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替身小师妹她不干了》 第1章 重生 “师尊，真的不是我，请您相信我。”乔栗挂满泪珠的眼睛祈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停解释着。 被她唤作师尊的男子眉头蹙起，微微带着凉薄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线条流畅的嘴唇此刻紧紧抿着，这些举动无一不在彰显他的愤怒。 而他似没听到般一步步逼近乔栗。 他轻轻启唇：“伤了她，你就得死。” “师尊！我真的没有伤她！你们为何……不愿意信我。”乔栗蓄满泪水的眼中闪过绝望，不断往后退。 卿羽没有停下脚步：“不要叫我师尊，你已不是我飞云宗弟子。还有，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如何信你？”他抽出腰间泛着寒光的利剑。 “大师兄！大师兄……那你呢？你也不信我么？”乔栗看向卿羽身后的萧允礼，眼神带着求救。 被她唤作大师兄的是一位黄衫儒雅的青年，他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未出声。 缓缓地，他执扇启唇：“乔栗，不是我不愿意信你，你嫉妒芊芊，勾结魔族，我也无法帮你。” 这话似乎戳到了卿羽的某根神经，他看向她的眸光愈发冰冷，两人的距离也随之拉近。 “师尊！大师兄！我真的没有害宋芊芊，也没有勾结魔族……”乔栗被逼到绝路，退无可退。 她多希望他们能相信她这一次。 “还在狡辩！乔栗，我对你太失望了。”高大的男子距离她更近，“如果不是你，芊芊怎么会被魔族重伤躺在床上，到现在都没醒？” 乔栗瑟缩了一下，此刻的她觉得师尊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令她害怕。 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声音哽咽而沙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不必多说，今天，我就要亲自斩杀你这个孽障，”他扬起手中的剑，声音冰冷，眸中带着悔恨，“乔栗，我真后悔当初收了你。” 话音未落，利剑就已贯穿乔栗的胸膛，剧痛席卷而来，乔栗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艰难地朝面前的人伸出手：“师尊，难道连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不肯么。”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他衣摆那一刻，他退后一步，拉开一个让乔栗触碰不到的距离。 她喉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但她的眼中依旧存着一丝浅浅的希冀。 她还相信师尊会救她。 眼前的男子神情却带着厌恶，他捏诀抽出乔栗胸膛的剑，汹涌的鲜血瞬间止不住地从她的伤口流出。 在她绝望的目光中，他转身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卿羽走后，萧允礼踏步而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大、师、兄……”乔栗挣扎着抬头。 一只大脚踩上她刚刚抬起的手，旋即骨头发出被碾的“咔咔”声。 “啊——”乔栗忍不住痛呼一声。 “师妹，别怪师兄狠心，这一脚，是我替芊芊还你的。”话音刚落，他想起昏迷不醒的宋芊芊，急切地御剑而去。 乔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已经说不出一个字，绝望和疼痛交织在一起，她一时间不知道伤口更痛还是心更痛。 凌凌的冷风吹过她不能动弹的身躯，把她身边的枯草吹得沙沙作响，似乎连风和草都在嘲笑她，嘲笑她刚刚那不愿磨灭的希冀。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体温在迅速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炽热的鲜血染红了冰凉的地面，躺在地上的乔栗渐渐没了生息。 乔栗死后，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她的灵魂吸了出来，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置于一处黑暗之中。 她脑中走马观花般涌出许多片段，这些片段疯狂地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又一阵剧痛。 许久，乔栗慢慢睁开眼睛，她想哭，可是灵魂状态下的她掉不出一滴眼泪。 她什么都懂了。 原来她穿进来的玉衡大陆只是一个小说世界，这本小说讲的是师徒虐恋，女主历经千辛万苦才感化师尊，两人在种种虐女主的剧情后，终于消除所有误会，表明心意修成正果。 然而，原书女主宋芊芊被魂穿了，魂穿的人还看过原着小说。 她知道自己即将经历的悲惨剧情，所以她逃了，还顺便把刚穿书的乔栗推入原书剧情。 等乔栗经历完这些悲惨剧情，终于熬到苦尽甘来，生活在逐渐变好的时候，宋芊芊突然出现，她被师尊收入门下，代替乔栗成为了排行最小的小师妹。 宋芊芊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加上有女主光环的加持，毫无疑问地，她成为了整个天玄门，甚至整个修仙界的焦点。 所有人都对宋芊芊前赴后继，极受女生欢迎的大师兄为了她跟所有女生划清极限，一向清冷严厉的师尊对宋芊芊一见钟情，甚至多次为宋芊芊破例。 乔栗逐渐被忽视，师尊似乎忘了自己有过她这么一个徒弟，温文尔雅的大师兄也怕宋芊芊吃醋而孤立她。 最后，乔栗被逐出师门，成为飞云宗外门弟子，但她没有放弃，每天偷偷上来找师尊师兄，得到的确是他们的冷眼相待。 她不断讨好师尊和师兄，甚至讨好宋芊芊，无比希望师尊能回心转意，但是没有，有时候师尊甚至不愿见她。 在她又一次回摇光殿祈求师尊时，宋芊芊被魔族重伤昏迷，在此之前，乔栗是唯一和宋芊芊接触过的人。 气急的师尊和大师兄一口断定她勾结魔族，不由分说便把她一剑刺死，了结了她这可笑的一生。 明白一切真相的乔栗心痛无比，她的眼眶流不出泪水，但灵魂还是能感受到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突然，这个疼痛清晰地凝聚在胸口，她听到周围传来无数窃窃咂咂的声音。 灵魂的虚无感消失，对周围的感官渐渐丰富起来。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声音？ 乔栗慢慢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愣。 她此刻正躺在地上，四周是一圈白晃晃的衣摆，在往上看，这些衣摆的主人围着她讨论着什么，表情充满了对她的厌恶。 其中一人看见她睁开眼睛，不由分说便上前踢了乔栗一脚。 乔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脚踢得后背发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回事？这是哪儿？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带着疑问，她喉间涌上一股不适，咳出一口血后，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刚刚踢她的那个人。 “哟，没想到你还能站起来，看来还是我们手下留情了。”带头的男子眼中带着不屑，一脸嘲弄地看着乔栗。 乔栗没有出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只觉得他们的面容很熟悉，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再看他们身上的服饰——是天玄门的，她的目光转移到他们的袖口，那里绣着一个清晰硕大的药草图案。 无上宗的标志。 乔栗脑中依稀有点画面闪过，还未等她忆起，带头的男子又想踹她，她反应迅速地掏出佩剑，手起剑落。 周围人都被她这一举动镇住了，男子的脚趾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他此时后背发凉，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因为他能感觉到，乔栗的剑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过去的，只要再往前一点…… 男子不敢往下想，他怒瞪着乔栗：“好啊！你还敢反抗！把她给我抓起来按住，看我不好好教训一她，给她点颜色看看。” “好……好嘞！”周围人快速调整过来，一拥而上。 乔栗没有坐以待毙，挥剑逼退众人。 怎么回事？她的修为居然变成了炼气中期？乔栗一时之间不习惯，加上受了伤，很快，她便败下阵来。 众人把她按在地上，为首的男子朝她靠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作势施法，一道白光自他的手掌凝出，狠狠拍在乔栗的胸膛。 乔栗浑身血液上涌，倏地吐出一口鲜血，血液星星点点染红了她胸口出的白衣。 按住她的弟子看到这个场景似乎有些害怕，朝男子道：“慕师兄，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她毕竟是摇光尊上的弟子，要是她去告状……” 乔栗突然睁眼，她想起来了，这个场景是多么似曾相识，一切都跟记忆中的画面叠加。 这是她前世的经历，她被谣传肖想师尊，半夜爬师尊床，在风言风语和别人的推波助澜下，她被整个门派弟子孤立，慕锦带人把她堵到后山，她想反抗却被打出内伤。 可是这不是前世的事情了吗？难道她重生了？乔栗心中困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名叫慕锦的男子表情仍旧不屑：“她不会说的，谁不知道摇光尊上的小弟子是个任人欺负的闷葫芦，说不定她后面还会装作若无其事跟我们相处呢。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乔栗散下来的额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前世的她一开始被误解，还试图通过疯狂解释和示弱来交到朋友，她也从来没跟师兄和师尊提起过此事，只是默默承受着，结果换来的却让他们愈加得寸进尺。 众人见乔栗许久没有动静，按住她的弟子赶忙松手：“慕师兄，她不会晕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失去束缚的乔栗抓准时机翻手捏诀，只一击，就把毫无防备的慕锦击退数米。 “好啊你！看我……” 慕锦愤怒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这一击花光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乔栗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两眼一黑陷入昏迷。 等她再次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耳边呼啸的风声，这风声她很熟悉。 她睁眼，震惊地发现她此刻正在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被人抱在怀里，抱着她的人速度极快地御剑飞行着。 乔栗动了动身子试图挣脱这个怀抱，抱她的人感知到她醒了，放慢飞行速度，声音带着兴奋：“小师妹你终于醒了！” 这个声音是…… 萧允礼！乔栗猛地睁大眼睛，挣扎的动作更加明显。 可是由于她身上负伤还很虚弱，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小师妹你别动，很快就到了。” 乔栗如芒在背，浑身难受之余还多了股膈应。 再看看自己的衣服，上面的血渍已经消失了，看来是萧允礼找到她的时候使用了清洁术，想让她看起来体面些。 第2章 再见卿羽 这个飞行路线乔栗很熟悉，她走过千万遍。 因为这条路线是通往飞云宗的。 不知为何，乔栗想到那儿，心中居然燃起刹那抗拒与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途中他们还遇到了其他弟子，见到萧允礼，他们纷纷上前跟萧允礼打招呼，却没有一个人理乔栗或者询问乔栗的状况。 但他们的目光无一不停留在乔栗身上，带着审视的，不解的，厌恶的。 乔栗甚至听到他们在离开之时的小声讨论：“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个小狐狸精，不仅勾引摇光尊上，还勾引萧师兄。” 乔栗攥紧拳头，默默听着他们讨论的一切，她用胳膊肘顶开萧允礼，重新开始挣扎。 即使她现在无法御剑飞行，但她宁愿自己走回去，也不想萧允礼抱着她。 “哟，看她那狐媚子样，在萧师兄怀里还扭捏作态呢。” 不远处的小声议论再次传到乔栗耳朵里，她抬眸，却见萧允礼唇边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似乎也以为她的挣扎是在撒娇。 他肯定听到了，却压根没有打算为她辩解什么。 他没有说她受伤之事，别人造谣时也没有制止他们。 萧允礼微微低下头，眼中似有万千情丝，嘴角带着安抚的笑：“小师妹，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乔栗瞥过头，身体的疼痛与疲惫已经让她无法再计较什么了，尽管她知道这个场景在别人眼里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太清楚他们的恶意了，明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添油加醋的猜测便能信以为真，还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再加工一番把它传播出去。 他们没有探究真相的兴致，他们只想看到他们想看的，听到他们想听的。 她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吗？直到最后她也没能为自己找到那个真相。 她一言不发，生生挨到她的住所后，乔栗挣了挣：“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小师妹，这时候你就别逞强了。”萧允礼稳稳地抱着她，步履矫健。 “放……”还没说完，乔栗的胸口传来阵阵痛意，喉管发痒，倏地喷出一口血，血液同时溅上两人的衣服。 “小师妹你等着，很快就到了。”萧允礼被她吓坏了，赶紧加快脚步。 乔栗感受到一阵颠簸，距离她的房间越来越近。 萧允礼快步来到乔栗房间，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被他放下来后，乔栗终于松了口气。 “小师妹，你还好吗？”萧允礼眼中满是关切。 乔栗喉中难受，没有说一个字。 她这样像好的样子吗？ “别怕，有大师兄在，受了什么委屈你就跟大师兄说。” 乔栗摇摇头，一张嘴，唇边又溢出一道鲜血。 “我先给你了疗伤！”萧允礼见她这副模样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施法给乔栗疗伤。 乔栗盘腿坐在床上，萧允礼以同样的姿势在她背后运功。 一股暖流流经她的全身，身上的疼痛感在逐渐减轻，伤也逐渐修复。 片刻后，萧允礼放下手，乔栗面色苍白地倒在床上。 虽然他并没有完全治愈她的伤，但她确实好多了，疼痛感减了不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乔栗总感觉自己的胸口刺痛刺痛的，还是在被师尊一剑击穿的位置上。 她的眸光黯了黯，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感。 可是周围的一切都让她那么熟悉，熟悉的房间摆设，熟悉的刺耳的话语，熟悉的……大师兄。 这些都在提醒着她，她真的重生了，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小师妹，你跟大师兄说实话，谁欺负你了？”萧允礼坐在乔栗的床边，脸上满是担忧。 乔栗苍白着脸，不发一言。 “我知道了！”萧允礼突然想到什么，“前段时间楚菡茉不是觉得你不配当师尊弟子而找你比试？她很早以前就想拜入师尊门下，想来肯定是对你心生嫉妒，才派人来围堵你。” 乔栗记起前世确实有这事，掌门之女楚菡茉幼时便极度崇拜摇光尊上卿羽，一度扬言势必要成为他的弟子，但是弟子选拔时，摇光尊上收了乔栗，没有收她。 楚菡茉气不过，觉得乔栗不配当摇光尊上的徒弟，便邀她比试，嘴上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过了不久，便有人谣传她和师尊有染，宗门上下的弟子都觉得她勾引师尊，对她的改观，态度恶劣。 这次乔栗被人围堵在后山，以慕锦带头的一众弟子纷纷想给她“一个教训”，就发生了刚刚那件事。 前世大师兄萧允礼得知后，也以为是楚菡茉背地里造谣她，还以掌门之女的身份带头和门派弟子孤立她，所以萧允礼把这件事告诉师尊，师尊直接找到掌门，让楚菡茉当着众宗主、弟子的面跟乔栗道歉。 从此楚菡茉和乔栗便结下梁子，处处和乔栗作对。 当时乔栗也以为这些事都是楚菡茉干的，可是许久之后，她才发现造谣她和带头孤立她的另有其人…… 此时萧允礼表情带着深思：“现在想来，恐怕造谣你和带头孤立你的人都是她。” 乔栗摇头否认，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不是，真凶另有其人。” “谁？”萧允礼追问。 乔栗沉默了。 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就是凶手，现在贸然说出来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 见她这个反应，萧允礼更加确定自己刚刚的猜测：“小师妹，你不用怕，也不用帮她掩饰什么。” 不行，乔栗心中默念，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不能重蹈覆辙前世的经历。 “我没有帮她掩饰。”乔栗吐气的气息极其不稳，但还是说得掷地有声。 萧允礼起身，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怜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师妹，我知道你不想多生事端，也畏惧她掌门之女的身份，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师尊，让师尊替你讨回公道。” 乔栗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如果萧允礼现在去找师尊，师尊又去找掌门，那她岂不是还是得步入原书剧情，摆脱不了这个小师妹了？ 乔栗不想再接受这样的命运，极力否认道：“真的不是她，给我一些时日，我会尽量去找关于真凶的证据……” 萧允礼微微一笑打断她的话，不忘温柔地安抚她：“好，小师妹你说不是就不是，大师兄我肯定信。” 乔栗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看萧允礼的样子，只是为了顺她的意暂时安抚她而已，以乔栗对前世的大师兄的了解，他肯定会去告诉师尊的。 乔栗艰难地用手肘撑着床铺企图坐起来跟他辩解。 一只大手很快就按住她的动作：“小师妹你别急，先躺在这里休息，我去把师尊叫来，告诉他你今天发生的事。” “你别说……” “放心吧，我不会跟师尊说楚菡茉之事。”萧允礼声音舒缓而低沉，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说完，萧允礼便起身朝外面走去，临走之前，他转头给了乔栗一个温暖的笑容：“小师妹，在这里等我。” “不……要。” “吱——砰。”回应她的是那扇木头门关上声音，萧允礼早已离去。 完了完了完了。乔栗的脑海中拼命刷屏这两个大字。 不仅仅是因为楚菡茉之事，还因为她现在还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卿羽。 胸口还能传来隐隐的痛，乔栗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说，但现在最紧要的就是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想到那个拉着她吐槽宋芊芊，站在她面前帮她说话的身影，乔栗重生以来凝结在胸口的郁气消散了一些。 楚菡茉是前世唯一一个看不惯宋芊芊，还肯替她说话的人。 所以她现在更不能让她参与进这件事来。 乔栗虚弱地躺在床上，脑中满是刚重生的画面，那些弟子下手真的挺重。 她此时已经处于一个浑身上下自内而外都难受的状态，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都难受。 她调换了好多个姿势，希望能得到缓解，但无论哪一个都能从不同方向压迫到她的伤口。 她身上得伤太多了，外伤内伤都有。 更糟的是，乔栗还没有想到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卿羽，卿羽就携萧允礼瞬移到她房间里。 他的出现犹如天人降世，依旧是白衣墨发，远离世俗的样子，连带着空气都凝固几分，当他的身影与记忆中刺穿她胸膛的师尊重叠时，乔栗忍不住瑟缩一下。 “小师妹！我带师尊来了。”萧允礼上前伏在她的床边。 乔栗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萧允礼见状立即出声圆场：“请师尊不要怪罪，小师妹因伤势过重，现在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无法行礼。” “嗯。”俊美的男人眸中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低应了声，起步朝乔栗走来。 乔栗感受到他的靠近，心随着他的脚步一提一提，等他来到床边，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在惧怕我？”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在乔栗上方响起。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又迅速移开视线：“回师尊，没有。” 卿羽大手一挥，一道绿光包裹住乔栗的全身。 她的鼻尖闪过熟悉的熏苔香味，随后全身经脉都似有溪水流过，整个人都有股清爽的舒适感，身上的疼痛瞬间得到大大减轻。 第3章 威压 片刻，卿羽收回手，以一种几乎命令的语气问：“徒儿，告诉为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乔栗垂眸，实话实话：“回师尊，是无上宗弟子慕锦。” “慕锦？”卿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这个人。 “师尊，这个人是无上宗的外门弟子。”萧允礼适时提醒。 卿羽的脸上黑得能滴墨，语气冰冷：“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竟敢欺负我的徒儿，好大的胆子。” “我去到的时候小师妹躺在地上，浑身还是血淋淋的。”萧允礼在一旁添油加火。 卿羽转头看向乔栗，带着愠怒陈述道：“我会叫无上宗给你一个交代。” 乔栗低着头，依旧躲避着他的视线：“谢师尊。” “只不过，”卿羽沉声开口，“为师听闻了楚菡茉之事，也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乔栗第一时间看向萧允礼，萧允礼温柔地笑了，给了她一个口型：别怕。 她有些头痛，哑着嗓子拒绝：“这事无关楚菡茉，也不用什么交代。” 卿羽还没说话，萧允礼倒是率先开口：“小师妹，你不用再帮她说话了，我把真相都告诉师尊了。” 看吧，他们只想看到他们想看的，听到他们想听的。 卿羽俯视着乔栗，神情中似乎带上了普度众生的悲悯：“徒儿，你不必害怕，为师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乔栗陷入回忆，是啊，当初卿羽直接找到掌门，宗主们提议召集门派上下当众处理这件事，毕竟这件事也关乎整个门派，不是小事，卿羽还强硬地要求楚菡茉当众跟她道歉，从此楚菡茉开始针对她，看她哪里都不顺眼。 乔栗还因为这个举动给掌门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表面上他答应卿羽管教好女儿，实际上他觉得他女儿才是受委屈的一方。 自那以后，乔栗在天玄门的生活更是履步为艰。她还傻傻地觉得师尊为自己出了头，很幸福…… 乔栗深吸一口气，明确拒绝道：“师尊，楚菡茉真的没有欺负我，真凶另有其人，您不用为我讨回什么公道。” “徒儿，我知你畏惧她的身份不敢明说，也知她前段时间跟你比试对你出言不逊，单凭这件事，我也要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可是……” “乖徒儿，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卿羽的眸光深邃。 “对啊，小师妹，受委屈了就要说。”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觉得委屈，只希望能一心修炼，烦请师尊不要为我出头。”乔栗语气冷淡又疏离。 她转头，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目光坚定地直视卿羽。 空气死一般沉寂。 铺天盖地的威压顷刻笼住乔栗，她瞳孔倏地缩小，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这是无法控制的，发自内心的对强者的恐惧。 卿羽的眼神幽深而冰冷：“徒儿，不要以命令的语气跟为师说话。” 乔栗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回禀师尊，我只是想表述自己的意愿。” “他人敢欺负你，就是在挑衅为师，这不仅关乎你个人，还关乎着整个飞云宗。”卿羽的眸光渐渐冰冷，“为师希望你刚刚只是心情不好所致，但……为师不希望有第二次。” 乔栗垂眸，再也不去看床边的人的神情，她颤抖着道：“是，师尊。” 她话音刚落，威压顷刻撤去，乔栗偷偷喘了口气，低着头，掩盖住内心的不甘。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而已。 只要她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徒弟，他就会施舍般给她一些垂爱，但如果稍加忤逆他，哪怕是一丁点，他都会觉得自己的威严遭到侵犯。 卿羽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乔栗：“你好生休息吧，为师会处理这件事。”说罢，立刻消失在了房间里。 萧允礼此刻才上前：“小师妹，你刚刚确实逾矩了，师尊是不容侵犯的。”他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特别是面对师尊这样接近飞升的仙者，更是要三思而后行。” “好，我知道了，师兄请回吧，我要休息一会儿。”乔栗转了个身，背对着萧允礼。 萧允礼也不傻，看出了她拒客的意思：“好，那我走了小师妹，有事叫我。” 直到关门声响起，乔栗才深深喘一口气，开始在脑中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召开大会这件事不能改变，那么她就只能借这件事揪出真正的幕后凶手。 她绝不能让楚菡茉继续背锅。 不过…… 想到刚刚的威压和跟前世一样的结果，乔栗不禁感到害怕，如果剧情改变不了怎么办？如果她还是得做这个小师妹怎么办？ 所以她现在必须想一个周全的对策，既能让楚菡茉跟这件事撇清关系，还能揪出真正的幕后凶手。 乔栗在心里一步步谋划着，可是脑海中忍不住闪出师尊刺死她的画面和刚刚他释放威压时看蝼蚁般的眼神。 一股不甘自内心蔓延至全身，她忍不住握紧拳头。 如果她继续坐以待毙，说不定等哪天宋芊芊回来了，卿羽不开心了照样给她一剑。 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行，她要变强。 经历了前世的种种，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人，哪一个不是对她冷眼相待。 这一刻，乔栗终于悟了。 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感情什么的都是放狗屁。她要专心修炼，努力飞升。 此刻，她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冒出一个计划，如果按照计划走的话，她应该能摆脱小师妹的命运。 小师妹什么的，谁爱当谁当吧！ ………… 第二天，萧允礼一早就兴冲冲地过来找乔栗。 他拍拍门：“小师妹，你在吗？” 乔栗开门，就见萧允礼神情有些激动地站在外面，一见到她就展开笑颜：“小师妹，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消息了？”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萧允礼神神秘秘地拉她进屋，很自觉地找了把椅子坐上。 乔栗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一点，终于问：“怎么了？”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昨日师尊离开后立马就找了掌门，掌门正在和其他宗主议事呢，你猜怎么着？”萧允礼笑得如沐春风。 乔栗的心沉了沉，嘴上还是问：“怎么？” “哈哈！小师妹，师尊可真是为你出了一口恶气啊！”萧允礼一拍折扇，发出清脆的“咖”一声，他继续说，“师尊直接当场说了楚菡茉的罪状，听说掌门当时脸都黑了。” 现在，不止掌门的脸黑了，乔栗的脸也黑了，她僵硬地问：“然后呢？” “然后众宗主纷纷提议开个大会当众解决这件事，还说一定要给你个公道呢。” 这些都和前世一样…… “幸亏有师尊，不然你还得继续受欺负呢。”萧允礼笑意吟吟。 是啊，乔栗在心里补充道，幸亏有了师尊，他这只顾自己面子的做法让她后面的生活更难过了。 “小师妹……难道你不开心吗？”萧允礼察觉出她的脸色不对，奇怪地问道。 乔栗摇摇头，平复了一下个人情感。 其实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期待还有转圜的余地而已。 看来并没有，一切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听人说是后天，”萧允礼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小师妹你可要养好身体啊，到时候你还要上场呢。” “好，我知道了。”乔栗轻轻点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别的事吗？这句话她从来没对他说过。 萧允礼被问得一愣：“没事了。”他怎么感觉小师妹这两天对他的态度和从前不一样了。 以前小师妹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说笑，很喜欢找他，很喜欢跟他谈心倾诉，还会甜甜地叫他大师兄，可是现在…… “既然没别的事，就麻烦师兄你跑这一趟了，请回吧。” 第4章 方法 “我……”萧允礼觉得乔栗礼貌疏远的笑有些扎眼，下意识想说点什么。 “嗯？”乔栗不解。 “没什么，那我先回了，你好好休息。”萧允礼站起身，温柔地伸手帮乔栗整理鬓发，动作还未进行到一半，她撇头躲开了。 萧允礼手中的动作一顿，还未说什么，乔栗就已经开口：“谢谢师兄，我喜欢让它待在那，不用整理。” 他也不尴尬，极其自然的收回手：“好，仔细一看，这个鬓发确实显得有气质。” 乔栗：…… “嗯，师兄慢走，” 萧允礼这才退出房间，若有所思地走了。 现在，乔栗准备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采取一些措施，这样才好在大会上揪出真凶。 