的气场有关？” “对，此处为人身气场最浓郁，故而最显眼的地方，有的凡人说自己眼通三界，其实不过一点点而已，但就能通过印堂处隐约看到这人身上的气场了。” “如今各个世界秩序紊乱，福报能被抢，是因为你？”孟若水看向孟婆，突然直白问道。 孟婆曾说过，她是因为身在这因果之中，才能被孟婆选中，而阎王明显是不放心让孟婆来处理此事的，那为何孟婆能在这里？若非她本就是这场因果的始作俑者，孟若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相处了几日，孟婆又是个实性子，事无巨细都会告诉她，让她从本来的七八分猜测，如今已经成了七八分肯定。 孟婆被问得心虚起来，都没时间去想孟若水为何会知道，低头不敢看她，嘴上还是老实低声答道，“是……” 孟若水默默，对此，她也是有责怪的，她虽不是什么十分热情开朗的性格，可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会走上自杀这条路，虽说孟婆不是给她造成直接伤害的人，可这整个事件却是因她而起，要说欣然接受，毫无怨怼，她恐怕一时做不到。 “水水……”孟婆唤得小心翼翼，生怕孟若水就这么不理她了。 孟若水沉默了好久，才道，“我没事。” 孟婆想到孟若水本命的结局，急忙道，“你的人生轨迹，也是可以改回来的！” 孟若水依旧不语，哪怕改回来，她所经历的那一世，于她而言，也是真实存在过的，每一分苦难，都是她一分一秒活过来的，怎是一句重来就能轻易抹去的？ 孟婆低着头绕起自己的手指，本来就是她不好，三界之中，除了孟若水，还有许多与她一样无辜被牵连的善者，她难辞其咎。 惴惴地偷瞄着孟若水，见对方一点反应都不给她，只能硬着转移话题，将刚才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刚才，那个坏人走进孟家的时候，身上的气场变淡了许多，已经呈浅灰色了，可当你安排她住隔壁后，又恢复了些，现在，是深灰色的。” 闻言，孟若水抬起头，“也就是说，她越是接近孟家，或是从孟家这里夺得好处，她就能改变气场，抢得孟家的善果？” 孟婆松了一口气，孟若水总算还和她说话，“可以这么理解，毕竟她是计划让她女儿取代原主，然后夺走整个孟家的。”可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虽然孟若水从来都是这副淡淡的样子，孟婆总觉得，孟若水的语气更冰冷了。 “明白了。对了，那个焦管家的结局是什么？” “管家小哥哥？他一开始是对原主不离不弃的，可原主被那三个坏蛋蛊惑，将他赶出了孟家，他们设计误让原主以为他狼子野心，想对孟家不利。” 孟若水拧起眉，“他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原主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他？” “大约是因为原主父母死的那日，开车的司机是原管家，也就是这个小哥哥的父亲的缘故吧。”孟婆难得见孟若水这么关心一个人，这些日子，她也只有刚穿来的那刻，见着孟爷爷有了些情绪起伏，之后就跟一潭死水一般，养身体，理剧情，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怕刚才在楼下见着姨母，心绪也没有什么变化。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焦景然对原主，大概是有愧意在的，不然，能帮孟爷爷管着这么多产业的人，怎么会被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赶出去？ 孟若水替焦景然不平，原主的遭遇虽值得同情，可焦景然同样小小年纪失去了父亲，而据她所知，他原本就没有母亲在身边，父子俩相依为命，也吃过不少苦，他受到的打击不会比原主少。 “孟婆，这任务这么重要，你又稀里糊涂的，刚才你说要问阎王，那为何现在不问？” 孟婆脑袋耷拉了下来，“我在这儿陪着你，没法回去的。”她也好想问阎王小哥哥啊，任务太难了，自己又这么笨。 孟若水疑惑，“你不是只有神识跟着我吗，你人在哪里？” “在地府呀。” “那阎王在哪儿？” “也在地府呀。” “那你为什么不能和他联系？” 为什么呢？孟婆歪头想了半日，“哦，对，因为他说不能。” “原因呢？” “我没问。” “……” “其实我现在修为受限，本来的话分一丝神识穿梭各个世界而已，是不难的，可如今却要全心全意，不然我怕会出岔子，阎王小哥哥大约也是这个意思吧。”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受限而已，试试又无妨。” 孟婆立马就拒绝了，“不行不行！万一我神识离开后回不来怎么办，每个世界的时间流动速度是不一样的，如今的我，准确找到你都不知道要用多久，万一你死了呢？” 孟若水嘴角一抽，你才死了呢，虽然她的确是死了。 “你不是真正的原主，死后是不能跟着她的轨迹回地府的，连我都不知道你的魂魄会发生什么事，水水，等这个世界结束了，咱们一起回地府去，那个时候你想问什么，我都替你问清楚，现在我不放心丢下你一个人。” 孟若水有些感动，答应下来，“我知道了，那等这次任务结束再说吧。” 可同时，她也有忧虑，若那个真的是她的小竹马…… 她跟着孟婆去地府后，他会如何呢？他们还能再见面吗？孟若水闭上眼，拼命压制着如同上一世死前感受到的那种灭顶的无力感，不禁想到：哪怕她以后完成任务，得到机会死而复生，她真的可以力挽狂澜吗？ 休息了两个小时，孟若水想起再过一个月，本市会有几家福利院被媒体曝光虐儿等问题，而孟家名下也有一些福利院，虽然没有任何违法以及违规的问题，却因为平日里太过低调而被怀疑和故意抹黑，甚至牵扯了很久才洗清了名声。 孟若水可不愿之后都让焦景然一直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忙碌，何况，他究竟是谁，她一定要确认一下。 想着，便起床去了他的房间，随意敲了两下门，就熟门熟路地进去了，“阿然。” 焦景然没想到孟若水会过来，不自觉提高的音量也透露出了他的意外，“小小姐？” 孟若水笑问，“不是说给我带了巧克力？” “呃……是……是呀。” 焦景然愣了一下才转身去拿，还不小心撞倒了椅子，人也差点没站稳，大概是从来没有这么蠢过，脸“噌”得一下就红了，连耳朵都不能幸免。 孟若水只当没看见，接过那颗小小的巧克力，弯着唇问，“这是这次买的？” 焦景然强装镇定地点点头，还偷偷咽了口口水。 “以前买的也在，只是……都过期了。” 孟若水立马就懂了，儿时起，焦景然只要跟着大人出门，就能拿到大人们给他买的巧克力，而他从来也不吃，都会偷偷带回家送给原主，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改，后来他长大了，能挑最精致的亲自买给她，可原主车祸后就躲着他，他买的巧克力便没送出去过。 “没事，都拿来吧，反正我也不能吃，小时候不过喜欢漂亮的包装，才每次都抢你的。” 说起儿时旧事，焦景然也露出怀念的笑容，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抢他的，可她身体不好，年纪又小，他乐意当个大哥哥宠着她。 孟若水看着焦景然将一块块精美的巧克力从玻璃橱中拿出来的背影，认真问道，“阿然，这些年我躲着你，你可怪我？” 焦景然身子一怔，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脱口而出，“糯糯……” 听到这个称呼，孟若水猛地僵住，低下头，眼中有水光闪过，她知道，这是她的感情，不是原主的。 因为原本的焦景然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原主！ 所以，真的是你！ 所以，你也来了！ 她的小竹马呀，看样子，并没有自己的记忆，完全代入了管家小哥哥的身份。 孟若水虽不明白，可她已经能肯定，这就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人！ “我知道与你无关，也知道你和我一样失去了亲人，只是我过不去心里那关，越是接近你，越是会想起那天的事，我控制不住，你别怪我，好不好？” 焦景然拼命摇头，他怎会怪她，她还那么小，亲眼见到了那样的场景，是他不敢想象的。原本他只想就这么默默守着她，守着孟家，他和父亲本就是被去世的孟父孟母收留才有了新的人生。他知道，哪怕父亲也葬身那日车祸，可父亲定是会自责没有护住两位主人的，既然孟家只剩下了小小姐，那他以后的全部，就是小小姐！ 孟若水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翻篇了，可好？” 焦景然心中激动，偷偷红了眼眶，想回握住她，可那双白白小小的手那么瘦，没有一点肉，好怕自己会捏疼她，只能收了力道，哽咽道，“好。” “对了，我那姨母，你不必太上心，毕竟是陌生人，还是要防着些的。” “糯糯不喜欢她？” “嗯，不喜欢她！”孟若水大方承认。 “好，我明白了。” 这般毫无原则地相信她吗？ 孟若水一笑，所以，的确是你…… 第6章 千金的小管家5 “阿然，你安排一下，这两日我身体其实感觉好多了，我想去我们家名下的几家福利院看看，媒体不用很多，但行事要正，影响要大。” 焦景然一听孟若水要出门，下意识拒绝，“不行！” “你听我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先安排下去，行程避免紧凑，一周我们就去一所，如果后面我身体不允许，那我就不亲自去了可好？”有孟婆在，她身体已经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么安排也不过让他和孟爷爷放心。 焦景然听明白了孟若水的意思，有些意外，“你想给我们的福利院造势？” 孟若水点头，“虽然这事听上去很功利，而我也真心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有个幸福的家，可事实上，世上可怜的孩子还是太多了，只要此举能让咱们多帮助到哪怕一个孩子被抛弃到荒郊野外，给他们一个屋檐，一张床，三餐温饱，就是值得做的。” 孟若水很恨抛弃子女的那种父母，可她也知道，有的家庭是真的走投无路才会选择送孩子到福利院。但无论如何，孩子失去父母，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哪怕原主这样的家世，在孟爸爸孟妈妈离开的那刻起，也是塌了天陷了地，没了灵魂一般。 焦景然觉得她这次身体好起来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为她是在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怕自己反对会不利于她康复，可同时又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只能在心里自己跟自己千回百转地纠结，半天才憋出来个主意，“要不我去福利院的时候给你直播吧，我知道不少直播软件的，设备我今天就安排人去采购，一定买最好的。” 直播？真是亏他想得出来。孟若水反问他，“我多去太阳下走走，不好吗？” 焦景然知道她故意逗自己呢，才不上当，“在家里的花园走走也可以啊，我还能看着你。” “我们一起去福利院，你也能看着我啊，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去？” “怎么可能！” 焦景然本就不擅长拒绝她，此时没辙，只能噘嘴看着她，用眼神控诉她欺负人嘴笨。 孟若水这才“噗嗤”笑出声，“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爷爷那里我会去说的，记着，福利院的开支本就是很敏感的，造势的同时，这方面也别回避，越透明越好。” “这你别担心，咱们福利院本就不是赚钱的营生，从来不接受捐款，除了有些后来成年有出息的孩子会回头捐些文具、生活用品什么的，每年开支都走的福利基金，等于是孟家出的钱，账面都清楚得很。” 她自然不担心，顺势道，“那两周吧，两周后，咱们去？” 焦景然无奈，他是什么时候答应的，她怎么连时间都定好了？ 去福利院这事，说着简单，可杂七杂八也有不少要安排，焦景然忙着准备要送给孩子们的东西，联络媒体，把关人手，嘴上说着不让孟若水去，可几乎所有细节都是自己来，还特地将家庭医生的日程都空了出来，忙得脚不沾地。 与此同时，孟家来了位不速之客。 “若水。”刘书威紧紧盯着眼前人，些许日子不见，孟若水身上冷清了不少，让他不知怎么接近。 “嗯。”孟若水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没有见过她这么冷淡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更大了起来，问道，“孟爷爷说你不再治疗了。” “没错，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以后，我不需要看心理医生了。”至今为止，刘书威到底还是真心实意，孟若水看在这个份上也不好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赶尽杀绝，可一想到他的愚蠢和那点私心最后害死了原主，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孟家的家产，孟若水对他怎么也热情不起来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刘书威不信那个满心依赖着他的女孩子会在突然之间毫无缘故地疏远他。 “没有。”孟若水看着刘书威眼中浓浓的关切，心下也狐疑起来，这般真心，究竟为什么会相信冯思星那样的女人？甚至为了她最后竟然对原主的遭遇无动于衷？ 孟若水觉得，这里头也许有什么被她忽略的东西，冷淡道，“我累了，想休息了，就先上去了。” 刘书威一阵揪心，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衣服口袋里自己千挑万选的手链，周身充斥着难掩的失落，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这手链永远也送不出去了。 “水水，他还一个人站在楼下，看着好可怜啊。”孟婆一步三回头，跟着孟若水飘上楼，觉得刘书威的模样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孟婆，你说他既然这么喜欢原主，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害死。” “会不会我们的信息有误呀？医生小哥哥看着也是很干净很纯粹的气场呢，怎么会和那样的坏人同流合污呢？” “他作为原主的心理医生，也是尽职尽责，对原主并非虚情假意，不然孟爷爷也不会临终托付，有医德有医术，可想而知，他对病人的帮助是会累积善果的。可他又的确帮着害死了原主。孟婆，原主死后，这刘书威有没有发生什么？” 孟婆歪歪头，“不知道呀。” 孟若水等着下文，不料孟婆已经是一脸“我答完了，没我事了，你还想问什么”的模样，只能自己接着往下问，“你不是会算吗？” 孟婆撇撇小嘴，“我现在修为受损还没恢复呢，算不出。” 孟若水嘴角一抽，她想，若她是个急性子，碰上孟婆这种问一句才答一句，还答不到点子上的性格，这会儿是不是该吐血了，“那你之前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在的缘故，我能保存原主的记忆，包括生前的，还有死后的。” “那好像恶姨母小时候故意让孟母走丢的那些不属于原主记忆中的事呢？你不是也知道？” 孟婆头一歪，理所应当道，“阎王小哥哥告诉我的呀。” 孟若水：…… 得！又绕到了这位联系不了的大神身上！死路！ 孟若水：要你何用！ 孟婆：咦？ 冯姨母在小别墅里待了两天，见孟若水还没有来请她过去，坐不住了。这日就带着冯思星找上门来。 往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一坐，就拿了两盒小点心出来，佯装温柔道，“我带了些家乡小吃，你快试试喜不喜欢，小时候家里不富裕，我和妹妹总是两个人分一份零食，虽然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可却是我童年里最香甜的味道。”冯姨母看似怀念着过去，看得孟婆一阵恶心。 孟若水淡淡地道了谢，没有伸手接，反而让佣人拿去了厨房。 冯姨母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端住，孟若水才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我胃不好，前两天为止还只能吃流食，现在还不能吃点心。” 冯姨母接受了这理由，又假模假样地关心一阵，接着问道，“对了，不知道有没有妹妹的照片？我想看看。” 孟若水心中冷笑，原来那一世这姨母一面偷偷到处打听，一面在原主面前学着孟妈妈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刺激着本就强颜欢笑的原主。 可惜了，她不是原主，她是来替原主报仇的。 吩咐佣人去书房取了两本相册，递给了冯姨母，依然没有经过自己手。冯姨母有备而来，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冯思星，指甲都要被自己掰断了，神气什么！ 冯姨母翻开相册，看着孟妈妈年轻又有气质的照片，嫉妒不已，明明长着一样的脸，可孟母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是她想都想不来的，“这么多年没见着妹妹，我每天都想着她，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竟是……”说着，狠狠叹了口气。 眼看孟若水怎么都不接招，坐一旁的冯思星心里已经把她骂了千百遍了，不是都说她脆弱得马上就要死了嘛，只剩一口气的病秧子居然还这么大架子！ 忍着心里的怨恨，冯思星娇娇柔柔地开口，“你好，我叫冯思星，你叫我星星吧，我可以叫你若水吗？” 孟若水轻声回了句“你好。”脸更冷了几分，根本没有想亲近她的意思。 本来，原主一个千金小姐，她又是个公认面瘫，何必理她这朵黑心大白莲。 孟婆见着冯思星一圈圈地往外冒黑气，小圆脑袋都要气炸了，“哼，口不对心！小心眼！大坏蛋！水水怼她怼她怼死她！” 冯姨母出来接话，“你们是表姐妹，自然是叫名字，这么客气做什么。星星啊，你记着，你若水表妹身体不好，你要多照顾她，没事就来陪着点，明白吗？” 冯思星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妈，我一看若水就很喜欢她，再说我们虽然是同年生的，但我还是稍微大一点，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呸呸呸！谁要你照顾！谁要你喜欢！我家水水有我！丑八怪才没有照顾我家水水的资格呢！哼！” 孟婆嫉恶如仇又藏不住话的人设不倒，翻着不重样的词儿独自怼到现在一刻没停。 孟若水捏着眉心，在心里让孟婆安静些，奈何人家骂得正欢，完全没听到。眼前母女专注着演戏，听不见孟婆放炮似的语速，可她听着好几个人同时说话，吵得脑子都疼了。 冯思星母女让孟若水想起了自己那个世界，她也曾待某个人亲如姐妹，可最后才发觉自己的愚蠢和眼瞎。 按捺不住自己越发的烦躁，刚要借口回屋，孟婆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孟若水狐疑地抬头，发现原来是焦景然到家了，正缓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才松了眉，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 第7章 千金的小管家6 “今天回来倒早。”孟若水招招手，“快过来坐。” 焦景然欣然踱步而来，坐在了孟若水身旁，只是离她稍远了些，嘴里说着，“还没洗漱呢”。 他一早就出门了，也不知身上有多少细菌。 “老爷子在公司忙着，我先回来看看你。”之前因为孟若水的排斥，刘书威不在时，基本都是孟爷爷回家陪着，而焦景然除非家中安排不过来，都是在公司待着。 孟若水斜眤一眼，揶揄道，“我挺好的，你不是让萍姨她们盯着我呢吗？” 焦景然低头一笑，“这不是怕萍姨要准备饭菜，顾不上嘛。” 孟若水抽了身旁的湿巾给他擦手，“待会儿吃饭前再去洗漱换衣吧，知道你要忙着公司，准备两个月后的董事会，我前两天又提了任性的要求，让你这么短时间里安排这么多事，这两天早出晚归的，累坏了吧。” 焦景然摇摇头，她难得有想做的事，哪怕最初自己担心她身体不愿意让她亲自参与，可想到她能再次肆意在阳光下，便觉得值得一试，更何况，他会亲自监管，以保万全。 冯姨母之前见过焦景然，心里不舒服起来，只觉得孟若水这大小姐大概是病傻了，跟一个管家说话态度这么好，一点派头都没有，还并肩坐？那这些世家家里规矩也不怎么样嘛。 何况这样低等的身份居然还能进公司，甚至让他主持董事会，在她的认知里，这不是继承人才能接触的东西嘛。 看来孟家真的没什么人了，还好她来了，能拯救一下孟家产业不被外人觊觎。 冯思星同样想不到眼前这个一身西服的男子，身姿挺拔，还是公司里的一把手，这不是活脱脱的霸总人设嘛。想到这儿，心跳都快了起来。也顾不得刚才孟若水对她们是不是冷淡了，自然地搭起了话，“你好，我是若水的表姐，我叫冯思星。” 冯姨母可不愿自己女儿跟个做管家的好言好语，她是已经打算了等自己进来后，好好给这些人立立规矩的。立马打断道，“若水啊，其实这两天看见你这个情况，我也想了很多，你这么多年都一个人，难免心情郁闷，都怪我这做姨母的没有早点找到你们，好在现在星星能陪陪你。” 冯思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拽她，她只知道她跟人打了招呼以后却半点没有回应，一时有些失落。 孟婆刚刚才安静了一会儿，这下又来魂了，蹬着小短腿虚虚地踹着这对母女，还不忘和孟若水告状，“水水你看见没，这大姨妈又对管家小哥哥翻白眼，我踹我踹我踹！” 孟若水扶额，大姨妈？ 这称呼……似乎也没错。 孟若水不急不慢地回着冯大姨妈话，似是对她说的内容不为所动，“表姐还要上学，哪能一直陪着我？再说，我只是没休息好，下午睡一觉就没事了。” 这对母女登堂入室的念头的确不会这么容易打消，只是一口一个“陪她”听着实在是太刺耳。明明是她们身无分文来投奔，弄得好像她孟家仗势欺人，要冯思星一个大活人放弃自己的学业和人生给表妹当陪衬。 呵！ 上一世原主是家庭教学，冯思星便也赖在了一道，明明没有考进大学，却也轻松拿了毕业证书。 冯思星自恃乖巧又善解人意，一开始打算借着孟家的势，混入贵族圈的。可这圈子里一个两个都是人精，冯思星怎么走到的这一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大多是一眼看穿，表面客客气气的，实际都瞧不上。这才盯上了原主的心理医生，刘书威。 冯姨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其实啊，这两日我在给思星看学校呢，咱们当初找来的时候匆忙，学校的事也没来得及给思星安排好，现在看你这身体，姨母我实在是放不下心回去。左右我家也没什么别人，就想在这儿落户了，若水啊，你是在哪所学校？我让思星跟着你去，你们表姐妹俩还能有个伴。” 原主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去学校，这姨母惺惺作态的样子也的确呕人，不怪孟婆甩着水袖在她脑袋上画粑粑。 孟若水佯装吃惊道，“学校还没办？” 转而问冯思星，“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大几了？原本是什么大学？是准备转学吗？虽说大学转学比较少，也不好办，但也不是没有。只是要赶紧了，这个时候，大学基本都开学了，再不办课都要落下了。” 冯思星“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名堂。 明明比原主要大三岁，却谎报年龄，假称同龄，硬是赖在一旁，也不知她们的身份证上是怎么做的手脚。 孟若水接着说道，“陪我这种话可千万别再说了，表姐有自己的大好前程，姨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景然，你去查一下附近哪所大学还能办转学，必要的手续和资料都帮忙给姨母列张表打一份出来，咱们市虽说人口在全国不算多的，可师资，环境，各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听到转学两个字，冯思星母女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自然也没听出孟若水刚才那句“大好前程”究竟有多讽刺。 冯思星根本就没有考过大学，去哪里办转学资料？不过是打听到孟若水在家就能读大学，还不用什么成绩，才想跟她一起念而已。扯了扯的袖子，着急道，“妈……” 冯姨母稳着心态解释道，“是这样的，为了妹妹的事，星星跟着我到处跑，错过了考试……” 焦景然开口，“这也没关系的，冯小姐届时想读什么等级的学校，哪个系哪个专业，都跟我说一下，调出高中时期的成绩，再参加一下特别笔试和面试，合格之后，就能插班了。”只要人是优秀的，插班而已，这点面子，别说孟家，就是他也拿得出。 这对母女司马昭之心，还动不动拿死去的夫人说事，焦景然心头的厌恶已经很深了。若不是糯糯最近身体好了起来，岂不是要受不小的刺激？ 孟若水满意得点点头，“那就好，景然你上着点心，必要的话帮忙联系一下。” 焦景然应下后，孟若水也假模假样地安抚道，“姨母放心，这事都交给景然，一定不会出纰漏的，而且他在教育界的人缘还不错，哪怕是中途插班，也不会被刻意针对或轻视。表姐只要专心准备课业，好好考试，其余不必操心。” 冯思星慌张和不安已经完全遮掩不住，冯姨母也只能讪讪点头笑说好。 坐了会儿，觉得没趣了，才告别。 可孟若水却在想，去上学，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8章 千金的小管家7 福利院内 焦景然将此行造势全部都安排好，只留了一小部分媒体和自己一起陪着孟若水。 孟若水完全不介意，目的达到了就好，待在家里，那讨人厌的母女俩免不了想办法来骚扰她，还不如在这儿，孩子们一张张花儿一样的笑脸，看着多舒心呀。她只要轻轻松松陪小朋友们玩，乐得清闲。 正这么想着，便发现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小男孩根本没有和大家一起听老师讲故事，而是一次次偷偷地看焦景然，直到老师喊了他的名字让他根据故事里的情节做互动，才知道这孩子叫焦涂。 “嗡”的一声，孟若水脑子里没来由的一声响，伴随着一抽一抽的疼痛，胸口也闷闷的。 “孟婆，帮我查一下这个叫焦涂的孩子是谁？” 孟婆刚从隔壁飘回来，听着那些个小朋友们的心酸故事，还在一旁偷偷抹眼泪呢，闻言问道，“他有问题吗？” 孟若水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眼熟？ 水水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主也从小就不出门，哪来的眼熟？ 孟婆这么想着，还是乖乖在已知信息里找联系，半天才“啊”了一声，“哎呀，水水，这是管家小哥哥的弟弟呀……不对，半个弟弟。” “弟弟？”她怎么不知道景然还有个弟弟？ 孟婆“嗯”了一声，点头说道，“管家小哥哥是有个妈的，那个妈先是扔了他和他爸爸，后来有了焦涂。” 孟若水更是不解，“焦涂不是她再婚后生的？景然的弟弟？这年纪不对吧，景然来孟家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啊，不会是景然父母生的，可这孩子却姓焦……” “不是哦。”孟婆解释起来，“那女人当初离婚是因为有个大佬要包养她，才抛夫弃子的。焦涂也是后来和这个大佬生的儿子。但是人家是有原配的，而且原配娘家也是这大佬对付不起的，就谎称焦涂是前夫的儿子。” 这兄弟俩差了也有十岁了吧，也就是焦景然他父母分开都有十年左右了，这身世谎也编的太离谱了，孟若水接着问，“她这黑心妈现在在哪里？焦涂怎么会来福利院？” “几年前跟大佬掰了，就再婚了，夫家姓叶，跟孟家不能比，但也算是踩进圈子里了，觉得焦涂会碍她事，便送去了福利院。”孟婆说着也有气，生一个扔一个，这种人也配做母亲？ 孟若水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些，“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后来有出现过吗？” “她倒是没有，可她那个继女有，是她丈夫和死去的那任夫人生的女儿，叫叶依依，也看上了刘书威。” 刘书威…… 孟若水太阳穴猛跳，断绝了十数年的关系，兜这么大一圈都能绕回来，这是什么根深蒂固的孽缘，“听你这话，这个叶依依没少作妖吧？” “恩，好像后来冯思星给原主下的药，就是这个叶依依给的。” 居然还和冯思星有勾搭，算什么剧本？小三小四抱团取暖，齐心协力，灭正宫，争渣男？ 嘁！果然是一出励志好戏！ 没想到，原本来福利院只是想消除一个隐患，好让景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全心帮她做任务，不想有这么个收获。 孟婆见若水没反应，一个人在那想事情了，自己就飘去近距离观察焦涂了。 这小孩儿还是挺可爱的嘛，大眼睛小鼻子的，看着跟个小大人一样，就是瘦了点，不好！再胖些就完美了，之前财神伯伯来他们地府串门，身边带着个元宝娃娃，圆滚滚肉鼓鼓的，一口一个萌萌姐姐，孟婆觉得，就要那样才叫人见人爱呢。 不一会儿，孟婆瞧够了就飞了回来，小手掌张开在若水面前晃了晃，“水水，回神了呀，你看，焦涂一直偷看管家小哥哥呢。” 孟若水其实也注意到了，这怯生生的眼神，真的是让人心疼，不知道这孩子知不知道他和焦景然不是同一个父亲。 “景然，你过来一下。”故事说完之后，小朋友们各自把小椅子归位。孟若水将正在一起帮忙的焦景然唤来。 “怎么了？”放下手里一黄一绿两个小椅子，将椅背整齐地靠着墙，焦景然迈着大步走来。 孟若水偷偷指了指焦涂，“那边有个孩子我看着胆子小，自由活动也没有和其他小朋友玩，不知道是不是刚来福利院，你帮我问问。” 焦景然回头，正好和焦涂对视上，小男孩立马低下了头，小脸通红。 轻轻笑了一声，焦景然缓缓走过去，轻声细语地问道，“你好，我的名字是焦景然，刚刚自我介绍过的，请问可以坐在你旁边的位置上吗？” 焦涂感觉到焦景然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紧张得握紧了小拳头，听着他温柔得问自己可不可以坐一起，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不敢抬头，却用力的点了一下。 焦景然看他慌张又害羞的小模样，忍着没有伸手去揉揉那个小脑袋瓜，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开始和他聊天。 孟若水在不远处看着一粉一蓝两个膝盖高的小椅子上坐着的兄弟俩，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有点可爱！ 焦景然得知了焦涂的姓名，也知道他其实很小就来福利院了，但是却一直不习惯，所以没有什么朋友。 其实，焦涂早慧，从小就比同龄孩子聪明，他记得那个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的女人，是他妈妈，还有那个总来看妈妈的朱叔叔，说他和他那个早死的穷鬼爸爸一样讨厌。 刚来的时候，他不喜欢说话，有很多小朋友会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虽然被家人抛弃了，但是福利院的生活也很开心。那时，他才明白，他被扔了。 他很难过，却好像，不是很难接受。 他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也恨过爸爸，为什么不要他，后来他才知道，爸爸好像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哥哥也是个孩子，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不讨人喜欢的弟弟。 焦景然能感觉到这孩子很喜欢他，想亲近他，只是有点局促，小心翼翼的。 说了会儿话，焦景然想起孟若水还在等他，焦涂也不想出去一起玩，就说先离开一下。 焦涂一脸伤心，默默点头，焦景然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问，“我现在有事要做，一会儿还回来，再来找你好不好？” 果然，焦涂的眼睛一下又亮了起来，一脸喜色藏都藏不住，连忙点头说好。 焦景然走回孟若水身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问来的消息，就被拉到角落。 孟若水悄悄问，“景然，如果孟家想领养这个孩子，难吗？” 第9章 千金的小管家8 提出这个建议后，孟若水明显感到心头轻快了一些。 焦景然也是一愣，“收养难倒是不难，只是，糯糯真想收养他吗？”原本只当她瞧着小东西可怜，想了解一下，帮一帮，怎么就到了要拐回去的地步。 孟若水往里头看了一眼，焦涂小身子端坐，正认真等着哥哥，嘴里噙着刚才没有的笑，心思便更坚定了，“你吩咐下去办手续吧，我们今天先带他回去。” “好。”焦景然应下，语气中有着自己未发觉的愉悦，“我先去问问这孩子同不同意。” 孟若水点头，没有觉得焦景然尊重这孩子本身的意愿这件事有任何不妥。 “水水，为什么要收养他？他是管家小哥哥的老母和别人生的。”孟婆以为孟若水没听明白她刚刚的解释，撅起嘴，不明白为什么水水要把那个坏女人和野男人生的小孩领回去。 孟若水则是嘴角一抽，老母？ “孟婆，不要再看奇怪的节目了……” 孟婆大约是第一次到人间，又帮不上什么忙，闲得没事出去溜达了两次后，完全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了。如今，孟若水觉得她已经不记得任务两个字怎么写了，整天在小区里飘来飘去，不是和这家谁谁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就是听那家谁谁煲电话粥谈恋爱，还喜欢去小区门口听保安大叔围着唠嗑。隔壁究竟住着什么人？这怎么说也是个高档别墅群，怎么就学到了这些不着四六的话。 孟婆脑袋一歪，嗯？ 言归正传，“孟婆，我总觉得记忆有些问题，来了这些日子，有时候有些事我记得清楚，可有的东西却模模糊糊的，你之前说你得到的情报只有原主的记忆，还有…额…阎王告诉你的。可明明有的东西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现在，见到焦涂以后，我很确定原主的生活中是没有这个人的，但是另一方面，又有很强烈的感觉，不能让焦涂独自待在福利院里，我能确认这不是我自己的情感，而是原主的，所以我才会说，我的记忆有可能有问题。” 孟若水不否认她对焦涂起了恻隐之心，何况他本就和阿然有血缘关系，但这些却不是她想要将焦涂领回家的重要原因，若只是如此，她大可以让阿然自己做决定，或者给她找个好家庭，暗中资助，没有非让他待在自己身边不可的理由。 孟婆惊讶得张大了嘴，愣了半天后才开始绕着孟若水绕圈圈，嘴里喃喃自语，“记忆有问题！记忆怎么会有问题呢？我的修为受损，你接受记忆以后融合不完全也是有可能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可是，凭白无故在记忆里消失一个人，这个不太可能呀。如果真的消失了一个人，那你的记忆一定会有残缺，可我看过你的记忆，是十分完整的！” 孟婆思考半天，转了一圈又一圈，又看了看仰着头对着焦景然笑的焦涂，在耳朵冒烟之前，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水水！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支持你！” 她既然想不明白，就相信水水好了！ 虽然不知道焦涂的底细，也不知道他对任务有没有影响，但是水水既然要这么做，她就无条件支持，大不了领回家以后，她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他，不去听保安大叔聊天了！反正小孩长得还算可爱，她不讨厌。 孟家也该培养一些继承人了，孟若水就是能感觉到，焦涂可以信赖，至于原因，她可以慢慢找。 这天，孟家自十几年前事故之后就不露面的千金和孟家代理掌权人焦景然查访名下福利院的消息上了各大新闻。 一方面，焦景然将近年来的账务公示，整顿未明朗化的交易。 另一方面，对于福利院的扩建维护，教育配合，还有领养手续和走访都列了表公布于众。 还在孟若水的坚持下，又在基金之外，另外拨款，提高了孩子们18岁离开时的安顿费。 一时众人哗然，虽说孟家一向注重慈善，却不曾有过这次这般大力度的改善。乍舌之余，也都猜测，多是因为孟家千金儿时遭遇，才会对孤儿这般上心。 当然，也有些人担心福利院开出这样诱人的条件，会让更多人为了让孩子过上好日子，或是骗取成年后的那笔安顿费，故意丢弃孩子，反倒起了反效果。 对此，焦景然也强硬回应道，福利院在各方各面都与警方有着最好的配合，无论是寻亲还是调查，都有特定的专业人员在进行着，若是发现故意遗弃，必定依法治罪。 焦涂听到焦景然要收养他，一时愣了神，不敢置信。 焦景然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连忙补充道，“当然啦，也需要你自愿跟我走，如果你有别的想法……” “不，不是的！”不等焦景然说完，焦涂着急地打断，他怎么会不愿意，他只是不敢奢望，“是你要带我回家吗？是跟着你吗？” 焦涂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盼，小手抓紧了焦景然的袖口，这个问题，他一定要确认。 焦景然点头，“是，我家就我一个了，但我户口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刚才那个姐姐，家里还有一位爷爷，一共三个人。” 家中没有父母，焦景然的顾虑自然也是这个，孩子总是期待家里有爸爸妈妈的，哪怕是领养，大约也是一样的吧。 “愿意！我愿意的！我跟你走！”焦涂大声喊了出来，眼中蓄上了泪。 焦景然放下心，依旧笑得温柔，“那我们今天就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焦涂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哇”的一声哭出来，像是要把至今这小小的身子里承受的全部苦痛释放出来一般，再不隐忍恐惧，撕心裂肺，好不可怜，连焦景然都不觉红了眼眶。 轻轻地拍着焦涂的背，等哭声小了些，拿手帕小心给他擦了擦，一把将他抱起来。 焦涂吓了一跳，本能地环住焦景然的脖子，也顾不上哭了，只是依旧一抽一抽的。 焦景然笑出了声，这傻傻的表情才像小孩子，“抱紧了，哥哥要带你回家去了。” 焦涂刚停住的哭声，又没忍住让泪水爬满了脸。 焦景然还不知道，这声“哥哥”对焦涂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第10章 千金的小管家9 孟若水和小朋友们一一道别，就早早坐在车里等着。见焦景然抱着焦涂进来，拿出了准备好的桑葚雪梨汁递了过去，“加了冰糖的，暖暖的喝着舒服，试试。” 焦涂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牛奶杯，用眼神询问焦景然，见他点头，才伸手接过，甜甜的香味传来，不禁动了动小鼻子，害羞地道谢，“谢谢姐姐。” “刚刚和你说过的，这是家里的姐姐，爷爷在工作，回家就能见到了。”焦涂一边喝着果汁一边认真地听焦景然介绍孟家的事。 之前二人就商量好了，以后焦涂来了，焦景然也不再叫什么小小姐了。 其实称呼的事，孟爷爷也和焦景然提过，只是因为原主的疏远，他没有同意，也是不愿徒惹她伤心。 这下，焦涂既然上了孟家的户口，家里人都不想让他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孟若水想还他一个童年。 家里多了个孩子，孟爷爷也高兴，听说还是孙女一定要带回家的。吩咐收拾了焦景然隔壁的房间，还亲自买了礼物回去。 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上，萍姨准备了满满一桌菜，焦涂面前已经有了自己专用的餐具，印着穿背带裤的小熊碗里，大家给他夹的菜堆得高高的。 孟婆看得见摸不着的，只能流口水。 小男孩打理得干干净净，换了一件帅帅的衬衫，小脸红扑扑的，坐在焦景然身边，手里还抱着孟爷爷送他的儿童手机，手机挂件是晚饭前刚做好的一家四口的合照。 他爱不释手，眉眼都染着笑意。 一顿饭吃了好久，焦涂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孟若水饭后吃了两口庆祝蛋糕，就开始犯困了，刚打了半个哈欠，立刻被一家人催着去睡觉，连焦涂也煞有其事地附和，“姐姐快去休息，身体不好的时候要听话。” 孟若水扶额，被教育了！ 无奈地端起萍姨给她泡的蜂蜜牛奶，暖着手走上楼梯，还不忘回头提醒，“那你们也得让焦涂早点睡，他也是小孩子，晚睡长不高……” 话音刚落，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嘭”的一声，一楼刚还眉开眼笑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冲了过去。 孟若水手里的玻璃杯落地，牛奶撒满地毯，人也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焦景然呼吸一窒，一把抱起人，往二楼跑去。 孟若水昏迷不醒，浑身还烫得惊人，焦景然将她放在床上，萍姨已经联络了医生。 明明上一秒还很正常，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连体温都好像是瞬间发生的变化。 焦涂抱着孟爷爷的腰，祖孙两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也不敢打扰。 孟爷爷闭着眼强撑着，揽在焦涂的肩上，虽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孙女这些日子明明都已经好转了，怎么又…… 他已经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焦涂感觉到孟爷爷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栗，双手更用劲抱紧，想给他力量。 他自己也害怕，今日的一切美好得像个梦，如今破碎地这样快，难道真的只是个梦？ 医生做了检查，结果却没找出任何问题。验血指标正常，身体机能正常，除了心跳快和高烧，没有异常症状。 这种情况下医生只能先开了一剂退烧针，可大约是没有对症，一针下去一点效果都没有。若是这么下去，只有内置的强效退烧药有望退烧，可孟若水底子差，医生不敢冒这个险。 孟若水昏迷加高烧，把孟婆也吓坏了。 试了很多次，发现都叫不醒孟若水，就连她的识海都闯不进去后，更是急得团团转。 怎么就晕倒了？ 忽然，房间里一股空间扭曲的压力传来，孟婆猛地戒备起来，这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她死死盯着将要打开异空间通道的地方，一手于掌中神力凝聚，另一手护住身后的孟若水。 扭曲之处慢慢形成通道核，渐渐扩大，从黑暗处步出一褐衣蓝袍的男子，周身泛着森森阴冷，右手持玉笏板，上位者的威严足以震慑三界。 “蒋哥哥？”孟婆左手掌心中神力一瞬消散，惊讶地唤了一声。 秦广王斜睨了一眼小萝卜头大小的孟婆，轻嗤一声，“就你现在这点破神力还能派的上用场？” “蒋哥哥怎么到这儿来了，阎王小哥哥让你来的？来救水水的吗？” 秦广王眼角一抽，刚刚的严肃冷凝一击即破。 听听！叫他来的？ 什么叫作“叫”他来的！ 他十大阎王之首，一殿之主秦广王，是那种被弟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吗？ 他可是他们地府的门面！ “孟婆，跟你说了很多次，五弟不是阎王，是阎罗王……” 他们十殿阎王明明是十个人，阎王也有十个，怎么这丫头就只认五殿阎罗王一个呢？难道就因为五弟的名号里也有个阎？ “哦。”孟婆乖乖点头，“那蒋哥哥到底是干嘛来的？” 提到来意，秦广王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孟若水，眉头一皱。 孟婆连忙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她可没忘了，秦广王最厌恶自杀的魂体了。 秦广王摆板起脸，开始训人，“你还好意思问！你是来将功补过的，怎么连自己的任务都不搞明白就莽撞的进了三千小世界？ “这个凡人魂体受损没有养魂，你修为受损没有恢复，你们两个都是废的！一巴掌就能被拍死，能干什么？ “要这样也就罢了，还不把记忆接收明白了！你想想你那个脑子，那是正常脑子吗？那就是个缩了水的脑子！算了，你也想不明白。 “你们两个残疾人，一个傻子本傻，另一个只有一半记忆。硬件软件都是残次品，要我不来，怎么着？一次天雷没挨够劈，想够着闪电摇头蹦迪吗？ “你说说你，好歹还是个鬼差！你的职责是什么？责任感呢？使命感呢？你犯了大错，五弟拼了命才抱住你，给你挣了这么个机会，你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我……嘶！” 秦广王还没训够呢，感觉自己刚开了个头，才渐入佳境呢，手腕传来点点刺痛！ 这是他那个五弟在“好心提醒”他呢！ 呵！ 他生气是为了谁啊？ 他是为了谁抱不平啊？ 狗！ 孟婆被秦广王黑着的那张脸训地一愣一愣的，本能低下头，唯唯诺诺，“小差错了，一殿息怒。” “嘶……” 还来？狗弟弟！ 他又没说话！ 不就是小鬼差一开口吓出了尊称嘛，地府哪个不是这样的？哪怕小姑娘自己，原本也是正经称呼他一声“一殿”的，最近几千年才越来越没规矩。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是他五弟自己想听人家叫哥哥，才骗小姑娘管谁都哥哥姐姐的叫，还惯得无法无天了。 第11章 千金的小管家10 听到抽气声，孟婆小心翼翼地问，“一殿来小世界是不是伤了？” 阎王小哥哥明明说过，只有她和若水才能进来的。 莫不是因为这个才受了伤，一直“嘶”啊“嘶”的？ 难怪脾气这么差呀！ “没有，放心。”秦广王特意软了语气，算了，他冷脸有多吓人他自己知道，就不再继续教训人了。 哼，他就是心软！才不是怕狗弟弟一个不开心把他手腕直接卸下来！ “咳！多余的话我不能透露，你既已开始任务，旁人便不能多插手。你且记着，这次结束回地府后，好好弄明白了下个世界的一切信息再出发！” 孟婆连连点头，乖巧答应，“小差记住了，谢一殿提醒。” 秦广王凝起一小团灵力，“我来是为了把这个给你，你输入她体内，她如今完整记忆融合，灵魂躁动，识海翻涌，极度不稳定，这团灵力是五弟为她准备的，能助她平息躁动，只是凭你如今的修为，会很吃力，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若是成功了，她很快就能醒。” 完整记忆？她明明记得她看过的那份记忆的确是完整的，为什么又来了一份完整记忆？ 水水恢复要紧，孟婆没追问，赶紧接过灵力球，“我一定会成功的，谢谢蒋哥哥。” 秦广王一噎。 才叫了两声一殿，就没了？ 才自称了两回小差，就变回我了？ 秦广王默默无视掉心里那点不平衡，偷偷转了转手腕，颔首，“我该走了，万事小心。” 消失于通道前，秦广王瞥了一眼站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焦景然，眼神晦暗…… 这个人…… 孟婆在秦广王和通道一同消失后，运转周身神力，将刚才的灵力球包裹，往孟若水的心脉输送。 孟若水体内气息混乱，灵魂既虚弱又暴躁，既压抑又癫狂，全力反抗着孟婆输送的灵力球，孟婆控制着灵力球的左手阵阵颤动，神力、灵力、还有孟若水体内不知名的力量相碰撞，震得她整条手臂生疼。 孟婆咬紧牙关，抬起右手握紧左臂，却依旧稳不住那强劲的力道。 若非现在不是本体，怕是此刻汗珠早已浸透衣裳。 与此同时，幻境中的孟若水被眼前景象刺激，双眼血红，怎么都制不住体内的暴虐。 一块暗红色的巨石上，焦景然的下半身完全被吞噬了进去，与石块融为了一体，露出的上半身血肉模糊，双手被两根水杯粗的长钉穿过掌心定住，半张脸如被腐蚀了一般，只见斑斑白骨，另一半虽完整，却明显透着死气。 石下一池黑水泛着绿色的幽光，孟若水意识到： 这水，在消磨焦景然的灵魂。 以一种她不敢探明的残忍方式…… 在她完全失控前，突然，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周围的符阵会护住他，你且顾自己便罢！” 孟若水这才注意到水池周围的符纸，香烛，和用黑色粉末画的奇怪形状。 “镇！”男子大呵的声音带着抚慰灵魂的作用，让孟若水有一瞬的清明，遂一阵阵稳定心神的力量自心口散至全身。 孟婆感受到孟若水的抵抗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立马重新集中精神，全力输送灵力球，将它一点点推入。 孟若水眼前幻境开始变化，完全消失前，她发现角落里蹲着一个女孩，那是…… 原主！ …… “我回来了。”秦广王从阎罗王身边走过，只得到对方一个敷衍的“嗯”。 “哼！”他辛苦跑了一趟，不说谢谢他，至少正眼看他一下吧！ 好歹他也是哥哥哎！ 这臭小子！你礼貌吗？ 阎罗王见孟婆本体的左手渐渐青紫，越发不爽…… “嘶！”秦广王抬起发麻的手腕，“你有完没完了！” 阎罗王心情十分不好，“这里没别人，我不想伤自己。” “嘿！那你就伤我呀？你发泄捶地不行吗？” “不行。” “(◣_◢)！！！” 弟弟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是他宠太过了，溺爱了！他要重新树立大哥的威信了！要好好教育一番了！ 半晌…… “我回一殿了！”终于还是泄了气。 算了，不跟小屁孩计较。 他恶狠狠的眼神刚刚教育了弟弟的后背那么久，够了！ 他是大哥！最是有容人之量了！ 嘁！ 留下的那个人抬头看了眼自家大哥灰溜溜的傲娇背影，心情稍稍好了点。 灵力球完全被吸收后，孟若水的烧一下就退了，却是没有醒来。 孟婆闯入孟若水的识海，发觉这是原主另一份完整的记忆。 这是那个女孩完全不同的一生，车祸前后的那几年与孟若水之前得知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一段记忆中，冯思星母女没有出现。原主在疏远了管家几年后，慢慢放开了自己的心结，二人冰释前嫌。焦涂没有被送进福利院，是在他妈妈再婚前直接被送来了孟家，兄弟二人后来成为了原主身边最信任的人，为她打理孟家的一切。而刘书威，娶了原主，对她全心全意，还帮她管理着孟家名下的几所医院，二人一生恩爱，育有二子一女…… 睁开眼，孟若水没有病愈后的虚弱，反倒是久违的轻快和精神。 “糯糯你醒了？”焦景然守了一夜，完全没有合眼，“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孟若水一把拉住他，“景然！”在他错愕的眼神下，紧紧将人抱住，又唤了一声，“阿然……” 她的阿然呀，她温柔的竹马…… 焦景然轻轻拍着她的背，“是不是发烧的时候做噩梦了？人不舒服睡得不好是正常的，别怕，退烧了就好了，别怕，我在呢，别怕啊。” 孟若水依旧抱着他，她之前一直在想，为何他会出现在她的任务里，他从何而来？明明孟婆说过，哪怕是阎王，不在因果中，也没有办法轻易踏足这些世界，哪怕知道孟婆不靠谱，也只能派孟婆出面。 景然只是个凡人…… 哪怕没有证据，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出现定是为了她。 不放心她，舍不得她。 现在看来，他如今站在这里，占了原本管家的身份，怕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平复了心绪以后，孟若水发现了门外一抹不起眼的青草绿，“焦涂？” 焦涂被发现了，踌躇着从门框后探出了身子，“姐姐……” 孟若水从焦景然怀里退出来，招了招手，“快过来，吓着了？” 焦涂犹豫了一下，跑了过来，“爷爷睡着了，我想来看看你有没有醒。” 焦景然将他抱上床坐着，见他又拘谨起来了，耐心和他解释了现在的情况，“爷爷年纪大了，又不放心姐姐，所以是哥哥让医生给他打了好好睡觉的针。姐姐已经醒了，身上也不烫了，应当是没事了，但是哥哥还要让医生再来看一下，所以你自己回去睡觉好不好？如果睡不着就先躺一会儿，哥哥待会儿去陪你。” 焦涂低着头没有回答，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忘记房间怎么走了？” 焦涂摇摇头，依然没有说话。 焦景然和孟若水对视一眼，都有不解。 第12章 千金的小管家11 “那是怎么了？是不是哥哥刚才没有照顾到你不高兴了？哥哥之前和你说过，姐姐因为一些原因身体一直不好，刚才又突然晕倒了，所以哥哥……” “不是的。”焦涂伸手拉住焦景然的衣角，声音小小的，“我以为，你会送我回去。” 焦景然轻笑了出声，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用力揉了揉焦涂的脑袋，“怎么可能？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还能送到哪里去？” 焦涂眼里汇聚了泪，用力眨了眨。他在福利院一次都没有哭过，怎么今天流了这么多泪？ “我……我怕是因为我来了，姐姐才……” 他记得的，妈妈和朱叔叔说过的那些词，他去福利院的图书馆查过意思，晦气、灾星、碍事、拖油瓶…… 如果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这么个拖油瓶…… 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碍眼…… 他怕他真的那么倒霉，碰到谁谁就会被他害到。他不想害对他那么好的姐姐，如果姐姐真的是因为他才晕倒的，那他应该回福利院，还和以前一样离别的小朋友远远的，就不会害到别人了。 可是，他舍不得，他觉得自己好自私。 焦景然还没明白过来，孟若水却一下就听懂了，她将焦涂搂进怀里，打断他的思路，问道，“涂涂知道姐姐病了多少年吗？” 焦涂听到孟若水的称呼，小耳朵不免红了起来，贪恋着将脑袋顺势靠过去，“哥哥说姐姐在比我还小的时候开始就病了。” “对呀，病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好转，而且呀，越来越不好。”孟若水说着还嘟了嘟嘴，一副很委屈很苦恼的样子。 焦涂仰起头，严肃道，“姐姐会好起来的。”只要他走了…… 孟若水笑了笑，继续说，“但是啊，姐姐从来没有晕倒过。别说晕倒了，就连睡觉都睡不着，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做噩梦，然后很快就会醒。” 焦涂的脸一下就白了，从来没有晕倒过？果然是因为他，姐姐病得更重了。 孟若水抱着焦涂轻轻地左右摇着，语气越发温柔，像说故事一样，“可是我们涂涂来第一天呀，姐姐就把这些年的觉都补回来了，狠狠昏睡了一下，把这么多年没睡的觉都浓缩着睡回来了。你说说，你是不是老天爷特意派给姐姐的福星？” 焦涂脸色好了点，却是不相信的，小声反驳道，“姐姐哄我的。” 孟若水哈哈一笑，“我们焦涂真聪明，你说得对，姐姐的确是哄你的，但是有一点姐姐没有骗你，你真的是姐姐的福星，知道为什么吗？” 焦涂摇摇头。 孟若水低头对视着小男孩干净的双眸，告诉他，“因为姐姐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家，家里有很多很多的人，有辛苦上班的叔叔阿姨，有和你一样的小男孩小女孩，这些人都需要姐姐管理好这个家，才能生存下去。但是姐姐能够相信的人很少，能够帮姐姐照顾好这么大一个家的人就更少了。现在只有你哥哥，姐姐希望以后还会再多一个你。你现在只是姐姐相信的人，还没有成为能够帮助姐姐一起照顾这个家的人，所以你要努力，等你成为了和你哥哥一样能干的人，你和哥哥就是姐姐身边，最大的福星。” 孟若水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焦涂小福星，你明白吗？” 焦涂恍惚了几瞬后，眼中立刻多了一种未曾出现过的东西，叫做“信念”。 他抬起头，看看焦景然，再看看孟若水，软软的声音里，有他身为小男子汉的坚定，“我会努力的，和哥哥一起照顾姐姐、照顾爷爷，还有我们家！” 他不知道自己是福星还是灾星，曾经他在意过，也放下了。当老师说，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时候，他以自己个位数的年龄鄙视了那两个胡说八道的成年人。 可今天，当她看到姐姐从楼梯上摔下去，当医生都觉得姐姐的昏迷不可思议，当所有人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两个人曾经说过的话一下就占满了他的脑子，反复在回响。 他才知道，那些话早就在他心里扎根。 现在他脑子又清楚了，他听懂了姐姐的意思，他会加油，会变得很厉害，厉害到能把哥哥姐姐身边的灾难统统消灭，把世界上最好的福气都送给他们！ 还有爷爷，他还要保护爷爷。那个说了要教他写毛笔，要带他去钓鱼，还会在打电话的时候很骄傲地和别人介绍说，他多了个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孙子的那个爷爷。 全家人一起，照顾姐姐说的大家庭。 姐姐说得对，他要做他们家最大的福星！ …… 在确认孟若水一切正常后，孟婆等到所有人离开，才开口问道，“水水，你恢复得怎么样？” 孟若水眸中的温情褪去，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孟婆，眼神复杂。 焦景然的惨状浮现眼前，那个地方，哪怕不是地府，也差不离了。 那个将她送来这里，可她还一无所知的地方。 孟婆咽了口口水，孟若水怫然不悦的模样，让她害怕。 “水水，你还好吗？你刚刚昏过去的那段时间，我进不去你的识海，你是遇到什么了吗？” 孟若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眼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看着比焦涂年纪还要小很多，虽说她已经七千多岁了，可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孟若水知道，这就是一个单纯又善良的孩子，也明显不知道焦景然身上发生的事。 孟婆是真的关心她，她也能感受到她时不时为了自己犯的那个过错，而散发出对自己的愧意。 孟若水满心恨意，恨世界不公，却实在无法对着孟婆无辜的脸指责什么。 “先说说你怎么这么虚弱？”她刚醒的时候顾不上，这会儿才发现孟婆看着不太对。 “啊？”孟婆看看自己更透明的身体，“哦，这个啊，没事的，你之前灵魂躁动，我帮你平静下来的时候用了点神力，养养就好了。” “你这个魂体不是假的吗？” “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个魂体也同样反应了我神魂的真实模样，如果要掩饰的话，需要耗费另外的神力，我现在的情况不想浪费神力，也觉得没有必要。” 孟若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水……” “孟婆。”孟若水微凉的声音响起。 孟婆答应道，“是。” “你知道焦景然是谁吗？” “管家小哥哥？什么叫做他是谁？”孟婆不明白，小心地问。 她发现孟若水醒来后，变得陌生又疏离，虽然过去她说话也是这样，声音不大，语气平静。 可是，孟婆就是害怕现在的她。 第13章 千金的小管家12 孟若水轻轻叹口气，靠在床头，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缓缓道来，“他和我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就照顾我，爷爷奶奶过世后，也是他一直陪着我，我被朋友陷害，被所有人唾骂，身边只有他不离不弃，相信我心疼我。” 孟若水的声音有些飘忽，却难掩其中的温暖和怀念。 “来到这个世界后，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脸，我就知道，他是阿然。是我的阿然。” 孟婆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震惊不已，“他不是原来的焦景然？是从你那个世界来的？水水，你确定吗？” 孟若水点头，眼神异常坚定，“我确定，虽然他并没有阿然的记忆，好像就是这个世界的焦景然，但我就是能肯定，他不是，他就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个人。” 孟婆陷入沉思，眉头锁得死紧，她一点都没有发现！ 孟若水继续说道，“你看起来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委，所以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若不想说，或不方便告诉我，也无妨，只是哪怕你不说，我也是要自己弄明白的。” 孟婆连忙道，“你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我晕倒后看见他了，他半身被吸进了一块暗红色的巨石，那巨石大约两层楼高，四五米宽，石头埋在黑水池里，黑水有绿光映出，很诡异，那地方我没有仔细看，只记得很压抑，很封闭，没有阳光，你可知道这地方在哪里？或者，有什么头绪？” 孟婆眼中震惊较刚才更甚，孟若水眯起眼，肯定地说道，“你知道。” 孟婆点头又摇头，颤颤地吐出三个字，“熔魂岩。” “熔魂岩？” “对，其实我没有见过熔魂岩，但听你刚才描述的样子，十有八九就是它。” 孟若水追问道，“那石头究竟是什么？” “熔魂岩在阎罗殿的禁区，一个叫弭魂谷的地方，很久之前就被阎王哥哥封了，除了十位殿下谁也不能进。” “为什么会封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起来就很危险的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在那里看到阿然。 孟婆面色露出一瞬的畏惧，继续解释道，“熔魂岩会吸蚀魂魄，以魂养魂，简单说就是提取魂魄中的能量收为己用。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我们地府的刑罚是用于惩罚魂体，抵消罪过，都是遵循因果规则的。但融魂岩不是，它吸魂虐魂，不论奖惩，不论因果，残虐至极。 “而且，会让魂魄彻底消散，灭于天地间，是极度逆天的存在，所以阎王哥哥将这个地方隔出了地府刑罚地狱之外。” 灵魂消散？ 孟若水想起了那一池让她毛骨悚然的绿光黑水。 “这融魂岩只吞噬灵魂吗？会吞噬肉身吗？” “不会。”孟婆答后，又觉得太过武断，“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在我的认知中是不会的。书中记载，融魂岩都是将魂魄瞬间吸入，石上只留下魂印，灵魂于石内消磨，待灵魂消磨殆尽，石上印记消失。所以，我不确定你说的半身吸入究竟是不是魂体。 “何况，吸收肉身需要的神力与吸收魂体相差得非常多，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哪怕熔魂岩的鼎盛时期，也是做不到随意吸蚀肉身的。何况熔魂岩已传被禁锢封闭了万年以上，这万年来，神力又在持续消散中，按理说是不会的。 “又或者，你所见到的并非熔魂岩，是我搞错了。” 孟若水仔细听着孟婆的推测和分析，那个地方她不了解，所以只能通过孟婆去接近她想要的答案。 可每多了解一点，她的不解就又多了很多点。 “那池水为什么是那种颜色，感觉那样冷幽？” “灵魂消失后，魂中的能量被收集，但当时的痛苦，怨气等等所有负面情绪都会遗留下来，由地府的阴气催化，一同转为戾气化入池中。收入灵魂越多，池中戾气越重、越强，下次助熔魂岩吞噬灵魂就越狠厉。 “岩与池相辅相成，是个恶性循环。” 孟若水极力控制着情绪，可眼下还是越发不安，这石头这么可怕，她要怎么救人？ 孟婆安抚她，“我们赶紧把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就能回地府了，禁区我没有进去过，但我知道在哪里，如果焦哥哥真的在那里，我会去找阎王哥哥，哪怕他不管，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我保证。” 猛然，又想到了什么，“如果真如你所说，现在这个焦景然是焦哥哥的话，而他肉身又被困熔魂岩，那他不记得自己是谁这件事也就能说通了。肉身受创会影响魂体，再加上穿梭进小世界也是瞬息万变的凶险事，他一介凡人，又没有肉身做后盾，在这其中失了记忆也是极有可能的。” 看着孟婆歉疚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语气，孟若水没有再问什么。 她说得对，她们只有赶紧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回了地府才不会再如现在这样一筹莫展。 她什么都做不了，明知道在乎的人在受苦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她太熟悉，也太害怕。 此刻，她无比庆幸孟婆在她身边。她没办法再经历一次这样的黑暗，曾经她有景然，勉强挨过了最痛苦的那段日子。 至少，她以为那是她最痛苦的日子。 直到她连景然也失去了…… 那时她才知道，痛苦，永远有更糟，哪怕你已经无法想象。 孟若水真诚道，“孟婆，谢谢你。” 孟婆眨了眨眼，不好意思起来，“不……不用谢的，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孟若水温柔一笑，“好，那我们不谈这些了，翻篇。现在开始一起完成任务，为了你，也为了我。” 孟婆激动地点点头，“嗯！嗯！我们一起！” 孟若水拍拍身侧的枕头，孟婆扬起大大的笑脸，飘去盘腿坐好。 言归正传，两人开始捋任务，“对了，原主活了两世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后来进了你的识海，能看见你看见的。那应该是原主的第一世，后来第二世有个人重生了，所以大家的命运被修改了。” 孟若水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就是没有找出异变之源，“你觉得重生的是谁？” 第14章 千金的小管家13 孟婆凭借自己有限的脑容量开始推测，“冯思星？或者她妈妈？她们俩第一世也出现了，但还没来得急干嘛就被管家小哥哥打发了。如果是她们俩之中的一个人，的确是会在第二世的时候把管家赶出去，而且第二世她们最后是最大的赢家。” 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可实际漏洞太多，孟若水摇头，“不是她们母女，她们之前的试探语气不像是假的，而且冯思星看到景然后，眼中的惊艳并不像早就知道他这个人。自从她们来孟家之后，到今天为止还是在一步步摸索，这样的手段太浅，乱打一通，如果是重生的，不会一点目标都没有。” 孟婆苦恼地托着脑袋，“那她们怎么会提前到孟家来呢？” “这个我会让景然去查一下，看看她们是不是因为接触了什么人才会来孟家。我猜重生的那个人是想在景然还没有完全在孟家企业扎根的时候破坏。但我奇怪的是，原主第一世很早就和管家和好了，第二世却并没有发生，如果这件事和这个人有关，那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原主和孟家，原主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人试图让她远离管家。” “难道是刘书威吗？他是原主的心理医生，很容易影响原主的。” “不会，他第一世明显比第二世过得好，何况弄垮孟家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孟婆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孟若水仍在分析，“还有焦涂，他被直接送来孟家了。所以这个重生的人其实影响了所有人，不光是孟家而已，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孟婆没一个猜对的，有些着急了，“这样吧，他们目标太多太分散，如果要一直盯着需要耗费神力。水水，你让我养九天神魂，这九天我会先离开，闭于你的识海专心修炼，九天以后，我就可以分散神魂去看看他们到底谁有异常了。” “九天时间太长。”孟若水立马就拒绝了，“若是我把他们聚集到一起，你有办法做什么吗？”只要想到焦景然在受苦，她就做不到白白等九天什么都不干。 孟婆眼睛一亮，这是有用武之地了，头都点出了残影，“可以可以，重生的灵魂更厚重，所承载的杂质一定也多，这人若是真的从那么早就开始筹划谋算，那一定可以发现。” “好，那你就不要离开了，我会尽快安排这件事。这之前你养魂的同时能不能替我盯着冯思星母女，看看她们在私下里会不会说些什么有用的？” 孟婆一口答应，“没问题。” 果然还是她家水水聪明！ “确定吗？你可以做到？身体没有问题？”她并不愿意孟婆勉强自己硬撑，毕竟这副小身体从来没有这么透明过。 孟婆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一拍胸脯，“放心吧水水，她们离你近，我费不了什么精神，而且只要盯着她们一处，我完全可以一边修养一边盯着。” 孟若水这才放心，孟婆出去盯梢后，她就着手准备将所有人聚到一起的计划。 准备了两天，才去找孟爷爷商量。 这个时间焦景然不可能在家里，孟爷爷倒是因为身体原因被所有人强制要求不许去公司。 孟若水先去了厨房，端起萍姨刚准备好的鹅胸肉粥去了书房。 她看着手里的粥失笑，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了流食的魔掌，爷爷竟然开始喝粥了。 他们这个家可真是…… 衰！ 想着又担忧起来，这次晕倒把老人家吓得不轻，年纪大受不得刺激，这回身体上一定是损伤了。 回头应该问问孟婆有没有灵丹妙药可以给孟爷爷补一补。 孟若水敲敲书房的门，喊了声爷爷就进去了。 孟爷爷见小孙女端着托盘，赶紧接过来放桌上，“怎么自己拿，你身体还没好，这摇摇晃晃的，烫到怎么办？”嘴上这么指责着，语气却又慢又轻。 孟若水挽上孟爷爷的胳膊，“医生都说我健康得很，而且一天比一天好，怎么爷爷就不听呢。” “就是因为好不容易才开始好转，才更要小心，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养好身体。” “我知道了爷爷，每天都按照医生建议的食谱定时定量吃的，锻炼也是各项指标实时检测，简直不要太听话！” 孟爷爷拿她没办法，“那就好，爷爷只要你健健康康的。” “爷爷，今天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焦涂的事情。” “什么事？” “我想培养他做孟家下一任的继承人。我们收养焦涂的事情外界还不知道，我想邀请各世家，向所有人正式介绍焦涂孟家小少爷的身份，这对他今后在各家行走都有利。 “还有景然，他一直是代理掌权人，这次正好也借这个机会，宣布他转正，正式成为我们孟家的掌权人。 “爷爷你辛苦支撑这个家这么久，我不想再让你为这些事情烦心了。” 这话若是放在别的世家，那一听就是心术不正，要“逼宫”、“夺位”、“争权”了。 可孟家不会，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早就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了。 孟爷爷对焦涂做继承人没有意见，可他担心的另有其事，“掌权人三个字，景然倒是担得起，焦涂由他带着也不会差，这么多年，家族和公司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帮我打理，我虽没有退下来，但其实都是他在做主。只是明面上，孟家有我这个老头子在压阵，哪怕不做什么，那些各怀鬼胎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我是放心景然，可他毕竟不姓孟，我们这种世家，讲究的东西你也知道，只要别人一句名不正言不顺，就能给他使无数绊子。” 孟若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她早就知道，随口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所以，我想和景然订婚。” “嘭！” 门外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孟若水眉头一挑：呀，被听到了。 焦景然今天早早回来，一听说孟若水和孟爷爷都在书房，给自己消了毒就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公司最近和一家有名的设计公司合作，这款包装还联名了个大ip，他特地把试做品拿来献宝，不料这会儿却傻了吧唧的给砸地上了。 孟若水看看呆若木鸡的爷爷，看看那许久没有动静的大门，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直给了。 一个不说话，一个明明在门口也不敲门进来。 所以这两个男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孟若水挠挠头，她是着急了点，可这明明是最好的办法呀。 “咳！爷爷，你说……要不要让景然进来我们再商量？”孟若水凑近孟爷爷，悄悄问。 孟爷爷冷哼一声，故意大声道，“怎么还偷听人说话呢？走开！” 孟若水觉得，此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孟爷爷如果被画成q版，一定是双手叉腰，一副被气出鸡翅膀的模样。脑袋上顶着的“走开”两个大字正挥着自己的横竖撇捺在对焦景然拳打脚踢。 第15章 千金的小管家14 生气归生气，孟爷爷认真问她，“真想嫁给他？” 孟若水学着孟爷爷一本正经的样子反问，“爷爷觉得嫁给景然不好吗？” 孟爷爷撇撇嘴，倒打一耙的小东西，十几年不说话的两个人，刚冰释就订婚，他还不能问问了？ “那书威呢，真的不喜欢了吗？” 这些日子书威不来，若水也没有找他的意思。一开始他以为是两个人闹矛盾了，也就没插手，现在看来，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二人之间的情愫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 孟若水想起原主与刘书威的第一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孟爷爷的孙女，喜欢的确实是刘书威，她不能替她否认。可她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她的灵魂如今在哪里，她昏睡时看到的原主，到底是不是真的，若她那一眼没有认错，也许他们祖孙还有重逢的可能。 孟爷爷摸了摸她的脑袋，满眼都是慈爱，“若水，你身体好了爷爷很高兴，可爷爷觉得，你没有过去快乐了。过去你虽然状态不好，可很努力地在逃出那个束缚，你的痛苦里有希望。并不像现在这样总是心事重重的，虽然笑着，但心里好像装了很多，身上也压着很多，爷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让你有了压力。” 孙女想嫁给谁都可以，何况这两个年轻人他都很欣赏，只要她喜欢，他没有意见，他真正在意的是若水的心情，她的感受。 孟若水靠在孟爷爷肩头，脸上浮起浅笑，“爷爷，我和景然的相处你看得最清楚，我喜不喜欢他，是不是真心想嫁；他对我好不好，有没有把我放心上，爷爷还不明白吗？这么多年，那次意外一直横在我们之间，我们错过了太多，也留了太多遗憾，我不想再等了，矜持换不来幸福，我们本该幸福的。” 原主好歹还拥有过一世纯粹的爱情。 曾经的她和阿然，却只有生死永别。 哪怕他们都顶着别人的身份，哪怕他不记得她，她也想圆一圆这个如虚如幻的梦。 她避开了孟爷爷的问题，替原主问了一句，“之前听说刘医生有个不错的工作机会，好像是哪个高等学府的研究院，不知道他去了吗？” 孟爷爷身体僵硬了一下，孟若水抬起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爷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孟爷爷叹口气，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他拒绝了那个工作机会，去了一个战乱国家做志愿者，和医务人员一起，负责处理病人的ptsd。” 孟若水一怔，不知该说什么，情绪复杂。 她来这个世界有意避开了刘书威，原主的感情她也感受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淡。 可现在她却真心实意地敬佩这个医生。 有的人爱而不得便做尽恶事，还自诩无辜，是无情的受害者，作恶也是被逼无奈。 而有的人，却选择放下自己，去拯救苦难，事了拂衣去。 世间道理从来不以公平衡量，善恶不过人心罢了。 她越来越怀疑第二世的刘书威有问题。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做出那种龌龊事？ 她不信！ 孟爷爷私心不愿孟若水为此烦忧，“他是个好孩子，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希望他平安。” 孟若水将心中感慨挥走，“好了爷爷，我明白的，吉人自有天相，他那么善良，自有天佑。我要去找我未婚夫了，让他赶紧去给我买个大大美美的戒指。” 孟爷爷朗声大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脑门，“不害臊，人家答应了吗？” 孟若水下巴骄傲一扬，“答不答应这事儿都这么定了！”当时听到了没拒绝，现在还由得他说应不应？ 离开书房，孟若水便从栏杆处看到焦景然坐在楼下的厅里捏衣角，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笑盈盈地下了楼，忍不住起了逗他的心思，“听到和我订婚就逃这么快，这么不乐意娶我？” 焦景然“蹭”得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手往身后一藏，结结巴巴，“没，我，没有……” 孟若水倚在楼梯扶手上，忍着笑看他。 焦景然急忙跑过来，又往后退了退，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孟若水也不急，任由他天人交战，都要订婚了还傻呆呆的没表示？那可不行！ 等到红透耳朵的焦景然终于深吸一口气要开口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哥哥姐姐，我回来啦！” 焦景然闭上嘴，幽怨地转身看着这个打断他勇气的小孩。 孟若水终于大笑出声。 天意呀！ 越过散发着哀怨气息的大男人，孟若水自然地伸手牵过焦涂，“饿了吧，萍姨今天准备的点心是红豆糯米饼和热可可，洗过手了吗？” 焦涂点点头，乖乖回答，“洗过了。” 说着还摊开另一只手，张得大大的给孟若水看。脸上赫然写着几个字：瞧，干净着呢！ 孟若水领着焦涂在饭桌上坐好，焦景然还在原地懊恼：这么没用呢你！ “还不过来？怎么？明明是你嫌弃我，还要对我摆臭脸？” “都说了我没有……”焦景然小声嘀咕着，碍于焦涂睁着大眼睛向他招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来了……” 委委屈屈。 萍姨把三份甜品端上桌，香甜的可可香味立刻把焦涂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捧起小熊杯吹了吹，才抿了一小口，暖暖又甜甜的滋味就立马在嘴里散开，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哥哥姐姐快喝呀，好好喝啊！” 这两个大人也真是的！在饭桌上不吃好吃的，一个偷瞄一个偷笑，正经事不干，还要人催，“哎呀，凉了就不好吃了，萍姨做饭很辛苦的，快点吃！” 三人这才一起吃起了点心，若水问着焦涂在新学校的情况，知道他交到了新朋友，小测验也考得很好，多给了他一块饼，“咱们涂涂就是厉害。” 焦景然在完成焦涂领养手续的时候就知道了焦涂的真实身份，和孟若水两人都默契地决定先不和焦涂提起真相。 反正，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就认定这是自己的弟弟了，既然这样，有没有血缘关系，有多少血缘关系，又有什么要紧的。 “这块吃了就别吃了，糯米很饱人的，吃多了晚上吃不下，爷爷看你饭吃得少，今天特地让萍姨做了番茄芝士饭团，还有很多你喜欢吃的菜。” 焦涂听到番茄芝士，眼睛又眯起来了。 听着就很好吃呢~ “好，那我待会儿上去谢谢爷爷。”说着才想起来，“咦？爷爷呢，他怎么不吃？” “爷爷这两天肠胃不好，不能吃这个，而且刚刚喝过粥了。” 不能吃？那也太可怜了！焦涂把剩下的红豆糯米饼塞进嘴里，最后一口可可也仰头喝完，“那我吃快点，吃完去陪爷爷。” 焦景然给他顺着背，“慢点，爷爷不介意这么一会儿。”噎着怎么办？ “知道了，哥哥姐姐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别浪费，我先走了。”焦涂三两口咽下，爬下椅子就跑去厨房了，嘴里还喊着，“萍姨萍姨，我要漱口，然后去陪爷爷了。” 第16章 千金的小管家15 孟若水笑着摇头，才多久呀，这孩子怎么就变得风风火火的了。 吃完下午茶，焦景然寸步不离，紧跟着孟若水上二楼，一路走进房间。左右一看，嗯，焦涂不在！ 赶紧把门关上，再把刚才的委屈摆回脸上。 “糯糯，我都听到了，你和爷爷说要订婚，我们聊聊这个事好不好？” 说完再顺便嘟个嘴好了。 (○｀ 3′○) 一气呵成。 孟若水都要被气笑了，你表演痕迹还可以再明显一点。 “你不是不愿意吗？那我能怎么办？也不能逼你吧，算了呗，当我没说过。” “我愿意！愿意的！”怎么能当没说呢，他都听到了，焦景然拉过孟若水的手，“糯糯，你说你怎么就找爷爷说订婚的事了呢，我还没表白呢。” 听到糯糯说要和他订婚的时候，他从震惊，激动，惶恐，到疑惑，豁然，兴奋，总之是千滋百味。 可稍稍冷静后，又有些可惜。 那些浪漫的事情他还没来得急和她做，这下连求婚这样的惊喜都没机会准备了。 失落。 孟若水不以为然，“哦，那你现在表白呗，准你补一个。” “那不一样！”她怎么这么云淡风轻呢，女孩子不都喜欢男方主动用心准备惊喜的吗。 “哪里不一样？” “不光是表白，还有求婚，我想给你准备一个求婚场面，在你作为我女朋友和我一起约会的时候，我想看你惊喜又感动的表情，想和你去很多有趣的地方约会，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订婚了，多可惜啊。” 孟若水不想理会这个一脸纠结的男人，翻了个大白眼，“订了婚就不能约会了？未婚妻的身份不比女朋友香？拘泥于这些干嘛？难不成你打算订了婚以后就不对我好了？不会再准备惊喜和浪漫了？生日惊喜不是惊喜？纪念日约会不是约会？我们的订婚宴还没办你忘了？可惜你个大头鬼！” 孟若水转身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右手手肘搭在扶手上，左手撩了下头发，风情万种，“算了，也是我冲动了，剥夺了你主动出击的机会。既然你这么想表白，来吧，你家小小姐我准备好了，表白吧。” 好无奈，家里小竹马太多愁善感，她又舍不得看他装委屈。 无解。 焦景然自嘲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傻了。也是，一辈子这么长，只要他有心，每天都可以和她甜甜蜜蜜。 糯糯说得对，补回来！ 想着，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五彩缤纷的布戒指，在孟若水腿边蹲下。 “0_0！！！”这玩意儿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未婚夫怎么有隔空取物的神技？ 若是孟婆在这儿，一定会学着电视说一句：少年，你这操作……甚骚！ 焦景然在她惊愕的眼神下解释起这戒指的来路，“我今天本来带了巧克力回来，包装是公司最近合作的设计师设计的，用了特殊的浸染技术，特别好看，我就想拿来送给你。可惜刚刚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里面应该有点碎了，我就干脆拆开来，用外面的布条做了戒指。”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手艺呢！”孟若水摸着丝滑柔软的材质，大概是焦景然说的浸染技术，让这布戒指看着特别鲜亮。 “刚刚去找你和爷爷就是想把这个给你，没想到听到了你说订婚的事。”焦景然执起眼前白嫩的小手，缓缓把戒指戴上。 毕竟刚编好，又没有骨架，有些不太好戴，焦景然耐心十足，一边调整角度一边缓缓往手指上套，“糯糯，曾经的我，对你有职责，有愧疚，也有过那么几瞬的怨怼。直到你再次接受我，我才发现，我们长大了，我对你的关心和保护，已经和儿时不同。可我还是笨，没有去细想究竟是哪里不同。若不是听到你和爷爷的对话，我大概还不明白，自己对你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焦景然说完后深吸了一口气，改为单膝跪地的姿势，虔诚问道，“孟若水，你愿意嫁给我吗？” 孟若水原本轻快的心情被这句话猛地一撞，眼眶泛酸，“臭东西……” 吸了吸鼻子，双手捧起他的脸，低头轻轻在那双微凉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嘴角微勾，“焦景然，娶我吧。” 焦景然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扣住孟若水的脑袋，顺势加深了这个吻。等两人都气息不稳才堪堪放开她。意犹未尽地又啄了两下后，起身挤进了孟若水坐的沙发里。 两人腻腻歪歪地黏在一起，焦景然上扬的嘴角就没再放下来，捏捏手，揉揉腰。孟若水实在庆幸自己不怕痒，靠在他怀里自顾自欣赏自己的戒指。 “对了，糯糯，那个冯思星不想去参加入学试。” “哦？”孟若水勾唇一笑，似是意料之中。 焦景然鄙夷，“哪个专业都不满意，找的理由还特别多，要是有真才实学也就罢了，我去查了下她高三的成绩，勉强及格而已，还没什么特长。”贵族学校虽说对成绩的要求比不上一等学府，可里头的那些少爷小姐哪个不是从小乐器绘画书法舞蹈样样精通的，冯思星这样什么底蕴都没有的，居然还眼高于顶。 哪儿来的自信？ “她找你帮忙了？” 焦景然皱眉，语气更是厌恶，“那倒没有，她打着孟家的头衔，若不是我事先打过招呼，还真有咱们出过资的会破格收她。” “她找的都是跟我们家有关的学校？” “是，一般的学校她看不上，盯着贵族学校，而且还都挑孟家出过资的。” 孟若水嘁了一声，“孟家名下残障学校那么多，都不用入学考试，身体检查就可以，你问她去不去？” 焦景然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我家未婚妻现在说话可太顺耳了。” 笑过后，想到那张和孟妈妈相似的脸，担心道，“她们母女俩心思都不简单。” 孟若水摸摸他的脸，“我知道的，不会被骗，再怎么样，还有你在我身边帮我把关对不对。正好，你想办法去查一下她们来岚市之前有没有和圈子里的人接触过，或者从哪里得到过什么消息。” “你觉得她们来的蹊跷？”听到这话，焦景然也重视起来，圈子里盯着孟家的人不少，如果有人这么处心积虑要对付糯糯，那他不能坐视不管。 孟若水顺便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是，她们那边你先别管了，我会去找她们母女一次的，你就专心弄调查的事情，接下来我们的订婚宴还要你来办，她们俩再怎么样也不过一对小丑，不必你一直盯着。况且，这次宴会不光是宣布我们俩订婚的消息，还有你掌权人的身份和焦涂继承人的身份。要把能请的人都请来，还有，进门的要求不要放得这么严，只要是跟着拿邀请函的人一起来，都可以。” “我知道了，只是这样的话，在安全上要加强安排。” “这些你做主就行，其实我倒觉得不用太担心，哪怕要跟进来也得要拿着邀请函的人家同意不是，这样大规模的宴会，来参加的人也都有头有脸，不会什么阿猫阿狗都带来的。万一丢了脸，不是要在这圈子里再也抬不起头？” 第17章 千金的小管家16 孟若水把人推远，开始往外赶，“好了，快点去找爷爷弄宴会的事吧。这次人请得多，不能在别墅办，要去庄园，上上下下的安排得忙死你。这邀请函上名头也不好写，不能让人觉得咱们焦涂只是顺便的，设计得从公司调，还有啊……” 焦景然哑然，“不是说都交给我吗？你怎么还这么操心？” 说着又黏上来，“再说了，焦涂在书房呢，他刚才说了要去陪爷爷的你忘了？” 若无其事地重新把怀里人箍紧，嘴里敷衍着不想离开。 心里想的是：这沙发大小正好，甚合心意，以后大沙发都处理了吧。 不利于促进他们夫妻感情！ 孟若水无奈只能由着他去，“说到焦涂，听说他爸妈家族各自的现状都不怎么样，圈子里消息传得快，我们这么重视他，他们会不会找上来？” 别的她倒是不怕，就怕伤害到孩子。 “他们不会闹，一闹就会把自己非法遗弃的事情败露出来。”焦景然轻嗤一声，他们要有那个出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在孟家那么多年都不敢来找茬了。 孟若水想到什么，一下直直坐起来，“我们福利院的手续一直都很严谨，焦涂这样一看就不合法的怎么会进来？” “焦涂当时出生就没有走正规手续，大约一开始就想着弃养了，所以后来在证件上面倒不用多动手。”焦景然在得知焦涂身份的时候就去调查了，那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孟若水了然，“原来是这样，我猜，一开始多半是那女人为了牵制那男人才生下他，毕竟这两个人本来就自私自利，各取所需，不会真心想要孩子。养了几年后，这两个人，一个搞不定家里，另一个又找到了下家，这才都把焦涂当成了绊脚石，就这么送去了福利院。” 真相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焦景然冷笑一声，“也不是第一次了。”眼中隐隐有着恨意。 孟若水抱紧他，“这么优秀的孩子都不知道抓牢，蠢！” 焦景然心头冷意一瞬即消，暖暖得笑出来，“福利院那边关于收养的手续我们已经换了更好的团队和系统，以后会避免出现这种漏洞的。” 不想再提那些不开心的，焦景然问道，“你很久没有参加宴会了，订婚那天，想穿什么样的礼服？” “都行，你说呢？”孟若水耸耸肩。 焦景然知道她无所谓，认真帮她想着，“定几个色系让设计师设计吧，一件晚礼服，两件轻礼服，各备两款，一共六件。你喜欢什么颜色？绿色你一向不喜欢，白色我们等到婚礼再穿，嫩黄色你最喜欢，一定要一件的，其他的话，紫色系神秘典雅，蓝色系优雅大方，粉色系你不太穿，但也可爱梦幻，这些都可以选。黑色系的话，晚礼服不行，轻礼服倒是可以的，就是不太符合那天的氛围，香槟色中规中矩，也大方，不出错又很出服装，可我总觉得跳不出你的特别，可以做一件备选的……” 孟若水听着头疼，“你做主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是嫌烦了？焦景然止住话头，“虽然我家糯糯穿什么都好看，但没有衣服能衬得出你的完美。” 孟若水一愣，瞥他一眼，“嘴上抹蜜了？” 焦景然突然凑近，“尝尝？” 孟若水难得的红了脸，羞恼道，“走开。” 谁来告诉他，她是打开了什么无形的封印吗？这人设一崩三千里了！ 他规矩又得体的小竹马呢？听到订婚消息后结巴又委屈的小竹马呢？ 难道被这大黏狗吃了？ 好好聊着天怎么就猝不及防蹦骚话？ 完了……养歪了！ 躲着那张如影随形的脸，孟若水佯装镇定地决定道，“晚礼服就深色系，轻礼服就浅色系，具体颜色让设计从刚才几个色系里挑，再出方案过来，不要包臀和斜肩设计，大方稳重些就行，没有其他要求。” 焦景然看着害羞的未婚妻，心里被填得满满的，答应下来，“好，我去办。” . 孟若水花了几天的时间和焦景然一起拟宾客名单，孟婆修为稳定性太差，如果这一次将那个重生的人漏了，也不知道下次还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再找到。 等宴会的时间定好，请柬也设计完制作出来，孟若水大摇大摆地去了隔壁找冯思星母女，这么多天没见，也不知道孟婆那里有没有收获。 孟若水刚按了门铃，还没等到有人来开门，就见孟婆的脑袋从门的正中间冒了出来，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水水你来啦？”孟婆浑然不觉这招呼打得有多诡异，笑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恩，没几天前那么透明了，看来养得挺好。 冯姨母慢吞吞地打开门，看清楚来人，才一脸热情道，“若水啊，今天怎么来了？快进来。” 孟若水好笑，这不是她家吗？这别墅她可没送出去，居然成了被招待的那个了？ “我和你表姐去找过你几次，都不碰巧遇见你在休息，才没见到。”冯姨母一脸可惜。 “没事，我来也一样。”孟若水越过她，自顾自往里头走，在沙发上坐下，几步路就拿回了主人的做派。 冯姨母在她身后表情僵硬，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没教养”。 两人寒暄了几句，冯姨母也没问来意，开口问道，“姨母看你脸色越来越好了，有没有考虑过再回校园？反正这两天星星也在考虑去哪个大学，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喜欢那个氛围的，总窝在家里对身体康复也没有好处是不是？” 孟若水心里呵呵一笑，冯思星那叫“考虑去哪个大学”？明明叫“考虑如何才能靠歪门邪道混进大学”。 “姨母说得对，一直待在屋里，的确对身体没有好处。” “你看，我就知道你是想去学校的，可你身体虽说比过去好多了，气色还是差，不然让星星吃点亏，去陪你吧，给你拿拿书包，你万一有个不适，还有人照顾。” “可我和表姐不太可能去同一所学校的，像我们这种世家出身的，需要学的东西侧重点和普通学府教的内容是不同的，师资、课表都不一样，除了专业必修课，还要接触和家族有关的东西，时间都是压缩着用，姨母去打听一下就知道，基本上都是要将四年的专业知识一点不落地在一年以内学完。实习都是家族给的大项目，那任务可都是继承人考验级别的，哪怕不是继承人，也是根据培养方向出题，过关了才给毕业。像我这样的，虽然孟家不会给压力，但是毕竟不是家庭教学，学校的毕业证书还是很难拿到的。” 冯姨母若是个聪明的，就能听出贵族学校不适合冯思星，不光是学习比普通学校辛苦，毕业证书的含金量还低。 更重要的是，世家长大的孩子，特别是继承人，都是进大学之前就开始接触自家产业的，冯思星进去，又没有抱着好好学习的心，不知道要作出多少幺蛾子。 可冯姨母就是个蠢的，听了这话，更想让冯思星跟孟若水一起上学了。 心里想着，哪怕读书上没结果，多认识一些大家族的继承人，也是好的呀。 端着一副大气又无私的架势，“当然是迁就你了，都说了是方便照顾你，星星聪明，去哪个专业都是一样的，学东西也快，你学什么就让她学什么，难不倒她的。” “姨母你又来了，上次不就说过了吗，表姐这么有本事，当然是去有名的学府发光发亮更好了，不用为了我受这些委屈的，再说我身边有保镖和医生，表姐在旁边也派不上用场，况且，我去学校上学这事爷爷还不知道同不同意呢。” 再有名的学府又怎么样，每年那么多毕业生，哪比得上在贵族学校认识几个二代，踏进世家圈子里好？ 冯姨母还想说什么，被孟若水打断，“我今天来是送请柬的，是我和景然的订婚宴，时间定在12月13，姨母可有时间？” 劝，她意思意思劝过了。既然听不懂人话，那以后吃了亏就怪不得她了。 冯思星是无论如何都会自己想办法进贵族学校的，到时候这因果，自然也算不到她头上来。 “订婚？”一声突兀的叫声从楼梯传来，孟若水循声看去，唇角又勾了起来，这不是姗姗来迟的冯思星嘛。 第18章 千金的小管家17 孟婆看着二楼飘荡着的浓浓黑气，一股不适从心底升起，皱起包子脸飘到孟若水身边，“水水，她恶意好深，我刚休养没几天，不舒服。” 冯思星站在楼梯口恨恨地盯着她，瞪大的双眼中满满都是不敢置信。 孟若水挑眉，只当没看到她捏紧的双拳，缓缓道来，“是啊，他本来就管理着我孟家所有的产业，这次订婚，也想着顺便再走个形式，正式提一下他掌权人的名分，以后爷爷再偷懒也能找到借口了，省的老是跟我抱怨他不想去公司。” 孟婆眨眨眼，小小的脑袋里浮现出昨天刚刚从隔壁小姐姐的手机上学到的三个字：凡尔赛。 冯思星失魂落魄地走下来，她就知道！上次一见，焦景然身上的气质就跟她从前见过的那些不成熟的小男生完全不一样，还长得那么好看，刚刚听孟若水说，整个孟家都被他捏在手里。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订婚了？ 她还没有好好认识过他呢，他怎么能订婚呢？ 等他发现她的好，肯定会爱上她，到时候岂不是要后悔？ 冯思星脸上阴晴不定，表情变了又变，被冯姨母狠狠瞪了一眼，没出息！ 倒是她小瞧这管家了，原本以为只是个下人呢，居然把主人家的小姐勾到手了，看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孟若水这身体，弱得碰都碰不得一下，这男人为了得到孟家，也算是忍辱负重了。 冯姨母脸上挂着假笑，试探道，“那要恭喜你了，只是这焦管家，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世家最讲究家世，掌权又怎么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做管家就算比佣人好听点，娶了大小姐那就是要鸡犬升天了，如果家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亲戚，不说孟家那个老头，就是孟家的旁支也不会看得起这么拉低身份档次的姑爷吧。 孟若水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弯的唇角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反倒是藏着冷刀子一般让冯姨母背脊一凉。 “姨母和景然不会有过多的交集，这些也就不用打听了。订婚宴在城郊的庄园里办，那日姨母和表姐若是有空，我会派司机负责接送你们，如果没有时间就算了。只不过……” 孟若水拉长了音，笑意稍稍深了些，却依旧不带温度，意有所指道，“这次岚市中所有世家以及高位者我们都会邀请，姨母若是不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冯姨母讪讪一笑，“我也是不放心，你别多心，妹妹不在了，我这个做姨母的，自然要帮你把关，毕竟孟家家大业大的，如果碰上个狼子野心的……” 孟若水收起了本就不明显的笑容，冷着脸打断道，“景然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也是爷爷一手培养，如果不是他一直不愿意，孟家早就全权交给他了。可虽说他名义上只是代爷爷暂理事务，实际上从公司运营，到产业管理，都是他一手操持。爷爷一直挂心我的病，工作根本无暇顾及，若不是景然得力，里里外外都抓着，孟家早就被其他家族分噬了。怕就是你们孤儿寡母的千里迢迢来投奔，我也没办法收留，更别提用这别墅招待了。” 孟婆在一旁啧啧啧，摇着头，双眼闪闪发光，里头都是崇拜，又有一个刚学的菜名自然而然跳出脑袋：虾仁猪心。 她家水水就是厉害！讲话一点面子都不留，叫大姨妈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孟婆连身上不舒服的感觉都忘了，下定决心要好好竖起耳朵学，以后有了实体就不能在坏人头上画粑粑泄愤了，嘴上功夫很重要！ “等确定了有没有空，让人回信来就行。”不等这母女俩有反应，孟若水就拿起膝盖上的手包站起身，出门前又说了一句，“天气挺好，我在院子里坐会儿再走，你们别拘束。” 说完，也不管冯思星要吃了她一样的眼神，走去花园和孟婆聊天了。 “妈！你看她，一点礼貌都没有，当自己家一样！”冯思星扯着冯姨母的袖子抱怨，又不敢让刚出门的孟若水听到，只能压着声音。 根本没想过，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家。 冯姨母心里一样很膈应，没想到孟若水这么小气，一栋别墅而已，一点都没有要送给她们的意思，刚才说话又这么不客气，只能开始埋怨自己不争气的女儿。 “不是叫你跟她搞好关系吗？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一点都沉不住气，你要是真看上了那个管家，等你表妹信任你以后，不是更好名正言顺地往他们身边跑？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笨死了！” 冯思星嘟起嘴，她才不想亲近那个什么表妹呢，她又不比谁差，干嘛非要做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啊。 “妈，明明你和孟若水她妈妈是双胞胎，她怎么这么冷血啊？一点都不亲近你！” 这和她们母女预料的完全不一样，那人不是说孟若水这么多年都为了她父母的事一直生病吗？怎么见了她妈妈的脸会无动于衷呢？ 她们好心好意来解她思念母亲的苦，说不定还治好了她的心病，她不应该对她们言听计从吗？居然还说她们投奔。 真是虚伪又恶毒！一点都不懂得感恩！ 冯姨母提醒道，“你好好准备，这两个月多去做做脸，我过两天去让孟若水给你做套礼服，这种宴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没一件像样的礼服肯定不行。那天你就跟着她，多认识认识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知道吗？” 冯思星点头应好，想到那种漂亮又昂贵的裙子，心里才好受一点，可是想到订婚宴的女主角不是她，不甘心的情绪还是压不下去， 之前去孟家，她都没有好好打扮，焦景然没有好好注意她的脸而已，这两个月就听她妈妈的，好好保养，一定可以吸引到那个优秀的男人，等焦景然爱上她，她不就是总裁夫人了吗，不就连孟家都是她的了吗？ 想到这美好的未来，她心里着急起来，问道，“妈，那你现在怎么不去呀？她不是就在院子里吗？” 冯姨母也烦了，她今天被孟若水噎得不行，一口气还没顺下去呢，怎么会愿意去她面前找晦气？ 没好气地道，“我不得找个理由吗？先等个两天，让她觉得我们是不想让她帮忙的，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几天都找不到好地方做裙子，所以迫不得已才去找她。当然最好是在这两天里她能主动来送裙子。不来的话我们就挑个人多的时候过去，让她当众不好拒绝。不然就她刚才的态度，她如果说不帮，你能怎么办？”这女儿到底是不是她生的？怎么她的精明一点都没学到呢？ 冯思星看她不耐烦的样子，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念头，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她这么有钱，还差这几条裙子？” 果然又坏又抠门！如果是她的景然哥哥来送请柬，肯定会事先就准备好很多漂亮的小裙子给她挑选的。 第19章 千金的小管家18 晚秋的阳光温暖而柔软地洒满石子路，孟若水缓步踱至后院，在编藤秋千上坐下。 “有发现什么吗？”她随意问着，冯思星母女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身后一路跟着飘来的孟婆趴到了一旁的花坛上，来凡界这么久，她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觉得有意思，可最喜欢的，还是天地间的阳光。 眯着眼晒太阳是她最留恋这凡界的平和与恬静。 “怎么傻了？”孟若水摇着秋千看着眼神直勾勾的孟婆。 后者捧起自己肉鼓鼓的小脸，深深叹息，“水水，你好美啊。” 好羡慕~ 她哪怕在鼎盛时期都没有过这么尖尖的下巴，脸再小有什么用，阎王哥哥总说她是奶娃娃，还把她的脸颊捏得瘦也瘦不下去。 更别提现在这个有婴儿肥的正宗奶娃娃样了。 哎……短手短脚肉包脸。 孟若水被她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点懵，几天不见，怎么比阿然还会吹彩虹屁了？ “说正事，这两天有没有探听到什么？” 算了，不管，反正孟婆时常抽风，正常。 孟婆坐起来，“有呀有呀，首先，她们俩跟水水你猜的一样，都不是重生的哟，难怪笨得要死。” 撇了两下嘴，重重表达了自己的鄙视，接着说，“大姨妈和大呆莲最近老是吵架，有一次听她们说，是有人让她们找来岚市的，还把孟家的情况和她们是孟家亲戚这件事无条件告诉了她们，但是她们没有说名字，只提到说那人是个女的。” 孟若水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大呆莲指的是冯思星。 都七千年鬼龄的老鬼差了，怎么还有给人取绰号的毛病？ “水水，你说那人是为什么呀？什么都不图吗？”少女身姿的老鬼差满脸疑惑。 “不是那人无条件告诉她们，而是她们本就贪婪，一得知自己是孟家的亲戚就自己找来了，正巧合了那人的意罢了。” 孟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转而问道，“水水，你刚刚说，你要和焦哥哥结婚了呀？” “嗯，12月，那天我会尽可能聚集更多的人，你和她们母女一起来就行。” “她们不去怎么办？” “放心吧，她们俩一定会去的。” 她们母女俩来岚市就是想攀权附贵，她现在把所有权贵聚在了一起，还给了她们入场券，这对贪心不足的母女怎么可能错过？ 果然，这话一出，孟婆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水水说会去，那就一定会去！ 至于原因，她不想听，反正听了她也不懂，懂了也会忘的。 所以，她乖乖听话做事就行了。 “那天我要穿最好看的裙裙去参加你的订婚宴！”孟婆开始在脑袋里搜索合适的裙衫，她要拿出最大的诚意和礼节去宴会。 孟若水看着开始赤橙黄绿变起样子的孟婆，担心道，“不是说这么做会耗费神力吗？” “那也要穿，这可是你和焦哥哥的订婚宴哎！”孟婆兴致勃勃，一副谁也拦不住的架势。 只是一想到还要和水水分开那么久，又漏气了，衣服也不换了，蔫蔫地趴回花坛上，“水水你记得多和我说话呀，这两天我神力恢复很多了，可以和你说话的。”水水不在身边，孟婆觉得连听保安大叔们唠嗑都变得很无聊。 没意思。 “好，有任何进展我会告诉你，碰上有趣的事情，也会和你分享。” 孟若水答应，眉眼柔和，其实她也没有什么非要和孟婆说的，今天也是想留下看看她而已。 从孟婆独自来盯梢到现在，自己居然越来越担心她，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有事，是生存了几千年的半神半鬼，是很强大的存在。 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担心她受损的修为，担心她流失的神力，担心她越来越趋于透明的身体，还担心她整日冒冒失失的伤到自己。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任务，一个跳脱地问，一个耐心地答，直到太阳渐渐暗下去，孟若水才离开。 回到家，下了课的焦涂跑出门来迎接她。 “姐姐，你回来啦，我们下周有舞台剧，你会不会来看？” 孟若水把手包交给萍姨，一边给双手消毒一边问道，“什么舞台剧？” “是我们老师改编的愚公移山的故事，我扮演里面愚公最好的朋友，这个角色是我们自己加进去的，他经常会劝愚公做事要注意方法，把坚持不懈的好品质放对地方，会事半功倍。” 孟若水挑眉，这角色倒是有趣，看来把寓言改得更鲜活立体了。 “听起来很有意思，我会去的，还会带着相机把我们家涂涂第一次登台的样子拍下来。演出时间定下来了吗？” 焦涂一听孟若水会去，高兴极了，嘴角翘得高高的，回答道，“定了，下个星期五，老师说明天会发正式的通知，可我想先问问你。”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哥哥呢。” “哥哥忙，还是不打扰他了，姐姐去我也高兴，和哥哥去一样高兴。”虽然哥哥是亲哥哥，可是他也喜欢姐姐和爷爷。 孟若水捏了捏焦涂的小鼻子，小东西怎么这么懂事，“忙也不能错过弟弟的舞台剧演出，姐姐会提醒他把那天时间空出来，如果爷爷身体好的话，我们一家人都去。” “我身体好得很，涂涂的演出怎么能不去？”爷爷洪亮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带着赌气的情绪。 焦涂吐了吐舌头，凑到孟若水耳边小声道，“爷爷怕我们会不带他去，发小孩子脾气了呢，我去哄哄他。” 孟若水应了声好，就看焦涂蹦蹦跳跳地往书房跑，嘴里喊着，“爷爷，你在干嘛呀？我来陪你下棋好不好？” 自从焦涂来了以后，陪孟爷爷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孟爷爷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不是焦涂要上课，大概会天天带着他去钓鱼游泳下棋打球。 孟若水想到刚来这个小世界的时候那个憔悴的老人，实在无法把现在的孟爷爷和他联系起来。 。 焦涂演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孟家全员一早就打扮地美美的去给他捧场。 孟爷爷更是特地做了一套新西装和一件酒红色的大衣，搭配着最喜欢的银色握手的绅士手杖，骚气满满地来给焦涂撑场子。 焦景然和孟若水，只能无奈地跟在孟爷爷后面，为了配合他的风格，两人也选了比较深的颜色。 焦景然一身藏青色条纹休闲西服，孟若水一件宝蓝色抹胸及膝裙，外加一件黑色云肩外套。 三人一出场，就是极度吸引眼球的存在。且不论这家逆天的颜值，就是孟家由校长几人亲自迎进去这一点，便让人无法忽视。 孟老爷子低调多年，孟家千金又是自幼闭门不出。 而焦景然，孟氏集团的一把手，连身边的八大助理都是各大家族奉承的对象。 这几人聚齐出动，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竟然只是去学校看学生们的舞台剧。 一时，各家家长都有些后悔没早早重视起这次机会，该让孩子争个多露脸的角色的！ 三人拒绝了去休息室的建议，直接去了演出礼堂。 在第一排坐下后，孟若水提议道，“蒋校长，我想去后台看看焦涂，他刚来学校没多久，我怕他紧张。” 蒋校长哪敢有什么异议，孟千金一路对他有礼，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一点都没有轻视他的言行和眼神。 立马答应下来，“当然啦，焦涂的情况我听他班主任提过，在班级里融入得不错，连陆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少爷都很喜欢他。不过集体活动焦涂是第一次轮上，的确容易紧张，孟小姐想得周到，我带您过去。” “景然你在这儿陪爷爷吧，别忘了把相机准备好，我去看一眼就回来。”焦景然这张脸太扎眼，很多人认识，她就想看一眼焦涂上场前的状态，给他加个油就回来，没必要去太多人。 第20章 千金的小管家19 孟若水跟着蒋校长来到后台，发现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气氛凝重，几个老师脸上也满是焦急。 被大家围在最中间的，就是焦涂，小小的人失落地看着地上被墨水浸湿的演出服，悲戚戚的让人心疼。 “涂涂。”孟若水唤了一声。 焦涂听到自己的名字，倏地抬起头，心底的委屈一下冒了出来，跑过来扑进孟若水怀里。 小声道，“姐姐，衣服脏了。” 小东西声音略有哽咽，听得孟若水心疼不已，大约猜到了地上那件衣服是焦涂的。 孟若水身后的蒋校长刚刚进后台没看到人的时候，心里就不安起来。不料果然出事了，还是孟家的小公子。 蒋校长只觉得自己现在随时有发心梗的可能，孟老爷子和焦景然那个煞神还坐外面呢呀。 哎哟喂！ 孟家人都敢碰，哪家的崽子胆子长上天了？想死别拉上他呀！ “这是怎么回事？”蒋校长气急败坏地问几个老师。 焦涂的班主任站出来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就是焦涂要去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演出服不见了，大家帮忙在角落找到了，还不知道被谁倒了一瓶墨水上去。 一个圆圆脸的小男生从孩子群里蹭出来，“焦涂你别难过了，我的角色给你演吧，反正我家也没人来看，你一直陪我对台词，肯定比我演得好。” 焦涂闷闷地埋在孟若水怀里，没说话。 “哎呀，你别难过了嘛，我戏份是最多的，又是主角，你不吃亏呀！” 孟若水看了看小男孩身上的演出服，棉麻的古装短衫，直筒筒的裤子，还有一顶软趴趴的帽子，一身的原木色，倒是和愚公这个角色很符合。 另一个小女孩这时也跑过来，“啪”的一巴掌拍在小男孩头上，“你话怎么这么多！坏蛋还没抓到呢，演什么演！”语气老成得很。 小男孩撅起嘴，揉着脑袋嘟囔，“我这不是安慰他呢嘛，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小女孩嫌弃地白他一眼，和孟若水打招呼，“姐姐好，我叫宁佳文，家里都叫我文文，是焦涂的朋友，他是陆川。你一定要把坏人抓出来呀，演出服都是我们大家一起做的，是大家的心血。” 陆川，也就是刚才圆圆脸的小男孩听到这话，也忘了揉脑袋，大声同意道，“就是！袖口上的叶子都是我缝上去的！” 孟若水感受到他们对焦涂释放的善意，回了一个感激的微笑，“放心吧，我是和校长一起来的，他一定会查出这件事是谁做的，我也不会轻易算了，这种恶劣的行为一定要制止。文文和陆川对吧，你们好，我是涂涂的姐姐，既然你们都是焦涂的朋友，那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玩。” 宁佳文大方答应下来，她喜欢这个漂亮的姐姐。 陆川则是害羞地笑了笑，想着，这姐姐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焦涂不喜欢姐姐对别人那么温柔，小声道，“他们没空……” 陆川急忙反驳，“有空，怎么没空，我随时都有空，我家没人管我的。姐姐你不知道，涂涂就是太害羞了，平时也这么口是心非的，其实他可喜欢和我一起玩了。” 焦涂小脸一红，“谁喜欢了？还有，谁允许你叫我涂涂的？” 陆川这男的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自来熟，还瞎说瞎叫的？ 陆家和宁家这是不得了了呀，孟家可是十几年没进过外人了，哪怕十几年前，那也是除非至亲好友才能进得去的。 蒋校长走着神，心里啧啧啧的，腹诽半天，都没听到身边人已经叫了他好几声。 “蒋校长……” 听清楚孟若水喊他的声音，蒋校长一个激灵，下意识接过话，“您放心！一定查清！” 擦了擦额头的汗，顺便祈祷了一下自己刚才走神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表情被发现，才转身问道，“去调监控了吗？” 班主任摇摇头，“没有，我们刚刚打电话问过保卫室了，后台的监控除非申请，不然是不开的，今天也是我们疏忽了，想着都是孩子，只申请开了舞台和礼堂的。” “那这墨水是哪儿来的查了没有？” “墨水都是放在道具间的。” “去看过了吗？” “还没，我们也刚发现这事，正想去呢。” 蒋校长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孟若水。 后者直接开口，“去看一下。” “好。”蒋校长带头，领着所有人去。 孟若水牵着焦涂的手，两侧跟着陆川和宁佳文。走到放墨水的架子前，一瓶一瓶拿起来看。 把盒子里的七八瓶墨水一一掂量了一遍，还将开过封的墨水瓶都打开盖子看了眼，才道，“都是新的，拆过的也没用掉多少，墨汁也没被换掉，所以空瓶子不在这里。但是我刚刚看，那件弄脏的衣服附近也没有。” 班主任分析道，“今天我和几位老师分别带着同学们过来，虽然不是同时到的，但之后没有人离开过。演出服也是大家自己带来的，所以一定是那之后发生的事，这样的话，墨水瓶就没有被带走的可能。要不然看一下大家放东西的地方吧，还有书包。” “不行！”话音未落，人群中的一个小男孩大声吼道。 宁佳文脸色一变，气愤道，“叶浩，又是你！” 陆川也冲了出来，“就是你把焦涂的衣服弄脏的，所以才不敢给我们看书包吧！哼！你怎么这么坏，焦涂考第一名的时候你就冤枉他作弊！”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的确是叶浩的嫌疑最大，焦涂平时不声不响的，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虽然是领养的，但领养他的可是孟家，他们都被家里的大人或提醒或警告过，哪怕没办法交好，也不能得罪，他们哪敢不听话。 何况焦涂身边还有陆川和宁佳文围着，陆川是陆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孩子，父母常年不在家，无法无天，小小年纪就跟个混世魔王一样，根本没人敢招惹。 而宁佳文，那是连陆川都怵的人，战斗力可想而知。 也就是叶浩，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处处要和焦涂作对，每次都被陆川和宁佳文，一个明骂一个暗贬，怼得惨不忍睹，还是不依不饶送人头，所有人都在怀疑他脑子是怎么长的，真的蠢到丢人。 孟若水眉头皱起，低头问焦涂，“他说你作弊？受委屈没？为什么回家都不说呢？” “他说我没读过书，不可能考出好成绩。” 焦涂是孟家从福利院领回来的，但在福利院里到了年纪也是要读书的，可叶浩不知道，他只知道焦涂是孤儿，是没爸没妈，连书都没读过的野小子。 焦涂并没有直接回答孟若水的话，可她听懂了他言外之意。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周身气息冰冷了许多。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叶浩，若有所思。 这孩子……姓叶？ “这是怎么了？老师，我家阿浩在吗？”一道袅袅的女声传来后，一名穿着白色宽肩带衣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大约二十左右的模样。 叶浩转过头，“哇”的一句哭嚎出来，撞开人群奔了过去。 第21章 千金的小管家20 年轻女子被撞得踉跄了一下，叶浩抱紧了人的同时，还不忘看向焦涂，“姐姐，他们都欺负我，还冤枉我，还想陷害我！”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沉下了脸。 孟若水轻拍焦涂的背，让他别在意，这对姐弟交给她吧，敢这么对她弟弟，怕不是当她孟家是假的。 她想起在福利院时孟婆和她提到的叶家，好像就是焦涂兄弟的妈再婚的对象吧，那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蹦跶得很欢的叶家小姐？ 叫什么来着？叶依依？ 叶依依站稳后温柔地摸了摸叶浩的头，“好了好了，先别哭，谁欺负你了？受了什么委屈慢慢说给姐姐听，老师不是也在嘛，会给你做主的，乖，快别哭了。” 叶浩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手不停地指着焦涂，大声控诉，“就是他！就是他！明明他才是新来的，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就怂恿全班孤立我。就是他！” 叶依依诧异没有背景的小孩居然还能进这所学校，不甚在意地朝焦涂那儿瞟了一眼。 对着班主任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邓老师，我们家阿浩年纪小，性格又单纯，以往身边朋友也都是天真无邪的，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恶意。我们也是相信学校的环境，才没想这么快教他社会的真实和残酷。现在孩子受了委屈，说话声音大了点，邓老师别怪他。不知道老师问过事情原委了吗？对于无故挑事者的惩罚决定了吗？” 孟若水冷眼看着，好一朵绝世大白莲！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在这里义正严词的。 看着比冯思星要聪明，至少沉稳了不少，但说出来的话一样让人反胃。 班主任邓老师也觉得这话听着别扭，尴尬着想打打圆场，可碍于叶浩的行为和校长对孟若水毕恭毕敬的样子，一时不知该怎么糊弄这场面。 陆川没有那么多顾虑，往前一站，撩了两下袖子，对着叶浩就吼了起来，“呀呵！你可做个人吧！欺负你？你别欺负人就不错了，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啊？你脸呢？” 宁佳文把陆川的袖子撸回来，明明是伸张正义，偏要做出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再加上还穿着演出服，活脱脱就是个古代强抢民女的恶员外形象。 “他做不做人关你什么事，自己衣服穿穿好。” 叶依依认出这是陆家和宁家的孩子，叶家这么多年，虽然也一步步发展到了各家族将近中游的水平，但和这两家的家世还是完全不能比。 亲昵地笑了笑，没有因为他们的话流露出一丝生气和责怪，还好心缓解气氛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可别被有心人骗了，咱们这种家世，很容易遭人嫉妒的。姐姐也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时间长了你们就会知道了，这世界上也是有坏人的，跟咱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回倒是宁佳文听不下去了，这种讨好又端着的恶心模样，她可见多了。和她们宁家旁支的那些亲戚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简直异曲同工。 许多不好的回忆涌了出来，宁家家主继承人的气质和威仪一下就不自觉显露出来，语气强硬道，“我和陆川都和叶浩不熟，不知道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只知道在我们两家，都是教育孩子是非好歹都要靠自己的双眼去辨别，不是靠猜，也不是靠偏听偏信。” 说完，也不顾叶依依渐渐僵硬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叶小姐还是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不至于待会儿太丢人。” 回头一把扯过陆川，拉到孟若水身边站好。 陆川这会儿心情好极了，还是文文厉害，两句话就能把叶浩的姐姐怼闭嘴，不愧是他的好朋友。 那个大人和文文比起来，又怂又弱笑得还丑，还想做他们姐姐？ 嘁！yue！ 孟若水挑眉一笑，这俩娃娃可以呀。进可攻退可守，都不需要她出马。 捧起焦涂的脸，轻声问，“小涂涂，还想演出吗？” 焦涂刚长了点肉的小脸被揉得挤在了一起，犹豫了良久，才小小“嗯”了一声。 想了想又说，“我演出服上的装饰都是陆川和宁佳文帮我做的。” 陆川虽然很吵，咋咋呼呼的，但是帮他缝得很仔细，手指都被扎了好几次。 宁佳文对陆川很凶，可是对他一点都不凶。叶浩说他作弊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他。 他可以受委屈，但他不舍得他们的心意。 他想穿那件衣服，想穿在舞台上让所有人看到。 叶依依这时才看清孟若水的脸，明显的怔愣了一瞬，又恢复了微笑，好像刚刚被两个孩子下面子的不是她一般，还主动走来打招呼，“你好，我是叶浩的姐姐，叶依依。” “孟若水。”不似叶依依的热切，孟若水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说他家焦涂没爸妈？不好意思，生他的那个女人，就在你家。 孟若水打过招呼后，不再理她，直接对蒋校长说道，“查书包吧。” “不行，不能查书包，姐姐，他们要翻我书包。”叶浩着急地扯着叶依依的裙子。 叶依依按下叶浩的手，“孟小姐，私自查看别人的包，不太好吧。” 她两次和孟若水搭话，都没得到对方一个正眼，叶依依有些气恼，接着说，“马上就要演出了，孟小姐不知道为何要纵容这个孩子做出这种事情，莫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怀疑我弟弟？我叶家虽然比不上孟家，但也是有脸面有教养的家庭。孟小姐若真的丢了什么，不如去查查那些家世不好的，或者去看看会不会落在座位上了。后台这样的地方，还是别来妨碍孩子们准备的好。” 叶依依以为焦涂冤枉叶浩偷了孟若水东西才要翻他书包，心里更厌恶这种穷不拉叽的家庭出来的小孩，说不定就是自己眼红偷东西，还嫉妒阿浩出身好才诬陷他。 孟若水注意到叶依依看向了焦涂，赶紧把人拉到身后，挡住了她阴毒又不屑的眼神。冷声道，“心思恶毒，仗势欺人，是非不分，知错不改，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这些都是叶小姐口中的脸面和教养？那我孟家还真没有。” 叶依依差点绷不住脸上虚伪的假笑，“孟小姐说话太过分了吧。” 孟若水淡淡移开眼，“校长决定了吗？要怎么办？” 蒋校长毫不怀疑，如果他有一丝迟疑，孟家下一刻就会自己动手。 当机立断走到了叶依依面前，“叶小姐，孟家的焦涂演出服被人恶意用墨汁破坏了，我们之前也只是在找用完的空瓶子，也没有说要搜查，叶浩这个时候大吼大叫的，说不愿意让人查书包，叶小姐还没有了解事情经过，就在这里指责别人欺负叶浩，说别人过分之前，至少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焦涂？”叶依依惊讶地问，连眼睛都瞪大了，不难看出这个名字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孟若水看在眼里，在心里喊了孟婆过来。 下一瞬，鹅黄色襦裙的孟婆在她眼前出现。 “水水，怎么了？” “那个就是叶依依，你跟我提过的，你看看焦涂兄弟的妈再婚是不是嫁进了她家，还有，我怀疑那个重生的人是她。” 孟婆顺着孟若水的眼神看去，绕着叶依依转了两圈，一股厚重的灵魂气息向她扑来。 第22章 千金的小管家21 叶依依听到这话，再看看弟弟越发闪躲的眼神，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不可能再反口，“原来是这样，我家阿浩虽然小，但也懂得什么叫做隐私权，连我这个姐姐也从不碰他的东西。书包是私人物品，哪怕是学校，也不能随意决定说查就查。这不是在告诉小朋友们可以随便窥探别人隐私吗？” 蒋校长这下也恼了，这小姑娘听不懂人话吗？还阴阳怪气地指责他们学校教育缺失，脑子是有多少坑。 “我们也没有要查得多仔细，打开看一下有没有墨水瓶就可以了，又不翻看试卷和书本，更不会乱动其他私人物品。再说了，检查都由学生自己动手，老师只看一眼，确定瓶子不在就好了，跟过飞机安检一样，也不会让别的同学参与检查，怎么会触碰学生隐私呢。” 叶依依仍旧一步不让，“那也不行，又不是执法人员，孩子有不愿意接受的权利吧。” 孟若水趁着叶依依和蒋校长争论的时候，和孟婆交流。 “怎么样？看出来没有？” “就是她！她的灵魂厚度有近百年，一般投胎后，随着记忆的剥除，灵魂也会随之净化。她一定有重生前的记忆，才会累积了浓厚的灵魂气息。”孟婆激动地说道。 “知道了。” “水水，你也太厉害了，不是说要等到订婚宴吗？怎么就发现重生者了呢。” “也没什么厉害的，多亏你告诉过我叶依依的存在，之前也是我们把她疏忽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孟婆小手叉腰，准备好好大显身手了。 孟若水嘴角一扯，喊了一声，“蒋校长。”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二人的争执停下。 蒋校长早就不想理会偷换概念还死缠烂打的叶依依了，直接扔下她，来到孟若水面前，“孟小姐。” “既然叶家觉得这件事校方没有资格处理，那就报警吧。由警方来处理，叶小姐不会再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了吧。” 叶依依听到后，再次反对，“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闹到报警的地步，这里都是孩子，吓到大家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女人为什么会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听她的？ 孟若水嘲讽道，“那叶小姐想怎么样？” 叶依依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衣服已经脏了，要再上台也不可能了，可大家还是要按时演出的，这个角色没有服装那只有取消了。你在这里咄咄逼人的同时，怎么不想想自己已经影响了大家重新再顺一遍剧情呢？大不了我家叶浩大度一点，把他的角色让给焦涂就是了，也算是看在他是新入学的同学份上，以后衣服自己看好，别再出这种问题就是了。” 孟若水都要给她鼓掌了，这颠倒黑白的超能力之强，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叶依依身上厚重的哪里是灵魂，根本就是脸皮。 “安排的可真是到位啊。我没看错的话，叶浩演的就是棵树吧？这角色需要让？愚公移山，山上山下的，多一棵少一棵有什么区别？需要你这个始作俑者来好心？” 叶依依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高傲了扬起下巴，“每个角色都是一样重要的，孟小姐这么说，是看不起演大树的同学吗？” 孟若水不吃这套，冷哼一声，“只是看不起你而已。” 肇事者摆出施舍的姿态装起了救世主，指责受害者的同时，还想人感恩戴德？ 孟婆连粑粑都不想在她头上画了，直接一声：嗬推！ 恶心！ 叶依依没想到孟若水一点面子也不留，会直接撕破脸，一时血气上涌，脸都涨红了。 还没来得及回嘴，就见前世一直跟在孟若水夫妻身后的焦景然也走了进来。 焦景然是在外头左等右等，都不见说好“看一眼就走”的孟若水回座位，和孟爷爷打了个招呼就直接钻入了后台。 自然也没看见身后孟爷爷欣慰的笑容。 真是一步也离不开呀。 进了后台，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孟若水，大步走到她身边。 孟若水一秒从战斗状态抽身，伸手拉住他，笑得温柔，“怎么进来了？” “你说看一眼就走的，怎么过了这么久，我不放心。” 孟若水大概和他解释了一下，焦景然摸了摸焦涂的脑袋，抬头一个锐利的眼神向蒋校长扫了过去，冷声开口，“就这点小事蒋校长拖了这么久？” 蒋校长接到那个刀子一样的眼神，脊椎一抖，连腿肚子都发颤了。 这可是孟氏企业拥有最高实际话语权的人啊，还是校董之一，他还没来得及巴结，就被瞪了一眼。 蒋校长心里暗暗把叶家恨上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大的小的都不识时务还连累他！ 叶依依从见到焦景然的怔愣中回神，总觉得他比起前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且更让人不敢靠近了。想她毕竟重活一世，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大着胆子道，“焦先生，其实……” “邓老师，去把有嫌疑的同学书包都拿来。”焦景然不客气地下命令，完全无视了叶依依说到一半的话，也不想看她因此变得铁青的脸。 在安排焦涂进学校的时候，他就让人把班上所有人的底细都查清楚了，自然知道这女人是谁。 他原本想把焦涂换去别的班级的，可他一个转学生，孟家养子的身份已经够扎眼了，太大太多的动作容易让他树敌，不利于他交新朋友。 何况，作为孟家的继承人，焦涂早晚也要碰上他们，应付他们。 他没有办法一辈子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 有了焦景然这个校董的指示，蒋校长连最后一点顾虑都没有了，立刻让邓老师把叶浩的书包拿来，直接就打开了。 大概是匆忙之下塞进去的，那个空的墨水瓶同一时间就掉了出来，还因为没盖好盖子，里面的书本全都染了黑色。 叶依依没料到蒋校长会动手，这举动就像个狠狠扇在她脸上的巴掌。她顾不了太多，只梗着脖子嘴硬道，“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弟弟做的，也有可能是别的孩子拿了塞给他栽赃呢，这墨水不是谁都能拿到的吗？既然这样，又怎么会有人往自己的书包里塞。” 如果是刚才，她的这番话也许会说动几个人，可叶浩心虚的表现那么明显，还不管不顾地瞎拉踩，早就坐实了自己的行为，还把同学们的好感败了个精光。 此时当然是没有任何人附和。 焦景然更是不为所动，看都没看上蹿下跳的叶依依，“蒋校长，拿张纸巾包着瓶子，直接送去警局，验指纹。” 不知道是送警的命令，还是焦景然语气中的轻蔑与藐视，直接吓哭了叶浩，他一边哭一边嚷嚷他不是故意的，都是焦涂不好，他不想坐牢，不要报警抓他。 也算是亲口承认了这事就是他干的。 蒋校长这下可以松口气了，拿出了一个校长该有的态度，不顾叶依依难看的脸色，公事公办地通知她，“我们今天演出还要继续，但是叶浩不能参加了，具体对他的处分校方决定好之后，会在下周内通知叶家，在那之前叶浩暂时停课，不必来学校，现在还请叶小姐将他带走。” “蒋校长……”叶依依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不近人情的话，还想说什么，被蒋校长打断，“叶小姐，我校认为这件事情非常严重，现在外面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相信叶小姐心里也有数，不用我提醒，如果再闹下去，导致今天演出取消，叶浩就要负全部责任。那他做的事情以及校方的处理态度就会是我们向各大家族的交代，孰轻孰重，叶小姐自己斟酌。” 叶依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和不甘，可她的确不能把叶浩做的事捅到所有人面前，不然她这么多年的筹划很有可能毁于一旦，拉过不争气的弟弟，“好，我们今天先离开，还希望蒋校长一定要秉公处理，而不是畏惧强权找替死鬼。”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若水对孟婆说道，“盯着她，一肚子坏水的样子，看看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好嘞！” 不必孟若水提醒，孟婆早就打算一路跟着她了，小燕子一样飞了出去。 第23章 千金的小管家22 演出推迟了两个小时，邓老师抱着脏了的演出服去高年级学生宿舍的干洗房处理，一路飞奔，脚下那叫一个火花带闪电。 见识到的同学们皆发出惊叹，哪吒的风火轮路过也不过如此吧。 其他几个老师留在后台和同学们重新排练。幸好叶浩就演了棵树，只有两句台词，删了就删了，影响并不大。 蒋校长将原本的庆功宴提早到了表演前，再安排家长们去那边等待，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若不是提前为了庆功宴备下了各式点心和饮料，只怕他这个校长明天就要卷铺盖回家了。 两个小时后，舞台剧顺利演出。内容也很有趣，陆川和焦涂分别演愚公和他的好朋友，两个人一个做事有毅力，却完全不懂变通；另一个善于思考，想法新颖，但做不到持之以恒。两人在生活和工作上互帮互助，取长补短，一起成长，将日子越过越好，给大家呈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愚公移山》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那两座山依然在那里，却已经不是大家眼中的阻碍了，愚公和村里的朋友们，向不同的方向努力，各施所长，全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谢幕的时候，老师带着所有的小演员站在舞台上向大家鞠躬，观演席的第一排，孟爷爷带头起立鼓掌，笑弯了双眸。 他家小焦涂太棒了，把角色的机灵劲都演了出来，看着愚公花费所有精力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时，那个恨铁不成钢的焦急，让很多坐在观众席的家长们都共情了起来。 幕布一落，焦涂第一时间跑去换校服，着急忙慌地背着书包噔噔噔地跑出来，“爷爷，哥哥，姐姐。” 孟爷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涂涂今天演得真的太好了，爷爷觉得比我们上周去看的话剧还要好看。” “真的吗？可是我刚才好紧张啊，差点就忘词了。” “怎么会？紧张吗？爷爷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要知道，爷爷可是一直都看话剧和音乐剧的，演员好不好爷爷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焦涂害羞得眨眨眼，小脸红彤彤的，他原本因为今天的事心情不好，很怕自己发挥失常。现在看到爷爷他们都很满意，才真的高兴起来。 “涂涂，你忘了拿蛋糕了！”陆川的身影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手里还捧着一块小方蛋糕，“演员们一人一块的，知道你喜欢草莓，我特地给你抢了一块哦，快拿着。” 焦涂伸手接过，“都说了不要叫我涂涂！”自从刚才姐姐叫他涂涂开始，陆川也跟着改口了，临上台前还给他加油，“小涂涂冲鸭！” - -#！ 傻不拉几的。 我不想冲鸭，你自己冲鸭去吧！ 孟若水替焦涂介绍，“爷爷，这是涂涂的好朋友，叫陆川。” “原来是涂涂的朋友，是刚才演愚公的小同学吧，真厉害呀，你爷爷是不是陆长毅？” 陆川眼睛一亮，礼貌地叫人，“对呀，涂涂爷爷好，您认识我爷爷呀？” “我和你爷爷小时候是同学，也是朋友，就跟你和涂涂一样的。”想到儿时和老友的趣事，孟爷爷的眉眼间更是柔和。 “原来是这样啊。”陆川看了看孟爷爷，又想了想自己的爷爷，满脑袋问号蹦出来，“但是涂涂爷爷你看着好年轻啊！我爷爷就从来都不会穿这么好看的衣服，一直都是黑黑灰灰的，一点都没有涂涂爷爷时尚呢。” 孟爷爷哈哈大笑，对陆川真诚的彩虹屁非常受用，“你爷爷今天怎么没来？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没想到他孙子这么讨人喜欢，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陆川眼里的光芒弱了一些，“爷爷出差去了，学校定演出时间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了，其实他也想来的……” 孩子眼里的失落太明显，孟爷爷也不忍心，“这次的确是太晚发通知了，也不怪你爷爷。” 陆川从来没有怪爷爷，可他拼命争取来的主角，就是想表演给爷爷看的，说不失望是假的。 “没关系，我知道爷爷忙，家里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在管，爷爷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向我道歉了，还和我约定了，回来以后要一起看表演录像呢。” 孟爷爷心里闷闷的，这些年虽然和老友没什么联系，但彼此的大致情况还是知道的，陆家那些破事听着就让人心力交瘁，无奈当时他自己也是自顾不暇，如今却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今天跟爷爷回家吧，涂涂刚来学校，你这个好朋友一定很照顾他，爷爷请你吃饭，你爷爷那里我会打电话和他说明情况的。” “好呀好呀。”陆川一点都不客气，还立刻挽住焦涂的胳膊，“涂涂，那我就去打扰啦~” 焦涂另一只手上的蛋糕差点掉地上，用力把被钳住的胳膊往外拔。 一下，两下，三下，纹丝不动。 陆川把焦涂的胳膊抱得更紧些，“涂涂别害羞嘛，我们是好朋友呀，我不嫌弃你没我高。” “我嫌弃你……” “你看你又害羞，真是的。”陆川夸张地叹口气，看似宠溺又无奈，“啊呀，平时我们都是三个人在一起，难得文文不在，我们男孩子独处，你就珍惜吧。” 这假模假样装大人的样子，把周围几个真大人逗得忍俊不禁。 “她比你像男孩子多了。”焦涂无情戳穿他，认真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你胆子没她大，力气也比她小，没她长得高，还比她爱哭……” 陆川突然就放开了焦涂的手臂，朝不远处挥挥手，“文文快过来！” 焦涂脊椎一僵。 宁佳文刚换好校服出来，还没找到自己爸爸妈妈呢，就听见陆川叫她。 只好先过来，刚想和几位长辈打招呼，陆川就开始告状了，“文文呀，涂涂刚才说你像男人！” 焦涂：“……” 他没有！ 宁佳文才不信陆川的鬼话呢，淡淡反问了一句，“跟谁比？你吗？那没错啊，我四岁的妹妹都没你爱哭。” 一旁的焦涂猛点头，还认真向宁佳文解释，“我没有说你不好，我只说了陆川胆小爱哭。”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也没有说女孩子胆小爱哭的意思，我认识的人里只有陆川这么大了还爱哭鼻子……” 他是小绅士，才不会觉得女孩子不如男孩子，也不会觉得男孩子不如女孩子。 焦景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这熟悉的求生欲话术，是他弟弟，亲的。 宁佳文“嗯”了一声，“我知道的，他傻，别理。” 说完，大方地扬起甜甜的一笑，“孟爷爷好，焦哥哥好，孟姐姐好。” 孟若水不由赞叹，才几个小时，宁佳文已经搞清楚他们几个人的身份了，称谓一个都没有错。 这孩子，不简单。 “你好。”孟若水回了一个笑容，交到了强大又真心的朋友，是涂涂的幸运，“爷爷，这是文文，宁佳文。” “宁家的？都长这么大了，说来也是，差不多是跟我们涂涂一样的年纪。你好，你刚才演的是那只黄鹂鸟吧，台词都是大段大段的，还演得那么顺，非常厉害。” 孟爷爷在三个孩子身上来回打量，他家若水这么大的时候，病得最重，每日像丢了魂一样，现在看到几个青春正好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关系，心里沉甸甸的，眼眶也微微有些发涩。 “孟老爷子。”宁家的夫妇早就看见女儿从后台出来，本来想等她打好招呼自己回来的，毕竟这种场合上来套近乎实在有点难看，可孩子待着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只能厚着脸皮凑过来了。 孟爷爷颔首回礼，不咸不淡地回道，“好久不见，文文是你们女儿吧。” “是呀，今天来看她演出的，文文在这儿给您添麻烦了。”宁母讪讪地赔了个礼，还冲着宁佳文招招手，示意要带她回去了。 孟爷爷拦下了宁佳文，“不着急，三个孩子关系好，听说文文在学校很照顾我们涂涂，今天正巧，去我家坐会儿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这……不好意思吧，我们也没带什么礼物就上门。” 孟爷爷摆摆手，“下次补上。”这就是要常来常往了。 夫妻俩受宠若惊的表情溢于言表，“那……那我们今天就冒昧打扰了。” 孟若水不解，偷偷用胳膊碰碰焦景然，问他怎么回事呢。 后者靠近悄悄耳语，“待会儿告诉你。” 第24章 千金的小管家23 进了门，孟若水领着小朋友往卫生间去，“涂涂先带两个小朋友去洗手，然后回房间去玩吧，姐姐待会儿把点心拿上来，你先把小桌子准备好。” “好~” 孟若水看出爷爷和宁家夫妇有话要说，拉着焦景然去了厨房。 “萍姨，今天下午茶备了些什么？” “有栗子蛋糕和芋泥酥，是来客人了吗？” “对，宁家三口和陆家的小少爷来了。你泡一壶玫瑰普洱，和芋泥酥一起送去会客室，再拿三块栗子蛋糕，准备一壶红茶，多放点冰糖和柠檬，放这儿就好，我等下拿去给涂涂他们。” 萍姨应了声好，开始忙碌。 焦景然牵起孟若水的手，“你呢？吃什么？” 孟若水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帮我弄一点吧，我还要问你宁家的事呢。” “好。” “弄两份，一个人吃没意思。” “好。”焦景然的笑容愈深，他的若水真好。 东西准备好后，孟若水拿着托盘上楼，才发现没手敲门，只能没什么形象地喊了声，“涂涂，来开门。” “来啦~”焦涂哒哒哒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吱嘎一声打开门，“姐姐。” 陆川和宁佳文也跟在后头，一起帮忙拿点心。 “哇！这栗子蛋糕好香啊！猫咪的勺子也好可爱！”陆川坐到桌子旁，盯着眼前的点心咽口水。 焦涂动手给三个装有柠檬片的马克杯里倒红茶，“这是萍姨做的，萍姨做蛋糕最好吃了。这里有蜂蜜哦，可以加到红茶里，蜂蜜是爷爷给我买的龙眼蜜，有龙眼香的，你们也尝尝。” 孟若水确保小朋友们都坐下开始吃了，才嘱咐道，“你们三个慢慢吃，姐姐还有事要做，吃完了就放着，自己玩一会儿。天有些晚了就不要去院子里了，在房间或者下楼去客厅都可以。涂涂要照顾好客人哦，萍姨在一楼，哥哥姐姐在房间，有事随时找我们，爷爷和文文的爸爸妈妈在谈正事，暂时不要去打扰，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去做事吧，我会招待他们的。”焦涂拿出了小主人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孟若水这才放心去房间找焦景然听八卦。 虽然爱吃瓜的是孟婆，可毕竟她重任在身，孟若水私自决定……替她吃了这瓜！ 宁家夫妇看爷爷的眼神特别奇怪，虽然胆怯怯很心虚的样子，但是眼神里并没有惧怕和贪婪，明明看着很想靠近爷爷的样子，却又异常的小心翼翼。 她断定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难得看孟若水对一件事情有这么大的好奇心，焦景然早就弄好吃的，坐在那张大号的单人沙发上了。见人推开门进来，招招手，“小东西们都安排好了？快过来。” “你怎么比我还快？”孟若水缓步朝他走去。 焦景然倒了一杯香草朱古力给她，“你喜欢吃的东西家里多的是，不花时间，先喝点热的。” “嗯，我自己会喝，快说说，宁家和爷爷很熟吗？我怎么没印象。”孟若水接过杯子，由着焦景然给自己的腿盖上薄毯。 安顿好求知欲旺盛的好奇宝宝，焦景然才靠到沙发背上，娓娓道来，“其实我也是听说的，爷爷和宁奶奶从小就定了婚约，可宁奶奶背着两家的大人和她后来的丈夫勾搭在了一起，她知道这个男的没有家世背景，宁家人不可能接受他。所以决定一边瞒着家里一边骗爷爷结婚，而和那个男的就在暗地里相处。” “这么劲爆的吗？”孟若水惊叹道。 她错了，她该把孟婆叫回来的，上一代人狗血起来一点不输现代玛丽苏小说。 焦景然点点头，“可不是，说来也巧，本来这事也没人发现的，但是两人的订婚宴上，宁奶奶晕倒了，家庭医生一检查，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了，本来也没什么，两人都要结婚了，只当他们二人感情好。可爷爷却当众说出，他们根本没有过夫妻之实，这事自然也败露了。一场订婚宴，让孟宁两家成了岚市各大家族的笑柄。” 孟若水哼了一声，“还好晕了这一下，不然爷爷就要帮别人养孩子了。宁家人一直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时候宁家也是一筹莫展，听说宁奶奶吓坏了，要跟那男人私奔，可那男的明显就不愿意离开宁家，说是为了孩子愿意入赘什么的。” 孟若水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入赘？我可谢谢他，他那是为了孩子吗？明明是贪心不足，还装上委屈了。” 焦景然也这么觉得，这故事他无论听几遍都会忍不住问候一声：敲里吗？ “可哪怕是这样，宁奶奶也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跟猪油蒙心了一样，心里眼里都是他。还威胁自己父母，不同意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后来的宁家没办法，开出条件，留下了那个孩子，姓宁，同时给两个人一笔钱，要求他们离开宁家。” 孟若水猜测，“那个男人能这么一步步算计宁家还不惜连累孟家，摆明了就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一笔钱再多也满足不了他。” “没错，一开始他们都不肯，但宁家说如果选择留下，宁家会剥夺孩子继承权，两个人也终身禁止接触宁家任何产业。搬出老宅，宁家每个月会给二人生活费，但只保证最基本的伙食，想再过以前那种生活，是不可能了。两人权衡过后，才同意生下孩子后拿钱离开。” 孟若水气愤道，“就这么把孩子抛弃了？宁家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 “其实爷爷说当时宁家人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两个人而已，只要他们有一点点悔过之心，认识到自己犯的错，或者想到和爷爷道个歉，宁家也不会真的赶他们走。可没想到他们不仅为了钱毅然离开，不顾父母亲人，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了。” “后来呢？” “这孩子，就是今天来家里的宁先生，他小时候先天不足，上学以后，一直身体不太好，在学校只有两个好朋友，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这缘分……”孟若水扶额，狗血两个字说早了，这会儿没词了。 “爷爷虽然不会把方面的事怪在一个孩子身上，可心里总是有疙瘩，所以孟宁两家虽然没有反目，却也再回不到过去那般。但孩子成了朋友，宁先生那时候那么小，又没有父母，宁家二老也待他如初，渐渐的也就放下了，后来，三个人可以说是一起在孟家长大的。”焦景然顿了顿，“一直到车祸……” 孟若水也沉默了，一场车祸，冥冥之中影响了太多人，改变了太多人。 焦景然搂住她，接着说道，“你也许不记得了，其实车祸以后宁先生来过，一直帮着照顾爷爷和你，当然了，也照顾我。但是有一次孟爷爷见到宁先生的父母，也就是宁奶奶和那个想入赘的男人。他们知道宁先生掌权了就想回宁家，可宁先生那个时候总是待在孟家，两人就找来了，没想到宁先生不仅不认他们，还想赶他们走，就恼羞成怒，对爷爷破口大骂。说他自己儿子死了就想抢别人儿子，爷爷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受不了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虽然是过去的事，孟若水依然气得不行，“两个老东西！别犯到我手里！” 焦景然轻轻拍拍她，“宁先生觉得愧疚，等爷爷醒了以后，就不再出现了。但是暗地里一直帮着孟家，那个时候爷爷一直在医院，孟家风雨飘摇，如果不是宁先生，孟氏等不到爷爷恢复。” 孟若水也唏嘘不已，孟家多灾多难，可每个阶段，似乎都有贵人相助，“没想到，宁家的文文倒是和我们涂涂成了好朋友。” “是呀，兜兜转转，谁能料到两家的缘分竟这般深。当初的隔阂是因为三个孩子成了朋友才渐渐化解，今天看来也是同样的情况。” 第25章 千金的小管家24 孟若水叹了口气，站起身拉焦景然的手，“我们去看看孩子吧，若不是孩子们走到了一起，爷爷和宁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冰，其实都是无辜的人，那样分道扬镳挺遗憾的。” 焦涂的房间里，三小只吃完点心没有下楼去玩，而是在房间里围成一个圈讨论着什么。 “焦涂，从下周一开始，会有很多人抢着要和你做朋友的，你做好准备了吗？”宁佳文老成的话语响起。 焦涂想到那个场面，小脸皱得紧紧的，“为什么？” “一开始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你，后来，虽然知道了你是孟家带来的，可因为你不姓孟，大家都在观望孟家对你的态度。而现在，孟爷爷和焦哥哥亲自来看你的演出，孟姐姐为了你和叶家撕破脸。他们对你的重视，今天晚上就会传遍岚市，各大家族很快就会有动作的。” 陆川难得没有嘻嘻哈哈，心里也很担心，“很多人来你身边都会带着目的，你要知道怎么应对。” 焦涂撇撇嘴，他有两个朋友了，不想要那些假惺惺的人。 宁佳文看出他的意思，“我听孟姐姐说，你是孟家的继承人，以后还会是孟家的掌权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身份会跟着你一辈子，你要习惯别人带着不同的目的和心态接近你，他们有的会恭维你，有的会贬低你，有的会利用你，有的会算计你。你没有资格拒绝别人靠近，所以你更要学会看清人心，哪怕看不清，也要守住自己，守住孟家。” 焦涂听得懵懵的，脑中只留下了最后四个字，“姐姐说过，要我和他一起保护这个大家庭的。” 陆川把自己的经验也分享给他，“涂涂，文文说得没错，我们现在还小，可是身份已经注定了我们要背负很多东西，我爷爷也告诉过我，待人处世和揣度人心可以慢慢学，但是心里的底线要死死守住。平常人家的相处可以摸索、磨合、迁就、改进，可我们不能，我们退一步，很多时候，就是万劫不复。”虽然他并不是完全明白，但他时刻牢记，并且很努力地在学。 焦涂觉得这一刻的陆川和宁佳文和平时完全不同，和哥哥姐姐说话的时候很像。 他从小对恶意和轻视都很敏感，善于规避，却不善于应付，也不喜欢。可想到疼爱自己的家人，眼前关心自己的朋友，还有文文和姐姐说的“守护”，他下定决心道，“我会努力！” 陆川嘿嘿一笑，一把勾住焦涂的脖子，“哎呀，涂涂认真的样子可真帅呀，不要害怕，你还有我和文文会帮你的！” 焦涂无用功地扭了两下，又是被陆川钳住挣不开的一天，“不用了，帮忙的话，文文一个就够了。” “涂涂呀，都说了你多少遍了，好朋友之间不要这么害羞。” 宁佳文冷眼看着无奈的焦涂被撵到地上，惨兮兮地怎么也扒拉不下来身上这块名叫陆川的狗皮膏药，嘴角抽抽。 少年，你哪只眼睛看到涂涂害羞了？ 他那明明是在呼救。 房里，三个要继承家业的小大人在互相打闹。门外，焦景然和孟若水相视一笑，歇了本想敲门的打算，无声离开。 孟若水很欣慰，“三小只都是家里的继承人，他们在一起，有益无害的。” “嗯，他们一样大的年纪，交流没有困难，性格各异，就像今天演出里的角色，可以取长补短，三大家族如果有从小构筑的羁绊，以后也能互帮互助。” 原本焦景然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开始让焦涂接触这些，可现在有了宁佳文这个老师，可比他这个半吊子哥哥优秀多了。 “对了，叶家的事，你记得给学校加点压力。”孟若水想起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焦景然回来前就给蒋校长施过压了，那样品德恶劣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留在学校的，“这个简单，我不会让叶浩再回学校了。” “你早就知道涂涂会和叶浩同一个班级？” “是我想得简单了，以后不会了。”他也没料到那家的孩子能做出这种事。 “没事，正好给了我们收拾他们的机会。”既然抽到了霸总人设牌，不玩一把恶俗的天凉王破，怎么对得起自己原世界玩过的那么多局剧本鲨。 晚饭后，宁家一家三口就告辞回去了。孟若水送走客人，搀着孟爷爷慢慢走回去，“爷爷，我觉得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和宁叔叔亲昵了很多。” “哦？怎么就亲昵了？”两人慢慢散着步，孟爷爷心情久违的轻松。 孟若水一下也说不上来，“就好像被压抑着的亲近之感被释放了。” 孟爷爷被她夸张的形容逗笑，“你个小调皮，看你这样，我倒是想起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她呀，在外头不言不语的，人人都说她高冷骄傲，可回到家里，在我和你爸爸面前，就和孩子一样，撒娇耍赖打滚，一个人顶三个人的热闹。” 孟若水诧异了一瞬，“爷爷好久没有提到他们了。” 在原主两世的记忆中，只有她和刘书威结婚的前一晚，孟爷爷在她面前提到了原主的父母。 孟爷爷拍了拍孟若水的手，“爷爷怕刺激到你。” 孟若水何尝不知道，心里感动不已，“爷爷，这么多年，谢谢你，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再辛苦了。” 双倍的失子之痛，却没有亲近的人可以倾诉痛苦，甚至在唯一可以明白他心情的孙女面前都不能提起这件事，明明也是受伤最深的人之一，却过得比谁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孟若水还记得这个老人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眼神那样充满心疼和怜爱，她也和自己说过，要替原主保护好她的爷爷。 孟爷爷微不可查地怔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过来，“傻孩子，爷爷照顾孙女，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祖孙俩回到房内，孟若水就往二楼去了，“那爷爷我先上楼了，你也记得早点睡。” “若水。”孟爷爷突然叫住她。 孟若水疑惑着回头，发现孟爷爷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爷爷？怎么了？” “没什么……爷爷只是想问问最疼爱的孙女，现在过得好吗？幸福吗？还痛苦吗？” 孟若水觉得孟爷爷这话问得怪怪的，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当他今日有感而发。用力点头，“幸福，以后也会幸福。” 孟爷爷笑了，低声轻喃，“那就好。” 抬起头，还是那个慈爱又温柔的爷爷，“早点休息。” 第26章 千金的小管家25 叶家 叶光笛一回到家就听女儿说儿子被停了课。 “不是说今天演出吗？你弟弟怎么会被处分？” 当众被赶回家，连表演都没有参加，不是明晃晃地给他丢人嘛！学校里都是各大家族的少爷小姐，叶浩被处分，第一个受害的就是叶家的名声。 今天他们夫妇有重要的应酬，没空去看什么校园话剧演出，就让女儿去露个面，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能闹成这样。 叶光笛看着姐弟俩的眼神逐渐凶狠起来，叶家被当作笑柄，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叶依依将事情原委大致讲述了一遍，白天在学校，班里所有人都听到叶浩亲口承认陷害了焦涂，这事藏不住。 只是言语间小心翼翼地替叶浩撇清道：“阿浩说在学校一直被那个孩子欺负，他胆子小又不敢告诉我们，今天大概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才冲动了……” 叶依依刻意隐瞒了孟若水和焦景然对他们姐弟的“不客气”。 以她对叶光笛的了解，如果被他知道孟家已经极度厌恶他们姐弟这件事，这男人绝对会为了叶家把他们姐弟大张旗鼓得扫地出门。 说不定还会拍成视频，投稿新闻，再发送孟氏邮箱以表决心。 叶光笛冷哼一声，嘲弄的眼神瞟过叶浩，“他受欺负？还不敢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咋咋呼呼的，但凡能看清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时候该忍气吞声，何至于一个有用的朋友都没给他交回来？ 只是，此事与孟家有关，叶光笛还是收起了要去质问学校的心思，问道：“所以，蒋校长的意思是让叶浩在家里等处分的通知？” “是的，孟家很强势，孟老爷子亲自去给那个养子撑腰，焦景然对蒋校长都是直接用命令的口气，非常嚣张。” 叶光笛嗤了一声，“那又怎么了，以孟家的地位，再嚣张那都叫派头，何况今天这事还是人家占理。再说了，孟老爷子今天也在场，说明他默许了学校对叶浩的处分……” 想到后果，忍不住又瞪了叶浩一眼，“干的什么蠢事！” 叶浩躲到了叶依依身后，像小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他一直很怕这个不亲近他的爸爸，还不如名义上的后妈对他好。 可偏偏是这副不争气的样子让叶光笛更为恼火，索性挪开眼不去看他，免得自己失手一巴掌拍死这不成器的东西。 叶依依见他对叶浩受了委屈的事完全不在乎，心里就有气。这人从来都是这样，眼里只有叶氏集团，他们姐弟根本无关紧要。若不是她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在事业上帮到过他几次，她不怀疑，今世他们姐弟被抛弃的命运会重蹈覆辙。 “阿浩也不是无缘无故恶作剧，怎么也是事出有因。再说了，他都受了委屈了，反击也没有做很过分的事，不过就是弄脏了那小孩的衣服而已，爸爸你就别凶他了。” 叶光笛这才收回了视线，毕竟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没人受伤，只要他把态度拿出来，孟家应该不至于迁怒整个叶氏。 可对给他惹了麻烦的叶浩，叶光笛依旧露出了深深的厌恶，“那是他自己笨！东西居然还往自己书包里藏，简直蠢得无可救药！”出手教训人只会泼墨水这种小手段，居然还被人发现，这废物究竟哪里像他儿子。 叶依依心有不忍，叶浩和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前世在无情的叶光笛要迷昏她送她去联姻的时候，是这个弟弟给她通风报信，在被发现后，哪怕连累了自己被一同赶出家门，也没有后悔过帮她这个姐姐。 扯开话题道：“要我说，还是那孟若水小家子气，不依不饶的，和孩子争长短，果然是十几年没出过门的，眼界这么小。” 叶浩紧紧抱着叶依依的腰，在后面猛点头，“就是！焦涂考试作弊！不讲礼貌！还让文文他们都不理我！” 文文？ “宁家的女儿和那个野小子的关系很好？” 叶光笛一直想让叶浩和宁陆两家交好，却一直无果，不料一个半路出现的养子却轻而易举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果然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孟家的名头，野小子又怎么样？ 那陆家的小子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看不上他儿子。 叶光笛还来不及想后招，又想起今天孟家派人送来的宴会请柬。 孟家若真的想对付叶家，只需取消对叶家的邀请，就足以让岚市所有人见微知着，都不用亲自动手，形势就会对叶家十分不利。 这么说来，就如女儿刚才说的，孟家并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当回事。 可若是这样的话，孟家施压给学校停课叶浩，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给焦涂出气？一个领养来的孩子罢了，听说连姓都没改，能重视至此？他认为不可能。 还是想要借此敲打叶家？可他最近并没有做什么大动作值得孟家注意。 叶光笛没有头绪，抬眼问叶依依：“孟家今日送来了孟家小姐的订婚请柬，你怎么看？” “订婚？孟若水？”叶依依惊呼。刘书威在国外，并没有回国，那她要和谁订婚？ “嗯，和现任代理掌权人，那个姓焦的小子。”说到这个，叶光笛又升起一股不甘，孟家是他继妻的亲生儿子在当家，可他们母子关系断得太干净，孟家那么粗的大腿他愣是抱不上，不止如此，还得时刻担心被人发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而被针对。 互不往来的血缘关系，在旁人眼里，就是交恶。 不说有人借着讨好孟家对付他们，哪怕是担心惹火上身而不敢和叶家沾上关系这点，就能让叶家失去许多人脉，从而在岚市寸步难行。 叶依依此刻顾不了叶光笛在考虑的问题，她只是替刘书威不值，孟若水这女人，把一心爱慕她的刘书威逼到国外，甚至还逼去了一个那么危险的地方，自己倒换了个对象风风光光地要订婚了。 果然！她就知道那是个只会依附别人存活的菟丝花，除了命好一无是处，冷血又狠心，根本配不上书威的一颗真心。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让两人分开了，还没来得及在书威伤心的时候给他安慰，让他知道只有自己才是那个最关心他、最适合他的人，他就独自离开了。 没有留给除了孟若水以外任何人机会，也没有留给他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叶依依愤愤道：“对了爸爸，孟家领养的那个孩子叫焦涂，是焦景然的弟弟。” 叶光笛蹙起眉，这才注意到两人相同的姓氏，“弟弟？他爸不是死了十几年了吗？怎么可能有个和阿浩一样大的弟弟？” “我也不清楚，也许只是掩人耳目，可我听说，焦涂出生就是这个名字，和焦景然也的确是有血缘关系的。”她无法直接告诉叶光笛实情，那剩下的让叶光笛自己去查就行了。 等他查出焦涂兄弟和他妻子的关系后，她再计划对付他们。 第27章 千金的小管家26 自从孟婆给孟若水口述直播了那天叶依依的“告状”后，孟若水决定让她先待在叶家，蹲守叶依依的计划。顺便再留意下叶父和他的公司，这种行事风格，怎么感觉都不像个清白人。 这天，孟若水在家准备着订婚宴，翻看着公司的各种设计方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识海中的孟婆聊着。 “孟婆，在做什么？叶家这几天怎么样？有什么动作吗？” 正在叶依依房间瞎晃的孟婆一下来了精神，大声回应道，“水水呀～” 孟若水“嗯”了一声，嘴角不自觉扬起。声音听着很精神，看来不错。 激动了一会儿，孟婆懒懒地趴到窗台上，开始认真汇报，“你终于叫我了！我告诉你哦，这两天这个叶二怪怪的，自从跟她爸告黑状以后，就一直坐在电脑前面，有时候画画，有时候跟公司的同事说工作上的事，安分得不像话。不过每次跟她交流的都是同一个人，叶二让那个人注意公司的设计进度什么的，还一直提醒他尽快把设计稿给她。” 孟婆撇着嘴摇摇头，不忘啧啧啧一把，“不知道她家公司的员工怎么这么笨，不就是张设计稿嘛，拿了好几天也没个影子，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这种人还不开除，留着干嘛呀。” 孟若水翻页的手顿了顿，眨眨眼问道：“呃……孟婆，那个……叶二是谁？” “哎呀～叶一一的名字太长了，一点都不好念。一加一不就是二嘛，叫叶二就好啦，搞那么复杂。”孟婆理所当然道。 孟若水不禁失笑，她还以为是叶家老二叶浩，或者是哪个她不认识的叶家亲戚呢，居然是叶依依。 孟婆这瞎取名的毛病呀……无妨，她开心就好。 “等下！你说叶依依让人替她拿设计稿？”孟若水突然问道。 孟婆撇撇嘴，“对呀，工作效率可低了，怎么催都没用，连我都急了，这种员工如果在孟家，管家小哥哥肯定早就把她打包扔出去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孟若水追问。 “不知道哎，她们没有直接通话过，连语音都不发，都是打字沟通，一个文字打过来一个文字打过去的，也不嫌累。”孟婆嘟起嘴，委屈抱怨，“字那么小，我每次念一遍都觉得好累啊。” 孟若水心中的怀疑更深，“没有备注的名字吗？” 孟婆仔细回想了一遍，“没有，名字是一串打乱的数字和字母，应该说随机生成的那种，头像也只是一个默认库里的大草莓。” 孟若水略蹙起眉，直觉这事儿和他们孟家有关，叮嘱道，“你继续帮我盯着，如果知道了那人是谁，马上告诉我。” “哦，知道了。”孟婆乖乖答应下来，“可水水你为什么要知道她是谁呀？” “叶依依联系的这个人应该不是他们自己公司的。” 先不说设计稿这种东西本就不适合带离公司，在他们孟氏，那是连电子版都不能随意发出去的。何况据她所知，叶依依并没有进叶氏，就算进了，就她不被叶光笛重视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去设计部这样核心的部门。 孟婆闻言，惊讶地坐直不存在的身体，“咦？那岂不是要偷别人公司的设计稿？”这也太不要脸了，“妈耶，他不会是孟氏的职员吧，他们要偷孟氏的设计？” 孟若水略犹豫后，还是点头，“我直觉是的，但我并不清楚最近公司的设计部在进行什么项目……” 说着，孟若水想到了手上那只焦景然亲自套上的布戒指，摩挲起来。 她隐约记得，阿然说，这是公司最近在合作的一个什么大ip的包装？ 难道和这个项目有关？不会这么巧吧？ 孟若水不放心，安排好孟婆盯梢的任务，自己就去隔壁找人了。 敲开门，探头直接对坐在书桌后的焦景然提议道：“阿然，我们去公司玩玩吧，涂涂和小川去宁家了，爷爷让他们住几天，我有点无聊。” 焦景然宠溺地笑了笑，孟爷爷最近将重心都放在了宁家和陆家，一个是一把年纪却依旧忙到无暇分身的老友，一个是因遗憾不再联系的小辈，孟爷爷和保姆一样，每周带着几个孩子同进同出，也难怪糯糯被冷落了。 起身将孟若水拉进房间，“好啊，正好你对宴会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和设计部说，他们现在正在设计你的裙子，你看看喜不喜欢，或者还想加什么元素进去。” “嗯，什么时候方便？” “你想去的话，现在就去。”反正天色还早，焦景然说着立马备了车，牵着人下楼。 ～ 孟氏设计部门口，二人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一个男人尖锐又高亢的指责声。 “我要的是粉蓝！粉蓝！是嫩嫩的蓝！淡淡的蓝！可以配上樱花花瓣的蓝天的那种蓝！是温婉！素净！清新！若柳扶风！你给我弄个这么扎眼的克莱因蓝干什么？这配主题吗？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 “对不起啊总监，是我搞错了……”接着就是女子低低的道歉声。 尖锐的男声夸张地喘着气，试图把自己怒气压制下去，“这一款小礼服的设计你不要参加了，还是继续做那个联名的包装设计吧，反正最近那边人比较少，你去打打下手，顺便好好练练基本功。” 女子的声音稍响了一些，慌忙应着，“好的总监，我会好好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急迫。 两人的对话还在进行，焦景然和孟若水已经走进去了。 里头的男人听到有人进了他们设计部满脸的不高兴，却在回头看见人的一瞬间幻化成了谄媚，还带着那么多的惊喜。 捋了捋不存在的头发到耳后，甜甜道：“焦总来啦？焦总今天怎么有空？是来看孟小姐的礼服设计吗？”甚至丝毫不在意刚才的对话被打断了。 孟若水脑海中一个念头蹦出来：这男人……哦不，这小妖精想上位！ 还不等她对小妖精发难，小妖精不友好的眼神已经朝她审视了过来，好像才发现她这个人一样。 焦景然眯起眼，不悦道：“这是孟小姐！” 小妖精懵头懵脑的，“孟小姐？” “你在孟氏集团工作这么多年，这里有几个孟小姐你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了解这二货，敢这样敌视糯糯，怕不是不想干了。 话音落，小妖精愣了一瞬后，转眼换上了同款谄媚。 “孟小姐好～”这娇滴滴的一嗓子，让人非常不适。 孟若水打量着眼前带着不和谐笑容的小妖精。 说实话，这脸蛋长得真不错，从妆容到着装也都精致不已。 最惹眼的还属脚上那双玫红麂皮尖头高跟踝靴！别说男人，就是能驾驭它的女人都没几个！却叫小妖精毫不突兀地踩着七彩祥云一样自信放光芒。 孟若水掩嘴浅浅一笑，大方打招呼：“你好。” 小妖精还来不及窃喜孟小姐搭理了他，就发现刚才那个要哭不哭的色盲小白花还在这里。 “你怎么还没走？”真碍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不是给你安排工作了吗？去呀！” “等一下。”孟若水在女子离开前喊住了人。 无视一屋子错愕的表情，孟若水开口问道：“你进公司多久了？” 女子像是被吓到一般，往后退了半步，胆怯地看了眼孟若水，没说话。 小妖精立马替她回答：“孟小姐，她叫舒友友，来公司才一年，是个新人。” 孟若水依旧盯着舒友友，又问：“是吗，专业是学设计的吗？” 见舒友友还是那副傻呆呆的仓鼠样，小妖精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孟小姐问你话呢，你倒是回答呀！” 孟小姐问话的声音轻悄悄的，又没有审问她，怎么这幅被欺负了的模样？如果两位大佬以为他们设计部都是这种拿不出手的设计师怎么办。 舒友友声音抖抖的，“我大学就是学设计的，毕业以后实习了半年，就进孟氏了。” 孟若水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在哪里实习的？” 听到这个问题，舒友友明显僵硬了一下。 孟若水眯了眯眼，不等她回答自己，面色已经柔和下来，说道：“随意了解一下而已，怎么这么紧张，算了，去忙你的吧。” 舒友友咽了咽口水，胡乱点了两下头，手足无措地转身出门，脚下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第28章 千金的小管家27 孟若水望着那背影中并不明显的落荒而逃，心中估量着这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接头人。 孟婆那里并没有任何有针对性的指向，她只能约莫知道这人并不是这个项目的中心设计人员，不然也不能拖这么久还拿不到东西。 一旁的焦景然原意是带她来设计部转转，可以亲自看看礼服的设计和制作过程，说不定还能亲自参与参与，解解闷。 可见到孟若水这会儿反常的举动，又联想到她今天主动来公司的提议，开口对孔雀一样站着的妖精总监说道：“把宴会相关的设计稿拿到我办公室去。” 说完，拉着孟若水上了35楼。 糯糯此行明显有目的，他得尽快帮她解决问题，免得她烦心。 电梯上行，焦景然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孟若水开门见山道，“我要那个舒友友的资料。” 焦景然说了声好，就带她出了电梯往办公室走去，经过秘书团队时，焦景然停下脚步，介绍孟若水的身份。 糯糯身体好了，总要开始露面的，虽然等到订婚宴后大家自然都会认识她，可这是他手上的八大秘书，如果孟家大小姐站在面前都不认识，未免太不像话。 几人利落站起了身，得体地一一打招呼，“孟小姐好。” 焦景然这才满意，言简意赅地吩咐下去：“待会儿设计部送来的东西直接送进来，另外，调出设计部舒友友的个人简历和所有相关资料，一起送进来。其余事情不要打扰，也不见客。”说完，继续朝着办公室走去。 孟若水还是第一次来焦景然办公室，简单环视了一圈，就往沙发走去了，刚坐下，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可可，还撒了些她喜欢的肉桂粉。 “还是热的，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放手里转了转暖一暖，小小嘬了一口。 好喝。 “是听装的，我每天都会热几罐在保温柜里，喝冷的伤胃。”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吧台，“不过冰箱里也有饮料，你若想喝也可以少喝一点。” 他工作时不许别人打扰，比起秘书进进出出的给他送东西，他更喜欢自己动手，所以办公室几乎什么都有。 孟若水很欣慰他懂得照顾自己，还知道喝冷的伤胃，调侃道：“听装的直接拿给我就好了，还特地帮我倒进杯子里，怎么这么有心。” 焦景然在她身边坐下，“我的小小姐第一次巡查产业，排面可不能差了。” 孟若水将杯子递过去一点，“我喝不完，一起喝。” 以为她不知道呢，刚才粗粗看了吧台一眼，上面放着的常温饮料和小零食都是她身体逐渐恢复后常吃的。 这人，就是为她备着的。 焦景然就着尝了一口，笑意更浓。 真甜！ 两下敲门声传来后，紧接着有人在门外说道：“焦总、孟小姐，设计部的资料送来了。” 焦景然坐直了些，秘书进门将资料放在了二人面前的茶几上，“还有舒友友的资料，也在这儿了。”说完就自觉退了出去，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孟若水将舒友友的资料翻开，仔细看了起来。 焦景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舒友友有什么特别的，但也没有打扰，只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捂在手里，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孟若水一边找着有用的信息，一边喃喃道：“这个舒友友，在校成绩过得去，但不算拔尖，实习是在叶氏，结束后居然进了我们孟氏集团，工作表现……中规中矩，不出挑，不出错。” 焦景然将反常处给她梳理出来：“一般来说，孟氏每年新晋职员都是从自己公司的实习生中挑，她这种在其他公司实习的，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很难录用进来。” 孟若水分析道：“两个可能，要么她的确是十分有能力，要么就是被人塞进来的。但作为一个实习生，工作时间短，不太会有什么带队经验和大项目上的成绩，所以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极小。 “但无论她是怎么进的孟氏，能力到底是不是出众，她大学专业的确是对口的，不可能连颜色都不认识，怎么会犯今天我们在门外听到的那种错，所以我倒倾向于她此举是故意的。” “故意的？”焦景然问。 孟若水点头：“嗯，故意想退出宴会设计。对了，刚才安排她去的是哪个项目？是不是你那天求婚戒指的那个设计项目？” 今天出门，她并没有戴布戒指，毕竟是焦景然随手做的，容易散架。平时在家也多是放在床头的展览盒里，偶尔才拿出来戴一戴。 “对，那个项目的预算充足，发布时间也远，公司并没有排很紧的日程，打算做精致计划，而且那是个有名的动画ip和巧克力品牌的联合项目，有很多剧情内容和品牌故事要加上，设计和审核安排了很多轮，总之，是个复杂的长期计划。最近设计部的重点在我们的订婚宴上，不光是我们的服装，还有主题和庄园里的细节，还要配合流程，但那个项目留守的人数并不多。”焦景然详细给她介绍了一下那个项目的现况。 “我记得你上次说，拿回家的是成品样品了？” “是，第一版，这版的设计师是双方指定的，通过我们公司合作，所以不算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这版已经定稿了，但还没发表。” “一共有几版？” “计划这个系列有四版，春夏秋冬，一季一版。” “那现在是正在进行夏季版的设计？” “对，第一阶段在发表前基本已经结束了，但其实四版的大概理念和框架早就出来了。” “设计部最近除了我们的订婚宴，就这个项目了？”孟婆很明确地提到叶依依要那人拿的是“设计稿”，那应该就不会是什么收购或研发项目。 “就这个，其他都是些零碎的小项目，不是已发表，就是还没提上日程。”焦景然一一回答她。 这样的话，那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没大偏差。 孟若水想，如果叶依依真的在计划偷孟氏这个项目的设计稿，那她成功后，孟氏绝对损失惨重，就不说前期搭入的各种成本要打水漂。事关两个品牌，更是要赔天价的赔款。再就长远来说，孟氏在行业内的名誉损失，也是短期内无法挽回的。最可怕的是，若是被反咬故意泄漏商业机密，或贩卖商业机密，怕是连吃官司都逃不掉。 孟若水低头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除了引蛇出洞，她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抬起头，“阿然，我怀疑有人想偷公司的设计稿，但并不确定，更不能肯定这个舒友友有问题，只是自己瞎猜而已。” 焦景然倒是没想到她在担心这个，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还是仔细解释给她听： “公司的设计稿都是加密的，虽然设计部的员工的确可以接触到，但工作时间手机带不进去，就不能拍照。电脑都是台式机，带不出去，并且设置不能使用优盘，邮件等向外传输的信息公司也有监测，所以想偷设计稿，其实很难。” 孟若水又问：“公司的监控是24小时的吗？”若是避开监控…… 焦景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回答道：“是，不止是设计部，整栋大楼都是24小时监控，所以下班后再潜回来拍照或拿东西的话，会更惹人注目。”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偷出去，早就有人铤而走险了。 “不过你这么说来，叶氏最近的确接了一个广告设计，不过是香槟品牌，也是走的高档路线，和我们的巧克力在各方面都有撞型，如果我们真的在他们之后推出一款相似包装和广告创意的话……不光是这么久的辛苦白费，甚至会被控告抄袭。” 叶氏的这个消息孟若水并不知道，可她惊讶的是，她好像并没有提到叶氏吧。 “你怎么知道我怀疑的是叶氏？” 焦景然温柔一笑，“你刚才看资料的时候，目光在她实习地方停留了一会儿。何况，之前在楼下你问她在哪里实习的时候，她的反应的确很心虚。” 孟若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知道我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事情，现在又口空无凭的就让你去防备这件事……”她不想用“做了个梦”这种天马行空的烂理由搪塞他，可也不能告诉他真相。 不等她说完，焦景然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知道自己持股多少吗？你知道自己姓孟吗？别说你有所怀疑，就算只是想加几个监控弄着玩，也就说一句话的事。更何况，这个项目本身就很重要，加强资料的安全管理系统理所应当，你放心，这事我记住了，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何况，他反倒很期待那些个不知死活的来偷稿件。 叶氏，呵！ 他乐得收拾！ 第29章 千金的小管家28 孟若水对宴会设计没什么意见，随便翻了翻，比她在家看的初稿要成熟多了。 一张张效果图出来，每一张都是美轮美奂的。 贴合冬日的主题，以银白为主色，哪儿哪儿都透着高贵大气。 几张礼服的设计图也一样，对于她这个才当了没几个月的新手千金来说，别的讲究没看出来，整个印象就一个字：贵！ 这里一圈钻石，那里一堆珠宝的…… 孟若水咽了下口水。 想的是：这裙子……很重吧？她的小细胳膊小细腿，不会被压断吧？ 如是小小地为自己担忧了一下。 她为了不出洋相而学的那些基本礼仪，有没有可能根本用不上，出场走下楼梯就被压死，然后抬走？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那天主要是孟婆的“趴”，她不过就是个幌子，走个过场就行。 就是辜负了宁佳文一番加急培训，小文文怕她没经验，认真给她梳理了很多细节，之后只要想起什么需要注意的点，还会发语音来给她补充，告诉她如果遇到那种情况怎么说怎么做就行，严肃得像个小老师，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阿然，隔壁那栋里的母女俩，你有安排吗？” “都安排好了，衣服定制好以后，送去试过妆，当天会有团队带着衣服去给她们妆发的。” 孟若水眉头一挑，“难怪，没来找麻烦。”原来是要的已经到手了。 “我去她们老家查过了，似乎是有些线索，但还不明朗，再过几天应该就有结果了，肯定能在订婚宴之前弄清楚她们为什么会突然找来岚市的。”焦景然和她分享昨天刚收到的消息，却有一个小小的惊喜没告诉她。 孟若水耸耸肩，这事十有八九就和叶依依有关，但景然能找到证据的话，再好不过。 这母女俩不过是被推到人前而已，虽然不知道第二世叶依依为什么没有如愿和刘书威在一起，而是让冯思星这傻子顺势嫁给了他，还得到了孟家，但也不能掩盖这两人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的事实。 再说刘书威身上奇怪的点，孟若水和孟婆怎么都想不通，如果不把他从险地捞回来，不光疑点很难弄清，日后见到原主，也不好交代。 可她要怎么才能联系到那个连通讯都未必会有的地方呢，又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回来？ 焦景然见她又皱起了眉，伸手轻轻抚平，“怎么了？她们我会全程派人看着的。” “我在想刘书威……”孟若水顺口将心事说了出来，没发现身边的男人肉眼可见得黑了脸。 作为孟家的管家，刘书威这个心理医生对孟若水来说有多特别他最清楚不过了。 只是他自然而然地将病好之前的小小姐和现在的糯糯分成了两个人看待。 之前，他自己对小小姐也没这层感情，还很欣慰她至少有人可以依赖和倾诉，对方看着也很靠谱的样子。 但现在，从未婚妻嘴里听见这个名字后，emmm……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孟若水还想说下去，一转头，就见焦景然一脸委屈地盯着他。 嗯？这受伤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看得人这么瘆得慌？ 究竟是……怎么了？这一眨眼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糯糯，你怎么能想别的男人，还在我面前？”焦景然这幅马上就要哭给她看的做派，让孟若水脑子“嗡”的一声，一股熟悉的无力感袭来。 啥？孟若水还没搞明白，脑子突然宕机还重启失败了。 “啊？呃……那什么……没……不是……” “你怎么结巴了？心虚了！”焦景然更加肯定道。 当着他这个未婚夫的面都敢走神想别人，太明目张胆了！ 孟若水：0 0！ “没，没呀。”她心虚什么？ “糯糯！你是马上就要有老公的人了！”焦景然继续用道德的大义提醒着她，他这个未婚夫活生生还热腾腾呢。 盯—— 孟若水只是单纯想把原主的老公找回来，再让孟婆弄明白里头的弯弯绕，也有助于她自己理顺剧情，做任务的时候对症下药，能更有效率一点。 可这…… 阿然这看似提醒的口吻，其实是在谴责她吧？是的吧？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却有一种自己很渣的错觉。 什么叫她想别的男人？她只是在想任务啊！ 孟若水想起了自己的世界中，那个虽然贴心，但时不时会脑抽筋，拼命跟她胡搅蛮缠的焦景然…… 真的难对付，想逃！ 没办法，为了自己生活的安宁，她毅然选择编个理由胡诌，“阿然，我是在想请柬有没有都发到宾客手里，订婚宴那天要来那么多人，我都不认识啊，想着能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不至于让你时刻担心我嘛。” 孟若水调出原世界自己所有的记忆和经验，本能地睁大真诚的双眼提高自己的可信度。 焦景然一愣，他怎么忘了，糯糯这么多年没几个朋友的，复出的宴会又这么大阵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紧张。 他太不称职了，居然还怀疑她。 立马把自己的不舒服扔到脑后，“糯糯我错了，我瞎说的，你别理我。”委屈的眼神也像没有出现过一般，变回了贴心又成熟的他。 嗯，对，一点都不幼稚。 哄好了？这么简单的？孟若水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至今没掌握这人的抽风规律，但还好，她大概知道怎么应对。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这种不知原理，但应试能做对题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天赋还是缺陷。 焦景然搂过她，“别紧张，一切有我呢。” 孟若水双手往他腰上一环，“我知道，连你都不放心的话，以后的日子我不得操心死？” 第一次做任务，她没有经验，孟婆虽然糊里糊涂的，但是全心在帮她。而阿然，让她在这个异世有了真实感和安全感，让她不至于迷失自己。 焦景然搂着未婚妻，异常满足，她细软的发丝瘙得他脸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渐渐靠向近在咫尺的娇嫩红唇，不自禁想偷个香，却在成功前，桌上的通话机中传出了甚是煞风景的声音。 “焦总，有位冯小姐要见您，自称是孟小姐的表姐。”一般来说，焦景然下了不准打扰的命令后，秘书团队是绝不会去敲门的，可孟小姐今日第一次来，这位没出现过的表姐就跟着来了，难保没有关联，以防误事，还是决定通传进去。 却没料到，挑了一个最差时机。 第30章 千金的小管家29 表姐？什么表姐？难道是冯思星来了？ 孟若水与焦景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四个字： 她来干嘛？ 焦景然伸手按下在沙发旁的对讲按钮，刚想拒绝，就被孟若水抢先开口道，“让她进来。” 面对他不解的眼神，孟若水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轻靠在他身上，等着人进来。 双眸透着丝丝狡黠，她大概知道冯思星为什么出现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追到公司来了，还真是勇气可嘉。 冯思星第一次来孟氏集团，刚刚在楼下前台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没想到只说了句自己是孟家的，前台就联系了楼上，立刻就有人来接她。 知道了那人是焦景然的秘书后，冯思星对焦景然的好感就更深了。 好正直呀！居然连秘书都是男的，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是总裁就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到身边做秘书。 想着，脸不自觉红了起来，他这么洁身自好，会不会……是怕自己误会？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吧？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告诉她。 她这两天仔细又回忆了一下两人的交集。 他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她找学校，还借此借口问了许多她高中时候的事，问她擅长什么，拿手什么，对什么感兴趣…… 如果不是想了解她，怎么会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还一个劲儿地聊她的一切呢？ 前两天还送了那么美的裙子，特地为她设计了那么适合的妆容…… 冯思星越想越觉得他们是双向奔赴，激动又紧张，直到实在坐不住了，才大着胆子来找人。 “冯小姐，我们焦总请您进去。”刚才去接人的那位秘书带着专业的微笑，礼貌地来传话。 这么快？ 冯思星忍不住笑意，低头掩饰了下。 总裁不都很忙的吗？这是不顾重要的工作，迫不及待地想见她？还是不舍得让她多等呢？ 冯思星心下甜蜜又期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端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稍作扭捏就在他的指引下进了门。 不知所云的脑洞噼里啪啦地爆炸着开，越来越歪，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抑制不住。 秘书将人带到就退出去了，冯思星羞羞答答地站着，都没发现房里除了她，其实有两个人。 “这不是表姐吗？是来找我的？”孟若水的声音响起，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从娇羞一下变到尴尬的人，已经能确定她来这儿是干嘛的了。 冯思星没料到孟若水居然也在，一时震惊到无语，这跟她心里预想的那一百种粉红色的见面都不一样。 只能硬着头皮，陪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呀，我……我想着我们都没好好相处过……而且……”，一边编着理由，却注意到孟若水竟靠在焦景然身上，适才的羞恼无措一下被愤怒取代，惊叫出声，“若水！你……你也是个千金小姐，怎么……怎么大庭广众的……”说着，还微微别过脸，非礼勿视的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劲爆画面一样。 孟若水朝着身旁人更紧贴了些，心中冷笑，果然是冲着景然来的。 “这儿又没外人，表姐不是亲戚吗？再说了，我体弱大家都知道，靠的又不是别人，是我未婚夫啊。以后，表姐还要叫声表妹夫呢。” 这精彩的剧情展开，冯思星居然觊觎起阿然了，孟若水觉得这声“表姐”叫得实在是舒坦极了。 冯思星听见这句“表妹夫”心口一疼，楚楚可怜地看向焦景然，又很快移开。 弄得焦景然一头雾水，悄悄推了推未婚妻，眼神中无声问了句：这啥意思？ 孟若水笑了下，这演技，真是尬呀！ 可惜了，孟婆那“与瓜无缘”的体质，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大瓜，连她这种没什么好奇心的人都吃撑了，奈何孟婆小可怜出公差，硬是一个都没吃到。 “表姐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她怎么知道？她当然不知道啦！知道了谁还来啊？ 懊恼地抱怨了下自己运气差，冯思星继续扯谎，“我是去了你家找你，他们说你在公司。” “这样啊，那表姐刚说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来着？一定很急吧。” “哦，也没有，只是想跟你说，我找到学校了，这个学期就先不插班了，等寒假以后，直接开始下半学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太高兴了，只想早点和你分享，就过来了。” 说着，又对着焦景然道，“这还要多谢景然呢，前前后后地替我忙学校的事情。哦，对了，还有，裙子我很喜欢，谢谢你。” 呵！景然？ 焦景然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一阵子没见，这女人现在怎么变得恶心吧啦的？对着他笑啥呢？ 之前为了替糯糯把关，才跟她多聊了几句。那个时候这人不说多正常，至少眼神没问题啊，看着四肢挺健全的，怎么今天是得了什么眼疾了吗？ 真奇怪，有毛病不在家休息，还到处跑。 更可恶的是打扰到他和糯糯的二人世界了！ 孟若水如果知道焦景然把冯思星自认的“含情脉脉”认成了眼疾，大概会很捧场地鼓个掌，再捧个哏：哇，眼疾？那可不得了，得去医院，万一传染呢？ 看出焦景然不想和这女人多说话，孟若水替他回答，“不必客气，反正我订婚宴上穿的礼服也要做，多你们母女两件而已，不费什么功夫。” 冯思星见焦景然都不回答自己，受伤不已。 一定是因为孟若水在，这个骄纵的大小姐，在她家的时候不讲礼貌，没有一点客人的自觉，现在又不知廉耻地贴着景然，还拦着他不让说话，真的是太过分了！ 这么一想，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厌恶。 焦景然眉头一皱，“表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不送了，订婚宴那天的安排还是照旧，相关的人员一早会去的。” 冯思星不可置信得睁大了眼，他对她下逐客令？还叫她表姐？ 可仔细一想，也许是不想让她被孟若水欺负吧，或者是在保护她，怕她事后会被孟若水为难，才不敢对她释放哪怕一点点善意…… 终究还是她来的不是时候，才让他为难了，下次得找个能单独相处的时机。 