现在的她经过卿羽的治疗，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行走自如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第一个目标便是无上宗。 乔栗施法御剑飞行，由于身体虚弱，她飞得并不快。 一路上，她明显感觉到其他弟子的指指点点。 “肯定是她去勾引摇光尊上，尊上才会大张旗鼓为她出头，这种人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天天不修炼就知道爬床。” “是啊，早就听说她爬师尊床了，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倒是信了。” “那可不，长得就一脸狐媚子相。” “听说昨天是萧师叔抱她回来呢，今天就出来耀武扬威了，瞧把她得意的。” “果然，勾引完师尊又勾引萧师叔，真是好心计。” ……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乔栗耳朵里，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前世也是这样，师尊为她“伸张正义”后，更加坐实了流言蜚语，他们传得更甚了。 乔栗每天要忍受这些流言蜚语，在宗门一个朋友也没有，还要天天被楚菡茉找茬，各个宗主也不待见她。 那是她刚入天玄门时最难熬的一段时期。 而这一切，都是她师尊推波助澜的结果。 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行为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面子而已…… 现在，乔栗要揪出那个真正一开始传播谣言和带头孤立她的人。 ………… 去过无上宗以后，她又飞往太寻宗找到一位老熟人。 不出意外地，太寻宗的老熟人把她赶了出来，但是乔栗不打算放弃。 明天还有一天，她打算等到明天再试试。 乔栗返回飞云宗时，远远地便看见萧允礼在前面飞着，周围有几个其他宗的女弟子，几人笑语嫣然地说着什么。 乔栗本想不理直接飞过，却隐约听见那些女弟子争相在和萧允礼讨论她。 她一下来了兴致，不自觉放慢速度，不远不近地跟在几人身后。 有个女弟子声音清脆，很清晰地就传到了乔栗耳朵里：“萧师叔，那个乔栗是不是喜欢你啊，整天粘着你，我们看着烦死了。” 萧允礼表情温和：“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那你赶紧拒绝她呀，她爬了摇光尊上的床，说不定还会爬你的床呢。”女弟子的声音里满满的醋味。 萧允礼没有过多辩解，只是对众女弟子宠溺一笑：“放心吧，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 乔栗在后边冷冷一笑，萧允礼听到她们的造谣，也不帮她辩解，而是选择无视。 这就是一种变相的默认，他身为飞云宗的大弟子，她的大师兄，他没有反驳，别人自然会信以为真。 这下乔栗终于明白了，卿羽和萧允礼两人都是造成她最终悲剧的推手。 如果说她重生以来对这两个她前世最重要的人心里还存着一丝希冀，那现在这丝希冀在刚刚已经烟消云散了。 前面几人还在有说有笑地前进着，聊天的话题无非都是关于她。 乔栗觉得心里有些厌烦，加快速度上前，路过几人时，她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大师兄。” 几人见到她明显一愣，她清楚地看到萧允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又恢复温和的样子，语气中满满的关心：“小师妹，你怎么在这？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随便出来走动。” “屋里太闷，我出来逛逛。”乔栗说得淡然。 “这样啊……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乔栗微微一笑，“你们继续聊吧，我走了。” 乔栗没有理会萧允礼失神的表情，径直飞走了。 飞出不久，她还听到身后隐隐传来几声娇嗔：“萧师叔，你怎么还理她啊！” “她……毕竟是我的小师妹。” 乔栗听到他这样的解释，掐灭心中最后的希冀，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 很快，她就到达了她的住所，今天的来回奔波已经让她感到疲惫。 加上自己只有练气中期的修为，乔栗不得不感叹她现在也太弱了，运功或者给自己疗伤都很不方便。 她刚回来不久，门外就传来两三声扣门声。 乔栗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谁，但是她没有出声。 来人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小师妹？你在吗？” 乔栗还是没有出声。 屋外传来一声浅浅的呢喃：“奇怪。” 敲门声再次响起：“小师妹？小师妹？” “怎么了？”乔栗这才回应。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回应明显舒了口气。 乔栗慢悠悠地走过去，缓缓开门，就见萧允礼一袭白衣，手握折扇笔直地站着，显然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见她出来，萧允礼手中变出一个流转这光彩的透明色瓶子，里面装着淡青色的液体，瓶口处还绑了一块装饰用的粉绸带，看起来漂亮极了。 萧允礼朝她温柔地笑了，桃花眼微微上扬，伸手把瓶子递给她，声音洋洋盈耳：“小师妹，这是我特地去玉极宗给你求的回光露，喝了之后你的伤很快就能好了。” 见到他伸出来的手，乔栗没有接这个瓶子，而是委婉地拒绝道：“劳烦师兄为我跑一趟，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不起。” “你可是我的小师妹，怎会有收不起一说？拿着吧，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给谁了。” 想到他被众多女弟子包围的模样，乔栗没有接话，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似乎是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了，他佯装失落地低下头，不由分说地把瓶子塞给她：“小师妹，你拿着吧。”他飞身上剑，留下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 换作以往，乔栗见到他这样，纵使心中不满也不再生气了，只是这次…… 乔栗看了看这个瓶子，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它的用途。 第二天，乔栗继续马不停蹄地奔向太寻宗，只有完成了这一步，她的计划才能准确无误地进行。 不过，太寻宗的老熟人听到是她来了，直接把她拒之门外，乔栗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但是她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叫弟子通报，许久，一位弟子走出来，朝她翻了个白眼：“师叔现在没空，你就在这等着吧。” 乔栗也不恼，只是笑着说了声“好”便乖乖坐在外面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就在那干坐着，弟子没有给她准备茶水，所以她现在有些口干舌燥的。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乔栗早上来时还未有太阳，现在已经日头高照了，可她要等的人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期间许多弟子走出来对她指指点点，表情愤怒地说着什么，她都没有理会。 眼看着这场等待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乔栗再次喊了一位弟子。 “这位师侄，请你把这回光露交给你家师叔。” 这位弟子拿过回光露，敷衍地朝乔栗摆摆手表示她知道了，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又过去许久，久到乔栗以为这个人不会出来见她了。 她耷拉着脸坐在椅子上。 如果这一步不能顺利进行，那她的计划真的就要泡汤。 正这么想着，她的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鞋子，她抬头，就见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朝她走来。 乔栗眼睛一亮！ “砰！” 一个瓶子重重摔到她脚边，接着一声怒斥回荡候厅：“你还敢来！” 第5章 真凶 大会如期举行，台内人山人海，掌门和几位宗主坐在上座，几个人位于中央台中，其中就有乔栗。 现场一片吵闹之声，所有弟子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这件事。 乔栗笔直地站在比试台中央，神色镇定，她旁边的楚菡茉一身粉衣，同样是满脸无谓的样子。 “咳咳。”最上方的掌门楚临风轻咳一声，捋捋长长的胡须。 现场顿时安静起来，个个凝神听着掌门接下来的发言。 “就摇光尊上卿羽之徒乔栗被造谣、孤立一事，乔栗，我问你，可有此事？” “回掌门，确有此事。”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有些胆大的甚至直接阴阳：“她干的那破事还不让人说了，还说我们孤立她，真是……” “对啊对啊。” “安静！”楚临风目光一扫，“谁还聒噪？” 掌门的话很有威慑力，现场回归安静。 楚临风看看乔栗，又看看她旁边的楚菡茉，想到卿羽那日直接在众宗主面前说的话，心中不自觉带了对乔栗的不喜。 “乔栗，那前两日慕锦等人在后山将你打伤，可有此事？” “回掌门，确有此事。” “不是啊掌门！请听我们解释，”在乔栗身后的一众日子“咵”地跪下，特别干脆，“这件事有误会，有误会！” “哦？误会？”楚临风呷了口茶，状作无意道，“什么误会？” “我们本意只是想和乔师叔切磋，只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点，”慕锦一顿，猛地磕头，“请掌门原谅，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身旁的无上宗弟子跟着磕头。 “呵，什么样的切磋能让你们将我的小师妹打致昏迷？我找到她时浑身都是血，你们管这叫切磋吗？”站在卿羽身后的萧允礼冷冷开口。 “这……这！都是误会啊！”他们额头渗出冷汗，还想为自己辩解。 楚临风无视这些哀嚎，淡淡道：“乔栗，可如他们所说？” 乔栗回头，对上慕锦那双细小狭长的双眼。 她看出他眼里的惧怕与请求，在他眼底，她甚至看到了威胁。 乔栗轻笑一声，换做以前，她可能会选择息事宁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是现在—— “回掌门，慕锦等人带头将我逼至后山，朝我动手致我昏迷，弟子并不觉得这只是一场切磋，我觉得这是一场谋杀。”她故意往重了说。 听到这话，地上的慕锦呆滞一瞬，台上的人也震惊不已。 明明乔栗在他们印象之中就是八杆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软柿子，平时怎么欺负她都不会反抗，怎么现在…… “既然这样，就将慕锦等人罚至思过崖，抄门规五十遍，罚月石半年，四个月后方可出来。” “不要啊掌门！求掌门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真的错了！”几人还想挣扎。 在这个间隙，慕锦满脸幽怨地抬头，看向乔栗背影的眼神似猝毒般阴毒。 乔栗似有所感回头，一下就对上他丑恶的嘴脸，她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口中继续道：“回掌门，我认为他们还欠我一个道歉。” 刚刚他们的态度很奇妙，看似诚恳认错，被认错的对象确是掌门，或许他们心里并不觉得他们欺负她是一件错事，他们只是怕了，怕她反抗，怕受到惩罚。 “既然如此，你们就道歉吧。”楚临风这话是对着慕锦等人说的。 乔栗转身，整个场面就像慕锦等人跪着她一样，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面前的几人。 慕锦垂下头，显然是心有不甘。 空气陷入沉静，台上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不肯放过台上任何的一举一动。 许久，慕锦紧掐着手抬头，咬牙道：“对不起，乔师叔。” 慕锦一起头，他旁边的弟子也只好跟着道歉：“对不起，乔师叔。” 乔栗没有回应这句道歉，而是沉声说：“你们的对不起可真轻松啊……” 她边说边走到慕锦跟前，脸上逐渐覆上一层冰：“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你们凭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传播流言，并且认为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你们这叫什么？这算什么？认为别人好欺负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慕锦悄悄抬头，直接对上她如刀般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头。 现在的她……看起来很不好惹。 “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按辈分，我是你们师叔，按天赋，你们有几个比得过我？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跟任何人客气。” 乔栗这句话不仅是对慕锦等人说的，也是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说的。 场内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消失了，所有人都在看台下那个眉眼张扬的小姑娘。 乔栗继续道：“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我的修为的确不如你们，但是……你们能保证我就一直不如你们吗？” 那些修为高的本来还觉得可笑，可乔栗的天赋大家也有目共睹，刚入门不久就突破炼气中期，一些人甚至几年才能达到这个境界，所以他们都没说话。 上座的卿羽眸中划过难以觉察的情绪，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咳，”楚临风轻咳一声，缓和焦灼的场面，“来人，领他们去思过崖。” “是。” 几个弟子出现把慕锦等人带走，场内只剩下乔栗和楚菡茉两人。 “乔栗，那你认为，是我女儿——楚菡茉在造谣你，带头孤立你？”楚临风继续问。 这句话暗含威胁，摆明楚菡茉的身份，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掌门这是何意？”在他旁边的卿羽面无表情地问。 楚临风还待说话，乔栗抢在他开口前回答：“回掌门，此事与楚师妹无关。” “哦？”楚临风挑眉，“先前摇光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他意有所指。 卿羽的的脸黑了黑，看向乔栗的眼神也带上了丝警告。 乔栗却不顾那么多，自顾自说下去：“真正造谣我、带头孤立我的人乃无上宗宗主的徒儿单北生。” “单北生？”楚临风回忆一下，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印象。 “是的。” “你胡说！”一道粗犷中又带着尖细的声音忽然冒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道声音引过去。 只见无上宗长老欧阳杰后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他满脸通红地反驳着，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腼腆老实。 欧阳杰脸上明显不喜：“乔师侄可不要乱说，我这徒弟性格内敛，品行端正，怎会做出这种事？” “对啊！” “对啊！” “对啊！” “单师叔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无上宗其他弟子纷纷附和，明显不信乔栗的说辞。 乔栗和楚菡茉对视一眼，浅笑一声。 她就知道会这样，其他人不会信的。 乔栗没有直接回答欧阳杰的质问，而是问单北生：“请问单师弟，你昨日可曾见到我？” 闻言，单北生眼神闪躲一瞬，又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不曾！” “是吗？”乔栗轻笑，“难道单师弟没有看见我和楚师妹在无上宗吵架吗？” “没有！”单北生这次回得坚定。 “请问乔师侄这是何意？”欧阳杰打断乔栗的质问，“见没见过你又如何？” 第6章 狡辩 “欧宗主别急。”乔栗捏诀，一只橙蓝色半透明的蝴蝶翩飞在她手上。 “去吧。”她轻念一声，蝴蝶从她手中展翅起飞。 这一举动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蝴蝶身上。 “引灵蝶……”卿羽也在注视着乔栗的一举一动。 没人知道乔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个个擦亮眼睛，把视线游移在引灵蝶和乔栗之间。 那引灵蝶晃悠悠飞到单北生面前停下，盘旋在单北生头顶始终不肯离开。 “这又能证明什么？”单北生抬手一挥，蝴蝶变成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大家都知道引灵蝶是拿来寻找自己标记过的物品的，有了它的指引就能知道物品所在之处。 而乔栗恰好利用了这点—— “当然是为了证明单师弟身上有我的东西啊，”她上前一步，朝上方伸手，“还给我吧。” “你在说什么？你的东西怎么可能在我这？”单北生眉宇间有一瞬间慌乱。 “在不在，打开储物袋便知，只怕单师弟不敢了。”乔栗摊手，一副你不打开凶手就是你的模样。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单北生下意识捏紧储物袋，还未等他回话，欧阳杰沉沉开口问：“徒儿，你身上可有她的物件？” 本来还打算狡辩的单北生犹豫了。 如果他再继续狡辩，后面很可能下不来台，到时反而加重他的嫌疑。 想到这，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玉镯，强装镇定道：“我昨日的确捡了一样东西，但是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而且就算是你的又怎样？总不能因为我捡了你的东西就强制说这是我偷的吧？哪有这种道理！” 他越说越坚定，把话题往别的方向拉，表情从一开始的心虚变得亢奋起来。 台上的弟子跟着议论纷纷，有附和单北生的，也有议论乔栗的举动的，喧嚣不止。 他的话对乔栗没有半分影响，看到那镯子，她笑了，脸颊上一颗小痣跟着向上挑，纯净的脸上添了几分神秘感：“是我的没错，但我可没说是你偷的。” 她挺拔地站在台上，一改之前软绵绵的性格，看起来自信又大方。 乔栗丝毫没有注意到卿羽和萧允礼看向她时惊艳的眼神，只是淡定捏诀，镯子像变戏法似的从单北生手上转移到她手上。 “我今日听到了关于我偷偷写我和师尊话本，且话本内容污秽不堪的传言。” 此话一出，场内一片吸气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谁也没想到她会直接把这个内容搬到明面上来说。 卿羽神色晦暗，眼底藏满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哦？这又如何？”一直没说话的灵器宗宗主顾怀春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道。 乔栗抬头对上顾怀春探究的双眼，她朝他礼貌一笑。 顾怀春这人她记得，平时就喜欢画画符咒、研究阵法，虽然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但为人很能明辨是非，他是前世少数不赞同卿羽把她逐出师门的人。 对上乔栗的笑，顾怀春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之一笑。 坐在他身旁的卿羽显然注意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微蜷。 他不喜欢。 不喜欢这种感觉。 乔栗脸上恢复正色，在台中踱步道：“昨日我与楚师妹曾去了一趟无上宗，还特地到单师弟院前吵了一架……” 她把回忆叙述出来。 原来昨日她前往太寻宗找楚菡茉，请求楚菡茉陪她去无上宗演一出戏。 一开始楚菡茉很愤怒，想把她赶出去，但是她好说歹说，终于半推半就拉着楚菡茉来到无上宗。 她特地拉到单北山院前，装作愤怒的样子朝楚菡茉骂道：“是不是你指使慕锦等人来害我？” 楚菡茉配合她：“不是我！你别血口喷人！” “那我们便来这无上宗找慕锦等人当面对质，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楚菡茉按照她给的话继续说，“你个偷偷写摇光尊上话本的蠢货，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私下里干的那些龌龊事。” 乔栗装作害怕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都看见了，回去我就告诉摇光尊上，你走着瞧吧！”楚菡茉很配合。 “我不找慕锦对质了，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乔栗像模像样地瑟缩一下。 楚菡茉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抬眼睨着乔栗：“这可由不得你，我要穿得整个宗门都知道！” 说罢，楚菡茉御剑而走，乔栗着急忙慌地追上去，故意留下一只玉镯。 但是，这只是楚菡茉配合她演的一出戏，话本之事只有两人知道，两人在单北生院前吵架，这件事却传出去了…… 而她的镯子那么恰好就被单北生捡到…… 乔栗说到这，众人的脸色已经变了，看向单北生的目光也探究起来。 楚临风适时开口：“茉儿，可有此事？” 楚菡茉站直身子：“回掌门，确有此事。” 单北生掐着手心，原本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脸上多了心虚，他嘴硬道：“我只是恰巧看到捡到而已，这也不能证明我在现场，也不能证明是我传播的流言。” 欧阳杰的脸色并不好看，考虑过后，他还是选择为单北生说话：“我觉得我徒儿言之有理，说不定当时还有旁人在场，偷听到了传出去也是不一定的。” “哦？是吗？我可是特地去无上宗打听过单师弟呢，那段时间单师弟肯定是在的，况且吵架之前，我们特地确认过周围是没人的。”乔栗言之凿凿，没有退让。 “北生，直接告诉他们昨日那段时间你在干嘛，不然的话为师也不好放着大家的面袒护你。”欧阳杰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脸都黑了一半，迫切想要单北生给他挽回面子。 “回师尊……徒儿当时在睡觉，并未察觉到她们在外头，等我刚好出门时才撞见地上有只镯子，至于那流言，徒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单北生恭敬地低着身子解释着。 这话听起来是有那么些信服力，顾怀春却一下子笑了。 他露出玩味的表情上下打量单北生一眼，漫不经心道：“单师侄，你怎么满头是汗啊？” 顾怀春此言同时吸引了乔栗和卿羽的目光，毫无例外，两人都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 乔栗惊讶是因为她和顾怀春并不熟，前世到现在加起来说过的话不超过一个巴掌，没想到这时候他却站出来帮她说话…… 卿羽心里隐隐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顾怀春怎么会帮他的徒弟说话？在他的记忆里，两人明明没有任何交集。 就算真的要帮乔栗说话，也应该是他这个师尊来说才对，但是现在顾怀春抢了他的风头。 卿羽感到不爽。 单北生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慌了神，加之害怕事情败露，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啥。 他心里知道他一定不能承认此事，如果承认了，把他逐出师门也是有可能的。 单北生深呼吸挺直背脊：“那就请掌门评判吧！我确实没有干此等陷害同门的事，了解我的人对我也是有目共睹的。” “对啊！” “对啊！” “我认识的单师叔不是这样的！” 无上宗一部分人跟着附和，也觉得单北生这种长相憨厚的人干不出这种事。 看见这么多人附和自己，单北生更加坚定，继续道：“况且，我怎么知道乔师姐不是为了诬陷我而特地散播自己的谣言？” 他一说完，所有人也意识到有这种可能性，加之宗门许多弟子对乔栗的印象本就不好，一下子对这话信了大半。 风向霎时被扭转。 第七章 解决 乔栗环顾一圈，记下每个人的嘴脸，最终，她把视线停在卿羽脸上。 两人目光短暂地相汇，又各自移开。 在所有人目光的见证下，乔栗没有说话，只是对镯子掐了个法术。 镯子被一阵白光托向空中放大。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乔栗这是什么操作。 很快，镯子中传出声音，那声音粗犷中带着点尖细，很容易辨认。 “诶，你们知不知道，我听说乔栗她自己偷偷写她和摇光尊上的话本呢，真是痴心妄想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她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得不到尊上就自己幻想是吧。”另一个人嬉笑着附和。 “那可不是嘛，就她也配当摇光尊上的徒弟？哼。” “……” 随后声音便模糊一阵，内容大概都大家都在嘲笑和贬低乔栗的。 在场的人脸色具变，乔栗听着他们数落自己，反而面无表情。 单北生的脸唰一下白了。 “北生师叔，要我说，她根本不配做摇光尊上的弟子，当初要是尊上收了你……” “哼，说不定她当时就勾引了摇光尊上，才会让摇光尊上收她为徒，不然我就会是摇光尊上的弟子了……” 镯子中这道声音无比清晰，所有人直吸一口凉气，看向单北生的目光都带着怪异。 上座的卿羽看着台下那纤细瘦小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前几日，她还是个胆怯害羞的小徒弟，他完全想不到她会这么反击。 与此同时的顾怀春的目光也没离开过乔栗，他不由地感叹道：“没想到那镯子是用留音石做的，还特地施加法术让它看起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玉镯。”他转头看向卿羽：“卿羽，你这徒弟不错啊。” 卿羽没回话，眸光深邃。 一切真相大白，乔栗接着补充道：“单师弟，当初你，我和楚师妹三人同时竞争摇光尊上徒儿的位子，最终摇光尊上选了我，你不甘心只在无上宗种灵植，嫉妒心作祟的你开始传播我的流言，并且故意煽动弟子来孤立我……这些我都知道。”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单北生。 前世的她很晚才发现真相，他隐藏得太好了，很少有人能把事情串联到他身上去。 这就是为什么卿羽和大师兄一口咬定是楚菡茉的原因，楚菡茉的身份、性格都可能是这件事最大的凶手。 但是现在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她要亲手改变这些结局。 单北生觉得众人的目光像刀般削在自己身上，身体无力般瘫倒在地。 他还做着最后的挣扎：“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这一定又是你的诡计！！” 单北生越说越大声，越说越狰狞，唾沫从他一张一合的嘴里飞溅出来，与他刚刚老实巴交的样子截然相反。 “咦——”众人无不唾弃，发出数落的唏嘘。 “闭嘴！没用的东西，跟着我委屈你了吗？！还妄想做摇光尊上的弟子，痴人说梦！”欧阳杰的脸黑得像能滴下墨来，一眼也不愿意看他这徒弟，死死握住椅子把手，满脸涨红。 想起方才他为他说的那些话，他肠子都悔青了。 没想到在众人面前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他这个爱徒根本不稀罕他这个师尊！ 单北生满脸是泪，双手紧紧捂住眼睛，泣不成声。 接下来掌门对他的惩罚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知道，日后他在无上宗，乃至整个天玄门都是遭人诟病的存在…… “单师弟，请你告诉我，是你真的看到我爬师尊的床了，还是亲眼看到我勾引谁了？”乔栗不依不饶，语气锐利。 笑话，他现在承受的还不如她前世所承受的十分之一那么多！现在他知道哭了？当初她哭的时候他有心软过吗？ 单北生没说话，他捂着脸，指缝湿漉漉的全是溢出来的泪水，不愿意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好在，乔栗不在乎他回不回答，她只是环顾众人，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呢？你们谁看到了吗？” 众人皆不回话，有些人甚至畏畏缩缩不敢对上乔栗的目光。 乔栗轻笑一声：“可能你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图个好玩，图个新鲜，以为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威力，但是你们的眼神，你们的行动，你们的话，每一样每一样，都像一把尖刀，你们是不会在乎这把刀有多锋利的，因为它根本没有捅到你们自己身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上座的卿羽轻轻蜷起手指。 他不知道她这么在意这些流言，她也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没有让他给她出过头，他以为她心大不在意，却没考虑到她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姑娘。 他心底忽然对她产生一股愧疚感。 底下的乔栗自然没有注意到卿羽的眼神，她朝掌门单膝跪下：“掌门，我需要单师弟的道歉。” 楚临风看着底下那个挺直削瘦的腰杆，刚刚对她的不喜已经烟消云散，他看着单北生，显然也觉得他的行为很可耻：“还在地上干什么？做出这种事还不跟人家道歉？” 单北生颤颤巍巍站起身飞下台，朝乔栗深深一拜：“对不起，乔师姐，我不该在不清楚的情况下造谣，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灵植，丹药……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原谅我。”他几乎要跪到地下。 这句道歉，乔栗前世等了一辈子。 她抬头，止住眼眶酝酿的泪水。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等待着乔栗的回答。 许久，乔栗平复好心情：“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对我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她看向楚临风，“请掌门决定。” 楚临风思索一会儿：“鉴于单北生行为极其恶劣，将其罚至思过崖半年，扣除一年月石，抄门规百遍。” 单北生早已浑身颤抖，手紧攥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吸气不止。 楚临风问：“欧阳宗主，你没有意见吧？” “……”欧阳杰无视单北生悔过求助的目光，冷嘲道：“回掌门，我自然没意见。” 这一瞬，单北生彻底萎了，他眼眶通红，衣衫凌乱地大吼：“不！凭什么不原谅我！凭什么！我明明已经认错了！凭什么……” 声音渐渐远去，他几乎是被其他弟子拖着带出去的。 解决完这些事，乔栗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朝楚菡茉笑道：“多谢楚师妹昨日的配合。” 楚菡茉神色复杂地说了句：“你确实比我更有资格做尊上的弟子。” 是她的话，她可能想不到揪出真凶的办法，也无法像她这般坦荡地面对这些流言蜚语。 乔栗笑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开心。 以前的她或许会觉得做卿羽的徒弟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是现在她早已看清一切了。 卿羽此刻开口：“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任何关于我徒儿的流言蜚语。”他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威压穿向场内众人。 台上的弟子低下头不敢说话，默默承受着这股威压。 楚临风适时打圆场：“行了师弟，我以后也会加强对他们的管控的，绝对不会在发生这种事。” 卿羽这才不紧不慢地收起威压，他朝乔栗望去，脸上仍旧是那副冰冷的，高高在上的表情：“徒儿，过来。” 乔栗动身前，回头看一眼楚菡茉：“我想去找你，不被阻拦那种。” “嗯，好，还有……对不起。”楚菡茉小声道歉。 这件事过后，她对乔栗是彻底改观了，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愧疚。 她以前也信过这些谣言…… “没关系。”乔栗笑了，洁白整齐的牙齿闪耀着，眼睛亮如繁星。 楚菡茉一时呆了，愣愣地看她飞身上台。 乔栗来到卿羽身旁，不复刚才的笑意，神色淡淡。 “行了！散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别再讨论，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没有弄清楚真相前莫要妄自发言！”楚临风宣布。 “是，掌门。” 场内的人各怀心思起身，走得稀稀拉拉。 顾怀春好奇的眼神不住往乔栗身上瞥：“小丫头，平时看你呆呆的，没想到这么有骨气，真是看不出来。” 乔栗：…… 她知道顾怀春说的是上一世的乔栗，但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她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懦弱。 第8章 紫荆果 “小师妹……”站在乔栗身前的萧允礼开口，“你真是受了太多委屈了，以后这些事都跟大师兄说，大师兄我一定会和师尊帮你讨回公道的。”他脸上满是心疼。 乔栗被他这副样子一激，汗毛竖起，不明白他在假惺惺什么劲。 明明旁人造谣他的时候，他并未替她说话，甚至连反驳也没有，现在又装出一副好师兄的样子给她看，真是好笑。 乔栗缄默，不想理他。 顾怀春被她的反应逗笑，似乎是看懂她的情绪，招手唤她：“乔栗是吧？过来。” 乔栗循声望去，看见一张白玉似的脸，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只见顾怀春从兜里掏出一大叠符咒塞到她手里：“拿着，就当我送你耍着玩儿的。” 乔栗垂眸看着手中那一叠高级符咒，再抬头对上顾怀春看她时欣赏的眼神，她内心有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好像自从她决定反抗以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她还是推辞：“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谢谢顾师叔的好意。” 顾怀春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随口道：“不想要就扔了吧，我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乔栗手中攥着符咒，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顾师叔。” 看她规矩的样子，顾怀春又笑。 “哈哈，师兄，不是我说，要是她不是你的徒弟，我还真想收了她。”顾怀春斜躺在靠椅上撑着腿，叫人辨不清话里的虚实。 卿羽：“师弟莫要开玩笑。” 他像宣示主权般使了个术法把乔栗瞬移到身边，抬着眼皮，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走吧，回去。” “是，师尊。”乔栗和萧允礼同时道。 临走前，乔栗再次回头看了眼顾怀春。 顾怀春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身上，瞧见她回头，朝她俏皮一笑，用口型说了句：下次见。 飞回飞云宗的路上，乔栗敏锐地察觉到旁人看她的眼神变了。 经过这件事后，乔栗相信许多人都会有所收敛，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当着她的面说。 乔栗心中轻叹一口气，不想细究他们的想法，反正无论怎么样她都习惯了。 她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三人一路上都不发一言，还是萧允礼率先打破这份尴尬：“小师妹，先前我还以为是楚菡茉搞的鬼，幸亏你聪明才找到真正的推手。” 乔栗：…… “嗯，下次师兄还是注意些，要是得罪了楚师妹，我以后的日子……”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大家都懂。 楚菡茉是掌门之女，如果她被诬陷，心中自然会受委屈而看不惯乔栗，到时候乔栗可就真的和她结仇了。 萧允礼风度翩翩的脸僵了一瞬，语气带着低落：“对不起小师妹，如果我当时能听你的不告诉师尊的话，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打住！”乔栗止住他的话头，无所谓道，“其实现在也挺好的，起码公开了真凶，师兄你不必内疚。” 她也不需要他这份内疚。 萧允礼还待说什么，乔栗却始终目视前方，他也就识趣地闭嘴了。 最前方的卿羽一直在关注着这边，听到两人的对话，他也不禁反思起来。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他作为她的师尊，难道不应该替她出头去找楚临风吗？卿羽没想明白。 两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乔栗对他们态度的变化，但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算了，她现在只是心情不好，过段日子那个从前的乔栗就会回来了。不约而同地，两人心里冒出这个想法。 …………… 此事过后一个月，乔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她和楚菡茉渐渐成为了朋友。 前世被误会的楚菡茉很看不惯乔栗，经常有意无意给乔栗使绊子、挖苦她，成为朋友后，她自然而然地避开了这些剧情。 而且她为了减少和卿羽、萧允礼两人的接触，有事没事就往太寻宗跑。 就算偶尔被萧允礼逮到，乔栗也以她要专心修炼的借口躲开。 其实她这样说也不错，在这一个月她确实得空就在修炼。 有了前世的经验，乔栗的修仙之路明显顺畅许多，修为隐隐约约有要突破炼气后期之势。 照这个架势，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她便能成功筑基。 不过最烦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卿羽总会召她过去指导修为，毕竟他是她的师尊，她躲不过。 好在卿羽传授的东西她前世已经懂了，每次都快速完成功课回来，两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小师妹，你在吗？” 伴随着几声敲门声，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盘腿坐在床上运功的乔栗睁眼，回了句：“怎么了？”她没有下去开门的打算。 听到她的回应，门外的萧允礼语气都变得愉悦：“小师妹，后山的紫荆果都熟了，掌门发话说每个弟子都可以去摘，很热闹呢，我们一起去吧。” 乔栗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件事，前几日楚菡茉跟她提了一嘴。 但她并不打算和萧允礼一起。 “我和楚师妹提前约好一起去了。” “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去。”萧允礼并未打算放弃。 “……”乔栗，“不了师兄。” 门外的萧允礼听到她的回答，脸上的笑僵了僵，他试探道：“小师妹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好吧，既然小师妹不想与我同行，那我便走了……”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萦绕在心头，萧允礼的骨子里不自觉冒出反骨的劲。 不行，他得让从前那个听话懂事的小师妹回来。她现在肯定是心中还有气才对他这样，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这一个月的冷落更让他确信是这样没错，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消气。暗暗下定决心的萧允礼御剑离开。 萧允礼离开后许久，乔栗拿出一个张传音符，她写下自己想说的话，一放手，符咒立马变成一张千纸鹤飞走。 她想询问楚菡茉去不去后山采紫荆果。 第9章 含义 一炷香的功夫，一位风风火火的紫衣少女来到乔栗门前，毫不客气地用力拍门：“乔栗，出来。” 听到楚菡茉的声音，乔栗停下运功的动作，整理一下衣摆下床开门。 门被打开，一道靓丽的身影突兀地映入乔栗眼帘。 今天的楚菡茉没有穿太寻宗的内门服饰，而是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薄纱随着她举手投足间轻轻摆动着，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如羊脂般细腻，额间的水纹贴花为点睛之笔，整个人由内而外透露出几分优雅华贵的气息。 乔栗被她的扮相惊艳一番，忍不住赞叹道：“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好看？” 楚菡茉翻个白眼，再上下打量一下乔栗规规矩矩的服饰：“我看你给我传音说去摘紫荆果还以为你开窍了，没想到你还是傻不愣登的。” “啊？”乔栗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不知道？”楚菡茉疑惑。 乔栗摇摇头，老实道：“我真不知道。” “也是，”楚菡茉想了想，“毕竟你才入门不久，那我就来跟你说说吧。紫荆果的用途你知道不？” 乔栗点头：“止血，宁神。” 楚菡茉继续道：“不止哦，其实它身上还有一个故事，相传很久以前，一位名叫凤夜的大妖兽爱上一名叫顾芸依的人类女子，他们的感情为天道所不容，人、妖两界都派兵追杀二人，二人从此逃命天涯，但从未想过和对方分开，最终，他们被追兵逼到悬崖边，后面的剧情其实也很老套，他们跳下去殉情了，在他们尸骨所在的地方，长出了一棵树，也就是紫荆树，说来也怪，相传要是由相爱的一人一妖来到一颗紫荆树下，并且同时服用那紫荆果，两人之中就有可能同时变为妖或者同时变为人，从而跨越人、妖种族永远在一起，你说神奇不？” 乔栗继续点头：“神奇，我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 “但是你也知道，人、妖两界本来就不对付，况且妖兽多难修成人形，就算成了人形也大多性格野蛮暴躁，很少会和人类相爱，所以目前并没有实实在在的例子去验证这个传说，不过久而久之，紫荆果也被附上别的含义，大家都默认相爱的人同时服下紫荆果就能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所以许多人去后山采摘紫荆果也有这层含义？”乔栗突然有些印象，前世这个活动在宗门很受欢迎，不过从来没人邀请她一起去，也没人给她讲过这个故事。 “是啊，其实这也是一个寻找道侣的机会，毕竟平时大家都各自待在各自的宗里，哪里有那么多接触的机会，”楚菡茉笑笑，“我们天玄门许多道侣都是在紫荆树下结识的呢，我爹娘也是。” 这下真的震惊到乔栗了，她没想到连楚临风这样的人也会信这种传说。 “怪不得你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乔栗感叹。 “你还好说！”楚菡茉伸出青葱细指点点乔栗的额头，“你看你这身打扮，去摘果子指不定被别人笑死！” 乔栗撇撇嘴，咕哝一声：“哪有这么夸张。” “走走走，我带你去换身衣服。”楚菡茉二话没说把她推入房内，从储物戒里为乔栗选衣服。 楚菡茉罗列出一排衣裙展现在乔栗面前，衣裙五颜六色，大多都张扬至极，很符合楚菡茉本人的风格。 乔栗前世到现在几乎没穿过这种衣服，好奇地上手摸了摸，发现面料居然格外柔软舒服。 她不在意这些，所以经常都是穿宗门的统一服装，没什么机会接触这种服饰。 “你挑吧，喜欢哪一件？”楚菡茉大手一挥，极其大方。 乔栗细细扫过一眼，随手指着一件橙红色的长袭纱裙，外边搭着一件奶黄轻纱，看着俏皮生动中又不失张扬，带着侵略性的美，是她没有尝试过的风格。 “这件？”楚菡茉收起其他裙子，看着被乔栗选中的那件：“嗯，眼光不错，快换上吧。”说完，她就直勾勾地看着乔栗。 “……”乔栗被这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你转一下身。” “都是女生你害羞什么。”楚菡茉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转过去。 身后窸窸窣窣好一阵，等到楚菡茉都想转身亲自给她换的时候，她听见乔栗轻声说：“好了。” 楚菡茉迫不及待地回头，瞬间被乔栗的扮相惊叹住了。 她的底子本来就很不错，还自带一股清逸脱俗的气质，由于面料是薄纱制成，袒露的肌肤也比较多，所以楚菡茉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优美的天鹅颈，如雪藕般的手臂和几缕垂在胸前的青丝。 加上她面无粉黛，眼睛大而明亮，嘴唇透着自然的粉色，整个人似与日月争春的娇花，又似轻尘避世的的冰雪。 乔栗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很少穿这种衣服，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你，”楚菡茉刚要赞叹，立马又看出她身上的不足，“要是化个妆、挽个发就完美了。” “这样就好啦，我们直接过去吧，反正我又不想找什么道侣。”乔栗无所谓道。 “不行！”楚菡茉想要打扮她的心思更加强烈，强制把她摁在椅子上一通操作。 许久，楚菡茉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大功告成！”她拍拍手，自豪道：“你简直跟天仙一样美！” “噗。”乔栗被她的话逗笑，“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乔栗还是很满意的，试问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呢？ 前世的乔栗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现自己，现在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桩遗憾，她朝铜镜中的楚菡茉笑笑。 “哎呀，走吧走吧，我迫不及待想去遇见自己的伴侣了。”楚菡茉拉着她往门外走。 乔栗看着这个拉着自己往前跑的少女，心中有股难言的感动。 前世的她们有许多误会，但是两人还是成为了朋友，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尽管乔栗在宗门中不受欢迎，别人都避之不及，楚菡茉还是愿意跟她相处。 幸好她阻止了误会的开端，两人才能提前成为朋友。 ………… 此时的后山果然很热闹，往后山飞去的人一堆接一堆，站在后山上方就已经能看见下方人流涌动的场景。 路上许多人看见楚菡茉会过来打招呼，其中一大部分人一开始并未认出乔栗，但是在看清是乔栗时都像见了鬼一样跑开，还时不时偷看她几眼。 乔栗当然是选择无视他们的行为，携手和楚菡茉来到种植紫荆树的区域。 后山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灵植，平时并不对外开放，一般只有专门种植灵草的无上宗弟子才能自由进出，其他人没有令牌是无法进入的。 现在整片后山只开放了紫荆树的种植区，所以从上方看去就是许多人扎堆在一处，看起来热闹极了。 第10章 采摘 乔栗和楚菡茉寻了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降落。 这是乔栗第一次来这，她好奇地打量四周。 紫荆树平均每棵有三米高，产量很大，大多数枝桠因为挂了太多紫荆果而垂下来，垂到一个很容易够到的位置。 看着这产量，乔栗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开放让每个弟子都采摘了。 紫荆果很常见，功效简单，本身并不珍贵，一棵树产量也巨多，看来是被天玄门当福利派送了。 她观察那些弟子，发现其中有些是真心想摘紫荆果，伸出手就咵咵往储物袋放，眼睛都不带看别的地方的。 但也有些是真心想找伴侣的，仪态端庄地站在紫荆树下张望着人群，似乎在等待一位天选之人的搭讪。 楚菡茉掏出两个全新的储物袋，一个交给乔栗：“喏，我们比赛谁摘得多。” “你不是想找道侣吗？”乔栗疑惑。 “傻姑娘，”楚菡茉再次无奈，“在那站着傻等能等到个啥？还不如认认真真做好一件事，说不定对方就被我的认真吸引了呢？这样还一举两得，既得了紫荆果，又得了爱情，如果傻傻在那等，啥也等不到，又失了紫荆果，不就亏了？” 闻言，乔栗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她点点头，接过储物袋：“行，那我跟你比。” 楚菡茉叉腰一笑，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论修为我是比不上你，但是论手速嘛……我可不是第一次来摘了！” 还未等乔栗回话，就见楚菡茉一溜烟跑出去，一股劲朝着果子多，人少的地方钻。 乔栗拿着储物袋呆愣在原地，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摘离她最近的一棵。 她摘下一颗紫荆果拿在手里。 新鲜摘下来的紫荆果身上还有层薄霜，透亮水嫩，看起来很有食欲。 乔栗把它放入储物袋，继续摘下一个。 下下一个。 下下下一个。 …… 就这样不知道重复了这个动作多久，乔栗揉揉发酸的手臂和脖子，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她刚抬头巡视周围，却见周围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那些眼睛里带着探究与惊艳，显然是被乔栗的扮相吸引了。 待他们看清她抬头时的样子，不免神色一变，满脸不可思议。 显然，他们是认出她了。 乔栗无视这些目光，径直走向一棵被摘得差不多的紫荆树，上面的紫荆果几乎没了，吊在树上的零星几个要么是没熟，要么就是卖相不好，所以没什么人待在这树底下。 乔栗靠着树干，在她的前上方恰好垂下一颗紫荆果，由于它长得奇形怪状，所以并未被摘走。 莫名其妙地，乔栗伸手。 她的指尖刚碰上那颗紫荆果，另一只修长的手倏地出现，几乎是与她同时碰上。 乔栗一愣，错愕地转头看这大手的主人。 来人一身墨绿色镶边刺绣长袍，束腰处系一月白牙玉佩，常年不见光的脸带着透肤的白，唇瓣含笑，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乔栗赶紧放手，匆匆行礼：“见过顾师叔。” 顾怀春此时也放手，靠在树干上：“乔师侄也在这啊？” “嗯。”乔栗没有抬头，脑中突然想起他一个月前赠自己的符咒，再次谢道：“多谢师叔当日的符咒。” “哈哈，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提。” 乔栗抬头，对上他一直未离开的视线，她问：“顾师叔你也来摘紫荆果吗？” 顾怀春掏出一个储物袋，摇了摇：“你说这个？”他随手抛入她怀中，“送给你了。” 乔栗慌忙接过，用神识感知一下这储物袋，发现里面的紫荆果比她摘的还要多上许多，她哪敢收，连忙拒绝道：“不不不，我不能收。” “不想要就扔了吧，我给你了就是你的。”顾怀春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乔栗感觉手上的储物袋像一个烫手山芋，收也不是，还也不是。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收的话，”顾怀春摘下刚刚树上那颗扮相不好的紫荆果，“你刚刚不是想摘这个？那就当我用那袋跟你换这个。” “这怎么……” “就按我说的办。” 乔栗卡到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愣愣地看着那张几乎是惨白的脸。 “顾师叔是来找道侣的吗？” 顾怀春身为一宗之主，紫荆果自然是不缺的，如果不缺的话，按照楚菡茉所说，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他是来找伴侣的。乔栗如此推测。 “伴侣？”顾怀春思索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打扰师叔了。”乔栗立马接话，刚想趁此离开，一转眼却又看到另一个熟人。 不远处的一棵紫荆树下，一风度翩翩的男子站在树下，桃花眼满含秋波，此人正是萧允礼不错，而他此时周围是一大圈扮相精致的女弟子，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萧允礼脸上的笑意不变，耐心听着每一个人的话，时不时还跟她们进行一些亲昵的小互动。 乔栗清楚地听到一女弟子娇声道：“萧师兄，可以帮我摘那个紫荆果吗？人家够不到……” “当然可以。”萧允礼温柔地应着，点地一跃，轻松摘下那颗紫荆果。 他交给那名女弟子，大手顺便在她后脑勺揉了一下，女弟子脸上完全没有被弄乱发型的恼怒，反而升起一抹绯红：“谢谢萧师兄。” “萧师叔！我也要！” “萧师兄，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其他女弟子见此情景也开始叫嚷起来，画面有趣极了。 乔栗看着此番场景，刚刚想要离开的想法消失，饶有兴致地站在原地看着。 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当众大部分人的神情，特别是萧允礼的。 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丝好笑，明明不久前他还来找她一起采紫荆果，被她拒绝了还很失落的样子，现在又跟一群女弟子在这你侬我侬，好不惬意。 想到紫荆果的特别用意，再回顾萧允礼约自己的行为。 确实很令人误解。 幸好她当时没有答应。 顾怀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显然也看到了刚刚的画面。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师兄吧。”他慢悠悠开口。 “嗯。” “看来他很受小女生欢迎呢。” “确实。”乔栗不可置否。 “你呢？你也喜欢他吗？” “不，他只是我师兄而已。” 她的话音刚落，萧允礼似有所觉察般转头，倏地对上乔栗的目光。 第11章 来我这 萧允礼见到乔栗的一瞬间，眸中便只容得下那个宛如仙子般的倩影，他呆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连周围弟子说的话也没听清。 女弟子们见他没反应，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乔栗和顾怀春。 她们一时没认出来：“这两人谁啊？” 乔栗勾唇朝她们笑笑，脸上那颗小痣随着脸颊上扬。 其中一人认出乔栗，她惊讶道：“是乔栗！” “乔栗？！”其他人不敢置信。 在她们印象里，乔栗何曾如此打扮过，现在乍地一见，加之她又化了妆，完全没认出来。 当然，她们认出乔栗的同时，乔栗也认出了她们。 这几人正是那天围着萧允礼叽叽喳喳说她坏话的人。 “你们好，又见面了。”乔栗保持着刚刚的笑容没变，眉眼弯弯。 几人完全被她惊艳住，居然齐齐呆滞在原地，场面看起来一度有些滑稽。 “小师妹？”萧允礼试探性地叫了声。 “师兄好。”乔栗规矩回了声。 萧允礼想朝她走去，可他周围的女弟子发现他的动机后，不同声色地挡住他的去路。 其中一位粉衫姑娘神情最为焦急，她看乔栗的眼神跟看狐媚子似的，恨不得用眼神把乔栗扒一层皮。 乔栗对她其实也有印象，那女子名叫苏绣锦，前世的她没少被她挖苦来着，这苏绣锦说出来的话也是最刺耳的。 乔栗觉得很可笑，明明她根本就没想跟她们抢的意思，她们硬要把她当成敌人。 本来还想看戏的，可是想想又觉得没意思。 所以她转身：“顾师叔，我们走吧。” “啊？噢。”顾怀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小师妹！等等！”看到乔栗离去，一直出不来的萧允礼急了，竟直接拨开人群上前。 走出来后，他不忘回头朝她们温柔歉意一笑：“抱歉，我找小师妹有点事。” 其中被推开的苏绣锦神情带着愤恨，死死盯着乔栗的背影。 乔栗可不管萧允礼的叫唤，反而加快脚步朝人多的地方挤过去。 混入人群中就很难被认出来了。这么想着，乔栗走得更快。 “诶！乔师侄，你走这么快干嘛？”他身后的顾怀春踏着大步紧跟着她。 乔栗这才注意到她刚刚叫了顾怀春一起走，不好意思道：“抱歉顾师叔，把你也扯上来了，你不用管我，我要先走了。” “这怎么能行。”顾怀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跟得更紧。 在紫荆果多的地方人扎得密密麻麻，加上紫荆树长得差不多，很难辨认出路。 走了好一会儿，萧允礼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完全听不见，乔栗这才放慢步子。 她停下，观察四周，发现周围是新的一批陌生面孔。 顾怀春跟着她停下，忍不住喘口气：“乔师侄你这体力也太好了。” 乔栗把看着顾怀春几近惨白的脸就知道他平时肯定不怎么出门运动，加上他是符修，一般就待在屋里写写符咒看看阵法，难怪这点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顾师叔，我替你寻个地方休息吧。”乔栗终归是于心不忍。 “行。”顾怀春搀上她的手臂，“走吧。” 乔栗看着那只展开都比她小手臂还长的大手，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若无其事地走还是该甩开。 “走啊。”顾怀春催道。 乔栗最终还是没有甩开这手，她四处看一下，寻了块大石。 大石上清楚地刻着“紫荆果园”几个大字，但是底下也有伶仃几个休息的弟子。 一般这种大石都会放在入口处，进来这就是正规入口。 平常不开放时紫荆果园是只允许从这个入口入内的。 乔栗带着顾怀春来到石下：“师叔你就在这休息吧，我得走了。” 她来这本身并不是想找道侣，也不想摘那么多紫荆果，园中还有萧允礼在找她，这种情况她已不想再待下去。 没想到顾怀春竟直接拉着她坐下，乔栗抽了抽手，发现抵抗不了，只好顺势坐到他旁边。 “看样子，你不太喜欢你这师兄啊。”顾怀春放开她的手。 乔栗低头揉揉自己的小腿，闷着声音解释：“其实也没有，就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 “纠缠？”顾怀春抓住这个词。 “嗯，想必师叔你也看到了，他很受欢迎，身边也不缺女生，我何必凑上去惹得其他人不快？” 顾怀春若有所思：“那你来我这怎么样？或许你更适合符修呢。” “啊？”这句话炸得乔栗措手不及，她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师叔你……”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觉得你身上还是很多潜能的，这么快就将要突破炼气后期，可造之才啊。”顾怀春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神色。 乔栗缄默。 顾怀春继续说：“符修多好，像我一样，轻轻松松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你要是答应我就去跟我师兄挖你。” “顾师叔你不要开玩笑了，你我不过见过几面而已。” 他们根本不熟，他完全没理由要收她为徒。 “可你我有缘啊，你做事很符合我的性子。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去找你师尊。” 到这，乔栗不是没有犹豫过，她内心有一瞬间的动摇。 只要她去了灵器宗，她就可以摆脱小师妹这个身份，再也不用面对这些剧情。 可是，她真的适合走符修这条路吗？她不敢确定，况且，她觉得卿羽不会那么轻易放人的。 还未待她回话，一道声音突兀地打断二人：“小师妹！” 乔栗抬头，对上一双焦急的桃花眼。 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萧允礼急匆匆走过来，还未待说什么，转眼便看到坐在乔栗身旁的顾怀春。 他一愣，低身行礼：“顾师叔。” “嗯，萧师侄。”顾怀春不咸不淡地应道。 “小师妹，”萧允礼看看乔栗，“顾师叔？”他又看看顾怀春，“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萧师侄说笑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块的，你刚刚没发现吗？”顾怀春唇瓣含笑，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萧允礼自知自己问得冒犯，赶紧低头：“抱歉师叔，弟子只是太过……太过惊讶。” “师兄找我有何事？”乔栗此时问。 “小师妹，你不是说你跟楚师妹一块吗？楚师妹呢？” 乔栗知道他是在控诉她不答应他一起来的行为，不耐道：“师兄要是只是为了问我楚师妹在哪，大可以直接去找楚师妹，而不是来问我。” 第12章 答应 “不不，不是。”萧允礼敛眸否认，看起来很低落。 “那师兄找我到底有何事？”乔栗更加不耐。 “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摘紫荆果。 他刚想这么说，一下对上乔栗毫无波澜的眼眸，话被堵在嘴边。 什么时候他的小师妹变成这样了？ 以前的小师妹总会缠着他说很多，也不用他主动问，她就会自动汇报，现在却…… 心里强烈的落差感冲击着萧允礼的胸口，堵着他十分难受。 看着扮相精美的乔栗，他内心涌上几分不甘。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他，小师妹应该很依赖他，关心他，对他好，像其他女弟子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爱答不理。 “萧师侄到底有什么事？”见他不迟迟回话，一旁的顾怀春都看不下去了。 “回师叔，没事了，”萧允礼躬身作出退下的手势，再脸色苍白地看一眼乔栗，“打扰了小师妹，大师兄先走了。” 说完，他像失魂般跌跌撞撞离开，消失在二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乔师侄，你这师兄是不是……”顾怀春指指自己的脑袋。 乔栗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可能吧。” 谁知道萧允礼在想什么，反正她也不关心。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两人抛之脑后，顾怀春乘胜追击：“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来我灵器宗？” 乔栗转头，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他。 