自认善解人意地点下头，温柔地开口：“你工作忙的话，那我先不打扰了，那……若水要和我一起走吗？” 焦景然工作，她待着干什么？自作多情只知道黏着人家添乱，帮不上忙还要人照顾，真的是任性！ 听出她语气里的意思，孟若水心口那喷薄而出的嘲笑已经要憋不住了，直接道：“不了，表姐先走吧，我派公司车送你。” 冯思星直到离开前，还依依不舍地“偷偷”看了两眼焦景然，还带着深深的不忍和心疼。 最后无奈叹了口气，随秘书下楼了。 “噗！”孟若水再忍不住，哈哈笑出声，这女人也太好笑了！ 焦景然嘴角直抽抽，这会儿才看懂，后知后觉地猜道：“她……不会……”手指指了指自己，嫌恶地吞了下口水。 可千万别呀！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孟若水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十有八九是看上你了。” “凭什么呀！我又没招惹过她！”说着一把抱住孟若水，“不行！你得保护我，万一她兽性大发，谁知道会对我干出什么奇怪的事。” 孟若水翻了个白眼，“你个大男人，她能对你做什么？” 最多也就膈应膈应你。 “我不同意！你看看她，从进来开始，有一句正常人说的话吗？这种人最可怕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焦景然把脑袋紧紧埋进她肩窝处，“不管，你就要保护我！她今天突然出现，吓了我一大跳呢，你还把人放进来，下次再出现怎么办？我的安全都没有保障了！” 孟若水知道冯思星的出现让他紧张了，怕她会怀疑他，毕竟这是他工作的地方，她平时也不来。 但她怎么可能呢？歪头蹭了下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的清白由我来守护，好不好？” 跟孟婆学来的中二气十足的语气，让焦景然笑开，“嗯。” 第31章 千金的小管家30 回去的路上，冯思星还在自责，整个脑回路概括起来就是：他那么爱我，我居然还害了他！ 前排的司机都快被她停不下来的叹气声搞抑郁了，担忧地透着反光镜偷瞄一眼。 这么叹气，会不会缺氧？要是晕倒在他车上，那他多无辜啊。 可惜了，好好的小姑娘，怎么衰哒哒的？又不是林妹妹。 一直等把人送到地方，看着她轻飘飘但勉强还算平稳地走进家门，司机才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活着送走了！ 饭碗保住了，还能按时下班！ “这么快回来了？”冯姨母在客厅欣赏新买的包包，有些诧异地看着出门没多久就回来的人，“怎么什么都没买？不是去逛街了吗？” 冯思星出门前为了糊弄她妈，说自己是去逛街购物，这会儿依旧随口敷衍道：“啊，那个，没看到什么喜欢的。” 冯姨母不认同地把手上的包放下，开始说教，“不买怎么行？下次再去，我陪你一起。你现在得多买几件衣服，不然去学校每天穿一样的太寒酸了，你去的学校里都是有脸面的人，可不能叫人瞧不起了。” 冯思星听到这话就烦躁，说了句“知道了”，就上楼回房间了。 她妈妈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不就是想让她去学校认识有钱人家的少爷嘛。 可现在的她哪里看得上那群幼稚的大学生！ 家世再好又怎么样，会有孟氏掌权人这个身份听着有派头吗？能力上就更不用说了，焦景然是掌管一整个集团的总裁，而学校里那些还只是为了毕业而烦恼，还需要努力学习的小屁孩。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可是两情相悦的呀！如果不是孟若水这个多余的人横在中间。 孟若水！ 都是孟若水！ 如果没有她的话…… 没有她…… 这个念头立刻开始生根……发芽……壮大…… 冯思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映出的这张阴鸷的脸，因嫉妒和算计而扭曲着。 半晌，忽然笑了，她怎么忘了还有那个人呢？ 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到自己。 。 被惦记上的准夫妇二人，此刻还在公司计划着怎么让设计稿更顺利地被“偷走”。 可商量来商量去，照现在的管理系统，就算那人有心，也很难得手。如果是以他们没有想到的方式偷的话，那被逃脱的可能性又极大。 孟若水想了想，“不如我们自己找个由头把设计图拿出来，故意露个破绽，无论那个人是不是舒友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应该不会放过的。” 焦景然略一思忖，可行！ “这样的话，的确更好把握。有近在眼前的方法，一般人不会选择困难的。何况照你所说，感觉这人也筹谋了不少时间了，应该也急了。那这事就要设计部配合了，你等下，我把秦大刚叫上来。” “秦大刚是谁？”孟若水问。 “刚才那个叽叽喳喳的设计总监。”焦景然说着，去电脑上敲了几个字，已经把让秘书去通知了。 “噗！”一声喷笑！ 她忍不住，怎么办，真的好好笑！刚才那个哄烧的小妖精叫秦大刚？ “呃……我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啊，就是觉得这名字吧，嗯，和他对不上号。” 果然还是小妖精适合。 焦景然耸耸肩，不甚在意，“放心笑，不用忍，世界上没人能比他自己更嫌弃这个名字了。他跟全公司的人几乎都说过，自己从小就为了改名跟他爸争。说大刚大刚的，听着就很直男，配不上他非凡的气质，想换个更名媛风的名字，好几次都差点因为自己的新名提案被他爸打死。” “我倒是很好奇他给自己都取了些什么名字。”总不能是小妖精、小孔雀这种吧。 “谁知道呢，总之结局就是父子俩同时觉得对方是取名废，然后他继续用大刚的名号活着。” 孟若水对小妖精印象还不错，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看他对舒友友的态度，设计师犯了认不清颜色这种离谱的错，他只是安排人去另一个进程不着急的设计项目，还提醒她时间充裕要练基本功。在她问舒友友话的时候，他作为总监，不仅帮着回答问题，还一直提醒她自己开口。 可见是个善良的人，嘴硬心软。 也难怪今天这个计划，阿然想到设计部的第一个人会是他。 “焦总、孟小姐，你们找我呀？我进来啦～” 秦大刚声音跑得比腿快，还是那副没规没矩的样子，又秀又张扬。 伸手就推门，进门就咧着嘴笑，简直没眼看。 焦景然无视眼前疯狂开屏的花蝴蝶总监，将事情的大概和计划说了一遍。 “哎？”秦大刚双手叉腰，气到鼻子猛出气，“居然偷到我设计部来了，哪个不要命的，这么不把我孟氏集团第一美艳妖姬放眼里？来呀来呀，哼！看我不抓他个人赃并获！” 孟若水一愣，看了眼同样无语到想赶人的焦景然。 美艳妖姬？ 她大概能猜到小妖精给自己的新名提案都是什么画风的了。 “行了，我们得赶快准备一下，就和所有设计部的职员说，之前做完的第一版要提前发布了，但是法务那里有内容没确认好，现在要重新核对，这个周末整个设计部加个班，把第一版所有内容整理出来，打包送去法务部。” 秦大刚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道，“焦总你放心好了，整个计划你刚才都说明白了，我会在周末之前安排好的。” “还有监控，一定要保证资料在整个流程中的全方位都在范围内。” “明白明白，那我先下去了，加班的事情我现在就通知他们，也要给那个人时间准备嘛。” 秦·小妖精·大刚就这么挥挥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一边撤一边还小声嘟囔，“等我知道是谁吃里扒外，看我不拿脚上这双高贵的高跟靴好好给他脑子开几个洞！看看里面装的什么颜色的翔！敢偷你姑奶奶我！呵！” “噗！”孟若水终于是没忍住，小妖精太欢脱了。 焦景然一个眼神甩过去！平时没正形就算了，今天糯糯在，也不知道收敛点。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惜，小妖精背后没长眼睛，早就走没影了，什么都没看到。 第32章 千金的小管家31 当天晚上，孟若水刚洗漱完，脑海中响起了孟婆的声音，“水水，那个电脑里的人刚才和叶二说这个周末就能取到设计图呢。” 孟若水勾唇一笑，上钩了！ “嗯，看来叶依依的确是想偷我们孟氏的设计图。” “确定吗？那接下来怎么办？能捉到那个人吗？”孟婆着急问道。 “别担心，我有怀疑对象了，而且这本来就是我和阿然布的局，就是诱她动手的。” 孟婆“哇”了一声，惊叹道：“水水你怎么这么厉害！” 明明白天才开始猜测叶二想偷孟氏设计稿，怎么晚上就已经让内鬼入套了呢？太神奇了吧！ 她崇拜的星星眼要藏不住了！ 孟若水失笑，嗯，还是那个熟悉的七千岁小纯良，一如既往的一惊一乍。 顺势软声哄道：“还不是靠你没日没夜地盯着叶依依，才提供了重要情报嘛，功不可没呀孟大鬼差。” 孟婆害羞地捧起小肉脸，“嘿嘿，碰巧啦。” 真不好意思～水水夸她呢～ “孟婆，你有办法把叶依依的聊天记录弄出来吗？”孟若水问出口后才想到孟婆现在是个假魂体，而且应该不会用电脑，又改口道，“或者你给我复述一下，我想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能抓到叶依依的把柄。” 现在叶依依躲在暗处，她手里证据不足，就算抓到偷设计稿的人，也未必能把叶依依逮出来。如果能在聊天中找到些什么，也许可以有个突破口查下去。 孟婆难得敏锐了一次，听出了孟若水没说出口的意思，不服道：“哎呀～水水你太小看我了，电脑又不是什么很高级的东西，你等着！” “等……”什么……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聊天记录一页页地刷了出来，最后，连ip地址都没落下。 0 0？ 孟若水惊讶到说不出话…… 孟婆，莫非……你是个ai？ “水水，你看到了吗？够不够呀？”孟婆急切地询问着。 够不够？那肯定是够了呀！ “孟婆，你……为什么能……这么高科技？” “高科技？这个不是小意思嘛？”孟婆独自眨了眨亮闪闪的大眼睛，理所当然道，“这个人间的死物又没有灵气，不用费神力哒，在我的鼎盛时期，哪怕是高阶法术都能轻松破呢。” 孟若水表示，厉害了！她甚至没有真的听懂。神力、灵气、法术什么的……真的不是她这个凡人的知识储备可以理解的。 作为孟婆口中人间的一员，她还觉得电脑和网络很高级呢。曾经看黑客帝国都认为高科技很神秘很可怕的她，有被打击到。 话说，孟婆这薛定谔的能力范围和大小，真的都很迷…… 算了，还是不尝试理解了…… “不管怎么样，孟婆，你很棒，这证据帮大忙了。” “真的吗？”孟婆高兴地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圈，鹅黄色的裙边飘逸，拍着胸脯道，“你以后还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我都会帮你弄来的！” 孟若水忍着笑意，正经地配合，“好，那就先谢谢你啦，暂时就先继续盯着她，平时养精蓄锐，12月的订婚宴很关键，可缺不了你的保护。” 孟婆听完更激动了，脑袋扬得高高的，双手叉腰，连连点头，连屋里那个碍眼的叶依依都顺眼了些。 ～ 周末很快就到了，孟若水一大早就跟焦景然去了公司，直奔监控室，确保不会遇到设计部的人。 二人在监控室坐着，和秦大刚通了个气，表示这边已经就位。 半个小时后，秦大刚进了设计部，还对着隐藏的摄像头挥了挥手，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谄媚笑容。 果不其然，招来了屏幕前两个大白眼。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设计部的员工也陆续到齐了。 秦大刚清了清嗓子，“咳！咳！人都来了。开始工作前再提醒一下啊，其实前两天也说过的，本周末正好安保系统调试，咱们是上头特批才能进来加班的，所以监控是不开的，大家千万记得自律不要有违规行为，同时也记得互相监督。” 各个员工有苦难言，真的是谢谢上头的特批了，可以的话，这恩典可以退回去的，他们不介意，孟氏那条“周末非必要不加班”的优良传统他们是非常乐意配合贯彻到底的。 底下千奇百怪的表情让秦大总监略微不爽，挑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出奇地一致。 秦大刚满意地点点头，他平时的调教……不是，指导和引导都非常地到位呢。 焦总！孟小姐！你们快看！看看我们设计部的团魂，多优秀啊！ 工作开始，所有人都在进行复核和整理，为免打草惊蛇，秦大刚也特地没有去关注大家的行动，一直到中午饭点，他才从位置上站起来。 象征性地问了下进程后，说道，“只剩收尾了吗？不错，剩下的下午再做，现在都去吃饭，午休多加一小时，不用很早回来。焦总说了，这两个小时也算加班时间里，体谅大家临时加班给的福利。” 说完，秦大刚把所有人都赶走，才出门上锁，往监控室去。 “焦总、孟小姐，怎么样？上午有什么异常吗？我看了，那些摄像头都安得非常隐蔽，应该没人发觉。”秦大刚进门就找了个椅子坐下，喝口水，拿起桌上的薯片“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装了一上午正经，好累啊。 这边焦景然正在给孟若水捏着脖子，缓解一下疲劳，顺带回答了他的问题，“没发现什么，摄像头的角度很okay，各方位都能看清楚。” 孟若水将焦景然从背后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动了动因为持续盯着显示屏而僵硬的脖子，补充道：“这两个小时很关键，所有人都有门卡，如果真要偷设计图，一定会趁着这个空档回来。”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返回了设计部。 真是你呀，舒友友！ 舒友友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本来听说今天监控调试的时候，她就想着找个机会进来动手，可没想到那个抠搜得要命的总监居然还另外给了大家一个小时的休息，让人不用着急回来工作。 真是天助她也。 她上午还特地查看过了，部内几个监控的灯都没有亮，的确是没有开。 虽然叶家只要她拿设计稿，可这次天时地利，公司居然碰巧要整理第一版设计的所有资料。 既然都替她打包好了，那岂有不拿之理？ 想到这次超额完成任务能得到的奖励，舒友友眼中的贪婪越发浓郁。 拿出手机，咔咔咔地，将所有资料全部拍了下来，包括这次包装的亮点，就是那个特别的渲染技术，还有广告案、宣发计划、提前发布的时间等。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设计稿件…… 秦大刚在监控室看得火冒三丈，只能使劲往嘴里塞薯片，心里骂着： 白眼狼！臭叛徒！死内鬼！ 啊啊啊啊啊！平时装得那么柔弱，居然是朵黑心莲！还是黑透了的那种！ 他这个鉴表达人居然没看出来！生气！ 而监控下的舒友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已被尽收眼底，还一边拍照一边注意着门口，用了将近十分钟才把照片拍完。 突然，嚼着薯片的秦大刚一拍脑袋，“呀！不对呀！万一她现在拍了就传出去怎么办？” “不会，今天楼里没信号。”孟若水气定神闲地答道。 这也是孟婆的手笔，自昨晚后，她再一次惊叹自己这个外挂的强大。 第33章 千金的小管家32 舒友友拍完照，看了眼时间，收好手机，赶紧把资料归位。 可谁知，一出门，就被拦住了去路。 焦景然在舒友友回到设计部的时候就报了警，这会儿正好碰了个着。 舒友友还没从得手的窃喜中回过神来，对面的执法人员已经开口道：“舒友友你好，我姓赵，这是我的证件，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窃取商业机密，希望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调……调查？ “你……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我是这里的员工，今天我们部门加班，现在是午休时间，刚才有东西忘了，这会儿回来拿罢了。”舒友友下意识捂住口袋中的手机。 可面前的人半点不为所动，更强硬道：“我们已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再说一遍，你涉嫌盗窃商业机密，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会采取必要手段。” 舒友友心下慌乱极了，但依然反驳道：“别想唬我！今天整栋大厦都没有监控，你们能有什么证据？” 赵警官和旁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同伴，确实是去取公司的完整监控视频了吧？ 赵警官心下却有数了，他们可没有提过证据指的是什么，她却清楚言明今天的监控，说明就是今天动的手。 但还是按照规定又解释一遍，“舒友友，我们手上的确是握有证据，不然，在你刚才拒绝跟我们离开的时候，按照规定，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如果我们谎称有证据诓骗你，你完全可以控告我们。” 公民也是有权利的，他们身为警务人员也有严格的纪律，怎么可能做乱抓乱逮的事？ 舒友友一怔，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证据不是监控视频吗？那是什么？莫不是叶家暴露了？那样的话只要她的手机不让人发现，就没人知道她动手了，他们也没有权利硬抢！ 配合调查而已，说明她还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对！ 想通了这点，舒友友反而定下心了，“知道了，我跟你们走，赵警官不用为难，毕竟配合你们工作也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 这时，去监控室的警员走了过来，后头还跟着焦景然三人。警员对着赵警官微微点了下头，表示监控录像已经储存拷贝好。 焦景然向前一步，伸出手，“赵警官好，又见面了，不好意思，多谢你们来这一趟了。” 孟若水在一旁也道：“之前给您看的那份记录是复制的，我也知道它的来路不能作为证据，但原件就在这个舒友友的手机里，相信刚才拍下的所有照片也都在里面。顺便，舒友友 在我公司的全部资料我们也已经交给刚才这位警员先生了。之后的事情还要继续麻烦你们，请务必替我们将买家，也就是主谋揪出来。” 赵警官的脸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聊天记录里来来回回出现那么多次“叶总”两个字，而这圈子里姓叶又有可能的……连他这个圈外人都觉得很明显了。 何况眼前的孟小姐亲手传给他的证据里，还把舒友友和叶氏的关系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现在居然还装得一副完全猜不到谁是幕后主使一样…… 如果不是他参与其中，大概也会在直觉上相信这张无辜又真诚的脸吧。 看来以后分析案子的时候，还要更严谨。 什么微表情、宏表情、第一直觉的，统统不靠谱，只有证据才可以相信。 再看看站在她身边的焦景然，妥妥的一只白切黑，用不能当作证据的证据把他骗来，嘴里却信誓旦旦地请他务必按照规程秉公办理。 打电话报案，直接跟人家接线员说这案子是他负责的，他出警路上，又说拿到了监控的证据，可现在看来，他打电话那会儿，人家舒友友刚进门还没开始行动呢！ 这对男女，就离谱！ 赵警官轻咳了一声，遂点点头，回答道：“请放心。”眼神示意其他人把舒友友带走。 舒友友不敢置信地瞪向孟若水和焦景然。 是他们报的案？他们知道她要偷设计稿？连秦总监也在？ 什么监控室？什么记录？什么原件？ 她的手机里怎么可能有孟若水说的那些东西？最多只有刚才拍的照片啊！ 如果是和叶氏联系这件事，她从来都是很小心的，根本没有用过手机，所以这两个人到底给警方提供了什么？ 孟若水目送楼下的警车发动驶走。 很期待舒友友发现手机里一应俱全的证据后，会是什么表情。 别说聊天记录已经准确无误地进去了，连你刚才拍的照片，孟婆都已经做主替你发给了叶依依了呢。 只不过，每张照片前面都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毕竟，今天公司没有信号嘛。 不是你没有发送，而是发送没成功而已。 。 另一边，叶依依从一早就开始期待着舒友友的好消息，同时也聪明地没有和她联系，万一她失手，也不至于拖累自己。 可没想到，警车还是开到了她家门口，在叶光笛怒不可遏的眼神中，叶依依享受到了和舒友友同样的待遇，不太情愿地被带走了。 警局里，叶依依比舒友友要冷静许多，表面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 她想得很周全，用来联系舒友友的账号早就隐去了ip，绑定的手机号也是黑市买来的，芯片被她藏了起来，非必要根本不使用。 追溯源头？可能性极小！ 可这点小事，对于24小时一刻不停盯着她的孟婆来说，简直再好解决不过。 别说孟婆已经把ip秒挖了出来，她家地址暴露无遗。就连她藏在叶浩房里的芯片，也被孟婆响指一打，转瞬跑到了她手机和手机壳中间。 最后，证据确凿。 叶光笛在家对着所有人发火，对女儿居然去碰瓷孟氏又气又惧。 他想不通，怎么自己生出来的，一个两个都是蠢货？ 叶依依在看到那些不应该存在的证据的那一刻，除了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恐惧，一股凉意真真切切从头顶窜到了脚底。 谁？ 谁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谁能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谁能了解她那么多秘密，同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她？ 叶依依自诩重来一世，比起所有人都掌握了更多的讯息，拥有上帝视角。 现在却发觉自己根本在别人的手心耍猴，更何况她根本那人不知道是谁…… 叶光笛不会救她，叶浩还是个孩子，那个后妈，佛口蛇心。 她完了，除非…… 孟氏集团肯放过她！ 是啊！叶依依眼睛又亮起来！ 这次的事，她并没有成功得手，不管舒友友那里如何，她没有收到任何东西。那就意味着，孟氏没有任何损失。 她最多只是个未遂，只要孟氏愿意接受她的和解，她就有希望。 可她该怎么让孟氏接受她的和解呢？ 第34章 千金的小管家33 “水水！为什么他们说叶二还能回去？不把她关起来吗？”孟婆原本在和孟若水口述直播叶依依的情况，一听说她的问话结束了，立马着急起来。 这女人不是被逮捕了吗？ 孟若水刚捧着牛奶回房，窝进单人沙发小口喝着，“我并没有打算让她被关进去。” “为什么呀？”孟婆更着急了，那她做的那些其实都是没用的吗？ 难怪，她就想，只是把她们手机里的东西换换地方，那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有效果呢。 果然她还是帮不上忙…… “但是她被抓走了呀！抓走了不就是要关起来的吗？不关起来的话怎么能抓人呢？”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孟若水只能挑了个好理解的表达方式给她解释，“赵警官今天来公司是因为我们报案了，而且那个时候，他对舒友友说的是，请她回去协助调查，相信叶依依那里也是一样。这两个人心虚，加上也许自己也没搞清楚。其实在她们还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的情况下，只需要付民事责任，支付罚款就行，只有造成侵害后果超过一定金额，才会转成刑事。所以，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她们做的，但影响没有那么严重。” 两缕白烟从孟婆呆滞的脑袋里，一左一右通过耳朵飘了出去…… 啥？ 拍了下脑袋，回回神，“我听不懂，反正就是要放她走呗！” 生气！白抓了！ 这下，她连那个什么破警官都不喜欢了！ 孟若水安抚道，“其实，放她回去，她的日子才会更难过。” “嗯？”孟婆依旧不懂。 “听你说，叶光笛很想攀上孟家，现在叶依依得罪了孟家，而叶光笛又是叶依依必须依附着的人，你说，她能好过吗？” 孟婆崇拜的小雀跃又炸开了，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孟若水继续道：“其实想让叶家颠覆并不难，都不需要依靠孟氏做什么，只是我考虑到焦涂刚回家，景然又马上要转正，这个时候公司不能出乱子。不然，只要等他们的产品发布，再把他们告上法庭就行了。 “何况，你忘了，原主的仇还没报呢，冯思星母女俩如果和她还有牵扯，那她就是我们引蛇出洞的重要一步。” “嗷～水水说得对！”厉害厉害！ 虽然不能这么快回水水身边，但是她在这里的任务这么重要，还要派大用场呢！ “再说了，他们罪责虽然轻，但是证据确凿，罚款是逃不了的，届时，不光孟氏能有进账，等外面都知道这件事后，无论是出于诚信问题，还是对孟氏的忌惮，整个叶氏都要开始寸步难行了。” 孟婆对这些弯弯绕自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关键意思她还是可以明白的。 那就是：叶氏要倒霉了！水水要赚钱了！ 激动～ 孟若水能感受到孟婆的心情转好了，转而问她，“想好穿什么来参加我的订婚宴了吗？” 果然，孟婆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 “想好了！是月老爷爷特意给我做的！可好看了，我平时工作的话可舍不得穿的哟。” 孟若水翘起嘴角，“那就好，我很期待看见那个美美的你。” “嘻嘻。”孟婆一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个……就是……水水呀，那个……有个事……想问你……” “你怎么了？想说什么？”大大咧咧的小姑娘，这会儿居然扭捏起来了。 孟婆不好意思地点着食指，一下一下的，“水水，我看电视里，新娘子结婚的时候，是有伴娘的……”不知道她能当伴娘吗？好想当水水的伴娘啊…… 孟若水了然，这是想做她的伴娘，只是…… 孟婆现在这个样子，更像花童吧？ 至少比她现在定下的文文花童和小川花童更适合。 “嗯……”佯装思考了片刻，孟若水故意说道，“还没有呢，原主也没有什么朋友，我现在身边就冯思星一个女的，可真不想让她膈应我呀，好烦恼啊。” “水水呀～你介意别人看不见你的伴娘吗？”孟婆口气中带着小小的期待，和大大的紧张。 “看不见？那不就等于没有？”孟若水反问。 看来孟婆只知道结婚需要伴娘，却不知道伴娘从婚礼前就要忙碌起来。 要和新娘一起试婚纱、选喜饼……当天要迎宾、控场、进流程，甚至在新娘休息补妆或者和宾客拍照的时候，负责招呼客人。 还要协调联络摄影师、司仪……各种工作人员。 大约是从新娘穿上第一套捆绑四肢、束缚行动的婚纱开始，伴娘就要变成她的手脚，成为全场最忙碌的人了。 孟若水本想继续逗她几句的，可孟婆的声音却迟迟不再响起来，怕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忙又补充道，“不过我是新娘子，当然是我的视角比较重要。” 蹭！ 是孟婆刚低下去的脑袋抬起的声音。 水水的视角？那有她呀！ “对呀！我会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里面，让你看见！如果你看不见，我就飘高一点！” 至于其他人？不重要不重要！他们又不是新娘子！ 孟若水哈哈一笑，“那你愿意做我的伴娘吗？孟婆小鬼差？” “愿意哒！愿意哒！” 如愿！幸福！日常转圈圈！ “既然你是我的伴娘了，负责保护我的安全，还见证我结婚，我也应该送你礼物的。” “礼物？”孟婆大声惊呼，招牌星星眼频繁重现江湖，“我最喜欢收礼物了！” “鉴于你现在是个假魂体，只存在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决定，等你伴娘的工作完成以后，我把这几天你错过的精彩八卦都讲给你听。” “有很多吗？” 孟若水想了想，“嗯，不少呢。” 就光孟爷爷那点风流韵事，大概就能够孟婆好好嗑一壶的。 孟婆还想问已经囤了多少八卦的，就听见孟若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看时间，“水水你快睡觉吧，今天抓坏蛋辛苦了！赶快好好休息！” 孟若水的确是困了，听着孟婆一本正经的体贴话语，想到了那张可爱的小肉脸，欣然接受了关心，“好，那你也继续休养。” “我知道啦，那水水，我现在还是继续盯着叶二哦。” “嗯，看谁和她联络，说了些什么，还有，我始终认为她在订婚宴上会有所行动。” 孟若水躺下，把头埋进枕头里，困意激增。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缓缓闭上眼，迷迷糊糊又问了一句，“哦对了，我让你看着叶光笛，他有什么问题吗？” “呀！我忘了……”孟婆一呆，她完全不记得这事了。 “倒也没关系，你如果不知道怎么入手，或者最近他没什么异常的话，可以等有空的时候，把他电脑和手机里的东西复制给我。” “啊？又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水水你可以试着让我做高难度一点的任务的。”孟婆有点嫌弃，她很厉害的，虽然没有水水聪明。 孟若水睡着前听到了这句话，微微叹气：孟婆，你觉得简单的事，一点都不简单啊！ 第35章 千金的小管家34 叶依依大约是要太平几日了，就算憋着坏，至少不会来烦她，毕竟叶光笛也不会允许她出现在孟氏瞎蹦哒。 孟若水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刚起床就听佣人说刘医生来了。 刘医生？刘书威？原主的心理医生？第一世的丈夫？他不是在国外某个战乱国家做医疗志愿者吗？ 孟若水诧异了一下，草草地洗漱完，下楼就见到那个消失了很久的人已经等在了客厅。瘦了，也黑了，笔挺地坐在沙发上，和她初来这世界时见到的那个人已完全不同。 比起之前那种温文尔雅的邻家感，更沉淀了稳重和成熟，同时也多了些清冷疏离。 “刘医生。” 刘书威站起，眼中的难掩的期待，在转身见到了孟若水的脸后，却僵住了嘴角的笑容，表情从错愕、疑惑、震惊，最后变成了不可置信。 “你……” “刘医生？”孟若水又试探着问了一声。 这人是……见鬼了？ 这反应未免也太奇怪了。 “你……不是她！”极轻的声音，更似喃喃自语，却坚定着语气。 孟若水狠狠一怔，眼神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她听懂了，他说的是：她不是原身。 识海中呼唤道：“孟婆，过来！” 刘书威此刻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是若水。 今天碰巧家里除了她只有萍姨和佣人，萍姨在厨房准备午餐，佣人在二楼打扫。 孟婆不知为何还没出现，孟若水耐住疑惑，先缓步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刘医生今天怎么来了？” “她呢？若水呢？她在哪里？”刘书威急切地问道。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不是孟若水？”孟若水并不接招，依旧气定神闲，平静地回望。 刘书威深吸一口气，为先表示出诚意，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我知道你不是她，你大概也知道，我……我在国外做志愿者，那里战火纷飞，那天正巧碰上了一次突袭，我护着一群孩子撤离，因为抱着一个正在发烧的小女孩，所以没赶上撤离的车，后来我发现一辆废弃的吉普车，就带着那个孩子追赶，终于找到大部队后，又遇上了战火，我就把孩子扔给了那些同伴，开着吉普车吸引着注意力往别处跑，好掩护孩子们继续撤。开着开着，也许是被击中了吧，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失去意识了。醒来以后，多了一份记忆。在那份记忆里，若水她没有拒绝我的表白，她收了我的手链，她还嫁给我了，我们很幸福地过了一辈子，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来找她了，可你不是她，我能分辨得出。” 不给孟若水反驳的机会，他继续说道，“你别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就你刚才的反应，我看得很明白，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恶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段记忆，但也不关心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若水呢？她在哪里？” 孟若水倒是没料到他如此开门见山，浅浅感叹了下，“经历了战争，洞察力都不一样了。” 刘书威没有理会她，瞪着孟若水的双眸透着执着，势要得到一个答案。 “水水，他怎么会……”孟婆急急地被召唤回来，刚出现，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真是不得了啊！ 这人的灵魂厚度怎么也涨了这么多？ 她不就打了个盹儿嘛，发生了什么？ 怎么又来了一个呀？重生的不是叶二吗？医生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t^t 这任务也太难了吧！阎王哥哥真的是坑死她了！ 将功赎罪的机会她可不可以不要了，让天雷劈她吧，惩罚她吧，别再折磨她了！ 她不想继续做任务了…… 孟若水还真怕这男人再瞪下去，眼珠子会掉地上。 以前倒是看不出来，医生这么犟。 嘴角轻轻扯了下，颇为蔑视地调侃道，“哦，她啊，她死了，在你的保护下，不对，应该说，在你这个帮凶的协助下，死得凄惨又痛苦。” 万万没想到孟若水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刘书威顿时愣在原地。 她死了？ 他妻子，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温柔女子，那个他用心爱护了一辈子的女孩。 死了？ 刘书威心痛如绞，根本来不及去理解孟若水还说了些别的什么。 当初他从病床上挣扎起床，不顾满身的伤，第一时间飞回国来见她。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有想过，她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既然给了他幸福的回忆，为什么还要把他的妻子带走？ “我不明白……” 孟婆着急道，“啊啊啊啊啊！水水你怎么能告诉他？” 孟若水略蹙了下眉，“别吵，如果想弄清楚他第二世究竟怎么了，就听我的。” 孟婆小小地委屈了下，“可是任务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会被这方天地的天道发现异常，它是能赶我们走的。” 她当然愿意听水水的，可她害怕水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毕竟她只是个凡人，不懂得天道的可怕。 孟若水闻言轻哧一声，不屑道：“赶什么赶？刘书威是自己获得的前世记忆，与我们何干？再说了，若不是他天道自己有问题，怎么会重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他不去好好查查自己的漏洞和bug，还有脸在这儿赶这个赶那个的。” 孟婆不说话了，对哦，天道不就是用来束缚天地间发展的吗？怎么异常的情况频频出现呢？她要不要去插个手，缝缝补补？优化一下？ 可自己目前的修为…… 孟婆望着小馒头一样的肉爪子，白白嫩嫩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也是真的。 保不齐，一只手握住瓶矿泉水都费劲。 哎？不对！水水怎么能怼天道呢？ 孟若水抬起头，打断刘书威的痛苦，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他自怨自艾。 “看来你只有第一世的记忆，没有后来的。” “什么意思？”第一世？他和若水还有第二世，或许甚至有更多世？ “她本该如你记忆中一般，人生顺遂，却被抢夺了一切，上天派我来，也是替她报仇，再完成她的心愿，拨乱反正，把一切都替她抢回来。” 孟若水当真如念任务卡一样毫无感情，却让刘书威感觉心脏都被人狠狠捏住了。 半晌，颤抖着声音重复道：“她的心愿？” 孟若水斜睨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她希望爷爷不会郁郁而终、希望孟家不会被打倒被分食、希望再也不要爱上你。” 字字珠玑，都冲击着他的心，在后面的世界，连孟家都倒了？而她，不愿意再爱他了？ “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究竟是怎么……怎么……” 刘书威红了眼眶，最后都说不出那个“死”字。 “有人利用她的病接近她，为了得到你和孟家的一切要杀她，每日刺激她，还换了她的药。”眼前人越发痛不忍堪的样子，却没有激起孟若水丝毫怜悯，同时还不忘补了一刀，“哦，对了，你作为她的未婚夫，从头到尾，都，知，情。” 孟婆看不下去了，不自觉往远处飘了飘。 这也太惨了，重生了又怎样，还不是要被水水给说死了。 这么一看，她自己好像也没有多惨。 孟婆松了一口气，任务难一点就难一点吧。 至少阎王小哥哥只是坑她，而水水虐这个医生的样子，才是实打实的折磨。 “不可能！”刘书威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她是我妻子啊！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 刘书威不愿意相信，他不相信自己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哪怕之前二人只是医患的关系，他都时时刻刻都怜惜着她，只想保护她，帮助她痊愈。 何况如今他拥有了彼此一世的记忆，那样深厚的情感，他们之间早已爱对方入骨髓。 怎么可能！他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第36章 千金的小管家35 “先坐下。”孟若水无视这个双眼通红，正处在爆发边缘的男人，冷声道。 她冷凝的双眼和置身事外的态度，让刘书威渐渐恢复了理智。 一屁股跌回沙发上，双手焦躁地抓着头发。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自从他昏迷醒来后，一切都如天方夜谭一般。 无论是他的前世记忆，还是这个不是孟若水的孟若水，他刚得知自己有个深爱的妻子，却被这个顶着妻子身份并长着她的脸的女人告知，他妻子已经死了，死因还与他有关。 他身上的伤口泛着隐隐的痛，医生似乎还说过他有脑震荡，轻微的吧？不记得了，他当时没有认真听，此刻才发现，脑子一阵一阵抽着疼，疼到想吐…… “孟小姐，我……”刘书威眼神涣散，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精神也开始恍惚。 “咚！”得一声。 “萍姨！叫救护车！”孟若水在刘书威倒地时，大声朝厨房喊道。 “孟婆，你看得出他怎么了吗？” 孟婆在蜷缩于地上的人身上扫了两眼，惊呼道，“哇！他身上好多伤啊，这么严重怎么能到处跑呢？” “应该是他之前说的，在引开火力的时候受的伤。” “但是，这样的他是怎么坐飞机回来的？” 救护人员很快就到了，孟若水一起坐上了车，在途中给焦景然发了消息。 在刘书威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孟若水发现焦景然已经到了。 “我正巧在附近，看到你发来的消息，就先过来了，刚才已经事先替他把手续办了，他之前是家里的心理医生，又在孟氏的医院看过病，一应的资料都是直接从孟氏调过来的，不会出差错。” 孟若水有了主心骨，心情稍稍放松了点，“这样最好了，不会因为系统上的手续耽误治疗，辛苦你了。” 说着，拉着焦景然并排坐到抢救室外的长椅上，想着刚才刘书威说的话，没注意到焦景然不太自然的脸色。 焦景然此刻心里闷闷堵堵的，未婚妻现在魂不守舍地担心着另一个人，刚才还生分地和他说辛苦了。 他们是未婚夫妻，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呢？ 可刘医生还在里面抢救，他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矫情，只能沉默着陪伴在她身边…… 生闷气！ “孟婆，刘书威突然重生的缘由，你能找出来吗？”孟若水将头斜靠在焦景然身上，闭上眼问孟婆。 “啊？哦，不，不能哎。” 她到底要不要提醒水水一下，焦哥哥现在的表情很矛盾很尴尬…… “那他是敌是友？” “他是善人哦，气场非常漂亮的，比之前还浓郁许多。” 孟若水也觉得他不像是叶依依之流，毕竟他只有第一世幸福的记忆，没有必要作恶。 “你有没有觉得，他晕倒前的状态不对？” “什么状态？” “那个很狂躁很危险的状态。” “哦，是挺吓人的，但那不是你刺激的嘛。” 孟婆言下之意，也不怪他啊，怪你的嘴太厉害了。 “……”怎么办？孩子怎么变得不可爱了，孟若水撇撇嘴，“既然重生了，那实际年纪比孟爷爷都大了，这么容易被刺激到？白活了？” 孟婆一噎，好有道理啊！ 不是水水的错，是医生小哥哥自己，都一百多岁的大男人了，说发疯就发疯，一点都不稳重！ “孟婆，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莫名其妙陷入昏迷，醒来后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你说，和他这次像不像？” 孟婆沉默了，好像的确是差不多。 孟若水把自己猜测到的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这种昏迷加记忆觉醒，一定是有一个契机的，只要我们找到这个缘由，也许就能解开刘书威第二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能知道完整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样的。” “嗯，我知道了。”她得好好想想，如果真的和水水昨天说的一样，这个世界的天道有残缺，那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残缺找出来。 “糯糯，你在担心他吗？”焦景然发觉孟若水眉间皱得更紧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孟若水抬头，才发现他一脸伤心，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关心道，“阿然你怎么了？是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焦景然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口。 可这却弄得孟若水更紧张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公司出事了还是……是不是爷爷涂涂他们出什么事了？” 可对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孟若水都要急死了，你倒是说话呀！ “没有，就是看到你这么担心，有点……心疼。” 孟若水狐疑地睨他一眼，她又不傻，这么好骗？ 鄙夷的表情太过明显，焦景然脸都涨红了，他不太会对她撒谎。 孟若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景然，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老实说，如果有什么瞒着我……”说着，眯起那双危险的眸，警告意味十足。 一旁嗑得正欢的孟婆发起了弹幕，“啊呀，水水你这女主不聪明呀，男主醋了都看不出来的嘛！那么明显的一脸哀怨。” 嗯？孟若水的手一松。 醋了……是什么意思？ 孟婆突然明白了，自己这是发现孟若水的盲点了，突然哈哈哈地笑起来。 以后不用看电视吃瓜了，看水水谈恋爱好有趣啊！ 谁说白富美不能是傻白甜？人家的傻白甜只是有特定场景、主题和对象好嘛！ 你看看这傻的，跟平时是同一个人吗？简直是瀑布自杀式降智后的产物。 小声提醒道，“水水，原主以前是喜欢医生小哥哥的，原本的世界他们还结婚了呢，你不能忘了呀！” 哦，对，还有这一茬呢。 孟若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毕竟他不久前才刚在公司抽抽过。 那次是她说了自己在想刘书威的事，他闹别扭了，指责她在他面前想别人。 可她今天没有说啊，也没想，只是很安静地坐着。 “所以，他在介意刘书威？” 孟婆孺子可教地点点头，一脸欣慰，“你终于明白了。” “我又不是原主，来之后，都没和他有过什么接触，有什么好醋的？” “那焦哥哥又不知道的。” “但他说过他是现在才喜欢上我的，我能感觉到的，他虽然不知道我和原主不是同一个人，但他对我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 “打住啊水水！”孟婆赶紧打断，这哪里是降智这么简单，简直是降了个物种，“恋爱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嘛，再说了，原主的确是喜欢医生小哥哥的，不就是你这副身体的过去咯，那他现在出现了，焦哥哥吃醋不是很正常嘛。” “好吧，我问问他吧。” 孟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孟若水的直女发言：“阿然，你吃醋啊？” 短暂的寂静声中，只有孟婆“啪”地一巴掌砸在自己额头上的声音。 完了，水水没救了…… 教不会的，教会她大概比完成任务还难吧。 第37章 千金的小管家36 “哈哈哈……”焦景然错愕之后，就是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 笑话她？胆肥了？ 焦景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他家糯糯还是很细心的，并没有忽略他。 “爷爷和涂涂都很好，他们今天去陆家了，说是陆川爷爷出差回来了。我就是一个人管着公司太累了，都没人关心，早饭都没吃饱。” “这样啊……”孟若水想，你以前不也是一个人管吗？回家还要在家穿制服做管家呢，也没见你累嘛。 但现在脸色的确好多了，也不见哀怨、委屈和伤春悲秋了。 孟若水决定很大度地不拆穿他，“那下次陪你去上班，给你带着早饭。” 焦景然笑得甜蜜，“好。对了，等有机会，我们也去拜访下陆老爷子，涂涂最近老往陆家跑。” 孟若水答应下来。 回头瞟了一眼孟婆，反驳道，“孟婆，他没吃醋，就是饿了，你说错了。” 若还有什么，最多就是喜欢卖惨装乖，幼稚了点而已。 “噗！”孟婆听到了自己吐血的声音。 不行，她要弃剧了，她不喜欢被反向弹幕，还是这么一个毫无恋爱感的女主。 听听，“就是饿了”？这是该出现在偶像小甜剧的台词吗？ 抢救室的灯熄灭，医生把刘书威推到了重症监护室，单独在办公室和孟若水二人解释详情，“他身上多处伤口，内脏、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内出血很严重，并伴随着脑震荡。说实话，我都惊叹他是怎么从那个地方活着回到国内的。” 孟若水之前也听孟婆说了这一句，他这情况坐飞机是一定会出事的，那他怎么回来了？ 焦景然没想到他伤得这么严重，他的近况也是无意听爷爷提了一句，心中还是有钦佩的。 “我们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他当初离开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今天也是突然出现的。医生，我想请问，他今天会醒吗？或者很快会醒吗？” 医生摇摇头，脸色略凝重，“可能性不大。” “如果他醒了，请务必通知我们。他之前是我们家的心理医生，而且没有家人，只和我们比较熟悉。” “焦先生放心，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回去路上，孟婆先一步消失了，她说，她要去检查一下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是否正常。 既然刘书威没有意识，孟若水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回家了。 想等他醒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自己的订婚宴。 不仅刘书威没有醒，连孟婆都没有回来。 几天前，焦景然就住到了公司附近的一间公寓里去，这是他自己的房产，十五岁的时候孟爷爷帮他准备的，等他成年就正式转到了他名下。 他克制着订婚宴前尽量不和孟若水见面，孟若水还笑他，“这是订婚，又不是结婚。” 可他说，这是为了以后婚礼做准备，做个预演。 连宁家的小文文都跟着一起撇嘴，“焦哥哥怎么有点儿愣？” 一大早，孟若水拉开厚重的落地窗帘，双眸一亮，初雪？ 岚市少雪，孟若水自己出生的地方更是个不下雪的城市，偏偏这场异世的婚礼，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独自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低喃道：“若真能重来，希望我们还会有这样一场天公作美的婚礼。” 不一会，公司的服化团队就来给她做造型了。 迷迷糊糊地任由一群人拿着衣服鞋子化妆刷把她摆过来弄过去。 萍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忙前忙后地和佣人小蝶一起打下手。 等孟若水终于做完造型，在两人面前缓缓转了个圈，“折腾好久，我这样会奇怪吗？” 原主上一次这么打扮，大概还是两三岁的时候，而她自己，可没有这个经济能力折腾。 她觉得挺别扭的，不太习惯这么精致又繁复的装扮，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萍姨红着眼眶摇头，“怎会？小小姐长大了，眉眼跟少爷真像呀。” 孟若水对着镜子摸了摸脸，像原主父亲吗？她倒觉得很像她自己原本的样子。 小蝶也吸了吸鼻子，猛点头，“怎么会奇怪！小小姐真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她一直希望焦管家和小小姐能冰释，没想到这二人不仅和好了，还走到了一起，现在要订婚了。 孟若水眉眼弯弯，温柔道，“你们俩也赶紧打扮打扮，一会儿要去参加宴会的，难不成还穿工作服？” 还在感动中的二人一愣，异口同声，“我们也要去？” 孟若水故作凶狠地问，“怎么了？我、阿然、还有焦涂三个人的大日子，你们都不去吗？” 萍姨知道这是孟若水的好意，可还是认为不妥，局促道，“这……我们去不太好，就算了吧？” 小蝶也附和道，“是呀，咱们这身份……被人笑话怎么办？” 笑话她们倒没什么，反正本来就是打工的，可孟家有头有脸的，这么重要的场合，多不合适啊…… 那边又不是没有工作人员，她们去不是添乱嘛。 “孟家人还怕人笑？谁敢？” 说完，见二人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提起礼服裙摆往外赶人，“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们觉得不自在，大多数时候可以在我房间待着，但是我们订婚仪式不能不参加，否则我会生气的。现在我要一点自己的时间，赶快出去。” 萍姨拗不过她，点点头，转身偷偷地抹着眼泪。 她比孟妈妈年纪还大一些，从年轻时就在孟家工作，哪怕孟家最难的那段日子，她也从未想过离开。 现在，小小姐病好了，孟家又回到了众人眼前，要恢复过去那般兴旺的时期了。 她也能放心了，好怕自己年纪大了，照顾不动主家几个人后，随着孟家的落寞，会招不来这么尽心尽力的。 一路往庄园去的路上，孟若水居然紧张了起来。一旁的焦涂穿着深灰色的小西装，打着一个浅灰色佩斯利花纹领结，几个月来养胖了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可爱极了。 “涂涂准备好了吗？今天你也是主角哟。” 孟若水本想揉一揉他的脑袋，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实在下不了手破坏。 焦涂更高地挺起胸膛，“准备好了！陆川和文文教了我很多，而且他们今天也会一直陪着我的。” “你们三个小萝卜头，最近跟着爷爷都玩疯了吧。” 焦涂“嘻嘻”一笑，“是呀，跟着爷爷可好了，谁见了我们都特别客气，但是又不敢多套近乎，因为爷爷又厉害又可怕，大家都怕他。哈哈哈……” “这话要是被爷爷听到了，看他不得和你生气。” 焦涂嘟起嘴，“这是爷爷自己说的，跟着他出门，想怎么狐假虎威都可以。” 他只是听爷爷话而已。 孟若水无奈摇头，爷爷越来越为老不尊了，连她这个便宜孙女都不顾，整天带着三小只无法无天。 “不过哦，文文家好复杂，乱七八糟的亲戚一直在使坏。有一次我们去玩，前前后后来了好多波的人，都是冲着爷爷来的，文文说都是平时不往来的亲戚，有的还和他们不对付呢，阴一句阳一句的，笑得又假，还好都被爷爷怼走了。” 焦涂耷拉下脑袋，烦恼不已。 “咱们家没有那些奇怪的人际关系，但你以后的女朋友、后来的妻子也许会有，所以你也不能不会处理哦。” 焦涂小脸一下涨红成了小番茄，大声控诉道：“姐姐！我还是小朋友呢！” 孟若水双手捏捏小番茄，“谁不是从小孩子长成大人的，怎么了？脸这么红，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是谁呀？快跟姐姐说说！” “才……才……才没有呢！姐姐你不许胡说！” 孟若水“咦～”了一声，“声音这么大？欲盖弥彰！快说，是谁呀？今天有没有请她来？有没有邀请她和你跳第一支舞？” “我，我才不是因为……才请文文跳第一支舞的……”焦涂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哼了一声，转身朝着窗户的方向看雪，拿小屁屁对着她。 孟若水眉毛一挑，原来是文文啊？小东西眼光真不错，宁家的掌权人哎！ 可为了弟弟的小小男子气概，还是替他挽尊道，“好了，姐姐逗你的，涂涂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姐姐今天太紧张了，才想分散下注意力嘛。” 焦涂听了前半句还没有半点松动，但一听到后面的话，马上就转过身来，“我没有不开心，姐姐你别紧张，我会在你身边的，放轻松。” 这可是姐姐长大后的第一次宴会，他答应了哥哥要保护她的，怎么能耍小孩子脾气呢，太不好了！ 他反省，这么重要的任务，不能松懈的。 第38章 千金的小管家37 “姐姐，我牵着你走，外面下雪，你穿着高跟鞋，我们慢慢走！”车门一开，焦涂率先跳了下来，跟着就主动伸出了小手。 孟若水从善如流，一手稍稍拎了裙摆，一手任由焦涂牵着，“等你再长几岁，姐姐就能挽着你了。” 焦涂撇撇嘴，“等哥哥不在的时候吧，不然姐姐挽着哥哥就好了，哥哥小气吧啦的，到时候看姐姐不理他，又要装可怜。” 也就姐姐惯着他，连他这个弟弟的脸都一起丢了。 孟若水低头笑，来自亲弟弟的吐槽，果然精准又到位。 姐弟二人在通往大门的长廊上走着，廊外飘着温柔的雪花，落地化水，偶有微风轻过，虽是冬天，却不冷。 “姐姐，离开场还有很久呢，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 “虽然宾客要晚上才来，但爷爷和哥哥早就来了，一会儿文文他们也要到，你好意思让他们等吗？” “那，那当然不行啦！主人怎么能让客人等呢？” 孟若水偷偷斜睨一眼。 少年，如果不是你努力憋笑的样子太明显，我也许会信了你是因为你的主人家意识。 不是因为我说文文要早来。 一大一小聊着天出现在门口时，刚下楼准备来接人的焦景然就瞧见了。 远远的，不禁驻足，那是他的新娘，还有他弟弟，敞开的大门后碎琼乱玉，与屋内的精致典雅竟意外和谐。 “快进来，冷吗？”焦景然快步上前，将人接过来。 焦涂很大方地放开手，认真报告任务进度，“不冷的，我下车前特地让姐姐把这条毛毛的披肩穿好，下车后也一直牵着她，没有让她手变凉。” “嗯，做得好。” “那我去找爷爷啦，哥哥小心牵着姐姐哦，她穿高跟鞋走路很累的。”挥挥手，就往侧厅楼梯跑去了，同时还不忘大声嘱咐道。 孟若水看着刚才的“小大人”此刻欢脱奔跑的样子，不免失笑，“他认识地方吗？” “跟着来过好几次看彩排，走流程，还和陆川文文他们躲猫猫呢，放心吧。” “爷爷呢？” 焦景然脚步有一瞬的停滞，继而无奈道，“休息呢，特地把我赶出来，说我没三小只好玩，闷到他了。” 一路带着人到孟若水的房间，才替她将披肩脱下，“怎么没看见萍姨，不肯来？” 房间里暖暖的，孟若水朝全身镜走去，检查发型妆容，“要等服化团队来了才出发，给她们留了车，快了。” 一时，镜子中出现了另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双眼噙着浓浓的情谊，双手自背后环住她的腰，“糯糯今天好美。” “你还说呢，他们拿来好几件礼服成品，试衣服的时候你也不给掌掌眼，我也不知道挑得怎么样。” 焦景然稍稍弯下腰，下巴搁在肩膀上，“嗯，亏了，我都没看到，糯糯要补偿我。” 孟若水对着镜子笑啐了他一口，“你自己找罪受，还要我补偿？” “不管，我都好多天没见到你了，都不知道心疼我，快点，亲亲。” 说着就歪过脑袋求吻，却遭到了一整个手掌贴上了脸阻碍他。 “焦景然，我化了好久的妆，你敢给我亲花了，当心我逃婚。” 环着小腰的双手一紧，握起她还挡在眼前的手轻咬一口，假装凶狠道，“还敢逃婚，逃哪儿我都给你抓回来。” “疼！”这人怎么回事？还真咬？ 焦景然把头埋进颈窝轻声笑，“这就叫疼了？” 孟若水本能缩起脖子，怎么着？听这意思，还没认真咬？ 焦景然没说话，静静感受着呼吸间都是属于她的气息。 唤了一声，“糯糯。” “嗯？” “怎么才订婚宴，我等不及想结婚了。” 孟若水软软靠着背后的身子一僵，脸红到了脖子，要从他怀里挣开，“你……你怎么回事！还不放开？” 焦景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明显了，自嘲一笑。 继而干脆拥紧她，耍赖撒娇，“糯糯可别扭了，本来一会儿就能好的，不然……” 孟若水这才停了动作，“无赖！” 焦景然只是笑，没抬头。 孟若水小声嘀咕，“你赶紧的，要有人来了怎么办？”便随他抱着了。 窗外依旧星星点点地飘着雪，屋内温情脉脉。 …… 宴会差不多开始的时候，焦景然带着焦涂和陆川，先下楼了。 而文文去了孟若水的房间，替她忙前忙后，“孟姐姐，焦涂会改名吗？” 孟若水奇怪地看向她，“怎么这么问？涂涂说想改名字？” “没有，只是有点担心，他傻傻的不觉得有什么。可焦哥哥和你结婚后，成了掌权人，却是孟氏的掌权人。而孟氏继承人若是姓孟，或是姓别的任何姓氏都没什么，反正焦涂是孟家养子，可偏偏他又姓焦……我怕，这对焦哥哥和焦涂，会不会不好？万一被好事者传什么言论出来……” 孟若水闻言，眼中闪过些许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对于人情世故看得这般透彻，究竟是承受了多少压力。 宁家父母作为家主，内忧外患，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又是下一任家主，早早接受了这个会束缚她一生的职责。 她家涂涂已经早慧得让人心疼了，但多数时候还是孩童本质，而眼前的小女孩儿，大约是无时无刻都不能透露出一丝丝防线裂痕的。 孟若水将她的一双小手包在掌中，“文文，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宁佳文一愣，刚想说没有，却见孟若水温柔似水的双眸中透着真挚的心疼，喉头霎时酸了起来。 孟若水郑重说道：“只要孟家在，宁家就会在。” 宁佳文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孟若水依旧温柔，“你答应做我花童的还记得吗？婚礼的花童是有礼物的，这是姐姐给你的礼物，记着，终生有效。” 宁佳文瞬间泪如泉涌，怔怔望着被眼泪迷蒙了的人影，久未显露过的委屈收不住得泄出。 所有人都说她懂事，爸妈虽然也心疼她，可为了让她懂得自保，为了他们一家人的未来，只能一边心疼，一边不断给她的肩头增添压力。 告诉她，不强大起来，她的未来会分崩离析。 她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她的一生，是承载一份又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从来没有谁，替她保证过未来，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感觉到，自己哪怕不强大，好像也可以。 第39章 千金的小管家38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宁佳文才想起来害羞，不敢看孟若水的眼睛，赶紧去房里的卫生间洗脸打理，扭捏了一会儿才出来，“姐姐我们下去吧。” 虽还是一样成熟稳重，孟若水却觉得，多了孩子该有的勃勃生气。 宁佳文领着孟若水出现在二楼扶手边，有发现的宾客停下了交谈，抬头看向久不出现人前的孟小姐，悄悄打量。 二人面带得体微笑，轻移莲步。 焦景然眼神一亮，缓步行至楼梯口，伸出手，等着接过未婚妻。 而后轻握柔荑，相视一笑。 宁佳文自觉地退去了焦涂和陆川旁，陆川难得没有恨不得长焦涂身上，还强行将他的拒绝解读成害羞，只是捧着一杯插着小伞的果汁喝得一张圆圆脸眉开眼笑。 “文文你下来啦？孟姐姐今天好好看哦～”大剌剌的打招呼后，笑出一口大白牙。 焦涂盯着文文微红的眼睛，眼珠转了转，“你别光顾着自己喝，快去给文文拿果汁呀。” 陆川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下脑袋，跑去吧台后面。 一句话支走陆川后，焦涂才小声偷偷问，“文文，你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呀。”宁佳文特地揉了揉眼睛，“刚才在姐姐房里睡了一会儿，是不是眼睛还有点肿？” 焦涂这才呼了口气，原来只是睡着了，“你累的话就别太忙了，有事，呃……叫陆川去做吧。” 他就不去了，他得陪着文文，跑腿什么的，还是适合体力充沛的陆川。 另一头，已经到了的宾客们陆续围去了焦景然、孟若水身边混脸熟。 而一些远远观望和打完招呼退开的客人却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 毕竟，八卦是人类最能联络感情并抱团升温的本能。 “那就是孟小姐？气质真好。” “就是啊，言谈举止哪里看得出来深居简出。” “孟家是什么地方，不出门又怎么样？家教摆在那里，能差到哪里去？” “还有那个焦涂，看着就是个带脑子的，和我家那个怎么教都不会的蠢弟弟完全不一样。” “人家焦涂可是继承人，能跟你家那个优秀哥哥一堆的弟弟一样嘛。” “哎？这焦涂到孟家也没几个月，怎么教得这么好？” “我倒是嫉妒焦总呢，今天正式继任掌权人位置了，孟家就这么到手了。” “话说焦涂什么来头？也姓焦，是不是焦总的弟弟？” “开什么玩笑，焦总的父亲去世时他才多大？巧合吧，去福利院带回来的养子。” “这也太巧了。” “说不定就是看这孩子也姓焦，觉得有缘才领回来了呢。” “你们说焦总和孟小姐都结婚了，为什么让个养子当继承人，以后他们的孩子呢？” “这谁知道，这种大家族的秘辛，能这么容易让我们猜到？” 总之，众说纷纭，今天这一场以三人为主角的盛大宴会，怕是要给圈子添一份或羡慕或嫉妒或想攀附的谈资很久。 宾客络绎不绝地到来，孟若水挽着焦景然应付来来往往的人，年纪小一些的，也都被焦涂他们招待得好好的。 孟若水心里惦记着孟婆，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就先不管了，好在她为此也准备了很久，不至于少了孟婆就全然手足无措。 “景然、表妹。”悠然的钢琴曲中，一声突兀地叫声响起，让不少交谈着的宾客略微蹙了眉。 发现不少向自己投来的视线，让冯思星涨红了脸，“我……” 她不就是热情了些吗？这些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孟若水淡淡道，“姨母和表姐来了，进去吧，今日来的人多，招待不周了。” “我帮你招待客人吧，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冯思星被冯姨母瞪了一眼，硬着头皮道。 宁佳文站了出来，孟若水对这二人明显的冷淡，她站得最近，感受得最清楚。 “冯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种场合，怕是帮不上什么忙，还请自便吧。” 冯思星一脸窘迫，可怜兮兮地看了焦景然两眼，欲言又止。 冯姨母却是忍不住了，向前走了一步，横眉立眼地对着宁佳文道，“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敢这么和我们说话？你家大人没教……” 她可是孟家的，又是长辈，一个小丫头居然敢给她没脸。 孟若水松开焦景然，一把将宁佳文拉至身后，挡在了二人之间，强硬打断道，“文文是我孟家的贵客，是我家涂涂的好友，身份亦是宁家的继承人。她说的话并没有问题，冯家表姐连说话太大声会打扰到别人交谈这么基础的礼仪都注意不到，这种场合能帮到我什么忙？再说，抛开身份和其他，姨母也是成年人了，刚才是想对一个小女孩说什么？” 对着身高及腰的女孩就要口出恶言，孟若水立即冷了脸，留着没收拾她，只是想看她们自食恶果，可不代表她需要对她们的无礼客气。 何况，文文的礼仪本就是无可挑剔的，这母女俩就是想找茬也不可能。 冯姨母没想到孟若水会当众不给她留一点面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冯思星幽幽地开口，“若水，我妈妈只是说话比较快，没有恶意的。你看，她来了之后，解了你不少思母之情，你的病也好了不是吗？你又何必因为这孩子是宁家的掌权人就特别维护她，更是为了她说这么伤人心的话呢。” 孟若水冷哼一声，倒是聪明了，知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这里，故意说了这么一段话，想给她冠一个忘恩负义，拜高踩低的名头。 “我怎么不知道孟小姐痊愈有你的功劳？”门外传来了一个略显虚弱的男声。 孟若水和焦景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怎么出院了？ “焦总、孟小姐，备了份薄礼，还望笑纳。”刘书威走至二人面前。 焦景然看他的脸色惨白，更怀疑他出院不同寻常，“你什么时候醒的？医院怎么没和我们联系？” 刘书威摸摸鼻子，“今天醒的，大概，还没人知道吧。” 严格来说，他还没出院，当然没人通知孟家了。 眼看焦景然一脸不赞同地要张嘴说话了，赶紧把手里的礼物盒推他怀里，“快拿着。” 继而转身，对着冯思星母女，全然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我做了孟小姐十几年的心理医生，她的病一直由我负责。也是在她痊愈之后，我才辞了这份工作，出国做志愿者。可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你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助她痊愈一说，又是怎么来的？” 冯姨母丝毫不把这个医生放在眼里，穿得一看就不精致，只是普通西装，仰着头道，“我是她姨母，她妈妈是我从小走失的双胞胎妹妹。” 刘书威想到来此之前，脑海中的那些声音，握紧了双拳，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说道，“原来是孟家的表亲，我说怎么脸这么熟呢，还好是我离开后您才出现，如果是在孟小姐尚未痊愈的情况下被我知道有您这么一号人，那是绝对不会让您贸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对她的病是有害无益，您也该庆幸，您出现的时候孟小姐已病愈，不然，只会加重她的病情。如果是那样，怕是您的出现，都要让人怀疑是有心人特意安排。” 最后一句话，刘书威说得一字一顿，紧盯听到这话显出心虚的冯姨母，克制着想上前掐死她的冲动。 冯思星连忙反驳，“你胡说，孟若水这么思念母亲，我妈妈和她妈妈长得一样，怎么会加重？” 刘书威斜眼瞟向冯思星，眼中鄙夷及厌恶满溢，轻嗤一声，“假的就是假的，她要做的是走出过去的阴霾，学会接受事实，而不是沉迷虚幻的假象。” 焦景然眼看刘书威站稳都费劲的背影，抬手扶他到一旁，给几个秘书使了眼色把人接过去坐，自己接着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冯夫人来投奔至今，我孟家不仅特意空出一栋邻近的别墅招待，还配了车和司机，就连今日两位的礼服妆容，都是事先主动负责准备的，可以说没让二位操一点儿心，处处到位。可冯夫人与冯姨母来岚市小半年，来看望若水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不是为了冯小姐无处着落的学籍，就是为了缺衣少食，连一句谢也没有过吧。” 第40章 千金的小管家39 孟若水同样在意刘书威刚才说的话，还有他周身充斥着的异常低迷的清醒感，与昏迷前的迷茫慌乱全然不同，以及毫不遮掩的那股对冯思星母女的深度厌恶，也不知从何而来。 眯起双眸，是他的昏迷改变了什么？还是……又梦到了别的？ 而在她审视着体力眼看快要耗尽的刘书威时，冯思星被焦景然一番话伤了心，“景然……” 低下头，将眼中的怨毒和狠戾藏好，更坚定了要完成接下来那个计划的决心。 孟若水，你抢走了景然，还让他对我摆出这样的态度，你该死！ 再抬头时，仅楚楚可怜地眨去眼中的湿润后，便勉强地扯起嘴角，“是我们做得不够好，那就先不给你们捣乱了，我们先进去。” 说着，硬是拖走了还想骂骂咧咧的冯姨母。 冯思星把她往角落一拉，警告道，“他们摆明了没想给咱们脸，你再闹下去，被我学校的同学还有他们家里人看到怎么办？” 学校同学？ 冯姨母跟按了暂停键一样，马上收起了想撒泼的脸。 千方百计让她进了这么个好学校，可不能浪费了。 懊恼地抿抿唇，拿出手包中的镜子照了照发型，才拿起一杯香槟，“说得对，还是女儿有远见，这次是妈妈沉不住气了，妈妈现在去找之前美容院认识的几位太太，你赶紧去找你朋友。” 难得有这么好的场合，孟家几乎已经是要撕破脸了，一定得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赶紧抱上另一棵大树。 冯思星目送她母亲找到熟人开始攀谈，才转身离开，她还有计划要做。 “呵，之前插班进来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孟家的亲戚，把自己形容得像座上宾一样，今天你看看，根本就是来投奔的穷亲戚。” “可不是吗？你听听，蚂蝗一样，要这个要那个的。” “话里话外还暗示我们焦总对她另眼相看呢。” “焦总又不瞎，这一个活天鹅一个死癞蛤蟆，还用选嘛。” “之前托她给弄张邀请函的，她支支吾吾，推了又推，让人以为这邀请函多难搞呢。结果孟家这次只要有邀请函的人就可以带人来，事先登记好人数，带几个都行。” “我就是朋友带进来的，我家小公司，孟家不认识，我跟那朋友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人家说了，只要别给她丢人就行，反正孟家也没啥要求。” 一阵阵嘲讽声钻进冯思星的耳朵，她特地来找同班同学，刚想上前打招呼，却因这些恶毒的话语止步了，想也没想就躲到了柱子后头，越听越愤怒。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明明在学校对她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明明都那么友好。 在她表示出带她们参加宴会很为难的时候，这些人还很善解人意地对她说没关系，甚至反过来安慰她，现在怎么全都把过错推到她身上。 她拿出手机，悄悄发了一条消息。阴鸷的眼神移向了那群仍在笑话她的人身上，一张张哄笑的嘴脸，明明化着最精致的妆，却让她觉得丑陋无比，扭曲又恶心。 咬紧牙关暗暗发狠，等我得到孟家，要让你们所有人好看。 叶家一家四口拿着邀请函到达的时候，冯家的闹剧刚刚结束。 叶光笛亲自把礼物交到焦景然手中，“恭喜焦总和孟小姐了，真是郎才女貌。” 绝口不提儿子已经被退学的事，亲昵得好像两家如兄如弟一般。 “多谢，叶先生叶太太里面请。”焦景然接过礼物转手交到了秘书手上，没有一点熟稔，清冷的脸上带着疏离的微笑，让人找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牵着叶浩的叶依依拉着弟弟上前和几个小孩说话，“好久不见，你们来得这么早呀，我们本来也要早点来的，都怪阿浩起太晚了，小懒猪一样。” 说着俏皮话做了个鬼脸，还不忘捏捏叶浩的脸。 叶浩不满地往别的地方看，爸爸和姐姐怎么回事？都逼他和野小子做朋友，他才不要呢。还是便宜后妈好，是家里唯一一个站在他这边的。 陆川突然觉得手里的果汁都没滋味了，叼着吸管往里吐泡泡。 不禁腹诽，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王者级的社牛晚期，都这样的关系了还能像没事儿人一样来和他们套近乎。 焦涂也本能往后退一步，拉开与他们姐弟间的距离，免得被空气中浓浓的茶气波及到。 姐姐告诉过他，他年纪小，胃还不太好，不能喝茶。 只有宁佳文暗暗唾弃了一下这两个平时满口男子气概的小孩，没用！ 开口给叶依依指路，“给未成年准备的吧台在那边，酒水的话在那边，吃的在那边，叶小姐自便。” 叶浩求之不得，拉着还想说话的叶依依就跑，都等不及侍者上前，“姐姐快点儿，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真是奇怪，姐姐怎么都不知道尴尬的，他这个被退学的脑子都发觉气氛不对劲了。 叶光笛讪讪一笑，“我这儿子就是长不大，也不懂事，不像焦涂，一看就不是一般孩子。” 叶光笛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贵妇这才正眼看向了焦涂，不动声色地打量一遍。 真的不一样了，长高了，也胖了。最重要的，整个人阳光又灵动，不像过去那样，永远闷声不响，什么都不说，不哭不闹，不笑不跳，好言好语哄不好，打骂也不怕，像个没有灵魂的假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焦涂抬起头，大方地道谢，“叶叔叔谬赞了，多谢今日赏光，里面请吧，会有侍者进行对应服务的。” 叶光笛本来还怀疑焦涂的身份，但发觉他对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扫过身边人。 如果这是他生母，那十岁左右的孩子，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份心气和镇定吧？ 放下了一个疑惑，叶光笛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那就不堵在这儿了，免得打扰后面的宾客，一会儿再聊。” 焦涂侧过身，让夫妻二人从身前走过，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只是…… 当一只暖洋洋的手握住他藏于身后的拳头后，他才感觉到指甲嵌到了掌心的疼痛。 迷茫地抬眼，“文文？” 宁佳文对焦景然二人说道，“哥哥姐姐，我让涂涂带我去喝点东西。” 一直关注着焦涂反应的二人点头答应，任由文文拉着僵硬的涂涂走开。 虽然因为焦涂坚持要这么做，他们给了他尊重，可到底心疼，这会儿当然是希望他去休息，文文是同龄人，希望能让他真正懂得怎么面对和放开，而不是独自逞强。 第41章 千金的小管家40 “涂涂。”宁佳文一路拉着他到了孟若水房间，还替他倒了杯热水，“喝一口？” “文文，我是不是很没用啊？”焦涂小声地问着，手不断摩挲着杯壁，“我准备了好久，跟自己说了很多，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不敢看她，为什么心口会这么疼？ 一滴泪落下，焦涂用力抹掉，眼泪却不顾他的倔强，依旧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明明是个那么坏的人，扔掉了哥哥，又扔了他，小时候总骂他蠢，说他笨，连话都不会说，是个废物，有一次因为他让朱叔叔不高兴了，还动手推他，害他撞到桌子，爬都爬不起来。 焦涂一一细数着他还记得的那些过往，没有意识到自己都说出了口，眼泪不断涌出，也不擦了。 但神奇的是，心里的苦闷居然一点点散开了。 他从来没有细细回忆过，更遑论说出口了，大概这一次，是真的意识到，那个女人不会再参与他的人生了，他的未来，光明灿烂，不必再拖着那些沉甸甸的阴暗绝望了，他有真正爱他珍惜他的家人，有关心他的朋友，他不需要她了，他自由了。 文文在一旁听得眼眶也跟着红，更多是生气！怒不可遏的那种生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她第一眼看到焦涂就有种想保护他的冲动，他不像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却又很像他们这个圈子的人。 他真诚，却防备，他疏离，却天真，他不争不抢，却踏实努力，他没有背景强大的家庭，却有一身傲骨，永不服输。 轻轻抱住焦涂的小身子，“下次让陆川去对付她，陆川最会怼这种人了。” 焦涂刚哭到快没力气的身子突然笔直地挺坐起来。 0 0！ 文文怎么能抱他呢？他是男孩子呀！ 可他不想躲开，他好坏，他不能占女孩子便宜，可他也没动手呀，是文文动的手，虽然他没什么便宜可占，文文动的好像也不是手，只是胳膊…… 焦涂默默天人交战，文文已经松开手，给他拿纸巾递来，“你还有我和陆川两个好朋友呢，以后面对这种事，不许再自己一个人不告诉我们知道吗？” 焦涂接过纸巾，热气冒上头顶，他居然在文文面前哭到流鼻涕。 鼻涕哎！ 脏死了…… 乖乖点头答应，“知道了，其实哥哥姐姐本来也不同意让我面对她的，是我坚持，我不想总让他们保护我。” 宁佳文之前也知道个大概，但从没有正经和焦涂讨论过他的过去和身世，这回才真的把这个“叶太太”给记下了。 “居然嫁去了叶家，我听说，那个叶光笛已经离过三次婚了，她也真是……” 完了，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可以在涂涂这样的小孩子面前说。 焦涂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他听懂了，语气平淡，“哦，她不在乎这个的。” 她在乎的东西如果有一点温度，也不会做出这么多没人性的事了。 “还好叶依依和叶浩都不是她生的，不然如果你和那种人有血缘关系，想想就很膈应。” 焦涂笑了，自豪地勾起唇角，“我只有一个哥哥！”他才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他最亲密的是哥哥，他的骄傲，他的榜样，可他也懂得血缘不是一切，因为他有很多亲人的。 看他已经恢复了，宁佳文一把捧起焦涂的小肉脸，仔细端详后，厉声命令：“快去洗脸，记得好好涂乳液，泪水盐分很多的。今天要做最帅的继承人给所有人看知道吗？” 焦涂庆幸刚刚哭红的小脸没有让他暴露突如其来的激动，可狂跳的心还是出卖了他，“现在就去！”逃一样地跑去卫生间，差点平地摔一跤。 宁佳文老神在在地摇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当两个小不点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陆川第一个冲过去，“你们去哪里玩了？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溜号，就留我一个做苦力呢？太不负责了吧！” 焦涂摸摸头，觉得有点抱歉，这的确是他家的宴会，刚想道个歉，就听到陆川后面一句话，“溜号也要带着我呀！” 刚张开的嘴一秒闭上了。 算了，道什么歉，陆川不值得。 还是宁佳文无情拆穿，“苦力？吧台比刚才少了一半吃的了，别跟我说和你没关系。” 陆川毫不在意地承认，“吃饱了好干活你不知道吗？吃得多说明我工作认真！” 要不是身上小裙子太好看，宁佳文的淑女包袱放不下，此刻白眼大概已经翻到北冰洋了，“订婚仪式要开始了，去把嘴擦擦，还有啊，领结都歪了。” “歪了？那你们在这儿等我哦，我们一起去！”很注重形象的陆川抬起腿就朝着盥洗室飞奔。 原地站着的两个人虽然没有搭理他，却也没有移动脚步，一直等他整理好自己回来，才一边嫌弃他事多，一边三人并排一起朝着主厅走去。 孟爷爷这时才刚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身边是陆爷爷，两个老爷子到现在为止都在休息室聊天，当然没人敢打扰。 看得出，孟爷爷心情很好，满面春风地走到台前，拿起话筒，感谢了所有人的来访，宣布了孟若水和焦景然的婚事，同时还有焦景然和焦涂正式接管孟家掌权人和继承人身份的消息。 这一段官宣，让过去那些无论说得多有鼻子有眼的谣言，都成为了过去式。 毕竟，有孟老爷子的金口，谁还在意别的小啰啰说了什么。 孟家，也正式重回舞台了。 孟若水和焦景然两位当事人，只在孟爷爷说完以后上台和众人一同举了个杯，言明了自己的感谢，就让焦涂上场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众人在几个眼神、动作的细节中看到了二人令人羡慕的绵绵情意。 焦涂小继承人一副主人的派头，毫不怯场地走上了台。 “各位好，我是焦涂，孟家的继承人。我代表孟家，再一次感谢各位能来参加今日的宴会，与孟家一起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当然，同时也希望大家可以和家人、朋友们一起，享受美食、音乐、舞蹈，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转身深吸了一口气，收到一边友善给他打气的目光，端起自己装着气泡苹果汁的香槟酒杯，“焦涂在此敬大家一杯，从今以后，还请各位长辈多多指教，多多提点。天公作美，今天也碰巧是今年的初雪，一楼有长廊，二楼有大平台可以外出赏雪，三楼也有阳台，只是，要注意保暖，还有小心地滑哟。” 和所有人一同干杯后，焦涂紧张的情绪大多都化解了，因为爷爷站在众人的最前面，偷偷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骄傲又肯定。 焦涂咧开嘴，轻松一笑，“那接下来，我们的舞会就开启咯，第一支舞由我的哥哥姐姐，焦景然先生和孟若水小姐给大家带来，希望大家能和我一样，祝福他们。哦对，还有我，和宁佳文小姐。” 说着，等焦景然带着孟若水缓缓步入舞池后，焦涂也走到了宁佳文面前，绅士地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宁小姐，希望我有这个荣幸。” 第42章 千金的小管家41 宁佳文抬起手，四指缓缓放入焦涂掌心。 偷偷眨下眼，小声道，“还不错嘛，焦先生，有模有样的。” 陆川在一旁瞪大了圆滚滚的两只眼睛，羡慕地看着，拉了拉陆老爷子的袖口，“爷爷，为什么涂涂不邀请我呀？文文哪有我英俊帅气啊！” 陆老爷子也在看场上两个小娃娃的互动，正津津有味呢，闻言一手搭在孙子肩上，随口出了个主意，“等到了你继承人宴会，你想邀请谁不都可以？” 陆川眼睛一亮，一把抱住陆老爷子的腰，“那我可以邀请涂涂吗？” 一旁偷听的孟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涂涂果然是他家的孩子，这么招人喜欢呢。 连宁家小姑娘都比下去了。 陆老爷子依然认真看着舞池，又没过脑子地回答道，“只要涂涂同意，有什么不可以的。” 孟老爷子拍了老友一下，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随心所欲，还是插嘴对陆川说道，“小川，别听你爷爷的，你邀请涂涂的话，你们两个男孩子，谁领舞呢？”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从小霸王变成了老糊涂。 陆川一噎，对呀，女生的舞步，他不会跳，焦涂应该也不会吧，这可怎么办？ 要不，他去学学？可……在他的宴会上邀请涂涂，自己却跳女步，不太好吧？ 那……叫涂涂学？涂涂会不会不肯呀？ 陆川歪着头怎么都想不出个好法子，台上的第一支舞已经的曲声已经停了。 众人给了掌声后，也和自己的舞伴一同纷纷进了舞池。 陆川的圆圆脸凑到了焦涂和宁佳文面前，一脸雀跃，“你们跳完啦？” 宁佳文脑中一根弦即刻绷紧，双眼一眯，“打什么坏主意呢？” 认识这么多年，这傻兮兮又讨好的笑脸，她可太熟悉了。 肯定想出了什么自以为很天才的白痴主意。 馊到底的那种。 “嘿嘿嘿！”陆川闪亮亮的大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兴奋和期待，“涂涂，等我继承人宴会，你能做我的舞伴吗？” “噗……咳咳咳！”宁佳文刚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全喷出去了。 无奈朝天看了一眼，默哀了三秒自己为了小裙子保持了整天的淑女气质…… 擦擦嘴，罢了，随缘吧。 “陆川啊……焦涂得罪你了？” 陆川熟门熟路地抱住了焦涂的胳膊，“怎么能是得罪呢，我是和涂涂关系好呀。” 焦涂机械地转头看向自己再一次被挟持的胳膊，问，“你为什么不邀请女孩子？” 相识几个月，他也算知道了，陆川的“想一出是一出”和“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两个特性拼在一起，真的让人非常头疼。 “小涂。”一句温柔的呼唤自几人身后响起，叫在场除了陆川之外的所有人，清一色沉下脸。 宁佳文先焦涂一步回头并挡在他身前，“是叶夫人啊，怎么不去跳舞？” 叶夫人，也就是焦涂的生母，嘴角噙着最温柔无害的笑容，两眼弯弯，只是笑容不达眼底，轻声细语地说道，“刚才人多，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看小涂刚才的表现，实在是觉得骄傲，忍不住就过来了。” 焦涂这会儿才转过身，几年来第一次正视她，一双灵动的眼睛中，此刻竟无波无澜，“叶夫人好。” 语气平静到自己都诧异了一瞬。 “涂涂，和陆川去把衣服换了吧。”一直沉默的孟老爷子终于开了口。 焦涂应了一声，不给叶夫人挽留的机会，拉起陆川就走，没有一丝迟疑。 “还以为几年前给叶太太的警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孟老爷子斜眼看过来，多年来身为上位者的威压与气势差点让叶夫人透不过气来。 “孟老爷子，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小涂，所以……”淡淡的哀伤适时地显露，当真就是位有苦难言的母亲。 孟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屑道，“涂涂在福利院这么久，也没见有熟人去看过。” “孟……” “行了！记清楚了，别有下一次。”明确的警告直接打断了叶夫人的话。 后者见时间也差不多了，面露无奈地微叹口气，“那我就先离开了，今天您和小涂他们还要忙着招呼客人，我就改日再拜访。” 而后匆匆朝叶光笛走去。 叶光笛从洗手间回来，“去哪儿了？” “见到阿浩新学校的校长夫人了，去打个招呼。” 叶光笛点点头，环绕了一周，的确没有姓焦的那两个小子的身影，也就不说什么了。 在角落里观察的叶依依暗道了一声，“废物！” 招招手把独自在角落吃得不亦乐乎的叶浩叫来，“阿浩，爸爸好像生气了呢。” 嘴里小蛋糕还没咽下去，叶浩舔掉唇边的奶油，无所谓道，“爸爸每天都在生气啊，反正他现在也不在这儿，我管他呢。” “阿浩啊，爸爸说了要你和焦涂搞好关系的，你就去示个好吧，不然爸爸晚上问起来，你什么都没做，他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不是又要迁怒你嘛。” 叶浩把吃剩的蛋糕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是很愿意，“但我去说什么呀，进门的时候不是打过招呼了嘛。” 叶依依把一个香草纸杯蛋糕递给他，“我听说焦涂喜欢吃这个，你拿给他，让他吃一口，你们就算冰释前嫌了，之后和爸爸也有交代，你说对不对？” 为了自己回家后不遭罪，叶浩不情不愿地接过蛋糕，“好吧，我去找找他。” 叶依依不放心地提醒道，“焦涂回自己的休息室了，一定要让他咬一口，你自己可别偷吃了！” 叶浩赌气别过头，“白乎乎的，一点都不好吃的样子，我才不吃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说着就往楼梯走去，脚步磨磨蹭蹭又气鼓鼓的。 叶依依特地挑了一个叶浩不太感兴趣的口味，就怕那个被她加了料的蛋糕被他半路上吃了。 本来想让她后妈把焦涂叫出来说会儿话，她就顺势过去把药下了的。 只要焦涂自己舍不得生母，有意愿和他们亲近，孟家再怎么样也不能永远控制他吧。 可焦涂真是不一般啊，面对亲生母亲可以冷静到这个地步，看不出爱恨，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真是……失算了。 叶依依只能把对付焦涂的计划放到叶浩身上，反正蛋糕是孟家自己的，药也不可能是叶浩拿到的，他们没有证据。 而现在，冯思星和她的另一个计划，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第43章 千金的小管家42 “孟小姐，有时间聊聊吗？”叶依依笑意盈盈地敲开门。 不需要孟婆，孟若水也能看出这张蛇蝎面孔之后藏着的算计和恶意。 “叶小姐，有事？”孟若水礼貌地问道，并没有想要让她进门的意思。 叶依依看了眼屋内并没有人，笑意更深，“只是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孟若水把人请进来，“请坐吧，叶小姐有什么话想说？” 叶依依坐下后，就收起了笑容，“书威被你逼去了战乱国家，你却风风光光地在这儿办订婚宴。” 孟若水对她终于撕下了伪装很是意外。 却是笑而不语，示意她继续，没有搭话的意思。 “我记得在你最惨的时候，一直赖着他，怎么？现在病好了，一脚踢开不说，还要让他在国内都没有立足之地？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所以忍不住，想替他问你一句，你对得起他吗？” 没有立足之地？孟若水抬眉，眼中俱是讽刺之意，“原本以为，你对他一番情意，应该是了解他的，没想到……” “我当然了解他！恐怕，比他自己更了解他。”叶依依突然激动起来，以至于没有意识到，孟若水口中的“一番情意”几个字，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他当初为何会做医生你知道吗？他是怀着怎样的一副赤子之心你又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他为了你，却放弃了他自己的原则！” 想到这儿叶依依就不甘心，她明里暗里给他提供过许多能实现自己抱负和理想的工作机会，可为了孟若水的病，他无一不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她才是那个为了他一直在努力的人，为了他着想，为了他搭建人脉。 孟若水却摇头，“你说着明白他、知道他、懂他，可你若真的懂，为什么会说他去做志愿者的选择是因为没有了立足之地？刘书威心怀天下，锦上添花不是他学医的初衷，帮可帮之人，尽自己所能改变世界上哪怕一点点的苦难，这才是他的理想。” 原主的依赖是刘书威留恋的原因，因为她需要他，无论是她的情感，还是她的病。 而那些花里胡哨，头衔好听却难施拳脚的工作岗位，孟若水也是最近才想明白，根本不是刘书威想要的。 “推掉许多看似完美的工作机会，虽然可惜，但却也因为那本就没有真正打动过他。叶依依，我真的不知道，你人前人后做了那么多，瞻前顾后，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的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有不错的家世，有展露能力的机会，甚至有重生的机遇，却把自己钻进了鸡毛蒜皮和小肚鸡肠里。 叶依依一阵羞恼，声音跟着凌厉起来，“呵，我活成了笑话？孟若水，你以为自己赢了？你想要无情踢掉绊脚石，开开心心嫁给焦景然，从此安枕无忧？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你藏得是很深，连我都没有看出来你的城府，但你不要以为你看破了我，我告诉你，你注定是斗不过我的，你永远都不会猜到我手里握着的底牌是什么！” 阴沉的声音里满是胜利者的骄傲，她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得天独厚，才不会把孟若水一点点虚无的威胁放在眼里。 孟若水配合地问道，“哦？你做了什么？”表情却完全没有想要答案的意思。 叶依依换了个坐姿，一脸胜券在握，“我可没有做什么，只是偶然之下，知道了一些你未婚夫不为人知的肮脏心思罢了。” 孟若水故作沉吟地点点头，“所以，你要对景然出手？现在在这儿是为了拖着我，然后让别的女人好有机会动手？” “原来你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对别人有心思？”叶依依似笑非笑，阴鸷脸色越发狰狞了起来。 孟若水依旧安静地坐着，甚至替自己倒了杯洛神花茶，轻吹后慢悠悠喝了一口。 “你不好奇吗？”叶依依最看不得孟若水这种不把人放眼里的高傲样子，她倒要看看，等她发现自己的表姐和未婚夫在订婚宴上的丑闻，还能不能这样镇定自若。 “除了冯思星那个眼皮子浅的，你以为你还真能找到哪个长脑子的成年人会信你的鬼话？还配合你恶毒的计划？” 这话后，轮到叶依依自己坐不住了，一下站起身，“你……”眼中划过惊慌。 为什么她会知道？ 孟若水放下手中的茶杯，胳膊搭在沙发侧边扶手上，优雅地坐起，“你真的没有学聪明，偷设计图之后，你们叶氏的情况每日愈下，现在，都摇摇欲坠了吧？为什么你就没有想过，我孟氏不追究也不动手的原因。” 叶依依怎么没有想过，她想过！但孟若水在她眼里就是个蠢货，而焦景然，已经报了警，他们也依法赔偿了，这事在她眼里，自然也就正常翻篇了。 孟若水的确不知道叶依依今天有什么计划，但以她有限的智商，也就那么几种脏办法呗，能翻出什么花，该防范的她和景然都防范过了。 “瓮中捉鳖这个词，总听说过吧。” 叶依依瞪着依旧毫无波澜的孟若水，试图辨别出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不必装腔作势的，其实心里很害怕吧？居然诈我，你能猜到冯思星，不过是因为她对焦景然的心思太明显。所以，今天她如果和焦景然滚到了一起，才更可信。” 事到如今，叶依依反而想明白了，本来她就是来拖延时间的，孟若水假装镇定又怎么样，只要冯思星得手，计划就成功了；只要计划成功，孟家就会乱；而只要孟家乱，她就有机可乘，绝对能够彻底摧毁孟家！ “孟小姐，景然那边出事了！”大门突然被推开，嘴唇泛白的刘书威急喘着出现。 “书威！”叶依依刚才没有遇见刘书威，也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这会儿见到了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不敢置信却又惊喜不已。 刚想上前和他说话，却发现了他的一身狼狈，紧张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刘书威冷冷撇了一眼叶依依，眼中滔天恨意翻涌，没有理她。 径直走向孟若水，“景然让我来找你的。” 孟若水点头，扶了他一把，让他坐下喘口气，“他没事吧？” 刘书威本想拒绝她的搀扶，可身体似乎已经到极限了，那人迟迟不出现，他都不确定自己还可以支撑多久。 躲过叶依依的视线，悄悄眨下眼，轻声道，“放心，没事。” “你坐一会儿，我自己过去，他在哪儿？” “二楼左侧靠楼梯最远的那间客房。” “你一个人……” “景然给了我几位秘书的联系方式，放心，快去吧，再不过去，看不到好戏了。” 见他还能调侃，孟若水也就放心去找人了，当然同时也不忘把叶依依顺带一把薅出去。 “孟若水！”叶依依眼看孟若水不顾她的挣扎把门关上，失控大喊道。 这女人不是躺了十几二十年刚病愈吗？为什么可以力大如牛地把她扯出来？ 她还没有和书威说话！ “他需要休息。”孟若水淡淡扔下一句话，锁好门，大步朝三楼走去。 第44章 千金的小管家43 叶依依望向紧闭着的大门，咬咬牙，暂时放弃了敲门的念头，转而跟着往三楼去。 “出什么事了？”一进到三楼走廊，就见尽头的房门口拥着不少人，孟若水疾步走去，在人群中找焦景然的身影。 “姐姐！”焦涂挥挥手，坐在床尾，两边是宁佳文和陆川，身后是焦景然。 焦景然被三小只围在中间，紧紧地保护着，模样有些滑稽。 孟若水揶揄道，“柔弱成这样？连文文都拉来做保镖了。” 焦景然扶额，无奈地闭上眼，“他们非不放心，我也没办法。” 三个小萝卜头挺身挡在他面前，持续嘴炮技能拉满，弄得他毫无用武之地。 陆川跳下床，凑到孟若水耳边，踮起脚悄悄说道，“姐姐你可来了，再不来，哥哥清白不保！” 听听这要命的形容词！孟若水可算知道焦景然的无奈从何而来了，幸好陆川身份包袱没扔，还知道这话不能大声说。 “若水，我……我和景然……”一旁站在角落泫然欲泣的冯思星，幽幽开口，却存在感十足。 孟若水伸手打断她即将到来的拙劣演技，“没到你呢，等着。” 陆川重重点个头，同意！ 可打住吧这位大姐，还想打断我说话，谁给你的勇气？ 还是孟姐姐霸气，看看这不把整个世界放在眼里的大佬即视感，崇拜！ 孟若水继续仔细查看焦景然的情况，摸摸额头，探探脉搏，“没中药吧？” “没。”瞟向周围这一圈“坚实”的防护壳，“毕竟保镖多。” 孟若水点头，左右环视几人，眼神停留在宁佳文身上，好像就这个靠谱的。 “文文，发生什么了？” “呵！你还有脸问！”姗姗来迟的冯姨母，穿过人墙传来清晰的声音。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嗓门，谁都不想和泼妇近距离接触上。 冯姨母畅通无阻地来到房间的c位站好，气势汹汹，“焦景然，你一个大男人，既然看上了我们星星，那就光明正大地追求，偷偷约她来这儿做什么？怎么？只想占便宜不想负责啊？” 陆川的正义之魂燃起来了，这家人怎么回事？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传统？ 双臂向上抻抻袖子，“这位夫人，可不是焦哥哥约你女儿来的，是你女儿死乞白赖说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样，道德绑架他来的。我焦哥哥没拒绝那是出于东道主的责任。” 刚把女儿怼下场，老母亲上场了？ 还没完没了了，真晦气！ 冯姨母今天接二连三被这几个孩子噎，早就一肚子火了，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只想着快找回场子，“你个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呢？” 一句话，让屋里屋外所有人皱起了眉。 有话说话，他们平时虽然也斗，可怎么也要顾着自己的脸面吧？阴阳怪气可以，怎么突然粗鲁地骂起街来了？ 要赢就要占理，要占理就要说清楚，破口大骂的只会是恼羞成怒的败家，且输不起。 孟若水若知道大家此刻的想法，也许会好心提醒一句：想多了。 什么占理不占理，这母女俩只是没想到这层而已。 反观陆川，像没注意到她的说话方式一样，双手一摊，“川小爷我说的是事实啊，孟家姐姐长得天仙一样，温柔聪明有气质有家世，你看看你女儿，占哪样？值得我焦哥哥看上？” 说着还不忘上下打量两遍一旁脸色青绿青绿的冯思星，啧啧啧地摇头， “再来说另一个问题，我焦哥哥是孟氏的掌权人，前仆后继多少人想倒贴，哪个不是甩你女儿几条街，我焦哥哥从来都是目不斜视，来一个轰一个。 “他看孟姐姐的眼神，你见过吧？多热情似火你没发觉？都快把你头发烧焦了！他看你女儿的眼神呢？哦，对，这眼神是不太好抓，因为焦哥哥眼里就没有她，看不上！实在是你女儿碍事碍眼挡路了，看上那一眼，不说嫌弃至死吧，至少也是盛了满满的冰渣子，冰凉凉不带一丝感情的。 “现在在这儿大言不惭让人追求？追什么球？追你女儿个溜溜球！” 陆川双手叉腰，越发进入状态。 眼前怒目圆睁的冯姨母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上前就扑了过来，“我撕了你的嘴。” 焦涂一着急就要冲出去挡，被文文一把按住，陆川要连个大妈都治不住，以后别说认识她。 就见陆川一个闪身就到了冯姨母背后，后者由于没有预料到，冲太快一个踉跄。 还没站稳，背后人抬腿就是一脚，被踹了一个狗吃屎。 冯姨母“哎哟哟”地摔在地上揉腰，扭到了，手好像也别了一下。 焦涂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小伙伴，第一次理解他“小霸王”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看不出啊，少侠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失敬了。 宁佳文把焦涂渐渐张开的下巴合上，“从小练着自保的，我们都得练。” “你也……？”不会吧…… “嗯，我比他厉害。”宁佳文淡定地道，“你也别想逃掉。” 焦涂咽了下口水，该不会除了他，身边那些看着文文弱弱的同学们，全都是隐藏的高手吧？ 而刚小露了一手，哦不，一脚的陆少侠，此刻正神气活现地抖着腿，晃着圆圆的小脑袋。 自顾自地拍着胸口，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哎呀，可真是吓死宝宝我了，人家还是个孩子哎，就对着我拳打脚踢的，你有没有人性啊？” 众人：他们看到的画面和台词……配不上啊！ 冯思星跳出来扶冯姨母坐起身，指责站着不动的孟若水，“若水，我妈妈怎么说都是你姨母，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孟若水再次无视，只略带怒气地把小霸王拉回到床上，“怎么这么冲动？伤到没？” 陆川眼珠子一转，“伤到了呀，刚刚逃太快，脖子好像扭到了呢。” 孟若水点了下他的额头，小东西，跟无赖动手，也不怕被讹上。 对着站在一旁的秘书几人说道，“去喊家庭医生，来给陆小少爷看看。” “若水！”冯思星一再被忽视，语气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哦对，还有你呢。”孟若水像刚想起来她一样，只斜眼睨了一眼，就把陆川交给了焦景然。 冯思星此刻还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又隐忍着怒气，一副想跳脚却不敢的怂样。 孟若水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俯视两秒，才问道，“想说什么？给你个机会，说吧。” 还不等冯思星开口，又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蔑视至极。 第45章 千金的小管家44 冯思星被羞辱后的恼怒冲上脑门，眼神淬了毒一般射向高高在上的孟若水，“若水，咱们怎么说都是亲戚，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就因为我和景然……” 孟若水唇边挂着冷意，“你和景然？” 冯思星低下头，想要看一眼身后的焦景然，却又故意猛然停住，慌张道，“没有……我和景然什么都没有……” 焦景然一阵恶寒，要不是和糯糯提前商量好，他已经要吐了。 孟若水两指捏起冯思星的下巴，“我给你机会，让你说清楚，你不说，言语又要拉扯上我未婚夫，这心思啊，呵。” 昭然若揭了。 冯思星被强迫着抬头，挣又挣不开，眼泪滴溜溜地转，活脱脱演出了一个被欺凌、被为难的苦情剧女主。 “哼！我女儿和他孤男寡女的在这么偏僻的房间里，不就是他焦景然图谋不轨的证据吗？”冯姨母靠在冯思星身上，忍住身上的疼痛，就算不能上去扒开孟若水，也要回个嘴。 陆川的大白眼忍不住了，嚷嚷起来，“哟，你好像刚进来没几分钟吧？比孟姐姐进来的还晚呢，她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知道孤男寡女的？早就拿到剧本了？谁给的？你女儿？还是就是你们母女一起写的？” 冯姨母脑子一疼，怎么又是这小子？瞧着长得圆滚滚人畜无害的，一张嘴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叭的总往人心窝子上戳刀。 刚发力想教训一下，动作牵扯到腰上的剧痛就把她压回去了，“嘶！” 战斗力归零！ 叶依依静观到现在，适时“善意”开口提醒，“小川，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孩子插嘴这个不合适。再说，冯夫人母女刚才在一起，她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也正常。况且，这间客房离主厅这么远，冯小姐就是真想约谁，也未必能找到这儿来呀，对不对？” 陆川皱紧包子脸，这不是叶浩那个讨厌鬼的丑姐姐吗？ 这自来熟的女人叫谁小川呢？ 高高的仰起下巴，丝毫不给面子，“这位小姐，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我小名只有亲近的能叫，别瞎攀关系。” 陆家是这么好套上近乎的？ 叶依依笑着摇头，软声哄道，“小川，我知道你还因为焦涂生阿浩的气，可他的确不是故意的，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也一再道歉了，你们从小就认识，别因为一个外人再针对我们，假装不认识了，好吗？” 宁佳文把陆川拉倒，交换了个眼神，这人得她来对付。 陆川刚想发飙，即刻偃旗息鼓。 交接！ 文文的趴开始了，他的趴结束了。 “叶小姐多虑了。陆川没有生气，实话实说罢了，为了叶浩生气也犯不着。毕竟如果不是他一再挑衅，我们本来也不熟。何况现在他又被退学了，更是没了交集。陆川心直口快，之前，只是看不过自己的朋友一直忍气吞声被欺负才想着伸张正义。何况叶小姐也不是第一次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颠倒黑白了，我们都见识过，不会和你计较。” 宁佳文四两拨千斤，几句话解释清楚了事情原委。在场的人脑子都不差，几乎就把事情框架给盘出来了。 无非是叶浩使坏不成，坑了自己，叶依依又来碰瓷，却碰了一鼻子灰。 不光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宁家和陆家两个小人精和叶依依的针锋相对，连孟若水也瞧得津津有味，再次感叹孟婆的“与瓜无缘”体质。 他们就读的那所学校，口碑可是实打实的，是会随意处罚无辜学生的地方？更遑论开除了。 满意地让叶依依闭了嘴，宁佳文才有机会回答孟若水一开始问她的问题，“姐姐，是冯小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焦哥哥带她去休息的。焦哥哥说让工作人员带她去，她不愿意，让秘书领着，她也不愿意，说自己第一次来这种大场合，见生人紧张。还说自己见到人多头疼，要去远离人群的房间，焦哥哥已经告诉她客房隔音很好，但她说这是心理上的毛病，跟真的听不听得到声音没关系。反正就是不按她想去的地方走她就要往下倒，一边走一边还要腿软往焦哥哥身上扑，要不是焦哥哥抓了秘书架着她，这会儿不知道主动成什么样了呢。” 冯思星还被孟若水控制着，大声喊道，“你胡说！景然，你说话呀，不是这样的，她胡说！” 她不明白这事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她是来和景然表明心迹的，想让他开心，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订婚，她只想告诉他，她会默默支持他所有的选择，替他摆平障碍，永远会在他身边。 哪怕要为了他，不见阳光也没关系。 她想好了，她要在今天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叶小姐给了她药，但她能肯定，景然不会不愿意的，她没有必要给他用药。 可现在都到这会儿了，景然还是不言不语，也不来帮她，看着她被欺负。冯思星伤心欲绝，“我知道这是你的订婚宴，对你的前程很重要，我们不该……但……” 她也是情不自禁啊，她都是为了他呀。 孟若水看戏看累了，把冯思星的脸甩开，“冯思星，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脸一秒变三十次，这是脑补了一出多精彩的大戏出来？ 冯思星被扔得猝不及防，和冯姨母撞到了一起，“你何必对我恶言相向呢？我并没有要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还要假装你们是真的相爱，违背他的心意吗？娶你，你以为他真的会开心吗？” 孟若水这下猜到她是在自我攻略了，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不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无中生有，不光污蔑阿然的眼光和品味，还把他骗到这么个地方，招来了这么多人，说着似是而非、引人遐想的话，这不叫破坏，难道叫祝福？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冯思星梗着脖子，骄傲地大声道：“感情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控制呢？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是这个世界不够包容罢了。” 孟若水真想给她一巴掌，看看能从脑子里拍出多少水来。 做个深呼吸，忍住冲动，告诉自己不可以对傻子动手。 “行，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和景然是相爱的，这没有错，要我包容，同时你也不想破坏我们的婚事。所以，你是打算让景然娶了我，先得到孟家，然后再让他用孟家的钱来养你？” 冯思星眼神回避，默认了。 真敢想啊！ 看戏的观众里已经有人笑出声了，难怪孟小姐要说，这人脑子不太好。 简直就是个白痴呀。 听到周围的嬉笑，冯思星恼羞成怒，“你这种无情又凉薄的人，根本就不会懂！” 孟若水看着深情款款的叶依依，心里一阵嘲讽。 她要的是景然？不！她要的是孟家的财富和地位。 第一世，她被景然赶走，无计可施。 第二世，她看上了原主的男友，刘书威，不惜下药，杀人，还把景然赶出了从小住到大的孟家。 这会儿，不过是想通过景然满足她的虚荣心，得到她向往的人上人的生活。 居然还自诩真爱无敌，何止可笑，简直荒唐！ 第46章 千金的小管家45 秘书领着医生进门的时候，后者奔着房间中央倒地不起的冯思星母女就去了。 孟若水直接拦下，指着床上的陆川，“陆少爷在那里。” 医生愣了愣，咦？地上的不是伤患啊？那没事躺地上干嘛？ 冯思星不敢相信孟若水会在众目睽睽下做这种会落人口实的事，她不要名声了吗？ “孟若水！医生来了你为什么要拦着？耽误了我妈妈的治疗你负得了责吗？” 孟若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过去，“你妈妈关我什么事？” 自己躺那儿不扶人起来，不叫救护车，等着别人给她找医生救治，做梦呢？ “你好恶毒！居然见死不救！”冯思星气到面部表情失控，“这也是你姨母，你妈妈的亲姐姐！” 提到孟妈妈，孟若水瞳孔微缩，眼神凌厉起来，“不配你提的人别提，再废话我毒哑了你！” 说她恶毒？ 自己从刚才到现在对亲生母亲连一句“伤得怎么样”都没问过的女儿，只顾着抢表妹的未婚夫，装柔弱博同情，现在想起来装纯孝了？ 射向自己的眼神太过可怕，冯思星顿时噤了声，想向众人寻求一下怜惜，却发现哪怕是焦涂几个孩子都波澜不惊。对于孟若水猖狂的言语，没有丝毫反应。 医生来到陆川面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少爷脸色红润还活蹦乱跳的，瞪起人来气势十足，看戏看得都快入神了，并不需要他呀。 陆川也眨着眼睛，懵懵地回望医生，不解这人拎个工作包盯着自己干嘛。全然忘了孟若水是因为他说扭到了脖子才叫的家庭医生，还左右晃着脑袋，满是困惑。 焦景然终于开口了，对着宁佳文道，“文文，把你收着的蛋糕拿来。” 宁佳文点头，从圆圆的手包里拿出了一个食品袋，递给正在和陆川大眼瞪小眼的医生，“这里面是个纸杯蛋糕，上面的奶油已经化了，你带回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成分。” 医生这才把目光从陆川身上移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大概才是他被叫来的主要原因。 叶依依刚在孟若水拦医生的时候就想插话的，可又不想让周围的人看出她和冯思星的关系，只能闭上嘴。 现在，虽然看得不真切，但隐约听到了医生那边“蛋糕”、“检查”之类的字眼，让她直觉有些微微的不安，只能忐忑地问道，“怎么了？是食物有问题吗？我今天也吃了桌上的蛋糕，不会掺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陆川刻意耸耸肩，若无其事地回答她，“哦，没有，这是叶浩拿给涂涂吃的蛋糕，我闻着味道不对，没让他吃，收起来给文文了。” 说话间还偷瞄她，就想看她是不是会心虚。 之前叶浩拿蛋糕来，不情不愿地塞给了涂涂，还特意要求他咬一口，说什么是来道歉的，那张便秘一样的脸，哪有道歉的意思。 怎么看都阴谋气息满满。 但文文说了，叶浩没这脑子，十有八九是他的黑心姐姐干的。 叶依依慌起来，音量都不免升高，“你们会不会欺人太甚了，欺负冯小姐孤儿寡母的不算，还要污蔑我叶家下毒？” 陆川才不把她放在眼里，同样站起来，“哎？你嚎什么呀？我也没说你家下毒啊，放久了坏了不行？食品供应商出问题了不行？后厨搞错了食材不行？怎么我说句有问题你蹦这么高？是心虚还是不打自招？” 一直沉默的焦景然站起身，先是怨念地看了一眼孟若水。 哼，医生来之前不让他说话！他都快要被那个女人冤枉死了。 跟着才不紧不慢地对叶依依说道，“今天的事，打扰了大家，当然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我孟家肯定是要事无巨细调查清楚的。不过叶小姐激动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叶小姐和冯小姐可是老相识了，今天俩人还都带了很多不该带的东西来宴会，也难怪彼此惺惺相惜。” 陆川撇撇嘴：呸！什么惺惺相惜，就是狼狈为奸！ “焦总你！什么旧相识，什么叫带了不该带的东西，我们受邀来参加宴会，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叶小姐急什么？冯家母女俩不就是叶小姐费尽心思给孟家找来团圆的亲戚？也是奇怪，找到了孟家的亲戚，居然没有通知孟家，自费让人来寻亲，叶小姐这么热心，做好事还不留名，敬佩而已。” 冯思星母女早已面上血色尽失，双双低头不敢说话。 只有叶依依还在勉强自己冷静，拼命地转动着大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承认，哪怕孟家找到证据，也要咬死不认！ 挺直腰板，不让自己的发颤的声音泄露内心此刻的慌张，“胡说八道，刚当上掌权人，就给人乱扣帽子？焦景然，我叶家虽比不上孟家，但也是体体面面的人家，是你孟家发了邀请函请来的客人，容不得你红口白牙冤枉人。” 焦景然嘴角一扯，反问道，“哦？孟家冤枉叶家？希望令尊也会这么想。” 叶依依身体一僵，叶光笛！ 为什么焦景然这么笃定事情是她一个人干的？与叶光笛无关？ 他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 偷设计图的计划被曝光时的无力和恐慌感又袭上心头。 叶依依置于身前的双拳紧握，她偷偷算计孟家的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绝对！ 焦景然径直从叶依依身边走过，轻蔑的眼神掠过她，轻吐出威胁的话语，“随你闹，你想让我把我手上查到的东西拿给叶光笛，我倒是很乐意。” 说完，不顾身后已陷入半痴呆状态的叶依依，对着围观的几位客人道，“今天发生了些意外，不过是跳梁小丑想乘机对付孟家耍了些小手段，微不足道。事情的原委，相信大家也基本猜到了，事后，孟家会有个清楚的说明，非常抱歉。还请各位继续宴会，希望不要被影响了心情。” 宾客并没有全都来，在这儿的，有些是在冯思星特意弄出动静后引来的，还有一些是耳聪目明的各家族派来打探的，真正单纯凑热闹的，大概没几个。 现在得了有用的情报，再待着也就不识相了，毕竟任务也完成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接下来，是孟氏“动刑”的时候，他们也不方便留下。 有眼色的两家夫人带头和焦景然回应了几句寒暄话，就端庄大方地回主厅了。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群刚吃了长达将近一个小时瓜的女人。 第47章 千金的小管家46 待所有人走后，孟若水问，“你们三个小的，要不要先回楼下厅里玩？” 话音刚落，就得到了三个不同语气却同样坚定的“不要”。 一个激动的； 一个担忧的； 一个平静的。 孟若水像是早知道这结果一样，随口安排道，“那文文跟医生去盯着蛋糕，有结果以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小川跟着焦哥哥，涂涂跟我来。” 宁佳文略一思量，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拖着傻愣愣的医生出门了，顺手还牵走了两个焦景然的大秘书。 “焦景然！”叶依依还以为这夫妻俩支开所有人后，要开始对付自己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准备离开了。 “还有事？”焦景然往后退了一步，还不忘拽着陆川，生怕被这歇斯底里冲过来的女人碰着。 叶依依握了握拳，虽恼怒他的目中无人，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你手上的东西，你答应了的，不能给我父亲！” 焦景然冷笑一声，反问，“我答应了？什么时候？” “你刚才明明……” “我刚才？我刚才明明说的是，我很乐意将证据和你父亲分享。”焦景然强硬地打断道，“你理解能力有问题是你的事，但是不要把自己瞎理解的东西算到别人头上。” 叶依依深吸一口气，试图再次交涉，“焦景然，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但你最好相信，你不会想让我成为你的对手。” 孟若水在旁听得一阵不屑，真不知道叶依依怎会如此自视甚高，重生的机遇都被她浪费了个透，还以为自己是块金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砧板上的鱼肉了，还鼓起勇气威胁刀俎。 脑回路里堵了水泥了吧。 “阿然，你带小川去爷爷那儿，他和陆爷爷在下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是之后有个什么，也好让两个老人心里有个数。 焦景然应声，刚打算牵起陆川的手，就见小东西已经一蹦一跳地给他带路了，“焦哥哥你跟我走，我知道他们在哪间棋室。” 熟络地跟自己家一样。 焦涂看大家都有任务，也不知道该干嘛，扯扯孟若水的手，眼神向冯思星那个角落瞟了瞟，“姐姐，她们还在这儿呢。” “别怕，姐姐问几个问题就好。”孟若水弯下腰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等文文那边的化验结果出来，她们三个坏人，一个都跑不了。” 焦涂听完，乖乖陪在身边，尽职担任着小保镖的角色。 不能让她们三个靠近姐姐一步！ 孟若水直起腰，“叶依依，我没有什么话和你说，你如果觉得自己还有底牌，尽管拿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你所倚仗的，有多可笑。” 叶依依闻言，心慌和意乱越发强烈，自前两天起，她就很明显地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变得畏首畏尾。 当初设计稿的计划戳穿后被带到警局，她是害怕，却没有这种随时会被击溃的绝望感。 她不明白，她自认是个谨慎的人，重生以来，她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但仍然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盘算着、计划着。 哪怕失手，最多只是懊恼，依旧胸有成竹，她相信自己能成功。 她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这两日，这种感觉渐渐地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渐浓的无力感，这比恐慌更让她不知所措。 现在，听到孟若水这句话，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强烈到了极点。 孟若水顾不了原地发怔的叶依依，转身面向冯思星母女，两人自从被拆穿是叶依依有心联系她们来的时候起，就努力开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地毯上坐着一言不发。 也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冯姨母发现自己已经痛到起不来了。 孟若水平静地看着如丧家犬一般的二人，“冯夫人和冯小姐，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搬家，两天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这些日子的房租，会有人和你们结，别担心，你们一定付得起。” 冯思星入学没几个月，礼物明里暗里可收了不少，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够了。 当然，前提是不被人追回。 “你要我们付房租？”要给钱的消息已经超过了孟若水生疏的称呼所带来的震惊。 孟若水挂起没有温度的微笑，“冯夫人这么惊讶干什么？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主动提的，我可一直记着呢。” 冯思星心态已经崩了，焦景然视她为无物，孟若水待她如蝼蚁，叶依依自身难保，连她妈妈都被他们当众用言语和行动侮辱。 大喊道，“孟若水，你不会幸福的！你仗势欺人！霸占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挥霍着家里赚的钱财，你以为你所拥有的，没有一样！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你的！” 孟若水闻言，根本无动于衷，这女人自私扭曲又自以为是的想法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抬起左手，正正反反地欣赏着，半晌才娓娓说来，“这戒指呀，是阿然亲自准备的，设计、制作、监工、打样，他全都参与了，连钻石的切割工艺他都选了好久。也是奇怪，明明只是个求婚戒指，又不是结婚对戒，可以交给公司去设计，更可以直接定做，但他说，与我有关的一切他都要亲力亲为，怎么都说不听。” 孟若水啧啧嘴，天地为鉴，她可没撒谎，句句实话。 如有不实，就是她谦虚了。 布戒指之后，焦景然就开始着手现在这个正式的订婚戒指了，还守得跟个大秘密一样，说要给她惊喜。 殊不知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份心意，戒指长什么样，她一点也不在乎。 等冯思星气到脸色铁青，孟若水才算满意，收起溢出的甜蜜，冷声问道：“冯思星，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你们母女心怀鬼胎，却什么都没做，还让你们予取予求吗？” 她抬步走近二人，笑容一点点扩大，却让人心头逐渐发颤，“因为哪怕我轰你出去，你也能打着孟家亲戚的旗号在外面狐假虎威，这一点，你入学后不是已经尝到甜头了吗？可今天过后，整个岚市的人都会看清楚，你和孟家，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你可以期待一下，你周围的人还会不会对你一如既往，你想融入的这个圈子，还会不会接纳你，你还能不能继续胡作非为。” 尽管最重要的理由是，孟家本为善名远播的人家，她不能一开始就赶人走，毁了原主的名声。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但保住原主拥有的一切不被掠夺是她的任务，那她就不能冒哪怕一点点任务失败的风险。 爷爷、奶奶、景然、还有她自己，都在等着她拯救。 但这些，她可不会好心告诉冯思星，冯思星也没这个脑子想明白。 想起刚才偷听到同学们在背后偷偷议论她的话，冯思星好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去，孟若水的话像是给她判了死刑。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刚才就应该直接给焦景然下药，而不是磨磨蹭蹭地看着他欲拒还迎。 她应该一开始就听她妈妈的，装傻充愣赖在他们身边，伺机而动。 可现在，这一切都晚了。 第48章 千金的小管家47 “水水！我回来啦！”孟若水刚回到休息室，脑子里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地了。 平安回来就好。 穿着鹅黄色窄裙头齐胸襦裙的孟婆仙气飘飘地出现了。粉色的对襟上绣着红色的如意纹，寓意吉祥如意，瞧着就喜庆。 “水水你看我的小裙裙，是多层晋襦哦，一层一层又一层，每层颜色都不一样，漂亮吧！月老爷爷说最适合我了！” 孟若水配合地欣赏，说实话，“月老做的裙子”，光这六个字，就够她这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好奇了。 而后很给面子地评价道，“的确适合，层层叠叠又五彩斑斓的，就像你一样，活力四射，积极又阳光。” “对吧对吧～”孟婆嘻嘻笑，双手甩着裙摆。连水水都说适合，那铁定美得不行。 孟若水让她快乐地满场飞了一会儿，才正色道，“这位兴奋地展示着自己漂亮裙子的美丽小鬼差，是不是已经忘了今天是我的订婚宴呢。” “怎么可能！不是订婚宴我怎么会把最心爱的小裙子穿出来呢。这几天我可是紧赶慢赶地完成任务哦！”孟婆一个急刹车，赶忙解释清楚。 同时，还转着脖子左右瞅，“对了，你看见刘医生了吗？我把他残缺的灵魂还给他了，还给他解释了一切呢。” “残缺的灵魂？他灵魂去哪里了？”孟若水只觉得刘书威今天不同了，却不知道他是灵魂都不全了。 孟婆用力点头，说出自己这次的发现，“这个世间的天道被攻击了，有了漏洞，收了他的一魂一魄。” “就收了刘书威的？其他人呢？”孟若水对这天道一点好感都没有！简直眼盲心瞎，有裂痕也不至于专挑好人的魂魄收吧。 孟婆飘到孟若水身边，盘腿坐下，娓娓道来： “我慢慢给你解释呀。事情是这样的，漏洞出现后，叶依依在一个机缘巧合下重生了，让原本正常的运行轨迹产生了裂痕，就是原主被害死的第二世。 “她的重生是这方天地间一切颠倒的源头，也让叶依依成了捆绑于漏洞的基石，用于稳定天道，而她自己也得益于此，有了天道庇护。 “重生后，叶依依一直想和刘书威在一起，但刘书威却反抗她。叶依依舍不得对付他，天道就主动收走了他的一魂一魄。所以他才会对原主受伤害无动于衷，因为他那是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成了傀儡。” “但是这一世，他离开之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孟若水想不明白，如果叶依依在原主被害的那个世界重生时，刘书威就被收走了一魂一魄，那他这辈子不应该也是傀儡吗？ 孟婆摇头，“只有和叶依依有关的时候，他才会被控制，而且我们的到来，不是重启这一世了嘛，所以他的魂魄也在重启后自我修复了，还没有开始受到影响，被收走的魂魄非常弱了。” 什么糟心的剧情，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还有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孟若水吐槽道：“修补完天道后，你怎么没揍双标狗天道一顿？” 孟婆一脑袋问号，“天道就是天地间的运行法则而已，又不是人，怎么揍呀？” 水水难道在自己的世界会去揍代码吗？ “原来，不是个老头啊？”孟若水有点失望，在她的想象里，天道不应该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嘛，然后整天在云层里看着下头，神秘兮兮的，说话都故弄玄虚地只说半句那种。 孟婆真想捧起孟若水的脑袋摇一摇，让她清醒一点，“当然不是啦！像管理天地间平衡这种寂寞又枯燥的工作，怎么能找人做呢？不是害人家吗？” 孟婆只要想到每天坐牢一样的工作，就浑身难受。 没人能说话，没人捉迷藏，一板一眼的，连闯祸都没机会，无聊死了。 孟若水看穿了孟婆的心思，没理她，继续问道：“修补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修补之前，世间的气运会自动被叶依依吸引，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和她靠得近，或对她有用的就会越来越好，反之亦然。但修补之后，一切就正常啦。因果才是运行法则的核心，而不是某个人。” 孟若水这才觉得靠谱了些，这还差不多，“那叶依依会怎么样？” “不属于她的气运会一一从她身上消散，她只是个普通人啦。”孟婆做了个不足为惧的表情。 孟若水舒了口气，难怪叶依依今天的反应不太一样，和之前的游刃有余比起来，好像被什么压制着一样，“这么说的话，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快完成了？” “我觉得是哎。”孟婆已经想快点回阎罗殿了，好好和阎王小哥哥说说她在人间是怎么拼命努力完成任务的。 她连天道都修复咯，厉害惨了呢～ 孟若水张开五指在孟婆眼前晃晃，“别又走神了，问你，知道我们要怎么离开吗？” 孟婆骄傲地扬起脑袋，头上两个小啾啾跟着抖了抖，“这个我当然知道，放心吧，等你走完这一生，我就带你回去。” “那刘书威呢？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说他身上的气场颜色很好，可现在他身上的伤似乎支撑不住多久了。”如果任务是守住孟家的一切，那原主的丈夫，不也是一家人嘛。 孟婆欢快心情朝下掉了点，叹口气，“刘医生这辈子的寿数已尽了，我无能为力，但是好在他三魂七魄都齐全了，可以投胎，而且灵魂还留有深厚的功德印记，下辈子会过得非常好的。” 孟若水闻言，喃喃道，“也好。” 原主已经不在了，他的爱人此刻说不定就在地府等着他，与其这辈子带着一身伤痛和回忆孤独地熬着，阴阳相隔，不如一同奔赴新的人生，再续前缘。 “啊！”地一声，孟婆突然拍了下手，“说到这个哦，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水水，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你和刘医生会突然觉醒记忆了。” 孟若水挑眉，“哦？为什么？” “因为功德哦！你看，你是领了涂涂回家后的那个晚上晕倒的，那天你完善了福利院的系统，让很多人知道了孟家的福利院。许多原本会因被抛弃而失去生命的宝宝活了下去，还有福利院的教育系统的提升，也让很多孩子们都成为了对社会有用的人，都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哦。”孟婆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孟若水倒是没想过这个理由，回忆刘书威回国后来找她说的话，“刘书威说过，他是在一次撤离中，救了一个孩子，还为了大家的安危孤身引走了追击的炮火。而他记忆的恢复就是在那之后，也算合理。” 孟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没错，“对呀，功德可以护身，抵挡天道受损后的邪道影响，刘医生的完整记忆也就那么清晰起来了。前两天我修复天道的损伤，发觉了他被困的一魂一魄，有了完整的魂魄后，他连第二世的记忆也回来啦。” “那你的修为呢？不是还没有恢复吗？”孟若水忽然问道。 修复天道这样的事情，听着就不轻松，但孟婆的身体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变得透明，反而更实在了，连衣服上的花纹都能看得很清楚。 孟婆摆摆手，“水水你放心好啦，最初虽然是需要输入不少神力，可一旦修复开始，天道恢复强大，就会反馈给我功德滋养修为，对我有益哦。就像现在，虽然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但是天道在一点点重返鼎盛，我的修为也是蹭蹭蹭得长呢。” 说着，还用手做了个垒高的动作，生怕孟若水不知道她口中的“蹭蹭蹭”是什么意思。 第49章 千金的小管家48 “哎呀，这大房子可太适合捉迷藏了，我好喜欢啊。”正事汇报完，孟婆神识覆盖到整个庄园上，在各个角落找完美的藏身之处。 越找越上头，发现了宝藏一样。 “你在地府不工作的时候就每天捉迷藏？”孟若水不解，七千多岁了还喜欢捉迷藏是种什么现象。 “也不是啊，地府好玩着呢，什么都有，只是我觉得捉迷藏最好玩嘛。” “为什么？” “因为可以大家一起玩啊。”孟婆理所当然地道，“你不知道，阎王小哥哥可懒了，除了捉迷藏，那些需要动弹的游戏，他一个都不参加。就算是捉迷藏，多数时候也只做躲的小鬼，不愿意做找人的鬼差。有时候还耍赖躲到禁区去，让我找他好几天，等他自己公文处理好了才出来，还说我输了。” 说完还哼哼唧唧不停埋怨“玩游戏没劲还耍赖的阎王”。 孟若水摸摸鼻子，没敢搭话，就怕稍后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 很有求生欲地换了个话题，“孟婆，还有件事，今天来了不少人，我想让你都检查一下，有没有类似叶依依这样的人没发现，特别是三个小朋友身边，再注意一下有没有恶意特别深的。” 孟婆立正站好，“了解！”虽然人数多了点，但她消失了这么久，没在水水身边帮忙，本来就失职了。 她要把所有人都调查清楚，给水水整理出一份黑白名单来。 宁佳文那边的消息很快出来了，蛋糕里果然有不少抗精神病药物，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抑制作用。 简单来说，乱吃会把脑子吃坏。 孟若水猜，也许原主就是在这种药物下丧命的。 而冯思星身上，藏着不少刺激剂，是她原本准备用在焦景然身上的。 在查出蛋糕里的药物成分后，孟家就报了警。 孟婆直接让她们俩身上的东西在警察叔叔面前掉了出来，将二人打包送进了警局。 冯姨母因为腰伤被120拉去了医院，同时也被看守了起来。 冯思星早就吓坏了，还不等问，就将所有的事全盘托出了。 身上的药本来就是叶依依给她的，他只知道能让焦景然对她情不自禁，却不知道这药对人体的伤害。 最后被自己的愚蠢无知和贪婪，以伤害未遂判了3年。 而叶依依，被带走后，扯出了一堆令人瞠目结舌的恶事。 宴会当晚，叶光笛就知道了叶依依的所作所为，才发觉这个女儿背着他搞了那么多小动作。甚至暗地里已经掌控了叶氏的医院，还利用医院里的设施私自开发研究需要特殊执照才可以触碰的药。 当下就找来记者和律师宣布与叶依依脱离父女关系，却没有缓解叶氏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现状，反而加速了它的衰败。 叶依依得到了和第一世一样被家族抛弃的结局，甚至，更惨。 但孟若水没有生出哪怕一丁点儿同情，在原主那个世界，叶依依自诩为了真爱而做尽恶事，最后却没有和刘书威在一起，说明，作恶是她的本性，而她口中的各种理由，不过是催眠自己的借口罢了，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地伤害所有人。 主要的几个人绳之以法后，孟婆看着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满意地点点头。 刚来的时候，她以为人间的气场就是这样乱乱的，是自己没有出过地府，才大惊小怪。 却原来，是天道有了裂痕。 现在尘埃落定，就等水水的婚礼了，她可是要做最美伴娘的呢！ …… 这一世，孟若水过得很美好，身边有爷爷和焦景然，还有焦涂和三个小的。 后来，她和焦景然有了两个自己的孩子，孟婆说，那是孟家命数中要出现的后代，会将孟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孟若水不在乎那些，在她眼里，这就是她的孩子。 再后来，三个小朋友带着两个小小朋友长大了，孟爷爷也老了。 送走孟爷爷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虚弱中将所有人支开，唯独留下了孟若水，眉眼之间有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浅淡忧伤，微微一笑道：“若水，这些年谢谢你。” 孟若水红着眼眶握住孟爷爷的手，她失去自己爷爷的时候，没来得及道别。 如今，替原主给孟爷爷送终，希望他们都不留遗憾。 闭上眼前，孟若水听到孟爷爷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她，但爷爷依旧谢谢你。” 这是孟若水时隔多年第二次听到这句话，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孟爷爷也许在她替换原主之后没多久就发现了。 毕竟，原主曾是他护在手心的宝贝，事无巨细照顾了那么多年，病重的原主，哪怕出现一丝丝的异样都能让他全身的神经绷紧。 又怎么会看不出孙女的芯子已经被换了呢。 那天，孟若水走出房门，扑进焦景然怀里嚎啕大哭。 她做得一点都不好，她以为孟爷爷因为她的身体变好了才对她关注没有对原主多，原来，这么多年，孟爷爷都在自己孙女莫名其妙消失被替代的复杂情绪中度过。 没有质问，没有怨恨，更没有责怪…… 最后，还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焦景然劝了她很久，她都没办法从自责和哀痛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三小只自从聚首，就等于是跟着孟爷爷长大的，各自的伤心不比孟若水少，一个个的抹眼泪。 不敢去孟若水眼前，生怕惹得她更难过。 直到孟婆一句“也许孟爷爷和原主能在地府重聚”的猜测，才让孟若水稍稍恢复了些神采。 最后，孟若水站在孟爷爷的墓碑前，回想着这个老人对她的疼爱和关心，其实，也有过欲言又止想问她的时候，是她自己忽略了。 良久，郑重地说道：“对不起，骗了您，还有，应该是我谢谢您，谢谢您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生命走到头的时候，孟婆已经早早在她身边等着了。 她与阿然恩爱了一辈子，她以为自己可以用这一世的相处，来弥补他们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在一起的遗憾。没料到，临终，她心中那份缺憾竟比当初更甚。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流逝完了生命后，一个闪神，已经站在了“年老的自己”面前。 原来是孟婆把她的灵魂拉了出来，还是当初自己在原世界死去时的样子。 他发现，除了阿然，她对其他人的感情，似乎淡了一些。 “水水，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回去了。”孟婆提醒道。 久违的以灵魂存在的方式，她在飘渺之中看着丈夫躺在她身边咽了气，同时，一道白光从他的身体中射去了远方。 “这是怎么回事？”孟若水看向孟婆。 “太快了我没有看清，但是水水，他有问题，他的灵魂没有根据这个世界的法则去地府，所以，他是焦哥哥的可能性又多了一分。” 孟若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那个她盼了一世要去寻求真相的地方，此刻真的要去了。 “走吧。” 第50章 初回地府1 孟若水感到身上的拉扯感，几息之间，眼前的场景变换数番，人已独自站在了另一片土地上。 面前是一扇厚重的晏蓝色大门，上头排布着九九八十一颗落霞红色门钉，如城墙下神秘而庄重的守护神。 孟若水看着那颇有金属质感的蓝色大门，好似某种神鸟尾部的羽毛颜色。 她不知自己脑中怎会出现这样的认知，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却听到门那边孟婆的声音响起，“水水，你等我哦！我现在就来。”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孟若水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见孟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出来。 “你怎么从里头来的？”孟若水问。 “嘿嘿，我的身体在自己的房间里头嘛。”孟婆眨眨眼，没说出自己因为神识飘出去太久，不当心小小迷了下路，“好了好了，走吧，我带你进去。” 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孟若水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沉静了下来，有种久未出现的安全感沉淀了环绕于身的负面情绪。 门内的一切与大众认知中的阴暗压抑不同，亭台楼阁、清幽雅致。 孟若水一步一步踩在石子路上，缓缓跟着孟婆朝深处走去。 孟婆一蹦一跳地，时不时还指着周围的建筑摆设介绍给孟若水听。 走了几分钟后，孟若水问道：“怎么没……人？”呃，就暂且叫作人吧…… “上班时间嘛，大家都在忙呢，我带你去我房间呀。”孟婆在前头窃喜，自己神识刚刚跟着水水回来，大概还没鬼发觉吧？她可以和水水浪一会儿。 孟鬼差像只偷腥的小狐狸一般，捂着唇笑得见牙不见眼。 还没高兴多久，空中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还不过来。” 孟婆整个人一抖，完了，芭比q了。 还是被发现了。 阎罗王在孟婆动身带孟若水离开第一个小世界的时候，就感知到了。 放下公务，想等她回地府后自觉来汇报工作。 谁知道这笨蛋神识回了本体后，接了孟若水就往另一条路走了。 傻傻等着鬼的五殿下脑门上气出个井字格，出去历练了一趟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修为只恢复了一星半点，连样貌都没变回来的程度，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莫不是满脑子还想着捉迷藏？ 孟婆战战兢兢地领着人去了工作区。 好衰哦，怎么又被抓包了。 一栋宫殿模样的建筑里，五岁娃娃模样的孟婆和孟若水的魂体站在一起，面前是高台上桌案后坐着的阎罗王。 饶是孟若水做过许久的心理准备，还是没敢在第一时间对视眼前人。 孟婆笑着打哈哈，“阎王哥哥，我任务完成咯！厉害不？” 五殿下阎罗王把自己脑门上的井字按回去，轻瞟她一眼，没理。 而是对着一旁才紧张了不到12秒就散神开始打量内殿的孟若水投去了审视的眼神，问道，“孟若水，你可知你的罪过？” 罪过？被提名的孟若水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昂，听孟婆说了，自杀的灵魂罪孽深重，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轻巧的一句回答让孟婆惊出了一头汗，自从接收了阎王哥哥刚才那个“一会儿再收拾你”的眼神后，她就乖巧安静地站在一旁了。 此刻心中只有无比的庆幸，还好没让蒋哥哥听到这句漫不经心的话，不然他能直接把水水带回一殿给挫骨扬灰了。 孟若水此刻也不打量内殿了，反而认真看向了对她而言至今都活在孟婆描述中的阎罗王。 硬朗的脸型下，额头高而饱满，鼻梁挺拔，很具特色的狭长式丹凤眼，让整个人的气场恢宏大气。 而紧闭的薄唇，自然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倒是几近完美的威严又好看。 阎罗王见人盯着自己一眼不眨，不满地微蹙起眉，“你倒是清楚，如今给你机会让你将功折罪，怎的态度这般傲慢？” 孟若水嘲讽一笑，“若我没理解错，我会自杀，是因为你们地府扰乱了众世界的秩序，我这条命的因果，本该算在你们地府头上，怎么是将功折罪呢？最多算是出公差，您说对吧，五殿？” 感受到阎王哥哥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孟婆努力把脑袋往胸口埋，嘴里默念：我不在！我不在！我不在！我不在！ 他们怎么呛起来了呢？她帮谁都不对呀！ 她和水水相处了整整一世，已经成为最好的朋友了。 朋友怎么能隐瞒自己的身世呢？所以不能怪她早就把地府的一切都说出去了对不对？ 半晌，阎罗王忽而笑了，“来吾阎罗殿的魂魄，还真没有你这样的。” “他们和我不一样，都是来了就要走的，自然想要讨好五殿给他们投个好胎，不敢太张狂，我走得了吗？” 孟若水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这地府给她一种熟悉感，是那种无法解释的归属感。 她一开始的紧张也是转瞬即逝，消散的速度快到她自己都惊奇。 阎罗王从案后走了出来，先来到孟婆面前，抬手就是个爆栗，“谁允许你招呼都不打一声私自就拐了人偷偷跑去小世界的？” 孟婆嘟起嘴，委委屈屈，“我任务完成了的。” 还敢顶嘴！ 阎罗王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差点再补一个爆栗，“孟若水是要先来地府养魂的，若不是她误打误撞攒了一批功德，半年一过，她的灵魂就回不来了。到时候，别说第一个任务了，这场浩劫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天地间三千小世界都会崩塌，与地府的连接一一断开，之后连地府都有可能不复存在！一切都要回到混沌之初了！” 真是把她宠太过了，冒冒失失的还敢犟嘴，不知自省，无法无天。 孟婆这才想起当时一殿秦广王还破例跑去了小世界，原来是这么大的问题吗？ 也是，如果不是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一殿怎会亲自过去呢，还生了那么大的气，好像还受伤了。 见不得小姑娘自责的可怜样，但事关重大，阎罗王还是抱着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的心思。 不再看她，转而对孟若水说道，“跟我来，有人想见你。” “见我？我？”孟若水挑眉问道，手指还不忘拼命点着自己。 怎么的？她在地府还能有故交了？ 阎罗王头都疼了，一个两个的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够用？ 原本觉得地府有一个孟婆就够他操心的了，没想到绑定了个一起出任务的也同样傻呆呆的。 不是号称很聪明机灵的吗？是他的判官骗了他吗？ 阎罗王对之后几千小世界的任务要交到一对小傻子手里这件事，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第51章 初回地府2 大约是阎罗王身上嫌弃之意散发地太过浓郁，孟若水自己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和孟婆相处太久了，才会越来越像。 “妈呀！这不是原主和医生小哥哥吗？”孟婆跑到原主小姐姐的面前，原来她真的在地府呀，“哎？孟爷爷也来啦？” 孟婆绕着三人转圈圈，现在她回到本体了，不能用假魂体飘了，才发现用小短腿跑来跑去真的一点都不方便。 原主对着孟婆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走到发懵的孟若水面前，伸出手，“孟小姐你好。” 好温柔啊！ 孟若水用眼前这个身体生活了一世。明明在那个世界，她觉得原主的脸和自己原本的脸很像，许多时候，甚至有种双胞胎的错觉，可现在再看，明明区别很大。 愣了几秒，才略显局促地回握住原主的手，“你，你好。” “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和爷爷相认了，第一世幸福的记忆也没有消失。而且，判官大人还对我们说，我和书威的缘分会在下一世延续，我想我们会很幸福的。” 孟若水如释重负，不知所踪的原主、英年早逝的刘书威、知道真相后日日思念孙女的爷爷……一切都如躲在云雾中般，压在她心头抛不开。 此刻，却因这个善良女孩儿的一句话，得以释然。 她知道，原主只是想开解她心中烦郁。 孟若水真诚道一句，“祝你幸福。” 照孟婆的话来说，他们功德深厚，会比第一世过得更好。 “若水。”孟爷爷的一声轻唤，让两个女孩同时回头看向了他。 “原来，你长这样。”这个女孩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另一个孙女。 “爷爷……” 孟爷爷还是那张慈爱和蔼的模样，神秘兮兮低声对她说道，“你和爷爷说的话，爷爷都听到了。” 孟若水知道，爷爷指的是他过世后，自己站在他墓碑前说的话。 刚想开口，就见孟爷爷抬起手，“一家人不要再说见外的话了。”一句话，便止住了孟若水后头的言语。 什么“谢谢”，什么“对不起”，他不喜欢听这些。 判官大人也对他们透露过一些孟若水的情况，同样是个可怜却坚强善良的女孩儿罢了，来到异世改变了他们家族悲惨的命运，他有什么资格去接受她的感谢和抱歉。 他活着时，是留有遗憾，但既然选择了信任和希望，何必在身死之后再来追究这些虚妄。那辈子已经过去了，有儿孙承欢膝下，他过得很幸福，他有优秀的孙女、孙女婿，有一群惹人爱的小辈在乎他，真心待他。 何况，他在此还见到了亲孙女，知道她下一世都能平安喜乐。 试问世上有几人能如此幸运？ 因祸得福，心愿已了。 孟若水上前抱了抱孟爷爷，“爷爷下辈子也会幸福的。” 孟爷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用最温柔的语气哄道，“爷爷的孙女，也一定会幸福的，柳暗后乃花明，爷爷相信你。” 孟若水擦擦眼泪，抬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刘书威。 见到她这个眼神，刘书威才开口打招呼，“孟小姐，好久不见呀。” 孟若水一笑，“的确是好久了。”对她而言，刘书威都死了几十年了。 “没想到死后才来到这里可以见到若水，判官大人说，我们可以见孟小姐你，所以一直在等你。” 一直在等？ 孟若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试探地问道：“刘医生，你下来多久了？” “十天半个月吧。”说实话这里看不见太阳，他也不是很确定，但怎么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当年爷爷紧跟着他下来后，他和爱妻刚相认，还以为爷爷是出了什么意外身故。 所以当判官大人告诉他们爷爷是寿终正寝的时候，他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若水这才知道，原来地府的时间流速相当于小世界而言这么慢的？ 大概是意识到这不是个叙旧的场合，几人没说几句话，就正式告别了。 原主三人被站在一旁的判官带走，孟若水没有问他们去向何方，但她知道，他们要有一个崭新美好的开始了。 孟若水目送他们离开，除了原主，另外两人是他第二次告别了，这感觉真不好。 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感慨，阎罗王不近人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是特例，以后，你与小世界的人不会再有交集。” “我知道。”孟若水冷淡地回复。 很显然，刚才孟婆见到原主几人都是很意外的样子。何况，只要知道他们好，见与不见有什么要紧。 阎罗王怕她只是嘴上说说，继续提醒道，“你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孟若水苦笑一声，“没想到有一天听到这句话，居然是字面意思。” 她还以为，自己只有在小说中傍个什么二代，才有机会让人仰着脖子拿着支票对她说这种台词呢。 阎罗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字面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果然傻…… 孟若水没有发觉阎罗王短短几分钟已经连续鄙视她第二遍了，提议道，“五殿，我觉得你还是再把我需要做的事交代清楚比较好，当然了，对孟婆也是。” 阎罗王看着不远处的孟婆，微不可查地叹口气，“你该知道，这次由于地府的失误，三千世界都出现了问题，需要修复规则，拯救无辜，这便是你的任务。” “嗯，孟婆说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但具体的我没问，我想，也许问了我也听不明白。” 先不说光是尝试理解孟婆跳脱的解说方式，她就花了很多年，更别提此事事关地府运作，怕是蹦出的形容词会神秘到不像人话。 “无论如何，地府的过失，乃吾之过。” 孟若水听懂了他的意思，是无论孟婆做了什么，责任他来担。 “五殿有担当，殿下的任务我会全力以赴，但是在那之前，熔魂岩的事，五殿必须向我解释清楚。”孟若水敛容屏气道。 她没有忘记自己在昏睡中看见的那一幕，而那个让她镇定下来的声音，应该就是眼前的阎罗王了。 阎罗王凝视她颇久，“那是禁区。” 孟若水反唇相讥，“您是殿下。” “吾会解释，但现在的你除了修复小世界，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到他。” 他？ 孟若水眼中燃起希望，景然在这儿！那个就是他！ 她就知道！ 确认完最重要的事，孟若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承诺，“我说过，我会全力以赴。” 阎罗王颔首，才表示满意，转头对着孟婆道，“萌萌，带她去休息，记住不可乱跑，晚些时候吾会传召。” 第52章 初回地府3 孟婆一听这话，拽起孟若水的手就跑没影了。 直到进房间后，才狠狠呼出一口气，“可吓死本鬼差了，阎王哥哥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说不定那是因为你没有闯过这么大的祸。”天地都要被她作没了，只是生个气，孟若水都要觉得阎罗王的脾气太温和了。 孟婆不服地插起腰，“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可会闯祸了。” 孟若水：“……” 孟婆，你骄傲的点在哪里？ 摇着头不和她计较，转而问道，“这是你的房间？” “对呀，这房间以前可老气了，是天宫的仙女姐姐来给地府传话的时候，我让她帮我重新布置的，好看吧？” 孟若水按按眉心，这白玉床，天蚕纱，数不尽的法器古董…… 用眼睛就能闻到贵气的声音，能不好看吗？ 但话说回来，孟婆的帮手可真不少，衣服是月老做的，房间是仙女布置的，捉迷藏找阎罗王，闯了祸就出外勤，这天地间的团宠本宠了。 孟婆带孟若水参观了房间后，才想起现在这个时间，可以让她去养魂，“水水，我先带你去烟青池吧，那里养魂最好了，正好阎王哥哥这会儿心情大概好些了，我再去哄哄他。” “哄？”你不该去认错然后汇报工作吗？ 孟婆点头，跃跃欲试，“对呀，孟爷爷生气的时候涂涂就一直去哄他的，我学了不少呢。” 孟若水：“……” 人家是爷孙，你这……大可不必！ “涂涂百试百灵的，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哄别人也能用这些招。”孟婆一直都想试试彩虹屁在地府的威力，终于有机会了，“来来来，我带你去烟青池，你也认认路。” “可他刚才脸都气黑了。”孟若水善意地提醒着迫不及待的孟婆。 后者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他脸一直是黑的，生不生气都一样。” 孟若水：o-o 倒也不必告诉我这些…… 在烟青池泡了一个时辰，孟婆才志得意满地回来接她，“水水，我把我们第一个世界的工作都汇报过了，以后的任务也弄得非常非常清楚了，等你去阎王小哥哥那里回来后，稍作准备，几天后，我们就能出发下个小世界了。” 孟若水从池中出来，半点未湿身，脑中却更清明了，整个人轻盈舒畅。 “没再挨骂吧？” “没有，我保证，我这次真的特别认真地了解过任务了，还记在自己的手札上了，都拿给阎王小哥哥检查过的。”孟婆晃着手里黄色封面的手札，拍着胸脯道。 “手札可以带走？” “嗯嗯！我会拓进神识里的，随时可以看。” 二人聊着，就到了殿外，孟婆停下脚步，对身边的孟若水说道，“到了，水水你进去吧，我在门外等你。” “你不进去？” “阎王小哥哥说了，要单独见你呢，快去吧，你不是要问焦哥哥的事嘛，他刚才答应我会为你解答一切的，我就在这儿，等你出来。”说着，就把孟若水推进去了。 进了内殿后，孟若水面对案后的阎罗王不卑不亢地唤了一声，“五殿。” “嗯。”惜字如金的阎罗王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公文，还是那副被冰块冻住一样的脸，但孟若水能感觉到，他心情变好了。 莫非……还真被孟婆“哄”好了？ 阎罗王波澜不惊的眼底，难得露出了一丝讶异，“魂魄稳定了些许，你与地府许是有缘，气场十分吻合。”只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有了效果。 孟若水公式化一笑，没有细想阎罗王的话，与地府有缘？是说她适合做鬼吗？ 自顾自问道，“五殿先前说，我只有修复一个个世界，才能帮到景然？” “的确。” “他现状如何？为何会在此？” “他以肉身献祭，灵魂才得以跟着你穿梭，这是他的选择。他不记得你，是因为肉身被消磨，灵魂受了影响。如今暂时失忆的灵魂上只剩下一个禁制，就是你。至于他的出现，不过是放不开你，执念太深，地府无法处置他，他也不愿意干等。” “他不愿意等，你就这么同意他献祭了？”孟若水不甚其怒，堂堂阎罗五殿之主，还能任鬼摆布了？ 阎罗王本不愿解释，但想到答应孟婆的话，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将人赶走，而是说道，“他与你有牵扯，不是普通魂体，何况，你原需要养魂，本来计划，是调取熔魂岩中的养分再做净化，可你养魂前已经去了小世界，只有他，可以稳定住你虚弱的魂魄。” 他并没有想用这个办法，可那个凡人却趁他不注意，抱着魂飞魄散也要换孟若水平安的心思，毅然决然跳了下去。纵使他在关键时刻以肉身交换，护住那人的魂魄没有被完全蚕蚀，但还是受了熔魂岩的影响。 他在熔魂岩四周布了阵法，能让他免受煎熬之苦，可只要三千世界的漏洞没有补完，孟若水残破的灵魂就需要他在地府做锚，二者互补而存，别无他法。 “若是我现在先养魂呢？我可以养完再做任务吗？那样的话，你能救他出来吗？” 阎罗王摇头，“孟若水，修复一旦开始，平衡就被打破了，三千世界虽各是独立的空间，但彼此也有着紧密的联系和影响，平衡一破，崩塌加速。继续任务一事刻不容缓，不能让你养魂了。” 养魂意味着中断修复，在跳转世界的间隙之中小养无妨，他可以掌控，但要救出焦景然，她的魂体就必须先达到全盛状态，还要用到熔魂岩，地府如今的状况，不可能了。 不光是孟若水，任务既已开始，后头，便由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了。 “可是……”孟若水眉头紧锁，双唇紧闭，那样面目全非的肉身，她怎么能放任着，安心做任务呢。 她以为，就算不能相见，至少可以将他拉出熔魂岩。 “若你真为他好，便在小世界中与他多积攒功德，于他有益。何况，吾已封印住了他肉身的所知所感，他如今感受不到痛苦，暂失的记忆也会在日后一一恢复，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吗？” “呵，五殿，还真是客观又公允。”孟若水忍不住嘲讽道。 她能理解阎罗王的话是对的，但她肉体凡胎，他丈夫在受着无妄之灾，她没办法那么理智。 第53章 初回地府4 良久，孟若水吐出一口浊气，“罢了，五殿发话吧，下一个世界，我何时开始？” “且于烟青池中养三日魂。” “地府的时间流速这样慢，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太长？”孟若水不解，不是说刻不容缓吗？ “时间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绝对，你口中所谓的快和慢，在吾眼中，亦是没有意义的东西。”阎罗王无法解释给孟若水一介凡人听，时间不是一条直线，它似河流、似山川、是超脱空间以外，流动着的存在，并非简单的“快”、“慢”可以形容。 孟若水不在乎他所谓的“时间”是什么，抬眸最后一次确认，“五殿认为没问题就好。只是，你当真可以保证他的安全，不受折磨？” 阎罗王直言正色道，“吾以地府第五阎罗殿之名保证。” “好。我能否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且说来。” 孟若水直视阎罗王，“孟婆为何会提前带我去小世界，她连任务都没有搞清不是吗？” 阎罗王眼神黯了黯，“是吾没有交代清楚。” 他当初亲自送孟婆神魂离开，是想让她把人带回来。 怎么都没有料到，孟婆自听他说了任务是去小世界之后，便开始神游，后面根本一个字都没从耳朵里进去，更别说进脑子了。 最后根据前半段听到的大概，就闯进了第一个世界，后面他千叮万嘱的细节，大约全都白搭了。 孟若水揶揄道，“五殿是不是需要改善下地府的管理体系？总不能这么屡出纰漏吧？” 她听出了阎罗王不想多说，而是一句话揽下了所有责任，便不深究了。 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到真相跟孟婆脱不了干系。 “没有下次。”阎罗王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他何时与人说过这么多话，做过这么多担保。 他平时的言简意赅，是绝对能将工作传达清楚的，只是这次忽略了交代的对象是孟婆，幸好第一个世界低阶，不然…… 孟若水提这些，倒不是想让阎罗王一再给她承诺，毕竟她也不是习惯依靠别人的性格。 既然地府这边她掌控不了，那只能掌控孟婆了，“我是想说，殿下还是将孟婆的任务也告诉我吧，至少，到时还有人能提醒她。” “你听不懂。”阎罗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孟若水喉头一噎，话是没错，可…… 殿下，用如此极度平静客观的语气和表情，说这么容易让人摔桌的话，很欠的。 “咳！那个，五殿，多一重保险有什么不好？就算我听不懂，原封不动地转达，还是会的。” 她只是提醒，又不是执行，需要很懂吗？ 阎罗王略一思忖，同意了，认真道，“也算言之有理。那你记着，她去到小世界前，除了接收记忆，还需确定里面天道的损伤，以及衍生的异兆，轨迹的偏移。去到小世界的第一时间进行核实和确认，再做修复。然后，助你护好善人的善果，切记善者气场不可湮灭，恶者气场不可漫溢，不然无法回天转圜。最后，还需确认修复完成无误，异样消散，正气抬头，一切回归正轨。待你走完一世，方算完成任务，回到地府。” 孟若水听完，直呼好家伙，这么多阶段性的任务，孟婆貌似…… 一样都没做！ 她能想象到阎罗王当初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解释，而另一头的某孟姓鬼差却是满脑子去小世界能不能玩捉迷藏的小剧场。 还好她问了一声，不然以她对孟婆丢三落四性子的了解，这么几句话，一天忘一半，不出一个星期，连标点符号都能从脑子里给你清空了。 又默记了一遍，才和阎罗王告辞回去，“五殿放心吧，我说过的，全力以赴。” 哪怕不为了这天下，也为了她在乎的人。 退出前，孟若水顿下脚步，“我真的不能见他一面？” 阎罗王看着那个哀伤的侧颜，一股不忍从心头泛出，他拧紧眉头，似乎不懂自己怎会产生这种情绪。他是十殿阎王之一，是相比天道更理性、理智的存在，对任何事的处理和判决都不偏不倚，不带任何感情。 从未无故生出过恻隐之心。 可今天，他虽没有安抚孟若水，却对她解释了许多，不厌其烦。 这中间，有此人颇为照顾孟婆这个原因，但到底，还是自己也不排斥这么做。 阎罗王看了她很久，终究松了口，“待再过两个世界，也许你的魂魄能耐得住弥魂谷的煞气，吾会考虑带你进去。” “多谢。”孟若水道了谢，步出殿外。 有希望就好，哪怕他只说了“考虑”。 一直待在门外的孟婆，这会儿正想着办法给自己量身高呢，就见孟若水走出来了。 “水水，聊完了？” “嗯，久等了，我们回去吧。”孟若水将心事藏好，她必须保持好心态，才能更快更好地完成任务。 孟婆主动带路，“我们还是去烟青池吧，我已经把它要来了，以后那块区域就是我的地盘了，你安心用，不会有人打扰的。” 孟若水心头一暖，孟婆对她真的很细心，知道她怕遇到其他人，或是别的什么神神鬼鬼。 “谢谢，我很喜欢泡在烟青池里的感觉。” “那当然啦，你的魂魄虚弱嘛，就像困了需要睡觉是一个道理。对了，烟青池里边是配有休息间的，什么都有，离我也近，以后你就住那里，等我的修为恢复以后，可以替你把小世界有灵气的东西带回来放里面装饰哦。” 孟若水好笑，怎么弄得好像她是新搬家到这里呢？ “这么大阵仗，是我每次小世界结束后都必须要回到这里吗？” 孟婆手中变出一根大号棒棒糖，吃了起来，“也并不是，可以连续换世界做任务的，但你总需要休息呀，而且，等我在任务中也能够随时感知地府后，会替你注意焦哥哥这边的消息，有动静了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回来看看情况嘛。” “那也待不久，你就把烟青池和休息室给我一个人用，不浪费吗？”在地府拥有一处房产这种事，孟若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会呢？我和你一起做任务，一样不能常常回来，但也有自己的院子和房间呀，你怎么就不能有呢？” 孟若水说不过她，怎么告诉她自己只是个过客呢。 孟婆是鬼差，她属于这里，而她只是个游魂，总归要离开的。 做不到拒绝孟婆的好意，孟若水随口问道，“下一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孟婆把宝贝手札翻开，“嘿嘿，我理过顺序的，下个世界是古代位面，也是低阶世界，而且有个好消息，我的魂体已经可以跟着你咯，不用造假的了。” 古代？孟若水倒是有些期待了。 “阎罗王说，要我养魂三日，再继续下一个世界。” “嗯，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待会儿你在池里养魂，我就在旁边备课！三日一过，咱们就出发！” 第54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 这一次来到的新世界，果然是个古色古香的环境。 孟若水从床上坐起，看窗外乌黑的天色，将孟婆叫了出来，接收记忆。 原主是大将军孟武的嫡长女，在当今皇帝登基之前，孟武便是先帝手中最得力的一员大将。 孟武有三子二女，她和胞弟孟长舟相差两岁，是孟武的原配妻子郭氏所出，深得他心。 而原主的另外两个庶弟孟长骁、孟长霆和最小的庶妹孟若枝则是姨娘裴氏所出。 裴姨娘是原主姐弟二人出生后，孟武才纳回来的。 新帝乃先帝七子，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迎娶原主为皇后，可孟武不舍原主进深宫，奈何皇命难违，只得低头。 同时，丞相家有个小儿子，名叫单黎，与原主勉强算是青梅竹马。 丞相家在先帝在位时，就是太子党，但太子品德不端，早年被先帝撸了名号。 太子生母杏妃是单家女儿，故而，哪怕下了位也没有灭了相府要扶持他的念头。这么多年，一直在筹谋，想着夺取帝位。 孟家世代将领，手握兵权，又屡立战功，在民间声望极高，若得其助力，夺位之事，便成了一半。 眉清目秀的单黎，承应父命，长大后就开始对原主格外殷勤，动不动就嘘寒问暖的。 原主心思单纯，一来二去的，就被单黎打动了。 奈何不久后，就接到了立后的圣旨。 新婚入宫当晚，原主坐的凤鸾花轿遇刺，最后虽被救下了，却撞到头晕了过去。 本就不愿入宫的原主，醒后直接开始装痴傻，不想与皇帝亲近，准备就这么老死宫中，以保孟府与自身的平安周全。 只是事与愿违，种种假消息与算计还是没有放过她，阴差阳错之下，原主误以为皇帝要灭孟氏一族，开始帮着单黎往宫外传递消息。 最后，在原太子逼宫谋反前夕，皇帝就被原主偷袭，成功死在她的刀下。 而无德无能的原太子登基，国家的败落自此开始。 。 “水水，好多人利用原主啊。”坏人抱团设圈套骗她，最后还把弑君的恶名全放她头上，孟氏忠肝义胆、保家卫国，却九族皆灭，“不仅相府算计她，连她府里的姨娘和那个叫孟长霆的四弟都是那个坏太子的人。” 孟若水闭上眼，继续拼凑原主的那些细碎记忆和人物关系。 大约在还剩四个月就要成亲的某天，原主父亲孟武因紧急军情被召往边关了，不久之后，屡屡兵败的谣言开始漫天飞，传遍了大街小巷。 原主本不知情，陪在她身边的孟若枝担心她会受刺激，无法安心待嫁，一直小心瞒着。 可新婚前一天，孟长舟沉不住气，父亲失联和长姐出嫁的寂寞感窜上心头，喝了两口酒就跑到原主房里一顿猛哭，让原主在最坏的情况下知道了一切。 孟若枝想劝他别说了，却被孟长舟推了一把，只能默默在墙角抹眼泪，不敢再出声。 而原主在噩耗的震惊中，没有顾到她。 入宫时，原主从府里带走的两个侍女，是裴姨娘替她准备的，她自幼身边伺候的几人，裴姨娘一句“不懂宫里规矩”，都没有给她带出府。 至于她母亲郭氏，自生产后身体就不好，日日养病，孟府便渐渐掌握到了新入府的裴姨娘手中。 “另一个庶弟呢？”孟若水觉得孟长骁的存在感很低，原主的记忆里，他与陌生人无异。 孟婆逐字找着手札上的人物简介，“他呀，天天在书屋里念书，之乎者也的，好像不喜欢跟人说话，是个很无趣的人。” 孟若水接收到这儿，太阳穴狂跳，她首先在意的点是……她已经为人妇了？还是个皇后？ “孟婆，请一定要告诉我，这个朝代，姓焦！” 孟婆也没有卖关子，还略有点兴奋，“聪明！姓焦哟，水水，焦哥哥是皇帝哎！” 还好还好，皇帝名讳一般不能宣之于口，原主也记地模模糊糊，她好怕自己莫名其妙醒来成了个二婚。 没庆幸太久，孟若水对现状略有些无语，“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爹在边关生死未卜，我夫君以为我是个傻子，我娘在家被恶姨娘欺负，我庶妹倒是有良心，可听着像个软柿子，我亲弟弟是个熊孩子，两个庶弟，一个也在那条造反的贼船上，另一个是书呆子？” “宾果！完全正确！”水水的理解总结能力一百分了。 -.- 这开局就全军覆没的剧本，我可真谢谢您嘞。 毫无可用之人！ “好在还没有人知道我是装傻的。”孟若水努力找破局的突破口，发现时间节点还算可以接受。 她如今刚刚入宫不到一个月，两个侍女虽然一直在对她说边关情况危急，说她入宫遇刺蹊跷，但她并没有露馅。 直到今天，单黎的妹妹单秋儿以相府的名义来探病，“无意”提到了皇上有心培养自己的兵力取代孟家，而边关的军饷粮草都被下令暂缓支援，以及孟长舟为了这事孤身去了边关的几件事。 原主才坐不住了。 假装闹小孩子脾气要去勤政殿找每天陪她的大哥哥，宫里的侍从被折腾得没法子，只能去通报。 不多久，就被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亲自接了过去。 学着孩童的样子耍赖坐到皇帝身边后，翻着奏折“玩”，这才看到了她想知道的情报。 孟婆挠着头，想不通她说的话，“如果都不知道你是装傻的，那宫女为什么叽里咕噜说那么多假消息给你听？今天那个单秋儿也是，都很笃定你会帮他们偷情报的样子。” 孟若水解释道，“原主傻地突然，丞相府应当只是想试探一下真伪，另一方面，单黎在原主这里花了不少心思，一颗棋子就这么废了，他们也不甘心。” 孟婆“嘁”了一声，十分看不上眼，“这么没用的东西还想做皇帝，只会哄骗无辜的弱女子。哼！” 孟若水掀开帐帘，赤脚走下床，踩着软绵绵的长毛地毯，准确找到了灯台的位置。 原主装傻后，宫女也就开始偷懒了，几次试探见她都没有反应，做事就更懈怠了，将近一个月下来，他们早就认定了原主是真的撞坏了脑子。 这会儿，她半夜下床掌灯，满屋都亮堂起来，却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孟若水眉眼一沉，呵，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水水，这屋子好漂亮啊。”灯一亮起，满屋金碧辉煌的样貌就这么展示到二人眼前。 孟若水同意地点头，“皇帝对原主不错，每日让太医问诊，下朝也会抽时间来陪她，很有耐心。”看得出，虽没有很深的情谊，却存着一份好好照顾她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容忍她胡闹勤政殿了。 “嘿嘿，现在不是原主和皇帝了，是你和焦哥哥了，他只会对你更好呀。”孟婆可是吃了一世狗粮的过来人，深有体会。 孟若水笑笑，看着手上原主凭记忆写下的情报，是此次边关军粮军饷的补充计划，有时间、路线和数量。 还好没有送出去，不然过了今晚，丞相府就要知道她是装傻的了。 “孟婆，这信息你能替我记一下吗？备份用。” 原主过目不忘的的记忆力是厉害，可她不需要，她有孟婆。 “当然可以啦，稍等。”两秒后，孟婆已经将内容全部拓到手札上了，“好了。” 孟若水就着烛火，点燃了原本的纸条，直至它烧成灰烬。 第55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 孟若水动动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把衣服鞋袜随意穿好，满意地看着铜镜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及腰长发，没带任何饰品，完美！ 随后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水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呀？”孟婆一路跟着飘，画面和这阴森的大晚上还挺配。 “还能找谁？成了亲当然找夫君啦，‘孤枕难眠’四个字听说过吗？快带路吧，我的鬼差导航。” 堂堂一个皇后，就这么一路出了自己宫门，竟都没人发觉。 孟若水也无所谓，到了明天，就有人会替她解决，一个都留不下。 她宫里的下人是多，但都是有主的，不是这个王爷的细作，就是那个太妃的探子，反正没有她的人。 都处理了吧，她不心疼。 没走几步，守夜巡逻的侍卫就发现了她，乒铃乓啷地出鞘声后，银光闪闪的大刀一把把地就对她冲过来了。 孟若水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哇！”地一声哭出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别说侍卫，就连一旁的孟婆都被惊到了，“咻”地飞出几米远，背贴着墙咽口水。 o.o 这谁！？ 不多时，皇后独自在宫里游荡，还差点被当成刺客击杀的消息就传到了皇上的寝宫，刚准备睡下的天子焦景然披了件外衫就冲了出去。 待看到脸上还挂着泪痕，衣衫也套得随随便便的皇后，当场震怒不已。 “皇后身边的人呢？” 内侍总管于方立马回话，“皇上，奴刚才已经让于初去皇后娘娘的熙微宫查看了，马上就会有消息。” 孟若水见到一身龙袍的焦景然，擦擦嘴角的眼泪，她老公这次帅得有点过分了。 可怜兮兮地吸着鼻子撞进他怀里，呜咽两声，“大哥哥……” 焦景然被箍住了腰，只能轻轻拍着孟若水的背，照常用哄孩子的语气问道，“糯糯乖，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走，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可扎进他怀里的孟若水蹭了几下眼泪后，就把头埋得深深的，一动不肯动，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正好留了空档给焦景然把气撒了。 “皇上，熙微宫伺候的都在这儿了……”于方适时汇报了一声。 “说。” “于初说，整个煦微宫中的下人全都在休息，无人当值，皇后娘娘寝室内灯亮着，大门敞开，宫门也没关，应当是娘娘出来前自己点了灯，然后才跑出来的。今夜风大，于初去的时候，正巧窗户发出了极大的声响，想来是娘娘夜半被这动静吵醒了，又没人伺候着，才……”于方一边回话，一边注意着皇上的表情，见后者的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话头一收，没胆子继续说下去了。 焦景然一声冷哼，“在休息？” 于方的头更低了，皇上这……是要发作了。 果不其然，就听头顶传来了命令，“朕瞧他们是活腻了！全部关去蚕室，近身者加刑，永不可赦。” 蚕室是宫中下人受刑的地方，进去的人，从未有过全须全尾出来的，是所有侍从的噩梦。 焦景然一句话发落了众人，也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连喊冤的机会都没给。 孟若水满意极了，没想到不用等到明天了，看来这个世界，靠阿然就行了。 一时，无数哭喊声、求饶声从煦微宫延续到蚕室，直到天边放光，整个皇宫都鸡飞狗跳。 而宫里宫外那些得到消息的，今夜怕是不可能安然入睡了。 这边的始作俑者孟若水，脏脸小花猫一样被焦景然亲自抱回皇帝寝宫，被宫女伺候着洗漱沐浴。 原主日日忧思，又不得好的照顾，身体已经在变差了，精神状态也不好，所以怀疑她装病的人越来越少。 孟若水困意袭来，打了几个哈欠，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焦景然坐在床沿陪着，直到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才小心翼翼地穿鞋去了外间。 “内务府怎么说？”焦景然坐到离内殿较远的位置上，刻意压低了声音问于方。 “奴刚去内务府看过，并没有娘娘宫里交代要修窗的记录，倒是领了不少东西……” 皇后娘娘进宫就撞坏了脑袋，怎么可能让人去领份例以外的东西。这群人也是胆子太大，冒领的事没少做，照顾皇后的差事却一点不上心。 “传令下去，内务府上下，罚一年俸禄，总管、副总管革职，赶出宫外。” “是，奴这就去办。”于方惶恐应下，低头退了出去。 也不怪皇上生气，皇后遇刺，皇上一直内疚不已，日日陪伴，还特地吩咐过要格外细心伺候，不得怠慢。 熙微宫的下人照顾皇后不力，内务府不可能不知道，却装聋作哑、欺上瞒下，真是找棺材睡。 “大哥哥……”孟若水抱着枕头跑出来，满脸不高兴。 焦景然收起情绪，大步走过去把人牵好，“糯糯怎么醒了？做噩梦了？” “天黑，大哥哥不见了。”嘟起嘴，软软的声音里满是控诉。 原来是怕黑，焦景然有些心疼，今晚自己把灯点亮，又出去瞎跑这么久，大概已经吓坏了。 “没有不见，来，我们回去睡觉了，已经很晚了。” “大哥哥也睡。”孟若水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焦景然将人带上床，给她盖好被子，叮嘱道，“糯糯记得，不能叫大哥哥。” “那要叫什么？”孟若水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奇地问道。 焦景然侧身躺在外侧，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我们已经成亲了，糯糯要叫夫君。” 孟若水觉得不太妥当，也不知道是不是焦景然太纵容她了，一国皇后，人前人后的叫夫君，是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好心地提醒了一下，“但是他们都叫你皇上。” 焦景然却是当她不明白什么叫夫君，仔细解释道，“他们没有和我成亲啊，只有糯糯嫁给我了，是我的皇后，所以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夫君～”孟若水干净的小脸扬起，笑得眉眼弯弯。既然皇帝挡在她前面，她还怕什么？ 焦景然满意地应了一声，“好了，夫君听到了，快点睡。” 孟若水看着身旁的人连衣服都还穿得整整齐齐的，暗道不妙，这是准备等她睡了再跑，那可不行。 嘴一扁，泪珠子就想往外蹦。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焦景然突然紧张起来，不是好好的在说话嘛。 “呜呜……夫君不要我了。”孟若水一边哭一边赞叹自己的演技，绝了！ “怎么会呢？”焦景然不懂了，虽然御医说她的心性现如今和孩童一般，无法琢磨，可这变得也太诡异了，谁家孩子是这样的？ “你想偷偷溜走！”孟若水肯定地说道。 焦景然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想去侧殿睡的？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人哄好，“我不走。” 反正帝后同寝也是天经地义的，他们成亲都快一月了，总分开睡也不好。 “我睡着了也不能走！”孟若水又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似乎在用眼神指责他刚才趁她睡着消失的恶行。 焦景然苦笑，以前怎么没发觉她犟起来是这么不依不饶的，明明在他面前一直都只是傻傻的不说话而已。 “好，不走，我答应了，陪着你好不好。” “拉钩。” 焦景然看着自己孩子气的皇后，一本正经地竖着小拇指，无奈妥协，“拉钩。” 孟若水这才勾起唇角，八爪鱼一样攀到焦景然身上，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56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 孟若水补了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整个人清醒多了，熟悉地蹭着脑袋，才意识到身边焦景然居然还没起床，“大……夫君早！” 改口倒快。焦景然胸口被蹭地痒痒的，低头点了下她的鼻子，温柔一笑，“糯糯早，睡醒了？” 孟若水小脸皱了皱，“夫君赖床了。” 完了，她的记忆里，焦景然在位时，勤政克己，没有休息过一日，怎么她来还不到一天，就开始翘班了？这会儿别说上朝了，就是午饭时间都要过了吧。 这可得了！ 焦景然捏起孟若水鼓鼓的脸庞，小傻子耍赖皮还挺溜的，“不是你说的吗，我不能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昨晚那个哭包是谁？ 孟若水心虚地呵呵两声，她不是怕焦景然跟她分房睡嘛。她都已经傻乎乎的一点皇后样都没了，焦景然还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照顾，那样下去的话，别说夫君了，她连哥哥都没资格叫，得直接叫爹了。 环着腰的手又紧了紧，顺势撒娇道，“当然不能啦！夫君答应了要陪着我的。对了夫君呀，你以前都不叫我糯糯的。” 上个世界也是，阿然见到她就叫糯糯，可从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原主。 焦景然也不知为何，自从昨天见到那张哭唧唧的脸蛋后，就觉得该这么称呼她，自然而然地就改口了。 “怎么了？糯糯不喜欢？” “喜欢，夫君叫什么都喜欢。”又不是没听过，早听习惯了。孟若水手上随意玩着焦景然的头发，以前都是他玩自己的，现在大家都是长发，不能吃亏了。 焦景然对她的信赖很是受用，小傻子虽然撞坏了脑袋，但多乖多听话呀，听听这马屁拍的，贴心。 孟若水睡是睡饱了，可她还没吃过东西呢，原主有一顿没一顿的把自己搞死了，她可不行，她还有任务呢。 放开手里的发丝，认真问道，“夫君不饿吗？” “是你饿了吧？”焦景然眯起眼，不然揉肚子干嘛？居然还学会耍心眼了，明明是自己想吃饭。 孟若水低头看了看有自己想法的手，大方地承认，“饿了，要一起吃。” “那起吧。”焦景然把人扶起来，率先下了床，想到昨天夜里被她穿得乱七八糟的衣裙，“过来，夫君替你穿衣服。” “我会穿衣服的。”孟若水站在床上双手叉腰，不服气地抬起下巴。 “哦？”焦景然左右手各持一件，问道，“哪件是中衣，哪件是外衣？” 孟若水右手一指，“漂亮的穿外面！”想难倒她？她是装傻又不是真傻。 “嗯，没错。那衣襟呢？左叠右还是右叠左？”焦景然不紧不慢的询问声再次响起。 “呃……”这还有讲究？ 古人好烦啊，是套头t不香，还是夏天不热？为什么要为难她这个便宜皇后。 焦景然抱胸看好戏，还明知故问道，“糯糯怎么了？不是说会穿衣服嘛，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不回答？” 孟若水跳下床，双手一张，对着皇帝摆烂，“哼，快点儿。” 她怀疑自己装着装着也许真成了个傻子，连衣服都不会穿可还行？ 焦景然没再笑话她，顺手连洗漱、梳妆都帮她做完，才传膳。 宫女端着一盘盘描金瓷具鱼贯而入，菜肴瞬间就摆了满满一桌。 苍天呀，这也太奢侈了，她吃得下吗？ 还是那只有自己想法的手，在大脑活动起来以前，就往面前的麻仁鹿肉串伸了过去。 “慢着。”焦景然立马叫停，把还没来得及碰到鹿肉串串的那只手拎回来，“一早起来不能先吃肉，来喝点慧仁米粥。” 说着，亲自盛了一碗。 “肉……”孟若水怨念的眼神毫不遮掩，一桌子美味佳肴你让我喝粥？这是个皇帝能干出来的事？ “喝两口粥再吃。”舀了一勺粥喂过去之前，还特地替她先吹凉。 孟若水闭紧双唇眨眼，敌不动我不动，她不信皇帝耍赖还能比得过她这个傻子。 焦景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听说小孩子吃饭都这样，就没有自觉听话的。 举着勺子继续诱哄，“乖，先喝两口粥，就让你吃肉，一会儿还有鲜美的罐煨山鸡丝燕窝和甜甜的鸽子玻璃糕，都很好吃的。” 孟若水这才勉强张开嘴喝了两口，什么鸡丝什么糕的，的确听名字就很馋人。 焦景然也没有为难她，果真润过喉就让她吃肉去了。 一顿饭，孟若水把桌上所有的菜都试了个遍，甜的咸的酸的辣的，吃到嘴和胃都满足了才放下筷子。 一旁的于方和于初两兄弟从没见过哪家小姐吃饭这么没样子，别说皇后的端庄了，连“文雅”二字都搭不上边。 宫人们开始撤吃食的时候，于方才上前禀报道，“皇上，单大人和众位大臣都在议政殿等着呢。” 今日没有上朝，把群臣召来晾在那儿，也是焦景然刻意为之。 他知道人人都盯着孟若水，但念在单家对孟家多年的情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昨晚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无论是谁，除了想从孟若水这里得到好处，没有一个是真心待她的。他受孟将军大恩，这口气，一定要替他们出了。 “于初，这两日跟着皇后娘娘，朕不在的时候，必须寸步不离。”和别人说话时，焦景然的语气严肃了不少，颇有种凛凛不可犯的气魄。 听到与自己有关，孟若水抬头看向那个上前领旨的内侍，“跟着我？” 焦景然怕她不接受陌生人近身，劝道，“糯糯，这是于初，夫君不在的时候，糯糯有事就吩咐他，或者让他带你来找我，好吗？” “我知道的，糯糯会自己玩，夫君去吧，记得晚上回来陪我哦。”孟若水这会儿吃饱了，漱了口正在玩头上叮铃哐啷的摆件呢，焦景然也是厉害，给她插了那么多头饰上去，一个都不带掉的。 她一个现代人，还真对这些古风小玩意儿没什么研究，听说都有不同的寓意。 焦景然见她对寻常首饰还能玩这么起劲，心口又泛上了疼惜之情，也不知这痴傻什么时候能治好，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才抬腿往议政殿去。 孟婆等人确实走了，才出现在孟若水面前，“水水呀，你为什么不告诉焦哥哥你是装傻的？” 孟若水把玩着手中的累丝金凤簪，感叹上头栩栩如生的展翼凤凰，随口回答道，“因为接下来的事，我这副样子比较好用。” “你要做什么事？” “不用做什么，昨晚阿然把我身边的钉子都拔了，很快就会有人按捺不住要来找我了，等着就行。”暗桩一个不剩，想利用她的那些人这会儿大概都急上火了，哪用她主动出击？ “不过，水水你装傻子好熟练啊，装得可太像了，看着就非常不聪明的样子。” “……”孟若水眼角抽抽，我就当你在夸我了，“说正经的，这次没有重生的？天道没有异常？” 孟婆想起自己昨晚复习的手札内容，“重生的倒是没有，不过这个小世界生成不久，天道还在成长的时候受到了影响，有点长歪了，所以我得离开几天。” “长歪了？那气运如今绕着谁在跑？” “水水，你厉害了，知道天道长歪了气运会乱跑。” “上个世界的叶依依不就这么捡的漏嘛。”她如今也算是个老任务人了，这点归纳总结的本事还是有的。 “气运在单黎身上，他扶持原太子上位有功，国家破灭后，他又以英雄的姿态救万民于水火，靠的是丞相府积攒的人脉和从孟家夺去的兵力，得到了很多功德值，能保万世安康。”这都是原主死后的事了，在孟若水的记忆中肯定是没有的。 孟若水把凤簪放下，“这不对呀，就算是他救了人，可苦难的造成原本就有他一份，这因果循环，怎么算都该是过大于功吧？将功补过而已，还万世安康了？” “所以说天道长歪了嘛。”孟婆摊开手，她也没办法。 “也是，世界要有个正常的天道，也不需要咱们来了。” 孟婆在一旁点头，“对呀对呀，就是这个道理。” “那这次不能再让他做英雄了，阿然登基不久，尚不稳固，孟婆，你将现在开始国内各处会出现的天灾人祸理出来给我行吗？” “没问题。”手札上正好有，孟婆隔空从梳妆台上拎过来一张纸，不一会儿，刷刷刷地就写满了字。 孟若水满意地接过，“那你去修复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尽量避开单黎的。” “好，如果你叫我没反应也别担心，你有危险的话我会感知到的。” “知道了，快去吧。” 第57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 焦景然坐在议政殿的髹金雕龙木椅上，手中奏折慢慢翻着页。 底下群臣黑压压站了一片，鸦雀无声，个个低着头，有年纪大的老臣已经站不稳，开始东摇西晃了。 皇上早朝没上，也不让人走，他们天没亮就出府门了，站了几个时辰，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喝过。 众人就是再傻也看出来皇上生气了，故意在折腾他们。 故而也没人愿意当这个刺头出来找骂，只能头晕眼花地忍着饿。 焦景然不着急，自己吃饱喝足，还有软软的小妻子撒着娇陪他睡到自然醒，这会儿神清气爽的，就是奏折看到晚上也无妨。 “咚”地一声巨响，是礼部尚书宋晨晕倒在地的声音。 周围的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扶吧，就怕自己一同倒那儿起不来了。 谁还不是个老胳膊老腿了。 不扶吧，一群人站着围观又好像很没人性。 跟遗体告别一样。 焦景然闻声，换了一本奏折，懒洋洋地半抬起眉，不甚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于方凑上来，“回皇上话，是礼部的宋尚书晕倒了。” “哦，那还不派人将宋尚书抬回府去。”说着，眼神又回到了奏折上。 话音一落，底下的人同时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和宋尚书一样，装个晕回去再说，至少能吃顿饭，大不了休息一会儿再来请罪就是。 还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就听见了焦景然的后半句话，“御医也跟着去，看看宋卿要在家休养几日。” 刚摇摇欲坠准备试着倒下的那些人，立竿见影地拔直了身子。 开玩笑！被发现装病那就是欺君，没被发现就得真的病一场，十天半个月在家待着，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等回来了，哪还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侍卫将昏倒的宋晨抬出去后，焦景然才装模作样地问道，“众卿站这么久，怎么无人说话，莫非这天下已无事可奏了？” 皇上问话怎能不答，单丞相作为百官之首，只能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回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禀皇上，我梓玥国新主登基，为天下谋福祉，广施恩泽，现如今自然是朗朗乾坤，一片祥和盛世。” “哦？照单卿所言，以后这天下若有事出现，便是朕这个一国之君刻薄寡恩，弃天下万民于不顾了？”焦景然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黑沉的双眸中隐藏着怒火。 老东西！还敢说话！欺负人欺负到他的皇后头上了，当他这个皇帝是假的！ 群臣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单丞相一开口就拍马腿上了！他们还是不要张嘴了。 单丞相“扑通”一声匍匐跪地，“臣不敢！臣万万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朕诬陷你了？”焦景然用听似轻巧的语气，给人扣着要压断脖子的帽子。 摆明了就是故意找茬。 单丞相已经一下下开始磕头了，眼看头发散了也顾不上。 百官见此，算是明白过来了，皇上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料理丞相的，他们不过是受了牵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纳闷，单丞相究竟犯了什么事，让龙颜震怒至此，不惜拉着满朝文武陪他一起受罪。 “单凌肃，不敬殿上，念其初犯，且体弱年迈，罚闭门思过，无召不可出。” 焦景然这句处置说完，阖上奏折，起身离开，“散了吧。” 趴在地上的单丞相，此刻额头已红了一片，想不通登基至今都对自己礼遇有加的新帝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是边关那儿的情况被发现了？还是刺杀皇后的蛛丝马迹暴露了？ 单丞相此刻脑袋嗡嗡的，只能先谢恩后，扶着头出了大殿。 此事，只能等回府后再从长计议了。 前太子被废后，他这个丞相也被先帝一同撤了协理军机要务的职责。 虽官职俸禄未有变动，但手中权力大大削弱，远不如前，不然他何必花这么多心思盯着孟家手上那些兵权。 再瞧今日，皇帝说了不到三句话，就让自己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了这么大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是他在位数十载以来，从未有过的狼狈。 。 焦景然又回勤政殿批了几个时辰奏折，直到晚膳时间了，才扔了手中朱笔。 捏着眉心问，“于方，皇后用过膳了吗？” 于方在一旁扇着扇子，“陛下，刚才于初派人来说，皇后娘娘不肯用晚膳，执意要等您回去一道用呢。” 焦景然抬起头，眼中愠色划过，斥道，“为什么不早来报？” “皇上，您之前就吩咐过，批阅奏章之时，不可打扰啊。”于方跪地辩解道。 “但朕也说过，皇后的事，要第一时间禀与朕知晓。”焦景然看看天色，还不算晚，这会儿吃饭也不至于伤肠胃，“罢了，只此一次，再有下次，你这总管也别做了。” “奴知罪，奴晚些就自己去领罚。” “起来吧，摆驾。” 在桌前安静坐着的孟若水正发着呆，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眼神一瞬恢复了光彩，“夫君怎么才来？菜都要凉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会？特地回来和你一起用晚膳的，饿了吧？”他哪敢忘，能吓到一整队禁卫军的小哭包，他可惹不起。 “那夫君快坐下，今天有乳鸽，可香了，盖子打开后，香味一阵一阵往我鼻子里钻呢。”孟若水招手把人叫来。 “好，那你多吃些。”焦景然和离开前一样，拨了拨她额前碎发，才贴着她坐下。 孟若水先把一条鸽子腿夹给焦景然，自己才开吃，“夫君，我为什么不回自己住的地方了？” 焦景然拿起的筷子一顿，可怜巴巴地问，“糯糯想回去？不想和夫君在一起？是不喜欢夫君了？” 孟若水内心鄙视焦景然唬她的行为，这人怎么和傻子玩心机呢？ 面上只能装着急坏了的样子，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回去了，跟夫君在一起！” 焦景然捧着心口，佯装狐疑地斜睨着一只眼，“这可是糯糯自己说的，可不能食言啊，不然夫君要伤心的。” 孟若水默默吐槽一句：狗！ 装乖点脑袋，“糯糯不食言，夫君不伤心。”一边还替他抚着胸口，给他顺气。 “好了，快点吃吧，吃完陪你出去散步。”焦景然不再逗她，亲了亲放胸口的小手，让她吃饭。 “夫君也吃，夫君辛苦。”孟若水觉得自己对装傻这件事越来越得心应手，倒了一大杯蜂蜜牛乳茶给他。 焦景然很给面子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还夸奖道，“糯糯倒的特别好喝。” 御医说了，让她开心有助于早日康复，他乐得哄她高兴，但心里觉得，就算不康复也没事，他养得起。 第58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 晚上，孟若水照例用四肢箍住焦景然，找个舒服的姿势暖洋洋地一起窝在被子里。 焦景然也和昨晚一样，拍着她的背轻哄。 当米虫虽好，但孟若水始终记得阎王说过功德于焦景然有益，能助他肉身修复滋养。 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做许多造福万民的事，是积攒功德的好机会。 白天她看了孟婆整理出来的那张纸条，决定开始旁敲侧击地提醒焦景然勤政起来，一定要做个高瞻远瞩、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夫君，今天的晚膳真好吃。” 焦景然上一秒还闻着床帐内飘散的淡淡栀子花清香昏昏欲睡，下一秒忽然笑出声。 小傻子就知道吃，“那你赶快睡呀，睡醒了不就又能吃好东西了？” “夫君，大家都像糯糯一样，每天都有好吃的吗？” “什么意思？”焦景然睁开眼，改为轻抚孟若水倾泻如墨的乌发。 “之前一直饿肚子，不想让大家也饿肚子。”孟若水不敢说太显聪明的话，只能把意思缩短到最少的语句里。 焦景然却是听懂了，之前熙微宫的下人照顾不周，他每日只能下朝后去陪一小会儿，小姑娘当然是饱一顿饥一顿的。 可她如今吃饱饭了，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关心世上有没有和她一样没饭吃的人。 她的皇后呀，心怀天下，哪怕受伤后痴傻了，也是世间最善良的女子。 “你的夫君是皇上，不让世人饿肚子是我的责任，所以，糯糯不必操心。” “真的吗？” “当然啦，夫君怎么会骗你呢？糯糯知道吗？我们的国家很大，有依山傍水的地方，自然是丰衣足食，人人有饭吃。但也有贫瘠的地方，百姓收成没有那么好，就需要夫君特别照顾了。” “怎么照顾？”孟若水顺势往下问。 “糯糯不说我差点要忽略了，今天恰巧看到有两封边远之地送来的奏折，说的是本该到的雨季竟延迟了十数日没有动静，本来没有细想，可现在听了糯糯的话，倒是觉得有可能是旱灾的前兆。” 焦景然像是讲故事般娓娓道来，但说着说着，却是认真思考了起来，思绪也更清晰，“但现在只是推迟了些许日子，路途遥远，若等确定旱灾无误再送赈灾粮食，怕是要晚了。” “夫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孟若水迷迷糊糊地插嘴提议，暗叹夫君太给力，都不需要她怎么引导，就已经猜到接下去梓玥国最先遇到的问题会是贫瘠之地的旱灾了。 “夫君不能去……”焦景然话音未落，转念一想，“但是夫君可以派人去，带着小部分物资前去，若是真的遇上旱灾了，可先解决燃眉之急，以待后续赈灾救援，若不是，少量的运送也不至于浪费多少人力物力，届时粮食可交由各府衙，找机会布施于民，也算是朕新帝登基的恩德……” 焦景然突然捧起埋在胸前的小脸，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糯糯真聪明呀。” 快要睡着的孟若水吓得一激灵，对上焦景然自言自语后略带兴奋的双眼，理所当然道，“肯定的嘛！我是最聪明的！” 孟婆留的信纸上写道，原本焦景然并没有重视这次的奏折内容，地方也不敢断定旱情会持续多久，迟迟未报。 待旱灾爆发，消息传到宫里，已有不少饿死的了，难民南迁，附近的几座城都没有准备那么多的粮，再临时调送，派官员赈灾，却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妥善处理，百姓之间对新帝怨怼甚深。 现在，焦景然已预料到了可能性，那就会早早做准备，应该是可以第一时间抑制住旱情带来的损失和伤亡。 焦景然恨不得马上起来拟折子，糯糯可真的是他的福星呀！ “夫君不要再说话了，快点睡觉，晚安。”孟若水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进枕头里，生怕他继续跟她讨论怎么赈灾。 拜托！鉴于她现在的人设，和她聊国家大事真的不合适。 。 丞相府 单凌肃找了府医抹过药膏后，把小儿子单黎叫进了书房。 “究竟是怎么回事？”单黎一条腿刚踏进门，迎面就是单凌肃积攒了一整天怒气后的质问。 单黎对单凌肃这个父亲还是十分敬畏的，对于他交代下来接近孟若水以取得其信任的任务，他原本一直做得很好，奈何皇上一道封后圣旨，使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 为离间新帝与孟家，他们特地埋伏在孟若水入宫的路上行刺，本也没真想要了她的命，意外的是，她伤了脑子，且所有暗桩和探子都没有发现孟若水有装傻的迹象。 现在，这么多年的一条线眼看就要毁了，单黎是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 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嫡一庶，若是他不做出些成绩来，父亲是不会重视和栽培他的。 “父亲，昨夜宫中皇后独自跑出了熙微宫的事您也知道，熙微宫上下宫人无一幸免，都被关进了蚕室，听说皇后直接被皇上带回了寝殿，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他一直不相信孟若水会撞傻了，可如果她是正常的，为何会半夜跑去找皇上？ 她爱慕已久的人明明是自己。 单凌肃拧紧了眉头，额上抹过的黑色药膏和隐隐透出的红印让整张脸显得格外阴沉可怕，“秋儿出宫后找过你吗？” 单黎点头，“秋儿说她已将所有话都说了，皇后并没有反应。” “不可能！”单凌肃冷哼一声。 “父亲此话何意？”单黎心头惴惴，面上不敢显丝毫畏色，他父亲最看不上的便是胆小之辈。 “半夜出跑，不就是反应？保不准，皇后就是以此接近皇上，便于取得机密情报。” 单黎急急问道，“照您的意思，皇后是同意了给咱们递消息？”那他岂非还有机会再在父亲面前立功？ 单凌肃右手食指沉沉地叩着桌面，“不然，何以解释她痴傻一个月毫无动静，偏偏在秋儿入宫之后的当夜住到了皇上寝宫？” “可她若是要帮咱们，为何把身边人都清空了？”单黎问道。 这也是单凌肃没有想明白的地方，“你想办法见她一面。” 孟家那个嫡女对他小儿子情谊颇深，如果单黎亲自见她，也许能够发现什么旁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况且，今日皇上的为难来得实在太过蹊跷，他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二者有联系，但他直觉和皇后脱不开关系。 “她如今人在宫中，又直接搬离了熙微宫，直接住在皇上那里……”单黎欲言又止，偷偷察看单凌肃的表情。现在这个时候，他一个外男，要见孟若水怕是不太容易。 “你让秋儿再递帖子，就说是孟夫人有恙，要见女儿，这个理由皇上不会拦着。如果皇上替她传孟夫人进宫，你就以护送为由一同进去，如果她出宫，那更好，你事先找个借口去孟府候着，届时再见机行事。” 单黎拱手应下，“是，那儿子这就去先和孟府通个气。”低垂的眼眸中重燃势在必得的勃勃野心。 这相府最后一定是他的！ 第59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6 勤政殿内，于方端着一杯云雾茶呈上，“皇上，单丞相府中的七小姐给皇后娘娘递了帖子，说是娘娘的母亲孟夫人身体抱恙，想见娘娘。” 焦景然刚捧起的茶盏重重放下，热水溅出，“将军府母女的事，需要丞相府的来传话？” 感受到焦景然的不悦，于方小心问道，“皇上准备怎么做？” “等朕问过皇后再做定夺吧。” “问皇后娘娘？”娘娘的情况，能做主吗？ “嗯？”焦景然不悦地侧过头。 于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陪着笑找补道，“奴的意思是，娘娘宅心仁厚，怕是不懂这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恶毒心思。” 焦景然这才收回眼神，“不得妄议主上。” “奴知罪，奴谨记。”于方用袖口擦擦额上的汗，皇上过去从不会如此阴晴不定。如今他是知道了，那不是皇上脾气好，只是没有那么在乎。这两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关心和重视，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要赶紧也提醒弟弟于初一声，今后，有关于皇后娘娘的一切，才是重中之重。 焦景然等不到晚膳时候了，毕竟事关岳母，若是有个什么，待以后糯糯恢复了，怕是会怪他。 吩咐了人带着御医去将军府探病，顺便摸一摸将军府的现况，就回去找孟若水了。 回到寝宫，孟若水正在外殿的罗汉床上握着一支毛笔写写画画，焦景然歪着头凑过去问道，“糯糯在做什么。” 孟若水看到人，赶紧用手遮住自己面前的画纸，为了不让他看到内容，干脆整个人趴在画纸上，假装自己藏着的纸压根不存在。 垫着下巴拼命抬起眉眼，问道，“夫君早回来了？” 离晚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光大亮的，这人不好好工作，怎么又翘班？ 可不能让他看到她在画他，还画得跟熊二一样，以后不得被他笑死？ 焦景然见她欲盖弥彰的动作，忍住笑，“咦？糯糯为什么枕在桌子上？是脖子断了吗？” 神尼玛脖子断了！现在的皇帝说话都这么不稳重的吗？有这么说自己皇后的吗？ “没断，就是给它放个假休息休息，它平时太辛苦了。”来呀！胡言乱语呀！尴尬的绝对不会是她这个傻子。 一旁的于方和于初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憋住！不能笑！”几个大字。 然后默默一齐退了出去。 焦景然似乎是没料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我看到了，好像是张纸呢，糯糯是不是藏什么了？” 居然这么直给？孟若水严重怀疑焦景然在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都用来对付她了，干脆耍赖道，“我的！” 焦景然拨着她的额发，弄得她痒痒的，嘴里哄骗着，“糯糯给夫君看看，夫君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行，不能给别人看。”孟若水对他软磨硬泡的功夫可太熟悉了，懂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拒绝。 “我是别人吗？”焦景然嘟起嘴问她。 孟若水学着孟婆转动神逻辑时的表情，头一歪，无辜道，“夫君不是糯糯呀。” 眼中那份“两个人和一个人你怎么都分不清”的鄙视感，她是表现地淋漓尽致。 焦景然也坐到罗汉床上，用温柔而低沉的嗓音贴着孟若水循循善诱，“糯糯，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不能分彼此的。” 犯规了！ 这人怎么当了皇帝也胡搅蛮缠的，跟傻子争逻辑？说出去会被笑话死吧。 没法子，以毒攻毒的招她也会一点，试试吧。 眨眨湿漉漉的眼睛，面上俱是为难，“那……以后，以后给夫君看好不好嘛。” 见不得小傻子委屈的神情，焦景然还是妥协了，“那说好了哟。” 呼……终于放过她了，孟若水投桃报李，奶声奶气地回他，“糯糯答应！” 看着她偷偷把脑袋下最上头的那张纸收起来后，焦景然陪着她继续在空白的纸上鬼画符，“糯糯，你还记得自己的娘亲吗？” “不记得。”原主那个被妾室打压到在佛堂避难的娘？连原主都不太记起的人，她为什么要记那么牢。 “糯糯的娘亲身体不好，说想见你。” “哦。”她慢慢想吧，不见，没必要。 “糯糯不想见？”焦景然没放过孟若水脸上任何的表情，见她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也不想强迫她。 孟若水装着专心画图的样子，在想焦景然怎会突然跟她提这个。 照理说，孟夫人的事是不会传到宫里来的，焦景然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孟府出事了？ 不对，孟府如果出事了，焦景然不会这么淡定地试探她。 “夏叔叔。”孟若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焦景然才想起，她口中的夏叔叔应该是这两日奉旨请脉的夏御医，“糯糯是想说有病看大夫？” “嗯。”找她有什么用？不怕传染给她？ 这消息十有八九不是孟夫人的意思，谁家妈妈生病之后的第一时间是找女儿来身边过病气？ “既如此，那夫君替你推了，不让他们来烦你。”孟府那边他想办法加人手盯着就是了。 孟若水侧过身在焦景然脸上“啵”一下亲了一大口，“夫君最好了。” 孟婆回来之前，她不想和宫外那些人对上。焦景然去探旱灾情况的动作已经做下去了，没几天就会有消息回来，只要安排妥当，很快就是今年新帝上位特开的恩科，她可没时间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焦景然刚才被拒绝看画的郁闷这下完全消失了，侧过脸，“另一边。” 孟若水又亲了一口，老夫老妻了，亲个脸蛋对她来说，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只是亲完后她突然有点惆怅，皇帝老公看着她时，那双清澈见底又无欲无求的眼神，弄得她都不自信了。 不过，转念想到上个世界这人的如狼似虎，她又不担心了，再说还有一个工具人单黎呢。 回头智商一恢复，醋给他倒上，夫妻感情这回事，她可是拿捏得妥妥的。 孟若水把连自己都嫌弃的画作拿给焦景然表扬，自己往他怀里躺。 当然啦，也不能真做什么让他吃醋的事，到时候心疼的还是自己。 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养的不是修勾，是老婆，而且老婆很抢手就行了。 “夫君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这几天光顾着参观龙宫一样的寝殿内外了，孟若水还没出去过呢，就那天晚上还是黑灯瞎火的没看见什么好风景。 怎么说也当了回皇后，连皇宫都没逛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焦景然拿着手绢沾了水给孟若水擦被墨汁染地黑了吧唧的手和下巴，“好啊，想不想去花园喂小鹿？” 喂鹿？孟若水直起身。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小时候爷爷经常会带她去离家不远的寺庙玩，里面的僧侣在后山上养了好多鹿，她总是带着和奶奶一起晒的草莓干、桑葚干和苹果皮去给它们当零嘴。 庙里的鹿认识她，看到她，就跟她看到冰激凌面包车开过一样，又兴奋又激动，踢踢踏踏地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亲昵地用脑袋轻轻顶她，吃她手里的零嘴，爷爷就在一旁笑看着…… “好，要喂小鹿！” 第60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7 “怎么了？为什么不过去？”焦景然带孟若水出门，见她没有意料中的欢快，反而是一脸疑惑，现在才出宫门没几步路，更是直接停下了脚步。 “不是喂小鹿吗？”孟若水问。 “对呀。” “吃的呢？”他们俩这么空手去喂鹿？喂啥？院子里的草？它们自己不会吃吗？ “呃……”焦景然一呆，他今天好像被小傻子鄙视不止一次了，“于方！于初！吃的呢？” 于方立刻弯着腰上前，“皇上、娘娘，于初已经去骏马园取梅花鹿的吃食了，一会儿会在御花园候着的。” “嗯。”焦景然略有点尴尬地点点头。 为了不让皇帝老公太失面子，孟若水假装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是忘了这件事，闪着崇拜的眼神，“哇，好吃的已经先去花园了？夫君真厉害！” 于方不露痕迹地随声附和，“那是自然，娘娘要喂鹿，皇上肯定是安排妥当的，奴也会尽心侍奉，娘娘尽管放心。” 焦景然轻咳两声，在双颊发热之前牵起小马屁精孟若水的手，“夫君厉害的可多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快走吧，再不走小鹿要睡觉了。” 之后，帝后携手逛御花园，感情甚笃的消息，不出一夜传遍了宫内宫外。 …… 孟若水在摸了几天鱼后，觉得她差不多可以着手之后的恩科会出现的各种破事了。 她记得恩科舞弊情况严重，重开了一次，而后的新科状元是个寒门学子，叫“楚君莫”。 楚君莫的姐姐是宫里的宫女，这个世界里，不是各家族挑选上来的宫女是做不了上等宫女的，只能做做洗衣服刷马桶这类下等工作。 楚君莫的姐姐叫楚潇，因为出身不好，总被欺负，那些在各宫主子受了气的宫女内侍下了自己的班头就来找她们这群下等宫女撒气。 后来，因为某个太妃宫里的内侍看上了她，被她拒绝，更是被针对，甚至日日挨打。 楚君莫中状元后，第一件事就是求了恩典将姐姐赎出去，可惜，人虽然出了宫，身上的伤落了病根，脸上更是有了不可恢复的疤痕，就这么毁了容。 这也是为何楚君莫之后并没有全心为焦景然出谋划策的原因。 他们姐弟俩父母早亡，楚潇这个姐姐整日里做工，受人白眼，赚的钱都供给了年幼的弟弟读书，从无半句怨言。 在楚君莫心中，楚潇是他的支撑，他拼命读书也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但楚潇出宫后，不仅满身伤痕，神志也不太清楚了，整日里不是怕人怕光，就是抱着布娃娃嘟囔要好好干活，照顾弟弟。 楚君莫心中对皇宫有怨恨，自然不会为皇室效命。 孟若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带着于初出门了。 怎么着也得把楚潇拐到自己这边来才行。可孟婆不在她身边，她没了导航，不知道楚潇在哪里呀。 原主的记忆？罢了，指望不上！ 她又不能直接问于初哪里是下等宫女干活的地方，只好特意往和平时不同的路走。 “娘娘，再往前走就偏僻了，咱们去御花园玩吧。”于初在孟若水身边提醒道。 “偏僻？是谁？是刚才走过去那个女娃娃吗？”孟若水指着走远了的一名宫女问道。 “不是，那人应当是洗衣处的，回去干活呢。”于初有些着急了，虽然带了侍卫，但皇上把娘娘当眼珠子似的疼，若是让他知道娘娘来了这种地方，自己不是第一个要倒霉吗？ 孟若水知道他的想法，也没理，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洗衣服？我要看！” 于初脑门上已经开始出汗了，“娘娘哎，那种腌臜之地您怎么能去呢？皇上知道了会罚奴的。” “要去，不去哭哦。”孟若水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敢说个“不”字我哭到你耳朵聋掉的架势。 “可是……” “我不告诉夫君。”孟若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是越来越喜欢这脑子不好又可以任性的人设了，她几辈子都没这么随心所欲过。 甩下欲哭无泪的于初，大步往前走去。她想看看自己的运气怎么样，能不能真撞上楚潇。 走着走着，她听到了巷子里闷闷的呻吟声，不清晰，但她很确信自己听到了。 停下脚步就往巷子里跑，后面的于初吓得手里的拂尘都要扔出去，赶紧挥着手和侍卫们一起跑起来。 皇后娘娘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明明是个好静的性子呀。 这么跑法，摔着了可怎么弄呀！ 果不其然，孟若水看到巷子尽头，一名内侍用细长的竹板狠狠往地上的宫女身上抽打。 那宫女不敢叫出声，咬着唇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孟若水顿时怒气上涌，上前一脚踹飞了那个内侍。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抢过了他手上的竹板，“啪”地一下，生生抽断在他身上。 孟若水这副身体，是他那个当将军的爹从小练大的，刚穿来那几天的虚弱也被她大吃大喝大睡地给补回来了。 论揍人？那简直就是专业的！ “哪个小畜生敢打你桂爷爷我！”一声大叫后，被打的内侍捧着腰侧吼道。 “今天打得你爷爷都不认识你！”孟若水的拳头像是自己就知道怎么做一样，往他身上狠狠揍了上去。 内侍一边挨打一边求饶，直到只剩一口气了，孟若水才住手。 “于初！”孟若水喘了两下后喊了一声。 于初已经看傻了，这是那个声音软软的，每天黏着皇上撒娇的皇后娘娘。 “于初！” “奴在！”于初这才反应过来，“娘娘呀，您有没有受伤呀？可还好？” “我讨厌他！”孟若水指着地上那个内侍。 “奴这就将人带走！” 带走？孟若水不满意，纠正道，“叫夫君打他！” “是！奴马上禀告皇上！”指挥了两个内侍把奄奄一息的人押走。 倒在地上的楚潇，刚刚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救了她，她眼睛疼地睁不开，也想开口道谢，可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第61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8 焦景然在议政殿与群臣商讨政事，于方听到于初传来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进来传话。 众人只见刚才还泰然自若的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扔下一句“今日先散了。”就疾步消失于眼前。 留下一头雾水的大臣开始猜测是天要塌了还是哪个造反的蠢王爷打进来了。 “糯糯。”焦景然第一时间奔向了太医院。 就见孟若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太医给宫女治病。 “夫君。”眼尖的她一下就注意到焦景然进来了，跳起来把人抱住后，就开始告状，“为什么夏叔叔不给她看病？” 刚才那条巷子太过偏僻，她命侍卫先一步带着昏迷不醒的宫女进太医院，还特地吩咐了人去叫夏御医来治。可太医院当值的那人见只有一个宫女和一个侍卫，说什么御医只给皇族看病，除非有上头指定，让他自己去找普通太医。 那牛逼哄哄的样子，可把侍卫气坏了，那么多太医穿得都一样，他哪儿知道里头哪些个是御医。 最后还是现在这个刚出诊回来的小太医看见有伤员，好心拿着药箱过来医治。 直到孟若水亲自跑来看情况后，一个个的才忙着过来献殷勤。 侍卫生气地哼了哼，一群拜高踩低的东西，谁稀罕他们，就把自己没找到夏御医的原因说了一遍。 孟若水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御医是太医中的高等存在，她还以为就叫法不一样呢。 “夏御医人呢？”焦景然问身边，一手搂过孟若水看她身上有没有异样。 于方提醒道，“夏御医应了皇上的指派，去将军府给孟夫人看诊了。” 焦景然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原来是出宫了。 见忿忿不平的小姑娘一点保护自己的自觉都没有，故意黑着脸兴师问罪，“糯糯，打架了？” 孟若水骄傲地挥动自己的小拳头，“打坏人！” 焦景然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居然赤手空拳就上去夺人家手上的武器，真想把她按膝盖上打屁股，厉声问道，“受伤怎么办？” 孟若水要是听到他的心声怕是要仰头狂笑三百声：竹片片！那玩意儿也能叫武器？ 当她这个将门出身的嫡长女是纸糊的？ “凶！”孟若水重重地哼了一声，回过头不理他。不表扬她的勇猛正义就算了，还敢凶她？ 焦景然拿她没辙，只好暂时先转移怒火，“于初！” 于初持续了一整天的不安还是来了，哭丧着脸从角落挪出来应声，“奴在……” “皇后娘娘今日去了哪里，怎会动手的？让你伺候娘娘，你就是这么伺候的？”焦景然的疾言厉色，明显就是把情绪都发泄到于初这儿了。 于初扑通一声跪下了，看着明明说要护着他不告诉皇上的皇后娘娘一动不动，心都凉了。 他怎么这么好骗？人家帝后夫妻一体，他这个小可怜傻傻的就这么成了炮灰。 把委屈咽下肚，于初缩着头磕磕绊绊地汇报着今天的事，就怕皇上中途动了肝火，顺手摘了他脑袋。 焦景然听完，问道，“那奴才是哪个宫里的？可查清楚了？” “回皇上，是杏太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叫桂友。”于初抓了人后，还没问呢，桂友就自己把名号都嚷嚷出来了，但一听到今天揍他的是皇后娘娘，转眼又歇菜了。 “杏太妃？”单丞相家的，儿子就是他那个最不安分的三哥，当过废黜太子的定王…… 这时，床上人嘤嘤转醒，半睁开红肿不已的眼睛，内里俱是迷茫。 待看清身处之地，昏迷前的回忆才逐渐清晰起来，连忙想撑起身子。 孟若水上前一把将人按住，“不准乱动。” 一下撞回床上的楚潇又跌得头昏眼花，孟若水赶紧松开手，还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焦景然身后，她从小练武的超大力一经释放，好像收不回来了。 楚潇转着干涩的眼珠，见到了床边的小太医，问道，“是大人救的我？”她挨打的时候听到了嘈杂的打闹和求饶声，但耳中一直嗡嗡嗡的，让她听得并不真切。 小太医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是皇后娘娘。” 楚潇这才看清站在稍远处的帝后，吓得又要爬起来。 还是焦景然出声止住了她的动作，“皇后说了让你不必动。” 楚潇只能紧张地僵直身体，“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孟若水感叹，好听的声音啊！清澈灵动，就是有点无力，难怪惹人喜欢。挨着床边坐下，轻声问，“痛不痛？” 楚潇一愣，如此关切又真诚的眼神她多久没见过了。 偏过头使劲眨眼想把泪憋回去，却没挡住泪珠不断滑落到枕头上，哽咽地张不开嘴，只能抿唇摇头，表示自己不痛。 孟若水见她这样，扁着嘴巴起身埋进焦景然怀里，这得受多少委屈呀，刚才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才一句简单的关心就感动成这样，“夫君，难受。” 焦景然熟悉地拍着她的背，“糯糯乖，先回去，夫君让太医们照顾她好吗？” 孟若水不肯，吸吸鼻子，“不走，保护她，有坏人。” “不会再有坏人了，朕可以保证。”焦景然心疼地哄着，恨不得将那个仗势欺人的内侍凌迟，居然让他善良心软的小妻子看到那么阴暗的事情。 “好吧。”孟若水想了想，她待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走回床边，凑到楚潇眼前特地给她看了个笑脸，“好好休息，以后，跟着我。” 焦景然把人拉回来，“糯糯想留她在身边？你认识她？” 孟若水想着，她的确还没能肯定这个是楚潇，但……八九不离十了吧。 就算不是，她也喜欢这个小姑娘，楚潇再出去找就是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潇注意到了孟若水略幼稚的说话方式，宫中人人都在说皇后娘娘遇刺后成了傻子，原来是真的。但皇后娘娘真美呀，善良大方，不仅救了她，还给她看伤。 怕娘娘想知道的不止是姓名，语气缓慢地主动将自己家中情况都说了一遍。 “婢名叫楚潇，在洗衣处做工，入宫前是帝都人士，自幼父母双亡，也没有长辈，家中只有弟弟，弟弟是举人，今年要报考恩科的。” 焦景然看向了于方，后者立马懂了，“奴会调查清楚。” 果真是楚潇呀，孟若水心情不错，“那你要跟着我吗？” 楚潇受宠若惊，她能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不用再回洗衣处了？那是不是说明，以后桂友不能再虐打她了？ 不确定地看向了一旁的焦景然，她身份卑微，娘娘心智又不成熟，若是皇上不同意…… “娘娘问你话，回答就是了。”他的皇后，说话自然与他一样，不容置疑。 楚潇激动地咬着牙，“婢定尽心服侍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成功地拐到了人！孟若水满意极了。临走前对床上的楚潇说，“好好休息，不然，弟弟会担心。” 刚要出太医院大门，孟若水猛地又拐了弯，焦景然还没来得及把人拽住，就见她在护卫队里找到了个侍卫，还特地带来自己眼前，“夫君，他听我话，被欺负了。” 焦景然气笑了，还以为她要干嘛去，原来这茬还没忘。不过也好，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倒是不容易吃亏。 “于方，今日当值太医有几人？” “回皇上，共五位太医。其中两位是御医。” 焦景然又听侍卫把经过说了一遍，就下了处置，“刚才里面干活的那个，升两级。其余四个，两个御医降为太医，两个太医革职，还有太医院的负责主管，撤职。” 于方领命立刻去办，焦景然才无奈地问孟若水，“满意了？” “嗯！夫君最棒了！”孟若水得意的笑止都止不住，告状这事儿也太快乐了吧。 焦景然捏住她的鼻子，“你哪儿傻呀！精明着呢！”小记仇鬼。 孟若水拍掉鼻子上的手，瞪了他一眼，怎么能说傻子傻呢？没素质！还好她是装的，不然多伤自尊。 “你才傻呢！我本来就很聪明！” 第62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9 “夫君，楚潇说的那个什么科是什么意思？”孟若水牵着焦景然的手，边走边给楚潇姐弟刷存在感。 这人显然逃班都逃习惯了，大白天的居然就带她晒太阳散步，登基第一年，过上了退休一样的生活。 焦景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就是考核，考得好的呢，就当官，考得不好的呢，就刷下去。” “哦，那楚潇的弟弟会考得好吗？”孟若水问完才发觉，她刚才应该顺嘴问一下楚君莫的名字，否则一直叫他“楚潇的弟弟”，也算不上在皇帝面前混眼熟啊。 “我也不知，要等他考完才知道。不过听楚潇说话，感觉像是读过书的，大约是她弟弟教的。” “她今天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孟若水有点不想恢复正常了，这么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感觉会很累。 焦景然挑眉，“听不懂还记得？” 孟若水不服气地捶了他一下，“说了很多遍了，我很聪明的。” 焦景然笑着吻了下她的手背，“是夫君忘了，你爹爹说过，你过目不忘的。” “爹爹？”说来，孟武和焦景然的交集她好像忘了问孟婆。 焦景然知道她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描述道，“就是你父亲，孟武，是大将军，你打坏人那么厉害，都是他教的。” “夫君很喜欢他。”孟若水听出他语气中的暖意，肯定地道。 “他救过我，现在也在战场上替我坚守。” 孟若水并不知道这个故事，显然原主也没有印象，疑惑道，“救？” 焦景然很久没有提起这件事了，看着孟若水眼里的好奇，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对她隐瞒自己这一段重要的经历。 拉过她一同坐到不远处的秋千上，两人挨在一起轻轻摇着，和煦的风吹在脸上，没有一丝凉意。 焦景然沉默了一会儿，将这段尘封许久的记忆开启，“小时候，父皇带着我们几兄弟去祖庙祭祖，有天晚上我睡着后，被当时某个怀了孕的妃子派人迷昏扔进了后山，一天后才被找到，找到我的，就是你爹爹。” 小时候？孟若水问道，“夫君多小？” 焦景然抿了抿唇，“四岁。” 孟若水惊讶到瞪大眼睛，都顾不上装傻了。把四岁的孩子半夜扔到山里？那女人是疯了吗？ 焦景然摸摸孟若水的头，反过来安慰她一般，“糯糯还要听下去吗？害不害怕？” 孟若水点头又摇头，“要听！” 焦景然把人揽入怀，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继续娓娓道来，“我当时穿着里衣，半夜冰冷刺骨，却因为迷药的原因没有醒过来，天擦亮的时候意识虽然恢复了，但人已经冻僵了，想动却动不了，又冷又热，浑身都疼。迷迷糊糊中，还听到了狼的叫声，我害怕极了。幸好，你爹爹比狼群早一步找到我。脱了自己的衣服把我裹在怀里让我取暖，怕我的身体经不起马匹的颠簸，一路将我抱回祖庙，还不停和我说话，叫我不要怕，说他会保护我。” 孟若水红着眼眶认真听他回忆过去这段往事，不再打断。 “就是那个时候，他告诉我他妻子有了身孕，他很快就要有自己第一个孩子了。他希望是个女孩儿，因为他的军营里已经有了一群臭小子，每天变着法气他，所以，他期待一个香香软软的小棉袄，一定和他妻子小时候一样，玉雪可爱。” 那时候他虽然意识不清，却奇异地记住了孟将军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以后会把女儿带来给自己认识，让他们一起玩。 没想到，当时没机会认识的那个小妹妹，现在成了他的皇后。 孟若水轻轻靠在他肩头，“以后，糯糯保护夫君。” 焦景然唇角忍不住上扬，以她的身手，好像的确可以保护自己，“你爹爹现在战局紧张，不过你放心，这两日收到消息，他说有信心能平安回来。” 这也是他现在有心情散步，没急着再赶回去处理政事的原因。 “爹爹在打坏人。”孟若水直起身子，眼睛亮亮地看着焦景然，想让他知道，他不是孤单一个人在守护这个国家，他有很多忠臣良将，不指南方不肯休。 “对，打坏人！”焦景然抚上眼前白嫩的脸庞。 保家卫国，免遭外族侵犯践踏，可不就是打坏人嘛。 “爹爹在外头打坏人，糯糯在家里打坏人。”孟若水抱了他一下，不想再让他沉溺在这种悲伤的情绪中，从秋千上轻巧地跳起来，回身拉焦景然，“饿了。” 焦景然看了看天色，也的确是不早了，是该用晚膳了，可不能饿着他的皇后。想着，顺势一同站起来，“那回去吃饭。” 如胶似漆的二人刚回到宫门口，留守的内侍便禀报道，“皇上，杏太妃求见，已等候多时。” “什么事？”焦景然驻步问道。 “太妃不肯说，奴说了皇上不在，可太妃说就在一旁等着。” “人在哪里？” “在院里树下的凉亭中。” 焦景然偏过头，正巧看见一小块湖蓝色的裙角消失在拐角处，佯装没有察觉地吩咐道，“半个时辰后若她没走，带去偏殿。” 杏太妃？孟若水从原主的记忆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名字，直接问道，“是谁？” “先吃饭。”焦景然替她净过手，还亲自舀了一碗菌菇鱼唇汤给她，“不是说饿了嘛。” 孟若水乖乖拿起调羹喝汤，“我吃着呢，夫君快说。” 焦景然无奈地摇头，答道，“是父皇的妃子，我三哥定王的生母。” 三哥？哦！那个篡位成功的废物，那这么说来，是单家的人。“她找你干嘛？”孟若水继续问。 “你今天打的坏人，是他宫里的。”焦景然简单解释了一句。 他之前罚了丞相闭门思过，今天又处置了杏太妃宫里的内侍总管，虽然是巧合，但外人不会这么看，大概现在所有人都当他这个皇帝要清理单家了。 定王无召不能入宫，才让杏太妃前来探口风。 孟若水皱起眉头，一脸不高兴。这不巧了嘛，恶人都是一家子。 焦景然伸手在她眉心揉了揉，“别瞎想，吃饭时候不能不开心，伤身体。” “夫君不能把坏人放走！”孟若水可不想焦景然因为一个太妃求情就心软，不然以后怎么跟楚君莫交代？她今天的见义勇为都打水漂了。 “不是说了别瞎想嘛！夫君答应你的事反悔过？”焦景然头疼，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那个内侍。 孟若水想了下，倒是没有，继续喝汤，“我也去。” “怎么了？还不相信我？”这下轮到焦景然郁闷了，他这么不值得信任？ 孟若水摇头，抓起一块糯米塞鸡翅啃起来，“保护夫君！” 焦景然没法子，小妻子一腔热情，他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呢？吃完饭洗漱好后，只能和她一同去偏殿见杏太妃。 孟若水怕他们寒暄太久会无聊，还特地拿了一本焦景然给她准备的连环画带上。 第63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0 杏太妃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女子，身后又有单家撑腰，在宫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今天亲眼看见皇帝的故意冷落，心中又气又恨。 但为了单家，为了自己儿子的大业，只能忍辱。此刻，在白白等了半天后，帝后终于从内殿出来。 杏太妃摆出温婉的笑容，起身见礼，“给皇上、皇后请安了。” 焦景然至主位坐下，“太妃不必多礼。” 孟若水跟在身侧，为了在外人面前不太丢脸，她选择不说话，坐靠在扶手边的软枕上，拿出了怀里的连环画闷头看起来。 杏太妃落座后，眼神在孟若水身上停留了几息，才收回了目光，浅笑着与焦景然交谈，“听说皇上今日处罚了我宫里的内侍总管，是妾的过失，故来请罪。” “太妃言重了，下人做得不好，顶着主子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也是有的。”焦景然让人换了茶盏，随意应付道。 “皇上近来似是心情不佳，妾的娘家前些日子送来了自家种植的绞股蓝，以此药泡茶，具有凝神静气、镇定安神之效，妾特带了些来奉上，皇上可以试试。” 孟若水耳朵动了动，绞股蓝？好东西呀！清热刮脂，还降三高呢。 不过饮用不能过量，太过寒凉，容易拉肚子。算了，她还是不和阿然抢了，男人多喝点没关系。 焦景然没注意她带来的是什么，心中嗤笑着她说的第一句话，这是想把单丞相和恶奴受罚之事归结在他这个皇帝心情不好，胡乱发脾气上。 “多谢太妃了，近来朝事繁忙，朕的确有些上火，身负天下责，总要尽职尽心，若不讲该讲之理、不做该做之事，随心所欲，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的，那这天下得成什么样？” “皇上说得是，所谓高处不胜寒，身边再亲近之人都得留个心眼，不能被表面的温驯蒙骗，自然是常人不易承受的辛劳。”杏太妃有意无意的眼神又扫过一旁看书的孟若水，意有所指一般。 焦景然顺着杏太妃的视线看向了身边乖巧安静的孟若水，此时正认真地埋在书中，好像已融进了其中世界。她吃饭前将脑袋上多数的发饰都卸了，只一根代表身份的凤凰金钗插在小盘发间，其余长发于胸前分两束垂下，清雅不失俏皮。比起正式的皇后妆容，焦景然更喜欢她这般天真烂漫的样子。 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注视，孟若水抬头疑惑地回望，少焉，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弯起眉眼回应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继续看书。 焦景然回过神，他知道杏太妃的挑拨之心，毕竟将军府这么显眼的一个香饽饽，糯糯与他的感情越好，于他们越不利。 颔首好似赞同道，“自古以来，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例子不胜枚举，太妃的提醒，朕懂得。” 杏太妃讪讪一笑，都说帝王多疑，怎么这一个如此油盐不进？还反过来将她的军。 “皇上说笑了，先帝在时，众皇子便手足情深，再说宫中又不是那市井大街，怎会有阋墙谇帚之事？妾只是记起，先帝常教导定王，切勿一叶障目，一意孤行，才多一句嘴罢了。”帝后成亲不过一月，之前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就深信不疑了？ “定王做事冲动，偏听偏信，易被利用，哪怕父皇日日叮嘱，仍是没能替其保住太子之位。不过也好，比起朕这般被禁锢在天下琐事之间，自由随性的生活也许更适合他。”焦景然这话虽揭疮疤，却也是劝诫。 定王无才无智，能力够不上野心，野心配不上德行。 做个闲散王爷，荣华富贵，吃喝玩乐，人人都会给他三分面，一生无虑自在，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 若是真做了皇帝？那就是天要亡他梓玥国了。 杏太妃藏于袖中的手捏紧，指甲狠狠嵌进肉中。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可她怎么甘心？ 她自十五岁嫁于先帝，就成了他身边最举足轻重的女人。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对谁都颐指气使。 哪怕她不是正室，没当上皇后，她生的儿子照样轻松当上了太子，是大统的继承者。 而她早就做好了当太后的准备。 可先帝却不顾情分，废了她儿子的太子名号。现在更是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将皇位留给了一个宫女生的小子。 就算寄养在皇后名下又怎样，她就不信，皇后真会把他当成亲生子一般教导培养。 她儿子就是再顽劣，跟眼前这个宫女之子比身份才学，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妾告退了，皇上认真想想妾说的话吧，忠言逆耳，皇上是明君，哪怕当下不明白，终有一日会懂得的，妾只希望届时……别太迟了才好。” 故弄玄虚！孟若水一阵恶寒，真想吐她脸上。 没想到这女人今天来这里蹲守一个下午，竟然就是想离间他们夫妻俩。这是听说了他们感情日益渐增，认定她不会帮着定王和丞相府对付焦景然，所以改策略了？ 明明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究竟在这儿凌然个什么劲。 孟若水不再去看她那副装出来的“有心无力”，等人走没影了，才扔下手中压根没在看的书，“夫君，她奇怪。” 焦景然替她把书收好，心想小家伙果然怕生，外人一走就变活泼了，刚才不声不响的，害他都有点担心。 配合着问道，“哪里奇怪？” 孟若水撅起嘴，“不想笑还要笑，难看死了。” 焦景然没料到她的洞察力这么敏锐，摸摸她的头，“放心，夫君不信她的。” 那些假忠诚的鬼话，他又不是没听过，当年母妃死后，他跟在母后身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要不是母后护着，教他韬光养晦、教他厚积薄发、教他虚与委蛇，他怕早就被生吞活吃了。 。 杏太妃回了自己的宫里，桂友被带走，内务府指派了另外的内侍总管接替，还没过夜呢，上上下下的宫人都已经被拿捏住了。 她有气无处撒，又怕风吹草动传到皇上耳朵里，只能独自闷在寝殿里，连晚饭都没吃，随便咬了几口糕点。 她想到了许久未见的孟若水，今天的她，气质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她小心谨慎、敏感自制，今日却并非如此，虽然只短短地抬了一次眼，可那双眼眸里有干净张扬，有信任灵动，唯独没有了过去的影子。 一个人的语气、动作、习惯都可以刻意伪装，但身上散发的气质，很难改变。 莫非，是真的伤了脑袋，失忆痴傻了？ 但一般的痴儿，不是眼神浑浊，笨笨呆呆的吗？ 孟若水虽没有开口说话，但动作神情皆与正常人无异，这又如何解释呢？ 杏太妃将今日皇上的态度，和孟若水的反常一同让人去定王府和丞相府传了话。 单黎接到消息，越发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宫一探究竟。 上次见面的计划没有成功，单丞相对他已经有了不满。他直觉里面有猫腻，宫里拦着不让孟若水与将军府见面，绝对有问题。 单黎心里唾弃着，什么蠢太妃，不仅没能成功让皇上起疑，更是连孟若水真傻假傻都弄不清楚，也难怪定王的计划到现在还没什么起色，跟着这样没本事的母妃，从小能耳濡目染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有信心，只要他亲自出马，一定能搞清真相，找到突破口，在定王面前狠狠挣一回脸，也会当之无愧成为他大业成就后的第一功臣。 第64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1 这日，天空飘着绵绵细雨，孟若水在屋里闷得慌，决定带着于初去太医院看楚潇，顺便在淫雨霏霏中散个步，吸收吸收负离子。 楚潇在太医院住了数日，是那天治伤的小太医在负责她的身体状况。 小太医名叫叶轻帆，本来是太医院的小喽啰，什么宫女侍卫的小病小痛和没人愿意去看的诊，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做，某种意义上，跟楚潇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据他说，楚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不少，常年的辛劳还留了不少其他病根，最好是能静养些时候。 楚潇还没来得及反对呢，孟若水就大手一挥同意了。有病治病，有伤疗伤，拖着干什么？要是留了疤，难保以后看见就想起这段被欺凌的日子。 孟若水走得不快，雨刚下，地上还没开始积水，夏天的风吹在身上不凉，温温痒痒的。宫中早就传遍了帝后伉俪情深的故事，一路走着，遇到的宫人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没人敢造次。 “楚潇，我又来看你啦。”孟若水大摇大摆地走进太医院后头的一间小屋，原本是安置病患的地方，这两日已经成了楚潇的临时住处。 于方早就把她随身之物全都从洗衣处整理了送过来，同时也重新调了奴籍。 “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下雨天怎么还出门呢。”调理了这些天，楚潇灰扑扑的脸已经养白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二十多岁的女子，在平常人家早都结婚生子了，可她怕嫁的男人不肯管楚君莫，愣是为了弟弟挨过了适婚年龄。 “起来吧，下雨天空气好，你身上还痛不痛？”孟若水每次来都要问她一遍，没办法，她伤口骇人，有次不经意间看到她上药，又是旧伤口结的痂、又是新伤口刚处理好后抹的药膏、身边是被血水脓水沾满的布料，还有些叶轻帆割下的腐肉，那场景，她都不忍心回想第二遍。 “不痛了，谢娘娘关心，叶太医每日给婢用药施针，已经没大碍了。” 孟若水把她手抬起来左右瞅，“哎呀呀，这才漂亮嘛！夫君说了，小姑娘要穿五颜六色的裙子，每天开开心心的。” 楚潇掩嘴笑，“那是皇上心疼娘娘，再说娘娘又长得好看，穿什么都美。” “楚潇也好看。”孟若水可不是闭眼瞎夸，楚潇的五官长得好，哪怕多年劳心劳力地为生计奔波，也难掩精致，何况身上还带着普通下人没有的书卷气，打扮打扮，不比官家小姐差的。 “娘娘，婢已经痊愈了，可以伺候娘娘了。”楚潇知道孟若水身边没有婢女，她受娘娘大恩，怎么能这么一天天地躺着什么都不干呢？ 孟若水“哦”了一声，她本来就要带人走的，立马就答应了，“那走吧。” 身后的于初提醒道，“娘娘别着急，楚潇姑娘的住处还没安排呢，皇上登基时，规定了圣上的寝宫是不准宫女进入的。” “咦？”宫女不让进皇帝寝宫？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孟若水回忆了下上次杏太妃来找他们的时候，身边的确没有带宫女…… “可夫君答应我了。” “这……”于初不好的预感又来了，娘娘这个要搞事情的神情，他怎么那么熟悉。 楚潇不想为了她的事让于初为难，主动开口道，“娘娘，于初公公说的是实话，是婢一时着急给忘了，既然还没安排好，那婢再等等。” 孟若水不高兴了，阿然什么意思，她好不容易拐来的人，不让带回去？气鼓鼓地叉起腰，“于初带路，去找他！” 身后的楚潇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皇后和皇上起了龃龉，可孟若水走得快，她又不能直接拦皇后，急得抓着叶轻帆，问他怎么办。 叶轻帆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虽然升了职，可进太医院根本没多久，宫里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再说了，那可是帝后哎，就算了解，他敢多嘴吗？ 尴尬地挠挠头，“你别着急，皇后娘娘应当就是去问皇上你住哪儿而已，不会有事的。” ……吧？ 孟若水其实也不用带路，她现在是勤政殿常客，熟门熟路地绕了两绕就到目的地了。 焦景然眼见风风火火的妻子直直冲过来，问道，“糯糯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于初说你不让楚潇跟我走！” “噗！”于初凭空呛了一下，恨不得一口血喷出来，“娘娘哎，奴没说过这话呀。” 孟若水正色道，“说了。” 焦景然脸一黑，“于初！” 奴才胆子大了，敢破坏主子夫妻感情了。 “皇上，是楚潇姑娘说想要早日伺候娘娘，但是因为皇上的寝殿不准宫女进入，皇后娘娘才想来问皇上怎么安排的。”于初一口气把事情理顺了解释出来，连标点符号的地方都没换气。 孟若水重重点了下头，没错，就是这样！ “对吧？”眉眼一挑：你看，和我说的一样。 于方在一旁憋笑，原来自家弟弟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口齿可以清晰成这样啊！ 好想多听几遍。 焦景然安抚道，“这个我早就想过了，熙微宫我让人简单整修过了，以后你住回去，楚潇就能随身伺候了。” 孟若水思路一下没跟上，上次在她面前装可怜博同情不肯让她住回去的人是谁来着？ 狐疑地把手背贴在焦景然脑门上，温度挺正常的呀。 学着焦景然那次说话的语气，捏着脖子道，“你上次还说‘不要夫君啦——？’的呢。” 焦景然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学得还挺像！ 孟若水在一旁哀怨地看着，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装傻装得太过了？ 傻得可爱她可以接受，傻成个谐星就不行了。她怕自己的武力值太高，会把嘲笑她的人门牙都打掉。 焦景然笑完了才和她解释，“勤政殿和议政殿离寝宫太近了，勤政殿倒也罢了，议政殿整日来来往往那么多官员，不方便。以后你还住熙微宫，去园子里逛更近，我和平时一样，晚上到时间了就回去陪你用膳，第二日一早再去上朝。” “好。”孟若水一口答应，人跑不了就行，反正听着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于初，你先把楚潇接去熙微宫，去内务府选几个机灵的安排进去伺候，人不用多，娘娘喜静。”焦景然吩咐道。 “是，奴这就去。”于初一股脑爬起来，拔腿就跑，生怕多留一会儿又听到什么减寿的言论。 第65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2 孟若水把焦景然手边的公文全部推远，挤到他面前站着，“夫君呀～” 焦景然揽过她的腰，明白小家伙有事相求了，“不生气了？” “想出去玩。”孟若水捏着他耳朵揪过来揪过去，软软的声音响起。寻思着让楚潇姐弟俩见一面，也好让楚君莫放心考试。 焦景然以为她是撒娇要自己陪，问道，“去喂小鹿？” “不要！出去！外面！”孟若水抬起手，指得高高的。 “出宫？”这么快整个皇宫都玩腻了？不能吧。 “对。”孟若水重重地点下头，她觉得焦景然的理解能力被她练得每日猛涨，这就听明白她说的废话了。 “糯糯出去是要做什么？”焦景然也没头绪，她怎么无缘无故想起来出宫去了呢？ 孟若水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过来，“看灯、看烟花、戴面具、糖葫芦、糖山药、糖莲藕、炸汤圆、龙须酥、绿豆糕、桂花糕……” 难为她一口气将脑子里所有看过的电视古装剧里的知识储备都报了出来。 焦景然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跟着一道馋起来了，“糯糯的意思是想去乞巧节玩？” 最近宫人们聚在一起都在期待民间的乞巧节，连他也听到过几次，小东西整日里东窜西跑的，又喜欢热闹，大约是偶然间也听到后感兴趣了。 可怎么……除了开头全是吃的呢？ “夫君聪明。”孟若水顺水推舟认下，她哪儿知道什么乞巧节，只是想去会会状元郎，刷刷存在感。 看老公多贴心，借口都替她想好了。 焦景然好笑，小东西真是听风就是雨，听话一定没听全，“可乞巧节还有一个多月呢。” “啊？”孟若水扁起嘴，那你提什么？故意的？“那玩别的，出去。” 焦景然知道她兴致已经被吊起来了，不答应怕是很难收场。 又想起今日夏御医和他说的话，孟若水的痴傻之症有了好转，说话间有条理了，也许是颅内的伤正在愈合，所以，这段日子更要让她保持开朗，高高兴兴的。 但出宫一事没有那么简单，他总得准备准备，“我们没有出宫的衣服，这样好不好，我准备两天再带你出去？” 两天？孟若水继续掰手指头，“明天，后天，两天！好！” 于方摸摸鼻子，幸灾乐祸地偷看一眼皇上，让您说两天，真只有两天了吧！ 一国之君说话怎么这么不严谨。 焦景然扶额，满脸无奈，“好，机灵鬼，但是说好了，如果和今天一样下雨的话，日子就往后推，这点没的商量。” 下雨天出游多煞风景，孟若水乐得玩个痛快，“晴天有太阳，人多，好玩。” 。 不同于在勤政殿内讨价还价的帝后，太医院的楚潇是如坐针毡，就怕皇后娘娘的“童言无忌”惹了皇上不高兴。 一个劲儿的在门口张望，没想到，皇后没回来，却等到了劫后余生的于初溜达着走来。 急急上前，“于初公公，皇后娘娘她……” “娘娘？娘娘有皇上呢，不用伺候，走吧，我带你去熙微宫，今后机灵着点儿，娘娘心善，待下人好，所以我们更要尽心服侍，明白吗？”于初忍不住替皇后娘娘说两句话。 在他心里，娘娘哪里都好，好说话、好伺候，整日里只想着自己玩，不然就是缠着皇上一起玩，不但不需要他们服侍，简直嫌他们在眼前碍事。 除了……总结能力很迷…… 楚潇这才展颜，去熙微宫？那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宫殿嘛，看来娘娘没事。一改刚才的担忧，激动道，“婢明白的！一定全心全意，谢公公提点！” 于初摆摆手，不太好意思，“别别别，都是当差的，叫名字就行了，以后你就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了，有官职的，要有点派头，在外人面前不可再伏低做小了。” “大宫女？娘娘要我掌事？”楚潇以为她只是去娘娘身边做杂活，换个地方而已，依旧是最下等的宫人。 “怎么？还不乐意？”于初怀疑这宫女脑子不太好使，难不成皇后娘娘特地救下她就为了给自己洗衣服？ “可我不是官家进来的，是卖身进来的，会坏了规矩。”楚潇知道孟若水的情况，怕是弄不懂宫里那些条条框框的，她怕会有人借着这事找皇后娘娘麻烦。 哪怕是做下等宫女，她对娘娘也是心怀感恩的，实在不愿让娘娘再为了她破例。 于初就没见过这么爱操心的宫女，管理一宫倒是合适，能面面俱到，“这宫里的规矩就是皇上，现在皇上金口玉言提了你的级，你谢恩就是了。” 边说边催着人，“行了行了，多好的事啊，还扭扭捏捏的，东西拿了快走吧，你的房间前两日就准备好了，娘娘今天不一定住哪儿，你也别管那么多，就先自己熟悉一下环境，有差事了自然会叫你的。” 叶轻帆在旁边听着，也不想让楚潇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能去娘娘身边，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也劝道，“就是呀，咱们这些人，听话干活就是了，皇上皇后的命令你还能拒绝不成？” 楚潇觉得有理，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当差，报答皇上和皇后，“那我去拿行李，公公稍等。” 楚潇只有一个小包袱，轻巧地背上，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和叶轻帆道别，“叶太医，这些日子，真的多谢你了，以后若是有楚潇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务必开口。” 叶轻帆茫然地问，“我一个大夫，能让你帮什么忙？”何况他现在都有药童了。 于初默默摇头，他一个内侍都看不下去了。 这小太医是不是缺心眼？有这么和姑娘说话的吗？皇后娘娘只会蹦两三个字的时候都比他会讲话！ 楚潇却是习惯了叶轻帆的直来直去，丝毫不介意，“就是没事，叶太医也能找我过来聊天。” 叶轻帆一本正经地拒绝，“你以后少受伤，少生病，注意身体，别来我这儿添乱。”太医院是什么好地方，没病没灾的老往这跑干嘛？不怕晦气的吗？ 于初恨不得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前半句关心的话多动听，为什么要加上后半句讨骂？ 拉起哭笑不得的楚潇就跑了，跟这大呆瓜废什么话，回头刚治好的伤又给气复发。 临走也没忘了赏懵头懵脑的叶轻帆一记鄙视的大白眼，里头明明白白地传达着一个意思：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第66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3 当晚，孟若水果然没回熙微宫，还是在焦景然这儿住着。 洗漱完躺好，照例先熊抱住身边的大号活玩偶，软软说道，“夫君讲故事。” 焦景然不会讲故事，就每晚讲白日里朝堂上发生的事给她听，孟若水正好借此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孟婆这次离开的时间比第一个世界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突发状况。 “对了，今天其实有个好消息，糯糯想听吗？” “嗯，想。” “其实也不算是好消息，只能算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西边闹旱灾了，但好在发现及时，这两天调粮、调医药、安置当地百姓，农部也派了不少人去，已经控制住了，幸而没有难民出现。” 孟若水这就放心了，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结果了，她又不能直接问，可憋坏了。 这下救了那么多条性命，保证了一方安稳，阿然能得到不少功德呀。 “夫君让大家吃饱肚子。” 焦景然就知道她还记得，前几日旱灾的消息传来时，他怕糯糯听了难受，就没告诉她，今天他派出去的人做事都有了成效，他才将消息分享给她。 “因为糯糯的慈心，大家都有饭吃了，不会饿肚子。” 孟若水摇头否认自己的功劳，“是夫君厉害。” 她就提了个醒，能如此敏锐地意识到会发生问题，说明焦景然本来就是个牵挂着天下的好皇帝。 不然，随旱情爆发而横生出各方各面的问题，百姓的温饱、商户的生计、医药的缺少，以及各种流通的停滞……无一不会雪上加霜，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但他及时应对，接连颁布措施，同时还要独自承担着责任和压力，这种付出，她根本就不能比。 焦景然轻轻吻了吻孟若水的头顶，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己的功劳，在他眼里，一国之君为国为民是理所当然的，自己所做根本不值一提。他只是欣慰，虽然天灾他预防不了，但他可以尽自己之力，保护他的子民。 “今天的故事说完了，睡觉了好不好？” 孟若水还没有睡意，想到状元郎的事，继续和他聊下去，“夫君，楚潇有弟弟。” “对呀。”饶是焦景然，都没理解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想表达什么。 “夫君有没有弟弟？”孟若水问。 “没有。”他是最小的皇子，先帝倒是有几个比他年龄小的女儿，可他们并不亲近。 “哦……”原主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的情况是一点都不了解，孟若水真怕哪天自己在宫里撒欢的时候遇见他的兄弟姐妹，那也太社死了。 焦景然觉得小东西情绪不高，小心问道，“糯糯想弟弟了？” 孟若水抬头，像是不明白他说的话，指指自己，“我有弟弟？” 哦对！想起来了，还真有，孟长舟嘛不是！她差点就忘了那个熊孩子。 焦景然摸了下她的脑袋，为了想唤起她的记忆，耐心说道，“当然有，和糯糯长得很像，一根筋，还是个天真的小孩子。” 孟若水觉得焦景然看孟武的儿女都带有很厚的滤镜，那叫什么天真？原主视角下的弟弟在她看来，妥妥一个傻缺。 “夫君认识弟弟。” “认识，你们感情很好，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营地里，跟着你们父亲进去历练的，脸上还挂着伤，但笑得很开心，看得出他很喜欢那里，好好教导，假以时日，也能成为和你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儿。” 孟若水想起单秋儿告诉原主孟长舟单枪匹马去了边关，正好借此打探一下他的下落，如果真的不在帝都，还能让焦景然派人追回来。 拍了拍头，装作很痛苦的样子，“他们说，他去找人了，一个人，骑马，去打仗，偷偷的。” 说了几个关键词，就抱着脑袋呜咽了两声。 焦景然急得坐起身来，“糯糯头疼了？是谁和你瞎说的，夏御医去将军府还看见他了，哪里都没有去。” 原来没去边关，单家那几个胆子也是大，这种慌也敢撒。孟若水又装了一会儿，在焦景然暴走前，才缓缓松开脑袋，水汪汪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刚才疼。” 焦景然双手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这就好了？ 担心地询问道，“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疼就不要多想，你头受过伤，恢复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能着急知道吗？” 大晚上的找什么御医？孟若水赶紧闭上眼躺好，“不疼了，睡觉。” 焦景然了然一笑，明明就是不想看病吃药，不过看样子的确是不疼了。仔细替她把被子掖好，连人带被搂紧了一道睡去。 心里记下了她头疼的这个小插曲，决定明天把夏御医召来问问。 。 第二天，趁孟若水在宫里瞎溜达的时候，于方带着一帮小跟班替她把内务府准备好的用品尽数抬去了熙微宫。 但搬回去住的孟若水没觉得有任何变化，除了换了个地方住，日子一样过，她依旧整日里带着于初到处玩玩闹闹。 哦对，现在还多了个爱操心的楚潇。 说起楚潇，自从成了熙微宫的大宫女后，发现自己一天天的变得更焦虑不安了。 主子晚膳她不需要进屋伺候，主子就寝她不需要进屋伺候，主子晨起她还是不需要进屋伺候……总之只要皇上在，她就没活干。 而新来的小宫女都是于方亲自挑选的，一个个的踏实又能干，比于初还靠谱，根本不需要她教什么。 弄得她很惶恐，跟从前有一顿没一顿，天不亮就开始忙，天黑了还没得睡的日子比，她闲到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才有了这种回光返照一样的轻松日子。 孟若水吃完早饭，送走焦景然，才把楚潇叫进来。 “楚潇，不开心？”怎么愁眉苦脸的？难不成是太累了？可她已经尽量缠着焦景然，不让她跟着，给她休息的机会了呀。 难不成伤还没养好？ “娘娘，婢没有不开心。是娘娘总也不要婢伺候。哪有奴才这么闲的，都不服侍主子的呢？”皇后娘娘心善，她也不能顺杆爬呀。 孟若水不懂了，哪有人因为没活干哭丧着脸的？前提是工钱还涨了。 钱多事少离家近，说的不就是你现在的状态吗？居然嫌弃…… 孟若水灵机一动，“夫君只喜欢我，不喜欢别人，会生气。”反正有锅推给皇帝，让他去背吧。 原来是皇上对娘娘太在意，才不让任何人打扰？楚潇一下就接受这个理由了，毕竟娘娘情况特殊，皇上不放心也正常。 楚潇的神情轻松了些，“那皇上不在的时候，婢加倍用心干活服侍娘娘。” “不用。”孟若水猛摇双手，还特地捏捏楚潇的手臂，一脸嫌弃，“身体差。” 小胳膊小腿的，又没练过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打起架来还得她这个当皇后的保护她呢。 楚潇尴尬一笑，揉揉被孟若水不当心捏得有点疼的手臂，“是婢忘了，娘娘功夫好。”不然也不能把欺负她的人打得连连求饶。 孟若水不愿她想起那天的事，直接带着人出门晒太阳。还不忘叫上另一个溜达小组成员，“于初！” 已经习惯上班摸鱼的于初听到自己的名字，刚打起的瞌睡就散了，一溜烟跑来，“娘娘，奴在呢。” 孟若水看他脸上还有自己手撑过的印子，“困了？” “刚才是有一点儿，现在不困了。”于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于初公公，你当着差呢，娘娘有吩咐怎么办？还跟娘娘说困了，你是想让娘娘准你去补觉不成？”楚潇不赞同地开口说道。 于初也委屈了，他都说了已经不困了的，“我昨日没睡好嘛，而且我也是实话实说啊，娘娘不喜欢下人说假话的。” 楚潇其实也不是想说教，但娘娘在她心里现在是第一位的，身边只让他们俩近身，都懒懒的怎么行？ “咱们殿里人少，娘娘白日里精神好，可不能懈怠了。” 孟若水不动声色地看着于初受教育，算了，瞧着挺可怜的，看在他跟了自己不少日子的份上，好心开口替他解围，“别吵了，我今天要去厨房。” 楚潇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就被转移了，极力反对道，“娘娘，厨房太危险了，灶台有明火，别去了好不好？” 完了，她这是引火上身了，孟若水眨眨眼，余光发现了偷笑的于初，没良心的东西！ 第67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4 “可我想做好吃的给夫君。”孟若水期盼的小脸盯着楚潇，一副“我委屈坏了，要哭给你看”的架势。 她本来突发奇想，打算去厨房做碗莲子双皮奶给焦景然吃，倒也不是多喜欢下厨，只是前两天看见池塘里的莲蓬开得好，就馋这玩意儿了，但宫里好像没双皮奶这种东西。 再说，焦景然最近忙得厉害，本来答应了陪她出宫的，也找不出时间和机会。 她作为一向“乖巧可爱”的皇后，怎么也该犒劳一下辛苦工作的皇帝老公，替他补充蛋白质，增强抵抗力嘛。 楚潇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好好好，娘娘别哭，婢陪你去，现在就去好不好。” 孟若水一秒开朗，挽上她的胳膊，“现在就去。” 楚潇顺手扶着她走，“娘娘，咱们就去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弄吧，里头什么都有，实在有缺的也可以叫人去取，婢在一旁看着，您随便玩。御膳房咱们都不熟悉，不好玩的。”御膳房那么多人，又是大刀又是热油的，娘娘万一伤着烫着了怎么办？ 孟若水本来也没想跑那么远，被人看见不是崩人设吗？再说人多眼杂的，一个传不好，又是谣言和麻烦。 “那我要鸡蛋、牛乳、糖，还有莲子。” “好，这些都有，正巧婢今早见厨房的小宫女在剥莲子呢，肯定有很多的。”楚潇放下心后，用眼神询问于初，难道娘娘真会做吃食？ 于初假装没看见，娘娘的不确定性他见识过不止一次了，扑朔迷离加捉摸不定。 前一天还会被十几米远的侍卫吓得鬼哭狼嚎，后一天就能把身强力壮的内侍按在地上打得人鬼吼鬼叫。 不过就是会做饭这种小操作，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孟若水蹦蹦跳跳地跑去小厨房，说是亲手做，可几乎全程只动了嘴，什么烧火加柴的粗活，蛋清分离的精细活，全都是于初一个人包办了。 虽然他笨手笨脚地失败了好几次，浪费了不少食材，但孟若水只小小地嫌弃了下，还是指挥着把莲子双皮奶做出来了。 会下厨的楚潇对被奴役的于初视而不见，眼里只有孟若水，站在椅子边给她扇扇子。 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孟若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脑子一抽，就跑去锅炉那儿给大家表演一个伸手下油锅。 折腾了一天后，楚潇把唯一的成品装进食盒，“婢给娘娘拎到勤政殿外，娘娘再自己拿进去给皇上吃。” 虽然孟若水已经尝了一下午长得稀奇古怪的失败品，但她看到楚潇还是很贴心地往食盒里放了两副碗筷。 还一边说着，“娘娘，婢还放了一小罐枣花蜜进去，娘娘和皇上要是想吃甜些的可以加上一勺。” 焦景然在勤政殿全神贯注地批折子，就听见门外的动静，原来是他家皇后抱着个食盒进门了，还边走边嚷嚷，“夫君吃好吃的啦，我做的，于初可笨了还给我捣乱。” 门外的于初一脸淡然，这话…… 预料之中的意料之外，就这样吧…… 焦景然最近没时间陪孟若水出宫，每日的急文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封一封地送进宫来。 他的皇后体贴他，不吵不闹的，甚至都没主动提起过他们一起出游的事，没想到今天刚松泛了些，小姑娘心有灵犀地找来了。 “糯糯今天怎么来了？” “夫君吃。”孟若水把食盒往他面前一放，让他自己拆。 甜甜的奶香飘来，饿了一下午的焦景然顿时食指大动，“刚才听到糯糯说是自己做的，那肯定要好好尝尝了。” 孟若水刚才吃了那么多，瘾已经过了，决定把这一碗全部留给认真工作的人，“要吃光。” 她拿起另一副碗筷，吃起了他勤政殿里备的点心。 焦景然没吃过这东西，像牛乳，又不是牛乳的口感。 香甜软滑，看着平平无奇的，却解饿又解馋，空荡荡的胃都舒服了不少，“糯糯，这是什么？” “呃……”孟若水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找到双皮奶，可这不能说明这个世界就没这东西呀，万一民间小吃有呢？万一人家不叫这个名呢，她怎么解释？ 焦景然又尝了一口，唇齿间的香气更浓郁了，“糯糯记得做法，不记得名字了？” 孟若水赶忙点头，先糊弄过去再说吧。 说不定孟婆到时候回来了能帮她查查这个世界这个朝代有没有双皮奶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她就私底下做给自己吃吃就好，原则上，她并不想介入世界自然发展的进程，避免抢了别人的机缘。 “没事，以后总会想起来的，毕竟糯糯最聪明了对不对。”焦景然不想强迫她多回忆忘了的事，之前夏御医说了，她的病顺其自然是最好的，要避免过多刺激，而且她恢复的速度很快，痊愈的希望是很大的。 “我这两日已经让于方在准备咱们出宫的事了，糯糯乖，再等等，夫君不会食言的。”焦景然盯着孟若水的眼睛保证，是他答应的事没做到，就怕伤了小家伙的心。 孟若水绞着食指，装作十分纠结地提了个条件，“那夫君每天要多讲故事可以吗？” “好！一直讲到糯糯睡着。”焦景然点着她秀气的小鼻子。 多乖呀，这么懂得体谅他。 孟若水满心期待着楚家姐弟的温馨团聚场景，等到焦景然终于安排好二人一起出宫的细节时，天却开始下雨了。 雨天持续了小半个月，每天淅沥沥的，下得孟若水都没脾气了，没电没网没孟婆，她连个场外直播都看不了。 焦景然每天早早处理完政事就赶紧回来陪她，就怕她蔫蔫的影响病情恢复。 今天依然没有放晴，孟若水趴在窗台上看雨，摊开手掌接着一滴一滴的雨珠从屋檐落下。 再等下去，恩科都要过了。 她连楚君莫的影子都还没见到过。 “娘娘，怎么能玩雨呢，虽说夏雨比不得冬雨寒凉，但还是要注意保暖的，何况都快入秋了。下了这么些天的雨，又没太阳晒，寒气侵体可怎么办？”楚潇一边叮嘱一边着急忙慌地把人拉回来，还顺手关了窗。 孟若水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就是找了个老妈子来管着她。 吃完饭不让坐着，要走动走动…… 天黑了不能看画本子，伤眼睛…… 御医开的药得趁热喝，苦也得喝…… 靠近水的地方危险，靠近火的地方危险，连靠近人多的地方都危险…… 这会儿，居然连下雨都危险了吗？ 孟若水苦哈哈地抬起头，“楚潇，不冷。” “娘娘听话，婢下午给你做姜撞奶喝好吗？多给娘娘放些糖。”楚潇蹲下身子轻轻哄着。 天气湿得厉害，娘娘又不喜欢生姜的味道，不肯喝姜糖水，姜茶更是碰都不碰。 可把楚潇急坏了，每天想着怎么能让孟若水御寒祛湿。 就在孟若水想着怎么拒绝之前，于初来报，杏太妃求见。 第68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5 她来干嘛？ 孟若水眼见楚潇的身子不可控地抖了抖，脸也变得煞白。 看来那个欺负她的内侍总管做的缺德事，他主子都知道。 “楚潇不喜欢她。”孟若水拉过楚潇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用自己的手给她搓了搓，还呼了两口热气。 楚潇知道孟若水在安慰她，皇后娘娘虽然心智不成熟，但在感情上十分敏感，记忆力也好。想给她一个笑容，让她宽心，可无论怎么都扯不动自己的嘴角。 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得孟若水一阵心疼，冲着于初佯装生气地嚷嚷道，“夫君说谁都不准来的！” 意思就是，给我轰出去！ 她其实有些好奇杏太妃来的目的，毕竟除了焦景然和于初他们几个知道她的病情在好转，外头都当她是个傻子，她们俩非亲非故的，来找她能有什么事？ 特别是今天还下着雨，若不是急事，哪有这种天出门拜会别人的。 但看楚潇这个惊弓之鸟的样子，孟若水还是决定暂时不见了。 楚潇拦下于初，那人毕竟是定王的生母，出生丞相府。曾经先帝在时，是连当初的皇后娘娘都不敢硬碰硬的存在。 皇上与定王关系又微妙，赶走总归不好。 “娘娘，婢没事的，娘娘先别急，请人去正殿坐会儿，再让于初去请皇上来一道见，您看怎样。” 孟若水摇头，“楚潇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这么滴水不漏的安排不适合她现在这个脑容量，何况有了这一个开头，后面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来她都得去找皇帝解围？ 还不把人忙死？ 孟若水的拒绝倒是让于初松一口气，他也不想让人进门，毕竟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娘娘。 他刚将皇上的原话回了杏太妃，可对方不依不饶的，非说让他通报皇后娘娘一声，要娘娘亲口拒绝，她才肯走。 于初不明白，照理说皇后娘娘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杏太妃坚持让他通报有什么意义。 但同时又不敢自作主张，像楚潇说的，宫里的主子哪个不是有亲族支撑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记恨事小，若是坏了自家主子的事，才是真的麻烦。 “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在议政殿忙着呢，大约是没空理会杏太妃的，若太妃真有急事，也不会来娘娘这儿了，定是直接去找皇上的呀。”于初如是说道。 楚潇也觉得有理，可就算不让人进来，也不能太直接了。 想了想道，“这样吧，于初，你去回说娘娘午睡了，雨天气闷，娘娘不能出门，容易犯困，刚刚睡下。让太妃回去，别白白等着，免得再受了寒，还得赖在娘娘头上。” 于初连连应好，“那我就这么去说，再差个人去跟皇上说一声。” 孟若水见他们俩都替她处理完了，就不去管外面的人了，在屋子里看着楚潇做绣活。 “楚潇的簪子好看。” 孟若水注意到，楚潇自从跟在她身边后，就开始戴这根簪子了。这簪子不是金银玉石的，也没有镶嵌宝石，通体甚至没有什么设计，只在尾端雕刻了一朵精致的花，很是素雅，但她能看出来，楚潇很宝贝。 楚潇伸手抚摸了下脑后那根竹簪，“这是我弟弟自己做的，尾端的花也是他亲手刻出来的，说是叫蓝雪花。” “嗯，记得，楚潇说弟弟要考试。” 楚潇有点诧异，自己当初被救下后说的话没想到娘娘还记得，“对，今年，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孟若水双手撑起脑袋，和她闲聊，“我也有弟弟，夫君说的，我们一样。” “娘娘说笑了，娘娘是千金贵体，将军府的大小姐，从小读书识字，还练得一身武艺，婢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平常人家女儿，做做粗活可以，连爹娘都没有，怎会一样呢。” “楚潇好看，我也好看。”孟若水觉得楚潇就是太顾别人了，前世只顾着弟弟，现在顾着她，顾着熙微宫上下。 还有于初，别看她老是教育于初，可于初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她没几天就弄清楚记下了。 明明给了她偷懒的机会，可她却把熙微宫打理地井井有条，焦景然让于方注意了几天后，也完全放下心来。 就刚才的事吧，她不愿得罪杏太妃给熙微宫惹麻烦，不愿她这个皇后受委屈，唯独没有考虑自己看到杏太妃本能的害怕。 楚潇温柔一笑，手上绣着的动作没停，轻声轻气地顺着孟若水的话说，“娘娘是最好看的。” 在勤政殿得知消息的焦景然，派于方去了杏太妃宫里，可杏太妃敷衍地拿了几棵灵芝和人参交给他，说是快换季了，本来想送给孟若水补身子的，顺便拜访一下，没什么大事。 焦景然让把东西给了叶轻帆，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留给太医院用，便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没怎么上心。 又过了两日，终于放晴了，孟若水一大早就醒了，摇摇身旁的人，“夫君夫君快起床，今天太阳伯伯没偷懒，终于上朝了哦。”利索地从他身上跨过下床，自己准备洗漱。 焦景然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平时怎么都叫不醒的人今天居然这么精神。 逗着她故意问道，“太阳伯伯上朝了，可是夫君不用上朝了对不对？” 孟若水大声道，“嗯，因为夫君要陪糯糯出去玩了呀！” 焦景然起身，无奈地把穿着里衣还风风火火满屋跑的小人喊过来，“快过来，我先给你把衣服穿好。” 孟若水两手张开，抬起头，“快点快点，我听到糖葫芦在催我了。” 焦景然哈哈大笑，清早的心情就这么被治愈了，随着孟若水的“童言童语”，自己都期待起好好出去轻松一天。 两人换上了普通的常服出门，带上了于方于初兄弟俩，还有一个楚潇。 焦景然不愿意带楚潇，他不习惯宫女伺候，可孟若水坚持，他只好妥协。 所以原本马车外驾车的兄弟俩中间，多了一个女孩子，于初高高兴兴没觉得有问题，可另外两个不太熟悉的人之间，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尴尬。 孟若水早上特地吃得不多，只喝了点豆浆吃了块绿豆饼，出宫后逛逛街市，就到了中午，于方早就让人找了家颇有点小名气的酒楼，预订好了今日的雅间，焦景然牵着人就上二楼，进了最里头的雅间。 桌上的菜一碟一碟瞧着都很好吃的样子，和宫里那种有设计感的精致菜肴不同，是民间家常菜的那种用心，一样色香味俱全。 孟若水正吃得美呢，计划着吃完饭下午让楚潇回家的事，就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响声。 焦景然眉头皱起，脸上有着被打扰的不悦，示意让于方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楚潇神色微微变了变，跑到孟若水身边，低声道，“夫人，婢好像听见舍弟的声音了，能不能也跟去看看？” 楚君莫？这也能碰上？ 孟若水觉得这个世界的任务好像顺得有点不可思议。 还是楚潇的焦急打破了她的惊讶，愣愣地点头，“那你快去。” 第69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6 孟若水探头探脑地往门口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元郎说不定就在外头，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上一世他选择了袖手旁观，这一世就算他想，只要楚潇在宫里，他就不敢让焦景然出事。 何况，如今的楚潇一颗心都向着熙微宫，楚君莫只要有一个不尽心，楚潇这个亲姐姐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怎么不吃了？”焦景然替孟若水倒了杯桂花雪梨茶，是刚才他特地点的，之前下了许多天的雨，孟若水大概有些着凉了，话一说多就干咳。 孟若水早就吃饱了，筷子都被她扔得老远，再说她这会儿注意力都在门外，哪儿还有功夫吃饭喝茶，“夫君，楚潇说弟弟在。” 焦景然听到了楚潇刚才的话，纠正道，“是楚潇的弟弟，不是你弟弟。” “哦。”她倒是想要个学霸弟弟，比起孟家的熊孩子可强上太多了。 不一会儿，于方就先回来了，“爷，外头的喧哗声是一群书生闹出来的，说是隔壁的令儒书屋让学生们帮着抄书，但工钱却拖欠着不给。” 焦景然见孟若水不喝，直接把桂花雪梨茶递到她唇边喂，“书店的事，怎么闹到酒楼来了？” “书店老板是这间酒楼东家的小舅子，那人这几日没有开书屋，人也不见了，书生们这才找来的。” 孟若水嫌烦，就着杯子敷衍地喝了一大口后，就把茶推远，问于初，“楚潇的弟弟也在？” “是，听说他的书老板收得最多，字写得端正，价钱卖的高。” 孟若水一把抱住焦景然的胳膊，“夫君，我要看。” 焦景然放下杯子，顺便把刚才洒到手上的茶擦干净，才吩咐于初，“让他们进来。” 楚潇领着楚君莫走进雅间，拽住他的袖子拉着一同跪下，“爷、夫人，这是舍弟楚君莫，适才在外头动静大了些，扰了爷和夫人，婢特来请罪。” 楚君莫紧接着说道，“两位贵人，学生并不知贵人在此，也无意惊扰，但家姐并不知情，若要责罚，学生愿一力承担。” 这两人怎么不找他们做主，反而争着认罪？孟若水装作搞不清情况的样子，冲着楚潇招招手，“楚潇过来，这是做簪子的弟弟？” 楚潇迟疑了一下，见皇上没有反感，才起身站到孟若水身边，弯下腰，“夫人还记得，这就是舍弟楚君莫。” “于方说他写字好看，我想看。”孟若水看向焦景然。给状元郎刷存在感才是正事，她自认还是非常敬业的。 “夫人……”楚潇想劝劝。毕竟楚君莫是要参加恩科的，如果被皇上误会是刻意接近，那就完了。 “于方，去拿笔墨来。”焦景然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既然糯糯要看，那就看。 又对楚君莫道，“起身吧。” 楚君莫刚还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贵人，明明姐姐是进了宫，怎会跑到什么贵人身边做婢女。跪了一会儿，又见男子的谈吐气质，以及孟若水不太正常的神情语气，心里有了个大概。 帝后感情好的佳话，在民间早就传开了。新婚遇袭痴傻的皇后，谁都不认识，只对皇上依赖信任；不贪女色的皇帝，对妻子不离不弃，放下君主的身份，亲自照顾。 情逾骨肉，羡煞了多少痴情儿女。 猜到了二人的身份，楚君莫更多的是不解，楚潇的身份是不能做上等宫女的，更遑论到帝后身边…… 楚潇见弟弟没反应，小声提醒道，“君莫，爷发话了，还不谢恩。” “多谢……贵人。”既然二位微服，大约是不愿让人知道身份的，楚君莫简单道谢后起身在一旁站着。 焦景然看出这人的表情变化，显然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了，竟然还能沉得住气，言语不卑不亢，进退得宜，眼中多了点欣赏。 一旁的于方将托客栈伙计去买来的笔墨纸砚在旁边的桌子上铺放好，禀道，“爷，文房四宝已备好。” 焦景然点头，依旧言简意赅，“写几个字来。” “是。”楚君莫一时不知写什么好，便将抄的书随意写了两句递给了于方。 孟若水伸手去拿，对着纸吹了吹，“夫君夫君，这字好看吗？” 焦景然端详了几眼，字迹棱角分明，结构严谨，是个正直且脚踏实地的人。 另外，能看出写字老练，用笔顺滑，善于调锋，说明勤于书写。 略点头道，“尚可。” 孟若水读了两句，没忘记给他家老公撑面子，“夫君写的字更好看。” 焦景然摸摸她的头，“糯糯眼里，不好也是好的。” 小马屁精的套路可深了，总说夫君这个好、夫君那个好的，然后就拼命使唤他。今天带她出来玩，刚过了一个上午，他这个夫君又新添了好几项“最好”记录。 孟若水余光瞥见外头的人并没有离开，凑到焦景然耳边小声道，“夫君，楚潇的弟弟有麻烦。” 这不？就使唤上了！ 焦景然知道这是要他做主呢，悄悄掐了下她手心的软肉，“于方，将酒楼的东家找来。” 东家是个微有点胖胖的中年男子，姓李，叫李悯轩，长得憨憨的，蹬蹬蹬地爬上楼梯。 因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施粥施米，待人也总是笑眯眯的不太动怒，大家都会尊称一声“李老爷”。 李悯轩进门后，弯着腰笑问，“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焦景然问道，“书店一事，你知晓多少？” 李悯轩刚才就看到了于方身上挂着的腰牌，明显是官家的东西，此刻自然毕恭毕敬的不敢隐瞒，“客官有所不知，令儒书屋的老板是内子娘家的胞弟，并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那只认银钱的奸商。实在是内子的娘家最近出了事，他才匆忙回了老家。可他并没有告诉我到底拖欠了多少书钱，这些学子有些是有协议的，但有些却没有，我又怕自己弄不清楚状况才不知该如何做。哦对，内子也同行回去了，我要不是这酒楼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实在走不开，也是要一道走的。” 焦景然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继而问楚君莫，“是这回事？” “贵人，书款的部分的确没错，只有一点，学生们并不是信不过老板，正是因为信得过，才每次都是先抄了送来，再结钱。偏偏这次老板要的书量大，我们又到了购置文房四宝的日子。马上就是恩科了，学生们没有工作，日日读书，本就靠着抄书、代写信这些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如果错过了这次购置，怕是赶不上恩科了。其实，大家也没想着要闹事，只是看这儿的东家和令儒书屋的老板是亲戚，才想着让他先给把钱结了，哪怕不是全款也无妨，先给学子们解了燃眉之急，待恩科之后再好好算算。没料到这儿的掌柜看我们是来要钱的，就怎么都不肯通报东家，有些同窗实在是没法子了，一着急嗓门大了些，这才造成了误会，也给李老爷添了麻烦。” 李悯轩连连点头，“是是是，刚才听大家说了款额，其实也没多少，小的已经让人去取银子了。” 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焦景然在意的并非这事本身，而是楚君莫口中众学子的现状，他抿紧双唇，思忖半晌后才问道，“学子如今都住哪儿？” 楚君莫答，“书院的学生们自然是住书院，但到底是各地奔来赴考的学子更多，条件好些的住客栈，不好些的，几个人一同租个荒废的小茅草屋，都是地主们不怎么需要了的破房子，但好歹有个屋顶，就是打地铺也好过露宿街头。实在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就只有城外的破庙了，人数不多，大家偶尔会帮衬，但到底本身也都不富裕。” 焦景然沉默不语，恩科是他开的，但实际的情况却是如今才刚刚了解，他有心提携天下读书人，从有志之士中招募人才，却忽略了百姓读书的花费。 第70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7 心中有了计较后，焦景然先问李悯轩，“你有心替书店老板先还一部分拖欠的抄书费用？” “是。”李悯轩想着，哪怕为了免去麻烦，花这么点钱买个太平也不算什么，他每月光是施舍出去的米粮，都远远不止这个价。 焦景然对他如此做法没有过多表态，“既然你们是亲戚，那这事你自己做主，我不强迫。此事本也与你无关，但你既担下了，那我有一法，你看看合不合适。你收了多少书，每本是从何人处收的，给了谁多少钱，都一一写下字据，你与当事人一式两份，剩下的，等书屋老板回来后，多退少补，才说得清楚。” 有了贵人开口，李悯轩求之不得，谦卑应下，“这样，大家都能安心，多谢贵人提点。” 这事是书屋与学子之间的交易，遇上了特殊情况，便做应急处理就好，如果真的下令追捕处罚书屋老板，让两方结了仇，学子今后少了赚钱的门路，书屋的经营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反而对谁都没有好处。 “楚君莫，你去告知外头的学子，三日后，府衙会发放一笔款项给众考生，用于补贴他们赴考期间的生活，让所有赴考人员前去领取，记住，要带好考证以及身份牙牌，领取之时，府衙是要验明正身的。正式的告示，明日一早会贴于府衙门口。” 不管抄书的钱暂时能不能要回来，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也是焦景然没有派人去通知官府来正式接管此事的原因之一。 楚君莫此刻是真的被这个消息震撼到，焦景然先前的建议已经很到位了，既帮他们要回了钱 ，也没有断了他们的后路，弄僵彼此的关系。 最重要的，没有用自己的身份敷衍了事。 其实他们来这儿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以的话，谁也不愿意和自己的金钱来源过不去。何况老板对他们很不错，逢年过节的，都会多给他们些抄书钱。他们有想看但买不起的书，也可以向老板提建议，只要不外借，老板基本都会同意拿给他们抄，互惠互利。 楚君莫不确定地问道，“每个人都有？” 焦景然郑重颔首，一字一顿保证道，“每个人都有。” 楚君莫激动地撩袍下跪，心甘情愿地磕了三个响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不是为了对方的身份，而是心悦诚服地感谢天子君恩。 “楚君莫代天下学子，谢恩。” “读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读书能知礼，明对错，辨是非，朝廷会重视，也会给天下人创造读书的机会和条件，希望你们能将读书学来的一身本事用在正途上。”焦景然受了他这一拜，也给了他希望，“我很期待，我们再次见面的场景。” 楚君莫恍惚地出了门，不真实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将这个消息告诉门外的同窗时，所有人都不相信，毕竟朝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楚君莫一向是他们的主心骨，就像今日来找李老爷的事，若不是楚君莫带头，他们一群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大约谁都不敢往里头冲。 何况事关衙门，又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楚君莫成绩好，脑子好，恩科在即，有着大好前程，若是造这种谣，弄不好就是一场牢狱之灾，不是自毁前程吗？ “各位同窗，大家信我吧，虽然银钱多少我并不知晓，但我能保证此事千真万确，里头的贵人身份不一般，不会胡说的。大家若是不放心，可以明日去衙门口等着看告示，总之别错过了，咱们念书不容易，如今圣上隆恩，体谅咱们艰辛困苦，要给天下读书人活路啊。” 楚君莫此言一出，个个才后知后觉地激昂起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抹眼泪了。要不是生计艰难，他们读圣贤书，知天下事，何苦弯腰低头。今日做出这种上门讨钱的事，是强忍着羞耻感将自己的脸皮踩在了脚下。 可那遥不可及，一言能定人生死的帝王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们，怎么让人心头不澎湃？ 一传十十传百，街上都是又哭又笑的像疯了一样的学生在喊话，这般奔走相告之下，不光是学子们，连百姓都知道了衙门会放款给考生一事。都等着第二日亲眼去看看真伪，有些本来要出城去睡破庙的穷学生，干脆也不走了，就在衙门不远处的墙角蹲守。 府衙内的官老爷听到了风声，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责，于方已经带着皇上的私印来了，顺带还有皇上口谕。 事情一了，孟若水就把楚潇赶到隔壁去陪弟弟了，她相信楚潇一定会拼命说她好话的。 “夫君呀，读书有钱拿吗？那大家是不是都会开始读书了？那不喜欢读书的人呢？” 焦景然揽着她在屋内角落的贵妃椅上休息，同时想等天再暗些，可以一起去逛逛夜市。 “喜欢读书是好事，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出路，宫中有煮茶会，有机巧赛，有名医交流，各行各业皆有佼佼者可展露才艺技能，做任何事只要能做好就是本事，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是无论经商还是行医，打铁还是烹茶，都可以当作赚钱的营生，从实践中一边进步一边也不至于饿死，但读书不同，不仅需要时间、精力、专注力，还有笔墨纸砚，各种书籍，以及向先生求学，都是开销。” 孟若水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发展一开始就这么成熟，已经倡导职业平等了。不像她自己生存的原世界，先是蛮力武力至上，发展到后来“重文士轻技工”，再到“行行出状元”，一次又一次的改朝换代，才走出了一条漫长的发展之路。 “夫君想回去了吗？”孟若水看着焦景然心不在焉的样子，大概是在考虑回去召众臣商量赴考学子的生活问题。 焦景然轻抚着她的发丝，一改白日办公时的严厉沉稳，语气变得轻柔而平和，“没有，答应了今天要陪你玩的，还有半天，咱们逛完夜市再回宫。” “可你不高兴。”她也并不是真的贪玩，楚潇姐弟才是她出宫的目的，本来想吃完饭让楚潇回家，她和阿然顺便在民间走走看看，放松一下。 但现在不仅巧遇了楚君莫，还凭本事收服了他那颗定时炸弹一样的心，简直超额完成任务。 再说，焦景然现在肯定记挂着要去做正经事，就是不回宫也没法安心闲逛。 焦景然摩挲着孟若水葱根般的十指，“糯糯放心，明日的安排我已经都想好了，咱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就开开心心得玩，不要留遗憾。” 小家伙说话越来越有条理了，还懂得体恤他、心疼他，心智不成熟又怎样，至少真心真意。 这样世间难求的单纯美好，他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第71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8 靠楼梯口的雅间内，楚潇叫了几个楚君莫爱吃的点心，还要了一壶桂花龙井。 小二走后，姐弟俩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 “君莫你快先喝口茶，我特地让厨房放了决明子进去，清肝明目的，你日夜读书，喝这个最好了。”楚潇许久不见弟弟，到熙微宫前，她曾经一度以为他们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了。 “姐，你怎么样？好不好？怎么这么久不给我递个消息，都快急死我了。” 姐姐进宫后没多久就断了音讯，虽然银子还可以照之前的渠道领到，却不再有只字片语。楚君莫找了很多关系，都联系不到她，心里一日急过一日，却越不过眼前那高高的城墙。 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加倍用功念书，强迫自己别瞎想，安心等。 每日告诉自己能领钱说明姐姐正常在做工，没有出事。 楚潇满脑子都是弟弟穿着补丁衣服讨要抄书钱的情形，心疼得不行，一盘盘的糕点往他面前推，“我还能怎么样，你都看到了，我跟在爷和夫人身边，日子比进宫前好过多了。倒是你，怎么还这么瘦，读书要用脑，得多补补呀。” 楚君莫吃着桌上的糕点，他因为书店的事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咬了一口香气逼人的栗子糕后，突然问道，“姐，你老实告诉我，那是皇上和皇后对不对？” 楚潇一把夺过他手里剩下的栗子糕，全给他塞进了嘴里，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极小声地说道，“你看出来也别说，就当不知道，爷和夫人身份特殊，被有心听去了怎么办，小心祸从口出啊。” 差点被噎死的楚君莫灌了口茶，他一个斯文的书生，吃东西狼吞虎咽的像什么话？姐姐向来对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么变得粗鲁起来了呢。 “姐，我就是想不明白，当初不愿意让你进宫，就是因为凭借咱们的出身，你只能做最下等的宫女，可你现在居然去了他们身边伺候，你又不是个会攀附权贵的人，我担心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楚潇不想提宫里的事惹弟弟烦心，心虚地给他添茶，“你这孩子，还担心起大人来了，夫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熟悉宫中的路，也不在乎规矩，一日误打误撞地逛到了洗衣处，就把我收到身边服侍了。” 楚君莫放下糕点，满脸写着不信任，“你可别蒙我，夫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收了你，一定有缘由。若当时你在做工，那定是一堆宫女一起的，怎么就挑了你一个？还是说她们欺负你，让你一个人做所有的活？不然就是夫人遇见了别的更严重的事！你也别想着报喜不报忧，你要不说实话，回头殿试皇上问话，我就当众问他。” 以前他读书的时候，不光是邻里欺负他们姐弟孤儿，就连仅剩的那几个亲戚都落井下石，抢了他们祖宅。 姐姐不得不被迫出去做工，遇到过各种欺凌，要不是他后来意外被书院的院长赏识，偶然发觉了姐姐的处境，逼着她把那些工给辞了，现在说不定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事儿能拿来说笑吗？”大殿是多庄严肃穆的地方，一介布衣进去，不怀着敬畏之情，反而挑衅皇权，问皇上后宫秘辛，活腻了？ 熊孩子！ “姐，我很认真的。”楚君莫声音低低的，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姐姐重要的？ 他本是冷漠无情之人，从小就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能读枯燥难懂的经史子集了。 姐姐以为他喜爱读书，但他仅仅是早早看清了一切，知道只有这条路才能解救他们姐弟罢了。 楚潇没辙，弟弟从小就有主意得很，倔脾气犯起来，天王老子都不管不顾，这才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 楚君莫越听越气，最后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桌上，红着眼睛跳起来，第一次在楚潇面前没有控制住地爆了粗口，“狗阉人！” 竟然打他姐姐的主意，还敢动手！ 楚潇就是猜到他的反应，才不想告诉他的，“之前我也想过求助，可那人的主子是知道他做的事的，哪怕是洗衣处的掌事想救我，都是有心无力，我怕打草惊蛇反而被灭口，也没有什么自救的法子，才只能忍了。好在夫人心善，碰巧救了我，让我住太医院养伤，不但派了太医治疗，还时时探望，甚至收我做了她身边的大宫女，真真待我极好。” 楚君莫深呼吸了几下，极力地抑制心头的狂怒，低着头蹲到楚潇面前，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用。” 他一个男人，小时候要姐姐保护就算了，现在都长大了，还是要姐姐赚钱养活，甚至为了他，姐姐到现在都没嫁人。 楚潇和小时候一样轻轻顺着他的头发，温柔似水的声音却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胡说，君莫，你是姐姐的支柱，咱们姐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虽然表面上是我在赚钱，你在花。但是你读书好，每每见你在窗下用功，每每听你说先生夸奖你，姐姐就有希望，因为你在为了未来努力。咱们俩的付出是一样的，开始是我毫无保留地待你，日后你亦会全心全意待我，互相扶持，这才是家人存在的意义。” 楚君莫抬起埋在她膝盖上的脑袋，“我会努力，一定会高中！” 楚潇摇摇头，“姐姐告诉过你，凡事尽力而为，不留遗憾便好。你能高中，姐姐当然高兴。但万事不可勉强，当官不是唯一的出路，现在咱们的日子已经能好过起来了，你选自己喜欢的路走就好，你有本事，到哪里都能创出一片天的。不瞒你说，这几日我在考虑留在宫里的事。” “什么？”楚君莫不敢置信地惊叫出声。 明明当初姐姐也是满怀忐忑，没有办法了才卖身进宫的，他从未想过，她会不想走。 楚潇把楚君莫拉到椅子上坐下，缓缓向他解释道，“不单单是在夫人身边的差事好，虽然名义上我还是下人，但实际上不需要做什么，每日称得上轻松惬意。说实话，这辈子我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生活。更重要的一点是，夫人信任我，她情况特殊，身边的人若是居心叵测，我实在是不放心。爷有公务要处理，不能时时陪在夫人身边，夫人又爱到处跑，君莫，且不说夫人的大恩我想报，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是真的生出了几分怜惜疼爱之情。” “她真的待你这样好？”楚君莫有点泄气。 楚潇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这些你拿着，都是夫人赏的，她和我说，要带我出来一起买衣裳，就给了这么多。” “那你买呀，你给我做什么？”楚君莫不肯收，姐姐每月有银子出来，他今日又拿回了抄书的钱，虽然不多，但能够他过好久了。 楚潇直接把钱塞到他怀里，“我有月钱，现在一月有一两银呢，进宫前每日打三份工，赚最多的时候，加上赏银，一月才八九钱，还得起早贪黑，被人呼来喝去，忙得差点把命交代了。如今在夫人身边，吃住都是最好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每月有领不说，夫人还会赏，根本没地方需要用钱。反倒是你，看看身上穿的衣服打了多少补丁，吃穿住行、读书写字，都是钱。这里的钱都是夫人私下赏我的，我带出来，就是想找机会给你送去。你若还不放心，从这个月起，月银我都自己留着，可好？” 楚君莫今天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崭新的短衫，淡淡的得体妆容，一副精巧的银耳坠子，头上还插着他亲手做的簪子。 最重要的，是她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了，若不是她喊着自己的名字跑来，他哪儿敢认眼前女子是自己那个被岁月消磨了光华的姐姐。 这会儿，与自己说话时，虽然还是与过去相同关心的话语，可眼中灵动安稳是他所有记忆中都不曾有过的，脸上也洋溢着许久未出现的笑容，是那种自然的轻松快乐，而非为生活所迫后，不得不做出的坚强。 “那这钱我收了，也让你安心，出宫的事你先别着急决定，待恩科结束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好吗？”姐姐若真想留在宫里，也无不可，但毕竟是做下人，他总归舍不得。 楚君莫对高中状元的决心更大了，自己若有了官位，哪怕姐姐在宫中做宫女，至少众人会有所顾忌，不会欺负她。 第72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19 “对了，姐，那欺负你的人，究竟是哪个宫里的？”这事要他就这么算了，不可能。 “君莫，你别管了可好？已经过去了，夫人当场就打残了他，爷又下令将那人关进了蚕室，加以重刑，他这辈子都出不来的。” 自古民不与官斗，楚潇已经很庆幸了，自己得以逃离苦海，得到救赎，还有娘娘还她公道。她不愿弟弟再回那个吃人的漩涡。 “姐姐，你受了这么大委屈，若他不是个阉人，你现在怕是……” 楚君莫住了口，不敢想象那个场景，“我就想知道他是谁，你想想，夫人为你处置了他，不就是打了那人主子的脸嘛。他主子会帮着隐瞒他做的恶事，说明他是主子的心腹，现在那些人定是已经恨上了你。咱们是姐弟，若我以后进了朝堂，莫名其妙被针对，还傻傻的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不是更危险吗？” 初上朝堂本就如履薄冰，再弄不清身边共事的是人是鬼，活不过三天。 楚君莫这话说动了楚潇，要真成了那种敌在暗我在明情形，君莫不就成了个活脱脱的箭靶子？ 她在宫里有娘娘护着，比起对付她，对付她弟弟更简单、更痛快，楚潇略松了口，“那你答应我，在没有十成的把握之前，不做以卵击石的事。” “十分把握？姐姐，你还不了解我吗？从小到大，我做哪件事不是做好十二分把握才行动？”他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是已有万全之策，算计好所有意外。风险这两个字，他们姐弟俩自失去双亲后，就承担不起一丝一毫了。 楚潇咬住下唇，弟弟知道了也好，知道提防，就多一重保护。 无奈轻吐出那人的身份，“是杏太妃宫里的掌事。” “封号杏？定王生母。” 楚潇话音一落，楚君莫已经能确认对方身份了。脑海中瞬间理清了杏太妃身后的一连串关系网。眼神不自觉锐利起来，黝黑而深沉的双眸后翻滚的是滔天恨意。 楚潇被弟弟眉宇间透出的凶狠和冰冷吓到，“君莫，别做蠢事，为了畜生赔上自己，不值。” 楚君莫暂时收起萌生出的好几种报复心思，不急，恩科之后，他们慢慢算。 眼神恢复了清澈，温润一笑，“姐你放心，那些人根基稳固，我答应你不会轻举妄动。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宫。” “晚上吧，也说不清，这得看夫人，今天爷是特地陪夫人出来玩的。”楚潇何尝不想多陪陪弟弟，可她是婢女，凡事还是要听主子的。 楚君莫有些失落，明明知道她不能多留，听到这话还是免不了难舍。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我，爷今天的话，摆明了要开始重视读书人，说明很快书院、甚至民间各处都会更加重视起来，你弟弟在读书这一块儿，本就是佼佼者，以后，就是香饽饽。” 楚君莫说的倒是实话，读书人虽然看着清高，可他那些同窗，脑子都不太会转弯，说起理来一套一套的，可都有固定的思路，熟悉了解以后，一个比一个好对付，没一个是对手，他从来不吃亏。 “笃笃笃”的敲门声这时响起，于初在门外道，“楚潇呀，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不用开门了，夫人说让你跟弟弟多待一会儿，亥时之前在宫门口候着就行。”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楚潇眼睛都亮了，笑着朗声应道，“谢啦于初，替我多谢夫人。” “没事，那我走了啊，你好好陪陪家里人，记得晚上别迟了，夫人虽然心疼咱们，但今儿毕竟爷在呢。”于初好心提醒了一句，就疾步离开了。 “你看，说了夫人待我好，你听说过谁家进宫做宫女还能出来玩的？” 楚君莫点点头，能感觉出皇后是对他姐姐不错，一点没有那些不拿下人当人看的恶习，压在心头许久的巨石终于也消失了。 还有好几个时辰，他们也不必总在客栈坐着，姐弟俩高高兴兴地一同去买了些吃的用的，回家了。 另一头，天色渐渐暗下来后，街上很快装点起来，灯火阑珊，小贩们的叫卖声合辙押韵、声声入耳，各色小吃的香味四溢，诱人得很。 孟若水休息得饱饱的后，牵着焦景然的手，在夜市逛得不亦乐乎。二人穿梭其中，吃着街边零嘴，买着小玩意儿。 “夫君，有糖人！”孟若水拿着枣花酥的手指着不远处围了好些人的小摊，一眼看到了摊前插着的一根根不同形状的糖人。 “让于初去排队。”焦景然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想吃，于初排队不就被于初吃了嘛。”孟若水不解的眼神闪了闪，她还想去近距离看摊主做糖人呢，这玩意儿不就是手艺值得看吗？又不是馋一口糖。 于初委屈不已，他看着胆子很大吗？跟娘娘抢吃的？ 不说忠心不忠心的问题，哪怕娘娘不是主子，他也抢不过啊。 他这么柔若无骨、身轻如燕的，娘娘那个力气，一手能把他脑袋捏碎了。 谄媚地对着孟若水笑笑，“夫人，奴是去给爷和夫人买的，怎么会自己偷吃呢。” 好丑。 孟若水不理他，把手里的最后一口点心吃掉，“夫君，我们一起去排队买嘛。” 焦景然担心地瞥了一眼孟若水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吃了一整天怎么不觉得饱呢？不过糖人也不是什么敦实的东西，让她舔上两口也无妨。 嘴上同意着，“好，那我们自己排。” 转头让于方去准备消食的药物。 其实队伍也不太长，就七八个人，其中还有好几个孩子，只是大家都想要新做好的，每个人都花些时间。 焦景然夫妻走到末尾，前头站着的是一个约莫三十不到的妇人，带着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夫君你看，小妹妹也自己排队的。”上扬着谴责的眼神诉说他要找于初代替买糖人的行为有多丢人。 前头的小女孩回过头，“萝萝要吃小兔兔糖人。”稚嫩的口吻，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 孟若水玩心大起，对这个跟孟婆有五分相似的小姑娘很有好感，也软着声音回答，“糯糯不要小白兔，要大老虎。” 小女孩一脸疑惑，怎么有人不喜欢可可爱爱的小兔子，喜欢那么大只又凶巴巴的动物呢？ “大老虎是男孩子吃的。” 孟若水低头看看自己，又转头看看焦景然，撅着嘴问小女孩，“我是男孩子？” 叫萝萝的小姑娘急了，她又不是那个意思。大声道，“当然不是啦！你好笨哦！”怎么有人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啊？ “萝萝，你答应娘亲什么来着？姨姨这是逗你玩呢，快道歉。”萝萝的娘亲抱歉地和孟若水他们赔了个不是。 “不好意思，她没有恶意的，童言无忌，小妇人向二位道歉，回去后一定多加管教，还请见谅。” 叫萝萝的小女孩嘟起嘴，她不是故意说别人笨的。舍不得看到娘亲因为自己说错话给人家道歉，低头绞着手指小声说，“对不起，不是娘亲的错，是萝萝不懂礼貌。” 一旁的于初收到焦景然的眼神，拿出刚买的蜜饯蹲到萝萝面前，“小妹妹，别生气，咱们爷和夫人喜欢孩子，和你开玩笑呢。这是一点小零嘴，吃一个，大家和好了行吗？” 萝萝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妇人，没敢伸手。 妇人知道这是对方在示好，也没有拿乔，“快谢谢叔叔，只能拿一个哦。” 萝萝咧开嘴笑了，“谢谢叔叔。” “小妇人夫家姓蔡，孩子小，还没到念书的年纪呢，不太懂事，贵人见笑了。” 孟若水也拿了个凤梨酥吃起来，摇摇头，“萝萝好乖。” 小女孩听到这话，不顾鼓鼓的小嘴里塞满了食物，重重点头，“嗯，萝萝最乖了！” 两个吃着甜食的女孩子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这话一出，焦景然“噗嗤”笑出声，这句话耳熟！非常耳熟！ 他还听过不少其他版本，例如“最聪明了”、“最厉害了”、“最好看了”…… 都是糯糯用来夸自己的。 “走开！走开！卖糖人的，赶紧做一对糖人出来，男子要威风，女子要美若天仙，做得慢了，掀了你的破摊子。” 欢快的气氛下，总有些突兀的不和谐要出现，来打扰人的兴致。 孟若水几人闻声看过去，是五六个家奴打扮的男人横冲直撞地推搡到小摊前。 最前面排队的人一时不察，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下。 第73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0 萝萝生气地插起腰，这几个人太可恶了，插队骂人不说，还动手，软软的声音带着大大的怒气，冲他们吼道，“你们怎么不排队呢？” 一点都不懂礼貌！ 小妇人吓坏了，一把捂住她的嘴，“萝萝，别说话。” 恶奴中带头的一个彪形大汉斜着眼瞪过来，见是个膝盖高的小童，要冲上来揍人的气势收了些，但口中依旧吐出恶言，“排什么队？咱家小姐要买糖人，你们这群下等人还想让她等？” 排队的都是老百姓，买糖人要么是给家中孩子吃的，要么本身就年纪不大，看着好玩，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奴才身上穿得比他们好得不是一点点，准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小摊老板上一个糖人已经做了一半了，手一抖，废了。 那带头恶奴眉头拧紧，不满地扯着嗓子嚷嚷，“赶紧的！怎么着？还敢摆谱？我看你是不想要这破摊子了。” 说着，伸手就要去抓摊主的衣领。 还没碰到衣服边呢，就被一脚踹出好几米，直接砸在了旁边卖书画的小摊上。 动脚的孟若水一边往那趴在地上哀嚎翻滚的恶奴走去，一边对身后道，“于初，隔壁摊子被我用垃圾砸坏了，别忘了赔人家钱。” 气场八米八。 焦景然是第一次见她出手，虽然听说过她的武力值，但亲眼所见却是另一回事。这速度也太快了，他只感觉到一阵风刮过，那头就有人飞出去了。 人群中有惊恐、有兴奋、有看戏……只有于初一脸淡定，“夫人这次好克制啊，就踹了一脚，都没挥拳头。” 上次那个铁球一样小拳头砸在那谁身上的时候，他远远都觉得娘娘在做肉饼。 这话当下就遭到了一圈白眼，克制？ 克制还让人在空中翻了两个圈？ 剩下的几个恶奴见状，先是愣住了，待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把他们老大踢翻了后，一股脑全冲了上来。 孟若水捏捏自己的拳头，唇角一勾，原主堂堂将军府大小姐，她可不能丢了脸。 众人捏了把冷汗，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那么一群大老爷们，又不是什么正经人，不会吃亏吧？ 一些有点正义心的围观者还没来得及迈开颤抖着的两条软腿上去帮忙，刚刚信誓旦旦要给人家好看的一群男人已经散了满地，不是抱头就是抱腿的。 反观中间站着的黄衣女孩，脸不红气不喘，不屑的表情妥妥的就表达着两个字：就这？ 孟若水发现自己被围在了这群摔开花的恶奴中间，走不出去。 伸手拔萝卜一样，一手一个拽起来扔远。 给自己开了条路。 焦景然知道附近有不少暗卫在，但至今都没有行动，说明眼前这些人没有威胁。 事实证明也的确没什么威胁。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揍人，一脸支持，动一动正好消消食。 “你们！你们居然敢对我们动手！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第一个被踢飞的恶奴大概喘过气了，又开始作妖。 孟若水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走到焦景然身边，还知道大庭广众的要注意点形象，没有和平常一样扎进他怀里，而是乖乖站着，好像刚才当街打架斗殴的不是她一样。 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嚣，平静地回头望了过去，一堆男人齐齐被这眼神吓得一抖，“谁？我还真不知道，说说看呗，哪个坏女人让你们一群丑东西出来抢小孩子的糖人！” “就是就是！说呀！”萝萝在旁边挥着小拳头，要不是她娘亲拉着，小身子已经要跑去一起踢两脚解解气了。 哼！本来她都该吃到小白兔糖人了！ 连小姐姐都打不过，没用！ 带头恶奴仰了仰头，想表现得有气势一点，可浑身的疼痛不让他做大动作，不伦不类地扭了两下，嘴硬哼道，“咱们小姐可是春风楼的遥雪姑娘，是将军府三少爷的红颜知己，你知道将军府吧，皇后娘娘的母家，敢跟咱们遥雪姑娘作对，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将军府”三个字一出，孟若水闲适的气场完全变了个样，整一个血气上涌，狠戾地瞪着说话人。 对方以为是这名头吓到了人，得意地咧着嘴笑，等着人来认罪。 “于初，去家里给我把那个什么三少爷带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瞎了！”孟若水咬着牙低吼道。 她原本以为将军府一群猪队友只是帮不上忙，没想到竟然还要给她惹麻烦？还是她以为杀伤力最小的书呆子。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听着是好地方吗？敢把这种人往将军府带，她就替老爹就把这不孝子扔出府，用手！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就是这个感觉吧，比起上个世界身边围了一圈王者的自己，孟若水觉得大概这个世界要多操好多心。 焦景然此刻心情也不好，事关将军府，糯糯虽然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但这么生气的时候从未出现过。 也怪他有空就说将军府的事情给她听，告诉她娘家人对她而言也很重要，今天才让嫉恶如仇的她失控了。 轻声细语地喊了她一声，“糯糯。” 孟若水抬起头，“夫君，弟弟如果瞎了，治得好吗？” 焦景然的担心消减了一大半，凑到她耳边轻声回答，“治得好，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 于初刚听到女主子的命令后，人就不见了，周围的人群也没散，有的抱着看戏凑热闹的心情，有的怕正义出手的女孩会吃亏，以至于人越来越多。 “夫人，您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于初回来前，楚潇姐弟先出现了。 楚潇刚从家里出来，久违地和弟弟一起逛逛夜市，顺便往宫门方向走。 隐约听到了路人在说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拔腿就往这儿跑。 这会儿拼了命挤开人群，冲到了孟若水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人，自己一头的汗也顾不上擦。 “楚潇呀，我弟弟瞎了。”孟若水哭唧唧地跟楚潇诉苦。 “啊？” 焦景然太阳穴狂跳，“糯糯，说不定他们只是打着将军府的旗号做坏事，不一定是弟弟的错。” 孟若水早就见识过焦景然对将军府的天然滤镜，乖巧地“哦”了一声。 楚潇还一头雾水着，谁瞎了？她还当自己已经很了解主子了，这会儿对她说的话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能尽职地哄着人，说好话。 又过了一会儿，于初带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来，看戏的一下就猜到了那大约是刚才说的将军府三少爷。 可，三少爷的脸不知什么原因，涨得红红的，愤怒的眼神瞪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后，嫌恶地别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又让众人看不懂这新剧情了。 第74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1 “见过爷、夫人。”红着脸的将军府三少爷孟长骁给二人行礼。 孟若水扯了下焦景然的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夫君，没瞎。” 焦景然差点笑出声，小家伙对这个问题真是执着，怎么会真的以为自己弟弟是个瞎子呢？ 拍拍她的头，站直问道，“长骁，春风楼的遥雪你可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孟长骁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算不上认识，有一次长骁和同窗泛舟游湖，遇到那姑娘不慎从她自己的船上落了水，碰巧那日府中幺妹是和长骁同行的，众人就让幺妹和其婢女救了人，还送去了舱内休息。但因幺妹也是女子，又是下水救人，所以长骁和同窗们都将自己的外衫事先给了幺妹，便回避了。可没料到，事后，那姑娘披着长骁的外衫回去，便到处宣扬说她是长骁的……的……” 孟长骁的脸一下更红了，怎么都没憋出后头那恶心人的几个字，不过在场的都听懂了。 也感叹遥雪不愧是春风楼出来的，这种瞎话也敢编，人家好心救了她，她不思感恩，还讹上了人家。 但反过来一想也能明白，这可是将军府，皇后娘娘的母家，若是从良后能被纳进去，哪怕只是个小妾，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孟若水也明白孟长骁先前为什么涨着番茄脸出现了，十有八九就是听于初说了原委后，又羞又气又没辙。 陪着楚潇的楚君莫这时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爷，学生能作证，那日游湖，很多人都去了，学生的外衫就是给了将军府五小姐，第二日由孟同窗送回的。” 楚君莫和孟长骁在同一间书院，二人的成绩都不错，只是楚君莫志在入仕，孟长骁只是单纯喜欢读书，所以二人关系还不错，听得懂对方说话，却没有利益冲突。 “她落水后可有呛水晕厥？是否清楚当日情况？”焦景然继续问，这个“她”指的是遥雪。 楚君莫既然站出来做了证人，自然地替孟长骁回答，“并无晕厥，当时两艘船挨得近，大家发现落水后第一时间就救人了，她在水中还呼救呢。救上来后，虽然我等男子都回避了，但也都听到了她和孟小姐道谢，只是有些虚弱。” “既然这样，她又是如何知道那件外衫是孟长骁的？” “爷有所不知，那日一早是书院的小考，书院的规矩是，小考都放上午，考完不上课，先生留院阅卷、学生放假不得逗留，所以大家是从书院一同出发的，也想着轻松一下，自然穿的都是院服，院服上都有名字。” 就因为此，那件衣服才成了遥雪手上的“铁证”。 不仅三番两次让丫鬟堂而皇之地来书院送吃的，还要早半个时辰就等在书院门口让所有人都见到。 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语，故意引导其他班的学子误会他们天班学生寻花问柳，和花娘暗通款曲。 焦景然松了口气，他问得这么仔细，当然是想断了遥雪今后强辩和假装无辜的可能。 但他心里还是存了个疑，毕竟在宫里见得太多了，“落水”这出戏，花样可以百出，但十次有十次都不是意外。 焦景然捏捏孟若水的手，“看吧，不是弟弟的错。” 他虽然私心糯糯心里向着他一个，但并不愿意她误会娘家人，即使只是个庶弟，但也是将军的骨肉。 孟若水小小翻了个白眼，世界上有这样信念感爆棚的皇帝吗？还是对一名手握军权的将军。上位者的多疑关键时刻能保命你知道吗少年？ 无奈只能用了自己的万能回答公式，“夫君说得都对。” “爷，衙差们奴已经喊来了。”于方趁着这个空档开口回话。 刚刚他拿了消食药回来后，就立即被焦景然赶去了府衙。 几人其实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但正碰上焦景然在问话，就在外围等着。 衙差平时巡街、查问、拿人，在百姓中可谓高人一等，但今天这自称是“奴”的男人来了两次，他们老爷都跟孙子一样陪着笑脸一个劲儿献殷勤，他们这些底下当差的小啰啰，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当然不敢放肆。 两个衙差锁链枷锁熟练地往地上那些几乎丧失了行动力的恶奴身上套，不一会就串成了一个串，拉走了。 “于方，春风楼恶意编排抹黑将军府，让衙门记得去抓人，还有，别忘了提醒衙门，到时候书画摊、糖人摊，还有受到惊吓的百姓，都是要给赔偿的。” “是。”于方想到自己第二次出现时，官老爷的便秘脸，有些于心不忍，他甚至能想象到乌纱帽下的那颗脑袋里，正在发出的嗡嗡声。 皇命难违，大人，奴同情你，但是抱歉，咱们又要见面了。 留下的众人眼看闹剧结束，也渐渐散开了，有些一脸兴奋还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摆明就是去讲故事的。 今天发生的事，怕是明日一早就要传遍帝都了。 于初正在给遭殃的几个摊主做登记，让他们别忘了去衙门拿钱。 孟长骁重新给焦景然夫妇二人作了个揖，“给姐姐请安，给姐夫请安。” 焦景然虚扶了一把，“三弟受了委屈，可以让人传话进来的，岳丈不在帝都，有什么需要照应的，尽管开口。” 孟长骁低头不语，他想说感谢的话，却在听到焦景然这般亲昵又关心的言语后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与兄弟姐妹之间，甚至是与父亲和姨娘之间，都只有表面上的融洽。见面了他会规矩行礼，长辈有教诲，他会谦卑听从，弟妹有求，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不会拒绝…… 但仅此而已，再多也就没有了。 这次遇到麻烦后，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楚君莫，甚至连出游的其余同窗和幺妹，他都没想过去找当中的任何一个。 他是庶子，不需要继承将军府，但比起平常人家，日子不会差。所以这一生，他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只要不出格，平安康健、富贵荣华。 他不觉得将军府对他会有钱财以外更大的帮助，甚至不觉得家人的境况对他会有多少影响。 只要将军府存在就行。 他不必承担、不必负责，做好他三少爷的角色，与任何人都无需有过深牵扯。 可他没料到，被人污蔑、诽谤后，他据理力争没有用，避其锋芒没有用，他甚至想过去击鼓鸣冤，可他能说什么，说自己被一个花娘骚扰，无力自救？ 听着都可笑。 他一直以为府里的众人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没什么情感、不甚在意，毕竟他要么在书院，要么在自己的书房，与谁都不会过多交流。 孟若水是嫡女，又是长女，与他不是一母同胞，自己也有亲弟弟，现在更是做了一国之母，与他的地位天差地别，怎会理会他的烦心事。 但她理了，还是主动理的，不论是不是因为将军府的名声，是她切实解决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麻烦，还让皇上给他求助的特许。 孟长骁此刻心头溢满了许多陌生的情绪，他搞不懂，皱着眉头思考，却久久没有头绪，一向言行举止得体到位，不曾出错的人，到最后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第75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2 于初见孟三少爷呆愣愣的不说话，笑着提议，“爷，今日都见着三少爷了，可要去将军府留宿？” 焦景然宠溺地看向孟若水，“糯糯想去吗？” 他们成亲后并没有回门，前些日子孟夫人身子有恙也只是派了御医，并未探望。 说起来糯糯出嫁不少日子了，只是她对将军府众人的兴趣不是很高，就怕现在回去不止对病情没帮助，还适得其反。 孟若水正在从楚潇手里拿炸丸子吃呢，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敷衍地摇摇头，“夫君有正经事。” 哪有空去见那些有的没的闲杂人等。 焦景然见她果然不愿意，便歇了这个念头。原本他也计划着等将军凯旋后，备好礼，带着糯糯一起正式回个门的。 “长骁，上我们马车吧，捎你回府。”焦景然像个平常人家的姐夫一样，招呼着较年幼的小舅子。 孟长骁看看自己来时坐的马车，礼貌拒绝了，“不用了，我坐府里马车回去吧。” “三少爷，刚才是奴驾的车，您总不能自个儿赶车回去吧。”刚才抓人抓得急，于初把孟长骁扔进车内后，又嫌车夫碍手碍脚，把人拽地上，同时自己一屁股坐上车，就狂奔过来了。 这会儿才发觉自己欠考虑，人家少爷能会赶马车吗？ 就是会，也不合适啊。 孟长骁的确不会驾车，尴尬地干笑两声，脸都抽了好几下。 他最近有点背…… “我送你。”楚君莫站了出来，拍拍孟长骁的肩膀，“我会驾车，也认识去将军府的路。” 孟长骁的脑子告诉他应该拒绝，他们只是同窗，不能让别人做自己的车夫，太失礼了。 可自己的一只手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拽住了楚君莫的手腕，嘴硬问道，“会不会太麻烦你？” 默默看着的焦景然眉毛一挑，姐弟就是姐弟，都有一双比嘴诚实的手。 楚君莫同样一副看好戏的脸，揶揄道，“同窗之间客气什么，再说你如今是名人，要是当街驾车被人看到，茶楼又能多出二十版精彩故事翻着说了。” 然后满意地欣赏孟长骁吃瘪的脸，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 这家伙比他还难搞，为人处事之间，进退得宜，却能完美避免所有牵扯。 今天前后两项都打破了，楚君莫很有成就感。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开玩笑。”孟长骁郁闷又哀怨的眼神实在是藏不住了，直直地控诉着楚君莫。 后者完全不在意地挂着得体笑容，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我自己也不知道，看来以后可以多尝试。” 孟若水吃了几颗炸丸子，楚潇就把纸袋子藏在身后怎么也不肯再投喂了。 吃不到美食的可怜皇后没辙，只能挽上焦景然，逛也逛了，玩也玩了，存在感也刷了，好感看似也涨了，她想回去洗洗睡了。 “夫君，我们的马车可以和他们一起走。” 一起？焦景然诧异了一下，不是有楚君莫送了嘛。猜测着问道，“想让楚潇陪她弟弟？” “夫君好聪明！” 焦景然微微翘起唇角说了声好，笑意却浅了许多，眼神有意无意之间扫过了一旁的楚潇。 孟若水没有注意到，赶着楚潇去那边的马车，“快去陪弟弟。” 楚潇腼腆地应下，既然同路，她又是坐在车门外不需要侍奉娘娘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福了下身道谢后，转身往楚君莫和孟长骁的那辆车跑去。 孟若水看着楚潇雀跃的背影，自己也很高兴。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焦景然看楚潇的眼神中多了怀疑与审视。 回宫后，焦景然连续几天都在勤政殿和议政殿忙，孟若水更担心孟婆了，因为替丞相府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到了焦景然无法忽视的地步。 说明他们的敌人身上还是气运十足。 这天，孟若水睡了个午觉刚起，喊了两声没人应，奇怪地自己套上外衫走出了房间。 门外于初在院子里又是叹气又是转圈，一把一把薅着手上拂尘的毛。 “于初，你是想换新拂尘了？”皇宫以旧换新还有标准不成，白毛都拔一地了。 于初突然眼睛一亮，跟见到救星一样，三步并两步跑来孟若水面前，“哎呦，娘娘，您可总算醒了。不好了，皇上传了楚潇过去，好像要处罚她。” “什么！”阿然要罚楚潇？怎么可能？ “奴也不知道怎么了，您一睡下，于方就进来了，把楚潇带走也不肯说原因。” 孟若水提着裙摆往外走，“那你怎么知道是处罚她？” 于初小跑着跟在身侧，甩着拂尘上所剩无几的秃毛，“勤政殿不能进宫女服侍，所以宫女进去，除了被抬为妃子，就是被问话定罪。” 抬妃子是不可能的，娘娘打个喷嚏皇上都要紧张三天，怎么可能突然对原本视若无睹的楚潇加以青眼。 且于方临走时的眼神告诉他，楚潇凶多吉少。他们兄弟俩进宫这么多年，这点交换的默契还是有的。 孟若水越走越快，恨不得飞起来，她清楚焦景然不会抬楚潇，可处罚又从何说起呢？楚潇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惹怒焦景然，还惹得他特地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把人带走。 “你可知发生了什么？”孟若水现在也顾不得装傻的事了，正经问道。 “不知道啊。”于初也是心急如焚，他要知道的话早就警告楚潇了，怎么会眼睁睁看她被带走。 “叫醒我不就好了！”孟若水知道自己午睡时间长，今天睡得又沉，怎么也有一个多时辰。如果楚潇真的被受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责罚，那她这些日子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于初缩了缩脑袋，差点绊一跤。 想说自己不敢随意进内殿，但看娘娘越发阴沉可怖的脸，咽了下口水加快脚步跟着，什么都没说。 孟若水大脑飞快地转着，这两日，焦景然虽然忙，但总是找许多理由把她叫去勤政殿陪着，原本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们近来政务较多没时间聚，现在想来，有可能就是让楚潇远离她。 勤政殿内，楚潇跪在大殿中央，虽然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殿中凝重的气氛。 焦景然许久没有出声，盯着底下的人，虽说查到手的信息是干净的，但他就是觉得蹊跷。 楚潇脑门上开始沁出密密的薄汗，渐渐汇聚成一滴豆大的汗滴顺着脸廓往下流时，焦景然开口了。 “楚潇，你不过一介宫女之身，却以自己的喜恶左右皇后的思想和行动，你可知罪？” 楚潇闻言瞪大了双眼，狠狠磕了两个头，在面前的地上留下了一小块水渍。 “皇上明鉴，婢服侍皇后娘娘，一切以娘娘的喜好优先，又受娘娘大恩，万死不敢做那胡言乱语、扰乱娘娘想法的事。” 焦景然冷笑，“若不是你总在娘娘面前提起你弟弟楚君莫，为何她总放不下，你利用娘娘心善，跟随出宫、姐弟相聚，还说没有私心？” 糯糯侠肝义胆，见着此女可怜便救下了，她又每日侍奉在侧，总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思念楚君莫的样子，自然轻易就能让糯糯的同情心猛涨。 楚潇只觉得浑身冰凉，在皇后面前总说起另一个男人，这不是害君莫吗？ 她本就担心君莫出现在皇上面前会被怀疑居心叵测，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着急辩解道，“婢从未在娘娘面前主动提起过舍弟，除了第一次被娘娘救下醒来后提过婢有个弟弟，后来也只有一次，娘娘见婢每日都戴着同一根发簪，就问了一句，婢告诉了娘娘这簪子是舍弟亲手做的，除此之外，再没有了。皇上明鉴，就是婢头上这一根，日日都戴着的。” 焦景然并没有因为她的话释然，又状似轻描淡写道一句，“你弟弟今年也是考生。” 楚潇闻言，沉痛地闭了闭眼，反而挺直了身子。 “皇上，楚潇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礼义廉耻，懂得知恩图报。其实，弟弟是有意将婢赎出宫的，但婢在娘娘身边多日，知道娘娘鲜少信任旁人，婢三生有幸得以侍奉在侧，也怕出宫后娘娘身边难有称心可用之人。毕竟皇上国事繁忙，于初身份不便，娘娘又不懂得照顾自己，所以已经决定终身侍奉了。再者，不是婢吹嘘，舍弟今后是可以依靠他自己闯出一片天的，不需要婢这个做姐姐的用那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去帮他，他读圣贤书，要的是堂堂正正、挺胸抬头地活着，不会容许那样肮脏的未来。”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句句发自肺腑。她不愿害了弟弟，也不想离开娘娘。可更重要的，是她不甘他们姐弟再被人这般看轻了，哪怕这人是这人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她若认下这种鸡鸣狗盗的罪名，岂不是连最后的脸面也没有了。 第76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3 孟若水很快到了勤政殿门口，被于方战战兢兢地拦下，“娘娘，皇上现在有事，您暂时不能进去。” 孟若水冷笑，向前一步俯视于方，冰冷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胆子大了，连我都敢拦？” 于方第一次从孟若水身上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压迫感，眼皮不住地颤抖，硬着头皮道，“皇上吩咐若是娘娘来，可以去偏殿后头玩一会儿，皇上备着许多零嘴呢，有娘娘上次没尝到的茯苓糕。” 呵，后路都想好了，不仅趁她不注意带走她的人，还要背着她处理掉。 去你的茯苓糕！ 孟若水咬着牙，隐隐已压不住怒气，声音又低了几个度，“是你自己让开，还是我把你扔远？” 于方腿一软，顺势跪下，不停颤抖着，却仍旧用身体堵着她进门的路，“娘娘，您别进去了，免得伤了与皇上的感情，您想想，皇上那么心疼您，怎会做对您不好的事呢。” 皇上要审娘娘身边的楚潇，千叮万嘱要拦着娘娘，不能让她知道。 他也劝过，可皇上铁了心，他一个奴才能怎么办。这会儿，娘娘跟变了个人一样，目光凌厉，好像下一瞬就能把他撵碎踩到泥里。 将门虎女天生释放的威压，与孟将军一脉相承，哪是他能承受的。 孟若水不啰嗦，一手将人拎开，控制了些力道，并没有摔出去。 但突然的失重也让于方心吊了起来，落下时一个没站稳，差点崴脚。 于初赶忙去扶，手上用了些力，不让蠢哥哥再上去找揍。娘娘摆明了就是没下狠手，放他一马。大傻子都不知道害怕的吗？怎么刚站直就想着往前冲，没见过娘娘跟拔萝卜一样把人甩出天边吗？ 孟若水进门，脚一勾，把身后的门关上，双手叉腰，大喝一声，“夫！君！” 震得门外的于家兄弟俩一抖，生怕勤政殿屋顶上的瓦片掉下来砸到头。 焦景然面对气势汹汹冲来兴师问罪的妻子，顿时心虚了起来，毫不见刚才的威严与冷酷。待人走近点后，委屈地问，“糯糯要为了她凶我？” 恶人先告状？她可不吃这套！ “你让于方拦着我！”孟若水没提楚潇，更是掠过焦景然刚才那个问题，好像生气只是因为焦景然不让她进门一样。 焦景然哑然，如果眼睛能喷火，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烧成灰了。 “看吧，没话说了吧，你不喜欢我了，不让我进来了，还想让于方把我骗走。” 什么茯苓糕，你自己吃吧你。 焦景然无声叹气，这下难搞了，“楚潇，出去吧。” “是。”楚潇知道娘娘是来救她的，缓缓站起身，强忍着因为久跪而剧痛的膝盖，避着孟若水的视线，一步一步走出门。 哪怕现在，她也不想让孟若水因为她和皇上闹得不开心。 孟若水松口气，能放人走就行，但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去扶，只能装到底。 看看！人家一个小姑娘，走个路痛到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她家男人这是疯了吗？ 楚潇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惹了他。 焦景然走出案后，展臂要抱气鼓鼓的小妻子。 孟若水往后退了一步，故意用鼻子对他哼了一声，拒绝。 “糯糯乖，夫君抱抱好不好？”焦景然语气放得轻之又轻，讨好地朝着她笑。 “你不喜欢我了……” “不许胡说！” 孟若水话音未落，焦景然便大声打断了他。 孟若水不知道是自己装傻太久，哭熟练了，还是刚才太过着急的紧张情绪一下放松了下来，被他这么一吼，一股委屈袭上心头。 她没有压制这情绪，任其侵袭，扁起嘴巴，用力眨了两下眼，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往外掉。 焦景然这才真的慌了神，也不顾她的拒绝，紧紧抱住人开始哄，“糯糯别哭，不哭，夫君不是想凶你的，别哭。” 他现在哪儿还有空想什么楚潇，整颗心揪着疼，可无论自己怎么哄怎么说好话，孟若水就是不理他，眼泪越流越凶。 手忙脚乱地哄了老半天，等小东西自己冷静了些，抽抽嗒嗒的终于不流眼泪了，焦景然才问道，“糯糯，夫君和你说小时候的事要不要听？” 孟若水鼻头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狐疑地偷偷瞅了他一眼，赶紧别过头倔强地不理他。 焦景然带着她洗漱，还仔细替她擦上雪玉膏，就怕她哭久了脸会疼。 想到之前小姑娘哭的时候都是干嚎，今天无声哭得委屈，更是心疼极了。 略强硬地搂着人坐下，“糯糯不是一直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嘛，夫君告诉你好不好？” “真的？” “当然啦，只要糯糯不生气，统统告诉你。” “那你说吧。”孟若水重着鼻音犟嘴，故意看着别的地方。 焦景然偷偷笑，给她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心地环着，“我有两个娘亲，把我养大的那个是父皇的皇后，现在的太后，而生我的那个，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也是她的陪嫁，更是她的心腹，只是走得早，在我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 孟若水静静听着，诧异的是明明连儿时差点没命的那段他都毫无芥蒂地当故事说，为什么关于生母和养母如此平淡的回忆，却三番两次闭口不提。 “他们对我都很好，母后对父皇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为了亲族荣耀才进的宫，她是个很冷静很理性的人，能够在后宫掌权多年，屹立不倒，虽然有手段有本事，却也过得小心谨慎。而我生母，听母后说也不爱父皇，只是为了母后的地位，才舍身做了妃子，但她却很得父皇宠爱，父皇总夸她善解人意，温柔恬静。” 孟若水略一想就明白了，皇后大约是不能生，才提拔了最信任的身边人，可主仆俩虽是一条心，却都对君王没有感情。 “所以糯糯，别再说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要后宫充盈，因为从小就见到一群与父皇纠缠一生却没有一个真正爱他、也得他喜爱的女人，那种日子过得太压抑、太窒息了。曾经我决定娶你，的确不是因为情根深种，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生气想罚楚潇了，其实我不是不知道她对你忠心，只是不喜欢她在你面前提别的男子。我调查过她，清楚她的身份，但依旧生气，宁愿不相信事实，也害怕那不可能发生的事。” “糯糯，我不想因为当了九五至尊，却成了孤家寡人，也不希望我们俩活成我父皇母后的样子，没有相濡以沫，只有相敬如宾，我希望我们能彼此相爱，相扶到老。” 第77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4 孟若水心头一喜，开窍了？ 焦景然至今都把她当孩子养着，完全不如上个世界热情，她曾经最熟悉的炙热眼神，从未出现过。 哪怕他们每晚抵足而眠，他也只是轻拍她的背，给她讲朝政、讲将军府。 她倒是乐得清闲，可隐隐还是有点不安。 老公会不会……不行？ 现在好了，她脑子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呢，这货居然想通了。 孟若水欣慰地抱着焦景然的胳膊蹭了会儿脑袋，猛然愣住。 咦？ 不对呀！ 坐直身体疑惑地看着焦景然。 楚潇在她面前提谁了？她怎么不记得？还是楚潇有了喜欢的人没告诉她反而被焦景然知道了，所以误会了？ “楚潇在我面前说别人了？” 焦景然哭笑不得，他人生第一次表白，温情脉脉地说了一大段，小东西抓住的重点居然完全不在这上面。 不太情愿地吐出一个名字，“楚君莫。” 孟若水恍然，原来是状元郎，听听这三个字里浓浓的嫌弃。 她这算不算替状元郎刷了个反向存在感。 歪歪脑袋故意问，“楚潇的弟弟？” 焦景然见她想了这么久，讶异道，“糯糯不记得他了？” 明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没好好记人家名字，这是有多不上心呀。 焦景然想想自己吃的醋，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好蠢！ “记得。”孟若水憋着笑意拉拉他的耳朵，装作没发现它热得烫手，笑意盈盈，“为什么不能提弟弟？” 焦景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男女之间的情感给她听，就打了个比方，“如果于方一直在我面前说别的姑娘呢？” 孟若水眉毛挑起，就于方？他倒是敢！给他扔出宫墙外去！ 小声问他，“别人？不是糯糯？” 焦景然佯装严肃地回答，“不是糯糯哦，是别的女子，每天说。” 孟若水很给面子地箍紧他的腰，瞪大眼睛，“不行！夫君只能喜欢我！” 焦景然展颜，轻吻上她的额头，“嗯，只喜欢你。” 不管你会不会恢复，都只喜欢你一个。 * 不同于殿内的情意绵绵，门外等着的于初见楚潇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把拂尘塞到于方手里，上前去扶人。 “楚潇呀，你没事吧？皇上说什么了吗？” 楚潇勉强地笑了笑，抓住于初的手臂，双膝一软，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到他身上。 能撑着走到这里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没事，皇上只是问话，没给什么处罚，我就是跪久了。” 于方皱眉，今天皇上让他去抓人的时候，摆明了就是要处置的。 皇上的性子不会随意施暴，可看楚潇这副模样，哪怕没动手，也故意让她跪了许久后才开始问话。 说到底，不还是处罚嘛。 “你脑袋上还有红印呢，找个太医看看吧。” 于初白了于方一眼，半提溜着楚潇，把她放到一边的廊下坐好，“你还好意思说楚潇呢，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你就冲上去给娘娘当沙袋了，到时候我要有个残废哥哥了。” 于方不以为然，无所谓地道，“咱们本来不就算残废的嘛。” 又不一定得缺胳膊少腿才算残废，缺啥不是缺，多缺少缺不都是缺。 一样。 楚潇脸红红的，低头拿出帕子擦拭着满头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她没想听懂的。 于初摸摸鼻子，这哥哥他是不想要了，谁要谁拿走。 “楚潇啊，不然我去找叶太医过来吧，你这样也走不了路。” “别，我让底下的人去喊吧，咱们不能走，万一主子有吩咐呢，人不在像什么话。”于方说着，拂尘一挥，就唤来了两个人，让他们去太医院找叶轻帆。 平日里就是兄弟俩一起送她去太医院都没关系，可今天里头两位心情都不是上佳，还是小心伺候着比较好。 “有劳于方公公了。”楚潇道谢。 她知道这兄弟俩都是嘴硬心软的，于初和她熟悉，有什么说什么，于方不善言辞，但也心细如尘。 于初看不得狗哥哥装模作样的，把他推开，“跟他客气什么，你平时叫我一口一个于初，他跟我平辈，叫于方就行了。” 于方瞪了一眼话多的弟弟，把秃了毛的拂尘塞回去，懒得和他废话。 “叫我于方吧，楚潇你别怪我就行，刚才带你过来也是听命行事。” 楚潇摇摇头，“怎会？” 她也是当差的，最懂什么叫身不由己了。 当初自己在洗衣处被欺负，掌事都救不了她。何况现在是天子要带人，别说于方，就连皇后娘娘，刚才都刻意没说是去救自己的。 楚潇出门后就想明白了，娘娘若是一进门就为了她和皇上对上，她就成了皇上和娘娘争吵的原因。皇上生气不会处罚娘娘，最后承受怒火的，还是她。 没多久，叶轻帆火急火燎地赶来，身后跟着个提药箱的内侍。 一张嘴，就是那副老直男的口吻，“不是让你尽量别受伤吗？” 于初默默叹气，这小太医的嘴就是西门庆在世也救不活。 当一辈子孤寡大夫吧！ 楚潇苦笑，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呀，“第一次服侍主子，有很多不懂的，难免吃点苦头。” 她以前都是做下等工，没做过贴身侍女，说错话被处罚也正常。 叶轻帆拎过药箱打开，眉头皱得紧紧的，还以为她升了职位、换了地方能过得好些，可刚才的小公公居然说她被皇上罚跪，以至于不能走路了。 楚潇见他心情很差，直觉和自己受伤有关，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其实就是膝盖有点痛，大概青紫了，其他也没什么。” 叶轻帆意有所指地看向她额头上的红印，还有那惨白的双唇，就连额发都是湿的，可见刚才出过不少汗，“这叫其他没什么？” 楚潇讪讪一笑，摸摸自己额头微微刺痛的地方，“自己没控制住力气。” 叶轻帆给她把好脉后，说道，“脉象没什么问题，这里不好给你检查膝盖，我会抽个时间去给你看。今天先把内服外敷的药都给你开好，一会儿让人去取，你腿脚不方便，药如果没了，就让人来跟我说一声，我派人送也行，别往太医院跑，好好休息。” 一旁看着的于初撇撇嘴，“你怎么老让人别去太医院啊？跟藏了外室怕被夫人知道一样。” 叶轻帆奇怪地转过头，“太医院都是太医，只有地方藏药，哪有地方藏人？也就楚潇去住过，还好那段时间宫里病痛的宫人少，不然连诊室都得重新找地方。” 于初一噎，你说得都对行了吧？ 话里话外居然还嫌楚潇碍事？老光棍！ 刚满二十的“老光棍”叶轻帆总觉得于初公公虽然没张嘴，但就是正在对着他骂骂咧咧。 一阵莫名其妙。 只有楚潇听到于初那句“被夫人知道”后，忍不住脸颊通红，绞着帕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第78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5 孟若水自从楚潇被罚后，就一直不让她来当班，焦景然也没有意见，宫里规矩，奴仆身上有病痛的时候，本就是不允许靠近主子的。 若不是自己白日里要上朝、议政，他恨不得自己来做这个贴身大宫女。 孟若水又恢复到了以前带着于初和侍卫扫图的日子，每日浩浩荡荡地在皇宫东西南北地窜，犄角旮旯都不放过，连巡逻侍卫都习惯时不时撞见这么一队人了。 “娘娘，走了好久了，您不饿吗？” 孟若水鄙夷地斜了于初一眼，“你真没用。” 没出来多久呀，她都亲自走路熟悉地形了，也没喊累，这男人怎么回事？ 于初讪讪地低下脑袋，每天这么溜达，他小腿都走粗了，现在摸上去邦邦硬的，怎么还说他没用呢？他也不是将军府训练长大的，哪能和娘娘还有侍卫们比嘛。 “娘娘，不是奴抱怨，只是想提醒娘娘，前面就是太妃们住的地方了。” 孟若水脚步一顿，那岂不是杏太妃也在那块？算了，孟婆没回来，杏太妃和单黎是一条线上的，说不定气运加身，还是躲着吧。 刚想回头，就听于初问了一句，“咦？那不是妙怡公主和丞相家的巧蓉县主吗？” 孟若水顺着看过去，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十七八的模样，细长而浅淡的柳叶眉，简单干净的妆容，显得整个人清雅脱俗。 大约就是于初口中的妙怡公主了。 身边还有一位年龄差不多的姑娘，讨好地跟在身旁说着什么。 “给皇后娘娘请安。”妙怡公主发现了孟若水，加快了步伐走至她面前，端庄地福了个身，恭敬行礼。 而身边那个穿着低品阶宫装的巧蓉县主，只是微微弯了下膝盖，赶紧站直，一脸不屑。 “起吧。”孟若水第一眼对妙怡公主没有什么抵触，这姑娘眼神明亮沉静，不骄不躁的，很是温柔谦和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娘娘是来见哪位太妃的吗？怎么也不坐轿辇呢？”妙怡清雅透彻的声音很是好听，和煦地笑着。 孟若水还没说话呢，巧蓉县主小声嘟囔道，“表姐，她一个傻子你问她有什么用？她懂什么轿辇，回头在上面撒疯掉下来。” “大胆！”于初手里蓬松雪白的新拂尘就指过去，“皇后娘娘也是你可以诋毁的，还不跪下！” 于初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可毕竟过去也是在御前当班的，身上的气势可不输给谁，训起宫嫔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妙怡刚才也想斥责，被于初抢了先，这会儿也没替巧蓉求情，甚至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没听见于总管的话？” 巧蓉被于初吓了一跳，刚想回嘴，就听见妙怡的警告，恨恨地跪下，跟谁置气一样，脖子梗着，也不请罪。 妙怡失望地摇摇头，轻叹一声，“你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先帝在时就因不懂礼数被母妃责罚过，怎么到现在了，还是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巧蓉不敢说话，面对妙怡的时候，她还是发怵的，这人软硬不吃，又性格古怪，从小就不跟他们一起玩，比那时的太子哥哥都难亲近，偏偏又是姨母的女儿，得罪不起。 孟若水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没脑子的硬茬，县主？那就是不住宫里咯？也不知道这头衔怎么蒙来的，问道，“于初，离宫门下钥还有多久？” “回娘娘，还有两个多时辰。” “哦，叫她跪到那个时候，然后扔出去吧。”她对傻子没兴趣，赶紧送走，还是这个叫妙怡的公主更对她胃口。 “奴领旨。” “你们敢？公主！”巧蓉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连忙向妙怡求助，可对方还是那张万年化不开的冰山脸。 “娘娘开恩，没有责罚你，还不谢恩。”妙怡劝诫了一句，眼底满满轻视嫌恶。 辱骂皇后，连三哥和母妃都没有这个胆子，若要治罪，一条命都填不平，现在只是跪一会儿逐出宫，还不赶紧跑。 巧蓉恼羞成怒，干脆也不跪了，站起身来张牙舞爪地对着孟若水干嚎，“哼！我看谁敢？我和皇上哥哥可是青梅竹马，小心被他知道你欺负我，废了你这白痴皇后。” 妙怡公主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高声喝道，“蕊儿，掌嘴！” 身旁的宫女立马上前一手按在巧蓉肩膀上，不见用了什么力，却让巧蓉吃痛再次跪下，膝盖撞上地砖，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又在她痛苦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啪啪”动手扇了起来。 妙怡深深福下身子告罪，“娘娘，今日是妙怡宣巧蓉进宫的，实在是母妃上了年纪想找人说说话，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勿见怪。” 于初在一旁小声提醒了一句，“妙怡公主生母乃杏太妃。” 孟若水对这个信息无动于衷，管你是谁，她现在的身份是可以任人大呼小叫的？ “青梅竹马？” 居然把这几个字挂嘴边，才是让孟若水最不爽的地方，她才不信焦景然能有这么个傻大姐一样的青梅竹马呢，又没瞎。 再说，这人和杏太妃是亲戚，也就是定王和丞相府那一波的人，敌对阵营还能怎么梅怎么马？ 当自己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妙怡解释了一句，“幼时跟着定王兄一同念书，故而经常入宫。” 言外之意，与皇上没什么关系。 果然。 孟若水见猪头已经肿起来了，实在有碍观瞻，嫌弃道，“于初，她丑，扔远点。” 于初利落地让侍卫去架人，而妙怡也将蕊儿唤回了身后。 “娘娘有时间吗？去凉亭坐坐可好？” “嗯。”孟若水秉持着少说话不露馅的原则，应了一声，率先往凉亭里走。 两人在石桌两旁坐下，便退了身边人。 “之前听说娘娘遇刺后伤了脑子，来了许多人明里暗里地查证，皆无功而返，今日一见……”妙悦轻轻笑了一声，“娘娘耳聪目明，不光眼神清朗，说话做事有理有据，甚至有远见顾虑，妙怡不解，怎会有人认为娘娘痴傻呢？” 孟若水吃糕点的手滞了一下，听着软软的话语，怎么这么直给？ “娘娘别紧张，妙怡在这深宫中，也不过一颗尚未被舍弃的棋子罢了，说话不会有人信的。” 孟若水干脆不装了，放下手中糕点，淡定地喝口茶，双眸无波无澜地望着眼前人。 这人说话诡异，但她没有感受到恶意，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妙怡的身上矛盾点太多。 明明是定王一派的，却对那个表妹巧蓉厌恶至深，根本没有拦着她做蠢事的意思。 揭穿她装傻，却与她和颜悦色，也未威逼利诱，甚至可以说先拿出了诚意。 堂堂公主，却说自己只是棋子，说话没人信。 她特意来对自己说这些话，究竟想做什么呢。 “你的目的。”孟若水同样直接问道。 妙怡眼睛颤了一下，幽深的眼中闪过一瞬的希望，“娘娘仁厚，可否在功成之后，许我假死出宫。” 她恳求的语气不似作假，表情亦像是撕下了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具，带着期盼，卑微至极。 第79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6 “你想出宫？”孟若水靠向椅背，双手环胸，换了一种姿态懒懒地问道。 妙怡依旧文雅地正襟危坐，颔首回应，“是，望娘娘成全。” “为什么找上我？” “听闻娘娘救了一个婢女，还带回了宫，做了大宫女。” 楚潇？ 孟若水不明白二者有什么联系。 “就因为这个？” 妙怡苦笑一声，“实不相瞒，那个宫女我也见过两回，知道她可怜，但桂友是母妃身边得力之人，我虽是个公主，不过占个名头，自身难保。又怕她事后会反遭桂友报复，救她一时反而害了她，故而只偷偷给过她两次伤药和一些吃食。听闻娘娘的行为后，才犹如醍醐灌顶，自己的不作为，不过是胆小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借口，毕竟明面上，我是主子，他是奴才，别说是去洗衣处要个宫女，就是从他手上要，只要我强硬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你也怕被记恨。” 明哲保身没有错，孟若水哪怕没有经历过，也能想明白，无权无势的公主，实质上，和楚潇没多大区别。 妙怡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眼中盛满了自我嫌恶，“是，母妃离不了他，是我怯懦。” “既然如此，事不关己就好，与你出宫何干？” 宫中不平事千千万，原主也曾抱着深宫孤独至死的念头，眼前妙怡大抵也是一样吧。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只能装聋作哑，任人摆布。 “我反抗过，也认命过，他们拿捏住了我心爱之人，如今他生死未卜，我想去找他。” 孟若水不信，“你是宫中长大的，出去活不过三天。”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可以任由他们利用我联姻，放弃我想要嫁的人，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他们杀害他。如果真的今生无缘，我便陪他去了。” 原本得知皇后救了楚潇，她就满心佩服，幻想着自己也能勇敢起来。可他却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她的心又乱了，本想默默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他呢？是生是死都不知，她怎能安心？ “他是什么人？”孟若水问。 “曾是我宫里的侍卫，被他们赶出了宫，原以为那就罢了，前两日无意中发现，他们竟然赶尽杀绝，派人杀他。”妙怡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恨他们的狠毒，也恨自己的无能。 “逃了？” “受了重伤，不知所踪。” “你适才说功成之后再许你出宫，还等得及？” 就是现在没死，那个时候怕也凉透了吧，这娇滴滴的公主出去能做什么？ 妙怡咬着唇，心虚地转开眼。 孟若水猜道，“你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所以出宫后就想自我了断，但又不想放过他们那群人，所以想先报了仇，是吗？” 妙怡愁思满面，眉宇间的哀伤浓郁，“我还有些积蓄，想尽力查到他尸身所在何处，实在没有，就为他立个衣冠冢。”她知道凶多吉少，只是不甘心、不舍得，她想要个结果，哪怕是最坏的结果。 “再去死？”孟若水轻巧地替她接下后头的话。 “我想死在蓝天白云下，不想深埋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妙怡早已无眷恋，只是不想连魂魄都被困在这儿。生生世世逃不出这牢笼。 孟若水不满道，“喂，是你自己身边皆魔物，关皇宫什么事？在我眼中，这可是我家，美得很。” 一家子妖魔鬼怪染脏了好地方，怪地方不耐脏？ 她家老公每天起早贪黑治理天下，一心要让百姓过好日子，几颗老鼠屎吃太饱了不干人事，一边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一边作天作地，到头来，英明神武的皇帝住的地方倒成了魔窟了。 找谁说理去！ 妙怡抬起头，怔怔地望向孟若水，家？ “你今天这一出，是故意设计的？” “并非，本想找个好由头去拜访皇后娘娘的，谁知今日竟碰上了，还得感谢那个没脑子的牵线搭桥了。” 孟若水噗嗤一笑，那个县主的确有点蠢，最重要的还蠢不自知。 “你既然信得过我，你那侍卫叫什么名字？” “沈唐。”说起心上人的名字，妙怡的表情更是柔和起来，好似伴随着那个名字的，便是世上最令人痴迷的甜蜜。 “我得想想这事怎么办，若我派人去找你，方便吗？” 妙怡本没抱多大希望的，不料孟若水这么快就答应了，眼神中又充满了光彩，不同于刚才那种流于表面的神采，是由心而生的期盼。 孟若水才发现，眼前这女子的美，她大约只看到了十分之一。 “我身边的确没有自己人，但我接近你也是他们想看到的，你有口信就来传，我会单独听。”妙怡说道。 孟若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虽对妙怡没什么抵触情绪，但替她办事还得弄清她是好是坏，孟婆能回来最好，回不来，大约只有恢复正常才能处理了。 摸摸肚子，“饿了，回去吃饭，你也多吃点，别到时候老天怜惜你让你见着了心上人，却让他白白心疼媳妇儿被饿得不成人形了。” 妙怡愣了愣，微微笑出声。 原本早已心如死灰的，今日被皇后两句话一调侃，竟是轻松豁然了不少。 压抑沉闷的心，有风透进的感觉。 这皇后娘娘，真是个奇女子。 - “水水！我回来啦！”孟若水还没回到熙微宫呢，熟悉的声音和笑容出现了。 “孟婆，这次去的有点久了呀。”不过回来的真是时候，她又能足不出户查遍天下事了。 孟婆绕着她来回飘，像个邀宠的小狗子，“嘿嘿，因为情况跟上个世界不同嘛，花了点时间。” “哦？干了什么好事？” “这次在修复之前，我先把气运牵了出来，转移到你这儿啦，哈哈哈哈。” 孟若水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扬起了唇角，又想到了最近朝中的情形，说道，“可前几天开始就有人给丞相府求情，弄得阿然焦头烂额的，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气运太足呢。” 孟婆耸耸肩，不在意地说道，“哎呀，你放心好了，焦哥哥本就身居高位，有气运护体，梓玥国越好，他气运越深，不是一般人能抵得过的。” 孟若水脚步顿了下，疑惑道，“那他前世怎么败那么快？” “他登基时日短嘛，本就没有融合得那么好，再加上单黎捡漏，气运加身，拼不过了呗。”孟婆叹口气，真的是太可惜了。 也算有道理，孟若水接受了这个理由，继续往熙微宫走去。 第80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7 回到屋里，孟若水才觉得有点累，自己倒了杯茶，“孟婆，你去帮我查一个叫沈唐的人。” 孟婆上次没仔细看熙微宫，加上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殿里又重新检修布置过了，正在里里外外飞着看呢。 听到这话，问道，“同名同姓的太多了，我得缩小点范围，是什么人呀？” “定王，就是那个废太子有个胞妹，叫妙怡公主，这沈唐原本是她身边的侍卫，被赶出宫了，你有空找找他在哪里。” “好。”孟婆一口答应，这范围很小了，一会儿就能找到。 孟若水心中慰贴，孟婆回来，她进程都能快很多，“还有妙怡公主，我看着不像坏人，但想让你走一趟，确认一下，我更安心。” “那简单，我晚上去兜一圈，好人坏人我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件事放心交给孟婆，孟若水便想恢复的事了，“既然这样，我差不多也该找个机会把痴傻完全治好了。” “水水，你不装傻了？”孟婆有些可惜，她还没看够呢。 那天晚上惊天动地的嚎哭，挺带劲的。 孟若水托着下巴，“嗯，挺累的。” 在阿然面前还好，但在外人面前，总归别扭。 还好这已经是第二个世界了，磨练过脸皮，不然还真豁不出去。 今天和妙怡以真面目对话过后才发现，还是正常没表情来的轻松。 管是可可爱爱还是没有脑袋，都不适合她。 装得累。 孟婆飘回桌边，虚虚坐到椅子上，“你之前为什么说装傻方便？” “一来，可以暂时避开那些牛鬼蛇神，就算拒绝他们也不会打草惊蛇。二来，靠近皇帝和他聊国事不会引他怀疑。而现在么，你回来了，不光断了单黎他们的气运，还加了我的，我不怕对上他们，更别说阿然现在已经信任我了，装不装都一样。” “娘娘，您回来啦。”外头楚潇听到了动静，推开门探进脑袋。 “不是让你休息嘛，怎么又起来了？”孟若水见楚潇撩开珠帘进来，总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低落。 楚潇的笑容略微勉强，“娘娘，婢一个人在房里太冷清了，娘娘心疼婢的话，给婢赐座吧。” 孟若水拉她坐下，就怕她接二连三的受伤会留病根，再说这次焦景然罚得没理，她也愧疚。 “好吧，同意你来陪我说话，但你要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伤心。” 虽说楚潇现在是熙微宫的人，理应是没人敢招惹的。可宫里的消息传得快，楚潇之前从勤政殿一瘸一拐地出来，免不了有不怕死的就以为她被帝后厌弃了来找麻烦。 孟若水就怕她有话不说，闷着自己受委屈。 楚潇绞着帕子，今天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才想来娘娘身边做点什么，不料娘娘一眼就看穿了她。 孟若水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说，故意越过她走到门外，大声道，“于初，你是不是欺负楚潇了？” 于初坐在廊下捏自己小腿呢，莫名抬头，“啥？” 楚潇着急地跑来拉拉孟若水，“娘娘，婢都好久没见于初了，再说他这么呆头呆脑的，怎么欺负婢？” 孟若水点点头，“嗯，也是。” 于初一头雾水。 发生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被骂了？ 眨眨眼，决定略过这段有可能伤害到他幼小心灵的对话，“楚潇你不是在休息吗？今天那个刀子嘴小太医没来啊？” 楚潇眼神黯了下去，淡淡说了句，“他不会来了。” 孟若水发现了她的失落，“你们吵架了？” 小太医看着不像看人下菜碟的，应该不会欺负人。 能让个宠辱不惊的姑娘家露出这种哀伤的神情…… 十有八九，她家楚潇的姻缘线开启了。 “娘娘就别问了，好不好？” “好吧，你想说再说。”孟若水不勉强她，既然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是被坏人欺负，她也不该多问。 “婢谢过娘娘。”楚潇就知道，她家皇后娘娘最善解人意了。 “我想睡一会儿，你们自己玩吧。”孟若水说着就自己进屋了。 楚潇心事重，只有于初的大大咧咧才能治。 孟婆把俩人上下左右打量透彻后，才问道，“水水，这两个人是跟着你了吗？” “嗯。”孟若水躺上贵妃椅，给孟婆介绍楚潇和于初。 孟婆听得津津有味的，惊呼，“你也太厉害了，居然把楚君莫的妹妹拐来了，如果楚君莫因此对梓玥国隆盛有贡献，那也算你一份功德哦。” 孟若水接着把现状给孟婆大致说了一遍，“现在，定王和丞相府的人我都还没见过，将军府的人里，见过了庶弟孟长骁，印象还不错。听阿然说，本来打粮草主意的丞相府暂时歇了那个念头，因为单丞相被罚，所以最近都在奔走让人为他求情的事，阿然没管，正好能看清所有人的态度。” 孟婆眼睛亮亮的，就差手里的一把瓜子了，“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吗？” “等恩科结束，楚君莫入了朝堂，我会接见他们。” “现在丞相府那一头的人很多吗？”孟婆有点担心。世界气场是正常了，但发展是要靠每个人本身推动的，她只能保证因果的规则不歪，其他的她无能为力。 “太后一脉都是绝对忠君的，还有太傅，所以基本上命脉都拿捏住了，其他的，除了定王和丞相原本的自己人，还有些墙头草，现在正在站队。不过还好，单丞相自从被夺了军队上的话语权后，明面上已经不可能与阿然势均力敌了，怕就怕你走之前提到的招兵，定王有自己的亲卫和暗卫，所以要藏人很好找名头，这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时半会儿不好处理。” 孟若水叹口气，怕孟婆听不懂，给她总结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各部中谁的都都有，阿然的人多些。” 孟婆听得更着急了，“小鬼难缠！” 人多有什么用，坏人那么分散，很难处理的。 孟若水噗嗤一下笑出声，这算不算自我调侃？ “那你是？” 小鬼差孟婆双手叉腰，昂起自信的小脑袋，引以为傲，“我就很难缠啊！比阎王哥哥难缠多了，我不讲道理的！” “……” 倒也不必这么义正言辞。 第81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8 孟若水一进门，于初就蹭到了楚潇身边，“哎，你怎么蔫儿了吧唧的，是不是那个直肠子刀子嘴说话不好听了？” 楚潇一听就知道于初在说叶轻帆，赶紧辩道，“别胡说，人家治好了我的伤，尽心尽力的。” 叶太医不过心直口快罢了，比起那些阴一句阳一句讽刺她出身卑微，攀上皇后小人得志的人，他说话不好听，但实则都是关心。 她只是难过，为生存奔波至今，第一次有机会动心，可对方每次见她，嫌弃之色都更重一点。 她自小受尽冷眼，心思很敏感，也很会看眼色。 她知趣，说了一句已无碍了。 他应下后，不发一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己人生的初次情愫萌芽，大概就要无疾而终了。 于初撇撇嘴，“我也没说他不尽力，就是觉得这小太医可太有本事了，一句话可用言语千千万，他总能找到最难听的那一种。” 说着，还“啧啧啧”了几下，无比感叹。 “天赋啊。” 楚潇被于初逗笑了，想来好像是没错，明明是关心的意思，却能噎得你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也算是种才能吧。” “什么才能呀，在平常人家也就算了，在宫里，就怕惹来杀身之祸。” 特别是他们这种当下人的，命捏在主子手里，一个行差踏错，说丢就丢了。 常常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结果，就是这辈子再也开不了口了。 要都像小太医这么口无遮拦的，不出两日宫里奴才就要死绝。 楚潇闻言也有这个担忧，轻叹，“好在一般也不见他张嘴，只有咱们私底下的时候才会说两句。” 于初点点头，“也是，皇上面前闷葫芦一样，大概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人话说不好。” 上次楚潇被皇后娘娘救了，叶太医整个救治过程一个字都没说，直到楚潇醒了，皇上问话，才说了那么几个字。 他发现这人嘴里话会乱飞，也是领命来带楚潇前往熙微宫的时候，当时的确没有主子在。 这么一打岔，于初也忘了要问楚潇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楚潇抻了抻身上的衣裳，深吸口气暗暗给自己鼓个劲，笑容明媚，“我去小厨房，好几日没给娘娘做零嘴了，今天弄个玉竹秋梨汁，看天气最近不会下雨，太阳大，再给娘娘晒些柿子饼，入秋正好能吃。” 于初咽下口水，柿子饼呀，他都没吃过，听着不错啊。 但考虑到楚潇的伤，不忍道，“你腿脚刚好，我给你打下手吧。” 别回头伤又复发了，还得找叶轻帆。 到时候腿给治好了，脑子被说瘸了。 楚潇心领了于初的好意，也没忽略他听到柿饼后变得亮晶晶的一双眸子，“做点小食累不着，洗洗涮涮的活儿我会让厨房的香儿做，你守着娘娘就行，回头记得帮我尝尝味道。” 于初一听试吃，立马来了劲头，“一定一定，娘娘吃的东西怎么能马虎呢是不是？随叫随到。” 楚潇笑着摇摇头，这馋嘴的于初，柿饼还没开始做呢，口水就快流出来了。 。 勤政殿内，于方在侍奉笔墨，见皇上搁笔休息着，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将军府的裴氏说想要替将军夫人求见娘娘。” 焦景然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于方赶忙低下头，他也不想报这么晦气的事，奈何将军不在帝都，皇上又交代了关于娘娘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要汇报清楚。 谁料将军的妾室如此不安分，又不是正妻，居然还想入宫觐见。 没规没矩的。 焦景然冷哼一声，“倒是把自己当盘菜。” “递的帖子说是将军夫人身子不适，病了。” 焦景然怒眉锁眼，“夏御医明明说将军夫人只是偶感风寒，怎么如今又病了？” 于方也意识到了这事不对头，将军夫人病情反复，丞相府和裴姨娘屡次三番借此要见皇后，怎么看都是个阴谋。 眼珠转了转，压低了声音道，“对了，奴想起来，今早丞相府里有消息传来，说是单黎这两日有意接近孟五小姐。” “皇后的庶妹？” “是的，只是五小姐似乎不太热情的样子，倒是她生母裴氏，常带着她走动。就是不知此次求见皇后娘娘与此事是否有关联。” 见皇上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于初试探着道，“皇上，将军夫人那儿……” “安排几个人进将军府，将人保护好，单黎那边暂时不必理会。” 焦景然心下不齿，左右是个只会利用无辜女子的孬种。 这种人，不必给他脸，可就怕他狗急跳墙。 “奴明白，这就去办。”于方转身退了出去。 焦景然独自坐在殿内，清冷的双眸晦暗不明，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登基时日短，需要着手处理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忽略了将军府。 本以为糯糯已然入宫为后，将军府那边没人敢动，谁知府内约莫就有个吃里扒外的。 说不准，还不止一个…… 焦景然将此事先搁在了一边，继续翻开关于今年恩科的相关奏章，宣了礼部尚书宋晨。 已过不惑之年的宋晨自从在朝上站晕后，奋发图强要把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练结实些。 每当被当兵的侄子练到快放弃的时候，只要想到自己是当天唯一一个倒下的，力气就回来了。 坚持了这些时日，瞧着精神了不少，昂首阔步地就进了勤政殿，叩拜问安。 “说说近日都内考生的情况。”焦景然面无表情地问道。 “回皇上，梓玥国开国以来，是第一次给所有考生安排住处、吃食、四宝以及纹银。学生们都感恩戴德，只是有不少人在猜测，今年只有参加会试的考生才有这样的待遇，下次的科举就并非恩科了，究竟是否会沿用，并且，童试、院试、乡试是否同样会提升考生待遇。另外，历来只有考上后才发放的奖励，是否会取消。” 焦景然知道自己颁布的这项命令会有很多异议和猜测，更有认为吃力不讨好的，可他心意已决。 他亲眼见到了读书人赴考的难处，深知问题的严重性。都已经入帝都参加会试了还这幅光景，更不用提之前的几轮了。 长此以往，若是到了只有有钱有势者才读的起书的地步，入朝为官将形成固定模式，届时天下必定大乱，他梓玥国就离亡国不远了。 “瞻前顾后者，心有杂念，哪怕天赋再高，做不到专心致志，注定失败。之前就算条件艰苦，依然有心存抱负的有志之士想要为国为民尽一份力。我梓玥国向来不以从事工种论人高低，五行八作，皆有能人，会为眼前利益改变志向者，成不了气候。” “皇上说的是。”宋晨当日也是突然接到了圣旨，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也是一步一步考上来的，当年家里其他孩子五六岁就开始干活了，弟弟跟着爹娘和大哥下地，妹妹跟着大嫂出去摆摊赶集卖吃食，全家供他一个读书，依旧是花钱如流水，一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只够他交一份学费。 村里的人总说他爹娘病得不轻，有这钱开间铺子都绰绰有余。买卖做得好，混到帝都一样是个名堂。 可不管是爹娘还是哥哥嫂嫂弟弟妹妹，都没有过半分怨言。 读书对他们这种家庭就是个无底洞，若是落榜了，那就是血本无归。 他是幸运的，一路高中，现在哪怕一人养着全家，他照样甘之如饴，甚至觉得不能报当初恩情之万一。 可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幸运，幸运地有开明的父母、幸运地有家人全心支持、幸运地没有选错路、幸运地没有因为种种原因考砸…… 若是没有钱，连填饱肚子都难，何谈念书，更没有第二次机会。 皇上下的这道旨意，就是照进山谷的阳光，就是能拢住天下人心的希望。 宋晨的思绪飘远，焦景然的声音又响起， “此次恩科朕十分重视，开考、阅卷、评分，各项环节，都给朕盯紧了，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宋晨惊愕，这意思是皇上已经发觉有人在做小动作了，剑眉一敛，“微臣明白，必保万无一失。” 第82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29 孟婆当天夜里就去查妙怡公主了，还没走近，就看到一圈亮闪闪的气场，心一下就定了。 从她的气场中捻了一缕出来，口中念了个名字，便寻着那丝飘逸出了宫。 孟若水躺在床上听焦景然说起单黎想从孟若枝下手的事。 “糯糯，我知道你有可能还是听不懂，但她是你妹妹，虽然只是庶妹。你现在是忘了她，可万一你们是感情好的，以后想起来，我怕你会自责。” 孟若枝跟原主感情一般，不像姐妹，更像是小姐和跟班。 她在将军府存在感不高，唯唯诺诺的，原主的记忆中，她很少单独一个人出现在人前，不是跟着你，就是跟着他，像根小尾巴。 原主不喜欢裴姨娘，却也没有苛待庶弟庶妹，但要她多热络，也是强人所难了。 跳出孟家这个大圈子，孟若水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下来，孟若枝在将军府中，最信任和依赖的，应该就是原主。 只是她不善表达。 孟若水顺势答应下来，“那……糯糯叫妹妹来玩。” 反正差不多，也该和宫外正面交锋了。 焦景然亲亲她的额头，“糯糯乖，到时候如果不喜欢她也不用勉强。” “知道，不喜欢就赶走。”她是皇后，在宫里还能给自己委屈受？ 第二日，天突然阴沉沉起来，泛着丝丝凉意。孟若水听孟婆说沈唐被救下了，暂时就没去管他。 加了件衣服，指挥于初去给焦景然送热汤，顺便跟他说自己去院子里的塔楼上玩。 这座塔楼在御花园东侧，是先帝在位时建造的。焦景然之前带她来时，天气太热，随便走了一圈，没怎么待就回去了。 上了二楼，孟若水在围栏边眺望，塔楼楼层间隔大，这个高度，已经能隐约看到宫外了。 孟婆在刻有精致四兽浮雕图案的石头栏杆上坐下，撑着脑袋看风景。 忽然飘起身子往楼梯处探，“咦？” 孟若水问道，“怎么了？” “水水，有人来了，这气息……不是个好东西。” 孟若水好奇，“你看看清楚是谁。” 孟婆直接过去打探，传来一句，“是巧蓉县主，她身边的丫鬟说，确定刚刚看到你进来，看来她们是跟着你来的。” 孟若水眸光转冷，计上心头。 上赶着找死，她怎么能不成全。 “楚潇，我想画画，你去给我拿纸笔吧。” 楚潇左右看看，没同意，“娘娘，于初也不在，您一个人婢不放心。” “我记得的，在栏杆旁要扶好，掉到下面的池子里会淹死。” 孟若水复述了上次楚潇的话，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干脆双手抓起楚潇的袖口晃，“好楚潇，我想画画。” 楚潇最见不得她轻声软语地撒娇了，“那……婢快去快回，您可千万别动，别靠近栏杆，等婢回来好不好？” “嗯。”孟若水点头，还特地把楚潇往另一侧的楼梯推去，“快点哦。” 目送楚潇拎着裙摆小跑，孟若水心中愧疚，默默说了声抱歉。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皇后娘娘吗？爬这么高不怕摔死吗？”巧蓉尖锐的声音这时响起，就差把“我来找麻烦”五个字一起说出来了。 孟若水没理她。 巧蓉，这名字真土。 跟人一样。 孟若水在脑海中叮嘱孟婆，“孟婆，待会儿我干什么你都别插手，可记得了？” “水水你要干嘛？” 孟若水冷冷地勾起唇角，“宣战。” 孟婆还没弄懂什么意思呢，被无视的巧蓉已经急了，“你有没有教养啊？跟你说话没反应，难道脑子撞坏的时候耳朵也聋了？” 孟若水回头白了她一眼，厉声道，“不会说人话就闭嘴，晦气！” 教养两个字也是你这种人配提的？ 本来还没想搭理你呢，什么东西。 “你……” 巧蓉觉得今天的孟若水和上次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孟若水转过身，靠在围栏上讽道，“脸好了？” 巧蓉下意识捂住双颊，那日被妙怡掌的嘴好像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认识妙怡这么多年，从来没被打过。这一次竟下这么狠的手。 恶狠狠地瞪向了孟若水，都是她的错！ “皇上才不会要一个傻子做皇后呢，等你爹回来，你就该滚回你的孟府了！哦不，说不定根本回不来，反正对你来说一样，都要倒霉！” 孟若水仿佛没听到她狂吠一样，一脸云淡风轻，“你也知道我是皇后，连礼都不行，怎么？膝盖不会打弯，你是个残疾？” “孟若水！”巧蓉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她的脸，反被制住了双手，一动不能动。 一旁的丫鬟想上前帮忙，被孟若水一脚踹趴下。 这一下她用足了力，踢得人当场吐了一口血，不动弹了。 巧蓉见状，眼中的愤怒转为了惊恐，孟若水阴沉的脸近在咫尺，巧蓉在她冰冷的双瞳中看到了如蝼蚁一般的自己。 “娘娘，婢回来了。”楚潇的脚步声和轻巧的呼唤从楼梯处传来。 孟若水凑到巧蓉耳畔，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回去告诉丞相府，畜生，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说着算好了时间，松开她的手，往身后的池中倒去。 “娘娘！”楚潇刚刚踏入二楼，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连忙扔开手中的东西，第一时间跟着跳了下去。 一楼的众侍卫闻声也冲了上来，制住已吓呆的巧蓉，去勤政殿禀报。 焦景然赶到熙微宫的时候，夏御医等人正在给昏迷的孟若水看诊。 床上的人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可头发还是湿的，额头上有一个醒目的伤口，往外渗着血。 楚潇浑身湿透，同样惨白的脸上也有不少细微的伤口，跪在角落发抖。 焦景然大步行至床边，看清床上人的模样后，顿时怒不可遏。 顾及着孟若水正在治疗，将众人传到了殿外。 楚潇自责不已，但接收到焦景然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后，依旧本能地颤起来，是比当初面对桂友时更深的恐惧。 “怎么回事！” 楚潇在于初的拉拽下才勉强到了殿外，哑着嗓子回话，“娘娘登上塔楼后，命婢去取画画用的物品，婢取完回去就看见巧蓉县主将娘娘从二楼的栏杆处推了下去，不知缘由。” 孟若水初遇妙怡和巧蓉那次，楚潇还在养伤，并不知道二人的过节。 于初补充道，“皇上，之前巧蓉县主不敬娘娘，被妙怡公主掌嘴，娘娘又命其出宫，怕是县主因此记恨上了娘娘，当时是奴跟着娘娘侍奉的，楚潇应当不知。” “今日的侍卫呢？” 刚了解完情况回来的于方答道，“回皇上，娘娘命侍卫在塔楼外候着，他们是听到楚潇大喊的声音才冲上去的，只来得及将娘娘和楚潇救上岸，未能阻止娘娘落水。” 第83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0 夏御医此时处理好了伤口，出来回话，“皇上，娘娘落水，但好在救的及时，并未呛入多少水，大约是额头磕到了水中物，才导致昏迷，现已处理妥当。” 孟若水几乎是落水的同时就被楚潇拉出水面了，再说她本就有准备，不会呛水，只是额头上的伤，却是始料未及。 孟婆早就检查过她的身体，知道没什么大碍，才没唤醒她。 只偷偷地升了楚潇周围空气的温度，再这么下去，这姑娘得冻死不可。 于方和于初同时偷偷庆幸楚潇本能的反应，如若不然，贴身宫女护主不力，此刻定是已经没命了。 “皇后何时会醒？”焦景然浓眉紧皱，既然没有呛水，怎么还不醒来。 “伤口并不深，一般来说，若没有什么意外，喂了药就能醒的，只是……” “说！”焦景然见他吞吞吐吐，心又吊了起来。 夏御医偷偷咽了下口水，“娘娘之前颅内就有伤，也不知这次的碰撞会不会引发旧疾，一切，还得等娘娘喝了药，臣等再看脉象，才能推断。” “药呢？” “已经在熬了，臣让周御医亲自看着了。”周御医同他一样，是上等御医，这次皇上传了所有当值御医和普通太医，这么大阵仗，他们是谨慎再谨慎，都没让一众小太医们近身。 故而连熬药这样打下手的工作，都亲力亲为。 “你守着皇后，有任何进展马上禀报。” “臣等定尽全力医治娘娘。” 焦景然挥手退了夏御医。 端坐在圈椅上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暴虐，但只要一想到糯糯被生生推下楼，还有现在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就恨不得立刻拿上刀砍了那恶毒的女人。 “于方，把人给我扔进湖里，皇后醒来之前不准捞上来，还有，别让她死了。” 说完，眼神又瞥过了楚潇，在她头顶停了几息，划过。 “至于侍卫……” 于方大着胆子打断，“皇上，皇后娘娘尚未苏醒，不宜见血呀。”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看他处置县主的势头，若是现在处罚侍卫，一整队人定都活不成了。 他们不能劝，只能等娘娘救命了。 焦景然的双拳是紧了又松，几次后才咬着牙道，“全部收押。” 既然知道主子在楼里，还随意放闲杂人等进去，就是失职，死不足惜。 可于方的话拉回了他些许理智，也阻止了他大开杀戒。 “把单凌肃那个老匹夫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他，指使亲女谋害皇后，究竟是何居心！” 喝过药后，孟若水没一会儿就醒了，焦景然紧张地扶起她靠在自己怀里，“糯糯，怎么样？哪里难受吗？” 孟若水下意识摸上额头，疼得龇牙咧嘴，“嘶……” “别动，你现在有伤，已经包扎好了，很快就能没事的。”焦景然将她的手握在拳心，避免她碰到伤口。 孟若水坐直了身体，发现孟婆坐在床尾看着她，“我跳下去后撞着头了？” 好衰哦…… “嗯，但是我看了你没什么大问题，就听你的没插手，这不，你换了衣服喝了药就醒了。”孟婆见她醒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那我先出去了，焦哥哥可吓坏了，要处罚大家呢，你记得劝劝哦。” 孟若水看向身后一脸担忧的人，眼中的心疼和怜惜都快溢出来了。 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什么好。 斟酌了半天，不太自然地喊了一句，“皇……皇上。” 差点咬了舌头。 焦景然肉眼可见地僵住了，脸上划过好多种不同的情绪，瞪着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叫我什么？” 孟若水在塔楼上临时想的这一出，主要还是想趁机变回正常人，顺便多给焦景然一个发落丞相府的借口。 但此刻眼前人呆若木鸡的傻样子，让她脑子也跟着空白了，本就没写明白的剧本，更是演不下去。 焦景然屏气摄息，不确定的声音轻之又轻，“糯糯，你……” 孟若水也尴尬，不等他说完，慌忙地胡乱点了几下脑袋，“昂，好像脑袋又撞好了。” “那你还记得我吗？不是，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焦景然着急地又去抓她的手，却烫到似的缩回，心跳如雷。 一国之君，此刻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 孟若水想笑却不舍，这时候要她一如既往再猛地扑人怀里，她也做不到。 反手拉过焦景然的袖子，腼腆一笑，“嘻嘻，夫君。” 焦景然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回去，把人揽过来紧紧抱住，“不许再叫皇上了。” 那么生疏的语气，听得他心惊肉跳的。 孟若水窝在他怀里，心里美滋滋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无妨。”焦景然对她温柔地笑着，“伤口还疼吗？” “还好。”孟若水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寝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都去哪儿了？” “都跪在外面。” “你罚楚潇了吧。”孟若水肯定地道。 楚潇这命格也不知道怎么了，好日子没过几天，总有三灾八难的缠上她。 焦景然没想瞒她，实话实说，“是想罚来着。” 孟若水愧疚感更深了，若不是早就告诉了孟婆楚潇的身份，知道她会保住楚潇，她还真不敢这么干。 好看的眉眼抬起，软软地求情，“是我硬要她去替我拿画具的，她伤还没好全，就罚些银子吧。” 恩科后早些放她出宫，多给她添些嫁妆，把钱补上，也算自己的一份歉意。 现在小命要紧啊。 焦景然本就没想要她的命，“她跳下去救你及时，才让你没呛水，我不会杀她。” 功过相抵，小惩大诫。 孟若水闻言差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她跳下去了？那么高的塔楼她就这么跳下去了？她腿伤还没好呢！” 她知道孟婆在，自己死不了，一咬牙，跳就跳了，可楚潇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居然这么奋不顾身。 “她是忠心，可还是让你受伤了。”焦景然沉声道。 孟若水额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就算包扎好了，依然让他后怕。 “所以让你罚钱嘛。”孟若水撇撇嘴，伸手替他抚平眉心的皱褶，轻声细语。 心里想的是：又没让你赏，也没让你不罚，总不能把人打一顿。 “好，听你的。”焦景然将她按回胸口，双臂紧了紧，满心满怀占满了失而复得的情绪。 其他的，随意吧，都行。 感觉到焦景然微不可察的害怕，孟若水钻了出来，面对面跪坐在床上，笑盈盈地捧起焦景然的脸，朝着抿紧的双唇…… “吧唧”！ 重重亲了一口。 狡黠挑眉，“夫君可别生气了。” 第84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1 焦景然错愕的眼神刚从惊喜到热切，夏御医十分会挑时候地跑了进来。 “皇上、娘娘，臣已让人将姜茶温着了，娘娘身上寒气未消，还得赶紧泡个热热的药汤，发发汗，还有后脑也要按摩一下，只是额上的伤要避开，待娘娘泡完了，臣再将姜茶送来，顺便帮娘娘换药。” 孟若水憋着笑，眼见焦景然整个人因被打断而变得哀怨，直直地瞪着夏御医。 轻咳一声，自己开口问道，“夏御医，药汤是什么？可是浴中要加药材的意思？” “自然了，药包臣已经配好了，娘娘只要……”夏御医话回一半，顿住了。 皇后娘娘刚才叫他什么来着？ 夏御医？ 夏御医是谁？ 他不是夏叔叔吗？ 眨了两下眼，颤巍巍地试探道，“娘娘这是？” 焦景然嫌弃地别过头，这傻不拉几的老男人是他宫里的众太医之首？ 百年御医世家就出了个这玩意儿？ 没眼看！ 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听到“皇上”两个字后的呆样，有过之无不及。 孟若水微微颔首，“多亏夏御医这段时间的细心照料，本宫的病才好得这样快。” 夏御医眼睛都亮了，皇后恢复得比他预期中要早，且没有他担心的并发症出现，这样奇特的病例，让他惊喜到连自己刚还在担心会不会交代了小命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皇后娘娘抬举微臣了，娘娘福泽深厚，此次也算因祸得福了，娘娘还是先去泡汤，微臣候着给娘娘换药把脉。” “本宫知道了，对了，夏御医的药包可有多准备些，本宫身边的宫女似乎也落了水。” “自然了，臣备了许多，娘娘放心用，不够臣再做。”夏御医笑得满脸褶子，一副散财老童子的气派。 孟若水把焦景然推出去处理正事，还安抚地又亲了他两下，才独自去了熙微宫的汤池。 她落水后身上沾了不少泥沙，之前只随意换了衣服，其实还是黏腻腻的不舒服。再加上来不及弄干头发，现在头上又痒又痛，还有脏东西弄不出来。 她没让宫女进来服侍，自己坐在池边慢慢清洗。 没辙，让陌生人给她洗澡这事儿，她还是不习惯。 尝了甜头的焦景然，一改之前的阴霾，甚至没罚楚潇月银，还让人去把叶轻帆逮来给她医伤。 侍卫们就没这么好运了，失责放人上去的事板上钉钉，但焦景然考虑到孟若水许会不忍，没下任何刑罚，只是免了一年俸禄，扔去了新人的集训营，重新考核上位。 。 在勤政殿门外等了许久的单丞相，没等来皇上，先等来了奄奄一息的巧蓉。 “这……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单凌肃顿时怒火中烧。 他对巧蓉不重视，但巧蓉却是他丞相府唯一的县主，这会儿被于方扔垃圾一样丢地上，不是打他的脸嘛。 于方拂尘甩出一个弧度，搁在臂弯内，皮笑肉不笑地虚虚弯了下膝盖，高声道，“皇上还想问单丞相是什么意思呢？此女光天化日之下将皇后娘娘从塔楼推入湖中，娘娘从高处坠落，受伤昏厥，至今都没有醒来。皇上的原话是：皇后乃一国之母，这谋害国母的意思可是丞相教唆？还是相府存了弑君的念头，要连朕一道处理了？” 谋害皇后？弑君？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单凌肃本能拜地，再没有刚刚的凌厉。 “臣万万不敢。此事定然是误会，县主虽年幼，但向来心善，怎会谋害皇后娘娘呢？且娘娘入宫前与县主和秋儿二人皆情同姐妹，关系极好，是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 单丞相入宫前还以为是自己这些时日的筹谋有了结果，皇帝召见自己，是想服软了。 可没见到皇上面不说，还被怀疑要“弑君”。 这祸及满门的罪名，哪里有要他回朝的意思？ 于方没有理会这些推脱之词，他替皇上收集定王一脉的证据已久，怎么不知眼前人的心早已黑透了，不思感恩、两面三刀，装的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却连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都要算计。 抬起下巴，冷着声音继续转达焦景然的意思，“皇上思及单大人多年报效，并未当场斩杀此女，只是略施薄惩，让其自尝恶果。此事目击者众多，千万是抵赖不得的。” 单凌肃匍匐在地上，才听出于方一口一个“此女”，暗叫不妙，这是要废了巧蓉的意思。 果然，于方没有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有旨，巧蓉县主谋害皇后，证据确凿，贬为庶人，无召不得入宫，交由单卿严加管教。单凌肃，教女无方，降为九卿，由太傅暂代其丞相职位。” 单凌肃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公公，皇上要夺了本官的职位？” 于方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单大人慎言，只是降了职，并非革职。