其实按照她对顾怀春的了解，他这人可以称得上是最悠闲的宗主，也算得上少数能明辨是非的宗主，做他的弟子，她肯定不会吃亏，还能摆脱剧情的掌控，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事情恐怕没有她们想得那么容易，先不说卿羽会不会轻易放人，收弟子本就不是一件小事，宗主收徒更是要召开认师大典，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恐怕卿羽和其他宗主的脸也不会好看，毕竟哪有宗主直接跟人挖墙脚的道理？ 顾怀春似乎是看出她的顾虑，他补充道：“没事，大不了我跟师兄撒个娇，求他把你让给我。” 他说得调皮，眉梢带着眼角微微上扬，一改刚刚惨白质弱的模样。 想离开卿羽的心最终战胜了乔栗内心的其他想法，她轻轻点头。 “那说好了，我可是真想师兄讨人的，不准反悔啊。”顾怀春笑得灿烂，一口白牙明晃晃地晃着。 “好。”这次乔栗用力点头。 只要这件事办成，剧情就无法阻碍她了，就算宋芊芊回来，只要她躲着点，两人终归也是没什么交集的。 顾怀春还待说什么，一只千纸鹤飞过来，盘旋在乔栗眼前。 乔栗伸手接住，摊开。 上面用张扬豪放的的字迹写着几个大字：你在哪？我在原地等你。 乔栗收起传音符起身跟顾怀春告辞：“顾师叔，我得走了。” “是菡茉那丫头吧。”顾怀春倚着石头，一派悠闲的样子。 “嗯。”乔栗边应着边在心中感叹顾怀春在符咒方面的厉害。 一般修士根本不会知道传音符的主人和内容，而顾怀春居然能看出来。 “走吧，我也得回去好好想想跟师兄的说辞，再找个好时机。” “行，那弟子告退。”乔栗回完，御剑飞至上空以便加快速度。 很快她就来到她和楚菡茉最初降落的地方。 那里一小片空地上果然站着一紫衣女子，周围许多弟子围着她，而她脸上的神情明显不耐烦，压根不理周围向她献殷勤的男女。 楚菡茉看见乔栗来了，撇嘴道：“怎么这么慢。” “这不是来了嘛。”乔栗靠过去。 其他弟子自觉乔栗绕开一条道，目光中惊疑不定。 “你们是死了？见到师叔都不会问好吗？”楚菡茉自带气场，语气中含着天然的娇纵与威压。 “乔，乔师叔。”他们低头问好，不时抬眸偷瞄乔栗。 “嗯。”乔栗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自然地挽上楚菡茉的手，“走吧。” 楚菡茉从鼻腔里哼一声，拽着她走出众人的包围圈。 待二人离开后，原地的弟子仍旧见鬼般道：“那真的是乔栗吗？” 另一弟子同样惊讶脸：“我看是。” “她怎么变得这么好看？” “……” 这边的楚菡茉拉着乔栗来到太寻宗，得意地掏出储物袋：“喏，你看看。” 看着她一脸赢定了的样子，乔栗默默从怀中掏出两个储物袋放到她手里。 “怎么可能！”楚菡茉感知后立马瞪大双眼，“这么多？” 乔栗镇定道：“有些是别人给的。”说着，她脑海中不自觉映出那张白到过分的脸。 “别人给的？”楚菡茉眯着眼打量她一眼，“谁给的？男的女的？” 被楚菡茉这么问，乔栗故意吊着她的胃口：“其实这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楚菡茉的好奇心更重，“到底是谁？” 乔栗轻咳一声，继续故弄玄虚：“你猜嘛。” 见乔栗不肯说，楚菡茉拉住她的手臂放在肩膀上，一副“你不说我就后肩摔你”的模样：“说不说？！” 乔栗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只好顺着她：“行行行，楚大小姐，告诉你行了吧，其实就是顾师叔。” “顾怀春？！”楚菡茉瞪大双眼，“他会来这儿？来这干嘛？不会是找道侣吧？看中你了？” 乔栗被她越问越语塞，连忙否认：“顾师叔怎么可能看上我，只是刚好遇到了。” 楚菡茉眯着眼，哼哼两声：“好啊顾怀春，居然没给我！” “噗。”乔栗看她这样，也能猜测到她平日里跟顾怀春的关系应该不错。 “他不给你我给你，你都拿着吧，不算他给的话，你赢了。” 楚菡茉没收，把两个储物袋甩给乔栗：“哼，你拿着吧，改天我要去找顾怀春算账，到时候让他给我更好的宝贝。” “行行行。”乔栗把储物袋收好，问她：“你找到道侣了？” 楚菡茉翻个白眼：“还好说，一群人围着我就献殷勤。早知道跟你在一起了，起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不凑上来。” 对于她的话，乔栗不可置否，但她还是问：“那没有你看中的？” “看中的？”楚菡茉想了想，双颊不自觉泛出两抹绯红，咕哝道：“……也不是没有。” 第13章 两件大事 还未等顾春秋向卿羽把乔栗要过去，天玄门便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闭关近千年的文昌老祖出关了，举门欢庆。 第二件大事，文昌老祖将自己少时偶得的机缘秘境开放，邀请整个修仙界门派的弟子共同试炼寻宝。 一时之间，天玄门上下，乃至修仙界上下，都得到极大的轰动。 天玄门邀请各门派参加文昌老祖的出关大典，顺便公布了关于开放虚空秘境的消息。 修仙界门派无一不在感动文昌老祖大公无私的道心，也对接下来的虚空秘境摩拳擦掌。 由于虚空秘境有修为和人数限制，所以筑基期以下的弟子才被允许进入，除了天玄门外，每个门派只能派出八十名弟子参加。 文昌老祖直言，若是有机缘，能拿到当属个人所有，弊端就是没有任何人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还有许多大妖兽，但里面的珍宝机缘数不胜数，一个机缘就可以冲上筑基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有符合要求的弟子都对秘境拭目以待，各门派早就挑选好进入虚空秘境的人员，文昌老祖也发放出关于虚空秘境的简易地图和一些机缘的位置。 要知道，文昌老祖可是现在修仙界唯一一位遭受飞升雷劫仍旧选择强行留下的大能修士，千年前自雷劫过后就选择闭关至今。 他少时历练过的秘境说不定有可以帮助日后飞升的机缘。 而且飞升可是集天时地利人和才可进行的一件大事，一些修士已经修为达到顶端，但没有遇到合适的机缘也无法飞升，可以说，在文昌老祖后，千年来没有一位修仙者能够引来飞升雷劫，更别提飞升了。 此时文昌老祖的出关大典上。 若有若无的白雾飘荡在雕花精美的檀木石柱间，空灵虚幻，如在云端，排列整齐的两排精致的席位上是众门派掌门之首，举杯对酒畅饮成欢。 文昌老祖居高临下地坐在上方，他的左边是掌门楚临风，后面站着楚菡茉和他的几个亲传弟子。右边是卿羽，后面站着乔栗和萧允礼，接下来都是按照这个形式依次入座。 众掌门客客气气地说着庆祝文昌老祖出关的话，还聊起那三日后开放的虚空秘境，现场可谓极其热闹。 乔栗偷偷觑着上方的文昌老祖，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他一袭道衣长袍略显消瘦，发如银丝，脸上沟壑纵横，两道白眉如瀑布般在眉角倾斜，深深的眼袋烙印在他眼底，看起来就是一位耄耋老人，根本感知不出他的修为如何。 乔栗记得上一世确实也有个秘境的剧情，但是从始至终这位文昌老祖都没出关。 她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剧情，或者是她，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使剧情发生了一丝细微的改变。 但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说不定剧情的偏移对她还有好处，不按照原书剧情发展，才能有躲避原书剧情的可能。乔栗这么想着，抬眸对上她对面斜下方坐着的顾怀春。 他似乎很无聊，也不想搭理旁边试图跟他说话的青林门掌门，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把弄着眼前的茶水。 乔栗再把目光转向那位喋喋不休的青林门掌门降墨雨，他眉间有一黑痣，本是美人骨相，却因体态丰腴而导致他看起来圆溜溜的，跟美沾不上边。 这青林门是修仙界第二大门派，估计很少人能想到掌门会是一个圆溜溜的胖子。 在他后边，一衣着简洁的少年笔直地站在那，腰间一柄冒着寒光的剑，再看相貌，自然是生得俊逸清朗，乌黑的头发束起来，黑亮顺滑犹如绸缎，只是那瞳孔颜色极淡，琥珀色中透着少许宝蓝色。 乔栗对他没什么印象，也是第一次在修仙界看到这样颜色的眼睛，不免多看几眼。 这人似有所察般转眸，只是淡淡撇她一眼就收回视线，连头都不动一下。 乔栗收回目光，恰巧在空中对上顾怀春的眼睛。 二人眼神交流一番，顾怀春开始朝她挤眉弄眼，逗得她不住浅笑一声。 她很快恢复表情，收回视线，保持住自己的体态。 她前方危坐的卿羽自然能听到她那轻浅的笑声，也能看眼前挤眉弄眼的顾怀春。 卿羽莫名不爽，他很想问问乔栗什么时候跟他这师弟关系这么要好，也很想问问这师弟为何朝他的徒儿挤眉弄眼。 这么多日，乔栗对他的态度不仅没有亲近，反而愈发冷淡。 他以为过段时日她就能恢复如初，只怕再这样下去两人会形同陌路。 他必须想个法子，让她变成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徒弟。 大典要进行一整日，不仅有各个宗门的弟子进行功法展示，还有各弟子间可以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自由切磋。 各门派宗主表面上乐呵呵不在乎输赢，其实背地里都暗暗较劲希望弟子给自己争个脸面。 乔栗正站在卿羽身后默默当一个背景板，不小心就被青林门掌门降墨雨注意到了。 “听闻摇光尊上新收一弟子，不过数月就已到炼气后期，可谓是人中龙凤啊，这等仙资不如让我等欣赏一番？恰好我近年来也收了一位弟子，要不二人比试比试？” 原本不进入虚空秘境的弟子很少会进行比试，毕竟受伤了难免会影响发挥，此时降墨雨居然提出这等想法。 闻言，在场所有目光都簌簌地看向乔栗。 卿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道：“徒儿，去吧，别教为师失望。” “是。”嘴上答应着，乔栗内心却很无奈，但身为弟子她不能拒绝，只好走到中央。 这下，乔栗霎时变为人群的焦点，其他宗门头碰头讨论着她。 无疑，这样的天赋在整个修仙界都是难得的料子，怪不得他们听到后是如此反应。 “虹安，去吧。”降墨雨出声。 乔栗看向降墨雨身后那淡瞳孔的少年，他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正当她感到奇怪时，一道硬朗的声音回道：“是。” 没想到，那少年身后的大汉动了，他踏着重重的步伐走到乔栗跟前，跟座大山一样。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人。乔栗边这么想边抬头看这彪形巨汉。 她能感知道他是炼气后期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突破筑基之势。别看同样是炼气后期，这点差距也是天差地别。 一个突破多年，一个刚刚突破，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的差距，在场的其他人不免为乔栗捏一把汗。 “咳咳，”降墨雨看似不太好意思地咳两声，补充道，“随便打打就行，主要是想欣赏一下这位小师侄是怎么运功的才能进步这么快，输赢什么的不重要，哈哈。” “想看的话不如让她舞一套功法如何？”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降墨雨的话。 乔栗循声望去，看到那张状似无意的脸，他谁也没看，只是低头玩弄着茶水。 周围寂静一片，谁也没想到顾怀春会在这时候打断这场比试。 “这……”降墨雨看起来有些为难。 “哎呀降掌门，我这小师侄可是要入虚空秘境的，到时候受了伤遇到危险怎么办？”顾怀春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这……摇光尊上不也没说什么吗？”降墨雨鼓鼓胖胖的脸颊，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满。 这句话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卿羽身上，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卿羽，都在等着作为师尊的他发话。 第14章 卿羽生气了 没人注意到卿羽紧紧捏着茶杯的手，他脸若寒冰，一股烦躁不自觉涌上心头。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连他这个师尊都没说话，顾怀春居然站出来帮他的徒弟说话？！ 一时间卿羽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一开始他就答应降墨雨让他们比试，他身为一宗之主，怎能在众修仙界掌门宗主之间反悔？ 若是答应，又显得他作为师尊的那么不近人情，他人会怎么想他？只觉得他为人残酷，弟子要去秘境了还要求她比试！ 乔栗看出卿羽的黑脸，内心深觉讽刺，冷冷一笑。 在卿羽眼中，恐怕没有什么比他的脸面更重要了。 这时候的卿羽忽然抬眸看乔栗一眼，仍旧不说话。 乔栗居然读出他眼神里的意思，她是想让她自己出声决定，替他解围。 当然，她选择没看懂。 “师兄，想什么呢？还未决定好？”顾怀春适时提醒。 降墨雨脸上也不好看，被顾怀春这么一说，他在众人面前显得多恶毒。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那弟子的实力，现在却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卿羽抬头揉揉眉梢，淡淡道：“由栗儿自己决定吧，她想比便比，不想比便不比。” 好了，这下问题抛到她头上了。 乔栗抬眼看看腿比自己腰粗的虹安，在看看自己的细胳膊小腿，她表情很坚定：“这场比试，我决定留到秘境试炼结束后，今日请容许我先舞一剑。” 这倒是个好法子，既能解决当下的问题，又能不让他人的人脸上落灰。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稍有缓解。 显然，降墨雨、顾怀春和卿羽对这个结果都算满意。 虹安回到降墨雨身后，乔栗提剑便开始展示一套天玄门的基础剑法。 随着她的动作展开，一道剑气萦绕在她周身随着她的动作翻起翻落，她轻捷的身姿使出的剑气却格外韧实，看似轻柔实则招招有力，动作流畅自然，熟练得像是练了千百遍的样子。 这套剑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是每个天玄门弟子必会的，运用得好一套招式便够，运用不好十套也比不上人家一套。 但是乔栗敢说，跟她同一批进来的弟子中，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她的水平和熟练度。 不是她自大，而是她已经活了两世，对这套剑法早已了然于心，闭着眼睛都能施展出来。 一阵眼花缭乱后，乔栗收剑，众人都很捧场地鼓掌，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摇光尊上可是收了位好徒弟啊。” “对啊对啊。” “此女的确天资不凡，好料子！” “……” 乔栗听着他们一连串夸张的措辞也没多说什么，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想办法跟卿羽套近乎而已，她也就站回他身后，认真当回她的背景板。 接下来的时间卿羽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好不容易大典结束，掌门需要护送文昌老祖回去，其他人则被安置在天玄门各处，开始认真准备三日后的虚空秘境试炼。 作为卿羽徒儿的乔栗理应跟随卿羽回飞云宗，可是她却没有这个打算，她恭敬道：“师尊，我还有事，您和师兄先回吧。” 卿羽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自带威压般，他冷声问：“有事？你可是要去找我师弟？” “是。”乔栗虽然能感觉到他的低气压，但还是如实回答。 “小师妹什么时候跟灵奚尊上关系如此好了？上次还一同去紫荆园摘紫荆果，这次就开始帮你说话了。”萧允礼话语中有意无意向卿羽暗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乔栗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显感觉到卿羽的气压更低了。 “除了飞云宗，你哪儿都不能去。”卿羽发话，语气不容辩驳。 “为什么？”这次乔栗终于不忍了，抬头与他对视。 卿羽没想到乔栗会质问他，心情雪上加霜，他抬起眼皮，整张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第一，我是你的师尊，第二，你过几日就要去秘境试炼了，应该专心准备。” 乔栗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还是克制住了：“是。”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让他们谁都左右不了她。 她佯装恭敬跟在卿羽身后，就要随他回飞云宗。 顾怀春倒是迟迟未走，看她不来找他，自己便主动凑上来：“师兄！小师侄！” 乔栗回头，一下看到一张放大的白玉脸。 他朝她笑笑，夸道：“小师侄刚刚的法子真聪明。” 显然，提到刚刚的事，卿羽方才因成功管控乔栗而变好的心情重新乌黑一片。 乔栗朝顾怀春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她真心谢他：“多谢顾师叔替我解围。” “一点小事而已。”顾怀春不在意地笑笑，转头问卿羽：“师兄你们要回了？可否借乔师侄给我一用？” 卿羽回头，脸上能滴出墨来。 还是萧允礼先开口：“顾师叔，小师妹得跟我们回去了。” “我师兄都没说话，这位师侄怎么擅自插嘴。”顾怀春皮笑肉不笑。 “……”萧允礼赶紧行礼：“抱歉，弟子失礼。” “哼，”顾怀春轻哼一声，不打算理他，他接着问卿羽，“师兄考虑得怎么样？” 卿羽回头看着靠得极近的二人，太阳穴突突跳着。 瞧着瞧着，他心中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师弟，跟我的徒儿还是保持些距离才好。” “师兄，我跟乔师侄有缘……”顾怀春说到一半，乔栗一个眼神制止住他，他一下闭上嘴。 乔栗真的忍不住扶额，看来这顾怀春是个没眼力见的，卿羽的脸都快跟鞋底一样黑了，他还敢说。 她不想连累他，只好说：“改天吧顾师叔，改天我再去找你。” 顾怀春对她流露出伤心的神色，看看卿羽的黑脸，再看看乔栗，失望极了：“好吧，一定要来找我哦，还有那件事……” 乔栗瞳孔放大，疯狂给他眼神暗示。 她真怕顾怀春一不小心就把要把她收为徒弟的事抖了出来，现在这种情况卿羽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好了顾师叔，你赶紧走吧！你的弟子都在等你。”乔栗看向候在座位的弟子，疯狂下驱逐令把他赶走。 “行，记得哦！”顾怀春依依不舍地离开。 乔栗这下倒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一步三回头。她心里觉得好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看来你跟我师弟真的很熟啊。”卿羽学着顾怀春的语气，看不什么情绪。 第15章 陪他演戏 乔栗沉默，刚刚还有一丝的轻松氛围消失殆尽。 她不想回话。 “走吧师尊，回飞云宗再说。”萧允礼出声打破二人的僵局。 卿羽轻哼一声，一马当先飞在前头。 萧允礼靠过去乔栗耳旁，把声音压得最低：“小师妹，师尊生气了，赶紧给师尊道个歉。” 乔栗简直是要被他的话气笑，明明是卿羽不允许她跟顾怀春来往，也不允许她离开飞云宗，她也同意了，最终还要她道歉。 这是什么道理？ 乔栗干脆当着萧允礼的面翻个大大的白眼，加快速度甩开萧允礼。 “诶小师妹！”萧允礼也知道自己是惹了乔栗不快，赶紧追上去解释，“小师妹你别恼，大师兄也是为你好。” 乔栗突然停下，萧允礼措不及防地凑上来，堪堪停住，待卿羽飞得远了，她笑道：“既然如此，那师兄替我去道歉如何？” “？！”萧允礼明显一愣，旋即一双桃花眼盛满欣喜，“好！要是小师妹肯让我帮忙，那大师兄我就算是代你道歉也无妨。” 乔栗一拉嘴角，真不知道是萧允礼疯了还是她疯了，这样的请求他都答应。 而萧允礼是真的很开心，他觉得这么多天这还是小师妹第一次找自己帮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就算是代她跟师尊道歉也无妨，也正好说些好话缓和一下两人的气氛。 他这么想着，加快速度追上卿羽。 “师尊！”萧允礼飞到卿羽身边。 “嗯？” “小师妹让我替她跟你道歉，她说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确实应该在飞云宗好好准备虚空秘境的试炼的。” “然后呢？”卿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时候的乔栗追了上来，静静地看着萧允礼怎么往下说。 她怀疑萧允礼脑子卡壳了，卿羽是什么人，他要是想的话，刚刚的对话他已经一字不落地知道了，除非他根本就没心思听。 萧允礼看到乔栗的出现，朝她勾唇一笑。 他赌的就是师尊没有听。 所以他继续说：“然后小师妹不好意思跟您亲口说，所以我就代她跟您道歉。” 就算师尊刚刚听了他们的对话又如何？确实是小师妹让他跟师尊道歉的，他只是说了下道歉内容，算不上欺骗。 “嗯，”最前方的卿羽回头，他没有看萧允礼，而是对上乔栗：“为师原谅你了。” 乔栗浅笑着行了一礼，低头道：“徒儿谢师尊宽宏大量。” 嘲讽加满。 萧允礼倒是很欣慰，拍拍乔栗的肩膀：“小师妹，你早该这样了。” “顾怀春不是你能招惹的，”卿羽提醒道：“你最好离他远点。” 他说完，三人到达飞云宗降落。 乔栗:…… 卿羽转身，拿出一个储物袋，逆着光线站在乔栗面前，恰好在她身上透射出一片阴影。 “拿着吧，里面是为师准备的一些防御符咒，武器和丹药。秘境虽说还算安全，没有太多的大妖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他人夺宝。” “是，师尊。”乔栗接过。 她回完之后，空气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卿羽叹了口气，瞬移离开了。 待到卿羽完全消失，萧允礼终于奇怪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小师妹，自从那件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听这话，乔栗来了兴致：“我以前？那师兄说说我以前该是怎么样？” “以前师尊给你东西，你都会很开心，很珍惜，很……哎呀我说不清，反正你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他上挑的桃花眼闪过低落，“我还是喜欢原本的小师妹……” 以前？那是她眼瞎，一片真心拿来喂狗，不仅没有看穿他们的真面目，还被他们害死，她怎么可能回到以前那样？ “师兄说笑了，想做你小师妹的人多了去了，你难道还缺我一个不成？”乔栗话语里带着细微的嘲讽。 “不一样的，我只有你这一个小师妹，她们只不过是需要我照拂的弟子罢了。” 我只有你这一个小师妹……这句话是多么刺耳。 前世的乔栗被卿羽逐出师门，他一心只顾忌宋芊芊的感受，哪里在乎还有没有她这个小师妹？ 乔栗回想起前世的记忆，连带着看萧允礼都不顺眼。 “师兄你走吧，我要回去修炼了。” 她可没忘记她在众人面前答应过秘境结束后要跟降墨雨的弟子虹安比试一场，她得尽快拉进两人的差距。 怎么说天玄门也是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稳居首位的同时必然也会引得他人虎视眈眈，青林门身为第二大的门派，降墨雨的弟子基本就能代表整个门派，而大名鼎鼎的摇光尊上的弟子自然也能代表整个天玄门，所以乔栗不能输，也输不起。 “小师妹……你其实不用这么努力，大师兄会保护你，你完全可以依赖我。”萧允礼语气温和，眸光中是宠溺的温柔。 “依赖你？大师兄，那么多弟子等着依赖你，我能排到几号啊？”乔栗甚至笑了一下。 “她们跟你哪能一样呢……” 乔栗听出他想应付了事，但她岂能让他如愿，她不依不饶道：“所以呢？大师兄~”她故意甜甜叫他，像从前一样，“我在你心里到底排几号？” 萧允礼看到这样的乔栗，不禁伸出手摸摸乔栗的头，温柔道：“小师妹，你在我心里当然是排第一的。” “哦？这样啊～”乔栗忍住躲开他的手的冲动，手指萧允礼身后，“那她们呢？” “她们？”萧允礼惊愕，顺着她的手回头，清楚地看到不远处一帮脸色铁青的莺莺燕燕。 其中的苏绣锦更是眼眶都红了，见他回头，在原地跺跺脚，气愤离去。 “诶苏师姐！” 几个女弟子追上去。原地倒是还剩下几个，只是其中一姑娘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伤心道：“萧师伯，我以为……”她没说下去，转头也走了。 她的离开带动其他女弟子的脚步，不一会儿，刚刚那个位置就只剩一片绿草坪。 “……”萧允礼似石化般定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还不去追吗？”乔栗惊讶道，“一会儿她们都飞远了。” 萧允礼看一眼她们飞走的方向，再看一眼乔栗，选择若无其事道：“无事，我说的是实话而已，小师妹我先送你回去。” “行啊。”换做是平时乔栗会拒绝，但是这次遇上如此精彩的情景她肯定答应。 “那走吧。”萧允礼走得很快，但脸上已经没有刚开始的焦急。 乔栗心想：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就这样，萧允礼送乔栗回来了，路上乔栗还故意放慢速度，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还不容易来到放门口，萧允礼停下，“小师妹，那我走了，你好好准备秘境试炼，知道了吗？” 说完他就要离开，要转身时，乔栗一反常态留住他跟他搭话：“好～我知道了，今天我还得多谢师兄帮我替师尊道歉呢。” “哈哈，你是我的小师妹嘛，这是大师兄应该做的。”萧允礼这么说着，手不自觉收紧握住折扇。 乔栗敏锐地察觉到他这个小小的举动，这也暴露出他想离开的事实。 乔栗笑得清甜，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没让他走，也不说话。 “这……小师妹，我想回去给你准备点秘境要用到的东西，要不我先走了？”萧允礼脸上带着对她的宠溺，语气中带着商量，丝毫没有提刚刚那几个女弟子。 第16章 秘境试炼开始 “师尊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啊，师兄你不用替我准备。”乔栗选择一拖再拖，反正她就想等那帮人飞远一点。 拖的时间越长，误会越深。 “这样的话……那大师兄先走啦，不打扰小师妹修炼，明天再来找你，好吗？”萧允礼开心小师妹今天能跟他说这么多话，又放不下那几个女弟子，迫切想要离开。 “好啊，只要师兄不是去找那几个女弟子解释就好。”乔栗明戳戳地揭穿他那点小心思。 “嗯……”萧允礼脸上有一抹转瞬即逝的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怎么会呢，小师妹，只要你想，我在这陪你一天都行。” 乔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放他离开：“不用了师兄，你走吧，再见。”一天的代价还是太沉重。 “好，那我走了。”萧允礼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从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乔栗能判断出他走得很急切。 呵，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说得倒是很好听，她敢百分百打赌他肯定是去追上去解释了。 处处留情，总有翻车的一天。 乔栗其实也很佩服那些甘愿围着他转的女子，按照现在的词语来形容萧允礼，他就是一个妥妥的中央空调，四处留情，从不拒绝。 乔栗给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她又不是宋芊芊，哪里敢指望萧允礼为自己回头。 前世的她确实中了萧允礼的套路，加上弟子都孤立她，萧允礼对她温柔，关怀备至，她自然而然会依靠萧允礼。 只能说是她太傻。 乔栗这么想着，走入房间，探测刚刚卿羽给她的储物袋。 有一说一，卿羽给的还是很多的，各种防御、攻击的法宝都有。 其实也不难理解卿羽的行为，以他的身份，如果自己的徒弟什么都没有说出去也没面子。 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好理解，只要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的利益点想东西，一切都说得通。 不要白不要，乔栗收好这个储物袋。 接下来，她就得认真准备了。 有一句话卿羽说得没错，即使文昌老祖已经标出虚空秘境里安全的区域，但是里面最危险的就是人心，有些人甚至可以杀人夺宝，在里面只有强大、有身份才不会被欺负。 乔栗是飞云宗唯一一个有资格进入秘境的内门弟子，按照前世的剧情走的话，到时候她还要带队，保护众弟子。 那会有危险她总是冲在最前面，保护那些弟子，然后呢？她得到了什么？那些弟子不仅没有感激她，还害得她差点被困在秘境出不来！ 这次的秘境乔栗还是会尽到自己应有的责任，只不过不会像傻子般处处考虑他们。 乔栗如今的修为刚突破炼气后期不久，就算只有三日时间，她也要趁这三日巩固一下根基。 ……………… 三日很快便过去，文昌老祖即将打开虚空秘境。 在一片开阔的广场上，各门派排列整齐罗列在一面巨大而扭曲的镜子前，楚临风站在大镜子门口，大声宣布：“各位参与试炼的弟子请注意，穿过这虚空镜便可到达秘境，一个月后秘境将会被再次打开，打开两日，这虚空秘境四十年方可被再次启动，请务必准时，知道了吗？” “知道了！”一众声音喊得震天响。 乔栗站在卿羽身后，而她身后是二十个外门弟子，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乔栗最眼熟的就是苏绣锦和林倾儿两人，她们可是萧允礼的终极小迷妹。 乔栗对上苏绣锦仇人似的目光，心中觉得还蛮好笑，她们的敌人可不是她，而是宋芊芊，只不过现在还没出现而已。 乔栗左边的太寻宗是楚菡茉和与她一同为内门弟子的一对龙凤胎带头，龙凤胎哥哥叫柳木棉，妹妹叫柳木叶，看起来不大，长得极为相似，修为不过炼气初期而已。 乔栗的右边自然就是顾怀春和他的弟子，顾怀春见她看他，冲她挑眉，乔栗发现他今天和平时略有不同，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黑色。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她凝神看着他的脸，仔细打量着，不住开始惊叹他的脸怎么这么小，五官也很精致，只是眼睛底下有一片淡淡的青黑，加上皮肤太白，让人感觉弱柳扶风的，一吹就倒了，看起来比她还柔弱！ 顾怀春见乔栗一直看他，再度挑眉，眼神中带着询问。 没睡好？乔栗对出这个口型，没发声，手指点点自己的眼下。 顾怀春笑着摇头，也对了个口型：没事。 想到他是个修仙界宅男，乔栗猜测他应该是日夜不停地在钻研阵法符咒，睡眠太少导致。 前世她就听说顾怀春这人平日几乎不出来走动，大部分的时光都是消耗在阵法符咒之中，据说他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单纯只是热爱罢了。 乔栗也是佩服。 顾怀春稍稍退后一点，尽量避开卿羽的视线，偷偷给乔栗塞了个储物袋，依旧比着口型：给你。 乔栗笑了，眉眼弯弯：谢谢。 她没有谢绝他的好意。 此时前方的楚临风再次发话：“由于传送的位置是随机的，所以要分批进入，同一批降落在相同地点的几率会大一些，到时候可自行寻找队伍，也可单独行动，但是一定要到安全的区域，听懂了吗？” “听懂了！”众弟子回答。 “很好，那就按照顺序来，第一批！” 楚菡茉动身了，以她和柳木棉、柳木叶为首的一众弟子率先上前，进去前，乔栗看到楚临风对楚菡茉说了些什么，然后拍拍她的肩膀，乔栗看样子猜测到应该是说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下一批！” 下一批就轮到乔栗了，她迈开步子，萧允礼温柔地对她说：“小师妹保重，注意安全。” “好。”乔栗应着，刚走出没几步，又听到还是那温文尔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深情：“苏师侄保重。” “林师侄保重。” “……” 萧允礼的声音还在继续，乔栗不受任何影响地往前走，身后又一道声音：“徒儿。” 乔栗驻足，回头对上那双与平时稍微不同的黑眸：“注意安全，为师等你。”他的眼底是罕见的柔情。 “嗯，谢师尊。”乔栗对此没什么其他表示，继续往前走。 反倒是周围的其他弟子都很羡慕乔栗能被摇光尊上关心，同时在心中渴望他们走时也能收获自家宗主的告别。 乔栗来到虚空镜前，低头朝楚临风行礼：“见过掌门。” “嗯，”楚临风对她的态度还不错，“进去吧。” “是。”乔栗率先踏进去，她身后的弟子紧跟其后。 一阵白光闪过，所有人都消失了。 楚临风继续喊：“下一批。” 第17章 她摘了砂草 这边乔栗刚进入秘境，不少身着飞云宗服饰的弟子降落在她周围。 她定在原地环顾四周，先短暂适应一下环境。 他们降落的地点是一处许多坡地的地区，脚下是黄沙草地，稀稀疏疏的，不远处能看到几座很高的山，还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这里的鸟不拉屎形成巨大的反差。 其他弟子自觉地互相靠近，乔栗走过去数了数，算上她一共十五个，意味着还有六个人不在这儿。 乔栗扫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庞，注意到苏绣锦不在这儿，她的好姐妹林倾儿倒是在。 林倾儿自然也注意到苏绣锦没有归队，焦急道：“绣锦他们不在，我们得先去找他们！” “嗯，走吧。”乔栗开头往前走两步，随后想到什么，回头嘱咐道：“你们跟紧我，别乱跑，也别大吼大叫，小心引来妖兽。” “是。”几位弟子应道，没有让她冷场。 自从开完那场大会过后，许多弟子都对她恭敬许多，就算对她有意见也有所收敛。 况且他们也不瞎，明眼人都看得出乔栗的修为比他们高，他们还要仰仗乔栗的保护，哪里会跟她撕破脸。 当然，像苏绣锦这种除外。 翻过一座土坡的不远处，一穿着飞云宗外门服饰的女子跪坐在地，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绣锦！锦绣！我们在这儿！在这儿！”一见到她，林倾儿显然很兴奋，声音不自觉拔高。 “闭嘴！”乔栗沉声道，“如果附近有妖兽，这会把它们吸引过来。” 林倾儿噤声。 显然她也不想背负引来妖兽的罪名。 苏绣锦注意到一行人的出现，手中迅速把什么东西收进储物袋，拍拍衣服站起来。 她一张口就极其大声：“倾儿！倾儿！我在这儿！”她的声音传到远方，被山弹回来一阵回音。 乔栗：…… 其他弟子：…… 不愧是好姐妹，嗓门都一样大。就是亏了她们平时在萧允礼面前装得那么柔弱，细声细气的。 苏绣锦朝这边走来，乔栗还注意到更远处的几个弟子，她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她数了数，还差两个。 等苏绣锦走近了，乔栗看到她手上沾的黄沙，她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哼，你管我呢。”苏绣锦翻了个白眼，转头朝林倾儿高兴道：“幸好把我们传送得近，没走丢。” “对啊对啊。”林倾儿握住她的手，丝毫不嫌弃她手上的黄沙，满脸欢喜。 乔栗敏锐地嗅到空中飘荡着的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很熟悉，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待到所有弟子集合，乔栗道：“还差两个，可能在前方的树林里，我们先过去。” “好。”其他弟子赞同她的说法，这里一片黄沙草地，一眼望过去就可以把地上的东西尽收眼底，根本看不到什么宝贝，森林可是最多灵植的地方，在那里肯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乔栗刚走几步，脚下的黄沙草地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林倾儿一脸惊恐。 感觉到有愈晃愈烈的趋势，乔栗率先点地御剑而起：“到天上！” 其他弟子见状也纷纷掏出佩剑，刚稳住身形，地上就钻出一条巨大的蚯蚓。 说是蚯蚓也不严谨，因为它长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一直往口腔延伸数排，浑身布满黏液，身上有蓝紫棕三色相间的条纹，所到之处草都被腐蚀殆尽，看起来恐怖极了。 “四阶妖兽蚀土泥蛇！”有认出它的弟子大喊，震惊中带着惧怕。 “这玩意儿一般不是待在地下吗？怎么现在会出来？”林倾儿有些惧怕，站在剑上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乔栗突然想起那若有若无的香味是什么了。 她厉声道：“苏绣锦，你拔了砂草！” 砂草虽是中阶灵植，但它某方面的功效可以媲美高阶，由其炼制成回春丹甚至能将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拉回来，吊着他的一口气。 由于乔栗前世一次重伤时服用过砂草，所以她对这个灵植还有印象。 书里也有关于砂草的记载。砂草经常由蚀土泥蛇镇守，因为砂草可以帮助它们进阶五阶，所以它们即将进阶时都会找到一株砂草伴其长大，待其成熟后将其吞食便可进阶。 刚刚苏绣锦在地上鬼鬼祟祟的样子，手上还有那熟悉的气味，乔栗基本可以肯定是她摘了砂草引出了这蚀土泥蛇。 “是，是我摘的又怎样？文昌老祖都说了，里面的机缘谁拿到就归谁！” “可是这四阶妖兽不是我等炼气期可以击败的！就算是要摘你也必须等我们商议之后再想对策，你怎能私自动手？”乔栗属实是被她的话气到了，这么多人的命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然而此时也不是争吵的时候，那蚀土泥蛇生活在地底，没有眼睛，不能视物，但它嗅觉很灵敏，肯定能闻到砂草的味道。 果然，蚀土泥蛇狂躁一会儿后，开始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快速游来。 看着这参天巨物，所有人心中都不免涌上几分恐惧。 乔栗还算镇定，吩咐众人：“四人一组包抄在它的四面！小心它的粘液！” 他们速度很快，如箭一般射飞出去，很快就各自有了站位。 乔栗把苏绣锦留在身边，她身上有砂草，蚀土泥蛇的目标是她，有苏绣锦在一旁，乔栗得和蚀土泥蛇正面刚，但这也方便了她控制蚀土泥蛇的攻击走向。 和乔栗一样炼气后期的还有十人，其中一个就是苏绣锦，剩余的都分布在其他方位。 蚀土泥蛇越靠近这边速度越快，显然是闻到了味道，乔栗大喊：“一起用火诀！” 她话音刚落，所有弟子使出火诀，蚀土泥蛇被烧得措不及防，在地上翻滚几下，开始从口中狂喷粘液。 粘液被喷得到处都是，有几个不幸被沾上的立马大叫起来，皮肤发出一阵焦烟。 乔栗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但是以他们的实力，斩杀一只快五阶的妖兽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我指令，待会再一起进攻，炼气后期的全部留在这里断后，其他人往那树林躲！待会儿会合！” “是！” 蚀土泥蛇此时已经恢复正常，刚刚的火诀连它的皮都没烧穿，反而引起了它更凶的怒火。 它的目标很明确，直直扑向苏绣锦，苏绣锦看着这一颗牙都比她整个人大的蚀土泥蛇，被吓到根本不敢动，呆呆地愣在原地。 乔栗一推她，使她躲开蚀土泥蛇的进攻。 还未喘气，乔栗飞身离开蚀土泥蛇的攻击范围，大喊：“火诀！快！” 其他人纷纷跟随使出火诀，强烈的火光把蚀土泥蛇包围，晃得它无法前进。 “趁现在！你们走！”乔栗保持姿势不变，朝其他人喊。 众弟子纷纷撤离，乔栗还在跟蚀土泥蛇僵持，苏绣锦居然闪身而退，混在众弟子中。 艹。乔栗忍不住暗骂一声。 第二次的攻击对蚀土泥蛇的作用更小，它很快就反应过来，闻着味往苏绣锦那边追。 第18章 被救了 其余炼气后期的弟子也被苏绣锦的操作整懵逼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料到这种情况。 “苏绣锦跑了！” 乔栗没给他们发呆的时间，在前面那帮弟子即将被吞没的瞬间，乔栗极速上前，一剑插入蚀土泥蛇的尾部。 “嘶——”剑并未贯穿整条尾部，它身上的粘液不免溅到乔栗手上，她吃痛一声，但仍旧没有放手。 她低估了着砂草对蚀土泥蛇的重要性，它居然无视尾部的疼痛也要吞噬苏绣锦，差一点就闭上那满是獠牙的嘴。 幸好那几位炼气后期的弟子赶到，同时挥剑，艰难地把那蚀土泥蛇的巨口挥开几寸，才得以让其他弟子继续逃跑。 眼看那蚀土泥蛇又要追，乔栗飞身挡在众人面前，符咒似不要钱般往外撒。 爆炸声此起彼伏，她冲剩下的几位弟子道：“你们走，我断后。” 其中一人看起来比较犹豫：“你……” “快走！别浪费时间。”乔栗语气焦急，恨不得腾出一个手推开他们。 就算他们不走也根本打不过，还不如趁现在跑远点。 “好吧。”几人走了，其中那弟子不住回头，看着那不断掏符咒的瘦小身影，最后还是狠下心加速离开。 现在这里只剩下乔栗和这蚀土泥蛇对质着。 乔栗继续撒着符咒，猜测他们跑得差不多了，再从怀中拿出好几套防御法器，果断地保护住自己。 随着砂草的气息变微弱，蚀土泥蛇整个变得狂躁起来，在狂暴状态下，它的身体瞬间变大一倍，比刚刚的样貌更为恐怖。 乔栗知道现在符咒已经制止不了它，只好想法子退身。但是为了能让那些弟子跑远点，乔栗咬牙，还是决定坚持一会儿。 她掏出卿羽给她准备的储物袋，拿到什么攻击法器就用什么攻击。 一阵刀光剑影之间，乔栗成功在蚀土泥蛇身上制造了几道伤口，但这几道细微的伤口显然是加重蚀土泥蛇的怒火，它猛地一甩尾，精准地朝乔栗打来。 巨大的蓝紫色尾巴附着着粘液出现在乔栗的头正上方，隐隐发出一股浓烈腥臭味。 在这巨尾就要砸中乔栗时，她反应迅速地躲开了，尾巴砸在地上溅起一阵黏液，乔栗不得不开始躲避被四溅的黏液腐蚀，这蚀土泥蛇不愧是快升五阶的妖兽，比她速度更快，直接预判了她躲开的方位，精准朝她狠狠一击。 乔栗身上的防御接连破掉，最终被弹飞进森林里，穿透几棵树枝的缓冲，狠狠砸在一颗巨树上，巨树瞬间被砸出一个深坑，她闭上眼的最后一幕，蚀土泥蛇的残影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乔栗咳出一口鲜血，再也只撑不住闭上眼。 ……………… 乔栗醒来时，眼前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她猛地睁大眼睛，被吓了一大跳。 那人歪头，琥珀色的眼珠里清晰地映出乔栗此刻的表情：“你醒了？命真大。” 乔栗想推开他，却发现此时的身体动弹不得，她只好无奈地说：“你先走开，别靠这么近。” “哦。”那人收回视线，坐直身子。 乔栗观察四周。 她现在已经在森林之中，周围都是繁茂的大树，天色昏沉沉的，看样子随时都要暗下去。 而她旁边的正是那日文昌老祖出关大典上见过的，降墨雨身后的徒弟之一。 他坐在那，用棍子拨弄着一堆篝火，看起来很悠闲。 “我怎么会在这？还有，为什么我一点也动不了？” “路过刚好把你捡了，你受伤太重，好在没有伤到经脉，我就把你的感知封住了，方便丹药发挥作用。”他淡淡地说，似乎对他而言捡到她跟在路上捡到一颗白菜差不多。 “你先恢复我的感知。”乔栗不习惯自己这副待宰羔羊的样子，太被动。 “哦，如果你不怕痛的话。”他翻手施了个法诀。 一道绿光自他手中发散出，击中乔栗的同时，她的痛觉跟着恢复。 他说得果然没错，她感觉好像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她血管里爬一样，又痒又痛。 但是还好。乔栗深呼吸一口气，这个痛比起她当初被卿羽一件贯穿胸口轻多了。 只不过……为什么她脸上那么痒？ 乔栗清晰地感觉到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她忍不住问：“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李银湫俯身，那张俊脸再次放大。他轻轻捏起一条青绿色的小虫：“你说这个吗？” 那小虫在他手上翻滚蠕动挣扎着，不仅如此，它还边往外吐棕黑色的液体。 这画面让乔栗自然而然想到那张着血盆大口满是獠牙黏液的蚀土泥蛇，她不免一阵恶寒。 “……”乔栗：“它一直我脸上？” “嗯。我刚刚想帮你拿掉，你让我走开。”他随手把小虫放在树干上。 很奇怪，明明他的语气很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乔栗就是从里面听出幸灾乐祸的感觉。 她尴尬地对上那淡色的眸子，不太好意思道：“谢谢这位仙友出手相救，请问仙友贵姓？” “不用谢，我叫李银湫。” “李仙友你好，我叫乔栗，那日大典我见过你，你是青林门掌门的弟子吧。” “嗯。”他似乎不愿意多说话，只是蜷在篝火旁，静静地注视着噼里啪啦的火苗。 乔栗挪动一下身子，让自己靠在树干上，艰难地把腿盘起来开始运功。 她得看看自己的伤势怎么样。 灵力运转一周天后，乔栗堪堪松了口气，幸好那些防御法宝有用，护住了她的经脉，只不过她的丹田处有修复过的样子，看来是这位李银湫仙友帮她疗了伤。 乔栗掏出丹药服下，在丹药的加持下，她运转周身灵力，开始一点一点修复五脏六腑的损伤。 她的五脏六腑被那一击打的严重受损，几乎是要有碎掉的趋势，但好在这可以尽快修复，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试炼。 运功一会儿后，乔栗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痛感消了一大半，她睁眼，看到李银湫还是以那个姿势蜷在篝火旁。 “那个……”乔栗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嗯？”李银湫果然抬眼看她。 “李仙友，请问你有没有见过我飞云宗的弟子？”她想知道那条蚀土泥蛇追上去之后的情况。 李银湫：“他们？跑了，那蚀土泥蛇无法越进森林深处，那里是别的妖兽的地盘。” 听到这，乔栗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又极为复杂。 她拼死护他们离开，接过竟然没有一个人回来找她。她唇边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果然如此，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算了，乔栗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她只是尽到她的责任而已，能保证他们身退就好了。 她注意到李银湫一直在看着她，她问：“李仙友是和队友走散了吗？” 第19章 玄叶莲 “不，”李银湫摇摇头，“是我不想跟他们一起。” “为何？”乔栗不解。 “不想保护一群废物。” 他说得轻松，乔栗忍不住扯扯嘴角，心想他真的好诚实。 但是这虚空秘境危险重重，没有团队合作其实很多灵宝都拿不了，除非实力特别强。 她感受一下李银湫的修为，炼气中期，不算翘楚。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他身上的灵符法器够多，足以让他抵挡这些危险。 想到灵符法器，乔栗突然心疼起顾怀春给她的灵符，当时为了拖延时间她只能拼命撒，还有卿羽给她准备的法器…… 说不心疼是假的，乔栗不禁叹一口气。 谁能想到进来第一天就遇到一只如此强大的妖兽，按照计划的话他们肯定是能躲开不招惹的，那些灵符法器支撑她成功度过一个月也绰绰有余，现在恐怕是不行了，只能更加小心行事。 “李仙友往后有什么打算？”乔栗试探性地问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 “找玄叶莲。” “玄叶莲？！”乔栗一惊，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可是天阶灵植，附近常有九阶妖兽鲤龙镇守。 但一万年前鲤龙就彻底从玉衡大陆消失了，玄叶莲也变成了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 先不说这虚空秘境有没有这么强大的妖兽，他一个炼气中期，想要得到玄叶莲也是天方夜谭。 “嗯。”李银湫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琥珀色的眸子倒映出燃烧的火光，可眼底却像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 “……”乔栗深吸一口气，觉得他简直实在开玩笑，“仙友别说笑了，这虚空秘境根本就没有关于玄叶莲的记载。” 李银湫点头，很赞同她的说法：“确实。” “那仙友如何得知玄叶莲的存在？” “我感知得到它的存在。” 乔栗：…… 她不懂李银湫这是什么操作，想了想，或许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更不好多说什么。 “行吧……祝你成功。”乔栗默默留下一句祝福。 “祝我们成功。”李银湫若有其事地纠正她。 “嗯……嗯！？”乔栗猛地抬头，由于幅度过大，她清楚地听到骨头传来的“咔咔”声。 “嘶——”乔栗顾不得疼痛，“你说什么？我们？” “对。”李银湫抬头跟她对视，耐心地重复，“我们。”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乔栗没想到李银湫居然能用这张乖巧内敛的脸做出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 “我救了你，你欠我一个人情。”李银湫用陈述事实的语气道。 “……”乔栗的头莫名抽痛起来，无奈委婉拒绝：“如果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的东西上，肯定会错过这次探知秘境的机会，下一次要四十年才能开启……”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拿到。” 乔栗怔愣片刻，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哪怕是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但是并没有，她什么也没看到。 乔栗闭嘴了。 她现在深深觉得降墨雨这徒弟的精神可能不正常。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就可以。”李银湫看出她的沉默。 “为什么不和你的队友一起反而找我？我们之前不认识吧？”乔栗无奈询问。 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啊，他们一个是天玄门一个是青林门，在秘境里可以说是竞争关系，他却找她合作？ “他们太废了，你刚好。”李银湫不咸不淡地说。 乔栗：“……”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假如玄叶莲真的存在，再假如这玄叶莲真被你找到，也有可能被我抢走……”乔栗提醒他。 “你打不过我。” 乔栗：…… 是什么导致一个炼气中期语气如此狂妄？ “为了治疗你，我把师尊给我的保命丹药给你吃了。”李银湫补充。 乔栗：…… 好吧，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难怪她的丹田有恢复过的痕迹，还有她身上被蚀土泥蛇黏液腐蚀的伤口也都消失了，看来李银湫没撒谎。 乔栗认了：“找到这东西需要多少天？” 李银湫歪头想了想：“不久，三日便可，那时你的伤也好了。” 他想得很周到，乔栗却开心不起来。李银湫一个人犯傻就算了，她不会阻止，现在还要拉上她一起犯傻，她还不能拒绝。 乔栗真不信这个虚空秘境会有玄叶莲，连文昌老祖都没有记载，他怎么可能知道。 天色已经沉下来，乔栗依靠火光看清周围，幸而他们都是修仙者，五感比常人灵敏，所以就算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还是能看清人影的。 到了夜晚，这片树林的温度直逼零下，和白天形成鲜明的温差。 乔栗对此有印象，她和李银湫现在所处的森林应该就是苦树林，这里因多茂密繁盛的苦树着称。 苦树林里面的宝贝可谓是十分丰富，不仅有大片灵植，还有多种低阶妖兽，这些妖兽的皮骨可以炼制法器，也不失为宝贝之一。 “咕噜——” 乔栗靠在树干上，肚子发出饥饿的信号。 他们现在还未筑基，无法辟谷，需要时不时摄取外界的食物补充能量。 乔栗查看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掏出几个五颜六色的灵果。 灵果长得大小不一，晶莹剔透，是她们这个阶段能吃的食物之一，既可以饱腹又可精进他们的修为，虽然效果甚微。 乔栗只要求它有饱腹的功能足以，她挑出一个最喜欢的咬下。 寂静的黑暗中传出几声清脆的咔嚓咔嚓声，成功把李银湫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乔栗伸手询问他：“你要吗？”她也不好意思吃独食。 李银湫挑了一个捏在手里，他没吃，探头在地上找着什么。 乔栗不解地看着他。 终于，李银湫捡起一根细长的棍子捅穿灵果，娴熟地把它架在火堆里烤了起来。 乔栗：？ 等那灵果的果皮开始滋滋作响时，乔栗不顾伤势把棍子夺过来，忍无可忍地一敲他的头：“你傻啊，这玩意儿烤了会爆炸的！” 李银湫摸着自己的头，看向她的眼睛控诉着对她的不满。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乔栗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上来，她假装低头看手中的灵果而躲避他的视线，随后一本正经地向他科普：“这无栖果是不能烤的，而且没有人会这么吃。” 李银湫默默放下摸头的手，不发一言，看样子可怜兮兮的。 “……”乔栗：“要不你试一下？”她把那叉着的灵果伸到他嘴边，示意他尝一下味道。 李银湫一口咬下，不出两秒就吐了出来。 乔栗：…… 李银湫面无表情：“难吃。” 第20章 偶遇同门 乔栗拿出一堆新的放在他面前，板着脸：“你直接吃。” 李银湫这次没有搞其他的动作，乖巧地拿起来放进嘴里。 乔栗看着他的样子，结合他种种怪异的言行举止，冷不丁地想到什么。 她试探地问：“这次应该是你师兄带队吧，你们同为降掌门弟子，怎么他不跟你一起？” “师兄？”他像是努力回忆着什么，许久吐出一句，“不熟。”李银湫移开和她对视的目光，看样子极其无所谓。 他这样子反而更加印证了乔栗心中的猜想，恍惚间，她从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以前她被宗门弟子孤立时，卿羽问过她一个问题，现在想来着实搞笑。 他问她：“徒儿，为何你除了跟为师和你大师兄以外，谁都不愿接触？怎的这般内向？” 那时的她如被灌了一杯黄连水，可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记得她说：“跟他们不熟。” 或许李银湫也和她一样不被宗门喜欢。 她在文昌老祖的出关大典上就观察到了，他身为掌门的弟子，全程竟然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话，连他的同门师兄也不曾理会他。 少年的自尊心让他不敢在她面前袒露这些，所以才找了个不想跟他们在一起的借口，甚至编了个玄叶莲的谎言，可能就是为了让她跟他作伴…… 她估计他十有八九是被青林门弟子排挤在外的。 越往下想，乔栗越觉得合理，她苦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和她的情景还真像。 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缘故，乔栗心中泛起一抹同情，对他的排斥也少了。 作伴就作伴吧，反正她找到飞云宗那帮弟子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不如跟他一起行动，这样找机缘也有个伴。 这边的李银湫当然不知道乔栗刚刚的内心风暴，他极少吃灵果，也不喜吃灵果，刚刚乔栗给他是他突如其来有烤一烤的想法，这么想着，他便这么做了。 被她阻止后，后面给的那几个还是他勉强咽下去的，唤作平时他看都不看一眼。 两人心中各有想法，但都不约而同肯定了一个事实：他们要一起行动。 ……………… 乔栗整晚都是在运功中度过，经过她一晚上的修复，她的伤势竟然几近痊愈。 她知道这不是她能办到的，多半是李银湫给她服用的丹药起了疗效，没想到他真舍得给她吃如此贵重的丹药。 这边的李银湫也没睡，安安静静地打坐一晚，早上醒来仍旧是那副带着点天然呆的样子，头上还有一缕莫名其妙翘出来的呆毛。 乔栗心中诧异，明明他没睡觉，头上怎么会有呆毛？ 她这么想着，不自觉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李银湫不明所以地偏一下头，呆毛随着他的幅度轻轻晃动。 活像一只炸毛后的小动物。 乔栗心底自然生出了想rua他的想法，但很快她就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按下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穿过这苦树林，往北边，去牧之海。”他宁静的目光飘向北方。 “行。”乔栗爽快答应。 穿过森林能遇上许多机缘，只要不去招惹森林中间的大妖兽，定然没有性命之忧。 “走吧。” 乔栗率先起步，李银湫比她快半步走在她前面。 行走时，他们的脚步放得轻，李银湫下意识环绕双臂把剑抱入怀中，这是一个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 看来他是个警惕的人。乔栗判断。 走出一段距离后，乔栗隐约听到前面传来人的动静。 李银湫比她反应更快，拦住她的步伐：“有人。” “嗯，”乔栗停下，“敛息，尽量别被发现。” 他们一个是天玄门，一个是青林门，且都是代表性的人物，凑在一起被看见传出去指不定要被说成什么样子。 乔栗可是见识过那帮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她倒是无所谓，只怕李银湫会在意。 他们同时敛住气息，脚步极轻地朝前走去，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在高大的树丛间隙中看到三道人影。 这三道人影似乎很兴奋，俯身在地上摘着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乔栗和李银湫的到来。 乔栗敏锐地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们二人，仔细观察下，她看见在前面三人的左边还藏着几个头颅。 乔栗不明所以，悄悄拉着李银湫躲在一颗巨树下，宽大的树干足以遮挡住二人的身影。 透过林草间的间隙，她看见前面那三人其中两人身着天玄门太寻宗内门弟子服饰，一人身着太寻宗外门弟子服饰，而他们都在摘着地上的无忧草。 由于这是一个盆地地形，中间低四周高，乔栗可以清楚地看见三人的动作。 其中二人她还认识，是楚菡茉的双胞胎师弟妹，一个叫柳木棉，一个叫柳木叶，她对他们还有些印象，而另一个则是完全陌生面孔，他一脸书生文质气，瞧着就是个弱不禁风的。 看着中间三人欢喜摘无忧草的情景，再看另一边那几个偷偷埋伏的弟子，乔栗稍加思便有了推论。 仙门秘境中夺宝之事屡见不鲜，她前世就曾遇见过类似的情况。 个别宗门会有不怀好意的弟子故意埋藏在机缘附近等候，若是有人来，他们就会趁机迷晕来人，再把他们身上所有的宝贝都夺走。 一而再再而三，这些人就靠这种手段抢夺资源，收获颇丰。 不过好在，他们还不敢光明正大做这等缺德事，只敢在暗中埋伏下手。 乔栗并没有贸然上去制止，而是在一旁观察者最左边那几个埋伏的弟子。 那几个弟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从这里看不出他们是哪个门派的。 乔栗打算守株待兔，一直注意着那个方向，在她全神贯注的探知下，她隐约听到其中一人悄声说了句：“就现在。” 随后，她就看到几人同时拿出一个细管子放在嘴边，乔栗知道他们打算动手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站了出来—— “咳咳，你们在这干嘛？”乔栗出声。 好几双眼睛同时朝这边望过来，但由于这边的草木过于茂密，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乔栗的身影。 “谁？”底下的柳木棉发问。 乔栗悄声在李银湫耳边嘱咐：“你在这儿等我，我叫你时你再出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拨开障碍走出去。 几人见到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柳木棉：“乔师姐？” 柳木叶：“乔栗？” 王喻之：“乔师叔？” 三人满是惊诧。 左边领头的杜龙宇在阴暗中勾唇一笑：“又来一条大鱼。” 第21章 在下王喻之 “楚菡茉呢？”乔栗没有下去，站在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 “师姐不跟我们一队，我们摘完这无忧草便去和她会合。”柳木棉乖巧回答。 “我有急事找她，你们现在带我去。”乔栗不由分说道。 “这……”柳木棉脸上尽是为难之色，显然不愿意放弃这摘无忧草的机会。 “你等会吧，等我们摘完便带你去。”柳木棉的妹妹柳木叶此时冷冷开口，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她哥哥那么好说话。 “不行，现在带我去。”乔栗态度强硬。 另一边埋伏的杜龙宇急了，低声骂道：“这娘们是来坏我们好事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杜师兄？”杜龙宇一旁的师弟林峰急了。 这可是票大的，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乔栗破坏他们的计划！ “找准时机！趁他们不备便动手！”杜龙宇表情阴鸷。 “是。”几人低声附和。 这边的柳木叶可不像她哥哥那么好说话：“不行，我们得完成任务。”她心里涌上出一股排斥感，看乔栗也变得不顺眼起来。 柳木棉笑着附和：“是啊乔师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等会吧。” 乔栗想稍微给他们一番眼神暗示，奈何他们根本看不懂！她正欲说什么，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两位师叔，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带乔师叔过去比较好……” 眼瞧着有位识相的，乔栗和他对视，眨两下眼。 “……”柳木叶没什么耐心，头也不抬，“要去你带她去吧，反正我要摘完再走。” 柳木棉挠挠头：“我得和我妹妹一起。” 王喻之映丽的脸颊浮现一抹尴尬的嫣红，讷讷道：“那……那便由我带乔师叔过去吧。” 他挪动步子朝乔栗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爬上来，好不容易来到她身旁，又是那副畏缩的模样：“乔……乔师叔，我带你去。” 盆地底下那两人继续手中的动作，对这边一点也不感兴趣，满眼都是无忧草。 “怎么？你不想要那无忧草？”乔栗对他这副弱鸡的模样感到好奇，明明是修仙之人，却还如此胆小孱弱，可谓是少数。 “我知道乔师叔还有别的意思……我猜的没错吧？”王喻之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却没有丁点精光，反而满是呆板。 乔栗赞赏地点头：“不错，你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叫什么名字？”没想到他这人呆脑不呆。 王喻之不好意思地挠头，小声回她：“在下王喻之。” “王喻之？！”乔栗虎躯一震，这不是之前楚菡茉跟她说过的，在紫荆果园里遇到的那个人吗？！ 没想到是他。乔栗怎么也不敢相信楚菡茉居然会看上这种类型。 她脑海里蹦出一幅两人同框时的画面，违和感爆棚。 “怎……怎么了？”王喻之被她的反应吓到手足无措。 乔栗仔细打量他片刻，生硬地憋出一句：“久仰大名！” 王喻之更无措了，他本是一小人物，怎会有人跟乔栗提起他？ 还未等他问出口，乔栗朝他招手：“走吧，带我去找楚菡茉。” “好。”王喻之点点头，由于御剑会暴露方位，他选择步行带乔栗回他们的落脚点。 此时乔栗也没忘记一直在树后的李银湫，她写了张传音符，请求李银湫暂时帮她看住双胞胎兄妹二人。 做完这些后，她跟随王喻之离开。 确认距离够远后，乔栗停下脚步，严肃道：“你现在回去搬救兵，就说有其他门派的人设计瓮中捉鳖，方才你们要是多停留一会儿，恐怕身上的宝贝都被夺了去，现在我要回去。” “这！原来……”王喻之汗毛竖起，抓紧时间就往落脚点奔去，此时他仍不敢御剑打草惊蛇。 跑出一段距离后，他猛地回头作揖：“多写乔师叔提醒。”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真是个呆子。乔栗心里嘀咕。 不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调头就往回走。 