何况此乃圣上特施恩典，免了相府死罪，大人应当感恩戴德。” 单凌肃咬紧牙关，不料新帝这般无情狠辣，他自认多年经营，可谓党羽众多，不相信皇帝会一点都不顾忌，难不成他手中还握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必胜法宝？ 低头将眼中阴狠掩去，瞧着左手边失去意识的巧蓉，终究是忍住没有发作。 “臣，领旨谢恩。” 被带回相府的巧蓉当夜就发起了高烧，神智不清，满嘴胡话。 单凌肃还要从她嘴里问出今日事情的原委，自然全力救治。调动了府里所有当值和不当值的府医，又是灌药又是扎针，银炭火盆更是烧了满屋子，犹如盛夏一般，导致整个府里忙忙慌慌，直到天光大亮才堪堪安静下来。 巧蓉烧了整整一夜，终于退了，全身上下都汗津津的，和昨日刚从湖里捞上来时没什么区别。 府医确定她清醒以后，才派药童去禀报单凌肃。 巧蓉被丫鬟扶起，眼中迷茫刚褪下，就见单凌肃一脸阴郁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单黎和单秋儿。 单秋儿焦急地奔到床边坐下，“姐姐你可醒了，担心死我们了。” 巧蓉此刻太过虚弱，一时听得不真切，眼睛又要闭上。 单秋儿急切地拉过她的手，“姐姐你也真是的，再怎么顽皮任性也不能推皇后娘娘下湖呀，你可知道父亲因为你被皇上降职了，现在外头都在指责父亲教女无方呢。” 巧蓉这才想起昨天的事情来，整个人开始颤抖，孟若水冰冷摄人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警告声好像再一次在耳畔响起，还有她跳下塔楼前那抹得逞的笑容。 那一幕的一切都让她恐惧。 “没有，我没有推她，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她没有傻，她是装的！是装的！”巧蓉疯狂摇头，眼中已经蓄满泪水，“父亲，她还让我转告你，说我们一个都跑不了，她要对付我们，她还踢死了蝉儿，活生生踢死了。” 单黎闻言，在单凌肃之前一把钳住了巧蓉的双肩，“她没事？她真的没事？没有痴傻？” 巧蓉痛地直往后退，却脱不开疯狂的单黎，只能猛点头，好让他放开自己。 单黎松开她，满脸喜色，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他还是丞相府最有前途的儿子！ 转身对着单凌肃惊喜地道，“父亲，既然若水没事，那她一定能帮我们，只要我们能见到她，许多事都能顺理成章地做了。” “不是！”巧蓉大叫一声，缩到床的最角落，“她要我们死！她不会帮我们的！不会的！” 她被一次次按进水里，四周都是水，无法张嘴呼救，窒息的痛苦、濒死的绝望，周而复始…… 昨日的情景清晰地重现眼前，巧蓉贪婪地大口呼吸。 太可怕了，她再也不进宫了，再也不要想起那两个人。 单凌肃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巧蓉已经不让人近身了，抱着枕头疯叫狂喊。 第85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2 单凌肃嫌恶得拂袖而去，直接回了书房。 这个女儿，若不是从小与定王有了婚约，他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蠢头蠢脑，还不懂藏拙，咋呼张扬，根本不像他生的。 现在正是相府的要紧关头，还给他惹这种大麻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单凌肃坐在书桌前，等单黎跟着进来后，面上的恼怒稍缓。 “巧蓉的话你认为可信吗？” 单黎肯定地道，“可信，巧蓉原本一心认为孟若水是傻的，就算她受了刺激语无伦次，也不会编出刚才那样的瞎话，除非这是她亲身经历，且儿子猜测，这有可能是导致她疯魔的原因。” 单凌肃沉吟半晌，“说得有理，凭巧蓉自己想不出这种装傻反扑的戏码。” 单黎接着说道，“只是儿子想不通的是，孟若水此举究竟为何。若说她是信了咱们之前的话，要欺瞒皇帝，那怎会陷害巧蓉。但若说她要对付我们，又怎会摊开底牌让巧蓉传话，让我们知道她是装的。最为匪夷所思的是，从塔楼一跃而下，以她的性子怎么能做出这般决绝的事，儿子百思不得其解，感觉整件事都怪异得很。” “的确令人不解，这几个月新帝夫妻二人频频出怪招，今日竟敢直接降我职，还只让于方那个阉人传个话就算完，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相府留。既然如此，你让人给定王传话，咱们的计划要加快步伐了，不然等皇帝喘过气处理咱们的人，胜算就少了。” 他今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前虽说禁足，可他还是丞相，但现在他的职位由太傅接收了，那便没有时间细细准备了。 “儿子明白，这就派人去传话。” 单黎离开前，单凌肃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昨日原本不是约了孟家庶女赏花，怎么会在府里？” 单黎心虚地飘了下眼神，“正要出门时，听闻父亲突然被传召进宫，儿子放心不下。” “正事要紧，为父自有分寸，你管好自己便罢。”单凌肃冷言指责，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备。 单黎恭敬应下，“儿子明白，只是昨日事出突然，才一时慌了神，以后不会了。” 没有父亲不乐意看到儿子对自己崇敬仰慕，单凌肃同样很吃这一套，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挥手让他走了。 单黎退出书房后，抬头已不见刚才的低眉顺眼，双眸中盛满势在必得的野心。 原本他就放不下孟若水，今日知道她没有受伤痴傻，就更看不上区区一个庶女了。 他从来都嫌弃孟若枝卑微低贱，相处几次，她总是低着头绷着脸，寡言少语，一股小家子气，毫无贵女的气质和将门风范。 他单黎堂堂丞相府的嫡子，纡尊降贵去结识，她却连一丝热切都没有。 真真是无趣。 他转了个身，朝着单秋儿的院子里走去。 。 孟若水在宫里养了两三日，又生龙活虎了。 而孟婆呢，正在经历孟若水当初的游荡阶段。 “呀，这皇宫可真好看，那个池子里还有乌龟哎，怎么长这么大？比我伸开手脚还要大！” “咦？鹿拉的屎原来是一颗颗的球球么？怎么是干的呢？我看里面的成分好像只有草嘛，难怪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个世界洗衣服还要用手哇，这水好凉的样子，怪不得叶哥哥给楚潇潇那么多抹手的霜膏。” …… 孟若水任由她在宫里飞窜，时不时的感叹声在脑海中响起。 拿着手中焦景然转交给她的帖子，表面上写着丞相府单秋儿的名字。 她原计划是想宣单秋儿进宫的，可如今帖子到手里，她倒是不着急了。 丞相府既然想见她，定是巧蓉醒了，也将她的情况转达了。 这会儿，知情的几人必然心急如焚，想来宫里探情况，才好继续布局。 孟若水勾起唇，晾着吧，晾得越久，日后越能套出话来，丞相府为显诚意，绝不会敷衍她。 将帖子随手放在一边，朗声传来了于初，让他找个内侍去将军府传孟若枝入宫。 还特地交代了，找个品阶低的，不用太老成，只要知人伦常理，懂嫡庶尊卑就行。 于初找了于方手下年龄最小的徒弟去办这事。 小徒弟进宫时没名没姓，就跟了于方姓，叫于合，长得瘦瘦小小的，但机灵极了。 一听于初的嘱咐，就懂主子的言外之意了。 当天就在将军府所有人的错愕下，顺利将孟若枝带进了宫。 正巧孟长舟休沐，虽说旨意上没有提到孟大少爷，但于合眼见将军的妾室裴氏几次套近乎，故意做主让他跟着一起进了。 裴姨娘愤恨地看着二人坐上宫里来的马车驶远，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她早就递了牌子进宫，可石沉大海，今日来的内侍，根本就只是排不上等级的小太监。 一开口就要见主母，她推脱说郭氏病中不宜接旨，竟然让孟长舟领全府接口谕！ 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如今府中，她掌管中馈，哪个不恭恭敬敬称她一声裴夫人。 她适才明言暗示，小太监居然都不接招，现在府里的下人不知该怎么看她笑话呢。 到底她是妾室，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能欺辱，简直欺人太甚！ 。 孟若水听于初说人已经进宫的时候还愣了愣。 怎么这么快？ 于初将于合在将军府的作为转达了一下，孟若水果然十分满意，从妆台上抓了几粒金锞子让他赏给于合。 孟长舟是外男，孟若水不能在侧殿接见，只能传去熙微宫的正殿，进门后两道饱含热切的眼神就射了过来。 直至她在主位落座，二人才齐齐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孟若水抬手，“快起来。” 孟长舟向孟若水跑来，“大姐，你怎么只召她进宫呀，我呢？”说着还不忘不善地撇了孟若枝一眼。 原地站着的孟若枝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和委屈，不声不响地稍稍低着眉眼，只是刚才眼神中的关切和希冀却是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这熊孩子！ 孟若水白了孟长舟一眼，召人进宫的是我，你瞪别人干嘛？ 第86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3 “五妹妹过来。”孟若水朝孟若枝招招手。 孟若枝愣了下，确认了嫡姐确实是在叫自己，才挪动脚步上前，换回了在府中的称呼，“大姐姐。” “我进宫数月，突然想起明日是父亲生辰，想念家中亲人，才召你来陪伴，你可愿在宫里小住数日？” 孟若枝偷偷瞄一眼越发不高兴的孟长舟，却惊讶地发现一向疼爱二哥的大姐姐竟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去哄他的意思。 乖巧点头，“妹妹愿意。” “大姐！”孟长舟急到跺脚，他都生气了姐姐也不理他，还一味与那庶出的和颜悦色。 孟若水冷下脸，“喊什么？” 孟长舟委屈巴巴的，“你只让她留宿？那我呢？” “你能住宫里吗？”孟若水反问。 “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孟长舟觉得姐姐就是不在乎他了。 秋儿说得对，姐姐当了皇后就忘了他这个弟弟了，根本指望不上她来给自己做主。 孟若水真想把他脑子敲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一个大男人想住宫里？也不怕皇帝让你净身。 “枝儿先去看看住处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与你二哥说会儿话。”楚潇还在养病，孟若水随手招来了一个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宫女，让她引着人去偏殿。 支开了孟若枝，屋内就剩了他们姐弟二人，孟若水看着自家有头无脑的弟弟，倍感教育之路任重道远。 “你怨我没有召见你，你也不想想，后宫这地方外男能来吗？你今天无召进宫，若是皇上责罚，天子怒火，你要将军府上下与你一同承受？” 孟若水试图和他讲道理，想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孟长舟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什么说什么，耳根子又软，几次被裴姨娘算计挨罚。 还不长记性。 于合奉旨去宣孟若枝，他一个成了年的男子自说自话就跟着来。 阿然对自己纵容至极，对待将军府更是没有原则，于合跟着于方，这件事多少也知道点，故而此次也不能完全算是自作主张。 可孟长舟呢？ 说白了，他就是什么都没考虑。 哪怕今日是原主在此，他一样会缠着要跟进宫，到时候就算皇帝看在孟武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杏太妃之流呢？会轻易放过他？ 那帮子人，明里告状都是轻的，要是使坏设计他一个秽乱后宫，整座将军府的脑袋都不够砍。 可此刻的孟长舟，闻言却是一副孟若水太小题大做的样子，不停嘟嘟囔囔。 “皇上又不是小气的人，不也没罚嘛。再说了我是你弟弟，他就你一个皇后，又没别的妃子，算什么外男。” 孟若水简直要被他气死，有错不认，诡辩倒是快。 “宫女、嬷嬷，还有那堆整日找事的太妃，宫里的女人没有几百也有上千，什么叫没有别的妃子就不算外男？” 历朝历代，后宫能自由出入的男人除了皇帝和未成年的皇子，只有内侍了。 哪怕巡逻站岗的侍卫们都是成群结队，不允许单独行动的。 见孟若水又要开口教育他，孟长舟赶紧讨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太冲动。大姐，我就是想你了，娘也不见我，爹又不在……” 亏得他刚才在马车上还高高兴兴的，期待着姐弟团聚。没想到姐姐变得他都不认识了，只知道责怪他，都不安慰他这段日子过得孤零零的。 孟若水将手掌轻轻放在他头上，软下口气，“你可知我为何召她进宫？” 孟长舟摇头，他哪有空想这么多，一听到能见姐姐，就激动地跟传旨的公公说要一起来了。 “相府的单黎在打她主意，裴姨娘很看好此事。” “什么？单黎喜欢的不是你吗？” 孟若水刚降下来的血压又冲上脑门了，干脆将手里的帕子直接塞进他嘴里。 “你是自己活腻了还是嫌我命太长？” 原主不舍责骂弟弟，她可不一样，孩子小的时候不教，难道等大了长成型了才来后悔？ 孟长舟这回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乖乖闭上嘴。 孟若水眉心直跳，管教弟弟这个事情，得从头开始考虑了。父亲常年在军中，母亲不管不顾，姨娘有意养废他，原主那个长姐自身难保。 孟长舟从小没有好的引导和教育，说话做事连最基本的忌讳都没有。 想想前一个世界的小涂涂，幼时起就懂事明理，长大后更是独当一面，年纪轻轻就能撑起公司大小事务。 孟若水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将军府就你一个嫡子，虽说没有爵位要继承，你可随意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但你今年都多大了，说话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这样掉脑袋的话也脱口而出，你让我在宫里怎么放心？” 孟长舟扁着嘴巴解释，“我就是看不上她区区一个庶女，居然敢肖想丞相家，简直自不量力。” 孟若水觉得孟长舟的脑回路已经彻底歪了，她明明说的是单黎纠缠孟若枝，为什么会变成孟若枝肖想单黎？ “你也知道她只是一个庶女，丞相家想做的事，凭她能反抗吗？” “大姐，你的意思是她不愿意？不可能吧，说不定就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孟长舟根本不信，在他眼里，孟若枝能跟着单黎，哪怕是个妾室也算高攀了。 孟若水听他话里话外的抬高丞相府，甚至恨不得将自己府里的庶妹踩到泥里的话，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将军府唯一的嫡子，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懂，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长舟，你到现在还看不清丞相府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单家对咱们那么好，大姐你想说什么？” 孟长舟的反驳和维护太快太明显，孟若水本想给他解释的，但现在看来是为时尚早了，只道，“离他们远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这一句，却也足够孟长舟跳脚了，“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黎哥哥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当上皇后就忘了呀，这不是忘恩负义嘛。” 孟若水气笑，才知道在孟长舟眼里，她这个姐姐还比不上单黎那个伪君子。 “忘恩负义？他对咱们有什么恩？且不说单丞相人前人后都惦记着咱们爹手里的兵权，单黎每每送来的东西我哪次没有回礼，你若是有脑子的就好好想想，他看着殷勤，送的东西可有花过一分心思？外头什么卖得好便买什么，需要他亲自去买吗？还不是动动嘴的事？那些东西，有一样是他自己花时间花精力准备的吗？哪怕一朵花，他摘过吗？” 孟长舟被堵得哑口无言，可不忿的神情还是表达出了他完全不认同。 “如今我一进宫，他就追着枝儿跑，赖上将军府的心思都昭然若揭了，你还看不明白，连恩将仇报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怎么？我孟家是仰仗他单家才能立足吗？爹爹铁骨铮铮，用赫赫战功换来的一身傲气，你如今倒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孟长舟昂着脖子，“那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就算黎哥哥做得不够好，秋儿呢？她对你可是真心的。” 孟若水盯着他乱瞟的眼神，发现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一个猜想浮出，“你不会看上单秋儿了吧？” 第87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4 孟长舟没说话，脸色更慌张地看向了别处。 孟若水耳朵都快冒出烟来了，这个做备胎还能做到志得意满的傻子居然是她弟弟！ 是上个世界的焦涂太过乖巧，这个世界才送她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讨债鬼借平衡吗？ “呵，单秋儿野心可大着呢，别说你一个白身，就是满朝文武，她都没一个看得上的。”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秋儿心高气傲吗？她又没有得罪你，这样编排人家也太过分了！”孟长舟声音大了许多，觉得自己今天进宫就是个错误。 他姐姐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孟若水耐心终于告罄，按捺住要抽人的冲动，转身坐上主位，“你怨我只传了孟若枝进宫，可她怎么说都还是爹爹的女儿，是将军府的小姐吧？她单秋儿又是什么人？我入宫当晚就遇刺受伤，此事早就传开了，你与我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可有问过一句我的身体？我头上还缠着纱布，你同样视若无睹，孟长舟，你口口声声帮着单秋儿指责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你是我亲弟弟，咱们才是一家人？你这不依不饶又穷凶极恶的模样，是要为了个外人跟我翻脸？” 孟长舟好似真的现在才注意到她头上的伤，小声问了一句，“你的伤还好吗？” 孟若水不稀罕这讨来的关心，只是替原主不值，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道，“孟长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说的话你现在不信，我不逼迫你。这样，你想弄清真相我给你条明路。你可知道定王与巧蓉婚约告吹之事？” “知道。” 孟若水深深看他一眼，既然如此，说明巧蓉推她入水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却一样没有半点表示，原主从小到大的万般维护和疼爱，真真是喂了狗。 “那你可以去打探一下，你身边有爹爹留下的人，他们除了平日里教授你武艺，想知道些消息时也可派出去。巧蓉虽是嫡女，却是个没脑子的，是谁整天怂恿她出头做蠢事？她被夺了县主封号，谁会替她嫁给定王？还有，最终获益的那人，究竟是运气好捡了漏，还是这整件事都是她步步为营，多年小心策划而来的。你可以让事实告诉你，看看你心中纯洁无暇善良大度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孟长舟听孟若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震惊到无以复加，拼命摇头，嘴上毫不松口，“秋儿不会的！” 孟若水已经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了，真是魔怔了。 亲姐姐不信，不关心，还诸多怨怼，活脱脱的白眼狼。 待孟长舟走后，孟若水把孟婆叫了来。 “水水，你们吵架了？”她在宫外的街上查看这个世界的规则有没有正常运作，感觉到孟若水这边剧烈的情绪起伏，凝神听了几句。 孟若水气还没消，抱怨道，“我原本以为孟长舟这孩子只是熊了点，没想到居然是个是非不分、好赖不懂的混账。” “我刚听到他帮着单家人说话呢。” “原主出嫁前他就大闹一场，我可以理解他不喜欢裴姨娘的儿女，但在外人面前总要顾全自家的面子吧，踩着自己的庶弟庶妹去讨好别人，丢的不还是自己的脸嘛，还为了他们对我大呼小叫的。” 孟婆也颇不认同孟长舟的做法，“可不是，原主在宫里同样无依无靠，还是一心想着他，而且还是单秋儿传来孟长舟独自离都的消息后才开始计划以身犯险，指望丞相府能帮将军府保下家人性命的，可你看看他，跟个怨妇一样，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孟若水叹口气，“算了，先让他自己去查吧，我去看孟若枝。” 行至偏殿，孟若枝正端坐在客用的椅子上，见孟若水进来了才快走几步出来迎接，“大姐姐。” “等久了？”孟若水带着她进寝室。 “没有，二哥回去了？” “是，我本也没想他来。” 孟若枝从丫鬟怀里拿过一个小小的布包，有些羞怯地递出，“这次进宫比较匆忙，我也没来得及准备，这些是我听说大姐姐受伤后，去仁安堂配的雪肤膏，祛疤痕的，还有一些恢复元气的药材，本来还忧心怎么送进宫来呢，今日倒是巧了。”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其实宫里定然都有，但是大姐姐体质较特殊，用药需要斟酌，我怕宫里御医不知道，才……” 孟若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是无意中从姨娘口中得知孟若水受伤了的，孟若水第一次遇刺时她隔了好久才听说，一直耿耿于怀。这回一听到消息，抓起丫鬟就往药堂去了，配完药才发现自己没法子把东西送进宫。 还好孟若水传召，她赶紧让丫鬟趁她更衣时打包好，才有机会亲手交给她。 孟若水郑重地接过，“五妹妹有心了，我会用的。” 孟若枝的表现让孟长舟在孟若水心里的地位又连降了好几个等级。 多骂了两句熊孩子。 “大姐姐，你的伤御医怎么说？”孟若枝刚才看见孟若水头上的纱布就想问的，但怕抢了孟长舟的话，又惹他生气，就忍着没问。 “放心吧，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嘛，除了对有些药过敏，健壮如牛呢。” 孟若枝这才放心，笑容也大了起来。 “五妹妹，我瞧你面色不太好，可是最近有烦心事？”孟若水没有直接道破丞相府最近在纠缠她的事，想等她自己说。 孟若枝胆小，出生后孟武又没有时间教她学武练武，不像原主一身功夫。 裴姨娘不在乎她，以至于她遇事只会自己忍下，时常吃亏。 孟若水希望她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哪怕学会求助也是好的。 果然，就听到她故作轻松地回答道，“没有，大约是近日转凉了，有些不习惯。” “五妹妹，你可是不相信我？”孟若水板下脸，故意说道。 “怎会？”孟若枝惶恐地摇手否认，她最信任的就是大姐姐了。 孟若水拉过她的手，“你知道的，我从小对别人的情绪就特别敏感，府里只有你能在我面前掩藏过去，但那也是小时候了，现在你还想瞒过我？” 第88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5 孟若枝的记忆中，孟若水甚少有如此温柔直接的关心，一时说不出敷衍的话。 大姐姐出嫁前待她总是淡淡的，不太开口说话，但人前人后，都会在细微处照顾到她的感受，不曾看轻她。 那份善意，包含着自己姨娘都没有过的细心。 她想说实话，可只要一想到单黎的身份，以及他和大姐姐的关系，就羞于启齿。 “大姐姐，皇上对你好吗？” 孟若水认真答道，“好，他很惯着我，我也喜欢他。” “那……”孟若枝注意着她的神情，大着胆子试探道，“大姐姐对单家的……” 孟若水猜到她会在意这点，正好今日说说清楚，把关系撇干净了，以绝后患。 “单黎的目标是将军府，并不是我，我们也非真的青梅竹马，单府的老夫人与我外祖母是手帕交，但儿时两府却没多少交集。是年纪稍长些后，大家都懂事了，单黎才开始接近我，那时单丞相正在培养势力，爹爹年纪还轻，风头正盛。我又不傻，只是不愿撕破脸，虚与委蛇罢了。” 孟若枝拍着胸口，“太好了，我还以为大姐姐没有发现他的小人心思呢。利用他人的真情为自己牟利益，真是恶劣！” 她对单黎厌恶至极，就怕那贼人太过狡猾，蒙蔽了大姐姐双眼。 更重要的，她怕大姐姐伤心。 如今看来，大姐姐从来都知道他的虚情假意，难怪嫁给皇上时一丝犹豫也没有。 孟若水只了解到孟若枝抗拒单黎的接近，没想到嫌弃成这样。 “连你都发现了，我看府里，除了爹爹不太常在家或许不了解，也只有你二哥那个傻的还蒙在鼓里，认为别人是个好的。” 孟若枝也替鲁莽的嫡兄害臊，好心着补道，“二哥到底是个男儿，志不在后院，心里挂念的，是日后能上阵杀敌，做个和爹爹一样的大英雄。” 孟若水啐了一口，挂念上阵杀敌不好好练武，整天秋儿长秋儿短的？ 可拉倒吧。 “领兵打仗不是孩童比跳高跳远，兵法谋略、排阵施计，那是非大智慧者不能胜任的，他连如此简单的人心都看不懂，真到了前线，也只能做一个听命冲锋的小兵，若为将领，不是耽误我军中兵士的性命嘛。” 还英雄呢，就是个愣头青！ 一点都不像孟武。 孟若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孟若水倒了杯水，“大姐姐别生气了，身子还没好全，不能动怒的。” 孟若水接过茶杯，“好了，问了这么多也没扯到你自己身上，快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若枝这下没了顾虑，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出来。 “前一阵开始，单黎就总邀我出府，不是赏花就是游湖，我拒绝了几次，她便直接去找了姨娘，姨娘非让我应邀不可，说是结交单府的好机会。我没法子，还好前些天日日下雨，我才推说受了风寒，装病躲了些时候，这两天他又来了。” 她皱着眉提单黎时的反感，让孟若水想到了当日孟长骁对遥雪也是这样的表情。 这兄妹俩长得很像，又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没想到面对讨厌的人时，居然是一样的率性生动。 “五妹妹，你要记着，你是孟府正经的小姐，姨娘只是父亲的妾室，她虽是你生母，但算不得主子，这些事你不必听她的，也不能听她的。” 孟若枝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中馈在姨娘手里捏着，阖府上下哪有敢违抗她的，连嫡母都没有说话的份儿，她哪有这份魄力。 爹爹是独子，他们没有什么大房二房之间的烦恼。祖母去得早，祖父又战死疆场。 说到底，还是家里没个名正言顺能做主的人。 “我不是挑拨你和姨娘之间的关系，你是个聪慧的，咱们府和丞相府的关系我相信你早就看明白了，如今我入宫为后，丞相府却事事以定王利益为优先，定王又是做过储君的，咱们府是万万不能与其有所牵扯的，你明白吗？” 孟若枝点点头，这事非同小可，姨娘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爹爹离开后的数月以来，越来越强势，还说出了她若不识相就直接绑起来送去丞相府的话。 她不能硬碰硬，才示弱装病，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孟若水继续说道，“你既是主子，就要有这个自觉，母亲身体不好，我嫁了人，如今府里，后院理应你是最有发言权的，若姨娘管得好，倒也可以不和她计较身份的事，可现在她拿着你的前途和归宿在胡闹，就不能听之任之了。” 孟若枝有些着急了，“大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可我不知该怎么做。” 孟若水拍拍她的手安抚了下，“你若有这个意思，我可以派人辅佐你，只是你要有所准备，要和姨娘对上，首先就要先争得管家权，姨娘与你之间，必然会有嫌隙产生，所以你必须想明白了。” 孟若枝踌躇半晌，“我想先去探探姨娘的口风，也会说明我的想法，如果她坚持明知我不愿也要强迫我讨好单黎，我就听你的，为了自己争一争。” 那人毕竟是她姨娘，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与其反目，但大姐姐说得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生被毁。 思及此，孟若枝眼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决心。 孟若水满意地点头，“好，人我会安排，你先带回去，用与不用都看你自己。” 孟长舟的事让她生出了警觉心，将军府不能放任了，郭氏连亲生子女都不闻不问的，还不如直接提拔点拨孟若枝，做事虽还稚嫩，可心思是正的，脑子也清楚。 就算最后狠不下心和生母作对，至少她的强大能多少牵制住对方的行动。 孟若枝心下感动，难得有了底气，“对了大姐姐，单秋儿最近经常来府里，说是给母亲探病，但每次都趁着二哥休沐，而且我有次偶然撞见过她去姨娘屋子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出来时也鬼鬼祟祟的，故意避着人。” 孟婆一早就说过裴姨娘和定王那条线上有瓜葛，没想到和她接头的是单秋儿。 看来单凌肃对单秋儿的重视，不比对单黎少。 单秋儿是绝不会嫁孟长舟的，可一味的吊着他，估计就是想在定王那儿留个能助力的好印象。 “单秋儿给我递了几次帖子，我都没理睬，大概因此才对二弟下手吧。” “她既递了帖子，那大姐姐要召她进宫吗？” “她想来我就答应？她有那么大脸吗？不久就是八月十五，宫里设宴，今年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中秋，自然是款待群臣了。凭单秋儿的手段以及单丞相对她的重视，一定能跟进来，届时自然能见到。只是在此之前，我得给她找点事做，省得她整日里的瞎蹦跶。” “找事做？”孟若枝眨着眼睛，单秋儿能做什么？ 孟若水灵机一动，“听闻杏太妃身体不好，妙怡公主有意去城外的皇家寺庙为其祈福，过去从来都是巧蓉随行的，现巧蓉已废去县主头衔，单秋儿填上不是正好？” 孟若枝觉得这主意不错，单秋儿那种人就该扔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如此，二哥也能定下心来了。” 她没说出口的是，别一休沐就火急火燎往府里跑，正事也不见他干。 第89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6 第二日起，孟若水让焦景然给孟若枝安排了几个嬷嬷，都是宫里有资历有本事的老人，一方面教导，另一方面都有品阶在身，必要时也能保护。 孟若水陪了两日的教学，见她应付得不错，就找了一天带着于初和新换的侍卫，去了妙怡公主的住处。 一般来说，未成年的公主都是和生母住一起的，但杏太妃得宠，先帝特许了妙怡独居一殿，名唤和悦宫。 和悦宫虽处在东南角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却有些偏僻，四周的宫殿都没什么人住。 冷清得很。 孟若水敲开门后，径直往内殿去。 至于通报？ 她需要？ “皇后娘娘？”正坐着看书的妙怡见人还愣了下，才起身见礼。 孟若水抬起手，“起，全都下去。” 妙怡身边的大宫女犹豫了一瞬，看向了妙怡，没动。 孟若水眼神瞥过，于初拂尘一挥，朗声道，“来人，拖下去。” 宫女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侍卫堵住了嘴带走。 “本宫教训不懂事的，公主不在意吧？”孟若水自顾自坐到桌边，随口问道。 妙怡气定神闲地开始吃水果，“娘娘乃国母，后宫之主，打杀个宫女不是天经地义？” “这不是怕公主舍不得嘛。”孟若水正口渴呢，挑了两个葡萄一道吃了起来。 “养不熟又甩不掉，我正愁着呢。”自从皇后给她沈唐还活着的消息后，妙怡就跟吃了颗定心丸一样，日子也算有盼头了。 没事就去熙微宫问问沈唐的情况，孟若水有孟婆这个高清直播，也不藏着掖着，转述给她听，以缓解她相思之苦。 一来二去，二人熟稔不少。 只是皇后宫里是一向不让嫔妃公主们叨扰的，现在妙怡竟然能出入自由，让不少人都看不懂了。 连杏太妃都亲自来探过口风，妙怡一问三不知，两句话就给搪塞过去了。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妙怡还毫不掩饰自己敷衍的态度，气得杏太妃在和悦宫发了好一通脾气才甩手走人。 妙怡根本没理会，过去她顾忌着沈唐的性命安危，处处忍让，现在她心上人有皇后保护，还委屈自己做什么？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身边这个监视自己的宫女，也是她开口让孟若水帮忙找机会处理的。 “你这院子着实有点远，我走了一路都累了。”孟若水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葡萄。 妙怡才不接招呢，远点好，她乐得清闲。 “当初娘娘带着于初一圈圈地跟巡逻一样逛后宫，一逛就是一整天，也没喊累啊。想吃葡萄就直说，我可曾拦着你了？” 孟若水和她拌了两句嘴，也解了渴，才开始说明来意，“这两天我安排你去宫外。” “当真？”妙怡眼中闪出惊喜的光芒。 “先别高兴，这回，你可是要回来的。” “什么意思？” 孟若水将自己要安排她去城外寺庙的计划说了一遍，“我给你十五日时间，你和单秋儿有各自的厢房，她那里你不必管，我会派得力的人看守不让出屋子一步，至于你，随行的两名侍卫会带你去沈唐处，只有一点，时间一到，你得回庙里，不能让单秋儿知道你不在。” 妙怡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好，只要能让我见他一面，来日方长，我信娘娘。” “沈唐当初受的伤很重，我怕你见了心疼，就挪不动脚步了。” “不会，要害他的人还在，我没有能力护他周全，他伤得越重，我越要听你的。”妙怡自嘲地苦笑一声。她连人都找不到，哪比得上皇后的本事，她只有听话，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这话说得倒是实在，不过我喜欢。将自己的弱点交到对方手上，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忠心可靠多了。” 妙怡不觉得那是弱点，只是事实罢了，“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娘娘。” 这些日子她早就摸清了皇后的性子，就是个直来直去的，表什么忠心？还不如给点有用的。 孟若水很讲眼缘，这个她第一眼就让她心生好感的小姑娘，果然合她胃口。 “不过你可注意着点儿，小别胜新婚，我偷偷让你们相聚的事可不能捅出去，别到时候情不自禁了给我搞出条人命来。” 妙怡还没听懂“搞出人命”是什么意思，就见孟若水一脸揶揄地盯着她的肚子瞧，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娘娘杞人忧天，刚刚自己不是说他重伤呢么。” 孟若水摊摊手，一脸无辜，“养了那么久，什么伤都该愈合了，再说你们有十五日呢，保不齐就活蹦乱跳了。” “皇后娘娘可端庄着点儿吧！”妙怡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羞人。 孟若水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她炸毛，“瞧瞧，这才是会情郎该有的神情嘛，别老神在在的，这两天该吃吃该喝喝，太医院配的玉肤膏多抹点，不然沈唐误以为你是逃难去投奔他可怎么办。” 妙怡抚上自己的脸颊，沈唐不在身边后，她就不在意打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变丑了，心里想着要不要吃些燕窝阿胶什么的，可不能苦哈哈地见沈唐。 不久就要相聚了，妙怡弯着粉唇嗔道，“娘娘真是越说越疯魔了。” 孟若水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还说我疯魔，你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不行我不放心，还是让于初再备几幅避子汤吧，防患于未然。” 刚还提醒孟若水要端庄的妙怡，听到这话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娘娘！你再胡说我可真不理你了！” 孟若水哈哈大笑，见好就收，可不能把公主殿下逗得急眼了。 “开玩笑呢，替你高兴罢了。我让内务府给你拨了两个宫女，晚些会送来，放心用。到时候一起带去，让她们待在厢房里就行了。衣食住行我都会让人备好，你就带些轻便的东西装装样子。” “嗯，娘娘考虑得周全。” 妙怡捧着砰砰乱跳的心，许久没有这种期待又兴奋的感觉了，“那……何时启程？” “我还当你不着急呢，三日后。”孟若水嘱咐完，也不多待了，擦擦嘴就起身了。 “行了我回去了，这事皇上已经知道了，没人能拦你。对了，燕窝我让于初给你拿去小厨房了，记得吃。” 跟来时一样，孟若水在妙怡怔愣的表情下，大摇大摆地又消失了。 第90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7 “水水，我们现在去哪里？”孟婆跟着从和悦宫出来，顺手摘了枝一串红转着，自己飞得高高的，吹着风任由裙摆飘扬。 “去找阿然，好几天没探班了。”也不知道小气鬼会不会委屈。 “你说沈唐当初到底是谁救的？还给他止了血特地扔在医馆门口。” 孟婆找到沈唐的时候他已经处理过伤口，在医馆躲了不少时间了，所以很多信息她都是蹲守着听医馆里的药童们八卦来的，可是听了好几天，都没人知道沈唐是怎么出现的。 “你的手札上没写吗？”孟若水问。 “没有，大概他不太重要吧，不然我也不至于要靠小妙怡才能找到他了。话说小妙怡和她的唐侍卫可真般配呀，羁绊那么深，我都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而且都长得很好看。” 孟婆捧着小胖脸姨母笑，她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小甜剧了。 孟若水没有这么乐观，她对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一点头绪都没有，似乎在自己至今打过交道的所有人里都没有符合形象的。 “你可知收留沈唐的医馆是谁在坐镇？” “大夫呗。”那群人整天捣药晒药的，还能是什么人？ 孟若知道她没听懂，耐心分析起来，“普通大夫看到这么来历不明又浑身是血的人敢救治吗？何况杀沈唐的人既然放心离开，说明已经认定他没了命，或者确定沈唐哪怕跑了也活不下来，这种状态，这个医馆不光出手救人了，还收留进去好好养着，甚至没有被人发现，不奇怪吗？” 孟婆没想那么多，在她的观念里，受伤了找大夫医治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怎么有这么多复杂的条件呢？ “水水，你是不是知道？” “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要么救他的人和医馆有牵扯，却又不想让医馆里的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么就是沈唐本身和医馆有牵扯，自己爬过去的。总之，那不可能是家普通的医馆。 但无论是哪种，她都猜不到背后会是谁。 孟婆挠挠头，“这么有来头的地方，妙怡突然跑去，人家会不会不让她见沈小侍卫？” 妙怡总以为是皇后救了沈唐，那地方自然也是皇后的产业，可她不知道的是，人家大概连孟若水这三个字都没听说过，很有可能不卖她这个面子。 孟若水耸耸肩，“不让就拆了他的医馆，我给他侍卫是干什么用的？好看？” 她专门让焦景然挑了两个能打的，就为了给她撑腰，打不过就加人，她现在底气可足了。 “水水，你越来越暴力了。” “让侍卫拆叫什么暴力，我自己拆才叫暴力呢，保准他一个完整的药罐子都留不下。” 再说了，她特地交代了要先礼后兵，要实在是心怀叵测，想对公主和沈唐不利的，才能动手。 简直不要太讲道理。 孟婆两根细细的小眉毛皱成个“八”字，抬头叹气。 上个世界柔弱含蓄的千金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大约是孟婆的眼神太过直白，孟若水怕孩子当真，改口哄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医馆是个好的，那妙怡出现，沈唐不会不见他，自然大家和和气气。若医馆坚持不让二人相见，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十有八九对沈唐也不怀好意，那个时候再收拾他们，也算替天行道了。” 孟婆闻言才恢复笑容，“嘿嘿，我知道水水不会学坏的。” 行至勤政殿。 焦景然埋在一堆折子里，挺着背脊有条不紊地一本本批阅，听见门口传来轻巧地脚步声，耳朵微动，抬头便是一张嫣然的笑脸缓步而来。 自己不觉也跟着弯起眉眼。 “夫君在忙吗？” 孟若水话音刚落，手就被迎来的人握住。 “还好，倒是你，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想起我来了？” 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抱怨，听得孟若水心头一跳，嗔怪地推开他，瞧见了桌上一封还未处理掉的密函，眸光亮起，“有我爹的消息？” 焦景然宠溺地笑笑，拿起信纸递给她看，“嗯，你爹之前的几封信都说是战局已接近尾声了，可不知怎么，对方好似又卷土重来了。” 孟若水一目十行地扫着信上的内容，“绫秋国？” “对，你爹之前就提过，这次是绫秋国二皇子亲自带兵，在我国边陲逐步试探挑衅，却毫不恋战，看不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孟若水拧起眉，握着信纸坐下，“孟婆，这二皇子是什么人？绫秋国又是怎样的？” 孟婆翻着宝贝手札，“绫秋国和梓玥国不一样，只是个不太富饶的小国家，二皇子和定王做了个交易，二皇子负责拖住孟武，待定王夺位成功，助二皇子登上绫秋国国主之位。” 孟若水咬牙，果然是一丘之貉，专靠邪门歪道上位。 “上一世，这俩人都成功了？” “是，丞相府先是派人截了粮草，困住了孟武，原主又对皇帝动了手，定王登基后，以梓玥国国君的名义向绫秋国国君施压，让他废了太子，改传位二皇子。” 呵！歪天道！ 孟若水理清了思路，问焦景然，“夫君，会不会是绫秋国那边有意拖延？”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意欲何为呢？”他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他手下的人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能不能让我爹带一支精锐秘密回来，反正绫秋国也不会搞出什么大阵仗。”孟若水觉得帝都的情况更为险峻一些，既然那边的军情只是个幌子，那不论他们是要调虎离山还是斩草除根，对方的重头戏一定不是孟武那头，而是焦景然这头。 “糯糯是有想法了？” “只是直觉，我猜这事或许和定王有关系。” 焦景然对这个猜测并不意外，“定王动作的确多了起来。” 孟若水挑眉，焦景然这一世的行动力比起上一世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居然已经在盯着定王了。 “他做了什么？” “招兵买马。” “他哪里来的钱？”据她所知，上一世单丞相靠着恩科舞弊捞了一大笔，也是为了定王急着用兵才想出的招数。事后虽恩科重开，他却脱身了，查杀了几个他的亲信，钱是够了。 可这次听说宋晨看得紧，阿然又重视，单丞相没机会插手，并没有舞弊的情况发生。 焦景然摇头，这也是他费解的地方，“我的人查到，他联系了户部尚书，想要在供往前线的粮草上做手脚，以次充好，但户部尚书是我一手提拔，他没有成功。后来他又找到了几位皇商，画了不少大饼，总之，筹钱的事没少做，但是钱并没有骗到多少，至少不够他私下招兵。” 孟若水脑中两件事终于连在了一起，“若是粮草被他动了手脚，那不正如了绫秋国的意，困住了大军脚步？” 第91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8 “是啊，我也纳闷，他怎么就轻易放弃了。”他们花了许多心思，多方奔走，却无疾而终了？ 孟若水冷哼一声，“他可没有放弃。” “怎么说？” “我初入宫时撞伤了头，他们以为我是装的，几番试探，夫君可还记得有人告诉我长舟独自离都前往边陲之事？” “自然记得。”那是孟若水第一次在他面前抱着脑袋喊疼，可把他吓坏了。 “单秋儿表面上是入宫探病，其实是故意将此事透露给我，还说到皇上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想要卸磨杀驴，断了大军粮草。让我把后续粮草支援的时间、路线、人马配备情况都摸清，他们再截下公示，有了证据，才能还孟家大军公道，届时皇上畏惧人言，才能保住孟家性命云云。” “一派胡言！”焦景然一掌拍在台面上，震得自己虎口都疼。 孟若水抓过掌心瞬间通红的那只大手，轻轻揉着，“可不就是胡言嘛，眼下看来，他们分明是打上了前线将士粮草的主意，想截下来换给他们自己的兵马呢。” “做梦！”用他们梓玥国护国将士的口粮去喂那些的乱臣贼子，真敢想！ “所以，定王和绫秋国一定有往来，绫秋国困住我爹越久，大军就需要越多的物资，定王就有越多的机会抢为己用。相反，定王若逆天成功，定会相助二皇子，我梓玥国实力雄厚，只要肯插手他国储位竞争，那就没人敢反抗。” 所以从一开始单秋儿来找她，就是定王等人为了招兵养兵做的准备。 只是一次次被自己换了原主这个变数给破坏了。 焦景然顺了两口气，轻轻搂过还在替自己揉着手心的人，“定王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可自从我知道你当初身边人都未曾尽心侍奉时，就开始留意他们的动向了，不然，怕是等他羽翼丰满，都未必能发现。” “那么早吗？”孟若水惊讶地抬起头，那岂不是她穿来那天晚上焦景然就有行动了？ “我知道你身边有丞相府给你准备的人，但你那时受伤需要人照顾，又独自嫁来宫中，我想着你们两府向来有交情，也没有阻止，谁知，都是狼子野心的，没有一个真心待你。” 孟若水轻靠在他怀里，心里暖暖的，“真心若这么好求，还值得人珍惜吗？” 焦景然闻着她发间的清冽幽香，“我会尽快修书让你爹回来，带上兵马，只待定王行动，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 将军府 孟若枝在宫中小住了几日后，带着三位嬷嬷回了府。 一踏进门，接到消息的裴姨娘一身华服，怒气冲冲地就来堵人，“你还知道回来！” 孟若枝刚想弯下膝盖，想到嫡姐的叮嘱，站直了身子，没有和往常一样问安。 “姨娘。” 裴姨娘在气头上，没注意到她的冷淡，“回来就回来了，也是你福气好，单家的黎少爷已经派人来说了，同意纳你做个侍妾，你准备准备，轿子我会准备好，这两日就走。” 孟若枝心口冰凉，这就是她生母，亏她还时时想着这层血缘亲情，不愿与她抢管家权，让她丢了面子。 她呢，在府门口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就要把她草草扔去给别人做妾。 明明她说了那么多遍的不愿意。 身后三位嬷嬷都听不下去了，将军府内居然还有这种拿不上台面的侍妾，蹬鼻子上脸做小姐的主。 帝都的世家，哪怕是平妻，都是谦逊温厚，不可能以正妻自居的，何况是个比奴好不了多少的小妾。 裴姨娘说了半日，发现孟若枝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没有半点反应，有些恼怒，“怎么？入了趟宫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母亲说话都不知道回了？从小教你的教养和规矩呢？” 孟若枝努力眨回眼中的湿润，“禧嬷嬷。” “是。”禧嬷嬷家中有个小孙女，和孟若枝一般大，看着她被亲娘这般糟践，还强撑着不露出伤心的面容，心疼不已。 “这位姨娘莫非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五小姐是府中主子，是你区区一个妾室可以对其婚约指手画脚的？” 还敢自称母亲？简直可笑！ 若在宫里，如此不懂尊卑，不止要被杖毙，甚至可能祸及家人。 裴姨娘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她让府里下人唤她裴夫人，除了要恶心郭氏，也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只能做个低贱的妾，现在居然被最看不上眼的小女儿当面撕下了遮羞布。 一时气急败坏，“你孟若枝是我生的，不孝的狗东西，给你谋个好出路进丞相府，抬举你还不识相，下作坯子，你算哪门子主子？敢做你娘我的主？” 孟若枝听着一句句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曾经的一幕幕更为清晰得在眼前闪现。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和姨娘不亲近。 她总是一次次对姨娘怀抱着希望，奢望着一星半点的怜惜疼爱，一次次替她的冷漠找理由，找借口，告诉自己姨娘是生母，是不会害她的。 可她得到的，从来都只有伤害。 原来自己给姨娘找的借口都不是事实，而是她安慰自己的假象。 眼前这个恨不得咬死自己的女人，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过去会对自己和颜悦色，只是因为自己听话，对她而言还有用处罢了。 禧嬷嬷眼睁睁看着孟若枝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她知道，那是这个小姑娘熄灭了对她亲娘最后的希冀。 “若再不识自己的身份，休怪五小姐家法处置！” 裴姨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扶着腰哈哈大笑，“家法？你一个丫头片子领了三个装模作样的老太婆就想装主子了？你用什么请家法？将军府现在是谁在做主你怕是瞎了眼了不知道？要不要我让你清醒清醒？” 下人们围了一圈不敢作声，却都默默叹起气来，可惜了五小姐这么好的主子。 裴姨娘只手遮天，又难伺候，五小姐平时虽然乖顺，但没钱没权又没人，怎么可能凭看不见摸不着的“身份”二字就压过裴姨娘？ 今日的反抗没有一点意义和胜算，结果大概比乖乖听话去丞相府做妾还要惨，真是可怜了。 禧嬷嬷不再多说废话，掏出孟若水给她的一块玉牌，高举身前，“府内侍卫首领何在？” 这块牌子一出，别说裴姨娘，就连前来凑热闹的孟长舟都惊愕极了。 孟武出征前放在府内的侍卫，不听任何人的调配，每日分队上下勤、巡逻，井然有序。 他们都以为是孟武不许府里人插手有关军中的一切事务，可现在却出现了号令侍卫首领的玉牌。 侍卫首领雷克单腿跪地，佩刀摆地，“属下在。” 禧嬷嬷代主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裴姨娘禁足小佛堂，脱簪素衣，随侍者不得近身，一日三餐由你派人负责。” “你敢！孟若枝！你反了！”裴姨娘瞠目切齿，大有冲上来活撕了孟若枝的意思。 禧嬷嬷脸色一沉，“跪下，我亲自掌嘴。” 雷克出手按下裴姨娘，“咚”的一声，是膝盖砸在青砖上的声音。 接着，便是禧嬷嬷不留一丝情面的掌掴声。 第92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39 裴姨娘最终被拖去了小佛堂，孟若枝不忍看，闭上眼微微战栗着。 想好好坐下谈谈的心愿，到底是个奢望。 还未从哀伤中挣脱出来，耳边便是一声不陌生的命令，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把玉牌交出来！” 孟长舟眼神绕过禧嬷嬷，直接瞪向了她身后的孟若枝。 “你是不是从大姐那里偷的？识相点就交出来，不然等我告诉大姐，少不了你一顿板子。” 孟若枝只觉得心累，为什么府里好似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这难道不是她家吗？ 反问道，“二哥，玉牌是大姐姐交给我的，你若不信大可进宫去问她，再说，若是偷的，怎么三位嬷嬷又会知晓？” “大姐怎会把玉牌交给你？”孟长舟不屑到声音都高昂了起来，他是一同跟着进宫的，大姐都没有给他任何东西，怎么可能交给府里的庶女。 眼珠一转，眸中愤怒更甚，“莫不是大姐让你转交给我，但是你私心独吞了？” 孟若枝已不想再辩驳，无力地淡淡道出一句，“没有。” 孟长舟轻蔑地“嘁”了一声，这庶女从小就会装可怜，以为自己多楚楚动人呢，也就大姐心慈手软才带她在身边。 “呵，你刚说裴姨娘是下人，那你这个下人生的庶出在我面前也高贵不起来，我可是嫡子，我还在呢，你凭什么拿着嫡姐的玉牌试图妄想掌管父亲留下的人？” 孟若枝抬手拦下要为她出头的禧嬷嬷，有些事情总得迈出第一步。 她不能一味的退让，也不能总躲在大姐姐的羽翼下，让嬷嬷保护。 “二哥说得不错，我是庶出，但也姓孟，是将军府的五小姐。这玉牌是大姐姐亲手交给我的，妹妹理应要完成她的嘱托。至于大姐姐为何不交由二哥，自然也是有她的考量，她没有说，我便没有问，二哥好奇的话，还是那句话，可以去问大姐姐，只要大姐姐开口，妹妹立即双手奉上，绝不说一句废话。” 孟若枝第一次直视着从小就厌恶她的嫡兄说完一段话，语气清冷而坚定。 孟长舟微微一愣，“你别以为我不敢，走着瞧！哼！”甩了下袖子，转身回自己院子。 他几日前从宫中回府后，还听大姐的清点了一下父亲留给他的人。里里外外七八个，除了几个平日里监督他练武的师傅，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也算能拼个小队出来了。 他得意了没两天，孟若枝居然拿到了府里几支正规的侍卫队。 这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秦郁！”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闻声后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秦郁站定在孟长舟眼前，恭敬地拱手。 “你去给我把孟若枝手上那块牌子拿过来。”孟长舟越想越气，那玉牌那么管用，孟若枝的身份也配碰？ 秦郁微微一怔，拒绝道，“二少爷，属下恕难从命。” “什么？” 秦郁不卑不亢，对孟长舟更为凶狠的眼神视若无睹。 “二少爷想练武，想上进，或是想要属下去查探消息，属下义无反顾，必定竭尽全力。但为防止二少爷误入歧途，将军有令，有违情义、道理、法规之事，绝不可做。” 二少爷讨要不成，居然让他去偷，他活这么多年，就没做过这么无耻的事。 “你们！你们是父亲给我的人，自当听我命令，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轮得到你去认是非对错？我说的就是对的，就是非做不可的！” “二少爷此言差矣，属下等都是将军编制下的兵士，如今的任务是任将军府侍卫，各有其职。我等不是奴仆，没有什么主子，只有上峰，那便是将军。如今将军不在都内，府内五小姐拿着玉牌，见玉牌如见将军，属下等人听从五小姐的，哪有下属去偷上司东西的，这不是乱了套嘛。” 说实话，二少爷除了在武学上有些天赋，气质与将军根本是天壤之别，原先他还以为是因为裴姨娘这样的人管家，府中才教不好少主子们。 可刚才看了五小姐才明白，教育固然重要，可有些东西，是学不会的。 二少爷在书院求学多年，又在营中历练过不少时日，可待人处事，胸怀气度，还远远不如年纪尚小的孟若枝。 难怪大小姐宁愿将玉牌交给五小姐，也不给二少爷了。 “你们！”孟长舟气到呼吸都不顺了。 秦郁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二少爷，这是几日来兄弟们查到的情报。” “拿走，我不需要你们帮忙！” “二少爷的吩咐我等已完成，看与不看是二少爷自己的事，东西属下就放这儿了。”秦郁放下手中物，出于对将军的忠心，还是提醒了一句，“单秋儿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在孟长舟错愕的眼神中，秦郁又施一礼，面无表情地离开，“属下告退。” 另一头接连应付了裴姨娘和孟长舟的孟若枝，回府才不到一个时辰，踏进自己院子的时候，已觉精疲力尽。 三哥和四哥不知去了哪里，前院闹这么大动静，也不见有个影子。 今日二哥在家，说明书院是不上课的，四哥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大概在书房吧。 三哥平日里和姨娘关系最为亲近，怎么都没露面。 院中只有一个小丫鬟在扫地，孟若枝满腹疑问，走近问道，“三少爷可在府中？” 洒扫的丫鬟身子一抖，小声回道，“回五小姐的话，三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在府里。”见孟若枝脸色不好看，小丫鬟抖得更凶了，生怕自己会被发落。 毕竟五小姐被皇后召进宫一次后，连姨娘和二少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谁知孟若枝只是“嗯”了一声，便回房了。 禧嬷嬷扶着孟若枝坐下，“五小姐坐了许久马车，回来又说了那么多话，肯定是累了，洗漱一番，先休息休息吧。” 孟若枝的确累了，便叫人去备水。 “三位嬷嬷先去住处放东西吧，我身边的大丫鬟只有颖儿，嬷嬷们也认识，让她带你们认认路。只是屋子少不得要打扫一番，还好院子里做杂活的丫鬟也有两个，给嬷嬷们使唤就是了。” 禧嬷嬷心中惊讶，五小姐院里竟然只有这么几个人，也太不像话了。 面上不显，“五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让外头的丫鬟们带咱们去就行了，不劳烦颍儿姑娘。只是小姐的院子里伺候的人太少了，咱们几个本就是要帮着小姐料理后院的，正好先去收了府上的账册，看过之后明日才好跟管事碰面，至于后院的丫鬟小厮婆子之类的调配，等看过账再做打算，您看这样可以吗？” “也好，账册收了就放在我书房里吧，那里也宽敞，睡的屋子收拾出来之前，三位嬷嬷就在那儿歇歇脚。颖儿还是跟着去，我实在是累了，沐浴后想睡一觉，不用服侍。” 颖儿适时上前扶着禧嬷嬷的胳膊，扬起两个甜甜的酒窝笑着，“嬷嬷让婢陪着吧，院里小丫鬟不懂那些的，小姐本就不爱人多，何况安顿好嬷嬷，小姐才能放心休息呀。” 禧嬷嬷不好再拒绝，对颖儿的好感又多了些，拍拍她搭在自己臂弯内的小手。在宫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五小姐身边这个小丫鬟，礼仪周全，说话恰到好处，讨喜得很。 第93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0 天刚蒙蒙亮，金銮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已身着官服，整整齐齐按品阶站立，只等皇帝步入，开启早朝。 焦景然昂首入殿，接受众臣叩拜，挥袍入座。 百官起身后，定王率先请奏，“皇上，皇后无德，臣请旨，废弃孟氏皇后之位，另觅良后。” “嘶！”是不少人吓了一跳后的抽气声。 焦景然双眼微眯，脸当即沉了下去，紧紧盯着底下的人，呵道，“定王，可知诬陷皇后是什么罪名？” 定王义愤填膺，朗声继续奏道，“回皇上，皇后入宫后假装痴傻，居心叵测，随意进入皇上的勤政殿、御书房，干扰国事，更是以此为借口不顾后宫主母的职责。且不将后宫太妃太嫔们放在眼里，毫无国母风度。此等恶妇，怎能为后？” 焦景然咬紧牙关，恨不得给他个一刀两断，“皇后入宫当晚遇袭，伤了脑，又昏迷多时，太医都验看过，假装一说何来？” “可据臣所知，皇后言语清晰、思路正常，举止更是没有半分不妥，后宫见过的人不在少数。” 众臣早已低头不说话了，帝后感情颇深早已不是秘密，谁也没料到定王今日会说出废后的提议。此刻都静静旁观皇帝和定王二人你来我往中的暗涌，只希望自己不要被点到名。 焦景然冷哼，糯糯才恢复正常，定王就迫不及待来找不自在，谁不知道巧蓉是他表妹，还有过婚约。 “说起这个，要问问单卿了，其女巧蓉尾随皇后，将皇后从高处推落水中，头磕到了水中异物，才痊愈了脑中的伤，得以恢复。皇后额上的伤疤尚未痊愈，定王倒是急着要再推一把了。” 定王似是早已有所准备，立即反驳道，“皇上，这才正是证据，皇后自幼武艺高强，尚未及笈之时就能胜过军营中的新兵了，入宫后更是为了身边宫女打残了太妃身边的内侍总管，怎么能被巧蓉一个弱女子推下湖，臣以为，这根本就是皇后本就想借机恢复，而巧蓉只是被利用罢了。” “皇后当日见义勇为，见太妃身边的内侍虐打无辜宫女，才出手相助，此等善举到了你口中，倒成了残虐之事了。” 焦景然本不欲与他废话，可定王话中之意便是想将糯糯塑造成一个仗着身份武力横行霸道的恶人形象，他就不能忍了。 皇后为人清白坦荡，可不能让他给毁了。 “没错，皇后出生将门，的确不输家门风范，可她天性善良，见不得不平事，朕得此心怀天下的贤后，是朕之幸事，亦是天下之幸事，定王所奏，根本无稽之谈。” 定王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声嘶力竭，“皇上也说皇后出生将门，又如何是巧蓉之流可以推下湖的？” “够了！”在焦景然眼里，他的皇后聪慧美好，哪怕狡黠之处，也是天真可爱，哪里容得这种小人空口白牙的泼脏水。 “朕也说了，皇后善良，自然不会对巧蓉设防，皇后位份尊贵，犯得上以身犯险，去构陷一个小小的县主？” 定王却不依不饶，“臣听闻，皇后与巧蓉本就有过口角，巧蓉性子耿直，大约是不知哪句话就得罪了皇后，被掌嘴不说，还扔出了宫门外。如此的两个人相遇，皇后怎么可能不设防，臣……” “定王口口声声攀咬皇后，朕不与你辩这些，只问你，可有证据证明皇后无德？朕与皇后朝夕相对，自是清楚她的为人，定王呢？凭借着什么在这大殿之上高谈阔论？” 定王争地面红耳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似真的无奈自己的忠言逆耳一般，“臣无才，只有一腔赤忱之心，不愿皇上被蒙蔽。” 焦景然眼露寒光，随时准备要夺他皇位的赤忱，真是要不起呢。 大理寺的人听不下去，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定王断案，只凭臆想，不讲证据？” 还赤忱？我看是吃撑了。 大理寺开口后，定王一脉的官员也顺势起哄，“皇上，定王所言有理，太后远在临江，皇后入宫那便是要管理后宫琐事的，可后宫诸事，仍由皇上亲自过问，实在是不成体统。杏太妃为众太妃之首，屡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甚至皇后还让太妃在雨中等待通传，久久没有回应，让太妃因此感染风寒，实在德不配位。” 礼部尚书宋晨此时站了出来，“张大人此言差矣，皇后养病天下皆知，杏太妃去皇后宫中请安不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吗？皇上早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后静养，太妃特意挑了雨天前去拜会，本就不妥，下人拿不了主意，又不能将人赶走，才耽误了些时候，怎么倒成了皇后的罪过？” “宋大人向来不管这些事，下官倒是不懂了，怎么您今日倒帮皇后说起话来了？” 宋晨当官多年，身上的市井之气却未曾褪去，撸了一把袖子，“嘿，这话说得奇了，本官掌管礼部，礼仪之事本就是职责所在，不往大了说，就说这雨天上门，一不讨债，二不看诊，干嘛去呀。” 另一位官员开口反驳，“皇上，臣倒认为定王所言需要仔细斟酌，皇后一位事关重大，德行当为天下女子表率，尤为重要，先不说皇后娘娘是不是有意做出那装疯卖傻的事，就说整日在宫中走动，就足以惹人非议了。” 宋晨来了劲头，摆出了来一个打一个的架势，“哦？你说说呀，怎么个惹人非议法？” 那人义正严辞，“虽说我梓玥国女子也可入学堂，可到底不是那商贾之家，一国之后整日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宋晨哈哈大笑起来，“刘大人没事吧？皇后在御花园叫抛头露面？你逛自己后院算不算抛头露面？” 焦景然看着底下竟真的为这事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了，讥讽一笑，“在刘卿眼里，大约从内殿到外殿都算出了趟门，刘卿家中女眷是不是连床都不准下？” 被皇帝点名，刘大人只能尴尬地笑笑，老脸通红，“皇上说笑了。” “朕没功夫和你们说笑！” 焦景然拍案坐正，帝王的气魄尽显，“身为朝臣，信口开河，社稷安危不问，百姓生活不管，倒是有时间在这里无事生非盯着朕的后宫！” “臣等有罪。”齐声后，便是黑压压的人跪满了朝堂。 焦景然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怒气已达到了顶峰，高声呵斥，“你们的确有罪，边关战情紧急，皇后的父亲孟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就是为了护着你们这群得以安居乐业的在这里将矛头对准了他女儿？都给朕记清楚了！天下从来都不是太平的，我梓玥国的盛世，是多少人用性命开创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才得以守护的安宁，你们哪怕是狼心狗肺不记恩德，也别给朕做出这吃饱了撑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蠢事！朕的皇后，由孟将军一手教导，心慈，身正，志高，将是朕这一生唯一的皇后，再敢妄加非议，提头来见！” 说完，甩了袖子，直接大步跨出了大殿，留下跪了一地的众臣，只听见怒火中烧的皇上离开的脚步声，还有于初匆忙跟上的动静。 连“退朝”二字都是于合喊的。 跪在最前排的定王低垂的脸上满意地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第94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1 孟若水在熙微宫练毛笔字，自从恢复后，她就正儿八经地开始看书写字了。 日后还不知道要穿梭多少世界，多掌握一门技艺，多一份保命的屏障。 于合这时忙里忙慌地冲进来，孟若水调笑道，“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呢？” 于合摆着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请安都顾不上，喝了一大口楚潇递来的水，才顺过来，“娘娘，快去勤政殿看看吧，皇上可气坏了！” “发生什么事了？”孟若水将毛笔搁下，示意楚潇将文具收好。 于合擦着一脑袋汗，语速很快，“是定王，早朝时提出要废后的事，皇上发了一通怒，下朝就把自己关进了勤政殿，连师父都被赶出来了，现在正在门外急得直转圈，也不敢贸然去确认皇上到底有没有事，就让我来请娘娘了。” “于初跟我走，楚潇守在殿中，有事来报。”孟若水立即起身往勤政殿去。按理说阿然对定王是有防备的，对方会出招在他预料之中，怎么会为此生气呢？ 孟若水边走边问，“孟婆，除了这件事，阿然还遇到什么别的了？” 刚才就把神识探过去的孟婆发现大批的官员都还在宫里，没走多远，猜测道，“刚下朝，他应该没去别的地方，我能看到他现在周身情绪异常低落，但是不知道原因。” 孟若水加快步伐，“只是情绪低落？人没事吧？” “没有，你放心，我看着呢，他坐那儿一动没动，你快去吧。” 到达勤政殿后，果然就于方一个人对着门抓耳挠腮的，还时不时转上两圈，连孟若水来了都没发现。 于初和于合很有默契的上去一左一右把挡路的他架开，在于方错愕又惊恐的表情下，孟若水上前一掌便推开了紧闭的大门，独自进去了。 内殿后头的小屋里，焦景然坐在休息用的小榻上，手肘撑着膝盖，脸埋进了掌心。 孟若水移步到屏风后，昏暗的空间不太宽敞，显得小塌上的人格外无助，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心口微微的刺痛着，孟若水没有打扰，只是贴着他在小榻尾端坐下。 原本失神的人身体僵了一瞬，大约是记忆中熟悉的栀子花香安抚了心神，不过一两息之后，便复又软了下来。 “你爹快回来了。”大约是朝上最后一番话说得太过用力，焦景然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嗓音。 “嗯，能赶上一起过中秋了。” 又是一阵沉默，孟若水也不催促，依旧静静坐着，陪着。 “你都知道了？”焦景然问。 “你不是早猜到定王会作妖嘛，这么沮丧做什么？”来的路上听于合说，定王提了废后的建议后，阿然给他们那派的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完胜的一局，伤什么心？ 焦景然侧过脸，那张明媚又亮丽的脸庞，自何时开始，已经扎根在他心里了，重要至此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父皇了。” “很少听你提起父皇。”孟若水觉得他对亲情很淡漠，不愿意提起已故的母妃，除了每月一封家书，也不会说起身在临江的太后。 更别提那个子孙扎堆的先帝了。 “他很宠爱我母妃，母妃死的时候，我看到父皇独自在屋里流泪，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他那么脆弱、那么哀伤。他对着母妃心爱的簪子说，如果有来生，他不会再有什么做靶子的宠妃、贤惠的皇后、能巩固助力他皇位的妾室，他只要母妃一个，要她做自己最心爱的妻子。” “你曾告诉我母妃并不爱父皇。” “嗯，我听母后说的。可现在想想，若非真心相待，怎会换得父皇的来生相许呢？” 有了糯糯后他才逐渐懂得夫妻相处之道，特别是她痊愈后。 枕边人的喜怒哀乐，真情假意，怎么可能辨不清呢？ 他知道自己是喜爱她的，却从未想过失去她的可能，在朝上，他只知怒火难掩，斥责定王。 下朝后，他才乱了方寸。 他不会失去她的吧…… 也许是语气中的哀伤感染了孟若水，她也不自觉蹙起了眉，“为何会突然有这种感触？” 焦景然伸手将小妻子紧紧搂在怀里，“我很怕这样的人生，怕和父皇一样，失去了心爱之人后再也难展欢颜，糯糯，我不想要三宫六院，那不是齐人之福，是牢笼，它会把真正爱你的推远，伤透，然后成为孤家寡人，身边留下的都是牛鬼蛇神。” 所以，别离开我…… 孟若水回抱住透着强烈不安的身子，和他开着玩笑，“巧了，牛鬼蛇神都不敢惹我。” 焦景然没什么笑意，继续回忆着，“父皇表面上最疼爱定王，一出生就立他为储君，哪怕朝野非议，也一如既往的宠着、惯着，亲自教他骑射，但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在治国之术上对他用过心，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传位给他。” 孟若水倒是没料到真相竟是如此，难怪原本的走向，定王会把一个国家活活作没了。 “捧杀定王，为的是你？” “嗯，父皇在人前很少夸我，甚至可以说不太注意我，他的笑脸只有在定王出现时才会展露，但我的功课他下了十二分功夫，对我很严格。这些我本不知道的，但有一次发觉了父皇查其他皇子功课时的敷衍，我才明白，母后为何一直叫我收敛锋芒，因为她也知道，父皇只想让我继承他的皇位，因为只有我是母妃生的。” 孟若水不以为然，与其说先皇是想成就阿然，不如说是想抵消自己的愧疚感。 “他对你寄予厚望，却忘了你是他儿子，更需要的是父亲的关心和爱护，而不是来自君主的教导。” 他自己没留下太妃在身边，就让他们的孩子做皇帝，以此来让自己睡得安稳，说白了，还是自私。 哪怕一点点，他都没有考虑阿然的感受。 焦景然一阵苦笑，人人都道他幸运，可谁又知道，哪怕是假的，他也羡慕定王，有父皇和母妃全心的爱。 至少那时他眼中的三哥，可以肆意张扬，那样无忧无虑。 孟若水抬起食指描绘着他的眉眼，替他抚平眉心的皱褶，“但你的确比父皇幸运，你有我的全心全意，他也许从未得到过最爱之人的真心。” 焦景然心头悸动，右手捧起孟若水近在咫尺的小脸，从她清澈的双眼中，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郑重地给她自己的承诺，“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动你一丝一毫。” 孟若水抿嘴笑弯了双眼，甜甜地应下，偏过头，吻上那张轻启着的薄唇。 一吻渐沉溺，绛唇渐轻巧…… 后便是反客为主，双双含情浅笑。 第95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2 这是孟若水不再装傻后第一次好好与他亲吻，之前她伤了额头，这男人的眼里好像只剩下她额前的伤疤了，每天见面就是各种操心。 “这疤好像比昨日小些了。” “这痂是不是快掉了？” “你没碰水吧？我看怎么颜色变深了呢。” “痂落了是不是太早？我瞧着这粉色太淡了。” …… 说真的，她小学里做植物观察日记都没这么仔细。 她真的很想对他说，额头的伤疤不致死的，不影响夫妻亲热。 孟若水先一步站起身，“我饿了，一起去吃饭。” 焦景然虽有些意犹未尽，但来日方长，此刻阴郁的心情好了大半，牵着她的手并肩走，见到门外三张同样苦哈哈的脸，有些嫌弃地从另一侧走。 “怎么身边只有于初，楚潇呢？” “我没让她跟来，她大约落水受凉了，膝盖到现在还不能久站，叶太医给他开了外敷的药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见好。” 按理说叶太医的药是很管用的，他又熟悉楚潇的身体状况，怎么这回就治了这么久。 “什么外敷的药？你也用了？”焦景然知道孟若水泡了几次药浴，没见有别的。 “就是除了上次夏御医开的泡汤的药包以外，叶太医还专门另外给她配了一副睡前敷膝盖的药包，可她一点效果也没有，还叫疼。我湿衣第一时间就换了，早就好了，她浑身都是湿的还跪在冰凉的地上那么久，可不得多配药治些时日嘛。” 说来也怪她不好，害楚潇白遭一番罪。 她上次去看楚潇，见她正把药包敷上膝盖，没多久就疼得龇牙咧嘴的，豆大的汗从脑袋上沁出。 吓得她差点动手替楚潇把药包扔了。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下午夏御医要给你请脉的，顺便给楚潇看看吧，他毕竟经验丰富些。”焦景然提议道。 “没关系吗？你上次还让夏御医去孟府看诊呢，这次又给宫女看，他的威信都要没了。” “不看就出宫自己找医馆坐堂，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还挑上了。”他这个皇帝亲自给他指派任务，别人有这个荣幸吗？ 孟若水默默吐槽，可人家是院首啊，怎么还出外勤呢。 算了，反正也是顺便，夏御医也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 “对了，我庶妹传来消息，说府里的账有古怪。” “裴氏挪用了？”焦景然猜，裴氏看着也不像个安分的。 “这些都是意料中事，禧嬷嬷她们早有应对之策。奇怪的是，我娘的嫁妆居然都在裴姨娘手里，而且是她的私库，不是将军府的账房。” “裴姨娘胆子这么大？将军夫人尚在，吞了主母的嫁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哪怕整个帝都都找不出第二件。 孟若水却是沉吟摇头，“我觉得未必，裴姨娘是泼辣，但不会做出明目张胆抢主母嫁妆的事。何况我母亲尚在，并未禁足，她是自己不愿意出来。若被侵吞了财务，有的是人给她做主，有必要忍气吞声吗？可她从未表现出要讨要回来的意思，这才是我不懂的地方。” 焦景然同样听不明白这思路，“你怀疑嫁妆是你娘自己交给裴姨娘的？” “嗯，哪怕不是，她也一定知情。”孟若水对这两个女人都没什么好感，惹人厌的方面不同而已，分析起来至少比焦景然客观。 “说来，你知道当初我爹纳妾的原因吗？” 孟武并不是沉溺儿女情长的人，对郭氏还算关心，每次回来都亲自在床边照料她的病，在外头也时常对同僚提起妻子自幼的情分，言语间的温柔不似做假。 反而对裴氏，不咸不淡的，没有一点对宠妾的热络。 当年究竟是为何会在郭氏产子后纳了裴氏入府？还有了三个孩子？ 焦景然为难了，“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裴氏入将军府时我还不足十岁，哪里懂这些？” “那时你已经认识我爹了吧。” “嗯，不是告诉过你，我四岁就被你爹救了。” “替我查一下？” “好。” 二人回熙微宫用午膳，楚潇正在前院浇花，孟若水不懂这姑娘怎么工作起来这么拼命。 “楚潇，让你留守就是让你坐着，你还跑太阳底下晒着，是不是傻呀！” 楚潇就知道不论皇上有什么不开心，娘娘出马一定能哄好。 行了礼，笑着答话，“今天太阳好，婢才出来走走，夜里才会有点疼。” 孟若水抢过她手中的水壶，随手扔地上，“你今天药敷了没？” “今日还没呢，双腿现在晒得暖洋洋的很舒服，想到睡前再敷。”说着还俏皮地踩了两脚，证明自己没撒谎。 “也行吧。”孟若水管不住她，和焦景然一起进屋了。 刚想快点喊吃饭，就见进门前还笑意满满的脸又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你怎么了？又一脸凝重的。” 焦景然迟疑地开口，“糯糯，楚潇说她的腿晒太阳就舒服多了？” “嗯，怎么了吗？”孟若水问。着凉受冷，晒太阳是最好的。 焦景然沉下脸，意识到问题可能不简单，“晒太阳就能缓解的程度，为什么敷药反而会痛？” 孟若水也愣住了，楚潇这腿按理的确是小事，而且孟婆还说当天一直替她暖着身子。 只是她一直对楚潇落水怀有愧疚，才没有深入去想。 “难道药有问题？” “娘娘，要传膳吗？都准备好了。”楚潇去小厨房确认了一圈才来禀报。 孟若水按下刚才的话题，“楚潇，你敷腿的药包是叶轻帆给你配的吗？” “是呀，他送来时说了是他亲自抓的。” “我最近腿也有些凉凉的，你帮我弄一副，我也敷一敷。” 楚潇顿时紧张得上前查看，“娘娘不是已经没事了嘛，夏御医还说不用吃药泡汤了，怎么又凉了？婢去传夏御医来给娘娘看看吧。” 孟若水随意地摆摆手，“没事，今日夏御医会来的，你听我的把东西备好，药渣之类的也别扔，我敷之前给夏御医看看适不适合，可以我就直接用了，也省的再重新配。” “好，那婢这就去准备。” 孟若水特地嘱咐了一句，“对了，你就还说是你自己用的，外头都盯着咱们呢，我的事不想传出去。” “婢明白的，那婢先传膳，娘娘吃饱了差不多也能敷上了。”说着还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毛毯，小心翼翼给孟若水盖上，才告退去了小厨房。 第96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3 孟若水按着太阳穴，“如果药有问题，先不说这药本身，为什么害楚潇呢，她就一个没有背景的宫女而已。” 她实在想不通，楚潇做低等宫女的时候被欺负，做上等宫女了还要被暗害，这个世界的厄运怎么就绕着她一个人转。 “很难说，争上位的可能性很小，我就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其实是想对你不利。”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不可能只用来对付宫女，焦景然担心的，是他们的后招。 孟若水还在理着思路，面前的碗里就被舀了一勺老鸭汤，“先吃饭。” 她想说突然没胃口了，可碗里鸭脂黄亮诱人，清香鲜美的味道一阵阵朝她扑来。 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填饱肚子再说吧。 想着，拿起调羹就喝起来了。 焦景然给她另一个空碗夹菜，悄无声息地投喂，心底也在盘算各种可能性。 用完膳，楚潇安排人收拾碗筷，自己把夏御医请进偏殿。 “娘娘，药包煮好也按照叶太医的嘱咐装放好了，只是还有些烫，婢给您放这儿凉会儿，等夏御医看完药方和药渣，差不多能用。” “行了，你先出去忙吧，跟香儿说多备些山楂汁，最近气闷，我想喝点开胃的。”孟若水自己还没头绪，不想让楚潇参与进来，挥手把人支走。 楚潇看了一眼焦景然，不见他有回勤政殿的意思，知道皇上今天是要陪着娘娘了。 很识相地告退，“婢知道了，这就去办。” 楚潇把门关上，孟若水将手里的方子递给夏御医，“这是叶太医给楚潇开的敷膝盖的药包，她每次敷都很疼，而且事后也没有效果，你看看可有问题。” 夏御医双手接过，读完赞叹不已，“不错不错，这药方挺新奇，跟臣配的药包有异曲同工之效，且更为温和，就算当作日常调养使用也没什么问题。臣觉得甚好，没有不妥之处。” 夏御医拿着单子越看越来劲，捋着须不停点头，“巧妙巧妙，回头我找叶小太医好好聊聊，他对药理似乎有很独特的见解，这样的搭配从不曾见过。” 孟若水打断，把东西扔过去，“再看看这药包和药渣。” 夏御医思维十分发散，每次都能说一堆有的没的，所以她在宫里最怕的就是夏御医来给她看诊，啰嗦一堆就算了，东扯西拉的给她科普许多听不懂的药材名，一句句往她脑子里塞。 她现在甚至都知道补脑要先补肾，还知道可以吃何首乌、女贞子、酸枣、当归…… 但是仅限知道，一个都不认识。 夏御医被拉回里思绪，一拍脑瓜，“哦对对，娘娘适才说会痛来着，是否楚潇的膝盖尚未痊愈？可臣刚才见她行走自如，不像伤重的样子，而且这药应当是不会痛的。” 拿起药渣左右闻闻，分拨开不同的种类，眯着小眼睛仔细查验。 “咦？这几味药……” “夏御医，这药渣有问题？”孟若水追问。 夏御医又确认了一遍，才点头，“嗯，这药其实配得很好，药方上有两味药是性阴的，是为了中和那许多性阳药材，让其温和身体的同时，药性不会过热，所以臣才说，这药更为温和。可是这药渣的配比似乎有些问题，这阴性药材的配比过高了，完全盖过了阳性药材，造成了反效果，而且臣在里头发现了绞股蓝，这味药在药方中是没有的呀，且臣记得，今年太医院的库里也是没有这位药材的。” 复又拿起药包的时候，脸色凝重了不少，“果然，娘娘，恕臣直言，这药包泡不得。” 孟若水与焦景然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底。 焦景然率先赶人，“知道了，你先回去，别乱说话。” “臣明白，那臣先告退了。”夏御医捏起袖子擦汗，后知后觉这是有人要害楚潇姑娘，逃一般窜了出去，暂时还是不和叶太医讨论药理了。 连门口的于初想送他回去都被他拒绝了，几十岁的老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看得身后的于初惊讶不已。 “夫君，你觉得这事和叶轻帆有关系吗？” “可能性很大。”焦景然更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这么复杂又精细的手段，肯定不简单。 “我也这么想，夏御医说那药的配方奇特，连他都没有见过，那除了叶轻帆，谁能拿到他的配方，就算拿到了，又怎么能这么好的重调比例，让温和的药物反而变为加剧伤痛的药物呢。”孟若水一直以为叶轻帆是个单纯的医者，不懂得人情世故，会在楚潇第一次去太医院的时候自告奋勇救治，没想到，有可能只是掩藏太深。 焦景然分析道，“夏御医说太医院没有绞股蓝，那就算叶轻帆拿来的药本身就是有问题的，绞股蓝也不会是他放进去的。而且有没有可能，他拿来的药包是没问题的，是熙微宫的人动了手脚，或者有人和他里应外合。” 孟若水心中立马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她之前让孟婆看过熙微宫所有的宫人，自然清楚都是干净的，所以还是叶轻帆身上的问题更大。 一味绞股蓝，宫中只有杏太妃手上有，但叶轻帆是不侍奉太妃的，两人之间交集甚少，东西怎么传递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后，孟若水抓起焦景然的手，“对了，之前杏太妃雨天求见，咱们一直都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后来定王在朝上用此事作为弹劾我的证据之一。可你记得吗，当时她回去后你让于方去问她求见为何，她说没事，还给了人参和不少药材，说给我补身子。现在看来，会不会把这些药材送进太医院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怎会知道她送的东西我们会送去太医院？” “她不知，但她知道咱们一定不会留下，哪怕是扔出熙微宫，届时只要有人能捡去太医院，也能存档收库。叶轻帆之前一直是默默无闻的，太医院的杂事都是他一个人在做，这样的动作根本不会引人怀疑。而且如果只拿绞股蓝回去，若是有心人看到，又没有记档太容易落人话柄，可若是记了人参、灵芝之类的，那就有了说头，可以很好地遮掩住自己私藏了绞股蓝。” 这么一来就通了，太医院没有绞股蓝，可叶轻帆手上有。 焦景然觉得有理，“可就算如此，绞股蓝不是毒药，只是性阴，清肝明目，杏太妃明目张胆地给我们一些，说明这东西不能作为证据。到时候叶轻帆也能说，熙微宫本就存有绞股蓝，是殿里哪个下人动的手脚，与他拿来的药无关。” 孟若水沉默，这么一段分析下来，基本能肯定就是叶轻帆了，他送来的药包都是楚潇自己收着的，熬药敷用她几乎都不会假手于人，也就没有什么熙微宫宫人钻空子的可能。 没想到自己因着救下楚潇而提拔了叶轻帆，对方却是个黑心汤团。 抓一个叶轻帆是简单，可他潜伏太医院多时，宁愿做最杂乱的工作，也要为对方做事，其中牵连一定做得十分隐秘，很难揪出背后主使。 第97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4 孟若水问道，“叶轻帆只是个爪牙，背后的人无非就是那些，最让我想不通的，仍然是最初那个问题，他们对付楚潇做什么？” 她对楚潇好，是因为楚君莫会在恩科中拔得头筹，焦景然需要助力。 可恩科在中秋之后，楚君莫此时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普通学子，考生佼佼者众多，就算他在书院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一没背景二没靠山，并不起眼。 那楚潇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费心的？ “夫君，要抓吗？”孟若水翻着手里的药包，想到楚潇痛到脸色发白也不肯拿掉，就怕浪费了叶轻帆的心意，眸色越发狠厉。 “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轻描淡写地扫过不是焦景然的行事风格，对方既然出手了，不顺藤摸瓜给予一记重创，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费心制定的计划。 孟若水将药包重重一扔，“呵，既然他们想让楚潇的腿坏了，咱们就将计就计，之后自然能引出他们的目的。” “那就需要楚潇配合了。”焦景然道。 长痛不如短痛，孟若水狠下心答应了，楚潇早些看清真相也好，免得日后真把心丢得找不回来了才发觉，才是真的残忍。 听完帝后吩咐的楚潇，花了好大力气去理解皇后娘娘说的每一个字。 “娘娘是说，叶太医要害我？”楚潇紧紧盯着孟若水的双眼，就希望对方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孟若水无视心头又泛起的不忍，自从楚潇莫名其妙心情不好后，她慢慢也看出来了，只要叶轻帆给她看过诊，她总是格外高兴，有时候能持续傻笑一两天。 但仍然给了她选择的机会，“楚潇，你若不愿，我不逼你。” “娘娘……”楚潇陷入挣扎，她宁愿皇后娘娘用命令的口吻，而不是让她做决定。 可自己每日都疼痛的膝盖，还有娘娘摆在她眼前的证据，让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其实早有种种迹象出现在面前提醒自己，只是刚才经娘娘的点拨，她才将它们串联起来。 低头喃喃道，“我以为至少，我们是朋友……” 楚潇下定决心，眼神逐渐清晰起来，抬头回话，“婢也弄清楚，他为什么害婢。” “那你记住了，不能沉不住气。” “楚潇明白。” 于初接到这个角色邀约的时候懵了好一会儿。 刀子嘴其实也是个刀子心？ 但装了张豆腐脸蒙骗他们？ 竟然敢这么骗他！还欺负他们宫里人！ 呵忒！ 欺人太甚！ 于初越想越气，这人模人样的小太医，身上一点零件都没少，怎么内里这么不堪？ 反应过来后，拎着拂尘就替楚潇去太医院叫人，为了让自己的戏不穿帮，特地用上了小跑，一路挥洒着汗水站到了叶轻帆面前。 再放出自己最真诚的表情，敬业地放声干嚎，“叶太医呀，楚潇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连路都不能走了，你跟我去一趟吧。” 演技之精湛，让一旁太医院的几位同僚甚至都以为楚潇快不行了。 就算不办后事，也要截肢了。 叶轻帆闻言也惊了一下，这么严重？ 不应该啊…… 待被于初三步并两步拽到熙微宫，看到靠坐在床头面色苍白的楚潇后，心里咯噔一下。 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不是已经不让你做重活了吗？怎么会不能走路了？”他的药剂量都控制得很好，虽然是会每日疼痛，可一直注意着避免楚潇留下终身不可愈的后遗症，每次抓药都是斟酌再斟酌的。 楚潇早就想好了理由，开口道，“昨天朝上不是出了事嘛，皇上心情不好，娘娘去陪了，没让我跟着。我一个人无聊，看着太阳好，就去院子里晒晒，不当心站久了。刚想回屋休息呢，碰巧小丫鬟浇花没看见我，一盆凉水就浇上来了。我再烧水熬药，也不知怎么了，敷上药包更疼了，就走不了了。” 站久了，本就受伤，再加上凉水，又没及时取暖，再加上他的药…… 叶轻帆暗道不妙。 楚潇佯装害怕的样子，颤巍巍地问道，“叶太医，我的腿……” 叶轻帆咬住下唇，他本意没想真弄伤楚潇，可事到如今，直言道，“楚潇，你这腿要养许久，这次伤得不轻，你之前就有病根自己也知道，所以，你有没有考虑过提前出宫。” 楚潇没料到叶轻帆的目的竟然是这个，坚决地摇头，配合着他的话说道，“我没想过出宫，我早就决定了，要服侍娘娘一辈子的。” “你如果没钱赎身……”叶轻帆怕她有顾虑，坐到床沿试图说服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抬起的手打断，“我是不放心皇后娘娘，她对我有恩。” 叶轻帆心中暗道楚潇愚忠，她来熙微宫小病小灾的多得都数不过来，怎么还对皇后死心塌地的？ 再说给她看病的从来都是自己，关皇后什么事？耐着性子继续劝她，“那是之前，皇后痴傻，身边离不开人，可现在她已经痊愈了，既然如此，也未必非你不可。” 楚潇依旧坚定，“熙微宫就我一个，其他都是粗使宫女，我走了，皇后娘娘近身就只剩于初了。” “内务府还缺丫鬟？你走了，自然有人顶上，安排的肯定都是比你称职的。” 叶轻帆也激动起来，自认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却没发现楚潇早已听得反胃。 “楚潇，咱们认识没多久，可你找我治过几次伤了，娘娘尊贵，你又不懂怎么做贴身宫女，少不得被罚被打，出宫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吗？不用做下人伺候主子，还能安心养伤。” 他难得费口舌解释自己说的话，颇为认真。 楚潇低下头，黯去眼中的寒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已不愿再与他周旋，“你让我想想吧。” 叶轻帆以为劝说有了成效，没再强迫，顺势答应着，“行，你好好想，如果钱财上需要我帮忙，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病历上我也可以帮你写明白，让你出宫更名正言顺。” “呵呵，你要把我写残了？” 楚潇鄙夷的眼神像要把他看穿一般，让前一秒还颇为得意的叶轻帆突然有种自己此刻卑劣的心思无可遁形的错觉，讪讪道，“我也是为你好，不然出宫还得多费周折。” 楚潇冷笑，她是瞎了哪只眼看上这个不要脸的？ 身为医者，为达目的篡改患者病历，还一脸大义。 “我会考虑，你去配药吧。” 叶轻帆连连点头，“行，我给你拿药来。” “不用了，你让药童拿吧，给于初就行，我想睡会儿。”楚潇下了逐客令，叶轻帆进门到现在，没给她号脉，没检查膝盖，竭尽全力怂恿她赶紧出宫。 急切到穷图匕现。 人走后，楚潇转眼就把自己和叶轻帆的对话原原本本说给了孟若水听。 第98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5 孟若水听完，就让楚潇回屋里躲着，自己去了勤政殿。 转达过后，焦景然心里就有了个大概，把门外的于方喊了进来。 问道，“于方，皇后娘娘宫里如果要重新招大宫女，是怎么个流程。” “回皇上，娘娘有人选的话，直接从内务府过了籍就可以了。娘娘若没有人选，内务府会按照规定进行挑选。” “都有哪些规矩？” “会从当下没有入各宫的宫女中，看年龄、入宫时间、出身、伺候过哪些主子，最后符合要求的宫女会让皇后娘娘挑选合心意的，也可以指定自己宫里的宫人替娘娘挑选。” 焦景然表示知道了，吩咐道，“你去查一下，现在符合所有要求的有几人，偷偷查别声张。” 于方应声退出后，一直听着的孟若水问道，“你觉得他们是想往我身边安插人。” “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这事，当初熙微宫里上上下下几十人，怕都是宫里各处的眼线。”要不是糯糯自己半夜跑出来，他也没由头一个不剩全都处理了。 孟若水挠挠脸，何止宫里，连将军府的眼线也混在里头呢。 于方去内务府兜了一圈，名单就到手了，办事效率高到孟若水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有个芯片。 “皇上，目前符合要求的宫女较少，只有五人。” “都是些什么样的？” 于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双手递上，“这是几人的资料，皇上过目。” 孟若水凑过脑袋一起看起来，待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是最近从妙怡宫里出来的？还是一等宫女，可妙怡已经出宫去祈福了，谁把她赶出来的？” 于方确认了下宫女的姓名，答道，“这人应当是杏太妃做主放出来的，说是妙怡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不过多时就要嫁出宫，用不了这么多宫女，倒不如早早给她们这些有能力的去别的宫，就给发了一批出来，这人就在其中，且这宫女在五人中年纪也是最小的。” 孟若水点头，“年纪是小，宫里除了楚潇，各宫掌事的大宫女年纪都不小了，于方，这人你见过吗？我没猜错的话，长相应该差不了。” 于方刚才隐秘地让人给他指认过这几人，约莫都有了个印象，“奴刚才远远都看了一眼，模样在宫女中只能算是一般的，但听内务府总管说，此人脸圆圆的，大约因着年纪小十分白嫩可人，一天到晚的总带着笑，颇为讨喜，手脚也麻利，人缘不错。” 焦景然狐疑道，“刚刚被赶出主子的宫殿，还能整天笑嘻嘻的？” 若不是个缺心眼，就是城府太深。 他直觉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孟若水也同意，内务府是什么地方，没有主子撑腰，一个不当心就会变成过去那个楚潇，在这样的地方如鱼得水，让内务府总管都知道她人缘颇好，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的确很奇怪，还不是主子亲自赶的，就算看得开，心里没有记恨，可一夜之间从一等宫女变成了内务府待业之身，却连失落之意都没有，就不寻常了。” “嗯，就是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做奴婢的。” “我听妙怡说过，她宫里没有可信之人。”妙怡初识孟若水第一天就听她提过，语气中俱是厌恶，这人十有八九也是另有主子的。 焦景然拍板决定道，“既然决定中他们的计了，就让楚潇出宫吧。” 当晚，孟若水借着探病的由头来到了楚潇屋里。 可见到了人，她又有些开不了口，“楚潇……” 楚潇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微微一笑，“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就直接告诉婢，婢一定不辜负娘娘。” 孟若水一愣，随即也笑了，这姑娘总是如此聪慧，倒弄得她矫情了，“那你回家住一阵吧，到时候是想回来，还是就在外头了，你看着办。” 楚潇立马表示，“娘娘，婢想回来！” “你别着急下决定，到时候你弟弟成家立业，家里有妻有子，要你在家主持大局，你要拒绝？” “这……”楚潇迟疑了。 君莫的孩子…… 孟若水知道她已经动摇了，她和弟弟没有普通孩童的童年，弟弟的骨肉，定然有着他小时候的影子，楚潇那般护着楚君莫长大，自然也想看着那孩子在欢声笑语中，带着天真和笑容，一天天健康长大。 也算弥补了她和楚君莫心酸童年的遗憾。 “你看，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的心情我能明白，可并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我让你出宫，一方面的确是将计就计，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再和家人商量一下今后到底怎么选择。” 哪有人愿意卖身为奴为婢的，楚潇在她身边时，可以暂时放下和楚君莫的姐弟情，可如果再次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后，自然能想起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以及对彼此的关心和在乎。 毕竟是一家人，当初生活所迫，入宫是不得已，这回再舍下就难了。 楚潇苦着脸，内心天人交战，“皇后娘娘对婢恩同再造，婢知道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大宫女，但总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楚潇若不舍得我，得空也可以进宫来看我。” 孟若水笑意盈盈，谁说出了宫就是永别呢？ 楚潇呆呆地看着孟若水，好像不能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眶不自觉红了。 她不敢相信，她何德何能…… 孟若水没有逼她做决定，毕竟楚潇很有想法，过去承受的苦难太多，导致她有时会畏首畏尾，可关键时刻她也总能爆发出常人没有的勇气，最快地做出选择。 “这些日后再说，首先，你想好要带些什么行李出去，做戏做全套，别留下东西，反而惹人怀疑。只是你弟弟考试在即，你还是将实情告知他比较好，免得他乱了心神。” 楚潇摇手拒绝，“不必了，今年不行的话……” “不行！”这一点，孟若水是绝对坚持的，楚君莫不好糊弄，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弄得不好适得其反。 她劝道，“皇上为何开恩科，就是想要招募有能有志的官员，你弟弟若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个时候为皇上分忧，未尝不是好事。” 可楚潇仍然担心，“婢只是怕耽误娘娘的正事。” 这事情摆明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受伤出宫，君莫却没事人一样参加恩科，不是给娘娘添麻烦嘛。 “楚君莫是你家人，我不想看到他怨恨皇家。” 这也是孟若水的心里话，她做了这么多努力拉拢，虽然一开始的动机是不纯，可这么多时间的相处，楚潇处处护着她，守着她，照顾着她。 真心相待，进退得宜，总是以她为先，甚至为了她毫不考虑就从高处跃入水中。 她原本想着，若是“策反”不了楚君莫，干脆处理掉，直接让焦景然在殿试上刷下去，不给他入朝机会。 一介布衣，只要蹦跶不起来，爱恨不恨，与她什么相关。 可如今，因为楚潇，她希望楚君莫哪怕不能心甘情愿为皇帝办事，也不要恨上他们，让楚潇为难。 楚潇感动不已，千言万语不足表万一，深深记在了心里。 “婢知道了，婢都听娘娘的。” 第99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6 两天后，楚潇背着一个包袱，拿着叶轻帆给她开的证明，坐着马车出宫了。 马车是孟若水特别恩准的，一路将她送到了楚君莫眼前。 孟若水没有着手选大宫女的事，过了几天，内务府却主动来勤政殿询问是否需要给皇后娘娘重新挑选大宫女。 焦景然假装不悦，“皇后不喜生人服侍，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 内务府总管道只是给楚潇去籍的时候发现了空缺，才循例来请旨，并没有私自给娘娘做主。 焦景然当晚问过了孟若水的意见，第二日才让内务府为她重新选掌事大宫女。 果然，符合条件的五人选出来后，又进行了各项测试，最终剩了两人。 焦景然瞧了一眼，都是那头的人，留一个留两个有什么区别？ 都是膈应。 就说只要一个便好，次日让皇后亲自挑选。 第二日，孟若水是准备好走个过场挑一挑的，可没料到与圆脸宫女竞争的另一位宫女吃坏了肚子，病躯不可参与测试，直接淘汰。 这下连过场都不用走了。 内务府将圆脸宫女带来熙微宫给孟若水看合不合心意，合则留下，不合再重新选。 孟若水上下打量了几圈，和于方描述的没什么出入。 第一眼的确讨喜，可给人的感觉有些寒，没有楚潇身上的温和。 连孟婆也猛摇头，“这姑娘不对头啊，笑这么好看，怎么恶意这么深呢。” 宫里也有身不由己为恶的宫人，孟婆见过不少，都是做着恶事的同时厌恶着自己的。 气场上自然有所表现。 可眼前这一个，就算说她是为了作恶而作恶，也不为过。 “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婢名唤杨夭，是礼部侍郎杨家推选进宫的。” 孟若水微颔首，她记得礼部是宋晨管的那个部，定王倒是有本事，在礼部安插的人都做到侍郎了，若几位侍郎都捏手里，甚至能把宋晨架空。 这姑娘特别说明来处，大约是为了打消他们对她的怀疑，毕竟礼部尚书宋晨从不站队，只讲道理不讲情分的名声人人都知。 且这次恩科，焦景然已经让宋晨当了第一把手，连翰林院几个老头都得听他的，可见器重。 “楚潇已经出宫了，虽说她应当与你做交接的，可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便做了这个主。我宫里事不多，于初和你说也是一样的。” 杨夭笑出一副孩童的天真之象，扬起的嘴角上方陷下两个深深的梨涡。 “婢多谢皇后娘娘，日后一定尽忠职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孟若水依旧面无表情，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愣了一下，再仔细看，脸庞上的线条已是柔和了些。 “知道尽忠就行，下去吧，我要休息了，没事别进来打扰，我的习惯于初会告诉你的。” 杨夭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一般，笑得更甜了，“婢告退。” 孟若水转身进了内殿，周身气息瞬间冰冷下来。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几个字，是当初楚潇在她面前说的，那时她救了楚潇，还给了她进熙微宫的机会，所以楚潇有了重获新生的喜悦，才给了这么重的承诺以表忠心。 那之后，她还总拿这几句话调侃楚潇，说她把熙微宫想得跟刀山火海一样，要死要活的。 而杨夭做了多年的宫女，又是官家出身，怎么可能在这时说这样的话。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知道自己舍不得楚潇，无意间说和楚潇当日同样的话，能给自己博得好感。 但这举动，却让孟若水更确定了她的来路不干净，就连楚潇私下和她说的话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杨夭就这么做了孟若水宫里的大宫女，和于方当天查到的一样，没两天就和一众小宫女小内侍打成了一片，工作上也是兢兢业业，毫不马虎。 就连于初对她没有好脸，她也是只当没看到一样，笑脸相迎，一点儿都不生气。 与此同时，宫外传开了之前定王在朝堂上废后的那些言论，一字一句都指孟若水这个皇后，无才无德，还妖言惑主，左右朝政，总之没有一句好话。 紧接着，楚潇出宫也被传成了孟若水虐打下人，致使宫女伤残出宫。 这波百姓的迟疑和怒火还没有发酵开，第一次被焦景然有意压下的孟武兵败的谣言再一次传开。 而这次，随着兵败的消息，孟武身死的传言也一同传入了帝都。 造谣者说得有鼻子有眼，大街小巷都开始慌了神。 有人说孟家晦气，做将军的虚有其名，与外敌沆瀣一气，才被算计丢了命。 孟若水为其女，必然德行有亏，不配为后。 孟家狼子野心，定是要动摇我梓玥国江山的。 偶尔有几个清醒的发言，也会被众人淹没。 谣言越传越甚，定王静待了几日，再次在朝堂之上重提了这事。 当然，又被焦景然骂了一通，甚至罚他去先帝牌位前跪一日一夜。 第100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7 杨夭给孟若水梳妆，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圆圆的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甜美的笑，“皇后娘娘的头发真好，不打结不飞散的，又黑又亮。” 孟若水看着手中的字帖，右手虚虚地练着下笔走势，随口应了一句，“你也很熟练，会的发髻也多。” 杨夭道了声谢，顺势提起，“今日是中秋宴，娘娘这个发髻很配脸型，孟夫人也会入宫吧，娘娘可以好好和家人团圆了，孟夫人定也会欣慰娘娘在宫里过得好。” 孟若水淡淡地“嗯。”了一声，明显没有听进她说的话。 杨夭依旧笑意嫣然，自顾自继续说着，“不过娘娘入宫也没多久，想来对孟夫人的思念定是不如对将军的吧，毕竟将军早在娘娘出嫁前就出征了，都没来得及给娘娘送嫁。” 孟若水依旧面无表情，这回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杨夭也不尴尬，天真地问道，“娘娘不担心将军吗？” 孟若水放下手中的字帖，冷冷地看向镜中人，反问道，“父亲少时参军，保家卫国是刻在他血液里的信念，难道这个时候就因为我要嫁人，反而要去阻止他为国效力吗？” 杨夭扁扁嘴，睁着大大的眼睛软声软语，“可人人都说这次战败，将军已经……” 孟若水的眼神当即危险地凶狠起来，杨夭心下一紧，赶紧跪下，“娘娘恕罪，婢说错话了。” “前线战局紧张，皇上日日悬心，你们倒是好，一个个都盼着国破家亡呢！” 定王自私自利，身为皇子，只顾自己，毫无悲天悯人之心，教出来的人也一样，脑子会转得很，心却是烂的。 “婢罪该万死，可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看娘娘近几日心情不佳，想着娘娘是否在为此事烦心，想要宽慰娘娘。”杨夭说得真诚，微微颤抖的声音透出委屈与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冤枉。 “我熙微宫向来干干净净的，安分些，自有你的好处。”孟若水没评价她的表演，毕竟这招也不新鲜了，扔下一句话就去了外间。 杨夭确定孟若水离开后，再起身时哪还有半分适才的惶恐，不屑地轻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压到了梳妆台的镜子下，利落地跟出去，接着请罪。 孟婆坐梳妆台上看了整出戏，清楚地见这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贴着她脸塞东西，还当自己做得很隐秘呢。 趁她藏好之前，顺道读了两句。 “水水，她在你镜子下压了张纸，落款那名字我不认识，但是说到孟武死了，是被焦哥哥陷害的，他们要来接你出去，让你做好准备什么的。” 孟若水微微勾唇，终于动手了。 “孟武没事吧？” “没，已经到帝都了，而且和焦哥哥联系过了，今天定王在宴会上肯定要闹事，孟武大概会偷偷进宫。” 孟·实时监控·婆，掌握着第一手资料，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孟若水微微一笑，“行，那张纸你帮我先看着，别让人靠近，到时候见机行事，替我换地方。” “小事一桩。”孟婆拍着胸脯保证。 今天宴会算不上波谲云诡，但一定热闹非常，孟若水特地提前吃了不少东西，谁知道待会儿有没有时间，一个个的都要整幺蛾子，她可不能饿着对付他们。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和焦景然一同入席，接受所有人的跪拜，正式开始宴会。 举杯同庆后，便是歌舞，大家吃着聊着，看似一片祥和。 孟若水吃着水果，静待出招。她环顾四周，首先就找到了孟家。 孟家来了她的四个弟弟妹妹，孟武明面上还在打仗，郭氏应当不愿出门，裴氏没有资格进宫，四个小的，都是焦景然特许以白身入宫的。 孟若枝发现孟若水的眼神，点头示意，给了她一个一切都好的眼神。 反倒是孟长舟，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比起上次见面周身气质沉稳了许多，似是藏起了锋芒，但孟若水隐约感受到了不小的戾气。 孟长骁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副跳出三界外的样子，与周围格格不入，只顾吃自己的，在这时候，却显得有些可爱。 另一个弟弟，便是与裴姨娘一同忠于定王的孟长霆，是孟若水第一次见到他真人。 风度翩翩，比起孟长舟和孟长骁，举止有度，的确能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孟若水看向别处，发现单家只有单凌肃带着几个儿子，单秋儿却没有出现。 收回视线，她在心里问孟婆，“单秋儿呢？” 孟婆来了劲儿，撩起袖子坐到了一侧空着的蒲团上，“嘿嘿，怀孕了，被定王养在王府呢。” 孟若水是真惊讶了，不光是她的身孕，还有悄悄入王府的事。 巧蓉的婚事没了后，她已经能猜到单秋儿会顶上了，不然她也不会和孟长舟说那番话。 可单秋儿这步棋走得也太臭了，巧蓉怎么都是去做正妃的，她这么无名无份地进了府，别说正妃，就连侧妃都不可能挨上了。 难道是被谁设计陷害了？还是定王早有正妃人选不愿娶她？ “水水，你是不是特别好奇她怎么进府了？”孟婆贼兮兮地问。 “嗯，定王若是娶妃纳妾，不能不报给阿然，所以单秋儿最多就是个侍妾吧。”凭她的野心，怎么都让人匪夷所思。 “对，她原本的确是要做正妃的，但杏太妃从来都不喜欢她，觉得她心眼多，不好掌控，另外，定王有个侧妃，原本就很得杏太妃喜欢，本来就准备让她生了孩子后转做正妃的。只是这侧妃几年都没有怀孕，杏太妃才对她产生了不满，连定王都冷落了她，谁知前几个月竟然怀孕了。” 孟若水恍然，“呵，难怪单秋儿急了，会做出未婚先孕的事来。” 就快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单秋儿这是孤注一掷了。 她心高，向来有个皇后梦，自然不在乎一开始怎么样，大约是想着做了侍妾也无妨，入了宫再走下一步吧。 “对呀，但是她怀孕了又怎么样，人家那个侧妃家底子可厚了，又会讨人欢心，这么多年就算没孩子，杏太妃和定王都没把她废了，就说明厉害了。”孟婆撇撇嘴，她可专门去见过那侧妃，好相貌好手段，厉害着呢。 第101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8 孟若水差点把幸灾乐祸的表情摆出来，“这会儿，怕是所有人都觉得单秋儿肚子里的那个碍事了。” “但是哦，单秋儿本来没准备爆出这件事的，毕竟名声如果有损，对她入王府也不利，你猜猜是谁把她怀孕的消息公之于众的？”孟婆神秘兮兮地问道。 孟若水不料这瓜还能有反转，好奇道，“谁？” “孟长舟。” “噗……”这个名字一出，孟若水不小心一口果酒喷了出来，呛地直咳。 这熊孩子有出息了，得不到就毁掉，够狠。 焦景然坐在一旁给她顺气，“怎么了？呛着了？” 拿起酒杯闻了下，生气道，“你喝的是酒？不是让你喝果茶或者果汁吗？” 孟若水摇手，还没缓过来，想说话却说不出，焦景然已经黑着脸把杨夭支远了，“嘱咐你多少次不可让皇后娘娘碰酒，一旁跪着，不用你伺候。” 面对那张熟悉的心疼又埋怨的脸，孟若水没辙，事出突然，她也没想到今天破例喝口酒就能吃到大瓜呀，又是装可怜又是道歉的，才把人哄好。 继续默默跟孟婆八卦，“我还以为这熊孩子一点用场都没呢，没想到啊，惊喜惊喜。” “但他还是很不喜欢孟若枝，虽说收敛很多了，不过整个人阴沉沉的，不知道想什么损招呢，俗称蔫坏。”孟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不喜欢这种人。 孟若水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坏怎么了，有心眼的才能保护自己，孟长舟都是要成亲的年纪了，再像之前一样还得了？ “无所谓，孟若枝早晚要嫁出去的，不会跟他有多大的竞争，若是嫁的夫家好，说不定还能帮衬上他，他只要脑子清楚，会分析利益关系，喜欢不喜欢的，不重要。” 孟家立场尴尬，只有姓孟的才能信任，何况府里已经有一个向着敌对方的了，剩下的再猜忌防备，那也就完了。 孟长舟不需要对庶弟庶妹有感情，只要不斩断彼此之间的关系，哪怕是互相利用，也无妨。 酒过三巡，预定着作妖的定王果然不负众望，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皇上，今日中秋团圆之夜，臣知道皇上不喜，但依旧想要忠言逆耳。” 焦景然心里白眼翻上了天，想告诉他“忠言逆耳”四个字不是用在乱臣贼子身上的。 口中也没有掩藏想法，揶揄道，“定王还真是会挑时候，你也知道今日是团聚之日，难道还要拉着朝臣及其家眷听你哭？” 此言一出，果然许多人都蹙起了眉，只是不敢多表现地太明显，毕竟是在宫里，定王又是皇族。 可晦气是真晦气，他们高高兴兴的得了恩诏来宫中的吃宴，多有面子的事，还有歌舞怡情，中途来个哭丧的算怎么回事？ “皇上，事关国运，臣不能再看皇上糊涂了，哪怕皇上误解，臣也要说。臣有证据，边关战事，贼人孟武与外族勾结，却反遭杀害，虽说他是活该，但我边关将士无辜，群龙无首，不是要任人宰割吗？何况他们都是我梓玥国的男儿啊。” 定王诚恳又痛心疾首的模样和之前如出一辙，就在他以为焦景然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却见那人噙着笑意看着自己，眼中嘲讽神色毫不掩饰。 “皇，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臣？” 焦景然看戏的表情不变，“朕想看定王这戏想怎么演下去，定王，你接着说啊，孟将军被杀害了，然后呢？” 定王本有十足把握的心里突然没着落了起来，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这是不信，但此事千真万确。” 焦景然一拍手，夸张地道，“哦对，你刚说了，有证据，说吧，证据呢？” 一直跪在孟若水身后的杨夭突然出声，“皇上，婢……婢见到边关给娘娘送过信，娘娘看完后魂不守舍的，那信也被娘娘藏在了寝室的镜子下。” 孟若水呵呵一笑，这就跳了，问道，“哟，我怎么不知道我收过信，何时啊？” 杨夭低着头大声回话，“婢的确不知道娘娘是如何收的信，可那日婢在屋内打扫，娘娘是突然进来的，急匆匆的样子，大约是没发现婢在屏风后做事，后来听到婢走出来，还发了一通脾气，将婢赶走了，婢走之前看到娘娘把信藏那儿了。” 定王此时开口，“皇上，只需要派个人去查看一下，自然就知道那信上说的是什么了。” 焦景然拿起手中的杯子扔过去，“皇后的寝室，皇后的信，你说看就看，她是君你是臣，定王连最简单的规矩都不懂了吗？” 定王见杯子飞来，跪住不动，闭眼生生挨了这一下，恨恨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如若不然，臣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皇后是孟家的女儿，就算皇上疼爱，也不能拿梓玥国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啊。” 孟若水止住已经要发飙的焦景然，他们早就说好让定王把戏演足，没想到听到定王污蔑她的话后，这人还是忍不住了。 “定王想找人去看有没有信，本宫本不欲与你这般的跳梁小丑计较，可既然你要污蔑我父亲，本宫为证清白可以配合你这一次，我父亲是梓玥国的大将军，他为这个国家奉献至今，一身铮铮傲骨不容有小人泼脏水。只是一点，本宫现在十分怀疑定王居心叵测，待人从熙微宫回来后，定王和杏太妃，也要搜身。” “我母妃是太妃，你怎敢！”定王瞪大了双眼，焦景然就算了，可这卑贱的臣子之女居然要折辱他母妃。 孟若水狠狠一拍桌面，傲然身躯俯视下位，响声震得定王不禁一抖，“本宫是皇后，后宫之主，你母妃不过是太妃，本宫有什么不敢！” 她本不是什么娇小柔弱的闺中女子，入军营挑衅过孟家军副将的女子，拿过长枪，打过贼人，将门嫡女的魄力和威严，顿时收服了在场许多人，认为一国之母就得这样才像样。 孟若水骄傲地抬起头，“于初，你带着人，再拎上定王身后两个做见证，亲自去本宫住处。对了走之前，把这个满口胡言的贼人扔去定王身边跪着，也不枉他们如此惺惺相惜。” 杨夭知道孟若水是在说自己，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侍卫拽着胳膊拖了下去，力气之大，连几阶楼梯她都是脚不沾地，硬滑下来的。 “孟婆，把纸换到杏太妃身上，另外再加点东西。” “好嘞！”孟婆早就兴奋地不行了，一群傻子，有她在，还想作妖？做梦！ 第102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49 定王不善的眼神扫过一旁凌乱的杨夭，满是厌恶。 这个奴婢是他一手调教，伶俐机警，懂人心会经营，哪怕在他护卫队中，都少有如此人才。 可从刚才的一幕中他也看出来了，这些时日，杨夭根本没有得到帝后的信任，甚至入不了他们的眼。 连带上他都被狠狠下了面子。 一个奴婢，并排跪在自己身边，还被说什么惺惺相惜…… 曾经的他有多欣赏她，现在就有多恶心。 孟若水旁若无人地吃着冰镇过的瓜果，不紧不慢地一口又一口，一旁的焦景然拿着自己的帕子时不时地给她擦擦嘴。 一点儿都没有众人期待的剑拔弩张。 定王的脸青了又红，都怪自己一开始用力过猛，现在又不能突然站起身，或是讨个椅子坐。 “回娘娘，检查仔细了，什么都没有。”于方领着侍卫进入，并很有眼力见地跪到了定王前方。 用屁股对着他。 定王第一眼就看向了自己的仆从，却见几人低着头不敢动的样子，就知道的确没搜出来东西。 杨夭！ 废物！ 孟若水抬手让于方起身，“既如此，父亲的清白也算澄清了，那就把杏太妃一道请上来，给他们母子搜身吧。” “皇后，我母妃怎么都是长辈。” 东西不在应该在的地方，定王有些慌神，直觉不能再搜身了。 “定王，君子言出必行，难道刚说过的话转眼就不认了？” “可……” 孟若水嫌弃地挥手打断，“闭嘴吧，什么长辈，本宫给定王一个面子不说破罢了，本宫的长辈如今在世的除了父母便是皇上的母后母妃，杏太妃按宫规是要给本宫叩头请安的，父皇的众妾室之一罢了，在本宫这个当今皇后面前，还想摆谱？怎么想的？” “噗嗤！”不知是谁的一声喷笑，让气氛整个活络起来，一个个跟着要么低头要么掩帕偷笑。 宋晨第一个附和，“娘娘说得对呀，谁家妾能和主母叫板，活腻了吧，被发卖都不为过的。” 孟若水心里给宋大吧唧竖了个大拇指，嘴上劝和道，“行了，宋大人给定王留点面子，可别把人逼哭了。” 宋晨摸摸鼻子，他这么轻巧一句，跟皇后娘娘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不痛不痒的，怎么还批评他了呢。 宋夫人一把给人拽坐下，靠近懵头懵脑的宋大人耳语了几句，顿时又将人哄地眉开眼笑了。 还颇为骄傲地挺起胸膛，朝着帝后傻笑了下。 几名侍女上前搜身，当几张眼熟的信纸从杏太妃腰封处被搜出时，全场都安静了。 杏太妃一瞬的慌乱闪过，忙强装镇定道，“这是家书，不能看的。” 孟若水呵呵一笑，真是个傻的，这就认下了。 “家书又不是情书，还怕人看？” 就是怕，也没用！她这个皇后要看，你还能不给？ “还不给太妃擦擦，瞧瞧这汗，深秋了还这么淌，怕是体虚得厉害，回头可一定要找个太医问问。” 杏太妃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侍女手中的两张纸，哪还顾得上孟若水的阴阳怪气，眼瞧着人转身就要将东西递出去，伸出手就要抢。 于方眼明手快挡在了侍女背后，假意搀扶，实则控制住了人，“太妃体虚，还是就坐吧。” “狗奴才！凭你也敢对我母妃不敬！” 定王先前的注意力也都在搜出的信纸上，离得太远阻止不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去教训于方。 “谁敢放肆！”焦景然此言一出，周围侍卫的刀尖已齐齐对准了定王。 “皇上这是做什么？” 定王不明白，怎么形势就变成了这样，可他的气急败坏没有激出焦景然任何动作。 只见帝位上的人拿起呈上的证物，却并没有查看，而是转手就给了身边人。 孟若水淡定接过，展开，一字一句念起来，“务必将此物置于熙微宫。” 再抖开另一张，继续念道，“若水妹妹，大势已去，将军亡故乃圣上一手操控，朝廷对孟家多有忌惮，吾等必将设法将尔救出，切勿轻举妄动，将军之仇必报！毅弘。” 人人皆知，孟武手下第一员猛将，就叫林毅弘，这信纸何止是想表达孟武已故，还想说是皇帝杀了他，更重要的，是林毅弘唤皇后若水妹妹。 众人明显感觉到了皇上的不快，大气都不敢出，可皇后非就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还十分赞赏地点着脑袋。 “不错，言辞恳切，很像那么回事。杏太妃不准备解释解释？” 焦景然的脸在信纸开头四个字的时候就沉下来了了。 还想抹黑糯糯的名声！其心可诛！ 将信纸拿来，冷嗤一声，“母子俩一点默契都没有，母妃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好呢，儿子就来兴师问罪了。” 定王皆知今日之事是被拿捏住了，一时语塞。 但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杨夭了。 她明明白白将信纸压到了梳妆台的镜子下，并且自那之后并没有人进入过寝殿，那信纸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又是怎么到太妃身上去的。 杏太妃握紧拳头，“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这东西明明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指认的，与本宫什么相干！” “杏太妃刚不还说是家书呢么。” “本宫，本宫那是看错了，先前的确收了一封家书，但明明已经放好了，刚搜出来时才会诧异。如今看来，果然不是本宫的东西，而是皇后身边宫女指认的物件，本宫也不知怎么就到本宫这儿了。” 杏太妃真真的理不直气也壮，好像挺直背脊就当真能问心无愧一样。 孟若水看着她垂死挣扎，直接点破，“这宫女不就是杏太妃为本宫精心准备的吗？” 杏太妃脸色一变，大声辩道，“皇后娘娘，妾虽然只是妃位，但本宫好歹虚长你几岁，还是先帝嫔妃，皇后至少要给予尊重吧。” 她咬着唇愤恨不已，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杨夭傻眼以后，整个人虚脱一般瘫倒在地，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怎么可能还看不清楚，杨夭的一举一动分明就在帝后的眼皮底下没逃脱过，焦景然和孟若水将计就计，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第103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0 “母妃这话，儿臣觉得不妥。”此时，妙怡公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她轻移莲步，缓缓进入所有人视线内。 “给皇上、皇后请安，妙怡前两日回宫后便染了风寒，一直病着，今日已好全，特来请安。” 孟若水轻咳两下，憋着笑，这姑娘哪里是染了风寒，绝对是见着情郎后乐得忘乎所以了，连来找她通气都给忘了。 “妙怡起吧，出宫半月有余，本就吃了苦，今日瞧着面色红润，定是大好了，本宫也能放心！” 孟若水一本正经的面容下，是只有二人自己才明白的揶揄。 妙怡偷偷抿抿唇，皇后娘娘这嘴啊，怎么连她都不放过。 不就是回宫没来找她嘛，真记仇！ “对了，本宫刚才听到妙怡公主说杏太妃不妥来着，妙怡乃至孝之人，为太妃身体康健特意出宫念经祈福，绝不会无缘无故反驳，说说看，何处不妥。” “妙怡！”定王大喊，他没料到此刻第一个落井下石的竟然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虽说他们从小感情一般，但无论如何也是亲生兄妹。 她怎么敢！ 妙怡懒得去看定王那连自己都不信的痛心表情，“三哥急什么？也是，在三哥心里母妃可算不上什么，连我拉着一同为母妃祈福的单秋儿也能说带走就带走，独留我一个在那寺庙中，三哥还真是放得下心。” 孟若水佯装惊讶，叹道，“怎么说？单秋儿竟然没去？这是抗旨不遵？” 妙怡与她一搭一唱，“回皇后娘娘，本来是一道去的，谁知还没入庙门呢，我这三哥就把人截走了。” “焦妙怡！”定王牙都要咬碎了，也不见人家有半点恼怒，平静而冷凝的双眸不带一丝情感地回望过来，仔细看，甚至藏着明显的憎恶。 这事已被不少人知道，弄得他脸面全无，而妙怡今日是打算彻底撕开这块遮羞布了。 “三哥怎么了？哦对，是妹妹不好，还没好好恭喜三哥呢，很快就要喜得麟儿了。” 焦景然自然也是早就听说了，故意问道，“定王，妙怡说的可当真？” 定王讪讪道，“是，我已纳了秋儿为侍妾，前些日子诊脉，也的确有了身孕。” 他故意混淆着前后的顺序，可在场的听说了刚才妙怡公主的一番话，哪个还反应不过来吗？一时间，看向单凌肃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起来。 上一个女儿嚣张跋扈、蠢钝如猪，好好的县主名头都被撸了，而这一个，谁不知道单大人当儿子在培养重视，这下居然当了个侍妾，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妙怡可不想定王就这么糊弄过去，重新提起，“母妃适才让皇后娘娘给尊重，可娘娘说的话没错呀。这宫女不就是母妃一直放在我宫里的嘛，前些日子我前脚刚出宫，后脚母妃就做主赶出去了，没多久娘娘宫里大宫女就出了事，跟着她就顶上了，多大的福气呀。本来嘛，一个宫女，母妃发落就发落了，左右她也不听我的，倒是我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跟母妃汇报。别说赶出去，就是打杀了，我也不心疼，可如此忠心的丫鬟，母妃怎么不认她了呢？” 杏太妃气得身子都在抖，指着妙怡的鼻子骂道，“你吃了迷魂汤了还是发了疯？在这儿撒癔症呢！” 孟若水几句话没插嘴，又变回了吃瓜人，托起下巴表达自己的疑惑，“本宫倒是觉得杏太妃不太对头，刚才就想往杨夭身上扑，现在连女儿都想用护甲一指头戳死，难不成脑子里真出问题了？” 妙怡单膝跪地，“禀皇上、皇后，母妃没疯，不过是被戳穿了肮脏心思，恼羞成怒罢了。” “焦妙怡，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定王说着就要抢侍卫的刀，是真的动了杀心。 “定王！”焦景然呵斥道。 定王被迫停手，想到今日要做的大事，硬着头皮继续道，“皇上！这信定然是孟氏陷害母妃的！” “三哥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牵强，这宫女一直都在妙怡宫里，却从不听我的，只听母妃的，做我这个公主的大宫女都尚且如此，去到皇后身边，还能是巧合？”妙怡现在有人撑腰，说话自是不必再顾虑。 定王被她这模样气得不轻，反唇相讥，“皇后身边原本的宫女身残出宫，这事难道母妃可以预见吗？” 妙怡步步紧逼，“自然不能预见，但却可以策划。” “你这话才好笑，熙微宫的宫女出宫，自然是太医院太医开的证明，往母妃身上泼什么脏水。” 孟若水等的就是这句话，冷哼一声，再次朗声开口道，“那就对了，开证明那个太医，不就是杏太妃和定王的人吗？” 定王一怔，她竟连这个都知道？立马否认道，“皇后娘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要信口雌黄吗？” “来人，带上来！” 说着就见被剥去了官服的叶轻帆五花大绑地被押了进来。 焦景然给孟若水倒了杯茶，自己开始问话，“叶轻帆，你给熙微宫宫女楚潇治疗腿疾，结果如何？” 叶轻帆低头答道，“终生残疾，不可痊愈。” 焦景然再问，“何人指使你胡言乱语？” 叶轻帆这才激动地抬起头，“皇上，臣没有，楚潇的确病情严重。” 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被抓了，他沉默这么多年，自认潜伏得极好，隐忍谦逊卑微，不可能有破绽的！ “死到临头还拒不认罪，无妨，就让你看看事实！传楚潇！” 焦景然话音落，常服装扮的楚潇缓步走了进来，屈膝行礼，没有一点儿异样，“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没出去几天，孟若水满意地发现楚潇都养胖了，看来身子和心都养得挺好，“楚潇，叶轻帆当时怎么与你说的。” “叶太医说，我的腿要养许久，出宫是最好的选择，他会给我开证明，谎称不会再好了。”楚潇平静地说道。 叶轻帆没有辩驳，闭上眼听着楚潇清晰的声音，不见了过去的热切和笑意，更不见了那能烫到人心底的情意。 他不是没发现，只是多年的努力终于要有了结果，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他等了太久，忍了太久，他早已忘了一切，眼中只剩最后一搏，他就要成功了。 可当今日再见楚潇，他恍然明白了。 他的世界一直是阴暗压抑的，曾经那么几缕阳光和希望，是眼前人带给他的，她曾可以拉他浮出窒息的水面，大口呼吸，自由温暖，但他拒绝了，是他亲手挣脱了她的救赎，往深渊坠落。 叶轻帆一阵恍惚，连夏御医出来指证他的药包有问题，都听得不真切，最后隐约听到帝后问话，他如梦惊醒一般，直起身体，“皇上！臣认罪！臣是受定王指使，但臣确有罪，臣认罪！” 第104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1 叶轻帆这波操作，别说定王几人，连焦景然他们都懵了。 这就招了？ 毕竟还有个杨夭到现在都在装死，一句话不肯说。 “胡说！谁指使你随意攀咬！”定王眼见所有事都逃离了掌控，索性站起来，“皇上，孟武身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原因，孟氏为后对我梓玥国绝对是有害无益的，臣今日定要清君侧，除祸害！” “事实？朕告诉你什么是事实！事实是你们母子二人几次三番在皇后身边安插眼线，是买通太医宫女处心积虑栽赃嫁祸，甚至投毒，是不顾臣民惶恐、百姓安危散发谣言，甚至勾结外敌要置梓玥国为死地！” 焦景然勃然大怒，君侧需要清的只有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兄长，拿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牟自己的私欲，甚至赌上了一整个国家的未来。 “你是要清君侧还是弑君，这心思才真是昭然若揭！定王，朕念及兄弟情谊，一次次对你放任，才让你越发失了分寸，你不配做我梓玥国的王爷，更不配做父皇的儿子！” “老七！”定王最不愿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的就是先帝，他对先帝从崇敬到憎恨，赌过气，失过望，可先帝去后他还是哭了很久，那是从小疼他的父亲，是他仰望着长大的人。 “我好言好语规劝于你，你既然冥顽不灵，就别怪我心狠！” 焦景然讽道，“心狠？你不是向来心狠的吗？终于要动手了？” 自他登基以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人祸，哪次与定王无关，哪次心慈手软了？现在才来说心狠，真的可笑。 “本王是不愿看父皇苦苦守护的江山付诸流水！” 焦景然不愿再周旋，直言问道，“埋伏宫门外的三千护卫和城外那不成气候的大军皆已伏诛，你还有别的底牌吗？” “什么！”定王脸色大变，“绝不可能，就凭你……” “不过区区几万人，也配叫大军！皇上真是抬举那群虾兵蟹将了！”应该远在边关的孟武衣甲未除，领着一队精英昂首入殿，浑厚的嗓音震慑全场。 “末将参见皇上，皇后！臣接密旨，回都绞反贼。皇上，边关一切都好。” 焦景然看着面如土色的兄长握紧双拳愤懑不甘，“定王，你满口仁义，为将士请命，却勾结绫秋国二皇子，不顾他们浴血奋战，只为拖住孟将军脚步，编排皇后，试图弑君夺位，这些，朕早已集齐证据，你还要抵赖吗？” 定王闻言，狠狠一震，复又笑开了，笑声悲怆，“哈哈哈哈……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行动你早就知道，却不动声色，甚至召孟武回都，任我在这胡说八道，老七！你果然厉害！” 定王踉跄了几下，口中喃喃几句，猛地拔出随身偷藏的匕首孤注一掷，向焦景然冲去。 身体的本能让孟若水第一时间越过案台而出，单手一撑，旋出身体，扫腿踢开了他手中的凶器。 定王还未反应过来，胸口挨了第二脚，人飞出了好几米，在爬起来之前，便被侍卫制服住了。 “糯糯！” 孟若水拍拍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就他这点身手，我可不放眼里。” 孟武腰侧握着刀柄的右手松开，已探出半步的身子缩了回来。 孟若水适才稍有动作，他便知道，不需要他动手了。 焦景然确认人没事，转身靠近已被压制在地的兄长，“定王……” “别叫我定王！你登基后便封我做定王，不就是要我安分守己吗？我偏不！我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他心中的继承人！他为什么会把皇位传给你！凭什么！”定王被束缚住了手脚，挣扎不开，浑身叫嚣着疯狂。 孟若水俯视着地上的他，嗤之以鼻，“你是他心中的继承人？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 孟若水蹲下与他平视，“他教过你治国之法吗？给过你母妃抗衡太后的权利吗？告诉过你怎么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吗？定王，父皇了解你，所以，他没有教导你如何做一名君主，如何舍去自身，保全天下繁荣。” 定王偏执的眼中流露出了惊慌，喊得更大声，极力否定，“我是他钦定的太子！孤是太子！” “也是他亲口废除的！”孟若水在他耳边说完这一句，眼见他的那丝惊慌中透出了悲伤，她缓缓站起身，“父皇知道你不适合这九五至尊之位，便为你考虑了一切，他陪伴你，夸赞你，让你有了一个快乐无虑的人生。他是个好父亲，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但你却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定王拼命摇着头，“什么苦心！他那么狠心，多年父子情，他说废就废！” 孟若水轻叹，她并不可怜这个作茧自缚的恶人，他是有可怜可悲之处。可除了皇位，先帝什么都给他了，快乐的童年、父母的陪伴、优渥的生活，哪怕先帝走后，杏太妃的待遇依旧高于其他太妃，而定王本身，焦景然也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和富贵。 帝王的父爱也许并不纯粹，但未尝没有真心存在。 孟若水问他，“他立你为太子后，你有做过一件储君应做之事吗？知子莫若父，他哪怕被你恨，也要拉你下来，但是就算他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却从未在别的地方苛待于你。你依然是尊贵的皇子，人前人后，他也不许别人妄议你半句，甚至为了防止你做傻事，他撤去了单丞相协理军事要务的权利。你以为先帝当真会在意一个文臣手中的权利有多大？不过是为了绝你的念头罢了。还有，你也许不知道，你的封号并不是皇上定的，而是先帝定的。我猜，他希望你去除杂念，远离纷扰，才能平安喜乐一生。” 定王听着孟若水的话，多年的执念好似从双肩慢慢被卸下，他流着泪，眼神失焦，似回忆、似思念、似悔恨、似豁然，哭着哭着，便笑了。 用尽所有力气哭喊着唤了一声他已没机会再当面喊出口的那句，“父皇！” 第105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2 也许是因为太过悲痛，先帝活着时，定王霸道得好像那只是他一个人的父亲，而他死后，却连最能怀念父亲的东西都没有留住。 他接受不了父亲的离去，更接受不了的，是他现在才发现，父亲居然不是他一个人的。 只有定王自己知道，被废了太子之位后，他有多轻松。 除了不甘的母妃，一切都好像更好了。 父皇依旧那样宠爱他，他犯了大错，却并未对他流露过失望的眼神，私下里还是他熟悉的父皇。 。 最终，一场闹剧结束，杏太妃终身幽禁自己宫中，任何人不得探望，永不可赦。 叶轻帆等人都被打入了大牢，等待发落。 至于定王，焦景然让人将他带回府，并没有宣布对其的处置。 孟武手中握着定王勾结外族的证据，焦景然同样没有公之于众，只是让使者带去了绫秋国。 绫秋国国君与太子正在处理国内几处瘟疫泛滥之事，才让二皇子钻了空子，拿着几万兵马叫嚣。 这种瘟疫先帝在时帝都也出现过，焦景然顺便让人送去了治疗的方子。以后的事，也用不着他们梓玥国操心了。 绫秋国，大约是再也没有二皇子这号人了。 宴会就此结束，焦景然亲自带着孟武和林毅弘去了勤政殿。 孟若水好奇，怎么焦景然比她还要紧张和激动。 “将军一路可好？”刚刚落座，焦景然就迫不及待开口了，愉悦的表情让人怀疑刚刚被亲哥哥设计谋害的皇帝不是他。 孟武拱手道，“都好，皇上放心。臣回都之前已经全安排好了，大军交给了臣的另外一位副将，还有军师坐镇。绫秋国二皇子那里给他透露了假消息，一定能消停到他们的国君收拾他。” “那便好，朕怎么觉着将军与朕生分了，过去将军是朕的武学师父，如今您是朕的岳父，理应是更亲近才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孟若水觉得焦景然口气委委屈屈的。 “臣一直都在外头，难得进宫，不懂规矩，若……皇后娘娘身体可还好，老臣十分挂心！”孟武这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揪心的事，帝都发生的事焦景然没有瞒他，女儿每次的意外他都知晓，只叹自己远在天边，除了着急什么都干不了。 当他知道单家派杀手刺杀女儿的时候，就恨不得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 孟若水握着焦景然的手，知道这翁婿俩一样紧张，甜甜地对孟武笑着，“一切都好，连身手都没弱下来呢。爹爹还叫我若水吧，阿然不介意的。” “不行不行，被人知道了对娘娘不好。”孟武局促地拒绝，一点没有刚才大殿上杀伐决断的武将魄力。 “糯糯说得是，将军，这就咱们一家人，没有外人，无妨的。” 不是“外人”的林毅弘一点自觉都没有，大剌剌地跟着附和，“就是嘛！” 孟若水掩嘴不住地笑，“林大哥好久不见。” 林毅弘挠着后脑，“嘿嘿，若水妹子，你都当皇后了，不能叫大哥了。” 孟武一脚踹了过去，“知道不能叫还妹子妹子的，有规矩没有？” “我忘了嘛，皇后娘娘，您知道的，我这人脑子不好使，您别跟我一般计较。” 将军力气也太大了，坐着脚还能伸过来，腿都要给他踹瘸了。 焦景然没接话，但孟若水能感觉到他那口醋坛子大概又摇摇欲坠了，只是知道没理憋着没发作，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呢。 “嫂子和小侄女呢？还好吗？” “哎呀，妹……不是，皇后娘娘还记得呢！我也不知道，这次回来急，还没来得及去看她们呢，怪想的。”林毅弘有点不好意思，成亲没多久就分开了，怎么能不挂念。 焦景然果然整个人都轻松了，一起聊起来，“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你离家久，大概都要不认识了。” 林毅弘神经一向大条，很自然地开始跟皇帝搭话，“是呀，她刚出月子没多久我就走了。” “那这回可千万好好陪陪他们，朕也想让将军在帝都多待些时日。” 林毅弘拍着胸脯大声道，“那当然啦！娘娘，我问你哈，女儿家都喜欢什么呀，我想给我娘子送个什么哄她开心，但不知道买啥好。” “我想，你买的她都会喜欢。”原主记忆中的林家嫂子很是温柔大气，当初一眼就喜欢上了林毅弘这个单纯质朴的男子，现在更是独自抚养刚出生的女儿，无怨无悔，这样的女子，怎会计较那些。 林毅弘皱起脸，“那我去街上兜兜，就怕她骂我乱花钱，其实吧，我吃喝都在营里，哪用得着花钱啊，不能拼死拼活的还连媳妇儿都养不起是吧。” 孟武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女儿女婿在，他得顾着形象，臭小子还得被他踹，“你跟皇上说这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不会买东西讨媳妇儿欢心多买几趟不就有经验了？怕她说你乱花钱，她那是心疼你自己不用只给她买，你上次买了根簪子送她，她不是眉开眼笑地收下当宝贝一样每天都戴着。” “哎呀将军你咋老说我呢，我就是怕买不到和她心意的嘛！” 焦景然和孟若水相视一笑，都觉得这林副将太有意思了。 “林大哥，上次给小侄女准备了一个小金猴贺她出生，你和爹爹匆匆走了，这次回来正好，别忘了带回去。” 林毅弘摇着一双手从椅子上跳起来，还往外退了好几步，“使不得使不得！我那闺女才多大呀，哪里能要这么金贵的东西，妹子，你可别破费。” 孟武抓过人塞回椅子里，这点出息！ “你妹子又不是给你的，那是给你闺女的，就让你跑个腿而已，还轮到你说不要了！” 孟若水看出孟武和林毅弘父子一般令人称羡的感情，派于初去将她梳妆台里的小红布包拿来。 这是原主当初精心为那刚出生的小宝宝准备的，小金猴的形态和姿势也是她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终于挑到了满意的。 “嫂子的礼物我可没办法，这得林大哥亲自挑，才能最得嫂子心意。” 林毅弘捧着小红布，心里沉甸甸的，暖得不行。 他是被将军捡回去的，以前连名字都没有，只知道自己姓林，做工的时候因为笨老被东家和掌柜的打骂，只有将军耐心教导他，给他取名字，带他从军。 他成亲前，看上了现在的娘子，但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敢远远地偷看几眼，不敢上前说话，将军知道后，揍了他一顿，又是打听又是提亲的，还帮他张罗婚礼。 现在他有妻有女，以后他们一家都得把将军当亲生爹爹孝顺。 第106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3 反派头头歇菜了，孟若水睡了个大大的懒觉，快吃午饭了才起床。 洗漱完刚拿起筷子，外头就来了个自己做主进门的客人，“皇后娘娘！” “这不是妙怡公主嘛，病好了？”孟若水自顾自开始吃起来。 睡太久，饿坏了。 “这不是知道今日你和皇上要出宫，特地先来请罪嘛。”妙怡自己坐下，还让门外的于初给她加了碗筷，“还是你这儿好，没什么宫人，不用拘谨。” 孟若水夹菜间隙抬了个眼，不过出去住了半月，这妞已经没有公主样子了，来她这儿连个宫女都不带。 “罢了，我大人有大量，再说要不是你昨日的大义灭亲，也没法把他们气得上蹿下跳。” 传说中的神助攻，请什么罪。 “算不得大义灭亲，最多就是个顺水推舟，还得多谢娘娘给机会。” 妙怡吃得香，孟若水倒没觉得她强颜欢笑，但还是提议道，“你若是想去看看你母妃……” 话音未落，就被果断拒绝了，“别，不用，她已经只剩半条命了，我怕送她一程。” 母妃都恨死她了，见到她的脸被气死的可能性大得很！ “随你。” “单家还没处理，皇上是有别的想法？”妙怡随口问道，她可没忘了那一家子黑心肝的做了多少缺德事。 孟若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眉眼一挑，神秘兮兮地道，“钝刀子割肉才疼。” 昨天单黎对着她欲言又止的，单凌肃降了职，他们座位离得远，想作妖没机会，她瞧着都憋屈。 妙怡想起自己一早听到的八卦，和孟若水分享，“说的也是，孟将军出现，我听说这消息不隔夜就传遍了帝都，林副将在外头穿得跟个破落户一样去买女装还闹出不少笑话，后来店家才弄清楚，他是风尘仆仆地回来想给家里娘子买礼物，立了大功却还没来得及回一趟家，大街小巷都在心疼将士们，说他们不容易。今天一早，各大酒楼的说书先生都撺出好几个新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 “你一个公主，对这些倒是熟。” “托娘娘的福，亲眼见到了天高海阔。”妙怡扬起脖子笑笑。 孟若水眼神又不自觉往下瞟去，妙怡用桌子遮起自己的肚子，撅起嘴没好气地道，“娘娘还是担心自己吧，早点添个小皇子小公主的，宫里也热闹热闹，不然等我出去了，你可就是个连说话对象都没有的孤家寡人了。” 他们是有了很大的进展，可怎么也到不了那一步呀！ “不急，二人世界多好，甜甜蜜蜜的。”该来的总会来，这不是她的人生，原主命里有没有子嗣是注定的，她想也没用。 若是可以选择，她希望自己穿梭的每个世界都没有孩子。 抽身时，才能更利落，不留牵挂，断清联系。 “说得像要你自己带孩子一样，几个嬷嬷、乳娘、宫女一围，你就负责想起来的时候逗着孩子笑笑玩玩就行，我们都是这么长大的。” 孟若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弄得妙怡心里毛毛的，“怎么了？” “你也知道在宫里舒服，出去就不一样了，他要赚钱养家，早出晚归，你一个公主什么都不会，又养尊处优惯了的，定然找不到活计，只能在家操心柴米油盐，带孩子做家务，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时间看你的海阔天空。”孟若水直言不讳道。 她比妙怡考虑得多，就怕贫贱夫妻百事哀，一对良人终成怨偶。 妙怡放下筷子，“我知道，母妃和三哥都安分了，还有你给我撑腰，我其实不必走了，但我真的不想住宫里。”她憧憬了那么久离开皇宫高墙后的生活，怎么舍得放弃。 “成了亲，不就能住公主府了嘛，你当初想假死出宫，是因为沈唐生死不明，你心灰意冷，抱着殉情的念头，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何必亡命天涯，且不说你能不能吃苦，就算可以，真的有必要吗？住公主府也是出宫，一样是新的开始。” 妙怡其实已经动摇了，不自信地小声道，“老百姓都是那么过的……” “百姓家的孩子从小自己照顾自己，在家大人烧饭会帮着添柴，在外大人出摊会帮着收钱，日积月累着生活的智慧一点点长大，每天都能过得游刃有余，知道怎么快乐。你呢？被人伺候惯了，光是适应就不知要多久，日子一天天过去，只剩苦挨，哪有多余的精力去享受生活。” 孟若水说得是实话，但其实也带着私心，焦景然刚处置了定王，虽说没有下旨，但人人都清楚，定王已没用了。 这时若紧接着出现妙怡暴毙的消息，对他不利。 “你好好考虑，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罢了，左右现在我能做主，皇家养个妹妹的钱还是有的，你们可以过得很轻松。若你执意要出宫，也不是不行，我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 孟若水也怕沈唐那里会有什么变数，虽然孟婆确认过他是个善的，可感情这回事和善恶没有关系，别到时候妙怡一头热，沈唐和她并没有那么齐心。 “我跟他商量商量，他之前说找到个镖局的事能做，可走镖这事，太过危险，又经常不在家，出趟远门几个月都有可能，我不太放心。” 妙怡知道，之前他们俩一个养病，一个游玩，且她带足了银钱，和过日子是不一样的。 虽然当真要断了过去的话，她也能带够钱，可到底不能坐吃山空，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有个赚钱的营生才能细水长流，总不能穷了再回来要钱吧。 皇后说得对，她什么都不会，在外头的那十几日，她闹了不少笑话，连一向不善表达的臭沈唐都几次憋笑憋得整张脸通红。 可一次两次是有趣可爱，真到事关生计了，绝对就是拖累。 她得好好想想。 孟若水喝完最后一口汤，“行，反正也没人看着你了，想出去见他就去，早点回来。” * 送走妙怡，焦景然和孟若水就去了孟府。 孟若枝掌权，把家里管得很好，连孟武都眼前一亮，小女儿居然这么有本事。 且，她和孟长骁更为亲近了。 两个原本都不爱和人说话的孩子，看着都开朗了不少。 孟武得知裴氏做的事，还有她和定王那头的关系，干脆下令将她永远关在小佛堂，派兵把守。 其实孟若水一直都弄不明白，裴氏只是个小小的姨娘，怎么能和定王一脉扯上关系。 并且后来孟若枝又告诉了她裴氏掌握着郭氏所有的私产一事，更让她觉得这个女人神秘得诡异。 “爹爹，娘和裴氏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孟武惊讶道。 可见女儿满脸疑惑，才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你外祖母就是姓裴的。” “她们是表姐妹！” 孟若水惊呼，和飘在身边的孟婆同款吃到狗血烂瓜的震惊脸。 第107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4 孟武不自然地点点头，简单概述了下当年事。 郭氏是郭家大小姐，当年他们家看不上粗鲁蛮横的孟家，郭氏却与孟武情投意合，执意要嫁，郭家就把郭氏逐出了家门。 后来定王盯上了孟家，想安插个人，就找到了郭家，可郭氏早已脱离了郭家，郭母便想设计娘家的侄女嫁过来，更好掌控些。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郭母成功了，裴氏自此成了定王的眼线。 孟武满是懊恼，“其实，我一直以为裴氏也是受害者，她丢了清白，这辈子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因为孟家树大招风才害了一个无辜女子，我心有愧疚，这些年待她也不错，不料她跟你外祖母竟是一条心的。” “娘就是因为这个才常年避世？”孟若水问。 “也不都是，当初我和裴氏中了迷药在房里醒来，虽说没做什么，但她入府之事也算避不开了，那时你娘生长舟没多久，身子还没养好，又受了刺激，就病了。但你外祖母没有放过她，趁机给她下了绝育的药，我告诉她我们儿女双全，已经很圆满了，可她依旧接受不了，自那时起，神志就有些不清了，时好时坏的。一方面伤心娘家人的狠绝，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孟家，就闭门不出了。” 孟若水心里不好受，她没想到郭氏不管儿女的真相是这样，大约也是怕糊涂的时候伤害到孩子们，才把自己锁了起来。 “所以，她的嫁妆才会在裴氏手中。” “嗯，裴氏待她也算恭敬，她也觉得裴氏无辜被连累，又清楚自己的病情，就把所有体己都给裴氏了，这事她和我说过，我知道。” 孟若水皱起眉，“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裴氏是无辜的？” 孟武不知第几次叹气，“她醒后和你外祖母大吵了一架，当晚便投湖了，被府里下人救了回来，后来又和郭家断了所有联系，好像对他们恨之入骨一样。” “呵，倒是聪明。” 孟若水想起焦景然说过女子投湖落水十中有十是假的，深感有理。 连她自己都没逃过这定律。 “罢了，孩子也大了，除了你都还没定亲，这关系到你们几个的名声，我瞎眼看错人不能让孩子付代价，就这样吧。” 孟若水又问，“长霆也是他们的人，爹爹可知道？” 孟武沉默了好一会儿，沉痛地点了下头，“知道，皇上前不久查出来就告诉我了，我让府里人盯着，好在没来得及做什么出格的事。皇上说网开一面，给他一次机会。其实我知道，皇上当天没有将单家一同料理了，也有长霆的原因在。他们母子都是和单家联系的，皇上怕在那么多人面前露出这件事，丢了孟家的脸。” 孟武说起这段的时候，整个人透露着疲惫和沧桑。 半晌，黝黑的脸看向她，笑得温暖，眼睛微微湿润，“幸好……若水，你嫁对了人，为父很高兴。” 孟若水是他第一个孩子，她出生的那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孟武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一切细节点滴，他初为人父的骄傲，妻子累到睁不开眼却微笑着躺他怀里休息，整个府里都洋溢着幸福…… 现在，妻子已经那样了，要是这个女儿再出什么意外，孟武怕是连活着的力气都要没了。 孟若水能感受到孟武此刻的庆幸，以及对原主深深的偏爱，说到底，还是手中权利惹来的祸。 大家都是无辜的。 “对了，长舟可能还需要您带在身边教导。” 孟武答应下来，他本就在考虑这件事，“长舟和若枝的事，你做得很对，长舟这孩子也大了，我会让他参军，和所有人一样，好好历练。” “您看着办。”她毕竟已经嫁出去，管教的事情还是要孟武这个当父亲的做决定。 快吃饭的时候，打了个照面就又钻进书房的孟长骁再次被拎了出来。 孟若水看着好笑，不食人间烟火的弟弟有许多人能治了，“长骁出来了，书院近来可太平？” 孟长骁经过上次的事，对长姐的仰慕在不知道的时候增长了起来，乖巧答话，“科举在即，没人敢闹事。” 这时，门房传话，说有人来找三少爷。 孟若枝一拍脑袋，“哎呀，皇上和大姐姐没提前说今日要来，三哥好像跟我说过，本来约了朋友的。” “书院的朋友？”孟若水问道。 懵懵的孟长骁终于想起他漏了一件什么事没做了，“嗯，大姐记得的，那日送我回府的楚君莫，我同窗。” 又是楚君莫？ 别说孟若水，连焦景然都有点惊叹他们之间的缘分，怎么一出宫就能碰上？ “娘娘？”跟着楚君莫进来的楚潇第一眼就看见了孟若水，提着裙摆就小跑着过来了，“娘娘怎么出宫了？” 完全无视了所有人，包括就站在她面前的皇帝。 孟若水也无所谓，“中秋那天太晚了，我爹匆匆就回府了，没好好聚，我和皇上来看他，就当回门了。” 楚潇这才屈膝给各位见礼，“那是我们来得不巧了，君莫最近老往孟府跑，就要考试了，见他这么不上心，我才跟来看看，不过能遇见娘娘，也是好事。” “当天把你召回去又让你走，还担心你会怪我呢。”孟若水说着中秋宴那天的事。 “怎么会呢，娘娘有大事要做，而且我本来就还没考虑好。” 楚潇兴奋地和孟若水说话，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全程没朝他看一眼。 她最有经验了，自从伤了膝盖，娘娘待她更好了。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娘娘不怪她，皇上现在不敢对她怎么样。 楚君莫觉得自己失宠了，姐姐一看到皇后就黏上去，在家这几天也老是发呆，说想皇后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人家是皇后！用得着你担心嘛！ 但吃醋归吃醋，上次见焦景然是在外头，他们不方便透露身份，他也不好说穿，这次姐姐都叫上娘娘了，怎么能再装傻呢。 他又不是自己这个有恃无恐的姐姐。 掀袍跪地行礼，“草民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焦景然这才有说话的由头，“起吧，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用行大礼。” 楚君莫谢恩起身，“上次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身份，失了礼数，皇上不怪罪已是万幸，今日怎能再讨巧。” 焦景然没戳破，知不知道的，心照不宣了，“行了，踩着饭点来，一道吃吧。” 楚君莫脸一红，他没想这个时候进来，只是在约定的地方等久了，也不见有人来传话，因为担心才来看看的，谁知道就赶上用膳时候了。 孟长骁眨眨眼，不太好意思看他，尴尬道出一句，“我忘了让下人去告诉你一声了。” 楚君莫脸更僵硬了，为了赴这个约，他功课也放一边了，姐姐还数落他，这人居然说忘了。 奈何人多不好发作，瞪了孟长骁一眼，小声怨他一句，“下次不来了。” 正在张罗众人入座的孟若枝听见了，陪着笑脸，“楚公子别恼，是我三哥不好，但不来是不行的，上次知道楚公子喜爱梅子酒，我特意备了许多，以后不来不是可惜了嘛。” 楚君莫立马换了张脸，温柔地对着孟若枝笑笑，“我逗他呢，五小姐太客气了。” 孟若水看着二人的交流，用胳膊捣捣一旁的焦景然，“阿然，五妹妹和楚君莫？” 焦景然眯着眼睛也看了两个来回，非常嫌弃地点点头，“十有八九。” 楚君莫什么人，照糯糯的话讲，妥妥的白切黑，现在眼中的小激动居然都要喷出来了，绝对有鬼。 孟将军还在呢，当着他面就含情脉脉的，不怕保不住自己的眼珠子吗？ 第108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5 一顿饭吃得尽兴，回宫的马车上，焦景然脸色潮红地靠在孟若水肩上傻笑。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她跟着一道晕乎乎起来，抬手抚上他的脸，烫得很。 “怎么喝了这么多？” 焦景然环着她的腰，“就是能娶到你太高兴了。”才一时忘乎所以。 他从没有体会过如此温馨的时刻。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没有拘束，随心畅快。 将军比中秋那日放松许多，亲近地拉着他说话，二人不知不觉就一杯接一杯，喝了好多。 将军说女儿找到了好归宿，他高兴。 他说自己娶到了此生挚爱，很幸运。 直白的话语让孟若水难得红了脸，见他难受，就动了动身子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嘴里埋怨道，“明明我喝点果酒你都要唠叨大半天，自己倒是没分寸了。” 焦景然又傻笑了会儿，知道她心疼自己，低声服软，“下次不会了。” 孟若水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刚以为他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耳边含含糊糊地又开始嘟囔了。 “糯糯。” “嗯。” “你的伤已经好了。” “嗯。” “定王也安分了。” “嗯。” “咱们都成亲好久了。” “嗯。” 焦景然咂咂嘴，蹭蹭脑袋，扭扭捏捏的，“将军说想早点抱外孙。” 孟若水笑出声，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想说这个。 嗔怪地点了下他的额头，一个大男人，歪着脑袋委屈个什么劲。 嘴上故意和他唱反调，“当真？我爹向来喜欢女娃娃的，就是想也是想外孙女，你又说瞎话呢吧？” 逗得他吃瘪说不出话来，孟若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没得意多久，就差点被箍着自己的双臂勒断气。 紧接着，一个灼热而羞恼的吻便狠狠落了下来…… 车轮咕噜咕噜地转着，马车缓缓驶入宫门。 熙微宫附近的宫人们就见皇上牵着皇后的手，疾步往里头走去。 于方和于初两兄弟好似热得很，都红着双颊跟得远远的，迟疑着移动脚步，别别扭扭。 寝殿内，直到埋进柔软舒适的床榻中，孟若水才害羞起来。 她美眸低垂，睫羽卷翘，浅笑嫣然，静静等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酒气，混合着榻上熟悉的栀子花香，醉人又安心。 一个轻缓的吻微颤着贴上自己，预示着即将开启的疯狂。 呼吸滚烫，衣衫渐褪，难分难舍…… 好似一首悠扬的古曲，轻拢慢捻。 仰视，是棱角明晰的线条，炙热紧绷的克制； 俯视，是柔弱无骨的白玉，披发如墨的乖顺。 “糯糯……” 是他在耳边的轻喃低语，一声声撩人心弦。 烛火摇曳，纱帐上印着堆叠起伏的影子隐隐绰绰，若隐若现。 夜色渐浓，深秋的疾风吹过，将细碎的哭声掩盖。 ～ 第二日，孟若水完美错过了午饭，睡了个天昏地暗。 扶着小腰坐起，自己揉了几下。 眼角已无泪渍，身上也很干爽，加上崭新的寝衣…… 哼！还算有良心！ 下床一个踉跄，暗道这人真是一点都没变，哪怕没了本身的记忆，也是个混的。 菜肴上桌，孟若水喝了一大口白桃汁，沁人心脾的甜味混着浓浓的白桃香气滑过食管，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焦景然得知她醒了后，就丢下手上的折子匆忙赶了回来。推开门，入眼就是自己的皇后连头都没有梳，随意披了一件外衫，一手在给自己夹菜，另一手抓着整只鸭腿，津津有味地啃着。 孟若水塞了满嘴肉，抬头发现焦景然正盯着自己，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别呆着了，慢点吃，鼓鼓囊囊的好嚼吗，噎到怎么办？” 孟若水没理他，要不是这人没分寸，自己至于漏了两顿没吃吗？ “一个人吃饭端着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进来啊。” 焦景然坐到她身边，摸摸鼻子，还是问出了口，“还疼不疼？” 不出所料，问完就被白了一眼。 焦景然自知理亏，讨好地笑着，“晚膳前去泡个汤吧，我刚吩咐香儿去煮红枣赤豆粥了，下午练字的时候喝点。” “你让她多放点糖没？我想吃甜的。”孟若水觉得自己得补补，要不是这身子底子好，她现在大概都起不来。 “说了，听说还准备了糯米饼，但我怕都是甜的吃着腻，让她别做了，重新腌了花生，再弄两个爽口的凉拌菜。” “甚好，下午吃。”孟若水满意地眯起眼，甜点也有了，“那你呢，午饭吃了吗？” “吃了，下朝后在勤政殿吃的。”他一早神清气爽的，可怜糯糯连他起床都没发觉。 见她吃得香，焦景然在一旁给她盛了碗汤凉着，“对了，妙怡大约不会走了，但沈唐也不愿这么闲下来，我想着，他做驸马后可以去皇家书院做教武艺的先生。” 皇家书院都是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宗室子弟，还有些高位大臣家的子女。 焦景然一直想在里头安排强身健体的课程，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沈唐武功不错，耐心也好，最重要为人正直，做先生很适合他。 “嗯，也挺好。”孟若水顺口应着，“哎，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妙怡还没给她回答呢，怎么阿然比他还早得到消息。 “哦，我派人救的他。” 他本来没想瞒着，还奇怪糯糯怎么找到人的呢。 只是看着他们明明发觉了不对劲也不来问他，就自己在那儿瞎猜，他觉得有趣，就没说。 后来乱七八糟事一多，就给忘了。 “噗！”孟若水一口汤喷了出去，“啊？那定王派出去杀人的那个，不会也是你的暗桩吧？” 焦景然在孟若水惊诧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对，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后来我派去救人的属下现身，他就离开了，给了定王他们一个沈唐已死的假消息。” “医馆也是你的？”她琢磨了半天都没头绪的大神，居然就在这儿。 “是，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置办的私业，不是朝廷的。” “难怪呢！” 这么一来就都通了，沈唐被追杀，身受重伤却突然消失，被救下后行踪也没有暴露，伤好了还能和妙怡赖在那里蹭吃蹭喝。 原来都是焦景然在提前适应养妹妹和妹婿的生活了。 不过他这个皇帝也是真厉害，该防备的人一个都没落下，原世界中大概也是一样，只是一时不察，让唯独全心信任的孟家人偷袭，才送了命。 不知原主有没有后悔自己的识人不清和忘恩负义，让举国上下的百姓失去了和平的生活，遭受苦难。 第109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6 楚潇最终决定不回宫了，原因是弟弟太让人操心。 来和孟若水辞行的时候，止不住地抱怨，也不知道楚君莫看上了谁家姑娘，就快要到考试的日子了还只想着儿女情长。 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老大不小了。可听他的意思，怎么好像对方压根还不知道的样子。 一点都不主动，只会回家跟傻子一样笑给她这个姐姐看。 想替他去探探人家口风吧，还支支吾吾的，不肯坦白是哪家的小姑娘。 蠢的呀！ 没眼看！ 孟若水听完，犹豫该不该告诉她。 你弟弟看上的，十有八九是我家妹妹。 “孟婆，你说楚君莫一心扑在谈恋爱上，还能考上状元吗？”楚潇走后，孟若水一直在想这个事。 孟婆耷拉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花园里的小鹿吃孟若水晒的苹果干，“这个时代的考试和你那个世界不一样，试卷不光能反应考生的文笔、知识储备，更能突出个人的性格、思想的深度。这些要么是与生俱来的，要么是日积月累的，没有那么容易在短时间内发生大的变化。楚君莫对事情的看法很成熟，脑子又灵活，加上勤奋多年，所以每次写的文章都能脱颖而出。而且他命带文昌星，还有官运在身，这辈子就是注定要给焦哥哥打工了，想逃也逃不掉。” 文昌星是啥孟若水没听懂，但是官运两个字她听明白了。 意思就是阿然朝堂上这头名叫楚君莫的牛已经栓牢了。 不错！ “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妹夫，他胆敢不尽心，我就让他亲姐和他媳妇儿轮流批评教育他。” 孟婆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甚至还补充了个更强的战斗力。 “还有爱长女如命的他老丈人。” 这边孟府和宫内都喜气洋洋的，而单府那头却是愁容满面。 定王颓了，甚至萌生了出家的念头。单凌肃派人求见过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他没了靠山一败涂地，中秋过后就称病不上朝了，在家绞尽脑汁考虑后路，就怕皇上想起他来。 唯有单黎，依旧不死心，甚至带了礼品去孟府拜访，差点被孟武用枪叉出来。 单黎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过去他靠着孟若水受父亲重用，孟若水嫁人后，又有秋儿替他出入皇宫。可如今，别说孟若水早已贵为皇后，孟家不待见他，甚至连秋儿的面他也见不到。 满腔抱负却束手束脚，单黎施展不开一身本事。 心中憋着一股怨气，蹦跶得更欢了。 孟若水在宫里听孟婆给她转播，敷衍“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阿然虽对她没原则，但对外人时可精着呢。 单黎这个捡漏气运的相府幼子眼高手低，还没上个世界的叶依依厉害，至少她来这么久，连面都没见过，就被废了。 再说了，还有一个孟武，从没忘记单家人暗杀原主的仇。 一个睚眦必报的将军，加一个小心眼的醋王皇帝，单黎这个居心不良的，能有好日子过才怪。 孟若水乐得看他折磨自己，安心等着好消息就行。 没几天，焦景然下旨召沈唐做妙怡公主的驸马，赐公主府，黄金千两。 本还赐了奴仆百人，被妙怡拒绝了，自己跑去内务府挑了几个下等宫女，就完事了。 美其名曰，跟皇后娘娘学习，勤俭持家。 其实就是怕人多拘束。 他们成婚那天，焦景然还特地派人给杏太妃报喜，让她开心开心。 果不其然，报信的人走后，杏太妃“激动”地砸了好几套茶具。 妙怡婚后的日子过得越来越随意坦然。除了回宫找皇后唠嗑，没事就去将军府送送东西，替孟若水看看父母。 一来二去的，倒是和偶尔去逮弟弟回家的楚潇成了朋友。 楚潇教妙怡下厨做菜、女红刺绣，还有一些寻常女子在家用来打发时间的活儿；妙怡带楚潇进宫，参加臣妇们的聚会，教她贵妇贵女圈子里的礼仪。 两人总约在一起逛街吃饭，关系好得孟若水都差点羡慕起来。 这天楚潇陪着妙怡去医馆抓药，俩人没丫鬟，也没雇马车，全靠自己两条腿。 楚潇调侃道，“你一个公主还亲自抓药，府里御医呢？” “皇兄给了，但我没要，出宫就是图个清静，带的人越少越好，养那么多闲杂人等干什么？再说了，我这不是找个由头出来玩嘛。” 妙怡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医馆，大声喊道，“小豆子！” “谁呀！”正在整理药材的药童小豆子从柜子后头站起来，“哦，是妙怡呀，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我来抓药的，我成亲那天你来也没少吃吧，干嘛这么不待见我！” 这是妙怡当日借祈福的借口和沈唐相聚的医馆，她住了这么久，和大家都混熟了，哪怕后来知道了她是公主，也没人拘谨。 小豆子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两眼，“抓什么药？你病了？看着也不像啊，难不成要坐胎药？” “去你的，夫君前两日在书院上课的时候摔伤了，我配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回去给他揉揉。”妙怡其实应该叫沈唐“驸马”的，可日日听着孟若水一口一个夫君，她觉得就这样喊才甜蜜，有样学样了。 小豆子一听沈唐伤着了，赶紧去准备，“行，你等着。” 沈唐可比妙怡勤快多了，当初虽然受着伤，但活一点没少干，他们熬药费柴火，沈唐没事就给他们劈柴，再一块块堆叠好。 哪像妙怡，熬好的药让她从后厨端到房里而已，都能给摔烂了。 还连摔好几次。 妙怡和小豆子开药互呛的功夫，楚潇的注意力被另一头坐堂的大夫吸引了过去，总觉得那人十分熟悉。 果然，等那大夫转过身看到她时，也愣在了原地。 “楚潇？” “叶大夫。”楚潇疏远地打了声招呼。 她听说那日关押起来的杨夭等人后来都被皇上下令杖毙了，唯独叶轻帆逃过了死罪，皇后娘娘告诉她，只被打了三十杖，赶出了宫。 叶轻帆没想到还能再遇见楚潇，呆了好久才想起来问，“你不舒服吗？” “没，陪朋友来抓药。”见他的目光担心地下移到自己膝盖上，楚潇又道，“我的腿没事。” 叶轻帆点点头，也是，皇后那么在乎楚潇，就算让她演苦肉计，也不会真让她受伤。 何况那天在宫里，他亲眼见过她行走。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无言，楚潇开口，“我先走……” “对不起。”叶轻帆着急地脱口而出。 见楚潇愣了愣，不知所措地解释着，“我，我欠你一句道歉。” 他当初的确是认为帮助楚潇出宫才是为她好，可自己私心重，手段又下作，实在没脸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辩驳。 “你不必原谅我，我只是认为自己应该道歉。” 楚潇见他窘迫的模样，到底不忍心，微微一笑，“你以后就在这儿坐堂了？” 叶轻帆激动地猛点头，“是，我没隐瞒自己被赶出宫的事，很多医馆不敢收，这里的东家心善，没介意这点，就收留我了。” “你医术高，好好做事，会得赏识的。”楚潇淡淡地说道。 第110章 装傻的将门嫡女57 叶轻帆苦笑，他当初不就是因为自己救了楚潇，而被帝后赏识了嘛。 可自己太过钻牛角尖，只记得失去的，光想着命运不公，却没发现在太医院做透明小太医的时光才是他最高兴最轻松的。 那些被他救治过的宫人侍卫们大多都很感激他，会给他留好吃的专门来送给他，在路上见到他会热情地打招呼，看诊时会和他抱怨主子们奇怪的习惯，平平凡凡，却有人情味得很。 就连眼前人曾也一样，望着自己的时候，眼里有光，笑容中有温度。 而如今低垂的双眸中，却已无昔日半分亲近。 叶轻帆心口抽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你也要当心身体，医馆这种地方，还是别来了。” 说完，转身去给进门来看诊的病人把脉了。 楚潇胸口闷闷的，仍望着地的眸子眨了眨，水光盈盈，几息过后，才回头去找妙怡。 又过了几日，恩科终于告一段落，楚君莫的试卷比同期考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当之无愧成了皇帝钦点的状元。 照例，焦景然应当许他一个心愿的，可自从知道了他对孟若枝有所图谋后，就怕这个臭小子会趁机求他给二人赐婚。 焦景然可不想给岳父留下个坏印象，装傻充愣，到殿试结束也没提起这茬，让两边的榜眼和探花都傻了。 不是说皇上非常重视这届恩科吗？怎么夸了半天连个铜板都没赏，是不是给所有学子们提供食宿的钱出多了，把皇上的国库掏空了？ 不能吧！他们国家这么穷的吗？ 这波费解等两人出了宫门也没回过神来，和旁人提起时，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同意他们的猜测。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定然是皇上穷得给不起赏赐了，才只能空口白夸，再给三人安排官职，直接发俸禄。 而且你们看，皇上这次给的官职比往年高，一定是觉得亏欠三甲，才刚开始就提了一档。 没考上的学子更感激皇上了，他们虽然成绩不如意，但也付出了努力，就怕乡亲邻里的说风凉话，可现在皇上都没有看轻他们，连本该给三甲的赏赐都扣下来也要保证他们的食宿，谁还敢乱说什么。 焦景然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自己都懵了，但很得意地没有辟谣。 对！他就是没钱了，才不是忘了，更不是怕楚君莫逼婚。 解决完恩科，焦景然召了一次孟武，在勤政殿聊了许久。 几天后，将这些年单家做的恶事全都公之于众了，不仅查封了单府，还没收了一切财产。 单黎的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惨，他还是想着进宫见孟若水，好像一见到她就能摆脱所有厄运，立马飞黄腾达一般，执念越来越深。 可宫墙似乎一天比一天高，一日比一日远，像在奚落他的处境，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单府被抄那天，孟武一身劲装，没有带任何武器，独自一人站在他们府门前。 围观的百姓不敢靠前，所有人都在单家的罪行里看到了他们派人刺杀皇后娘娘，以至于皇后受伤痴傻，还有巧蓉推皇后入水，甚至有怂恿定王造反的罪行。 更别说什么贪污受贿、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了，罪行一条接一条不胜枚举，简直罄竹难书。 皇上没有定他们死罪是律法也是人情，可孟将军身为人父，为女儿讨公道，更是天经地义！ “我孟武一生效忠，对天地、对国家、对君王、对百姓，皆问心无愧！唯独对家人，旷职偾事，没有尽到一点责任。今日在此，我不是人臣，不是将军，只是一个要替女儿报仇的父亲。一个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委屈的父亲。无辜者我不会动，但你们父子，我绝不放过。” 说着，便朝二人走去。 百姓中有人喊道，“孟将军！上啊！我们支持你！” 将军舍生忘死，保卫家园，让他们得以日日见到自己的家人，安稳度日。可与此同时，女儿却被人一次次谋害，这不是寒所有舍小家为大家的将士们的心嘛！ 单家的罪状早就激起了民愤，而此刻孟武一番无愧于国家百姓，却愧对家人的言论更是让许多人红了眼。 一个个的都站出来支持他。 特别是家中有儿子去当兵却不能回来了的，更是恨不得亲手撕了他们父子。 单凌肃和单黎也有点功夫在身上，知道躲不掉，只能迎战。 可他们这点三脚猫，在孟武面前完全不够看，还没近身就被打趴在地了。 孟武毫不迟疑，一脚踩断了单黎的左腿腿骨，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后，说道，“单黎，你自小来我家玩耍，与我府中子女几人可以说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刺杀若水你是主谋，今天我断你一条腿，就算断了单孟两家所有联系，从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下次就不是断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他不能说单黎对孟若水献殷勤的事，人言可畏，只能把所有孩子都拉出来。 单黎痛到几近昏厥，却又被孟武身上骇人的气势和压迫感逼得晕不过去。 冰冷的眼刀子落在自己身上，单黎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是个死人的错觉，只有腿上锥心的疼痛提醒着他，还死不了。 孟武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尸山血海都爬过，刚才那一脚，真的恨不得踩在他心脏上。 可碍于女儿女婿的身份，他不能给他们惹麻烦。 对着所有人一拱手，高声说道，“孟武多谢各位，也请做个见证，单黎这条腿是我孟武废的！麻烦替我转告所有医馆，谁敢治好，就自废一条还我！” 众百姓都明白，这是不准任何人医治单黎了，不过也算他活该，许多家里有孩子的男人们甚至觉得一条腿太便宜他了。 谁家孩子不是宝贝，何况那还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要是碰到他们，管他什么大局什么道理，一定揍你个求爹爹告奶奶的才解气！ 人模狗样的却满肚子坏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下杀手，谁吃饱了撑的去管闲事救他。 要是他当真怂恿了定王那个傻子篡位成功，他们这些百姓首当其冲就是要倒霉的。 还给你治腿，我治你乃乃个腿！ 呵忒！ 到此，孟婆直播完孟武的神武之举，才拍着小手宣布孟若水任务完成了。 这辈子，孟若水和焦景然有二子一女，小儿子和小女儿是孪生，被孟武宠上了天。 生命的最后，孟若水将一张焦景然的画像放到他手里，“我练了一生，就为了这个，毛笔好难用哦。” 焦景然忽然想起几十年前，他痴傻的小妻子总在纸上写写画画，费墨费纸搞得跟符一样，还总藏着不肯给他看，原来，是在画自己呀。 “糯糯，一辈子好短，我舍不得你。” 孟若水笑了，“谁说我们只有一辈子的？妙怡沈唐、楚君莫五妹妹，他们也许只有一辈子，但是阿然，咱们的缘分，才刚开始，长着呢。” 焦景然不舍的情绪在这句话后消散了，闭眼前，印上那双吻不够的唇，“好，下辈子见。” 第111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 “水水，这次没回地府，你感觉还好吗？” 孟婆趴在床沿，终于等到孟若水在新世界醒来，小屁股晃啊晃的，担心极了，这次怎么花了这么久才恢复意识？ 自己就不该听她的迫不及待开始新任务，居然把养魂的大事给忘了个精光！ “我没事，这衣服好像有点破……”孟若水能感觉到自己和身体融合得不错，摸了摸自己身上和上个世界完全不能比的穿着，好扎手！ 她这次可能有点穷！ 而且，怎么又是古代？ 她已经忘了手机怎么用了。 还没来得及接收记忆，门外传来了一声软糯的呼喊声，“嫂嫂，是不是醒了？要吃早饭吗？” 嫂嫂？她又结婚了？ 孟若水拧眉，利索地从床上下来，伸手去开门。 “吱呀”一声。 门外站着的小姑娘和她一样，穿着讲究不起来的短衫，衣服颜色被洗得发白，旧旧的打着补丁，好在还算干净。 小姑娘瘦瘦的身体还没长开，大约二十不到的样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 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大概三四岁，脸蛋和小姑娘有几分相似，双手一道紧牵着小姑娘的手，明显在躲着自己。 “孟婆，名字！” “嗷，这姑娘叫焦娇，小弟弟叫焦小安。” “姓焦？”嗯，放心了，她没嫁错人。 “对呀，一个是你小姑子，一个是你名义上的儿子哟。”孟婆又贼兮兮地笑了，水水眼睛一睁白捡个儿子，真不错！ 孟若水开口打招呼，“娇娇和小安起得这么早。” 听到自己名字的焦小安好像有点吓到了，往焦娇身后躲了躲，但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却露出来偷偷看她。 孟若水回了个亲切的笑容，小安又缩回去，这下是再不出来了。 焦娇激动嫂嫂没有和平时一样对他们视若无睹，还对小安笑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放下芥蒂，愿意和他们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嫂嫂洗漱吧，洗完就能吃饭了。我蒸了窝窝头，煮了野菜汤，还有哥哥留下的肉干。” “好，我一会儿就来。” 回到屋子里，孟若水很快地根据零星的记忆找到了洗漱的方法，顺便了解这个世界。 同样是古代，和上个世界差不多的背景，但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朝代。 原主被家里十两银子卖给了猎户焦景然做媳妇儿。而且已经去衙门过了明路，从此和孟家毫无关系。 至于原因，就和刚才的小男孩焦小安有关系了。他并不是焦景然的儿子，而是焦娇的。 焦娇未婚先孕，但谁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焦景然有自己的猜测，但在焦娇刻意回避下，他也不好追问。 焦娇自己犯的错，不想让孩子和她一起受众人指指点点，便当焦小安是焦景然的孩子，让他叫自己姑姑。 焦娇其实很有本事，奇思妙想多，不光会刺绣、做帕子、设计衣服，还在经营方面很有天赋，之前就用焦景然多年打猎赚的钱在镇上开了一间小店，还让焦景然出面打理着，赚头很不错。 可是她有孕后，只能无奈关了小店，焦景然怕她被人发现会受不了流言蜚语，就把她送去小店里养着，自己也重新做回了猎户。 但如今孩子渐渐大了，焦娇虽然会写几个字，总要正式开蒙，如果要去书院，焦景然就要一个妻子，不然谎圆不过去。 “我就是个挡箭牌？”孟若水心里有点膈应，这不是骗婚嘛。 孟婆解释道，“也不是啦，原本的猎户小哥哥会选原主做妻子是因为看到过她被家里人打骂，原主很惨的，从小干活，家里所有的事都她一个人做，那个时候原主的父母已经打算把她卖给镇上一个色老头做妾了，她知道后想跳河自尽，被猎户小哥哥救下，二人才商量着成亲。事情的原委他们都说清楚了，原主知道自己会多个继子，要假装是自己亲生的，猎户小哥哥也知道原主想和孟家脱离关系，需要一笔钱。” “那倒是巧了。”原来是二人都需要这段婚姻各取所需，天时地利人和了。 孟若水不能接受的是瞒着真实情况，而去骗娶一个无辜的女子，但如果是事先双方都说清了目的，她不会去推翻原主他们做的选择和决定。 “既然是双方商量好了成亲的，那刚才我对焦小安和善一点而已，怎么就让他们那么激动，原主逃离了火坑，应该不会给焦家摆冷脸啊。” 何况十两银子呢，这家里穷成这样，这笔钱对他们来说，买几个丫鬟假装媳妇儿都够了。 孟婆夸张地大大叹了口气，“其实也是误会，原主很感激猎户小哥哥，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做个好妻子。可是猎户小哥哥之前进山打猎的时候受伤了，他又不想让原主和妹妹担心，就谁都没告诉，成亲那晚自然是没有圆房的。原主本就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毕竟从小就被打骂，心里难过但什么都没说。第二天一早，猎户小哥哥又进山了，没办法，焦小安要读书很贵的，焦娇怀孕的时候刚成年，生产时年龄小，心情不好导致难产，伤了元气，看病吃药都是钱，她又一时半会儿没法子重新把店开起来。家里的钱除了给小安准备着上学的，都给原主那家子极品用来买断关系了，生活其实很拮据的。” 就这？ 孟若水还以为原主是个恶嫂嫂呢，搞半天只是一家子社恐而已。 好在她嫁过来没几天，穷不是问题，钱可以赚，一家人只要一条心，还怕饿死吗？ 何况镇上还有间店铺呢，三个成年人还养不活一个孩子？ 孟婆接着说，“原主心里难过，觉得焦家人不满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焦小安还小，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不习惯，就很不安；焦娇对原主有愧疚，所以就不敢多问……哎呀！反正就是他们互相都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好好沟通。” 孟若水满脸黑线，很简单的事为什么会搞得这么复杂？ 吐槽了一句，“可真够别扭的！” 孟婆猛点头。 就是！一家四个别扭人！ 孟若水还是觉得不对头，“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有人会相信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是新娘子生的？” 孟婆耸耸肩，“焦家住在小山坡上，和村民离得远，猎户小哥哥又时常进山，焦娇住在镇上，其实没什么人关注他们家的。原主呢，不是这个村的，没人认识，而且孟家人口碑不好，就是来揭穿，也没人会信他们说的话的。” 兄妹俩都是小透明，就是多一堆儿子女儿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孟若水先放着后头的剧情，去吃饭。 第112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 饭桌上，孟若水问焦娇，“家里是不是没什么钱了？” 焦娇一愣，以为嫂嫂是想问她要钱，难怪刚才对他们态度也变好了，可她实在没有呀，一时心里失落不少。 孟若水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额角直抽抽，“孟婆，这小姑娘是不是又在脑补什么了？” 孟婆捧着脑袋，同样很无语，但转念想到她的遭遇，还是说了好话，“她本来不是这样的性格，但是怀孕以后就细腻敏感起来了。 后来又怕孩子被欺负，又后悔自己蠢被骗，又惭愧连累兄长，反正心态变差了许多，患得患失的，其实说到底也不是她的错。” “遇到渣男了？” “是呀，有妻有子，渣得那叫一个没水分！”孟婆不耻！咬着牙道出了焦小安父亲的真面目，那破男人，妥妥的甘蔗男！ “说来她男人是谁，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受伤在山上被她救了的狗血桥段吧。” 孟婆默默翻着手札，“呃……其实……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不狗血，倒是很搞笑。” 孟若水被勾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那人叫钱羽，的确是京里来路过这儿的，他在镇上的小店见到焦娇，觉得这姑娘有趣就打听了一下。那时他们兄妹还住在家里，钱羽刚打听到住所就找来了，发现她家有男人，就偷偷跟着，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兄妹。猎户小哥哥那个时候已经不打猎了，但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后，就特地把他引去了深山。钱羽家里的奴仆来找人，说一定是猎户小哥哥害了他家主子，焦娇看他们身上穿得好，又和县令关系都很好的样子，怕惹火上身，才又上山去找，找到的时候被野猫挠了几下。” 孟婆总结这段的时候，语气里都是看不上。 人家小说里都是什么被敌国高手追杀的桥段，听着就很厉害，这位是做跟踪狂上山受的伤，还是被猫挠的，还不逗呢嘛，哪有点狗血男主的气质？ 孟若水笑不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凭这人的无耻行径，猜测道，“后来被讹上了吧。” 孟婆一拍大腿，“可不是嘛！被救以后，钱羽死活赖着不肯走，焦娇没办法，只能把人带回了镇上养伤，毕竟村子里人多口杂，她不想惹麻烦。” “那孩子是怎么来的？” 孟婆“嘁”了一声，“刚成年的单纯小姑娘碰上渣透了的情场老手，能有什么好下场？” 要不是人家小姑娘看你有权有势不敢轰走，早就打死你了，哪有机会让你洗白自己再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 孟若水却沉默了，焦娇当真是自愿的吗？ 焦娇看孟若水没了声音，神情也颇为严肃，慌了，“嫂嫂，家里的钱是准备给小安读书用的，不能动。但是你放心，等我把镇上的店开起来，一定能赚到钱的，到时候我都拿出来，保证一文都不会私藏。” “啊？”孟若水和孟婆聊得投入，冷不丁听到焦娇开口，还没反应过来。 焦娇的眼神太过真诚和卑微，孟若水不禁和她解释起来。 “哦，没事，我是看吃的东西没什么营养，小安正在长身体，每天要吃个蛋才好，窝头吃再多也不管用，而且这肉干太硬了对他的牙不好。读书是最费精神费力气的，没有足够的营养，体力脑力都跟不上，去书院也只是耽误孩子，说不定书没读好，还会把身体搞垮。” 焦娇没想到这点，但是听孟若水的这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小安生下来就比一般的孩子小，大夫和稳婆当时也都叫她好好养。这么看来，送小安去读书的事情还要重新再考虑。 孟若水来到了新的世界，却见不到焦景然，心里空落落的，“焦娇，你哥哥去山里好几天了吧？” “是呀，已经四五日了。”哥哥新婚第二天一早就进山了，焦娇知道嫂嫂心里不痛快，所以这两天她尽可能地多干活。 孟若水努力配着清汤寡水咽下最后一口窝头，放下筷子，“我想去找他。” “不行！嫂嫂你不能去，山里太危险了。” “你放心，我力气比不上男人，但是从小干活，体力还不错，而且会些打斗的技巧，实在遇上危险，我能跑。你哥哥进山时间太久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早些发现才能帮上忙，晚了就糟了。” 主要是孟婆刚刚提到焦景然受了伤，孟若水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么一说，焦娇心也提了上来，“嫂嫂，那我和你一起……” 孟若水打断，“小安还需要你。” 焦娇顿住，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小小的一只，心里柔软得不行。 可这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是侄子，她更熟悉山里的情况，小安也该多和他自己的娘亲待在一起。 狠下心来说道，“嫂嫂在家看着小安吧，我去山里找哥哥。” 焦小安使劲攥住焦娇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在祈求她不要扔下自己。 孟若水看在眼里，胸口划过些许心疼，这么害怕却不敢有大动作，不喊不叫，连眼泪都不敢流。 主动拒绝道，“我刚嫁进来，小安还不熟悉我，单独和我在一起他会害怕，培养感情不在一时，你不能强迫孩子亲近一个陌生人。来日方长，我是他娘，更不想勉强他。” 焦娇脸上一热，是她急切了，只想到了自己的不舍，没有顾及孩子的感受，环住小安的身子安抚他。 垂下眼眸，“对不起嫂嫂，是我考虑不周。” “没事，你要记着，你是小安的姑姑，是骨肉至亲，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这辈子都是一家人，不需要把他推远。” 孟若水知道焦娇的恐惧，她怕狠不下心，也怕小安太过依赖自己，更怕小安和后娘相处不好。 她觉得自己亏欠所有人，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 感情越来越深的同时，焦虑也越来越深。 反而忽略了哪怕他们不是母子，也是亲人。 孟若水说完，就起身去屋里拿东西准备进去找人了。 焦娇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不能一味逃避，试图和焦小安拉开距离只能引起反效果，她心里的结只有自己能解开。 孟若水带上一把抽屉里找到的匕首绑在腰间，犹豫了一下，又拿竹筒装了些水，包了一个窝头，出发了。 第113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 孟若水绑紧身上的东西，“孟婆，阿然现在在哪里？” “你跟着我。”孟婆导航开启，飞在前头带路。 山里空气其实很好，只是山风凉得很，吹在单薄的身子上略疼。 她上一世没什么机会出宫，更别提爬山了，经常会想念自己原世界里可以到处旅游的生活。 可这会儿却没时间欣赏山清水秀，脚步快速且稳健地一点点往深处去。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太阳开始冒头，温度也逐渐上升。孟若水喘息重了许多，用袖口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 至于帕子，对不起，她太穷了，没有！ 待看到一块大石旁缩着一坨黑不溜秋的大灰团子时，皱起鼻子嫌弃得就想绕过。 真脏啊！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固体沼气吗？用眼睛都能闻到臭味了。 “水水你去哪儿呀？焦哥哥不是都找到了嘛！”孟婆着急又疑惑的声音成功止住了她的脚步，顺道也叫停了她的脑子。 孟若水机械地转过头，盯着那团灰…… 这是个人？ 不能吧！ 孟婆歪着脑袋，焦哥哥那么大一只堆在那儿，水水居然没发现？ 孟若水不情不愿地靠近后，“人”的模样逐渐显了出来，不太清晰，但好歹有了点轮廓。 貌似，还真是个人啊…… 一头乱发，满脸胡子，还裹了一堆破布、杂草、烂泥巴在身上的焦景然感觉到人靠近后倏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闪过，眼神凌厉骇人，瞬间就锁定了孟若水，其中没有一丝迷茫。 呵！都混得跟个野人一样了，还想耍威风？ 孟若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紧握着刀的右手。 累死累活来找你，还想朝我扔刀子？给你出息的！ 抱起手臂挑眉，还不松开？ 焦景然尴尬地愣了一下，是个人？ 孟婆听到他的心声捧腹大笑起来，“水水，他在惊讶你怎么是个人，哈哈哈……” 孟若水白眼一翻，无妨，我刚也没当他是个人，扯平了。 焦景然尴尬地收回手里的刀，“咳，我以为是山里什么动物发现我了。” 难怪自己本能地没把刀子扔过去，原来是脑子已经认出她来了。 是那个在家整天被欺负的小可怜。 哦不对，现在是他媳妇儿了。 “受伤了？”孟若水问。 焦景然摇摇头，好像刚想起来自己还在山里一样，站起来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庞大的身躯连带着扬起一阵灰尘，不知道的以为山里起雾了呢。 孟若水往后退了好几步，心疼自己干净的衣服，只想离他远点。 焦景然再次尴尬了，不太自然地解释，“晚上野兽多，我身上堆了不少伪装，你等会儿我脱了。” 说着，小跑到大石头的另一边，把一坨坨的大灰团从身上扒拉下来，又破又烂的，整个人一下小了好多圈。 从那再次不停呼啸的灰尘风暴中，焦景然挺拔的身躯走了出来，只是脸上还是脏得不行，看不出原本长了个什么样子。 孟若水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是来找你的，这么多天不回家，我们都很担心。” “胡闹！”他一个大男人进山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姑娘家家的，比他妹妹年纪还小，腰还没一条熊腿粗，居然敢一个人跑来！ 想到她可能会出事，焦景然不知怎么，心都揪起来了。 “下次不准再进山！不然我……” “不然你要怎么样？”孟若水面无表情地问他。 打她？休了她？不理她？ 拉倒吧！你都不行！ 以为把自己打扮成个野人就能说山大王的霸道台词了？ 嘁！ “野人”焦景然梗住脖子，灰扑扑的络腮胡子颤了颤，抖下不少灰尘，“我，我就把你关在家里，把门锁上！” “哦。”孟若水一本正经地反问道，“那万一家里没水了要去河里挑，或者着火了要跑，打不开门怎么办？” “……”你不进山不就行了？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孟若水把水和窝头扔给他，强硬说道，“要我不进山，除非你按时回家，受伤主动报备，不然，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焦景然反射性抓住东西，才发现是吃食。 她还给他带吃的来了？ 呆呆地抬头看着站在阳光下的新婚妻子，觉得她和之前不同了，好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糯糯……” 自己的口中不自觉唤出了一个名字后，发现她纤长的睫羽颤了一下，身上的气息一瞬柔和了下来，比此刻晒在身上的浅浅阳光更暖。 焦景然低头笑了，闷声咬了一口干巴巴的窝头。 甜的…… 孟若水静静等他吃完，其实也就三两口的功夫，再次问道，“当真能走？没有受伤？” 焦景然跳了两下，表示自己灵活着呢！ 立马被阻止，“停停停！知道了，都是灰，回去衣服得洗好几遍。” 傻大个子，跳什么跳！ 焦景然挠挠头，把不远处一棵树上藏着的猎物背上，跟在孟若水身后。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往下走，孟若水问孟婆，“山里有没有长什么能卖钱的好东西？” 她看小说里穿越田园农家的女主总能采到什么人参、虫草、何首乌的，他家有两个开过店的，采点草药拿去卖总不会被骗吧。 “水水，今天还是先回去吧，焦哥哥其实胳膊上有伤，虽然不深，回头我好好探一探，你再来。” 孟若水心一沉，果然还是受伤了！ 回去再和他算账！ 还好出门前她嘱咐过焦娇多烧点热水。 一来是怕焦景然山里待了好几天，身上会脏要沐浴，二来是怕有伤口要清洗。 现在好了，全中。 还要刮胡子、熬药、给他弄吃的，说不定水完全不够。 孟若水埋怨地瞪了身后人一眼，一点不会照顾自己！ 弄得焦景然莫名其妙，他被瞪了？为什么？是自己走太慢了？ 快到家时，一直在门口等着的焦娇发现了俩人的身影，抱着焦小安就跑过来了，“太好了，你们可回来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再不回来，她都要抱着小安上去找人了。 第114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 孟若水拉着焦景然往后躲开，他们身上又是土又是泥的，焦景然整个人还混着一股复杂的怪味，简直一言难尽。 焦娇这是鼻子坏了么？抱着孩子怎么不知道避开些，问她道，“水烧了？” “烧了烧了，家里烧水的壶都用上了，烧好的我就倒进了浴桶里，现在新的刚烧上，两个浴桶都有大半桶水了，不是最烫，可以直接用来洗澡。” 孟若水很满意，小姑子脑子果然挺会转的，“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水我会看着。” “没事，嫂嫂你先沐浴吧，衣服换下来，回头我上河边去洗了。” “不急，我先给你哥检查一下受伤没。” 刚把孩子放下往厨房跑的焦娇又返回来，“哥，你受伤了？” “没有，我哪儿受伤了？”焦景然就奇怪了，孟若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他明明藏得挺好，狼都发现不了，被她找到了，现在竟然连受伤的事都露馅了。 孟若水斜睨他一眼，没点好气，“受没受伤衣服脱了我一看就知道了，嘴硬管什么用？” 焦景然脸一下就烫起来，好在大胡子挡着看不见。 他们虽然成亲了，可还没圆房呢，她怎么就要看他脱衣服洗澡了？ “别磨磨蹭蹭的，快过来。伤口要尽早处理，要是一直捂着，或者脏东西碰到发炎了，很严重的！” 孟若水已经到房间门口了，推开门才发现身后的人还在院子里，扭扭捏捏的跟小媳妇儿一样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伸手扶额，这么羞答答的干什么，显得她像个抢良家女回去做压寨夫人的山贼一样。 天地良心！ 她只是正正经经想给他处理伤口，再打理干净。 她不是急色之人！ 再说了，几辈子夫妻了，除非他这次多长一根，她才会好奇。 孟若水向孟婆投去了一个无奈加冤枉的表情。 孟·大聪明·婆接收到后，表示十分理解且会默默支持，“水水你别着急，焦哥哥这个世界太害羞了，完全没有你的魄力，还是你主动吧！” 孟若水无力闭眼，我谢谢你！ 算了，她走了一个上午，没力气跟你们争这个。 “焦娇，把他弄进来，我先找药。” 一向听哥哥话的焦娇自“受伤”出现两个字后，对孟若水言听计从，双手推着焦景然进门，嘴里还不停说教，“嫂嫂说得对，得好好检查，你一向谎报瞒报，赶紧的！快进去，不准藏着掖着，给我嫂子看看清楚。” 以前哥哥没娶妻，总被他糊弄过去，有伤也不说，现在想说假话可没这么简单了。 焦景然一直到被推进门都没弄清楚家里俩姑娘是怎么回事，特别是他妹妹，几天没见怎么感觉变成别人家的了？ 孟若水先进屋在瓶瓶罐罐里翻合适的药，作为猎户，伤药种类还算齐全，涂的煮的敷的绑的都有。 转过身，大个子的焦小扭捏还在跟浴桶较劲，连个袖管都没脱下来，“脱呀！这么脏的衣服还穿着，娇娇烧了半天的水都要浪费了。” 焦景然其实是在等孟若水出去，才一会儿假装拿棉布，一会儿假装找衣服的。 没想到她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还把门闩插上了。 这不完球了嘛。 腰上的伤自己包扎过，上过药，差不多也快愈合了，可手臂上的新伤…… 孟若水下了一剂猛药，佯装生气道，“你要不满意我，可以休了我，但现在我还是你妻子，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我吧。” “我休你做什么！”他是那种不负责任，说休妻就休妻的人吗？ 焦景然见不得小姑娘眨着眼睛对自己委屈，利落地脱了个精光钻进了浴桶，背对着人一顿搓。 孟若水心疼那一桶干净清澈的水，就要变成泥糊糊了。 “手臂上的伤记得避开。”一声警告冷冷地传来，焦景然指甲差点插进肉里。 等洗得差不多了后，孟若水一手刀片一手剪子一点点走近，焦景然敏感地回头，被闪着银光的刀吓得一个激灵。 口齿都不清了，“你，你要干嘛？” 拿着“凶器”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着他的脸比划了几下，“剃胡子！” “为什么！” 他都乖乖洗干净了，不该梳一梳他焕然一新的胡子吗？小小的修剪也能勉为其难接受一次，剃掉怎么行！ 孟若水发现这个世界的焦景然有点轴，还是那种蠢到欠揍的轴。 深呼吸，不能打不能打！ 再呼吸，这是自己老公不能打！ “剃不剃？” “剃……” …… 孟若水扫着满地胡子，出去扔垃圾，勒令里头那个还在哀悼下巴变轻了的男人去另一个浴桶里再洗一遍，这次还要用皂角，至少用掉半块，不然不准出来。 门一关，焦景然赶紧手脚并用爬出咖啡色的浑浊水面，换桶，再用洗澡的棉布把自己遮起来。 “嫂嫂，哥哥受伤没？” “放心吧，小伤，等他洗干净了，我给他上药。” “这是……” 满地或直或卷，还长短不一的毛惊了焦娇一下，嫂嫂让哥哥剃度了？ 孟若水不用猜也知道小姑娘发达的脑洞又开启了，“我把他胡子刮了，有的地方都结块了，洗不干净。对了，小安呢？” 脸上能装下这么多胡子？她一头长发都比不过这个量啊。 焦娇愣愣地哦了两声，才回过神，“小安睡午觉了，嫂嫂我想过了，你说得对，读书的事情不着急，应该先把小安身体养好。” 孟若水知道焦娇能想通，和她说起自己的打算，“但是笔墨纸砚还是需要的，不用很好，能用就行，家里有书的话我可以教他，没有就买，写字画画我都可以。” “真的？”焦娇喜出望外，这样的话就算以后去书院晚了，小安也不至于落后太多。 可嫂嫂不是在家一直受欺负的吗？怎么会这么多呢？比她都厉害。 孟若水没有解释，拿树枝在地上写下了“焦小安”三个字。 铁画银钩，揶揄道，“可放心了？” 焦娇俏脸一红，“我没有不相信你，就是好奇。” “没关系，你会怀疑很正常，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学的，没人知道，不然学不下去。” 原主的确不会写字，每天被压榨，比上个世界的楚潇小时候还惨，干活都来不及，哪有多余的精力读书。 闻言，焦娇知趣地不再问了，嫂嫂家里的情况她大概知道一些，十有八九是自己偷偷练的，不然被发现了得挨骂挨打吧。 “至于赚钱的事，咱们也得提上日程，山里我是不准备让他再去了，好在我如今也能帮忙。” “嫂嫂你等我一下！”焦娇到自己房里翻出一个小包塞到孟若水手里，“这是五两银子，本来准备给小安上学的，都给你。” 哥哥时常要进山，家里的钱就都放在了自己这里。早饭时提到后她才想起来，如今嫂嫂进门，她再拿着不像话。 “这么放心我？”孟若水没有拒绝，既然想好了要一家四口一条心过日子，客客气气、你推我让的不行。 焦娇重重地点头，“长嫂如母，本该交给嫂嫂当家的。” 她早上没细想，说了“家里钱不能用”的话嫂嫂都没生气，还句句为了小安和这个家着想。 试想若是自己新出嫁到夫君家，听到小姑子说这种话，一定会觉得自己没被当作一家人，不得怎么伤心呢，好在嫂嫂没误会。 小姑娘说得认真，孟若水摸摸她的脑袋，莞尔一笑，也不知道她怎么对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嫂子说出这番话的。 “放心，一定把大家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第115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 炉子上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水烧好了，孟若水全部倒进盆里又给端进屋去了。 孟婆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一盆盆神奇的“清水大变污泥”术，怀疑焦景然会不会是个泥巴精。 在里头做法呢？ 门外的焦娇很有眼力地接着烧下一壶，同时不忘狐疑地瞟了一眼紧闭的木门。 哥哥就是身上穿了件泥马甲都该洗化了吧？ 倒出来的水到现在还是黄了吧唧的，难不成是吃进身体里头的？ 焦娇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到了，莫非这些都是哥哥吐出来的？0 0！ 屋内“会吐土的泥巴精”焦景然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环住胸口，还低下头，期期艾艾的，“我洗了好几遍，胰子都洗没了。” 他怀疑妹妹胰子没做好，偷工减料了，不然怎么搓到第三遍才出沫沫，还是他从第二桶水开始算的。 “嗯。”孟若水又拿了两块干的棉布来，把木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还算听话。 “这桶是清水，你出来把自己冲干净。我兑过凉的进去了，不过还是偏热，山里寒气重，你睡了几天需要驱一驱，不能洗太冷的。” “啊？” 还要洗？皮再厚也经不住这么洗呀…… 再说洗凉水澡他都习惯了，不需要祛寒…… 后头几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悠悠转过来警告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一股凉意从背脊窜上了头顶，聪明地闭上了嘴。 糯糯说得对，洗热的好！ 一定是失去了宝贝胡子，他太过伤心，所以男子气概也跟着蔫了。 孟若水不懂他在小家碧玉个什么劲，也不想管了，她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脾气有点暴躁，一点就想炸，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看出焦景然各种暗示明示的想让自己出去，但是不好意思，不可能！ 她刚亲自给他洗头发、剃胡子，不偷着乐就罢了，还委屈上了！她自己都没来得及洗呢，水都被焦大泥团子霍霍没了。 嘴上故意跟他作对，“赶紧的，我还要给你上药呢。” 焦景然的僵硬昭示着他妥协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做什么都是徒劳，磨磨蹭蹭的用手舀着水装作还没洗完的样子。 眼睛却偷偷瞄着这边，趁孟若水转身找衣服的空档，以最快的速度跳出来，冲干净，擦干，套好衣服。 一气呵成。 他甚至惊叹自己在山里和野兽厮杀的时候都没激发出过这么敏捷的身手。 孟若水准备好自己的换洗衣服，坐下来给焦景然处理伤口，看清他手臂上的斑驳后，一直在抑制着的火气冲到头顶。 刚刚他在浴桶里遮遮掩掩的，光线又不好，自己就没好好检查，以为只是个小伤。 现在看来，就该直奔医馆，根本不应该自己处理。 “孟婆，他这伤是不是很严重？” 孟婆纠结着措辞，这个问题有点难，因为在她看来，很好治，可这个时代没药。 “算不算严重呢，简单来说的话，打一针破伤风就好了。” 孟若水牙咬地更紧了，还破伤风，他家只有破烂！ 捏着他手腕的力气加大，一字一句质问道，“你是不是碰过捕兽夹之类的东西了？” 果然，对面的人心虚地别开眼，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伤口有铁锈，还用泥巴糊住它，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孟若水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不是自己去找他，再等他磨蹭个几天，产生的毒素在体内的潜伏期一过，这就是具尸体了。 一个猎户没有常识？怎么活到今天的？ 孟婆在一旁猛咽口水，水水变得好凶哦，明明前一个世界还是可爱天真的装傻小能手。嘴角往下一垂，立马能飙泪的那种戏精小公主。 怎么闭了个眼，再睁开成悍妇了？ 难道和原主有关系？ 但也不对呀。 上个世界原主是个练武之人，直来直去的，可水水没事就撒娇，若说一开始是因为需要装傻，但后来也那样。 看着脑子就不太好用地过了一辈子。 这个世界的原主是个小包子，被打骂怕了，无论什么事都是既不敢怒又不敢言的，哪有这么强悍的一面。 生怕焦景然手腕被掐断，孟婆水袖一顿挥舞，“水水你别着急，我刚帮他把致命的毒素清除了，你把愈合伤口的药敷上就行。” 孟若水这才拿起瓶瓶罐罐开始处理，上药的力道一点都不客气，想给个教训，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奈何对面皮糙肉厚，完全没有感受到她未消的怒气，内心还一片小荡漾。 媳妇儿虽然彪悍了一点，明目张胆觊觎他的身子，不太害臊，说话声音还大…… 但是胜在关心他呀！ 真是嘴硬心软，抹药的动作这么温柔，还弄得他痒痒的。 孟婆再一次不小心听到了毫无求生欲的男人心里的想法，为了防止他旧伤没好就添新伤，她决定烂在肚子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不然这个世界说不定水水会先来个谋杀亲夫，再来个孤独终老。 焦景然对着自己被包得服服帖帖的手臂傻笑两声，咧着嘴美滋滋地去处理猎物了。 孟若水从早上到现在出了不少汗，在山上东蹭到这儿一点，西蹭到那儿一点的，弄得一身灰，现在屋子里水气又重，更是黏黏腻腻的难受。 连忙先把澡洗了，然后果断把焦景然今天穿回来的那身破烂衣裳拿去扔了。 歇下来后，孟若水一手拿着棉布擦头发，走到桌边发现细心的小姑子事先替她留了喝的水，温度正好。 能从今天的用量里抠下来，真是不容易。 “阿然呢？”出门环顾了一圈，除了能看见小安在另一间屋子里玩一只叶子编的蚂蚱，就只剩焦娇了。 焦娇刚准备张罗晚饭，被孟若水按在了桌边坐下，乖巧回答，“哥哥去挑水了，家里两个水缸都空了。” 其实今天她已经挑过一回了，可用得实在是多，刚刚最后一点水给嫂嫂洗澡用了，晚上她和小安还要洗的话就没水了。 她怕嫂嫂怪罪自己不体谅哥哥，毕竟刚包扎好的伤口不适合做体力活。 可哥哥硬说伤在手臂上不用使力，拿起扁担就走了，她拦也拦不住。 孟若水的确担心，好在孟婆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不过是皮外伤而已，让他吃吃苦头也没坏处，以后少受伤。 “随他去吧，你也忙了一天，干活不着急。我想问问，你之前的小店铺是做什么的？” 见孟若水是真的感兴趣，想和她一起把店重新支起来，焦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毕竟她做的事哥哥帮不上大忙，就是个壮劳力，动脑子的活儿都得她来，有时候真的力不从心。 第116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6 焦娇从自己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竹篮，“这些是当初店里卖的一些小东西，我看着能给小安玩，就都带着了。” 篮子里有几匹木制的小马，巴掌大小，算不上栩栩如生，但马背上的鬃毛都粘得很精致，看不出什么加工的痕迹，背上是配套的马鞍，似乎是可以拆下来的样子。 除此之外，还有两三个手脚都可以活动的小木人，比起小马，做工好了许多。 孟若水猜着，“这小人是和小马配套卖的？” “是，这些东西当初想抢的人还挺多呢，每一套都有特制的木盒，正好这两套东西的盒子摔坏了，我就留在店里做展示了。” 不得不说，创意不错，她没想到这个时代可以做出这样花俏的玩具。孟若水十分惊喜，拿起一套试着各种玩法，“都是你做的？” 焦娇不好意思地否认道，“只有木马是我做的，我木工不好，得靠马蹄、鬃毛这些东西弥补手艺，小人是之前街角的木匠大叔做的，那时候他儿子和几个孩子一起在河边玩的时候不慎掉下去了，周围又没有大人，正巧碰上哥哥从山里回来，就给捞上来了。木匠一定要感谢我们，我就让他帮我做了十个这种小人。” 原来如此，焦景然倒是习惯从水里救人，原主好像也是想投河被他救了的，还顺便娶回家来了呢。 “你口中的木匠手艺很不错，就是怎么没让他继续做了？”开店做生意，只有十套摆着卖是不是太寒酸了？ 焦娇解释道，“做这东西费时间，他又坚持不肯收钱，我哪好意思，本来我也只是胡思乱想着，搭配在一起玩会不会比较有意思，但脑子里并不明确要弄成个什么模样。直到木匠大叔把小人送来后，我才开始试着做小马和马上的细节，现在的成品都是后来一点点摸索着做出来的。” 这是能摸索出来的东西？ 孟若水不得不佩服焦娇的一双手，雕木玩偶这种精细活放到她身上，就是来一整套手术刀都没用，她连条马腿都不可能摸索出来。 “这种小玩具如果受欢迎，我们可以做一个系列，桌椅板凳，花卉水果，涂上色烤干，摆成个赏花宴、游湖风光、茶楼景致什么的场景的话，一定更好看。” 焦娇当初也想过孟若水这个提议，可被她自己推翻了，“那些太过繁复了，价格需要定得很高，买的人少。” “买的人少就对了，有权有势的人谁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饰品？自然是独一无二的最有派头。我们做的越少，价格便可以定地越高。” 焦娇依然摇头，“未必可行，这东西不是只有我们做得出，关键还是手艺。我们只要做出来，成品很好模仿的，等到相同的东西多了，就是谁家便宜买谁的了。” 木雕既花时间又费精力，届时她们努力想出的东西，别人只要照着抄就行了。 她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事，真能把人活活憋屈死！ “这倒是，得想个让别人模仿不来的。” 焦娇不着急，她现在设想其实挺多的，开张前再和嫂嫂好好商量商量，一起准备，“嗯，我们可以慢慢想。” “对了，既然这种小物件你是偶然放在店里卖的，那主要卖什么？”孟若水才反应过来，焦娇手里做了十套，现在面前就有两三套，那说明没卖出去多少，如果靠这个过活，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焦娇来了精神，仔细描述起来，“只要有能让夫人小姐们感兴趣的新鲜玩意儿，我又能搞到手的，都会放到店铺里卖。最主要是做衣裳，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参加宴会或出游之前，一般都会订做两身新衣裳。我给她们量好尺寸，再把图画出来，小姐们满意我就动手做。不过店里没有成衣不行，所以普通的款式我也会做一些和布料一起卖，但那个卖不出什么价，不占大头。再有的话，除了首饰、摆件是定期进货的，像胰子、珠串、胭脂那些小东西，我有时间也会做一些，数量不可能多，但是只要弄得好看新颖，别的地方又没有，能赚不少。” “你自己一个人做？”孟若水知道焦娇手巧，可没想到能巧成这样。 她刚说的很多东西里，没几样能是摸索出来的吧？ 焦娇腼腆地说道，“没办法，哥哥手笨，做体力活可以，女孩子家的东西他弄不明白。” 闻言，孟若水表示理解，又想起大傻子往自己有铁锈的伤口上糊泥巴的神操作，自然而然翻了个秀气的白眼，“他弄不明白和是不是女孩子的东西没有关系，是他头上装的就不是个明白脑子。” 焦娇噗嗤一笑，的确，哥哥有时候跟个呆头鹅似的，怎么教就是白教。 吐槽归吐槽，孟若水也算明白孟婆说焦娇会赚钱是什么意思了，店里的大小事情等于都由她一手包办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居然这么有生意头脑。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人还真盼不来。 也难怪让渣男一眼就沦陷了。 “孟婆，你确定这个世界的气运没有绕着焦娇走？你瞧瞧她，就是放到我原本那个年代，都是个脑子灵活的。想法有条有理，脑子里天然就有个完整的体系，刻着普通人作弊都作不出的答案。” “不在哦，在渣男身上呢。”孟婆甩着裙摆，要在焦娇这种正气场的人身上，还要他们来干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吗？ 孟若水一噎，在渣男头上？ “孟婆。” “嗯？” “是不是不瞎不能做天道？” “……” 孟若水继续问焦娇，“挂在店里的成衣也是你自己想的式样？那工作量会不会太大？” “那不是，就是最普通的，但是款式我会挑自己满意的，都是请绣娘做，给工钱。我没有时间做那些，哪怕是店里闲的时候，我亲手做出的衣服，更多也是给哥哥和小安穿的。” 孟若水脑中出现了不少能卖的东西，有焦娇在，赚钱是一定没有问题的，问题是生活，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如果生计要靠这个，那么就要想到各种意外情况，不然万一断了来源，岂不是活不下去。 沉吟半晌，说道，“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明天我先去镇上探探路，熟悉一下，回来以后，咱们就计划着重新开店。” 焦娇有点激动，说实话，她很喜欢忙活铺子的事情，如果不是遇到了人渣，她还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每天快快乐乐的。 可幸好，上天垂怜，弥补给她小安这么好的孩子，才让她觉得路还要走下去，活着还是好的。 “嫂嫂，如果要开店的话，我想还是住到镇上去吧，反正哥哥也不用上山打猎了，我那儿的后院虽然不大，但好歹有个仓库，还有口井，洗衣做饭都很方便的。二楼有两间屋子，大的那间给你们一家三口住，我住另一间，平时小安可以在院子里玩，哥哥之前特地搬过去一块很重的大石板，不打水的时候就盖着井口，不会有危险的。” 孟若水低头一笑，他们姑嫂俩倒是想到一起去了，“这么说来，店铺的规模比我想象中要大许多，条件也不错，住镇上的话不用来回奔波。只要你们兄妹俩舍得，我没有什么问题。” 主要是能让阿然离山远一点，她对老公这次是个没打猎常识的猎户这件事非常无语。 第117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7 焦娇跃跃欲试，她已经颓了太久，想到可以回自己的小店铺，双眸中的光彩都亮了，“那我们明天先去看一下店铺，只是重新开店需要不少钱周转，咱们暂时还没有，我这两天在想把原先囤着的那些衣服拿出来改改，再洗干净，低价卖一波出去，有了这笔钱才能进货，把店面撑起来。” 孟若水还是觉得挖点值钱的药材来钱快，她今天白天其实注意到了，山上的土壤非常不错，很轻薄不粘重，但是水分却十足，树荫又多又大，能避免阳光直射，说不定真的能长出好东西来，不然她也不能那么问孟婆。 可现在她不确定，不想给焦娇虚空的希望，免得她空欢喜一场，就同意了她的主意，“你想得很周到，那我们去过店铺再好好计划。” “计划什么？”挑完水的焦景然推门进来，听见二人在说话，顺口问了一句。 焦娇赶忙跑去帮忙，“我们在商量重新开张的事，我想带嫂嫂去铺子看一下。” 焦景然许久没见妹妹这么期待明亮的笑容了，“好，那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正好把猎来的东西卖掉。” 孟若水眼睛一直盯着那只挑着水的手臂，直到确认无妨后，才问道，“你们一般都怎么去镇上？” “村口有牛车。”焦娇说道。 孟若水下意识拒绝，她和小安一起出现在村民面前太过突兀了，他们没办酒席，应该没人认识她，到时候又要费力解释，一句话说得不对，就难免传出离谱的谣言。 最好的出现时机是他们一家三口从镇上回来，大家才会觉得阿然在几年前成了亲，还有了孩子。 可明天他们的确都得去镇上，阿然要去卖东西，焦娇要和她查看仓库，商量开店的事，小安不能一个人在家，这可怎么办。 一旁的焦景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前两天他接娇娇回来是坐的医馆马车，现在又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现，村里闲话又要多。 他自己无所谓，可他不能让家里其他三个受委屈。 提议道，“一家四口都去太显眼了，而且村里人知道娇娇是住镇上的，不知道她在家，这样吧，我和糯糯先去，不从村子走，也不坐牛车，娇娇和小安在家。看店铺的事情好办，反正店里我是和娇娇一起打理的，有什么问题糯糯记下，我不知道的你回来再问娇娇。” 焦娇觉得这样也可以，仓库里盘点的事情本来就是哥哥做得更多，让他记应该没问题。 她一个人在家可以好好顺一下思路，把开张要做的准备写出来。 “好，你们放心去，我和小安在家等着。” 决定好后，三个人心情都不错，焦娇把晚饭做好，一家人围在不太大的小方桌旁边吃边聊，一个个主意接二连三地往外蹦，再一同分析可不可行，给出自己的建议，商量怎么操作。 几人眼里的希望越发浓郁，连小安都被感染地多吃了点。 只是入夜后，焦景然又开始纠结了，小妻子如果一定要圆房可怎么办？ 他光顾着开心店铺的事，把这茬给忘了。 如果圆房了，糯糯明天会不会身体吃不消，然后去不了镇上？ 可又不能拒绝，万一伤她心了怎么办？ 要不跟上次一样跑掉？不行不行，她会更生气的…… 暗自纠结的人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在铺好床回头看他的孟若水眼里有多蠢，还很诡异。 “你干嘛呢？” 焦景然闻言抬起头，就见一张满是不解的俏脸盯着自己。 重重叹口气，哎……这眼神这么热情…… 大力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怎么跟她说呢？这屋子隔音也不好，娇娇和小安就在隔壁。 会被听到的…… 孟若水已经哈欠连天了，实在没精力去猜他祖传的大脑洞里正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催促道，“快睡吧。” “你先睡，我还不困。” 孟若水怒了，她脾气看着很好吗？ “焦景然！” “在！” “天都黑了不睡觉你想干嘛？”澡也洗了，药也喝了，饭也吃了，还受着伤呢，不困也得困！ 孟若水把人拽过来直接推倒，站在床边双手叉腰，最后一遍警告，“明天我想做的事可多了，你如果现在不给我好好休息，把精神养好，天一亮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我睡我睡。”焦景然蹬掉鞋子，蒙头就闭上眼了。 刚才的胡思乱想早都被摔没了。 孟若水熄了油灯，自己也躺上床，累了一天，为了去找他，连后续的剧情都没接收。 孟婆现在可能在村里晃着，一般她和阿然独处的时候，特别是晚上，就是孟婆自由活动的时间。 明天有空再接收吧。 孟若水想到那张肉鼓鼓的小脸，唇角微弯。 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鬼差，现如今虽还是那副爱玩爱笑、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但孟若水能感觉到，她逻辑强了很多，遇事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思路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当麻烦找上门后，知道怎么去找突破口解决问题。 这也是孟若水上个世界结束后没有选择回地府的原因。 上个世界的阿然是个好皇帝，每个决策都能帮助不少人，甚至有助于推动世界进程，她也在一旁出谋划策，孟婆说他们积攒了相当可观的功德。 这个世界没有那样便利的位置，她虽有点可惜，但也舍不得看他总那样劳心劳力。 那一世，他肩膀上是整个国家，早早就消耗完了自己的身体，这一世，她想让他过得轻松自在。 笨就笨吧，她宠着就是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随着第一声鸡鸣，孟若水本能地就醒了。 大约是原主的习惯，这具身子从未睡过一个懒觉。 身旁前一秒还在打鼾的焦景然下一秒就发现了，沙哑着嗓音开口，“天还没亮开呢，你多睡会儿。” 半夜的时候他醒过一次，小妻子蜷在床沿，一动不动的，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假凶悍。 他想把人往里头拉一点儿，怕她摔下去，可刚碰到她的手臂，她缩地更紧了，却完全没有醒。 双手轻轻环住她娇小的身体，心口泛着丝丝怜惜，干脆和哄小安午睡一样给她哼小曲儿，一手轻拍她的背，才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孟若水自己也很惊讶，她居然已经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偎向身边温暖熟悉的怀抱，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得少。”打猎的生活让他习惯了不依赖睡眠，眯一盏茶的时间他都能恢复得很好。 孟若水抱了他一会儿，才抬起头，“我不想睡了，既然你也醒了，那我们起吧，我去做早饭，你准备一下，吃完我们就出发。” “好。” 孟若水洗漱好，到厨房兜着，她发现家里的鸡蛋只剩一个了，这两天焦娇都是在晚饭的时候在汤里加一个或两个蛋。可孟若水还是更重视早饭。 她把鸡蛋打散，调好味，想给小安做个蒸蛋。 至于他们三个大人，今天去镇上买了食材，晚上再吃吧。 锅盖刚盖上，焦景然就走了过来，“糯糯，这是昨天猎到的野鸡，我处理好了，也洗干净了，你看着烧吧。” “好，你放在这儿！” 孟若水刚还觉得荤菜少了，这只野鸡这么大，她不用担心了。 她扒拉出角落里的生姜，先把汤煲上。 焦娇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头有动静，还以为是贼呢。 可转念一想，她家哪有招贼的东西？ 进去后，发现是孟若水在煮饭，揉了揉眼睛，“嫂嫂？不是说好我做早饭的吗？” 原主嫁进来第一天早晨也做了早饭，焦娇想让她多睡会儿，就自己揽下了做饭的事，让她帮着缝缝补补。 原主女红不错，还给小安改了两身衣裳。 “今天你哥哥回来，我想亲自弄点给他吃，昨天忙着担心他了没顾得上，你要是没事，搭把手把窝头蒸上。” 听到嫂嫂说想给哥哥做吃的，焦娇心里比当事人还甜，“好，我不给嫂嫂捣乱。” 第118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8 焦景然带着孟若水往另一条路绕去镇上，这是他经常上下山后发现的，不是那么好走，才不方便带着小安。 “啊！水水！我找到人参啦！才八十几年，还没有生出灵智！可以吃哦！”孟婆激动的身影突然出现。 孟若水正想着这个瞌睡怎么打呢，大软乎枕头就送来了。 “在哪里？” “就在山里！你快跟焦哥哥说，我带你们去摘。” 孟若水伸手抓住焦景然的袖子，“阿然，你陪我先去趟山里吧，我昨天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了一株人参，但是没来得及摘，也没地方放，我们今天去看看有没有别人采走。” “人参？”山里还有这玩意儿？这座山他上来下去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次了，从来没有见过。 焦景然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委婉地问道，“你确定吗？会不会是看差了？人参叶子不是很普通的吗？” 孟若水没办法给他解释，肯定地说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我昨天下山的时候忘记了，我们重新开业需要不少钱，卖了人参本钱就有了！” 焦景然依旧认为孟若水看错了的可能性更高，但还是心动了，大不了就多绕些路，如果能解了家里燃眉之急，一家子都能轻松很多。 颠稳身上沉甸甸的货，“走吧。” “你要不要和之前一样把东西藏起来，咱们下来再来拿？” “不用了，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不费力气。”之前猎物没处理过，好藏，现在都洗干净了，毛皮也晒过擦过，他舍不得，怕万一被人顺走。 孟若水朝着一个极难通过的方向去，完全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东转西拐的，看得后头的焦景然胆战心惊。 糯糯来找他的时候还经过了这种地方？又阴又脏不说，虫子密到连他都有点瘆得慌。 他家此刻面色正常的小姑娘是不是因为太过瘦小了，所以身体里装不下胆子了？ 根本没有识别危险或者恐惧的功能。 孟婆也没办法，这已经是她找到的最好走的一条路了。 如果是那么好发现的地方，别说人参了，就是萝卜都早被人薅走了。 “到了，水水，就在那边的角落里。” 孟若水根据孟婆的指挥，小心地挖开人参大叶子下暗棕壤的表层。 焦景然跟上来的时候，黄白色已经冒头了。 还真有可能是人参啊…… “我来帮忙。” “别！”孟若水一手土，黑漆漆的手掌挡住焦景然靠近。 她手更敏感细腻，动作都有数，又有透视眼孟婆和她同时操作，能把人参全须全尾挖出来，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不能让傻大个搅局！ “你手太粗糙了，没知觉的，这人参侧根和须根多，不能弄断的，你可别过来。” “好吧，那你要不要工具？我带着小刀。”小刀可不粗糙，他磨过的，可光滑了。 “什么都不用，万一刮到划到了，损失的都是钱，我可舍不得。” 也是…… 焦景然挠挠头，把粗糙没知觉还没什么用的双手藏在身后，乖巧地蹲在另一侧等着。 远远看着，就是一只很大块的小可怜。 孟婆眨眨眼，水水昨天嫌焦哥哥脏嫌了一天，勒令他又是洗澡又是刮胡子的。 今天为了人参，一点反应都没有。 感叹道：焦哥哥如今混得好差。地上不如虫子，地下不如须子。 孟若水小心翼翼挖了将近一刻钟时间，才把人参挖出来。 “好丑啊，这真是人参？跟编草鞋的带子一样。”焦景然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用行动表达不喜。 这玩意儿没主杆的吗？只有须子？还一把一把的。 说不定就是个人参须子怪！ 孟若水也没想到自己累得满头汗就挖了堆草绳，药铺能收吗？ “孟婆，这是人参？” 孟婆一点都没觉得它丑，闻闻，散发的香气多纯正啊！ 连须尖尖上都是金光闪闪的，十足十的好东西！ 那些跟萝卜比粗的哪能比？ “水水呀，浓缩才是精华，这是天然的野山参，依靠着山里各种其他植物的营养自然生长的。这种能够长久存活并且不会退化的人参，生长速度一定很慢，这是自然规律，和催熟的西瓜是不一样的，不然百年千年长下去，不比山还大了？” 有道理！ 孟若水那点怀疑消失了，还顺便转述给了焦景然。 果然，得到了一个同款志得意满的表情。 得了人参，两人高兴极了，小心包好，脚下生风一般，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 焦景然先把猎物卖了，店主和他熟，拿到了个好价，又去了隔壁那家带药铺的医馆。 “小药童，我有株人参要卖，劳烦去叫下你们掌柜的。” 药童刚才晒错了药，被掌柜的说了好一通，一点都不想去，没好气地张嘴就赶人，“走走走！哪儿来的骗子，穿得跟叫花子一样还卖人参，你家连萝卜都买不起吧。” 手上还推推搡搡的，差点碰到孟若水。 焦景然见状，单手一提，把人直接扔出了医馆，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孟若水挑眉，原来这一幕当个旁观者看看也挺爽的，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孟婆飘到耳边，“水水，这药童气场颜色不对，手上大概沾着人命。” 孟若水脸色沉下去。 焦景然在门口听着药童骂骂咧咧，黑着一张脸俯视他，“再多说一个字，我拔了你的舌头！” 手中匕首出鞘，特地在空中划了几下，发出呼呼的声音，吓得药童当场就尿了裤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孟若水怕焦景然被误会成仗势欺人的那一方，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你这药童也太不像话，我们夫妻正经来卖药材，你张嘴就辱骂我们，说我们是叫花子，还动手要把我们赶出去，要不是我相公手快挡了你一下，你直接就要往我身上扑。气势十足的，自己摔了就装着可怜不起来，怎么？恶人先告状？还打算着碰瓷不成？” 孟若水特地提高了音量，让大家都能听清，他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开店，名声绝对不能坏了。 药童根本就没听清孟若水说了什么，眼睛直直盯着焦景然夜狼一样的神情，一动不敢动。 第119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9 “怎么回事？”听到嘈杂声跑出来的掌柜在门口不知所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茫然。 人群中有人喊道，“陈掌柜呀，你家那个药童又欺负客人了，可惜这回没人家厉害，被打了。” 孟若水站出来吼回去，“谁打他了？他自己跳出去摔了的！” 听前半句话的时候焦景然差点就举手承认了，硬生生被后半句话憋回去。 对！就是自己摔的！不是他扔的！ 掌柜的颇为生气地开始数落药童，“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对客人不敬，你怎么就不听。不就是刚才晒错了药我说了你几句嘛，下次药我自己晒就是了，拿客人撒气做什么呀。” 又转身冲着孟若水和焦景然使劲赔礼道歉，“是您二位吧？对不住对不住，今日是要看诊吗？小老儿免费给看，不收钱，还请二位别和他计较，他还小。” 刚才外头人明明叫他陈掌柜，怎么又成大夫了？ 孟若水问道，“掌柜的还会看诊？” 还是那个看戏的大嗓门，“他姓陈，本来就是这儿的大夫，他哥哥是掌柜，后来他哥哥死了，就把医馆送给他了。” 陈大夫讪讪点头，眼中流露出伤感。 孟婆退到了孟若水身边，“水水，那个药童突然发出了很强的恶意。” 孟若水顺着孟婆的眼神看过去，果然见药童嗔怒切齿的样子。 陈大夫想去扶起他，可被憎恶的眼神止住了脚步，神伤地退了回来。 孟若水双眼微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陈大夫既然对这药童三番四次的做法不认同，为何要姑息？” 陈大夫眼中的伤感更甚，轻轻说道，“那是我侄子。” 一言道尽无奈。 他哥哥只剩这点血脉了，儿时哥哥为他保驾护航，哥哥没了，他怎么做得出苛待他亲儿的事。 只是这孩子…… 孟若水像是没发觉他的低落一般，紧接着问，“大夫看着很年轻，您兄长年纪也不大吧，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吗？” 语气自然，宛如在询问今日天气。 孟婆好奇地看过来，水水从来不多管闲事的呀，怎么问这么失礼的问题呢。 陈大夫也明显愣了一下，可转念想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说了。 “家兄是年后出去进药材的时候遇到了强盗，意外没了的。” 孟若水问一旁的焦景然，“这附近有强盗？” 后者懵懵的，“没听说。” 外头看戏的人还在聚集，孟若水依旧旁若无人，好奇心很强的样子。 “陈大夫，这店既然是您兄长的，他又有儿子，怎么到您手里了呢？” 这位大夫表面上不像个会霸占财产的人，给人第一感觉就很老实，是那种哪怕哥哥私下偷偷给他，他也坚决不会要一分一毫的老实样子。 可偏偏孟若水就是觉得他有猫腻，比门外的药童更值得怀疑。 “兄长生前和县令大人是好友，去官府立下过遗嘱，还写明了不得转让变卖，否则立即充公。”陈大夫说着，恨恨地握了握拳头，无可奈何的样子充斥着大义凛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店铺欠了一屁股债要他还呢。 孟若水快要被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逗笑了，“年纪轻轻立遗嘱，陈大夫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吗？”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青天白日的，哪有疑神疑鬼的道理。”陈大夫讨好的笑容有些僵硬，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可孟若水并不打算停下，继续云淡风轻地询问着，“就没想过是人为？” 陈大夫脸色煞白，彻底笑不出来了，“夫人！这话可不能胡说！再说了，强盗不是人为，难不成是天灾？” 孟若水富含深意地微微一笑，没有表态，挽上丈夫的胳膊，“相公，咱们换一家吧。” 焦景然早就想走了，他不喜欢这儿，“街另一头还有一家。” “那就去那儿吧。” 二楼走在路上，焦景然时不时看向身旁的人，几次都没开口。 “想问我什么？” “你刚刚很奇怪。”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就是觉得糯糯每句话都不对劲。 都不像她会说的。 孟若水淡淡回答了一句，“那是别人的家事，我不想多掺和，所以这不是拉上你走了嘛。” “可你还是问了很多问题。”不想掺和还跟审讯一样逼问，他不信。 孟若水靠近他悄悄耳语，“药童一开始无理，后来又故意想给你难堪，我不可能不教训他。” 只要有人在乎原掌柜的死，刚才的话就能引人怀疑到药童，毕竟身为儿子没有继承父业，却让叔叔拿着遗嘱抢走了。 只要能证明药童在原掌柜在世时就知道了他有立遗嘱的念头，那他的嫌疑就小不了了。 焦景然惊讶居然是为了他，心里那种美滋滋的感觉又回来了，安抚道，“没关系，陈大夫也道歉了。” 孟若水宠溺地嗔了呆头夫君一眼，气消得可真快。 “一开始，我的确怀疑原掌柜的死有蹊跷，想给陈大夫提个醒，可他的反应告诉我，他未必不知道真相。” 焦景然没多少反应，说实话，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糯糯看似和他解释了很多，但他根本没怎么听懂。 随意应了一句，“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你之前认识他吗？好人坏人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有的时候，别说一天，就是一年，数年，都未必能看清一个人。”孟若水说这话的时候定定地看着前方，想起了什么的模样。 孟婆在街边的小摊上兜兜转转，回头插了一句嘴，“我就可以呀。” 孟若水笑了，将脑海中不让人愉悦的回忆散去，顺着孟婆的话哄她，“他没你厉害。” 孟婆得意地晃了晃小身子，嘻嘻一笑，继续逛小摊。 “糯糯，到了。”焦景然握着她的手进了一间药铺。这间药铺十分小，不像刚才的医馆还有专门看诊的地方。 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规矩问道，“二位是抓药？” “卖药，你们收吗？” “请问是什么药材，如果我们药铺需要，品相也没有问题的话，小店是收的。” “哦？什么样的品相叫好，什么样的叫不好？”孟若水没有和之前一样直接说明来意，反而问起了掌柜的问题。 焦景然在一旁又把脑子放空了，糯糯今天求知欲太旺盛了，怎么又问上了…… 第120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0 现在店里也没客人，掌柜的闲着也是闲着，就仔细解释起来，“其实药材本身差别不会大，产地不同虽然会有优良差异，但是药性还是在的。只是药材的处理有讲究，比如有的药材需要阴干，有的需要晒干，是不能弄混的。但是来卖药的人不知道，我这儿拒绝的，有一大部分都是这种处理不当，伤了药性的药材。” 孟若水示意焦景然拿出人参，放到桌上，“掌柜放心，药性还没来得及伤。” 掌柜的见着人参，打量了好几眼，才激动起来，“这！这可是好东西！” 焦景然撇嘴，“掌柜的，你会不会做生意，从来付钱的都是压价的，你这样也不怕别人狮子大开口。” 掌柜的哈哈一笑，“我有自己的考量，东西值多少价心里有数，别人左右不了。” 他开药材铺几十年了，进货从来都不压价，但也不会执着于哪一味稀奇药材，一掷千金，该是多少便是多少，心中自有一杆秤，论谁说什么都没用。 久而久之，作派打出了名声，大家都知道。 焦景然觉得这掌柜太天真了，“马有失蹄，万一看走眼了呢，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药材能看准，人能看准嘛？ 常在河边走，哪能遇见的都是好人，当初娇娇不知摔了多少跟头。 掌柜笑盈盈地反问，“这位小兄弟不也是怕我吃亏，提醒我做生意要小心嘛，明明是来卖药的，怎么没有如你所说，狮子大开口呢？” 他混迹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对小夫妻来卖药，小女娃虽然言语间透着精明，但和小男娃一样，心眼老实着呢。 孟若水和孟婆对话了几句，就决定在这儿做这笔生意了，“既然掌柜的说是好东西，那开个价吧。” 药铺掌柜珍视地又看了几眼人参，万分不舍地推了回去，“二位，这是好东西不假，说实话，我也想要，可是我给不起那么多钱。” 东西被推回到了眼前，但孟若水没有伸手去拿，反而问道，“掌柜的认为值多少？” 掌柜的看他们的穿着，知道他们不是专门做药材生意的，小男娃看着更像是猎户，大约也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人参，大约是不了解行情的。 好心提醒他们，“这是刚挖出来吧？也亏的你们能认出这是人参，出土过程中还保存地这么好，这种人参品种稀少，奇就奇在挖出后的两日内有神奇的药效。现在这个时候，就说值七八百两都说少了，可我真没这么多钱，满打满算也只能给到三百两。所以你们去镇上的大药铺看看吧，出了土后的时间比黄金珍贵，过两日就要跌个一二百两了。” 孟若水与焦景然对视一眼，差两天而已，价格竟然差这么多。 掌柜的又说，“不过这人参也不会一直降价，只是这两日更值钱罢了，之后与那一般的野山参也就差不多了，好在你们这一株年份长，又完整，须子多。只是听我一句，哪怕急着用钱，也千万别低于五百两出手。快些去吧，以后得了年数短些的，记得拿到我这儿来，我给二位个好价。” 话虽这么说，可这品种哪是那么好找的，可遇不可求罢了，掌柜的心里更不舍了，催促着二人赶紧去找好地方卖。 比起掌柜的一脸急迫又纠结，孟若水显得淡定极了，问一旁的焦景然，“阿然，三百两够咱们店重开吗？” “不知道，这个要问娇娇。”焦景然实话实说。 娇娇有自己的打算，还没有告诉他，何况他们店关了好几年了，他也吃不准现在的行情下需要多少银子。 孟若水问过孟婆这个世界的物价，和上个世界差不多，一般来说是不需要这么多钱的，而且他们自己有铺子，可娇娇想做的东西多，她自己也有不少设想，本钱多一些，做起来更顺。 罢了，听天由命吧。 “那我做主现在就卖出去你会生气吗？”即使知道他不会介意自己做主贱卖了人参，孟若水还是想征求他的同意，以后店铺是他们一家人的，这种大事上，她不想做得太霸道。 焦景然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不会，本来就是你挖到的。” 孟若水微微一笑，“掌柜的，你刚才说有三百两给的，可还作数？” 掌柜愣愣的，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说清楚，可他刚才明明清楚说了能卖七八百两了呀。 难不成自己刚才只在心里默念了，并没有张嘴说出口？ 还是没发出声音所以他们并没有听见？ “这……二位可是怕找不到买主？内子和县令夫人还有些交情，听说他们正在寻好的人参，不如现在我让她带二位去问问？”掌柜的一头问号都快现形了，不解的脸透着滑稽。 孟若水知道自己这做法不太合常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提议道，“不必了，掌柜的，我们就卖给你了，银货两讫，不会反口。只是以后我们一家子来看病抓药，就不给钱了，可好？” 掌柜确认他们是真的想把东西卖给自己，欣喜若狂，再次确认道，“真的卖给我？三百两，你们亏大了。” “不是说这人参过了两日神奇的药效就没了吗？掌柜就别推辞了，晚了白白糟蹋好东西。” 掌柜的激动地手都没地方放了，摸摸人参的小须子，又傻傻咧嘴笑了一会儿，“好好好，那我以后想办法再补给你们，少给的这些钱，买我这铺子都够了，药材你们想要多少都有，年纪轻轻身强体健的，哪用的了多少。” 就是要用来吊命的人参，他不也有了嘛，小女娃就是怕他不肯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家可不止我们俩，还有个儿子，和没一个出嫁的小姑子，都没什么毛病，就是瘦小了些。” 掌柜拍拍胸脯，“那也没问题，这样吧，我这儿有几个药膳方子，都是温补型的，我看小姑娘你太瘦了，生过孩子的妇人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你们夫妻每个月来领一回，药材我包了，四人份，怎么吃我回头会写明白的，你们要是相信我，我再替你们一家四口都把个脉，就算我感谢你们半卖半送的给了我这宝贝，如何？” 他也是个大夫，医术自认还行，开铺子只是因为更喜欢和药材打交道而已。 孟若水笑开颜，这下就不用担心娇娇母子俩养身体的事情了。 “那再好不过了，这里先谢过掌柜的，以后还要劳烦您关照了。对了，这是我相公，姓焦，咱们在镇上有间铺子，很多年没开了，最近打算重新营业。” “我姓包，开张那日我让内人去给你们捧捧场。我这就去给你们拿银票，等着。” 小心将东西包好，掌柜的就进去拿了银票出来，还写了份买卖收据。 一切手续弄完，钱也拿到手后，夫妻二人才离开。 第121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1 “糯糯你真厉害，以后娇娇他们连药膳都有的吃了。”焦景然一点都没觉得自己亏了，昨天他们还在担心没本钱呢，现在平白多了三百两不说，每个月还有免费的药膳拿，就是做梦他都不敢这么做。 可孟若水还是想给他解释清楚自己刚才的举动，“镇上我们毕竟不熟悉，包掌柜看着是个实诚人，没有因为我们的穿着就怠慢。若是换个地方卖，难免不会再遇上今天第一家医馆里发生的事。我们毕竟人微言轻，人参又是好东西，先不说人家识不识货，能拿得出那么多钱的，十有八九是有权有势的，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他有心要白抢，我们只怕会落得个血本无归。我原本想的是，和那掌柜结个善缘，家里小安又瘦又小的，需要药膳补补，可以去他家买药材，另外，娇娇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但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若是总往医馆跑，被人看到不好，特别是我们马上要住镇子上了，没个向着我们的大夫，行事多有不便。没想到他主动给我们提供药膳，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还有一点就是，她没有生养过，娇娇却有，大夫一把脉就清楚了，根本藏不住。没有交情的大夫，就算再善，她也是不信的。 只是小安的身世阿然他们还没有告诉她，她就先装作了不知道。 焦景然没考虑这么多，惊叹里头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握紧孟若水的手，幸好糯糯聪明。 心里警钟敲响，想到之前给娇娇安胎的大夫，好在年事已高，本来就打算不做了，他老伴就是当稳婆的，当时他们老夫妻二人负责照料娇娇的身体，在她生产完后就回老家了，没留在镇上。 不然，照糯糯口中的意思，他得日日悬心，担心娇娇的秘密被人察觉。 孟若水刚才让孟婆特地看过，包掌柜不错，甚至有深厚的功德在身，医术也好，想来是救过不少人的，有无私医德。 既然如此，药材到这种人手里，才能帮到更多人，比赚钱财重要得多。 这才是她下定决心最大的理由。 若不是她缺钱，挖到这样的好东西，就是白送给包掌柜都没什么。 她在这个世界赚不了像上个世界那样多的功德，只能给大善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算是间接蹭点善果。 孟若水捂好怀里的银票，“咱们赶紧去店里吧！” 巧的是，自家店铺和包掌柜的药铺离得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倒是方便。 焦景然打开门，牵着孟若水刚要踏进去，身后便有激动不已的女声传来，“阿然哥哥，你们回来了？是要重新开张吗？怎么都没通知我呢？” 孟若水回头，看见一张明媚张扬的小脸，穿得也得体好看，目不转睛地盯着焦景然，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的样子。 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阿然哥哥？” 焦景然背脊一僵，有种被山里的头狼盯上的感觉，拔腿就想跑。 却在第一时间求生欲突然上线，伸手一把钳住她的腰，信誓旦旦，“村里的，不熟。” 孟若水挑眉，傻大个子居然机灵了一回？ 小姑娘这才注意到孟若水，小脸垮了下去，“你不是娇娇姐姐……” 在外人面前，孟若水不想下焦景然的面子，既然他说了不熟，那就没必要寒暄了，冷声道，“阿然，进去吧，关门。” 边说边率先走了进去，没有给那个女子多余的眼神。 焦景然点头点出了小鸡啄米的频率和力道，关上大门前疏离感十足地嚎了一声，“今日不便，我与我娘子忙得很，请回吧。”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不去管外头人能不能接受。 谁是你哥哥？ yue！ 磨磨蹭蹭地回过头，缩着脖子不敢看媳妇儿的反应。 悄咪咪瞄了过去，果然，刚拿了银票还眉眼弯弯的人儿，这会儿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漂亮的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人慎得慌，“妹妹不少啊？” 焦景然低头点着手指，莫名其妙地心虚，“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自来熟，好像缺根筋一样，我都没跟她说过几句正常话。” 吵架倒是吵了不少，其他的就什么都没了…… “胡子剃了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是把你的模样连骨带皮刻进脑子里了呀。” 娇娇说他特别宝贝那堆脏胡子，没事不肯剃的，那女子见到后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露出。 况且，凭借着一个背影就确定了他的身份，孟若水断定自己呆头老公被盯上了。 焦景然急了，那女人真是扫把星，每次出现都要害他倒霉。 “糯糯，她这人不正常，老是跟咱们店作对，还说我们什么抄袭、没素质，反正没事就来吵架。我又不能打她，后来有一天她来找麻烦，一点礼貌都不讲就冲进来了，我正好那段时间脸上被烫伤才让大夫把胡子刮了，她就说我好看，也不跟我们吵架了，说要嫁给我，你说是不是有病，恶心死了！” 焦景然想起来就一身鸡皮疙瘩，后来死都不肯再剃胡子，跟不想被她恶心也有点关系。 孟若水本来也没多生气，就是有点膈应，想弄清楚那是谁而已，带了点故意逗他的意思。 这下，却因为焦景然话里的一句，真的沉下了脸，“她说了‘抄袭’，这两个字？” 焦景然没有发觉她情绪的变化，继续告状，“对呀，明明咱们卖的东西都是娇娇自己想自己做的，而且比他们店早许多呢，她却说不可能，一定不是娇娇想出来的，后来客人都说是先在咱们这里瞧见的，虽然没有后来她弄得好，但是不可能抄她的。” 说完才看出孟若水脸色更差了的焦景然，都快跪地发誓了，“你相信我，她真的很坏的，我都烦死她了，你不能生我气。” 孟若水压下心头划过的许多问题，摸摸他的脸，“好了，你都解释清楚了我还生什么气，那咱们以后不理他。娇娇不是让你去仓库记东西的吗？你先去，我有点累了坐一会儿，待会儿去找你。” 这就信了？明明刚才还这么生气的。 “真的相信？”焦景然眨眨眼，幸福来的太突然。 孟若水温柔回答道，“当然了，哪有不信你信外人的道理。” 焦景然觉得很对，糯糯真是通情达理，嘿嘿一笑，轻轻松松去仓库了。 第122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2 “孟婆，别玩了，快回来。”孟若水召唤着又不知跑去哪里疯的小鬼差。 刚还一起从药铺出来，眼下又不见了。 下一秒，正在镇上看小朋友们牵着手唱歌的孟婆听到声音，出现了，“水水你叫我呀？” “对，我想问你，这个世界会不会有穿越的。”孟若水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希望孟婆能给她解惑。 刚刚阿然一句“抄袭”提醒了她，这虽然不是一个现代词，但是据她所知，这个世界对商家之间相互借鉴、模仿的情形并不那么抵触。 娇娇也说过，自己想出的东西如果不是不能复制的，很快会被学去。 这样的话，那个女子不依不饶指责娇娇抄袭的表现，就很奇怪。 还有她为什么如此笃定娇娇卖的商品不是自己的创意？ 除非她见过那些新奇玩意儿，也知道怎么做。 她听娇娇大致描述了几样，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至少在他们所生活的这一小片土地上并没有。 另外，阿然还说到她不讲这个世界的礼仪，包括见了他的脸就“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甚至还突然说要嫁过来，就更不像一个普通的姑娘家会做的事、说的话了。 孟婆歪了下脑袋，“穿越？不会吧，这里不是小说或者电影之类的故事生出灵智后，演化出天道的世界，基本不可能有穿越的，我把那样世界放在靠后的顺序里了。” 孟若水瞳孔一缩，“小说还真的能穿进去？” 好家伙，看了本书后莫名其妙被吸进去的场景，想想就可怕，也太没安全感了。 孟婆想了想，概括了一下道，“能是能，不过和你想象的应该不太一样。书还是书，是死物，当然穿不进去。但是如果有了机缘和很多其他的因素催化，让它催生出一个独立世界，它就和你原本生活的那些世界一样了，里头的万物皆有灵。不过书和世界便会就此分开，再无关联，互相之间是没有约束的。” 孟若水听得懵懵的，到底是有关联还是没关联。她运用起自己所有的理解能力，确认道，“意思就是这个新演变出来的世界不会和书里写得一样？” 孟婆挠挠头，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书还是那本书，是没有灵智的，由作者的笔写出的文字。但是文字毕竟有漏洞嘛，但真实世界的运行是不允许有漏洞的。那些新生成的世界有自己独特的法则，去约束世界运行，而世界中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会依据天道的这个法则自然生长，互相影响，所以一定会有不同的结局，并且继续运行下去。” 孟若水似懂非懂地听明白了，才发现扯远了，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你确定这个世界不能穿越？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书变的，但我怀疑有穿越进来的人。” 无论是否是书中故事，孟婆说了，生成的世界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有灵魂，入轮回，与她一样，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要是过去，怎么她都说不出“穿越”这种词，太中二了，可现在真的张口就来。 “水水你怀疑谁，我去查一下。”孟婆紧张起来，想立即去确认清楚。 孟若水没有问那人的名字，就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我不知道她是谁，阿然说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那女的比娇娇和我年纪都小一点，村子人不多，这个范围不大，如果有异常，你应该能很快查出来的。” “好，我现在就去，那等我回来你一定要把剩余的剧情接收了哦，不然我都不能去查看天道异常。” 水水这个世界的设定太辛苦了，一来就开始忙，体力又差，所以空下来的时间需要好好休息，闹得她们到现在记忆都只接收了一半。 “你去吧，这两天我会找时间的。” 孟婆离开后，焦景然就出来了，正把清单塞怀里，见孟若水还坐着，笑得开心，“我动作挺快吧，已经好了。” 孟若水将早晨从家里带来的水递给他喝，“是呀，我还想进去帮你忙呢，你倒出来了。” 焦景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剩了一些没舍得喝完，“点下货而已，我之前在店里就干这个，很熟了，而且只有些存货，东西少。碳笔和纸在仓库还剩了不少，所以一下就弄完了。” “都喝了吧，我刚才看见对面有面摊，我们去吃碗馄饨。”不知不觉半天都过了，店里娇娇交代的事办完了孟若水才发觉自己已经饿了。 焦景然这才仰头一口气喝完，一个上午出了身汗，他其实正渴着呢。 待热腾腾的馄饨摆到面前，本就饿了的俩人更是食指大动。 “阿然，这馄饨好香啊！” “嗯，这里的老板喜欢放那种香香的油在里头，一出锅香味能飘好远，你喜欢我们以后多来吃。” 反正离铺子近，他们兄妹俩以前也常来，摊主夫妇有时候还会多给他们盛几个。 孟若水吃了一个馄饨，觉得料特别足，自己吃不完一碗，给焦景然拨去好几个。 口中一边和他商量着待会儿的行动，“对了阿然，我们买辆车吧，娇娇和小安来来回回肯定不能让他们用走路的，村里的牛车用来搬家也不方便，更主要的，接下来的生意，我有个主意也用得到。” 焦景然埋在碗里吃得津津有味，头也没抬就同意了，“行，既然生意要用，那不能省，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你想买牛车还是马车？” 孟若水想了想，“马车吧，牛车太慢了，而且养在镇上不方便，就是不知道铺子后头能养马吗？” “有个小马棚的，不过从没用过，荒废着，养马的话需要修葺一下，还有草料槽和水槽，得重新搭建。”修修打打的体力活他拿手，很快就能用上。 “那没事，马买回来要先养在家几天，然后铺子里也要重新弄弄，进货摆货的，来镇上的话，先拿两个桶放草料可以凑合一下。” 他们怎么也得来镇上准备几趟，至少要等店里衣食住行就绪了才能搬家，住下后再好好安心准备生意。 两个人很快把馄饨吃完了，舒舒服服地祭好了自己的五脏庙，连汤都没剩下。 付钱的时候，摊主笑眯眯地打招呼，“焦家小兄弟，好久没来了，知道你喜欢喝汤，刚给你多舀了点。” 第123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3 焦景然熟练地把铜板直接扔进了面前的钱罐子里，“谢谢周大哥，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嫂子呢？” 摊主黝黑的脸红了红，笑意爬上脸，低头不太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她有喜了，反应大，我不让她出来。” 焦景然眼睛亮了起来，“真的？恭喜恭喜，回头我给小娃娃包红包。” 摊主连忙摇手拒绝，“别别别，我们这种人家，哪有那个讲法，生了以后说几句吉利话就是了。” 焦景然也高兴地不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好像自己要当爹了一样，坚持道，“要的，对了，这是我娘子，我们也想蹭点周大哥的好福气嘛。” 孟若水微笑颔首，跟着一起叫人，“周大哥好。” “你成亲啦？怎么都没说一声，真好，你们俩站一块儿养眼，都好看，以后生的娃娃也一定好看！” 又寒暄了几句，焦景然和他说了自己近期要搬回来的消息，又约定了下次再聚，才告辞离开。 孟若水觉得焦景然的人际交往能力很迷，有时候傻得她恨不得锤他一顿，可刚才一言一行又得体得完美无缺。 实在让人看不透。 焦景然像是被摊主的喜事感染了一般，心情很好，话匣子也打开了，“周大哥对我们很好的，我和娇娇有过一次生意很差的时候，一文钱都收不回来，还欠着很多货的债，他们从家里拿了很多吃的来给我们，说是老家寄来的太多了，两个人吃不完，收摊前还留一些馄饨面条的不卖，专门送来，还骗我们说生意不好卖不完，不吃会坏。” 孟若水没料到他们之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们互相关照，等周大嫂生产完，店里不忙的时候，我可以带着小安多去看她，帮着照顾照顾小宝宝。” 焦景然牵起她的手，觉得自己真是有福气，得了这么善良又大气的娘子。 孟若水与他相视一笑，“走吧，咱们先去买马车。” 二人到了马行，孟若水一眼就相中了一匹小马驹，讨价还价了很久，才买下，还配了最简单的马车，大容量不花哨的那种，塞得了很多东西。 以后就算运货、外卖，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之后二人兴奋地驾着新买的小马车，又去买了米面，菜肉，鸡蛋，还买了四串冰糖葫芦，让人包包好。 孟若水满意地看着一车食物，“这些就够了，不用买太多，对付几天就行，不然回头搬家还得再带回来。” 装好东西，坐回到马车上，焦景然才问，“为什么买四串糖葫芦？” “家里有四个人呀。”孟若水当然地说道。 四个？焦景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也要吃？” 问完，喜提一颗大白眼，“你不是家里人？” “我是，可这不是小孩儿吃的嘛。”两个小姑娘也就罢了，本来就没比孩子大多少，说实话，家里三个人加一起都没他一个人大只。 孟若水十分想吐槽他智商跟小安也差不多，还是忍住了。 问他，“你做小孩的时候吃过？” “没……”他小时候比现在还穷，爹娘好几次都差点把娇娇卖了，还冰糖葫芦呢，捏个泥葫芦假装一下的空闲都没有，因为要下地干活。 “那不就得了，就当长大了补上。”孟若水上一世做皇后的时候吃了不少零食，还是身旁这傻大个子不傻的时候给她搜罗来的。 刚才买的糖葫芦一看就是极品，糖衣那么厚，山楂又大颗，最难得的是上面洒满了白芝麻，绝对是用心做的。 她都迫不及待想吃了。 焦景然还是觉得怪怪的，他要和小安他们三个围在一起吃糖葫芦？ 皱着包子脸纠结不已，烦得孟若水一个眼刀甩过去。 “你不吃？” “吃。” 孟若水满意地回过头，哼，磨磨唧唧的，非要人装凶。 下意识回答完以后，焦景然一愣。 嗯？遇到糯糯以后，自己反应变得真快。 好像一点都不迟钝了。 孟若水又顺道去买了书本和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换洗衣服。不过都买了最实惠的，现在开店是重点。至于生活日用品，等来镇上再一点点添置。 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跳下马车后，迎出来的焦娇刚拿着用自己做的炭笔写的开店计划，还没来得及交到孟若水手上，怀里就被塞了两张银票。 嗯？ 这啥？ 二百两？ 我还没起床？ 那我刚写的计划不是白写了，好几张纸呢，等醒来后忘了可怎么办？ 娇娇这种五彩斑斓的表情孟若水看过好几次，还是觉得接受不了，难怪她能做出稀奇古怪的东西，脑子构造一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为了防止她思绪飘到拉不回来，孟若水主动开口帮了她一把。 “我和你哥挖到人参了，卖了三百两，买了马车，吃的，还有文具，给你二百两，你看做重新营业的起始资金够不够，不行我再想办法。剩下的钱暂时就做家用，我拿着。店里我们也去了，你让他做的他应该已经弄完了，你自己问他吧。” 其实孟若水还是想把钱都给娇娇的，可她上次说了要让自己管家，她还是不推辞了，而且家里的生意已经要娇娇操心大头了，柴米油盐的后勤琐碎还是自己来吧。 焦娇果然把脑子拉了回来，盯着手里的银票双眸眨巴眨巴，和焦景然犯傻的时候如出一辙，“嫂嫂，这是钱……” 真的是钱，她想了两天怎么把本金赚回来，还没动呢，钱已经到了？ 孟若水帮着把卸下马车的东西归置好，和她开起玩笑，“可不就是钱嘛，你要当纸也不是不行，就是得自己再去赚了。” 焦娇这才一点点开始接受现实，嘴角弧度越咧越大，“嫂子，你刚说你挖到人参了？” “和你哥一起挖到的。” “拉倒吧，才不可能是他，他连萝卜叶子都不认识！” 她才不信呢！自己哥哥有几斤几两她会不知道？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挖回来过不说，酱油和醋都没分清过的人，能知道人参长什么样？ 虽然是事实，但对于亲妹妹的小看和戳穿还是让焦景然很郁闷。 他没事去注意萝卜叶子干什么，不认识不是很正常嘛！ 嘴硬争辩道，“谁说我不认识，你以前忙着店里的时候，我还烧过饭呢。” 焦娇大大地点着头同意，“没错没错，可好吃了，糖醋排骨是辣的，鱼丸汤是甜的，红烧肉是酸的，水果羹是咸腥咸腥的，保证吃一次就流连忘返，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味道！” 第124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4 孟若水听得不自觉远离了自家老公一点，什么人能做出这种东西？ 完美避开所有正确调味料。 也是个人才！ 焦景然摸摸鼻子，自己亲手端上桌的那些特色菜的好味道似乎又上头了，小声嘟嘟囔囔，“烧菜的玩意儿长得都差不多嘛。” 娇娇很不给面子地再次提出质疑，“糖和盐你可以说长得差不多，那辣椒粉呢？那东西是红色的！你就是没有鼻子也有眼睛吧。” 实在是被迫害次数多了，只要提到焦景然的厨艺，娇娇就有一肚子委屈要诉，拉都拉不住。 “夏天发发汗不好吗？”焦景然一本正经地问。 辣椒粉他当然认识了，就是会让人打喷嚏的那种嘛。 孟若水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闻到味道了，想吐。 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后，更是不可思议到张大嘴，自己动手把下巴托回去。 悠悠问出一句，“不是，那什么……你是故意在糖醋排骨里放辣椒的？” “不止不止，他还在我甘蔗汁里放过辣椒！”娇娇跳出来继续控诉亲哥的“丰功伟绩”。 这人好像对甜辣有什么放不开的执着一样，就喜欢这种搭配。 回想起自己那天又热又累，在外头为了生意跑得一身汗，回来哥哥就递给她一杯甘蔗汁，她还感动了一下。 因为口渴得不行，当下就灌了一大口…… 差点呛得她归天！ 孟若水后怕地记起今天早上的鸡是焦景然洗的，吓出一身冷汗，还好他没动什么手脚。 严肃叮嘱道，“阿然，以后别进厨房，你如果敢进去，我就和娇娇一起把你赶出家门！” 她对胡椒面甘蔗汤没有兴趣。 娇娇对于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没错没错！赶出去！永远不许回来的那种！” 焦景然委委屈屈，碍于两双笔笔直射过来的眼神，只能同意。 他也是怕甘蔗汁太甜了，喝着腻，才放辣椒的…… 妹妹一点都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孟若水狐疑地看着他跃跃欲试想给自己洗白的小表情，义正言辞，“绝对不准偷偷进！” 焦景然这才暂时歇了心思，连脑袋都耷拉下来了，“哦……” 他什么都没说，糯糯是怎么知道他在想悄悄做一桌子菜惊艳她们一下的？ 孟若水把东西全都拿出来放好后，拉过娇娇和她商量，“我买了书回来，虽然之前说要等搬去镇上以后再买，但是我思量了一下，娇娇你要开始忙店铺的事了，小安难免会失落，我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虽然心里一直惦记着让小安读书的事，可眼看下书买来了，娇娇不知怎么有点舍不得。 轻声问孟若水，“嫂嫂做主就好，只是过去哥哥要打猎，一直是我在照顾小安，我怕他一时不习惯，开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简单些，让他适应适应。” 她跟自己说过，等哥哥成亲了，别过多干预兄嫂管教小安，可是心里的话还是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说出口了。 孟若水哪能不懂她的心思，明明一颗心全都扑在儿子身上了，但是为了孩子的以后和名声，却连一声娘都不能听他唤自己。 她把最上面的一本书打开给娇娇看，胖嘟嘟的小人跃然纸上，“放心，我买了连环画，让他先看起来，有了兴趣以后才不会太抵触书本，小安本来年纪就小，不适合太枯燥的读书方法。” 孩子的注意力集中时间比成年人短，如果一味的和他“之乎者也”，别说他要烦，自己都要打瞌睡。 “还是嫂嫂想得周到。”娇娇脸惭愧地烧起来。 蹲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小安的头，“还记得姑姑和你说的嘛，要跟着娘亲念书了？” 小脑袋乖巧点了一下，“记得。” “真乖。” 娇娇直起身，对孟若水投去感激的微笑，“那嫂嫂我去做饭，你们等一会儿，很快就好的。” 孟若水心里惦记着糖葫芦，但家里有孩子在，不能给他做吃饭前吃零食的坏榜样，只能搬了凳子和小安排排坐等晚饭。 孟婆这时缓缓飘到眼前，有气无力的。 “水水……我回来了……” 孟若水大概猜到她为什么不开心了，托着下巴，“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孟婆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绞手指，“我明明记得把初生灵智的世界放后面的……” 刚生成的世界和他们地府的联系不那么牢固，水水不会法力，没有神力，而且连积攒的功德都不够深厚，如果世界出了意外，与地府断开，灵气消散，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她把那些世界排在了后头，还确认过一遍的。 究竟是为什么会漏掉，第三个世界就出现了。 “但是这个世界是小说衍生出来了？而那女子是穿来的？” “嗯……”孟婆亮晶晶的眼睛里已经起了层薄雾，努力往回眨。 她都出来历练这么久了，水水还什么都教她，怎么会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孟若水隐约听到了哭腔，没想到这件事能让孟婆低落成这样，在她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慰道，“好了，搞错就搞错了呗，既然都来了，努力做任务就是了。你也别蔫了吧唧的，说说，这是本什么书。” 孟婆还是提不起劲，但是听话抬起头，问道，“那你现在有空吗？我把原本的剧情一起告诉你。” 孟若水问一旁已经开始翻看连环画的小安，“娘有点累，进屋稍微坐一会儿，小安自己看会儿书可以吗？” 小安声音还奶嘟嘟的，大概还不习惯叫娘，张了张嘴，没叫出口，应了一句，“好。” 孟若水把焦景然叫来看着孩子，自己进屋里了。 “好了孟婆，来吧。” 孟婆把原主后头剩下的记忆传入孟若水眉心。 几息之后，孟若水表情复杂地睁开眼。 这是什么破结局？ 焦景然死了，十有八九是破伤风。 那个白痴！ 原主死了，被那个穿越的女人从山上推了下去，她叫什么来着？ 哦对，骆羽。 娇娇死了，因为渣男回来了，要认小安，娇娇不肯。 渣男开始还追着他们母子跑，后来看上了骆羽。 然后，娇娇被那两个烂人害死了。 小安死了，因为两个烂人在一起后，骆羽怀孕了，就嫌他碍事了。 最后，两个烂到骨子里的恶人皆大欢喜了。 草，一种植物！ 第125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5 孟若水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虽然这个世界得到的这副身体很容易炸毛，也要冷静！要冷静！ 控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优美文字后，孟若水问出了自己不太愿意承认的一个问题，“孟婆，如果这是一本书，那渣男钱羽和恶女骆羽就是男女主？” 孟婆有点无奈，可事实的确如此，答着，“对，骆羽是穿越的嘛，自然是女主了，她把自己在原世界知道的东西都做了出来，作者给她的原身份是个广告设计师，还是那种天赋异禀，但是被压榨的小新人，所以什么都会做，在这个世界横着走呢。” 孟若水白眼翻出天际，穿都穿了，又不是还能回去，做这种没用的身份细节设定，有什么必要？ 而且这“羽”字辈的傻名字真的没人吐槽吗？ “为什么名字都取了一样的，这个是羽那个也是羽，这么喜欢羽毛，怎么不叫钱毛、骆毛？” 孟婆歪了下脑袋，落毛？不好吧。 听着秃秃的。 怎么都是女主呢…… “不是本成熟的小说，就是个学生看多了穿越小说后写的，所以到处都有奇怪的地方。” “那你所说的灵智又是怎么生出来的？”孟若水语气中的嫌弃都快溢出了。 连这种没头没脑的东西都能生灵智，还不如她家的破拖鞋端正呢。 孟婆想到原因，惋惜地一屁股坐下，“原本有一本很高能的小说，拥护者众多，有的人学到了不少东西，有的人治愈了心灵，有的人赋予了真心的喜爱，照理说这样的书围绕着灵气和正气场，才有机会衍生出真正的世界。现在我们穿的这本书的小作者，也是从那本高能小说开启了写作之路，因为太过喜爱，又加上我犯错导致的偏差，一个不当心，被它捡漏了。” 孟若水嘴角直抽抽，“高能小说就启发孩子写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好人被恶人弄光了，然后剩下的奇葩快快乐乐每一天？ 这不得把孩子都教坏了么！ 突然很好奇，想读读看这本小说高能在哪里！ 孟婆急着摇摇手，帮那位作者大大说话，“只是启发啦，也不是手把手教的，再说本身小作者就是烂大街的套路小说看多了，跟人家那本书的作者也没多大关系的。” 她还是很喜欢那位高能小说作者的，是个有大功德在身的人，写出的东西很有灵气，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很多人。 孟若水叹口气，“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本书太下头了。” 她只是担心自己而已，她穿的这本书是歪的，那从歪书里长出来的天道，能正到哪里去？ 对手又是个极度危险的人，后面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她之前的身份可以避开气运捡漏王们，可现在她就是个随便被买卖的农家小媳妇，还要拼命努力想着怎么活下去，不被捏死就是好的了。 现在的孟若水有点明白为什么孟婆要把这些世界放在后面了，她自己会更有经验不说，孟婆说不定能恢复多一点修为。 不说多厉害，替她挡几次灾，防止任务失败还是没问题的吧？ “水水你别怕，有我在呢！”孟婆能感受到孟若水复杂不安的心情，靠近她安慰道。 孟若水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自己没事，刚抬起就想到孟婆现在的状态，顺势抚上自己的胳膊，浅浅一笑。 “嗯。” “嫂嫂，吃饭了！” 外头不太大声的呼唤响起，孟若水想知道的也差不多就这些了，和孟婆打了招呼，应声走出去了。 小方桌上摆了一荤一素一汤，还有一盆大馒头，都是很简单的菜肴，香喷喷地冒着热气，看着让人很有食欲的样子。 孟若水扫空身体里的负面情绪，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娇娇就变出了晚饭，真心惊叹道，“娇娇你也太厉害了，这就烧好了那么多。” 这孩子也没比她大几岁呀，就是原主从小干活也没这么快的速度。 这么能干的小姑娘居然不是书里的主角，只是个炮灰，还有天理么？ 娇娇腼腆地笑笑，“哪有什么厉害的，是今天哥哥嫂嫂买回来的东西好，烧出来的菜油光水亮的。” 焦景然把小安抱到凳子上，揶揄道，“真是热腾腾的，瞧瞧，小安口水都滴到菜里了。” 小安闻言，立马用袖子擦了一下嘴，低头看，干的。 奶凶凶地瞪了焦景然一眼。 又骗他…… 这大人怎么回事！ 孟若水将笑得差点打滚的傻子拉着坐下，“吃饭！幼不幼稚，我看你还没小安成熟。” 焦景然余光瞥见名义上的儿子重重点了头，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他就是逗逗孩子啊，别人家长辈不都是这样的嘛。 怎么就他要挨骂呀？ 娇娇也抿着唇偷偷笑，摆好碗筷后，特地将小安右手边的位置留出来给孟若水，自己坐在了左手边。 孟若水懂她的意思，自然地给小安夹菜，还替他把大块的肉撕开，接过了娘亲的角色。 娇娇在一旁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才和焦景然聊起恢复营业的事。 “哥，新店我想重新装潢一下，有个新的开始，就从你和嫂嫂带回来的银子里拿出一些来。趁着这段时间我去联络各家掌柜的，之后进货和置办物件都得你帮忙了，搬家以后，这老屋还是你和嫂嫂做主吧，想卖了还是留着，我不管了。” 当初生意好了以后，焦景然就想卖了老房子，娇娇觉得哥哥还没娶妻，到时候在铺子成亲不好看，就怎么都不肯。 现在，嫂嫂已经进家门了，而且是要一起住镇上的，这屋子的处置她就不出主意了。 焦景然是无所谓，一间屋子而已，他们一家人都不住了，还放着干嘛。 可现在和之前不同了，刚成亲就张罗着卖新房，不知道糯糯会不会觉得委屈。 焦景然不自觉转过头望向左手边的孟若水，娇娇也跟着她的眼神追了过去。 两道直勾勾的视线，让正在吃饭的母子俩莫名抬起头，一道懵懵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这是？ 第126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6 娇娇猜到孟若水没听他们说话，将自己刚才的想法又说了一遍，孟若水仔细听完，把撕好的肉都放到小安碗里，才问焦景然，“你打猎是不是住这里会方便很多？” 兄妹俩以为孟若水是不想卖了，倒也没有太意外，何况进山后落脚的确是个问题。 万一他们这次生意又出现什么差池，还能和上次一样，有条后路可退。 焦景然实话实说道，“是方便许多，不然，下山猎物没地方放，直接弄去镇子上难度太大了。” 猎物处理不说，就是他自己，打完猎一身灰头土脸的，他如果不先回来洗洗干净，镇口都没踏进，就要被扔出来。 孟若水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认真说道，“那赶紧卖了，越快越好，省得你老想着往山里钻！” “啊？”兄妹俩同款呆愣，不是不卖吗？ 孟若水双手叉腰，故意凶巴巴地问他，“怎么了？你还想打猎不成？铺子开起来都不容易，你要让我们孤儿寡母三个独自撑着？” “怎么可能！”焦景然立即反驳，声音大到院子外的麻雀都被吓飞了三四只。 他是家里唯一的大男人，当然是顶梁柱啦！ 孟若水揉揉自己可怜的耳朵，大傻子中气十足啊！早知道不逗他了。 轻咳一声，“那不就行了，以后不许再打猎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一次回来就跟野人一样，又脏又臭，把你洗干净比把野猪内脏掏干净还难！” 被嫌弃的焦景然默默咬着肉，娘子以前明明是小可怜，怎么一嫁进来，反而他变成小可怜了呢？ 整天挨训！ 还没有感慨完，曾经的“可怜”娘子又开口说话了，“我看到胡渣了哦，你可别想着偷偷蓄一脸大毛球！”说着，眯成两条线的双眼危险地盯在他下巴上，明晃晃地威胁着。 焦景然心虚地往嘴里塞了大半个馒头，又被发现了…… 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娇娇哈哈大笑，终于能彻底摆脱哥哥的大胡子了，不用担心再长回来。 吃完饭，娇娇把小安哄去睡觉，和兄嫂一起商量以后的安排。 现在马车有了，来回镇子就方便了，重新开张的准备工作很繁琐，三人商量下来，最后决定明天先全家出动，去把铺子楼上的房间和马棚先弄出来。 卖老房子的事，可以等到稍稍稳定了以后，反正也不急，怎么都得等到他们人都住过去再说。 第二天，吃完早饭，一家四口锁好门，驾着马车就去镇子上了。 午时未到，正值早市还如火如荼的时候，街道上热闹得很，小安昨天晚上刚吃了糖葫芦，馋虫探头探脑的带着口水往外跑。 孟若水进门前给他买了两块花生酥，奖励他早饭吃得乖。 牵着他的小手，一起目送兄妹二人出门去忙后，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儿子进屋。 见他这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孟若水猜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着娇娇从视线里离开。轻声细语地问他，“小安，今天姑姑和爹爹要为了家里赚钱出去，但很快会回来的，你跟着娘亲好不好？” 小安说了句“好”，但声音闷闷的。 孟若水把原先就准备好的草料桶和水桶从车上搬到后院，马棚还没搭好，只能先这么喂着刚买的马。 “小安，要不要来摸摸小马？这样以后它才会认识你、熟悉你哦！” 小安闻言，没有马上应声，但忽闪着的眼睛却飘到了不远处的小马驹身上。 孟若水带着他走近，一只手摸着马头，嘴里哄道，“小马你乖呀，我和小安来喂你吃东西了，你是昨天来我们家的还记得吗？以后你和小安要做好朋友哦，好不好？” 买马的时候，他们和店家说过家里有孩子，不能买太危险的马匹，老板还特别介绍过，这匹马性子算是那一批里最温顺的了。 小安有点紧张地站着，张着大眼睛看孟若水和小马说话，十分不可思议。 难道小马是能听懂他们说话的？ 伸出手想去摸，又不敢，缩回来拽着自己的衣角满眼冒星星。 还在激动和害怕之间徘徊犹豫时，突然身子被抱了起来了，孟若水见他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实在好笑，干脆把他抱到了小马眼前。 “小安一起摸摸小马吧，它很听话的，就和你一样，很讨人喜欢的哟。” 小安伸出小手尝试着碰了一下，小马突然甩了甩脑袋，把他吓得直接回头搂紧孟若水的脖子，还紧紧闭上了眼。 孟若水拍拍他的背，大笑起来，“哈哈，别怕，小马是在告诉你，他很高兴。” 小安从孟若水怀里探出头，狐疑地睁开一只眼，小心问道，“真的？” 孟若水收起笑容，十分认真地点了下头，“当然啦，如果它不高兴，会逃的，你看，他都没有逃，还看着你，想让你再摸摸他，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小安立马相信了孟若水自己都不信的夸张表情，再次鼓起勇气去摸小马的脑袋，这次胆子大了很多，也没有犹豫不决，还顺着抚摸了好几下。 小马打着鼻响，亲昵地蹭蹭。 小安瞬间就笑开了，咧着嘴咯咯咯地踢着悬空的两条腿。 孟若水还教他怎么喂胡萝卜给小马当零食吃，小安看着手里的胡萝卜被一根根吃掉，惊喜道，“小马喜欢吃胡萝卜！” “对呀，但是不能给他吃很多，它还是要多吃草料，里面有各种食物，配好了它应该要吸收的营养，不能只吃胡萝卜一种东西。” 小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大概就跟姑姑他们每天要他别光吃饭，要多吃菜一样吧。 “小安以后和小马都住要在这里了，是一家人，要好好对待小马知道吗？它也会喜欢你的。” 孟若水看着一人一马和谐的样子，又嘱咐了一句。 她希望孩子保持他的天真和童心，善待每一种生灵，而不是看小动物们不会说话就偷偷虐待，渐渐养成恃强凌弱的恶习。 小安乖乖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早没有了刚才的拘谨，“知道了，我会保护它！” 第127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7 “嫂嫂，我们回来啦！” 孟若水正在陪小安看连环画，焦娇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身后跟着跟班大哥焦景然。 “事情办得怎么样？”看着喜气洋洋的两张脸，应该还不错吧。 二人接过孟若水递来的茶杯，咕嘟嘟地喝了几口。 跑了一大圈，渴死了。 围坐到桌边，焦娇笑眯眯地开口，“还不错，我订了很多布料，之前有过合作的绣院还有木匠铁匠店都打过招呼了，大家都是熟人，有单子就送去给他们做就行。还有几个供货的掌柜，听说咱们要重新开张，都说要来捧场呢。” 眉眼含笑的样子感染了孟若水，语气一起跟着轻快起来，“都定了什么布料？” “普通的料子，选了十二种颜色，各定了二十匹，一部分拿出来卖，一部分我配好款式让绣院做。” 她心里已经有不少样式了，到时候再让嫂嫂一同看看。 “只买了普通料子吗？”孟若水问。 焦娇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眼神突然亮起来，激动道，“当然不是，今天去正好碰上布行进了一批好货，我定了不少，定金都交了，没几天就能送来。只是款式我还没设计好，但那料子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当真是好东西，做出来的衣服一定漂亮。” 她已经能看到店铺门庭若市，白花花的银子收到手软的画面了。 孟若水没见着实物，但听着大约也有了概念，略微提了个醒，“薄如蝉翼的布料定然是要加里衬的，但听着又不像是适合冬日里能穿的，里衬的材质你可想好了？若是厚了、闷了、不舒服了，那料子可就白白毁了。” 这么稀罕的料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贵得要死！ “嫂嫂想到的我也想到了，我觉得最好还是用香云纱，自古一两黄金一两纱，虽是价钱贵了，但贴身穿既凉爽又舒适，档次还高，最适合贵女们的娇嫩肌肤了，走出去也不跌价。” 焦娇嘿嘿笑着，到时候一定是供不应求，件件都是抢手货！ 而且卖得越贵越有人要。 “难怪你这么兴奋呢，想得的确是好，不光能赚钱，开张还能镇店，吸引顾客。衣服款式的话我也有些想法，到时候和你说，看看能不能让你多些灵感。” 孟若水觉得这姑娘天生就该是做生意的料，一个个赚钱的想法大概都刻在她dna里了。 不然怎么会着手准备开业的第一天就跟打鸡血了一样，两眼放光，连计划的大纲都已经在脑子里了呢。 焦景然在一旁和焦小安大眼瞪小眼，根本融入不进这姑嫂俩说的内容。 什么一两黄金二两黄金的，大小姐们穿衣服都这么讲究？ 那布料他也见到了，好看是好看，可是太扎眼了吧，每天穿身上不会瞎了吗？ 而且那种轻飘飘的衣服穿起来有什么用呢？ 不能跑不能跳的。 奔月吗？ 他娘子穿着布衣，不是一样美美的！ 而且好动弹，爬山比他还快呢。 根本不用穿那种又贵又碍事的料子做的衣服。 不懂！ 大头凑到了同样安静的小头边，悄咪咪问道，“小安啊，你说你娘和姑姑以后会不会也穿成那样，跟个反光铜镜一样？步子迈大了还能摔个四脚朝天的那种。” 焦小安木木地看了他爹一眼，你有本事大声说呀。 “不知道，但是就姑姑抠门的性格，能卖钱的东西穿在身上，得心疼死。” 有道理！ 焦景然恍然，家里最近没钱可用，他差点忘了妹妹守财奴的本质。 今天出门转一圈，过去被限额支配的恐惧又浮出脑海了。 娇娇那些深入人心的口头禅一句句回到了他的记忆里。 “能卖钱就卖钱！用了多亏！” “这是什么这么贵？买它我得多卖四件成衣呢！不要！” “这玩意儿能送我放店里卖就好了，我做个配套的木盒子价格还能翻个倍。” “能卖一百就不卖五十，银子这么爱我，我怎么舍得它们在外流浪？” “掌柜的你好抠啊，咱们合作这么久都不让我讲讲价！” “客官您看，咱们小本经营，本就没什么利润，一律不讲价的！” …… 心中惆怅蔓延的焦景然撑着脑袋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娘子现在和妹妹相谈甚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妹妹一旦开启赚钱模式，在银子面前双标得简直能称得上人神共愤这个真相？ 到时候，她是会见义勇为呢？还是助纣为虐呢？ “爹，你别叹气了，身上没银子就没银子吧，反正你也能吃饱穿暖，还不用动脑子花钱，不好吗？” 焦小安看出焦景然的烦恼，困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满腹不解。 他爹不是最讨厌动脑子了吗？管钱这种事最费神了，要想着怎么分配怎么用，还要算进账出账，麻烦得要命，争来干什么。 果然，一句话就让焦景然阳光灿烂了。 就是！他在烦恼什么？ 家里有钱就行了，为啥要拿在手里管东管西？这破事，以前有妹妹，现在有娘子，以后交给小安，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啊！ 他只要保护好大家，担下所有体力活就行了嘛。 咧着嘴笑得傻兮兮的焦景然把目光放在了赋予众望的儿子身上，已经看到了自己可以放空大脑，只出劳动力的轻松一生。 “嘿嘿！” 嫌弃的小身体抱着屁股底下的小方凳往另一边挪了挪。 他爹这笑容，好傻啊…… 这边焦娇没注意到父子俩的互动，继续和孟若水说着上午的事。 “我刚刚和哥哥去木匠家订做了一些新家具，他家还有漆匠，到时候做完了直接做好了送来。至于店里的修葺明天会有工匠来丈量尺寸，到时候看哪里需要重新粉刷。” “说到这个，我觉得店里的地砖可以重新弄一下，把现在的糙墁地面换成细墁地面，搞得亮堂些，客人心情也好些。”孟若水实在不习惯这种一块高一块低的青砖地面，容易摔着不说，还丑，就是用再好的家具也救不了的那种丑。 焦娇一拍桌子，“可以可以，还是嫂嫂厉害！我就说怎么店里不管装成什么样都缺了一丝丝档次，是地呀！这青砖哪怕填缝填得再好总也灰扑扑的，哼，等以后赚了钱，我全换成大理石的！” 焦景然额角怦怦跳，大理石？又不是牌坊！ 还有，就铺个地，你义愤填膺个什么劲？ 眼见妹妹越来越激动，焦景然赶紧把话题岔开，就怕再讨论下去，他家就要铺金砖地面，镶白玉小路了。 “对了糯糯，娇娇今天和木匠大叔说了，家具的漆都刷葱绿色。” 第128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8 葱绿？ 那就是淡淡的青草绿色，只是比青草绿饱和度要更低，很温和，黄色的比重也够多，适合用在木头上。 孟若水在心里想了下一屋子葱绿家具的样子，唇角勾起，“不错，清清浅浅的，哪怕木制品原本的颜色渗出来也不会突兀，摆上货物也衬得出，选得好。” 店铺里不会用什么好木头，磕坏了既心疼又难看，这样刷上漆，坏了也无所谓，用一段时间后，简单修补一下，便能跟新的一样。 厚重的颜色太过压抑，浅色又容易刷不好，葱绿倒是极为适合。 “楼上屋子里的家具我还没有定，嫂嫂想用什么木头的？”嫂嫂刚嫁进来他们就商量着卖祖屋，现在还要一起出力做生意，若是她家具想要买一套好些的，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还新婚呢。 孟若水看得明白，焦娇总记得她嫁来做后娘会辛苦，没有好的生活会受委屈，却不记得她也是他们兄妹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帮她逃离了悲惨命运，而且她根本没有带任何嫁妆。 傻孩子…… 暖暖一笑，“结实耐用就行，给小安打张书桌。” 焦小安拉拉孟若水的袖子，“打书桌是要开始念书了吗？” “对呀，小安有信心吗？”其实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先生，以前给焦涂几个小东西说过睡前故事，讲解过课外作业，可实打实地教授“之乎者也”，还真是个不小的挑战。 略皱起的小包子脸犹豫了一下，抿抿唇，又看看笑意盈盈温柔望着他的三个大人，最终点了下头。 “嗯。” 孟若水看出小安还有些胆怯，捏捏他还没怎么长肉的脸颊，“不要有压力，娘亲对你的要求就是拿起书本时要用功，不能三心二意，不懂可以问。但是放下书本呢，想做什么还做什么。读书是开拓眼界的过程，是探索怎样去感受去长大，是寻找自己的本心，尽力而为便可，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孟若水一番话，别说焦小安，就是焦景然兄妹也稍稍怔了一下。 人人都道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为了造福天下苍生，为了报效国家。 可孟若水说的，却好似比那些伟大的目的更令人澎湃和向往。 焦小安乖巧地听着，将这几句还不能够完全明白的话记了下来，回答道，“知道了。” 孟若水揉揉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向兄妹俩，“午饭怎么说？” 虽说店里有厨房，可许久没用了，何况他们也没买菜。 焦娇一拍额头，好像才想起来一样，“不说我都忘了，我和哥哥刚回来前在对面的小酒楼约了位置，那边都是家常菜，量足，价格也公道，嫂嫂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那走吧，庆贺一下咱们一家四口人崭新的开始！”孟若水抱起小安，她肚子都饿了。 “嗯，下午我还有几家店铺要跑，哥哥以后要进货，得一起去，嫂嫂还和小安在家，可以的话把灶台整一下吧，缺什么我慢点买回来。” “放心。” 。 吃完饭，焦景然和焦娇又匆忙出门了，孟若水在厨房洗洗刷刷，小安搬了自己的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看连环画。 “开门开门！”一阵粗暴的敲门声伴随着催促，打断了恬静又温馨的画面，拍得木门阵阵晃动。 孟若水皱起眉，“小安在这里等着娘亲，不要出去知不知道？”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的小安紧紧捏着孟若水的袖子，摇头不肯让她离开。 孟若水无法，只能抱起瘦小的身子，前去开门。 “开……”外头的男人没料到门突然打开，踉跄了一下，被孟若水侧身躲过。 “出去！”什么找茬的狗东西，就想这么踏进她家门？没修缮都嫌脏了地。 男人被孟若水阴沉的脸震了一下，下意识想退缩，转念想到眼前不过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而已，胆子又回来了。 一脸凶狠，“你是焦家的吧？你男人欠我们五十两银子呢，怎么着，还不想还了？” 孟若水双眼一眯，“欠你银子？” “对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以为躲在店里就没事了？还钱还钱！今天不还钱，老子抓了你们母子俩卖了抵债！”男人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貌似不好惹的小弟，跟着一道叫嚣。 小安箍紧孟若水的脖子，闭着眼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孟若水眼中凌厉更甚，一边轻拍着小安的背，一边恨不得把眼前痞里痞气的狗东西踢出去。 碍于不想再吓坏孩子，忍下了心里那点不管不顾的暴虐，“你说我相公欠了你五十两银子，何时借的？可有借据？” “嗤！”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开，“睁大眼睛瞧瞧，三年前你们店还开着的时候借的，借了之后人就跑了，店也关了，现在你们重新开店，还想赖账？” 周围停驻的人越来越多，孟若水看出男人就是来坏他们名誉的，不知道是收保护费还是别的什么，“你是放贷的吧？” “对啊，怎么了？”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转瞬即逝，“你管我是干嘛的，你问我借的钱就该还！不还我今天砸了你的破店！” 孟若水唇角冷冷地勾起，漏洞百出！ 刚想开口，人群里钻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让本就在暴怒边缘的她差点没忍住。 女子正是孟婆前两天刚和她说到的书中女主，骆羽。 骆羽一脸惊慌地看着孟若水，疑惑又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那天跟在阿然哥哥身边的人吗？遇到麻烦了？” 原来如此。 孟若水嘲讽的眼神划过骆羽，暂时没理她，不然，真怕自己冲动，过去一巴掌掀翻她。 对着男人问道，“既然是放贷的，那我问你，你确定我相公三年前问你借了五十两？” “那是自然了！白纸黑字，你还能抵赖？我这帮兄弟可不是吃素的！”男人挥着拳头假模假样的，想唬住人。 被“吓唬”的孟若水都快被这中二的行为尴尬死了，骆羽连请个专业点的演员钱都不肯出吗？居然弄个愣头青来装恶霸。 “哦？如今高利贷都成无利贷了？这么无私博爱？借据上不写利率高低，不写偿还期限。借多少还多少，三年前借你五十两，如今利滚利，就滚出了个屁，还是只用还五十两？” 那借据她刚才瞄了一眼，摆明就是随便写的，狗屁不通。 男人瞬间就炸毛了！“谁说不用的？你当我做慈善呢？” “利息你写了么？”孟若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出来讹人也用用脑子，我家店铺的确三年未开张，可里头是住着人的，何来借了钱卷款逃跑之说？再说了，一个放贷的，借条都不会写，利率没有，期限没有，证明人没有，连双方的签字都模糊不清，纸张分明是新的，墨都是干了没多久的，哪像三年前的旧物？这东西当证据送到衙门去，赏你几十板子之前都得先让衙差们笑个痛快，哪儿来的傻子！” “噗嗤！”围观人群中不知谁先没憋住笑出了声，紧接着一个个刚还紧张会不会打架的气氛一下滑稽起来。 第129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19 男人恼羞成怒，挥着拳头就要揍人，骆羽立马用身体挡在孟若水前头。 “这位大哥，五十两银子而已，我替他们还了吧，这位姐姐应当也不是故意胡搅蛮缠的，大约是真的没钱，我和这里姓焦的一家关系很好的，不会赖你账。” 骆羽轻柔的声音透着一股惹人怜爱的味道，可孟若水完全不吃这套。 白眼一翻，什么玩意儿！ 胡搅蛮缠？ 去你的胡搅蛮缠。 影响我出手虐渣，我还没找你呢。 单手拨开装蒜的女主，“用不着！你吃饱了撑的想花钱养骗子别打着我家的名头，刚才在场听懂人话的都明白了，这蠢货就是个痞子，来这儿讹钱的，我没让官差来带走他都是大发慈悲了，还给他钱？脑子进水了？” 骆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她瞧不起的抄袭狂焦娇以外，哪个女孩子不是温文尔雅、小家碧玉的，就是焦娇也不过性格有点跳脱而已，哪有像孟若水这样说话这么直还这么粗俗的姑娘？ 一时瞪起眼被震惊到了，“我也是好心帮你，我和阿然哥哥……” “打住！”孟若水懒得陪她演戏，在她面前管她老公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这个落毛怪怕不是皮痒痒了！ “谁是你哥哥！我相公之前就说过了，不认识你，跟你不熟，你这女人也真有意思，听我相公说，一开始是我家店铺的竞争对手，有事没事就来店里吵架，污蔑我小姑子，辱骂我相公。后来见我相公剃了胡子的真面貌后就天天犯花痴，害得他宁愿每天穿得脏兮兮的都不敢剪胡子了。” 骆羽最听不得别人说焦景然看不上她，她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怎么轮得到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着议论。 “我只是好心……” “好心？我家铺子的确准备开张，可从准备开始到现在，连门都没开过，就前两天被你一个人碰到过，这么巧今天就来了个所谓追债的愣头青，这位小掌柜的，你敢说你和这事没关系？” 当她没长眼睛吗？那挑事的男人看到骆羽自然而然往旁边退了一步，恭敬地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一搭一唱的，还想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要她感恩戴德吗？做梦呢！ “当然没有！阿然哥哥他……”会相信我的…… “闭嘴！”孟若水不等她说完，厉声打断，“别恶心我！我相公几次三番警告你不要纠缠，你倒好，爱而不得就想出这么个下三滥的法子来找茬，还说什么帮我还钱，我家需要你来还钱？” 哪怕知道这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创造出来的人物，孟若水还是忍不住火气上涌。 孟婆说了生成灵智的世界就是真实世界，里头的人物也是自己发展的，和她生存的原世界一样。 眼前这个，穿越这么多年了，压根没学会怎么做个人吗？ 听到这儿，吃瓜的才算把瓜吃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女掌柜看上了人家相公，派人来捣乱，还想趁机过来装好人。 啧啧啧，心机好深啊…… 同时又免不了好奇起来，这男人究竟有多好看？ 能让这眉清目秀的小女子一眼就芳心暗许……哦不对，明许。 “你这泼妇，不识好人心！我的钱也是自己辛苦赚来的，帮也是帮阿然哥哥，你凭什么污蔑我！”骆羽被当众指着鼻子下面子，有些气急败坏，更心疼她的阿然哥哥娶了这么一个母夜叉。 “辛苦赚来的你就赶紧捂好藏好了，别满大街显摆，怕送不出去就捐了，路边乞丐多得是，我家不缺你那点黑心钱。” 自己拿着现代现成的知识来装才女，还冤枉她家天赋异禀的娇娇，什么东西！ “你……” 骆羽哑口无言之际，孟若水继续输出，“你找来这人也真有意思，编故事都编不好，装腔作势的，一张拿不到钱的借条保存三年，怎么着？想当成墨宝传家给儿子？” 一旁的男人原本已经准备偷偷溜了，没想到火又烧回了自己身上，梗起脖子，他儿子才不要这种破烂呢，“谁藏着了，你家铺子不开，谁知道家里住着人？难不成砸进去吗？” 孟若水都想腾出手来给他鼓掌了，真是遵纪守法的高利贷典范，都知道不能砸门，法律意识强得不是一点点。 一脸揶揄道，“哦，那我今天店铺还是没开啊，你怎么来敲门了？刚想起来门虽然不能砸但是能敲？” “哈哈哈……”看热闹的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了，这骗子也太傻了，一起调侃起来，“小娘子，说不定人家找了三年才终于找到你家门在哪儿呢！” 这哪里是恶霸，简直是村口二傻子！ 孟若水抱着小安堵在门口，完全没有被上门找麻烦的样子，独自对着骆羽和她带来的几个人，气定神闲。 怀里的小安这会儿已经不再颤抖了，心绪貌似稳了许多，还偷偷侧过头听他们说话，只是手还紧紧环着孟若水的脖子。 骆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男人讪讪不敢说话，他还委屈呢，一世威名就这么毁了，原本谁不知道他是这条街上一霸，今天这一出后，谁还会怕他呀。 以后他吃早饭不能不给钱了…… “这位姑娘……”骆羽摆出刚开始的温柔可人，准备好言相劝。 孟若水淡淡扫过，扶了扶自己的妇人发髻，一点面子都没给留，“是焦家娘子。” 骆羽一噎，这女人油盐不进。 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阿然哥哥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亲的，居然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几年虽然不太能遇见他，但偶然还是能听村里人说起他上山打猎的情况，从没有人说过他成家了呀。 耐下性子试图挽回些许颜面，“这位娘子，我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骗子，只是一心想帮个忙罢了，你又何必把气撒在我身上？” 若是骆羽一开始这么说，大约还有人能信她几分，可现在前因后果基本上都被孟若水解释清楚了，别说知情的当事人，就连吃瓜群众都看不得她这个假模假样的腔调。 还是那个喜欢插嘴的大哥，“人家娘子哪里对你撒气了，倒是你，话怎么比那个傻帽骗子还多？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孟若水心里给大哥竖了个大拇指，这就是那种弹幕点赞巨多的发言人本人了吧。 每句话都戳中靶心，弹无虚发呀。 第130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0 骆羽委屈巴巴地还想狡辩，焦景然这时拨开人群跑了进来。 “糯糯，怎么了？”他远远看见铺子前围满了人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生怕母子俩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挤进来，一眼就瞧见了抱着孩子的妻子，不顾众人的推搡，大步跑来，还顺手接过了孩子。 孟若水虽意外他的出现，却的确安心了许多。 耸耸肩，下巴向外努了努，“喏，找茬。” 这两个字一出，焦景然猛然回头怒瞪，“谁？” 找茬？找死还差不多！ 趁他不在欺他妻儿，看他不撕了那人！ 刚还叫嚣的男人此刻噤若寒蝉，不为别的，焦景然眼神锐利冰冷，不带一点温度，好像下一刻真的会一刀结果他。 骆羽眼睁睁见最好的时机消失，她白天在外头进货，偶然见到了焦景然兄妹俩，在暗处听到了他们说下午的行程，明明满满当当的，怎么就回来了呢。 要不是从他们的对话里了解到他儿子和这个女人会单独在家，她怎么会怕错过这个好机会，匆忙找个人来闹事呢？ “阿然哥哥，我只是路过，见这位姑娘正在和几位男子拉扯，想着会不会有误会，怕她应付不过来，过来想帮忙的。” 焦景然这才发现这还站了个人，闻声看过去，脸瞬间皱成了个话梅干。 呃，怎么又是这女人！ 果然是个丧门星，一出现就没好事！ 晦气！ 大约是嫌弃的眼神太过直白，骆羽心里一阵刺痛，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她？ 焦景然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样子讨好了孟若水，“相公呀，咱们报官吧，他们一伙的，这么多乡亲都能作证呢！” 送女主去吃牢饭。 嚯，刺激。 “这位姑娘！你怎么能信口雌黄呢？”骆羽急急吼道。 姑娘？ 孟若水不知道是自己没说清楚还是骆羽太会自欺欺人，干脆伸手抱住焦景然的胳膊，“谁是姑娘，我是夫人！我和自家相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说着，还把头也靠过去亲昵地蹭蹭。 气死你！ 众人看着，就是一副幸福三口之家的画面，和谐极了，反而是他们面前龇牙咧嘴的骆羽显得十分突兀。 骆羽急得直跳脚，“阿然哥哥，咱们这么多年情谊，你就让她这么污蔑我吗？” 她哪里不好？她聪明漂亮，又是穿越来的，不比这所谓的娘子强个百八十倍？ 焦景然看出她的意思，气到怒目圆睁，“你谁啊！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干嘛在我娘子面前毁我清白，恶不恶心啊！” 太膈应人了！ 谁跟她有情谊？他看着很蠢很瞎吗？ “我娘子美若天仙，温柔善良，学识渊博，力大无穷，浑身上下都是优点，你嫉妒也嫉妒不来！还想跟我娘子比，你这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一开始还满意至极的孟若水靠在他肩头笑意盈盈，待听到最后猛然僵住了一张脸。 抬头看看周围，不仅是自己，连同吃瓜的也都眨巴着懵圈的双眼。 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形容混在里头？ 力大无穷？这是优点？ 认真的？确定不是凑数用的？ 毫无察觉的男人还想在妻子这儿邀功呢，得意洋洋地昂着头，“糯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仙女都不能跟你比。” 孟若水深吸一口气，只能安慰自己，罢了，慢慢教育，力大无穷就力大无穷吧。左右态度是正确的，只是单纯脑子没长好，不是原则性错误。 站直身体，“好了，这么多人呢，别说了。” 再说下去，你娘子以后要被街坊邻居叫成孟大力了。 “糯糯你别害羞，咱们感情好，以后妖魔鬼怪才不会来。”焦景然当妻子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好心安慰她。 孟若水捂住脸，她脸皮是薄，但不是对秀恩爱不好意思，是不想被当作大力水手啊。 人群中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郎君小娘子，我表哥在衙门当差呢，我替你们把人送过去怎么样？反正刚才的事我全看下来了。” 周围多数只看了半场的人皆投来了鄙夷的眼神：大中午的没个工作在这儿热闹看全场，你还挺自豪。 孟若水确定了说话人就是刚才的插嘴哥，一阵无语。 这位兄弟，咋又是你？这么多戏份，只做个没名字的路人甲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焦景然豪爽一笑，“那有劳兄弟了，我家儿子吓着了，不方便过去，等开张了大家都来，我给各位准备免费吃食，款待街里街坊的帮助。” 嘴炮技能拉满的那位路人甲大哥：“放心！一定来！” 说完，毫不怜香惜玉地连骆羽都没放过，一起拽去了衙门。 大力娘子说了，这人是主谋！ 孟若水没料到最后居然是吃瓜的上阵把人拉走的，话说她这个苦主当事人，真的不用去作个证什么的吗？ 焦景然目送一群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开，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大家敷衍地说着不客气，心思早都飞了，一个个眼里闪着期待和好奇的光，紧跟着大部队，貌似没有谁愿意错过下半场演出。 等人走远，焦景然才关上门，“糯糯快进来，有没有吓到。” “我没事，倒是小安。” 焦景然把小安放在桌上，捏着他的一双小手，难得温柔又小心地轻声说话，“小安别怕，爹回来了，有爹在，不会让你和你娘受委屈的。” 小安平时喜欢和爹爹耍耍脾气、斗斗嘴，其实很依赖他。刚才虽说娘也很厉害，可被爹爹大大的怀抱裹起来的时候，他才完全放松下来。 “嗯，我不怕。” 见小安的确没什么，脸色也正常，夫妻俩才放下心。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孟若水刚才看到焦景然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现在才有机会问出口。 “我想回来拿两个竹筒水来着，还好返回来了。” 要不是他怕娇娇会和上午一样口渴，他妻儿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呢。 “那你拿了去吧，娇娇还等着你呢。反正那些人也被送去衙门了，小安有我看着，你放心。” 焦景然心有余悸，刚刚离开她们母子才多久就出了事，现在他怎么有胆子离开。 “我陪你们吧，娇娇办完事会自己回来的。” 孟若水忙说不用，可焦景然怎么都不肯妥协，干脆抱着小安一起看起小人书来。 赚钱再重要也没有家人重要，他如果现在走了，别说自己这关过不去，就是娇娇也得把他打回来。 第131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1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四口各忙各的，专心准备搬家、装潢、开业的事。 焦娇果然在听到骆羽的事后差点冲去衙门把人揍一顿，对焦景然没回头和自己汇合的做法非但不生气，还十分赞同。 那个女人越来越过分了，以前虽然也来烦人，可都是说两句膈应人的话，跳跳脚就结束了。 这次居然雇个混混来污蔑他们欠钱不还，焦娇觉得自己要想个办法反击了。 “嫂嫂，你以后可别忍气吞声，这种人渣，打不过他就拿东西砸，咱们店里别的不多，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管够，抄起什么扔什么，砸他个脑袋开花！” 要是她在，肯定能把店里都砸空了，好好教他做人！ “噗！”孟若水喷笑出声，她家小姑子呀，就一个字，勇！ 焦娇还没来得及得意，脑门就被亲哥敲了个爆栗，“当着孩子面呢，你注意点儿。” 呀！忘了！ 刚还义愤填膺的小姑娘转过头，果然看见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着自己，满脸写着四个大字：原来如此！ 焦娇挠挠头，不得了，太生气，以至于得意忘形了。 “那个……小安啊，姑姑就是看不得他们要欺负你和你娘亲，一时脑子发热说胡话呢，你别当真啊，遇到坏人还是要找巡街的衙差叔叔们，砸东西不好的……” 心虚地嘿嘿干笑两声，心中抓狂：孩子，别听得这么津津有味，这不是你该学的！ 孟若水倒觉得无妨，小安性格太过内向，胆子小，教他几个临危自救的法子也不是坏事。 “没关系，小安听着吧，只是要记住，这是姑姑教你在遇到坏人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安全才可以用的方法。平时不可以乱扔东西，而且如果对方可以讲得通道理，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躲不过去的话，能逃跑就逃跑，不能逞强，知道吗？” 小安眼珠转了几圈，一下就明白了，“我听懂了，就像前几天那样的坏人，他们不讲道理，我也逃不掉，所以就可以拿东西扔他！” 孟若水挑眉，不错，还学会抢答了。 懂得举一反三，思维逻辑性很强，以后教起来一定不费劲。 赞赏地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没错，不过除了扔东西，你还可以大哭大叫，向大家求救。你看，咱们家就在热闹的街上，邻里们知道你被欺负肯定会来帮忙，那天不就是大家帮我们把坏蛋送去官府了吗？” 小安点点头，也对。 扔东西还要花钱再去买，不值得。 焦景然看着几根筷子粗的小胳膊，担心地摇摇头。 小安现在这个力气，扔东西没准头，就是扔准了对方说不定也不疼不痒的。 求救不是不可以，但小孩子反应没那么快，一个愣神被恶人捂住嘴，也就不管用了。 “小安以后早上跟着爹晨练吧。” 虽然辛苦，但是身体差不能光靠药膳补，锻炼也要配合上，不然一天天长大了，上个楼都要喘半天。 还是得趁着年纪小练起来。 “晨练是好，但小安底子比一般孩子差，怎么练、练多久、练些什么，还是问过大夫再决定吧。” 焦娇看着小小的一只，纠结不已。 一方面认为哥哥的建议是对的，晨练可以让孩子越来越结实强壮，另一方面又怕方法不当，会适得其反，反而把本就虚弱的身子搞垮。 孟若水也有这个顾虑，提议道，“开张前娇娇和小安去见见包掌柜吧，把个脉，才知道以后需要注意些什么。” 滋补和治病一样，讲究对症下药，把了脉才好调配适合的药膳。 早点去看看，开张前还能空出时间让包掌柜准备方子和材料。 “行。” 几个大人斟酌下来，最后愉快地决定了先看过大夫再说，定下了一个近期没什么计划的日子。 说起开张，孟若水又想起自己早就在考虑的事。 “娇娇，我想做些开张的传单，弄成书签的样子，小小的一张，正面画上好看的图，在背后写上店的名字和重新开张的日子，你觉得行吗？” 她之前一向不喜欢影响世界原本的发展，所以前面经历的世界中，如果不确认是世界上已经存在的东西，她不会轻易在人面前提起，更不会随便做出来。 可这个世界里有了一个骆羽，平衡已经被破坏，想要对付她，只能“以毒攻毒”。 娇娇一脸崇拜，“嫂嫂你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但我本来只想着把开张日子写在纸上，再附送些小吃食，让大家知道咱们老店新开。可如果那样的话，大家都盯着免费的食物，可能根本记不住开店的日子，而我们店里还要费心费钱准备，效果不一定好。” 她还在烦恼怎么办呢，嫂嫂就来送枕头了。 孟若水把她的问题指出来，“对，前期的宣传不能送东西，要等到开店那天送，发传单的时候告诉大家就行了，让大家不要忘了那天来领取免费的吃食，不买也没关系，可以随便进店看看。” 焦娇猛点头，可不是嘛！ “就这么办，大家知道有便宜可占，自然会记得那天来，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懊恼的小模样逗笑了孟若水，“饥饿营销”这个概念，哪有这么容易想明白，焦娇一个生在通讯闭塞年代的小姑娘，能想出它的雏形，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点子嘛，总是你想一点，我想一点，大家商量着才能拿出最棒最完善的。只要咱们一家人一条心，生意一定能蒸蒸日上的。” 焦景然一直在认真听着，这会儿才适时开口，“传单是吧？我去发，你们在家想主意，体力活我来干，放心，就跟酒楼上街拉客一样，我会的。” “那娇娇想一下纸张大小和上面画些什么，到时候我动笔，阿然去派发。” “那我呢？”小安看大家都有事干，也想参与进来，他也是这家的一份子，是个念过好几天书的大人了，怎么没有他的任务呢？ 三人宠溺地笑开，孟若水想了想，“你要做的可多了，就是不知道小安愿不愿意帮忙呢？首先要把画好的纸张摆好晾干，等双面都画完后，再晾一遍。还要检查和批准，比如做完的传单如果有错字，或者晕墨之类的问题，总之不合格不好看的，就不通过，不能拿出去，要严格挑选优质的传单。怎么样？任务会不会太多了？” 刚才还眼巴巴的小脸蛋一下就满意地笑弯了眼，“不会多！我明白了！”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一起干活嘛，拭目以待吧！ 第132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2 “糯糯，吃水果，娇娇买的橘子特别甜，我还切了苹果。” 焦景然笑眯眯地端着盘子从厨房走过来，过去店里会给买了东西的客人准备小零嘴，娇娇要负责招呼，这些打下手的活儿都是他来的，所以论切水果，他可是专业的！ 看看这苹果切的大小和形状，再看看他操作时的手速和动作，简直了！ 值得他叉上腰好好炫耀。 直到献宝似的把双手上的果盘都放到桌上，都不见有人回应一句赞美，焦景然狐疑地抬起头，发现本该教孩子写字的孟若水定着眼神在发呆。 小安了然地摊开手，“今天一天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走神，叫都叫不动。”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个刚认识的娘亲忽略成这样，写字都不顺手了。 也不知道想着什么，竟比他还重要了。 焦景然手在她面前左右晃晃，“糯糯？糯糯！” 孟若水吓了一跳，“啊？叫我呢？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你怎么了？叫你也听不见，小安说你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哦，没呀。”孟若水笑笑，她就是想剧情想得太入神了。 转头对小安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呀小安，以后娘亲再走神，你提醒我一下。” 孟婆去京里看看有没有办法困住钱羽了，这是她们商量下来目前最好的办法。 先不说他和骆羽碰到一起后的大盛气运孟婆能不能破。 要命的还是彼此间的身份悬殊，孟若水就怕被狗东西强权碾压。 哎…… 她的千金小姐！她的独宠皇后！她被那些身份荼毒了、养娇了、生活难以自理了…… 如果孟婆没留住男主，那他们一家子在天道修复前是不是得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可店铺在这儿，他们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生活，她不想换地方，再说又未必能躲得掉。 最重要的是，她发觉真到那个时候，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暴脾气也许做不出逃跑的事来。 叹口气，麻烦！ 等孟婆回来，得让她天天盯着男女主，不能让他们碰上她家弱小无助的小娇娇。 不然她怕一自己不小心锤爆俩狗头。 然后吃牢饭。 这局直接重开失败…… “对了，娇娇怎么一天没见了？”孟若水甩掉脑子里晦气的结局，左右瞧瞧，才察觉娇娇不知去哪儿了，打起精神问焦景然。 “我也不知道，明明最近店里弄得差不多了，她却比之前更忙了。” 焦景然不满地哼哼，妹妹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连出门都不需要他这个做哥哥的充当跑腿的了。 “一脸失落，是不是怕娇娇不要你了？”孟若水调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块切好的苹果，还不忘顺手拿起一片橘子给小安。 焦景然一脸傲娇地坐下，犟着脖子，“她不要我能去哪儿？” 他这么物美价廉的哥哥，有点生意头脑的都知道要抢，她妹妹出了名的又抠又精明，眼光还毒辣，舍得离开才怪呢！ 孟若水看看小安一上午写了好几张字了，让休息也不愿意，再看看借口干干这个干干那个的他老爹，光在厨房就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 现在还在这儿贫嘴，实在忍不住戳穿道，“你也别以为切两盘水果就能逃了练字，自己刚才也说了最近不忙，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水果非要切？ 要不是刀工不好，我看你大概要刻成一个个小雕像！ 自从见识了他一手狗爬字，孟若水立马补了一套四宝，逮着机会就按着他练字，而且是先练笔画，横、竖、撇、捺、竖弯钩那种，一天就练一种笔画，和小安一样。 “糯糯，哪有把字拆开写的？拼一块儿能好看吗？”焦景然心里直突突，天怎么还没黑！ 孟若水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先生让你怎么练就怎么练，哪儿来这么多话？” 她的毛笔字也算是专业的了，宫廷皇室亲授，几十年功底，居然敢质疑！ “我就是奇怪嘛……”焦景然声音越发轻，就不能放过他一天嘛，他不喜欢写字。 孟若水一眼看穿他想逃作业的心思，慢条斯理地问道，“那我写字好看吗？” “好看。” “我就这么练的，有意见？” “没，没有啊……” 孟若水将毛笔塞进他手里，“别耷拉着脸，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 “知道啦……”焦景然认命地拿起笔，左捏右握，就是拿不正。 其实他也不是不会写字啊，歪着拿笔就歪着写嘛，他不在乎自己的字飘逸一点。 可他不敢说。 也不敢拿歪。 糯糯会凶他的…… 孟若水坐在一旁吃着水果监督他“做功课”，欣赏着这个世界的焦景然呆萌萌的傻样子。 小安嫌弃地摇摇头，他不理解，爹为啥总喜欢撅着嘴写？ 吃了一个橘子，几块苹果后，和娘亲一起托着腮帮子看爹爹皱眉头和毛笔互相作对。 嗯……也挺有意思的…… “哥！嫂子！小安！”门外娇娇清脆的声音传来。 苦哈哈地趴着写字的大可怜突然看到了喜气洋洋回来的妹妹，双眼放光。 “娇娇回来啦！” 亲人呐！ 可惜蹦蹦跳跳的亲人没有听见他这个哥哥心底的呐喊，应了一句，“嗯，回来了，哥你又在练字啊？好好写，前两天没空，今天正好能静下心来努力。” 孟若水眼见焦景然僵在原地，差点没笑背过去，补了一刀，“听见没有？娇娇让你好好练字！” 最后一丝希望也弃他而去了，焦景然瞬间泄了气，重新拿起笔。 行吧…… 孟若水憋着笑意，喊住直往里头冲的娇娇，“去哪儿了？” “嘿嘿，没呀，我就随便走走。” 孟若水狐疑地眯起双眼，“阿然，小安吃完了，你带他上街转一圈消消食，然后去睡半个时辰午觉。” 焦景然刚皱成包子的委屈脸突然明朗了起来！ 啥？不用写了？ 一瞬的怔愣后，麻利地收拾好桌面，一把抱起小安，“走走走！爹爹给你买零食去！” 生怕动作慢了一点儿口令被取消。 小安吓了一跳，纠正他，“是带我去消食，不是多吃点儿。” 焦景然脚下生风，钳着儿子的手臂一点儿没松，“你就咬了几口苹果橙子，消什么食，打个喷嚏就没了，放心，睡觉不会难受的。” “可我想自己走……”橙子？他吃的不是橘子吗？ “爹抱你逃……不是，抱你走得比较快！” 后头小安又说了什么，可远离的身影实在消失太快，孟若水没有听清。 第133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3 待确定二人离开，孟若水才正色问道，“娇娇，说实话。” 焦娇挠挠头，就知道嫂嫂没有哥哥那么好糊弄，怎么就看出来她去干坏事了呢？ “那个……” “别想说谎，你知道我能看出来。”孟若水在她开口后就出声打断。 眼珠子都快转出残影了，你是想编多少种故事来敷衍我？ 焦娇胡诌的心思噎了回去，老实答道，“我去教训骆羽了……” 孟若水一愣，嗯？ 这才想起来女主被她送牢里去了，后头究竟关没关起来，她没去打听。 “她放出来了？” “没有，我去探监，气了她一顿。”焦娇眉毛扬起，想到刚才骆羽在牢门后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心情好得不是一点点。 气？这什么操作？不该是警告加威胁什么的么？ “没骂她？就气气她？” 焦娇一听，狂摆手，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哎呀！嫂嫂你不知道，那人皮很厚的！骂她根本没用，不痛不痒的，我就跟她说我是去可怜她的。因为我想到一堆赚钱的主意，你和我哥感情还贼拉好，只有她和她的铺子现在名声极其臭，倒了大霉。心地善良的我才去给她带了点水喝，因为听说牢房里的水都是狱卒们养的狗喝剩下的，我怕她喝不惯。” 孟若水不知道骆羽，可她自己是快被气笑了，点了下小姑子的脑袋，“亏你想得出来。” “嘿嘿，嫂嫂你别生气，我就是看不得她欺负你和小安！有什么冲我来就是了，我才不怕她呢！”焦娇一把抱住孟若水的胳膊，讨好地陪着笑脸。 在孟婆给的剧情中，焦娇从不主动去挑衅，这次因为她和小安，居然去“气人”，孟若水嘴上教训着，心里还是感动的。 “她那样的人，不值得你专门跑一趟，何况万一她恼羞成怒，出来以后对付你，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招数。从她会找人来演戏坏我们铺子的名声这个举动来看，就不是个走光明正大路数的人，咱们明里暗里的，都得多防着她。” “知道了嫂嫂。”看孟若水没有正经责怪的意思，还特地支开了哥哥和小安，焦娇心里可暖了，她怎么会有个这么好的嫂子呀。 人都说长嫂如母，她没有爹娘，第一次有这种被贴心说教的感觉。 “不是让你委曲求全，只是想让你多长个心眼，哪怕想气她，也要不着痕迹，不能大摇大摆地跑进衙门，被人拿了话柄。” 焦娇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孟若水瞪了回去。 这才听明白过来，原来嫂嫂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是怕她做坏事被逮到呀！ “我都记住了，以后跟她斗智，不斗气！” 。 孟婆回来的时候，感觉到他们关系似乎变得更好了，更像一家人了。 “水水。” 孟若水替小安整理着床铺，一早感应到小鬼差飞了回来，问道，“事办的怎么样？” “我想办法让人把钱羽绊在了京里，放心吧，暂时过不来，没法子给你们找麻烦。” 孟若水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这下眼不见心不烦了。 “来不了就好，光是骆羽一个，我能想办法对付。” 孟婆能接收到孟若水轻松的心情，自己也高兴起来，“嗯嗯，那你要我做什么呀？” 孟若水抬起身子，眼中俱是惊诧，“你不要去修复天道吗？还能留在我身边？” 孟婆嘿嘿一笑，“我才发现，我可以分出神力去修复了，也是上个世界你们实在给力，我也蹭了不少功德。” 恢复了这么多？这是孟若水没料到的，“可你怎么还是孩子模样？” 孟婆转了两圈，看看自己的小身子，“不清楚，大概是没回地府的原因吧。” “那我们这个世界结束回去一趟。”她很期待孟婆长大后的模样。 “当然要回去啦，你得养魂的！”孟婆严肃起来。 “知道啦，啰嗦的鬼差大人！”孟若水哭笑不得，小小的身体说起教来还一本正经的，“对了，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怎么啦？你问呗～” “咱们的任务是拿回被偷走的善果对吧？” “对呀！” “这个世界的原主，整日被欺压，就算是个善良的，可哪有时间行善？哪有那么多善果？” 之前那些世界的善果是整个孟家努力的结果。千金那个世界，是慈善世家，将军府那个世界，更是世代保家卫国。 这个世界，原主的家庭会这样对她，看着就不会是什么心善之人，没什么能留给她；她本身更是早早就死了，善果从哪儿来？ “呃……”孟婆眨巴眨巴眼。 对哦，为什么会是来替原主拨乱反正呢？ 看她冻结住的表情，孟若水就知道孟婆脑子又宕机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会不会原主不是孟家人，而她身上还有原本血缘家族赋予的东西？” 孟婆一拍脑门，“会！” 对呀！还是水水聪明啊！ “啪！”地这一声，孟若水看着都疼，因为是假魂体所以打自己这么实在？ “你能查到吗？” “有点难。这不是我原本准备的世界，所以……” 孟若水试探着接下话茬，“所以你的小手扎上没写？” “对呀……”孟婆叹气，她想念自己贴心的小手扎。 “那如果原主身世真有问题，就得咱们自己去查了。”孟若水想了想，“这样，你先去原主父母那个家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没有的话咱们再想办法。” 原主有记忆起就是在那个家里长大的，如果不是他们亲生的，那也是婴儿时期的事了。 事情过了这么久，大概是留不下什么痕迹的。 可孟婆一向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什么也不一定。 再说，了解了解那家恶人也没什么不好，免得万一哪天走霉运在街上碰上了，连人家底子都不清楚。 “好！那我现在去！” 孟婆作势就要往窗外飞，被孟若水喊住，“不着急，你刚回来，休息两天吧。” “不用，我又不用体力。” “咱们这是一辈子的事业，不用这么加班加点连续工作，你大老板又不在。”十几年前的事了，不急在一天两天的。 孟婆骄傲地抬起脑袋，“在也没关系，我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也没好好干过活呀！” 孟若水扶额，上班摸鱼还傲上了，看给你能的！ 第134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4 时间就这么匆匆过，没有奇奇怪怪的人来捣乱，日子便也顺了。 铺子上上下下翻新了一遍，楼下大堂干净雅致，楼上的寝屋一样简洁舒适，还有温馨小巧的后院，让所有人的心情都为之大好。 小安最爱自己的书桌，焦娇还特别给他定制了一个滑动书架，装好的那天，小东西立马在上面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心爱小人书。 馄饨摊的周大哥来送过几次吃食，每次都是笑眯眯地来，放下东西又急匆匆回去。焦景然知道他家中有孕妻要照顾，也不强留他。 心里记着了人家的好。 最出乎人意料的，是还未开张，一家人就交了个新朋友，名叫邓闲，就是骆羽来捣乱那天出现的插嘴哥。 邓插嘴家里是盐商，妥妥的富二代，每天遛鸟喝茶，听戏吃瓜瞎溜达，过得是现代公园退休大爷的幸福生活。 但好在三观不歪，没养成欺男霸女的恶棍。嘴是碎了点，但爱好打抱不平，还一点儿都不怕惹麻烦。 照孟婆之前学来的词汇形容，这就是个没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实心眼子。 孟若水暗道：盐商家的独子哎！还社会毒打？不毒打社会就谢天谢地了！ 自从他那天帮忙把骆羽送去衙门后，有事没事就来店里串门子，蹭吃蹭喝的，有时候甚至和小安一起坐着看连环画。 孟若水无所谓，便宜儿子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教，反正看着智商情商都差不多水平。 哦不对，还是小安更稳重点。 唯一不妥的是，邓闲对她的称呼…… “大力娘子，今天又是你一个人带孩子呀？” 邓闲大大咧咧的声音再一次从门口传来，孟若水似是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斜睨了一眼，叹口气，“说两百遍你也记不住，我夫家姓焦……” 邓闲不甚在意地挠挠头，“嘿嘿”一笑，改口唤了声焦娘子，孟若水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往心里去。 算了…… 不跟傻子计较，特别是拼爹不会输的傻子…… 计较不起！ “下个月就开张了，阿然和娇娇越发忙，今天不在店里。” 邓闲“哦”了一声，和到了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拿了一盆切好的水果出来，坐到了小安身边。 孟若水提醒他，“今日小安要练字，你可别看连环画了，免得他分心。” “行，那我吃了水果和他一起写。” 一起写？孟若水挑眉，小安刚拿笔，练的都是笔画，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小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会写字？” “会倒是会，就是丑，练练也好。家里生意都交给我姐姐了，我都快忘了笔怎么拿了。而且吧，我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只要上学就被先生骂，所以没怎么练过字。” 先生虽然对他也不凶，可每日和他说，读书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了那个目的的，听着就头疼，他什么目的都不想要。 一开始对书本的兴趣也被这些沉重的目的压散了。 世上明显不缺他这一个没天赋的读书人。 只是如今看着大力娘子教小安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羡慕起来。 一开始接触书本和学堂的好奇心又回来了点儿。 “你是独子，整天玩玩闹闹的，你爹娘不着急吗？”孟若水一边看着小安，一边和邓闲说话。 邓闲塞了一嘴水果，不以为然的样子，“嗨，家里有我姐就行了。我姐像我爹，能文能武的，上进心还强，他们有继承人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约是日日在教导小安，碰上这样吊儿郎当的，孟若水自然而然想劝两句。 软下声音问，“什么擅长的都没有吗？那喜欢或者向往的差事也没有吗？” 其实每个人小时候的愿望都不会是想做个摆烂的大人的，他们总会在看到英雄时两眼放光，听到伟大事迹时心生向往…… 心向光明美好，是本能。 不会有一个孩子看到躺在摇椅上毫无朝气双目无神的大人后，突然雄心壮志地想：我以后也要变成这样一个没用的人！ 邓闲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倒是想过去衙门里谋个差事，可是练武太苦了，还要早起，我赖床赖习惯了……” 孟若水：“……” 这熊孩子的确是该毒打一顿！ 无奈一笑，“你爹娘倒是宠你们。” “哈哈，这话你可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千万不能在我家说，我娘老说，咱家的孩子命途多舛。其实整个县谁家不羡慕我和我姐，不知道有什么好多舛的。” 孟若水也没想明白，大概是每个父母不同程度的爱子之心吧，笑笑没说话。 “那个，其实吧……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做的事……”邓闲略有些不自在地挠挠脸。 “哦？” “我想把自己遇到的人和事都写下来。” 孟若水脑子一动，游记？这想法挺潮啊！ 邓闲微微仰起头，神色染上一抹憧憬，“市井的生活、百姓的苦乐、商户的辛劳，大宅院的迎来送往，世间的人生百态。我这人整日的东跑西看，认识了不少人，也知道了很多故事，我想写下来。” 孟若水点点头。 确实，而且还喜欢口头发弹幕呢，参与感强地不是一点点。 “那很好啊，你看你家里是行商的，人又整日在市井，和衙门也熟，可以说哪类人都了解，都能接触，不写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没有利益冲突，能写出路人视角下最客观的画面。 而且背景够强大，没人会打压，不怕得罪人。 邓闲眼睛又亮了亮，“大力娘子，你真的觉得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鼓励归鼓励，孟若水还是冷静地提醒了一句，“不过，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写出来，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还要写得别人明白，甚至喜欢，那就更不容易。” 邓闲摆摆手，“我知道，我又不想做什么大文豪。” 他只是听到大力娘子问他想做什么的时候脱口而出了，没有很大的目标。 他家有钱有权，现在有爹，以后有姐姐，他娘说过，他这辈子只要不作恶，想干什么都可以。 只是从来没人问过他，喜欢和向往的差事…… 盐商家的公子，出去谋差事？ 普通商户谁敢收？ 孟若水也知道，邓闲这性子，无欲无求的，说好了是心态好，但一个弄不好，也很容易三分钟热度，毕竟坚持这件事，本身就很难。 只是尚未开始，不该扼杀他的冲劲，打击他的积极性。 “那有想过从哪里开始写吗？” “原本没有，但是现在我想好了，我想从你家写起！” 孟若水手上动作顿住，抬头看到儿子写字的笔同样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看着跃跃欲试的邓闲，孟若水脑海中跳出四个字：引火上身。 邓闲一把拉住孟若水的胳膊，“大力娘子啊，你可得支持我呀！你是第一个明白我的人！” 在面前眼巴巴的期待目光下，孟若水说不出拒绝的话，可她总觉得他口中的“支持”两个字，代价会很大…… 最会找时机出现的焦娇，就是这么正好地跳了出来。 “嫂嫂、小安，我回来啦！咦？大闲人你也在呐？” 第135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5 邓闲松开了孟若水，对焦娇招招手，大声道，“小娇娇快来！大力娘子正要教我写书呢！” 孟若水：我好像并没有…… “写书？写什么书？话本子么？”焦娇在门口净了个手，抱着小凳子过来一起坐，“哎呀！叫焦娘子！你是不是痴呆啊？就这么三个字都记不住！” 这么大个人了，记性怎么这么差？ 邓闲噘嘴，“太生分了才记不住嘛！不然我也叫嫂子好了，我认焦大哥做兄长。” 焦娇转转眼珠，同意了，“那也行，那你记得开张来帮忙，说好了，自己家弟弟干活可没工钱啊。” 招个工人可贵了，既然做了焦家人，那就不用出钱了。 邓闲本就打算着开张后常来帮忙的，怎么会在乎工钱呢，只是听着焦娇管他叫弟弟，心里不服气了。 “我是大哥的弟弟不假，可年纪比你大，你得叫二哥！” 焦娇大手一挥，“行吧，那就二哥。排行无所谓，免费干活就行。那我以后管嫂嫂叫大嫂，免得日后有了二嫂还要改口，你也叫大嫂。” 对她来说，二哥和小弟一样，都得干活！都没工钱！ “好，就这么定了！”邓闲满意了。 一旁插不上话的孟若水眨眨眼。 再眨眨眼。 完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哦对，你还没说呢，写什么书？”焦娇这才绕回来。 邓闲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对对对，是这样的，刚才大嫂和我说……” …… 然后，焦娇和邓闲就开启了商业模式，俩脑袋凑一起，从素材积累到印刷出版，没几刻钟一个写书出书的大致流程已经有了雏形。 愣是孟若水这个穿梭古今异时空的都有点瞠目结舌。 不一会儿，出去溜达的孟婆也回来了，打了个招呼就被叽叽喳喳的两个人吸引走了。 捧着包子脸飞到二人中间，和看乒乓球比赛一样，听他们口若悬河。 孟若水眼睁睁看着面前三双眼睛越来越亮。 直到小安最后一页纸写完，拉她的袖子才回过神。 自己竟然听入神了。 “小安这么快就写完了？”孟若水笑着拿起纸张检查，把写得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再说了下今天的字哪里进步了，哪里还需要加强练习，小安都乖乖记下了。 “今天就到这儿，休息一下。娘亲刚才忽略了，忘了让姑姑他们说话小声点，小安没有被打扰吗？” 小安摇摇头，“还好，娘说了，要学会静心。” 这些日子，小安已经习惯了叫娘，母子俩之间也熟悉了很多。 孟若水发现，孩子之前因为不太接触外人，才胆子小。现在住到了镇上，又整日开着门，邓闲、周大哥还有一些邻居们进进出出的，孟若水每次都要让他和长辈们问安，如今已经外向很多了。 性子里原本的沉稳竟然也早早地显了出来。 “好，小安安真厉害，那你要去听姑姑和邓叔叔说话吗？” 小安奇怪地看了一眼孟若水，问，“不是应该叫二叔了吗？” “对对对！”不远处的邓闲听到了小安的话，自己话说一半就冲了过来，把小安抱到腿上，“安安呀～再叫声二叔听听～” 小安奶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二叔，我想下去。” 二叔身上硬邦邦的，和爹一样，硌人。 “二叔抱不好吗？”好受伤啊，莫非宝贝不喜欢他这个二叔？ 小安不为所动，还是拒绝，“二叔不是还说要练字吗？我都写完了，你怎么还在磨蹭？” 邓闲一噎，“呃……二叔明天开始……”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平静地戳他心窝子呢？ “明日复明日，二叔不开始写，永远可以拖到明日。” 邓闲赶紧松手把对他说教的小安放下，试图蒙混过去，“嘿嘿，安安要不要吃零嘴，二叔去给你做点心好不好？” 小安撇撇嘴，劝退道，“我爹软磨硬泡好几天，才有了进厨房切水果的权利，而且只能碰小刀，你就算了吧，今天已经拿过水果了，再进厨房会被打的。” 他家厨房是重地，轻易还是别踏足的好。 爹被允许切水果之前，有次想偷偷溜进去，差点被娘和姑姑赶出家门。 焦娇刚正聊到写成的书怎么放店里卖呢，邓闲就被一声“二叔”勾走了。 这会儿抓心挠肝的，插起腰控诉，“二哥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总去打扰小安做什么？他刚写完字很累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不务正业呐？” 邓闲不可置信地回头，更伤心了…… 不务正业？ 刚才夸他有抱负有理想，而且还一看就像是拿笔杆子的人是谁？ 怎么天还没黑，他形象就翻了？ 看了半天戏的孟若水忍住笑，顺势抱起小安，“好了，你们接着聊，我带孩子去院子里玩会儿，小马还没喂呢。” 孟婆也笑够了，哈哈哈地一起跟了过去。 邓闲也太好笑了，又惨又好笑。 孟若水把草料配好，拎到马棚的食料槽边上。还把今日份小马的零食胡萝卜洗出来，一同交给小安，就坐到了旁边看着。 小安有模有样地戴上手套，把草料移到槽槽里，等小马开始吃后，再时不时地喂一根胡萝卜。 “水水，小安好厉害，明明才一丢丢大，已经会干活了。”孟婆坐到孟若水旁边。 “是啊，住到镇上以后，他性子变了很多。” 不光会帮家里做家务，连之前说做好的传单，他都会跟着大人一起发，帮店里的忙。 一点都不闹人，懂事得让人不相信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孟婆又想到了刚才前厅的事，“哈哈哈，相比之下，邓闲就好吵呀，每次跟娇娇聊天，家里都鸡飞狗跳的，像吵架一样。” 孟若水弯起唇，“他性子单纯，的确是咋呼了点，不过挺可爱的。” “水水，我发现你对他特别容忍。” 明明是那么讨厌吵闹的人，却觉得邓闲可爱。 “有吗？” 孟婆直点头，“有有有！你这个世界性格特别暴躁，除了对小安和娇娇有耐心，连焦哥哥都老被你翻白眼，可你从来不凶邓闲。” 孟若水自己倒是没发现，邓闲比他小，又总和小安一起看书，心里不自觉就把他当成了晚辈。 对孩子，孟若水总是多一份耐心的。 “你不是说了，他身上的气场很好吗？大概心怀善意的人，比较容易让人对他和颜悦色些。” 孟婆想想也有道理，她已经养成习惯把身边人气场的颜色和变化告诉水水了，邓闲自然也不例外。 难得的金色气场，邓家一定没少做善事。 身居高位却不忘初心，最是难得了。 第136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6 临近开张的最后几日，焦娇更忙碌了，恨不得一整天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可孟若水能看出来，她很开心。 好不容易逮着人，夫妻俩赶紧牵出小马，把焦娇打包塞进马车，全家朝着包掌柜那儿去。 马车上，看着懊恼自己没来得及跑掉的小姑子，孟若水问，“娇娇，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咱们约好今天一同去药铺的事了。” 娇娇眼神闪了闪，“没忘呀，只是我还约了柳掌柜看货呢，不然你们先去，我下次再去？” 边说边试探着想往外挪。 孟若水一把将人拉回来按住，“车还走着呢，你想跳下去？不怕断胳膊断腿？” 焦娇缩了缩脖子，“我没想下车呀……” 孟若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但凡你逃跑的姿势再隐晦一点点，语气里的心虚再少一点点，我也不至于能闭眼看出来你的口是心非。 “大嫂，药铺比不得医馆，真有什么病症，也不一定能查出来。咱们现在身上有钱，想调理身子，改天找间名气响的医馆再去吧。” 虽说二者其实形式差不多，都有坐堂大夫，也有药材卖，但是听名字就知道侧重点不一样，收的诊金肯定也不一样。 这话虽说得不假，可孟若水敢保证，今天不押着她走这一遭，下次再想轻易抓到人？ 呵，那才有鬼了呢！ 焦娇摆明就是害怕，不想看大夫，哪怕现在马车掉头找医馆，她也能找出一堆理由拒绝。 孟若水左侧护着小安，右手覆在了焦娇冰凉的双手上。 “你放心，包掌柜我和你哥都见过，也打过交道，不然也不能带你和小安去。” 无论是医术还是人品，包掌柜都能算信得过。 孟婆在一旁狠狠点头！ 可不是嘛，气场是最直观能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的地方了，包掌柜可是有些小功德在身上的呢。 焦娇认命地点点头，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只是怕这个秘密有一天会被揭穿，怕小安接受不了…… 药铺离他们的店很近，如果不是怕焦娇半路跑了，也不用特地驾马车来。 带了许多铺子里准备推出的新玩意儿，焦景然三言两语的就把家里情况大概告知了一下。 包掌柜的确愣了愣，但转眼也就接受了。 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他只管看病就是。 把带来的小礼物收好，包掌柜让儿子看着前头，自己把焦家人依次请到了里间。 给焦娇搭脉的时候，玩笑一句，“姑娘别紧张，脉跳得都快打疼老夫的手了。” 焦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尽量。” 只是努力扯嘴角的表情，怎么看都很生硬。 她很感谢包掌柜让她独自一人进来，毕竟生下小安后，那对照顾她生养的老夫妇便离开了。 她哪怕有点不适也不敢看大夫，更不能和哥哥说。 包掌柜似是没发现她的窘迫，认真听着脉搏，让焦娇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半晌，“焦姑娘身子的确有点亏空，光吃药膳不行，我开几副药，按时吃，吃完了再来我这儿复个诊。” 焦娇惊讶道，“还要复诊？” 她不会病入膏肓了吧？ 包掌柜依旧不紧不慢的，缓缓道来，“焦姑娘的身子自己知道，月子定是没有好好养，清洗之类也没有讲究着做，不用问，也知你每月小日子都疼得不行吧。” 这么一说焦娇才点点头，“我还以为生了孩子后都会这样……” 她又没有娘亲教，新进门的大嫂也没有生养过，不知道那是不正常的。 包掌柜摇摇头，“当然不是，不适和疼痛是最明显身体有恙的征兆，万不可忽视。” 刚才焦景然没有仔细说，可包掌柜也能猜出个大概，眼前多半也是个可怜人。 语气放得更温和了些，“看得出你兄嫂很重视你，把身子养好，他们才能放心。” “那我的病……”能看好吗？ 她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按时吃药，按时休息，饮食上的一些忌讳我待会儿都给你写出来，定要好好做，调理是长久之事，会好的。” 小姑娘体质不错，年纪又还小，只要别随意糟蹋，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焦娇乖巧点头，“谢谢包大夫，我会按时吃药的。” 包掌柜摆摆手，他还是喜欢别人叫他掌柜，大夫的身份往往需要太多的无私和隐忍，不如做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当然了，对于焦娇的郑重其事，他还是很满意的，不遵医嘱比讳疾忌医更让他头疼。 焦娇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孟若水就迎了上去，“怎么样？包掌柜怎么说？” 焦娇心口暖暖的，大嫂神色比自己刚才进去号脉前还紧张，“说吃药调理一下就行了。” “没什么别的了？”孟若水紧盯着焦娇，就怕她不说实话。 焦娇夸张地张开手晃着身体，显得没心没肺的。 “当然啦，大嫂你怎么这么紧张？你看我这么活蹦乱跳的难不成还有什么不治之症？” 话没说完，脑后“啪嗒”被拍了一下。 回头，果然是下手没个轻重的大哥阴沉着脸，眼看要打第二下。 “哎哎哎！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你这熊掌一样的大爪子，脑浆都被你拍出来了！” 她这亲哥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打猎时的架势都拿出来对付她了。 焦景然重重哼了一声，“让你乱说话！” 焦娇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兄长的爱好沉重。 她也只是想逗逗大嫂，让她别担心而已啊…… 孟若水知道焦景然不会打第二下，可还是出来打圆场，“行了，没什么就好，店里眼看就要开张了，你不把身体调理好，我可不让你开店。” 焦娇“啊？”了一声，“大嫂！没这么严重吧……” 话没说完，气焰被孟若水警告的眼神灭了个干净。 这几个月下来，孟若水俨然变成了家里的“大掌柜”，地位越发巩固，金口玉言说什么是什么。 焦娇低头玩手指头，生怕孟若水真的不让她开店。 “怎么没这么严重？焦姑娘刚不还答应了要好好吃药的吗？”包掌柜整理完桌面，撩开帘子走出来。 “掌柜的，你可别告我黑状。你说实话，我刚才是不是可配合，可乖了？” 焦娇听这话可急眼了，她知道包掌柜是玩笑着，可家里都担心她的身体，万一大嫂当真了可怎么好？ 这关系到她的店铺能不能开业啊，不能拿来玩笑的！ 第137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7 包掌柜哈哈大笑，小闺女目下的活灵活现，真的和刚才派若两人。 孟若水捏捏焦娇的手，小声嘱咐，“别仗着包掌柜好说话就失了礼数。” 他们卖人参也是双方同意，银货两讫的。现在人家仍然尽心为自己一家人看病抓药，这份心意就十分难得了。 大嫂出手，焦娇果然立刻就乖巧了，再一次成了个低头小鹌鹑。 “无妨无妨，年轻嘛，就要这般朝气蓬勃的才好。万事拘谨、小心翼翼，那不早早成了迟暮老人？” 焦娇还是小陪了个不是，她也是今天一遭走完了，多日来担心的源头放下了。心头自然也轻快了，加上包掌柜刚才一直和颜悦色的，才不小心失了分寸。 虽说人家不计较，可到底是长辈，自己不能太不知趣，会讨人嫌的。 包掌柜给一家四口都号过脉后，把焦景然夫妻拉到了柜台旁。 “上次的人参，给知县那儿用了，知县给了两千两，还赏了不少珍稀药材，我寻思着，这两千两还该是你们夫妻俩的。” 说着，生怕二人误会一般，又道，“药膳我还是和之前说好的一样，给你们配，你们若不过意，给药钱就是了。” 孟若水没料到这么快就出手了，看着焦景然又是一脸“无所谓都行”的样子，便做主了。 “掌柜的，钱你拿着，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你看行吗？” “自然，只要我能做到。” “这两千两，我想一部分问你买药，一部分向你借人。主要是想在你这儿开个义诊，给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看病抓药，药材钱和雇佣坐堂大夫的钱我出，地方还想让包掌柜出，至于后续钱用完了怎么办咱们先不急着定下，看看情况再说。” “义诊？”包掌柜着实惊讶了一下，“焦家娘子，当真要都做义诊用？” 一次两次的善心，不难，可这么大一笔银子放在眼前想到的却不是占为己有。饶是包掌柜见多识广，也从未遇到过。 孟若水只是含糊着随意扯了个理由，“咱们家在镇上做生意，总归是要点好名声，还看包掌柜帮不帮这个忙了。” 她早就在盘算着这个世界怎么积攒功德，如今有了银子，铺子和生活上都够用，钱可不正好能用在刀刃上嘛。 包掌柜也不知信没信孟若水的说辞，只道，“看你这客气话说的，我就出个地方，有什么帮不帮忙的。” “话不是这么说，签了字据那买卖就是定了，您是再卖出去还是做成药，那都与我无关的，可掌柜的又是怎么做的？” 两千两，定是还有包掌柜的医术和人情在里头，如果他们夫妻自己拿去卖，她敢打包票，是绝对卖不了这个价的。 但现在包掌柜却说全给他们。 孟若水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孟婆坚持说此人是个善的了。 包掌柜也不推辞了，积德行善的好事，出点力又怎么了！ “行！行医问药的事你们不懂，坐堂大夫这些都我来安排，记账这方面你放心，保管一文钱都不含糊，全用在病患身上！” 这么应下后，孟若水也定了心。 焦娇此时抱着小安过来，才知道了拿钱义诊的事，也十分支持。 “以后铺子上了正轨，我把义诊这一部分的钱留出来。” 这种细水长流的善举，哪有只投一笔钱就抽身的道理，哪怕再多钱也有用完的一天。 但具体需要多少，还得看实施之后了。 当然，得先保证铺子的收入，还有他们全家的开支平衡。 焦景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妹啊，你中邪了？” 焦娇的思路被打断，没好气地道，“哥你胡说什么呢？” 焦景然张大嘴不知道从何说起，小安适时帮忙出声，“姑姑，你原来也可以不做守财奴的。” 焦娇放下小安，插起腰质问，“我什么时候做守财奴了？” 小安面不改色的说道，“你抱着钱罐子一边数钱一边笑的时候……” 可傻了…… “对，还有进货非让人掌柜送东西的时候，恨不得把人垃圾桶都翻一遍。”焦景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孟若水摸着下巴想了想，也加入了细数焦娇抠门大集锦，“好像还有为了卖冰糖葫芦的让一文钱的时候，也挺……夺目的。” 斟酌了半天用于，还是没想出一个更好的形容词。 焦娇鼓起双颊，气到不行！ 居然连包掌柜都捂着嘴偷笑，双肩一耸一耸的，为老不尊！ 哼！以后一文零用钱都不给臭哥哥了！ 还有臭小安！ 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守财奴！ 回去的路上，孟若水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睡自己腿上的小安，闭上眼和孟婆聊着。 “快开张了，之后连我也会忙起来，现在男女主可有什么异样？” 孟婆坐在车里，脑袋从车壁探出去看风景，诡异惊悚得很，还好没人能看到。 “钱羽那儿，我一开始设计别人以为他偷了东西，后来又让他摔断了腿，短时间动不了。倒是骆羽，这两日要出来了。” 孟若水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这才多久，怎么就出来了？” 说起这个孟婆就来气，“天道修复得慢，她身上气运还剩不少呢。” “呵！”孟若水听明白了，说穿了就是运气好，诸事顺意。 孟婆把身体收回来，保证道，“不过水水你也别担心，我会盯着她的。” 孟若水“嗯”了一声，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原主的身世还是没有头绪吗？” “那些人身上又脏又丑的气场，过得也不好，早就不记得原主了。还穷得叮当响，就算原主身上有什么信物，也早被卖了。” 孟婆可太恶心那家人了，在他们村子就没人要搭理。 整日偷鸡摸狗的，心思不正还爱搬弄是非，谁家都吃过他们的亏，自然是人嫌狗厌的。 第138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8 马车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孟若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孟婆大声喊道，“水水！一级警报！焦哥哥进来了，他要去拿药包了！他是不是要帮你熬药？” 声音之大，让孟若水的瞌睡就这么一激灵，给吓没了。眼明手快先抢了过来，发现对面的焦娇紧张地看着药包，默默收回了探出的手。 姑嫂同款尴尬脸。 药不是不能让焦景然碰，只是怕大傻子自顾自地认为熬药不属于“不能进厨房做菜”这项规定的范畴内。 好不容易配好的药，可不能被他嚯嚯了。 毕竟他已经被允许在厨房入口处切水果，说不定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呢。 焦景然双眼俱是不解，这药为啥要抢？ 家里不是每个人都有份吗？ 这会儿抢到手又不能生吃。 “咳！”孟若水镇定地假咳一声，“阿然你把小安抱进去吧，孩子睡着了，我怕我抱会摔着他。” 焦景然脑瓜一转就想明白了，孩子这么沉，他拿什么药包呢。 还是娘子聪明又体贴！明明自己就力大无穷，还将抱孩子的机会让给他，一定是不想让左邻右舍误会他是个不懂照顾妻儿的男人。 娘子在给他表现的机会呢～ 这么想着，傻大个美滋滋地抱起小东西进门了，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安起得早，这会儿也没有被闹醒的迹象，反而蹭着焦景然的肩头，哼唧两声继续熟睡。 肉鼓鼓的小短手垂在那儿，睡得呼哧呼哧。 孟若水和焦娇不禁相视一笑，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忽悠过去了。 焦娇率先利落地跳下，主动去马棚卸车，孟若水则把药拿去厨房。 给他们看家的是邓闲，最近来送货的不少，店里不能没人接应，前几天孟若水和焦景然商量着今日怎么办呢，邓闲就自告奋勇留守了。 这人最近和扎根在这儿了一样，有事没事就喊大嫂。 比小安叫娘还勤快。 除了练字就是和焦娇凑一块儿谈写书的事，有时候俩人还会一起出去办事，连午饭都蹭了不知多少顿，好像真成了焦家老二一般。 孟若水把药分门别类归置好，才从厨房出来，还顺手给了邓闲几包，主要是桂枝茯苓。 大概天凉下来了，前两日看他脸有些褪皮，就和包掌柜提了一嘴。 包掌柜二话不说就给多配了一人份。 “今日一个人看店辛苦了，还顺利吧，这药材是你的份。” “这有什么辛苦的？反正我也没事儿干，坐自家铺子里不是理所应当？而且来来往往认识的人经过，我还能吆喝两句，大家都说开张要来捧场呢！” 邓闲毫不在意，还满心欢喜地接过大嫂特地给他配的药膳，宝贝地闻了闻…… 呕！ 孟若水没来得及阻止，这孩子埋头就猛吸一口，她看着都有点想吐了。 “你傻呀！药膳煮完了才能吃，这干药材你闻它干嘛？” 邓闲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把药包提溜地远了一点，“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难闻啊……” 好委屈啊，他又没煮过药膳。 话说这东西真的能入口吗？不会吃死他吧？ 这味道也忒恶心了！ 孟若水好气又好笑，明明年龄比她和焦娇都大，也不知怎么，总呆哈哈的。 “药能好闻吗？这药包你拿回去，这儿还有张纸，里头写着需要补齐的菜品和做法，要好好料理之后才能吃，不是让你拿回去当肉干啃的。” 这傻玩意儿！没见过药材，还没喝过中药吗？ 好闻的东西能熬出那种口味的水？ 又给他倒了杯茶压压恶心，安慰了两句，才扯开话题。 “听你刚才说，今日又来了不少你的朋友？” 自从邓闲成了他们这儿的常客，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整天瞎晃荡的富家公子，如今居然在一家快开张的铺子里埋头苦写。 还日日如此不间断。 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有流言猜测这铺子是邓家开的，给小公子练手，准备和他姐争一争继承人的地位了。 孟若水听说了，但没去理睬，无凭无据的猜测罢了，无伤大雅，还自带流量，店铺的宣发都省了。 市井里最不缺的就是谈资，不说这个话题也会说那个话题，反正大家都只是瞎猜猜，也没什么恶意，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让孟若水喜欢的地方了。 不是完美到没有谣言，是哪怕有谣言出现，也多不是恶意中伤，只是好奇和八卦。 她有过经历，知道满怀恶意的流言有多可怕，能把人逼疯逼死，把好好的世界变成地狱。 这次身处的世界，善意温暖，虽有孟家、骆羽之流，但究竟是淳朴善良者居多。 这是她这些时日生活下来的体会。 而对于那些不褒不贬的谣言，焦家其他人同样没有感到困扰。 邓闲无所谓，他原本就是每日在舆论风暴中心浪荡的人，早习惯了。 焦景然对邓闲这个便宜二弟还不熟悉，耳旁风吹过，根本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至于焦娇，别说辟谣，她甚至想做实做死了。在她眼里，邓家这块招牌白用白不用。 有邓家的关系，衙门不用费劲讨好，哪怕被欺负都有人出头。 关于邓闲认了焦家做义兄义妹的消息，就是她自己传出去的。 当然，也是和邓闲商量过后才决定的。 邓闲把自己今日写字用的纸笔收好，和孟若水搭着话，“狐朋狗友呗，都是男子，我嘱咐他们开张那日让家里女眷来光顾。” 能当上邓闲的狐朋狗友，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哪怕不是官家人，也是家里产业众多的。 孟若水已经能预见开张那日马车挤马车的情景了。 “行，你认识的人家，开张那日给人点优惠。” “这你放心，小娇娇在呢，她脑子贼，早想好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了，保准让他们一个个都开开心心自觉掏腰包，咱们不用操心，稳赚不赔。” 孟若水觉得有理，她毕竟没有正经做过生意，焦娇是天生吃这口饭的，还是听她的指挥靠谱。 重新开张的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还有些细节回头和焦娇再对一遍，左右还有时间，不着急。 第139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29 话锋一转，孟若水收起了闲聊的心思，问了孟婆刚提到的事。 “邓闲，我刚听说，骆羽要出来了？” “骆羽？是谁？要出哪儿？” 看着一脸茫然疑惑，完全没有头绪的邓闲，孟若水只觉得好笑。 “那个你帮我们送去衙门的女子。” 还是你亲自押过去的。 “哦她呀，的确关起来啦，我表哥明明说多关一阵的，怎么可能出来呢？”邓闲眉头皱起，露出担心的神色，“大嫂你别担心，我明日一早去衙门问问。” 孟若水怕他冲动吃亏，毕竟骆羽身上还有气运在，提醒道，“问可以，了解下情况就行了，别干涉，是关还是放自有律法规定。原本她收押就是因为来咱们家找麻烦，你一干涉，万一徒惹上个徇私枉法的名头，得不偿失。” 邓闲虽大大咧咧又稀里糊涂的，但好在莫名很听孟若水话。果然，这会儿已经乖乖应下，“我知道了，我就去看看她是不是使了什么鬼招子，不会妨碍表哥他们办差的。” “那就好。”衙门不是能随便窜门子的地方，他们一不报官，二不上任的，还是少去为妙。 邓闲抬头看看天色，一拍大腿，“呀！都这么晚了！大嫂，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娘最近老念叨我，说我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忙啥呢。” “你没跟她说你在准备写书？”儿子突然做起了正经事，做娘亲的怎么可能不高兴。 邓闲神秘一笑，“嘿嘿，没，我想给他们个惊喜。” 他这辈子第一次想尝试着努力做好一件事，想等有结果后再说，他很期待家里人的反应。 孟若水问道，“那岂不是还要让你爹娘等很久？” 出书是件很复杂的事，邓闲日日出门，瞒不了吧？ 但转念一想，他好像本来就要日日出门瞎溜达的…… 自己大约是想多了…… 邓闲的思路却是完全不同，挠了挠头。 久？ 怎么会久呢？ “不会呀，我早写完了，都让茶楼几个说书的朋友帮着改过了呢，这成书吧，估摸着正好能赶上咱们铺子开张。” 孟若水惊呼，“这么快？” 才几日而已，刚还在练笔画的人，转个身的功夫写了本书？会不会太玄幻？ “对呀，小娇娇说了，一开始不用写太多，弄个开头吊胃口就行了，也就写了十页纸吧，都在印刷打版了。” “这就是你说的写完了？”十页纸能叫书吗？你个傻缺…… “对呀，小娇娇说够了。”他有很多故事的，可娇娇说先发这点就行，那些留着。 小娇娇那么厉害，说的话怎么会错呢？ 孟若水揉揉额角，“会不会太少了？你们确定这么点儿字能让人有看下去的想法？” 邓闲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啦，茶楼里都跟我说好了，咱们店铺开张那天，他们就同时开始说书，小娇娇连定金都收了。” 茶楼每天说书，什么样的内容能让听客喜欢，他们最有经验了。 “……” 定金…… 的确像是她家小姑子能干出来的事。 话说，她家日后不会被告诈骗吧…… “大嫂，小娇娇真的很厉害，我这儿书还没写呢，她钱就收了好几家，字据签了一张又一张，比我写的书厚得多。” 孟若水看着激昂的邓闲，真的很想问问他。 是不是已经忘了娇娇押着你写字时候，你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迫了。 邓闲傻兮兮的笑容猛地一收，“哎呀！不行不行，怎么又聊起来了？我得赶快回去了，我和我姐要是天黑以后再回去会被我娘请家法的。大嫂我走啦！明儿见啊！” 说着人就跑没影了。 孟婆在一边笑得不行，“哈哈哈……他怎么这么大了还有门禁呢？” 孟若水也很意外，还以为邓家对他已经是放养状态了呢，毕竟每天任由他在街上混日子。 不料竟管得比普通人家还要严。 反倒是焦娇，做生意的本事简直每天刷新她掉下巴的程度。 难怪她一点都不担心铺子里的流动资金，原来已经在收定金了。 这敛财能力，叹为观止啊！ 。 第二日，邓闲一早就去了趟衙门，搞清状况后马不停蹄地又来给孟若水报信。 一进门，就献宝一样窜到孟若水面前，瞪着大眼睛，“大嫂，我弄明白了，是京里来的令，说上月太后寿诞，又逢边关初战告捷，皇上施恩大赦天下，符合大赦条件的，都得放出去。” 大赦？ 孟若水脑中转了几个圈，拉他坐下，递过去一杯水后才问，“咱们这儿的衙门里放了多少人？” “不多，也就二三十个吧。这次不像新帝登基那样的特赦，条件放得窄，骆羽本来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就放了。” 放就放了吧，孟若水只是感叹女主果然有天助，也不知道这气运什么时候能给她薅干净。 孟婆猜到了她的心声，开口说道，“水水，我算过了，骆羽出狱时间在咱们开张之后，差不多气运已经消干净了。” 她本来气运就没有钱羽的厚，现在钱羽又不在，天道的修复速度也在变快，她不足为患的。 孟若水点点头，只是这么一来，义诊就要赶紧提上日程了。狱中阴湿，出来的这批人正好能来看病，也不用包掌柜特地花心思广而告之了。 又是省了宣发的一天。 美滴很～ 孟若水此刻心情瞬间变得很好，不去管名声已经臭了的骆羽，自己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你今日还练字吗？” “练呀，这头一批书的手稿是小娇娇给我誊抄的，就因为我字不好看，写得还慢，下次的内容我都想好了，我得自己写。” 邓闲已经拿出昨日自己收起的纸笔开始今日的功课了。 “看来写书这事你已经找到乐趣了。” “大嫂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天赋。”邓闲牛逼哄哄地晃晃脑袋。 孟若水无奈地笑笑，“那你在这儿练字吧，正好替我看着小安，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行，大嫂你放心去吧，有我呢。” 稍微理了理衣裳，孟若水和小安也同样嘱咐了两句，独自出门了。 第140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0 转了个弯到了馄饨摊前，孟若水朗声唤人，“周大哥。” 早晨的一波生意才刚结束，这会儿食客三三两两的，正在收拾的周仓听见熟悉的声音，露出笑容来。 “焦家弟妹，怎么这时候来了？早上可吃了？我给你来碗馄饨？” 孟若水笑着拒绝了，打开了手中的食盒，“我吃过了，刚在家正好做了点南瓜饼，拿来给周大哥尝尝。” 周仓本看着热腾腾的南瓜饼颜色黄澄澄的，在太阳下泛着油光，让人食指大动，鼻尖还不断萦绕着甜甜的南瓜香味。 双手在抹布上来回抹了几下，才接了过来。 他娘子有孕后想吃的东西少，近来又爱吃甜食，可他哪有时间鼓捣这些。 眼前这饼子做得好，看着就软糯，拿回去再蒸一下，她一定爱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只是弟妹下次就别每回都带东西来了，你家还有个小娃娃呢，正是爱吃这些的时候。” 焦家弟妹给孩子做点心的时候，经常会给他带一份，弄得周仓实在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总伸手白拿人家的。 孟若水笑着答应，顺便道，“周大嫂快生产了吧，得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蔬菜虽然也要吃，可家里肉和蛋，还有牛乳也别断了。” 提到妻子，周仓脸上的神情更柔和了，连话都多了几句，“我知道，听了你的，这些我每日多多少少都会给她喂一点儿。她胃口还行，害喜虽然严重，可大夫说身体倒是没什么要紧，让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除了普通孕妇不能吃不能做的需要注意外，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忌讳。” 孟若水有些意外，她上次提了一嘴，没见周仓有反应，还以为他没听见去呢，没想到真的每日在给周大嫂吃肉蛋奶。 难怪她有孕身体还这么好，可见平日里虽然干活，但也是个被宠着的。 不过也是，单是看周仓怎么都不肯让她陪着一起出摊便不难看出。 “周大哥，过几日我们店就重新开张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等周仓收拾完，孟若水坐在凳子上说起正经事。 “怎么了？可是要我去帮忙？”周仓看焦家兄妹忙里忙外的，大约是人手不够了。 不得不说，孟若水的来意八九不离十。 但可不是光要周仓帮个忙那么简单，她可是想把人全须全尾地给拐走呢。 “是这样的，我想开张那日给来店里的客人们免费发些吃食，除了现做的馄饨外，大约还要提前做些糕点，量很大，当然啦，工钱我会照给的。” 周仓一猜就是这个原因，当下就大方答应了。 “这有什么，我摊子歇一日，去给你帮忙。” 至于工钱什么的，他哪好意思再拿，焦家兄弟和弟妹都送了好些孩子用的东西来了，今天还有一食盒南瓜饼。 他除了些自家种的，也没什么能还礼的，也就力气多点儿。 孟若水知道他还没明白过来自己的来意，循序渐进道，“一日恐怕不行，我们要做的糕点外头买不到，这两日得备起来了，采买，试做，还得包装好，时间已经很紧了。” 言下之意，是要周仓把摊子搁下。 果然，就见周仓面露难色，偶尔一日没问题，一连歇几日不出摊，他岂不是分文都赚不到。 孟若水缓缓道来，“周大哥，我知道你想着就来帮个忙，可我的意思是开张以后这些吃食还要继续做的，旁人我们也信不过，你来试试，我按天给你结钱。之后你再决定以后要不要再在我这儿做下去。” 拐人这事儿得慢慢来，怎么都要先给他几日时间适应。他们焦家的铺子毕竟是小店，之前兄妹俩经营的时候，周仓又亲眼见过他们欠债的模样，这才是孟若水没有一开始就说要招他做长工的原因。 孟若水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她的那些一些小糕点，绝对稳赚不赔。 但周仓全靠着馄饨摊养家糊口呢，谨慎也是无可厚非的。 “工钱的事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我若不找你做，也得找别人做，钱一文不能少给人家，自己还得多留个心眼盯着，所以周大哥若是愿意来帮忙，工钱一定要拿着，一日五十文。” “这么多？” 他的馄饨小碗一文，大碗两文，一日虽然也能收到上百文钱，可每日买肉买菜买面的钱就得从中扣去一大半，中间赚到的根本没多少，而工钱却是可以扎扎实实拿到手的。 孟若水摇摇头，“不多，我也说了，开张那日是免费发放，所以量一定得备许多，里头要做的工作可不少。何况，咱们事先就请了不少认识的人来捧场，邓闲又招了许多朋友，再加上前些日子发的传单，每日的吆喝，只怕得忙一整日。” “可我若不做了，你们的配方不是被我知道了？”那时他再抽身，方子不就流出去了？ 孟若水摸摸鼻子，总不能说她就没打算放人走吧。 面不改色地忽悠着，“所以，详细还想和周大哥好好商量。如果糕点好，能长久做下去，咱们就要签订协议了。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心里给你定的月银是八钱一个月，年节日根据生意好坏，另发奖银。” “八钱？”周仓心动了，果然不再纠结配方的事。 也不怪他大惊小怪，这价格在一般的酒楼，比掌柜的都差不了多少了。 不说大的酒楼客栈，如果在东家开的小酒馆、小茶楼做掌柜，也就一二两月银。 “你当真不是因为咱们之间的交情才给我这个价？” 焦家那铺子才多大点儿地方，招个人开口就是八钱。 孟若水正经道，“并非。在商言商，我们铺子这次多是要做贵人家的生意，寒酸不得，你这里外里的，自然也要换一身，如果银钱少了，影响店铺在贵人眼中的印象。” 他们是服务行业，伙计是门面。别看只是个做吃食的师傅，若是太过上不得台面，无论是东家的口碑，还是铺子的形象，都要打折扣。 况且，虽说铺子赚得多的确可以不给伙计们涨工钱，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铺子可不能担上苛待伙计的名声。 孟若水见周仓紧锁着眉，想必内心是在天人交战，松口道，“周大哥想考虑也是对的，但我时间也急，你今日回去和嫂子商量一下，明日你给我个回复，可好？” 周仓也知道焦家拿出了很大的诚意，不好一味拒绝，“行，明日开始我去你铺子里帮忙直到开张那日，至于后头到底要不要再做下去，我明日再答复你。” 八钱，他怎么能不心动？就算他不做，这么好的待遇，别人怕是抢破头都要争一争的。 只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就图个安稳度日，他一旦换了工作，馄饨摊的客人会丢失，连出摊的地方都会被占走。 再想重新开始，就要费一番周折。 不是他触焦家霉头，只是他有妻有子，轻易冒险不得。 第141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1 第二日，孟若水刚洗漱完打开门，就见周仓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周大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等很久了吗？怎么不敲门呢。” 周仓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心中装着事，早早就醒了，后来就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来等焦家开门。 “弟妹，我和娘子商量过了，我来你铺子做工！” 他家就快有个孩子出生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他和娘子摆摊又没有多少时间能照顾孩子。 娘子说得对，焦家给的工钱多，哪怕之后被辞退，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存一些下来。 不行就重新再开始嘛，就算摆摊的地方没了，做别的也行，总好过如今每日起早贪黑的，为了这个家，搏一搏又如何？ 孟若水像是早知道他会答应一般，“好，那快进来吧。我先和你说一下要做的糕点，等娇娇回来，咱们再商量签契约的事。” 二人来到厨房，孟若水拿起一块蛋糕递给周仓，这是她昨天晚上做的，小安他们都喜欢。 “我们新出的糕点叫做甜心糕，制作步骤不难，只是比较耗功夫，这是成品，周大哥先尝尝。” 上个世界做皇后的时候她就老用蒸锅在宫里自己蒸蛋糕吃，还学会了用竹片片自制打蛋器，简单好用，做出的蛋糕十分美味！ 那时她不想扰乱世界发展，只做给了身边人吃。现在既然决定和骆羽杠上，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看看究竟谁花样多！ 宫里那么多御厨和她一起研究，从厨具、磨具，到材料、做法。 她弄出来的东西，是骆羽这种只会用用烤箱和微波炉的傻妞万万比不上的。 光是做打蛋器，她就尝试了好几种材料和形状。 “弟妹！这也太好吃了！你拿什么做的？” 周仓眼睛都瞪大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鸡蛋。” “鸡蛋？可我一点儿蛋的味道都没吃出来，难怪要叫甜心糕，这是怕别人学去了吧？” 不愧是一直做着生意的，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孟若水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避免别人太快猜到。 “可不是，不光这样，到时候咱们的馄饨里也得加鸡蛋。而且不能是蛋花汤，而是要一整个的水煮荷包蛋。” 如果没有别的食物里放鸡蛋，他们大量采购鸡蛋就会很显眼，一旦被人猜到原材料，很快就能琢磨出做法。哪怕做出的蛋糕一开始没有他们的好吃，但有了类似产品，成本又这么低，那价格方面，他们就难开高了。 “弟妹你的意思是，开张那日不光要免费送馄饨，还要送甜心糕？每个人都有？”周仓惊讶不已，有点理解孟若水张口就给他八钱一个月的举动了。 这也太大手笔了。 孟若水知道这做法看上去很败家，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和焦娇商量下来，重新开张的头一枪一定要打响，不然，以后再想打入上层客源的圈子，就难了。 “甜心糕和饮品每个人都有，咱们少量分发。一人一小块，给铺子打个名声。至于馄饨，买完东西的客人可以在一旁免费享用，一碗两个干馄饨、一个水煮荷包蛋。” 馄饨不能多煮，她家毕竟不是酒楼，焦娇准备了许多胭脂水粉香珠的放铺子里卖，若是和馄饨的味道窜一块儿，反而适得其反。 干馄饨配上她秘制的酱料，吃法新颖，又显得比一般的馄饨高档，成本还低。 周仓点点头，也能听明白一些里头的弯弯绕，“这个行，甜心糕这东西虽然稀罕，但没人认识，也就没人知道它的好，要让大家吃过才会广而告之，以后生意才会好。” “没错，离开张还有五日，做甜心糕的用具我也是刚备齐，昨儿才把最后一套定制的模具送来，鸡蛋我一会儿去订，厨房里还有一篮，你拿着练手，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看，现在我和你说说要诀。” 孟若水拿出写好的制作方法，一边解释一边介绍眼前工具的使用方法。 周仓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这么多年摆摊做吃食，对料理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何况步骤孟若水写得简单易懂，又给他仔细讲解一遍，基本都记住了。 对于这种从未听闻过的方法很是好奇，此刻简直跃跃欲试，“好，弟妹你去吧，我试试。” 孟若水在一旁净手，又嘱咐一句，“对了，小安还在睡，我和他交代过，今天醒了自己下来吃早点，我给他温了两个包子，他自己会吃。” 焦景然兄妹俩天没亮就去隔壁镇上拿货了，至少要到午饭时候才能回来，家里只有孟婆被留下看孩子，但周仓在，孟婆有很多事不方便做。 周仓才知道焦家兄妹都不在，可小安那么点大，怎么能自己进厨房弄饭吃。 “那不行，孩子烫着怎么办，这样，我看你有包好的小饺子，早上得吃点热乎的，等他醒了我给他下一碗。” “也好。那麻烦周大哥了，小安胃口不大，我饺子包了三种不同馅儿的，分开放了，各下两个就行了。” 孟若水也不太愿意让小安靠近火源，原本如果他一个人在家，孟婆会在他醒来后把吃的放到桌上，加热好。 既然今天周仓正好在厨房鼓捣蛋糕，拜托他也一样。 “周大哥如果饿了也吃一碗，这饺子小，一口一个的，别客气多下几个。” “我吃了早膳来的，不过你这饺子五颜六色的，我也好奇，吃几个。” 周仓不是贪心的人，只是今日的蛋糕给了他很大惊喜，想着说不定铺子里也会卖这些他没见过的吃食，他得学会做。 便也不推辞了。 孟若水想了想又道，“一会儿邓闲也会来，就写写字，不用理他。” 周仓和自来熟的邓闲见过几面，对他印象不错，知道他没事就来这儿串门，应下了。 孟若水一一交代完，就直接驾了马车去之前联系好的农庄订鸡蛋了，庄子在镇外，因为要用的鸡蛋量比较多，而且日后每天都要新鲜的，今日得签字据、付定银。 要不是焦娇定的东西临时出了问题，要去隔壁镇，今日本该是她来的。想到小安第一次独自在家，孟若水不禁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第142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2 吃完晚饭，焦景然送走周仓，回头发觉孟若水眼神还在往外头探。 以为她担心做糕点的时间不够，说道，“糯糯，周大哥明日还会来的。” 周大嫂还在家等着呢，总不能都这个点了还让人做工。 孟若水撇撇嘴，她又不是周扒皮，哪能这么剥削劳动人民。 懒得跟他解释，推着他去关门，“我去帮小安铺床了，你弄完了早点上来。” 下午回来时见邓闲不在，她没往心里去，以为有事耽误了。 可现在天都黑透了，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微微有些担心，一边上楼一边问孟婆，“邓闲哪儿去了？” 孟婆神识转了转，不一会儿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出事了？ “他被他娘禁足了。正在被盘问，说他怎么可能会写书，摆明说瞎话，还问他是不是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孟若水不解，“他娘怎么知道他在写书？”邓闲明明说要给家人一个惊喜的。 孟婆闭着眼睛，努力伸长了耳朵。 半晌，孟若水忍不住问出一个与此刻无关，但她却一直都想问却忍住没问的问题，“孟婆，这种时候，你真的是用耳朵在听？” 就算是，好几条街以外的声音呢，你伸多这一根拇指长的距离，能有什么帮助？ “嘘！我听旁边两个家仆在说小话呢，好像是邓闲把你昨天做的蛋糕拿回去给他们尝了，他娘以为是哪家店里买的，想让他多买点回去，他说了句铺子还没开门呢。然后一来二去的，就把实话说了。” 孟若水收了玩笑的心思，皱起眉头，“那也不至于禁足吧。” 邓闲不再游手好闲了，成了邓正经，反倒被罚了？ 孟婆耸耸肩，“具体我也不知道，他们不说了，不过邓闲除了有点不开心，也没什么别的，屋子里好吃好喝的，不然我再找别人听会儿？” 反正也入夜了，水水一家马上就要睡了，她就算魂体直接飞去查看也有时间。 孟若水捏捏眉心，虽说这是邓家的家事，与她无关。 可这些日子以来，邓闲一口一个大嫂的，很是依赖她。 她早当他是一家人了。 就跟小安一样。 “邓闲明明很认真呀，他娘为什么不相信呢？”孟婆想不明白。 孟若水心口的烦闷感更强了。 邓闲这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在正事上却是个极靠谱的。 不说别的，就光练字这事，在她眼里，比运动还难坚持。 不光枯燥无味，写一天字，身上的疼痛不比做一天运动少，但却没有做运动时那样分泌多巴胺，完全就是靠意志力在对抗本能。 说什么练字能静心，对于初学者来说，就是扯淡！ 而邓闲明明热情十足，努力地做着一件事，满心欢喜想给爹娘一个惊喜，却被禁足盘问，这心情…… “孟婆，你帮我留心着邓闲那儿的情况，我明日上门去拜访邓夫人。” “水水你要去邓家？邓家人的气场虽然都不错，可你们又不认识，贸然去合适吗？” 除了邓闲，孟若水连邓家其他人的面都没见过，最多听邓闲说过两句。 跟着在人间混久了，饶是孟婆也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 说不上来为什么贸然上门不好，但就是觉得不太礼貌。 “没关系，总不能让邓闲百口莫辩。我带着礼去，就说……呃……” 孟若水卡住了，说什么呢？ 总不能说“我偷窥到你虐待你儿子，看不下去了，来教训你”吧？ 孟婆歪歪脑袋，“水水，你直接告诉他们你是去找邓闲的不就好了？” 对哦，她本就是担心邓闲，正好借此机会帮他解释一下。 孟若水点点头，“说得对，那我去准备点糕点。” “还准备什么，就带点蛋糕呗，邓闲他娘不是喜欢嘛，而且今天做了这么多，你们哪儿吃得完。” 礼品盒也都到货了，送礼不是正好嘛。 孟婆智商持续在线。 弄的孟若水脸有点烫，自己今天怎么傻傻的，一定是被谁给传染了！ 。 洗漱完后，孟若水躺上床，脑子里还是邓闲被禁足的事，虽然孟婆说了没挨打没出事，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明明二人认识也没多久呀。 “糯糯，你睡不着吗？”焦景然看平时安静睡觉的妻子，睁着眼翻来覆去的。 孟若水心头烦躁，索性侧过身抱住焦景然的腰，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却没察觉出身边人因她的动作突然僵住的情形。 “阿然，我明日去邓家一趟，你在家看着小安好吗？” 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焦景然不解地低下头，“为什么突然去邓家，说来，今天没看到二弟呢，难怪这么安静。” 孟若水轻轻一笑，哪里安静了，下午大家都回来后，周仓和焦娇厨房里忙，一直能听到二人讨论的声音，小安今日没练字，在读一本她自己画的连环画。 照着自己教的那样，一个字一个字读出声音来。 可以说，今日大堂可比平日吵闹多了。 大约是焦景然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邓闲在家里的样子。 紧了紧双臂，“我们早该去拜访的，这次去就顺便带点甜心糕过去。” 听他大哥大嫂地喊了这么久，他们除了抓他壮丁干活，也没想着去给他家中长辈见个礼，实在说不过去。 焦景然环住妻子，轻拍她的背，“好，你自己小心就是了，早去早回。” “阿然，你今日怎么也不睡？”平时早就呼声震天了。 焦景然在这个世界是个典型的没心没肺，只要沾上枕头就失去意识的那种。 “我在想，小安还小，跟着娇娇睡小床也没关系，可再大点儿，咱们就少一间房。” 原来在考虑这个，孟若水倒是不觉得这是个事儿，只要手里有钱了，还怕住的地方不满意？ 不满意就让它变得让自己满意呗。 “没关系呀，到时候铺子做大了，再盘一间，不就有地方住了？或者直接把隔壁的杂货铺买下来。” 她不想买院子，住店里多好，楼上楼下的，不用两头跑。 焦景然脑子嗡嗡的，小姑娘在他怀里畅想未来的时候，还不忘蹭来蹭去的，搞得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委屈又无措地唤了一声，“娘子……” “嗯？”怎么突然这么叫她？ “没，没啥。”黑暗中，孟若水没看出他涨红的脸。 第143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3 孟若水这才发觉男人的不自在，这是怎么了？还学会欲言又止了？ 可转瞬就明白过来了，二人到现在都还没圆房呢，她刚刚这是……惹得他急切了？ 难怪平白无故地说起小安的住处，是怕孩子离得近了，不小心听到什么吧。 当初怎么都不肯让小安和他们一间房，讨价还价地硬是把他的小床安在了娇娇屋子里，大约也有这个私心在里面。 亏她还以为这人什么都不懂呢，弄了半天是一直在忍着而已。 焦景然很是郁闷，原本还以为娘子生猛又直白，自己还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 没想到这么些日子了，她对自己做的最亲近的事就是上药。 可他的伤早就好了呀！ 下一步呢？ 怎么不行动了呢？ 孟若水看着眼前千变万化的神情，实在是好笑，不知道傻大个内心在放什么纠结小剧场，独角戏都演到明面上来了。 左右明日周仓来了后娇娇会带着他在厨房忙活，他们夫妻难得不用早起。 略一思量，就有了主意。 微微抬起头轻吻上焦景然的下巴，激得后者狠狠一颤。 甜腻腻的声音滑进耳中，“相公呀～唔！” 孟若水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施展呢，就猛然被堵得说不出话了。 任由自己放松下来，满意地弯起眉眼，双手缓缓勾住身上人的脖颈。 这回，总不委屈了吧。 ～ 第二日，孟若水意料之中的没有早起，直接吃过午饭后，将定制的礼盒包装拿出来，装上一个比较完整的蛋糕。 全程假装没有看到娇娇揶揄又兴奋的眼神。 哎……形象都没了，也不知道昨晚他们在隔壁听到什么没有？ 她想着小声点儿的，可焦景然这个不知深浅的…… “咳，我走了。”甩甩头，把铺子交代好，自己带着东西去了。 本想叫上焦娇的，可焦娇手上还有些琐碎的事，再加上她不了解邓家现在的情况，孟若水觉得有孟婆和她打配合就够了。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娇娇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求知欲了，还是不刺激她了吧。 敲了敲门，孟若水对着来应门的奴仆盈盈一笑，做了自我介绍，道自己是邓闲的朋友。 奴仆明显愣了一下，邓闲虽然交友广，可从来不往自己家领人，如今来了个女子，还梳着妇人发髻，让人更摸不着头脑了。 “焦娘子是吧，还请稍等，小人去通报一声。” 说着，轻手轻脚虚掩上门，假装的镇定即刻消失无踪，抬腿飞奔去了主楼。 还在正厅揉着太阳穴的邓夫人听到通报，一样呆了呆。 她家儿子的朋友？她家儿子哪个朋友敢来家里呀？ 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都很怕她，是那种哪怕在路上远远见着她，都会立马掉头跑得无影无踪的害怕。 也是奇了个大怪了。 邓夫人第一次招待儿子的朋友，起身整了整衣裳，有点紧张，“威武啊，你看清了？来的当真是个妇人？” 邓威武重重地点头，“看得明明白白的！梳着妇人头，穿的也是普通衣裳，笑眯眯的，不像来寻仇的。” “你会不会说话！”邓夫人恨不得一脚踢过去，他家下人都怎么长的脑子，好好的寻什么仇！ 邓威武瘪瘪嘴，她这不是怕夫人误会少爷惹了桃花债嘛。 眼看夫人要撸袖子了，一旁的丫鬟湘儿上前扶住了她的手，笑眯眯地提醒道，“夫人，人还在门外呢，要请进来吗？” “对对对，快请进来吧，客气点就是了，别那么谄媚，吓到人怎么办。”嫌弃地白了一眼假笑的邓威武，就怕这丢脸的样子被人看了去。 她好不容易等来个儿子的朋友上门，可不能让人误会邓家都是这样贼眉鼠眼的。 邓威武对湘儿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赶紧出门去接人。 夫人的脾气呀，火急火燎的，若真要教训他，得啰嗦好久呢，回头活儿又要干不完了。 孟若水没一会儿就被请到了正厅，见到邓夫人的那刻，不由得心抽痛了几跳。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连最简单的招呼都没顾上打。 而邓夫人也是一样，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适才的紧张表情还僵在脸上，都没来得及换成得体的笑容。 几个画面从脑海中快速闪过，眼眶都不自觉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婆围着二人转了好几圈，惊叫声震痛了孟若水的耳膜。 也幸好，震散了些心口的疼痛。 一时不知该抚心口还是该揉耳朵，“你踩着自己尾巴了？” 