她越走越快，心头隐隐萦绕着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坏事发生。 先不说那对双胞胎兄妹，把李银湫留在那她也是不放心的。 如果干起架来，那三人铁定得吃亏。 好不容易等她来到那处盆地，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血腥之境。 盆地中间站满了人，柳木叶陷入昏迷被人挟持在手，柳木叶手臂受了伤，哗哗往下淌血，而李银湫则一脸淡定地站在柳木棉身旁，毫发无损。 乔栗借此看清几人的服饰和样貌。 原来是灵逍门。 其中一身上纹路有别于他人内门弟子，也是领头人杜龙宇站在最前方，他脸上有一道剑疤，下巴长着乌青的胡茬，身上不捎仙风道骨，反而透露出土匪的气息。 乔栗的出现打破现场压迫的氛围，领头的杜龙宇邪佞一笑：“又来一条大鱼。” 乔栗几步来到李银湫身旁，恶声道：“你们灵逍门敢打伤我天玄门弟子，可知道后果？” 杜龙宇身后的林峰——也就是挟持着柳木叶的人桀桀怪笑：“放心吧，我们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 原来他们要杀人灭口！这是最坏的结果。乔栗额间冒出一丝冷汗。 现在场内只有她和李银湫没有受伤，以他们二人的力量，根本没法打得过这么多人。 乔栗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王喻之赶快搬来救兵，一边默默拖延时间：“你们到底想干嘛？” “哎呀，”杜龙宇拍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本来呢，我们只是想迷晕他们，再抢走他们的储物袋罢了，奈何被他们发现了，”他表情变阴冷，“那我们就不得不实施点特殊手段了……” 柳木棉脸上带着悔恨：“乔师姐你快跑吧，都怪我们刚刚没有听你的话……” 说完，他的目光追随昏迷的柳木叶，心一横，竟想再次上前救回她，但刚跨出去就被乔栗拦住：“别去找死。” “可是我妹妹她……”柳木棉死死咬着下唇，如果可以，他宁愿被挟持的人是他，也不愿意让他妹妹受到伤害。 “哈哈，跑？现在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杜龙宇打断二人的对话。 这群人对他们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眼神犹如饿狼。 林峰更是紧了紧掐在柳木叶脖子上的手：“要是不想她现在就死的话，就把身上的宝贝都交出来！” 第22章 叮～奇怪的感觉 柳木棉哪有犹豫？二话不说拿出自己身上的储物袋抛过去：“我给你们！别伤害我妹妹……” 杜龙宇接过他的储物袋，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他转头，“还有你，乔栗是吧？听说你不过数月就能修炼到炼气后期，是个厉害人物啊——把你的武器放下。” 乔栗：…… 她把腰间的佩剑放到地上。 “还有这位——”杜龙宇上下打量一直没说话的空气人李银湫，“你谁啊？刚刚就突然窜出来站在那。” 李银湫没有回话，淡定地站在原地。 乔栗为他捏一把汗的同时，悄悄从储物袋拿出一叠爆炸符攥在手心。 “耳聋了吗？没听见我师兄问你话呢？你谁呢？窜出来干嘛？”林峰对着李银湫嚣张道。 “……”李银湫缓缓启唇，“我来看着他俩。”他看看柳木棉，又看看柳木叶。 柳木棉：…… 杜龙宇：…… 林峰：…… 乔栗：他怎么回事？！她刚刚让他帮忙看一下他们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看啊喂！ “这位仙友，我们认识吗？”柳木棉一脸懵。 “不认识。”李银湫回答得果断。 “我管你们认不认识，反正今天你们不把储物袋交出来，都得给我交代在这。”杜龙宇打断他们的对话，恶狠狠道，“把储物袋都给我！别废话！” 乔栗手摸上储物袋，慢吞吞地拿出来递给他。 “唔。”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柳木叶醒了。 她睁开略带迷蒙的双眼，立即发现了不对劲，她被人挟持住了！再定眼一看，她哥的手臂在流血！ “……哥！”她揪心又无助地看向柳木棉，声音沙哑而无力。 他这一声让察觉到的林峰收紧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柳木叶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 “妹妹！”本就一直注意着柳木叶的柳木棉对林峰吼道，“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 柳木叶有心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身体软得不像话，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她又气又急，使出吃奶的劲朝柳木棉伸手。 林峰用力地扇了她一巴掌，森森道：“贱蹄子，给我老实点！”转头看向柳木棉，“还有你，叫叫叫，狗叫什么？” 柳木叶泛红的脸狠狠刺痛了柳木棉的眼睛，他不顾手上的伤口，发了疯似的上前怒吼：“你个混蛋，给我放开她。” 电光火石之间，现场进入一片大混乱。 “你们怎么回事？”杜龙宇转头大喊。 乔栗趁乱收回储物袋，迅速朝杜龙宇扔出爆炸符。 杜龙宇被炸得措不及防，闪退好几米，乔栗回身迅速捡起自己的佩剑，不忘嘱咐李银湫：“你呆在那别动。”她不想他莫名其妙蹚这趟浑水。 李银湫确实乖乖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她捡起剑飞身出去，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疑惑。 为什么她让他别动？明明他一下就可以解决他们啊。李银湫不解。 乔栗没有读心术，当然不知道李银湫的疑惑。 当她冲进那烟尘中时，看到的便是柳木棉被众人围殴在地，林峰掐着柳木叶高高举起的画面，最要命的是，林峰手中的利刃眼看就要往柳木叶身上插去。 “既然你们那么想死，就我就成全你们！”林峰笑得猖狂，毫不留情地挥下手臂。 “妹妹——唔。”被众人围攻的柳木棉绝望大喊，旋即被踩在胸膛上的脚挤出一口鲜血，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啊——”他怒目圆睁，眼球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和泪水，心中的痛苦让他爆发出一阵强大的力量，但很快就被众人压制下去。 乔栗飞身而上，一剑格开林峰的手，再一个飞踢把他干出数米，迅速接住掉落下来的柳木叶。 她单手把浑身瘫软的柳木叶拢入怀中，转身就去营救被围殴的柳木棉。 此时的杜龙宇和林峰反应过来，下达命令：“杀了他们！” “是。”所有弟子不约而同地离开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的柳木棉，全部都朝乔栗攻去。 乔栗一剑扫开众人，点地而起，腾上空中不过数秒，她便被三个炼气后期制住身形。 一阵挤压感冲她迎来，乔栗捏了个防御法术，从储物袋迅速掏出两张防御符，一张贴到柳木叶身上的一张贴到自己身上。 尽管如此也只能拖延片刻，乔栗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一边挥剑翻身抵挡众人，一边在心里盼望楚菡茉快点带人过来。 挤压感愈发强烈，她的防御术法被击破，现在还剩两张防御符在苦苦支撑。 乔栗想动，却根本没有空隙拿出新的。 这边，杜龙宇奸诈地绕到她的背后，朝她的后背狠狠一击。 杜龙宇本就是快筑基的弟子，这一击直接使乔栗身上的防御符变成齑粉，加之她本就有伤在身，一下被拍到地上，靠着剑在地上摩擦缓冲才堪堪停下。 乔栗深吸一口气，抱着柳木叶的手微微颤抖。 趁他们还没展开新一轮的进攻，她把身上的防御法器都掏出来，拼命往自己和柳木叶身上套。 柳木叶愣愣地看着盯着自她嘴角蜿蜒到下颚的血迹，内心涌上许多复杂的情感。 除了她哥哥，从来没有人这么舍身保护过她…… 柳木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称作什么，她只知道这一刻，乔栗似乎不一样了。 她比以前顺眼，好看，甚至从柳木叶这个角度来看，她的眉宇似乎还透露着一股英气。 柳木叶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她能感受得到扶住自己的那双有力的手，还有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 刹那间，金属碰撞的、怒吼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听到了乔栗强健有力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她微微低下头不再看乔栗。 察觉到怀中柳木叶的气息不稳，乔栗赶紧把她放到地上：“我先把你放在这，不然他们攻击我的时候可能会伤到你。” “嗯。”柳木叶微微侧头，没有对上她的眼睛。 可当她侧头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努力朝她爬来的柳木棉时，她立马慌神，刚刚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抛之而去，眼里只容得下她哥哥一人。 柳木叶想动，却动不了，只能看着柳木棉艰难地挪动残破的身躯朝她靠近。 “哥哥，停下。”她几乎要把嘴唇咬破，闭上眼不忍看柳木棉此刻的情形。 “不，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他爬过的草地留下蜿蜒的血痕，手臂处的伤口由于摩擦直接露出大片血红的皮肉，他极力压抑着疼痛，毫不示弱地继续前行。 第23章 援兵来啦 这边的乔栗负伤抵挡众多灵逍门弟子，处于下风。 且他们招招致命，直击她的要害，没有打算留活口，乔栗能躲则躲，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边的李银湫站在原地，瞳孔轻颤，手紧紧捏着自己地佩剑，看样子是在苦苦隐忍着什么。 好想动手……他好想动手……李银湫内心叫嚣着，脑海中回忆起乔栗嘱咐他的话。 第一，让他好好看着他们。 李银湫看着地上一个躺着一个爬着的人，一抹烦躁涌上心头。 不就是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吗？这有什么好看的？！ 第二，让他好好待在原地别动。 可是他真的真的好想动手，看她负伤流血的模样，他就要忍不住了。要是她死了他去哪儿另找一个帮他找到玄叶莲的人？！ 纠结到这，再看看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防御的乔栗，他打破顾虑冲上去，一剑挥退灵逍门众人。 众人被他这一剑全部击趴在地上，其中杜龙宇不可思议地抬头。 这是一个炼气中期的弟子该有的力量吗？ 乔栗嘴巴微张，也是满脸吃惊。 原来他这么厉害？ 难不成身怀密宝？ 显然，杜龙宇也是这么想的，他吭哧爬起来，命令其他弟子道：“给我上！把他们的宝贝都夺过来。” 自不量力。李银湫微微蹙眉看了看，等着他们全部围上来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就在他们飞身上来一起发动攻击那一刻，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乔栗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疲惫的眼看向来人，浅笑勾唇：“你终于来了。”说完，她两眼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李银湫眼疾手快地把她揽住，转向灵逍门弟子的眼里燃上几分怒火。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杜龙宇立马停手，摆出另一副架势。 楚菡茉率人匆匆而来，立马把灵逍门弟子围成一圈。 林峰知道事情败露，脸上有了惧色：“师……师兄，现在怎么办？” 杜龙宇给他使个眼色，哈哈地打着马虎眼：“各位仙友，我们不过是切磋切磋而已，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 楚菡茉看到地上受伤的师弟妹，再看看昏迷的乔栗，满腔怒火，刚要张嘴开骂。 却见揽着乔栗的那位少年轻飘飘地抬手挥剑，一道剑光转瞬而逝，再睁眼，灵逍门等人居然被震晕在地，泥地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个人形的坑。 李银湫还嫌不够，抱起乔栗走到杜龙宇面前补了一击，杜龙宇咳出大口鲜血，彻底进入沉睡。 他转身又朝林峰走去，楚菡茉这时候也顾不上生气了，立即上去拉住他：“行了这位仙友，别把他们弄死了。” 这么打下去不得闹出人命啊？ 李银湫停住，对上楚菡茉的眼，疑惑地歪头：“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现场鸦雀无声…… 楚菡茉咽咽口水：“他们是该死不错，只是这件事得由整个修仙界一同决定，请仙友放心，他们的结局一定不会好过的。” 李银湫这才被劝服，扫一眼众人，什么都没说，抱着乔栗就待扬长而去。 “等等！仙友你这是要带她去哪儿？！”楚菡茉叫住他。 李银湫回头：“我带她去疗伤，”他停顿一下，补充道，“她伤得很重。” “……”楚菡茉一时语塞，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他说得貌似合理，可又离奇至极。 离她最近的王喻之几步上前劝道：“这位仙友，乔师叔是我们天玄门的人，自然是由我们亲自医治，就不劳烦你出手了。” 楚菡茉这下反应过来：这位谁啊？干嘛要带走乔栗去疗伤！ 她上前几步正欲接过乔栗，没想到李银湫闪身一躲，她扑了个空。 “请问仙友这是何意？” “你们不去救地上那两个吗？”李银湫面无表情地指指地上的柳木棉和柳木叶。 楚菡茉见到自己的师弟妹这般，自然满是心疼，命令身后弟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你们师叔疗伤？” “是。” 待他们行动后，楚菡茉转头：“你好，我叫楚菡茉，敢问仙友大名？” “我叫李银湫。”李银湫边说着边把乔栗抱得更紧，生怕楚菡茉趁他不注意就把她抢了过去。 楚菡茉瞅见他的小动作，瞳孔地震：乔栗什么时候和青林门的人结识上了？看样子关系还那么好？！ 王喻之走到楚菡茉身旁悄悄暗示她：“楚……楚师叔，要不先让他给乔师叔疗伤吧……我能看出这位李仙友不是坏人，要不他就不会帮我们了……”他微微低着头，跟她说话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听他此言，楚菡茉轻咳一声，选择相信他说李银湫是好人的结论：“那行吧，我跟你一同给她疗伤。” 李银湫摇头：“你不行，”旋即看向王喻之，“你来。” 王喻之结结巴巴道：“我，我？！” “嗯，你。”李银湫点头。 他不敢置信，再确认一遍：“真，真的是我吗？” “嗯。”李银湫再次点头。 王喻之还要继续问，楚菡茉知道这样下去就陷入死循环了，立即打住他的话头，“行了，就是你了，赶快去！” “啊，好，好。”王喻之满脸涨红，说话更结巴了，低头就莽向一处空地，路都没看，期间还被一个小泥坑绊了一下。 楚菡茉目送他跌跌撞撞的背影离去，撇撇嘴，脸颊这才后知后觉染上嫣红。 李银湫并没有在意两人的状态，抱着乔栗来到空地上，轻轻把她放到地上，帮她做出盘腿的姿势。 “你，帮她稳住丹田和经脉。”李银湫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啊，好的，好的。”王喻之一连说了两遍，看得出他确实很紧张。 李银湫拿出自己的丹药给乔栗服下，同时在乔栗对面打坐给她修复伤口。 她的体内和体表都收了不同程度的伤，由于丹田是刚修复好的，还很脆弱，现在外壁又有裂开的趋势。 李银湫缓缓给乔栗渡着真气，引导真气游过乔栗的浑身经脉，被他渡道的地上伤口竟然逐渐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 王喻之此时早已满头大汗，输送真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再看看李银湫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只好憋一口气再施力。 不行，连一个炼气中期都能坚持下来，他一个炼气后期快败下阵简直是笑话！ 而且……他能感觉到不远处那道直勾勾的视线。 他被盯得耳朵微红。 不行，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弱鸡的样子。 第24章 争抢 许久，李银湫放下运功的手，乔栗由于没有力的支撑，径直摔倒在李银湫怀里。 王喻之稳住自己的真气，缓缓吐了口气，一睁眼，眼底下尽是倦色。 终于结束了。 他刚想伸手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余光中就伸出一只青葱玉手，指尖捏着张粉紫的方帕子。 帕子底下绣了朵白色的茉莉花，还有三个端正秀娟的小字。 楚菡茉。 王喻之抬头，对上那双明亮而富有光彩的眼睛，他乌龟似的收回视线：“给，给给给我的？！”他的结巴更严重了。 “拿着吧，一头汗！臭死了！”楚菡茉嫌弃地捂捂鼻子。 李银湫歪头：怎么没有他的份？就因为他没出汗吗？ 王喻之紧张地攥起手，想说点什么，舌头像是打结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菡茉看他不接，一撇嘴，就要收回帕子：“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要要！！我要！！”王喻之说得焦急又大声，收宝贝似的把手帕收入怀中。 “……”楚菡茉：“我是让你拿来擦汗的。” “噢噢哦！”王喻之的脸热得冒气，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条纯白帕子在额头擦着。 “嗯？”楚菡茉眉头竖起，“你怎么不用我给你的？！” “我……我……”王喻之支支吾吾不敢应声。 “好啊，看不上是吧！”楚菡茉双手交叉在胸前，轻哼一声。 “不不不，不是的！”王喻之急得又是满头大汗，细若蚊声道：“在下……在下实在舍不得。” 轰—— 空气中充斥着甜腻紧张的气息。 两人的脸同时炸开，眨眨眼睛对视一秒，随后同时移开视线。 “你你你，”楚菡茉也结巴了，“随便你怎么擦！我走了。”她走得极快，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王喻之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确认她离开后，他唇边勾出一个温柔和宠溺的弧度，偷偷捂住心口放方帕的位置。 李银湫若有所思地观看了两人的互动，再低头看看怀中的乔栗，陷入沉思。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李银湫不解。 但他也没打算细想，乔栗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便能醒来。 他要带她离开了。 李银湫转身环顾那群围在一起的天玄门弟子，篝火旁还有另一群被捆着的鼻青脸肿的灵逍门弟子，他们有在聊天的，有在骂灵逍门的，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他无所谓地转身，大步朝外走去，丝毫没有要通知任何人的意思。 陷入花痴中的王喻之还在回味中，没有察觉到他离开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李银湫抱着乔栗进入另一方天地。 其实这里离森林中心很近，也是大妖兽聚集的地方，灵植自然也不一样，地上随便一棵草都有它的功效。 李银湫对此并不感兴趣，也不畏惧他们口中的大妖兽，哪里好走他就走哪里。 倏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李银湫身后响起。 “你要带她去哪儿？” 李银湫顿步，转头看清她的样貌：“去她答应要陪我去的地方。” 眼前的女子一身太寻宗内门弟子的服饰，细眉微微蹙起，眼底有一丝冰冷：“你不能带她走。” “？”李银湫歪头，“这和你无关吧？” 他早就发现她一直跟在他身后了，碍于她曾经是乔栗嘱咐他要看住的人，李银湫没有制止，但这并不代表他要听她的话。 柳木叶脸上闪过别扭的神色：“反正你不能带走她，她是我天玄门弟子，你们青林门没有这个资格带她走！” “既然这样，那没什么好说的。”李银湫无视她，自顾自地朝前走。 柳木叶提剑挡在他身前，不肯罢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她年纪不大，身形瘦弱但不失气势。 李银湫没空理她，本来今日就耽搁了许多时间，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带乔栗前往牧之海。 还有三日那玄叶莲便会绽放，他不能让那鲤龙抢占先机。 想到这，李银湫抛出自己的佩剑站上去。 他决定御剑飞行一段距离。 “你疯了？！”柳木叶放下指着李银湫的剑，“你这样不仅会暴露你自己，要是飞到大妖兽的地盘被发现，很可能会尸骨无存！” 李银湫斜睨她一眼，心里压根没有半点动摇。 “行，你去送死可以，把她给我放下。” 李银湫：…… 见他沉默以对，柳木叶这次也不跟他客气了，伸手便从他怀里抢。 刚抓上乔栗的手臂用力，李银湫反应极快搂住乔栗的另一只手臂。 两人同时扯向自己那一边，哪一方都不肯放手，现场焦灼不已。 “唔。”乔栗呢喃一声，缓缓睁开眼眸，从一条缝越睁越大。 “你们在干嘛？！”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现在会同时被两个人拉着？ 柳木叶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李银湫趁此机会一脚扫开她，迅速把乔栗归为己有。 “她要阻止我们去牧之海。”李银湫抢先一步告状，眼睛装满控诉。 似乎在说明明就是她答应他要跟他一起去的，现在却杀出来个程咬金。 “什么？！明明是你要私自带走她！”柳木叶不服气。 乔栗看着眼前的场景，脑子直发愣。 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会在李银湫怀里？为什么柳木叶会在这？为什么柳木叶跟李银湫干起来了？！ 谁能告诉她啊喂！ 所以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 乔栗表情严肃，伸出手推开李银湫站稳，退出一定距离，一本正经地看着二人：“发生什么事了？” 柳木叶咬住下嘴唇，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李银湫陈述他眼中的事实：“你为了保护她和另一个废物都快被打残了，我给你疗伤后想带你去牧之海，她就来拦我。” “明明是你趁大伙儿不注意偷偷把她带了出来，谁知道你想干什么？”柳木叶冰眸携着怒意。 听完两人的描述，乔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 “嗯？”乔栗懵懵地看着柳木叶，“你哥哥呢？” 在她的印象里，这小姑娘好像不太喜欢她的样子。 她只记得昏迷前她是救了柳木叶，之后李银湫出现，她还看见了楚菡茉…… 怎么一眨眼就到这来了？ “我哥……我哥他在疗伤，还没醒。”提到柳木棉，她语气低落很多。 “那你回去照顾你哥吧，我要走了，顺便跟楚菡茉说一声。”乔栗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李银湫没有跟楚菡茉说，不然以她对楚菡茉的了解，她是不可能会放任她被带走的。 “行，那你走吧！”柳木叶冷冷道。 “好，你也是，别到处跑，下次长点心眼，对周围防备一些，别又被人家算计了。”乔栗点点头，认真嘱咐道，压根没听出小姑娘话里的不对劲。 “你！”柳木叶气急，“你是笨蛋吗！”她气急败坏地转身往回走。 第25章 悲惨身世 “啊？”乔栗挠挠头，不明所以地看柳木叶走远。 “走吧。”李银湫提醒她。 他是个大直男，更不会看出点什么。 “噢，好。”乔栗点头。 两人就这样简单地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李银湫淡定地拔出佩剑，乔栗看见他准备御剑的架势，阻拦道：“走路去吧，加快点脚程就好。” “……”李银湫：“嗯。” 两人动身，乔栗边走边观察四周，惊道：“你怎么选了这条路？” “快。”李银湫言简意赅。 “确实挺快的，”乔栗边走边不住感慨，“死得快啊。”这条路可是被文昌老祖标记过有大妖兽的危险区域。 “噗。”李银湫被她逗笑，少年的嗓音清澈中带着醇厚。 听到他笑，乔栗也忍不住笑了：“谢谢你来救我。” “嗯，那就算你再欠我一个人情。” 乔栗：……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不过看在他站出来救自己的份上，她心里不得不赞叹他的勇气。 虽然她不知道她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猜到大概。 一副画面清晰地在她脑海浮现。 李银湫看不下去冲上来想救她时，灵逍门被刚好赶来的楚菡茉等人制服，他帮她疗伤，却因为不善与人相处而一声不吭把她带走。 乔栗心生怜悯。 可能他是被欺负惯了，不敢融入人群了才迫切想要离开。 不过看他这个呆板的性格，叫他做什么也不会变通，也难怪讨不到其他人的欢心。乔栗表示理解，这也不怪他，是性格所致。 天色在两人前进的步伐中逐渐暗下来，两人摸黑在苦树林里钻。 在乔栗又一次被李银湫开路压下来的藤条打脸时，她忍不住了：“喂！” 李银湫停下：“嗯？” “你知不知道走在前面要注意被你压住的东西，免得打到人！” “噢……”李银湫垂眸。 “这是常识你懂吗？！”乔栗被打太多次，腔里带着星点怒意。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常识，”李银湫眼里带着懵懂，一副“我真的不知道请原谅我”的样子，“我以后会注意的。” 皎洁的月光映入他满含水波而变得晶亮的眸子里，乔栗从里面看出盛满的乖巧和小心翼翼。 她喉管里瞬间被什么东西堵住，想到他在青林门的处境，她心头爬上一丝懊悔。 “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下次注意点……”她咕哝道。 “好。”李银湫郑重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后面的路程李银湫果然没有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因为他选择和乔栗并排走。 “平日里你在宗门别的弟子都不跟你玩吗？”乔栗忍不住问。 李银湫听这话觉得有点怪异，许久，还是点头：“嗯。”他们不跟他玩和他不想理他们应该是一个意思。 “你没跟你师尊说吗？” “为什么要跟他说？”李银湫疑惑。 乔栗：…… “好吧。”她无奈。 李银湫就像个刚从山上下来的山顶洞人，人情世故不会就算了，就连人话他也理解不到位！ 她很好奇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你什么时候跟着你师尊的？”乔栗问。 李银湫偏头细数：“大概是从我出生起？” 乔栗：震惊脸.jpg “那他应该很护着你才对啊。”怎么会让你被孤立呢。乔栗没说出下半句。 李银湫脑海中闪过那张小胖脸，一时间不理解乔栗口中的“护着”是指什么。 “我从小住在洞府之中，并不怎么和他接触。”李银湫只能这么回答。 原来如此。乔栗点点头，这样就合理了。 但这么一想，降墨雨还真是混蛋啊，从小把他带回来也不怎么管，就把人扔到洞府里，这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你父母呢？”乔栗郁闷。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去世了，父亲不想要我。”李银湫语气淡淡，完全听不出一丝悲伤，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乔栗：…… 乔栗本来就觉得李银湫够惨了，没想到还要比她想象中更惨。 她沉默了，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她的脑海里已经自动补充了一场悲惨大戏。 母亲为生他难产去世，渣男父亲抛妻弃子一走了之，而刚出生的李银湫恰巧被青林门掌门降墨雨捡到，但这并不是幸福的开端，不负责任的降墨雨对他没有什么关爱，从小把他养在洞府中不让人接触，这不但形成了他自闭的性格，还让其他弟子对他产生排斥，觉得他是另类。 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段路，乔栗远远便看到前方有一抹亮光。 “那是什么？”乔栗几步上前查看。 剥开树叶，她清楚地看到远处一摊空地上冒出一颗发荧光的小嫩芽，无数细小的颗粒在月光的照耀下升向天空，美极了。 “这是……”乔栗呢喃。 “百转还魂草。”李银湫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百转还魂草？！”乔栗第一反应不是遇上高阶灵草的欣喜，而是起了寒战。 有百转还魂草就代表他们进入的是赤练兽的地盘啊！！！ “快走快走快走！”乔栗转身催促，蓦然对上一双闪着亮光的眼，她被吓了一跳。 待她定睛一看，李银湫的眼睛并没有异样，很正常，还是琥珀色中夹杂着一抹淡蓝，漂亮又神秘。 难道是她看错了？怎么她刚刚看见他的眼睛在发光？！ 乔栗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可能是吓傻了出现的幻觉。 “走什么？你不想要吗？”李银湫不动，稳若泰山。 “大哥，我是想要这百转还魂草，但我更想要我的命。”乔栗抽抽嘴角。 开玩笑，这赤练兽刚破壳都五阶的实力，十个她和他也招惹不起啊。 李银湫听她这话还是没动，想了想，竟然光明正大地朝百转还魂草走去。 “喂！”乔栗拉住他，喝道：“你想干嘛？！” “你想要，我给你摘。”李银湫垂眸和她对视。 “我没那么傻！你的命比那百转还魂草重要！”乔栗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她希望这赤练兽刚好去捕食离开了，不然撞见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被赤练兽当做小偷一口吞掉！ “我可以摘。” 乔栗驻足，面带严肃地回头：“我告诉你，不要为了讨好别人连命都不要了，或许以前没人教你怎么去爱自己，或许你以前需要看别人脸色生活，但是现在，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你也不用为了我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想我们都能活着到牧之海，懂吗？”说完，她加重力气拉着他加快脚步。 李银湫歪头看着拉着自己往外走的背影，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力度，再回想起她刚刚那句震耳发聩话，他心里有股异样腾上来。 他说不清，也道不明，很奇怪。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就连降墨雨都没有，他只跟他说，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那件事…… 走出五十米开外，乔栗才敢放慢速度。 她借着月光环顾一圈，找到北边，打算往另一条路走。 “休息一下吧。”李银湫忽地开口。 被他这么一提醒，乔栗这才反应过来，李银湫应该是没怎么休息的，他一直都在给自己疗伤，而她昏迷的时候休息够了并未察觉到累。 “啊，好，”乔栗不好意思地应着，找了棵大树靠下，“就在这吧，明天再出发。” “嗯。”李银湫走过去靠着她坐下。 两人挨得近，乔栗隐隐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味道。 这个味道…… 乔栗凑上去闻了闻，确认了。 “你用的是蜜箩花的熏香？” 李银湫眸子一动：“嗯。” 第26章 他偷的? “噢……”乔栗点点头，觉得李银湫这人着实奇怪。 几乎没人会用蜜箩花做熏香，因为这东西用久了不易消散，通俗点说就是容易腌入味，这对修士隐藏气息是很不利的。 不过说来也怪，她一直跟他待在一起，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 这说明他隐藏气息隐藏得很好，有能力让让自己不被发现。 