孟婆顾不上孟若水的揶揄，整个人还处在不可思议当中，“水水，你俩之间有血亲线啊！血亲线！最纯正的那种颜色的血亲线啊！亲生父母与子女之间才有的！” 血亲线？ 是个啥玩意儿？ 月老的红线我倒是听说过…… “可你和邓闲怎么没有？”孟婆挠着脑袋急得直转圈，就算不如父母与子女之间的颜色，兄弟姐妹间也会有浅淡的血亲线的，如若不然她早就发现了！ “嚯！邓闲不会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吧？还是私生子？还是……” “打住！” 好家伙！这是被焦娇传染了大脑洞的毛病？ 她这儿自己还一头雾水呢，可别来捣乱。 “先不管邓闲，就我和邓夫人之间，你能不能确定是母女？” 孟若水看看自己与眼前紧盯着自己的邓夫人，想到的却是…… 孟婆眼里的世界到底是有多复杂！ 满屏注释。 “我仔细看看！”孟婆聚精会神地捻起什么，好似真的在研究着。 孟若水率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邓夫人，小妇人夫家姓焦，今日是来找贵府公子邓闲的，他和我们铺子有一项合作，原本约好的，却不知怎么爽约了，才冒昧来府上打扰。” 说着，双手递上了一个礼盒，“这是铺子准备新推出的甜心糕，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拿来给夫人尝尝，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不……不嫌弃，我，我我很喜欢吃！” 邓夫人颤巍巍地接过，一时竟不会说话了。 第144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4 邓夫人出神地捧着手中的蛋糕，老半天才想起递给身边的湘儿。 她不明白，刚才脑海中怎么会窜过小女儿最后对着她咯咯笑的画面，那个她思念至极又不敢触碰的画面。 襁褓中那张胖鼓鼓、奶呼呼的小脸蛋竟然和眼前瘦小的妇人渐渐重合起来。 叫她心头一凛。 孩子刚丢的时候，她把家中大女儿和儿子送去了娘家，和丈夫用了所有办法寻找。 在彻底崩溃前，丈夫让娘家人将孩子带回来，她才拼凑起了零星的理智。 大半年的时光，她活脱脱变了一个人，吓得两个孩子直哭。 那画面是她振作的原因，也是她不得不好好活着的缘由。 那几百个日日夜夜中，她尝试过，期待过，盼望过，绝望过，疯狂过，太多次的失望，反复的折磨，她经不起了。 她还有两个孩子，自己那段时间的萎靡，弄得家都快散了。 她已经没有保护好一个女儿了，不能再自私地丢弃做母亲的职责。 如今，面对眼前人给她带来的久违的熟悉感，邓夫人强压下本能一般冲上前询问的冲动，轻颤着双唇，出声请孟若水坐下。 “这位焦夫人是吧，你说我儿子在和你们合作？莫非是出书？” 孟若水对着上茶的湘儿道了声谢，颔首，“是啊，我家有间小铺子，因为一些私事关了几年，近日要重新开张了，本来和贵府的公子邓闲合作得好好的，也不知为何突然见不着人了，我实在着急，今日才冒昧了。” 邓夫人喃喃，“原来是这样，所以他写书一事是真的？” 可见已经相信了孟若水的话。 “夫人为何不信他？他满腔热忱，整日请教茶楼里说书的朋友，满街找出书的路子，和我小姑子商量怎么卖。最重要的，他知道自己的字写得差强人意，每日和我三岁的儿子一起练字，一点都不觉得丢了面子，一练就是一天。” 这些话，孟若水实在不吐不快。 她能感觉到邓夫人不是个不讲理的，却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罚儿子呢？ “这……”邓夫人知道自己理亏，冤枉了邓闲。 儿子单纯，这么多年来虽没个正经事做，但最多不过游手好闲而已。一样按时回家、乖乖听话，亲疏远近分得十分清楚。 “是我不好，没问清楚，他也是，怎么不早说呢？” 邓夫人懊恼不已，这么多年了，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稳重不起来！ 孟若水放下手中茶杯，“邓闲说，想等有了名头，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他日日都来我铺子里，今日没有到，我才担心。” 邓夫人叹气，“我是听到了几句谣言，但也只当风言风语，没放心上。听过后也不过是有些不放心而已，并没有偏听偏信就责备他怀疑他。前日他带了这糕点回来，说是铺子里拿的，我真的只问了几句很平常的话，关心他而已。可他就是支支吾吾不肯开口，我才联想到了谣言，怕他被骗，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脾气一上来，就几番逼问。他这时候才松口说自己在写书，在我看来可不像是胡诌嘛，当年他可是把他爹珍藏的名家字帖用来烤鸟吃了。” 若是平日里知道儿子突然想做正经事了，她得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母子俩正吵着架呢，傻儿子这时候说自己在写书，什么傻鬼能信他呀！ 湘儿伸手给邓夫人顺气，“夫人您总是这样，着急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事后又懊恼。” 邓夫人连连点头，她得改，可怎么改呢？她都一把年纪了。 还没来得及想辙呢，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哎呀呀！儿子还被我关着呢！湘儿啊！快去把少爷放出来。” 湘儿吓了一跳，无奈地撇撇嘴，这才跑远。 邓夫人对孟若水讪讪一笑，“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无妨的，既然邓闲没事，那我今日就……”告辞了。 “吃顿饭吧！”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邓夫人热切又不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里头那几分可怜巴巴，倒是和邓闲像极了。 孟若水不解，刚刚邓夫人欲言又止，明明是一副逃避的样子，不打算开口的，现在怎么改了主意。 邓夫人自己也知道突兀了，可她实在控制不住，不好意思地尬笑两声，“嘿嘿，那个，焦家娘子啊，留下吃个便饭吧，你看你和我家邓闲之后还有合作，既然今日都特地来了，这么急匆匆地走了，倒显得我府上待客之道有亏了。” 突然拜访又赖着吃饭，孟若水老脸有些挂不住。 虽说她私心是想弄明白原主和邓家的关系，却也不急在这一时，何况有了具体怀疑的对象，孟婆就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夫人盛情，我……” “大嫂！” 中气十足的邓闲滴溜着裤衫，一路飞奔而来，笑得脸上开了花。 看来果然是一点儿苦头都没吃。 “你慢点儿跑！”邓夫人和孟若水同时开口。 冒冒失失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摔个大跟头。 孟若水倒不是怕他摔着，而是看他身边一群小厮胆颤心惊护着他的模样实在不忍。 “没事没事！大嫂你怎么来我家了？总不能知道我娘关了我吧！我还想翻墙溜出去给你报信呢！” 邓夫人刚才那点愧疚的爱子之心散了个干净，卷起袖子就要揍人，“臭小子你嘴上有没有个把门的？不主动来给老娘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就算了，还敢翻墙，明日我就找人来在你院子墙头糊满碎瓷片！” 邓闲在老娘说话的当口就反射地躲到了孟若水身后，这会儿母子俩更是老鹰捉小鸡一样绕着她转圈圈。 还是邓夫人率先反应过来不妥，才停了这场啼笑皆非的角逐。 得寸进尺的邓闲假装着喘大气，“大嫂啊，不然我干脆直接过继到你家去算了，你听到了，我娘要拿碎瓷片扎死我！” 孟若水听着邓闲的振振有词，一股熟悉的气息扑来。 这不是她当傻子的时候最擅长的技能吗？ 睁眼说瞎话。 何况如此拙劣的演技，这孩子真的指望自己会信吗？ 邓夫人几乎要自掐人中了，这讨债的儿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孟婆却是看不下去了，“嘤嘤嘤，水水，大闲人好可怜啊～” 孟若水：…… 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他可怜在哪儿了？ 快被气死的不是他老娘吗？ 第145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5 最后，孟若水还是莫名其妙地留下用饭了，坐到桌边那刻，她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可她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入套的。 餐桌上，邓夫人把邓闲挤去了老远的位置坐，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自己坐在孟若水一旁，殷勤地说着话。 讨债鬼配不上她的良心，更配不上她的关怀。 “那个，焦娘子，你刚说，儿子都有了？可我看着你还很年轻呢，比我那个尚未成家的女儿小多了。” 孟若水这双十不到的年纪，在她的原世界的确才算成年，可这里女子十五及笄，穷人家即刻成亲生子的也不在少数。 焦娇生下小安的时候，还没自己现在的年纪大呢。 “一成年就成亲了。”她和焦景然算过，减去小安的年龄，对外两人成婚的时间，差不多就在她成年后。 “那你今年，可是有二十了？”邓夫人激动的语气里带着微不可闻的期待。 孟若水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今年应当是十九吧，没过过生辰，也不知到底是几月生的。” “从未过过生辰？”邓夫人说不出心头是震惊，是怜惜，“那你娘家父母呢？” “娘！”邓闲扯住邓夫人，娘亲平日里最烦嚼舌根了，更是从不会打听别人家的事，今日怎么这么追着大嫂问人家家事呢。 好失礼啊！ 孟若水本就要确认原主身份，也猜到了邓夫人为何这般急切，自然不介意，“相公给了娘家十两银子，买断了我的身份，去衙门过了印的。” 她说得轻巧，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变了脸色。 邓夫人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完全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是你娘家太远，还是你相公不愿你回去？” 若是这小女子如今过得不好，无论如何，她也要帮一帮。 孟若水轻轻覆上邓夫人紧张的手，安抚着她，“是我求着他帮我一把的，他们想把我卖给刘老爷做妾。” 那头的邓闲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什么？难不成是住西街那个死老头子？” “对。”孟若水心口闷得慌，可见原主对此事的伤心和绝望依旧没有散。 也是，孟家人多年的折磨，以及刘家妾这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若不是走投无路，原主也不会投河。 邓闲咬着牙，恨不得立马弄死自己口中那个死老头子，“我瞧那狗东西都活不过今年了，还想着纳妾？” 色老头平日里就仗着有几个小钱不干人事，被他教训过两次后，遇见他就躲。 一点骨气都没有。 邓闲只恨自己当时教训得太过客气了。 邓夫人更是忍不住眼眶都红了。 她发觉孟若水手心、手指都是茧，粗硬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细看了两眼，竟然还有过去伤过的痕迹。 可见是个从小苦到大的孩子。 “夫人不必如此，自从离开了那个地方，我过得很好。夫君对我爱护有加，儿子聪明听话，小姑子也温柔善良，家里的铺子都是他们在忙，可一大家子的银钱却都让我管着，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 孟若水说得轻描淡写，可曾经的苦楚决绝却是不难窥见。 苦水中泡大的孩子，才能尝出世间最平凡的甜。 只要想到这可能是自己那个小女儿，邓夫人筑起的坚实心防还是决堤了，一时竟泣不成声。 邓闲也被这哭声吓到了，“娘，你别这样，大嫂她会不自在的。” 邓夫人摇着手流泪，心脏抽紧的难受着，难发一言。 邓闲替她顺着气，抱歉地看着孟若水，他也生气，恨自己没有早点遇见大嫂保护她，气大嫂这么善良的人竟然受了那么多委屈。 可他娘亲这是怎么了？ 哭成这样？ “大嫂，我娘平时不这样，大概是刚才真的被我气坏了，今天情绪才怪怪的，你别介意。” “不会，你劝着邓夫人些。今日多谢款待，不然我还是先告辞了吧。” 邓闲无奈地点点头，他很担心娘亲这个样子，还得叫大夫看一下。 孟若水站起身，没走几步，就听见邓夫人一声大喊。 “等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若水，我叫若水。”原主早已不姓孟了，名字还是那个名字。 只见邓夫人惊讶万分，似乎千万种心绪划过，刚伸出手，便倒了下去。 “孟婆！”孟若水心中大喊，并没有注意到邓闲在听到她的名字后，同样出现的一瞬怔愣。 孟婆立刻闭眼查探，两息之后松了一口气，“情绪波动太大，一时晕过去了而已，没事的，不用我出手，大夫会给开药的。” 放心了的孟若水大概猜到了邓夫人晕倒的原因，原主的名字应该不是孟家人取的，而是当时身上有什么刻了名字的信物，名字被留用了，至于信物，十有八九被换了钱。 默默站在一边，看着院子里乌泱泱地进了一堆人手忙脚乱，大夫带着学徒看诊说话，丫鬟一串串地忙进忙出。 孟若水没有进里屋，在门外头候着，得知了邓夫人醒来的消息，远远看了一眼屋内，让丫鬟转告一声，就悄悄离开了。 出了府门后，孟婆才说出了自己查探的结果。 “水水，我追溯明白了，那个邓夫人是你娘哦，只不过，邓闲的确和你们都没有血缘关系。” 孟若水没想到邓闲居然不是邓夫人的儿子。但血缘不是一切，邓夫人对邓闲的在乎和关爱，就连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其他的，不是她有必要去知道的问题。 “弄明白原主的身世，也算给她一个交代。回家吧，小安他们还等着呢。” 想到有可能是自己哥哥的愣小子，一口一个“大嫂”地唤着自己。 孟若水有点期待他得知真相时候的表情。 邓若水？好像也不难听嘛。 而邓府中，邓夫人醒后，第一时间挣扎着起身，双眼在屋里拼命寻着，怎么都没发现那个女子。 “她呢！若水呢？若水！” “娘，你抓疼我了，大嫂回去了，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你别起来呀。” “若水，若水……” 邓闲按着挣扎的邓夫人，让大夫给她扎了两针，才又沉沉睡过去。 第146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6 快走到自家门口时，孟若水远远就听到了娇娇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哥，你赶紧给我出去！今日没有水果要切，你可别想找什么借口进厨房。” 随后就是焦景然十分刻意的委屈，“我哪儿有找借口，就是看你和周大哥忙很久了，想帮忙嘛。” “娇娇妹子，你大哥也是一番好意……” “周大哥你可别被他骗了，要真让他进来了，咱们开张的事就完了，就这三四天了，吃食上可不能出岔子。” 孟若水也从这几句话里听明白了，是她家夫君又想祸祸厨房被发现了。 无奈地跨进自己家门，“我回来啦！” 堂中独自趴在桌上的小安满眼激动地抬起脑袋，“娘亲啊，你可回来了。赶紧把你相公拉出来，今天一直上蹿下跳的，吵死了。” 娘亲不在，都没人治得了他了。 孟若水过去把小安抱到膝盖上。 不错，又重了不少。 “爹爹吵你了？” “嗯，话太多了，我就让他走开，现在他去烦姑姑和周伯伯了，他们也好可怜。” 孟若水圈住小安缓缓摇着身子，柔声问他，“怎么能让爹爹走开呢，娘亲不是前两天刚刚教了你要懂礼貌的吗？” 小安告状的神情突然蔫下来，声音轻轻的，低着头玩手指，“那我想看小画书嘛。” 爹爹一直在跟他说话，他还怎么好好看书…… “下次好好和爹爹说，他会让你看的，不然他以为小安讨厌他的话，会伤心的。” 小安脑袋更低了，揪着孟若水的衣角，“我知道了，那我待会儿和爹爹道歉。” 他只是想看完小画书的结局，没有讨厌爹爹，还是……嗯……还是很喜欢的。 “乖，娘也会和爹说的，让他好好和小安沟通，在你看书的时候安静一些。小安有什么也记得好好说，不能直接赶爹爹走的，知道了？” 小脑袋重重点了一下，“知道了。” 孟若水把孩子放回凳子上坐着，从怀里掏出了两本新的连环画，“好了，娘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等你道完歉，爹爹也会明白的，不要不开心了。快看，娘回来路上给你买的。” 郁闷的小脸狐疑地睨了眼孟若水的脸，一下阴转了晴，宝贝一样接过画本，“谢谢娘亲！” “那你看书吧，爹娘不来打扰你。” 孟若水摸了摸他的脑袋，去拎那个还赖在厨房求关注的“大小孩”了。 “怎么又往厨房跑？不怕被扫地出门？” “娘子！” 上一秒还在死缠烂打假装无辜的焦景然，下一秒双眼一亮，也不闹着帮忙做菜了，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 直到腰后的大手托住自己，孟若水才明白过来这人今天为啥这么闹腾。 原来是初尝后，太激动了。 “娘子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我买冰糖赤豆年糕汤给你喝好吗？” 娇娇见状，瞬间恢复了今日一大早的八卦脸，还多了点恍然大悟的后知后觉。 仿佛焦景然一整个上午的无理取闹就这么被谅解了。 就连周仓也明白了什么的样子，埋起头闷声捏面团。 若不是孟若水发现了他微红的耳根，也许可以少一点尴尬。 白了眼此刻还依然笑得傻兮兮的憨憨，脑中只浮现出一句话。 这男人啊，还好长了一张俊脸，不然……她真的会嫌弃死。 暂时无视他的热情，问道，“娇娇，你们糕点准备得怎么样了？” 娇娇夸张地挥手赶人，“大嫂你放心吧，听大哥的快去休息，开店我强项，保准没问题。” 然后转头和周仓一起拼命捏面团。 孟若水满头黑线，安慰自己：她小姑子这动作，一点都不生硬、不尴尬、不突兀。 然后任命地拉着恨不得用眼神烧死她的焦景然，回了二楼。 “娘子你坐，喝水吗？我去倒。腰难受吗？多垫两个软垫。想看书吗？我让小安念给你听。哦对了，你休息，我去买赤豆汤！” 孟若水把人拉回来，“我不难受，你赶紧坐下，别瞎忙了。” 难怪小安说他上蹿下跳，这模样可不像椅子烫屁股嘛，一点儿坐不住。 焦景然盯着孟若水左看右看，满脸不解，“可你昨天明明一直说腰疼腰酸腰……” “闭嘴！” 昨天什么昨天！昨天那是正当时，这人没个停，能不酸嘛。 “哦……” 焦景然扁扁嘴，娘子好凶…… 孟若水红着脸瞪他，不愿再继续这个没羞没臊的话题了，转而和他说了邓闲的事。 只是略过了自己可能是邓家人的信息。 “这么说，二弟开张那天不能来了？” “也不一定，我离开的时候，听到邓府的丫鬟说邓夫人已经没什么了，一会儿就能醒。” “可二弟他娘身体有恙，上了年纪生病不太容易恢复的，二弟总要侍奉几天吧。”焦景然理所当然道。 做生意哪儿有家人重要啊，如果糯糯娇娇他们生了病，他才不管什么开不开张呢！ 孟若水倒是觉得，邓夫人说不定会在开张之前就迫不及待赶着过来认亲。 “不管那么多，反正卖书的事儿娇娇自己也能处理好，等开张顺利结束了，邓夫人应该能见客了，我再做些吃食去探病。” 焦景然也觉得这样最妥当，之后，他们一家子都没有去打扰邓闲。 一直到开张这天，邓夫人都没有如孟若水设想的，提前来找她，只让湘儿来报了平安，还送了些礼，说是对那日招待不周的赔罪。 孟若水没有推辞，收下后让湘儿带了点自己熬的桂圆红枣粥回去，聊表心意。 焦景然兄妹不知道孟若水和邓夫人之间的身世关联，看着那些礼品，直呼邓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实在是礼数周全。 明明是自己身体不好，还给客人道歉，送了那么多好东西。 孟若水扶额，却也的确不理解邓夫人这番操作，难道想要等身体好了再来认亲？可孟婆说了邓夫人当天就醒了，那天晚上一家四口还在一起讨论了这件事。 姐弟俩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过了一夜才在震惊中慢慢接受这件事。 所以说，现在邓家上下已经都知道了自己可能是他们当初走失的女儿。 但怎么都没有反应呢？ 如果着急的话，这会儿邓夫人身体也好了，邓家姐弟也知道真相了，不该来弄清楚吗？ 第147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7 孟婆感觉到孟若水的困惑，问道，“水水，你是在想邓夫人怎么还不过来吗？” “你知道原因？”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自己和自己脑海里的小人吵架，一会儿说要来，一会儿说不能来的。” 这是她也搞不懂的地方，明明四个人都是想来的，但就是纠结。 孟婆觉得这就是个纠结的世界，不光焦家和原主纠结，如今连新出现的邓家也是全员纠结怪。 “水水，要不，你去告诉他们吧，省的他们尽考虑些没用的。” 孟若水反问，“你有证据吗？” 孟婆噎住，“呃……这个时代没有亲子鉴定，我去哪儿弄证据呀……” 不然用传说中的滴血验亲？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信不信这个。 “那就算了，哪怕现在不来，以后总会出现的。” 孟若水耸耸肩，就算不出现也没关系，她又不着急，对认亲也没什么执念，就是有些奇怪而已。 “对了，你说刚见到邓夫人的时候，我突然心口疼的那种感觉，是为什么？” 孟婆歪着脑袋想了想，“天道修复已经进行了很久了，渐渐走上正轨了，也许是亏欠了原主这对母女太多了吧，才给了她们这样的感应。” 原主都没了，这种感应对她这个“无关人员”而言，真的没什么意义。 “说到这个，骆羽出狱了？” “出狱了，她的铺子被臭鸡蛋和烂菜叶砸过，臭死了，还堵了门，她花了好久才进去的。” “身体怎么样？” “一开始挺好的，就是有点营养不良，但是回家后第二天开始发烧了，现在还病着呢，没法出来作妖。”孟婆语气轻快，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小窃喜。 “辛苦你了，还时刻关注着她。” “哎呀～这是我应该做的啦～”孟婆捧着小肉脸扭啊扭啊扭的。 “这次大赦之后，出狱的犯人有没有去包掌柜那里配药？”包掌柜的行动力真不是盖的，每天进度都在更新，义诊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 “有！因为这个事儿，不光是那些犯人，就连县老爷和其他医馆药铺的掌柜们都松了一口气呢。” 孟若水已经猜到了，古代大赦后，药铺遭贼还算小事，若是病逝人数增多，再加上尸身无人理会，爆发瘟疫的可能性都会高很多。 一般府衙会在大赦后设一段日子的粥棚接济穷人，避免无家可归的人饿死，但药物毕竟价高，如果上头不特别拨款项下来，地方小府衙负担不起这个成本。 包掌柜此刻的义举自然就解了几个小官老爷们的燃眉之急。 “回头得让包掌柜买点干柴送去城外的土地庙，别让人冻死了。” “好，我记下了，我会提醒你的！”孟婆拍着胸脯保证，还拿出了小手札一顿写。 孟若水宠溺地笑笑，“多谢你了，小鬼差。” 孟婆嘿嘿一笑，“水水，到点了，焦哥哥在催你开门放鞭炮呢。” 孟若水抬头，果然一家子人都瞪着眼睛等她呢，微笑着起身，“焦娇大掌柜，开门吧！”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炸了好久，满街的孩子们都聚来凑热闹，捂着耳朵又跳又笑的，热闹极了。 孟若水让孟婆在鞭炮上设了保护，虽说他们都看着，可万一不留神炸伤了谁，也是麻烦。 “小安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吗？”放完了鞭炮，孟若水问。 “记得！给小哥哥小姐姐发甜心糕吃。”一向沉稳的小安此刻难得像是个符合年纪的孩子，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朗声答话。 “对，现在就去吧，记得就在店铺门口哦，不能跑远。” “知道啦娘亲，那我去啦！”说着，捧起早早准备好的小篮子开始工作。 孟婆一路跟着飘，“水水，我在呢，你就放心吧，一步不离。” 不一会，小小的铺子里就人满为患了，娇娇游刃有余地在各贵女们中穿梭，哄得大家不停买买买，就连孟若水这个现代人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焦景然和周仓都在各自忙活着，孟若水也赶紧去帮娇娇的忙。 发现角落里有一位落单了的贵女，在首饰那儿看了半天。 孟若水自己也帮忙设计了不少饰品，扬起笑上前搭话，“这位姑娘，是有心仪的饰品吗？需要我介绍一下吗？” 贵女愣了一下，轻轻摇摇头，“不用了，多谢。” 孟若水注意到她盯着一副水滴状的耳坠，“这水滴的耳坠美是美，可衬不出姑娘精致的五官，不如这副环形的黄金耳环，轻巧玲珑，更适合姑娘。” 这姑娘脸型过长，却戴着一副长长的宝石耳坠，一看就不会搭配，长条的形状加上厚重的宝石，视觉上长了又长，简直是花样极致翻车。 “真的吗？黄金会不会太过土气？我本身戴饰品就不好看，所以平时也不太戴。” 若不是今日贴身丫鬟唠叨了太久让她来，她不是很喜欢逛这种饰品店。 “您仔细看看这个款式，虽说是黄金的，可并不是单环，而是有编织的双环，做工和设计都是上乘，而且中间偏上的地方同样垂着宝石，却不是厚重的颜色，而是同样精巧的浅色和切割。” 一旁的丫鬟也猛点头，“小姐，依奴婢看，这副耳环的确很适合您呀，您脸那么长，圆圆的耳环戴上后，不就显得短些了嘛。” 孟若水一呆，她从开始就斟酌着语气，怕说错话伤害了人家，怎么这丫鬟这么直给？不怕被主家卖了吗？ 谁知，贵女竟然点头接受了，“那我试试吧，我是觉得我脸长，配长长的耳饰才搭，圆圆的会不伦不类，别到时候又长又圆的，不是头都要比一般人大一圈。” 孟若水脸上的假笑有点僵，这话……让她怎么接？ 丫鬟又劝了贵女两句，笑眯眯地问孟若水，“这位娘子，给我家小姐试试吧。” “好……好的。”孟若水顺手还递过去一面镜子。 “呀！真好看呢，小姐您看。”丫鬟激动得举着镜子。 孟若水也觉得比起原先的宝石耳坠，好看得不是一点点，“姑娘的五官十分好看，额前的垂发不必如此厚重，稍稍有一些，轻薄一点，和耳饰一起起到一个修饰脸型的作用就可以了，突出了五官，年轻又灵动，自然是极美。” 贵女双眼中也充满了惊喜，可见很满意，“你真会说话，不过你说的对，这耳环是好看，我要了。你们店里的东西都不错，我再逛逛，不用特别招呼了。” “小姐，您看奴婢没骗您吧，这趟来得多值！” “是呀，你最厉害了。” 孟若水听着二人姐妹一般的对话，还顺手拿了好几副圆形的耳环。心中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呀，价格都不问就买了。 又招呼了几人，就发觉门外骚动异常，皱起眉，孟若水跨步往小安在的地方去。 第148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8 孟若水发现小安身边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围了一圈人，只剩他自己乖乖站在门口的石阶上踮着脚、伸长了脑袋和大家一起好奇。 孟若水站到他身旁，伸手护住，“糕糕都发完了？” “对呀，叔叔和姨姨说我可爱，小哥哥小姐姐也说我乖，所以我都给了大家一人两块。” 孟若水笑笑，所以不说你乖和可爱的就只给一块吗？ 小臭屁。 小安顺势抱紧娘亲的大腿，只是视线没舍得收回来，“娘亲，大家说有大老爷来了，大老爷是谁呀？” 孟若水秀眉轻蹙，大老爷？能被百姓称作大老爷的，最小也得是县令了，“娘亲也不知道，也许是哪个衙门的官老爷吧。” “孟婆，今日衙门休沐？” 吃瓜第一线的孟婆被点了名，远远的声音传来，“对呀，只有巡街的衙差，官员不坐堂，也不开门。” 孟若水稍稍放心了些，休沐期间不办大案。 那就不会是官员为了什么山贼海盗的出街，不然平白弄得人心惶惶。 可转而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孟婆，你说了骆羽还躺着，那钱羽那个渣男主呢？” 男女主出来作妖这种事，防不胜防。 “绝对不会，我盯着呢，何况他气运都开始散了。”孟婆随意回了两句。 正专注于吃瓜的她，还在津津有味地听围观百姓左一言右一语，完全不在意那俩走下坡路的货。 孟若水担心人会变得越来越多，对挨着自己的小安道，“小篮子快空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休息完了如果还想出来发糕糕的话，找周伯伯再放几块进去好不好？” “娘亲……”小安依依不舍地撅起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不想进去。 孟若水好笑地点了下小家伙的额头，果然全人类的吃瓜本能是与生俱来的，包括幼崽。 “实在想凑热闹就让爹爹抱着你出来，不然娘不放心。” “好～”小安这才兴冲冲地挎着空篮子跑进去。 孟若水留在原地，本就满满当当的街道这会儿更是多了不少人驻足。 普通的二人小轿在街道中央摇摇晃晃着靠近，模样越来越清晰，孟若水却是太阳穴突突的。 这种小破轿，大家族和有钱人不屑坐，老百姓坐不起，只有低阶芝麻小官因为上头的规制压着，才会忍着嫌弃坐着满街跑。 比如眼下最有可能出现的芝麻小官——他们的县令大人…… 孟若水神游在自己曾经豪华舒适的凤鸾中，希望小破轿赶紧从眼前路过，谁知它竟在众目睽睽下停在了他们铺子门口。 孟若水：…… 孟婆听够了八卦，脑袋透过轿门钻进了轿内，露出一个小屁屁诡异地和孟若水分享自己看到的。 “水水，里头坐着的真是县令耶，可他怎么不穿官服了呢？我还想看他帽子上两根板板呢，每次都晃啊晃的好好笑的！你说他来干嘛呀？是不是来祝贺你开张的？” 孟若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忍下转身关门的冲动，静静等着轿中人下一步动作。 平静的面瘫下惊涛骇浪着：去对面！去隔壁！去哪儿都行！别过来！ 孟婆吐槽仍在继续，“这轿子也太小了，还不能躺，座椅看着硬梆梆的，还不如自己走过来呢……咦？包掌柜！” 孟婆的最后一声惊讶把孟若水从祈祷模式拉了回来，抬眼果然看到轿子那一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只见包掌柜恭敬地迎出县令，对着孟若水和善一笑，“张大人，这位就是焦家娘子了。” 张县令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来，“焦娘子，初次见面，冒昧打扰了。” 孟若水愣了愣，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无数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伴随着沸腾的氛围。 以孟婆为首的吃瓜群众已经将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回想了下脑海中的认知，除了宫中的大礼和常礼，她似乎不知道百姓怎么向五品以下的官员见礼。 最后只能微微福了身，“张大人。” 张县令眼中闪过赞赏。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确不似普通农妇。 “娘子。”在后院忙碌的焦景然被小安缠得没办法，抱着人出来看情况。 还没到门口就见到有男子跟他娘子套近乎，满是戒备地打量了两眼，加快脚步走到二人跟前，才看清了男子的脸，“你是……县令张大人？” 张县令嘴角微不可闻地抽搐了两下， 他刚才……是不是被当成什么登徒子了？ “这位便是焦郎君了吧，我听包掌柜说了镇上义诊之事是两位的主意，今日是特来表示感谢的。” 孟若水心中诧异，这点小事至于让一县之主特地跑一趟吗？ 主动回话道，“张大人言重了，作为镇上的商户，尽点绵薄之力罢了，应该的。” 张县令淡淡一笑，“这铺子既然今日开张，本官也进去逛逛吧，难得休沐，不知道有没有适合内子的首饰。” 一直在门后观望的焦娇看准时机蹦了出来，极其自然地搭话，“有有有！张大人里面请，我是这铺子的掌柜之一，刚才那是我兄嫂。不知道夫人喜好什么材质的首饰呀？平日里上妆多吗？或者张大人有什么特别想准备的吗？比如牡丹花啦，翠竹之类的花样……” 孟若水听着小姑子的滔滔不绝，趁机拉来包掌柜询问。 “老包，县令怎么突然来了？可别跟我说是义诊的事，义诊都有一段时间了，况且就算要感谢，也没必要特地挑在我们开张这日。” 这么大张旗鼓的，摆明就是来捧场的。 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请得动县太爷，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包掌柜摸摸鼻子，就知道这丫头不好糊弄，“那个，你不知道，当初你们夫妻俩送来的人参主要给县令夫人治了病，张大人便记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情。” 人参？孟若水白眼一翻，那不是更久以前的事了嘛。 药渣都成灰了。 “老包，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说瞎话都不会，支支吾吾的，眼珠子都转成风车了。” “就你脑子贼！”包掌柜没好气地道。 你才是风车呢！ 知道也瞒不过去，认命得叹口气，神秘兮兮地低声问，“你老实说，这铺子到底是你的还是邓家的？” 第149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39 孟若水奇怪地看了一眼包掌柜，指着牌匾上大大的一个“焦”字，“你自己看嘛，自然是我家的了，邓家的少爷只是将他写的书放在我铺子里卖而已。” 别人也就算了，老包可是他家的朋友，怎么几句闲言碎语就怀疑铺子是别人的呢？ 他们有几款香囊里的草药还是让他帮忙配的呢。 包掌柜挠挠头，还是不太确定，“真的？我娘子从县令夫人那儿听说，邓老爷和邓夫人特地去了趟县衙，似乎就是因为你，之后没多久张大人就联系我了。” 他也不是不认识“焦”字，可张大人和邓家的举动实在太过怪异，怪不得他乱想。 孟若水舒了口气，原来是邓老两口，她还当他们什么都没做呢，原来是有自己的打算。 “那你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包掌柜摇摇头，“不知道，张大人谁都没有透露。” 他只是县令和焦家之间牵线搭桥的工具，哪儿能知道那么多，就这点消息还是自家娘子从手帕交那里套来的。 孟若水不再追问，知道了县令是因为邓家的面子来的就够了，左右不是坏事，她一向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而且相信用不了多久，邓家人会亲自告诉她的。 肩头一松，“多谢了老包。” 包掌柜见她没有给自己解惑的意思，抬着头哼了一声，“看你这样子是知道原因了，行吧，害得我紧张了一早上。” 孟若水哈哈一笑，“辛苦了，坐下吃点东西，张大人买得正高兴呢。” 二人朝县令看去，只见才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娇娇手上已经拿了一堆价值不菲的首饰了。 应当都是张大人已经决定要买的了。 孟若水见怪不怪，招呼包掌柜去隔间坐下，又让焦景然去拿吃的来。 “嗯？你这座位周围燃的什么香，前调舒缓，中调冲而急，后调悠远绵长，似乎还有平心静气的效果。”包掌柜刚坐下，就被隔间的满室香味吸引了，是他从未闻过的品种。 孟若水倒了两杯茶，“老包不愧是老包，鼻子就是灵。这香是娇娇自己调的，说是要和前厅那些富有生机和活力的香味分开。” 具体的她也搞不懂，娇娇脑袋里的东西太多，调香那么繁琐的东西，哪怕跟着做了两遍，她还是一知半解的。 “没想到焦姑娘在对草药的把握上竟和药材一样有极高天资，不做大夫真的太可惜了。” “你可别说什么惋惜，自己不也放弃医馆，开药材铺了？”孟若水才不信他是真的可惜呢。 包掌柜又仔细闻了闻，一脸陶醉，“我就是个一身铜臭的糟老头，也没那么好的天赋，就说这香我就调不出来，怎么和焦姑娘比？” 孟若水勾起唇角，说起铜臭，在她这里可是个褒义词，“别小瞧了咱家小娇娇，那也是个钱串子转世，你只要当心别哪天被骗得裤衩都不剩就行了，我可不想你到时候来找我哭。” 包掌柜不以为然，眼神又往外头扫了扫，“担心我之前，你先担心张大人吧，我觉得你家小娇娇想让他把店买空。” 两人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外头有县令在打活广告，其他客人一时半会儿都没了买东西的心，一双双眼睛都偷偷摸摸地时不时瞄着二人。 而此时的隔间内，只有他们和另一位早就买好了东西坐着休息的贵女，便是刚才孟若水招待的那对口无遮拦的主仆。 “小姐，你要喜欢这香，奴婢去问问掌柜的卖不卖。” “别，万一这香调得不好，回去又要被臭老爹啰嗦。” “小姐闻不出这香的成分吗？怎么不知道调得好不好。也难怪，老爷是调香高手，可小姐自己不用功，脑子还笨，一调香就打瞌睡。” “我家又不是做香料生意的，我精通调香干什么？” “那药材小姐也同样不精通呀！” 二人声音传到了孟若水这桌，一人一句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却说得包掌柜脸越来越黑。 孟婆在县令那儿转腻了，正巧回来，眨着眼睛问道，“咦？包掌柜的女儿也在店里啊？可他们为什么坐那么远？你们吵架了？” 女儿？孟若水讶异地来回看了几圈俩人，那个角落里的小姑娘和老包居然是父女？ 看来自己的生活圈子就要在这几家人里转不出去了。 难得新认识了一位大客户，居然还是熟人家的。 娇娇又要伤心少了个可以狠宰的目标了。 想了想刚才包姑娘说的“臭老爹”，孟若水忍不住又笑了。 在包掌柜的脸黑成碳之前，决定开口缓和一下气氛，“老包，我瞧着角落里的姑娘和你倒是有几分相像呢。” 包掌柜闻言，郁闷的心情散了些，嘴角也浅浅起了弧度，“我闺女！皮猴子一样，胆子小脾气大，哪有他爹我这么稳重靠谱。” 孟若水挑眉，嘴倒是挺硬，这么嫌弃，怎么听说女儿像你的时候一脸傲娇？ “原来那是包家小姐，那我还得让娇娇给好好打个折。” “不用不用，你们开张，来捧场是应该的，臭丫头，她娘说带她一起来的时候还装不愿意，转眼就自己偷偷跑来。” 包掌柜没有回头，也没有叫人过来的意思，可孟若水从他渐渐坐正的身姿和提高的音量中，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就是想让女儿发现他，然后主动来打招呼！ 果然，包小姐听到了动静就起身过来确认了，“爹？还真是你啊，我说怎么听着声音熟呢。你怎么来了？娘呢？” 包掌柜这才假装刚注意到人，“哦，是茗儿啊，我跟着张大人来办正事的，反倒是你，不是说不想买首饰吗？” 一旁的丫鬟激动地插嘴，“老爷不知道，小姐买了好多漂亮的首饰呢，还是老爷有眼光，介绍的这家铺子好，小姐第一次觉得有满意的首饰店呢。” 孟若水想到那几十个能堆得比人高的盒子，看来的确很满意。 弯起眉眼，“其实我家小铺不是首饰店，更像是贵女们的杂货铺，好东西应有尽有。刚才不知是包小姐，以后来了，都给优惠。” 包小姐一改之前的羞涩，一同坐了下来，“那好，我今日还没买过瘾呢，那些香囊我都挑花眼了，下次来好好看看。” 第150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0 刚还在担心张大人会不会买空小铺子的包掌柜，最后自己给女儿添了一堆首饰。 嘴硬着说是给焦家撑人气，可每一件都看了又看，比了又比，最后满意地收入囊中。 包小姐好似看不见口中“臭老爹”的假傲娇，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一次次试戴，对着镜子认真地说着喜欢还是不喜欢。 只有一旁的丫鬟时不时捂嘴笑，但会立马被包小姐挥手警告，示意她别太明显了。 孟若水在一旁瞅着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面，心里涨得满满的。 父亲宠着女儿，女儿哄着父亲，谁说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明明也是各有各的小心经营。 深深浅浅的在乎和了解，筑成了独有的温馨和亲情。 每一份都珍贵不已。 而另一边，与包家父女的家庭小甜剧不同的是，一整天都快乐爆表的大财迷——焦娇。 在县令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大街上很快就排了不少马车。 大客户们一波一波络绎不绝地往店里跑，娇娇甚至卖了不少原先以为会滞销的“县令同款”。 一边卖货一边收钱，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甜腻腻的满足感。 孟若水甚至能听到她脑海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声。 待到天擦黑店铺打烊，焦景然帮着礼貌地送走所有的客人，焦家人才狠狠舒了一口气。 好累啊…… 娇娇猥琐地搓了搓手，急着想开始做今天的大事： 数！钱！ 眼皮子已经在打架的小安，在娇娇的手碰上算盘的那刻，“蹭”地瞪大了眼，灵敏地抓起焦景然的袖子，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大哥你们还想吃些什……”娇娇转个身的功夫，一楼便只剩下孟若水一个了。 左右张望两眼，奇怪道，“大哥和小安呢？” 孟若水憋着笑，随便扯了个理由，“小安困了，让阿然带他洗漱，准备睡了。” “饭还没吃呢！”娇娇眼神往楼上探去，果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虽然她是准备算账，可先烙两张饼的功夫还是有的。 再说，洗漱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孟若水伸了个懒腰，顺便扭扭微僵的脖子，随口解释道，“小安白日里和孩子们一起吃了不少糕点，下午又吃了馄饨，应当不饿。何况屋里还备着昨日做的土豆蔬菜饼。” “哦对，我都忘了这茬。”焦娇这才想起来，蔬菜饼还是自己怕开张太忙，专门让周大哥帮忙给小安做的，“小安今天的确帮了不少忙，早点睡也好。” 孟若水点点头，的确！这孩子不愧是娇娇生的。 仿佛生来就知道如何用不同的脸面对不同的人，简直是天赋异禀。 一改平时的小老头样，挎着小篮子奶声奶气地说吉祥话。 像个软糯的喜庆娃娃，专门从年画里跳出来请大家吃糕糕，来往的大人小孩都没逃过他的撒娇卖乖。 “可惜二哥不能来，不然今天会更热闹的。”娇娇轻叹口气，没人在耳边吵吵闹闹，她还怪不习惯的。 “是呀，好多被他威胁来的客人都在问呢。” 白日里那一个个踌躇不已，却又硬着头皮踏进店门的“奇怪”客人，一开口就问是不是邓闲嫂子店。 还如出一辙探着半个身体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娇娇也跟着笑起来，邓闲的朋友们，都差不多，提起他时语气都嫌弃至极，表情也别别扭扭，但一听说他家中有事，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担心的面色。 “二哥的朋友们除了买书，还买了不少珠宝首饰和小玩具回去呢。” “邓闲的书都卖了？” 这么畅销？ 孟若水倒是生出了哪天完结好好去读一读的念头。 娇娇嘴角止不住地扬，骄傲的下巴抬了又抬，“那可不，卖空了，还有些从茶楼听了不尽兴的，特地赶来就为了他写的书呢。” 孟若水还以为二人“连载小说”的想法不够成熟，毕竟这个观念太过前卫和冒险，在这个世界还没出现过，没想到结果竟然这么好。 “那接下去，你们俩得再接再厉出第二本了。” “那当然，乘热打铁嘛，不过就算我们法子想得再好，也得二哥写出来东西真材实料。看来等他家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得雇个人专门盯他写书，最好把他按在凳子上。” 孟若水摸摸鼻子，邓闲的身份家里还不知道，到时候就怕娇娇得很长一段时间做不到这么自在地和他相处。 说不定光是众人改口的场面就能翻一出经典大戏。 “大嫂你去休息吧，我把账算了就上楼。”娇娇劝了一句。 她习惯晚上把事做完再睡，孟若水都会陪着她，顺便帮她一起收拾收拾，若是弄太晚了就直接上手把自己拎上二楼，防止她一干起活来没个停。 可今日情况特殊，她都好久好久没有做生意了，眼下兴奋得恨不得出门跑两圈。 不算清楚今天赚了多少银子，怎么可能安心休息嘛。 孟若水看出小姑娘的小心翼翼，决定放任她一天，“你管你算账吧，今天不锢着你，我歇一会儿，再去看看小安就睡了。” 娇娇给了孟若水一个大大的熊抱，“谢谢大嫂，我一定快快看完，早早睡觉！” 说着便坐下，立马进入了盘点模式。 孟若水也不打扰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就如自己刚刚所说的，坐着休息，偶尔会喝两口水。 这一刻的小娇娇，还真有几分大掌柜的派头。 一手翻账本，另一手熟练地拨动算盘珠子，认真专注。 孟婆见着空档和孟若水聊天，“水水，我刚听到邓家那边，邓夫人说明天要来找你！” “他们找到证据了？”孟若水捏着手中的茶杯，没有一点意外。 “哇！水水你好聪明啊！知道他们是去找证据了！” “这么多年了，相信他们也找错过不少次，越是害怕失望，越是容易驻足不前，这种情况下我做不了什么。给他们时间，能想通的。” 孟婆感受着孟若水内心的波澜不惊，试探地问道，“那水水，你准备接受吗？” 第151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1 虽说孟若水提过要替原主弄清楚身世，可孟婆能感觉到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方式。原主并没有明确想认祖归宗的心愿，毕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孟家的孩子。 新的身份也许能给原主一个完整的交代，但对孟若水来说，也是多出来的麻烦。 孟若水将茶杯转了两个圈，轻轻抚着上头的花纹，原主的情绪在那次见到邓夫人后就淡了，好似心中无处宣泄的郁气找到了一个被撕开的口子，就那样渐渐散干净了。 “原主从来没有感觉过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疼爱，虽然我只是顶着她的名字，也知道真正的她已经得到了其他的补偿，去迎接了新的生命。可这段遗憾，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弥补掉。” 孟若水表情淡淡，惋惜着那一段令人唏嘘的人生。 明明应该是个积善之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却被一群恶人折磨虐待长大，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光芒，却是昙花一现，生命戛然而止在尚未绽放的年纪。 孟婆在那里猛点头，看着孟若水的双眼盛满毫不掩饰的崇拜，“水水我永远支持你！” 在她心里，水水善良、强大、正直，还教会了她好多。 她真的很幸运，做错了事还能有这么厉害的人带着她弥补过错。 ～ 第二日，焦家早早开了店，依旧来了许多大户人家的贵女们。 看来县令带来的热潮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孟若水照例和娇娇一起招呼客人，刚做了一单，就见门口邓闲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地原地转圈圈。 “为什么不进去，邓夫人怎么样了？”孟若水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便主动走过去。 “啊！大……呃……我……” 邓闲吓了一大跳，张了嘴，却是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 孟若水收了笑容，“怎么吞吞吐吐的？上次听大夫说邓夫人已经无碍了我才离开的，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邓闲忙摇手，“不不不，我娘没事了。也不是……呃……” 也不是没事…… 虽然身体是没事了，可茶不思饭不想的…… 邓闲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自己怎么不会说话了呢？ “那就好。那……你是有什么事想说？”孟若水故意问道，顺便阻止他把自己头发薅完。 邓闲果然把双手放了下来，乖乖点头，“嗯……” “那说吧，我听着呢。” “你……” 孟婆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水水你可太坏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逗他。” 孟若水还是一副等着答案的样子，偷偷和孟婆对话，“这就叫逗他了？我还没发功呢。再说，他不说我也不能露馅儿呀。” 就在孟若水欣赏着五彩斑斓变着脸色的邓闲时，门外冲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紫衣女子，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巴掌拍在了邓闲后脑勺上。 “啊呀！你可急死我了，闭嘴吧！我来说。” 说着，转而对着孟若水友善地笑了笑。 孟若水看清了女子的长相，稍稍惊艳了一把。 不说仙姿玉貌吧，但至少这两日来的贵女中，无人可与眼前人相较。 五官明媚张扬，不见一丝一毫闺中女子的小家碧玉，黑眸中藏着不明显的锐利，骄傲而飒爽。 眉眼间……似乎与孟若水有三分相似。 “焦娘子有礼，我是邓家的长女邓银霜，邓闲是我弟弟。” 邓银霜声音清朗，简单地介绍自己的语气中含着讨好，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不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 孟若水对她印象极好，回以一个同样抱有善意的微笑，“邓小姐客气了，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焦娘子现在好似在忙，不知打烊后是否有时间愿意赏个脸，想请焦娘子吃个饭。” 邓银霜说着，在孟若水回答之前，又急急补充了一句，“不远，就在街对面的临风楼，焦娘子若不放心，也可带上夫君一起。” “邓小姐哪里的话，只是这般郑重其事，想必邓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孟若水替姐弟俩开了口，这两个人别看只有邓闲支支吾吾，可本质上都一样，紧张兮兮的，半天说不出来意。 姐弟俩相视一眼，咬咬牙承认了，“是有一件不得不告知焦娘子的事情，只是我们一家子已思量了几日，也不知如何开口更合适，才想找个机会好好坐下慢慢说。” 孟若水笑得更温和了，只是弯弯的双眼中透出一丝无人发现的狡黠，“那行，打烊了我和相公一起过去。邓闲怎么也叫了我一段时间的大嫂，虽说只是两家的玩笑话，但我也已经将他当作自家人了，不用和我客气的。” 状若无意地说完这话，果然，姐弟俩脸色皆缤纷了起来。 邓银霜揶揄地朝弟弟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叫你乱攀亲戚！ 后者懊恼地挤出一个极度尴尬的笑容，让孟若水差点破功。 孟若水继续佯装伤心，故意道，“怎么了？几日不见，不认我这个大嫂了？” 孟婆捂着脸，“水水啊，放过孩子吧。你看邓闲的脸，太惨不忍睹了。” 孟若水恶作剧的心不减，“逗逗他嘛，我等这一刻很久了，你刚不还催着我逗他呢嘛。” 孟婆眨眨眼，“……” 我有吗？ 我怎么不记得了？ “放心吧，他们都太紧张了，我也是缓和一下气氛，不信你看看，邓家老两口一定躲在哪跟柱子后面偷听呢。” 孟婆神识一扫，果然，拐角处伸长了脖子的一对老夫妻，还各拿了一张手帕遮脸，不知道的以为强盗来踩点的呢。 “怎么样？我没猜错吧！”孟若水问。 更紧张的定然连面都不敢露呢。 “没猜错，太丢人了，这是什么无效隐藏，路过的人甚至都一眼认出他们了……” 孟婆摇摇头，没眼看。 镇子就这么点儿大，邓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夫妇二人还经常亲自施衣布药的，哪有不认识他们的。 “没事，看样子他们也是准备认亲了，等大家知道了真相，还要感叹邓家二老一片爱子之心呢。” “是呀，别看他们俩都没和孩子提过这件事，可其实心里都没有放下，邓老爷更是瞒着邓夫人一直在偷偷查，只是没有查到罢了。” 孟婆突然可怜起他们来，不是什么事情都会随时间过去的。有些痛苦如同陈酒，历经岁月，愈发浓烈。 “对了，他们有没有查到当年丢孩子的真相？” “有！” 第152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2 “看来邓家的调查结果，有惊喜给我。”孟若水讽刺道。 总有那么一些讨人厌的老鼠屎剧情不让她好好享受生活。 孟婆摸摸鼻子没说话，“惊喜”吗？ 的确是有“惊”，但却没有“喜”呢。 随着天道走上正轨，原本走偏的破剧情渐渐自主圆满了起来，精彩程度让孟婆大开眼界。 天道不愧是天道，补起漏洞来，那是真能圆，将破损的世界拼凑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那你现在要听吗？我觉得邓家今晚就是想亲口告诉你。” 她的神识除了盯着那对毛毛男女主，主要都跟着调查原主身世的邓家父女俩了。 孟若水拒绝道，“算了，没必要剧透，今天晚上吃着饭听吧，毕竟人家努力查了那么久。” 陈年旧事中的细节，孟婆未必都清楚。 何况，别以为她没听出来小鬼差语气里强撑着的那点心虚。 明明就是不想转述，怕自己说不清。 这边，邓闲被孟若水的逗弄憋红了脸，老半天才堪堪吐出一句，“那你一定要来啊。” “知道了，我何曾骗过你？”孟若水和平时一样伸手摸了摸邓闲的脑袋，就如她哄小安一样。 邓闲顺势低下头，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真好，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嫂。 自前几日开始的不安仿佛就被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抚平了。 一旁的邓银霜则是默默扶额，自家弟弟，似乎这辈子是没机会翻身做哥哥了。 罢了，就这么被宠着也没什么不好。 。 打烊后，孟若水带着一脸不乐意还直打哈欠的焦景然去赴约。 “糯糯，邓家为什么突然要请我们吃饭？” 无功不受禄！ 他们交情也没多深，怎么又是送礼又是请客，兴师动众的…… 糯糯不是不想让他们和大户人家们私交过甚吗？ 孟若水挽上他的胳膊，“邓家小姐说有事要和我们说，听着很重要的样子，具体我也没问，你放心吧，邓闲也在的。” 焦景然撇撇嘴，“能有什么事？我还想赶紧吃完回家呢。” 他的时间很宝贵的！ 好不容易等来的二人世界，怎么每天晚上都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打扰。 他一边舍不得糯糯辛苦，想让她多睡会儿，一边又想多占着她，最好一直到天亮。 就这么稀缺又珍贵的时间，居然还有人来抢。 真想一拳一个。 “你就当去陪陪我，不用你应付人，到时候专心吃饭。” “好吧……” 孟若水停下了脚步，感觉出了他的抗拒，“阿然不喜欢邓家人？” 照理说，焦景然应当没见过邓闲的家人，怎么会这么抵触？ 那可是她娘家，她还是希望两家至少能和平相处。 焦景然挠挠头，“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他们太热情了。” 邓闲也就罢了，他家里人怎么也追着他们跑呢？ 这势头，和来铺子里看到衣服首饰就双眼放光的贵女们一样，热情得他吃不消。 再说了，那是邓家诶！官府定下的盐商！ 多少世家贵族都攀不上的身份，怎么对自己这种上半年还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老百姓死缠烂打的。 邓家别说在镇上，本县，就是在同府的周围几个县里都是有名声的，毕竟一府多县的官盐都是通过他家运输贩卖的，吃着半口皇粮呢！ 他们请吃饭？ 怪怪的…… “糯糯，你说他们为什么对咱们这么上心？” 他家能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孟若水斜睨着一头雾水的焦景然，大姑爷哎，你岳家不是对你上心，是对你娶的媳妇儿上心。 耸耸肩故意道，“不知，大概投缘吧。” 希望你待会儿知道了真相，别吓撅过去。 临风楼很近，还不等焦景然琢磨出个头绪，夫妻二人就走到了。 店小二估计事先被叮嘱过，远远见着来人就开始笑着招呼。 如同焦景然刚才所言，热情！ 难以消受的热情！ 孟若水拽回下意识后退的人，一路跟着小二进了雅间。 雅间在三楼，打开门的那瞬，便是一股暖意袭来，桌上的饭菜还都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邓家一家四口齐齐站了起来，邓老爷还撞到了桌子，差点打翻酒杯，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很大的“嘶啦”一声。 尴尬地假咳了一声，被赏了三个大大的白眼，和脚背上妻子重重的一记“提醒”。 孟若水挑眉，家庭地位分明得过于显眼了。 焦景然心里平衡了不少，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家族的老爷也会被赏大白眼啊。 离门口最近的邓银霜替双亲开口，“站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坐吧，暖暖身子。” 孟若水将二人的外衫一同褪了，顺手交给了丫鬟，大方地笑着搭话，“酒楼离店铺近，店里一直烤着暖炉，几步路而已，也没这么快觉得冷。” 邓闲傻愣愣地杵在屋正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被亲姐嫌弃地随手扯到了一边。 关键时候，还是掉链子了。 邓银霜本还想他能做个桥梁，好好介绍两家认识的呢，谁知一点派不上用场也就算了，还挡在路中间。 只能主动接过了这活儿，再引着人往靠里头的座位去，“坐这儿吧，离炉子近，暖和。锅也一直热着呢，听邓闲说你们喜欢菌菇汤，特地让煨了份，都是爹出门做生意时带回来的野生山菇，咱们这儿没有的。” 孟若水道了谢，也一一打过了招呼，才从容地坐下，接过后知后觉的邓闲手中递来的汤碗，一口口慢悠悠地喝起来。 和在场所有人各种的不自在不同，她淡定的模样有些格格不入。 尝了两口润润胃，孟若水问道，“邓夫人身体可好了？我还想着过段日子去探病呢。” 邓夫人双眼笑成了一条缝，“已经都好了，没吓着你吧，我平时也不这样。” 孟若水摆摆手，“哪有的事，冬日本就易患病，所以更要好好保养身子，不久便是新年了，健健康康红红火火的才好。” 儿子懂事了，女儿找到了，还白捡个外孙，邓夫人圆满如意的好日子可刚要开始呢。 孟若水一边和邓家聊天，一边催着焦景然喝汤。 一向心大的焦景然第一次发觉妻子有点缺心眼，一屋子虎视眈眈的眼神黏在她身上，她怎么还能吃得这么香？ 进屋半天了，对话里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所以今天到底干嘛来了？ 这汤里会不会有迷药要卖了他们夫妻吧？ 第153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3 那头的邓夫人还在高兴孟若水关心的话语，话匣子也开了，“是啊，府医每日都在看着，让你挂心了。” 一来一去的，桌上都自然地聊了起来，气氛也融洽了不少…… 除了焦景然。 他眼巴巴地望向身旁正将一筷子油炸虾球塞进嘴里的小妻子，正满足地眯着眼睛嚼着，没有施舍给他半个眼神。 更没有要问今日来意的意思…… 邓闲第一时间发现了焦景然的无奈，想安慰他来着，可张开嘴不知该叫“大哥”还是“妹夫”，又乖乖地闭上了。 焦郎君，你自求多福吧。 直到孟若水吃饱喝足，用茶漱了口，擦完嘴，才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来，“邓老爷、邓夫人，不妨开门见山吧，今日这顿饭究竟是何意？” 焦景然不够用的脑袋更迷糊了，你一顿饭都吃完了，比我吃得还多还久，哪儿来的开门见山？ 早就放下筷子开始喝茶的邓老爷坐直了身体，正经开口，“还是我来说吧……” 屋内刚缓和了的氛围又凝重了起来。 邓老爷将孟若水在襁褓时便丢失，后他们找寻无果，只能暗中调查，以及姐弟二人从头至尾不知情的事一一道出。 说完，更是捏紧了置于双膝上的拳头。 一家四口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孟若水神情没有怎么变化，只低下头掩去神色，静静听着。焦景然倒是惊讶到说不出话，手里的杯子都险些扔了出去。 糯糯是邓家的孩子？ 可她原本姓孟啊，出嫁前那个被欺负的小可怜，怎么也无法和有钱人家的小姐联系到一块儿。 所以她是从小就丢了？ 那可怎么好？他们会不会嫌弃他太穷，让糯糯改嫁？ 不行不行！ 糯糯已经是他娘子了，哪里都不能去！ 感觉到手突然被紧紧握住，孟若水侧头看见自家夫君绷紧了神色，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邓夫人紧张地捏着汗津津的双手，“其实，若非上次你来府上，我见着你就觉熟悉，也不能怀疑你是我们的孩子，‘若水’这两个字就是我们给孩子取的名字。” 孟若水回过头轻问，“就凭这个？” “当然不是！我们有了线索便去了县衙，靠着京中邓家嫡系的关系，知县帮忙亲自重新调查，才查清了事情真相。孟家已供认不讳，时间地点、人证物证，咱们都拿到了。” “物证？这么多年了竟还有物证？” “当年你襁褓中是放有信物的。” “他们竟没有拿去卖了？”孟若水喃喃。 一直以为凭孟家唯利是图的模样，不可能藏得住值钱的东西。 当初没钱一家子快饿死的时候，差点把原主当食物吃了。 竟然能藏住邓家的信物？ 怎么可能！ 孟若水的沉默让邓家四人都不安起来。 邓夫人手足无措，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此时此刻，依旧连话都说不连贯，“我知道这事非常难以接受，那个……我们没有要逼你认我们的意思，只是，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尽全力弥补你失去的……” 他们查到了孟若水原本的生活，加上她上次在府上那番话，自然知道她对父母亲族，大约是很难再生出亲近感和信任感了。 可这是她思念了半生的亲生女儿啊，如今人就在眼前，她怎么做得到轻易放手呢。 “糯糯，你愿意吗？”焦景然小心翼翼地问。 他是舍不得，可糯糯从未享受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回邓家，她能做一次千金大小姐，生活一定比现在好。 孟若水抬起头，眼神清明，环顾了一圈，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最后一个问题，孟家村并没有那么远，当初怎么没查到？” 这也是孟若水一直没想通的地方，邓家找人心切，有手段有人脉。 孟家离镇子虽说不如焦家的村子那么近，但也不算远，怎么就没找到孩子？ 还有，凭孟家没出息的样子，怎么可能多养一个女娃娃？ “不方便说？”孟若水没想到这个问题换来的是邓家二老的愁容和顾虑。 她没有直接问孟婆前因后果，就是想邓家身为当事人能给她解惑，如果连这个都不能告诉她，那她何必赴这个约。 她并不想强迫邓家人，“无妨，如果实在不方便说……” “没有不方便！”邓银霜察觉到孟若水语气中忽现的疏离，赶忙做主插嘴道。 轻叹口气，她白日里见到这个妹妹的时候就知道，看着温润无毒，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果然，听到身世真相后，第一时间不是惊讶失措，也没有泪眼婆娑，反而冷静地最快找到了故事里的关键。 父亲的理智沉稳、母亲的机警灵敏，怕是都遗传给这个小女儿了。 “其实，爹娘不是不愿告诉你，就如同爹刚才说的，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他们都一直在找你。只是事关其他大人物，若是我邓家的事，我们必定对你知无不言的！毕竟你也是邓家人，咱们是至亲。” 孟若水略沉吟了几息，“事关的大人物，是张县令？” 走丢是不可能的，襁褓婴儿怎么走？ 拐卖也很难，大户人家，保姆丫鬟一堆，时时刻刻被围在中间。 那原主的消失，十有八九是被人刻意针对而实施的计划。 针对他们的，必定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很有可能是官府中人。 而张县令，在士农工商阶级分明的这个世界中，却对邓家找人的事有求必应。 可见二者关系匪浅，若不是有求，就是有愧。 孟若水猜，有愧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不确定，他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适才听你们提到了邓家嫡系也帮了忙，也就是说你们是邓家的旁系，直系在京里，那就表示邓家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可能牵扯许多。虽然我不知这件事背后引出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猜，夫人刚才轻描淡写的那句‘丢失’，也许并不妥当。” 第154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4 此话一出，不光是邓银霜，就连邓老爷都倒吸口凉气。 说不出自己究竟是该欣慰，还是痛心。 女儿真的聪明，能想，敢说。 真真正正是有他的风范，有邓家的风范。 白日里远远地望着不真切，今晚一见，这孩子的脸，也太像她的亲奶奶了。 他自己长得粗，又是个儿子，长相不随娘亲，没那么秀气精致。 两个女儿中，大女儿邓银霜英气十足，而这个小女儿，就如上一辈人形容中邓老夫人年轻时的样子。 如今一番冷静的发言，他更确定，连这聪慧的头脑，都十足十的拓了下来。 哪怕一向令他骄傲的大女儿，也是磨练多年才有今日的手段和风姿，当年的她比起这个妹妹，逊色不少。 有些东西，真的是娘胎里带来的。 邓老爷再次懊悔，若是自己当初更强大些，当初保护好这孩子，能仔细养在身边…… 邓夫人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邓老爷直接截了话头。 “是，当初你是被蓄意捉走的，而且对方似乎原本要对付的，是张县令。” “老爷！”邓夫人轻喊。 县令官职虽低，却也算朝廷中人，他们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小小一个县令，也是能拿出根鸡毛当玉玺用的主。 何况张县令年纪轻轻便稳稳坐上了这个位置，多年来无人可动，左右逢源，其心计深谋可想而知。 明明商量好不与若水说这些的，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邓老爷浅浅摇了摇头，坚定道，“无妨，若水不是普通女子，让她知道。” “呃……爹！那你昨晚怎么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和姐真相！”邓闲哀怨的声音响起。 昨天他问了老半天，爹都不肯透露半句，说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怎么今天两句话不到就和盘托出了？ 妹妹不普通，他俩普通呗！ “那也没妨碍你趴墙根底下偷听到啦！”邓老爷随即吼道！ 他倒是想瞒，瞒住了吗？ 这死孩子！ 还好意思说！ 再三告诫让他别问，他娘亲还苦口婆心了好一番。 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老老实实地说着“好的”和“知道了”，转身就猫窗户下听他们老夫妻俩说话，还带着邓威武恐吓下人不许出声。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得简直如鱼得水。 孟若水无视了撅着嘴不满意，却只能乖乖闭麦的邓闲，继续问，“张大人和邓家关系有多好？” 她知道包掌柜家的夫人和县令张夫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对张、邓两家的渊源，未曾了解。 “张大人和邓家嫡系下一任的继承人是同一个书院出来的，当初在京里也有交情。” 孟婆突然补充了一句，“这个我知道，怎么形容呢？张大人就是邓家那个准继承人的学弟加小迷弟。” 孟若水脑海中突然注意到了这几段话里的关键字，“京里？孟婆，京里来的，那这个张大人和男主认识吗？” “水水，你发现了啊？不过你放心，他们不是一路的，而且当初那事不是男主做的，是他渣爹。” 爹？孟若水沉下眼，“那年纪上倒是能对上了。” 呵！还真是祖传的混蛋属性，一串儿的歪瓜裂枣！ 姓钱的这对父子，老的毁了邓家，小的毁了焦家。 看来，孟婆断他一条腿还是太便宜了。 孟若水深吸了两口气，决定还是要把钱家恶人连根拔起才解气。 抬起头，将自己原就打算好的主意说了出来，“我不排斥把姓改回来，只是我已嫁作人妇，其实姓什么，也没多大的意义。” 话一落地，孟若水就感觉到面前四个人不约而同黯下了眼中希冀，特别是邓老爷和邓夫人。 他们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此刻已然是焦夫人了，娘家是哪儿和她现在的生活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她的成长他们错过了，连她出嫁，他们都没有参与。 别说什么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了。 哪怕是穷人家女子，出嫁时也会穿件红衣，可他们的女儿，别说红衣裳，就连一块象征性的红布都没有带上。 听说，初冬的天气，她身着一件破烂又单薄的灰衣裳，两手空空地走去了焦家，成了新娘子，连带着的，只有买断了的姓氏。 眼见气氛越来越低靡，对面四口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青，孟若水食指挠挠脸，她话没说完呢，怎么连空气都结冰了？ “但……那个，逢年过节的，我们一家回去住两天也不是不行，当然，这前提是你们不介意……” 被冰冻封印的四人齐齐抬头，转瞬喜气洋洋，“不介意！不介意！” 这是愿意接受她邓家人的身份了！ 能回家就好，能让他们看看她就好。 邓夫人欣喜过望，想到了什么，在桌下轻踹了邓老爷一脚。 后者眨眨眼，哦对，还有件事呢。 不太好意思地开口，“咳咳！那个，你把邓闲教得很好，听说，你有个儿子？” “我才是哥哥……” 哪儿有妹妹教哥哥的？ 话没说完，就被爹娘射来的双重死亡眼神警告了。 行呗，他今天就不张嘴了。 孟若水看了一眼焦景然，他们没有讨论过小安的来历，更没有讨论过以后。 明面上，她只知道娇娇和小安体质不比常人好，对于二者的母子关系却是不知道的。 孟若水私心不想让孩子承受太多，至少在他的孩童时期，她并不想告知他真相。 故而，也在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 焦景然懵懵地回望，眼神里明白的写着的意思是：看我干嘛？你不记得你儿子了？ 孟若水扁扁嘴，算了，看这少根筋的模样，准是没考虑那么多。 “孟婆，说到这个，邓家查了我，应当知道小安不是我儿子吧？” 孟婆点点头，“他们知道哟，但是好像不在意，我还听邓夫人说，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你也许还跳不出火坑，所以水水，我觉得只要你对他们承认了小安的身份，他们就会接受这个外孙。” 在她看来，这家人大约也不太在意血缘，毕竟邓闲也不是他们生的，一样宠得不像话。 第155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5 孟若水柔柔一笑，原主当真是有个通情达理的好家庭，难怪自己和孟婆会被派来这个世界做任务。 “对，叫焦小安，希望他感受细小微薄之幸，平安顺遂。” 邓老爷闻言微微一愣，“好！好名！好意！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那……可有表字？” 孟若水奇怪地问道，“表字不是成年礼定吗？” 小安过了年才四岁，现在操这份心是不是太早了？ 邓闲塞了个葡萄入嘴里，“哪有这回事，出生就定了。” 他三岁入学，先生最先教他的就是写自己的表字，哪有人等到成年礼再取名字的？ 孟若水摸摸头，这一点和她上个世界不一样，而原主也没有这个常识，闹笑话了。 “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也不是都那么早，有些人家也是等到上学堂前再取的，小安应当还没上学呢吧，孩子还小，就是取了表字也是唤乳名，不着急的。” 邓夫人说完，还不忘瞪了儿子一眼。 不会说话还这么咋呼，吃葡萄还塞不满你的嘴。 邓银霜意会了娘亲的意思，一连摘下四颗葡萄，连皮带籽的给塞了进去。 嗯，满了。 表字比名字讲究还深，小女儿吃着苦长大，能活着已是万幸，读书写字的事不懂，心里必然自卑着呢，就傻儿子大大咧咧的还给嚷嚷出来。 孟若水本就不在意，便笑着没说话，可她没听说小安有表字呀。 焦景然断点式上线的智商这会儿突然蹦了出来，“若是岳丈不嫌弃，还请给小安选个表字吧。” “可以吗？”邓老爷双眼闪着光，他能亲自给外孙取？ “您是外祖父，自然是可以的。家里一直想等去了学堂，再让先生给选的，如今小安有了外祖，可不比先生好上万倍。” 焦景然解释了小安没有取表字的原因，孟若水也觉得这个办法好，焦家包括她，都不知道怎么选字，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眼下邓家给揽下了这事，倒也名正言顺。 “对，对，我是外祖父！那，取梓晏二字可好？”这是当初邓老夫人想为刚出生的邓老爷取的字，就是希望他欣欣乐康，可邓老爷的爹，也就是邓老夫人的丈夫更看重家中钱银，最后只能定了“雨时”。 邓老爷没想到女儿和母亲的想法一样，如今可以将这个表字给外孙，也算寄托了他们家中长辈的祝福。 孟若水一听，惊喜地拉着焦景然的袖子，“相公，梓晏二字，同小安名字的寓意是一样的。” 难怪邓老爷听到小安的名字后，会急着问表字的事。 焦景然眼眶有点红，他没有那么好的才华，当初妹妹让他给孩子取名，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取了一个简单的，可他一直觉得自己取的名字没深度，以后会让小安被嘲笑。 他没有保护好妹妹，怎么舍得再让小安受委屈。所以一心送他去学堂，希望先生能给他一个体面的表字。 糯糯进门之后，替他解释了“小安”二字的寓意，他心里才稍稍好受些，至少听上去不是那么肤浅了。 现在，小安有个好外祖，得了这么一个体面的表字，焦梓晏，真好听。 孟若水也很高兴，她知道焦景然的顾虑，但心里很喜欢小安现在的名字，虽朴实无华，却承载着长辈们最真挚的祝福，邓老爷给取的字，不仅圆了焦景然的遗憾，还没有剥夺掉他对孩子的祝愿。 “不知家里明日可得空？若是方便，我们带着小安上门，多谢外祖给他赐的字。” 邓夫人哪儿有不答应的，听到孟若水说了“家里”，更是笑得开怀，“得空！得空！哪怕是住下都没问题，我让马车去接你们。” “好，多谢爹娘了。” 孟若水这声“爹娘”虽轻柔，却十分清晰，仿佛撞进了老两口的心窝，让二人立马双双红了眼睛，邓夫人不住地点头答应，“诶！诶！” 眼泪抹也抹不尽。 邓老爷几十岁的年纪了，也转过身用袖口遮着表情，只是偶尔颤动的双肩，还是没有藏住他此刻抑制不住的情感。 邓银霜大步走来，抓起孟若水的手就握紧，眼中同样有晶莹闪耀，“我是大姐，你认了爹娘，可不能不认我。” 孟若水一样乖巧唤了人，才转头揶揄邓闲，“那你……” “大嫂，我是你哥！”邓闲大声叫道，生怕孟若水把他漏了。 只是这称呼…… 邓老爷刚还感动着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这熊孩子就是来克他的。 好好的温馨场面啊……没了。 “你还知道你是哥呀？那瞎叫什么呢？这辈份不乱套了嘛！” “对哦，可我都叫习惯了，再说了，大哥这人高马大的，哪儿像个妹夫的样子。” 被点名的焦景然呆呆地反问，“娶了你妹妹就是妹夫了，和长相什么相关？” 再说，他哪里人高马大了？最多就是身上健壮了些，脸架子可比邓闲小了两圈呢。 怎么就不能是妹夫了？ 邓闲一琢磨，对呀，大嫂本来就是他小妹，自己辈份高了有什么不好！ 仰了仰脖子，“那大哥，不是，妹夫你叫声二哥听听，叫得好听过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孟若水可看不得这傻哥哥欺负他男人，幽幽问道，“那二哥最近练字了吗？《闲游记》更新了吗？素材整理了吗？第二次的大纲写了吗？旷工这么久，该干正经事了吧。” 邓闲伸长的脖子一点一点缩了回来，小鹌鹑一样，“我照顾娘身体呢。” 还不忘特地补一句，“咱们娘……” 怂怂的小模样，气笑了所有人。其中，就邓银霜最是满意，“真是好，总有人能治得了邓闲散漫的臭毛病了。” “那是姐你没本事。”邓闲本能反驳。 “三天不打你，是想造反了是吧？” “三天？从你上次打我，三个时辰都没过去！” “我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回去就把你绑书桌前，不写个七十张纸，我连大小解都不让你去！” “我可是你亲弟弟！” 孟婆看姐弟俩的热闹看得起劲，仗着没人能听到，肆无忌惮发着口头弹幕，“不不不，你还真不是！” 第156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6 大约是孟若水喊了爹娘，姐弟俩毫无负担地开始吵吵闹闹。 邓闲从一开始的犟嘴、反驳、对抗，渐渐还是变成了最拿手的绕圈圈逃命。 半空中还有个黄衣小鬼差跟着一起飘来飞去，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追逐愈演愈烈，毫无结束的意思。 “行啦！”邓夫人深吸一口气，跨到中间，一手拨开一个，顺便还不忘左右手同时给了个爆栗，“你们两个不着调的就不能忍忍，回府再疯？” 姐弟俩默契地同时定住了身形。 在心里暗暗吐槽：装什么嘛！要不是小妹在，就以往经验来看，娘这会儿早就已经加入他们的追逐战了。 孟若水挑眉，回府再疯？ 原来邓夫人不是要劝架，而是要让儿子回府继续挨打呀。 看看刚才那个灵活的逃窜身姿，没个从小熊到大的童子功，还真做不到这么熟练。 不过算算时间，是该回去了。 “娘说得对，天也晚了，大姐回去再教训。” 邓闲摸着脑门委屈，怎么连大嫂都不帮他，难不成以后也要一起教训他？ 心塞。 他力大无穷却依然温柔似水的大嫂不疼他了…… 哭唧唧。 “大，大妹……” 众人齐齐皱眉，大妹？大妹是什么鬼称呼？ 亲姐教育的巴掌终于如约呼上他后脑勺，“是小妹！” 邓闲加了一只手继续揉，前有娘亲赏的爆栗，后有亲姐拍的脑嘣，他苦啊！ 别打了，再打手不够用了。 “知道了，小妹小妹，啊呀！我只是叫大嫂叫习惯了嘛。改口也得要时间啊，再说你们看我这整日挨批挨训挨打的地位，明显适合做弟弟。” 他倒是想做哥哥，哪儿有这个能耐嘛！ “这你能怪得了别人嘛，让你上学你说头疼，让你学账你说眼晕，就是让你找份喜欢的工作，你也说麻烦。现在知道自己做哥哥不合适了？在妹妹面前没脸了？呵，告诉你，晚了！” 邓银霜不客气地打击着邓闲，臭弟弟仗着小幺的身份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让爹娘就逮着她这一只独羊薅羊毛，她的大好年华啊，被家业硬生生剥削成只秃羊了！ 今日可算扬眉吐气了！ 叉腰！＜(｀^′)＞ 又闹腾了一会儿，最终以邓闲回府挨完姐姐爱的铁拳后好好写书为计划，得以散场。 孟若水拒绝了邓家说要送她们回去的提议，说自己刚吃得多，想消消食走一走。 邓夫人临分别还是不舍地说了很多，直到孟若水主动抱了抱她，再三保证明日一定不会失约的，才把她满肚子话劝回去。 邓老爷将人一个个塞进马车，踌躇了会儿还是说道，“你的院子一直给你留着，叫归云阁，里头房间也不少，就是你们一家四口住也是够的，喜欢什么就说，爹娘给你准备。” 说完，自己也钻了进去，让车夫动身。 孟若水微微一怔，归云…… 抚向心口，原主啊！你父母，一直都在想着你。 真希望你能知道这件事…… 望着四人远去的影子，孟若水静静看了一会儿，才牵着焦景然慢慢离开。 “糯糯，这不是回家的路。” “我知道，消消食嘛，今晚吃得有点儿多了。”孟若水摸摸肚子，砸砸嘴，来这个世界后，伙食在她的控制下，慢慢改善着，可真正坐下来吃顿大餐好像是第一次。之前焦家也吃外食，但还是以家常菜为主，今天有海鲜有野味，她一时没忍住。 焦景然煞有其事地点头，“的确，我觉得今晚我们五个人都没你一个人吃得多。” 孟若水瞪大了眼睛侧头望去，她听到了什么？ “你嫌我吃得多？” 还不是普通吃得多，是一个人吃得比五个人还多？ 你的求生欲呢？也被我吃了？ 焦景然丝毫没有发觉身旁嗖嗖射来的寒气，继续勇者无畏地说教，“肚子难受吗？正好这条路拐过去就是包掌柜的药铺了，讨点山楂水喝吧。以后可不能由着性子吃了，得克制点。” “克制？” 叫她克制？孟若水难得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 焦景然一本正经地点头，表情严肃，“嗯，克制，我也会看着你的。” 都怪他，今天心绪不宁，没在意糯糯吃得多这件事，让她难受了，以后他得好好上心。 还要多给她买好吃的，才不会因为没吃过而好奇嘴馋。 孟若水一时被气笑，臭东西担心又稳重的表情，让她有脾气也没理由发了。 算了，毕竟她相公眼里自己是从小受罪遭难的小可怜，看到好吃的容易没分寸也算合理。 默默叹口气，别人家都是任性撒娇小公主，怎么到她这儿还需要自我消化这种直男发言？ 她就是单纯觉得一桌子好菜不吃浪费了，晚膳嘛，饿了就吃，装什么矜持？ 居然要她克制，健身控饮还吃欺骗餐呢，再说她真没吃那么多呀！ 孟若水沉溺在不可置信的自我怀疑中，连正经事都忘了说。 还是焦景然拉着人再提起来，“娘子，你找到真正的家人了，不高兴吗？” “高兴啊，知道自己也是被想着念着的，有视我如珍宝的长辈，怎么会不高兴。” 替原主找回身份，让邓家了了心愿，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让她的任务锦上添花了。 “可我总觉得你并没有多少喜悦，连惊讶都比我少。” 焦景然这话说的犹豫，今晚的事对他来说太过突然，糯糯的想法他也弄不清。 说不愿意吧，她已经算认祖归宗了，也打算带小安上门认亲。 说愿意吧，她面色淡淡，冷清得像个局外人。 焦景然甚至觉得，她的情绪起伏还比不上自己大。 孟若水轻轻把头靠上一旁的手臂，“阿然，我更在乎你的感受，你如果有顾虑，可以现在告诉我。” “我？”焦景然愣愣地问。 认亲的不是糯糯吗？ “嗯，你我夫妻一体，我的身份有了变化，你也是，成为邓家姑爷这件事，你愿意吗？” 焦景然感动不已，覆上挽着自己的小手，替她暖着，“只要你在，我不在乎这些。” 第157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7 他刚反应过来，他是邓家的姑爷哎，在他们这儿，这可比考上状元还难，谁不知道邓家大小姐邓银霜的厉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那追求者都是一摞一摞的，有文人才子、有财主商贾、甚至有官家的公子少爷，可邓大小姐愣是一个都看不上，管你是谁，都是不留一丝余地的无情，来一个赏一套订制拒绝，人人不重样，精准打击。 可就是这样，也没浇灭大家的热情，总有人往上凑。 而他呢，吃了个晚饭的功夫，摇身一变，就拿到了全县最令人羡慕的头衔。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你说谁能相信十两银子就能买到邓家小姐做媳妇儿了。” 孟若水玩笑着，焦景然却吓白了脸，“糯糯，我会对你好的，家里的钱都给你，我一文都不留。” 十两银子，邓家随便甩甩手，那就能几千几万倍的还他。 今天邓家虽没有明说，但他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婚事，让邓家觉得委屈了糯糯。 “想什么呢！一文都不留怎么给我买礼物？”看把小相公吓的，一束生怕自己被抛弃的小眼神，就这么直勾勾得黏在自己身上，让她合理怀疑这男人在撩她。 焦景然此刻可没心思风花雪月，满脑子只有不能让妻子离开他一个念头。 “糯糯，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打猎，现在在铺子里也没有你和娇娇那么能干，只能帮你们干干粗活，如今你连出身都这么好……” 孟若水停下脚步，转身握住焦景然的双手，郑重其事，“阿然，你说什么呢，我还是我呀。你我既成夫妻，那就是万里挑一的缘分。我们在一起是场意外，当时我是小可怜，你也几乎一无所有，就这般苛刻的条件都能结成连理，一路走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情谊。怎么如今日子好过了，反倒让你患得患失了？” 她知道焦景然从刚才开始就在强忍心中不安，才打算着回家之前出来谈谈，刚才说了这么多，就是怕他憋在心里，白白委屈自己。 焦景然低下头，眼中闪过挣扎，“你一直在吃苦，我也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 他还是以要做小安娘亲的条件为交换，才买下了她，本就不是两情相悦才成的婚。 现在，糯糯和娇娇每日抛头露面维持生计，除了空口的保证，他什么都没有，哪来的自信留住她。 孟若水柔柔摇头，笑得坦然，“我命中的苦难与你无关，但至今为止所有的确幸与欢喜，都有你在。共患难也好，同富贵也罢，我很高兴在我对世界绝望的时候，是你拯救了我。日子不单单只需要锦衣玉食，更重要的，是牵动灵魂的希望，你就是我的希望。” 世上生灵千千万，能义无反顾为我投身熔魂岩的，唯尔一人也。 焦景然心头猛得一颤，伸手抱紧满口情话的小妻子，胸中涨满喜悦。 孟若水轻抚着他的后背，回应着浓烈的情谊，“好了，得亏是天黑了，大街上没什么人，不然你现在这模样，要叫人笑话。” 焦景然觉得有理，松开双臂改为十指相扣，“那我回去再抱。” 气氛太好，孟若水也不愿拒绝，默许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小安的身份，她觉得还是得提醒。 “邓家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自然是把家里的一切都弄清楚了，今天爹给小安取了字，说明并不介意小安不是我亲生的。” 邓老爷临走前说了焦家一家四口，已经摆明了态度。 唯一的问题是，知道小安生父身份的人越多，越有可能让事情更复杂。 虽说她明面上是不知道小安和娇娇的亲生母子关系的，哪怕去包掌柜那儿，她也会特意避开去了解娇娇身体不好的原因，可邓家既然查了，只怕会一查到底。 他们现在的重点在自己身上，京里毕竟隔得远，应该还没来得及了解到那里。 但无论是为了女儿，还是多一重保险，相信没多久，一定能让邓家顺藤摸瓜，彻底找到真相的。 “只是阿然，小安的生父与生母是谁，你打算告诉我吗？” “你知道小安不是我儿子？”焦景然心跳如雷，他什么时候暴露的？ 娇娇当初想出的说辞，是小安娘亲生了他就去世了，可糯糯怎么连小安的生父身份都怀疑上了？ 小安那么像他，自从他剃了胡子以后，好多人都说他们父子的脸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毕竟外甥像舅嘛，他还觉得万无一失呢。 孟若水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圆房那日，焦景然生涩得像个傻子，虽说很快摸出了门道，可一开始那个惨不忍睹的傻样，一顿乱蹭，连地方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差点还弄错。 那股子横冲直撞的新鲜劲，就算她没上帝视角都不可能不发觉，一个大写的初哥，哪儿来的自信不会露馅的？ 何况，情到深处，还抱着她猛表白。 什么“今生就你一个，谁都没有过。” 什么“原来有个媳妇儿这么好，从来没体会过。” …… 情话一句接一句，这辈子的智商都用在这儿想词了。 自己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事，目下竟还有脸问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焦景然没等来回答，只收到了一串含羞带臊的小媚眼，弄得他心痒痒的，咧开嘴角，“果然糯糯是最聪明的。” 完全忘了要给她解惑。 孟若水端详了会儿近在眼前的俊颜，阿然这傻笑啊，纯粹真挚得不带一点瑕疵。 第无数次发出在这个世界出现最多回的念头： 但凡你没了这张脸……呵！ “咦？糯糯你看，那边那个怪人在干嘛？是不是有点眼熟？”焦景然还想说什么，就见远处一个人顺着墙根往前挪，鬼鬼祟祟的。 孟若水看不真切那人的模样，但能确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孟婆，那是谁？” 自觉不做电灯泡的孟婆在俩人腻腻歪歪的时候就没影了，听到了召唤第一时间归位查看。 “哦，是那个坏药房的小打杂的！” 孟若水秀眉微蹙，那是谁？没印象了。 第158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8 “啊呀，就是卖人参的时候你和焦哥哥先去的那家铺子嘛。” 孟若水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沾着人命的那个。” 什么死了爹的侄子，还因为狗眼看人低，被阿然一手扔出门外的药童。 和他那个叔叔都不是好东西，姓什么来着…… 孟婆很靠谱地给孟若水做前情提要，“没错，他叫陈林，他叔叔我记得叫陈绥央。” 作为一身正气的好鬼差，在遇到了恶意如此之深的坏人后，秉着有备无患的责任和自觉，她可是特地事后去了解了一下呢。 孟若水的记忆也随着一点点的提示更清晰起来，“对，陈掌柜，当时路人似乎是这么叫他的，可他侄子在这儿干嘛？” 两家药铺离得也不近，大晚上的一个人摸来这儿，还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憋着使坏呢。 眼看陈林就要探进包掌柜店里了，孟若水拉了拉焦景然的袖子，“阿然，是陈家药铺那个伙计，一定没安好心，你去报官，我跟着他。” “不行！”焦景然捏紧她的手臂不让动弹，“咱们一起去报官。” 都知道要作恶怎么还往上冲，他有时候真的觉得小妻子的胆量和正义感都长得过分茁壮了。 他不能让糯糯靠近歹徒，更不可能允许她一个弱女子在晚上单独行动，哪怕是去衙门。 孟若水一阵无语，一起去？那和特地放生有什么区别。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连忙举起双手保证，“我就看着他，不轻举妄动，否则等我们回来，人就跑了。” 焦景然才不吃她这套，当他这么多年做猎户练就的警觉性是假的嘛，危险面前他可是一步不让的。 手上力道不松，无动于衷地回绝到底。 “那也不行，你怎么知道这是那个药童，我连他身形都看不真切，黑灯瞎火的说不准就是个贼人而已。” 跑了就跑了，哪怕把包掌柜药铺烧了又怎么样，为表歉意，他绝对第一个去救火，让老包降低损失，但是糯糯不可以出一点点事。 孟若水：“……” 就因为是贼人才要报官逮他呀，不然他们俩在这儿拉扯个啥呢。 孟婆眼珠一转，报官而已嘛，简单啊，不是有她这个超级外挂在呢嘛。 “水水，你身上有纸，我弄上字了，张大人还在办公呢，我送去想办法让他注意到，你和焦哥哥待这儿吧，我会分神识保护你们的。” 她不能总是做凭空在小世界造出东西的事情来，但是拿现成的来用还是可以的，反正至今为止“移形换影”的事她也没少做。 孟若水觉得可行，找了个糊弄的理由，重新对焦景然提议，“那我们都跟着他，看看他要做什么，我记得衙差这个点差不多就巡逻到附近，只要有动静，咱们再把人喊来。” 焦景然还是不愿让她涉险，但至少有自己陪着，勉强答应了，“不能跟近，只能远远的，而且你得在我后面。” 二人刚决定好，就见陈林绕到了包掌柜铺子的后头，翻着墙就进去了。 哎？看不出还有点身手嘛。 孟若水想了想，拉着焦景然返回了铺子正门。 “走，咱们去前头敲门。” 焦景然被拖着走，敲门？刚不是还说要跟着吗？ “笃笃笃笃”！ 不太大声却带着几分急切的敲门声响起，门内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拒绝的回应，“谁呀，这么晚了，打烊了，不做生意了。” 孟若水听出是包掌柜的声音，怕动静太大打草惊蛇，小声透着门缝努力往里头传话，“老包！快开门，是我们，焦家的。” 门内又磨蹭了一会儿，一块块木板才在他们面前被拆下，“焦老弟，弟妹，这么晚了怎么来了？可是有病人？” 包掌柜把二人迎进去，也没见有什么伤病的，总不见得这个点了来送钱吧？ 孟若水向后院张望了下，压着声将刚才看到的事简单告知了。 “什么？弟妹你看清楚了？已经翻进来了？”包掌柜吓得跳起来，他妻女还在后头呢！ 刚离开椅子的屁股被焦景然一巴掌按了回去。 他娘子话没说完呢，老包一把年纪了这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孟若水点点头，“我和相公都看到了，这不是立马来敲门了嘛。你后头可有护院什么的？” “没，我家除了几个丫鬟，就两个小厮，两个药童，年纪都小着呢。” 他一个开药铺的，又不是开金店，要护院做什么。 “那后头可有放了什么东西？”无缘无故的，特地偷到这儿来也不合理。 包掌柜椅子烫屁股一样坐立不安，奈何焦景然的大掌跟长他肩膀上一样，硬是不让他站起身。 想了半天才一拍脑袋，“呀！今儿新进了一批药材，药材啊！” 说着又要奔去看，没有意外依旧逃不过被武力压制的命运。 急得包掌柜都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焦老弟你做什么，快松开，那药可贵了，而且很难买的，稀缺得紧呢。我今天可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抢到手的。” 孟若水双眼眯起，稀缺药材？ “若我没看错，翻进你家院子的就是陈掌柜铺子里那个侄子，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批药来的，没准已经找到了地方现在就在那儿呢，他要是手里有个刀啊棍的，你这老胳膊老腿还要不要了！” 包掌柜十分从心得冷静下了挣扎的两只脚，“那怎么办？真要是刀棍也就罢了，他若是在药里下个毒，可完了！” 焦景然环顾了一圈，眼尖地在药柜角落找到了个铁锹，拿到手中颠颠。 嗯，凑合。 “老包，我和你一起去，最好能把他活捉了。” “能行吗？这锹是我养一些药材用的，比一般的小，还轻，应该没那么结实。”包掌柜不太好意思地指了指那把只有普通一半大小的小铲子，哦不是，铁锹。 在焦景然的手里，显得格外小巧。 “没事，我又不要他命，轻一点能砸晕。” 焦景然跟玩金箍棒一样转着手里的小东西，凭空挥了两下，“呼”！“呼”！的风声叫嚣，让包掌柜喉头一滚，更不放心了。 老弟啊！那个是人呀喂！不是个野味！ 第159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49 孟若水见过焦景然做猎户时的眼神，还真怕他一个不当心把陈林当猎物给宰了，“小点使劲，别真弄死了。” 焦景然不以为然，实在不行他不砸脑袋就是了，打扰了他和糯糯珍贵的夜晚，出出气的权利总得给他吧。 “放心，我力气说不准还没你大呢，到时候直接卸胳膊，绝对死不了。” 包掌柜思绪凌乱，平时没看出来憨憨的焦郎君是这么个性子呀，小心开口，“我这铺子干净着呢，你们别弄得血腥兮兮的，我妻女胆子小。” 他家就住这儿，要是出了人命，多瘆人啊。 焦景然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一个给人看病的，还怕见血？” “我这是药铺，不是医馆！”大病大灾的，当然都去医馆了，谁来药铺啊？ 没见过血多正常！ 孟若水推着二人离开，“行了行了，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顺便听听有没有巡逻的衙差路过，给你们一同叫进去。”两个男人啰里八嗦的，再扯皮下去，后院那个都要完事回去了。 焦景然进了后院，嫌弃得看了眼身后猫着腰的包掌柜，以及他手里的药杵子，这么根又细又短的棒子能派什么用场？ 老包居然用这种小细短当凶器防身？ “你这半根筷子是想戳瞎那贼人？” 包掌柜怒气上头，又不敢大声，只能没好气地反驳，“大堂没有可用的东西嘛，唯一的铲子在你手上，我拿根药杵也是聊胜于无。”手里有个东西心里总安稳一点，傻老弟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常识都没有。 “也亏得你拿着顺手。”这可怜巴巴的尺寸，他可用不习惯。 包掌柜一愣，又联系到焦景然向下乱瞟的揶揄眼神，“我那是连捣药都亲力亲为！” 他是开药铺的，用药杵顺手是当然的啦！又不是只用这种小号棒子才顺手！ 焦小郎君不做人，内涵他一个半大老头子干什么？ 知道你人高马大、新婚燕尔，但也不必拉踩我呀，有本事去找个同龄的壮丁比试啊！ 再说了，现在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嘛！ 焦景然无所谓地撇撇嘴，“哦，你说是就是吧。” 包掌柜被噎得老脸通红，不知是气是羞，总之刚才的紧绷和害怕是不剩多少了。 二人行至仓库，正好陈林把大门上的锁撬开。 包掌柜刚发觉人影，还没来得及指给旁边人看，焦景然已经飞出去一锹给人敲晕了。 正中后脑勺。 说好的卸胳膊呢？ 焦景然回身见包掌柜还停在原地呆呆得看着他，手指悬在半空，滑滑稽稽的。 “拿绳子去呀，我敲得轻，大概一会儿就能醒。” 轻？ 包掌柜嘴角抽抽，哪里轻？ 刚刚那一声“砰”，简直震天响！他都怀疑地上这个还救不救得活。 不会已经没气了吧？ 纵有满肚子的怀疑，还是乖乖从仓库里的板车上拿来了他固定药罐子的绳子。 焦景然接过，在手上转了两个圈，就熟练地把人五花大绑了，还系上了个挣不开的死扣。 “不愧是猎户，这手法都能传家了。”包掌柜感叹，动作快得他都没看清。 焦景然煞有其事地摇摇头，“那可不行，我娘子不许我做危险的工作了。” 语气里的自豪感让包掌柜想用手里的药杵子敲掉他大牙。 还不许你做危险工作！不许你现在抓贼怎么打头阵呢？ 嘁，都沦为他的肉盾了，得意什么呢！ 听到声响的孟若水冲了进来，后头还带着脸色怪怪的张县令。 包掌柜觉得这世界玄幻了，焦老弟今天特别欠也就罢了，怎么县令都亲自来他家抓贼了？ “这就是贼人？去确认下身份。” 衙差得令，过去掰过那张面向地面的脸，仔细看了两眼，又摸了摸下颚等地方，“回大人，的确是陈家陈林。” 说完，一松手，又给扔了回去。 “真是给陈兄丢人。” 孟若水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张县令，他口中的陈兄，明显不是现在的陈掌柜，应当是已故的原掌柜。 “包掌柜，今日的药材关系重大，卖给你的铺子也是本县最后做的决定，倒不想他陈家胆子如此之大。” 孟若水没想到这批药材还是县令亲自发的，可陈林的心思还是得先弄清楚，“大人，他既然是独自来的，便不可能是想把大量的药材偷出去，说不定是本着玉石俱焚的心思。” 张县令点点头，衙差再次动手，从陈林身上搜出了火石，和三竹筒火油，外带一把匕首。 焦景然挑眉，还真是打算放火啊？ 张县令看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怒气翻涌，那样无私又温和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带回去！” 包掌柜没来得及问张大人怎么来得这么快，见他急着破案，而且妻子和女儿也寻了出来，决定改日再正式登门去了解，今晚先把发生的事和她们解释一下。 孟若水和焦景然送张县令一行出门，顺便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张大人，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张县令从刚才起，时而飘来的视线太明显，让孟若水实在不好装看不见。 张县令摸摸鼻子，“咳，今日的信纸，是焦娘子写的？” 孟若水愣了愣，信纸？大概是孟婆替她报信用的纸条吧，认了下来。 “是，怎么了？” 孟若水接过张县令递来的纸条，翻开一看，第一次有了掐死孟婆的念头。 纯白的纸上，血红的“快来救命”四个大字妞妞捏捏地铺满，右下角标注上了包掌柜的店铺地址。 不像求救，倒像是诅咒。 也是张县令量大才没治她的罪。 “抱，抱歉，事出突然，手边只有朱砂，写完以后随便找了个路人替我送去了衙门，没注意写成了什么样，还望大人海涵。”孟若水咬着牙磕磕巴巴地解释，还偷偷瞪向一旁表情无辜的孟婆。 张县令也不太自在，天知道这张跟血书一样的东西大晚上飘飘悠悠地飞过来贴他脸上的时候，他差点吓得尿裤子。 大概注意力都在这诡异的信纸上，至于孟若水口中送信的路人，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无碍，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墨的话，碳笔也可以写字的。” 他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第二次这样容易费裤子的深夜报案了。 孟若水硬着头皮送走县令，捂脸，孟姓鬼差在某些方面真的是一点成长都没有啊。 第160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0 回到自家铺子的时候，娇娇已经带着小安睡了，夫妻俩都来不及和他们提明天去邓府的事。 “太晚了，等明天再说吧。”孟若水推着焦景然去洗漱，自己去写了张告示。 内容就是为了感谢街里街坊从开张到现在的捧场，他们决定停业一天，准备更多更稀有的商品出来回馈大家。 待全都折腾完躺到床上，二人都觉得这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焦景然没料到就是陪妻子去吃个饭，不仅认了大盐商做岳家，回程消消食还帮老包逮了个贼。 一时睡不着，干脆搂着孟若水说小话，“糯糯，今天多亏你知道有巡逻的衙差，紧跟着我和老包就进后院了。” 这么快的速度，一定是糯糯不放心自己，担心他下手没轻重会受伤，才急急忙忙去找人的。 果然他的糯糯是最贴心的。 孟若水打了个哈欠，随口胡诌，“嗯，咱们这儿的治安好，跟衙差们整日在街上晃荡也有关系，也还好时辰还早，要是现在这个点，能找的人大概只剩下打更的大爷了。” 焦景然点点头，发觉她身子半天都没暖过来，拥着她的双手更用力了些，随口问，“可你都去找人了，为什么还要写纸条啊？” 糯糯贴心是贴心，就是有时候做事真的很深奥，含义太多太难理解，大概这就是自己笨的原因吧。 孟若水瞌睡被吓跑了一丢丢，讪讪一笑，“哦，我怕他们人手不够嘛，想着写张纸条让人直接送去官府，没想到张大人也在巡逻，呃呵呃呵，真是太巧了。” “可不是嘛，要说糯糯还真是福星，每次运气都好爆棚！” 焦景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家娘子在忽悠他，立马就被说服了，煞有其事地在黑暗中点脑袋同意。 孟若水憋着笑，相公真的好好骗啊…… 于心不忍。 下次还骗。 毕竟这种时候一本正经思考的俊脸实在是养眼又可爱。 看不够。 哎，神啊，她有罪～ 焦景然没发觉自己的蠢样勾起了妻子的涩涩之心，依旧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每次碰到那家药铺都倒霉，明天让老包买点柚子叶给我们熏熏，哦不对，去霉运是用艾叶是吧？嗯？好像也不对，树叶？” 孟若水随着他胡说八道，心里同样觉得那叔侄俩是恶有恶报。那次想放他们一马，由着他们自生自灭的。谁料这么不知死活，果然坏蛋就是坏蛋，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就钻牢里去了。 不知道这件事上他那个叔叔参与了多少，她要不要给张大人提个醒，让他注意一下原陈掌柜的死，就当替孟婆赔罪了。 身子一点点暖和起来，孟若水又开始昏昏欲睡了，蹭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阿然，你说明天带上娇娇一起去邓府，她不会不自在吧？” 焦景然对邓家二老的印象很好，他从没有见过爹娘对娇娇那么和颜悦色，哪怕是身为儿子的他，虽然得到的重视比娇娇多，但也是万万比不上邓家的。 父母在他眼里，是早早离世的长辈而已。有过一起围坐在方桌边啃硬馍馍的温馨，也有过烈日当空一边擦汗一边在地里咬着牙干活的艰辛。 那样的生活，哪有精力给你体会什么慈爱，什么亲情。 活着是侥幸，温饱是奢望，麻木是保护伞。 没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卖了他们兄妹，已经是焦景然对父母最大的感谢了。 收回难得的胡思乱想，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才想起孟若水刚才的问题。 “没事，反正邓闲也在，他和娇娇熟悉。正好能给周大哥一天时间，让他慢慢理货。” 本来明天的计划是让周仓帮忙一起换店里的陈设。 上午几批新的衣料要等着收，下午孟若水设计展示成衣的木偶模特也终于做完要送来了。 加上娇娇最近还准备推几款不同的香粉和衣物的香薰包，要做的工作多得很。 这下倒是不用特地挑在客人少的时候忙慌慌地弄了。 娇娇和邓闲这对活宝的特殊沟通能力，孟若水还是很有信心的。有时候别说她，就是焦景然这个做大哥的都插不进他们的聊天，因为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好吧，我现在想的是小安上学堂的事，有邓家这个外祖在，咱们倒是不用担心了。”孟若水都怕到时候小安的身份太过抢手，人人来争一争。 焦景然没回答，心头略挣扎了一会儿，低下头，在黑暗中碰上了疑惑的视线，孟若水问他，“怎么突然不出声了？” “糯糯，小安的身世，等两天，从邓府回来以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嗯。”孟若水点头答应，埋进焦景然怀里，他有这个心就是了，这件事上他们兄妹又没做错什么。 若不是她挖到了“邓家女儿”这个隐藏彩蛋，她都没有想戳破这件事的意思。 焦景然下巴蹭蹭怀里小妻子的头顶，抚着她的长发，“睡吧，今晚我不闹你。” “真的？” 这么安分？不像啊，从刚才起就啰里八嗦又叽里咕噜的，不就是想赶跑她的瞌睡虫嘛。 这会儿成功了却收手了？ 狐疑的小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抬眼确认真伪中。 焦景然被瞧得不好意思，“呃，不然还是小闹一下吧……” 不是他不体谅娘子，是娘子盛情邀请，眼神太炙热，他实在不好拒绝。 “唔！唔？⊙_⊙” 狗东西！刚说不闹的呢？ …… 第二日夫妻俩下楼的时候，娇娇和周仓已经在准备了。 “周大哥今日来得这么早？” 周仓打了招呼，手上动作麻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孟若水总觉得他最近干活的时候都透着急躁。 “是啊，开张前多理点货，今天要到不少新鲜玩意儿呢，慢了还得留到晚上。” 今天客人也不知道多不多，如果生意好，很多事都要等打烊以后才能做。 孟若水看他动作越来越快，劝了一声，“别急，待会儿娇娇和小安要和我们出去一趟，今天不开门。” 刚一边指挥一边把最后一口蛋饼塞嘴里的娇娇诧异地瞪大眼，“不开门？为什么？去哪儿？” 第161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1 不开门得少赚多少银子呀！他们焦家小铺现在可是旺铺，连带着周围别家的生意都好起来了。 关店一天罪孽深重！ 不是，是损失惨重！ 焦景然笑眯眯得托着孟若水的腰扶她坐下，知道不能开店的财迷妹妹已经在气急败坏边缘了。 “让你休息休息还不好，告示我一会儿贴出去。你大嫂找到亲生爹娘了，今日一起带小安去见见外祖家。” 娇娇稍微反应了一下就听懂了，激动得跳起来，“唉？什么意思？大嫂你不是孟家的？我就说呢，那家子歪瓜裂枣怎么生得出我大嫂这样的仙女。那大嫂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找到的？当初怎么就分开了？不会是他们重男轻女故意不要你的吧？应该不会，不然也不能去拜访……” 焦景然眼见她被这个消息闹得上蹿下跳快要失去控制，赶紧喊停，“快别撒欢了，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好好去上个妆，别到时候蓬头垢面的失了礼数。” 此话一出，果然分散了娇娇的注意力，“我什么时候蓬头垢面了！” 她可是店里的门面，每天都保持着光鲜亮丽在招揽客人呢好嘛！ 脸面和生意息息相关，她怎么可能马虎呢？ 臭哥哥竟然说她蓬头垢面！哼！ 她这个大嫂口中的商业奇才感觉受到了侮辱。 孟若水喝了两口热粥，散了不少晨起的寒气，悠悠地开口拦下二人一触即发的掐架，“你大哥逗你呢，看你这样子，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三分？” 焦景然挠挠鼻子，三分？太谦虚了，三十分都不为过。 就昨晚发生的事来看，糯糯对认祖归宗这事还没对找衙差抓贼积极，什么时候激动了？ 娇娇挠挠头，又想到，“唉？不对，我去做什么？” 她一个夫家未出嫁的小姑子，跟着大嫂回娘家认亲，多奇怪呀？ “是邓家主动邀请了说要你一起去做客的。” 娇娇眨眨眼，好似正在尝试理解孟若水言语中的意思。 老半天才明白过来。 “邓？邓家！” “嗯，你二哥成了你大嫂的兄长。”焦景然脑袋里还是昨晚邓闲人嫌狗厌的委屈脸，连叫人都不会了的傻样，忍不住勾起唇角。 “噗嗤！”是娇娇没憋住的喷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若水想让她收敛一些，可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不知为何，就是感觉邓闲越惨越搞笑。 “行了，留点力气当面笑他吧。去把小安那身红色的新衣服给他穿上，第一次见老人家，要喜庆点。” 娇娇这会儿已经来了劲头，“好！大嫂，你等我一下！” 孟若水继续手上吃早饭的举动，注意到周仓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犹豫着什么。 “周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周仓心虚地对视了一眼，立马移开了目光，扭捏着开口，“要是今天不开店，我晚上，我能不能……能不能干完活就回去？” 问话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是想偷懒，实在是他娘子快临盆了，这两日他尤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孟若水一愣，她就说自己怎么好像忘了什么，忘了周仓家中有孕妻呀！ “周大嫂是不是快到时候了？” 周仓点点头，脸色通红，他拿焦家那么高的月钱，还没开始干多久的活，就提白日早早回家这样的要求，实在臊得慌。 孟若水了解周仓家里情况，既没有长辈能帮着照顾，伺候丫鬟更是不可能，也怪自己当初挖他过来的时候考虑不周。 “这样，你今天先给白银把草料喂了，然后驾马车回趟家，把嫂子接去包掌柜那儿，跟他说是我的意思，让他照顾着。” 孕妇独自一人在家待产，别说周仓了，就是她听着都提心吊胆的。 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一个顶俩，有时还顶仨的模范员工可就留不住了。 老包懂医术，有点什么还能及时处理。 焦景然筷子顿了顿，老包昨晚刚招了贼，会不会太麻烦他？似乎还要准备着被衙门传唤来着？ 再看向一脸笃定的娘子。 嗯，看来糯糯觉得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继续吃饭。 “这怎么行！”周仓听她的意思，是要让他娘子直接住药铺里头，这么大的便宜，他怎么能腆着脸白占？ “记得我和你说的员工福利吗？你也别太有压力，包掌柜算半个自己人，我可没打算给他银子。再说，家中安定，你才能好好做事不是吗？” “可……”话虽如此，周仓还是心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孟若水已经决定了，打断他的思路，“你安顿好周大嫂就回来把今天的活干了，至于晚上要不要回自己家，稳婆怎么请，那些细节问题你和包掌柜商量一下。但我建议还是住下，白日里离你近不说，孕妇每日马车颠簸也不合适。” 周仓呆呆地点点头，他娘子有人照看了，他可以安心工作了，焦家也说不用花银子，好像……的确没什么问题？ 嗯，就这么皆大欢喜了？ “阿嚏！”此刻正在自家药铺吃早饭的包掌柜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摸摸鼻子，奇怪，他也不冷啊。 难不成昨天晚上抓贼的时候着凉了？ 这边，刚才风风火火窜上二楼的娇娇，这会儿又噔噔噔得跑下来，手里捧着一身波光粼粼的长裙。 献宝一样冲到孟若水眼前，“大嫂，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试试！” 突然出现这么光辉熠熠的一条裙子，饶是孟若水都有点惊到了。 “嘿嘿，之前不是和你说过铺子进了一批绝品的上等料子嘛，那是异域过来做生意的商人带来的，我问他买了不少好东西，用香珠和檀木盒跟他换了这一匹，他说这似布似纱的料子叫“飘渺”，他也就这一匹，若不是他们那儿没有檀木，而我做的东西别人家又没得卖，他也不想换出来。” 娇娇骄傲得支起脑袋，解释了裙子的来历，也秀了一把自己高超的以物换物技能。 第162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2 孟若水脑中的惊讶并没有因为娇娇三两句话减轻，反而带上了点怕孩子误入歧途的担忧。 这么稀有的东西用几个木头盒子就换回来了？这种傻子还能做生意？不会被她小姑子生吞活剥了吧？ 尸骨什么的……还有剩的吧？ 抱着教育孩子要循序渐进的态度，孟若水问，“娇娇啊，他为什么不花钱问你买？” 明码实价的木盒子，雕了个花而已，怎么也变不成和“飘渺”一样珍稀的物件。 这商人是没钱了还是不知道钱怎么用？ 娇娇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奸奸诈诈的小眼睛眯着偷乐，“嘿嘿，他也想卖个人情给我嘛。那商人经常要来我们这儿的，以前都是找骆羽那个傻妞，最近她不开店，商人回去带不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赚头少了，等于回程白跑，看我这新店东西比骆羽更多更好，就打算转和我做生意。又打听到我跟傻妞有过节，怕我不理他，才拿这个来示好的。我也答应了，有新货做出来都给他留一份。” 孟婆在一旁直呼好家伙！不愧是水水家小姑子，妥妥的女主克星，现在连对方的稳定客户都抢来了，这是不是说明天道已经接近修复完成了？ 她得再努把力。 孟若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孩子还是那个单纯的贪财孩子。 没长歪。 小心地接过飘渺裙子，“可就换来一份而已，就这么给我做了，你自己可不就没了？” 这裙子不光料子罕见，就连设计和做工都是花了十二分心思的，构思新颖又精巧至极，可见娇娇下了多大功夫。 “大嫂长得好看，穿着更美。” 娇娇笑盈盈的，一双璨璨的水眸盯着孟若水。 她不在乎这些，这衣服是她亲手做的，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大嫂。 嫂嫂对她好，对小安好，对哥哥好。 虽然铺子是自己在做主，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嫂嫂嫁进来，他哥哥还挂着满脸大胡子在做危险的猎户；小安还是只跟她一个人亲近，见人唯唯诺诺；而她自己，根本走不出当初的阴影。 他们一家人重获新生，就是因为大嫂。 被这么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孟若水哪里舍得辜负她的心意，“好，那我收着了，谢谢娇娇，很漂亮。不，应该说是非常美，我非常喜欢。” 娇娇小脸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笑意更深了，“那大嫂快去换上，大哥和小安的新衣服我知道在哪里，我去拿。” 孟若水轻笑，小妮子还害羞。 焦景然在二人说话时候就把早餐吃完了，“你大嫂没吃完呢，吃完了换也来得及，我们午膳前去就行。” 娇娇惊呼，“专门去吃饭呀？还吃两顿？” 她还以为要早些去呢，吃了午膳就能回来，没想到居然卡着饭点去，那吃完不还得多待会儿说说话么？ 这话一说又得到用晚膳的时候，还得吃一顿…… 邓家是这么好客的人家吗？虽然焦家现在也不完全算客了，但也太好说话了吧？ 娇娇小心问，“会不会不太好，感觉像是专门去蹭饭的。” 说实话，孟若水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她新认的亲娘一听她只去吃顿饭就要走，要哭不哭的整个人往外冒委屈，只能答应了。 “没事，咱们多备些礼物，虽说是一家人了，但总归是第一次上门，礼数得周到。” 娇娇想想也对，一家人吃几顿饭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再纠结，“好，包在我身上，邓家人丁简单，礼物不难准备。大嫂的爹娘自不必说，邓闲我知道他爱什么，邓小姐，哦不是，邓大小姐是女子，我把铺子里那只五彩锦鲤手钏拿出来。” 锦鲤手钏？ 孟若水一直在帮着进货理货，怎么没印象店里有这东西？ “我怎么没见过？你新进的？” 娇娇点头，“我本想着给大嫂做生辰礼物的，现在给大嫂的姐姐，也正好。” 原来又是偷偷给她买的，这小姑娘也太贴心了点吧，叫她说什么好！ “你也别什么好东西都只留给我，明明总说打扮得好些店里生意才会更好，可你比我在铺子时间长得多，怎么不多想着点自己？” 她有时会去帮帮周仓弄点心，有时会去教小安念书，有时和阿然一起去进货，不比娇娇几乎在铺子里从开张待到打烊。 何况现在铺子还没完全稳定下来，杂事多着呢，几乎全都是娇娇自己把关。 这小姑娘嘴上说着不能降了身份，可做出来又是另一副派头。 娇娇装傻一笑，“我都去拿来给大嫂看看。” 果然，等孟若水把早饭吃完，娇娇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面前的桌上连吃带用的，堆成了山。 “这会不会，有点多？” 娇娇眨着眼，多吗？还好吧？ “哥哥刚才也说了第一次嘛，礼多人不怪，而且邓家可是见过好东西的，普通凡品送去也没意思，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大嫂放心，绝对没问题。” 孟若水翻着手下的礼物，哭笑不得，小姑子准备把家当都送出去呀！ “你怎么把县令赏的冷暖玉棋子给拿出来了？” 这副黑白棋子是圣上之前派京里钦差来治水患的时候留给璞玉书院院长的，老院长捐到了县衙，张县令这回为了表彰焦家和包家义诊的行为，又赏下来的。 邓闲之前说过他爹爱下棋，这副由墨玉和冰玉组成的黑白棋，就连她当皇后的时候都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珍品了。 价值连城，能传家的那种！ 怎么在这个芝麻大点的破落小县里，还当球一样传起来了？ 没人要的吗？ 真就离大谱了。 “我之前就觉得这东西烫手，怕招贼。张大人非要给，我也不好不拿。现在给大嫂的娘家正好，邓家一定守得住，就当给大嫂的聘礼了。” 娇娇正愁这东西不好处理呢，又不能卖，树大招风，她最怕怀璧其罪了。 哪怕现在也算有靠山了，可还是心有余悸，怕又莫名其妙遭贼人惦记。 “你这丫头找借口也不好好找！聘礼是新娘子拿着的，哪里成亲以后再给亲家送去的道理！” 孟若水笑着怨了她一句，不过娇娇前半段话倒是说到她心里去了。焦家小门小户，虽然县令应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放心赏下来的，但这东西扎眼，他们铺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的确不如邓府安全。 何况小姑娘一腔热情，她也不能总泼冷水，“好了，就听你的。” 以后娇娇出嫁，她给备足足的嫁妆就是了。 就按照前世她嫁孟若枝的排场办！ 第163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3 接近中午的时候，一家四口穿得正式，准备出门。周仓自告奋勇当起了车夫，先送他们过去，再按计划去接自家娘子。 到了邓家，两座石狮子和高高的台阶还是让众人不自觉都咽了下口水。 大户人家呀！ 焦景然率先走上前，礼貌地按着铜门把敲了两下，几乎是立刻，邓威武就从里头把门打开了，显然早早就等在背后了。 “三小姐、三姑爷，焦小姐，还有小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堂等着呢，这边走。” 热情又跳脱的邓威武一边引路，一边话痨似的说着他家老爷夫人正多焦急地盼着人来。 “老爷和夫人早就在大堂等着了，老爷平时都是在书房的，今日哪儿都没去，还嘴硬说是因为没生意要看呢，明明都派小厮来门口问了好几次三小姐有没有到了，在屋里跟没头苍蝇一样转。” 焦景然抱着小安，娇娇挽着孟若水，不紧不慢地跟上。 时不时搭个话的兄妹俩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个念头：这门房真勇。 话多就算了，居然说自家老爷是苍蝇，还是没头的那种！ 看来大户人家的规矩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嘛。 堂内，邓老爷和邓夫人穿戴得整整齐齐，就是坐得像椅子烫屁股，转转悠悠的不自在，反倒像是来做客的。 见着等的人终于来了，双双弹了起来，满脸堆笑，已全然不见昨晚的顾虑了。 “来了？快坐！湘儿去上茶，别忘了让他们准备的秋柠蜂蜜茶，端来给小安小少爷，哦对，千万试着温度，不可烫了凉了。” 娇娇本还怕自己说错话呢，没想到邓夫人瞧着比她还紧张，平易近人长得又漂亮，哪有邓闲形容得那么吓人，明明人美心善嘛！ 湘儿笑着应下，“知道了夫人，您都整整吩咐两日了，奴婢一定亲自检查了端来。” 焦景然带着一家见了礼，才推着小安上前，“快叫人。” 刚在马车上，小安就知道这是他外祖了，原来外祖家这么大这么好看。 娘亲说她自己小时候走丢了，但是外祖一直在找她，这才刚找到。 难怪他从没见过娘亲有其他亲人。 这些日子来，他胆子虽练大了，可那游刃有余是对外人的，突然多了几个至亲，小东西还是很僵硬。 只见他捏着小拳头，弯了弯腰，行了个标准的礼，“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小安给两位请安。” 邓夫人眼眶突然就红了，伸手将他拉近，连声道，“好孩子。” 邓老爷也掏出一个小盒子，和红包一起递过去，“来，这是外祖父给小安的，快拿着。” 小安想起在车上娘亲特地告诉他，如果外祖父和外祖母给东西，要恭敬拿下，不能推辞，不然不光不礼貌，还会让老人家觉得自己没把他们当自己家长辈。 但一定要珍重拿到手的礼物，而且要真诚道谢，不能认为理所应当。 双手接过，抬头认真说道，“小安谢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 邓老爷没想到这孩子礼数如此周全，举止大方，更是喜爱不已，恨不得把府里的好东西都给他送去。 几人入座后，邓家下人也把马车上东西都搬来了，孟若水看人还没齐，只伸手从里头找出了个小盒子给邓夫人。 “那些大件的一会儿等大姐和二哥来了一起看。娘先看看这个，是我这小姑子娇娇做的香薰，给衣裳用的，放柜子里就行，香味浅浅淡淡的，能持续很久呢。” “衣裳？不是佩戴的？”现在的玩意儿这么新奇了？她竟不知道还有这种物件。 邓夫人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焦娇，拿起香包包闻了闻，“橙花的味儿？” 娇娇点头，“夫人厉害，前调的确橙花的香味较重，其次是栀子花，还有茉莉香点缀，但中调我配得清新，后调沉稳，留香时间很长的。夫人可以用了试试喜不喜欢，若有不喜的香味，可以为夫人做调整。” 邓夫人又拿着闻了闻，只觉清香宜人，哪有不喜欢的。 “你这孩子，倒真是心灵手巧，连这个都会，难怪把铺子打理得这么好。” 调香这东西看天分，对味道的敏感程度和对药理的理解都很重要，有时还要知道些各行各业的用香习惯。 眼前的小女子的确如他们查到的那样优秀。 “夫人谬赞了。” “别叫‘夫人’这么生疏了，我名中有个‘盈’字，就叫声盈姨吧。” “盈姨。”娇娇乖巧得唤了人，立马就得了一个翡翠镯。 邓夫人让湘儿把香薰包收起来，见娇娇摸着镯子不知所措的样子，打趣道，“看你拘谨的，知道的是跟着嫂嫂来娘家玩，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初次见公婆呢！” 娇娇木木地点头，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了！ 她是怕给大嫂丢人，才收着性子，没料到盈姨把手上镯子就这么褪下送她了。 开始她以为只是一般的翡翠镯子而已，戴上才发觉…… 娘耶！龙石种！龙石种啊！ 她送了个破玉棋子大嫂还说贵重，在龙石种面前算个什么？左不过两罐抛过光的石头！ 娇娇感到左手腕越来越重，她这辈子没戴过这么贵的首饰。 这东西不应该供起来吗？怎么还送人呢？等着你传家的祖孙后代们能乐意吗？ 传家宝就这么没了呀喂！ 难不成，这才是真正的贵人们的世界吗？ 太可怕了！ 她过去的想象都太肤浅了！ 还好她是个穷人，如果有钱人送礼物都是这样的，她也不要做有钱人了。 这镯子她是不可能送出去的，一辈子都不可能送的！ “大哥！大嫂！娇娇！小安！”一群人坐着喝茶聊天时，邓闲一阵风一样跑过来。 见大家都聊了很久的模样，不满极了，“娘啊，你怎么都不让人来叫我呢！” 上次大嫂来他就没第一时间出来，这回他又没被禁足，怎么也不叫他。 邓夫人眼都没抬，温柔地给小安递水晶糕吃，“你自己懒，赖在房里不出来等，谁管你？” 她现在有听话懂事又玉雪可爱的小外孙，一口一个外祖母，比这臭皮猴儿子好了八百倍。 邓闲：？？？ “我明明在屋里写游记练字啊！” 太委屈了，那个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的娘亲呢？ 哪怕他整日闲逛也关心爱护他的娘亲呢？ 这个浑身对他散发着冷清又嫌弃气息的，是谁？ ??? 哭！ 第164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4 邓夫人斜睨着邓闲，满腹不解，“怎么还杵在那儿，你姐一样也没在呀。” 这儿子怎么这么娇气，这不是人还没到齐嘛。 银霜也要晚上才回呢，他就晚出来那么一丢丢，委屈个什么劲儿呢。 想想被他们夫妻扔进生意场的大女儿，小小一只开始就跟在她爹身边闯天下，从没和她这个当娘的诉过委屈。 以前还失落女儿不会撒娇，现在么…… 邓夫人再次上下打量邓闲，还好不会撒娇。 邓闲眼睁睁看着他亲娘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大吼打断，“那能一样吗？大姐去铺子了，我就在屋里。” 他这么大一个人在家里呢！就在家里哎！ 认真勤奋地写书追进度，埋头苦干，为什么得到的是这种待遇？ 他满心期待的表扬呢？ 再不济，一如从前的嘘寒问暖呢？ 怎么只有遗忘和嫌弃？ 他不是家里那个最受宠爱的少爷了吗？ 不知道儿子内心世界的邓老爷冷哼一声，丝毫不给面子，“还说呢，你姐姐都知道去铺子帮忙，就你在家偷懒。” 那点出息！ 邓闲瞬间炸毛，跳起来指着邓老爷质问，“爹你也别说我！你怎么没在铺子里？你不是大东家嘛！是不是因为小妹他们今天来家里，又把大姐一个人留下干活自己偷偷跑回来了？” 有前科的老爹怎么每次奴役大姐都这么明目张胆又理所当然？ 邓老爷气定神闲地喝口茶，毫不在意儿子说的话，冷冷一问，“怎么？你想去换她？” 心疼大姐？好办，去陪她呀！ 他老邓家别的不多，来不及干的活多到你不敢想！ 邓闲噎住，想到邓银霜书房里堆成山的账本和记事簿，从心地闭上嘴。 可惜，识相的沉默并没有唤回父亲的怜惜，“不过就算你想也没用，生意交给你我可不放心，帮不上忙还只会添乱。” 说完得意地一吹八字胡，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邓闲顶着一张被全世界抛弃的表情扑进离他最近的焦景然怀里，没注意到这位刚上岗没多久的二姐夫瞬间黑下来的脸。 焦·二姐夫·景然机械地抬起手，僵硬着拍了两下大舅子的背，“行了，没用就没用呗，不也长这么大了。” 他一样不会经营铺子，也没跟邓闲似的为这点小事就唧唧歪歪。 小安扶额，看着本来就要哭出声的大怨种舅舅似乎被老爹安慰的话语打击得更深了。 只能自己出手，朝着邓闲甜甜得叫了一声，“舅舅。” 被钉在原地的邓闲被唤回了魂，激动不已，又转向小安扑过去，“安安呀！还是你最好了！你放心啊，不管我是二叔还是舅舅，我都会一直疼你的！” 小安学着他爹，大人一样拍拍邓闲的肩膀，“知道啦，你也别不开心，娘说了我们晚上才回去呢，能陪你的，而且我们给你带礼物了。” 小安对二叔变舅舅的事接受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叫人不顺嘴的问题。 反正他家老爹看到娘亲也是每天改称呼，一个比一个腻味。 何况邓闲平时总陪着他看书写字，到底不忍心看他太难过。 算了，虽然舅舅脑子不太好，但比他爹还是强一点的。 没人哄就他来哄吧。 “什么礼物？在哪儿呢？”邓闲张望了两下，很快发现了桌上的小礼物堆。 还没来得及动作，视线就被邓老爷急急用身体挡住了。只见亲生的老爹叉着腰在宝贝礼物前警告自己，“唉唉唉！老实点啊！你姐回来再看。” 邓老爷撇撇嘴，他可是一早就坐在这儿望眼欲穿了，一整个上午的等待呢！怎么能被刚来的臭小子抢先看到乖女儿送的礼物？ 伸手抱起新得的大外孙，面容温柔又慈祥，“小安呀，别惯着他，外祖父再让人给你上点零嘴好不好？” 传说中的爹不疼娘不爱？被邓闲体会明白了。 邓老爷无视儿子惊愕不敢置信的眼神，冷漠得回过头。 装可怜也没用，他可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父亲，再说了，这儿子都多大了，装也不可爱了。小安攀着邓老爷的脖子，试图再努力善良一下，“外祖父，舅舅写字很用功的。” 邓闲感动得差点把小安抢来叫儿子。但在爹娘双重警告的眼神下，克制住了。 邓老爷欣慰地摸摸小安的头，小安安真的太乖太懂事了，女儿女婿教得真好。 一口答应下来，“外祖父知道了，都听小安的，既然用功，以后就让你舅舅学有所用，去铺子里发挥聪明才智，每天写字！” 邓闲：？？？ “爹，我觉得小安不是这个意思……”石化的邓闲最后这句话没有成功传达给任何人，还在小安满意点头的画面中咽下了。 毁灭吧！ 人间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焦娇看了半天戏，还是没忍住偷偷给邓闲塞过去一个小红盒，里头是她本就打算私下送他的腰坠。 小声劝着，“这个藏好了，明面上的等邓大小姐回来一起拆吧，人到齐了拆礼物才开心呀。” 邓闲猛点头，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还不忘再次给自己正名，“我刚刚真的一直在写书！” “知道知道，你最用功了，不会荒废的。” “可不是嘛！”邓闲抬起下巴，果然，他还是有信誉的。 “那你写完了吗？写完了咱们对一遍，得准备着去印刷了，要是没写完，那你得加紧了，时间不多了，备了多少稿件？够咱们发三次吗？反正今天下午没事，咱们多弄些。” 娇娇闪着亮晶晶的双眼，存货嘛，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毕竟大闲人难得靠谱。 “……” 邓闲哀哀怨怨，你不是来拯救我的吗？怎么我才出来又要我回去？ “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我的吗？” “想呀，所以才和你一起进去嘛，你不会以为我准备让你一个人写吧？放心啦，我在一旁帮你磨墨，就跟以前一样。” “可我写都了三十多张纸了，你说这次不能和开头一样只出十几张，要多准备几页，我空下来就补的。” 娘突然病了一下，家里又认了妹妹，他之前都没时间，都是这两日拼命补出来的。 都没人体谅。 娇娇给他顺着毛，“也行吧，够发一次了，就知道大舅哥你最靠谱了！” 邓闲嘴角弯弯，傲娇地撇过头，“你叫什么大舅哥？” “嘿嘿，跟着大哥叫嘛，总不能再叫二哥了。” 邓闲也忘了一早到现在的心塞，露出个傻傻的笑容，“你叫什么都可以。” 小娇娇是自家人，跟小安一样好！ 第165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5 一旁孟若水正和邓夫人聊天，刚问了句有没有看过邓闲写的游记，不料半天都没见有回应，才发觉邓夫人直直地盯着邓闲和娇娇，双眼放光。 瞧着怎么跟孟婆初到第一个世界时候那么像呢？ 邓夫人哥俩好一样用手肘轻碰了几下孟若水，眼神的方向丝毫没有偏移，只凑过脑袋捂嘴问，“若水，娘问你啊，小娇娇和我这臭儿子关系是不是很好？” 孟若水好笑，当家主母的端庄呢？偷听八卦的模样这么熟练，一看就没少干，憋着笑嘴上乖乖回答，“嗯，他俩很像，皆心思纯净，聊起来跟孩子似的。” 除了邓闲绝世大怨种的人设不可复制，俩活宝在其他方面还真是差不多。 语毕，只见邓夫人眼神更亮了，收回视线兴奋地和孟若水咬耳朵，“那！那！你家娇娇有没有许人家啊？” 孟若水一愣，没料到邓夫人是这个意思，仔细一瞧，眼前人可不是“嗑学家”专用姿态吗？ 就差把瓜子了。 转念想到娇娇的难处，支支吾吾道，“娇娇一心扑在店里呢。” 那就是还没许人家的意思了？ 邓夫人摆着手解释，“哎呀，你是不是担心我不让她开店？你放心啦，我不是那种一定要儿媳妇大门不准出二门不准迈的，再说邓闲也不是个能主外的，娇娇喜欢做什么都行，你看你大姐，整天忙着继承家业呢。” 孟若水扶额，她知道邓家开明，可怎么稀里糊涂已经喊上儿媳妇了？ “娘，这事不能急，你看他们两个相处的方式就知道了，哪儿有一丁点儿男女之间的情谊在？” 邓夫人噘嘴，也是，小娇娇瞧着机灵，可明明和他家傻儿子一样，也是个没心没肺的。 可没心没肺有没心没肺的好处，活着不累，善良单纯才能在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里肆意，不然光是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就能把自己困死、束缚死。 不死心得拽了两下孟若水的袖子，“大约是不开窍罢了，不然你替我探探娇娇口风？我也问问我那个傻儿子，要是二人都没这想法，我也不强求。” 她就是第一次看到儿子和女子相谈甚欢，实在怕错过这个，要再等下一个，她都怕自己活不了那么长。 见女儿神情不太自在，邓夫人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急躁，她原意也不是想人所难，赶紧率先扯开了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娘也就是上了年纪爱瞎操心，随口问问。对了，你平日里可忙？要不要从府里拨几个人去伺候？或者咱们铺子里能干的也多，你要生意上人手不够……” “娘，不用太麻烦了。还有他俩这事儿我记着了，回头我问问娇娇，您放心。” 邓夫人话题转得太硬，语气中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和体贴讨好孟若水怎么能感觉不到，何况娇娇的未来本也是她牵挂着的，不是非要娇娇嫁人不可，可若是因为走不出过去的伤痛才自卑不想嫁人，那她无论如何也得想想办法。 听女儿答应了，面色也如常，邓夫人放下心，拍了拍她的手，“母女之间说什么麻烦？娘还没给你准备嫁妆，铺子庄子肯定是不能少的，说是给你添人手，也就是先带几个丫鬟回去而已。” 孟若水失笑，还以为这个世界要过穷日子了，没想到穷了没两天，又成了有钱人家的团宠，可焦家现在哪儿有地方放丫鬟？小安还没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呢。 “娘的心意我知道，不如帮忙看顾一下包掌柜那儿的义诊吧。” “那是自然，我和你爹早就想到了，以你的名义买些医馆，让包掌柜一同管着，专门用作义诊。” 孟若水点点头，这笔开销庞大，焦家和包家做不了，官府做不了，只有邓家这样的才最适合，也有这个能力。 可邓夫人对给女儿嫁妆这事仍不松口，“但义诊是义诊，你是你，不冲突的。” 架不住亲娘的热情，孟若水倒真想到了一件事，“说起来，我和阿然、娇娇平时要忙铺子，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了，阿然父母都不在了，也没个帮衬，娘若是平日里不忙，小安上学之前的日子里，可以来这儿吗？打烊了我们再来接他。” 邓夫人被这大喜讯砸傻了，一时呆在了原地，也想不起来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事了。 还是邓老爷屁颠颠地迈着大步走来，“当然好，正好上学前请个先生来府里给小安熟悉熟悉。” 回答之快速，是生怕慢了一秒女儿就反悔了。 反应过来的邓夫人啐了一口，“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偷听妻女聊体己话呢？” 孟若水挠挠脸，你们老两口还真是谁也别说谁的好。 一对顺风耳。 习惯了妻子这么多年来“因为要掩饰害羞才嘴硬”的邓老爷只当自己没听到，“若水你说得对，焦家小铺生意是真的好，别看是新开的，可人流大着呢，之后名声大了说不定还会更忙的，孩子在铺子里你们顾不上，放在咱家里正好，你们晚上还能回来一起吃饭。” 孟若水看看焦景然兄妹俩，二人激动的脸明显也是愿意的，转而问儿子，“那小安怎么想？” 正在吃糕点的小安眨眨眼，不明白怎么聊到自己头上了，疑惑道，“爹娘每天会来接我回家的对吗？” 孟若水轻轻地假意捏住他吃得鼓鼓的腮帮子，“那是自然了，小安是爹娘的宝贝啊，一天见不到的话，爹娘会想你想得饭都吃不下的。” 小安脸闻言害羞地捧捧红通通的小脸，“那好吧，小安乖乖待在外祖父和外祖母这儿，还有舅舅呢。” 孟若水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看来又有个小社牛要养成了，转而应下了这事，“那就麻烦爹娘了，小安平日在家就在楼上或者后院自己看书玩耍，学堂里的东西，我空下来会教他一些，不过最近我也的确是在想这个问题，我不想拘着他，可他的安全也是我最在意的，家里没办法一直盯着，邓府倒是最让我放心的地方了，只是要爹娘多费心了。” 敲定了这事，邓老爷立马叫来小厮去办召先生的事了，喜气洋洋的吩咐着细节，眼睛都快笑没了。 邓夫人想提醒他注意点，可自己的表情大约也没好多少，就随着他去了。 第166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6 邓银霜虎着脸回家，一本账册顺着空中的抛物线就被扔进了老爹怀里，轻启的漂亮朱唇吐出了毫不客气的四个字，“为老不尊！” 邓老爷心虚地收好册子，整了整衣服，一本正经地埋怨，“说什么呢？姑娘家家的一点儿不注意措辞。拆礼物，拆礼物，我让他们摆上饭。” 要不是知道今日对双亲来说有多重要，邓银霜是绝对没这么容易让老头糊弄过去的。 查账的日子哎，邓老爷哪怕平日没事就躲懒，但每月这一天是一定会出面的。毕竟家大业大，总不能都让她这个当女儿的独自对付手底下那群脱了毛的猴掌柜吧。 重重地哼了一声，居然还和她装傻。 刚才回府路上，她都听到有人在怀疑邓家老爷是不是快翘辫子了，她这个小东家要上位掌钥匙了。 眯起眼，看在妹妹一家的面子上收了积压一早的怨气，没把平日里镇压全场的干架气势拿出来。 邓夫人知道女儿这是受了委屈，若是平常日子全家可以一起在家等若水来，可查账这日各地的掌柜都会来，家里不能没人出面。 只得出言调和，“好了，那就拆礼物吧，娘替你爹给你放一个月假，接下来一个月让他一个人干活去。” 邓老爷闻言，忙就先跳了起来，“这怎么行，都年下了，我这老骨头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 邓银霜刚嘴角弯了一丢丢，就被老爹的话砸了回去，本能开始唱反调，“我觉得挺好，娘说得对，正好和娘一起准备给小妹办的宴会，省得累着娘。” 虽然她原本也没想答应，现在想想，何必呢？老爷子身强体壮的，家业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不干了！ 邓老爷脸都黑了，他都多久没管事了，整整一个月？这不是要他命嘛！ 他家大女儿可不单单是贴心小棉袄，那是钢铁护甲呀，怎么能说脱就给他脱了呢？ 小棉袄脱了最多就吹吹寒风，护甲没了可是要丢老命的！ 此时，“钢铁护甲”精准又冰冷的问话传来，“怎么的？你那几间破铺子还能有小妹的接风宴重要？” 噎住的邓老爷识时务地投去了求饶的眼神，谁知那头掌管善心的门窗早就关严实了，还对着他幸灾乐祸地笑。 看来这护甲不光对外的时候硬，里头这一面也没多柔软。 “行吧，你接下来就帮你娘一起看看能给小妹帮些什么忙，除了宴会，再给找几个好点的宅子，院子一定要大，明年入夏了铺子里住着肯定热。” 一旁看够了戏的孟若水做主打开了最大的一个盒子，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玩闹，状似无意道，“爹可别跟我太客气了，快来看看，这棋子还喜不喜欢？” 蔫了吧唧的邓老爷眼神缓缓飘过，在触到冷暖玉棋子的时候瞬间整个人通了电。 这不是他早就想偷回来的玉棋子吗？当初下手慢了，只摸了两下就被张大人收回去了，给他悔的呀，胸都差点被自己捶出瘀血。 兜兜转转居然回到他手上了。 嘿嘿，真是天意！ “这是给我的？” 邓夫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变脸也没这么快的，老东西这是生怕他们不知道刚才的可怜巴巴是装的，“不知道给谁的还抱这么紧，怎么，若不是给你的，还想明抢？” 邓老爷抱着盒子摸了又摸，表情里早没有了丝毫不愉快，“那不能，我小女儿都问我喜不喜欢了！” “那还明知故问，真做作，老不正经！” 邓银霜正在听娇娇给她说锦鲤手钏的出处和寓意呢，仔细地戴上后左右打量着自己环绕了一圈五光十色的玉手，假假地大叹口气，“娘啊，某些人呀，这是防我呢，谁不知道他棋艺没我好，若是我小肚鸡肠一回，哪轮得到他拿这宝贝？可他也不比比，在我这精美绝伦的手钏面前，谁还瞧得上他手里只有两个色儿的玉粒粒，小妹一家也真不容易，送礼还迁就他的品味。” 邓老爷可听不得人说他棋艺差，“你下棋还是我教的呢，能不如你嘛？以前每次都是我这做爹的大度，让着你呢。” 邓银霜可不吃他这套，依旧慢条斯理的，“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留点力气吧，要做一个月苦工呢。” 小安被邓闲抱在手里欣赏他们吵吵闹闹，眼睛一眨不眨，看得津津有味。 “你们能不能稳重一点？外孙刚回家第一天，就打算不要外祖的体面了？”邓闲扶额，没想到这家还有一天得要他来维持体面，真是要完了。 他的形象是救不回来了，妹夫当初记不住他名字就管他叫“插嘴兄弟”，现在哪怕不这么喊了，他也变不成沉稳端庄的大舅哥了。 可这俩老的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还装得人模人样的吗？太阳一个圈都没转完呢，就原形毕露了？ 大姐定然是天没亮就出门忙到现在，早膳说不准都是马车上瞎对付的，都没发脾气。臭老头倒是阴阳怪气地诉起苦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成了大姐欺负他了。 邓老爷咳了几声，想到自己在外孙面前和大女儿争着偷懒，还抢小女儿送来的礼，老脸差点挂不住。 “小安安饿了吧，外祖父已经吩咐下去了，咱们这拆完正好能用午膳。” 小安很给面子地点点头，说了句好，保住了老邓头最后一丝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 原以为玉棋子和手钏已经是很贵重的礼物了，可当一份又一份精致的珍品从盒中被拿出，邓夫人差点没留住自己的下巴，和同样被惊呆了的邓老爷对视着，怎么的？不是说焦家没钱来着吗？ 很穷？ 哪个很穷的人家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 邓银霜玩笑道，“这么些稀奇的玩意儿你们也舍得拿出来，都不准备给小娇娇留点嫁妆吗？” 孟若水不着痕迹地看向焦娇，担心她听了这话会失落，可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正喜滋滋地沉浸在邓家所有人都很喜欢她挑的礼物这件事的满足中。 还悄悄拉她的袖子，“诶！诶！大嫂你看你看，我就说交给我没问题吧。” 孟若水失笑，按着她的胳膊，就怕她激动得跳起来。 看来傻孩子如今满心只有赚钱，哪有空自怨自艾、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一边给大家分配着，一边还不忘提醒道，“这些都是娇娇想法子凑起来的，就怕你们不喜欢呢。” “哪儿能啊？都是好东西，更重要的是你们一家子一条心，真金难换的。”邓夫人除了对小娇娇的喜欢，更多的是庆幸。 她家若水真是嫁到了好地方，试问有多少小姑子愿意把家里压箱底的家当都给嫂子娘家送去的？ 不就是在给女儿撑腰，怕邓家有权有势看轻了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嘛。 第167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7 吃完午饭，邓闲没有回房写书，而是和邓银霜一起拉着娇娇去后院摘柿子。 他特地让人在自己院子里种的柿子树，最近一个个结得可都越来越红了，一定能吃了。 邓夫人把邓老爷安排去和女婿培养感情，独自带着孟若水去归云阁。 一路上抓着女儿的手不放松，没想到有一天，她们母女能这么挽着手，闲庭信步，走向这个她以为会空一辈子的院子。 “我和你爹在准备办一场宴席，府里就把有头有脸的都请来，城内外施粥布善，总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邓家小女儿认祖归宗了。当然了，你也别有压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露个脸就行，若是觉得太累太吵闹，想回房、回家都可以。” 孟若水感受着邓夫人无意识握着她手的力道，知道她内心的情绪此刻一定复杂极了，便和她开起了玩笑，“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把远远近近有钱人都聚齐了，当然得推销铺子里的好东西了，不把菜钱赚回来岂不是亏大了？到时候我家那个钱串子小姑子得懊恼死。” 邓夫人果然轻松了些，“自从有了张大人在你们开张那日去捧场，还用担心生意？” “爹娘是早早就与张大人通过气了吧？不然张大人怎么也不能注意到咱们那个巴掌大的小铺子。” 邓夫人心照不宣地抿唇一笑，她就是不要再隐忍了，他们本就是无辜受牵连，上天垂怜，女儿回来了，那自此之后她就要做孩子们最强大的母亲，保他们一世无忧。 孟若水心有灵犀，问道，“当年的事，爹娘打算追究吗？” 邓夫人轻叹，“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也不瞒你了，你爹因为是家族旁系的缘故，一直都低调行事，远离京中。可如今咱们也看透了，凭什么我们家这么多年就要忍受支离破碎的痛苦，他们斗他们的，咱们拿不到一点好处，却要白白任由别人欺辱。” 邓夫人说着又红了眼，原本可以安稳度日的一家人，遭受了十几二十年的苦难，何其无辜，其中苦楚，能与谁人说？ 她家老爷当年也是满腹才气，一身傲气，可为了家族荣耀与安定，都抛了个干净。 她愿意支持自己夫君的决定，也不觉得远离权利中心有什么不好，若不是出了小女儿的事，她或许还会感激这样的平凡。 偏偏恶人还要赶尽杀绝，他们的让步，却成了斗争中敌人刺向邓家嫡系的缺口。 抬头眨去眼中湿气，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你只管放心，这一次，我和你爹绝不善罢甘休。” 孟婆在一旁听着，悄悄告诉孟若水，“水水，京里邓家嫡系因为咱们这儿邓老头的强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也有在帮忙，钱家原本都是气运撑着，其实内里早就一塌糊涂了，如今腹背受敌，很快就会玩完的。” “你不用这么小声说，世界上就没别人听得见。”孟若水吐槽着孟婆贼眉鼠眼的样子，真的不知道她在防谁呢。 “不行，那多没感觉呀，一点都不沉浸。” 孟若水这边无语之际，邓夫人已经带人到屋里了，拿出一个带锁的楠木盒子，和钥匙一起塞到了她手中。 “这是娘从自己的嫁妆里给你挑的，东西不多，但至少是娘的一片心意。” 孟若水还没来得及推辞，东西已经稳稳地待在怀里了。 打开后，并不是她以为的金银首饰，而是一张张的契约，有死契有活契，和一张名单。 “娘，小件儿也就罢了，这铺子……” 邓家本就要给她的嫁妆单子里，已经有一堆地契房契了，如今连店铺都开始打包送她，这镇子该不会真姓邓吧？ “都说了，是娘的嫁妆，里头的掌柜都是可靠的人，你兄长是男子，长姐是要继承家业的，都用不上这些。唯独你，嫁了出去，儿时还吃尽苦头。我知道焦家兄妹对你好，但娘也只是想给你多添几分底气，你是当娘给你贴体己也好，为世道难测有备无患也好，以后给小姑子添妆也好，总之，娘希望你收着。” 孟若水手中木盒越来越重，久违得眼眶发胀。 “谢谢娘亲。” 母女俩真正意义上温馨了起来，邓威武很不合时宜地来报信，“夫人，三小姐家来了个口信，具体传话那人也没说明白，好像是家里伙计有急事，在包掌柜那儿脱不开身。” 孟婆眨眨眼，脑袋朝南边探了探，“呀，水水，周仓他娘子要生了呢。” 孟若水一听这话就急了，“这就发动了？你之前不是还说早了呢吗？” “没错是还早着呢呀，不到晚上不能生的，这才中午。” 她哪儿说错了？ 孟若水还以为上百年的相处已经让她和孟婆达到一定默契了，没想到还是连最基本的沟通都做不了。 转而找靠谱的邓夫人求救，“娘能送我们去包掌柜那儿吗？大约周大哥他娘子临盆了，他们今日上午刚到的包掌柜家，定是还没来得及找稳婆呢。” “你别着急，我让府医和你们一起先过去，稳婆让下人去请，孩子没这么快出来，有包掌柜在，看顾这点时候不会有事的。” 邓夫人很快张罗起来，孟若水喊上焦景然一起上马车，让娇娇带着小安。 路上，孟婆眉头越皱越紧，还用手捂着眼睛留两条小小的缝，跟看鬼片似的，孟若水忍不住问，“大人和孩子的情况怎么样？很坏吗？” 孟婆忍不住抖了抖，让孟若水也跟着心提到了嗓子口，“严重到什么地步？能救活吗？你倒是告诉我呀。” 孟婆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周仓和他娘子命里没有早夭的孩子，小宝宝的阳气也越来越足了，应该是好的吧……” “……？” 她看到的和听到的怎么对不上号呢？ 眼见孟婆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已经到了马上要哭出来的地步了，也没有要给自己解惑，孟若水已经急到没脾气了，捏捏拳头，做了两个深呼吸。 “孟婆，他们都好好的，你这是干嘛呢？” “水水呀，生孩子太吓人了！” “啊？我在之前世界里生宝宝，你也没被吓到啊。” “我没有偷看嘛……” “为什么？” “你说要掐死我……” “……” 有吗？ 这么粗鲁的话怎么会是她说的呢？ 孟若水回忆了一下，大概当初太疼了吧，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生孩子的时候太恐怖了，我都怕你能手一伸把我魂体捏爆。” “真的？算了算了，他们没问题就好，差点被你吓出病来。” 第168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8 到药铺时，稳婆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去看情况了，包掌柜站在外头，大冬天的满头汗，见着孟若水差点跪下，“祖宗啊，你把我当你家府医了嘛是？” 早知道当初说什么都不能因为一根人参和他们结交，现在每天都是事，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忙过。 不是抓贼就是义诊，如今居然连孕妇都送来了，还一来就发动，这谁遭得住？ 天知道，他就是个卖药的！ 悔呀，被一时的珍贵药材迷了眼，如今真的是湿手搭面粉——甩都甩不掉！ 连自家妻子都开始替他们照顾产妇了。 焦景然一把勾住包掌柜的脖子，“老包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咱们不是朋友嘛。” “……” 要不是我整个头都被你石柱子一样的胳膊锁住了，你看我会不会选择默认。 孟若水也搭腔，“就是呀老包，离过年还有几天呢，怎么现在就行起大礼来了，骗红包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吧。对了，周仓呢？” 话音未落，众人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毫不隐忍的怒吼，“给老娘滚出去！” 接着，皱成杏干脸的周仓跌跌撞撞地摇晃出来。 老包见状直觉想往后退，奈何焦景然箍得紧，怎么都动不了。 但他是真不想再和这个叫周仓的傻蛋有任何关系了。 原以为焦老弟已经够呆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大黑个更是个难沟通的，生孩子的又不是他，孕妇还没搬进房里呢，他就先进去在床边蹲好了，不光碍事，还聒噪。 都告诉他了妇人生产是大事，进去只能帮倒忙，可这倔驴不管不顾，好言坏语的都没用，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讲不听劝不进，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 孟若水不知事情原委，奇怪周仓怎么从里头被骂出来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不是会嫌产房晦气的吗？试探问道，“周大哥？刚才那是……？” 老实人一直是憨憨厚厚的，突然这一下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可真吓人。 周仓一屁股坐在了小马扎上，三魂没了七魄地答着，“没，没事，我娘子嫌我吵……” 声音飘飘忽忽的，好像刚生了个孩子的是他一般。 “你还吵？我看你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比我还闷。”焦景然下意识反驳，掐住老包的胳膊顺势松了松，不出意外听到了一声大大的吸气音。 嗯？ 他勾那么紧的吗？也没有吧，老包真是年纪大了，连喉咙管子都细了，以后得注意点，别玩玩闹闹的，给他闹嗝屁了。 孟婆笑得没心没肺的，“水水我跟你说哦，他在他娘子身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谁劝都不听，他娘子本来就疼，被他哭丧的声音烦得越来越暴躁，就赶他出来了。” 孟若水听明白了，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所以……那刚才那声‘滚’，是你娘子的声音？” 周仓点头，整个人更失落了，他家娘子自己在里头受苦，还心疼他不让他陪着。 在焦家人的想象里，周家娘子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形象，没想到，原来是个中气十足的小辣椒啊！ 孟若水开始期待了，若是可以，说不定可以替她管管嫁妆铺子，做做掌柜什么的，一定很有意思。 老包顺了顺气，看到周仓还是一脸死相，火气又上来了，“我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这么大的地方呢，放眼望去全是椅子，非坐在小马扎上托下巴，怎么的你觉得自己特可爱是吧？” 被指责的周仓抬起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数落他的包掌柜，“我娘子在里头生孩子呢，我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忍悲含屈的样子让路过的都开始撸袖管了。 谁家欺男霸女的恶棍逃出来压榨老实人了？ 当他们镇见义勇为的民风是假的吗？ 包掌柜吓得狠狠打了个激灵，话都说不利索了，“干、干嘛？这什么眼神？我可没打你没骂你啊！你别想讹上我！” 这年头真是得防火防盗防焦家人，一家四口算上那个小姑子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让人难以招架，现在连铺子里的伙计都开始扮猪吃老虎了。 他的小药铺子今年绝对犯了太岁了，不知道现在开始烧香拜佛求远离有没有用。 知道了周家娘子这胎不会有问题后，孟若水也不管继续emo的周仓和有苦难言的老包了，静静靠在焦景然身边和孟婆聊天，“还好今天把周家娘子接来了，如若不然，独自一人突然发动太危险了。” 孟婆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根本不担心，“我算过了，他们命可好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苦难也会很快逢凶化吉的。” “可孩子生下后，一个人怎么带呢？家里又没个长辈能搭手……”孟若水思考着，不自觉把目光移向了正在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包掌柜，谁知对方感知到视线后，突然就躲到了最远处，连同上半身一起消失在了那个最多一米二的柜台后。 下意识的动作之流畅，让孟若水目瞪口呆。 呃……我也没想做什么呀…… 蹲在地上的包掌柜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一边唾弃自己的没出息，一边默默祷告。 哎……怕了怕了，他真的已经很多任务和工作了，别让姓焦的再朝他看过来了，谢谢他们全家了。 “水水，你已经给老包造成心理阴影了。”孟婆捧着小脸蛋趴柜台上低头看包掌柜，啧啧称奇。 孟若水啐了一声，“我可去他的吧，都年过半百的人了，一个历经风浪的老油条，哪里这么容易有阴影？” 她只是习惯性地在考虑嘛，虽然这次周娘子的事是她自作主张了，也只是看周仓心不在焉的临时想出了个招，打算把人先弄近一些好照顾，没料到当天下午就能发作呀。 再说老包如果真的不方便，她当然会重新想其他办法，怎么会强迫他呢。 哼！ 门外，一名衙差探进了个脑袋，“包掌柜可在？奉县令张大人的命，想请他去衙门……” 话没说完，凭空弹出一抹笔直的身影，“在在在，这就来！走走走走走！” 第169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59 在衙差懵圈的表情中，包掌柜连拖带拽地再次消失在众人眼中。 焦景然抓了把瓜子，“老包没事吧，我看差大哥脸色不太对呀。” 孟若水忍住了白眼，撇撇嘴，“大约是当差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上赶着往衙门跑的，惊到了而已。” “哦，有道理。”焦景然点头，又耸耸肩道，“不过老包一直是个奇怪的老头。” 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奇怪的。 “别管他了，对了周大哥，你家孩子出生后你们准备怎么带？你娘子还得坐月子呢，需要帮忙吗？” 听孟若水提起他娘子，小马扎上的周仓丢了一半的魂才往回收了点，“哦，我和娘子都没有父母，但是娘子老家还有个姨婆，娘子小时候和她也是最亲的，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了吧。已经说好了她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以后就是家中长辈，我们给她养老。本来早都该到了，可启程前出了点事，如今算着大约还有三四天，应该就能见上面了。” 孟若水唏嘘，怕也是个苦命的老人家。 她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只是说着自己的想法，“这几日我的确来不及找人顶你的班，这样吧，我借些人给你们，替你在家照顾妻小，等姨婆到了，你再还我？” 周仓立马就拒绝了，“东家，你家哪儿还有人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就你们几个，自己还带个娃娃呢！” 他娘子今日已经和他说了不能总靠着以前那点小恩惠占便宜，提醒他要踏踏实实地干活，现在他们和焦家身份有别，可不能因小失大，若惹人厌烦了，否则说不准连这么好的工作都要丢了。 虽说焦家心善只当举手之劳，可做人总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做那斗米恩升米仇的贪得无厌之徒。 孟若水知道他的顾虑，笑道，“我儿时走丢了，最近找到亲生的爹娘了，他们给了我不少丫鬟嬷嬷的，我正愁时间太短了没办法安置她们呢，正好，这就有活儿干了，我也想想日后怎么安排她们，你就当帮忙了吧。” “可是……”周仓纠结不已，他觉得娘子说得有理，但东家又说要他帮忙…… 孟若水继续道，“至于住的地方，老包这儿还是太过麻烦他们……” “麻烦什么？别听那个小气吧啦的小老头瞎说话，就住这儿！”包小姐单手撩帘从后头钻出来。 “小姐！你能不能端庄一点儿，有我在呢你动什么手？不能等我给你掀吗？”身后的小丫鬟一如既往的在吐槽自家小姐这方面不遗余力。 “我在自己家嘛。” “就是在自己家习惯了出去才会忘了注意！”丫鬟急得跳脚，小姐这大大咧咧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知道了，我以后就当个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废人！” “你可记住了才好，别总让奴婢提醒！” 孟若水已经习惯了这对主仆的沟通方式，对她们独特的对话已经不起波澜了。 笑盈盈地打招呼，“包小姐，好久不见。” 包小姐轻移莲步而来，穿得明显与上次有了区别，可见娇娇的穿戴推荐还是很有效果的。 但一开口，还是那副单刀直入的口吻，“我娘这回把我也一同轰出来了。你放心我听了一会儿，感觉还挺顺利的。” 焦景然提腿轻踢了下没反应的周仓，“听到了吧，把心放回肚子里。” 周仓呆呆地点点头，“多谢包小姐。” “不必，你娘子挺有意思的，三四天罢了，就先住这儿，我家客房多，你要实在不放心，自己在她床边打地铺就是了。” “大恩大德……” “赶紧打住！”包小姐手里的扇子举起，挡在周仓面前，“我这顺水人情的事可担不起这么重的四个字，主要还是觉得你娘子有趣，左右都送来我们这儿待产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仓被突如其来的扇面堵住了嘴，不好意思开口了，黑黢黢的脸憋得通红。 视线环绕了一圈，发现自家老爹不在，孟若水把包掌柜不在事和她说了后，包小姐再次感叹自家老爹不靠谱，一群人站在前厅也不知道干什么，角落里义诊坐堂的大夫都快被他们挤到门外去了。 让丫鬟把众人都安顿好，让他们去后院各自休息着，才拉着孟若水说小话，“焦娘子，我爹那人就是嘴硬心软，和你们越是熟悉，越是装得哪儿哪儿都不乐意，傻里傻气的，别和他计较。” “哪儿能呢，这次的确也是我考虑不周。” 包小姐见她果然还是当真了，有些着急，“你怎么还客气起来了呢，实话告诉你，你每次不把他当外人让他干活的时候，他都可开心了。我娘告诉我他以前做大夫的时候没遇到过什么好人，被坑多了，才养成了这么个不老实的性子，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们一家子。就当我这个做女儿的厚脸皮向你提个不情之请，不要突然变得跟他客气疏离起来，不然我怕他会伤心。” 孟若水不用打听也能猜到一点老包不愿意做大夫的原因，既有医术又有医德的善良人，却说宁愿做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其中难言，怕是他人不能理解。 性格别扭就别扭点吧，反正他们也是一家子别扭人，早就习惯了。 “那我就替店里伙计叨扰了。” 假模假式地福个身，惹得包小姐哭笑不得。 “怕叨扰就多送两套首饰来，看你今天穿的，跟仙女下凡似的，刚才差点闪瞎我。” 孟若水眼底一片柔软，弯起唇角，“小娇娇给做的，今天去认亲不想失了礼数。” 包小姐一听“认亲”二字就来兴趣了，拉着孟若水给她讲缘由。 一直到“邓家小姐”这个身份出现的时候，才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自觉吞了几下口水，首富的明珠在她家唠家常？ 一定是这个世界在和她开玩笑。 第170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60 一直等到晚上，用完包小姐准备的饭菜，让众人等待了一日的孩子哭声才终于从屋内传出，大家的心也算真正放下了。 包夫人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早就蹲在门口望眼欲穿的周仓猛地站起来，吓得包夫人差点给他一脚，“小心着点，别撞到孩子，快看看你的千金，瞧长得多俊啊。” 周仓激动地盯着被包裹着的小小一只，粉嫩嫩的闭着眼，无意识地努嘴，心里涨得满满的，这是他和娘子的女儿。 怎么这么好看！ 抹了一把瞬间红了的双眼，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闺女，我、我是爹爹。” 孟若水见状，将焦景然的手臂抱得更紧些，轻轻把头靠过去，静静看着父女俩的温情时刻，眨去眼中湿气。 “对了，包夫人，我娘子呢？我娘子还好吗？我能进去看她吗？”没一会儿，周仓突然抬头，急切地问着。 “放心，只是有些累，在休息呢。”包夫人侧过身主动让他。 “我去看看。”说着，推着门便冲进了房内。 待众人都看过小娃娃后，包夫人和稳婆一起去隔壁给她做简单的清洗，等周仓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回平日里那个憨厚的正常模样了，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喜气洋洋的。 先去找到了包家母女，郑重地道了谢，再把焦景然夫妻送到门口。 踌躇了老一会儿，笨拙地开口，“东家，我这人不聪明，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给你们干活，绝对不生二心。” 伸手发誓的正经样子倒让焦景然不自在起来，“好好的说这干嘛？” 孟若水知道他们认识的时间长，在焦家兄妹困难的时候，周仓夫妻也尽了自己的心意，这样的情谊，实在难能可贵。 正要分别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上头下来一个消瘦的老妇人，着急得向四周望。 在看到周仓时，踉跄着挥手跑来，口中唤着，“阿仓！” 周仓这才看清人，忙惊喜地迎上去，“姨婆？你不是还有几日才能到的吗？” “我不放心，紧赶慢赶的，你家中无人，邻居说你来了包家的药铺，我就又让车夫问着路找来了，囡儿呢？怎么样了？” 姨婆喘着气，脑袋上细细地冒着汗，双眼不住地往里头探。 周仓安抚着，“已经生了，刚睡下，是个闺女呢，姨婆你可别急坏了身子，她们娘俩之后还要靠你照顾呢。”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爬满笑意，“闺女？闺女好，好哇！一定和囡儿小时候一样乖，好带得很。” 周仓止不住兴奋地和姨婆说了两句，才意识到焦景然他们还在，赶紧介绍，“姨婆，这就是我东家，地方和稳婆都是他们找的，今日若不是东家提醒，让我去接娘子来，怕是发作了身边都没有人。” 姨婆听得心惊肉跳的，想到她疼爱的囡儿无助的样子便是一阵后怕，说着感谢的话就要跪下，孟若水立马把人扶住，“不敢当，周仓勤快，生意上少不了他，且和我家一直有着交情，姨婆就把我们当后辈就行了。” 老人家惶恐地摇着双手，看两位的穿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精致的衣服，何况对她家孩子又照顾，她感恩还来不及。 人家贵人教养好，说的客气话，她一把年纪了，哪能当真拿起乔来呢。 周仓家的事解决了，孟若水看着天色，又赶紧折回邓府，就怕小安等久了会着急乱想。 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实在没办法相信眼前所有皆源于一本书，“孟婆，这个世界给我的感觉好奇妙。” “奇妙？什么奇妙？”孟婆挂在马车的框框上，歪着脑袋问。 “你和我说这是小说衍生出来的世界，可你看，明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 “这已经是个世界了呀。”孟婆理所当然地答了一句，更不懂孟若水的意思了。 若没有人，还叫什么世界呢？ “我从来没有好好想过，小时候老师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但如今你看，哪怕是由一本套着那么明显主角光环的书衍生出的世界，里头的每一个人还是都很努力地活着，为了撑起这个世界，饱满这个世界。” 什么男主、女主的，在她看来，一样渺小，一样受着天道的制约。 而在远离男女主生活圈的遥远小村庄里，还有姨婆这样淳朴善良的老人，一定也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或精彩、或平凡的故事。 并不逊色于男女主的故事。 孟婆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转不过弯来，半晌才说了句，“世界是公平的，而且每个人都很重要。” 心怀善念者，福泽必将日渐深厚。 心存恶意者，最终自当反噬其罪。 被崩坏的公理正义，总有拨乱反正的缺口，让一切回归正道。 也许不是此刻，也许不是今日，但一定会来到。 。 又过了几日，焦景然和妹妹商量后，忐忑不安地和孟若水全盘托出了关于小安的那些事，而焦景然也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小安的确是那个混蛋的儿子。 娇娇说自己当年误食了铺子里的安神药，半被强迫着稀里糊涂地丢了身子。 因着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她到底还是归结于自己的不小心和识人不清。 但孟若水知道，这“误食”二字之中，说不定也有那姓钱的狗东西的手笔。 话说开后，一家人还是尊重娇娇的决定，不告诉小安这个事实。 娇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她早就想开了，不仅是对兄嫂的信任，还如孟若水之前说的，她和小安现在的关系，一样是骨肉至亲。 不做娘亲又如何，她还是可以在最亲近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孩子，关爱他、教导他，做最疼他的姑姑。 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小安知道自己有一个那样的父亲。 第171章 糙猎户是俏郎君61 邓家赶在年前初雪那日给孟若水办了场声势浩大的认亲宴，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孟若水这颗邓家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 天道也在那几日的忙碌中，完全修复完成了，高兴得孟婆张开手满天乱飞。 这个意料之外的世界也顺利完成任务了~终于不用担心水水的安危了！ 自那以后，孟若水正式改名为邓若水，生活也有了明显的不同，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根本低调不起来。 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小娇娇和邓银霜成了方圆百里都有名的商场女魔头，很多人猜测二人关系必定势同水火，绝对是明里暗里地争、抢、斗！ 但事实上，在这两个人惺惺相惜之下，联手设了不少局，玩着花儿将其他商户整得一愣一愣的。 心甘情愿给邓、焦二家生意抬价。 孟若水跟着学了不少经商之道，每日还要关心嫁妆里那些产业，白日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同时，夜晚还得安抚那个哀怨的俏郎君。 简直没有一点留给自己休息的空间。 要不是孟婆偷偷在给她作弊调理，她觉得自己绝对会因为变有钱了而猝死。 闲下来的时候，孟婆会时不时给她更新邓、张两家，以及京里那些钱家的对立面到底是如何一步步弄垮这家子恶人的。 孟若水每每都听得好不痛快！ 就连当初帮着钱家折磨原主的孟家，也被邓老爷夫妻俩处理了，他们原本就触犯了律法，罪责难逃，原主曾经受过的苦难也算让他们都千百倍地亲自尝了一尝。 。 开春没多久，天还是寒浸浸的，孟若水忙里得闲，散步到老包这儿准备顺点药材回去，偶然发现了角落里前来义诊的骆羽，这个她没有见过几面的女主。 “孟婆，她怎么成了这样？” 骆羽不再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光彩照人，而是破布烂衫的，脸色也蜡黄无比。 孟婆才没空去理睬她的悲惨，但对于孟若水的问题还是耐心给了答案，“哦，她呀，本身得罪的人就多，再加上来铺子找过麻烦的事传开了，现在谁不知道焦家铺子是邓家姑爷的店，哪还有人敢要她的东西，渐渐的没了生意。身体自从出狱也一直没养好，邻里之间其实住着的人都不错，可谁教她以前阴阳怪气的谁都瞧不起，总是恶言相向，也就没人可怜了。” 孟若水闻言，不可细察地顿了下脚步，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了。 想到娇娇她们原本的下场，她生不出丝毫同情。能够任由她这般自生自灭，不下死手，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大度的善良了。 “水水，我看她阴气已经上身了，估摸着没几日可活了。” 孟若水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问，“怎么？” 死就死了，天道都修复好了，没了一个她，世间不是更清朗嘛。 “我不确定她是否可以顺利回地府，以防万一，等她魂魄自然剥离出来后，我得收起来，之后随咱们一同回去。” “随你。”孟若水平淡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左右是回地府受刑，怎么回去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能保证她以后再没好日子过就行了，其他不重要。 之后的几天里，骆羽是身子果然越来越差了，怀着不甘和恐惧，终于死在了五天后一个突然大雪纷飞的夜晚。 一直注意着她的孟婆将魂魄收入腰间的玉葫芦后，一旁原该失去生息的尸体却眨眨眼坐了起来，咬着手指看着孟婆傻笑，把咱们正准备收工的孟姓小鬼差吓得脑子都宕机了。 原来天道在修复过程中，彻底将骆羽归为了外来的侵入者，而如今痴傻的骆羽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孟婆不知所措，将这件事告诉了孟若水。 到底是个从未做过恶事的可怜人，莫名其妙被夺了身份，孟若水最终安排了她去自己的庄子上养着。 傻傻的骆羽虽智力不太正常，但却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整日除了和小动物们玩耍，就是帮着庄子里做工的叔叔婶婶们干活。 正经帮忙的确是勉强了，但好在欢声笑语的，总能逗得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 娇娇和邓闲也在几次你推我躲的挣扎里结成正果了，邓家是在调查京中的线索中，顺藤摸瓜知道了真相。 邓夫人有过顾忌，哪怕再心疼这个苦命的女娃，碰到了自己的儿子，总归不能毫无芥蒂。 但最终还是在孟若水的劝说中，渐渐放下了。 邓闲的身世在一个不经意间被爆了出来，没有什么狗血的剧情，纯粹就是邓夫人在去上香的路上，顺便给大女儿捡了个玩伴。 邓闲为此郁闷了好久，吵嚷着不可能，逢人就说自己明明和爹娘长得都像。 最后，还是娇娇百般说着睁眼瞎的好话，给哄回来的。 …… 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焦景然握着孟若水苍老的双手，没有流泪， 情谊没有随时间淡去，不舍却与日俱增。 “糯糯……” 孟若水弯着嘴角，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却十分轻松地问着，“阿然，你说下辈子，咱们会是什么身份？” 焦景然一怔，黯然的眼神重新聚起了微光，下辈子？ 轻轻吻住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答着，“都好。” 只要我们在一起，是什么身份都可以。 生生世世，你是我唯一所求。 “那你说，是我先找到你，还是你先找到我？” 心中苦涩被这句充斥着憧憬的话语吹散，二人皆任笑意蔓延，在彼此的对视中缓缓闭上双眼，心中重新怀抱起希望。 好似眼前的生死离别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 孟若水又是独自一人出现在那扇大门前，这次，她主动伸手去推。 却在指尖触碰到之前，大门便缓缓而开。 抬腿跨入时，孟若水内心腹诽，门槛还真是高呀！ 论说两辈子没来了，她应当没办法记清这个地方了才对。却奇异地凭着记忆走向了那条只走过一次的小路。 孟婆应当是去阎罗王那里汇报工作了吧，也不知道那个穿越的骆羽会被怎么处置，一时半会儿回不回得来找自己。 孟若水一路缓步而行，一路任由思绪沉浮，内心平静而安宁。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竟然是人人恐惧的地府。 第172章 蔺衡 孟若水跟逛自家花园一样，悠哉悠哉地踩着石子路。 孟婆说过，阿然现在情况很稳定，等再过一个世界，自己就能去看他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陪陪他，当面和他说会儿话。 行至岔路时，孟若水感应着左边熟悉的气息，却不自主地对右边那条望不真切尽头的小道起了兴趣。 纠结不过一秒半，就毫无顾虑地向右转了过去。 是它在召唤她，才不是她叛逆。 “孟小姐可是要去烟青池？” 还没来得及下一个动作，一句空灵悦耳的问候声便在身后响起。孟若水寻声抬眸，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面带着微笑站在不远处温柔地等着她的回答。 那人身着碧色长褂，单单站立在那儿，便是一股足足的儒雅白面书郎之感。 倒是与此处绿树翠竹相得益彰。 见她只是静静打量着自己没有回应，男子主动提醒道，“往左侧这条小路行不过百步，便是烟青池了。” 看着对方明知自己身份，却又不做自我介绍，孟若水唇角微勾，故意挑衅，“右侧这条路更吸引我。” 别问，问就是她现在胆子大了，不怕字面意义上的牛鬼蛇神。 “孟小姐对地府并不熟悉，还是小心为上。” “看来你很熟悉。” “生在此处，长在此处，自然熟悉。” “哦？天生是鬼？” 男子一愣，似是没料到这个反问，略一思索，转瞬恢复了清浅的笑容，神情生动了些许，“这般形容，倒也并无不妥。” “阁下到底是？” “在下姓蔺，十殿判官之首。” 孟若水挑眉，之首？看来判官不止一人，不知孟婆口中常出现的判官小哥哥，是否是眼前这一位。 “失敬，原来是判官大人，不知这条路，是我不能走？还是任谁都不能走？” 蔺衡微微一笑，“五殿之内，自然是以殿下为尊。” 嗯？所以这判官头子的意思是，阎罗王哪儿都能去，且只要他允许，任何人可以去任何地方？ 对于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模糊话语，孟若水一向喜欢反其道而行之，直接点明，“判官大人似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本官给了孟小姐答案。” 这又是什么意思？是告诉她想去那儿得自己去问阎罗王？ 蔺衡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作派，礼貌有风度，但不知为何，孟若水就是想翻白眼。 问你就答，不想答就别废话，在这儿跟她打太极呢？ 最烦绕着弯弯肠子胡说八道的了。 累死个人！ 孟婆来的时候，二人就这般自说自话着，本来就没听到几个来回的她，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但不妨碍她加快脚步挡在了孟若水面前护着。 “判官小哥哥，你在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警告你哦，可不许欺负我家水水！不然我就和如燕姐姐告状，说你耍流氓！” “浑说什么！”蔺衡清冷的脸色终是有了裂痕，透出不少烟火气来。 “既然萌萌来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孟小姐好好休息。”说罢，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没等他走远，孟婆就得意地收了自以为很凶悍的表情，一把抱住孟若水的胳膊，亲昵地摇着，“水水！” 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孟若水惊讶之余，倒是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你这是修为恢复了？” “恢复了一半吧，还差得多呢。对了，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判官小哥哥，别被他笑眯眯好说话的表面假象给骗了，这人若是守规矩起来，可固执呢～” 孟若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尚未走远的背影，照理说这个距离是能听到孟婆的话的，但他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抿唇一笑，“看得出来。” “嘿嘿，不过他轻易不生气，地府大家都很好的，除了一殿那里严肃了一丢丢，当然啦，最好的肯定是咱们殿里啦。” 孟婆转而挽上孟若水的胳膊，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往烟青池去。 “孟婆，判官有很多位吗？” “对呀，每个殿中都有一名，十个人都由刚才的蔺哥哥管。” “所以他并不属于十殿阎罗之中？” “嗯，他与地府同生同灭，和我们不一样的。” “与地府同生同灭？”来头这么大？那地府十殿岂不是在他面前都不够看？ “天地初开他便存在了，也就说这世间还未形成之时就有他了，十殿阎罗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自然与他没法比。” 孟婆随意解释了两句，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毕竟这事地府所有人都知道，没什么可聊的。 口中催促着，“啊呀，别管这么多了，快走啦，我有惊喜给你。” 将人拉进池子里后，孟婆蹲在池边，神秘兮兮地变出两样东西来递到孟若水面前。 “飘渺？还有这木牌？” “惊不惊喜？我从上一个小世界顺出来的。” 孟若水自然是高兴的，还是第一次在世界之外留下了穿梭的证据，不再是片叶不留身了。 可转念一想，“缥缈裙也就罢了，你怎么把原主的姓名木牌拿来了？没关系吗？” 邓家有一棵传家宝树，不在京里，也不在孟若水他们那儿，而是在深山中，听说是邓家的起源地，那宝树巨大无比，只要上族谱的小辈，每人都会用宝树的枝丫做一块木牌，刻上名字。 手中这块，便是写着“若水”二字的木牌。 孟婆亮着双眼，献宝一样，“你不知道了吧，这牌子的木头可有灵气了，又与你有缘。当时我没和你说，那棵树已经初开了灵智，之后也会有很好的机缘，好在邓家规矩不能修剪，做木牌时只能使用收集起来自然掉落的枝丫，不然那树以后可没办法好好安心生长呢。” 孟若水微微扬起嘴角，摸着自己的名字，虽说每个世界结束后，除了焦景然，她对其他人的感情会淡去大半，但记忆没有剥除。 一世亲情，到底还是怀念的。 想到邓闲因为小时候顽皮把邓夫人偷偷写着藏起来的“若水”两个字给撕坏了，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也是为数不多的真挨打，所以对这两个字有很大的阴影。 以至于认亲后，他一度不愿意承认妹妹的名字是这两个字，后来邓老爷从孟家那群人渣嘴里问出了木牌下落，邓闲这个弟弟一样的哥哥才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失落了很久。 “而且带回小木牌的事，原主同意了的。”孟婆依旧说得起劲。 孟若水放下木牌，轻声说道，“那就好。” “还有哦，还有哦，我联系不到织女姐姐，所以联系了其他仙女姐姐，她们说会来帮我们把飘渺裙重新织一下的，一定能变得更漂亮！她们手艺都超好的……啊呀呀，仙女姐姐好像已经来了，那我去送裙子，水水你好好歇会儿，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哟！” 孟若水轻笑摇头，看着她滔滔不绝后，又风风火火地消失。看来阎罗王没有怪她搞错了世界，不然，早就蔫儿了。 第173章 带竹马走花路1 睁眼，孟若水就觉得脸上痒痒的，还有点小刺痛。 伸手一摸，原来哭了啊。 环顾了下身处的环境，是个小而温馨的房间。 很好，看来是个能用手机的年代。 “水水，你要洗脸吗？卫生间在这边。” 孟婆再次担任了导航的任务。 好在这次，她的魂体大只了很多，所以也不用再飘来飘去了。 孟若水用洗面台上的瓶瓶罐罐简单清洁保养了下，照照镜子，皮肤真好。 喝了杯水，润了润因为哭久了有点干涩的嗓子。 “故事。”窝进屋内的单人沙发，喉咙的异样还未恢复，简洁意骇地蹦出了两个字。 “好嘞！” 记忆清晰入脑，又是一声叹息。 孟若水真想问一句，至于吗？ 原主刚毕业，有个男友，名叫焦景然，是儿时的邻居，两家人感情不错。 焦景然父母几年前因突遇事业危机，又被星探发掘，误打误撞入了演艺圈。 他想着先赶紧赚一笔钱，哪怕救不了父母的公司，至少能保证以后的生活。 没想到那部电视剧火了，他虽只是个配角，但几场和主角的对戏在剧中都是关键故事点，他颜值抗打，表演也很出彩，几名主演原本就争议大，顺理成章的，反而衬托出了这个干净的新人，就来了资源。 焦景然对唱跳没有基础，又因为家里的情况，让他对表演这件事十分认真，每天看书、学习、练习，就想提升自己的演技，别被公司淘汰了。 没多久，焦家转危为安，焦景然也爱上了表演这个专业。 孟若水就让家里联系了表演学院的老师，让焦景然在拍戏之余，把该上的理论课都上一遍，一边实操一边补课。 不光注重表演本身，文化素养也得沉淀起来。 从那时起，焦景然每天标配就是“平板电脑+耳机”，跟长在身上一样，除了拍戏就是读名着、上网课，表演课能让前辈带了的就带了，不行就工作间隙再回学校几个月狂补。 灾难始于原主去探班，正值网友们扒出了焦景然“不成名只能回家继承公司”的二代身份。 原主长得好看，穿着又不张扬。 不知谁在背后操作，灰姑娘自荐枕席的人设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满屏恶语网爆。 焦景然因经纪人和助理管理着他的手机，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又怕会牵连到他，公司甚至不让原主探班。 今天孟若水来的时间点，正是原主探班没有见到人，被警告了一番不说，回家路上，还碰到了焦景然剧组外蹲点的粉丝。 不光嘲笑她自不量力，被赶出来，还破口大骂。 后来，原主因被泄露了住址，每日活在各种恐吓中。 最过分的，是最后被一个疯狂的女友粉失手推下了楼，香消玉殒了。 焦景然的经纪公司一瞒再瞒，私自删了他手机中的各种消息，还将原主和焦家人的电话都拉进了黑名单。 焦景然一直到和公司续约后，才得知原主过世的消息。 失控的粉丝虽然得以制裁，但经纪公司并未参与其中，续约也订了许多不平等条件。 孟家和焦家翻脸，打压了焦景然的经纪公司，同时也处处和焦家作对。 焦家夫妇痛心唯一的儿子居然进了演艺圈变得连人命都不顾，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孩子还是因他才落得的这个下场，余生都活在自责和痛苦中。 而焦景然也一蹶不振，一辈子都浑浑噩噩。 孟若水先给孟家和焦家长辈打了电话，先让父母查出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再和焦家父母通了个气，接下来，她可不会让焦景然再留在那个吃人的鬼地方了。 打开衣柜，孟若水拿出一套七位数的走秀款高定连衣裙，美美地化个白开水妆，又背了一个香香家非卖品的小废包。 踩上小高跟，对孟婆挥了挥手，“走！咱们去探班！” “水水，你这样真好看！”两个世界没有化现代妆了，孟婆都快忘了她家搭档的盛世美颜！ 对着玄关的全身镜臭美了几下，孟若水抓了两下自己的黑茶色卷发，甩甩头，“当然啦，不能丢了明星男朋友的脸嘛。” 回现代真好哇！ “可你的小美包能装什么呀，还没手机一半大，扁扁的连口红都塞不进去。”孟婆盯着小废包左右研究，和自己的拳头比大小。 “装不了口红手机没关系，能装可爱就够了！” 这玩意儿不买够价格和次数是拿不到的，和自己身上的连衣裙一样，全球才不过几件，都是家里几个姑姑姨姨送的。 原主低调，她可不！ 去你的灰姑娘，看我不炫死你们！ 孟若水学校不在自己原本的城市，没办法把自己家司机过来，就只能打车了。 少了一个摆谱的好机会，有点可惜了。 车上，她又联系了老爸的秘书，“吴叔，我要去《乾坤》剧组探班，大约40分钟到，让导演来门口接。” 电话那头空白了几秒，吴叔紧张的声音才传来，“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原主从来都不麻烦家里，隐瞒着身份自力更生，不曾开过口要帮忙。 “是出了点状况，不过我已经和爸妈说过了，你别担心，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办。” “明白了，小姐，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吴叔放心。” 挂了电话，孟若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虽不是一线城市，但发展前景很不错，她已经有了一个打算，将大本营安在这里看起来非常合适。 “水水，好奇怪，我发现这个世界的天道没有什么异常。” “那原主的人生有问题吗？” “也没有哎，你说这是为什么？”孟婆翻着小手札，小脸皱得紧紧的。 “既然没有就别管这么多了，随时注意着吧，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当务之急是和阿然碰头不能签约，将两人的人生搬上正轨，其他的，多想无益，边走边看吧。 “哦，知道了。” 第174章 带竹马走花路2 导演姓宁，是个五十多岁，气质不错的小老头。 笔挺的灰色休闲衬衫，袖口卷了两层上去，敞着的领口还多开了颗扣子，下头配了条浅色牛仔裤，还有一双看着就死贵死贵的灰棕色皮鞋。 孟若水下车时他已经到门口了。 “若水侄女。” “宁叔叔，打扰了。” 宁导见到她今日的装扮眼前一亮，多年不见，小丫头变得他差点没认出来。 “说什么打扰，你爸妈只管赚钱也不过来看看我这老朋友，也就你来探我的班，我还能不接一接？就算停工一天也得来啊。” “要宁大导演的作品停工，我可怕自己赔不起损失。” “赔不起让你爸赔，那我下部电影的资金就有了，跟他说，包赚不亏。” 孟氏集团如今业务涉猎广泛，但其实最初的几个主营都在工业领域，并未涉及国内的娱乐行业，还是前两年宁导帮忙牵了头，加上原主担心焦景然，才一步步踏进了这个圈子。 “我导戏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进了组就跟与世隔绝一样，所以你老实告诉我，你家没出什么事吧？” 他和孟父孟母自高中起就是同学，早将他俩“宁愿干活猝死也不肯求人帮忙”的性子摸透了，几十年铁打的关系，从来没有对他提过什么要求。 哪怕二人婚后最难的日子，也是他自己“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帮忙，就这还要被他们躲债一样避着。 毕业至今虽联络得越来越少，但感情基础一直在。今天不过女儿来探个班，老孟的秘书居然特地打电话来拜托他亲自接，一定有问题。 孟若水不甚在意地勾勾唇，“不就是圈子里这点破事儿嘛，来来去去也没个新意，宁叔叔只管导自己的戏，你侄女我也不是吃素的。” 宁导哈哈一笑，这气势，哪怕比起自己初生牛犊时怒怼甲方都不遑多让。 那两只闷鸽子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威风凌厉的小豹子的。 “行，有事就开口，别学你爸妈那死相样子。对了，那个焦家小子不错的，第一次合作就很对我胃口，你眼光够毒。” 宁导毫不掩饰对焦景然的喜欢，正中孟若水下怀。 “他合约快到期了，等我把他收过来，以后你就可劲儿用。” “怎么？你要接手你家这部分业务了？那可太好了，记着啊，有好苗子千万给我留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到了片场。 宁导也没介绍她，依旧旁若无人地给她指路，“那小子在休息室呢，这两天没他的戏了，你们自己安排时间。” 孟若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踩着自己的白色小高跟优雅从容地向休息室走去。 刚才过了一场戏，导演就让大家休息半小时，这是开机几个月都没有出现过的事。大家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时，就听到他和工作人员打招呼说去接个人。 还以为是什么投资方的大人物，没想到就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看样子还是来探班哪个配角的，毕竟男女主就在现场等着下一场戏呢。 原主虽被爆过照片，但都是模模糊糊的，穿得又朴素，一时谁也没有认出孟若水来。 只有不远处在女二面前献殷勤的一个小助理惊讶地瞪大了眼，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休息室里，焦景然听到了开门声，不满地皱起眉，和他同用这间休息室的演员今天都没戏要拍，男女主有各自的房间，那除了助理小眉不会有别人进来了，可他明明交代过不要来打扰的。 抬头刚想训斥，却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小青梅，瞬间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扔下剧本几个大步就到了人前，“糯糯！你怎么来了！” 孟若水顺势圈上他的脖子，熟练地撒娇，“怎么？不欢迎？” 助理小眉拿了两瓶矿泉水推门进来，低头藏起眼底的不屑，走近想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孟若水还挂在焦景然身上，冷脸低斥，“你出去吧，宁导刚说了今天阿然的戏份结束了，待会儿我们自己会回酒店，手机留下。” “那怎么行！你们……” “出去！” 焦景然从没见过孟若水这般疾言厉色，可也知她从不会无理取闹，没替小眉说话。 小眉咬着唇，见状更是气，重重甩下焦景然的手机一跺脚跑了。 反正东西她都删干净了，微博焦景然一般也不会去逛。 都安排了粉丝去警告她了，居然还找来，真是皮厚！ 也不知道和导演是什么关系，哼！一定不是什么正常关系！ 孟若水松开手，自己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在沙发上坐下，开始说正经事，“阿然，你合约是不是快到了？” 焦景然第一次签约的时候，并不打算长久干这行，经纪公司也没想过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红起来，只签了三年。 现在这部戏杀青，差不多就该到期了，也就小半年的时间。 “是，怎么了？你刚才这么对小眉，是不是不想让我续签？” “我怎么对小眉，都是她自找的，和这件事无关。不过你说对了，我不想你续约。” 焦景然低下头，他是想继续演戏的，表演学院的课上完后，他甚至想过减少接戏，花更多时间继续进学。 他对导演专业很感兴趣，现在自己对这个行业的认识还太浅薄，再磨砺两年，他还想去进修更高的学历。 可现在糯糯说不想他续约…… 孟若水靠近对上他的视线，“我之前还在想，毕业了做什么，现在我决定了，去把我家经纪公司接手过来，你看要不要来我这儿？” 焦景然愣了愣，“可你专业和这行不对口呀。” “我知道，但公司管理我还是会的，你在我这儿，自然有最好的资源，不会……” “糯糯，你不需要为了我做不喜欢的工作！”自从家里出事，糯糯就是他最大的支柱，一直义无反顾地支持他、鼓励他，现在他有了前进和努力的方向，希望她也一样，走自己最喜欢的路，而不是仅仅为了他而活。 第175章 带竹马走花路3 孟若水轻笑，“你不会不知道我大学专业是掷骰子定下的吧，就因为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才选了环境科学，但我对做环境监测和城市规划什么的兴趣都不是很大。” 原主成绩很好，有凡人嫉妒不来的学习能力，上手极快、悟性也高，故而也不偏科。就导致了她看似三分钟热度的性格，无论什么学科，了解了就失了兴趣，没有一门提得起她的热情，不然也不会这么草率地定专业了。 孟若水把玩着手里骨节分明的大掌，语重心长地解释，“阿然，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已经决定要进这行了，今天我来，除了告诉你希望你考虑来我的公司，就是想让你放心，就算你听到了什么，也不至于太担心我，至少我现在状态很好。” 焦景然神经突然绷紧，反握住她的手，“发生了什么？” 孟若水没有瞒他，“有人把我来探班的照片散出去了，不知谁利用这个消息炒起来，具体的我已经让家里开始查了，不管是谁我都能揪出来。” “不行，我得给你澄清！”好歹在演艺圈待了几年，不用细说焦景然都能猜到网上会用什么样的言语攻击他心爱的女孩。 孟若水按住他拿手机的那只手，“你安心拍戏，这部戏就快杀青了，宁导是很难得的好导演，别意气用事。之后你还要跟着团队宣发，有的是时间面对镜头，想说什么都行，宁导不会管的，不必着急。” 拗不过她眼中的认真，焦景然勉强答应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你真没事？” “没事。” 烦躁地揉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你今天来我就觉得怪怪的，平时你才不会这么穿，虽然好看，但我就在猜原因，果然是出事了。” 孟若水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个圈，“好看吧，我特地化的妆，来吧男朋友，要相信你女朋友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说着，将焦景然从沙发上拖起来，拍了一张亲昵的合照。 看着照片里自己亲上旁边人脸颊，某人还万分配合得给了一个甜蜜又宠溺十足的眼神。 孟若水很满意！十分满意！ 表演没白学，这恋爱的酸臭气，浓郁到要溢出屏幕了。 原主的微博早就被挖出来了，她只有寥寥几张旅行时拍的敷衍风景照，此刻却被一堆污言秽语充斥。 孟若水编辑了一句话： “全世界就只有我能亲，嫉妒不来的！#电视剧《乾坤》 #剧组探班 #焦景然” 再配上了刚才那张情侣照。 发送按钮刚点下，“评论”两个字上的数字就成倍地往上翻，看来，不少人给她设了特别关注。 焦景然看着她熟练的操作，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本来他就没想隐瞒，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经纪公司就糊弄过去。 他自己有微博号，只是没发过多少内容，和孟若水一样清汤寡水的，所以所有的动态都是以工作室名义发的。 粉丝控诉过，那几条无关紧要的微博下，也都是催着他营业的留言，可他依旧不愿花太多时间在这个上面。 别的艺人会把自己的微博给公司打理，可他签约时没有这条，后来当然也没有同意。 孟若水不再关注后续，又窝进他怀里倒进了沙发，“你最近手机是不是都不在身边？” 焦景然乖乖地点头，“拍戏身上藏不了，小眉会替我拿着。” 《乾坤》是古装剧，没口袋能装手机，何况如果中间手机出了动静，很容易掉出状态。 “最近这事闹得狠，而你的工作室只敷衍地发了一句话，说你正在拍戏，每日都在钻研剧本，所以矛头才对准了我。” 那个小眉，本来就是经纪公司给他配的，从自己到片场开始，不善的眼神和恶意藏都藏不住。 孟若水记忆中，原主与她根本没有说过话，焦景然也不可能苛待助理，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知道拿了经纪公司什么好处，毫无顾忌地做这么没底线的事。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都怪自己迟钝，居然没注意到。 “我给你打了电话、发了消息，没有回应。甚至亲自来过，都被拒之门外了。” “什么！” 焦景然惊讶到从椅子上跳起来，赶忙查自己的通话和各平台消息记录，结果都是空的，甚至在黑名单里找到了所有糯糯可以联系到的人。 “所以，还准备续约吗？” “我弄死他们！” 还续约？续他叉叉！ 焦景然紧紧捏住手机，后槽牙都快咬断了。 “冷静点！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可以允许真性情，但要注意场合和影响，至少不能教坏小朋友！” 伸手抱住明明受了委屈还在考虑自己形象的小青梅，不敢想象若她家中没有和宁导的这点交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糯糯，你受苦了。” 孟若水拍拍他的背，“好了，我今天任务完成了，你快去卸了妆，咱们去酒店吃个饱！” “那你等我！”焦景然提着长摆跑向隔壁化妆间，还真有点小俏皮。 孟若水趁着空档刷评论，嗯，效果还不错。 有一堆哭的。 一堆怀疑照片真实性和给照片真实性做鉴定的。 一堆观望的。 剩下一大堆全是骂人的。 孟若水不紧不慢地翻着页面，淡定地看着那些千奇百怪的留言。焦景然工作室突然转发了她的照片，还呼吁大家不要被带节奏，他们保留诉讼权利。 呵！看来是想先稳住大众，再来和她谈条件了。 没等群众反应呢，焦景然这个实名认证的正主下场，转发： 趁工作之便私自对我隐瞒外界消息姑且不论，擅自删除我手机中的内容以及以我的个人名义拒绝我女朋友探班还恶言相向，小姑娘向来为人低调善良，若不是事情闹大，被她家里发觉，怕是要被某些不做人的逼死！ 所以，诉讼权利肯定要保留，只不过以我个人名义。 下面几条划重点： 1. 本人合约还有四个半月到期 2. 女朋友家长看不过眼，准备把自家娱乐公司给她玩 3. 等传票吧 4. 该截图截图，手千万别慢，我怕有人怂太快 \/wink 孟若水挑眉勾唇，最后一个抛媚眼的表情，可以说很到位了！ 第176章 带竹马走花路4 欣赏了几遍他家男人和经纪公司正面硬刚的给力发言，底下评论速度快得简直叹为观止。 这经纪公司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有脑子的员工都没招，明明清楚焦景然家世不凡，那不应该用脚指头就能想明白他女朋友背景不会差这件事吗？ 还妄想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控制他，这波操作实在是让人弄不懂他们到底是怕资本还是不怕。 没一会儿，换了一身休闲服的焦景然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这就换好了？怎么这么快？”古装很难换吧，居然眼一眨就变回了现代装了。 “怕你等急了，我自己卸的。” 孟若水掰着眼前这张素颜左右审视，“你这是涂了水乳就出来了？连个底妆都不化就要出门？” 身为艺人的自觉，她的预备下属是一点儿都没有呀！ 被拍到了瞎编排怎么办？ “天生丽质！还有神器！”说着，掏出一只黑色的口罩就挂耳朵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卸妆的时候太粗暴，刘海被水沾得湿湿的，黏成了几簇荡在额前，露出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 甩甩头发，顺手又戴上一顶雾霾蓝的丹宁鸭舌帽。 孟若水替他整理着碎发和帽子，“行吧，你也是够狠的，官宣这么大阵仗，后援团大概哭声一片了。” 焦景然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本来就希望大家能更关注我演的戏。” 他很荣幸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所以更不愿意辜负，拿出全力专注表演能力和作品质量，是他最真诚的回馈。 “你突然发了这么一段微博，宁导那里没关系吗？对《乾坤》没有影响吧？” 那个破公司孟若水不在乎，可这部剧是宁导呕心沥血的作品，她这种急需积攒功德的待罪之身，可得注意避免伤及无辜。 何况，就算放下任务不提，她还指望在这个世界里，忽悠宁导带着他的人给自己公司做御用团队呢。 见她又开始瞻前顾后了，焦景然一把揽过人就挟持着往外走，“你知道现在打广告有多贵吗？刚才你照片里的我穿的是戏服，妥妥的免费热度一毛钱不要，效果杠杠的，简直顶级性价比好嘛！” 孟若水被他逗笑，“还挺会省钱，看来以后你的经纪人不用费神。” “其实，他们刚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我实在烦了就接了一个。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我一条违反合约的事都没做，他们也没办法。我告诉他们，现在的戏我还在拍的原因，是我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不想毁约，加上看在宁导和所有合作的演员的面子上，如果他要我中断，错不在我，损失自然要他们来承担。” 孟若水不担心那头，焦、孟两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很快就会出手，就那么个不上台面的破公司，撑不撑得过今年还说不准呢。 “那你身上还有代言吗？” “没了，之前那个新潮小家电代言正好到期，我为了这部剧也没接额外的工作，正好能挨到解约。” 公司大概也是为了谈续约的时候更顺利，这几个月对他有求必应，根本没有太过强加工作给他。 “我会和宁导打招呼，给你拖一拖进度。” “宁导鬼精着呢，他本就和你家人有交情，现在知道你要接手公司，这种小事，说不定自己就默默安排好了。” 孟若水笑眯眯地把自己的小废包扔进焦景然怀里，佯装挑衅地抬头，“你以后要变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我本来就是！命好！你以为谁都有这个好命嘛！”满不在乎地抓下捏着自己下巴的柔嫩小手，仿佛那些糟心事统统不存在，宠溺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孟若水收紧双臂抱住人，还趁机摸了两下手边毫无赘肉的窄腰，蹭蹭脑袋，“去酒店叫客房服务吧，我们赖在沙发上看电影好不好？” “好，那再买些零食。”焦景然单手稳住她，另一只手打开了外卖软件，熟练程度和刚才在休息室左右翻页找微博图标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这部剧里是个身娇体弱的读书人，吃胖了不好吧……” “没事，你吃你的，我忍得住，再说，一顿欺骗餐而已，我克制点儿，明天一早再做个减脂健身。” 看着眼前认真清澈的双眼，孟若水不知自己该不该提议，运动也可以两个人一起做的。 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身材管理得这么好的小阿然，她承认她有点馋了。 给双方父母又报告了一下，小情侣双双关了手机腻在酒店房间的沙发床里，不去管世间纷扰，裹着一条空调毯看最近很火的古装宫斗电影。 公司打电话找不到人，小眉守着保姆车却没有等到人过来，后来才从工作人员口中知道两人早就打车走了，气得对着轮胎踹了好几脚。 孟若水让孟婆去先把这个世界的情况摸摸清楚，免得突然出现什么意外。 “糯糯，你是不是不喜欢看这种古代电影？表情怪怪的。” 电影看完，焦景然发现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姑娘呆呆的在想着什么。 “有吗？”孟若水歪歪脑袋，她不是不喜欢，只是刚才那个电影…… 虽说她看不出是哪个朝代，但在祭典上的表演却给她一种违和感。 宫廷礼仪最注重的，是举手投足的气质没错，演员虽说应当也没有做错动作，可在她看来，就是不对头。 “对了，《乾坤》后期宫里的戏份拍了吗？” “男女主拍了几天，我的还没到呢。” “我听说有唐朝国祭的镜头，你参加吗？” “当然了，那是剧情中一个很大的高潮点，宁导说了，不仅专业舞蹈演员和主演，所有露过脸的都要参与，包括群演。” 古装电影中，剧组会找专业的老师进行指导。 可《乾坤》的故事前期，宫中的戏极少，宫廷礼仪这一块，只有后期才用得上，宁导希望呈现出这种反差感，前后期尽量分开拍，前期基本结束后，才安排礼仪课、舞蹈课。 只是跳舞和演戏一样，需要天赋，浅浅学几天，对于没有舞蹈基础的人来说，也就是描个形。 第177章 带竹马走花路5 祭典在她做皇后的时候一直有，无论是帝王还是臣民，其实更令她感触和震撼的，是那份虔诚。因为这份虔诚，他们来到这个地方，许下自己的心愿；因为这份虔诚，他们自然而然地做出了祭祀的动作，将祝愿倾盆而出。 这是祭典的魅力，也是祭典之舞的灵魂。 心愿越强烈，舞蹈越是鲜活有生命。 那样的舞蹈，是最富有感染力的，是可以互相交流的。 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是刻入骨髓的，像眨眼呼吸一般自然，而不是努力去做最标准的动作。 孟若水怎么想都不对，不行！宁导是她进公司后第一个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她得拉一把，遂开口提议，“刚才的祭典之舞我很感兴趣，明天想不想去图书馆？我们去查查古代真正的舞蹈吧。” “图书馆？” “嗯，去吧，说不定对你在剧里的发挥也会有帮助。” 焦景然同意了，反正宁导也说让他们这几天自由活动了，为之后的几场戏准备一下也好。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在酒店吃了早饭后就去图书馆翻资料了。 看不懂的地方，就转到影映室找片段，然后在预约好的小隔间里对比着练习。 焦景然越跳越沮丧，明明自己的动作是完全按照老师教的来做的，为什么就是觉得糯糯跳得更有感觉呢？ 而且她自己编的那套动作，看似随意，却不知怎么的更吸引人。 预约时间结束前，焦景然还是没找到问题的关窍，他分别拍了二人跳舞的视频，发给了宁导，还把自己的疑惑一同问了一遍。 回到酒店后，宁导那里并没有任何回应，焦景然反复看着下午录的舞蹈，和孟若水取经研究怎么能跳出她那样的感觉。 入睡前，一阵敲门声哐哐哐地砸得人心慌。 焦景然把孟若水往身后推，就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惊讶后忍不住了然地扶额低笑。 “怎么了？到底是谁啊？” 焦景然没说话，神秘地拉开门，站在外头的赫然是他们剧组的总导演。 “宁导？” “哈，哈，没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吧？” 孟若水懵了，昨天见还是高冷酷老头，怎么一夜过去，感觉便宜了这么多？ 那洋气十足的矜贵气质呢？ 而且，她是不是感受到了一点尴尬？ 宁导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鬼话，面对的还是老友的女儿，霎时耳尖都红了。 这辈子没这么丢过这张老脸。 可转念一想，为了自己筹备了几年的剧，豁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顶着烂番茄一样的大红脸，说明来意。孟若水没想到，宁导大晚上亲自上门，居然是想让她在剧里跳舞。 “可这舞，我和你们跳的不一样啊，和我们历史也不一样。” 她去的那个朝代并不能衔接这个世界，所以舞蹈根本就不通，都这个时候了，再从头学也来不及了，怎么跳？ 说到这个宁导更来劲了，就是不一样才好！ “《乾坤》这个故事明面上，是一个翻手云覆手雨，主角逆天改命的故事，可他一样经历了腥风血雨，做过自己曾经唾弃的选择，初心渐逝，他慢慢成长得复杂、立体、完整了。这场祭典，是男主人生达到巅峰之时，却也是他完全告别儿时纯粹之日，众人跳的祭典之舞，是男主根据古典重新编修的，虽整齐划一，恢宏壮观，却少了那一丝人性和纯粹，你的这一段舞，正好能成鲜明对比，我想过了，咱们一镜到底，不做场景的变换和各种效果堆砌，用最朴素的拍摄手法，做最强烈的对比！” 孟若水听懂了，宁导是想用她的舞做原始未改编前的版本，且是独舞。 相对她本人的淡定，焦景然兴奋多了，大声问道，“所以！她就是那个消失的巫后？” “对，原文中是有巫后月下舞蹈的片段的，可我始终没有满意的呈现方法和编舞，所以删去了，如今我看若水跳的这段，就是我心目中那段舞蹈的样子。” 单纯地通过舞蹈去祈求、去祝福，抛开一切杂念，天然而美好。 孟若水看着激动地音量越来越高的两个男人，眨眨眼，不理解。 她对舞蹈很有信心，但对影视剧不太专业，问了一句，“阿然，你说行吗？” 焦景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当然啦！群舞震撼，独舞唯美，与人物不同时间点的变化以及故事线都完美契合，糯糯你今天穿得这么普通跳得都那么美，绝对没问题的！” 宁导难得没什么形象地摸摸酸了吧唧的腮帮子，“那就这么定了，我给你找服装！” 服装？孟若水眼珠一转，“不用，服装我有！” 上个世界小娇娇送她的缥缈，孟婆白天刚说重修织好了，没想到晚上就有用武之地了。 “你有？你的行吗？”宁导问出口的那刻就立马想通了，“也是，你家的手笔，能拿出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那你看着让人送来，一定小心啊，可别磕着碰着。” 孟若水无奈地撇撇嘴，“知道了，我的衣服你倒比我还操心。” “你的衣服？就你昨天身上穿的那套衣服，都够换辆超跑了，也就是你，还穿着瞎溜达，掉个扣子都够我再买卷胶卷！” “宁叔，怎么没看出你是这么啰嗦的老头呢，我叮嘱人全程盯着就是了。” 她有孟婆，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再说了，这件衣服可不是普通人织的，还加了她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神奇丝线，能被尔等凡人轻易勾破？ “好好好。”宁导正在兴头上，也不计较孟若水放在明面上的嫌弃了，毕竟今天自己的形象的确略有些一言难尽。 不能细想，他这是为了艺术和事业献身，绝对不是老变态的本性。 就这样，孟若水影视公司老板娘还没当上呢，就要先去电视剧里客串一把了。 嘿嘿，有点刺激！ 好好地准备了几日，她温习了几遍舞蹈动作后，更多的时间就用来陪着焦景然对台词。 祭典的舞蹈她早已无比熟悉了，反而是《乾坤》的剧情，多了解一点，才能帮她跳出正确的感觉。 第178章 带竹马走花路6 等所有人拍完了祭典那场戏，就轮到孟若水的独舞了。 当天中午，孟若水把化妆师所有的工具都留下，然后把人赶出门反锁在了外头。 化妆师帮人化了二十多年妆都没见过这种阵仗，莫名其妙人已经在房间外面了，又不敢拍门抗议。 耐着性子轻轻用指关节“扣扣”了两声，试图和她讲道理，“小妹妹，宁导对细节要求真的很高的，你让我给你化吧，就算出了岔子他也找不到你身上不是吗？” 这小祖宗虽然看着气质好，但每个朝代的妆容是不一样的，上次她给女主的眼影里多加了点橙色，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回，突然加出的角色，那些上脸的东西和其他演员都不一样，她可是熬了几个大夜才调好的颜色呀！ 孟若水虽然对化妆师不太好意思，但她真的不能让人进来，只好抱歉地说，“你妆效的提议我和宁导都看过了，宁导说了他很满意，还夸你准备得好，放心，这回只有奖没有惩的。” 化妆师老泪纵横，罢了，既然这样，也不算浪费自己的心血了，大不了上妆不完美的地方她再给补一补就是了。 不太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屋内，贴心的孟婆水袖一挥，孟若水就上完了全妆，安心刷手机。 “水水，我可是严格按照织女姐姐的搭配建议给你配的妆容，你满意吗？” “你的手艺还有什么话说。” “嘿嘿，而且不会掉妆的，你就放心跳！织女姐姐上次出去约会了，没帮上我的忙，可内疚了，所以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妆容，就是放在上界都是要迷倒众仙的！”孟婆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越看越喜欢，“不过也巧了，刚才那个化妆师姐姐设计的妆容和现在这个竟然相似度这么高。” “她们都是按照缥缈的裙装和我的身段脸型设计的，自然风格不会差很多。” 孟若水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相似的确是相似，只是现在这个妆容，比起赶稿出来的那版，明显少了些刻意的痕迹。 化妆师设计的妆容很美，但美得太过饱满，每一个细节的把握都要做到十分，太注重妆容本身。 而织女的这个妆，淡化了许多地方，那些不经意的略过，让她第一眼的感觉是“自己好美”，而不是“这妆化得真好”。 孟婆无聊了，摇头晃脑地和孟若水东拉西扯，“好久没见到织女姐姐了，好想她呀，以前她还带我去鹊桥玩过呢，偷偷让我给牛郎哥哥送情书。” 她是不懂这些，明明一直都能见面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送情书，弄得鬼鬼祟祟的。 难道仙界禁止写信？被发现了要罚款？ 孟若水算了算时间，等了大概三刻钟，才起身让孟婆给她把全身武装好，满意地走出化妆间。 她身上除了那身裙子，还有各种头饰首饰的，都是孟婆替她一比一还原的皇后那个世界里的真货，在现代仿品面前，绝对的血脉压制。 门外的众人一早也都准备好了，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今天没排上班，但却十分好奇巫女角色的吃瓜群众混在里面。 一直到孟若水出现，现场如同定格了一般毫无动静，老半天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开始在心中呐喊尖叫：这是巫女？这是仙女呀妈妈！ 美得过分惊心动魄了！ “宁、宁导，先拍定妆照吧，这妆要是花了，我得后悔一辈子啊！”摄影师率先将自己拉回现实，坚定地开口。 他定妆照的行程本来安排在明天的，毕竟要考虑电影舞蹈里哪些动作更适合用来宣传，看了实际效果后，他才好把控，可现在见着了这难以复制的服化道，他万分庆幸自己来踩点了。 宁导的惊喜这才慢慢褪了一点，理智回笼，“对，你说的没错，让你的人动起来，先拍照！” “马上马上，来来来，都给我把人请到摄影棚，别踩着裙子，地都给我打亮了，摔了磕了我弄死你们啊！” 孟若水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跟保护动物一样被送到了摄影棚拍照。 刚才的化妆师也闪着一对星星眼，前前后后地跟着。 这妆效绝了！改动的都是她一直都很在意的地方，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完美！ 啊！好可惜啊，她应该死乞白赖地把自己钉在那个房间里的，不然就能看到小美女怎么给自己化妆的了！ 哭！ 趁热打铁，摄影师灵感来了快速给孟若水拍了几张常照，又要求着让她摆了几个舞蹈部分的动作，单单就身上这一套衣服就拍了好久。 孟若水乖乖变化着身姿，只是奇怪照相机咔嚓咔嚓响了老半天，摄影师也说都很满意，怎么还意犹未尽地眼巴巴看着她？ 没辙，最后干脆跳了一段比较好抓拍的舞蹈给他们加素材，这才被宁导催着去拍戏了。 摄影师心满意足，摸着自己的宝贝相机，想到自己应该抓拍到的射燕跳，脸上藏不住的痴汉笑，赶紧挥手让底下人继续干活！ 孟若水没做过演员，但专注力一向是她的优势，心无旁骛地代入那个场景，她还是很擅长的。 行至月下，闭眼，呼吸，再抬头，已是剧中巫女。 云手、穿掌，明明最简单的动作，却满溢着虔诚与向往，领着在场众人踏进了那个白水鉴心的冰洁女子内心世界。 一曲罢，一舞毕，大家久久不能回神，特别是已拍完群舞的男主，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宁导宁愿删了这一段，也不愿意凑合。 那场群舞越是震撼，越是气势宏大磅礴，男主的内心越是空寂，越是不敢直视过去这段他最珍惜的回忆。 如果没有这场独舞，《乾坤》只有胜利，只有荣光。 有了这场独舞，《乾坤》才有温度，才有血有肉。 第179章 带竹马走花路7 宁导拭了眼角微润的触感，又补了一条，才平复了心绪，“若水，看不出你还会功夫啊！” “功夫？”孟若水让焦景然帮忙把头饰取下来，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刚才那个仆步和朝天蹬的动作那么标准，分明就是基本功练得扎实，外人看不出来，我这拍武打出身的导演还能不知道？” 孟若水摸摸鼻子，才想起来自己做皇后那个世界，是个武将之家的女儿，而且还是一脚能踹飞好几个人的那种。 宁导误以为她的小动作是因为被拆穿后的心虚，哈哈一笑，“惊喜惊喜！我可没觉得不好，你跳得比之前视频里还好了一万倍啊！你放心，这片段要有人说不满意，我头给他打掉！” 宁导知道她这几天在研读剧本，自己也和她聊过一些，小姑娘理解能力和共情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融入了角色理解后的舞蹈，果然比之前更有代入感。 焦景然也第一次发觉从小长到大的女朋友居然有这种身手，自己也惊讶到了，还没来得及问呢。此刻只能瞪着双懵圈的大眼睛，听宁导埋怨他俩藏得深。 最后，孟若水被安了个特别出演的名号，成了整个剧组的香饽饽。 《乾坤》剧组连夜发了微博，表示对巫女这一角色的支持和期待，还放了其中一张定妆照。 剧组所有人，包括男女主在内的大部分演员也一同转发了，毕竟关乎开播后的收视率，谁也不想口碑差了。 饰演女主的演员范凝烨更是得了导演的默许，发了几张她刚刚偷偷拍的未修原片，每一张都美得不像话。 在留言和粉丝互动，玩笑说自己这个女主都要变得没看头了，半路杀出的客串美女，会舞蹈、会武术！不光自备衣服和头饰来，妆还是自己化的。 看到吃瓜第一排那个位置上笑得很猥琐的漂亮姐姐吗？那是他们没用武之地的化妆师，现在只想拜师学艺。 那个缠着导演说有几场戏要重拍，因为自己对角色有了新的理解的二傻子，那是他们的男主。 现在用崇拜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对孟若水，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当夜，热搜前十里，《乾坤》相关词条迅速占了8个座。 官微的评论里自然也是热闹一片。 【气出病来没人理】：妈妈呀，你家丑宝贝看见仙女了，出息了！这辈子圆满了！ 【大宝贝】：资本的力量果然不一样，这么重要的巫女角色居然给了这样一个人，宁导晚节不保啊！ 【正义先森】：楼上太偏激了，我可不信这是资本的力量，宁导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说不定人有真本事呢，反正我是期待住了。 【兔兔很理智】：路人疑惑：宁导不是说删了巫女的角色吗？之前为了这事儿大张旗鼓地试镜，连舞蹈学校学生都没放过，最后还是不满意，这个孟若水是有什么特别的？ 【我还能苟】：宁导刚转发的微博可是亲口承认她是最完美巫女的，不管，冲这个颜值和宁导的眼光，我也要支持！ 【然然升旗】：笑死，什么年代了居然拿颜值说事，什么脸整不出来？再美个颜，不会真有人信纯天然美女吧？ 【yue】：果然是焦景然官宣的正牌女友，我女朋友要长这样，我去山顶举横幅告诉所有人！！ 【单身狗头】：楼上晚上几个菜啊，喝得都忘了自己找不到女朋友的事实了？ 【社猪】楼上的狗脑袋，你也快醒醒，念一遍自己的id，你嘲笑人家的立场在哪里？ 【春和景明】：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家哥哥眼光好！我嫂子美得我想改口叫姐姐和姐夫！ 【妖娆霸总】：宁导这个极尽吹毛求疵的处女座，这回竟然敢把预期拉这么高，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天仙能完成完美巫女的月下舞。 【小雅烨烨】：喂喂喂，没人注意到我家烨烨说巫女的服化道是自己准备的吗？照片里看着超贵的样子啊…… …… 由于男女主亲自发了走心的文案支持，两家粉丝直接就把之前不好的言论刷没了踪影。 孟若水一概没管，转发附文：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能抄到最符合本剧情景的了，凑合读吧。） 焦景然看她字里行间隐约想气死人的状态，怕她还在伤心网上的恶评，柔声哄着，“过去是大家不了解你。” 孟若水摇摇头，“我不在意的，我只要你了解我就够了。可若今天不是我，而是个普通没后台背景的女孩子，受委屈都是小的，恐怕这会儿都遭受了不可挽回的无妄之灾了。” 网上风向瞬息万变，她不会当真，可毕竟是害死原主的源头，她做不到好言好语。 焦景然拥住她，他自己也庆幸，糯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不是个喜欢诉苦抱怨的，想到她万一独自默默承担痛苦的可能，自己就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她决定通过家里的关系来找自己。 “我知道你的意思，换个地方住吧，城南近郊那一片，我记得我爸妈和叔叔阿姨都买过独栋的，名字不记得了，你打个电话回家问一下，然后尽快搬，我这里结束以后也搬过去。” 孟若水也是这么想的，顺口答应，“知道了，原本来陪你几天，只想在你身边恢复一下心情，没想到还进组跳了个舞。接下来就像我说的，要把公司接手过来了，可能会有点忙，等你这边结束，我可是希望你马不停蹄地奔向我的。” “好，无缝衔接，一定勤勤恳恳给你赚钱。”听见她要离开，焦景然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勉强撑着笑容，揉着孟若水的脑袋，努力去想今后相聚的日子。 钻进他怀里，孟若水软软地安慰着彼此，“不会分开太久的，这段时间你也考虑下以后的路究竟想怎么走，你知道的，我总归是支持你的，哪怕你退圈。” 焦景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费了这么大劲进来，我倒是要退了？” 没给他们继续腻歪的时间，第二天开始焦景然的戏又安排上了，孟若水离组，二人都开始忙了起来。 焦景然光明正大地拒绝了经纪公司安排的一切，小眉自然也进不来了，公司那头什么公关手段都用上了，完全没有用，不光焦景然的粉丝，连路人都被那波删手机内容、装死，和故意带节奏引战攻击孟若水的操作恶心到了。 人家正牌女友，被你这么诬陷，还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姿态，简直膈应人。 第180章 带竹马走花路8 孟若水到公司的当日，一众职员早就伸长着脖子等了好多天了。 开玩笑！不说这两天微博都是这事，熟悉的朋友都来问他们内情了好嘛！ 可他们哪儿有内情啊，连新老板的面还没见过呢！ 哦，也不能说没见过，别人家剧组的定妆照和路透图里，他们见到了。 当天焦景然在网上放出女朋友要接手家里的经纪公司玩一玩的消息时，他们这群闲人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工作的公司啊！ 看看人家姓啥，再看看自己集团公司叫啥…… 行了，懂了！ 原地升咖了！ 同行嘲笑自己，说他们公司只是随意抛扔的玩具？ 嘁！目光短浅！ 老板的掌上明珠亲自下场，他们扬眉吐气的好日子来了好嘛！ 以后还怕不受重视？拨款不足？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过去还自卑过没能进集团里重点领域的子公司，现在再回头看，那些子公司就是给自己赚钱的。 他们才是太子的东宫，别的都是社畜打工人。 孟若水电梯直接到十七楼，一坐下手机跟抽筋了一样开始疯狂震动，拿起一看，原来是公司群【璨璨不受宠】炸了。 市场部 姜：妈耶！都看到没啊！老板也太好看了吧！宁导团队不行啊，定妆照居然还没本人好看！ 公关部 章：啊啊啊啊！我没看到！刚下去买咖啡了！ 前台 林妹妹：老板刚跟我说话了，还对我笑，声音也好好听啊~酥了~ 艺人储备培训 唐：老章你又上班溜号，难怪每次去找你都不在。 公关部 章：我今天很忙的，需要提神醒脑！ 前台 林妹妹：我不需要提神，我今天被美颜暴击过了，绝对续航一整天。 艺人管理 朱：羡慕林妹妹，我也需要咖啡，但我没有老章皮厚，我们部门也没有咖啡机，你们说新老板上任我能不能忽悠她买台咖啡机啊？ 公关部 章：好主意，我们部门附议！ 后勤医疗 陈：不附了，我们这儿不光有咖啡机，还有豆浆机和打气泡水的那个玩意儿。 外勤助理 谢：就是，保姆车上什么都有，闵姐什么都拿给我吃，我都胖了。 公关部 辛：部长，别丢人了，附议的是你一个人，整个部门就你一个人嫌弃速溶咖啡！ 公关部 范：就是，打工人要工资就是了，要什么咖啡机，章老大是真没点自知之明。 公关部 章：小孩子家家的都别乱说话！呀～不知道老板多大年纪，焦景然也才24吧，别说还挺配。 监制：三天前我把孟总拉进群这件事，全公司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 …… 孟若水看着突然按了暂停键的群聊，瞪了一眼站在面前一脸便秘状的监制。 话挺多啊！ 断人吃瓜路？这要是孟婆，得咬死他！ 全公司活着的，现在大概都在疯狂翻聊天记录，查看自己有没有在她进群后还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监制尬笑了两声，“那个，孟总，他们脑子都不太好……” “那可不行，我们璨璨可以不受宠，但是员工不能不努力工作，脑子不灵活可没办法按要求完成我的任务。” 见孟若水虽然说着揶揄的话，脸色其实没有多生气，监制又大着胆子又发了一句。 监制：老板说需要脑子灵活的员工，以后一个个的别跟傻子似的！ 公关部 章：孟总好！ 孟若水：章部长好，我22。 …… 又是一阵沉默，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全公司对老章的默哀。 公关部 章：我，我39 监制：说话结巴怎么还能影响打字呢？ 刚说要聪明的，就开始犯傻，再说谁问你岁数了？老板第一天上任啊喂！老章是想拿遣散费了吗？ 孟若水：第一天上班，经验尚不足，请多多指教，以后有问题大家都可以联系我，待会儿请大家吃点心（配咖啡）。 孟若水发完，就放下了手机，吩咐秘书去安排给各部门买蛋糕了。 公关部里，众人憋着笑看自家部长埋在午睡枕里哀嚎！ 让你平时吊儿郎当的，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稳重点，能把他们这群部下气得内伤，今天栽了吧！ “老板什么时候进的群啊！总监制那个杀千刀的！我的一世英名啊！” “部长，您还有过英明呢？哪一世啊？” “瓦特！”章部长死亡视线直直射过去！谁在挑衅本部长的权威！ 给我瞎塌啊噗！ 部下们笑眯眯地闭上嘴，心情美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监制走后，孟若水喊进了公司原负责人向宇昂，还有老爹特地派给她的大秘，马茜。 翻开手边一堆文件，不得不说，老爹在工作上还是很靠谱的，这俩人工作效率都很高。 无论是今天开始的日程安排，还是手里正在翻看的总结介绍，都做得很到位。 要不是前几个世界做过生意，也跟着第一个世界的爷爷和阿然熟悉过一些基本的公司管理流程，她可能会跟不上节奏。 一整个上午过去，才刚把内容大概过了一遍。 孟若水捏着眉心暂停了一会，问道，“盛辉那边怎么样？” 盛辉，就是焦景然现在的经纪公司，相关事宜孟若水之前就特别吩咐过了。 向宇昂抽出一本资料翻开，“对于因他们造成的对孟总的伤害和损失，公司已经做了相应的处理。至于焦先生那边，我们和法务沟通过，让他们直接联系焦氏的法务，现在双方正在对应。因为焦先生目前还是盛辉的艺人，所以有些手段暂时还不方便实施，不过孟总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等焦先生合约到期，马上会行动。” 见孟若水静静听着，没有要打断的意思，马茜接下话题，继续道，“至于行业内，风声已经放出去了，盛辉那边本来也没几个成大器的。不光我们璨启，整个孟氏和焦氏的集团都直言不合作他们旗下任何艺人，他们最近日子很难过。” “有多难过？” “有一部电影、两部电视剧，和一部网剧已经有撤资的情况发生了，各大综艺的艺人名单里，他们艺人的名字明显在减少，现在还靠着几个没到期的广告和一线品牌代言，但这两天那几个品牌很有眼力地把宣传照换成了产品照。” “不错，的确很难过。” 第181章 带竹马走花路9 马茜是见过盛世鸣的，油腻猥琐，还特别没自知之明，什么场合都敢往前凑，完全不懂什么叫脸面，这次倒难得知道缩回去装死了。 “盛辉的老板在孟氏面前连上桌吃饭都不够格，如今别人还没动手，自己已经怂了。” 孟若水冷冷一嗤，“他胆子大得很，焦家也敢设计。” “毕竟他是在焦家最颓的时候签下的焦先生。” “鼠目寸光。” “孟总说的是。” 向宇昂和马茜也想不通，天上掉馅饼签到了焦家公子，聪明人不该紧紧抓住，阿谀讨好吗？ 哪怕只有短年内的合作缘分，日后总归还能留个人情在。 怎么就做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还敢偷偷算计，简直是硬生生把脚下的康庄大道走绝了。 焦家当年内忧外患，焦景然的爷爷身体出现问题，他小叔和大伯趁机联手对家搞事，焦家父母一时疏忽，才导致整个公司差点覆灭。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焦家虽不比孟家是几代人传承的老牌世家，但在新晋家族中，可是稳扎稳打地握着技术和眼光的，不光回血速度快，就连人脉和经验也在飞速提升。 没想到竟因一时陷入低谷而被人看轻了。 问完这个问题，孟若水喝了口水，抬眸，已不见面上疲态，继续问二人工作。 “最近一次部长会议是什么时候？” “下周五，公司目前是每月最后一个工作日开部长会议，每次一天。” “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公司高层会议，都预订好了吗？” “准备好了，明天上午十点。” “我看向宇昂邮件里说cfo不参加？” “参加参加，她昨天晚上重新回了邮件，说一定准时参加。”向宇昂想起之前的汇报邮件，急忙补充，“抱歉，这件事我没来得及更新信息。” cfo是孟氏的老员工了，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几年前从机器人那边调来了这里，职位可以说是大贬了。 她一直看不上璨启这个不受宠的小破子公司，何况他们一直空着ceo的位置也不让她兼任，怨气可重呢。 之前看她样子，总公司空降ceo，她是无论如何打着给个下马威的态度的，昨天却突然改了，也不知道哪儿又抽风。 “无妨。”孟若水顿了顿，还没见着人，她就预感这个cfo会是个麻烦。 晚上得让孟婆给她好好看一下这人。 “她全名是？” “戚夏。悲戚的戚，夏天的夏。” 她在记事录上写下了这两个字，继续下命令，“这次部长会议增加一天，下周四周五连两天，让各部部长以及所有管理职都准备一下，除了常规汇报，我还需要各部简单介绍下自己的工作内容和流程，部内所有人手上的工作安排，每个部门现阶段重点项目，实施情况等，我会有很多问题。” “明白。”马茜应声。 来之前她还怀疑老孟总将她派来璨启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她的业务能力在总公司是无人能及的，说句不自谦的话，整个秘书团队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人可靠。 可今天和小孟总才接触了半天，她就知道了，除了她，怕是没人能应付得来这个岗位。 果然虎父无犬女，这哪儿是来玩的？明明是来整顿的。 小孟总初出茅庐，能力又强，总今往后的工作强度，只会高不会低。 孟若水埋头进工作，连孟婆都没来得及理。 向宇昂和马茜二人也是打着十二分精神在交替汇报着。 一直忙到下午，就见监制报告后，探头推了个小车进来，“孟总，大家很感谢你上午的蛋糕，这些是公司上下一点心意，看你没吃午饭，就让人都送来了。” 孟若水看着小车上各式各样的点心，一时不知说什么。有巧克力，有果汁，有麦芬，有刚切下一块的不规则蛋糕，另外，凤爪、鸭脖、泡菜，甚至连洗好的水果都有好几碗。 (o_o)“这是……” 他们是个经纪公司吧？没跑错地方？ “嘿嘿，我们公司基本上每天的下午茶基本就是靠彼此投喂，孟总可别嫌弃，样子难看了点，都是新鲜的。” 监制不太好意思，那群人啊！会不会太随意了一点？上午孟总买的蛋糕那么高档又好吃，眼前这个跟火车上收了一车厢吃剩的零食一样的小推车…… 自己绝对是脑抽了，不然是不可能答应来送货的！ 孟若水看了眼时间，的确是过了饭点了，苦笑一声，“这么一来，突然好饿，替我谢谢大家。” 监制尬笑，留下小车就出门了，临走还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孟总，大家工作还是很认真的，能力也都很强。” 不光是一群每天等着蹭百家饭的混子们。 孟若水点头，她明白监制的顾虑，看着嫌弃员工们的随意，但也怕新上任的老板不喜这种没规矩的风气，反而辜负了大家的热情。 说实话，她倒是挺爱这样的氛围的，太机械和冰冷的管理系统的确轻松且有效率，但未必适用于所有公司。 此刻，公司三十分钟前新鲜出炉的小群【山中无老虎】里，大家又聊开了。 监制：老板说谢谢。 公关部 章：妈妈了个咪呀，可把我吓坏了，吃人嘴软，这下老板可不能记我们仇了。 公关部 辛：部长我看到你就给了一块核桃红枣，一口的玩意儿，老板说不定都看不到。 公关部 章：怕啥？艺人管理部装了半车呢，我看都没写名字，说不定老板就觉得我们部门送的多呢。 艺人管理 朱：…… 他们公司的公关部对自己的形象是一点都不想公关。 孟若水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以后到点休息可以提醒我。” “知道了，孟总。”马茜惶恐应下。 她刚才是想提醒的，但每个老板性格脾气都不同，老孟总又是个不喜欢被打断的，她便自作主张没有开口，导致时间过了太多。 暗自心惊自己今天连续的判断失误，太急功近利了，以后还是要更专业一些，小孟总刚才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还好没有出言责怪。 第182章 带竹马走花路10 孟若水合上自己的记事本，坐到沙发上开始垫肚子。 同时也让忙了一上午的两个人去休息，“我们一小时后再继续，你们先去吃饭，顺便让其他同事帮我订一份午饭，普通的一人份就行，没有忌口，要有汤水。还有，这里的零食点心有喜欢的也多拿点，我一个人吃不完浪费。” 向宇昂挑了满怀的零食，才舍得退出办公室。 可身旁的马茜就随便抓了一瓶小酸奶，还一关上门就大大吐了口气。 手肘推推她，“怎么了你？不就是忘了提醒孟总吃饭嘛，她也没说什么，还分我们好吃的呢，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马茜赏了没心没肺的老同学一个大白眼，“你个傻缺懂什么？” 说着，自顾自吃饭去了。 “哎？几年没见，你态度怎么越来越猖狂了？”向宇昂抱着零食追上，今天他非要吵个明白。 这女人，以前做同学的时候还知道掩藏一下想对自己骂骂咧咧的心，现在直接张嘴就管他叫傻缺。 这能忍？ 前同桌都不能忍！ 办公室里，孟若水把孟婆叫来帮忙，“公司里这个叫戚夏的，你帮我重点看看。” “不用看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婆一出现，就坐在沙发上晃起了脑袋，随口答了一句。 她现在不再是小个子了，没法跟以前一样晃着腿玩。 哎，头晃起来真别扭。 “怎么说？” “我们到这个世界以后，你爸妈有一次说小话被我听到了，戚夏被贬到这里，是因为勾引你爸，但是被识破了，没得手。” 公司里的人她早就过了一遍，戚夏的“丰功伟绩”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孟婆要不是没有实体，准要给她几下子。 “这还留着？不辞退放这里给个这么高的职位？” 她爸妈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还是什么绝世大圣母投胎？ 孟婆无奈地扁起嘴巴，“她是你大伯的前妻……” 嗯？ 孟若水一愣，搜了搜脑海里的记忆。 恍然，还真是…… 难怪她直觉上就反感这个名字，原来是堂弟那个恶心人的妈…… 原主和堂弟孟文贺关系很好，上一世原主死后，他还跑去和焦景然拼过命，因为伤人差点被抓，但焦景然不愿意追究，才没事。 大伯很多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当时还未成年的小不点儿子就在那之后被前妻接走。 而戚夏，就是那个前妻。 大伯生前和原主她爸感情很好，兄弟俩从小到大都没吵过架。 戚夏这人，带了儿子回去并没有好好扶养，嫌他碍事。 知道孟家不会不管孟文贺，就一改当年主动放弃抚养权的做法，反而抓紧了不松手，然后拼命从孟家捞好处。 孟文贺的吃穿用度都变着法的问原主家要，动不动就把孩子扔过来，连家里看孩子的佣人也是拿着孟家的工资。 每当小堂弟出点什么事，学校都找孟爸。 孟家找戚夏理论过，可她总以自己没个稳定工作，收入不高为借口，称说根本没时间管儿子。 为了侄子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孟爸只能把财务专业的戚夏招进了公司。 庆幸她工作能力虽不算出类拔萃，好歹专业对口，一点点地在往上爬。 可就算如此，这么多年来，孟爸尽管经常接小堂弟来家里玩玩住住，但戚夏是绝对不允许进家门的。 生怕连同自己女儿一起被教坏了。 孟若水咬咬牙，“算了，放着吧，只要她太太平平的，我可以当做没这个人。” 一个虚设的财务官而已，再忍她半年，半年后孟文贺成年，就不必再被这无赖妈吸血了。 到时候，她再好好收拾这没人性的东西。 孟爸孟妈大约也没想到，把人外放到的这个和主营业务无关的子公司会被女儿要去。 。 孟若水一边吃着公司给点的粉丝汤，一边翻着微博。 公司艺人的情况都很稳定，暂时按部就班的不需要做太大的调整。 喝完碗里热热的汤，孟若水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果然要胃里暖暖的，才有心情好好工作。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喂，妈。” 孟妈妈关心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若水，吃饭了吗？” “刚吃完。” “那就好，妈想跟你说，你让查的事，爸妈都查明白了。” “是不是除了盛辉，还有别人？”查了那么多天才出结果，说明一定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嗯，其实这事开头我就觉得奇怪，你是圈外人，根本没什么人认识，景然在圈子里也不扎眼，到现在男主都没演过，他自己的公司搞他做什么，如果只是炒炒热度合情合理，但这么有针对性的摸黑，明显不合理。” 孟若水直接问道，“幕后主导是谁？” 孟妈妈说了这么多，但言语中透着犹豫，到现在还没有提及那人的名字。 果然，听到她的问题，电话那头顿了两秒，才缓缓道出，“是钟家那个女儿。” …… 听完孟妈妈那边给的所有信息，孟若水挂了电话，心不在焉地塞了一片奶酪玉米片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钟家…… 孟婆也一直在旁边听着，越听越奇怪。 焦、孟两家人和钟家没什么关系呀，所以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水水，你在想那个女二的事吗？” 钟家就一个女儿，名叫钟荔沁，在《乾坤》里出演女二。演技不出彩，但角色讨喜，上辈子也挣了不少好评。 “嗯，原世界里，她算得上最后赢家了吧。” 孟婆想了想，翻翻小手札里对这人寥寥无几的几句概括，迟疑着，赢家吗？ “硬要这么说也没错，焦家和孟家都遭受了重创，钟家蒸蒸日上。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付你们，而且你们的生意也不冲突呀。” 钟家是靠投资发家的，主营都在娱乐圈，经纪公司旗下有不少出色的艺人，国内各大视频网站几乎都占有股份。 好在此次《乾坤》是宁导捏在手里的，不然，不仅钟荔沁能一跃成为女主，钟家名下的视频网站更是能轻松拿到了独播权。 若是这样的敌人藏在暗处…… 到时候阿然的处境，想想就难。 第183章 带竹马走花路11 “孟婆，这个钟荔沁真的没有问题？”孟若水再次确认了一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费尽心思对付你，这么诡异的情况，怎么可能是正常的？ 孟婆摇头，“除了心坏一点，真的没别的了。” 她第一天一起去探班的时候就仔细排查了剧组所有人，钟荔沁她印象很深，只因那黑黑脏脏的气场，比戚夏都暗沉很多。 但无论灵魂还是气场，都完全属于这个世界，就是质量差了一点。 孟若水皱起眉，她看不透这人究竟算是何方神圣。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找到关于她的片段，但刚才孟母说，钟家在他们小时候是住在同一个片区的。 只不过离得没有那么近，加上生意上也没有太多交集，就没怎么走动。 如果这件事是钟家主导的，她和孟婆一样，对他们的动机毫无头绪。 莫非是她身边的人？ “先帮我看着她吧。” “好。” 孟若水心中隐隐不安，虽说孟妈妈已经在搜集钟家的证据，但毕竟她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就说动机不明这一点，就很容易让他们轻松逃过。 没等她搞明白个所以然，马茜俩人已经回来，要开始下午的工作了。 等到晚上孟若水浑浑噩噩躺下的时候，发现已经11点了。 想念一手包办的小娇娇，还有米虫般的生活。 打开通信软件，给焦景然发了条消息过去。 若水：上班第一天打卡成功。 刚听到发送提示音，这边的视频邀请已经过来了。 孟若水埋在被子里，冲着屏幕里同样赖在床上的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阿然。” “糯糯，工作到这么晚吗？”酒店里的焦景然穿着天蓝色的短袖t恤，半躺在一堆枕头里，认真盯着手机屏幕。 “刚到家洗了澡，才发现已经这个点了，怕你在拍戏想着发个消息报平安的，没想到你也没睡呢。” “我今天没戏，起得晚，趁着有空，把之前在大学报的课补上，太入神了没注意时间。” “对了，还有件事得提醒你，这次和盛辉联手，组织网暴我的，是《乾坤》的女二，钟荔沁。” “她？为什么？” 他和这个女二连对手戏都没有，除了开机仪式互相点了个头，都没有出现过除了“早”和“先走了”、“再见”以外的对话。 到现在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如片场门口保安大叔每天问的那一句，“身份证明带了没？” “不知道，爸妈还在查，她藏得深，要是搞不清她的目的，很难防。”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看你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快点去睡，明天还是工作日，你肯定不会休息的，到时候早起没精神，就是恶性循环……” 看着她有气无力地在硬撑，焦景然不断地碎碎念，怎么才上了一天班就能累成这样呢。 孟若水苦笑，她只是还没习惯而已，“阿然，我想听你说话，你讲这两天我不在你发生的事好不好？” 果然，无止尽的啰嗦停了下来，变成了一句，“好。” 孟若水闭上眼，安心听着耳边温柔小心的声音，轻声慢语地讲述着最寻常的琐碎，呼吸渐缓。 焦景然贪恋得看着屏幕里恬静的睡颜，弯起唇角，用口型道一句，“晚安。” 挂了视频，和煦的脸色才阴沉下来，之前网暴的事他依旧心有余悸，哪怕糯糯安然度过了，但始作俑者还在，说不准下一步会出什么招。 钟荔沁…… 捏着手机思忖良久，焦景然给宁导和《乾坤》男主江封硕分别去了一个电话。 …… 转眼四个月过去，孟若水已经完全接手了公司，一切步入正轨，而《乾坤》也迎来杀青。 焦景然不久前合约到期，盛辉还想再试图挽留一下，谁知被拉黑了一切联络方式的他们，连人都没见到。 而在焦景然自动解约的第二天，执法人员上门了。 盛辉被传了几次问话，网上众说纷纭，看着狗仔拍的照片编着各种小故事，孟婆作为资深吃瓜群众，每天在第一线收集情报。 而孟若水却没抱太大希望。 果然，最后结案只是简单的行政处罚。 盛辉：捏造事实诽谤他人，通报及罚款。 助理小眉：侵犯他人隐私，警告。 得知这个结果，孟婆在办公室直跳脚。 “水水，好气哦，他们还没原世界里罚得重，罚款都少交了很多！” 孟若水没附和。 她知道盛辉不会咬出钟家，毕竟还得靠着他们混，再说这种程度的处罚，扛一扛也就过去了，又不需要坐牢。 买两个通稿，给互联网一点冷却时间，风向说转就会转。 可她心里也一样不舒服。 “原世界涉及到原主性命了，性质不同。现在我到底全须全尾的，他们行为虽然违法，但不能算犯罪，而且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那是因为你来了呀！”孟婆不懂，明明干的坏事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受的处罚还有轻重！ 只是因为一个逃过了一个没逃过吗？没有受到伤害只能说明受害者的运气好，又不能改变坏人做了坏事的事实，凭什么从轻处罚！ “别生气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放过他们。”孟若水悠悠地说道。 作恶者不会因为一两次的轻罚而停下脚步的，反而会越发心存侥幸，知道即便作恶也不过受点不痛不痒的小处罚，从而得寸进尺。 她会盯着他们，等着看他们自食恶果。 闻言，孟婆气鼓鼓的小脸冷静了一点点，但想想还是抬起拳头开始打空气，“不行，我还是好气，好气好气好气！” “孟婆，要冷静一点。” 小鬼差跟着她几个世界生活下来，早已染上了人世间的烟火气息，心直口快，嫉恶如仇，对一切不公平做不到理智对待。 “我知道，忍不住。”挥着的小拳头毫无章法，只有牙越咬越紧了。 “水水你还说我呢，你也不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那么冷淡了，表情都多了。”孟婆反驳。 孟若水愣了愣，是吗？ 记得小时候，爷爷总说她笑起来甜甜的，能让人看得心都暖和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爱笑了呢？ 是阿然被迫淡出她生活的那段日子？是遇到了所谓闺蜜？是被混蛋骗？是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变成千夫所指的恶人？ 记不太清了…… 大概，就是从清晰感受到世界开始不可控地急速崩坏的时候吧。 第184章 带竹马走花路12 盛辉短时间内是不会蹦跶了，也算是暂时性的好消息。 焦景然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扣上胸包，戴好墨镜，大摇大摆地到璨启签约。 要送上门去签卖身契了，想想以后吃软饭的硬气日子，就心情大好，无比快乐。 谁料孟若水今天会特别多，小傻子扑了个空，等她接到消息，人已经在会客室等了三个小时…… 好心情散了个干干净净。 孟若水无奈，来也不知道先打个招呼。 以防哀怨的眼神把自己射穿，大手一挥，直接给了个s级合同。 别问，问就是偏爱，不需要考虑。 就是要给顶级配置。 就是光明正大捧上天。 就是想到你今天孤苦伶仃坐在会客室就舍不得，必须补偿。 看着焦景然在孟若水巧舌如簧的忽悠下，立马忘了自己白白喝了一下午茶生闷气的委屈，马茜在一旁摇头偷笑。 s签哪是这么容易拍脑瓜定下的事，明明是已经走过好几个部门的流程，才拍板决定的。 不过焦景然在圈子这么久，照理也不会不懂这道理，大约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吧。 她这种只想捞钱的工作狂，一万个看不懂。 最多只能满怀不解地祝福一声：你们感情好就好。 目前，璨启算上焦景然，只有两张s签，六张a签，倒是bcd各都不少。 把合同前后意思意思看了一遍，听马茜解释了工作里的权利义务，卖身契上的大名就这么签上了。 他倒是想雷厉风行地直接签，奈何马茜强制性的不准翻页，条款的解释说明一点不肯漏。一套流程结束，哪怕他全程恨不得把头点出残影，想让她少说两句，也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马茜满意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里瞬间就算好了今天的加班费，志得意满。 撤！ 焦景然将自己那份合同收好，“以后请多指教啊，老板。” “请多指教，大明星。” 两人相对噗嗤一笑，孟若水扑进了对方怀里。 焦景然胸中化开柔情，却在发现她眼底阴影后漾起心疼，“管着这么大一个公司，累不累？” “已经习惯很多了，以后有你给我赚钱，更轻松。” “不然把孟叔叔他们薅过来给你坐几天镇？” “有马茜他们辅佐就够了，而且我这么聪明，要我爸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来添什么乱。” “好，接下来我给你赚多多的钱。” 对于焦景然之后的计划，孟若水早就开始准备了，企划部给了不少给量身定制的提案，她都是亲自把关在挑选和修改。 “你努力，我也不会给你拖后腿，来看，这是接下来我想给你安排的综艺。”从他怀里钻出来，把人拉倒身边齐齐在沙发上坐好，一份计划书在茶几上摊开，“你先别忙着拒绝，看一眼再说。” 焦景然皱眉的动作还没开始，就被制止了。 他从来没上过综艺…… 可不可以不去…… 可惜手没有听从脑子的指示，自己伸出去乖乖拿起计划书打开了。 “是一个了解传统武术的节目？” 孟若水没有回答，神秘兮兮的，“宁导前一阵透露给我，说接下来他要开始筹备新的电影了，我想你把剧本里的男一拿下来。” “男一？”焦景然惊讶地瞪大了眼，他这么快就要演电影的男一了？还是宁导的电影？他们才合作了一次，戏份还少得可怜，宁导能同意吗？ 孟若水和他说起电影的内容，“对，一个关于江湖武林的故事，男主本身人设的魅力值就很高，你如果演得好，绝对能升咖，况且宁导是拍打戏出身的，这部电影他自己就很有信心，绝对不输《乾坤》。” 焦景然一下就明白了眼前这个综艺的作用，被勾起了兴趣，但还是谨慎地问，“会不会是花拳绣腿？又或者挂羊头卖狗肉？” 说实话，目前国内综艺质量参差不齐，若是个哗众取宠的，嘉宾累死累活不说，到最后捞不到好，还浪费了时间。 孟若水当初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眼前这个节目，绝对是一股清流，孟婆也告诉她，在原本的世界里，无论哪一次，这都是个爆款。 “我让市场部做过调研，也和主办公司联系过，也是巧了，就是范凝烨的经纪公司，她也会参加，而且她参加的理由你也想不到，是因为她想争宁导新电影的女一。你们刚刚合作了《乾坤》，若是你俩这次都能把主演拿到手，对这个节目来说，又是一个爆点。” 焦景然拧眉低喃，“范凝烨公司的节目，我们岂不是都成了作配的……” 忙活半天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和他们谈过，这次节目他们也很看中，不接受各公司自荐艺人过去，完全是通过邀请。这次的嘉宾都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的，最差的也是个健身博主，关注粉丝也有一千多万。范凝烨本就是唯一的女嘉宾，没必要踩着你们突出自己。相反，你们越出色，越能衬出她的优秀。” “最差一千万？那我岂不是咖位最低？” 他这种不营业不冒头的，哪比得过天天怼在直播镜头前，还能抽时间出来拍视频剪视频的博主。 更别说《乾坤》女主都出场了，他小小一个男三，等级一下就掉了好几格。 霎时脑袋嗡嗡叫。 孟若水哈哈一笑，没想到一口一个只想演戏的人，还是担心咖位。 拍拍他的脑袋安抚，“也不能这么说，我看过暂定人选名单，除了刚才的范凝烨和健身博主，还有一位现役消防员，一位舞蹈家，一位全国武术冠军，还有一位孕期瑜伽教练，加你一共七个人，当然，得你愿意参加。” 看着这个阵容，焦景然最后一点疑虑消失了，不会有团队请这样几个人来就为了搞综艺效果，一定是动真格的。 他那点寥寥无几的路人缘，比比还能算个小优势。 不会抢了女主的戏份，也不会淹没自己的光芒，最重要的，还真的能学到东西。 “我参加，对宁导那个电影一定有帮助，就算这次电影选不上，也能为以后的动作类题材电影做准备。” 第185章 带竹马走花路13 孟若水就知道他不会拒绝，“那你仔细看一下，我让经纪人去替你答复。第一季六集，摄影时长三个月。” “六集就要拍三个月？” 这究竟是拍综艺还是集训营啊？哪有这么浪费胶片的？ 何况还有场地和人工呢，这不是吃钱呢么？ 哪怕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他都有点心疼了。 “这就吓到了？已经很赶了，听说许多动作是需要练习的，剪辑可能一笔带过你们好几周的训练，但没有这么多时间的养成，你们连描形都做不到。全程是专业指导，最后似乎还有考核。” 焦景然吞了下口水，“现在会有公司投这种容易打水漂的节目？”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就算是为了电影选角，也不太现实。 这么搞，一部电影根本赚不回来。 孟若水觉得他惊呆的小模样有点过分可爱了，果然是当上了艺人，无意识的举手投足都让人赏心悦目。 不错，形体没白学。 看在小模样长得好的份上，她还是耐心解释给他听吧。 “前年开始的全国武术比赛反响很好，也是范凝烨他们公司办的，但毕竟武术不是普通人会去涉及的领域，所以后续他们打算从传统文化入手，持续做系列推广，这次的综艺是个序曲，十有八九不会赚钱。” 这里头的弯弯绕多得离奇，一环扣一环的，每一环都注定了这个综艺势在必行。 这种不求收益，生往里砸钱，只为质量的节目，可遇不可求。 虽说世上傻子多，但凭谁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但只要最后的利益够大，版图撑得够开阔，眼前的损失，都是小成本。 在宁导的推荐下，那边把阿然列入了邀请人名单，不然，还真的挤破头也别想进去。 焦景然摇头，虽然事情是合理了，但他还是觉得不可行。 “这不是简单的事，传统文化波及到的面就更广了，不是这个圈子能掌控的事情。” 孟若水没聊到他想到这么透彻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听说已经和当地的博物馆还有官方文旅在谈合作了，这事还没官宣，不过差不离。” 能把这块硬骨头吃下来，再咽下去，也是有真本事的。之后谁也别再想轻易分一杯羹，已经注定是他们独揽大权的领域了。 如若不然，话题再好，内容再有质量，热度只要上来，没点实际的硬货握在手里，很快会被其他眼红的用尽各种手段分食。 就像上个世界小娇娇拼了命想出的东西，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还有材料的损耗，失败品的增加，都是前期不可缺少需要投入的成本，可一旦东西做出来反响好了，所有人都用最简单的方式抄着卖，不花一分一厘，只要窃取成果，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古代物资匮乏，传播速度慢，还能撑撑，现在这种信息饱和爆炸的时代，研发成本高得吓人，而抄袭成本又没有个好的防止方式，也难怪范凝烨那边拼死要抓住这个独家的机会了。 孟若水感叹：范凝烨命好，跟了个好东家，可以说日后星途前景无限了。 焦景然还在读计划书，眼里的激动越发浓烈，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人在走神。 “糯糯，那宁导电影的试镜是什么时候？会不会冲突？” 孟若水被打断了思绪，呆了两秒，“啊？哦，早着呢，风声还没放出来，这是他偷偷告诉我的，那边大概也是误打误撞赶上了这个节目的计划，原本嘉宾名单里好像是没有范凝烨的，全男性嘉宾，不过新的流程和剧本我看了，更饱满精彩，所以你就安心录综艺，这是要拿出真本事的。” 范凝烨那边势在必得，跟着她的行程怎么都不会错过试镜，何况实在不行她直接把宁导扣住，让他等！ 只要焦景然去参加，凭他的天赋和拼劲，绝对有益无害。 孟若水不经意的视线发现焦景然已经半天没说话了，就那么狐疑地盯着自己，被他看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焦景然突然靠近，脸都快贴上她的了，上下左右地审视再审视，“糯糯，你才进这个圈子几天呀？怎么连别家公司的秘辛都掌握得这么详尽？” 孟婆在一旁骄傲地昂着脖子，“不知道了吧~当然是通过我啦~笨蛋！” 。 之后的日子开始，焦景然疯狂驻扎在健身房，每天除了两次各45分钟的有氧，都在练无氧，回家洗干净就睡，跟炼钢一样，淬火回火的。 “孟总，公司的艺人安米米这两天吵着要见您。”安茜在汇报完今天本职的工作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汇报道。 孟若水回忆了一下，安米米？没印象。 “谁？什么事？” “公司的艺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我听话头，十有八九和焦先生的新综艺有关。” “让她进来。” 刚消停没两天，她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来找倒霉。 安米米穿着一身鹅黄色无袖荷叶边剪裁连衣裙，小白花一般站在敞开着的门外敲了两下，“孟总。” 孟若水对她做作的表演没兴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进来坐吧，有事就说。” 安米米踌躇了一会儿，但孟若水的注意完全在笔下的文件中，半点没有赏给她，硬着头皮开口，“孟总，焦景然签了我们公司。” 孟若水冷冷抬了下眼，只这一眼，就盯得安米米心底发毛。 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唐突了，但船已到了桥头，内心的贪婪还是占了上风，“孟总，我知道您和焦景然是恋人关系，但也不能公然偏心他吧，签了s级合同也就不说了，但是那个综艺，说给就给了。我们这些多年的老艺人，都不配被考虑了吗？他如今可连一线都不算呢。” 孟若水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灰杆银边的钢笔，冷嗤。 她可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安米米是公司少有在业务上拿不太出手的，好在综艺表现都不错，所以公司有好的综艺资源，会优先推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空把时间浪费在这，就拿焦景然举例，在他眼里，综艺咖还真不是个褒义词。 不是他瞧不上，也有综艺表现好，在原本的领域也努力向上，站稳脚跟的天才。 可他只是普通人，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和这么好的集中力。偶然的客串，或是和其他工作同时进行可以，但像安米米一样，主业全部荒废，只盯着综艺上，他就看不上了。 第186章 带竹马走花路14 可就安米米这么个人，有着好到圈内人不敢想的优渥待遇，不仅不感恩，不提升业务能力，几年下来毫无建树，还心安理得的做起了综艺咖，现在居然还开始对公司资源分配指手画脚了。 真的是…… 乌鸡鲅鱼！ 在安米米快要受不了对面压迫性十足的眼神，夺门而逃的前一秒，孟若水终于开口了，“他不算你算？你的a签怎么来的需要我提醒？” 公司不定时会升合同，但给a级合同的名额有限，和她同期竞争的施嫣当年各方面水平与她都差不多，结果她不知怎么搭上了个姓苗的金主，硬抢了两个代言过来，人气也涨了许多。 连带着还设计搅黄了施嫣的一个电影女二，这才赢了升级机会。 可看看现在，才两年不到的时间，施嫣虽然还是b签，但各方各面都比她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孟若水抱肘靠上椅背，“焦景然被宁导看中，指名后续要和他合作，今年计划内市场上争代言的高奢品牌都要男星，我不签他难道签你？你有前途吗？去年推荐你过去的两个代言，还是顶奢呢。但凡拿下一个公司都有理由给你升s，你拿下了吗？” “我……” 安米米心虚地飘着眼神，去年是苗总对她最殷勤的时候，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代言这种眼前的利益而放弃巴结住金主的机会。 可今年苗总已经对她没那么热情了，公司又拉了个新人签了s级合同，她能不着急吗？ 孟若水继续说道，“不说能力，这是璨启，是孟氏集团的子公司，是我家开的公司。我就是只捧他一个又怎么样？你身上还有七年多的合约，就敢来我这里叫嚣？” 七年，安米米得满量工作两年，才能赚够违约金。她仗着攀上金主，一般的通告根本看不上眼，殊不知，姓苗的惯会的就是玩小明星，荤素不忌、生冷不忌，安米米在那堆男男女女里根本没排上号。 “孟总，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米米冷汗直流，也顾不上装腔作势了，满脑子都是不想被雪藏，自己投机取巧不想工作是一回事，被迫没工作可做是另一回事。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工作了我可以让你过七年轻松日子。” “不不不，孟总我错了，我相信公司的判断，我先出去了。”安米米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还差点打翻马茜手上准备端进来的咖啡。 孟若水白眼一翻，“孟婆，你不是说公司就戚夏一个怪胎吗？” 孟婆用力摇着双手，“这个叫大米虫的只是小心思多，不敢作大恶的，人蠢而已，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气半死的事情最拿手了，用不着把她放眼里。” “嗯，也是。”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的确不像个聪明的，有贼心没贼胆，有野心没能力，不值得多费工夫。 “孟总，您下午的行程是去逸辰谈他们明年新系列的合作，还有半个小时。”马茜敲了两下门，一边汇报，一边进来将咖啡放在孟若水工作桌的左手边。 逸辰是国内奢侈品新锐品牌，设计不仅新潮，还很有想法，受众群体也广。 明年新开的系列准备打入国际市场，代言广告加上合作秀场等等有很多合作机会，孟若水得亲自去谈。 “知道了。” 。 马茜在去逸辰的路上和孟若水重新过了一遍今天说好要交流的话题，孟若水顺便想起了今天还有逸辰主打系列的宣传照拍摄的事。 他们邀请了圈内各种风格的艺人，璨启出的，就是施嫣。 进到大厦，正好约定的时间没到，孟若水决定先去看看自家艺人，接待人说施嫣已经拍完了，刚去换衣服，便带着人过去了。 二楼大厅，还没进试衣间，便听到一个比较尖锐的男人声音，“我们沁沁的照片马上要开始拍了，你这咖位，就是换完衣服回去也没工作呢吧，等等怎么了。” 另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女孩声音着急地反驳道，“可这是逸辰给我们璨启准备的换衣间，再说了我们嫣嫣姐刚才都进去了，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明抢？” 听到璨启两个字，孟若水停下脚步，有人找他们不痛快？ 里头刻薄男人的声音又跟着嘲讽道，“什么叫抢？娱乐圈你们璨启排的上号吗？都说了沁沁来不及了，我们更衣室远，一来一回的，耽误了时间谁负责？” 这口气，让外头几个人听着都黑了脸，接待人偷偷看了一眼孟若水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起伏，但总觉得这会儿散发出了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悄悄往外挪了挪，直觉告诉他，如果孟总想出手教训里头的人，自己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根本派不上劝架的用场。 孟若水单手推开大厅的门，一眼就看清了里头三个人的情况。 男人趾高气昂地对着面前两个女孩子，洋洋得意的嘴脸让人拳头发痒。 孟若水双眼轻眯，就这么个看着就弱的东西敢欺负他们公司的人？ 看来他们璨启还是太客气了！ “自己要摆架子晚来，又不敢得罪活动方，想捏我们璨启的艺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我还真怕你捏不动。” 孟若水朝着人走去，跟在身后的接待人满头黑线，哪家公司呀，好好的欺负人干嘛？早点下班不好吗？ 他们明明给今天来的艺人都安排了试衣间，还错开了时间，施嫣刚完成拍摄，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轮到后面那一位，分明就是找茬。 “马助理。”施嫣一时没认出孟若水，但发现了马茜，低头打招呼，一手还拉着身边眼看就要冲上去干架的助理。 马茜点头回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几眼旁边的小助理，看来刚才呛声的就是她了。 长得一丢丢大，气场倒是两米八。 表现不错。 来人气势十足，又跟着助理，男人一时吃不准她的身份，不敢贸然说话。 孟若水可不会把这种怂了吧唧的表现称作识时务，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放开了声音对着接待人说道，“既然里面那个已经脱干净了，我们也干不出赶人这种没素质的事，这间让给她，再安排一间。” 接待人抱歉地笑笑，他们自认对每家艺人都招待周到了，防不住他们彼此之间互掐呀，还被人家的老总抓包，这天降横祸。 “那是肯定的，施小姐这边请。” 第187章 带竹马走花路15 小助理愤愤不平的站到他面前，对空气挥着小拳头，“我们嫣嫣姐的衣服还在里头呢！” 嘁，现在跑出来当和事佬了，之前各种装瞎，拍摄前嫣嫣姐就被针对欺负，找他们工作人员借别的试衣间，根本不理人。 虽然刚才不是眼前这个人，但都是逸辰的员工，一丘之貉，现在这人好脾气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孟总在呢。 接待人讪讪笑着，他也没说不管衣服啊，一个小助理这么大脾气呢！ 看看这……四分之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乱飞乱撞的，打到人一定很痛。 向孟若水投去求助的眼神，可对方冰冷的态度更可怕，整个人毫无温度。 算了，还是和小助理商量吧，她看着比较好糊弄。 “这样，施小姐先去休息室坐一会儿，拍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我们公司有准备茶果点心的，衣服待会儿我们给您送上去。” 果然，小助理大大地“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钥匙塞给他，“拿衣服的时候小心点！” 这就是同意了，接待人笑靥如花，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连忙应下，“一定一定！” “那孟总……” “急什么？” 孟若水一个眼刀不急不缓地瞥过去，想息事宁人也得看她心情，刚才的对话明明就已经不止是对方艺人在欺负施嫣的问题了。 他们璨启的人在逸辰受了委屈，想这么就完全摘出去？ 接待人欲哭无泪，大意了，小助理是脑子不好，但也不做主啊…… 孟若水单刀直入，开始收拾人，“钟荔沁现在就这点本事？以为挤进了宁导的电影身价就不一样了？搞耍大牌和霸凌这套？” 从刚才她就在猜是不是和姓钟的又冤家路窄了，孟婆点着头好心告诉她，猜对了。 既然如此，不在嘴上扳回一点成本，怎么能解恨呢？ “听说钟家集团公司的股票连跌了一周，怎么？本来还以为家大业大不足为虑，今天看来，果然是身价跌了呀，让你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在外面做泼妇骂街状的小动作，这么上不得台面？” 男人在听着，一句不敢回嘴。 自从“孟总”两个字出现，他就猜到孟若水身份了。 他家艺人是大小姐，人家也是大小姐，可人家是掌实权的，而且是独一份，没有兄弟姐妹争，他们这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今天突然说要给璨启的人一点教训。 看看，现在人家大小姐亲自下场给艺人撑腰，他们这个居然躲在里面装死。 完全不顾他这个无辜的人形挡箭牌。 “告诉你家主子，她在自己地盘关上门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与我无关，但是，以后只要看到璨启的人，都给我收敛一点，识相一点，能避开就避开，别以为自己已经跻身上流社会了，他那点子家底在我面前，还真不够看。” 男人已经摆烂了，乖乖竖着耳朵听训。 骂呗，反正骂的也不是他，里面那个能听见就行了。 他嘴贱欺负人家女孩子站在这儿当人形挡箭牌也活该，他认了。 只要孟总别搞错记恨对象就行。 毕竟她说得对，孟家的身份，根本不是他这种小喽啰可以不要命地上去呛声的。 不然最后怕是会无声无息地被全行业封杀。 孟若水斜眼瞟向一侧的地板上，试衣间印出的那个久久没有动作的影子，好像还是没过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马茜，回去给施嫣升a签，咱们公司就是对艺人要求太高了，明明资源比人家多，演技比人家好，性格长相样样赢得过，竟然被说咖位小，工作少，开什么玩笑。” “马上安排。” 孟若水转头正视男人，“下周之前，若是没收到你们公司给我们施嫣的道歉……” “孟总的话一定转达给我们老板！”男人立正站好，反应之快，态度之好，声音之嘹亮，让屋内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轻笑一声，这人还挺逗，孟若水不再放狠话，率先离开了休息室。 剩下偷笑的马茜，呆住的施嫣，和激动得狂跳脚的小助理接连跟上。 不知道在对付孟家这件事上，钟荔沁背后的钟家参与了多少，孟若水倒是希望他们全员恶人，毕竟有了因果，她下手才能不用顾忌。 焦、孟两家才刚把盛辉告了，自然也查得到钟荔沁，与其各自装傻，不如撕破脸硬刚。 反正就他们只敢在背后鬼祟的行为来看，还是惧怕孟家的。 马茜和施嫣大概说了下a签的事，就让二人回去，自己跟着孟若水去会议室办正事了。 等一切谈妥后，二人发现施嫣还等在一楼大厅里。 “孟总。”施嫣见到人，弹起来。 孟若水步子没停，大概猜到了她不安地等在这儿的原因，只道，“车上说。” 保姆车上，施嫣坐立不安的，乖巧的双手在并拢的膝盖前打着麻花。 小助理着急地偷偷用手指戳她的背。 明明刚才演习了几个小时呢，怎么临阵还是哑巴了？ 马茜看不下去了，率先开口说话，“对升合同的事，你有什么要求吗？可以直接和我说，都可以商量。” 施嫣又搅了两下手，没什么自信的问，“真的要给我升级吗？” 马茜好笑，她现在怎么跟恶婆婆刁难小媳妇似的，“孟总金口玉言，骗你干什么？” 孟若水看向小心翼翼的小姑娘，白白净净又乖乖巧巧，特别是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透着满满的天真和无辜，身材管理和皮肤保养看得出都很认真在做。 这么一张初恋脸，也不知道在吃人的圈子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更别说稍有一点行差踏错，就要被污蔑绿茶白莲。 好在初次签约就签了璨启。 一个全员摆烂沙雕，但背后集团资本雄壮的混日子小公司。 不会强迫你为了利益去做那些恶心人的事。 孟若水不自觉软下声音，“有要求可以提，任何要求都可以，公司会考虑的。” “我不想换助理！” 第188章 带竹马走花路16 璨启a签以下的助理是公司安排的，不能更换，a签开始可以自己选助理，如果原本的助理不满意，公司会给安排招聘合适的。 “嫣嫣姐。”小助理感动地双眼冒星星。 她家美丽善良温柔大方的嫣嫣姐果然是世界第一好！ 施嫣害羞地笑着，特地向孟若水解释了一句，“小苹果工作能力很强的。” “嘿嘿嘿……”小苹果咧开嘴扭了扭身体，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举起一只手自我介绍，“孟总，我叫尹小苹，大家都叫我小苹果。” 孟婆在几人中间从下探出脑袋搁在车内的茶几上，“水水，这个小苹果家里可有钱了，她妈妈是开连锁酒店的，爸爸是国内最大旅行社的老板，都是工作狂。两个人虽然离婚了，但是都没有再婚，也没有其他孩子，知道从小就亏欠了小苹果，有事没事就给她打钱。小苹果是因为喜欢嫣嫣小姐姐才来做助理的，不过公司里谁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到处树敌，都躲着她，生怕被连累。还在背后可怜嫣嫣呢，说她明明是个包子，却要被助理拖累。其实嫣嫣才不需要他们可怜呢！” 孟若水撇撇嘴，“你叫哪门子嫣嫣？” “大家都这么叫啊！”孟婆奇怪地说道。 明明看到网上全球各地的ip粉丝都嫣嫣、嫣嫣地喊，为什么她不可以？ 水水好严厉哦。 无视自来熟的拍档，孟若水和施嫣聊着，“看小苹果护你的样子，留着不吃亏。” 施嫣脸红红的，弱不可察地点了下脑袋，“我胆子太小，多亏了小苹果在。” 人人都说她的助理太霸道泼辣了，但常常就是这个霸道泼辣的小女孩，在她身边鼓励她，在外人面前维护她，在她不敢保护自己的时候挡在她面前替她得罪那群所谓不能得罪的人。 她早就不知道离开小苹果该怎么工作和生活了。 小苹果这样勇往无前的性格，在别人眼里或许会变成麻烦，但在她眼里，是强大又可靠的阳光。 大约是孟若水给人的感觉没有那么不可亲近，施嫣大着胆子开口，“孟总，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就是升级以后的经纪人，公司会怎么分配？” 说完，身体还是不自觉往后缩了一点，有些担心孟若水会不会觉得她得寸进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她又不得不问，经纪人不比助理，还是公司分配的，只是做a签的经纪人公司有要求，现在带她的那个经纪人还不够格。 孟若水问，“你有人选吗？看中公司里的谁了？” “我……” 施嫣再一次开始支支吾吾，孟若水其实有点头疼，一直面对镜头的人，这么害羞能行吗？ “哎呀！孟总，我替嫣嫣姐说，只要不和安大米一个经纪人就行，我们不挑。” “小苹果！”施嫣在她开口的时候就伸手拦了，依旧没拦住。 小苹果有时候嘴实在太快，现在还好没外人，不然传出了同一个公司的女艺人不合的消息，还是从当事人身边，得添多少麻烦。 小苹果噘噘嘴，“孟总让说的……” 她说的是实话嘛，既然可以提要求，为什么不提呢？何况他们要求也不多呀，去除一个错误选项就行了。 再说嫣嫣姐在那个大米虫手里吃了多少亏呀！如果分配同一个经纪人的话，她这个勤勤恳恳见不得老板受委屈的小助理每天别干正经事了，光战斗时间都不够。 施嫣气笑，什么叫孟总让说的？看来她是没发觉自己那句话有问题是吧？ “孟总让你管人家叫安大米了吗？” 还犟嘴，说了多少次小心祸从口出，除了她们俩在自己的地方可以随意说话，有外人在或是在其他地方，都得好好注意。 可小苹果只要涉及到安米米就没理智可言了，跟头斗牛一样，埋头乱撞，不管不顾的。 小苹果一愣，哦，原来是这个啊。 “我错了……” 认错的迅速和诚恳程度，令人咋舌。 孟若水转过脖子望向坐在茶几上看戏的孟婆，她好像突然能够理解施嫣哭笑不得的心情了。 传说中的“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马茜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俩人的相处模式，真诚地向施嫣建议道，“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如果真的在意就提，只要是合理要求，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公司也希望你们以最好的状态去工作。” 施嫣小声答了一句知道了，又没了下文。 孟若水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咖位的。 “你平时在工作的时候，也这么小声说话吗？作为艺人会不会影响你的形象？” “不会不会，嫣嫣姐在镜头前可能说了，而且粉丝就喜欢她这样的！”刚因为乱说话和嘴快认完错的小苹果，不到三秒，又开始抢答了。 抢答完摸摸鼻子，瞄了一眼叹气的施嫣，讨好地笑着卖乖。 孟若水无奈地摇摇头，罢了，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事，准备一个靠谱的经纪人盯着她们俩吧。 “合同回去马茜会和你接洽，你目前什么工作是安排？” 施嫣看向了小苹果，后者迅速从腰包里掏出了自己厚厚的手账，翻开汇报。 “一部恋综是常驻，这个月就要收官了，下个月开始要进组拍一个电视剧，之后跟着剧组宣发，暂定各大综艺的通告都要跑一跑，代言有三个正在进行的，其中一个快到期了。” 孟若水问，“什么电视剧？” “恐怖片，演女二，心地善良，什么都不会，在大女主的保护下最后一起逃出了闹鬼的古宅。”小苹果一句话概括了个明明白白。 孟若水挑挑眉，别说，人设还挺符合。 施嫣想到自己拿到这个角色的理由就有点难以启齿，“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这个角色，是导演觉得我形象和现在的角色实在太匹配了，让我演一段被鬼吓到的场景看看效果，没想到正好前一个试完镜的演员还没走，带着妆突然出现，真把我吓坏了。” 小苹果在一旁拍着大腿笑，“孟总你不知道，那天嫣嫣姐的尖叫声差点把试镜棚顶给掀翻了，导演那张意外挖到宝的脸啊，惊喜地恨不得立马签合同。” 马茜来公司之前做了不少功课，也知道这件事，补充道，“听说那个带妆的演员倒是没选上，给他化妆的化妆师却被邀请了。” 施嫣耳根都红了，没料到这个乌龙事件连马茜都知道，“导演说反正女二整剧就是尖叫跑，别的什么技能都不用，我这体质应该有帮助。” “这你就选上了？”孟若水诧异。 “没，还，还是试了一段台词的。”施嫣双手摇着，生怕孟若水以为她毫无演技。 其实，她的实力孟若水听马茜和向宇昂都说过，自己也亲眼看过，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怀疑什么。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想演戏的女孩子，因为没什么背景，圈子里坑又多，每天过得谨小慎微的，还好遇到了宝藏助理。 但孟婆说得对，因果循环，施嫣也是本身有人格魅力，若真是一泡那啥，大概也只有苍蝇会来，哪能吸引这么可爱又护短的助理前前后后地跟着她呢。 第189章 带竹马走花路17 很快就到了《乾坤》首播的日子，宁导和编剧带着剧里的男女主参加了一个电台的首播活动，在播出前几个小时内分段直播。 孟婆分了神识去了现场，魂体在孟若水的办公室激动，“焦哥哥的电视剧现场反响超级好呀，大家都好热情啊！” 孟若水拿起手机查了查剧的热度，的确不错，公关部这个月下午茶可以加餐了。 “也不是他的剧，他一个小男配，首播活动都轮不上出席。” 不过男配也无妨，下一部作品会更好，稳扎稳打风险小。 想到自己给他准备的计划，孟若水唇角止不住微扬。 焦景然最近状态很好，连宁导看到他的体格和训练都双眼放光，一定没问题的。 “男女主的呼声很高，不过宁导也好厉害，完全成了最耀眼那一个唉！”孟婆神识快乐得满场飞，好像自己也是参演成员一样，“水水，大家都在等你呢，想知道巫女会不会出现。” 孟若水工作着，偶尔搭上两句孟婆的话，“你这实时解说，我都不用再看转播了。” “你放心，哪次吃瓜我漏掉过细节？”孟婆双手叉腰，她可是专业八卦团队的，现在水水又是这个行业的大老板，她能拖后腿吗？瞧不起谁呢？ 孟若水宠溺地默认了小鬼差的骄傲，正巧焦景然来电话了。 “糯糯，今天首播，早点回家吗？我去找你，吃完饭七点一起看剧吧。” 孟若水翻了翻手上剩余没弄完的资料，大概估了下时间，“好，但我没办法现在就走，最早也要到四点，回去还得半个小时。”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毫不在意，轻松地说道，“没关系，我下午没事，去做饭，你回来我们就吃。” 他们早就搬去了近郊闲置的别墅，两家父母当初都买过，还是邻居，也方便了他们现在见面。 “好，那我加油早点工作完。” 孟若水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热爱工作，连阿然给她做饭都能排到后面。 挂了电话后，更聚精会神地开始处理事务。 。 《乾坤》是宁导磨砺了不少时候的一部作品，之前热度炒得又高，准点一开播，播放量就直直往上冲。 焦景然的戏份少，但宁导很给面子地在片头和片尾曲里都放了他和孟若水的片段。 巫女一闪而过的画面，月光，花瓣，舞蹈。 有种既纯粹又破碎的美感。 比之前微博上的照片可有冲击力得多了。 孟若水现在出名度一点都不低，以前在她评论里阴阳怪气的人都被众网友拿出来“鞭尸”。 这一次，不过片头曲的惊鸿一瞥，居然连夜上了热搜。 网友喊话让她多营业，他们可以付费观看，转念想到人家的身份，又歇菜了。 孟若水哭笑不得，她还是想安安稳稳做公司老大，营什么业，她是缺钱还是缺心眼？ 焦景然刷完三集，看微博满屏管糯糯叫老婆的，脸黑程度直逼锅底灰。 抱着人不撒手，“谁是他们老婆！” 孟若水轻拍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也有管你叫老公的，我也没在意，你就别气了。” 谁知这安慰的话让他更不高兴了，盯着怀中人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在意？” “嗯？” “有人叫我老公你为什么不在意？”焦景然又问了一遍，铁链一样箍住她，一定要讨个答案出来。 孟若水咽了下口水，眼神却有点涣散，根本没法集中精力思考。 这几天的健身效果这么好的吗？她能明显感觉到焦景然体格上的变化，连带着气势都上去了不少。 此刻的他明明说着和以前一样撒娇的话，怎么有股霸道而逼人的气息侵袭而来？ 纤细的手指不自主地缓缓划过他越发线条分明的手臂，心跳频率都逐渐不受控起来。 “阿然，我怎么会在意这些没用的呢？我知道你不会从我身边离开的。” 焦景然被她眼中的认真怔住了，心情也一下就转了晴，“就这么肯定吗？” 孟若水更靠近他，轻嗅他身上沐浴过后的龙涎香味，还带着点淡淡的茶香，这是自己给他选的沐浴露，清冽好闻，没想到他自己也喜欢，恨不得每天洗三次澡。 “对呀，就这么肯定，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哪怕在世界的对立面，身边也不会空无一人，我的阿然一定会在我身边，而且只会在我身边。” 一字一句飘过耳边，钻进心里，轻声轻气地勾着人沉溺其中。 焦景然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低头覆上水润饱满的双唇，软软嫩嫩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 一下。 又一下。 轻啄慢碾。 仿佛在品尝世间仅存的绝美佳酿。 “糯糯……” 孟若水手臂绕过他的脖颈，主动加深彼此的亲吻，引着他与自己共舞。 焦景然温柔虔诚的动作逐渐放开，双手所到之处，仿佛燎原星火，令人战栗。 屋内温度飙升，二人喟叹，终于…… 夜色渐深，孟若水疲惫又困倦，不够清醒，却足够激动。 透过自己双臂搂住的宽厚肩膀，见到夜光的星空灯如海浪般起伏闪烁。 艰难开口，“阿然……呃……” 男人没有给她思考或继续说话的机会，闭上双眼，加速感受此刻不愿结束的快乐。 不知今夕是何夕…… 第190章 带竹马走花路18 窗帘的缝隙隐约透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出空气的流动，焦景然还未睁开眼，便感受到臂弯中柔嫩的触感，弯起嘴角。 轻手轻脚将孟若水手机闹铃关了，又替她发了个消息给马茜，告诉她上午不必安排行程，原定的也推了。 虽然很想直接请个两天假给糯糯在家休息，但小姑娘现在对工作很上心，他怕自己自作主张会惹人不高兴。 刚放下手机准备去做早饭，抬头看了眼时间，居然才六点三刻，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怎么可能？ 明明感觉精神奕奕啊。 不去细想，既然还早，干脆继续闭上眼，同时不忘抱紧怀中人。 没几个呼吸之间，就又沉沉睡去。 一直到天光大亮，孟若水又饿又想上厕所，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嘶！” 嗯？ 疼…… 谁打她了！ 为什么浑身都在酸痛？ 是那种在家躺了半年突然跑了个五公里后，第二天起床时候的那种遍布全身的疼。 她又想不开去跑过马拉松了？ 闻着楼下传来的饭香，孟若水脑子才开始运作，隐约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揉揉太阳穴，他俩好像太放肆了…… 披上睡衣去洗漱，才发觉镜子里自己肿得跟俩核桃一样的双眼。 难怪看不清路呢，眼睛涨好大啊，跟泡发了一样。 只勉强剩下一条缝，而且这缝真的开得非常勉强…… 一个不当心就能关上，而且关得严丝合缝的那种。 丑死了！ 哀怨地磨蹭半天终于收拾完下楼，只见焦景然围着卡通黄色小熊的围裙，小陀螺一样在忙碌。 看到自己，顿时眼睛就亮起来了，咧开嘴笑容灿烂得扎眼。 和肚子上那只抱着蜂蜜罐的小熊一样闪着布灵布灵的黑眼珠。 “糯糯，我煮了鸡蛋，温在水里呢，拿来给你敷眼睛好吗？” 孟若水沉默地点点头，还知道事先煮好鸡蛋，她允许自己的怨气下降百分之五。 拉开椅子坐下，猜到自己现在声音不会太好听，干脆闭着嘴不说话。 等开饭的时候，她越想越不对劲，他俩昨天干的是同一件事，为什么今天状态反差这么大？ 要论放肆程度，自己是绝对赢不过厨房里那个生龙活虎的小马达的。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看上去像只被吃了脑子的僵尸？ 想着想着，刚降下去的怨气又反弹了。 天道不公啊。 不一会儿，两个用厚厚的洗脸巾包住的鸡蛋就被塞到了手里，“你先自己敷一会儿，我把早饭都拿来再帮你弄。” 孟若水噘噘嘴，话这么多，看来声带也没受影响，嗓子也不哑。 生气！ 认命地开始滚鸡蛋，两只手一起滚滚滚、揉揉揉。 一边用嘴找到面前杯子里的吸管，开始小口小口嘬温水。 心里天人交战，下午要不要去上班？ 不去吧，好愧疚。去吧…… …… 去什么去？ 不去！ 现在的她生理和心理上都没有独立行走的能力。 只能躺尸。 焦景然春光满面地端了两碗小馄饨出来，混着青葱的鲜香中隐约夹着一丝麻油的香气，勾人食欲。 “糯糯，我帮你。”顺势接手了孟若水已经准备放下的鸡蛋。 然后就听到“啪，啪”两声，刚还敷衍着滚鸡蛋的两条胳膊毫无生气得掉在了小碗的一左一右。 孟若水眼睛没睁，顺便把脑袋也一起放到了桌面上。 水喝够了，脖子不想工作了…… 胳膊也好酸…… 她要散架了…… 焦景然喉咙口发出难以抑制的轻笑声，又给她敷了一会儿，再将她刘海拨开，“工作的事暂时让向宇昂他们处理吧，休息一天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之前公司就是他负责，现在糯糯虽然空降了，但论对璨启的了解和运作，向宇昂才是最熟悉的。 孟若水换了个角度放脑袋，嘟嘟囔囔，“他再过几个月要调走的……” 焦景然把软成一滩水的小姑娘扶起来，“那就留下呗，加工资就是了。” 资历到了的确该给他升职，但如果能当上糯糯的左膀右臂，不更是个美差了吗？ 至于调不调岗，还不是总部一句话的事。 孟若水不情不愿地坐着，对这个建议倒是欣然接受，“也是个办法，不然马茜一个人太累了。” 焦景然失笑，这是已经把自己摘出去了？ 他还担心小姑娘事业心太强不顾身体呢，原来早就想好把工作扔给秘书了。 摆烂的心藏得真深，连他都没发觉。 “好了快吃吧，张嘴。” 孟若水算盘珠子一样，一个指令动一动，靠在椅背上，下意识把嘴张开。 顺滑的小馄饨入口的那刻，不太睁得开的眼睛睁开了。 焦景然从早到现在嘴角的笑容就没散过，现在更是被这可爱的小动作迷了眼，“知道你没点热汤热水的吃着一定不舒服。” “好吃~” 满足了！ 她不哀怨了，她是幸福的！ 焦景然也惯着，两人好久没碰面了，知道这段时间她也在拼命适应，好不容易休息下来，便什么都不愿意让她做。 吃完饭，孟若水舒服地拍拍肚子，迷迷瞪瞪地跑去刷牙。 “那我听你的，在家歇两天……” 留下一句话又去睡了，连孟婆来分享八卦都没叫醒她。 焦景然好笑自己给她请半天假的举动，这小无赖直接把歇两天的事赖在他头上了，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摇摇头，只能重新给马茜发消息。 孟婆看着孟若水睡得天昏地暗的，犹豫着要不要叫她起来干活。 转念一想，公司能有什么大事呢？ 安米米？ 蹦哒不起来！ 施嫣？ 升签有马茜，安保有小苹果，不用担心。 还有什么呢？ 哦！钟荔沁还得来道歉呢。 但好像也不用太上心的样子，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非得总裁接待？ 给他们脸了！ 只剩一个焦哥哥，准备下周进组拍综艺就行。 其他人都有她这个正义鬼差盯着呢。 这么一圈合计下来，好像真就没什么喊水水起床上班的理由了。 孟婆放下心，跑出去玩了，八卦什么时候都能聊。 焦景然洗了碗，调好房间的温度，就换了衣服去泳池游泳了。 离进组还剩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他打算给身体一点缓冲的空间，不做那么高强度的运动了。 正好陪着糯糯。 第191章 带竹马走花路19 就这么没羞没……不是，悠然自得地过了一周。 焦景然的综艺要开始录制了。 孟若水亲自带着经纪人和两个助理送他去现场，弄得焦大明星还有点不好意思。 一路从保姆车上忍到了现场，才悄悄和孟若水说小话，“糯糯，助理怎么有两个呢？我事少，没必要带那么多。” 他说白了也就是上个班，要这么多人围着干嘛？ 孟若水一脸淡定，“助理不能马虎，我有心理阴影，两个不多，正好让他们互相督促。” 闻言，焦景然立马就不坚持了，心里把前助理小眉又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都怪她！ 他家糯糯受大委屈了。 心疼地握起她的手，又轻又柔地答应，“好好好，你别担心我，我一定每天给你报平安。” 两个就两个，只要糯糯安心，二十个围着他都不是问题。 孟若水没想到他还这么在意那件事，收了胡说八道逗弄的心思，赶紧找了个理由把话题扯开，“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是觉得他们俩都不错，你记得我堂弟孟文贺吗？他也喜欢表演，我想万一他要入行，就安排到公司来。不过他现在大学还没毕业，我打算先给他预备个助理，你就当替我培养培养他俩，再看看人品，以后拨一个给文贺，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原来是这样。 焦景然恍然，还是第一次听说孟文贺要进这行，那个小跟屁虫这么快都进大学了？印象里还是个身高才到他腰的小不点呢，明明比他和糯糯小很多，但老成得很，只要一进孟家就变得喜笑颜开的，天黑要走前就跟奔丧似的。 认真地点头，像是接了什么重要的大任务，“那我知道了，一定教好他们，到时候让弟弟挑。” 孟若水满意地把人塞过去，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其实这次挑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一等一的，不需要她多做什么嘱咐，再加上马茜亲自提点过，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下午回到公司，孟若水觉得大家好像都没什么事干的样子，刚想和向宇昂提留在璨启的事，戚夏跳出来了。 听马茜说，她每天往十七楼跑，非要见自己，见不到人就发疯。不仅威胁说自己是孟家亲戚，还隐晦地提到她儿子以后是要接管璨启的，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孟婆啧啧啧了几声，老神在在的，“水水我跟你说哦，她眼巴巴等了你好多天呢，望眼欲穿的，跟盼情郎似的。” “可别恶心我了。” 孟若水抖了抖，想甩掉听到这话后的不适感，谁家姑娘等情郎这么嚣张？明明是包租婆等收租日的做派。 看着眼前对她笑得极其自然的女人，心道不愧是能腆着脸赖着孟家养儿子薅羊毛十几年的功底，还真是一点都辨别不出这无意识散发的亲昵是真是假。 戚夏也算是注意保养的了，明艳的妆容配合她自己分明的五官，化得恰到好处，只是这张精致的脸怎么就让她觉得透着自私凉薄。 见孟若水半天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戚夏不明所以，率先开口，“若水呀。” 刚出了个声，孟若水便回神恢复了冰冷的面色，抬手打断，“在公司叫孟总。” 戚夏和原主本来就几乎没见过面，要不是她来了璨启，这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现在装什么亲密无间。 还不是有所求。 戚夏的脸闪过一瞬狰狞，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可孟婆已经想拿腰间插着的大汤勺给她照脸用力来一下了。 居然敢瞪她家水水，小心一勺把你脸敲扁！ 扁到凹进去！ “孟总，是这样，我在孟氏也做了十多年了，而且还是从总部的主营业务过来的，对公司很了解，上次全公司的管理职会议我也看出来了，知道你对公司的规划上手得很快，现在也……” 孟若水逐渐失去耐心，没时间听她在这儿摆前辈老人的谱，秀眉紧蹙，“说重点。” 啰嗦半天了一句有用的都没有，当她很闲？ 戚夏噎了一下，没想到她那个短命前夫的侄女小小年纪脾气这么暴躁，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识时务地干脆说明来意，“其实，我觉得我回总部会更适合一些。”语气中毫无恼意。 “呵。”孟若水轻嗤。 原来还贼心不死，这是想回去接着对老爹下手呢。 勾起唇轻声道，“想调公司？可以啊。” 戚夏心头一喜，果然是个蠢的，都不用她编理由，这就答应了。 克制着内心的急切，缓缓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调回去？” “我会安排的，一定尽快让你离开。” 孟若水笑容越发温润，看得孟婆咽了下口水，怜悯地对着戚夏摇摇头。 你个傻玩意儿哎，水水说的是让你离开，没说回去。 真是白长了一张精明刻薄脸。 戚夏沉浸在心想事成的喜悦里，完全没发觉孟若水言语里奇怪的地方，还认为小姑娘之前的冷意都是为了服众装出来的呢。 想想也是，二十几岁刚毕业，能有什么本事？ 这么想着，胆子也大了起来，“那工资的事……” 虽然她现在工资不低，但谁会嫌钱多呢？ 孟若水没脑子，孟家夫妻又宠女儿，她觉得走之前可以给自己捞不少好处。 “工资啊？你觉得多少合适？” 戚夏收着满溢外露的贪婪，自认体贴又大度地提议，“我在孟氏这么多年，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毕竟是自己家人，提钱显得生疏，再说了我也不是贪图钱财的人。这样吧，不如分股份，到时候利益相关，不是更会为了咱们孟氏发展拼命嘛。” 孟若水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天了，这脸皮，直接开口要股份还一副吃亏了的模样，真是活久见！ 懒得再陪她演下去，忍着厌恶下逐客令，“我会考虑的，我待会儿要出去谈合作，过两天和你详谈。” “好好好，那大伯母就不打扰你了。” 一声大伯母，又把孟若水恶心了个够呛！ 戚夏开心地差点飞出去，连带着面对门外的向宇昂时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 差点把人吓死。 拉着马茜直哆嗦，“这女人中邪了？” 不出意外，被嫌弃地推远了。 第192章 带竹马走花路20 办公室内，孟婆试探着问，“水水，你真打算给她股份？” 孟若水眼都没抬，“我又没病。” “哦。”她就知道~ 孟婆想在她身边坐下，可又没合适的椅子，干脆飘到小茶几上盘腿托下巴坐好，兴致勃勃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对付她呀？” 孟若水想了想，“她这种人在公司不会安安分分的，要不麻烦你一趟，替我找找她有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孟婆摆摆手，“根本用不着我，你打个电话给孟爸爸就行了，他什么证据都有。” 大到借职务之便赚不义之财、联合其他公司偷偷卖商业机密，小到迟到、早退、开会打瞌睡，孟爸爸手中优盘里的内容啊，完整和精彩程度都令她咋舌。 “我爸？你确定？” 温温吞吞的孟爸爸还有这个本事，那不是个老实人吗？还会干收集众人把柄以备不时之需的事？ 小瞧他了，不得了啊…… 孟婆点头，“看在小堂弟的面子上，只要不涉及孟氏根本，孟爸爸没有打算找她麻烦。”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戚夏胃口越来越大了。 甚至最近不知道怎么得知孟文贺想进演艺圈的消息以后，打起了让他开口问孟若水把璨启要过来给她这个当妈的接管的念头。 若是真的如了她的愿，大约下一步就是想着怎么把整个孟氏都吃进去了。 孟若水不言语，来这个世界还没有见过孟文贺呢，不知道他对这个妈还有没有依恋。 要是没了的话…… “孟婆，戚夏这么多年没有再婚的意思？” “嗯，她怕再婚会影响在孟家拿好处，所以只有一个男朋友，还瞒着所有人。” “那男人倒肯。”呵，还挺能屈能伸。 孟婆耸耸肩，“肯呀，他靠戚夏养着呢，也没个工作，每天就甜言蜜语的哄着人就好了，吃穿用都不用自己花钱，还一直阴阳怪气地说小堂弟坏话呢！” 孟若水一个不当心捏断了手里的铅笔。 孟婆一惊，仔细看看，哦，木头的。 难怪这么脆弱。 还好不是水水喜欢的那支签字笔。 “水水，你想把那个男人曝光吗？” 孟若水奇怪地问道，“那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打算先看孟文贺的态度，只要他不反对，等他成年，把罪证交给相关部门，让法务处理，直接把戚夏告了。” 不说孟家大伯已经去世多年了，就算活着，戚夏也早就离婚了。谈恋爱天经地义，她就算把男朋友放到明面上也没人能说她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心里有鬼，知道自己是拿着已逝前夫家给的养儿子钱在养着现男友。 如果她对孟文贺好些，做个称职的妈，孟爸孟妈就算看在侄子面上养他们一家三口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偏偏戚夏想不明白这一层，自己把路走绝了。 “哇！告她？水水你不亲自动手吗？”孟婆有点可惜，她还想看水水一脚一个踹飞大坏蛋的画面呢，已经好久没见到了。 孟若水也想到了某个世界中自己还不太会控制力道的事情，还好那个时候没有伤及到无辜。 摸摸鼻子，“法治社会，当然是依法行事了，我何必动手。” 孟婆觉得有道理，可转念想起不久前盛辉和小眉罪行的一笔带过，皱起小脸。 看穿了她的心思，孟若水劝道，“性质不一样，别担心。” 孟婆重重哼了一声，义愤填膺，“就是希望她倒霉，倒大霉！” “戚夏是不好，但罪不至死，她做的错事会有法律制裁。你想想哪怕是你们地府，也该按规矩办事吧，不能什么人都打进十八层地狱。别钻牛角尖了，回头她还没吃苦头呢，你反倒把自己气死了。” 提到地府，孟婆这才接受了。 水水说得对，阎王小哥哥一直教她，做事要按规矩来，她现在是出过外勤的前辈鬼差了，要稳重大方懂道理，不能和以前一样。 孟若水拿起电话打给孟文贺，没等铃声响第二下，那边就急忙接通了，“喂，姐！” 小堂弟撒娇的语气就差没把“你怎么才打电话给我”直接几个字说出口了。 “嗯，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军训刚结束，我们班学了擒敌拳，可帅了！学生会的学长学姐都很照顾我，对了，我还进了钢琴社哟，社长说我以后就是社团里的门面了。” 小堂弟一点都没有好多个月不联系的生疏感，唠唠叨叨的就开始说起了开学到现在的琐事，让孟若水整个人都不自觉柔和下来。 真想不到这么个贴心小宝贝是刚才那个虚伪女人的儿子。 “下个月就是你18岁生日了，回得来吗？如果学业忙的话，要不要提前请好假？” 孟文贺和原主一样，双商都高，上学后立马跳了一级，年纪比同班同学都小，都考上大学了还没过成年生日。 “下个月初有连休，生日能在家过的。” “那就好，邀请多少同学记得和吴叔说一声，他要安排的。” “早就说好了，叔叔婶婶和吴叔一直给我打电话的，才不像姐姐呢，都不记得自己家可爱的亲亲弟弟。” “好，是我错了，一定多多给你打电话。”孟若水无奈，试探着又问了一句，“要喊你妈妈吗？” 以往孟文贺的生日戚夏从来没有出席过，虽然孟爸爸不想让她进家门，但侄子的生日还是请过她的，谁知她不是突然被这事绊住就是被那事绊住，从没出现过。 两三次一过，也就干脆不邀请她了，反正要不是孟家提醒，她其实根本不记得孟文贺的生日。 现在想想，她的不出现，大约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有关系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孟文贺并无波澜的声音传来，“不用，我没有妈妈。” 简单一句话，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不痛不痒，没有愤怒，也没有伤感。 孟若水便明白了。 “那好，你记得提醒吴叔安排车来接你，到时候我也回去住两天。” 孟文贺的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愉快和亲昵，“好呀，那姐姐我去食堂吃饭了，你记得生日那天要给我准备大大的礼物！” “知道了。” 臭小子！ 下午，孟若水和向宇昂谈好了留职的事，又把公司的事交给了他和马茜，表示自己要放两周假。 把两人当场就雷在了原地。 不是刚回来吗？ 所以他们之前会错意了，孟总的确是来玩的，不是来整顿公司的？ 所以才会刚上手就撂挑子不干了？ 焦景然的合同才生效几个月，以后就是他们的活，孟总不管了？ 孟若水被他们如出一辙的震惊脸弄得哭笑不得，不愧是一个学校教出来的，思路居然都差不多，心里想的都表现出来了。 好心解释了一句，“我又不是一去不回，这两周里要真出了什么突然事件，手机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着，也不顾二人依然尴尬的脸色和依旧没想通的表情，赶紧跑路。 第193章 带竹马走花路21 孟若水这次回去，除了问孟爸要戚夏的罪证，就是想听听孟文贺对自己的人生规划，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进娱乐圈。 谁知，她还没找行动呢，小堂弟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口就直奔主题，“姐，我放假能不能去你公司实习？你找个人带带我呗，我想演戏。” 这直球打的，砸她脸上了。 孟若水不着急答应，反而问道，“你现在的专业是广播电视艺术？” “对呀，但我们学校不是专门的艺术学校，所以实习机会不多，姐，你都签了姐夫了，再多签个弟弟不亏的。”孟文贺笑得甜甜的，眼底有着难以被察觉的不安。 叹口长气，孟若水说出了这次一定要当面和孟文贺聊一聊的原因。 “我也是没搞懂你，想进这行，却考了非艺术的学校；想演戏，专业却选的广播电视，而不是表演；明明你们学校的社团也有戏剧社，你却进了钢琴社……我就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文贺支支吾吾不说清，没料到姐姐眼睛这么毒，孟若水耐心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反正今天舞也跳了，酒也敬了，寒暄、吃瓜、尬聊、炫富……一整套流程大家都做过了，宾客现在都在吃吃喝喝满场窜着聊八卦呢，寿星主角这会儿在哪儿干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姐~” “没用！” 还想撒娇糊弄过去，她今天非得弄明白小东西究竟是喜欢演戏还是有什么别的顾虑。 小小年纪，看着天真无邪的，一肚子九曲十八弯的纠结心思。 外表甜萌小奶狗，内心就是个快要作古的老头子。 闹不明白整天都在操些什么心。 孟文贺眼神黯了黯，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他是喜欢舞台的。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弄明白家里的情况了。 父亲早故，母亲嫌他多余，叔叔一家为了他心甘情愿被母亲吸血。 一目了然的关系网，完全没有复杂的地方。 一开始，他也拼命读书想引起妈妈的注意过，所以小学里就自己学高年级的书，主课全部满分，跳级考试也是游刃有余地通过了。 可一次次的冷漠和无视让他知道，无论自己再优秀，也无法得到亲生母亲的关注和爱护。 后来，他有了叔叔婶婶和姐姐。 除了在孟家的时候，学校只要有演出、家长会、游园会，他们都一定会到场。 他跳级后，看着比同班同学小很多，演出总是拿不到好的角色，但他们还是一定会早早就到学校，坐在观众席拿着小小的摄像机开心地和他挥手，给他竖大拇指，用力鼓掌，一点都不觉得傻。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出现，班里的小朋友都羡慕他，说他的家人温柔，从来不缺席不凶他，还夸他姐姐漂亮，说他爸爸妈妈也好看。 他总是私心不解释，虽然对不起记忆里那个形象模糊的爸爸，但他直觉里知道，爸爸不会怪他的。 他一直对表演有憧憬，就是因为一次次在舞台上看着叔叔婶婶一家，感受他们明显的疼爱，还有深深的自豪。 哪怕他的角色没有台词，他们也会第一眼就看到他，承认他的努力，夸他有天赋。 但是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犹豫了…… 孟氏主营业务不在娱乐圈，姐姐也不想接手家族企业，那以后孟氏怎么办？叔叔婶婶的心血怎么办？ 他狠心填了离家最近的高等学府，却在选专业的时候还是自私得被靠近表演的专业吸引了过去…… 社团想报戏剧社，又觉得良心不安，走进了隔壁的钢琴社…… 理智强迫自己逃离表演，去承担责任，却又会本能地在做选择的时候往表演靠拢，一步步走向奇怪的结局。 孟文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周身弥漫着低迷的气场。 孟若水从孟婆那里听到了他七拐八绕的真实想法。 叹气。 好好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和自己较劲呢？ 孟婆闷闷的声音传来，“水水不觉得小堂弟很可怜吗？他觉得幸福是错的，是假的，是会消失的。所以不敢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敢开心，怕只是昙花一现，这么多年已经变成习惯了。” “我知道……” 从小他的快乐都是有时限的，就像灰姑娘的马车，到点会结束，梦醒会回到现实。 虽然变成了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那些令人羡慕的东西都有着他小心保护的“内幕”，都不是真的。 家人不是真正的父母，他口中的亲亲姐姐其实只是堂姐，连户口他都和那两个人在一起，家门口的门牌上，写的是一个“戚”…… 他小心守着秘密，渐渐的不敢期待，渐渐的害怕一切会在弹指一挥间烟消云散。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为了保护自己，他在寻找痛苦，远离幸福。 今天是他的成年礼，也许这给了他勇气，让他想勇敢一次，单纯地试着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 孟若水看着正捏着自己礼服裙子的那只不安的手，败下阵来，揉揉他的脑袋，“行了行了，不想说就算了，但你想好咯，真的想签到我这儿，正经开始学表演了？” 孟文贺惊喜抬眼，用力点头。 “那就不许再瞎来了，必须一心一意扑在表演上，璨启都是有实力的艺人，现在几个花瓶和业务上的半吊子，我正准备清除呢，你可别给我拖后腿！” 孟文贺更用力点头，“姐你放心，戏剧社社长当初想招我的时候可说我是什么角色都能演的男主脸呢，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我才不舍得浪费。” “给你嘚瑟的。”孟若水点了下他的脑袋。 小堂弟嘿嘿笑着撒娇，很狗腿地把小蛋糕推到她面前，“姐你爱吃的，吃完我再给你拿。” 孟若水给面子地用小勺挖了一小块抿进嘴里，“这两天在家陪陪你叔叔婶婶，连休最后两天跟我去公司。” “好呀，但是姐，我想先不告诉别人自己是你弟弟的事，不然我怕没人敢教我。” “想美事呢，实习就给我踏踏实实从头做起，谁给你搞特权。赶紧吃，看你开场到现在一口水还没喝呢。” 孟文贺心满意足地吃起自己面前的蛋糕，就知道姐姐最疼他了。 “嘿嘿~谢谢姐姐，爱你！” 第194章 带竹马走花路22 孟若水带走了那个装满戚夏罪证的优盘，顺带让孟婆备了一份。然后在连休的最后两天，把孟文贺直接扔给了马茜，自己去焦景然那儿探班了。 马茜无语地看看那个头也不回的老板潇洒的背影，再看看眼前这个阳光明媚对着她憨笑，还一口一个“茜茜姐姐”的大学生…… “……” 她涨工资的提议一定得早日安排进日程表里。 。 焦景然的综艺已经录了好多天，孟若水到现场的时候，今天份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导演带着她往里走，正巧遇上了几个邋里邋遢的男人穿着运动衫目光无神地路过。 原本还以为是哪个部门加班结束，直到听到导演一个个“老师”喊过去…… 孟若水挑眉，这群人是嘉宾？ 一个个和死狗一样拖着腿往一个方向挪，这样一点英俊挺拔形象都不留的嘉宾真的会有收视率吗？ 导演早就见怪不怪了，打完招呼淡定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策划初期他们就预测过了，现在还能走得动路，说明这副僵尸状态还得持续不少日子呢。 三个月以后，准叫他们脱胎换骨。 “孟总，焦老师已经去休息了，男嘉宾都住一起，您过去不太方便，我去给您叫，他们那栋楼稍微远一些，会客室不巧正在打扫，您要不先去范老师那儿坐会儿？” 孟若水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师？又来个老师？范老师是哪个老师？ 孟婆提醒了一句，“水水，他在说范凝烨。” 孟若水更不解了，诧异地看向导演，她和范凝烨在外人面前私交很好吗？ 导演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面色略有些尴尬。他们这个圈子不都是这样的嘛，无论真相怎么样，表面一定是和睦又友好，人人见面一定是激动又兴奋，女孩子们还得抱着跳跳脚。 孟总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总不能连面子工程都不做吧。 他们摄像机都开着呢，虽然不是直播，可这次的后期有当地的审核人员全程盯着，若是剪了什么疑似不合的画面进去，不是添麻烦嘛。 讪讪解释道，“我是看您和范老师微博互动不少，正好眼下也没什么别的地方适合，才这么建议的。” 孟若水这才淡定答应，“嗯，没事，一时没反应过来，上次小烨还说要让我带她练武呢，你们这儿的场地说不定能借我们玩会儿。” 她和范凝烨在拍《乾坤》的时候互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也一直联系着，俩人关系的确还不错。 但这事也没外人知道，没想到只是微博互动了两次，大众就已经把她们当朋友了。 听到这话，导演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摸摸鼻子，心里偷偷答了一句：练武这事，您还是自个儿玩儿吧。 二人踏进了最近的一栋楼，导演就找了个十分蹩脚的借口说自己不进去了。 不等孟若水问原因，人家跑没影了。 他已经下班了，可不想见女神再对着他疯批控诉了。 孟婆瞪大了眼赞叹：哇！逃这么快？ 孟若水也看出他的落荒而逃，说实话，中年发福还有点脱发的男人跑得这么不顾形象，画面确实有点不太美观。 直到推开门的那瞬间，她似乎猜到原因了…… 就见那个在《乾坤》拍摄现场仙仙美美的女主角，这会儿正穿着带泥的运动服趴在自己宿舍的大床上。 四肢和头都朝着不一样的方向。 与此同时，还在哀嚎…… “孟婆，我们被骗到凶案现场了？” “不是还在嚎呢么，应该没死透。” 在一阵断断续续的“呃呃——呃呃呃——呃……”中，孟若水干咳了两下，唤了一声，“小烨，我方便进来吗？” 范凝烨脖子不动，像是被钉在了床上，用力把眼珠往门口聚焦，看得孟若水心惊肉跳的，这个眼球过于努力了，用如此刁钻的角度视物，眼睛之后不会转不回来了吧。 毕竟现在眼白的占比，貌似有点过多了…… 看她眼球还在努力，代替她不愿意工作的脖子好心给了个提示，“是我，孟若水。” “哦。”范凝烨的眼珠子弹了回来，闭上眨了眨，果然用力过猛，现在头有点晕。 “我看镜头还没关呢，你是不是稍微注意一点点会比较好？” 范凝烨又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练了几天基本功，她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是个艺人的事实了，完全当屋内还亮着灯的摄像机不存在。 整个人的心态就是：去他的偶像包袱，去他的表情管理，去他的靓丽自律女明星。 把自己撑起来坐下，公式化地问，“若水来啦？给景然探班？” 孟若水在她身边坐下，“你还是别笑了，我也不想说比哭难看，但真的，一般人便秘都挤不出这么尴尬的表情。” “嗯。”范凝烨应了一句，脸就垮下去了，恢复了最不需要用力的状态，只剩半耷拉的眼皮表示，她还醒着。 孟若水看着实在好笑，但在惨唧唧的正主面前，真怕把自己几辈子攒的功德全给笑没了。只能问，“怎么折腾成这样？刚才你嗯嗯啊啊的，我还以为你在做法呢。” “太累了，要不是经纪人压着我，我已经退节目了。” 这是什么人间炼狱？想当年她连续爬山六小时都没这么累。 孟若水伸手给她揉胳膊，“怎么？宁导的电影都没有吸引力了？” 范凝烨这会儿脑子最多只运转了三分之一，而且还在持续关闭中，“倒了？谁倒了？不管了，我不认识……” 她现在只知道孟若水按摩的手法绝了，好舒服啊，谁爱倒就倒了吧，别倒她身上就行。 孟若水手上用力，心里想着焦景然会不会也跟她一样开局走掉半条命。 “孟婆，有什么缓解疼痛的药么？” “咦，水水你怎么知道我有呀？”孟婆吃惊，她从来没说过可以给她提供物品呀。 “随便猜的，我直觉比较准。” “哦，原来是这样。” 孟若水抿唇笑得无奈，小傻子，把缥缈带来的时候明明告诉过她带什么来都行，没几天居然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第195章 带竹马走花路23 孟婆手掌贴上孟若水随身带的小包包，“水水，药丸已经给你放进去了哟，一共七颗。” “嘉宾都有？这么贴心？” “嘿嘿，不是什么高阶的药物，吃下去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只是疏通经络，镇定肌肉，而且能安眠的一些草药，只是长在仙界，所以效果绝对杠杠好。” 孟若水把包里突然多出的小白瓷瓶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真好看。 “这瓶子就给我了？你不是不喜欢随便变东西出来？” 孟婆害羞地捧着自己的小脸，“哎呀~一个小瓶子而已啦，人家现在的神力这点小东西还是吼得住的，没关系啦。” 孟若水倒了一粒在手心，和麦丽素差不多，闻不出什么气味，对着范凝烨说道，“来，把手伸出来。” 范凝烨放着空，眼看离彻底宕机只剩最后一丝血了，半晌歪了歪脑袋，“嗯？” 孟若水直接一手捏开她嘴，另一手把药塞了进去。 呆呆的女明星顺势开始嚼口中突然多出来的不知名小药球，“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什么味道？” “啊？”吞咽过后，还是那个迷茫的傻样子，仿佛刚才吃了个药丸的人不是她。 孟若水又重复一遍，“我问你吃的药是什么味道？” “我吃药了？” 果然，范凝烨纠结地拧起眉头，似乎很努力地在回忆这件事。 要不是刚刚亲手灌进去，孟若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算了……”一巴掌拍她脸上把人推倒，“睡吧你。” 无奈地站起身，已经完全忘记了进门前自己还想着和她切磋一下武艺来着。 临走前刚想问问范凝烨要不要洗了澡再睡，拍了拍裙子回过头，就见床上躺着的女人已经微微开始打鼾了，顿时目瞪口呆，真睡着了？ 孟婆得意地叉起腰，“嘿嘿，助眠的嘛，一颗下肚，立即显效。” “还没到胃呢……” 下什么肚，这点时间有没有过食道都是个问题。 孟婆耸耸肩，“管他呢，反正也吃不傻。” 孟若水把薄被拉开，扯过被角给她稍微盖了盖，出门就见导演刚带着焦景然往这儿来，这是住得有多远啊。 不再管背后去给范凝烨关灯关摄像的工作人员，主动朝着人跑过去。 “阿然。” “糯糯，特地来看我的吗？” “对呀。”孟若水扶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两圈，“精神挺好呀，拍摄不累吗？我看小烨都半死不活了。” 焦景然笑眯眯地摇头，“不累。” 导演嫌弃地瞥过一眼。 张口就来？ 白天是谁咬着牙说自己已经鬼门关打卡十几次了？ 怎么有脸咧着两排牙说出“不累”这两个字的？ 转身跑开，你们小情侣去互相哄骗吧，他才不参观呢。 焦景然见导演走远，伸手把人抱紧怀里，“糯糯信我，真的不累。” 嬉皮笑脸的，反倒让孟若水稍稍放了点心，“知道了，张嘴。” “昂——”焦景然从善如流得张大嘴巴，感觉到被扔了颗什么进去，就开始认真地嚼吧嚼吧。 “什么味道？”孟若水问。 一旁的孟婆疑惑，水水怎么对味道有这么重的执念？她是不是应该多准备一粒？ 焦景然回味了一下想了想，“甜甜的，有点像橡皮糖，比普通的少了水果味，单纯的甜味。” “这是药，对你现在的状态有帮助的，吃完了好好去睡一觉，明天神清气爽。”孟若水把小瓷瓶盖好放进他手里，“小烨已经吃过了，还剩五颗，如果你觉得有效果，可以分给大家。” 焦景然接过瓶子放进侧袋里，“好，一会儿我就拿给他们。” 也不用等明天了，大家今天基本上都到临界点了，管他有没有效呢，反正味道不错，哪怕当安慰剂吃也无所谓。 第二天，当导演看着拍摄镜头里一排精神振奋的嘉宾，秃秃的脑袋上有着大大的问号。 这还是他熟悉的那群日渐萎靡的嘉宾们吗？ 这是吃过能看见小人的菌子了吗？ 怎么连女僵尸范凝烨看上去都变正常了？ 身体似乎还有点轻盈感。 一旁负责武术指导的师傅也开始挠头，学徒们恢复神采了是好事，但他怎么有一种一星期白干了的感觉？ 导演小声问身边的副导演，“昨天食堂晚饭汤里的那个菇，是正规渠道买的吧？” 副导演跟看白痴一样斜睨过去，自己的团队，你在怀疑什么？ “啧，问你话呢，看着我干嘛？” “不然还能是上山采的吗？谁有闲工夫？你给加工资吗？” “我就问一声……” “有什么可问的，吃最多的不是你嘛，有事没事你数数眼前小人数量对不对不就知道了。” 导演噎住，忘了自己的副手有条后妈般恶毒的舌头。 自己就多余理他。 一整个上午，七个人和打了鸡血一样，看得导演愁容满面。 叹气叹得副导演都烦了，这练得多好啊，绝对是超预计的效果，动作片段甚至能剪出美感，和前几天单纯吃苦相比，有了质的飞跃。 “你老要想着看人苦大仇深的干什么？他们的痛苦让你兴奋了？老bt吗你是？” 导演手里水笔一扔，“你懂个屁！昨天七个人加起来剩下都不到一口气，今天能用丹田唱美声了，你觉得合理吗？” “不合理也出现了，事实就这样，你每天都在不该最清楚吗？在担心什么？” “咱们亲眼见到都不敢置信，你觉得剪辑以后观众能买账？” 副导演默默，这的确是个问题。 若是被怀疑作假，别说节目口碑，连嘉宾们苦都白吃了。 他虽然说着没关系，但心里也好奇，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精神起来的。 “别多想了，到时候把时间都打上，我们是户外，三个月每天天气都是对得上的，再说两周就会出一集，真实性经得起对比和推敲。” 导演依旧担心，“这不是怕多生事端嘛。” 现在网友有多凶残他们最了解了，何况他们做的事高投入低回报，如果节目效果好，对资本来说可能会是个重击。所以哪怕谨小慎微，也防不住已经有人在开始行动准备抹黑他们了。 如今这么大的bug明晃晃地出现…… 副导演拍了拍导演的肩膀，“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左右对节目来说是件好事，一两周就有了咱们原本至少一个月以后才能达到的效果。” “你说得对。” 第196章 带竹马走花路24 放饭前，导演还是提示武术指导在镜头面前单独问问嘉宾们原因，剪辑的时候也有个说头。 谁知，先问的几个男嘉宾，都表示一切如常，除了焦景然给他们吃了颗假糖球。 味道一般不说，还神神叨叨的假装那是强身健体的神奇药丸。 大家面上嘲笑着吃了，心里其实感动了一把焦景然想逗他们开心，让大家放松放松的用心良苦。 毕竟如果真有这好东西，第一天最难熬的时候肯定就拿出来了，怎么会非等到临门一脚要见阎王爷了才拿出来？ 拿出来也就算了，还免费。 这要是自己，不趁机捞一桶救命金都怕对方不好意思。 谁料，今天一个个的都活过来了！ 他们都觉得可能是那个小糖球，但都不敢往那个上面想。 范凝烨听了两句，把脑袋凑过来，“你们也吃啦？” 她昨天昏昏沉沉的，也没什么意识，今天起床还以为是做梦呢，但隐约记得若水给自己嚼了个什么吃。 刚才看大家状态都变好了，她还奇怪呢。 众男嘉宾点头，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范凝烨眼珠转了转，“有没有可能，他没带身上，是昨天女朋友来探班时送来的？” “……” 这么一说，好像……合情合理了。 最后，午饭的时候，六个人到焦景然身边一圈围坐好，问他糖球是不是孟若水给的。 “吓了我一跳，你们这围攻光明顶的架势，我还以为要抢我饭呢。”焦景然眨眨眼，后大方承认，“对呀，跟你们说了是药，你们还不信，糯糯就准备了七颗，说吃了以后睡一觉，人就不累了。” 听完，大家都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这是什么神奇的药丸？ 洗髓丹吗？ 这么神奇的药丸他们怎么没好好品尝呢？ 不对，这么神奇的药丸居然专门给他们一人一颗，该不会是量身定制，世间只此一粒之类的什么神秘果实吧？ 所有人脑洞大开，都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之钥。 咽咽口水抬头看天，渺小卑微不敢说话。 只有欣喜若狂的导演决定回去以后好好找孟若水套套话，如果真的是她的药丸起了作用，那请孟氏帮忙配合着公关，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行，回去就把自己珍藏的名酒拿出来，晚上找宁导牵线搭桥！ 而几个武术指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款小星星。 这么好的东西，他们行业非常缺呀！ 市面上目前是一定没有的，说不准就是孟氏和哪个大公司联合开发的新产品，对了，焦家不就有医药相关业务嘛。 一定是焦、孟两家强强联合的成果，晚上绝对要和领导好好报告！ 。 一头扎进公司就被马茜押着开会的孟若水还不知道自己探个班又生出了不少事。 埋头工作的同时，顺便关心了下小堂弟。问道，“对了，孟文贺怎么样？” 马茜一早已经提过了自己要加工资的要求，没想到孟总立马就同意了，还给她添了很多隐藏福利，人事给她过了一遍新合同，她这会儿正干劲满满呢。 “连休结束便回去了，我看了他大一的课，满满当当的，所以给他安排了今年寒假和明年暑假的实习。” 孟若水点点头，“实习没有给什么特殊待遇吧？” 孟文贺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又不是专业完全对口，太惹眼容易招人恨。 马茜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完全按照要求给他做的计划。 何况她清楚孟总不喜欢自作主张，所以更没有因为孟文贺的身份私自给开小灶。 好在小弟弟本身也没有这个意思，不然她作为孟总手下最铁面无私的一把手，一定严肃上报，绝不包庇。 “没有，待遇直接按实习标准来，今年寒假我想把他配给焦景然做助理，明年暑假直接扔进剧组从跑龙套做起，且经纪人和助理不准备配给他。” 对于这样的内容安排，比起一般人还是优待许多了，孟若水很满意。 很多东西，在最不起眼的岗位上，才最能吸收经验。 何况阿然如今炙手可热，做他的助理日子不会太难过，学习的同时又能了解真实的行业环境。 耳濡目染一阵再开始跑剧组，对他帮助会很大。 看着马茜今天格外有干劲，孟若水猜到是工资给的动力。 她这个秘书，有能力、有经验，原则性强，还没花花肠子，一心就想脚踏实地搞钱，她是傻了才会驳了她加工资的请求。 何况加的也不多，都是在公司规章制度内匹配的薪水和福利。 看给孩子高兴的。 “对了孟总，综艺《我以武修行》的卢导和之前《乾坤》的宁导说要拜访，我还没有给回复，您这周只有明天下午四点以后有时间，要定下吗？” “《我以武修行》？是阿然正在参加的那个武术综艺？” “对，两位导演并没有透露来意，您又刚探班回来，所以我以为您知道这事。” 孟若水不知道，何况她探班也没见到宁导。但二人正经通过前台预约，想来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先答应了下来，“没关系，就约明天吧。” “好的孟总。” ? 两周后综艺《我以武修行》第一季开播了，由于官方的平台和许多有影响力的账号都进行了大力度的宣传，首播人数竟然出乎意料的高。 第一集算是个先导片，前半集除了武术的一些概括，专业术语讲解，就是七位嘉宾的自我介绍。 几个人都讲了自己和武术的渊源，以及一些开头的场面话。 去年的武术冠军自不必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类节目了，目前热度还没有降下去。 出场的时候，弹幕都是类似“期待表现”等等的话语。 瑜伽教练和舞蹈家对自己的柔韧性很有自信，消防员和健身博主则认为在力量和耐力上比较有优势。 只有焦景然和范凝烨，算是素人陪跑。 不过由于二人合作的剧刚热播完，也带了不少流量。 焦景然身板明显强壮了许多，一看就为此做了不少准备。范凝烨也是直接素颜上镜，观众的态度还是好评居多。 第197章 带竹马走花路25 后半集中，学习和训练慢慢开始，此刻还没有涉及动作，完全是基本功的入门训练，也是让嘉宾最快可以进入状态的方法。 七个人越来越生无可恋的脸，和要死不活的表现，引得满屏不间断的“哈哈哈”越变越长，且越来越密集。 当晚的表情包界简直扬眉吐气了一把，轻轻松松整活，各式滑稽表情，供不应求。 特别是范凝烨一开始光鲜亮丽地出场，结果一天比一天邋遢加埋汰，导演组甚至做了两周对比照，活脱脱演示了她怎么从“仙女下凡”到“入土为安”的过程。 「太好笑了吧，我的烨烨啊，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死样子？」 「哈哈哈，女神跳过了女神经，直接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前面的，那叫女鬼！」 「不承认的，我们烨烨只是瘫成了一张猫饼而已，我对天花板发誓，我真的没有憋笑！」 「哈哈哈哈哈，烨烨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我觉得如果烨烨能看到弹幕，她一定会说：对！没有了！毁灭吧！」 「烨烨看床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副非常合适自己的棺材板。」 「我觉得烨烨已经无所谓这副棺材板适不适合自己了，能躺就行。」 …… 看着看着，观众从针对每个人制定的不同训练方法中，发觉了导演组的套路。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前面说自己不擅长什么，后面指导师傅就让他们练什么。」 「难怪前面让他们自我介绍，原来是用来套话的。」 「哈哈哈，健身教练做瑜伽，瑜伽教练练长跑，烨烨蹲马步，消防员扭胯，导演是真知道我们想看什么。」 「这导演能处，让他坑嘉宾他真上。」 「哈哈哈，刚想夸冠军力量和柔韧度都不错，这协调性怎么这么差？」 「可不是嘛，和消防叔叔对着扭胯，都扭出了脱臼的感觉。」 …… 孟若水把节目直接投影到墙上和孟婆一起看，没想到孟婆看着弹幕笑得满地打滚。 一边笑还一边读，每条都一定要过一遍眼，不然就让孟若水给她倒回去，生怕漏了一点。 “哈哈哈，水水你看，还有人说烨烨小姐姐以后可以接床具代言，一定好卖，看着就助眠。” 孟若水被她的笑声感染，也调侃起来，“还好没建议她和前面说的那样代言棺材。” 要不是这副惨烈的模样给人视觉冲击力太强，她上次也不至于问孟婆要药丸。 想到随后卢导来谈的事，孟若水就哭笑不得。 难怪阎罗王会明令禁止孟婆拿出不属于世界中的东西，看看，七颗麦丽素给两大导演搞得诚惶诚恐的。 她答应了共同公关的事，至于药品，看来也瞒不住了，只能弄个药方出来。 好在上个世界里，老包教了她不少药理知识，孟婆也说这个世界完全可以做出类似效果的营养品，只是造价比较高。 所以她们商量下来，为了防患于未然，研究一个方子出来给焦氏的药厂做。 孟婆还沉浸在弹幕的花式吐槽中难以自拔，“哈哈哈，水水你看，烨烨小……” 突然，嘻嘻哈哈的神情一顿，猛然沉下脸，只一瞬便移动到了一个位置直视着不知名的方向。 孟若水也紧张地坐直身体，暂停视频，没有说话。 直到几息之后孟婆蹙着眉坐回来，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人的灵魂气息发生了变化。” “谁？” “安米米，但不是她，是她身边某个人。” 孟婆一直有分神识在特定几个人身上的事她是知道的，毕竟之前天道没有异常，她们的任务不明确，二人对“谁会出问题”这件事都没有头绪，只能广撒网。 只是没料到居然会是安米米，毕竟她们都已经把这人忘了，要不是她上次自己撞上来，孟婆又恰巧闲着没事，还懒得关注她呢。 “水水，这次感觉有些不同，我魂体得直接过去近距离查一下，一有消息我就回来，你自己小心。” 孟若水郑重颔首，“明白，你也一样。” 说着，孟婆便消失在了原地。 孟若水打了电话给马茜，让她把所有关于安米米的资料都发送一份过来。 然后关了视频，抱着电脑去书房开始整理信息。 安米米身边能有什么人呢？ 经纪人和助理都查过没有问题，她是孤儿，也没什么朋友，那除了正常的人际交往，只有那个所谓的金主了。 她记得孟婆提过，那个男人姓苗，可她们身边没有姓苗的人。 焦、孟两家的商业对手、合作伙伴里也没有这号人物。 孟若水一边翻看马茜传来的资料，一边在怀疑这个姓苗的究竟会不会是关键。 她手上对这个人的信息比较少，找不到有用的，只知道是个十足的纨绔，也没办法把他联系到身边出现的人身上，只能再次让马茜去查。 。 第二天到公司，孟若水正常处理工作，下午马茜就给了她一个重磅消息。 那个姓苗的，居然是钟荔沁的姑父！ 孟若水冷笑一声，绕了一圈，居然又回来了。 她们没有查到钟家对付他们的动机，毕竟事业生活上都没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总不能是他家谁突然脑抽了，主打一个“我就是不高兴，就是要作妖”吧？ 最近钟家没什么声音，除了焦、孟两家在打压，圈子里也有不少人若有似无地在疏远和避嫌。 宁导之前的路演都没有带上钟荔沁这个女二，网上就闻着味了。 男主江封硕甚至在媒体问到会不会和钟荔沁再有合作时，毫不委婉地直言还是喜欢和范凝烨这样一心扑在演绎上的女演员合作，惹得猜测声一片。 孟婆还没回来，安米米那边有她盯着，孟若水决定先去会一会钟荔沁。 之前逸辰的国际代言，似乎钟家就想抢，还打算让利亏本合作。 因为和逸辰内的某些高管有点渊源，对外早就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做派。 孟若水原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蹦跶的，反正等结果出来打脸的是他们自己，可现在她不想等了。 得知明天钟荔沁会去逸辰拍摄，孟若水让马茜把之前定下的签约时间提前，准备直接杀过去“偶遇”。 第198章 带竹马走花路26 孟若水带着马茜直接把合同签了，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逸辰的人也喜笑颜开的，毕竟国际线的主旋律算是敲定了。虽说后面还有许多细节要沟通，但合同上的条件双方都很满意。 孟若水出了会议室才后知后觉，结束得好像太快了…… 钟荔沁那边肯定还在工作，天光大亮的，莫非今天“偶遇”不成了？ 挠挠头，算了，等会儿吧。 效率太高，苦恼。 正好附近有家咖啡厅可以休息，好像还是焦家的产业。 孟若水留下马茜盯梢，顺便让她去聊一聊第一波的宣发文案。 内容他们公司老章早就带着团队拟好了，只要和逸辰通个气就行。 马茜点头，立马去安排了。 一直到下午正事谈完，逸辰的人来报信，马茜才把自己的电脑收起来。 时间的确差不多。 打起精神，今天的主场戏可还没开演呢。 想到老板的嘱咐，背着公文包的马大秘书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拐了几个弯，果然在大堂见到了被逸辰工作人员借故绊住脚的钟荔沁。 手上快速给孟若水去了条消息，脚步不停地过去请人。 咖啡厅里的孟若水看着手机唇角微勾，把编辑好的邮件发了出去。 而早在公司待命的公关部，开始行动了。 “钟小姐。”马茜挂起职业微笑，正面喊住了已经不耐烦的钟荔沁。 见到来人，钟荔沁愣了只不过一瞬，便想通今天逸辰这些人前言不搭后语的缘由了。 明白过来后，烦躁的心也定了，抬头回望，“马助理。” 她身边已经换了一个经纪人，比上一个看着老实些，可马茜总觉得这回再见，钟荔沁反而比前两次憔悴了许多。 说明了来意后，一旁的经纪人本想婉拒，却被钟荔沁拦了下来。 “既然孟总有时间，那就叙叙旧也无妨。” 人家这么大费周章地伙同逸辰拦路，让她很是好奇对方的目的。 想到孟若水在等她，似乎血液都不受控地沸腾起来了。 马茜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毕竟钟小姐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工作了。” 钟荔沁僵了一下，这话说得真不好听，明显是在报上次更衣间为难他们璨启艺人的仇。 毕竟谁不知道他们钟家现阶段在走下坡路，圈子里的几大领域都受了影响。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竟然让他们集团那群老家伙一个个都愁得突生白发。 假发都遮不住了。 可对方大方得体，似乎只是单纯寒暄，她只能尴尬得回一句，“对，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马茜笑笑没说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钟荔沁更憋屈了。 。 孟若水在咖啡厅的小包厢靠窗坐着，面前的手机在放《我以武修行》的花絮。 钟荔沁进去的时候，就是这么一片岁月静好的画面。 面容姣好的女子，望着屏幕后心上人的一举一动，静静微笑着。 里头只要出现焦景然的声音，孟若水的表情就会柔和许多。 钟荔沁觉得这一幕美好刺眼得很，出声打破，“孟总。” 孟若水收起了手机，也收起了适才的放松面容，示意马茜请人入座。 等到包间内只剩她们二人，钟荔沁才开口说话，“孟总要找我，可以直接让人给公司去个电话，现在的钟氏，会把我打包送到孟氏办公室门口。” 这种明眼人立马就能看清的“偶遇”，说实话她不理解用意。 孟若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启薄唇，“随便聊聊。” 她不过是想探一探此人深浅，怎么可能打草惊蛇。 钟荔沁本就不太自然的脸色更尴尬了些。 她都如此坦诚了，孟若水居然还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让人心口堵得慌。 他们有什么可聊的，不是在我陷害你的路上，就是在你对付我的途中。 虽然彼此之间的确没有深仇大恨，但事已至此，怎么也不像是能坐着喝喝咖啡、虚情假意着问好的关系了。 “别紧张。”孟若水拿起桌上的精致玻璃茶壶，晶莹的壶壁中是紫色的热茶，“先喝点东西，知道你们艺人要身材管理，没点高热量饮料，累了一天喝咖啡也不太舒服，这洛神花，最适合了。” 花茶顺着壶嘴滑入杯中，香甜的热气袅袅升腾，钟荔沁倒是真有些渴了。 端起她亲自给自己斟的茶，小小抿了两口，润了润喉，“孟总还是有话直说吧。” 和刚才一样的催促言语，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孟若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抬头看了眼面前坐立不安的人，拘谨地捧着杯子。深秋的天气，额头居然出了一层薄汗，究竟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还是别的原因…… “只是好奇，小时候毕竟也是邻居，往来也不多，何故交恶至此？事发到现在过了那么久，却仍然想不明白，就直接来问了。” 孟若水语气淡淡，轻松地问出口后，静静等着答案。 钟荔沁看着她一如既往的从容，忍不住笑了，“这会儿问得倒是直白起来了。” “有什么直不直白的，不明白，就问了。”一丝轻笑溢出唇角，孟若水双手捧着眼前的雕花玻璃茶杯暖手，时不时缓缓转一圈，“我记得，我们是同校，不同班，所以不光是大人们之间的关系远，就连儿时的我们，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见面，若不是这次的事，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倘若焦景然没有阴差阳错地进演艺圈，于公于私，钟家与他们都很难碰上。 钟荔沁得笑容淡了下去，转而被愁容替代，“是啊，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同班吗？” “为何？” “你是一班，我是七班，我们学校是按成绩排班的，你说说看，我们为什么不同班。” 孟若水试探着问道，“因为你成绩不好？也不至于啊。” 她记得她们年级有三十几个班，能进七班的人，也许比不上一班、二班那样出类拔萃，但绝对是不偏科且门门稳定在上游的。 光是成绩书拿出来，就可以算得上优秀人才。 钟荔沁直视孟若水，目光中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执念和悲切，“不是我不够好，是你太好。” 第199章 带竹马走花路27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家的地位，在这个城市的上流圈子里，一直岌岌可危地活在边缘。 孟家那种才是真正扎根的老牌世家。 所以之前躲在更衣室里听到孟若水大声嘲讽她不够看的时候，别说反驳，她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那是事实。 也是自己刻进骨子里的自卑。 父母知道不能硬往那些顶层的大人物面前凑，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们对她要求就格外得高。 希望她能和孟若水一样出彩，能和她同一个班，能趁着还在学校这个相对公平的时期接近他们，不经意间就和孟家、焦家的孩子打好关系。 她自认成绩也不错，毕竟平时的课业对她来说，真的很简单。 但孟若水太过于耀眼了！ 仿佛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她的东西。 而她身边的焦景然也是一样，学校的课业从不掉下年级前二十，才艺不少，运动又好。 她呢？是比一般同龄人有天赋，但父母为了让她和孟若水比，给她安排了根本完不成的学业量。 要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她精通各式才艺，要她同时学好几门语言…… 她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每天踏出校门那一刻开始，她甚至没有打开书包的机会，怎么进得去一班。 孟家不止家底厚，一群小辈的天赋真的比不过，一个孟若水，后来又出了一个孟文贺，脖子上顶的好像是个电脑。 她有一次课间去低年级给妹妹送东西，看到妹妹同班的孟文贺在位置上做心算。 好家伙，三位数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混式。 她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做得出，那孩子和不用思考计算一样，扫一遍题目就开始写答案，就她一个愣神的功夫，半页做完了。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东西，是她没办法和别人比的。 【比你优秀的人比你努力。】 多残忍的一句话…… 思绪飘远，钟荔沁陷入回忆，她没有将这些话宣之于口，也没有解释。 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一切云淡风轻，却是她穷追猛赶那么多年，离她越来越远的目标。 挫败时，她是前进的动力。 失落时，她竟也成了自己的慰藉。 在孟若水面前不低头、不示弱，已经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她活丢了自己…… 她说不出口…… 孟若水看着她已经病态的眼神，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 叹气，作茧自缚，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明明本身就足够优秀，却把自己变成了别人的影子。 “就因为这个，你找人对付我？” 闻言，钟荔沁面色痛苦起来，“从小我就关注你，所以了解你，你这个人冷得很，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只要是和焦景然有关的事，你就会失去光环，不再冷静，像个普通人……” 她双手掩面，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明明只想教训一下焦景然。 明明她派人去陷害了孟若水以后，手脚冰冷，生怕她出事。 明明只闪过一个念头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举动？ 孟若水见她矛盾又自责的崩溃情绪不像假的，试着联系孟婆，“孟婆，你那边怎么样？有查出什么吗？” 孟婆立马有了回应，“我有头绪了，还是天道的问题，但这次和之前都不一样，比较难办，我还在找那个灵魂发生变化的人。” “你来看看钟荔沁。” “她？你们在一起吗？可我之前检查过她的。” “我觉得她不对头。” “这就来。” 孟婆的魂体一到，钟荔沁周身气场突变，倏地抬起头，发红的双眼狠厉非常，透着渗人的恶意，直直瞪向孟婆的方向。 孟若水握紧衣服口袋中孟婆给她的护身符，乖乖坐着不敢轻举妄动。 猜对了！ 眼前这人，绝对不是钟荔沁，至少不是刚才的钟荔沁。 孟婆手中变幻出她看不懂的武器，戒备着，“原来你躲这儿了！” “钟荔沁”阴狠地咬着牙，“明明在你眼皮子底下躲过那么多次，这没用的女人居然又魂魄动荡，逼出了我。” 孟婆摇头，试图劝他，“束手就擒吧，我带你回地府。” “钟荔沁”不屑一顾，冷嗤道，“呵，我那没用的分身居然允许你们在这个世界来去自如，简直废物！” “你也知道你们是彼此的分身，既然如此，何苦做下这种天理不容的事？” “天理不容？若是不容，怎么会有我诞生，怎么会让你探查多次没有发觉异样？这不是恰恰说明了我也是正统，也是理应存在的吗？” “钟荔沁”大声吼叫着，似是想将所有不满和不公宣泄出来。 孟婆坚定道，“天道不容情。” “天道掌管一方世界，掌管世间万物，万物有情，天道却无，这对吗？这合理吗？”面对孟婆明显的迟疑，“钟荔沁”继续说道，“人都有阴暗面，为何天道只有冰冷和规矩？人的内心可以正邪共存，为何天道要将其中一面绞杀殆尽？我也是天道！凭什么我就非消失不可？” 一旁的孟若水听了半天，惊讶得猛咽口水。 乖乖！ 这是天道分出的七情六欲上了钟荔沁的身？ 来不及思考这事究竟有多玄幻，先开口替最笨的孟婆反驳，“人的确都有阴暗面，但必须学会控制情绪，不能伤害他人，天道有规则，人间有王法。孟若水、焦景然、以及他们的父母家人都是被你殃及的无辜之人。你怨自己被不公平对待，就可以拿他们的性命和人生撒气？” 原主家族几代为善，她自己也时刻怀着“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的念头。 上了大学就出来自己住，想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做个有用的人。 她的大学专业的确是掷骰子定下的，可也是掷了好几次才满意的。 打动她的，还是因为那个专业有助于保护地球。 孟家是工业起家，环保是她很在乎的一个细节。她当初想着哪怕自己以后接手公司，也不能为了利益破坏环境，才欣然接受了这个没什么感觉的专业，且认真地学习着。 这样一个女孩，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公平吗？ 第200章 带竹马走花路28 “钟荔沁”一时语塞，他岂能不知。 他的诞生是意外，因为不愿被轻易抹杀，他十分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只是没料到地府的鬼差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中。 这说明他已经做错过一次，并且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是地府对小世界的拨乱反正。 大概，是他闹得太过天翻地覆了。 眼前这个灵魂厚重、功德加身的女子，是来替原身讨公道的吧…… 可怎么会有凡人涉及其中呢？ 难不成他丧心病狂到折腾出了地府也无法挽回的后果？ 想到这儿，原本只略有些困惑不解的心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可能性怔到背脊发冷。 他本是天道分出的意识，哪怕是负面的意识，也不可否认，这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才令他向往和舒适。 刚才这个女孩说他毁了那几个人的人生，他看得见，那些人都是该拥有几世安稳的顶好命格。 那段被重开的过去，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孟婆没有再犹豫，趁着他此刻的松懈，双手翻转，身后金光闪过，钟荔沁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轻松到像是送进她手里的胜利。 捏着手中隐隐泛着白光的葫芦，心口一阵抹不开的闷痛。 “孟婆？孟婆？”孟若水试探着叫了两声。 事情好像顺利解决了，可怎么小鬼差周身好似弥漫着哀伤呢？ 孟婆对上担忧不已的眼神，摇头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收好葫芦，低低说了一句，“我得去处理一下。” 看来是不愿意解释，那就等她自己缓一缓吧。 孟若水猜她的低落和刚才天道分身露出破绽的事有关，体贴地点头，“那你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嗯。天地间的异样应当是没了，你记着护身符随身带着。剩下的都是我的工作，等我结束了就回来解释给你听。” 孟婆没有像以往一样先夸一顿自己厉害聪明有本事，反而丝毫没提刚才发生的事。只不放心地嘱咐了很多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孟若水看着眼前的空荡，纵然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决定还是先把门外的马茜喊进来打急救电话。 地上还躺着一个昏睡的钟荔沁呢，总不见得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还怪可怜的。 。 医院里，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如她所预料的，什么也没查出来。 没有中毒，没有受伤，各项机能都很正常，好像就是单纯睡着了叫不醒。 看着病床上晕了妆，略显苍白的脸，孟若水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 她还没弄明白原主的悲剧究竟是那个所谓的天道分身导致的，还是眼前的钟荔沁。 如果与她无关，那她也是个受害者。 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一直等到天黑，钟荔沁那个急得满头汗的经纪人到处联系，手机电都快打没了，钟家也只派了个管家来处理了一下入院手续，还是因为听到了璨启的名头。 当然，经纪人被要求不得提到孟若水，不然，钟家的老总大概是会亲自跑来谢罪的。 既然有人接手，孟若水也顾不得别人家的一地鸡毛，带着马茜走了。 回去路上，马茜几次偷瞄，都没张得开嘴。 不是她八卦不信任老板，是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了，打开门的那瞬间，她还以为钟荔沁死了呢。 要不是孟总的脸太过于淡定，她都想好怎么制定逃亡路线了。 甚至脑洞大开地怀疑自己前几天能顺利加工资就是因为今天要给老板争取时间开溜，提前收的封口费加入伙费。 “她是离开的时候没有预兆倒下的，我也不知原因。” 孟若水难以忽视身旁自家助理精彩缤纷的脸色，怕她今晚睡不着，停车后，还是出声解释了一句。 马茜抱歉地抿起唇，脸颊难得的泛起了微红。 是了，医生都说应该是隐性的疾病突然发作，她在想什么？ 孟总若真要弄她还不是一二三的事，至于自己亲自上阵，还惹一身腥吗？ 难不成最近悬疑剧和反诈剧看多了？小剧本在脑子里开了个头就刹不住车了！ “孟总，我……” “不用解释，你有疑惑是正常的，毕竟就我和她单独在房间里，说实话我也吓了一跳。现在只能指望她早点醒，或者医生快点查出昏睡原因。” 马茜立马挺直背脊，单手发“四”表忠心，“我会时刻关注情况的，孟总放心。” “嗯。” 孟若水下了车，马茜忍了忍，没忍住，还是追过来，“孟总，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清楚明白地认为你正直、守法、道德底线高，刚刚只是太震惊了脑子没转过来。” 所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克扣我工资和劳动力呀！t^t 孟若水愣了愣，她给人的印象很容易受伤吗？还是孟婆的失落情绪感染到她身上了？ 又或者，不知不觉在下属面前树立了一个心眼小、爱给人穿小鞋的形象？ 马茜这双透着愧疚怜悯的眼睛，外加欲哭无泪恨不得掏出一颗真心只求自己别记仇的举动，让她有点懵。 “咳！知道了，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对了，明天我不去公司，工作上的事照旧，你和向宇昂看着办。” “好。需要签字和敲章的，我还是整理好，等孟总回公司再处理，有急件会立即打电话。” 老板今天先被钟荔沁吓到了，后又被自己误会，心情不好不想上班，她理解！ “可以，对了，这个拿着。” 还没等马茜内心的自我接洽完成，就见孟若水随意抛来个什么，伸手一接。 咦？一个优盘？ 眨眨眼，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 “明天一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孟若水留下一句交代，抬腿走人了。 不能再和闪着看易碎玻璃娃娃眼神的助理继续说话了，笑得人瘆得慌。 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基本完成了，除了等小鬼差收尾，只想带着她亲爱的小竹马发光发热，不乐意随小丑蹦跶了。 戚夏的所作所为，会有法律制裁，她这个日理万机的集团千金斜杠娱乐圈大老板就不花多余的功夫去关注了。 第201章 带竹马走花路29 回到家，孟若水一头栽进了沙发，想给焦景然打电话，但考虑到他那个综艺的录制强度，还是放下了手机。 翻身仰躺，抬起手臂遮住眼前的灯光，刚想眯一会儿，茶几上就传来了“滋滋滋”的振动声。 这个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霎时疲惫一扫而光，还算心有灵犀。 “阿然。” “已经到家了？怎么躺沙发上？怎么没换衣服？又懒得去洗澡？” 还没来得及欣喜，管家仔的属性从第一句话就体现了出来。 砸过来一个三连问。 孟若水把手机在茶几上架好，侧身露出一张略显困倦的脸。 声音软嫩嫩的，“刚到家，没来得及呢，先赖一会儿嘛，在外面一整天都是细菌，不想把卧室弄脏就没进屋。” 焦景然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睡着了怎么办，客厅睡觉太容易着凉了，实在不行盖条被子，嫌脏明天都洗了不就好了。” 这么大的人，就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就是坐会儿，待会儿就去洗~” 她是真不想动，医院的座位硬邦邦的，几个小时坐得她浑身疼。 称职的管家仔可不信她的话，给了一个冷冷的“哼”。 对她明显不是第一次试图蒙混过关的小动作早就免疫了，“每次都撒娇，然后耍赖！” 他在的时候还能抱她去浴室，现在他不在身边，看着小姑娘妆都没卸就蜷在沙发上，躺得很不舒服的样子，急得抓心挠肝的。 “别这么看着我，真的一会儿就去！你呢？今天怎么这么精神？已经不录了吗？居然衣服也穿得干干净净的，很不正常啊。” 焦景然扁扁嘴，拿她故意转移话题的做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今天收工早，说是有什么阶段性整理之类的工作，和我们也无关。我打电话是想问你，听我爸说你要去焦氏商量什么新药开发，有没有这回事？” 孟若水了然，她还奇怪这人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宿舍楼上的休息室里给她打视频，原来是想避开人问这个。 “嗯，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强身健体的，把方子给他就行了。” “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个药出镜了？” 现在才开始研制的话，那之前就算无证制药卖药，那可是大问题。 “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上次给你的那个药丸是家里手工制的，也没有盈利，用的都是些非处方的温和草药，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药品，不会出事的。” 焦景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怕你惹上麻烦。” 他一听说这事就急着来提醒她，孟氏不做医药相关的行业，不知道里面的规矩其实细密到难以想象，容不得任何“万一”。 孟若水乖巧点头，“放心放心，宁导他们说播出的时候会声明清楚的，也会去和官方核实，你们的身体每天有测评，有证有据，合理合法。” 焦景然一拍脑袋，对了，他们每天有严格的身体状况监测的，自己关心则乱，反而把这个忘了。 “最后别忘了让焦氏的法务过眼。” 无论如何，还是要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孟若水皱着眉嘟嘟囔囔，自己平时唠叨孟婆时都没这么碎碎念，这个世界的阿然也太爱操心了。 “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谁啊？” 焦景然恨不得透过屏幕往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脑袋上敲个爆栗。 好不容易盼到一天休息，所有人都在呼呼睡大觉，他担心得一头汗，居然还被嫌弃。 孟若水讨好地嘿嘿一笑，“节目录制还顺利吗？” “挺好的，今天听导演说，我们的播出效果很好，所以搭配的纪录片也要开始着手开拍了。” “那个就是专业性质的节目了，你这边好好加油，我还指望你靠宁导的电影给我赚钱呢。” 这个世界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不知怎么的，虽然生活条件虽然比上个世界好，可总感觉没有那个世界过得轻松快乐。 又聊了几句，焦景然放下了心，就一心催着她赶紧去洗澡。 孟若水没办法，只好妥协，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挂电话前，还不忘对着他哼哼唧唧假生气。 等到磨磨蹭蹭地终于洗漱完吃了晚饭，打着哈欠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里面躺着马茜的七十九条消息，和十四个未接来电。 这是……天塌了？ 几乎是回电的那一刻，就被接通了。 马茜从未出现过的大音量从手机里喷薄而出，“老板！你的优盘里全是戚夏的犯罪证据啊！” “对啊。” 我给你的我能不知道？ “那你是要、要我报、报案吗？” “对啊。” 不然给你干嘛？ 她这个助理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不靠谱的？ 马茜在那头愣了好几秒…… 嗯？还真是让报案？不是让我协助作案？不是拉我下水？ 孟若水瞅了眼手机上还在走的秒数，一度以为网络出了问题。 “马茜？你卡了？” “没、没有。” “哦，怎么突然结巴了？要请假去医院吗？” 戚夏的事可以让向宇昂处理，别因为这个耽误病情才好。 马茜这才从自己又开始续写的内心剧本里跳出来，正视戚夏的行为，刚低下去的音量又反弹了。 “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没良心！没人性！白眼狼！” 公司里都知道戚夏是个什么人，毕竟拿着高管理职的头衔却没什么正事可干。 孟氏那点事也不是没有上过新闻，所以戚夏调过来没几个月，那些“丰功伟绩”就传遍整个公司了。 厚着脸皮吸血不算，居然还算计着做了那么多损人利己的破事，连底线都没了！ 马茜拳头都硬了，气得发泄了好几分钟，才后知后觉没挂断的电话那头，是自己老板。 “……” “骂完了？” “孟总……” “明天一早，直接报案就行了。” “我知道了。” 马茜咬着牙，她能不能替天行道揍那个白眼狼一顿再报案抓她？ 孟若水摇摇头，无奈地挂了电话。 初见面时那个沉稳凌厉的助理大概已经回不来了。 她是不是需要反思一下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能被她养出一惊一乍的气质？ 瞌睡被闹跑了，孟若水想了想，给小堂弟报了个信。 那头秒回了个ok的手势，还打了个大大的波浪号。然后就开始控诉姐姐不关心弟弟，不爱弟弟，不知道每天关心弟弟…… 孟若水好笑地哄了一会儿，睡意才再次袭来，赶紧把腻歪的小孩吼跑，自己关灯睡觉。 第202章 带竹马走花路30 第二天天光大好，本想偷懒赖床的孟若水又闲不住了。 还没开始纠结是去医院看一眼钟荔沁还是去探班她家小然然刷幸福感的时候，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半，这个点谁能来找她？ 而且是在工作日招呼都不打直接冲到家里？ 打开门的那瞬间，两张意料之外的脸，就这么让她愣在了原地。 “……爸妈？” 来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对活的便宜父母。 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双亲慈爱而有趣，虽然工作的确很忙，可家庭仍旧是她最温馨的避风港。 只要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孟爸爸笑眯眯地向呆住的女儿挥手，对自己这次突然造访的惊喜显得得意洋洋，“嘿嘿，女儿呀，好久不见。” 孟若水回了个笑容，侧身把人迎进来的同时，满心疑惑……这老爸听着怎么傻兮兮的？ 一进门，孟爸爸的好心情就直线下降了，门口的男式拖鞋也就罢了，怎么屋里也满眼都是焦家那小子的东西？ 孟若水不着痕迹地挡在她和焦景然的一幅合照前，招呼二老往沙发去。 “你们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妈妈根本没坐下的意思，从进门就跟个扫描仪似的盯着女儿，这会儿更是伸手就拉过打量，“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马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是一句都很顺利就把我打发了。看着倒是胖了点出来，气质也变了很多，果然是走出校门了，以前再冷静总归一股稚气未脱，上了没多久班，成熟了不少……” 孟若水由着她拉过来扯过去地翻面打量，嘴上不停地应着，“是，对，嗯……” 耳边充斥着妈妈爱的絮絮叨叨，心里慌得一批。 特别是听到孟妈妈说了她的变化。 以前就发生过家人认出她不是原主的事情，这家人又是亲密无间的，她此刻是连句整话都不敢说。 孟爸爸看不下去，把妻子拽着一起坐下，“行了，你烤红薯呢，一圈圈地转，女儿都被你滚成陀螺了。” “我这不是担心嘛！” 自从接到电话她就一直不安，哪怕电话也联系了，视频也看见了，马茜还一直报平安，可她就是悬着心放不下。 总觉得要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现在亲眼见着了，你看这活蹦乱跳的。”孟爸爸一如既往的安抚着。 起初他自己也担心，可还得顾着工作和身边濒临崩溃的妻子，强压着不敢表现出来。 孟若水趁机喘了口气，走去给他们倒水，“真是难得你们两个工作狂能同时休息下来。” 自从原主上大学搬出家里后，大概是不用再顾及女儿的陪伴问题了，这俩人便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司里去，可想而知，如今再想抽身就没那么简单了。 以至于出事至今，一家三口才第一次有机会面对面碰头。 其实也不怪他们俩，实在是孟若水来了以后，坚持声称自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还定期视频联络报平安。 不然，两个直肠子说不定第二天就能出现在她家门口。 “所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就是单纯来看我？” 孟妈妈接过女儿递来的水，用力点头，瞪着大眼睛的那张脸上，写着“我在撒谎”四个大字。 而战术性转过头的孟爸爸更是恨不得此刻不在这里，一个劲儿的猛喝水。 孟若水了然，抿抿嘴，“哦~工作需要，顺便拐了个弯！” 两人齐齐咽了下口水，孟爸爸嘿嘿一笑，“之前没法子，你也拦着不让，可总不能我们都到了同一个市也不来看看你吧。” 孟若水笑开，“逗你们呢，是又搞新项目了吧？” 想前世原主走后，孟氏颓然，这夫妻二人哪儿还有什么工作不工作的说法，连命都被一同带走了大半，现在这样生龙活虎的在做着喜欢的事情，她还能说什么呢？ 有脑子也有心的人才，不放着造福社会，难道陪她三缺一找麻将搭子吗？ “行了，看你们紧张的，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你们这样显得我平时很小气一样。” 再说他们虽然人回不来，但从得知消息后，帮她调查事情原委，替她在公司安排人手，一有空就来关心体恤，没有一点疏忽。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叹着气，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懂事又贴心，可怎么好像越来越不需要他们了。 “若水，其实……” 孟若水静静等着孟母说下去，谁知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只能抱歉地给父母一个眼神，起身接通。 电话那头马茜的声音传来，“孟总，抱歉这个时候打扰，安米米的经纪人容姐汇报了一件事，我觉得自己不能做主，所以打了电话。” “关于什么？” “安米米似乎想私自接一部网剧。” “私底下接？” 不能吧，安米米有这个胆子？而且如果是真想接私活，那经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是她自己找的资源，似乎都和人家谈妥了，原本只要过了程序之后正式签合约就行，不过容姐觉得这部网剧有点问题。” 容姐干经纪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最是怕惹祸上身，能让她说有问题，且报到马茜这里，说不准是原则性的事。 孟若水思索着里头的弯弯绕，才发现马茜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她消化。 “说下去。” “是这样的，网剧的内容质量一般暂且不说，反正安米米原也不是走演技咖这条路的，太好的角色也不会有人考虑她。问题是制作班底，似乎和宁导有些过节，具体的公司正在查，现在还不能断言。” 这还是容姐说她脑子里突然精光一闪，猛然想起来的，不然的话已经报上公司继续走程序了。 孟若水皱眉，制作组和宁导的过节？在原主的记忆里搜了搜，也只发现了些许片段。 “是不是之前宁导的团队里那个副导，不知怎么闹掰，然后拉了一个小组出走，还做了擂台节目的那个班底？” 那件事当初闹得很大，局外吃瓜人虽然盘出了个故事概要，但从头到尾没当事人出来澄清。 新班底强势拍剧，宁导一声不吭，二者没有当众开撕，更是一句不提对方，专注自己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第203章 带竹马走花路31 孟若水没有一丝迟疑，当下做了决定，“最近和宁导的几个合作很重要，回了。” 哪怕无需避嫌，她也接受不了不知感恩的合作对象。 那个副导据说还是宁导一手提拔，虽然她不清楚事情始末，道理上没权利评价谁对谁错。 但感情上，她绝对站在宁导一边。 若是没一点猫腻，按宁导的性格，绝对会在谣言出现的第一时间力挺自己人。 那这个“无人解释”的实际情况就很微妙了。 马茜那儿沉默了两秒，“其实他们给的价格……” 孟若水冷声打断，“再高也不需要，宁导的电影是明年公司开年的重点项目之一，在女明星的培养计划上，主要力气也放在逸辰那边国际线上看中的施嫣，没必要为了安米米的一部没什么质量的网剧横生枝节。” 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同意这件事。 马茜似乎早猜到了这个答案，但还是将自己这边的信息悉数报告，“明白，还有一点麻烦就是安米米那边很坚持。” 她看出公司不重视她，大约金主也捞不到好的，开始撒泼了。 孟若水倒是不在乎她坚不坚持，可马茜提醒得对，她现在不想出现麻烦。 “你让公关部那边做下准备，以防她狗急跳墙。” 马茜立即郑重起来，“明白了。” 他们是活在舆论风暴中的行当，安米米虽然咖位不大，但身后也是有过金主的，何况这次的资源还是她自己拉来的，低质量却又愿意投高价，说不准就是个歪门邪道的赚钱法子。 她捞钱、黑红都是小事，若是无心之间帮外人坑了公司，可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了。 挂电话后，孟若水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加上马茜没提戚夏的事，也不知道解决得怎么样了，决定还是亲自去看一眼。 “爸妈，你们不忙的话，在家休息会儿，冰箱里吃的喝的都有，今天打扫阿姨不来，随意就好。我去趟公司，一会儿就回来。” 夫妻俩看女儿挂了电话后穿衣服拿包一气呵成的动作，一时觉得这么多年的角色互换了。 “行不行？”孟若水没得到回应，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正对上回过神开始点头的父母，放心地打了招呼，就消失在门外了。 沙发上的二人一下觉得房间空荡荡了起来，其实这次本来是硬挤出的两个小时来看一眼女儿的，刚才没多想，也没忍心说出口。 此刻她人离开了，却没有心情起身返回工作了。 “老孟，我们以前出去工作，原来女儿是这种心情。”好一阵沉默后，孟妈妈闷闷的声音响起。 “嗯，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再多陪陪她？”同样心情不太晴朗的孟爸爸在沙发上玩手指，刚才真想把马茜辞退了，居然这种时候把女儿叫去公司。 “可她似乎已经不需要我们陪了。” 孟妈妈的眼神移到不远处那个兔子形状的茶几摆件上，孟若水和焦景然的一张合照刺眼异常。 里头一双情侣的笑容灿烂，外头老夫妻俩却是同款叹气低落脸。 孟妈妈在沙发坐着，不知怎么的就是眼眶发涨，女儿明明好好的，还是那样开朗又听话，工作能力强、爱情也收获了美满的结局，怎么这心里就是好似塞满了棉絮，堵得透不过气呢？ 孟爸爸见状，当机立断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小张啊，我和你秦姨这周不去公司了，产品进度和几个会议你看着怎么安排一下，能推的推，不能推的找人负责……对，你看着办……行，可以……嗯就这样。” 挂段后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妻子晃晃脑袋，“看，多简单，爸妈陪女儿，天经地义！” 管她需不需要，我们就是要陪！ 孟妈妈“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太明朗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 璨启，孟若水刚到办公室，就被马茜堵住了。 “孟总您来了，安米米那边闹得厉害，嫌公司进度慢，迟迟不联系对方，容姐在和她扯皮，有消息会随时报给我，我也通知了公关部在准备了，听说老章又去法务薅人了。” 公司里唯独老章最是滑头，这种跨部门硬生生拉人来帮忙干活的事也只有他能胜任。 “人还没稳住？” “我们打算做完万全准备后再给安米米正面答复，老章整个部门都在处理呢。” 孟若水点点头，知道老章的办事能力，不再过问。 “那戚夏的事办了吗？” “已经被带走了，定案前可能会需要公司协助调查，不过证据已经交上去了，专门负责这件事的律师团队也成立了，不太会出现意外。” “嗯，该配合的地方就配合，但也要注意公司形象、保护公司机密，让律师团队上点心。” 马茜摸摸鼻子，他们公司作妖的人越来越多，真是难为法务那帮同事了。 “安米米那部网剧的背景调查做好了吗？”孟若水问。 马茜递上一个文件夹，她就知道通了电话以后老板会鲨回公司，还好自己事先打印出来了。 “初步的信息在这里，深入的调查正在进行。” “嗯，安米米突然的上进很反常，老章那边也许需要些时间，你让容姐一定要拖住她。就拿今天戚夏的事做由头，说最近法务事多，公司全体员工以配合调查为主，这部剧等过两天走完内部程序会替她评估。” “明白，孟总，要不要联系宁导，探一探事实……” 孟若水抬手打断，“我来处理吧。”这事说是公事，但难保不会揭开什么记忆伤疤，她还是想私下解决。 “好的，那孟总今天还休假吗？” “我爸妈突然来家里了，我还得早点回去。” 马茜惊呼，“孟总和秦总？” 那两位居然能出现在工作场所以外的地方？他们有家的吗？不是长在公司的？ 孟若水面色柔和下来，想到那两个一点心情都藏不住的可爱老宝贝，不自觉露出了浅浅的无奈笑容。 “可不是，虽然说了让他们等我会儿，但他们俩你也知道，要是回去晚了，说不准人还在不在，看着是像硬挤出的时间来查岗的。” 的确，马茜来璨启之前跟着二人也有一段时间了，最是了解他们的工作狂属性，可不知怎么的，她有预感，这回，他们一家三口能有一个比较长的重聚时刻。 第204章 带竹马走花路32 孟若水又处理了些公事，才急急忙忙往回跑。 虽说心里已经不对父母还留在家里这事抱什么希望了，但下车后脚步还是越来越快。 推开门的一刹那，明朗的灯光和饭菜的香味让她恍惚了两息。 “阿然？”孟若水看着餐桌上不太美观的几个菜式，试探着问了一声。 一定是她家然然小天使翘班来勾她馋虫了吧？ 总不见得是她那双二十年拢共没下过三次厨的父母吧？ 不能吧…… “女儿回来啦～饿了没？我和你妈合作给你做了爱心晚餐，都是好吃的哟！” 被预言不可能成为小天使的孟爸孟妈两眼亮晶晶，并排站着，一个拿着汤勺，一个拿着锅铲，整齐地傻兮兮对她笑。 孟妈妈整了整袖套，局促中带了点羞意，“汤还没煲好，要不要先去洗澡，换家居服？” 猜……猜错了？ 真的是她父母？ 他们没走？ 孟若水闻声呆呆地点头，肚子好像突然之间饿了起来。 直到折腾好坐到餐桌前，急停的大脑才开始运转，爸妈为什么没回去工作？难道……也被人夺舍了？ 两张笑得很努力的脸让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眼前正在发生什么，只能拼命往嘴里挖着越堆越高的小碗饭菜。 不太美味，但真好吃。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父母不间断的嘘寒问暖，弄得孟若水不太适应。 因为第一天把他们晾在了家里，现在二老又特意为了陪她，把手机都藏到了阳台的盆栽后面，以至于她甚至不太好意思去上班。 而公司那头的马茜，因为知道孟爸孟妈难得来，竟然出奇的安静，自以为贴心地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终于在焦景然不经意的一次哀怨指责自己不去探班之后，孟若水忍不住问出了口，“爸妈你们天天在我这儿做家务，工作没关系吗？” 其实也不是嫌他们烦，只是这俩人是真的没做过家务，上次那样天堂般美味的晚餐，她的身体只够承受一次，再多怕就要呼叫急救车了。 洗衣机一天用八次，一次洗三件衣服，还抱怨洗衣机不够先进，利用率低。 孟若水都想替洗衣机喊冤。 更要命的是，某天她听到她的大聪明爸妈在一起很认真地讨论洗地板究竟需不需要拆下来洗。 明明宁导说过他们上学时是天才，逻辑思维超乎常人，现在她真的怀疑宁老头当时是在反讽。 从对他们的逗留难以置信，到眼见他们的家务能力槽点太多无处可吐，孟若水的心境转换仅仅用了一个上午。 孟妈妈听到女儿的问话，默默放下修破壁机的螺丝刀，委屈地看向自家老公。 只一眼，就让孟爸爸大男子主义窜过了头顶，十分抓马地替老婆飙戏，“女儿啊，我们就请了几天假陪陪你，过两天就回去，别赶我们走好不好。” 孟若水后退一步，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付卖乖讨饶的戏精。 皱着脸只知道眨眼。 孟妈妈早猜到自家小姑娘吃这套，一把抱住她的右臂，“宝贝，妈妈不想睡桥洞，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听到“干活”两个字，出走的理智瞬间被刺激回来，义正言辞。 “住着可以！不许再干活了！” 夫妻俩用力点头，“知道你心疼我们，都听你的！” 然后，在孟若水反应过来之前，咻咻两下前后窜回了房间。 留下叹气的她太阳穴突突跳。 独自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我究竟什么时候说过要他们离开了？ 明明是他们一次次耍赖拖着她不让出门呀…… 。 等到孟爸孟妈天天被粘上了土的手机夺命追魂，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在秘书们的催促下回了公司。 没多久，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孟婆也回来了。 小鬼差扯了个勉强的笑容挥手打招呼，一点都没有往日里活蹦乱跳的精神。 “回来了？都处理完了？” 孟婆坐到一边，面对孟若水的关心也没有抬头，就那么看着地毯一角解释了自己这次离开的行踪。 “嗯，我去给葫芦加了封印，这事需要天道的帮助，就是现在正在运行小世界的天道。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个葫芦还是回去让阎王小哥哥处理吧。” “所以那天钟荔沁身上的天道被封在葫芦里了？他会怎么样？” 孟若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心，难得的有了恻隐之心。 诞生便有了意识，因为有了意识便知道自己本不该诞生，可他偏偏已经存在了。 思绪越清晰，存在越痛苦。 孟婆愣了愣，她猜到孟若水能从那天的对话中整理出事情大概，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低声答道，“我也不知道……” 孟若水在她身边坐下，“究竟怎么了？那天开始你就怪怪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嘛。” “是呀，解决了……” 明明解决了，可她真的好难过。 “你如果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我有些担心你现在的样子。” 孟若水有时真的很烦这种看得到触不到的魂体，就好比现在，小东西明明需要一个暖暖的拥抱。 孟婆想到这两天的内心交战，弄不懂自己扑面而来的烦躁究竟是哪里来的。 也许是因为天道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强大又冰冷的规则，所以在亲眼见到天道的分身竟然能展露出那样疯癫失控的样子而一时接受不了。 她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又直观地意识到，她当初犯的那个错误，造成的后果之严重有多么的难以估量。 凡人本就是一身罪孽，永远逃不开贪嗔痴的欲望，永生在赎罪消业的轮回中。 所以哪怕她明白许多人因她而受苦，她也因此而自责惭愧，却没办法多强烈得共情。 永生者本就淡然，跳出三界之外看局中人，自然隔着一层。 于她而言，现在不过只是因果循环的出入不对等罢了，掰正了就好，世人的消业赎罪本质不会变。 可这是天道啊！是掌管一方世界的主宰，她可以理解天道出了问题，却难以接受天道也会崩溃…… 将这些心情说出口后，孟若水同样重新审视了身边的小鬼差。 原来，哪怕外表天真，内心单纯，她也是存在于神话和信仰中的那一类传说。 她一直开玩笑说孟婆一个几千岁的鬼差，见过三界，偶尔却幼稚如孩童。 但她似乎从未细想，几千年是一种如何强大的概念。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孟婆面前，犹如笼子里的小仓鼠，拼了命的向前冲，而脚下路不过是笼中滚轮。 可悲又可笑。 而她们之间这种不可衡量的巨大差别，也许孟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第205章 带竹马走花路33 孟若水觉得自己和孟婆之间在缓缓拉开距离，掩面的孟婆突然出声打断了她阴郁的想法，“我真的很后悔，自己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居然还每天开开心心地玩，只会给人添麻烦，完成任务的责任也都推给你，明明你也是受害者，是被我害的。” 孟若水摇摇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中甩了出去。 好笑自己怎么突然开始介意起这个了，明明她们的不对等是从一开始就客观存在的。 变回了那个体贴的知心大姐姐后，轻声细语地问道，“所以你要不要试着告诉我，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她一直以来只知道是孟婆闯了祸，导致三界大乱，连带她都受了牵连。 但具体是什么事，她没问，毕竟有很大可能她根本听不懂。 “水水，你知道轮回盘吗？” 果然，孟婆的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倒了她。 孟若水扶额，试着回应，“是和轮回有关的？” “嗯，轮回指的是六道轮回，而轮回盘则存在于灵境之中，所有离开地府去投胎的灵魂都要通过轮回盘。” “哦，是你们地府的出口。” “差不多吧。” “你把它弄坏了？” “当然没有了！轮回盘相当于是地府的锚，如果轮回盘坏了地府就没了，地府如果没了，所有小世界就都不存在了。” “那你对它做了什么？” “灵境只有判官小哥哥可以进入，轮回盘中有他一丝神魂，正常运行也需要他的神力。” “蔺衡？” “对呀，就是他。”孟婆颔首，“有一次，天界来了好多神仙办公，判官小哥哥被绊住脚，我想趁机进灵境，中途就骗哮天犬给我望风，戴上了阎王小哥哥给我的护身宝器冲了进去，虽然没一会儿就被弹了出来，但灵境发出了很刺眼的光，我晕了很久，记不清后来怎么样了，反正最后我被天雷惩罚丧失了大半法力，阎王小哥哥因此也被降了惩罚，判官小哥哥从那之后在灵境之中待了很久。” 孟若水听懂了个大概，好奇这和她说的“弄坏了”不是一个意思吗？ “孟婆，事已至此，别多想，也许你葫芦里的天道不一定会被抹杀呢。” 孟婆深深叹了口气，“我真的是个没脑子的闯祸精，如果不是我，你和你的爷爷奶奶本不用经历那些的。” 孟若水知道孟婆此刻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一如当时的她。 但这么多个世界的相处，几辈子的陪伴，她已经试着将仇恨转换成希望，期盼早日再见到爷爷奶奶，渐渐学会放下自己曾经的痛苦。 柔声安慰着早已成为家人的小伙伴，“别想了，你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只要记着现在正在折磨着你的自责和后悔，把它们变成动力，去做正确、应该的事。” “水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现在的心情真的轻松不起来。” “好吧，不问你这些了，我们说说钟荔沁吧，她能醒吗？之前的恶事是她做的吗？” 地府的事她可以慢慢弄清，但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有很多疑惑，这可耽误不得。 孟婆也懂得里头的重要性，既然自己思绪混乱，还得靠孟若水替她梳理做决定。 吸了口气，“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钟荔沁是大恶人，但后来才发觉只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分身利用了她对原主强烈的复杂情绪，也许有羡慕，有嫉妒，想靠近却又自卑敏感。天道分身放大了其中的负面情绪，才对原主做出了实质性的伤害。” “这么说来，也算无辜。” 负面情绪谁都有，被迫放大到无法控制，等于同时失去了身体和思想的控制权，想想就可怕。 “嗯，因为时常的清醒会让她陷入无穷尽的恐惧和自责，导致那些负面情感的剧烈起伏已经影响到了灵魂，造成了创伤。”孟婆唏嘘不已，她只是因为对原主情绪最为强烈，才被天道分身选中，成为了茫茫人海中最倒霉的那个崽。 “那些创伤可以修复吗？”孟若水问。 孟婆摇头，“我给她的灵魂加了印记，等到了地府，自然会去除意外的创伤，但是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 “这创伤对她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灵魂和身体的适配性有松动，不能激动，过于激烈的情绪会动荡灵魂，严重时会昏厥，只要保持心态平稳，其他没什么。” “就算不能立即修复，能想法子稳住吗？” 孟婆思考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我可以加一个封印保证她的灵魂不会因此脱离开身体，这样的话就算动荡得厉害也不会殃及生命，冷静下来就能恢复。” 孟若水微微一笑，“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做你的工作，我只希望她醒来时身边有认识的人。” 孟婆沉闷的心情似乎轻快了一些，立马答应，“好，那我明天再去。” 巩固封印很简单，但水水在身边，她就安心许多。 孟若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顺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啦！原委我差不多都知道了，孟婆，出去晒晒太阳吧。” 小鬼差落寞的眉眼是真让人心疼，她看不下去了，去户外补补钙吧。 孟婆闻言没有动，反而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转而回头对她说，“水水，以后，可以叫我萌萌吗？” 第206章 带竹马走花路34 孟婆期盼的口吻、哀求的眼神，犹如雨中迷路的无助小兽，无一不在诉说着此刻的脆弱。 应当是想家了吧，想念那个整天捉迷藏、无忧无虑的自己，想念那群疼她宠她的“牛鬼蛇神”。 人间，初入乱花迷眼，最终只收获了成长。 孟若水笑意嫣然，“当然，萌萌。” 。 第二天一早，孟若水打了车和孟婆一起去医院。 半透明的小鬼差很乖巧地坐在车里，静静看着后退的风景。 显然还没从天道的处罚中缓过来。 孟若水问道，“现在的天道没有问题了是吗？” 孟婆点点头，“嗯，你放心，我已经保证天道正轨运行，这个世界之前出现的偏差，祂已经在自我修复了。” 看出她聊天的兴致不怎么高，孟若水也没打扰。 总觉得这次之后，孟婆的概念里，不再会仅仅是“协助”她完成任务了。 车上的司机师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言语间带着一股自来熟。 见孟若水静悄悄地不说话，笑眯眯地开口。 “小姑娘，是生病了吗？自己一个人去看病能行吗？要不要待会儿我先进去给你叫医生？” 孟若水礼貌拒绝了，她身边可有着能起死回生的大厉害呢。 虽然暂时钻在牛角尖里略有些自我拧巴着，但绝对不会任由她处于危险之中。 “不用了，我是去探病的。” “哦，我想呢，看你瘦瘦小小的，脸色也白，还以为哪里不舒服呢。之前就有个小伙子，一个人坐我的车去医院，刚下车就晕过去了，哎呀，你说说看，要是早知道他是硬撑着的，我替他叫个医生弄把轮椅来不就好了。” 孟若水一向不太适应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寒暄，好在司机似乎也不需要太多互动的样子，一直自顾自地聊着。 “现在天气凉，女孩子保暖很重要的，别图好看就穿得少。还有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呀，还总是喜欢熬夜，对身体不好。” 孟若水听着他毫不尴尬地絮絮叨叨着，忽然见孟婆突然手上翻了几个她看不懂的姿势后，复陷入了刚才的静止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孟婆眼中对司机的厌恶。 直接问道，“这热情的师傅有问题？” 孟婆闻言，视线从窗外向依旧喋喋不休的司机移了一瞬，皱了皱眉，又转回去了。 很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样子。 冷冷地开口，“这人的确热衷于给陌生人提供微不足道的帮助，在外人面前也是十分热心的形象。他妻子临盆前，他把家里给生产准备的钱全借给邻居装修，埋怨妻子怎么这种时候怀孕，还好没拿去医院交了，差点耽误了隔壁装修，会影响他们邻里关系。后来他妻子营养不足加心情抑郁，动了胎气又没人及时送去医院，一尸两命。” 孟婆平淡的叙述语气听得孟若水心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也太会伪装了。 “多久之前的事了？我的意思是，他妻子什么时候过世的？” “上半年。” “你怎么知道的？” “她妻子自己刚刚告诉我的。” 孟若水脸色一变，强装镇定地咽了下口水，这车里还挺热闹…… 再一想到妻子过世没几个月，这人就能这么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和陌生人套近乎，完全看不出受到了此事任何的影响，更觉此人可怕。 