看来是他喜欢这个味道才用来做熏香的。乔栗这下放心了，放松身体靠在树干上。 今天实在太累了，她得好好休息一会儿。 李银湫在她身旁假寐，许久，确认她气息平稳后，他一跃而起。 一眨眼，他已经消失不见，苦树林的夜晚格外静谧，只有一些聒噪的小虫还在叫着，嚷着，月光透过间隙铺洒在乔栗身上，空气中尚且还残留着一丝蜜箩花的淡香味。 片刻，一个少年回来，若无其事地靠在她身旁。 ……………… 天刚蒙蒙亮，整个苦树林笼罩着一层灰白色的薄雾，周围的草甚至挂上了露珠。 乔栗就是在此时醒来的，她嗅到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轻轻皱眉。 她不太喜欢这么湿润的天，想到等一下还要赶路，草木上都有水，趟过去水珠必然要弄湿衣服，就觉得湿哒哒的很不好受。 乔栗转头看身侧的李银湫，他的侧脸堪称完美，流畅的曲线，高挺的鼻梁，仔细一看，他的眼睫上还挂着点滴露水。 乔栗方才心中的郁闷退去，心头涌上一丝好笑。 “噗。”她忍不住偷笑一声，发出浅浅的气音，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画面。 听到动静，李银湫敏锐地睁开眼睛，眼底寒光一闪而逝，当他看见是乔栗，又迅速恢复正常的神态。 乔栗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凑上去轻点他的睫毛，提醒他：“你看。” 李银湫视线聚焦在弟子的睫毛上，抬起手揉眼睛。 乔栗这才站起身来：“昨天太困了就睡着了，没来得及点个篝火，今天的空气真是太潮湿了。” “唉早知道就点个火把再睡，算了，不管了，现在动身吧，还要赶……路”她转身，刚想叫李银湫起身，却看见她刚刚起来的位置旁放着一颗泛着荧光色的小草，只不过在白天阳光的照耀下，那荧光并不明显。 “百转还魂草？！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乔栗看看那株安静躺着的百转还魂草，再看看李银湫，“怎么回事？” “不知道。”李银湫一脸无辜。 乔栗：…… “李银湫！”乔栗这是第一次喊他的大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 她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可能，每一种都足以让她心惊胆战。 “……应该是赤练兽送给你的。”李银湫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这种鬼话谁会信？ 乔栗两步上前扯起他，忍着怒意在他身上检查着，从头看到尾，从左看到右，反复几次。 “……”李银湫：“你在干嘛？” 乔栗翻个白眼：“还能干嘛，看你受伤没，你这小子，居然敢去偷百转还魂草！不要命了？” 李银湫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由着她检查。 检查好几遍确认他身上没有伤口后，乔栗再次陷入怀疑：“不是你去偷的？那它怎么会在这？” “赤练兽送你的。”李银湫重申他的答案。 乔栗：…… 她直接被气笑，她宁愿相信这百转还魂草自己飞过来她旁边，也不愿意相信是赤练兽送她的。 她将信将疑地捡起地上的百转还魂草，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股醒神的幽香直冲脑门，把她刚睡醒的倦意全冲散了。 还真是百转还魂草。乔栗心里嘀咕。 她环顾一圈，周围没有任何异动，连赤练兽的影子都没瞧见。 乔栗怎么也想不通它是从哪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李银湫趁赤练兽睡着的时候去偷的。 洞察到这种可能，乔栗咽了口口水，握着百转还魂草的手变得僵硬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很不妙啊。 在原地思索片刻，她迅速把百转还魂草收进储物袋里，二话不说拉着李银湫就跑。 他们要立即远离赤练兽所在的范围，不然要是被赤练兽闻到百转还魂草的味道，非得扒掉他们一层皮不可。 两人就这么走啊走啊走啊，走到阳光冲散薄雾，拨开一片清晰的前路，走到花草上的露水通通滴落，在空气中蒸发完，这才停了下来。 一口气走了那么远，乔栗大汗淋漓，同时也确认赤练兽不会出现了。 她这才心有余悸地掏出那株百转还魂草，开始考究它的价值。 这可是高阶灵草啊！ 有了它，剩下的时间就算没有任何机缘也称得上是大丰收！ 百转还魂草上挂着六片脆嫩的叶子，规整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乔栗摘掉三片，剩下的递给李银湫：“喏，给你。” “嗯？”李银湫强调，“这是给你的。” “什么给我的？上面又没有写我的名字。”乔栗不由分说地塞给他。 她这人很公平，不会私吞宝贝，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百转还魂草跟李银湫脱不了干系。 可如果真是他偷的，那他又为什么会把这么宝贵的东西让给她。乔栗想不通。 明明她昨天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让他不必冒着生命危险讨好自己，假如是为了感谢她能跟他同行，那这也太贵重了。 乔栗叹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在日后的相处过程中慢慢纠正他。 李银湫手捏着那剩下的百转还魂草，眼里出现几分迷茫。 她不是想要这个吗？为什么要给他？李银湫想不通，但他也不傻，他知道把剩下的给她她是不会要的。 看来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李银湫默默把东西收进自己的储物袋，也暗暗给自己下定决心，日后不要做得这么光明正大。 在接下来的途中遇到的宝贝都要把它们弄到，再让它们不经意地暴露在她面前，不能像这次这么明显，反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玄叶莲，其他的都无所谓。 果然，到达牧之海的路上，乔栗的身边总能出现出多莫名其妙的宝贝机缘。 先是走着走着遇到被扔在地上的各种高阶灵植，再是竹子上长了千年灵芝，后是从灵果中吃出大能用过的储物戒，最离谱的是，乔栗莫名其妙就在睡梦中被一位高人的残魂入梦，高人不仅给她指点了功法，还在她识海中留下了他的毕生所学。 乔栗从一开始的走了狗屎运那种震惊，演变成现在看见什么宝贝都能淡定自若地收起来的从若不迫。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李银湫干的，但是实在是很难把这么多机缘与一个炼气中期的弟子联系起来。 乔栗：难不成是她运气变好了？ 反正这波属实是赢麻了。 第27章 来到牧之海 最关键的是，没有任何阻挠，这些机缘就那么轻飘飘地来到她面前，就好像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样。 乔栗前世到现在加起来都没这么好运过。要是一两次乔栗可能还会觉得是意外，但这么多次让乔栗怎么相信是意外啊！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李银湫，难不成都是这小子干的？ 乔栗不死心地再次试探李银湫的修为。 很好，炼气中期。 难不成不是他？ 此时的二人已经向北来到牧之海，看着广阔无边的海水，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海风，乔栗的精神无比恍惚。 一路走来，跟做梦一样。 好像自从遇见李银湫开始，一切都跟前世不一样了，她也没有像剧情里的小师妹那么倒霉了，甚至沾了“一点”好运？ 乔栗忍不住感知一下自己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嗯……亿点。 李银湫眺望着浩瀚的大海，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们现在去哪儿找玄叶莲？”乔栗注意到他的变化，心里开始怀疑这玄叶莲是否真实存在。 或许他真能找到也说不定，但就算能找到，能不能拿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这等会儿。”李银湫蹙眉。 今天刚好是第三天，玄叶莲将要绽放的日子。 “等到什么时候？”乔栗问。 “晚上。”李银湫说完，走到旁边一快矗立的巨石上坐着，开始打坐运功。 乔栗看看他，再看看蔚蓝的大海，心中生了感慨。 没想到这秘境竟然能装得下一片海，就是不知道这海有没有尽头。 她进入秘境时看过虚空秘境的资料，但是对这牧之海没怎么详细了解，因为文昌老祖标注这片区域是没有的机缘的禁区，所以开阔的牧之海上没有任何弟子考虑来这。 乔栗踩到沙滩上，心想这海里面是不是也有鱼？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几步上前，慢慢踏入海水中，想凑近点观察。 还未等她继续深入，李银湫倏地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的脸色很不好：“你在干嘛？” “我……”乔栗被这样的李银湫吓到，“我想看看牧之海有没有鱼。”她如实回答。 “……”这时李银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放下手：“别乱跑，海里很危险。” “昂。”乔栗应了一声，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额头。 “过了今晚，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李银湫说完，想了想，补充道，“还有，海里都是大妖兽，你打不过。” 乔栗：…… 总感觉他前半句话说得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行吧。”不去就不去，大不了跟着他一起打坐。 黑夜逐渐拉下帷幕…… 两人打坐到夜晚，李银湫缓缓睁开眸子，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圆月，他知道时机到了。 乔栗感知到他气息的变化，跟着睁开眸子：“好了？”她问。 “嗯，一会儿我会用阵法召唤出龙宫，但只能维持十几秒，你要找准时机进去。” 啥玩意儿？龙宫？！乔栗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你要召唤龙宫？” “嗯，”李银湫飞身来到沙滩，“速度要快。” 他边说着，边用佩剑在地上开始画起一个复杂的阵法。 他画得利落，乔栗在旁边看得一脸雾水，只能看见他的剑在空中留下的一抹残影。 很快，阵法完成。 李银湫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印章样的东西放在阵法中央，再割破自己的手指。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印章上，刹那间，风卷云动，海面上突然升起一股狂风和吹不散的薄雾，一道皎洁的月光倾斜下来，直直打在阵法上。 李银湫死死咬着唇，作出一个站定的姿势，他的衣摆随着狂风飞舞起来，发丝张扬地挥洒在天空，但这丝毫没有撼动他八分。 乔栗被吹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勉强眯开一条缝，便看到海面上徐徐升起一座满是苔藓的破旧石殿。 一时间，乔栗惊呆了。 还真有龙宫？ “快，进去。”李银湫咬牙道，看得出他在死死支撑。 乔栗没敢犹豫，快速飞身而上。 可接二连三的大风拼命把她往外面刮，刮得她暴露出来的肌肤生疼。 她转头看一眼李银湫开始涨红的脸，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索性咬牙，一鼓作气强忍着冲了进去。 乔栗踏入大门的一瞬间，狂风静止，压力全无，跟外面简直是天差地别，由于惯性原因，她被冲进来好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住。 乔栗猛地陷入这巨大的反差感里，拼命喘气。 过了一会儿，李银湫进来了，飞到她身边把她提拉起来，闪身和她一起进入内殿。 乔栗借他的力量站稳身子，这才开始环顾四周。 没想到外面看起来如此老旧的宫殿，里面竟是如此富丽堂皇。墙壁上有许多石台，石台上是颗颗硕大的夜明珠，随便一处的雕花都十分精美，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一株枯死的红珊瑚，想必是许久未被料理所致，乔栗能想象出这里曾经是如何的精美。 “原来玄叶莲真的存在。”乔栗这下终于信了李银湫的说辞，他连龙宫都找到了，离找到玄叶莲还远吗？ 李银湫同样也观察一圈，迅速找到方向，“跟我来。” 乔栗还未适应，就被晕晕乎乎地带到一个石门前。 石门上有许多暗红的古字画的符咒阵法，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密之又密，乔栗没看懂。 石门上有一个凹进去的六边形印记，似乎是打开这里的钥匙孔。 李银湫熟练地掏出刚刚那枚印章插进去，转动一周后，石门缓缓打开了。 李银湫徒步进去，不忘嘱咐乔栗：“跟紧我。” “噢！”乔栗几步跟上去，面对陌生的环境，她忍不住四处观望。 这里是一条狭窄石板的通道，地上很多灰尘，走上去会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看起来许多年没有被使用过了。 刚走几米，门外的石门传来异动，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乔栗猛地回头，看见几张熟悉的脸站在门口，一人手里还拿着李银湫开门时的那枚印章。 为首那女子勾唇一笑，表情里藏着极致的阴险：“永别了——乔、师、叔。” 轰—— 石门瞬间被关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妄的大笑声隔着门板透过来，“我就知道他们能发现宝贝，不枉我们跟着他们这么久才发现这个好地方。” “苏师姐，这样会不会不好……” “闭嘴！” “……” 第28章 发光的眼 乔栗心都凉了半截。 苏绣锦。 门打开的时间那么短，他们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此时的李银湫脸上也闪过一丝懊恼。 是他大意了…… “怎么办？没有那个东西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乔栗怎么也没想到苏绣锦对她的讨厌已经到了要置她于死地的程度。 李银湫在原地沉思许久：“目前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去。” “这样啊……”乔栗神情沮丧，她总不能命丧于此吧，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呢。 “一切都要等摘了玄叶莲再说，走吧。” 乔栗点头，如今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有那几个人，”李银湫眸子快速闪过一丝幽光，“他们出不去的。” “出不去？” “嗯，出去的话要再画一张通天阵与外面的想通，才能打开龙宫的大门，即使他们手握龙玉印，不知通天阵的画法也是徒劳。” 知道真相后，乔栗不知道该笑苏绣锦等人蠢还是该笑他们拿到宝贝也带不出去。 还有当初那几个她拼了命也要护着逃跑的弟子，真没想到重来一世，他们仍旧是这么狼心狗肺，一点都没变。 她原本以为躲开他们便不会重蹈覆辙，到头来，一如既往。 李银湫顺着通道往里走，乔栗走在他旁边。 或许是察觉到她低落的心情，李银湫开口问：“刚刚那几个，是跟你一个宗的？” “嗯。”乔栗苦笑。 “……”李银湫：“他们跟你有仇？” 乔栗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她跟他们能有什么仇？她也从未跟他们主动结仇。 “那他们为何对你恨意如此之深？” 乔栗不语，其实不难猜想出来，苏绣锦因为萧允礼而不喜欢她，那些弟子碍于苏绣锦的威压，并不敢说什么，况且她名声本就不好，他们更不愿意站出来主动帮她了。 “没事，以后你也不用看见他们了。”李银湫冷冷道。 这条通道并不长，拐了几道弯后便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深坑。 李银湫站在深坑边缘：“到了。” “这？”乔栗探头看洞底，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进去，就能找到玄叶莲。” “你确定？”乔栗抱着怀疑的态度再次往下瞅，只觉得下方阴森无比。 “嗯，”李银湫应声，“我先进去。”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便跃身跳入洞口里。 乔栗清楚地听到他跳下去后发出落水的“咕咚”声，她咽咽口水往下瞅，什么也看不见。 “下来。”李银湫的声音空灵地从下方传上来。 洞口只能容纳一个人，乔栗学着李银湫的样子扎下去，一阵失重感过后，她落入一潭黑水里。 她站稳身子，发现水位已经没过她的胸口，她朝四周看，发现她和李银湫正处于一条暗河里，光线很暗，水黑汪汪的，但好在没有恶臭味。 “上岸。”李银湫示意她往岸边游。 乔栗脚底下是厚厚的淤泥，抬腿就能感受到强大的吸附力。 “我这的泥好像比较深。”她走得吃力，忍不住咕哝一句。 闻言，李银湫踏步而来，缓缓走到乔栗的身后，正当乔栗好奇他要干什么时，他掐住她的咯吱窝，一把把她举了起来。 乔栗：……？ 李银湫走几步，歪头：“这儿的泥确实比较厚。”刚刚他那边的泥只到他的脚踝，这边的已经没上他的小腿。 “……”乔栗：“要不你放我下来，其实我能走。” “不用，我把你提过去。”他说得轻巧，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乔栗试探性地挣扎两下，发现他握力大得惊人，她在空中纹丝不动。 她就这样被他举到空中，任由他托着她来到对岸。 李银湫把她放下来。 “谢谢。”乔栗转头，乍一眼和他对视。 他浑身湿漉漉的，发尾处已经被沾湿，胸前的衣服紧贴着肌肤，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颇有些禁欲美人的味道。 就连他琥珀色的眼睛也开始发出瑰丽璀璨的淡光。 等等？！ 乔栗察觉到不对劲，刚刚他的眼睛在发光？ “你……”乔栗刚准备问，李银湫使了个清洁术打断她。 两人的衣服霎时变得干燥整洁，乔栗再定睛一看，发现他的眸子又恢复正常的样子。 “你的眼睛会发光吗？”乔栗还是问出口。 “……？”李银湫摇头。 难道是她看走眼了？乔栗心里嘀咕。 “沿边走。”李银湫左右看一眼，确认方向后率先朝前走去，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路。 乔栗：他什么时候拿的？ 她跟在他身后打量这地方，这里面完全是一个洞穴，这条河的水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四周围黑漆漆的，唯一的光亮从他们进来的洞口形成一束光照进来，很违和。 走着走着，乔栗突然闻到一股莫名的幽香，空气中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 踩在泥地上黏糊的脚步声在洞穴内环绕，乔栗好奇地打量这些星星点点，发现它们居然是萤火虫！ 这里竟然有萤火虫！ 越走洞穴变得越开阔，两人的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李银湫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乔栗识相地闭嘴。 拐弯之后，洞穴一片开朗，暗河也变成了一汪水池，接下来已经没有去路了，一面封闭的石墙挡住暗河的去处。 暗河上面有许多莲叶，一股沁人的芳香在空气中飘荡，众多翩飞的萤火虫围着什么在飞舞。 乔栗定睛一看，一朵半开的黑色莲花苞矗立在莲叶中央，万绿丛中一点黑，还是五彩斑斓的黑。 玄叶莲。 李银湫说得是真的，这里真的有玄叶莲，还被他们找到了！乔栗嘴巴半张，抑制不住内心的惊讶。 乔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做错一个动作就引来玄叶莲的守护兽鲤龙。 她可不想把命交代在这。 看到玄叶莲后，李银湫从储物袋掏出降墨雨给他准备的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捣鼓起来。 乔栗好奇地凑过头去。 只见李银湫拿出几张她从未见过的符咒开始念一些奇怪的咒语。 乔栗没听懂。 第29章 鲤龙现身 念完咒语后，李银湫飞身把各个符咒贴在四周的墙壁上，随后他又拿出几个高阶法器镇在地上，对着上面再次念咒。 很快，红光升起，一个巨大的法阵形成，隐没在整个莲池里。 李银湫并未停下，而是将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七八次。 乔栗看得出他在布施法阵，猜测这些都是为了挡住鲤龙的进攻而准备的。 做完这一切后，李银湫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神器放在空中，稍一施咒，法器瞬间变大，一下笼罩在空中。 乔栗：他竟然有天阶法器，果然身怀秘宝！ 要知道天阶法器可是少之又少，早在几千年前，就无人能造出天阶法器了，流传下来的天阶法器要么在修士大能的手里，要么是各门派的镇门之宝。 而李银湫，一个炼气中期，居然有天阶法器…… 乔栗默默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她不是红眼病，接受一切，她不是红眼病，接受一切，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她在心里重复默念这几句。 她收回之前觉得降墨没人性的话。这简直太有人性了，天阶法宝都舍得给弟子挥霍。 不过也不排除降墨雨只是利用李银湫找到玄叶莲才暂时给他天阶法器的这种可能。 但看李银湫对他们使用的熟练度，根本不像暂时使用的好嘛！ 李银湫手握朱砂，开始在墙上画着什么，这次乔栗看懂了，是传送法阵。 画好后，他回头看乔栗：“当初我的计划是拿了玄叶莲就先牵制住鲤龙，再通过这个传送法阵传送到那道门处，但如今那道门已经被封锁，只能传送到我们进来的洞口处再尝试把洞口封印。” “啊？不可以直接传到门外吗？” 李银湫摇头：“这地方有禁制，那道门是界限，鲤龙过不了那道门，不然它也不会被困于此。” “那要怎么封印洞口？” 李银湫抬头看向空中那个天阶法器：“原本我打算用这个昝禄筒留在这制住它，但等会我要把它取走，以它为基封印洞口。” 有了天阶法器，鲤龙确实很难攻破封印。 但是…… “这样你逃生的时间不是更少了吗？” “无碍，只要速度够快，还是有把握的。”李银湫面无惧色。 “那鲤龙最低都有十阶……”乔栗没有说下去，她还是有顾虑。 李银湫也明白，况且过去那么久……那鲤龙说不定已是化神的地步。 转念想到玄叶莲，他眸子中满是坚定。 就算是化神又如何？这玄叶莲……他必是要拿到手。 “我需要做什么吗？”乔栗见他迟迟不回，忍不住问。 “等到这玄叶莲完全绽放，你只需趁我拿到玄叶莲时快速启动所有阵法装置便可。”李银湫回神。 “那你不会有危险吗？”乔栗总觉得不太稳妥。 “没事，我摘到玄叶莲会迅速跳出来。”李银湫说得郑重，却并无害怕之色。 乔栗心尖一颤，这可是把命交代在她手上了啊。要是她一个失误，他很可能被阵法困住逃不出来，或者被鲤龙当场绞杀。 而且，鲤龙这东西几乎都快灭绝了，乔栗压根没见过，也不敢想象它的实力有多强…… “不用怕，你不会死。”李银湫淡淡道。 大哥，她的生死不是由他来决定的，是要看这条鲤龙的仇恨值有多高啊……乔栗腹诽。 她大气也不敢喘，现在是生怕鲤龙一个察觉就跃出水面把他们ko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精神并未放松，反而愈加紧张。 乔栗悄悄转头看一眼李银湫，发现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光。 那是捕获猎物前的凝视。 能看得出来，这玄叶莲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回头，继续盯着那逐渐开放的玄叶莲。 其实要是放松下来好好欣赏，这里其实是很美的。 夜晚，萤火虫，莲塘，能引人无限的遐想。 慢慢地，中央的玄叶莲在萤火虫的包围下展开，露出里面一个粉红色的小芯，这小芯有种神奇的魔力，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 萤火虫们像是得到指引般有节奏地，开始转圈，飞舞，不知疲倦。 乔栗知道，快了，它就要完全绽放了。 不到一刻钟，玄叶莲周身开始散发强烈的光芒，整个洞穴被照得亮堂堂，下一秒，光芒收缩，玄叶莲完全褪去黑色，变成一朵圣洁无暇的白莲花。 淡雅怡人的芳香充斥整个洞穴，乔栗深吸一口，立竿见影地，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能徒手打死一头牛了。 只需闻味就有如此功效，若是拿来炼丹……乔栗不敢想象它的威力。 “就是现在。”李银湫闪身而上，迅速跳到中央拿起那朵玄叶莲。 乔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在他摘到玄叶莲跳起身的下一秒，她启动传送阵。 铺天盖地的红光倾斜下来打在暗河里，阵法开始起作用，李银湫也成功跳了出来。 只是…… 没有动静。 水面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栗收回刚跨入传送阵的腿，李银湫也觉察出不对，迟迟没有去拿昝禄筒。 “怎么回事？” 乔栗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咆哮回荡在不大的洞穴中，一瞬间，地动山摇，一条红鳞巨龙从玄叶莲中钻出。 看得出来，这里对它来说太狭窄。 “噗。”乔栗被那巨吼声震得吐出一口鲜血。 李银湫死死握住玄叶莲，皱着眉头不肯松手。 那条巨龙盘旋在狭小的洞穴里，那七八层阵法和昝禄筒像个笑话般被它压在身下。 完了完了完了。乔栗心一坠，这下所有用功彻底派不上用场了，以他们的实力对抗巨龙简直是以卵击石。 谁能想到，那鲤龙竟然不在暗河里，而是把自己的兽魂寄养在这玄叶莲里与之共生。 “尔等鼠辈竟敢摘我的玄叶莲，好大的胆子。”鲤龙张着巨口，橙黄色的竖瞳盛满愤怒。 乔栗勉强扶住墙壁站稳，李银湫却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愕然。 “前辈……”乔栗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鲤龙二话不说一尾巴扫过来。 速度之快，乔栗根本躲不过，关键时刻，李银湫一推她，两人同时被这一尾巴的残风扫在地上，乔栗疼得差点晕死过去。 “我让你说话了吗？”巨龙盘起尾巴，眯着眼看向李银湫，“小儿，归还我的玄叶莲，你们是带不走的。” 它话音刚落，眼睛瞬间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第30章 六绯印 李银湫神色未变，抽出佩剑，纵身一跃朝它飞去。 “找死——”鲤龙这么说着，身形却一闪，躲过他的攻击，再用那泛着麟光的巨尾朝他身上狠狠砸去。 下一秒，李银湫的方向变了，他快速闪身到它身下，在鲤龙的视角盲区收起昝禄筒。 乔栗心领神会，几步闪到传送阵前再次启动。 她抬眼看向空中，狭窄的洞穴并不方便鲤龙行动，它好不容易调整好姿势找准目标。 就在这时，李银湫避开鲤龙的攻击，箭一般飞向传送阵。 这鲤龙比他快一步，一尾巴甩过去，传送阵被砸得稀碎，乔栗再次被震飞数米。 完了，这下唯一的生路都被它给砸坏了。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鲤龙非常愤怒，两根胡须都翘了起来。 “尔等，该死！都该死！修士没有一个好东西！”它的双目猩红，痛苦地在空中扭曲着，似乎想起来某段伤心的回忆。 等等？！ 一听这话，乔栗来劲了，于是乎，她起身抱拳，单膝跪地：“鲤龙大人！请饶命！我们愿意赎罪，刚刚并非有意冒犯！” 李银湫见她受伤，飞身来到她身旁递给她一瓶丹药。 乔栗给他拼命使眼色，示意他做出跟她一样的动作，奈何他没听懂，像个二楞般站在她身旁。 “吃。”李银湫示意受伤的她赶紧服用丹药。 乔栗：…… 鲤龙扭曲过后停了下来，一张庞大的脸闪电般凑到二人跟前：“你说什么？赎罪？怎么赎罪？” 滚烫的热气喷在脸上，看着脑袋比她都长的鲤龙，乔栗闭眼：“我们愿意留下来在此服侍您！” 李银湫：…… 鲤龙眯眼：“服侍我？” “是的！想必您在这不见天日的洞穴中这么久也无聊了，我们愿意留下来给您解闷，请答应我们的请求。”乔栗说得愈发恭敬。 李银湫歪头：她在干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过后，鲤龙重新盘旋在空中，“你们人类，特别是你们修士，都是无比狡猾之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肮脏的小算计！” 乔栗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辩驳道：“不！我们都是真心的，请给我们一次机会。” “机会？好啊，”鲤龙的鼻子里喷出一口热气，“我已经一万年没有开荤了，这次来得正好，我给你们一个成为我食物的机会。” 李银湫眯起眼：“你说什么？” 鲤龙在空中僵住一瞬，但转眼看到恭敬的乔栗，它的底气重新上来：“怎么？” 李银湫手中的剑寒光一闪，格外渗人。 鲤龙咽咽口水，露了惧色。 乔栗低头没注意到这一幕，脑子飞速运转着，硬着头皮道：“吃我们只能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但是不吃我们能让你欢乐无比！我会唱歌，跳舞，讲笑话……他会胸口碎大石，跳火圈，走钢丝……还有很多！请给我们一次机会吧！鲤龙大人！” 她口中会多种杂技的李银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一番话把鲤龙逗笑，它朝乔栗勾勾爪子，“你过来。” 乔栗微微蹙眉，细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她有犹豫，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 李银湫拉住她的手，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过去？” 乔栗轻轻拨开他的手，低声道：“先拖住它，不然我们都要死。”说罢，她义无反顾地往前。 她的举动正中鲤龙的下怀，它朝她伸出爪子，李银湫给了它一个威胁的眼神，鲤龙却有恃无恐地在乔栗额头点了一下。 尖利的爪子破开细嫩的肌肤，一滴血珠渗了出来，一抹红光在她额间转瞬而过，不出片刻，一道水纹出现在乔栗额间。 乔栗摸摸额头，不明所以。 “你找死。”李银湫瞳孔微沉，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寒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你要杀我，那也是她先死。”鲤龙笑得猖狂，完全没有方才的忌惮。 “怎么回事？”乔栗一脸懵逼，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鲤龙顶着脑袋凑近她：“你这个傻蛋可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啊。” 傻蛋乔栗：？？？ 李银湫沉着脸拉过她，让她离开鲤龙的攻击范围内，随后，他扬起手，一道白光从他指尖飞出，进入乔栗的额头。 “没用的，”鲤龙悠闲地挠挠脖子，“这可是我鲤龙一族独有的六绯印，只要有了它，她的命可是在我的手上了，除非我自愿解开，不然嘛……哈哈。” 李银湫收手回眸：“解开。” 鲤龙不知感受到什么，看样子并不好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她死？” 乔栗再次摸上那个印记，一脸愁相。 怎么这鲤龙这么缺德？还有，这六绯印又是什么？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鲤龙哼哼一声：“大把修士对此求之不得呢，给你算我开恩了。” “嗯？”乔栗没听懂。 “我们鲤龙向来被当成祥瑞的象征，这六绯印自然能给你带来好运，不过嘛……也代表我们的命运牵扯在一起了，只要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只要我倒霉，你也会倒霉。”