孟婆本来就心情不好，碰上这么个心黑脏黑脏的，更是烦躁，“他妻子和孩子死得冤枉，一直跟着始作俑者，怨气集聚，再这么下去，连轮回的资格都要没了，我才送她走了。” 孟若水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孟婆刚才手上做了那么多奇怪的动作，原来是在办正经事。 “你怎么说服她离开的？” 不是说枉死的魂魄怨气很足吗？怎么轻易就放下了？ 孟婆耸耸肩，“这男人阳寿早就透支了，活不过三个月，生前欠的又多，还因为过去就动手打掉过妻子肚子里的孩子，背了人命，虽然这个世界的法律让他钻了空子，但等去了地府有的罪可受呢。我和那小姐姐说，生前已经被耽误了，死后可不能再赔上自己和孩子了，她才同意离开的。” 孟若水听得出来，那女子应该是个善的，不然孟婆也不会费这个唇舌劝导，直接打回地府就行了。 可惜了，难得来人间走一遭，遇到一个人渣，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谁看得出这么个穿得干干净净，还主动提供帮助，满脸笑意的男人，在家会是个冰冷无情的恶魔呢。 孟若水这下更不愿意搭理他了，可他的热情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少，依旧滔滔不绝着。 …… 到了病房，孟婆似乎已经把刚才的小插曲忘了，孟若水也决定不再去想了。 孟婆催动着神力替钟荔沁封固魂体，还输送了些微灵力助她苏醒。 孟若水则在一旁削水果，孟婆说，有灵力滋养，只要醒了身体机能就正常了，什么都能吃，不用忌口。 她自己原本的爷爷很喜欢吃水果，她小时候就常常偷偷练习削苹果皮。 爷爷总不让她碰刀，说危险。可每次拿着水果刀一下一下划分开薄薄的苹果皮，她就能想象爷爷开心地吃着自己递过去的水果，满满都是幸福的感觉。 没一会儿便幽幽转醒的钟荔沁睁眼看到的画面，便是右手侧的玻璃窗下，那个她熟悉的女孩不急不缓将手中的苹果一块块切到盘子里。 鬓边碎发时不时随风微动，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与她记忆中那个遥不可及又清冷孤傲的形象相差甚远。 “孟……孟若水？” 孟若水闻声抬头，放下东西擦了手倾身查看，“醒了？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钟荔沁环视了一圈，暂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撑着手坐起，下意识地回答着，“不难受，也没哪里不舒服。” 孟若水替她重新放好枕头，声音柔柔的，“小心点动作，你手上埋着针，还在吊水呢。” “我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不记得了？” 不是说没有后遗症吗？ 孟若水转头去向孟婆求证，孟婆探了一下她的识海，“没事，刚醒还有点糊涂而已，何况我还给她输了灵力，一时还没融合好，过会儿就能想起来。” 钟荔沁跟着孟若水的眼神望过去，“你在找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发现自己的眼神太过突兀，孟若水尴尬地笑了笑，“哦，我在想要不要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别失忆了。” 说着，便顺手插起一块苹果就伸了过去，“先吃点水果吧。” 第207章 带竹马走花路35 钟荔沁没什么胃口，但一个没防备已经被塞进了嘴里，只能认命地嚼着，含糊答应，“也好。” 医生听说她醒了，赶紧来查了一番，这尊大佛可算舍得睁眼了。 没病没灾的陷入昏睡，国内外线上线下会诊安排了一轮又一轮，各项检查都招呼上了，一点结论都没得出，再下去真怕病人家属找他们要说法。 哦对，还有粉丝！ 现在虽说保密做得好，但这张脸他们还是认识的，万一不小心泄露了风声，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各项检查确认了一遍后，果然和之前一样，完全没问题，保险起见，还是建议观察两天稳定再出院。 期间，钟荔沁也渐渐想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记忆越清晰，就越不敢抬头面对孟若水，最后涨得两颊通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心里哀嚎不断：啊啊啊啊啊！！！ 她都干了些什么呀！ 孟若水没有点穿，“要替你联系家人吗？” 钟荔沁红着脸搅手指，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自己回去？” 不好吧…… 怎么说都是知名艺人，还是钟氏千金，人没醒还好说，醒了还孤零零地在病房独自准备出院，被媒体知道了，天晓得会传出什么惊人推测。 “家里如果不方便，那帮你联系经纪人？” 钟荔沁还是摇头，其实她和现在这个新的经纪人还没有那么熟悉，以及那段时候中了邪一样，无名火说发就发，人家为了工作做事还算专业，但关系实在说不上好。 她也清楚以她的身份独自出院这事太离谱，但现在的她还没准备好面对那些见过那个莫名其妙自己的人。 “你放心吧，反正还要再待两天，我现在感觉挺好的，出院前我自己打个电话就行了，就算这两天想出门散步，穿着病号服呢，戴个口罩也没人认得出我。” 她刚才问了检查的医生和护士，知道她住院的事没公开，而且手机之类的随身物品都在床头柜收着，出院的事完全能自己解决，不需要再麻烦别人了。 看她这么坚持，孟若水便提议离开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钟荔沁不太好意思地扯了一个笑容，真诚道谢，“好，谢谢你。” 走出医院，孟婆提醒道，“水水，有人在偷拍我们。” 孟若水正打车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狗仔，不像是跟着我们来的，应该是一直在蹲点。” “既然如此，大约是收到风声来拍钟荔沁的可能性更大，拍我干什么。” 孟婆觉得不对头，“如果是来找钟荔沁的，不应该想办法混进医院嘛，在外面吹什么冷风。” 这群人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对水水很感兴趣。 啧啧啧，拍得真丑，就这技术还好意思当狗仔，真对不起手里贵得要死的大相机。 孟若水微微蹙了一下眉，“车来了，你帮我看看他们是不是拍完我会离开。” 说着，状似自然地上了车，报了目的地的名字后，随着车子的启动，孟婆惊呼起来，“水水，真的哎，他们真的走了！” 孟若水眉头锁得更紧了，居然真的是来拍她的，谁泄露了她的行踪？ 不对，她是昨天才和孟婆决定来医院的，之后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那也就是说他们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式等她。 所以谁会未卜先知，确定她会来医院？ “萌萌，那天你说发觉安米米身边有人灵魂气息出现变化，说的是钟荔沁对吧？” 孟婆奇怪地看过来，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了嘛，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 “对呀，天道分身的存在被我发现了，怎么了呢？” “她为什么会在安米米身边？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能刺激到她逼出天道的分身？明明你那么多次查探都没有发现异常。” “天道分身本就利用了钟荔沁自己的阴暗面，所以才难以察觉，但你说得对，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她的灵魂那时虚弱，如果不是极端产生的情绪影响，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安米米最近在公司搞事，我怀疑她背后有人想弄璨启。” 但凡这女人聪明那么一点点，在她那几天焦头烂额的时候沉住气，哄着容姐给她闷声吃下那个网剧剧本，说不定此时他们的盘算已经成功了。 孟婆察觉到了关系网中的不一般，“我会继续盯着她。” 出了钟荔沁的事后，孟婆的重心也放在了这边，毕竟小世界的因果她被告诫太多次不要过于掺和。 不过安米米和钟荔沁这几个人的关系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搞明白，说不准还是任务相关呢。 “也好，你帮我盯着，还有她那个姓苗的金主，就是钟荔沁的姑父，如果不方便亲自动手，必要时告诉我一声。” “水水，你是觉得狗仔和安米米他们有关系吗？” “嗯，天道不可能只因为单纯一个原因盯上钟荔沁，天时地利人和，很多时候，一个必然的结果，有千丝万缕的牵扯。” 她们只看到了钟荔沁对原主复杂的情感，难保不会忽略其他因素。 她也穿越了那么多小世界，不那么容易相信偶然和巧合了。 孟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 回到璨启的时候，孟若水瞧见办公室门口马茜似乎正在和向宇昂争执着什么，难不成公司也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件？ 一直到走近了马茜才发觉她，下意识一把大力推开向宇昂，“孟、孟总，今天怎么回来了？” 孟若水挑挑眉，她的左膀右臂私底下关系这么差的？刚才那个力气，这是恨不得一巴掌推死人家啊。 好不容易找到合心意的下属，她不是很想换。 但二人如果合不来……难不成还要她从中调和？那岂不是要影响她提前退休？ 很麻烦的样子。 一时的沉默尴尬住了三人周围的空气，还是差点被推到地上的向宇昂开口了，“咳咳，孟总，我先下楼了，今天艺人管理部有好几个职位面试，就快到点了。” 孟若水点头，既然双方都不愿意解释，那她也不主动做这个调解员了，直接进了办公室，“以前也没发觉我爸妈这么戏精又粘人，总算摆脱了，今天正式回归工作。” 马茜跟在她身后，顺手把泡好的咖啡放上桌，“需要敲章的文件都照旧放在您右手边的那个文件篮里了。” 第208章 带竹马走花路36 一份份待处理的文件照例摆放在老地方，需要注意和签名处都用各色小标签条写明了，一目了然。 孟若水怀疑自己如果再晚几天来上班，这堆文件小山就要发生山体滑坡了。 马茜发现了自家老板无意识开始凑近的两根眉，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句，“没有什么急件，多数是月结处理件。” 离月末还有一周，按照以往的效率来说，处理时间最多两三天就够了。 果然，孟若水心情稍微恢复了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安米米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马茜勾唇，“孟总放心，她好骗得很。” 容姐本来就是pua高手，和艺人管理部的老朱俩人配合着忽悠起人来，安米米苦茶籽都得被他们忽悠掉。 本来还以为她一开始那股誓不罢休的势头会很难办呢，没想到这人既吃软又怕硬，都不用威逼利诱，随便找了两个借口，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孟若水一阵冷笑，“她何止好骗，都会帮着帮着外人对付我们了。” 只顾眼前蝇头小利，连原则都没有。 马茜问道，“所以这件事果然有内情？” “嗯，今天我去医院看了钟荔沁，她已经醒了。” “这个我知道。”因为给医院留过联系方式，马茜得到了那边第一时间的通知，也听说了孟若水在那儿的事，“可钟荔沁醒了和安米米有什么关系？” 孟若水将今天有人蹲点偷拍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孟总今天的行程连她这个秘书事先都不清楚，再说现在人人知道璨启和孟氏的关系，哪儿还有胆大包天的狗仔敢算计对付他们？ 安米米？不太可能！ 她若真有这么手眼通天的能力和魄力，还能是在公司里这副傻不楞登的蠢样？ 那人明明一心只想不劳而获，生了颗贼心却偏偏漏了生贼胆，整个人透着一股蠢坏蠢坏的肤浅气质。 孟若水靠着椅背，拿起一份文件开始看起来，“还记得你之前给我查的资料嘛，安米米的金主是钟荔沁的亲戚，这事十有八九是钟家人闹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拍我的照片是要做什么。” “不会把钟荔沁住院的事瞎编个小道消息安在您头上吧？”马茜猜着。 璨启和逸辰官宣合作的消息正式放出去以后，钟氏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现在的情形，哪怕他们一时找不到翻身的办法，只要成功给孟氏泼了脏水，既能转移大众目标，又能给自己拖一点喘口气的时间。 “最近钟家被业内打压，钟荔沁又被粉丝抵制，钟氏寸步难行，难不成钟家狗急跳墙，想利用安米米的身份想对璨启出手？还好这次的网剧没接，不然里头一定有后招在等我们。” 马茜没说出口的是，他们璨启十有八九风水上有那么点不对头，不然怎么能老出这种吃里扒外的货。 自己调到这儿上班才多久呀，已经出俩了。 还好老章那边严防死守着，不然他们璨启都要被捅成筛子。 “孟总，您说他们到底想什么呢，孟氏已经放了他们生路没有下死手，竟然还往上撞。” 孟若水微微一笑，她才没心思去探索他们是什么阴暗心理呢，哪怕知道了大概也很难理解。 “别管了，安米米那边还是一样，拖着就行，其他工作也不用给她安排。我下午和宁导聊聊那个网剧导演班子的事，你明后天找一天去医院探望一下钟荔沁，主要是探探口风，我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钟荔沁？” 现在钟家不是在对他们使阴招吗？难道，钟荔沁和钟家不合？即便如此，她也不至于帮璨启吧。 其实孟若水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钟荔沁清醒后的眼神和表现，总让她有种直觉，她可以成为孟氏锤死钟氏的突破口。 “对，你去试试，我今天探病也忘了带花，你就当替我补送一束过去。” “好，我知道了。”又汇报了不少工作进程后，马茜退了出去。 怎么都想不通老板让她去探病的举动。 不懂，但是发话的是老板，她能怎么办，照做就是了呗。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孟若水都在办公室恶补自己落下的业务。 光是各部门的日程批准和预算签单就敲了她两个多小时的章，正经的工作运营内容还没开始处理。 好累，怎么会有这么多工作？这年头怎么连做老板也这么累…… 明明她已经放了很大的权限给她的大秘和公司负责人，他俩是不是偷懒了？ 一定是！ …… “姐！” 正昏昏欲睡时，一声催人清醒的呼唤破空传来，那个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小炮弹一样冲到了她桌前自顾自坐下。 把孟若水的瞌睡完完全全赶了个无影踪。 “姐，想你帅气迷人又可爱开朗的弟弟了没～” “门都被你撞坏了。”老半天，孟若水才笑啐了他一下，“今天怎么跑这儿来了，不上课？” 孟文贺简单答了一句，“请假来看你了呗。” 孟若水打开抽屉丢了两块小饼干给他，“别跟我打哈哈，当我不知道你大一基础课排得满满的，哪儿有空档给你请假？从这儿来去学校一趟至少要个两天吧，你再耍耍赖一周就没了，说吧，到底干嘛来了。” “哎呀，我成绩好辅导员不会管的。这不是戚夏进去了嘛，我接了个电话协助调查，想想还是来处理一下她的身后事才显得比较负责。” 说完，还重重点了两下头表示肯定。 孟若水翻了个秀气的白眼，比较负责？是比较解气吧！ 还身后事呢。 “她是进去了，不是死了……” 孟文贺拆着零食吃，无所谓地耸耸肩，“一个意思。” 反正他早当那女人死了。 “所以，你接手资产了？”孟若水问。 “那当然，那房子还是孟家的呢，不收回来留给小白脸？” 想到狗东西被自己赶出去时候的那张嘴脸，孟文贺心里就无比畅快。 狠狠咬了一口饼干，甜！ 第209章 带竹马走花路37 虽然孟家不缺这么点东西，但孟若水可没有劝他手下留情的怪毛病，“挺好，该拿的都回来，等正式结案以后就都处理了，免得留在手上看着膈应。” 换钱捐了攒功德不香吗？ 好东西留给人渣干什么？多晦气！ 现在那两个人已经算是从他们的世界消失了，就算戚夏以后出来，她也有办法让他们再也不出现。 “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孟文贺得意洋洋，转而想到了什么，眼神不自然地闪了一下，“对了姐，那个，我用咱家的名义做了点事。” 孟若水直觉这才是小堂弟专门跑来自己面前的原因，“什么事？吞吞吐吐的，用了就用了，扭捏个什么劲？” 孟文贺一闭眼，干脆和盘托出，“咳，也没什么，就是我让朋友给那小白脸下套了，估摸着不出一个月，他就得身无分文，以后也不可能找到工作。” 至少有孟家产业的城市，他一定找不到。 孟若水挑眉，呀！弟弟能耐了，都不需要她这个当姐姐的出马，自己就给自己报仇了。 欣慰归欣慰，秉承着自己这位好姐姐善良正义的人设，还是严肃提醒了一句，“犯法的事绝对不能做。” “那当然啦！”孟文贺闻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他那都是自食恶果，平时就不是什么踏踏实实的人，我可不干那种弄脏自己手的蠢事。” 他最多就是推了个波，再助了个澜。 而已…… “那就行了，家里的资源你要用就用，以后不必特意告诉我。” 戚夏他们那对不要脸的和原主毕竟隔着一层，孟若水直接对付怕破了因果，但孟文贺没关系，更何况有孟婆看着孟家人，真有要行差踏错的，她立马会阻止。 “今晚上住我那儿？” “那当然啦，叔叔婶婶背着我，自己来找你玩肯定住你这儿了，我也要住！”知道姐姐没生气，孟文贺的心情更愉悦了。 “住就住呗，也没不让你住呀，都大学生了，装什么可爱！” “嘿嘿！” 自从抛开了那个所谓亲妈给的束缚，小堂弟一天天的就知道撒娇，这么大个人了，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孟若水猜，大概是想把童年没释放的孩子气都给补上。 这么一想，也就随他去了。 不就是撒娇嘛，自己家弟弟，也没对着外人撒不是？ 因为孟文贺突然跑来的关系，孟若水只能歇了加班的念头，很快收拾好下班，带他一起去吃了晚饭，才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姐弟俩穿着家居服一起在客厅看综艺，聊着业内的话题，讨论着未来的打算，商量着下次带长辈去哪里玩，感情也更好了。 等孟若水终于躺上床准备睡觉，孟婆才来找她说话。 没办法，刚才的氛围太过温馨，她舍不得来打扰。 “水水，我今天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谁？” “把原主推下楼的那个粉丝。” 孟若水一下来了精神，说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找这个最直接的凶手，倒是差点忘了这个人。 “出现了？给我仔细说说。” “是这样，我今天去苗家的时候，没想到钟荔沁的爸妈也在，以前苗家和钟家并没有当面联系过，至少咱们来这个世界之后没有。 “那两个人就在那儿一个劲的在骂女儿不争气、没用、没出息，后来那个姓苗的，就是钟荔沁她姑父大概嫌烦了，就说已经安排了人去泼焦哥哥硫酸，后天他们最后一次录制结束就会动手，找的就是当初害死原主小姐姐的那个粉丝。 “不过你放心哦，我已经第一时间做了防护，不会让她伤害到无辜的人的。” “这是胆大还是有病？直接泼硫酸？”孟若水惊讶过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愤怒，原主的一条命她还没去讨，这一世她保护好了自己，成了他们接触不到的存在，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去毁阿然。 还是这么恶毒的手段！ 果然，恶人就是恶人，无论给他们多少次机会，从根上就是烂的。看来前世原主的死，也未必是意外。 深吸一口气，孟若水接着问，“后天他们准备在哪里动手？” 孟婆道，“录制结束后，庆功宴之前，那段时间会留一小会儿给粉丝。我已经跟着那个动手的女人了，今天那几个在苗家说的话我也录音了，只要她动手，就立马用焦哥哥的手机自动报警，一定一网打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你确定能保证不伤及无辜吗？到时候现场一定很混乱，光是阿然和范凝烨的粉丝数量就不容小觑，要不要我去和节目组商量一下叫停庆功宴？” “别！”孟婆不同意，“我可以确保安全的，而且他们这次出击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制定一个计划顺水推舟，不然等于放虎归山，焦哥哥更危险。” 孟若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了，不得不说，孟婆的话在理，只是她在听到硫酸两个字后，就没办法不去担心。 他的肉身在地府受煎熬，已经不足以让他保留着记忆来小世界，魂体万万不能再在这里发生任何意外了。 “好吧，那这样，我安排增强安保等级，防止当天混乱后发生踩踏或者人为的危险，他们计划里的危险和第一时间的报警就交给你。” “嗯！”有了之前小眉的前车之鉴，孟婆也不愿意再让坏人钻空子逃了应有的惩罚，她已经有了主意，既要保证结果没有人受伤，又要让他们在众多目击者的证明下实实在在得“动手”。 孟若水原本因为孟文贺的到来而放松下来的心绪又提了起来，干脆也不睡了，和孟婆讨论起来，“对了，钟荔沁那时候出现异常的问题你有查到吗？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孟婆摇头，“应该不是，听苗坏蛋的意思，他似乎是在钟荔沁昏睡期间安排的这件事，但我认为他原先可能和安米米两个人有什么别的计划，商量的时候不小心被钟荔沁发觉了。 “你想啊，我们发现异常的那个时间点，正好是焦哥哥的综艺在首播，钟苗两家人肯定都关注着，那时他们被焦、孟两家锤得连反手余地都没有，眼看焦哥哥势头大好，情急之下计划作恶，顺理成章。 “而钟荔沁呢，对你们的动向本来就很敏感，当时心情肯定也不平静，但她本心又不至于坏到底，不小心听到坏蛋的计划后，多种情绪一叠加，自然情绪就失控了。然后就被我发现了。 “其实我看她这次苏醒以后，气场的颜色都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变化，之前应该是被动放大了负面能量，才掩盖了原来的真实气场。” 第210章 带竹马走花路38 第二天一早，孟若水就把孟文贺打包准备往施嫣所在的剧组扔过去。 原本想好靠耍赖去看武术的孟小堂弟不高兴了。 可怜巴巴的眨着眼，“姐，我想去找景然哥～” 景然哥偷偷告诉过他，他的预备助理是个很好玩的小哥哥，业务熟练不说，还会赛车和冲浪呢！ 他想着这次机会难得，正好提前熟悉熟悉！ 施嫣一个胆子小到说话都听不清声音的女明星能带什么有趣的助理？ 想想就没意思。 孟若水自从昨天听孟婆说了那边的计划后，恨不得把焦景然本人都叫回来，怎么可能主动送人头。 “不行。”撒娇也没用！ 孟文贺不敢置信得睁着一双大狗狗眼，拒绝得这么干脆果断不带一丝犹豫的吗？ 渴望亲情的可爱堂弟唤不醒姐姐的一丝怜爱了？ 孟若水一步不让，别怪她，硫酸面前，她不是溺爱弟弟的心软姐姐，是冰冷无情且无动于衷的孩子家长。 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冲浪私教……不是！是梦想和希望！孟文贺决定改变策略，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一大段振奋人心的发言，一声声诉说着自己身残志坚……不是！感天动地的坚定志向！ 这次去是要跟未来姐夫好好学习，抓住每一个机会，从最底做起，不放过接触行业的点点滴滴。 一套又一套的，听得孟若水头疼，好好的一个弟弟怎么就长了张嘴，孟氏总部开董事会都没这么折磨人。 捏起眉心突然灵光一闪，斜过眼幽幽飘过一句，“我记得你一直想去看恐怖片现场拍摄来着……” 果然，正慷慨激昂立誓的某人被按了暂停键。 嘿！ “哎呀呀，阿然那个节目呢，已经在收尾了，这个时候去现场还不如看网上的成片精彩。施嫣在拍的可是恐怖片。昨晚一想起来我就特地安排上了，可惜了，没想到你并没有兴趣……” “我去！我现在就去！” 恐怖片？ 他可以！ 完全可以！ 非常可以！ “姐你说得对！我都听你的！我这种还在上学的小屁孩懂什么？熊孩子的话哪儿能听？只会胡说八道瞎出主意，啥用没有！” 说着，便头都不回得抱着行李钻进刚开到二人面前停好的车里。 “姐你看，车来了，多巧~我就不打扰你了，走了走了！哦对了，要想我哦！” 然后飞个吻，关门，咧起个大嘴笑得满足，催着司机一骑绝尘。 仿佛刚才尴尬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留在原地考虑如果小堂弟太轴，没被忽悠成功的话，要不要妥协带着他一起回公司安排安保工作的孟若水：…… 这孩子多少还是剩了点毛病在身上没治干净。 莫非这就是网上人家说的不幸的童年要靠一生治愈？ 看着似乎又不像同一种病…… 难道是自家孩子智商太高导致症状不太一样？还是并发症？ 算了，管他的，还能怎么办？治呗~ 不是说要治一生呢么，这才哪儿到哪儿？ 病呆呆就病呆呆的吧，姐姐和叔叔婶婶会为把他当家里正常孩子一样用爱关怀治疗的。 ┓( ′?` )┏ 回到公司，孟若水收到马茜今天去医院的安排，就找来了向宇昂联系《我以武修行》的导演组，接手安保系统这一块。 那边回应的效率也很高，不光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在当天下午派了专人过来对接，并主动表示会一起协助后续工作。 负责人员很尽责得参与了交接会议，可见识了璨启的大手笔后，全程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大公司没有预算控制的吗？没有成本压力的吗？零是不是写多了？付钱的合约签的是不是太过于丝滑了？ 这一刻他才清楚明白为什么赞助能被追着叫金主爸爸，这挥金如土的小模样，谁看了不迷糊。 反正他是已经迷糊得萌生出了跳槽的想法。 璨启还招人吗？ 不出意外的话，这回收官活动的阵仗绝对鸟枪换炮。 到时候他这个负责人拿着对讲机在现场指点江山…… 哎呀嘛诶~想想就长脸！?乛v乛? 但星星眼归星星眼，秉持着公平公正、不明着坑投资方的专业态度，负责人按捺住想出风头的小心思，极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向经理，这个配置是不是……那个……过高了？” 他家老板之前可是抠抠搜搜讨价还价了很久还懊恼钱没还到位来着的。 向宇昂一时无言以对。 他能怎么回答这句话？能告诉人家他也觉得给高了吗？不能！ 他自己一早也是这么问老板的，奈何老板坚持。 他能反对吗？他也不能！ 给都给了，此刻的他能做的只有不去想自家的财务报表，然后佯装很大气地微笑着摆谱。 “我们孟总说了，这次既然由璨启全权负责，当然要做到万无一失。如果你们担心安排好的互动环节会受影响，我们也可以和安保公司再做详谈，制订出最适合的方案。” 看看！看看！抛开报表不谈，说这句话的时候向宇昂都觉得自己金光环绕，气场绝对两米八。 负责人感动得想流泪，可为什么听向经理说“全权负责”这四个字时，好像有那么一丢丢咬牙切齿？ 莫非……心疼钱了？不可能！错觉！一定是错觉！ “感谢璨启这次如此全力的支持，这些细节问题相信一定可以让各方都满意的，我只是怕时间上会很赶。” 他们这次找的安保公司是沾了地方文旅的光，牵了线才搭上的。专业性强不说，一般也不接普通的单子。 所以之前导演组洽谈期间，姿态也放得比较低。除了价格这块，他们实在预算有限，一波豪气没装成功。 但眼下临时修改配置，要是资金上不让对方满意，下次再合作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向宇昂听懂了负责人的言外之意，再次联想到了这笔预算外支出。 心里默念：不要想报表！不能想报表！我不认识报表！报表滚粗！ “无妨，额外的加急费用我们刚才已经谈妥了。” 还是那个稳重可靠，泰山崩于前也不过小场面的霸气向经理。 负责人恍然，难怪电话里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对面的喜气洋洋。 原来是给够了！ 再看一眼向宇昂波澜不惊的面庞，好像完全没把这笔小钱放眼里，由衷感叹了一句：“璨启真大气啊……” 向宇昂：卒。 第211章 带竹马走花路39 《我以武修行》最后几天的终篇录完后，就是一些补录、后采的收尾工作，焦景然行程不那么满了，每天会和孟若水聊一会儿，顺便说说自己的情况。 孟若水来来去去就是提醒他注意安全，弄得焦景然都莫名其妙跟着紧张起来。 “知道了，我这边马上就能回去了，倒是你，以前不是还一直嫌我啰嗦总管着你？什么时候起自己反而变得容易焦虑了？” 这两天小姑娘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安，且一天比一天明显。虽然极力在掩饰，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还瞒着他，问了也不正面回答，尽装疯卖傻瞎扯糊弄。 看来以后还是得尽量待在她身边，至少不能离太远，免得见面不方便。 得提醒公司给他安排工作的时候好好考虑一下这点了。 “好了好了，现在不问你，等几天后见到面我亲自审问。哼，也不知道是谁，事前说得好好的，一定放下工作经常来给我探班，录制到现在才来了几次？自己不来就算了，连小堂弟要来都不让，就知道打个视频敷衍人。” 焦景然佯装委屈得抱怨，太久没回过那个属于他们俩的小家，抱过心爱的女孩了，她担心自己工作时的安危，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小姑娘接手公司没多久，又没什么经验，他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居然连她连日来不安的原因都弄不清。 虽然已经连着好几天都能隔着手机见面了，但还是可以轻易发觉屏幕里的那张脸瘦了不少。 看他故意夸张的表情，孟若水心情轻松了不少，玩笑道，“大概是文贺逃学来我这儿玩，和他一起疯累了吧，对了，我前两天和宁导联系了一次，正好说到新电影，下个月安排你去试镜，回来以后熟悉下剧本大纲，挑几个场景练一练。” 焦景然挑眉，又来转移话题这招，假装没听到他问文贺被她三哄两骗拐去施嫣那儿的事？ 孟若水招架不住这揶揄的眼神，无奈只能讨饶，“好了，回去随你‘动私刑逼供’，好不好~” “你就皮吧！”焦景然气笑，高强度训练停了下来，不知道他一身精力无处使嘛。 现在还敢抛小媚眼，回头等见真章了指定换成大白眼。 明明是自己惹火不负责，还要污蔑他不知节制。 ?? 当天一早，焦景然还特地给孟若水发了一条消息报平安，说已经和导演商量过了，庆功宴早点离开，让她别担心。 收起手机后，心里惴惴不安的，好像有事要发生。 而一夜没睡的孟若水此时正戴好了口罩，把车钥匙往包里一塞，准备出门。 反正这个庆功宴，肯定是开不起来的。她不能去现场添乱，但可以到附近等人，孟婆给她规划好了路线，保证结束以后能第一时间看到人安安全全地走出来。 现场，最后的录制结束后，嘉宾们换好衣服，乘着小巴到活动现场。透过车窗看清现场后，大家都不淡定了。 “我天，这排场是不是有点大了？” “可不是嘛，安保人员都快赶上粉丝数了。” “今天不会有什么隐藏活动我们不知道吧？” “我看是某位投资方大佬来了比较合理。” “这不是官方文旅合作的节目吗？不会是个什么大人物吧？消防弟弟，这里你最有可能接触到上头了，你要不来认认？” 众人眼神一下聚集到身上，消防小哥满脸无奈，他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们可太看得起我了，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个称呼后头带‘长’的，连学校校长是谁都不知道，认识最大的‘长’大概是班长，可别说大人物了……” 后头吞了一句，就算见过大概率也得保密，不能告诉你们。 问话的博主知道自己问唐突了，几个月下来大家混熟了就忘了消防弟弟职业还是有点特殊性在里头的，讪讪一笑，“我也就顺口一说，其实我也差不多，啥长都没见过，就认识个大学寝室长。”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继续猜着。 瑜伽教练不是圈里人，也不追星，开始还以为这是正常的呢，都不敢表现得太过震惊。 问了一句，“是不是你们谁家粉丝来多了让主办方临时加人手了？” 范凝烨刚才也是这么怀疑的，但很快被自己否定，粉丝见面会也不会安排成这样，而且就她在节目里那个形象，她都做好自己不会再有粉丝的准备了。 心里直犯嘀咕，“我们节目也没有这么火吧。” 焦景然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一个综艺收官，这阵仗绝对有问题。 隐隐有种直觉，糯糯这两天的不安可能和这黑压压的“一看就不好惹”安保群有关。 倒是有两个心大的嘉宾只关心烧了多少钱，“我们导演组这么有钱？平时怎么一副这也缺钱，那也缺钱的做派？” 还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外头给了指示，嘉宾一个个排队下车。 焦景然轻轻一跃跳下后，熟练得挥手微笑打招呼，突然感受到一股令人不适的视线，在人群中异常明显。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孟婆一直跟着那个粉丝，自然看清了她从焦景然露面的那瞬，浑身散发的狂热与激动，眼神一点点转为了阴狠，虽第一时间低头掩下了，但那倍增的恶意，自始至终都带着一股偏执的狂拗。 抬头，却只看得出透着激动的红晕，和周围其他粉丝没有任何区别。 孟婆打了个冷颤，私生果然可怕。 她原本想将硫酸换成水，不然安检要露馅。谁知这人居然是跟着工作人员走员工通道进来的，根本不需要安检。 看来早就制定了完美计划。 她很聪明，单肩一个帆布袋，身上都是应援物，红彤彤的圆脸上是刚刚好的期待与兴奋，只是行至无人之处，帽沿下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早已疯魔。 孟婆摇着头，一路替她处理会遇到的阻碍，助她顺利达到作案最完美的位置。 一定要人赃并获。 果然大合照后，随机抽取的单人互动留影环节，这人“幸运地”抽到了焦景然，根本不用孟婆作弊。 留影结束后，众人只见原本害羞拘谨的女孩收好了手机，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朝着焦景然泼去，眼中俱是得逞后的疯狂。 第212章 带竹马走花路40 千钧一发之际，焦景然似是早有所觉，后退一步，腰也似无骨般向后仰出一个弧度，避开了液体。 眼中转瞬即逝的茫然被惊惧取代，不可思议地呆愣在了原地。 顺利完成任务的孟婆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完美！ 一滴都没溅到身上~嘿嘿，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台下粉丝一时不确定台上这一幕是不是导演组事先安排的，他们好决定现在的心情是惊险还是精彩。 直到大屏幕上，那接触到液体的地面后瞬间变黑，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不……不会是硫酸吧？” 不知谁抖着声音问了一句，在鸦雀无声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人群霎时动荡了起来，被从刚才起就极度戒备的安保人员控制着安全，输送着往外撤。 不可避免的混乱同时，却也以最快速度清空了现场。 那名粉丝动手后就被制伏在地，咬着牙紧盯毫发无伤的焦景然，刚才的志得意满荡然无存，只余恨不得要撕下对方血肉的狠厉，满口质问他怎么是这种人，怎么可以交女朋友，怎么能背叛粉丝。 若不是几名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怕是今天难以收场。 焦景然还没从自己身体不受控中抽回思考能力，自己学武效果好成这样？可他明明在发觉出事之前就做出了动作。 工作人员以为他吓傻了，连忙护着他从一句句声嘶力竭的辱骂中离开。 庆功宴是没的吃了，因为在孟婆的帮助下第一时间报了警，一众相关人员在被一一核实人数、身份后开始了协助调查。 当焦景然再次感受到自由的空气时，已经第二天凌晨三点多了，整个人疲惫又焦躁。 好好的一个收官变成这样，网上早就炸了锅。 站在大门口被询问是否需要人来接时，焦景然下意识摇了摇头。 坐在一旁的塑料椅上平复了一会儿身上和心里泛起的各种不适，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报个平安，不出所料，满屏99+都是来自各界的未接和未读，点开最在意的那个界面。 “阿然，你结束后出门左拐，我在马路对面的停车位上。” 听着几个小时前收到的语音，焦景然怔住了，语音时间正是自己进派出所后没多久。 难怪没有发现糯糯和别人一样轰炸的电话和慌乱的文字，原来她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一直等着？ 不顾快打架的眼皮，焦景然近乎慌乱得推门而出，快步往语音中提到的停车位赶去。 果然那辆熟悉的车就在夜色中静静停着，察觉到他的出现后还特地闪了一下灯示意。 脚步顿住，心口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只是心房的泵压一下又一下的，砸得他疼。 “这大半夜你怎么来了？还等这么很久！怎么自己开车呢？空调也不开大点！还有啊，都几点了，一个人多危险！” 焦景然坐进了副驾就开始一顿输出，想问的问题不分顺序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 一连串的责问扑面而来，神经一直紧绷的孟若水这才彻底安下心，柔柔笑了，“公司的车不停在这儿，都在正门口那条路上，都是记者堵着。” 这个连着内部小路的停车场是需要证件刷进来的，还是孟婆发现了给她作的弊。 焦景然心口暖意涨开，“那也不用亲自来……” 孟若水没解释，把他推坐到椅背上，“安全带拉好。” 比起独自在家坐立不安，还不如来门口等着呢。 顺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他不说自己还没注意，夜里的确挺凉的。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二人才放心把口罩摘了，焦景然心疼道，“怎么瘦成这样……” 饶是早知她瘦了，可这会儿真见着人了才有实感，忍不住抚上清瘦的小脸，与之前略带些婴儿肥的触感已大有不同，顿时心疼更甚。 孟若水也没嫌弃他脏兮兮的手，空出自己的右手盖上他的，扣入十指之间，“明天周末，家里我让阿姨备了好多食材在冰箱，你犒劳犒劳我呗。” “好，一定给你养胖。”想到今天出的事，又问，“现在公司不用加班吗？” 突如其来这么大的意外事件，几个部门大概都忙疯了吧。 孟若水摇头，“我不用，有向宇昂盯着呢，璨启临时揽下了安保工作，所以对于突发状况的公关我一早就提醒过，公关部那边早就处理了。我们这边一切安排都没有问题，加上结案之前不可以透露太多，暂时没有什么过激情况。” “你是不是早知道会出事？”焦景然迟疑着，还是问出口。 “收到了点风声，但查不到具体计划，抱歉，没第一时间和你通气，害你今天毫无准备。” 她和孟婆有了万无一失的对策，也想过提前告诉焦景然，毕竟他身为当事人，还是被害者，怎么都不该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作为棋子承受这无妄之灾。 但如果真那么做了，只怕他不仅仅会反对收官宴举行，今天协助调查的时候还会露馅。 “没关系，糯糯，别和我说抱歉。”焦景然不忍见她一脸愧疚，“收到风声而已，你也不知道出事是什么时候，还一直叫我注意安全，已经做得很好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孟若水由着他误会，这样也好，毕竟孟婆的存在和自己的任务只能是秘密，以后等他恢复记忆，总会明白的。 “不说了，回家洗干净睡个舒服的觉，明早吃面好吗？我给你煮热腾腾的虾仁菌菇面，午饭和晚饭交给你，我们互相投喂，好不好？” “好。” 二人背着所有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回了家，当晚给家人朋友都回了消息。 而不同于他们的安逸平静，外头现在几乎都处于一个静待消息且随时会爆发的状态，一双双眼睛都盯紧了节目组。 不知道谁带的头，璨启临时强势要求接手安保系统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事件发生还不到24小时，各种阴谋论和平地起高楼一样已经占满全网。 有说是璨启为了捧入赘小明星自导自演的。 有说是导演组收官炒作的。 有说是焦景然和范凝烨为了争咖位伤及无辜的，还表示他们从上一部电视剧开始就不合了。 里头还穿插着前几天宁导发话电影选角推迟的事，被当成了内定这次男女主特地安排的。 璨启这边默不作声，相关安保证据不能上传，毕竟可能影响办案。 某小道消息就趁机放出了孟若水去医院看钟荔沁的照片，钟氏官微也发了一篇似是而非的文，暧昧的文字看似讲述了钟荔沁身体不适住了一段时间的院，让大家别担心，但没说住院原因，隐晦地将矛头指向了璨启。 众人本就因这次的严重事件怀疑上了璨启自导自演，没底线不拿艺人生命安全当回事，这下风向更是几乎有了一边倒的势头。 第213章 带竹马走花路41 这时，被提到的钟荔沁在形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发文力挺璨启，言明自己只是旧病复发昏迷，是孟总及时替她叫了救护车，联系了家里，代缴了费用，还在她清醒后亲自来探病。她侥幸捡回一条命，心存感激，看到网上污蔑谣言，无法置之不理。其他事情她未参与不知道内情，但这件事，她一定要说清楚。 字字句句大有和自家公司打擂台的大义灭亲之感，倒是让吃瓜群众看不懂了。 但文中细节却值得人推敲。 为什么旧病复发官微只字不提，还恩将仇报暗指住院与璨启有关。 为什么钟荔沁已经联系了家里却还要孟若水代缴费用。 看官们恨不得用显微镜看反复研究那几十个字，更是将舆论热潮推向了更高处。 郊外一座小洋楼的二楼房间内，早已出院的钟荔沁发完文，神色淡淡的看着网络上的腥风血雨。 这些手段她屡见不鲜，来来去去就这么些套路，都看腻了。 这次晕倒醒来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至少，能控制住情绪波动了。以前，只要稍有一丝丝起伏就容易造成天翻地覆的结果。她一直以为是小时候压抑克制得太过起的反效果。 没想到发一次彻底的不可控的疯，居然好了。几年来那种隔着玻璃看世界的憋屈感就这么消失了。情绪、感受，目光所及的真实感都是自己的。 像是得了一场病，终于痊愈了。 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似是等待着什么，随着食指落下，默默数着1、2、3…… 叮铃铃……没数几下呢，手机很合时宜得开始叫唤了。 钟荔沁嘴角扯过一个嘲讽的角度。 呵，真是好猜呀。 她就该听爷爷的扔了这破玩意儿的。 刚接通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劈头盖脸过来就是一顿骂，质问她怎么不按家里的计划行事。 惹得钟荔沁把手机拿离了耳朵好远，却依然能听到比开扬声器还大声的辱骂。 “啧。”嫌弃得皱起眉，她过去为什么连这种待遇都能忍？还觉得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猪油蒙了……不！绝对是猪屎蒙了心！ “我在爷爷家。” 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一句后，那边钟太太的叫骂停住，大约过了两秒她爸的声音传来，“你说真的？” 钟荔沁白眼一翻，老东西果然在旁边装尸体。 每次都是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从小开始跟训狗一样给她上规矩的枷锁。 “嗯，不过爷爷说了不会见你的，别抱希望了。告诉你只是让你知道，我不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打电话来了。” “你……” 没等那头着急要说什么，钟荔沁已经切断了电话。 吵死了！动不动大呼小叫的，就这样还想跻身上流社会呢。 呵！垃圾！ 拉黑了所有和钟家有关的人，钟荔沁又打了电话给爷爷的律师，再次提醒对方趁早把自己的关系转出来。 以她对孟若水和焦景然的了解，这次孟氏出了事却一言不发，绝对憋大招呢，若是动作慢了一定后患无穷。 反正她有爷爷撑腰，家里那个不成器的爸根本不敢阻拦。 想到他敢怒不敢言的孬样心里就痛快。 想起出院前的一天璨启的马茜来探病，她猜到了家里那群人要作妖，只是没想到还敢和孟氏正面对上。要说那群蠢货胆子一天大过一天，里头没她那个姑父怂恿打死她都不信。 若非苗老原配儿子早夭，怎么轮得到他一个私生子上位，从小就被知三当三的妈教烂了根。 德不配位，还阴险毒辣，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都该被他踩在脚下。 苗家是老牌世家，但不像孟氏，基本已经没落了，空留下个名号。而她钟家却恰恰相反，地位不高，纯纯就是靠钱砸出的新秀名头。 她这姑父挥霍着自己老爹的人脉，哄着联姻她姑姑得来的家产，一边玩着小明星，一边在钟氏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偏偏她姑姑还是个恋爱脑，就看中男人的一张脸，一言不合就回家和哥哥嫂嫂闹，她爸妈又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能对他们夫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荔沁这次出院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了爷爷家，钟氏其实是爷爷白手起家的，只是子孙没有争气的，一个个心术不正，老两口几次被气得进医院。 最后眼不见心不烦，把公司给了他们成全了一段血缘，自己在郊区买了块地，和外界断了一切联系。 本来对钟荔沁这个孙女，二老也是疼爱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孩子眼眸中的清亮消失了，不再亲近他们这对爷爷奶奶，反而对儿子儿媳非人的管教言听计从。 他们也劝过儿子，毕竟一众孙子孙女中，他们这对父母唯独对钟荔沁这个女儿管得最紧，逼得像是捡来的仇人孩子。 可他们一家三口愿打愿挨的，也没人理祖辈老东西的劝说，渐渐就无力去管了。 这一次，孩子主动过来，整个人透出的那股淡泊和决绝，与他们老两口当初出走时一模一样，便猜到了她也生了断绝关系的打算。 重重叹口气，他生的儿子啊，害人不浅！ 第214章 带竹马走花路42 接下来的一周，璨启表面风平浪静，但如所有人猜测的，公司大楼彻夜亮着灯，楼外也是百家蹲点。 节目组那边更是神经紧绷，上下领导员工都悬着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硫酸”的意外事件中，他们确定了“零伤亡”的结果。 好在警方办案效率高，大家没受太久等待的折磨，很快就结了案。 “水水，苗家和钟家毁咯～”孟婆依旧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孟若水早已安排好了公司对应情况，此刻只是淡淡开口，“说说吧，让我也高兴高兴。” “嘿嘿！”孟婆来了兴致，开始津津乐道着自己一路吃到的瓜。 当天动手的那名粉丝无疑被判了刑，那人一开始就咬出了钟家，然后钟家又咬出了苗家。总之，还没等孟婆出手，一出精彩的狗咬狗已经把彼此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快抖干净了。 之后孟婆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把遗漏的那些再给他们补上。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送进去，好好踩缝纫机！ 钟家想到早早把自己摘远的钟荔沁，以及那个手段非凡的钟老爷子，千方百计托人求过去。 没有意外，找去的人连祖孙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其中有几个不死心的还想耍一耍赖把人逼出来，差点把自己一道赔进去。 至于和宁导打擂台的那个制作团队，新开的几个电影和综艺都卖了独家，而这些独家的版权，都在钟家名下的视频网站。 此次的事件倒是与他们无关，但他们联系安米米对付璨启的计划还是被找到了证据。 虽没成事，但不妨碍璨启和安米米解除合约并索要赔偿。 官方不会透露细节信息，但挡不住好心人+知情人：孟·匿名·婆给他们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漏出去。 在安米米走投无路，打算整一波装可怜扮无辜的套路之前，已经被网络上的指责和鄙夷淹没了。 心思不正、行为不端，加上得罪了孟氏，自此翻身无望。 孟若水等小鬼差手舞足蹈地说完，才问道，“钟荔沁呢？” 前两天这妞还打了她电话，说是要道歉，被自己挡回去了。 她们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何必再怀着或愧疚或埋怨的情感互相牵扯心绪。 反正钟荔沁一早就为更衣室事件道过歉，自那以后也没真作过妖。 无论正面还是负面的情绪都十分宝贵，孟若水不喜欢在心里塞满无关紧要的东西。 孟婆摆摆手，“她完全没事，除了网上有人在说她忘恩负义什么的，但她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钟家本来就是钟爷爷撑起来的，在那个年代给他们打下了基础。这些年大环境好，那些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才赚了不少钱，钟荔沁现在跟着她爷爷，要再起来也不难。” 孟若水转着手中的签字笔，目光从桌上的计划书离开，“她爷爷可不会愿意出来了。” 做惯了米虫，谁还想努力？都过了退休的年纪了，还重返江湖拼江山？ 钟爷爷这种能从家族战争中全身而退的老油条，会犯年少不知摆烂香的错？ 孟婆想了想，“是不会，但是钟荔沁又不是她爷爷，她还年轻呀，不能早早啃老吧？茜茜姐姐比她大都还在每天努力赚钱呢。” 孟若水弯起唇角，她听办公室飘来过几句钟荔沁的近况，自然知道她不会啃老，相反，是打算卷土重来了。 她的那些动作听起来按部就班的，可细细琢磨，却暗藏着手段，没有一个决定是浪费的。 “她这些年赚得也不少，不过那些钱大多和钟氏有牵扯，拿了只有麻烦，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不过我倒是觉得她出来东山再起，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还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茜茜姐姐、嫣嫣，还有小苹果，他们都说没有呀。 “也许是为了自己吧。”孟若水答。 人生被自己重新掌控的感觉，堪比打了兴奋剂，和安心退休的钟爷爷心态不同。 孟婆耸耸肩，不去深究这话是什么意思，转而感叹道，“钟爷爷可厉害了，人脉、钱财、经验、天赋他可是集齐了，钟荔沁回家跟他学，自己又肯努力，不会差的。” 其实她更喜欢现在的钟荔沁，每天斗志昂扬，拼劲十足的，比之前可鲜活太多了。 孟若水重新拿起了自己的计划书看，“是呀，正视自己的优秀，迎接她的自然是康庄大道。” 。 没过几个月，孟若水完成了一天大半的工作，在沙发上吃着公司投喂的下午茶，焦景然则在一旁背台词。 钟家的产业已经迅速被瓜分干净了，步上正轨的生活依旧那样忙碌而杂乱，就像从未出现过这个插曲。 孟氏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分蛋糕的机会，孟若水进璨启本就让圈内忌惮，这次倒是正好吃了几个本就基础颇厚的团队。 钟荔沁也没闲着，有种老爷子在后头撑着，一改之前的形象，重新进军，势头不弱。 焦景然顺利拿到了电影男主，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头，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孟若水给公司上下都发了不少福利，奖励一下这段时间的辛苦，还趁机把剩下的几个没来得及踢走的摆烂艺人处理了，重新制定了各领域的艺人管理制度。 另外，她还以璨启的名义设立了慈善基金，规定了公司艺人每年的公益参加指标。 就这么持续着忙了将近一年，她和焦景然还没来得及商量结婚的事。毕竟在孟若水记忆中，他们都做了几辈子夫妻了，也不着急这一次的婚礼。 焦景然想的是这次电影反响很好，等拿了奖，再好好安排求婚的事。 谁知，马茜突然有一天进办公室递了一张婚礼邀请函，上头熟悉的男方名字，把孟若水震在了原地。 新郎：向宇昂？ 这俩货不是关系不好吗？ 马茜别别扭扭的，强装着镇定，“也这个年纪了，知根知底的，啰嗦是啰嗦了点，凑合过呗。”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孟若水音量都不自觉升高了。 她一点都没发觉呀！ 她已经几乎不旷工了，一直都兢兢业业的在公司工作呀，每天在两个人面前杵着呀。 她是瞎了吗？ 她的敏感度这么弱吗？ 马茜一脸坦然，“又不是小孩子了，上班那么多活呢，有啥可腻歪的。” 没看到话音落后，门外向宇昂怨念的表情。 第215章 带竹马走花路43 孟若水仔细看了手里的邀请函，“下个月就结了？” 是不是太急了？他们之间是这么急不可耐的热恋氛围吗？ 莫非…… 眼神不受控得缓缓往马茜小腹移了过去。 “咳！孟总别看了，您猜得对，得赶紧了。”马茜干脆承认，脸上难得浮出了些许粉色。 她就说领个证，再去人事部更新一下资料就好，狗男人非要办婚礼。 烦死了！ 还好假够，不用扣钱。 不然一定要他给自己赔二十倍！ 孟若水道了句恭喜，左膀右臂成了一对，也挺好，却见马茜说完话还站着不动。 “还有别的事？” 马茜犹豫了两秒，说道，“孟总，我去问了人事，公司没有夫妻不能共事的规章，但是我和向宇昂毕竟职位特殊，您放我们手上的权利也不小，所以您这边如果有顾虑……” “如果有顾虑你打算怎么办？”没等马茜说完，孟若水揶揄着打断问道。 她自然知道此事有利有弊，刚才也生出了和人事部追加一些相关制度的想法，但也不急。 她虽然懒得上班，却也不是个甩手掌柜，该捏在手上的还是有分寸的。 马茜能主动提起，说明已经有了思量，她倒是很好奇这么一个满心只有升职加薪的工作狂会怎么取舍。 马茜一脸认真，“孟总，我知道我们俩这事很突然，但我很在乎这份工作，向宇昂也是一样，如果公司真的无法同意我们待在现在的职位上，我认为还是让他维持原位更合适，毕竟我本来就是新接触这一行，不比他有经验。不过若是公司要调我去别的岗位，希望给我点考虑时间。” 如果公司给她的安排不合适，她也可以选择先休整一阵，然后再另谋高就。 孟若水笑了，“你倒是如临大敌的，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你放心，我没有网上那种霸总喜欢调人去挖矿的怪癖。” 要不是知道马茜的考虑是基于客观现状，她都要怀疑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恋爱脑了，说得好像怕向宇昂被公司欺负一样。 马茜闻言放下心，孟总既然这么说了，表示至少不会太亏待自己。 孟若水继续道，“我还以为，你会更想留自己呢，不委屈？” 马茜语气轻松，“就事论事嘛，他在璨启更有经验，更有信服力。如果是在孟氏总部，我就会建议我留他走了。在我看来工作和家庭一样，既然做了就要负责到底，没必要怨天尤人的，平衡好二者就行。虽然我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好，顺其自然吧。反正取舍这事也不光我一个人要做，向宇昂也别想逃掉了。” 本来她的工作性质就不挑行业，自己也没有一个岗位做到底的执念，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来璨启了。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没必要做出一副牺牲了一切的样子。只要公司不故意为难她，凭她这些年在孟氏集团的资历，在哪里都不会比现在差。 她是根据生活现状更改策略，未来往更高处去。是充实人生，而不是退出人生，人活着不就是不停改变和适应嘛。 既然决定了要接纳这个小生命，那她也会好好经营他们的小家庭。 毕竟，对向宇昂她还是了解的，从小到大，都是细心体贴负责的性子。 知道她怀孕后，除了一开始的惊喜是本能反应，后来理智一回笼，就是和她商量怎么处理。 要决定结婚后，也一直在看关于孕妇怎么照顾，新生儿怎么带的书。 这一点，让忽然怀孕的她安心不少。 如果结了婚后这人变了，不是全心付出了，她照样会踹了他自己带娃过。 “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你俩的红线紧着呢。”孟若水看似玩笑道，孟婆在旁唰唰点头。 出了门，马茜就发现向宇昂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 “你打住啊！我也不完全是为了你。”她对这男人的狗狗眼可没有一点办法！ 向宇昂完全没有听到未婚妻的心声，语气黏黏糊糊的，“茜茜……” “哎哎哎！在孕妇面前能不能阳光开朗一点，不要泪光盈盈的！”马茜可见不得他这感动不已的神情，搓搓胳膊，一把将人扯进了个空会议室。 “我想过了，以后的生活和之前肯定不一样了，虽然我没有放弃事业的打算，也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但一个人过和一家人过肯定不是一回事。我需要时间适应新的生活节奏和方式，没必要硬撑，不如先听听公司的意见，相信孟总不会坑我。再说，孟总看着好像不是很介意。”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干不下去。反正孩子一岁前公司不能解雇她，她还有婚假和产假，璨启的员工福利中还有哺乳假和每月的带薪病假，就算真的撕破脸，也能让她轻松喘口气外加找工作。 向宇昂握住马茜的手，他的小姑娘从小时候起就有主意，冷静理智不服输，却又在一些事上迟钝得令人发指，要不是这次重遇后他一次次耍“心机”，还勾不到手里呢。 她不知道的是，毕业分开这么多年，他时不时的还是会关注到她的动态。所以当初孟总要接手璨启前，总部本是打算让他一个人从旁协助的。但他知道马茜在总部，才私心建议了老孟总派一个身边得力的助手过来做孟总的秘书。 他赌老孟总会听他的建议，他赌派来的会是马茜，他赌马茜会答应，他赌他们有机会…… 如果最后彼此还是没有那个缘分，那他也能死心了，好在现在，小姑娘真的是他的了。 “好，我们一起为了未来努力。” “嗯！” 第216章 带竹马走花路44 焦景然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了桌上那张显眼的结婚请柬，脸黑如炭。 不用猜，一定是向宇昂那个心机狗得逞了。可怜单纯的茜姐，能跑了才怪呢。 想想他来公司没多久后就发现了这男狐狸精的阴谋，茜姐似乎还是和狐狸精一起长大的呢，居然毫无察觉！不是说女人这方面鉴定能力很强的吗？ 难道有什么发小滤镜？真是奇了个怪了。 焦景然心里鄙夷向宇昂，这种人真可怕，为了讨老婆，把在娱乐公司二十年摸爬滚打的招数和心眼子都用上了。 哼！嫑脸…… 居然比他早上岸！ 不行！他的求婚计划一定要提上日程，尽快给小红本本盖上章。 想到这儿焦景然就泄气…… 宁导那个烧包老头真是一肚子坏水，仗着和孟家的交情找各种借口把他拉去救场。一边给自己画大饼说一定能拿最佳男演员，一边让自己给他加班打工。 他就不懂了，明明这个圈子里的上进羊那么多，每一只都愿意拔了自己的毛眼巴巴地送上门，为什么老头可劲儿逮着他这只秃羊薅，就找不出第二只能薅顺手的吗？ 杀鸡取卵不可取啊！ 害得他明明准备了那么多求婚方案，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安排。 孟若水无语地看着傻大个从进门起就开始变化莫测的脸色，不明所以。 这人对着桌上的请柬这么苦大仇深干什么？莫非知道什么内情…… 不对，不会连他也知道马茜和向宇昂俩人的关系吧？ 该不会全公司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哎，看来她真是个不关心下属的老板…… 之后的好多天焦景然都没心思工作，还直接拉黑了宁导，心里盘算着比向宇昂更早结婚的可能性。 …… 可惜最后，焦景然也没成功赶在向宇昂结婚前求婚，甚至一度拖到了在马茜家小包子出生后，以至于不愿意生闷气伤身体的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选择了不给向宇昂好脸色看，以此来转移不满。 孟文贺毕业后如计划般进了璨启，不似焦景然当初的一炮而红，而是稳扎稳打慢慢为梦想冲着，不过上升速度也让一般人望尘莫及了。 令人意外的是，臭小子几年后居然突然开始追着小苹果满世界跑，最后还成功追到手了。官宣时，反倒让怀疑他和施嫣姐弟恋的粉丝松了一口气，全网祝福。 孟若水一直笑他居然为了恋情顺利，玩欲扬先抑的把戏。 焦景然拍了几部电影后，选择回到学校，毕业后也没有离开，从助教一路走到博导，将自己的专业和理念传授下去，成了学生们口中最喜爱的教授。 孟若水则是专注于公司事务，向宇昂知道她重视慈善项目，专门组了一个部门负责监督和管控，效果出奇的好。 而马茜则给她带出了一整个行政团队，手底下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强手，还被老爹老娘讨去好几个。 这一世走到头时，孟若水倒是比上几个世界多了一份留恋，大概是和自己原本的生活更贴近了吧。 不同的是这一次，家人朋友都可爱可信，她还得到了值得为之奋斗的工作，和后来的温馨小家庭。 在刚闭上眼的焦老头脸上印一个轻轻的吻，深情缱绻道了一句，“等我。” …… 回到地府，孟婆抱着那个大葫芦急匆匆得跑去汇报工作，孟若水熟练地独自找到路泡进池子，对于可能要见到焦景然这件事隐隐不安着。 没一会儿，已经快接近成年人模样的小鬼差就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孟婆心情轻松了许多，“嗯，阎王小哥哥说我们任务完成得很好，一开始是因为我修为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没发觉天道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天道分身已经被留在地府了，不会抹杀的。” “留在地府？干嘛？打工吗？” “不知道，判官小哥哥说他会带在身边。” “你好像很信任蔺衡。” 之前孟若水就发现了，不同于面对阎罗王时的那种依赖感，孟婆对蔺衡的信任不怀疑，有种心悦诚服的味道在里面。 孟婆歪着脑袋理所当然道，“对呀，判官小哥哥虽然坏，但真的很厉害，除了燕姐姐，天地间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了。” 孟若水对蔺衡有些兴趣，但比不过此刻去见焦景然的急迫，暂时没有心思继续好奇下去，“萌萌，带我去看阿然吧。” 孟婆点头，“水水你别急哦，我刚已经和阎王小哥哥说了，他一开始还不同意呢，不过后来松口了。虽然还是不让我靠近禁区，但是他答应亲自带你进去了。只是他现在要先把天道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再等一会儿吧，我说了一定会帮你见到焦哥哥的。” 宁愿亲自去也不让孟婆去？ 孟若水狐疑地问道，“进去对你会有伤害吗？” 孟婆泄气往地上一坐，托着腮帮子，“其实应该没关系啦，但是阎王小哥哥说我神魂还没恢复完全，怎么都不肯。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原因呢，他就把我轰出来了，说让我等他和判官小哥哥谈完正事。” 明明连水水的凡人魂体都能进去，她的神魂为什么不能呢？ 生气！ 孟若水好久没见她这么跟孩子似的闹不开心了，果然只有回到地府后的孟婆才是最放松的。 “不进就不进吧，听你的意思也不像是个好玩的地方，你在外面等我出来，毕竟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才能在任务里保护我。” 孟婆一向听劝，加上也说不准自己对禁区究竟是好奇更多一些，还是害怕更强一些，就不坚持了。 “也对，那好吧，水水你放心进去，有阎王小哥哥带着，不会让你受伤的，我在这儿熟悉熟悉之后的任务。” “之后是古代还是现代？”反正也要等阎罗王消息，孟若水干脆多了解一下任务。 去了几个不同的世界后，她倒是多了一份期待。 孟婆斟酌了会儿措辞，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是个……不太容易的年代。” 孟若水心里一咯噔，不会吧…… 不会是她连看电视剧都不太忍心触及的年代位面吧。 第217章 杜绝穿越重生空间一锅炖 “你也别太担心，这次任务比较特殊，所有人都在浩劫中，我们只需要救一批指定的人就可以了。”孟婆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没底。 那个年代的幸福度太低了，不公和怨念充斥满溢，她其实很担心自己会一时冲动用神力做了不该做的事。 孟若水的期待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在历劫……” “嗯，时期特殊，几乎周围所有人你都得上心，水水，任务艰巨。” 孟若水掩下眉眼，“你也知道整个时代都不一般，就算对所有人都上了心又如何，我能救多少人？像你说的只救一批人，又有什么意义？” 九牛一毛罢了，她一个普通人能改变什么现状？ 孟婆正经地反驳，“不一样的，其他人我们救不了，这是国运中的浩劫，其中赖以生存的生物受牵连，是命定的。就像河水被抽干，那河里的鱼无论怎么都活不了。我们要去的那个村子要不是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我们也救不了的。” 孟若水呢喃着“浩劫”两个字，并没有被说服，众生受苦是事实，她站得不高，看不到全局，只知道若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无辜受难者，怎么可能忍心束手不管。 孟婆安慰道，“水水，看开点，人运有起落，国运有盛衰，别说是你我，那种时候，人人都是肉体凡躯，哪怕是身居高位者也很难力挽狂澜的。” 孟若水早就明白了孟婆对命运轨迹中一切苦难的那股接近于冷漠的旁观者态度，“也对，能改变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对呀，咱们还是可以帮助很多人的。” “是哪一批人在这个时期需要我们拯救？” “是一批本可以逃过劫难的人，因为天道受创薄弱，挡不住人间怨气，在灵气最足的一处破开了个小口子。而这些人受天道影响，都被吸引到了那个村子。如果我们不去，他们身怀气运，会有人重生，有人被魂穿，有人预知黑化，有人意识连接到异世界，导致天道缺口越来越大，最终难以修复，反正是要天翻地覆了。” 穿越重生空间一锅炖？ “那……也挺热闹的哈。” 这闹着玩儿一样的可能性，奇异地冲淡了孟若水心里那抹沉重。 “我们会在一切发生前到那儿，只要避免他们原本的凄惨，不让他们的怨气冲破屏障，待天道恢复正常，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孟若水闭眼向后靠在石枕上，果然如孟婆所说，下个世界任重而道远啊…… 阎罗王来带人的时候，孟婆乖巧地和个洋娃娃一样，眼珠子都尽量不乱动。 孟若水一路跟着眼前那个高大的身影，心没来由得狂跳。 行至那条初遇蔺衡的岔路时，熟悉的风景让她抬起头，阎罗王也在同时止住了脚步。 “孟若水，你一介凡人，功德还不足够护你，萌萌不懂其中利害，弥魂谷的煞气不是开玩笑的。” 孟若水直视阎罗王的双眼，只一眼，便生出了怯意。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黑眸，似乎多看一眼，便能让人万劫不复。 明明第一次的时候，她还可以毫无畏惧的，怎么这次竟然连双腿都在不自觉地发酸想逃。 究竟是因为弥魂谷，还是阎罗王，亦或是阿然？ 捏紧了拳头，孟若水强忍着没有后退，“五殿，我只想问，焦景然也是凡人，为何可以进去？他又是怎么进去的？” 阎罗王沉默不语，有些事并不适合告诉现在的她，“吾不建议你现在去。” 孟若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追问，“说来，他不单单是魂体进了禁区，甚至你曾告诉我，他被禁锢的是肉身，为何他的肉身会在地府？为何他知道禁区内是什么？殿下！你这么放心把孟婆留在我身边，不就是希望我能找到这件事情的奇怪之处嘛！” 孟婆性格丢三落四的，嘴上也没个把门，虽然一直说与任务无关的人不能去到小世界，可明明第一次任务时一殿就去了。 相处久了后，孟若水渐渐发觉了许多奇怪的地方，开始怀疑除了她们俩别人都不能去小世界这点只是阎罗王糊弄孟婆的说辞，而非事实，所以根本禁不起追究。 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在昏迷中可以发现融魂岩？原本得到的答案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说不定那也是阎罗王故意给她的提示。 阎罗王眸光微闪，不再忽略她的问题，“你很聪明，这是好事。” 终于将问题全数吐出后，孟若水语气也平稳了下来，似乎早也料到得不到答案。 “五殿，我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对地府的了解也全凭你们红口白牙，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根本无从核实。我可以忍耐暂时不去见他，但谜团越来越多，疑点越来越多。萌萌似乎也是个不知全貌的，有些事我甚至没必要在她面前提。我所求不多，只希望我与他最终可以周全。” 她想见他，想不管不顾冲进去，和他一起跳下那所谓的融魂岩。特别是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希望和未来的时候，真想一了百了，疯狂一次。 但如今为了他的平安，她有什么发疯的资格？ 阎罗王认真看了一眼此刻坚定等着自己一个交代的女子，松口，“吾从不打妄语。” 简单几个字，让孟若水心口敞亮了不少。虽然她离整件事情的真相很远，但至少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相，之前阎罗王对她说的话也算数。 喷笑了一声，笑自己庸人自扰，怎么这么大脸呢，阎罗王为什么要特地编瞎话蒙骗她？ 再说了，整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必要关心？ 阎罗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孟若水发誓她看到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了很明显的嫌弃。 嘁！又没喷你脸上！ 孟婆得知孟若水没进弥魂谷后，又恢复了不高兴的状态。 “怎么能这样呢？他都答应我了！居然食言！我去找他！” 说着，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孟若水原本想解释的，转念一想，何必呢？他们地府的事，不该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吗？ 她一介凡人还是不要瞎掺和了吧。┓( ′?` )┏ 对！不能多管闲事！ 缩回了想拉人回来的手，摆了摆，“早点回来呀~” 第218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 “磨磨蹭蹭的！赶紧吃了上工去！” 一道高昂的吼声透过门板砸进屋内。 直接把刚到这个世界的一人一鬼震清醒了。 “萌萌，这……不会是叫我呢吧？” 孟婆朝外张望两下，“应该不是，是你娘骂你爹呢。” 孟若水一个打挺站了起来，拍拍受了惊吓的自己，莫非原主是个爱睡懒觉的？不然怎么这么凶猛的叫醒服务都叫不醒她。 来不及接收记忆了，先出门吧。 她娘要是再吼一声，得把自己送走。 屋外，一名妇人正在张罗着全家吃饭，应该就是原主娘了。 孟若水走近喊了一声，“娘。” 孟家老娘秦桂菊愣了一下，“唉？闺女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是你叫大家赶紧上工的吗？ 难道我可以正大光明摸鱼？ 孟若水眨眨眼，不等她有反应，秦桂菊果然扯着嗓子又嚎开了，“老孟！老孟！快来看看你闺女，大清早的不睡觉，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孟老爹刚洗了脸，正准备喂了鸡吃饭呢，捧着一把烂菜叶子急急忙忙跑过来，“还真是！三花呀，这么早起来干啥？天还朦朦亮的呢，不小心摔了咋整？” 三花？ 嗯？ 谁？ 啥？ 孟婆一本正经地告知，“就是你呀，你在这儿大名叫孟若水，小名叫三花。” 孟若水不太适应这个新鲜出炉的好名字，三花？我还胖橘呢！ “大花和二花不会是我姐吧？” “水水你好聪明哦！” 孟若水：…… 突然不想接收记忆了。 “不过那是你三姐和四姐啦，你不是老三，是老五，家里老大和老二是哥哥。”孟婆继续给她解释。 “哦。” 无所谓了，三花和五花有什么区别？ “你三姐大花叫孟若晴，四姐二花叫孟若暖。” 孟若水更郁闷了，多好听的名字呀，取了不用，白瞎了！ 秦桂菊没时间等小闺女发呆，拎着人按到了小方桌旁，“算了，起来了就先吃饭吧，省的饿着肚子睡觉不舒服，娘给你煮个鸡蛋。” 孟若水坐在木凳子上，桌上不算她一共还有八个人，里头还包括三个小孩儿，手里这只白嫩嫩的煮鸡蛋怎么都塞不进嘴里。 孟婆绕着人一个个指给她看，“水水，这是你爹、你娘、你大哥、大嫂，这是他们的仨娃，一个哥哥和一对双胞胎妹妹，还有这儿，这个是你四姐，你三姐已经嫁出去了，不住家里。” 人口还真不少…… 大家蒙头暴风干饭，没人注意到孟若水在认人。 “娘，我起太早了不想吃，给三个小的分了吃吧……”她一个四肢健全的大人，怎么眼睁睁看着几个孩子喝糊糊，自己若无其事吃鸡蛋？ 话没说完，侄子的小脑袋就从大海碗里拔了出来，“小姑你身子不好，你吃！我是男人，不用吃，妹妹们还小，我干完活去给她们掏鸟蛋烤了吃就够了。” 说完，又埋进了碗里。 丝毫不顾孟若水错愕的眼神。 吃得呼噜呼噜的。 男人？啥男人？你幼儿园毕业了吗你就男人！ 孟老爹也附和着大孙子的话，“大娃说得对，你安心吃，他们有的吃，回头我让你大哥去割点儿肉回来给孩子们解馋。” 然后三两口扒完了碗里稠稠的粥，叼起一个饼子就走了。 秦桂菊瞧他没吃多少，知道他今天赶时间，又给他怀里塞了三四块热热的饼子过去，才把笑得傻兮兮的老头子撵出门。 坐回来后嘴里还和孟若水嘟嘟囔囔，“今儿新来的那批知青到了，你爹得亲自去接呢，也不知道会来些什么人。能不能干活还是其次，就怕来几个不安分的，整日里整事儿。” 大嫂田小满吃完最后一口，麻利儿地开始收拾碗筷，一边搭着话，“娘你别操这心，咱们汾川村有福气，每次分来的人都踏踏实实的。不像隔壁几个大队都有不安分的，知青所比那下雨的蛤蟆田还闹腾，一天天鸡犬不宁的。” 秦桂菊听了这话更担心了，运气再好也不见得每次都躲得过。 一时手里的饼子都不香了，“这破大队长真是没当头，一年到头忙得脚不沾地的，死老头子白头发都多了，一天比一天看着碍眼。” 孟大嫂习以为常地听着，公爹婆婆年纪虽然大，可感情好着呢，婆婆一向嘴硬心软，实际上最舍不得公爹的就是她了。 抿唇笑着没说话，手上擦桌子的动作更快了。 孟若水就这么坐那儿，被勒令慢慢吃，看着一屋子人跟按了快进一样，收拾收拾出门干活了，连大娃都背着小篓子跑没影了。 唯一晚走一步的大嫂，在洗完碗把一对女儿安置好后，跟着出去了。 离开前不忘嘱咐道，“三花呀，既然你起得早，那大妞二妞我就给直接抱你屋里去了，你吃完碗放着就行，中午我回来做饭会洗的，今天太阳大别晒着了，我出门上工了啊。” 孟若水也不记得自己答没答应。 后知后觉地发觉兵荒马乱的早上已经结束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剩下了她一个。 碗里的粥只喝了一口，还是热的，鸡蛋还没咬到蛋黄…… 她明明刚坐下呀，这个世界是二倍速吗？ 上工为什么急成这样？要抢前排吗？迟到了不让上？ 尴尬地狠狠咬了一口鸡蛋，来这个世界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认清了，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废人！ 喝了粥，又吃了鸡蛋，孟若水还是把碗洗了。 “萌萌，我好像很受宠的样子，还不用上工，有原因吗？” 这跟她幻想中要去的年代位面不太一样啊…… 直到孟婆把原主的记忆传了过去，孟若水才明白。 几年前大娃大概两三岁的时候，村里来过一次拐子，他们迷晕大娃时正好被原主发现了，为了大侄子她不管不顾拿着刀就冲过去了，吓得对方扔了大娃就跑。 可大娃不是第一个被迷晕的，村里好几户孩子都已经先被带走了，原主即使看到对方是几个大男人，还是咬咬牙，把大娃交给了一旁早被吓傻在原地的同村小姑娘，追了出去。 第219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2 虽然费了一番波折，最后也是因为公安介入才成功抓到的人贩子，但是孩子们都安全得救原主功不可没，别说孟家了，就是村口坐着的那群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妈们，都从来不会把矛头对准她。 “是个勇敢又善良的人。”说实在的，都说穷寇莫追，孟若水自认没有独自一人追人贩子的胆量，何况还是这样的年代。 孟婆唏嘘，“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让全家这么宠着她，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在那个过程中受了伤，人贩子手里药粉多，她又是个横冲直撞的，对其中一味迷药过敏，差点没命，救了很久才救回来的，后来身体就一直不好了。” “难怪……”孟若水动了动身体，却并没有什么异样，“不对呀，身体很差吗？为什么我感觉还行。” 不困不累的，也没有第一个世界千金小姐那样连呼吸都费劲的吃力感。 “你现在魂体强大了很多，自然影响了原来的身体，比一般人都厉害呢。” 孟婆说着就把原主记忆传了过去，村子里人多，又都很熟悉，要是待会儿出门被人看出破绽就麻烦了。 在确认孟若水已经融合了记忆且没有任何不适后，谈起了任务，“这个世界里，你本身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就是那群知青，村里的村民，还有养殖场里那群人。别让他们横死就行，至于会造成他们受刺激的大事件，我都会提醒你的。” 孟若水捏着眉心，那么多人，你干脆说全村好了。 “知青和村民我能找由头，养殖场……” 怎么入手呢？总不能正大光明得走去送温暖吧？ “这点倒是不难，你爹是支书，还是退伍下来的，因为亲眼见识了身边的战友很多都没躲过那场运动，待他们还是很宽容的。至少没像其他村子，直接将人扔进畜牲棚，而且安排在了有专人看管的养殖场。虽然吃住条件依旧很差，也需要完成大量工作，但就身份来说，已经算安稳度日了。” 孟婆对现状不太担心，有时候麻木反而能保命。 但之后来被天道影响而来的人就不一样了，个个背景故事都能单独出一本书，下乡都有着意料不到的理由，心境已经开始变化了，现在开始是最不稳定的时候。 “我知道。”孟老爹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妥帖的了，若是再多照顾一点点，一个不当心反而会害了他们，还有可能牵连整个村子。“刚才我娘说今天会来一批知青？” “嗯，焦哥哥就在里面哦，对了，他的爸妈和外婆，还有一个小外甥，下个月也要下放到这个村子。”孟婆声音低低的，可怜那个宝宝，还不懂事就跟着遭难，哭声都低得吓人。 “多大的孩子？” “还抱怀里呢，半岁。是焦哥哥他姐姐和姐夫的儿子，他们夫妻逃出去了。” 孟若水不自觉紧了下拳，“居然没带孩子……” 孟婆了解他们的不得已，也能看到他们的痛苦与不舍，忍不住替他们说话，“孩子太小了，本来出逃也是九死一生，说不定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 她没说出口的是，来汾川村是这孩子仅存的生机，若是跟着父母走，才是一条全灭的必死之路。 “他们今天什么时候到，我去看看。” 孟若水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的阿然在过着怎样的生活，突如其来的恐慌和巨变，能及时抽身以知青身份下乡，还能正好到全家下放的地方，一定不是碰巧。 孟婆探了一下孟老爹的位置，“人还没接到呢，照这个速度，怎么也要等到下午。” “好，进了村子记得告诉我。” 孟若水从柜子里拿了两块花饼给大妞二妞吃，嘱咐她们在床上别下来，就进了厨房。 她三姐出嫁后，家里她娘和大嫂轮流做饭，挑水、砍柴那些活儿两个哥哥看着干，她四姐负责菜园子和鸡圈。 其他杂活也是轮着来，农忙时候女人干，让男人多下地，平日里谁有空谁干。 他爹是支书，整日里的忙进忙出，不干什么，有空最多帮着喂喂鸡什么的。 除了她，是个只能和双胞胎侄女大眼瞪小眼的小废物！ 孟若水想起原主可观的小金库，傻丫头觉得自己在家没用，就拼命存钱，除了留着给姐姐出嫁添妆的，还有给家里买辆自行车的打算。 村里弄不到自行车票，光用现金的话没个两百元朝上根本买不到自行车，原主又是个保守的性子，不愿意一下子把钱都用完，所以加上之前镇上发的奖金，差不多有将近五百的存款了。 不算公中的，他家几个兄弟姐妹手上存的总额加起来都没她多。 孟若水手握巨资，决定先从全家人的健康入手。 村口标语不是写着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钱要花在刀刃上，买什么自行车！家里又不是没有，两个哥哥以后娶了媳妇儿也都是住家里的，没必要一房一辆。 开火直接蒸了一大锅白面馒头。 去他的玉米菜饼子！ 连点油花花都看不见。 开春农活可不是闹着玩的，休息了一个冬天，刚开始做体力活，不好好吃身体肯定受不了。 家里没有新鲜的肉，孟若水干脆把腌的香肠切了一半出来，炖了一锅腌肉腌菜春笋煲。 又用之前摘的桂花做了个桂花山楂汁，放了不少糖。 灌了一水壶后，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这年头水壶也是稀罕物，带三个太扎眼了。 可家里人多，干活肯定口渴，至少得要三壶才够。 “水水，剩下的你装茶缸子里吧，我保证水不撒出来。”孟婆得意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上次任务完成得不是很完美嘛。 “好，那我就放心装茶缸了。” 孟若水一边装水一边想着发家致富的办法，这年头个人不能做生意，但是以大队名义带领村民奋发图强，支持共同发展是可以的。 知青村民齐心协力发展农村事业，多励志啊，她连口号都想好了。 他们汾川村环境好，独成一片小天地。 虽然与外界的交通物流没有那么方便，但气候宜人，山川环绕，一年四季都有能上桌成菜的食材。 何况这年头的交通情况，全国上下就没几个方便的。 只要能借助国营的力量，把吃食搞起来，不愁日子过不好。 等以后开放了，交通物流她一定能想办法搞定。 第220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3 弄完饭菜，孟若水用砂锅装好炖煲，放上馒头，把老娘特地为了双胞胎做的背巾拿出来套头上，前后各塞了一个娃娃，准备拎上篮子出门。 大嫂平时最多只让她们俩在家里院子里跑跑闹闹，实在没人带的时候，就这么背着她们下地，所以姐妹俩见到背巾的那刻，两双眼睛一下就兴奋得亮起来了。 又要出门啦！ “小姑，出去玩！” “玩！” 大妞开口早，现在两岁半说话已经很流利了。二妞倒是晚了一些，但正常交流也没问题。可她懒，只要开口，就是复制姐姐的话。 孟若水挨个儿摸摸侄女们的脑袋，“对呀，小姑带你们去给爹娘他们送饭好不好？” 颠了颠，有点沉，看来走这一趟挺废腰。 一路上，正在干活的叔婶们一个劲的打招呼。 “三花呀，你不是养病呢嘛，这是好全了？” “好了婶子，走慢点不碍事的。” “三花出来了？重不？要帮忙吗？” “出来透透气，不用客气了婶子。” …… 几乎每个人都问她背着侄女们去哪儿，还拿这么多东西。 大妞挥着两根小小的短胳膊回应着爷爷奶奶们的热情，解释给经过的每个人听她们是去地里送午饭的，让孟若水省了不少事。 大侄女的社牛属性把火力都吸收了，她这个快递员到后来只需要点头微笑就行了。 “娘，大哥，大嫂，二哥，四姐！”远远的看见了人，孟若水特地停下脚步大声喊人。 毕竟带了肉菜，让人闻着味儿可不好。 刚嚎了一声，背上的大妞就跟着扯起嗓子开始说明来意，也不管对面听不听得清楚。 “奶！娘！小姑带我和二妞来送饭饭啦！好香好香的饭饭！” 一家几口人听见她们的声音还恍惚了一下，抬头见自家瘦弱的小姑娘跟树叉子似的挂满了东西，吓得农具都扔了飞奔过来。 “要了老命了！快放下快放下！你这丫头咋回事？快把东西放下！” 孟家大嫂田小满定定看了一会儿才发觉是小姑子把女儿都背出来了，和婆婆同款吓飞了魂和农具。 “哎哟喂！三花呀！这俩胖丫头自己能走！别压坏了！” 自家闺女胃口大，刚出生的时候，除了自己喂，他们爷还专门托人给弄来了奶粉，吃到一岁半呢，哪怕现在基本都吃饭了也没完全断，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泡给她们喝一杯。 跟村里娃不一样，俩小墩子抱在手上都是实心的，分量可足了。 孟家老大老二一人一个，把大妞和二妞抱了下来，二花掏出自己用碎布做的手帕给孟若水擦汗。 “小妹你怎么跑来了？热得一脑门汗，快到荫头里坐下凉一凉。” 孟若水先把篮子放好，再把里头两个茶缸子拿出来，“嘿嘿，我来送吃的，大哥二哥，快喝点山楂水。” 大妞站到地上后，第一时间拉起二妞的手，才补充道，“送吃的！小姑好厉害的，做的肉肉可好吃了！” 秦桂菊恨不得给这仨丫头一人敲一个爆栗，“不是让你多睡会儿的嘛，做什么饭，带着大妞二妞在家玩就是了，这么远跑来，那么大太阳呢。” 田小满伸手把孟若水脖子上的水壶拿下来放到一边的大石头上。 “是呀小妹，我不是跟你说了会回来弄中饭的嘛。” 看给她能的！ 挎俩篮子背俩娃还挂了个水壶，把自己当家里自行车吗？还是村口老牛？ “没事的大嫂，我就是觉得身体好了，想动一动，快喝点水吃饭了，妞妞们都说好吃呢！” 秦桂菊还想说什么，孟若水抱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娘～吃嘛吃嘛。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特地烧给你吃的。” 秦桂菊一下就心软了，哪里还生的起来气，“个臭丫头……” “算了，老大，你去找下大娃，让他来吃饭。” “诶。”孟老大应下，赶紧又喝了一大口水去找儿子。 跑老远了才后知后觉嘴里怎么甜甜的。 老二捧起茶缸喝水，小心翼翼地问，“小妹，你放糖了？” 孟若水偷偷点头，“对呀二哥，多喝点，家里还有呢。” 秦桂菊听到这话，没声张，和田小满、二花一起捧起另一个茶缸开始悄咪咪地喝起来。 周围人在孟若水出现的时候就开始伸着耳朵听动静，这会儿差不多下工了，该回家的回家，有饭的也找了个地方开始吃饭。 同时也没忘了八卦几句。 “桂菊啊，你家闺女真孝顺呀，还特地做了饭给你们送来。” “是呀是呀，还带了那么多水，就怕你们不够喝。” “可惜大队长没吃到，他平日里可是一口一个‘我闺女’的。” “哦对，我刚听朱知青说，今天新知青要来，大队长是去接了吧。” “也不知道来了几个，知青点还住得下吗？” 秦桂菊和几个婶子吼了两个来回家常，就随她们八卦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还好八卦归八卦，倒是没有不看眼色非要凑过来的。 等孟老大把大娃带回来的时候，一家人才开始吃饭。 白面馒头和一锅肉菜惹得众人齐齐咽了下口水，然后……就这么瞪着眼定住了。 还是大娃最先反应过来，“小姑，咱家以后不过了？” 说完，被老爹一巴掌糊上了后脑勺，“臭小子瞎说什么呢！” 大娃扁扁嘴，这肉菜油光光的，可不就是断头饭的待遇嘛！ 但他不敢说出口，不是怕他爹再给他一巴掌，是怕他爹再给他一巴掌以后还不给他吃肉。 孟若水笑眯眯的给大家分菜，“娘，我觉得做饭挺有意思的，以后我来做饭吧，我看厨房里东西不多了，过两天我去镇上逛逛，买点回来。” “镇上太远了，来回得折腾一天，你这身子骨哪儿受得了。” “娘，我很久没放风了，今天晒晒太阳我觉得身子都松范了。” 田小满用身子挡着饭盒把自己碗里的碎肉扒给大娃，“娘，小妹年纪还小，春耕过了让她出去玩玩呗，一直闷在家里也不好。” 第221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4 春耕太忙了，她没时间带两个妞妞，等过了这几天，她背着下地，少挣几个工分也无妨。 “嗯嗯，大嫂说得对，娘我真的好了。” 孟若水用力点头增加自己的信服力，她娘不会以为她是回光返照所以才这么紧张吧？ 田小满无奈地点了下小姑子的头，平时挺文静的姑娘今天怎么这么皮，居然还学会顺杆爬了。 “不过厨房里东西就别买了，咱们自己种粮的，手里又没多少票，没必要学城里人买什么商品粮。我看你买两件衣服，再买点雪花膏什么的倒是真的。” 她知道小姑节俭，好不容易想通了肯花钱，自然要支持，可钱要花在刀刃上，他们庄稼人出去买米面不成笑话了嘛。 孟若水蒙混着笑笑，她家票的确少，只有她爹偶尔能弄到几张，但无所谓，她有孟婆，不愁买不到好东西，只要让她去就行，到时候买什么还不是她自己做主？ 一家人围成个圈儿吃得呼啦啦的，没一会儿就把孟若水带来的午饭吃完了。 孟老二捧着肚子感慨，“就为了这顿中饭，我一天干两天的活都值啊。” 田小满帮着婆婆一起收拾碗筷，嘴里不停地赶孟若水回家，怎么都不肯让她手里多拿东西了。 好不容易身子好些了就忙着干活，笨死了，这么大个人连偷懒都不会！ 孟若水犟不过家长们，只能带着俩娃娃沿着原路慢慢走回家，到家之后不光自己，连俩妞妞都热得一头汗，赶紧烧水简单擦了擦，又做了晚饭，才背着已经有些累了的大妞和二妞去知青所。 “爹！” 刚走近，就看到了拖拉机碰巧突突突地开回来。 大妞跟着喊，“爷！爷！” 二妞已经困得打了好几个哈欠了，窝在孟若水身前，意思意思跟着姐姐嘟囔了声“爷”，连眼睛都没睁。 接着，新知青们就见刚还气势骇人的支书跌跌撞撞地跳下拖拉机，把小姑娘背上那个兴奋的娃娃接了过来，语气变得又轻又柔，“闺女啊，你咋来了？” “娘说你一定没好好吃，水壶也没带，怕你饿着，所以我就来给你送啦！” “尽瞎吹！你娘能舍得你背着孩子出门？”小小年纪糊弄亲爹，一定是跟老二那个没正行的哥哥学的。 “晚上不是要请吃饭嘛，我来看看多少人。” 村里之前每次来知青，第一天总要去大队长家里吃个饭，孟若水正好拿这个做借口。 “呀，这么多人？” 探出脑袋数了数，四女三男，以往都是两三个，最多的一次也就来了四个，这一下子就来了七个，倒是难怪她老爹一脸愁容了。 目前的知青负责人名叫江海燕，也被满满一拖拉机的人和行李吓了一跳。 乖乖！看来清净日子要结束了。 支书通知她的时候不是说四个人吗？她记错了？ “孟支书，空房间倒是够，只是立马能住的大约只有五间，另外两间可能得稍微修一下。” “我去看看。”孟老爹迈着大步往里头走，丝毫不觉得手里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有损他的严肃正经的形象。 知青点他虽不常来，但最初也是他一手安排准备的，当初人少，改建和打理他都有亲自参与，后头知青人数渐渐多了，知青点也越来越像样，不过修缮和管理还是要他批钱批条，所以听江海燕这么一说，大致情况心里就有了数。 江海燕见知青们都拘束着，小心地交换着眼神，连窃窃私语都捂着嘴，把人招呼下来一起先看住的地方。 一边简单自我介绍后，一边大方给他们说明，“也不是大问题，最里头那间换个门，再添张床，今天就能凑合住下了。中间有一间之前是一个姓南的知青住的，她后来被镇上医院调去了，走之前不小心弄坏了窗户，虽然赔了钱但因为暂时也没人用所以一直没修，里头脏得厉害，要费心打扫一番。” 孟老爹点点头，有地方住就好，天知道他接到那么多人的时候差点转身拍拍屁股就走！ 那群老东西居然敢坑他！ 都给他等着！ “就和江知青说得一样，因为我们接到的通知只有四个人，所以房间有点紧张，现在能住的只有五间房，另外两间我待会儿让人来修门和窗，家具也一起检查好能不能用，一张床、一个箱子是你们所有人都一样的，不会少了。就是整理这事还得你们自己来，会比那五间房多花点时间，你们看是自己选房间还是抓阄分配。” 一名男知青站出来，“不然你们女同志就先挑吧，虽说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我觉得男同志还是可以发扬风格的，修缮的房屋今天也能住下，最多就是晚一点整理，我领一间。” 至今没有说话的焦景然也跟着开了口，“我住最里头那间好了。” 他看了，那间房对面是杂物房，离厨房和茅房都远，一般人不会经过。但旁边就是后门，万一他要避开人进出，会很方便。 就这样，两间需要修缮时间的屋子就被分了，孟老爹和江海燕都松了口气。 还算顺利。 孟若水跟着一起凑热闹，毕竟是自己之后是要带着全村发家致富的，这群读过书又一腔热血的青壮年们一定能帮上忙。 “萌萌，为啥有个带着娃娃的？” 孟婆走到一对姐弟面前，“他们吗？她叫徐芬芳，带着的娃娃是她弟弟，徐亮，四岁。” 这样的队伍里有个小朋友还是很突兀的，孟若水其实第一眼就瞧见了，姐弟俩应该都还未成年，这么背井离乡的，谁家大人这么狠心啊？ “咱们这回高低得开个幼儿园了。” 一个个的都只顾带孩子的话，谁干活？ 不出手不行啊。 孟婆接着给她补充信息，“徐爸是电风扇厂的主任，之前生活还行，一年前他们妈没了，他爸娶了厂长妹妹，那女人容不下他们，还好徐芬芳自己立得住。那女人上个月查出怀孕了，徐芬芳还在上学，报名下乡要通过学校组织报名，原本姐弟俩因为他们妈妈的原因是可以不下乡的，耐不住后妈撺掇着瞎眼的亲爸天天在校门口苦口婆心劝说，要响应号召，积极参与，可恶心人了！” 第222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5 “所以她把弟弟也带来了？”这妞她喜欢，有魄力！ “对呀，在她心里这是她仅剩的亲人了，不可能扔给那对黑心夫妻的，她找了学校老师，一起去了下乡办，搞定了手续，临走不仅拿光了厂里给的抚恤金，还坑了一大笔弟弟的抚养费，几乎把他爸掏空，主打一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孟婆不停地介绍着徐芬芳的丰功伟绩，就知道这种不废话直接干的性格肯定对水水胃口。 孟若水再次看向眼前胳膊还没莲藕粗的徐芬芳，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牛！致敬！ 小东西人长得不大，下手还真狠！ 这些手段对她爸来说，算得上“刀刀致命”了。 “话说水水你点的真准，这是第一个发生意外的人，徐亮想趁着姐姐整理的时间帮忙，后来被窜出来的老鼠吓到，逃跑的时候摔得不巧，磕到额头，等徐芬芳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凉了。” 孟若水眼神转到那个乖巧的小男孩身上，“他看着不像是会乱跑的。” 如果徐芬芳花了很久才找到人，说明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孩子怎么会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走那么远？ 不提之前的长途跋涉，就光是拖拉机到这里，就很耗费体力，看那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知青就知道了，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哪怕如此，小男孩还是站得笔直，紧紧跟着姐姐，一点不像是会乱跑的样子。 孟婆也不知道细节，“好奇吧，而且他们姐弟俩住，要准备的东西比别人多，徐芬芳一个人忙，他跟着帮忙拿些小东西，后来看到村里小朋友一起玩，上树下河的，不知不觉就跟着走远了，因为不认识路，找不回来了。” 那就是意外了。 太可惜了，明明都摆脱了过去，好不容易要开始新生活了。 “他死后，徐芬芳发生了什么？”孟若水问。 “重生了，重生到了两年前，她帮她妈躲过了死亡意外，但是她妈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她爸差不多，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带弟弟下乡，但那一次已经是几年后了，天道早因为他们这群穿越重生的遭受重创了，怎么说呢，就是本来的灵气之地变得晦气得很，来一个死一个。” 孟若水听孟婆说过，这叫低阶世界，高阶世界是有正常的时间或空间穿越的，低阶的天道还承受不住这样的异象，对整个世界都会产生影响。 汾川村的灵气十足，自然是天道修复自我的最首选，而村子本身，就遭殃了。 “懂了，阻止他们发生意外的悲剧，等天道正常后，就不必担心了对吧？” “宾果！水水聪明！” 社牛大妞顺着姑姑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是个黑黢黢的小哥哥。 挥起小手，“小哥哥，一起玩！” 说完，就挣着小屁股从孟老爹身上滑下来，哒哒哒得跑到了徐亮面前，“我叫孟希希，你可以叫我大妞，你叫什么名字呀？” 徐亮从没见过同龄的小朋友，更别提大妞这样还需要抱在大人手里的小豆丁了，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吸引，觉得这个小妹妹好可爱！想捏捏她红彤彤的脸，被徐芬芳按住了手。 “亮亮，姐姐不是和你说过，手很脏不能碰脸。” “对不起，我忘了。”徐亮自责地低下脑袋，他差点把妹妹的脸弄脏了，这个叫希希大妞的妹妹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孟若水抱着二妞走过来，“你叫亮亮？要不要来我家和大妞二妞一起玩？我是她们的小姑，家里还有一个年纪稍大你一点的哥哥，干完活也会回家。” 徐亮抬起头，小姑真好看！抱着……嗯？两个大妞？ 好奇地在上下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来回看，眼睛越睁越大。 大妞一副小老师的模样，认真和她解释，“这是我妹妹，二妞，孟桃桃，我们是双胞胎哦！” 说完还邀功似的向自家爷和小姑仰了仰脖子。 满脸写着：看，我教他呢！ 听到“双胞胎”几个字，徐亮差点“哇”出声，期盼得拉着姐姐的衣角。 孟若水刚才已经听新来的知青自我介绍过了，这会儿正好也趁着和徐芬芳打招呼让大家认识认识她。 “你好，我叫孟若水，今天接你们回来的就是我爹，我们汾川村的支书兼大队长。知青来汾川村第一天晚上要去我家吃饭的，这是传统，你放心的话让亮亮先跟我回去吧，你也好快点整理完行李来接他。” 至于三花这个名字，她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徐芬芳被眼前这个长得好看又谈吐得体的女孩子惊讶到了。 刚才没仔细看，这是农村的女孩子？骗谁呢？明明比她这个城里来的有气质多了！ 新来的知青也注意到了孟若水，农村的女孩子不用干活的吗？怎么皮肤这么白？ 鬼使神差的，徐芬芳就点头同意了，“那我弟弟就先麻烦你了。” 这样一个温柔对着自己微笑的漂亮女孩子，谁舍得说不啊？ 只能再三嘱咐弟弟，“亮亮记得，不要一个人乱跑，乖乖等着姐姐来接你知道吗？” 徐亮开心地点头，大妞小大人一样牵起他的手，对着徐芬芳保证道，“姐姐不要担心，我会照顾他的。” 徐芬芳拿出两颗大白兔塞进大妞的衣服兜兜里，“那谢谢大妞了。” 大妞转头看向孟若水，见她点头，才甜甜地道谢，让徐芬芳对农村的印象更不同了。 家教真好！这么小就知道拿别人东西要经过大人同意，这可是奶糖哎！ 孟若水又和知青们简单问了好，把第一印象留下，带着三个娃回家。 至于焦景然，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文质彬彬的站在后面。 明明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了过来，期间还时不时偷看自己，真到和他说话的时候，却又往后退了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老爹要送，被孟若水拒绝了，再三保证着注意安全，才把人赶去工作。 新知青一下来了这么多，很多工作还得重新安排，他哪有空啊。 她本来就是来探个底，再刷个脸，亲眼确认一下她家阿然完好无损，以后可是准备帮老爹分担工作压力的，怎么能给他制造麻烦呢？ 第223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6 看大家忙碌起来，孟若水抱着睡着的二妞，喊上徐亮和大妞，慢慢回家去。 大妞牵着徐亮的手走在前面，倒腾着小短腿，嘴里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题。 还没到家呢，已经连徐亮外婆家自行车牌子都弄清楚了。 小徐亮迁就着大妞的步伐，脚步一丢丢一丢丢得挪动，生怕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摔脏。 “好了，大妞牵紧亮亮哥哥的手，不要跳。” 孟若水忍不住提醒，看把徐亮吓得，小心脏跳得她都能听见了。 小丫头还没手电筒长的小短腿还蹦蹦哒哒的，要不是能亲眼看到孟婆一路提溜着她，谁能放心她自己走路。 “到啦，小姑先把二妞放下，你们去小板凳上坐一会儿，等下洗了手再玩好吗？” 徐亮乖乖跟着大妞点头，再一起去搬小凳子。 孟若水把睡着的二妞放到床上，擦了脸和手，塞进被子里，才走出门。 “好了，两个小朋友过来，洗手了。” 水盆里有她出门前晾好的水，已经不热了，用来洗手正好。 徐亮盯着孟若水手中的肥皂，藏在身后的小手怎么都不愿意伸出来，“小姑姑，要用肥皂吗？很贵的。” 肥皂是原主买的，本来是打算拿出来给全家洗衣服时候用的，但又怕爹妈舍不得，一直在想说服他们的理由，就一直藏着，孟若水上午的时候给翻了出来。 “你都跟妞妞们一样叫我小姑姑了，怎么小姑姑帮你洗手还扭扭捏捏的？” 徐亮犹豫着，姐姐一直告诉他在别人家做客不能用主人家的东西，怎么能用主人家的肥皂洗手呢？ “小姑姑，肥皂要花钱买的，还要肥皂票，一个月才一张，一张才能买三块，我用水洗就可以了……” “小东西，懂得还挺多！”孟若水点了下徐亮的鼻子，“嫌我浪费了？” “没有没有！”小黑手无措得摆着。 孟若水握过他的一双小手，轻轻放进水里，“逗你呢，先把手洗了，小姑姑解释给你听为什么要拿肥皂洗手好不好？”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大妞高举着小手，这是原主教的，在学校念书说话要举手，老师才能听见。 “好~那大妞也乖乖洗手！” “嗯嗯！乖乖洗手！”说着，两只小肉手就啪得一声拍进了水里。 孟若水给他们两双手都彻底打湿，抹上肥皂，嘴里说着洗手的重要性。 “……所以呀，手一定要用肥皂洗，脏脏的细菌用水是杀不死的。” 两个人都竖着耳朵仔细听，原来手上那么多像虫虫一样的脏东西啊！ 大妞倒还好，一天了也没摸什么。 徐亮天不亮就出门赶火车了，又是大巴又是拖拉机，徐芬芳要拿着行李的时候，总叮嘱他双手扶好，现在泡泡打出来都是乌黑乌黑的。 “哈哈哈，哥哥手黑！”大妞张着嘴笑，直把徐亮笑得脸都红了。 孟若水把大妞的手擦干，又重新舀了一些凉白开，“好了，大妞洗一遍就行了，亮亮我们再洗一遍。” 徐亮红着小黑脸，自己把手又放回盆里，“好……” “大妞也不能笑哥哥呀，亮亮哥哥今天好厉害的，坐了火车，坐了大巴，还坐了爷爷开的拖拉机才到这里的，手手肯定会脏，脏了我们洗干净就好啦。” “哇！亮亮哥哥你坐拖拉机了？” 拖拉机？就是那个又大又吵的车车！会吐吐吐的吐黑烟！ 徐亮认真地点头回答，“嗯，是孟爷爷带我们坐的。” “我也想坐，爷不让我坐。”大妞撅起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亮终于洗完了手，擦干后轻轻拍了拍大妞的脑袋，“你还太小了，等你再大一点，我带你坐好不好？” 大妞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这话立马就高兴了，“真的吗？那还有二妞，二妞也要坐！” “好，我们三个一起！” 孟若水偷偷打量了一下徐亮的小身板，发觉这个年代的小男孩真的都有一种小大人的感觉。 哪怕这个时候，腰都挺得直直的，一路上回来，绅士地关注着大妞的安全，以后一定不会是个自私的渣子。 问题是，身高才到成年男人的腰，人家拖拉机让你上吗？你就向小妹妹保证上了？ 还有大妞，才几分钟呀，就把自己哥哥忘了。 孟若水把他们俩也塞到了床上，围好护栏，还让孟婆替她看着三个娃。 “你们两个自己在屋里玩，不要吵醒二妞，困了就睡一会儿，小姑姑去隔壁给你们烧点水喝。” 大妞把自己和妹妹两个人一箩筐的玩具倒出来，抬头说了句，“知道！” 开始给她的亮亮哥哥炫耀。 “这个是爷给我和二妞买的，我们一人一个。” “这个是二叔做的，是丑的，两个都是二妞的，亮亮哥哥你也别要。” “这个是小姑做的花花，漂亮漂亮的！” “这个是娘做的手帕，也漂亮漂亮的！” …… 孟若水自己端起盆去把水倒了，又一次开始烧水。 家里有娃，人手又不够的时候，没个家用监控是真不方便。 再加上村里没有自来水，生水又不卫生，连洗洗擦擦都得烧水。毕竟孩子还小，手还会不自觉得往嘴里塞，她可太怕寄生虫了，洗手用的水还是烧过她才放心。 她有种预感，这个世界里，孟婆要成为专属看娃监控了。 知道今晚新知青要来吃饭，孟若水出门前就把她娘为了这顿特地准备的食材拿了出来，要提前准备的东西也都处理了，这会儿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烧就行。 没有太怠慢，也没有太丰盛，可见秦桂菊心思细腻。 没干多久，大嫂回家见她又忙活上了，骂骂咧咧得就把她轰出厨房了。 “赶紧出去坐会儿去，这是你干的事儿嘛？” “大嫂，你下地刚回来，我……” 还没等孟若水说什么，田小满已经挥手打断了，“嗐，我能干多少活儿，装装样子让你大哥干两份呢，不然怎么拿工分。” 孟若水：…… 这让我怎么说出心疼你干了一天活的话？ “哟，怎么听着有人敲门呢，三花你去看看。” 孟若水也听到了，这时候大家都在上工呢，谁会跑来？ “孟、孟同志，你好。” 第224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7 看着门外的人，孟若水愣了一下，刚不是还躲着她呢么？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焦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焦景然心里雀跃了一下，原来孟同志已经记住他的名字了？ “那个，我听说书记家有笔和纸能换，我想来换些。” 这要求，听得孟若水更懵了，纸笔？你那间垃圾房不想着赶紧打扫，担心纸笔？ 怎么的？有人催你稿了？ “你确定要换纸笔？不换些抹布、水盆、肥皂、毛巾什么的？” 焦景然双颊略微浮上些红晕，他实在不太会编瞎话，想破了脑袋才想到这么个理由，居然这么不可信吗？ “那些我都有，而且水盆、水缸，还有小家具那些必需品，老知青也给我们统计了需求，已经帮忙一起去问村民换了。” 孟若水这会儿才发觉他的变化，虽然依旧是白衬衫、黑裤子，但似乎已经换下了原来那身风尘仆仆，而且脑门儿前还垂了一小撮湿发，应该是洗了脸才掉下来的。 原来是怕自己给的第一印象太邋遢，刚刚才避着脸不抬头的。 没拆穿他特地来找自己的小心思，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纸笔我都有，但都不是新的，你确定要吗？” 焦景然猛点头，“没关系的，我……应急！” “哈哈哈哈哈哈……”屋子里传来孟婆嘲笑的声音，“应急！哈哈哈哈，他说应急！应急不应该换草纸嘛！” 焦哥哥这次好像比猎户那次更傻了。 孟若水没理会，招呼人进门，“你先进来坐，我去给你拿。” 转身，大嫂来不及收回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八卦眼眨了眨，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里的瓢，“你好，焦同志是吧，是今天刚到的知青吗？我是三花大嫂，大队长的大儿媳，你叫我小满嫂子就行。” “小满嫂子你好，我叫焦景然。” 焦景然礼貌地打招呼，心里却奇怪，这人究竟是叫“三花大嫂”还是叫“小满嫂子”，怎么名字那么多呢。 而田小满下一句话直接就给他解惑了。 “你好你好，那你和三花忙着，我去准备晚饭。” 焦景然缓缓转过脑袋，三花？她不是说自己叫孟若水吗？难道其实叫孟三花？ 孟若水尴尬地对上那副疑惑的眼神，脑子里是孟婆持续不断的笑声。 “水水，他叫你孟三花哎，哈哈哈哈……” 忍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依旧保持着热情纯良的人设。 “大嫂手艺很好的，你晚上就知道了，坐吧，我去给你拿你要的东西。” 焦景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乳名叫三花呀？ 真好听！ 孟若水听到孟婆转述的他的心声，一阵无语。 好听你个头！ 翻着原主放文具的抽屉，都有着小心翼翼使用过的痕迹，孟若水突然不太愿意把这些给焦景然。 “嘿嘿，水水呀，这些都是原主保护着用的，我给你些以前世界你用过的吧，把它们换成这个世界通用的样子。”孟婆提议道。 “多谢。”孟若水不太好意思，明明这么小一件事，怎么今天突然矫情上了，也说不清自己在介意什么。 拿着纸笔跑出来，一股脑都放在了桌上，“这些你挑有用的都拿去，对了，你想用什么换？我这是旧的，还是用物换吧。” 收了钱就没由头再见了，就焦景然现在这个找借口的蹩脚技能，再想一个新的搭讪理由出来，可能要死很多脑细胞。 还得她自己来。 果然，刚还若隐若现的愁容转瞬就不见了。 得！看来真的一直独自坐在这儿想下次找什么借口来搭讪。 焦景然拼命压住想上扬的嘴角，急切地问道，“我下乡没带什么女孩子感兴趣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我下次去供销社给你买！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再换给你，就感谢你给我换纸笔。” 孟若水原本还能憋一憋的笑意就快被孟婆笑到破音的一串串魔音带破功了。 这筛子一样满是漏洞的借口啊~ 要不要给你个镜子看一看自己现在激动又忍耐的表情究竟有多滑稽。 “啊呀~你们哪天一起去呗！” 看两个人磨磨唧唧的，看戏的田小满忍不住出声。 “大嫂？” “咳，那什么，大妞二妞这么久了一点声音都没，我想去看看。”田小满偷摸吃瓜还自爆，尴尬不已。 孟若水看焦景然耳尖都红了，再看看吃瓜不腰疼的自家大嫂，忍不住想扶额，“孩子们大概睡着了。” “是呀，那我给他们把被子盖盖好。三花你不是上午还在说要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嘛，这不正好一起去有个照应，焦同志新来的不熟悉路，你身体……一个女孩子身体肯定比男同志柔弱，做个伴嘛。” 助攻完，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佯装急着看孩子，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进屋了。 焦景然轻咳了一声，捏着手指，“其实，小满嫂子说得对，我这人比较麻烦，对吃的用的要求多，可能经常会去供销社，哪天我们一起去。” 孟若水微微一笑，你哪里是自己麻烦，明明是要给家人送吃的用的。 “我不用上工，看你安排。” 这就是答应了！ 焦景然惊喜得抱着怀里的纸笔站了起来，“那我晚上再来，谢谢你换给我的纸笔。” 送到门口，田小满也从屋里出来了，“我先告辞了，麻烦小满嫂子了，还特地准备晚饭。” “没事儿，读书人就是客气，去收拾收拾，晚点来吃饭。” 孟若水目送人离开才关上门。 转身发觉田小满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大嫂？” “三花呀，这小伙儿看着不错啊，有礼貌，长得斯斯文文的，说话彬彬有礼，啧啧啧，咱们村里哪有这么板正的男娃呀。” 孟若水没接话，按理说这男人什么样她都见过了，可这次笨拙的搭讪能力的确又可爱到她了。 面上无动于衷，揶揄道，“大嫂，你是不是把初中里学的四字成语都用完了？” 刚还一脸八卦的田小满立马被扫了兴，这丫头怎么这么老成。 “去你的，臭丫头，二妞蔫儿坏的性子跟你一模一样。” 第225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8 孟若水不高兴了，怎么这么说她小仙童一样的可爱侄女呢？ “二妞哪儿坏了？多听话呀，文静一点就被你说坏呀？你看，大妞说什么她就干什么。” 田小满轻嗤一声，“对呀，偷吃、和爷奶撒娇骗糖、耍赖逼叔叔给她们做玩具、缠着几个姑姑陪她们玩，这些事儿大妞都冲在前面，她当然一声不吭啦。还以为我不知道呢，都是二妞在后头出的主意。” 这么小的娃娃，天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心眼子。 “大嫂，妞妞们话都说不清呢，看你说的和情报局打特务的似的。” 还别说，小侄女们的确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若真当特务去，这姐妹俩打配合一定强出天际。 田小满剜了小姑子一眼，“自己生的女儿我还不知道，我和他爹脑瓜子都不太够用，你看大娃，和他爹一样又木又莽，一看就是亲生的。我觉着呀，俩妞妞就是他们爷和奶的样子，一股子吓人倒怪的聪明劲儿。第一代传给了你，第二代，传给了她们姐妹。” 孟若水搂着田小满的胳膊，“大嫂，这是好事，世道难，机灵一点儿才能保护自己。” “哎，就怕关键时候也像了爷和奶的正直无私，别说爷是当兵退下来的，你看看你一个小姑娘去追拐子……” 田小满不愿意去想这件事，一开始是对孟若水的感激，后来发觉儿子的正义感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到双胞胎女儿早早得就比同龄人会动脑子，和孟若水一模一样…… 她便再也没有安心过。 她不懂，这样乱的世道，孩子有本事还心存善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敢想，若下次那样冲出去追歹徒的是这三个娃里的谁…… 只能盼着她们自私一点，麻木一点。 平平安安就好。 怂怎么了？没本事怎么了？怕死怎么了？至少能保命，至少能活着。 孟若水不料田小满还有这样的心病。其实这位大嫂也不容易，家里有个哥哥，出生心脏就带着遗传病，做不了重活，老娘眼睛不好，在外头怕光，在家也做不了精细活。 所以出嫁前，家里就靠她和她爹两个做工赚钱养家。 好在家里虽然条件差，但还是省了一笔钱给她念完了初中。 只因为她爹说，家里已经够拖累这个女儿了，什么也给不了她。若是能上几天学，就算以后真的嫁不到好人家，也能想办法出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不至于陪他们一起烂在地里。 但是看着老爹越来越差的身体，家里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口肉的现状，田小满边读书边上工，一直苦捱着到毕业，便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念书了。 许是因为那段时间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吃得少做得多，如今长得也比同龄人娇小。 大概是这样，家里人的健康和平安成了她最在意的那个点。 “大嫂，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了，大娃和妞妞们身体多好呀，和我那个牛壮牛壮的大哥一模一样，你可别瞎担心。” 说起丈夫，田小满心里还是暖的，虽一股子傻气，但贴心又可靠。 当初她家里条件吓退了多少说亲的人家，只有他，帮着她上工，给她哥跑腿买药，到她家修屋顶，把自己的那份粮食拿给她，别人欺负他们家被他碰巧看见了，他一个人拿起锄头就出去和人干仗，追着人跑了几里地。 最后不仅揍了一顿，还给人死狗一样拖回来，按着头向他们家道歉。 明明见着她就脸红、傻笑、结巴，但就是绝口不提谈对象的事，给她爹娘都急坏了。 要不是自己主动，故意激他，说他嫌弃自己家里条件差，说自己配不上他赶他走，这愣头青说不定还能给她牵线拉媒。 好在如今日子好过了，婚后他依旧还是那个不舍得自己多辛苦一点的傻男人，家中公婆讲理，儿女懂事。 公公给她哥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娘家的生活也轻松了许多。 这样的美满，再好也没有了。 孟若水见她心情好些了，就去看孩子们。 三个娃横七竖八得躺着，二妞和最初一样睡在最里头，徐亮靠着护栏睡在另一头，肚子上枕着横在二人中间的大妞的头。 孟婆耸耸肩，一脸无奈，“大嫂刚给他们排排睡放整齐，转个身就成这样了。” “孩子睡觉是这样的。” 孟若水过去把外头两个娃重新放好，盖上被子，把原主那些文具拿出来。 “水水，你怎么又把这些拿出来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愿望就是希望身边人都好好的，这些文具我用来写计划书，用来发展我们的汾川村，她一定高兴。” 抚摸了两下质量一般，但连一点点折角都没有的纸张，孟若水觉得这是她能替原主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了。 晚饭前，今天新来村里的知青们结伴而来，徐芬芳率先打了招呼就和孟若水去看徐亮，还递给她半袋红糖。 孟若水没和她客气，双手接过，也不像白天那么生疏了，玩笑道，“还真是带了不少好东西来呀。” “带着亮亮呢，我吃苦就行了，孩子总得吃些甜的吧。” 孟若水白了她一眼，你还吃苦呢，“手握巨资”，这四个字说的就是你。 “那还拿来分，提醒你啊，这里供销社不比大城市，不是每次货源都充足的。” “没事儿，我那儿还有，以后亮亮可能经常要麻烦你，我这其实也就是点心意，算不上多的。” 知青们也各自拿出了带的食物，有腌的酱料、水果糖、几片桃酥，焦景然更是直接拿了一包肉干。 孟若水知道他家人快到了，到时候给那边一定是送肉干最好，没有香味，还好保存，怎么现在拿出来了？ 见他身边正好没什么人，凑近悄悄说道，“肉干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焦景然怕她不收，着急道，“我那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就别客气了，大家都带了吃的，我总不能空手来，何况你还换纸笔给我了，我还没谢你呢。” 孟若水不好直接问他给家人准备的东西够不够，只能点头。 孟婆适时说了一句，“水水你放心，焦哥哥有分寸的，该安排的早就安排好了。” “那谢谢你了，下次去供销社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焦景然抿着唇不敢笑得夸张，弯起眉眼答应，“好，你出钱我出票。” 她请自己吃饭，那他就给她买礼物，还有汽水和棒冰！ 第226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9 这次来的知青一共七人，除了焦景然和徐芬芳，还有二男三女。 冯建设和楚胜男，是一对表兄妹，家里动了点关系，让他们下乡到了同一处，今年都19岁。 两个钱串子除了抠没什么别的毛病，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对于家里花钱给他们改下乡地点的事，心疼了好几天没睡着觉。 赵青，就是白天出声说发扬风格，领了一间修缮屋子的男生，20岁。 一腔热血，满心抱负，还有点自来熟，刚才在村里兜了一圈，连木匠家的老黄狗都被他自我介绍了一番。 肖美云，是个漂亮的小倒霉蛋，刚满18岁，城里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夫，一个有张俊脸但一无是处的男人，好吃懒做、满嘴跑火车，是肖美云一切厄运的源头。 孟若水认为对肖美云教育的第一要义就是让她远离渣男。 再眼盲心瞎继续和狗东西纠缠，就要改名叫肖霉运了。 梅白霜，一样18，傻白甜一个，妈妈带着她嫁给了现在的继父，才毕业就替家里继姐下乡了，下乡补贴也只拿了50块，剩下一百多都给了家里。 听说光是火车上就送出去三个白煮蛋，才半天时间，已经和肖美云处成了一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纯善姐妹花。 孟若水顿觉肩膀上担子重得有点过分了，这破烂天道上哪儿找来的那么多奇葩？特别是后面两个，光是听了个大概，血压已经上来了。 不然让二妞去教育教育他们吧，感觉五个人凑不齐一个完整的脑子。 你们不出事谁出事？ 她还是喜欢和徐芬芳这样的狼崽子共事。 伸爪见血，多余的话一句都不多啰嗦。 。 秦桂菊让几个儿子在堂屋摆了一桌大的圆台面，勉强让所有人都坐下了。 席间，除了一开始的喊口号，以及孟老爹给大家介绍汾川村的情况，就是互相熟悉着闲聊各自的成长背景。 直到听说孟若水也一样高中毕业了，大家才恍然：原来如此。 “我上高中比同龄人早，毕业三年了，今年20。”孟若水说道。 徐芬芳坐不住了，“你都20了？不可能，我才17，你看着比我小多了。那岂不是比我们年纪都大？” 一直默默吃饭的焦景然此刻抬起了头，“应该也不是最大，我24了。” “你有24？你看着也和我差不多大吧，你们是不是都谎报年龄？” 冯建设愣愣地反问，“知青下乡都要调查的，怎么可能谎报呢？” 再说年纪小还不好嘛，怎么会有人故意把自己年纪报大呢？更别说他们的资料孟支书手上都有，这徐知青说的话怎么傻傻的。 楚胜男附和，“是呀，比你年纪大不是很正常嘛，你弟弟才四岁，你看人孟同志的侄子都比你弟弟大好几岁呢。” 徐芬芳郁闷了，闹了半天这群人里自己最小，以后还怎么在亮亮面前摆姐姐谱。 一旁的赵青问道，“焦知青，你怎么24了才下乡呢？” 一般都是到了年纪就下乡，如果不用下乡的话，无论是家里其他人占掉名额还是有正经工作，之后再下乡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焦景然不紧不慢得答着，“其实我在厂里是有工作的，这不是响应号召嘛，就选择下乡了。” “啊？厂里的工作啊？有工作不用下乡的，你不会是辞了吧？”赵青问。 “辞了，给我一个信得过的兄弟顶上了。”焦景然夹起一块炖肉慢慢嚼着，嗯，刚才孟同志就吃了两口这个肉，果然好吃。 一桌人被他云淡风轻的态度惊得咽口水，多少人为了不下乡花大几百，甚至上千买工作，他说辞就辞了？ 还给了“信得过的兄弟”，这关系一听就不是家里亲戚，不会是白给的吧？ 冯、楚兄妹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三个字：想打人！ 他们当初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搞来一份工作，还花了大价钱才把二人安排在了一起，现在怎么看怎么是冤枉钱。 孟婆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细嚼慢咽，默默吐槽，“明明是料到家里要出事，早早把自己摘出去的，还白得了不少人情，这波消音真是让他装得效果拔群。” 焦哥哥变坏了。 孟若水起了好奇心，“那焦知青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焦景然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认真回答，“我是技术员，在食品厂工作，本来想再做两年转工程师的，等以后有机会吧。” “食品厂？”孟若水惊呼，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嘛，“那是什么技术，前期加工吗？还是食品包装？还是卫生检测？是什么食品？肉制品吗？还是零食那种？” “孟同志，你好像很精通的样子，是感兴趣吗？”焦景然心里有点高兴，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可以聊的话题突然变多了？ 还好自己专业过硬，一定能聊很久。 孟若水矜持一笑，“我哪儿精通呀，就是爱瞎琢磨，你们想啊，咱们汾川村，虽然物流不便，但是物资丰盛呀，有山有水的地方，遍地都是食材，如今人原来越多了，如果能有自己的食品厂，加上你们的技术，那不是正好和知青们共同建设、共同进步嘛。所以就看了些这方面的书，都是学校能借到的。” 孟老爹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你想让村子办食品厂？是想和国营合作？” “如果做的话当然要和国营合作，咱们这儿其实缺的挺多的，就说教育吧，上面一直说孩子的教育重要，让农村也要重视起来，可我们没有学校，就算建了学校，村子和村子之间孩子怎么往返，那就还要修路吧，但无论是建学校还是修路，都需要资金，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办成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知青下乡支援农村，不就是把他们的知识和见识带过来嘛，焦知青本身就是食品厂的，说不定真的能利用咱们天然的优势，研究出一条发家致富的路来呢。” 本来就是一群有志青年，听到这话，可不热血沸腾嘛。 几乎每个人此刻都在脑子里画蓝图，考虑怎么为添砖加瓦做贡献。 只有孟老爹陷入了沉思，“这事……” 不是那么简单的…… 第227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0 “爹，我可以先写一份简单明了的计划，当然啦，以国家利益为最优先考虑项。” 孟若水大概能猜到他的顾虑，从一开始的村长到现在改名为大队长，后来又兼了书记，他爹为了汾川村的安全步步谨慎。 责任也越来越重。 孟婆告诉她，孟老爹身边的战友有许多都没躲过那场运动的陷害，当初那颗拳拳赤子之心，早已经历了愤怒、绝望、自责、无奈、质疑……最终化为了无能为力的冷漠，再无反抗的念头。 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家人无需面对那个他曾直面过的地狱。 “三花，个人是绝对不能涉及钱财交易买卖的！” 孟老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清醒了众人不少。的确，如今形势，有些事情是一丝一毫不容沾边的。 孟若水郑重点头，“那当然啦，爹你放心，政策制度我都熟读了，设计的运行方案和管理系统一定全面避免任何人钻空子的可能性，让人抓不出错。” 孟老爹还想说什么，他想告诉女儿对有些人来说政策制度不重要、证据规定不重要，若没有人压制，他们可能无法无天。 但望着一张张年轻又依然怀有希冀的脸，他不忍。 罢了，让他们去拼搏吧，大不了，他可以一个人扛下所有。 清了清嗓子，“这事得从长计议，知青们还要干农活，你既然说有计划，那就先把计划书拿出来，我拿去县里商议，也算报备。” 大家见书记都松了口，心中希望又重新燃起了。 孟若水笑得开心，第一关过得真轻松呀。 孟老爹继续给知青们打预防针，“明天开始就要下地了，集合时间和地点都已经说过了，江知青会负责带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想做大事，但说到底，你们得先熟悉村子，融入村子，才能和村子一起发展和成长。” 赵青端起茶缸，扬声道，“大队长您放心，我们都做好准备的，一定脚踏实地好好干活！” 焦景然偷偷看了两眼笑语晏晏的孟若水，考虑着要不要给城里去封信，把厂里的书借出来几本。 ? 几天后孟若水在屋子里写计划书，孟婆火急火燎的声音响起。 “水水，有孩子要掉水里了，我正护着，但周围都是人，你得去把他捞上来。” “我这就去。”来不及犹豫，孟若水起身，把床边护栏架上，“大妞二妞，小姑先出去一趟，待会儿回来带你们去玩好吗？” “好~” “好。” 孟若水特地穿了一件深色的大外套，才一路跑到河边，一个小男孩抱着河中间的石头大哭。 自己怎么就掉河里了呢。 “三花怎么来了？跑得这一头汗。” 孟若水认出问话的是村尾木匠家的媳妇儿，“淑华嫂子，这是谁家孩子呀？怎么不救人呢？” 范淑华急得一头汗，她也想救人，可水流这么急，她真是有心无力。 “是壮壮呀，他爷奶都去上工了。刚才已经去叫人了，我们几个没力气在水里带个孩子。” 孟婆提醒道，“水水，这孩子都十岁了，在水里带人，得水性很好才行，她们真的没办法，会适得其反的。” 农村人特别了解这些，也有自知之明，更不会贸然下水送人头帮倒忙。 孟若水推开人，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三花！三花！”范淑华没来得及拉住，在原地又是转圈又是跺脚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孟家老五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身体一直不好，全村都知道，这会儿又为了救人拼上命了。 叫的人呢都？怎么还不回来！ 孟若水游到石头旁，一把搂住小男孩往上托了托。 “咳咳咳，小，咳咳咳，我……”喝了好几口水，呛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话都说不明白。 “别哭，趴我背上，抓牢了，我带你回去。” 壮壮听着孟若水温柔的声音，忍着哭意照做。 可发觉自己的手在河水里泡久了根本没力气，但大娃的小姑游得好稳，他不仅没再喝到水，人都热起来了。 孟若水在孟婆的作弊下游到岸边，背后的壮壮就被接了过去，一双大手钳着她的胳膊往上拉。 河边的泥湿烂湿烂的，脚下莫名其妙一滑，又被刚才那双手撑住身子。 这熟悉的感觉，不用猜就知道，是孟婆在以一己之力奋勇助攻吃瓜。 范淑华眼明手快地把孟若水从焦景然手里接过去，这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他们三花名声要不要了？ 焦景然怀里一空，来不及失落，担忧地问道，“孟同志，你还好吗？能走吗？” “我没事，回去换件衣服就行了，谢谢你啊焦知青。” 焦景然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水性好所以跟着一起来看看情况，不然她要摔跤了。 孟若水推着身后一脸戒备的女人，“淑华嫂子去看看壮壮吧。” 不远处的壮壮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坐在地上不停得哭，看样子就吓得不轻。 焦景然确认她没事，还是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孟同志，让江知青送你回去吧，你们都是女同志方便一些，我带孩子去卫生所。” 江海燕帮忙给孟若水披上外套，问着，“焦知青你知道卫生所在哪里？” “知道，前两天路过的时候孟书记指给我看过。” 孟若水看着身上又多了件衣服，有些无奈。 好重啊…… 范淑华把壮壮交到焦景然手里，站到孟若水另一边，给她把外套裹裹牢，“好好披着，你里头的衣服毕竟湿了，女孩子家名声要紧，知不知道！” 那个男知青还算是个好的，还用身子挡了挡后头来的人的目光，自己也没乱看。 刚刚吓得六神无主的范淑华，这会儿回过神来了才开始数落，“你这丫头啊！怎么这么莽呢？没出嫁的姑娘呢，能随便下水嘛！” 要不是穿了身深色又厚实的衣服，现在说都说不清了。 孟若水陪着笑脸，“没事的，待会儿麻烦淑华嫂子替我看下妞妞们，我去擦一擦，换个衣服。” “擦什么擦？这么冷的水，用热水洗一洗，我给你烧水，你先擦干，进被子里暖暖。” “我……” “三花！” 话没说完，老娘甩着膀子飞奔而来。 第228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1 “我没事！换了衣服就行了！真的！”孟若水立正站好，差点举起宣誓手保证。 秦桂菊一头汗，气还没喘匀，先把人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确定没受伤才黑着脸低呵，“跟老娘回家！” 孟若水讪讪不敢说话，这是秦桂菊第一次自称老娘，看来气得不轻。 母女俩和淑华嫂子、江知青道谢，才往家走。 范淑华要跟着回去帮忙，但秦桂菊不肯，“不用，小满在家张罗呢，二花也回去帮忙了，你放心回吧。” “真不用？你们照顾三花，我可以看着大妞二妞。”范淑华一边提议，一边给孟若水使眼色。 但碍于老娘吃人的眼神，孟若水只能装作看不到，怂怂地摆手道别，“淑华嫂子先回去吧，还有江知青，耽误你们上工了。” 见母女俩都这么说，范淑华也拗不过，只能回去，临走了也不放心，悄悄在孟老娘耳边嘱咐了一句，“桂菊啊，孩子也是好心，你可别骂她，好好给她保个暖，今儿个没什么男的在，你放心哈。” 秦桂菊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才把人支走。 “娘……”孟若水讨好地唤了一声。 不得不说，老娘一言不发板着脸的样子，让她有点害怕。 秦桂菊没分眼神给她，专注看着路，始终面无表情，“你大嫂先回家烧水了，家里晾过的水也有，一会儿泡一泡。” 好家伙，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凉意。 “我知道了。”孟若水拉紧身上的外套，不敢多说话，跳下河救人被逮个正着，糊弄都糊弄不了。 怪只怪老娘来得太快了！究竟是哪里传过去的消息？ 淑华嫂子叫来救命的那波人来得都没这么快。 到了家，田小满焦急的脸色才放松下来，眼泪就这么流出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臭丫头就你能！居然往河里跳，冷不冷？” “小满你带她把湿衣服换下来，先擦干。” “对对对。”田小满赶紧拉着孟若水进去，“对了娘，浴桶我已经搬进来了，冷水也灌进去了。厨房三个壶的热水都烧上了，一会儿就能开，应该够。” 秦桂菊点头，把房间门关严实，去厨房看火。 直到她走远，田小满才一边给孟若水换下湿衣服，一边开口说起刚才的情形，“三花，你也别怪娘脸色不好看，听到你下河救人，她当场腿就软了，真是从田里爬上来的，一刻不缓就吩咐我回来烧水，自己跑去找你。” 孟若水心头堵得慌，愧疚感直逼天灵盖。 她哪有怪她娘呢？只怪自己让她担心。 但她是带着任务来这个世界的，那样的情形下她没得选，以后也难保不会再发生。 “大嫂，妞妞们呢？” “二花看着呢，别操心了，快盖盖好别漏风，先把身子暖一暖。”田小满刚用毛巾裹了一个暖水袋，现在塞进了孟若水怀里，自己压着被子不让她动弹。 “大嫂，我刚怎么没看见壮壮爷奶。” 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汾川村什么都好，就是每家每户好像都少几个人，成员不太全乎，像他家这样个个都在的竟然是少数。 田小满轻叹了口气，“壮壮他爷腿脚不好，奶听到以后晕过去了，几个水性好的村里人和新来的知青跑去帮忙的。” “这家人真是多灾多难。”孟若水一同感叹。 “是啊，他家就剩一个壮壮了，已经白发人送了一次黑发人，再来一次，他爷奶当天就得去那条河陪孙子。” 田小满随口唠着，说到这儿声音顿了顿，转身看向包成毛毛虫的孟若水，“三花，咱爹娘对你，和壮壮他爷奶对壮壮是一样的，你懂嫂子在说什么吗？” 孟若水心虚着撇过头，怎么又绕回来了？她转移话题失败了？ 说来也是，原主身体不好，全家都忧心。她来了以后，身体是好了，但任务艰巨，难免要让家人担惊受怕。 “嫂子……” “你身体好了，全家都很高兴，但你身体一好，就又做这种只顾别人命不顾自己命的事，嫂子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一直病着，至少能活着。” 田小满说着说着，眼泪又要往外流。 村里没人了吗？怎么每次出事都要她家小姑娘豁出命去救人，上次是，这次也是。 田小满越想越气，越想越替孟若水委屈，那么凉那么深的河呀，一个不小心还得被水流冲走。 壮壮那么大一个男孩，站在地上她都拉不动，小身子骨是怎么把他从河中央救回来的。 “大嫂，大嫂你别哭啊，大嫂我错了！” 孟若水手足无措得给田小满擦眼泪，不知此刻门外秦桂菊同样耸着肩膀，泣不成声。 还以为女儿因为追人贩子住院时，她的眼泪已经流尽了。 那几天，她一闭眼就是三花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苍白模样。 就那么闭着眼，怎么都喊不醒。 她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心每时每刻都揪在一起。 随便谁碰一下身上就是一个乌青，脚下没力一天能摔三四次跤。 那样的日子她再也过不了了。 。 晚上，饭桌上气压低得吓人，连饿疯了的大娃都不敢随便吃得太快，小口抿着粥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老爹突然说了一句，“壮壮奶救过来了，卢医生不让下床，吵吵着要来谢你，我拦了，但明天应该也拦不住了，应该会来找你。” 孟若水诧异得抬头，哦，原来是在和自己说话，“知道了，那个，爹，我有话说。” “说。” 完了，老爹也变得冷冰冰了。 孟若水硬着头皮开口，“咱们村孩子挺多的，像壮壮这么大的孩子就有几十个，别说四五岁的，还有妞妞这么大的孩子了。” 孟老爹蹙着眉，这的确是个问题，村里孩子整天和猴儿似的野在外面，很容易出事，隔壁村甚至淹死过两个，“你想说什么？” “村里大人要上工，孩子没人带，之前也好，这次也好，我总觉得得想个办法。” “你有办法了？不会是想你来带吧？你不是还要写造厂计划？” 孟若水试探着提议道，“我是觉得，可以让知青轮流来，大一点的学学认字，小一点的唱唱儿歌。知青做农活肯定不如教书，还是那句话，物尽其用嘛，人也是一样。” 第229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2 孟老爹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关心知青的事？” 孟若水挠挠脸，她还关心很多呢，只是从知青入手比较方便罢了。 “其实和知青关系不大，主要不是看咱们村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知识青年嘛，又是免费劳动力，只上工做农活不是浪费了嘛，他们农活又干不过咱们庄稼人。” 孟老爹动摇了，以前知青少，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够人手，这次来了一大批，况且女娃子还比男娃子多，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根本做不了多少活，可到了年底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分粮，是该想个妥善的安置办法。 孟若水继续说道，“农活肯定要干，就轮流来，毕竟双抢的时候人手越多越好，能上工的都上工，其他时候，干些村民干不了的，教孩子识字是一个工作岗位，如果我们能有食品加工厂，就能有许多岗位，我也权衡过了，一样给工分，这是最公正而且最不惹人眼的办法了。” 给工分？ 孟老爹点头，“倒是个好主意。” 气氛缓和了不少，大娃也开始了一贯的“呼啦呼啦”吃法。 真好，还是小姑厉害，刚才那种冷冰冰的气氛，吃得他越来越饿。 孟若水趁热打铁，“那天知青都在，很多细节我不能多说，不然容易让他们分心，不肯踏实干活。其实供销社定期会有物资进来，咱们就利用这些渠道流通村里的食品出去，进账的款项通通用于村里的建设，当然啦，工分怎么记，审核怎么做，证明怎么开，这些我都会写在计划书里，大致框架出来以后，再做细节规划。” 孟老爹冷硬的脸庞终于柔和下来，“三花，你真是长大了，这些东西研究了不少日子了吧。” 想来这孩子早就开始思考了，根本就不是从知青来之后才开始琢磨什么计划书的，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不然那天在饭桌上也不会对焦知青的工作问出那么多问题，还顺势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孟若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庆幸原主原本也爱往高中跑，没事会带一本伟人语录和其他书一起回来看，家里谁也没去仔细过问过书的内容，现在都当她是一直在研究了。 晚饭后，孟若水跟着她娘到了厨房，见秦桂菊忙着洗碗根本不理她，心里不是滋味。 “娘，我承认我以前过于鲁莽了，我现在懂得照顾自己身体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没反应…… “娘，我答应你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好不好？” 还是没反应…… “娘，你这样我很难过的，今天饭都吃少了，晚上要睡不着了。” 秦桂菊把手里的碗往池子里重重一放，还没来得及张嘴，孟若水扁起嘴开始装委屈。 “娘我错了，你别骂我，淑华嫂子都让你别骂我的，爹今天还夸我长大懂事了呢，娘你可不能和群众唱反调，娘我最喜欢你了，你别骂我。” 一顿输出终于把生了一整天闷气的老母亲逗笑了。 “我哪儿敢骂你，你看看你，我还没说话呢，你噼里啪啦的就差把全村人都拉上了，还唱反调，我看你就是不着调！” 孟若水一把抱住老娘的腰，“嘿嘿，就知道娘你最疼我了。” 哄好了老娘，孟若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萌萌，替我想个办法吧，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至少不能让我娘第一时间冲过来看到我最不要命的时候吧。” 孟婆思考了一下，郑重其事道，“嗯，以后我直接弄晕她，等你没事了再让她醒。” 孟若水：“……” 也行吧，也是个办法，不伤身体就行。 半夜，因着孟若水白天吓到了全家人，心情起起伏伏的，孟家今晚全都早早就睡了。 除了孟老爹独自坐在院里吹风，拿出了十几年没碰过的烟，也不抽，就这么点着。 今天又去了一趟县里，这两天要分给他们村子几个被斗下来的，白天被三花救人的事一打岔，倒是分散了注意力，这会儿夜深人静的，又给想起来了。 听说里头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 思绪飘到了他回村前那段至暗时刻，他眼睁睁看着他们连长被诬陷，被折辱。 那帮不成器的东西，记恨连长平时的严厉，嫉妒他的成绩和优秀，勾结了红袖章里的亲戚，想把他踩进泥里。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顶天立地，子弹穿过身体都不曾叫过一声痛、不曾流过一滴泪，被他们押到众目睽睽下，要他低头，要他弯腰。 他亲眼见到连长被绑在栓牲口的木桩上，几天几夜不给解绑，他们要他当着众人面忍不住排泄，然后放声嘲笑。 一直到满身污秽却依然不肯求饶的举动激怒了这群小人，他们竟然把连长的妻女摔到了他面前，要给她们灌粪水。 后面的一切，孟老爹觉得自己甚至不敢再回想。 他瞠目欲裂，想冲上前拼了这条命，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喉中嘶吼被几个年长几岁的同伴死死按住。 一直喊着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他们，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在压抑的呜咽中无声流淌。 …… 眨去眼中水汽，看着朦胧的月光，记忆的最后，是他们溜进了关押连长一家的地方，没有多说话，也没有多看一眼他的狼狈，只悄悄扔过去一把来路不明的枪，转身离去。 身后，是连长的一句听不真切的感谢。 第二天，坏分子一家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到耳中，孟老爹甚至记不起自己当时的心情。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身边人逐渐失去消息，他们约定过，要无视彼此的结局，哪怕下场较之前更为惨烈。 要活着保护家人，要活着等待黎明，要活着为了有一天可以替永远留在黑夜里的人除去一身莫须有的污名。 孟若水静静望着老爹阴郁且沧桑的脸庞，不知怎么打破他周身的悲戚。 可能世上有些痛苦，哪怕可以想象，也无法真正体会其中万一。 “爹，该睡了。”良久，孟若水轻柔的呼唤打破寂静。 “咳咳，是三花啊，爹马上睡，你快进屋，别着凉。” 孟若水坐到孟老爹身边，状似不经意地指着天空，“爹你看，快天亮了，哪怕现在的夜晚再冰冷刺骨、再伸手不见五指，也很快会出现第一缕光刺破黑暗，跟着，就会是照耀大地的暖阳。你在黑夜里坐太久了，回屋等日出吧。” 孟老爹不由怔了怔，半晌沙哑道，“好，都进屋。” 第230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3 孟老爹把知青安顿好后，这一段时间就可以不往县里跑了，每天只要处理好村里的大小事就能回家，虽然一样繁琐忙碌，但至少路上的劳累能省下了，也算能喘口气。 孟若水因此不用再特地给大忙爹准备干粮，就果断舍弃了做玉米馒头，开始煮饭。 知道老爹心情不好，昨晚睡得又少，一大早，孟·乖巧女儿·若水就拿出了厨房里藏着的大米，还贴心地比平时多用了些量，让老爹吃点好的。 淘完米，往里头加了不少玉米粒，再切些咸肉丁和小青菜碎，混一锅，准备煮菜饭吃。 至于剩下了不少玉米粒，孟若水想留到明天做甜点给自己和孩子们下午当零食吃。 是做玉米烙呢？还是做玉米粑粑呢？ 油炸就算了，她怕如果她真那么浪费油，老娘知道后得把她给炸了。 可奶香香的玉米烙和玉米粑粑她都馋呀，这可怎么办？ 大火烧得差不多后，孟若水就关了火开始烘，等到快到午饭的时候，饭才烘得差不多。 大妞闻见了香喷喷的饭香味，哒哒哒地跑来，小脑袋就这么歪进了厨房。 见小姑捧着饭盒在那儿一勺一勺地装着饭，软糯糯地开口提醒，“小姑，要把豆泥泥给娘吃哦！” 大妞口中的豆泥泥是孟若水因为自己嘴馋，突发奇想做的南瓜土豆泥，甜甜粉粉的，自从吃过以后，贴心小棉袄大妞孟希希就开始念念不忘，嚷嚷了好几次要和田小满一起吃。 孟若水早在她第一次提的时候就已经答应她了，这会儿小东西大概是又想起来了，扒着门也不走，就盯着饭饭等着小姑姑回话。 “小唠叨！”孟若水轻笑着摇头，“好~小姑姑盛好多豆泥泥，就说是大妞给娘吃的。” “还有妹妹，妹妹也说给娘吃哦。” “小姑姑记住了！大妞和二妞都想让娘吃好吃的豆泥泥。” “谢谢小姑姑~”得到满意回答的大妞，这才歪着小屁股扭回房。 自从有孟婆看着，孟若水就不把她们时时刻刻拘束在床上了。大妞如今每天就像一只小柯基似的，各个房间窜过来窜过去。 小短腿倒是没倒腾累，可怜提溜着她的孟婆每天都叫苦连天的。 既要防着她撞疼自己，还要防着她摔坏东西。 太难了。 孟若水灌了几壶自己泡制的梅子露，再另外盛出来一小饭盒的南瓜土豆泥，才背起小侄女们往田间走。 孟婆昨晚偷窥了孟老爹的记忆，自然也知道就他心情低落是因为近日一批人要下放到他们村。 孟若水想着焦景然那里的情形也不会太好，送完午饭后，特地绕去了他干活的地方。 不过半个月，原来的白面书生已经变得黑壮黑壮的了，和原来的形象差简直判若两人。 此刻脖子里挂了一块白毛巾，头上一顶到处扎着刺的草帽，正有模有样的戴着手套在那儿抡农具。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焦知青。”孟若水甜甜地叫了一声。 焦景然抬起头，就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姑娘，不禁露出一脸喜色，快步从地里跑过来，“孟同志，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了吗？” 孟若水回应着挥挥手，示意他慢点走。 状态还行，看着挺高兴的，看来还没得到家里人到达的消息。 担心早了。 “我本来就没事，昨晚还喝了碗姜茶呢。我来找徐知青的，大妞吵着要和亮亮哥哥玩，顺便和你打个招呼。” 二妞狐疑地瞄了小姑姑一眼，没说话。 姐姐什么时候说要找亮亮哥哥了？明明只说了要给娘吃甜甜的泥泥，然后就被小姑姑揣着来给爹娘送饭了。 身后的大妞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到了许久不见的小哥哥的名字，兴奋得蹬了两下腿，“亮亮哥哥！找亮亮哥哥玩！” 孟若水一拍她的小屁屁，“别跳，小心掉下去。” “原来是这样。”焦景然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脸现在一定又黑又脏的，早上洗脸时的倒影都把自己吓到了，不想让她看到，指了指不远处，“徐知青在那头，要我带你们去吗？” 有心想替孟若水抱一个妞妞过来，可自己身上全是汗，衣服上还有泥，实在不好意思去脏三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 “不用，村里我比你熟，你下地不少日子了，还适应吗？”孟若水假装没发现他尴尬的忙碌，依旧如常聊着天。 “适应。虽然累了点但挺新鲜的，刚开始还闹了笑话呢，没想到都快夏天了还在春耕，我还以为春耕早就结束了呢。” 同样的农村小白孟若水昨天刚听孟婆给她科普完汾川村的地势情况，赶紧现学现卖了一把。 “你别看咱们这里偏，离大城市远，但雨水足呀，不愁收成的。一年里也就这两个月忙一些，抢收在你们来之前就结束了，你们来的那几天差不多是双抢收尾的时候，其实我们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赶在雨季前把水稻种完就行，比那些少雨的地区，工作量少得多了。” 焦景然点头，“嗯，我也是后来听支书和江知青介绍才知道的，今年还好没赶在双抢的时候来，不然大概还得影响村里干活的进度。” 自己刚开始那两天连除草都觉得气透不过来，第一天上工的时候，几次都在晕倒边缘了，硬生生挺过来的。 要是真一来就抢收抢种，大概命都得留在地里。 “可别这么说，从现在开始就是最闷热的天气了，每天要到地里除草，查看秧苗状态，虽然工作量上来看，的确是不那么饱和了，可干的活一点不比双抢轻松，你们知青没干过农活，我听我爹说你已经能坚持每天赚满工分了，已经很厉害了。” 焦景然的身体的确还没完全习惯地里的闷热，这辈子也没体验过这种折磨人的工作。 但听着眼前人的鼓励，还口口声声说他厉害，咬咬牙故作轻松道，“没事，乡亲们能干，我也能的！” 到底还是自己太没用了，如果连工分都赚得这么吃力，以后怎么匀出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家人。 孟若水自然是相信他的，就凭刚到这儿就能赚满工分这个事，在他们汾川村还没出现过呢。 第231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4 这里气温高、雨水足，加上马上就是梅雨季了，空气中的湿度一天比一天高，体感差得不是一点点。 知青们来自全国各地，但至今为止没有相同气候地区来的，特别是从最内陆那块儿来的人，从来没靠近过江河湖海，几乎是一下火车就开始呼吸困难，一个个看上去像是能被空气淹死。 之前的南知青，出生地是国内的最北端，刚到村里的时候直接躺了三天，天天说胡话，哭说这村子有种溺水的窒息感，在村里住了四年，满工分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满，一干活就喘大气，说自己要溺亡了。 眼前人心态和别的知青不一样，给自己肩上加了太多的压力，整个人都紧绷绷的。 孟若水轻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你可以，但也别逞强，还是要注意身体，循序渐进才是长久之计。对了，我今天来还想问问你，最近有去镇上的计划吗？” 听出她最后一句话的言外之意，还在害羞加感动的焦景然愣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猛点头，“我一直有的！怕你要养身体所以没提，你如果要去的话，告诉我一声，我找孟书记请个假就行。” 孟若水最见不得他这傻样，怕自己笑出声，不过是顺道一起去买个东西，激动成这样。 说来，前两个世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夫妻，二人也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恋情萌芽期了。 孟若水心里同样小小期待了一下，“那就明天吧，村口一早会有牛车去镇上，我在村口等你？” “好，我待会儿就去请假，一定早点到。”焦景然嘴都恨不得咧到耳根。 孟同志真的是要约他！不是他想多了！ 怕他真的天不亮就跑过去，孟若水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也不用很早，牛车一般七点出发，最近这段时间没什么人去镇上，出发前到就行了，不会没位置的，记得带上三分钱，要给赶车的周大叔。” “我都记着了！”抬手擦了擦汗，虽然私心舍不得她回去，但她柔柔弱弱的，背着妞妞们站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劝道，“太阳晒，你快去找徐知青吧，快别站这儿说话了，明天见。” 孟若水没再多留，毕竟妞妞们还在，带着帽子少晒一会儿没事，再待下去怕她们热坏。 塞了两块花饼到焦景然怀里，“家里做的，天热出汗多，容易饿，垫垫肚子，胸口觉得闷的话一定要多喝水，兑点薄荷叶，这东西家家都有，知青点如果没有多的了，可以来问我要。” “这是……”焦景然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还没看清呢，先宝贝地把东西捂住，脸不知是晒久了还是怎么，比刚才在地里的时候更红了，“这是你做的？” “记得吃。”孟若水秀气地赏了他一个白眼，没回答，只留下这三个字，转身带着妞妞们去找小徐亮了。 废话，不是她做的难不成是树上摘的？ 独留下那个文质彬彬的大黑个子傻傻站在田边无声地笑。 孟同志给他送吃的了！ 接了坐在树下无聊到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的徐亮后，孟若水带着三个娃回家，经不住大妞的催促，无奈先盛了一点南瓜土豆泥出来，让兴奋的大妞亲自献宝一样端到徐亮面前。 “亮亮哥哥吃，小姑姑做的泥泥，好甜好甜的。” “泥泥？”徐亮眨着眼睛，不敢动。 这是办家家酒吗？用泥泥假装饭？可这么香的味道，金灿灿的颜色，也不像泥呀。 纠结的小黑脸逗笑了孟若水，她不怀疑，就算大妞真的端了一碗泥来，小徐亮也会败在她亮晶晶的期盼目光中，然后疯狂假吃。 “亮亮放心，这不是土，是南瓜和土豆，大妞和二妞都喜欢吃，你也试试。” 小徐亮这才放心地舀起土豆泥开吃，入口那刻，从未有过的口感让他忍不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好吃！小姑姑太厉害了！这个太好吃了！” “好吃就好，晚上小姑姑给你盛一点，带回去给姐姐。” 徐亮想拒绝，姐姐说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可他也想让姐姐尝尝这么好吃的东西，手指抠了老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块奶糖送到孟若水面前，“小姑姑，我用糖和你换。” 姐姐给了他三颗糖，让他一天吃一颗的，可他今天吃了小姑的南瓜土豆泥泥，他可以很久不吃糖的。 孟若水愣了半天，才明白小徐亮的意思。 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呢？ “你姐姐刚才给了大妞和二妞奶糖的事你忘记了？还多给了我好几颗让我带给大娃哥哥呢，所以这个土豆泥本来就是小姑姑和你姐姐交换的，不能再收你的糖了。” 原来是这样，徐亮还真的忘记了，安心得收起了糖，“好吧，那小姑姑你如果想吃糖就告诉我，我有糖给你吃的。” 孟若水伸手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小姑姑谢谢亮亮。” 二妞自己坐在床上叠木头方块，一层又一层的，对姐姐、小哥哥、奶糖，还有土豆泥都已经失去了兴趣。 孟若水等亮亮吃完，去洗了碗，坐在房间的桌子前陪着三个自娱自乐的娃。 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找二哥给孩子们做两副七巧板，对孩子空间想象力的发展应该会很有用。 可惜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健康的上色方式，不然做成彩色，拿在手里去村里逛一圈，马上成为孩子王。 孟婆一边负责三个娃的安全，一边给孟若水广播村里的新闻。 “水水，孟老爹在办公室和魏会计商量让知青教孩子识字的事了。” 速度还挺快，不愧是她老爹，她的“学前教育”计划应该很快能实现了。 孟若水心情极好，“魏会计一门心思就是记账，算账，其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从来都是听我爹的，这件事他不会反对。” “也是，老好人一个，就是年纪有点大了，都三十了也不讨老婆，明明也是个当官的。”说着，孟婆还装模作样地叹一口夸张的气。 孟若水噗嗤一声笑出来，小鬼差一定又去听村口大嫂大婶们八卦了。 这熟悉又朴实的口吻，接地气的惋惜动作，真是学到精髓了。 “原主好像也不了解他的故事，萌萌和我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套的狗血剧情，小青梅爹娘嫌他家穷，硬拆了他们这一对，收了高价彩礼把女儿嫁给了一个老鳏夫，那老东西不能人道，娶回去的媳妇儿都是被打死的。小青梅也一样，不到一年就被折磨死了。他自责到现在，一直把小青梅视作自己的亡妻，发誓今生不会再娶了。” 何况他脚上红线直通冥界，他们这一对青梅竹马情定几世，别人根本没机会，但本身也注定了要接受命定的试炼和苦难，连她都插不了手。 第232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5 孟若水的好心情被压下了不少，原主的记忆里，魏会计的形象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也是孟老爹心里唯一一个办事让人放心的搭档。 虽然这个年代大多数不干重活的都穿着白衬衫，可他身上的白衬衫似乎格外温和。 不会对县里的大官胡搅蛮缠，更不会对自己村里的乡亲颐指气使，总是有条不紊地说着让人信服的道理。 有原则也有耐心，从没见他发过脾气。 村口那群大娘大婶们在他身上找到的唯一八卦点，就是不婚、无后，但也不过说两句“可惜”、“可怜”就结束了。 毕竟谁不想大队的会计“回头是岸”，娶了自己家妮子呢。 魏会计的故事狗血吗？狗血！ 放在现代，电视剧敢这么拍都得被人骂烂俗、离谱、土…… 可笑可悲的是，这么狗血的剧情，在这个年代是常态。 哪怕是后世，不同地区的文明发展也有快有慢，不够成熟的地方，陈旧思想导致的陋习依旧会是那里的平常事。 人的无力感，在这种时候特别明显。 孟婆想起那男人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气场，颜色是好看，至真纯善，但就如死水一般，探不见生机。 这种气场在奈何桥的后半段她见得多了，人间还是第一次碰到。 哪怕是水水这个气场起伏不激烈的人，也会在遇到和焦哥哥有关的事情时出现大波动。 魏会计的身份是迟早要结束轮回试炼的，本来如此心性也不适合人间。 孟婆灵机一动，如果介绍给判官小哥哥做副手不是正好！ 除了周身缺少了那股子清冷疏离的气质，这俩大冰块肉眼看起来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魏会计的小青梅闲来无事还能和如燕姐姐结伴吐槽自家不靠谱的伴侣。 再合适也没有了！ 孟婆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每次有好苗子都被天上那群神仙抢走，他们地府好久没有引进优秀人才了，这回一定要抢占先机把契给他打上。 让他永远做地府的鬼！嘿嘿！ “好了不说这个了，水水呀，下一个出事的原本是赵青，就和黑市有关，你明天和焦哥哥去镇上，咱们要不要去踩个点？” 孟若水看着心情突然变好还转移话题的孟婆，不知道她又怎么了。 算了，既然之前得到的任务名单中并没有魏会计，那说明她们不必多管。 来这个世界之前孟若水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理智专注任务对象！ 顺着她的话问道，“你说什么踩点？” 孟婆兴奋得靠近，“就是踩点呀！土匪扫荡之前不是都要去目标地转转的嘛，我们也去啊，回来才能好好制定计划嘛！” 嗯？土匪？扫荡？ 孟若水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想告诉她自己是来拯救世界的，不是要去打家劫舍…… “萌萌，我们找个正义一点的词形容这次的行动好吗？” 孟婆眨眨眼，不正义吗？这两个字为什么不正义呢？行吧，听水水的没错。 “那换……标记？” “……”狗子尿尿呢？ “占领？” “……”占领啥？高地？ “刺探？” “……”要不要诱敌深入？ “再不行的话，换……” “萌萌！”打住打住！鬼差大人别说话了！ “诶？” “就用‘踩点’吧……挺好的……” 孟婆嘿嘿笑出声，“对吧对吧，踩完点才好动手嘛！” 果然，水水一开始只是不理解她的意思而已，她的表达怎么会有问题呢~ 孟若水决定不去纠结措辞，反正踩点是一定要去踩的，可她怎么都想不通，就赵青那个只装了“和谐友爱奋发进取”的实心脑袋，为什么会和黑市扯上关系？ 那群知青里，谁都比赵青可信度强啊，他就是一头标准的蛮牛，闯黑市里干嘛去了？拯救堕于黑暗的灵魂？ 捉摸不透，还是把疑惑问出口，“你确定出事的是赵青吗？” “就是他呀，就卖了两次东西，被抓进去了。” 卖东西？赵青为什么会去卖东西？ “我记得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告诉我，咱们这个县对于这种事抓得不严，气氛相较于全国都很轻松。赵青又不是专门做投机倒把的，就算真的进去交易了几次，也不至于被抓吧？” 说到这个，孟婆就来气，挥着小拳头义愤填膺，“就是因为抓得不紧嘛，里面的地头蛇越做越大了，赵青两次拿出的都是大城市才有的好东西，人又单纯赚得不多，那人使计把他举报进去了。” 哦？不是说汾川村地痞流氓和不着调的都被她老爹清理干净了吗？ 原来出了村还是有臭虫。 孟若水正愁没地方开杀戒呢。 你看看，这不巧了嘛！ 饶有兴致地挑挑眉，“萌萌，你说我们是不是先为民除害把那个地头蛇处理了？” 果不其然，孟婆也搓着手弓着背小声回应。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告诉你哦，可靠消息，那人自称强哥，专门干着倒买倒卖的事，而且是个十足的奸商，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还一味得压榨这边百姓，赚黑心钱，可坏可坏了。” 得！这大声密谋的氛围，更像要去踩点了。 “赵青什么时候会去黑市？” 明明自己是个犯罪头子，却大义凛然得把他们村一心报效国家的大好知青举报进去了？ 这恶心人的操作，忍不了！一定要动手！ 为社会去除毒瘤，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孟婆算了算，“五天后，就是他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以后。” “家里给他寄东西，他为什么要卖了？” 孟若水还是没搞懂那小子的脑回路，看他带来的行李似乎并不多，工分听说也没有挣满，好不容易收到的包裹，一定都是些吃的用的，卖了准备喝西北风？ 孟婆难得的不好意思把理由说出口，实在太蠢了。 “还不是那对表兄妹，一天天的在他耳边向往着只需要数钱的快乐日子，把小傻子赵青的好奇心勾出来了，他单纯就是想体会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快乐。” 正如水水说的，一群人里，几乎找不出正常的。 孟若水：…… “萌萌，这个理由合理吗？” 第233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6 孟婆挠挠脑袋，“赵青是真的一根筋，一点警惕感都没有，完全不适合这个年代。” 要是在后世，孟婆怎么都想让他去测测看那些智力题，一定会出现很多有趣新奇的解题死路……不是！解题思路。 孟若水人麻了，赵青精力极度旺盛，想法又千奇百怪，妥妥一颗定时炸弹，村里孩子可不能给他照看，回头养大一群“赵青”，满世界惹祸，她这辈子都别想完成任务了。 “赵青结局是什么？” “在牢里被穿越了。” “坐牢以后被穿越了？” “可不是嘛。” 哪家倒霉蛋赶上这么个好时候了？真的会挑。 一穿来就是一颗花生米，祖坟吸二手烟炸了？太拖穿越大军全员开挂人生的后腿了。 “那赵青去哪里了？”孟若水继续问。 孟婆摊手，“不知道，通道一般都是双向的，可能被换过去了吧。” 那人一来这个新世界就被突突了，世界本身也很快崩坏了，通道阻断，她是真没办法了解到详情。 孟若水捏着眉心，也好，只要去了那边面对的不是一颗花生米，还是换过来的这个倒霉蛋更倒霉。 “听你刚才的意思，黑市是强哥一家独大。”胃口真不小，这年头不挂红袖章却敢这么嚣张的，她真是闻所未闻。 “算是吧，也有几个货源不错的，但是都不想趟这浑水就没有参与这边的交易。” 孟若水摸着下巴，这个世界的秩序没有那么快恢复，如今的情况黑市不能摧毁，但可以管起来，还可以为以后开放了做准备。 “萌萌，你说那对钱串子表兄妹能不能把强哥的生意接手过来？” “哎？”孟婆瞪大了眼，“可知青不是要开始轮流教小朋友读书了吗？还有工厂的财务相关岗位也需要对金额敏感点的人，还有还有，离高考恢复没几年了，你不让他们复习吗？” 孟若水的确没打算让他们复习，她原本就不认为所有人都该在这种时候盲目参加高考。 “就算高考恢复，也不是非上大学不可，都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应该也不是开玩笑的。我反而觉得个体户经营也是条出路，你不觉得对钱串子二人组来说，这条路比高考靠谱多了吗？” 孟婆立马被说服，“有道理，这俩人看着就不像读书的料，呆呆的。” 孟若水斜眼，就事论事，好好的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咳，目前来说，我给阿然和徐芬芳的计划还是准备高考，专业不着急定，阿然说过想转工程师的，那就往这个方向，慢慢摸索。” 孟婆忽闪着大眼睛，“水水，你散发着班主任的光辉。” 居然已经在给每个人做规划了，不愧是她家天选任务者。 “……萌萌，你陈述事实就好，不要再用比喻了。” 孟婆噘嘴，“我是在夸你！” 干夸有什么意思，当然是比喻更直观形象有感情啦！ “好好好，谢谢你的夸奖了。”孟若水随口哄了哄，就赶她看孩子去了。 必要的信息得到了，明天就要踩点了，任务那么多那么迷，她还是好好准备吧。 何况，踩点也不能影响她和阿然的约会呀。 刚准备安静下来做点正经事，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三花，孟家三花在家吗？” “在呢！”孟若水放下手中的东西探出头，听不清说话的是谁。这时候，村里人一般推着就进来了，难道是邮局送信的？ 小跑着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位老婆婆挎着一篮子什么，正往里头张望呢。 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才想起来，“壮壮奶？怎么不进来？” 不是昨天还躺在医院吗？真的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我听我爹说，卢医生让你静养的，大热天的在门外站着干嘛呀。” 孟婆看她站着的腿都有点抖，出手稳住了她的身体。 直到孟若水把人扶进屋坐好，才差不多消化完对她的记忆。 小老太太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倔呀！ 壮壮奶原名叫刘来弟，年轻的时候嫁到了汾川村后，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因为讨厌自己的名字，从来不让人叫她来弟婶子或者来弟嫂子，所以老一辈的都跟着壮壮爷的名字喊她成山家的，小一辈的，几乎都是壮壮的朋友，见了面就叫壮壮奶。 刘来弟苦了一辈子，从小时候挨打挨骂、到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村里人最怕的那些个苦和难，全叫她给遇着了，要不是这倔犟的性子，大概也不能活到现在。 坐下缓了缓，又喝了两口水，气才喘匀过来。 玩笑着摇摇头，“年纪大了，不经吓，这次来是想谢谢你救了我们壮壮的。” 说着把篮子往孟若水那头推了推，“都是自家种的养的，没什么好东西，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别嫌弃。” 孟若水这才看清篮子里装的，虽说的确是自家种的，可都是省着吃的那些，还有两颗鸡蛋呢。 “壮壮奶，怎么连米和蛋都拿来了？你家本来米就少吧？再说了，我水性好，那种时候哪能眼睁睁看着壮壮不救呢，这么点小事不至于拿这些好东西来。” 刘来弟坚持着把东西一件件往外拿，“我那可怜的儿子儿媳走得早，壮壮要是再……嗐，我这个年纪的人呐，眼睛里就是点吃的，那些新奇玩意儿我也没见过，说了就是点心意，你得拿着我才心安。” 要不是现在世道不允许，怕给孩子招灾，她怎么也要给三花磕一个。 孟若水不知该不该收，老人家的诚意满满，可他们家的条件，她拿着心里多亏啊。 知道自己拗不过小老太，只好等她爹和娘回来再想办法了。 “好好，那我就先收着了。对了，壮壮怎么样了？昨天好像吓着了，我也没来得及去看他。” 刘来弟摆摆手，“不用去看，他好着呢，自己贪玩，趁着我和他爷上工偷偷去要捞鱼，告诉他多少次了河里没鱼，就是不信邪，个臭小子。” “壮壮奶好～”大妞听见动静就闲不住了，迈着小短腿跑出来打招呼。 刘来弟闻声，黑黢黢的脸上笑出了好几条大褶子，“大妞又长高了呀！好久没见到你了，来，奶给个鸡蛋吃，今早上刚煮的。” 第234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7 孟若水还没来得及阻止，大妞已经接过了刘来弟怀里掏出的鸡蛋，“谢谢壮壮奶，哥哥说壮壮哥哥现在都不爱来找他玩了，所以壮壮奶就不来家里接他回去了。” 孟若水没辙，随她们去了，心里奇怪，这丫头平时不是不接别人家东西的吗？怎么这枚鸡蛋接得那么顺手。 刘来弟可稀罕大妞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了，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有福气，嘴也甜，喊她壮壮奶的时候，声音都糯叽叽的。 慢下语速回答她，“怎么会，我家壮壮最爱跟着大娃了。” 明明自家孙子比大队长家的年纪大好几岁呢。可总跟着弟弟屁股后头。 壮壮爷奶两个没少为了这事在背后偷偷笑话他。 大妞一边吃着鸡蛋一边摇头，“不是哦！壮壮哥哥说他现在是大人了，不能和我们玩了。要干活让奶休息，抓鱼给爷奶吃，掏鸟蛋给爷奶吃，还要读书写名字教二妞。不过他可笨了，连小鸟把蛋藏哪里都找不到，每次都喊哥哥去帮忙。” 大妞还没说完，壮壮奶的笑容已经凝固了，连眼眶都瞬间红起来。 吓得小不点忙抱着老人家的大腿着急得跳脚，“壮壮奶怎么哭了？是不是想吃烤鸟蛋了？一定是壮壮哥哥没找到对不对？我让哥哥给你找，你别生壮壮哥哥的气。” 都怪壮壮哥哥太笨了！都给他奶笨哭了！ 孟若水趁着添乱小魔王再次开口前，把人拎进屋子里，关上门让孟婆看着。 回头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其实，壮壮有孝心是好事。” 她都不敢想，若是这次壮壮真的没了，老两口事后得知孙子是为了给自己抓鱼才下的河，得多残忍。 刘来弟抹了一把眼睛，“壮壮他爷最近一直咳嗽，前两天壮壮缠着咱们去卫生所，后来医生一直说要休息，要多吃点有营养的，壮壮在旁边就问了一句什么是有营养的，医生说了一大堆，傻小子就记住了蛋和肉……” 可他们家哪儿来条件天天吃这些好东西。 这孩子居然想到去抓鱼掏鸟蛋。 孟若水给她顺着气，半开着玩笑，“既然医生都让你们吃了，还拿鸡蛋过来？壮壮知道不得急死？怀里一个煮好的还给了大妞，本来是给壮壮准备的吧。” 刘来弟破涕为笑，“没事，壮壮也喜欢大妞二妞，前两年总吵吵，还想问大娃要一个来妞妞来当妹妹，吓得大娃听到他声音就躲，门都不给他开。” 刘来弟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哭哭啼啼的，她是上门来道谢的，怎么好一脸晦气。 孟若水把自己的凳子拖近一些，压了些声音，“壮壮奶，我知道你还后怕着，偷偷告诉你吧，其实我爹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村里孩子们多，不能和隔壁几个村似的每年有孩子掉水里没了命，很快会有消息的。” “真的？”刘来弟泛着泪光的眼睛更湿润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后怕呢。 原本孩子大了他们老两口还想着多干活给壮壮存些钱，可这事一出，他们俩晚上觉都睡不着，哪儿还有上工的心思。 孟若水给她一颗定心丸，“真的，所以这两天你安心在家看着壮壮，正好养一养，等我爹他们的消息，只要别跟外头说去就行。” 刘来弟猛点头，“知道知道，一定不说！一定不说！” 大队里能看着孩子的安全，不比他们两个老的靠谱嘛，她放一百二十个心！ 又聊了一会儿，孟婆悄悄告诉她刘来弟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她才把人送回去。 。 很快到了第二天，孟若水特地让孟婆给她用后世的化妆品化了个极淡的妆，她这具身子在山清水秀中养了十几年，还没怎么干过活就被勒令不能多运动了。 整天关在房间里，皮肤好得难以言喻，又白又嫩的，说吹弹可破都毫不为过。 只是稍微打了下底，美得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扎好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孟若水用了点小心机，特地编成了五股辫，精致又不夸张。 嘿嘿，心灵手巧！ 连自己都被迷到了呢！ 天还没完全亮呢，孟若水拿了两个饼子慢悠悠走向村口，却发觉她家小知青早就等着了。 “焦知青，早呀！” “早……早呀。” 焦景然透着朦胧的晨光，一眼就看出今天的孟若水不一样，特别漂亮，比平时还要漂亮。 打了个招呼后，就红着脸说不利索话了。 二人踩上车，孟若水一一回应着乡亲们的热情，还给几位不太出门的婶子介绍焦景然的身份。 赶车的周大叔诧异地盯着孟若水，他一直在养殖场忙着，好久没顾上大队里的八卦了，没想到这病恹恹的小丫头都能出门了。 招手把人喊来，“三花今天去玩？这是……身体好了？” 孟若水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借着给周大叔递钱，不动声色地坐到了离车头最近的位置，开始聊天。 “周大叔好久不见，我是最近身体才好全的，反正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出去走走。” 周顺又看了两眼，精神头的确不错，没有之前那种风一刮就会倒的病态了。 “出来透透气也好，整天憋在屋里多闷啊，就是待会儿中午了日头大，注意别晒着。” 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感觉简直没长胆子这东西，不知道怕，莽得只顾别人不顾自己。 反观他家侄女，当初是和三花一同发现的大娃，愣是被吓傻了好几十天才缓过来。 孟若水把手里的饼子拿出来吃，随口问着，“周大叔，我都出门挺多天了，怎么就没见过你，最近养殖场很忙吗？” 周顺叹气，“可不是嘛，你也知道咱们那里本来就活多，大队长最近还让我把旁边的茅草屋再弄几间出来。里头早都堆满东西了，还得找地方搬，忙坏了。” 焦景然自然得接过话，“周大叔忙不过来吗？缺人手的话，我可以去帮忙的。” 第235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8 周顺刚刚就注意到这个面生的小伙子了，听三花说是新来的知青。 他是听说大队里来了一批知青，人数还挺多，可一个都还没见到呢。 本以为长这么端正好看，又穿得干净整齐，大抵是看不起他们乡下人的，没想到居然是个热心肠。 “不用不用，你们城里来的娃哪儿用去我们那儿干活，再说我们那儿人手足够。” 焦景然就是想套套近乎，找个能经常去养殖场的理由罢了。 但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没有强求，只是顺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周大叔，什么城里不城里的，咱们知青下乡就是和大家一起干活嘛，现在我也是汾川村的人了，也想为我们大队出力的，周大叔要是下次需要，只管来叫我，我一定过去。” 周顺笑眯眯地答应，看来这次来的知青还挺实诚，不错不错。 车上众人对焦景然的好感同样蹭蹭蹭得涨，长得好，有文化，还踏实肯干。 难怪和他们村最好看的三花坐一起都没被比下去，还很养眼呢。 人到的差不多了，周顺开始赶车，孟若水依旧和他搭着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套问着养殖场的情况，一直到目的地才住口。 “孟同志，咱们先去哪里？”焦景然竖着耳朵听了一路，跳下车后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至少他已经有个八成的信心，能确保家人来后不会吃太多苦。 刚才在车上俩人分着吃了几口饼子，都不太饿，就商量着先去了供销社。 一进门焦景然就开始置办东西，毕竟初来乍到，带的物资数量都有限，所以必须的生活用品都买了些。 而孟若水则是陪着打量，看看供销社的规模，心里替钱串子兄妹盘算着以后的经商之路。 焦景然见她什么都没买，想到可能是缺票的缘故，小声说道，“孟同志，你如果需要票的话，我这儿都有。” 孟若水愣了下，她自己也有啊…… 焦景然这才发觉自己表达得太过唐突，怎么跟二道贩子似的。 “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买给你……也不是……就是，本来咱们就说好的，你给了我纸笔，我换东西给你的，所以……所以，如果你有想买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就好……” 焦景然结结巴巴地忙着解释，完了，越说越离谱了…… 什么叫我买给你？ 孟同志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耍流氓？ 天地良心，他没有啊！ 自己原本在学校和厂里都挺会说话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没把嘴一起带下乡吗？ 孟若水看着他懊恼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忍着笑意，“好，暂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家里都有，如果有想要的，我会和你说。” 她走神只是感叹他们这儿的商品…… 实在太寒碜了！ 明明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地质优、雨水足，居然被物流堵死了出路。 但是反过来想想也通，真要是个富裕的村子，管理也不会那么松，何况对这个时期来说，富裕一定不是好事。 焦景然这才放松下来，还好还好，孟同志没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还接受了他的好意。 算了，自己今天还是少说话吧。 一说话就犯蠢！ 柜台后的中年妇女完全不像孟若水印象中那种不可一世的服务人员，听到他们的对话，反而好心提议道，“这位女同志如果不需要生活用品，可以看看我们这里的衣服、发卡之类的，都很好看的。” 他们这儿的黑市做得大，供销社反倒没什么人来，只有一些胆子特别小的婆婆婶婶。 好不容易进来两个看着好说话的年轻人，她都觉得稀奇。 “好，那我看看。”孟若水在柜台前看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配饰。 怎么说呢…… 委婉一点形容就是：真丑！ 这婶子怎么把“都很好看”几个字自然得说出口的？ 还没她二哥做的好看。 这就是销售人员的职业素养吗？ 焦景然站在一旁陪着她挑，这次没有贸然开口，乖乖闭着嘴。 “同志，有适合小娃娃的发绳吗？最好鲜艳一点，想给家里小辈买点。”孟若水问。 “有是有，就是贵，你要看看吗？” 孟若水本来就是来探情况的，当然不会拒绝。 柜台后的婶子就眉开眼笑得去里间拿了几个大发圈出来，“这东西还是之前阴差阳错进来的货呢，原本是要送去吴市的，吴市你知道吧，现在全国最时髦最新潮的东西都在那儿，咱们这种小地方一般没有的，好东西，就是贵，柜台里放着也没人买，我就收起来了。你要是没票，肯定得加价。” 去年暴雨封山封路，进来的货车被困许久，后来实在没办法，上头来了指令东西记在他们头上，空车出去。 就是这样，她听说还是遇上了泥石流，损失了不少车呢。 东西她在柜子里放了大半年，问价格的倒是多，问完只剩摇头后退的了。 孟若水的确没想到能有这种高档货，摸着丝滑滑的，质地看着就不一般。 问了价，的确贵，三根的价都能买个热水瓶了。 反正她手上钱还剩不少，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只犹豫了一瞬，就开始挑了。 “那麻烦这个粉色、黄色、红色的各给我两根，这个紫色的也要一根。对了，那批货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那婶子眼睛一亮，就知道自己眼光毒，这小丫头果然是个有钱的主，一出手就拿走那么多。 当即从同一批的货里挑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出来。 孟若水件件都满意，给家里人都挑了礼物。 当挑到最后一对手表后，眼睛一下就直了。 “小姑娘，这可是最新的没有秒针的手表，全国只有吴市有卖的，听说只出了这一批，后面有钱有票也买不到，精巧又大方，要不是太贵了，我都舍不得卖出去。” 孟若水的确喜欢，这款式哪怕在后世都是拿得出手的样式，不仅没有秒针，而且外观是方形的，和这个时期的手表都不一样，明显就是出现就会被一抢而空的好货。 可她手里钱不够，买些小件她不心疼，这种大件……买不起。 第236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19 虽然眼馋，还是果断放下了。 “算了，实在太贵了，而且我现在也用不着手表，谢谢这位同志的好意了。” 她手上的钱并没有多到可以随意挥霍，还是省着点吧。 售货员虽然可惜没做成这笔生意，却也在意料之中。 摆摆手，轻松打趣道，“没事没事，你不买也好，留着我还能没事拿出来看看，别人可没这眼福。对了，我姓顾，你就叫我顾姐吧。” 顾姐今天心情好，终于有人识货了，虽然对她们这种拿固定工资的售货员来说，业绩好坏根本无所谓，但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高价货，这个月评先进她一定稳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心里舒服。 她就是看不上本地黑市的那些土老帽，明明是不能见天的身份，赚的还是黑心钱。 可一个个的仗着和委会的关系，都敢拽了吧唧的来她面前晃悠，还看不上他们供销社没顾客。 当她不知道呢！ 他们黑市货品是不少，有这种高档货吗？ 一定没有！ 哼！ 买好东西还不是得来他们供销社~ 孟若水结了账，收好票据，就没太在意那对手表了。 “顾姐叫我若水吧，以后有好东西给我留些呗。” “行，若水。你名字真好听呀，放心，一定给你留！” 顾姐在供销社干了好多年，家里也不是没有后台，对顾客的消费定位那是一定一个准。 孟若水想要买什么，对什么有兴趣，她基本上都已经了解了。 买完东西，满载而归的二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国营饭店走。 还没走几步路呢，焦景然就说有东西忘拿了，让孟若水看着包裹，自己匆匆折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才拿着一个小布包回来，着急忙慌地往地上那堆买好的东西里一塞。 “好了，走吧。” 孟若水被他躲躲藏藏的动作弄得不明所以。 她刚刚没见顾姐弄过这么小的包袱呀，是又买了什么吗？可他明明说是有东西忘了拿呀。 顺嘴问道，“是什么？” 焦景然回避着眼神拎起地上的包裹，支支吾吾的，“没什么，就一开始买的。” 孟若水哭笑不得。 她只是随口一问。 这人真的不必把“我在撒谎”四个大字写额头上，她都觉得自己再追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孟婆看着直摇头，焦哥哥怎么连糊弄人都不会呢？之前对着知青们编瞎话不是很熟练嘛。 笨死算了！ 干脆直接替他戳破，“水水，他是回去把那对手表买了。” 孟若水脚步一顿，刚才那对手表？一对一千二呢！怎么说买就买了？ “两只都买了？” 焦家人就快到了，他身上就这些家底，不该备着吗？毕竟要接济一大家子呢。 孟婆说道，“都买了呗，你还不知道他嘛，哪里能看着你喜欢又舍不得买的样子无动于衷呢。他还骗小顾姐姐，说你俩是对象，他要偷偷给你准备三转一响呢。” 一边说一边还眼神乱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虚，看得人家小顾姐姐忍不住一直捂嘴笑。 孟若水看出他一张大红脸顶到现在还没褪，大概也猜到了刚才这人说这些话时候有多不自在。 心里一暖，这么多个世界、这么多辈子下来，她还是了解他的，的确是他会做的事。 焦景然转过身，见身旁并肩走着的人心不在焉的，脚步也慢了，问道，“怎么不走了？是不是太重了？都给我吧，我拿得动。” 孟若水笑着摇摇头，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赶紧走吧，我都饿了。” “好。” 进了国营饭店，两人点了一荤一素，外加一人一碗阳春面就开始吃起来。 孟若水吃着这个时代独有的味道，果然名不虚传。 价格其实也不贵，那么多东西一共也就花了2块多，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焦知青，时间还早呢，你待会儿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要去吗？” “去趟邮局，我有两封信要寄，再看看有没有包裹。” “有人给你寄包裹？” 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谁还给他寄东西？ “嗯，顶了我原先工作的那个发小，有些物资我下乡的时候不方便带，他就主动说等我到了安顿好给我寄。” 孟若水心下惊讶，和发小关系也太好了吧！ “那待会儿咱们一块儿去吧，我想买几张好看的邮票，买完以后和周大叔打个招呼，把东西装车上，再去逛逛。” 焦景然想着请她吃棒冰、喝汽水的事，立马点头，“好。” 小菜和面味道都好，俩人又饿着，没一会儿就吃干净了。 孟若水又特地拿饭盒装了二十个肉包和三斤水饺带回去，焦景然也装了十个肉包，还给周顺也带了一个。 刚啃了一口糙饼子的周顺正被噎得直灌水，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白包子，俩眼珠子就这么瞪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掉出来。 “周大叔，来，吃个包子。”焦景然笑眯眯地举着手，向前又推了推。 周顺往后一躲，差点就碰脏了，碰脏了可作大孽了呀。 闻着味儿不自觉猛咽了几下口水，“给……给我的？” 这香的哇！香得他脑子都跟中了毒似的软乎乎的！ 焦家男娃娃怎么回事？散财童子吗是？ 又盯着肉包呆了两秒，连忙摆手拒绝，“焦知青啊，这肉包贵着呢，我可不能要。” 说完又吞了好几下口水，眼神不自觉黏了回去。 焦景然动作没变，“周大叔别跟我客气，我这回出来买的东西多，包袱都比较重。” “这有啥的，出来不就是买东西的嘛，再说今天车上人又不多。” …… 几个来回的推推搡搡，周顺最后还是收了。 心里想着，难怪焦知青和他们三花能说得上话，脾气都一样。 傻善傻善的。 送大白包子出去还笑得跟捡了钱一样。 出发时间还早，周顺看两个小年轻意犹未尽的样子，就主动要帮他们看包裹，轰着他们赶紧再去玩一会儿。 毕竟一个在家蹲了多年，一个刚到他们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多走走看看也正常。 年纪轻轻的，浪费好时光等他们一车年纪大的干啥？ 第237章 知青头头是村花20 孟若水道了谢，算算时间觉得没问题，拉着焦景然就往黑市跑。 临到了进巷子前，焦景然才弄清楚小姑娘的目的地。 原来她胆子这么大？ 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句，“真的要进去吗？” 虽然他的确有来黑市淘东西的打算，可没想过带着柔弱的孟同志呀。 女孩子家家的，跑又跑不快，长得又好看，遇到坏人怎么办？多危险啊！ 孟若水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焦知青，你就陪我去吧，我平时出不来，爹娘管得又严，咱们又不交易，就看看，行吗？” 焦景然天人交战，还是败在了对方祈求的目光中，“好吧，你说的，只看看哦……” “当然啦。” 孟若水用早就准备好的黑煤灰涂了脸，示意焦景然也照做，又拿出两块手帕。 “嘿嘿，咱们涂完还得挡一挡，不能太惹眼了。” 其实孟婆已经保证了不会让别人注意到他们，但做戏做足，也让自家胆小知青放心嘛。 彼此弄完，焦景然又打量了好一会儿，果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交了入场费，二人就跟着一个又一个的npc，听他们说着通关密语，转了数不清的弯，在脑子绕成浆糊之前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好嘛！原来这么小心的嘛！难怪抓不住人，这谁认识路？真出了事，除了熟悉布局的人，其他一个都跑不脱！ 孟若水一边和孟婆叨叨，研究黑市如今的运转方式，一边观察着大家都在卖些啥，思考着要不要顺便买点什么回去。 全然忘了刚答应过的那句“只看看，不买”。 而焦景然如临大敌般护着人，看谁都不怀好意。 惹得孟若水噗嗤一笑，“你别鬼鬼祟祟的，咱们又不是来做贼的。” 焦景然撇撇嘴，这话说的，做贼怎么了？这年头“买”可比“偷”严重多了！ 哪个村里没几个偷鸡摸狗的混子？倒挂着大队的粮，一天天没个心事，过得可潇洒了。 但投机倒把严重的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正紧张腹诽着，目光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脑子一空。 揉了揉眼睛，推推身旁的人，“孟同志，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赵知青。” 孟若水顺着看过去，黑线瞬间爬满脑门。 嘿，还真是那个愣头青！ “萌萌，不是说他几天后才会过来黑市吗？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了？” 孟婆挠着脑子，又确认了一遍，赵青的包裹还在路上呢，她没搞错呀！ 只见赵青捧着方圆百里都不可能出现的高档货，一点装扮都没有做，咧着两排牙大大方方地叫卖着。 两只星星眼中透出的光，十分清澈，万分愚蠢！ 孟若水额角井字“砰砰砰”地跳，咬牙和孟婆说道，“让这傻玩意儿赶紧穿越走吧，我不知道怎么拯救。” 对面两个贼眉鼠眼的陌生男人明显已经盯上他了，赵青还在和面前的买家介绍自己篮子里货的来源。 孟若水眼见叫卖着的傻子那条目光一个不小心划过来，倒了霉般还和自己对上了。 “孟……” “闭嘴！” 赵青见到熟人就惊喜得想打招呼来着，却一下被吼住了嘴，可怜巴巴不敢说话。 凶他干啥？ 孟若水真想用手上的帕子捂死他，怎么认出来的？ 认出就算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叫她名字，是想害死谁？ 焦景然走过去将他面前的篮子拎起来，低声呵道，“赶紧跟我们走。” 他也发现了好几道不友善的视线，上午在孟若水面前呆愣又傻缺的气质早已不见，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赵青被他们俩的样子吓到了，乖乖点头，把剩下的东西胡乱塞进了篮子，顾不得那些还在问货的人，就被焦景然两步并一步地拖走了。 “你怎么来的？”焦景然问。 赵青被迫倒腾着双腿，心想自己也不矮啊，怎么跟着焦知青的步伐走路会这么吃力，难道是腿短？ “我……我问支书借了自行车，停在国营饭店那儿了。” 得！还实名借车，到时候就算没抓到他，只要去大队问话，赖都赖不掉！ 孟若水一边小跑着，一边问孟婆。 “萌萌，他们有追来吗？” “没有，放心。” 直到拿到了自行车，几个人才放松下来。 孟若水问，“赵知青，你好端端怎么想到跑黑市去的？你不是一向最遵纪守法的嘛！” 赵青知道自己理亏，“昨天看焦知青请完假兴奋成那样，以为他要犯错误，我本来是想来劝他迷途知返的……” 他带的那些东西原先只是为了装装样子混进黑市里去，谁知道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人说女儿要结婚就缺一对枕巾，那个人说从来没给自家对象买过稀奇玩意儿，瞧着他的茶缸别致好看。 他都不忍心拒绝。 慢慢的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焦知青没蹲到，自己越卖越上头…… 明明他以前还唾弃过那些心思不正、满脑子只知道赚钱的人。 焦景然：……你可闭嘴吧！ 孟若水扶额，真行！居然还是受他们影响！ “孟同志、焦同志，你们别生气，里头那么多人换东西，应该没事……” 焦景然一巴掌拍他肩上，“别人换的什么？你换的什么？你没发现别人篮子里都是自家养的沾屎鸡蛋、自家种的菜？你这一出手就是独一份的丝巾、咖啡奶糖、刺绣枕巾，你嫌命长是不是！” “不……不能换吗？” 换东西不就是要别人没有才换得出去吗？ 沾屎鸡蛋？汾川村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吗？咋换？互换？ 孟若水见他还是一脸懵，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你是真不怕别人杀人越货啊？还在那里口无遮拦，不遮不掩的，连名字是不是都告诉人家了？” 她错了，她以为除了钱串子表兄妹，只有那对纯善姐妹花是傻白甜，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空心脑袋，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青被训得不敢动，低声嘟囔着，“我付入门费了……”好几毛呢。 都给钱了还抢他的呀？ 讲不讲道理的？ “你当黑市是供销社吗？买卖还受法律保护？” 赵青这会儿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阵后怕。 “我……我再也不来了。”颤抖的声音委委屈屈。 孟若水叹了口气，“记住你说的话！” 好在把人吓住了，赵青的性格，脑子下面直接连着肠子，直得连个弧度都找不到。 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在后世那样严谨的法治社会，她怎么都觉得不太安全的样子。 算了算了，只要以后不再出现，应该不会再落一个那么憋屈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