鲤龙一脸这下你怕了吧的表情。 “……”乔栗：“那我死了你会死吗？” 鲤龙：…… “不会，”李银湫顿了，“但会使它重伤变虚弱。” 乔栗这下反而更加不解了，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以她和李银湫现在的实力，压根打不过这条鲤龙，但是如果它标记了她，只要李银湫把她杀死，自然就能拿到玄叶莲了。 难不成这鲤龙已经看出李银湫不会杀她？ 显然，这时候的鲤龙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它刚刚迫于李银湫的威压，一时之间大意了…… “解开。”李银湫复述一遍。 “……你先把我的玄叶莲还给我。” 李银湫：“我再说一遍，解开。” “那你倒是把我的玄叶莲还给我啊！你以为我稀罕标记她吗？”鲤龙语气染上焦急。 乔栗恍惚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为什么这鲤龙看起来不是很强的样子，还有，为什么李银湫敢对一个大妖兽这么说话啊？！他不怕死吗？ 第31章 石壁上的秘密 乔栗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默默举手打断李银湫：“那……那个，我觉得留着这六绯印也挺好的。” 然而他们似乎没听进她的想法。 鲤龙焦躁地在空中扭曲着身子：“你们这些狡猾的修士！偷了我的玄叶莲还不成，还要骗走我的六绯印！啊啊啊啊啊。” “你可以解开。”李银湫满脸写着不爽。 “解开？怎么可能解开！”鲤龙开始嘶吼。 看了半天，乔栗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鲤龙动不动就发疯，该不会是神经病吧？它明明可以直接把他们打死抢回这玄叶莲，却还要大费周章地给她标记个什么六绯印，逼李银湫把玄叶莲还给它。 这又是什么操作？难不成鲤龙这一族智商不怎么高？ “它没事吧？”看着在空中暴怒无常的鲤龙，乔栗还是问出口。 李银湫：“……” “要不我们先走吧，看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出去的方法。” “什么？”一听这话，鲤龙也不疯了，凑上前竖着眼睛，“你们有办法出去？” “目前没有。”乔栗如实回答，那龙玉印在他们进来时就被苏绣锦等人拿走了。 鲤龙又开始狂躁了：“你们这些狡猾的修士！！啊啊啊啊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我要出去把你们都杀光！”它一摆尾，把毫无防备的乔栗扫向莲池之中。 咕咚—— 在乔栗没反应过来时，就被那一尾巴拍入暗河。拍击的后劲使她不断往下沉，窒息感将她包围着，她整个人头晕目眩。 待她勉强睁开眼睛，视线刚好对上石壁，瞳孔在这瞬间放大。 这是—— 还未等她看清楚，又一声“咕咚”响起，一只大手将她提起，迅速拉着她往水面上游。 “等……”乔栗刚想说话，刚张嘴，水就灌进她整个口腔中，发不出一个音。 乔栗频频转头，想努力看清楚石壁上的东西，但距离太远，光线太暗，她意识还不清楚，就这样被拉出水面。 刚到水面，乔栗猛地喘一口气，疼痛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新伤加旧伤叠在一起，更加难受了。 “那个石壁上……” 李银湫二话不说就往她嘴里塞丹药，堵住了她想说的话，各种各样的丹药一粒接着一粒塞进她嘴里，乔栗吞下，神识即刻清醒。 高阶丹药…… 随后，她又被李银湫拖着往岸上带。 李银湫上岸第一件事，就是先过去砍了鲤龙一剑。 避无可避的鲤龙生生挨了这一击，连泛着红光的龙鳞都被砍飞几片。 “吼——”鲤龙痛得咆哮，刚刚的疯样消失殆尽。 李银湫再抬手，显然是要接着砍第二次。 “你砍我她也会受伤！”鲤龙闭眼大喊，庞大的龙身弱弱地瑟缩一下。 果然，李银湫停了，他冷冷看它一眼，转头回到乔栗身边。 乔栗不可置信地揉揉被水泡得发痛的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鲤龙这么弱吗？连李银湫一个炼气中期都打不过？不应该吧？ 不过还真别说，李银湫砍它那一剑时，她的腹侧确实感受到了隐隐的疼痛。这么看来，这六绯印有用，她现在成了李银湫的累赘。 李银湫蹲下身朝她运气，幸好这次的伤不是很严重，乔栗一会儿就感觉好多了。 睁眼第一件事，她问：“你打得过这鲤龙啊？” “……”李银湫：“不知什么原因，它只有八阶。”他以为过去那么久，这鲤龙的品阶怎么说都是半只脚踏入神族了，大费周章准备了一堆东西，不曾想它居然才八阶。 “啊？鲤龙最低不都有十阶了吗？怎么它只有八阶？”不对，什么叫只有？乔栗意识到不对劲，“在你眼里八阶都不是事？”她将信将疑地问。 “还能对付。”李银湫给出一个中肯的回答。 意思是他打得过？这什么逆天人物。乔栗张大嘴。 怎么办？她好像不小心遇到隐藏大佬了。 “你们这些修士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快把我的玄叶莲还给我！”玄叶莲不在身边，鲤龙的情绪看起来极其不稳定。 乔栗想想也觉得过不去，悄声给李银湫传话：“这个你全部都要用吗？要不拿走一点就行了吧？” 李银湫还没回话，鲤龙接着撒泼：“不还给我我就诅咒你们，让你们一直倒霉！还有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呃……我们……”乔栗还没说完，鲤鱼又说：“一个是人，一个是杂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永远都得不到幸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栗：…… 它怎么突然骂人啊？ 她完全没注意到李银湫微蜷的手指。 乔栗：它刚刚说的杂种难道是我吗？她开始怀疑自己。 她斜眼偷瞄李银湫一眼，又正眼打量自己一遍，越看越觉得鲤龙那句“杂种”是在骂自己。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没素质啊？不会是关在这里太久真疯了吧？ “杂种！狗男女！臭修士！都给我死！”鲤龙眼睛通红，整条龙变得癫狂起来，看起来极度不正常。 这鲤龙骂人还不够，还要拼命甩打自己的尾巴，尾巴碰到坚硬的石壁上，它却像感觉不到痛般。 “嘶。”乔栗捂住自己的屁股，疼得吸气。 可是她痛啊！！！ “鲤龙大哥，你先停下。”乔栗尝试着跟它商量。 “停下？！反正没了玄叶莲我也得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啊啊啊啊！”它猛地朝这边发动攻击。 李银湫大手一捞抱起乔栗，轻巧地点地而起，躲开鲤龙的攻击。 鲤龙尚不罢休，仗着体型优势就开始狂甩，开始不要命地伤害自己，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银湫好几次抬起手中的剑，但都因为乔栗额间的六绯印放下了。 累赘乔栗：…… “对不起哈，拖后腿了。” “无碍，现在先想办法阻止它。”李银湫跃步把乔栗放在一个稍远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挺身而上。 他的目的不是伤害鲤龙，恰恰相反的是，他要阻止鲤龙，让它别自我伤害。 保护它可比杀死它难多了，鲤龙铁了心不想活，砸在石壁的每一下都能发出沉重的闷声。 乔栗蜷缩在地上，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六绯印的威力。 痛，太痛了。 眼看鲤龙就要遍体鳞伤，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玄叶莲在这一刻闪着白光飞向空中，白光瞬息覆盖了整个洞穴。 下一刻，光芒尽散，两人一龙消失不见，暗河上只余那株洁白无暇的白莲。 不一会儿，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凑了上来…… 第32章 鲤龙本体 站稳身子后，乔栗蒙了，眼前是一幅完全陌生的场景。 她环顾四周，对上了同样带着疑惑的李银湫。 这里云雾缭绕，像是供文人雅士休憩的花园，而他们身处一雅致的亭子里，亭前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泉眼不断冒出新鲜的水源，水底铺着五颜六色的石子，水里游着五颜六色的鲤鱼，天空湛蓝，花香环绕，堪比仙境。 “这是哪儿？”乔栗呢喃出声，不自觉向泉水走了一步。 几声拍打石面的声音突兀响起，乔栗和李银湫同时低头，这才发现脚下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鲤鱼。 “这鱼怎么跑这来了。”这里离那泉水可有好一段距离，难不成是自己跳上来的？乔栗不解。 李银湫淡定地拎起它的尾巴，平静地说：“这是那鲤龙的本体。” “大胆杂种！居然敢这么拎着我，快放我下来。”鲤龙的声音变得很细，在他手中挣扎着，试图通过身体的摇晃摆下来。 画面看起来很是滑稽。 原来杂种不是在说她啊？乔栗挠挠脖子。 只不过…… “鲤龙本体？！”乔栗凑近观察，“它是一条红鲤鱼精？” “大胆！居然敢叫我鲤鱼精，我可是龙！啊啊啊我要杀了你！”说完，它启动六绯印。 一道微弱的红光在乔栗额头闪着。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事都没发生。 鲤龙：…… 闭着眼的乔栗：……？ 正准备阻止的李银湫：……？ “啊啊啊啊啊啊！居然没有效果！可恶啊！！”鲤龙又开始尖叫，无用挣扎。 “这是怎么回事？”乔栗摸摸额头。 “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恢复本体了，连六绯印也无法启动，看样子这地方有压制它力量的东西。”李银湫回答。 “那它是怎么变成龙的？”乔栗很难想象一条这么弱的鲤鱼精能变得这么厉害。 李银湫想了想，妥善道：“其实鲤龙一族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龙，真龙是神族，它是妖族，但它原本是鲤鱼，跃龙门后就能变成鲤龙。” “噢～鱼跃龙门啊，现在变回鲤鱼了啊，还不能启动这破印啊，”乔栗拎过它，笑眯眯地，“你是龙的时候我奈何不了你，但是一条鲤鱼精嘛……哼哼。”她笑着在它脸上甩两个大鼻窦。 果然，她身上几乎没有反噬的疼痛了。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鲤龙挣扎得更厉害，却也只能无能怒吼。 “不错啊，很拽的嘛。”乔栗拎着它来回晃。 鲤龙看起来很痛苦，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挣扎了。 “它怎么了？”两个大鼻窦给它扇成这样？ “水……我要水……” “原来你还要水啊。”乔栗眉眼弯弯，“如果你能让他同意把你放回水里，那我就放。” “杂种！快点同意……水……” “你看着办吧。”乔栗把它拎到李银湫面前。 李银湫面无表情地捏手弹了一下它的嘴巴。 “杂种！你竟然打我！” 李银湫再弹一下。 “杂种……” 又弹一下。 “求你，给我水……” 又又弹一下。 “你！你！”鲤龙被气得喘不上气，鱼身起伏更大了。 又又又弹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栗笑了，笑得很放肆。 她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瓷碗，走到泉边弯下腰打水，把它放进去。 得到水的鲤龙立马嚣张，好像刚刚卑微的样子不是他，还不忘朝李银湫吐水柱：“杂种！” 乔栗面无表情地倒扣过碗，鲤龙一下摔到地上，水没了，它眼睛里闪烁着绝望。 乔栗蹲下身子：“再这么叫就把你做成烤鱼！” “嘤，”鲤龙瑟缩一下，“不叫就不叫！哼，我才不会稀罕叫的！” “……”乔栗这才把它捡起来放在碗里舀水。 舀完，她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她看看碗里的鲤龙，再看看泉水里的一条红鲤鱼。 “它长得怎么跟你一模一样？” 那条红鲤鱼的体型，大小，还有两侧金黄的面积，完全一样，哪有这么巧的事？ 鲤龙不看说话，在碗里装死鱼。 李银湫这时也看了过来，盯了一会儿后，他发现事情的关键：“这就是它。” “它也是鲤龙？”乔栗震惊。 “嗯，气息完全相同，这个地方有蹊跷，想必跟它有关。”李银湫看向装死的鲤龙。 鲤龙不动，选择装死。 乔栗环顾四周，准备去外面看看，余光却瞥到一个人形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有人来了。”乔栗低声提示李银湫。 但这时候想躲也躲不掉了，那人目标就是这个亭子，他们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他肯定看到了。 只见他越来越近，直直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乔栗在心中酝酿着说辞，刚准备开口，那人却越过他们，弯下腰看向泉水。 “开饭啦，我的小乖乖们。” 此人是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身穿道服，长得并不出众，很普通，两颊有许多麻子，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很好相处的样子。 他一手拿着鱼食，一边招呼着泉水里的鲤鱼们。 鱼儿们迅速游了过来，其中一只冲得格外积极，不停围着少年的手打转，少年温柔地点点它的脑袋：“阿宝，不要淘气，这就给你吃。” 小鲤鱼兴奋地跃上水面，水花溅上少年的衣服、脸，少年并未恼，反而耐心地将鱼食撒进水里，笑得溺爱。 乔栗低头看向碗里僵硬得犹如鱼干的鲤龙：“原来你叫阿宝。” “别这么叫我！”鲤龙满腔愤怒，眼里爬上血丝，似乎恨极了这个称呼。 乔栗噤声，继续看那位少年。 少年眼底的笑意从未下来过，一个一个鱼点过去，一一念出每一条鱼的名字。 看样子他就是鲤龙的主人，乔栗心想，但是为什么鲤龙看起来这么抗拒呢…… 她脑海里不自觉闪出石壁上的画面。 难道跟这个有关吗？可是这位长得不像啊。 少年似乎看不见他们，完全沉浸在他和鱼儿的世界里。 他很有耐心，不仅给每一条鱼起了名字，还保证每一条鱼都能吃到鱼食，不难看出他跟鱼儿们相处得很好。 这般温馨的画面不出片刻就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慕容绒！别在那玩你那破鱼了！师尊叫你！” “啊？好的周师兄，我这就来。”少年迅速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临走前，他不忘温柔地对池子里的鱼儿道，“乖乖们我走了，晚上再来喂你们。”说完，他匆忙离去了。 池子里的鱼见没食物了，纷纷散开，只有一条红鲤鱼凝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迟迟不愿游走。 第33章 跳转，再跳转 怎么回事？他们看起来明明关系很好的样子，为什么刚刚鲤龙的眼神中却带着仇恨？ “跟上去。”李银湫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 “好。”乔栗也想一探究竟。 两人沿着弯弯绕绕的石板小路出去，见识到了这里格外繁华的景象。 一座装饰华丽的大殿映入眼帘，空中有许多飞行的弟子，穿着跟慕容绒一样的服饰，大家有说有笑，看起来像是在某个门派之中。 乔栗仔细辨认一下，发现脑海中并没有这款服饰的印象。 而此时他们的目标已经不见踪影，他们四处张望着，不知该向何方。 “阿宝，你的主人去哪儿了？”乔栗问。 鲤龙依旧装死，不说话。 “看样子它不想说。”李银湫眯着眼拎起它。 变成鲤鱼后的鲤龙对李银湫的恐惧更甚，整条鱼僵得跟木棍一样，迟迟才给出它的答案：“我不知道。” “算了吧，这会儿它还在池子里呢，可能真不知道。”乔栗示意他把它放回碗里。 二人只好盲目地开找，找了半天，连慕容绒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乔栗累得气喘吁吁，本来刚刚就没休息，现在走多了就更累了。 他们停在一颗大树下，乔栗用手扇扇风，李银湫在一旁默默给她捏了个风诀。 “谢谢啊。”乔栗抬眼一笑，慕容绒的身影恰好在此时闯入她的视线。 “诶！他在那！”乔栗也不累了，抓起李银湫就往那跑。 越靠近看清慕容绒的表情，她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他看起来那么沮丧的样子？ 慕容绒佝偻着背往前走，不敢抬头，也不敢直视别人的目光，和他刚刚阳光温柔的样子恰恰相反，阴郁极了。 他的背后跟出来一个身影朝他大喊：“慕容绒！师尊说，你再无法突破筑基，就把你逐出师门，就当没有收过资质这么差的弟子！” 少年的脚步顿了，眼睛都要掉下泪来，却还是勉强扬起笑容朝后面回道：“知道了周师兄！我会努力的！” 他们的对话被众人听见，乔栗听到其他弟子传来的议论声：“你说尊上怎么会收他做内门弟子，资质差得要死，三百年都没突破筑基，怎配做尊上弟子。” “对啊对啊，你看他，整天不修炼就知道跟那些妖兽混在一起，他难道不知道妖兽跟我们是不共戴天的吗？” “谁知道他呢。” “真给尊上丢脸。” 少年把头埋得更低，显然，他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慕容绒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无力垂下，朝远处快步走去。 “还要追吗？”没想到乔栗刚问出口，画面一转，眼前的东西烟消云散。 ？？？ “怎么回事？”乔栗一脸懵。 他们又回到了亭子里，池子里的鲤鱼普遍肥大了一圈，一个少年郁郁寡欢地蹲在池边，嘴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他身边空无一人，在他面前的水里只有一条探出头的红尾鲤鱼，看得出来，他是在跟它对话。 “这里貌似记载着二人的回忆。”李银湫开口，语气中含有几分不确定。 “回忆？我们怎么会到他们的回忆里？”乔栗不解，低头看碗里的鲤龙。 不知何时，它悄悄把头探到碗边注视着那个画面，目眦欲裂。 “目前还不知道原因，先过去看看。”李银湫大步走了上去，乔栗跟在他后面。 凑近了看，慕容绒的样貌发生了细微改变，更刚毅了，还瘦了，这时，他带着哭腔的嗓音传来。 “阿宝，我该怎么办啊，修为一直上不来……师尊以我为耻，其他人也不喜欢我，难道是我不够努力吗？难道我喜欢跟你们待在一起有错吗？他们都说妖兽是与人不共戴天的东西，但是……”慕容绒把头埋得更低，双肩耸动。 眼泪落在池里的鲤龙身上，它焦急地打转，在水面上连跃两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取得慕容绒的欢心。 慕容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谢谢阿宝，起码还有你能理解我……” 他这么说着，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留下来，又抬手胡乱擦掉：“不行，不能哭……不能哭……我真没用……”他的眼泪越擦越多。 “不！主人你是最棒的！不要哭，阿宝不希望你哭，阿宝转圈让你开心好吗？” 阿宝嘴巴一张一合，迅速转了几个圈，神情是那么焦急，但慕容绒还是哭丧着脸。 他似乎听不见鲤龙说话。 “阿宝……我得走了，如果让周师兄发现我在这，他又会说我了，到时候师尊会更加讨厌我的，我要回去好好修炼了。”慕容绒抽噎着起身，使劲把眼泪往心里憋。 少年离去了，那鲤鱼呆呆地定在水里，犹如死了般。 不远处一条黑色的鲤鱼游了过来，黑鲤鱼说：“阿宝，别傻了，做好一条鱼就行，你是帮不了他的，我们连二阶妖兽都算不上，供人玩乐的玩物罢了，别瞎操心。” 阿宝被这话刺激得疯狂甩尾，黑鲤鱼被打得措手不及，鲤龙嘴中怒吼着：“你别说了！主人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哼，不识好鱼心。”黑鲤鱼赌气游走。 阿宝呆滞片刻后，像下定某种决心般悄悄从水里爬出来，往池子外面走去。 对，是爬出来。 乔栗清楚地看到阿宝的鱼鳍幻化成脚，拼命往慕容绒离开的方向爬。 “它现在是四阶。”李银湫淡定解释。 “四阶？啊。”乔栗捂住嘴，因为爬了一段距离后，鲤龙因为缺氧到快昏厥了。 “能超越同类修炼成四阶就算了，还敢上岸，没化龙之前它们离不开水。”李银湫看着那几近窒息的鲤龙，内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鲤族的四阶这么弱的吗？” “鲤族在没化龙前，实力都不怎么强。” “那阿宝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才化龙吧。”乔栗低头看碗中的鲤龙。 鲤龙不说话，眼底尽是悲伤。 此时岸边阿宝的脚重新变成鱼鳍，在那垂死挣扎着，刚刚赌气的黑鲤鱼听到动静回头，猛地看到岸上的鲤龙。 “阿宝跑上岸了！！”它大喊。 众鲤鱼听到动静，一骨碌围在岸边，开始往阿宝身上滋水，阿宝碰到水，恢复了点力气，还想朝外跑。 “阿宝！回来，你会死的！你去岸上干嘛？阿宝！”黑鲤鱼不停呼唤它。 阿宝的不动了，僵硬在原地，任由自己顺着水流回到池子。 “阿宝你不要命了？！” “阿宝不要死。” “阿宝别想不开……” 众鲤鱼七嘴八舌的声音很嘈杂，阿宝扭头游走，独立于鱼群之外：“谢谢你们。” 它话音刚落，画面又一转，还是那个亭子。 这次的场景没有慕容绒，只有鲤鱼们，它们照耀在月光之下，独立于泉眼之中。 它们的身躯变得很庞大，但对比阿宝，还是显得那么小。 “阿宝加油！你是我们之中胜算最大的，这一次如果能跃了龙门，你就给我们鲤族长脸了！”黑鲤鱼悄悄给它鼓气。 原来它们今晚要跃龙门。 月光越来越强烈，众鲤鱼瞅准时机，共同发力。 一道冲天的红光从鱼池里发出，慢慢地，一座大门矗立于高空之中，月光是它的华彩，星辰与它作伴，飘散的云雾无疑给它增添了巨大的吸引力。 所有鱼儿都迷了，它们的目光充满向往，身体作弓状，蓄势待发。 乔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先不说这些鱼儿能不能跳上去，她觉得半空中缺氧掉下来都是有可能的。 第34章 回忆，再回忆 “阿宝，这就是你化龙的经历？”乔栗看着碗中不大的红鲤鱼，感叹，“厉害啊。” 碗里的鲤龙抬眼看着高悬的天门，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鱼群动了，阿宝首当其冲，跃在第一位。 不出乔栗所料，大部分鱼儿只能跃个几百米，像黑鲤鱼这样还算厉害的就到了上千米，但这远远是不够的。 鲤龙最快，也最痛苦，越往上阻碍越大，最后到一半的距离时，它掉下来了。 鲤龙失败了。 乔栗：“嗯？” “鱼跃龙门并非易事，几率非常小，不然如今就不会一条鲤龙都没了。”李银湫解答乔栗的疑惑。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鲤龙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李银湫，“你再说一遍？” “玉衡大陆至今已经没有鲤龙出没了。”乔栗回答它。 这下，鲤龙彻底愣住了，它被封印了一万年，但是一万年前，鲤龙虽少，但还不至于消失。 那人竟然置鲤鱼一族于死地，是它害了它们…… 鲤龙扭头看那些明明掉下来还拼命往上跃的鲤鱼们，眼眶中溢出泪水。 “你哭了？”乔栗察觉到它的不对。 鲤龙把头深深埋进碗里，它不想看了，也不愿再看。 跃龙门的仪式还在继续，鱼儿们犹如身披月光斗篷，气势昂昂，威武无比。 乔栗亲眼看着这些鱼儿跃上去，摔下来，跃上去，又摔下来……就这样无限循环。 她看着满地掉落的鳞片，语气不忍：“肯定很痛。” “嗯，鲤族它们最终的使命就是化龙，且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只不过这次……它们太匆忙了，这里只有它有成功的几率。”李银湫低头看鲤龙。 鲤龙颤抖了一下，大叫：“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啊啊啊啊！” 在它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场景开始飞速转换。 这次，它还是一条红鲤鱼，只不过被单独养在了一个小池子里，周围昏暗到可以说是不见天日的地步。 “这是哪儿？鲤龙怎么还变小了？”乔栗巡视四周，发现这里很闭塞。 “它已经化龙了，是心甘情愿变回本体的。”李银湫能感受到它现在是十阶的实力。 他把目光转向鲤龙，这么说来，它的修为是倒退至八阶的。 池子不算干净，小鲤鱼趴在那，死死盯着一扇闭合的石门，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冲进来一个身材欣长，满脸麻子的青年。 慕容绒。乔栗脑中一下闪过这个名字，他的修为怎么这么高了？ 青年一进来，鲤龙高兴地大喊：“主人！你终于来看我了，阿宝等你好久，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阿宝……”阿宝委屈得直撒娇。 青年走到池边蹲下身子点点它的脑袋，还是那般温柔：“这不是来了嘛，你看，我给你带吃的了。”青年摊开手。 单这样看，画面还算温馨。 “谢谢主人！”鲤龙扑上去，小脑袋一起一伏的，吃得很欢。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慕容绒开口：“阿宝，幸亏有你的护心龙鳞，不然以我的灵根资质，根本不可能修炼到这般境地。” “没事的主人！为了主人，阿宝死也愿意。”小红鲤游得幸福。 慕容绒眼睛一亮，眼底尽是贪婪，埋着头的阿宝并未发觉，但却被一旁的乔栗等人看了个清楚。 碗里的鲤龙显然也看见了，喃喃道：“我真是太傻了……” “阿宝……”慕容绒这么叫着，语气很为难，”我听说鲤龙的护心龙鳞可以促进修士飞升，这是真的吗？” 阿宝并未听出慕容绒的试探，傻傻地说：“也不全是吧，是有一定的几率，但是几率很小。” “能就行，我的好阿宝，快吃吧。”慕容绒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痴狂的光。 “嗯嗯。”阿宝两下把那鱼食吃光，抬头，眼底带着深深的仰慕。 是忠诚的仰慕。 其实它早已不用进食，但是为了让主人开心，它愿意。其实它在这里很孤独，但是为了主人，他也愿意。 “乖阿宝，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慕容绒习惯性地点点它的小脑袋。 “主人这就要走了吗？可是你才刚来。”阿宝依依不舍。 “嗯，”慕容绒笑得温柔，“过几日吧，我定会来看你的。” “好吧，主人再见。”阿宝耷拉着小脸。 青年走了，石门关闭那一刻，整个画面突然加速，这一等，鲤龙阿宝等了一千年。 一千年后，那位曾经温柔自卑的小少年回来了，他变得高大，英挺，脸上的麻子尽数消失，实为俊逸之相，一身白衣出尘胜似谪仙。 他开门那一刹那，感受到他气息的阿宝兴奋地跳起来，此时的它不需要水就能存活，精准跃到慕容绒怀里。 “主人，我好想你……”阿宝用粘糊糊的头往他怀里钻。 慕容绒眼底闪过片刻嫌弃，用手把它提溜开，面上仍故作温柔：“阿宝，我也想你。” 阿宝看清他的样貌，愣了，这不是慕容绒的长相，但气息确是慕容绒的。 “主人你怎么……” “阿宝，”慕容绒打断它的话，“我现在很需要你的护心龙鳞。” “啊？”阿宝一愣，但还是笑着答应，“好啊，反正阿宝还有两片，给主人一片，阿宝不会死的。” “不，我要全部，阿宝，我要飞升了。”慕容绒表情严肃。 “主人要飞升了？”阿宝不敢置信，“那主人是要离开我了吗？阿宝不想离开主人，阿宝才刚见到主人呜呜。”它嘤嘤哭起来。 这鲤龙以前怎么这么恋爱脑，人家都要挖你护心龙鳞了还在这哭这个。观众乔栗不住腹诽。 “不，我会带着你一起飞升的，我保证。”他轻轻抚摸阿宝的头，“我为你建造了一座龙宫，飞升的时候我带上去，我们一起住，好吗？” “好！”阿宝瞬间兴奋。 “那阿宝得先把护心龙鳞给我哦。”慕容绒笑得宠溺。 阿宝二话不说化成龙形态，它没注意到慕容绒看向它时贪婪的眼神，努力在狭小的空间挪动着。 它伸出爪子，忍痛将自己剩下的两片护心龙鳞拔下。 “吼——”阿宝痛得咆哮，喘着粗气还不容易把两片护心龙鳞递过去。 李银湫懂了，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它修为的变化。 阿宝变成八阶了。 而且……它明明很痛苦，却还在强撑。 慕容绒接过那带血的护心龙鳞，笑得更甜了。 没了护心龙鳞的阿宝变得虚弱，一下就化成小鲤鱼摔在地上。 慕容绒轻轻将满身血迹的它托起：“走，我带你去龙宫。” 他说完，整个画面天崩地转，下一秒，他们来到了龙宫。 这是龙宫最初的样子，精美，华丽，空荡荡，看来画面又转了。 阿宝独自在中央的大殿前的那汪水池里，水池里是一片荷叶，还有一株黑色的花苞。 玄叶莲？！ 这是又过了多久？ 乔栗低头想询问鲤龙，手中却只剩一个空碗：“鲤龙不见了！” “你们是谁？”池中的阿宝厉声问，“这是主人的秘境，你们怎么可能进得来？” 这次它能看到他们？乔栗抬头，一脸吃惊。 李银湫蹙眉，也感觉到了不对。 “阿宝，你好。”乔栗尝试跟它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阿宝眼里带着疑惑。 第35章 慕容绒飞升 “我们是慕容绒的朋友，他说他养了一条鲤龙，让我们进来见识见识，原来是真的啊～”乔栗一本正经地开启扯谎模式。 一说到慕容绒，阿宝神色中充满骄傲：“那当然，主人说我是他最喜欢的妖兽！对了，主人怎么没进来？” “他有点事，等会再来哈。”乔栗边哄着它边靠近。 阿宝满怀期待：“你们等会出去的时候告诉主人，今晚这玄叶莲就要开了，到时候他就可以飞升了。” 看着阿宝一脸天真的模样，乔栗很难想象它后面会变成那般样子。 “这玄叶莲跟飞升可有关联？”乔栗跟它搭话。 “当然有啦，玄叶莲加上我鲤龙一族的护心龙鳞，可以大大增加飞升的概率呢！” “你没了护心龙鳞怎么办？”乔栗歪头问。 “没事呀，这东西不过是帮我挡挡攻击啥的，我被主人保护得很好，没人会攻击我的。”阿宝笑得天真。 “它在说谎，”李银湫悄声道，“没了护心龙鳞，它的修为倒退，且不会再往前了。” “怪不得我们见到它时是八阶……”听到这，乔栗根据这些碎片的记忆，再通过阿宝后来的表现，大致能推出这是个什么故事了。 阿宝是慕容绒养大的妖兽，温柔敏感的少年配上心大忠诚的小鲤鱼，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坏就坏在，慕容绒资质太差，还不知道什么原因拜了个出名的师尊，师尊越嫌弃他，他就越想证明给他看，长期不被认可，加上被众人嘲笑打压，使他产生了极度扭曲的心理。 少年一日日自卑，却又无人倾诉，只能向池子里的鲤鱼倒苦水，没想到阿宝已通人性，听后心疼不已，竟为了他努力修炼化成龙身。 阿宝成功变成鲤龙后，大方地将自己的一片护心龙鳞交给慕容绒，慕容绒的灵根得以改善，修为节节攀升。 尝到甜头后的慕容绒逐渐膨胀，愈发贪婪，感受到别人态度变化的他一心只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温柔的少年。不然他就不会让鲤龙把自己的所有护心龙鳞都要走，还把鲤龙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么久…… 再后面的故事乔栗也看到了，慕容绒利用鲤龙飞升之后，就把这鲤龙囚禁在虚空秘境里，永生永世。 太残忍了，怪不得它如今这么讨厌修士。 池边的阿宝还在天真地笑着，傻傻地等待慕容绒来取它的玄叶莲。 其实它也发现不对了吧，只不过它不愿意相信而已。 乔栗不忍打破它现在对慕容绒的美好幻想，开始跟它聊起别的。 她问它：“你的其它伙伴呢？一个人不孤单吗？” 闻言，阿宝一愣，带着哭腔哽咽：“它们……它们死了。” “死了？！”乔栗非常意外。 “嗯，它们没有化龙，死掉了，都怪我……是我太着急了……但我实在看不得主人天天如此煎熬，对不起。”阿宝陷入痛苦的回忆。 原来是这样……头一次遇见妖兽还有恋爱脑的。乔栗在心里吐槽，又不好嘴上责怪它什么。 李银湫适时插嘴：“我们想去参观一下这个龙宫。”他想看看那洞穴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嘤嗝，”阿宝哽咽一声，“可以，你们去吧，我要留在这护好玄叶莲。”它答得抽抽噎噎。 李银湫把乔栗带走了，直奔当初进来的那道写满符咒阵法的大门。 果然，那大门已经在那了，但还未布有阵法符咒。 看来慕容绒早就有了抛下它的打算，连密室暗河都准备好了。 只不过是什么心理让他不把阿宝直接杀死，而是痛苦地让它在洞穴里活着，这就不得而知了。 李银湫打开门踏脚进去，还是那条密道，只不过是崭新的。想到什么他又退回来，凝望那道门。 “怎么了？”乔栗问。 “如果等到今晚慕容绒飞升之时，我能看清他在门上布的禁制，或许出去后我有办法解开。”李银湫思考着这种可能。 “真的吗？”乔栗眼中放光，“那我们就可以活着出去了！” “嗯，我尽量试试。”李银湫点头，即使不太确定，但还是要尝试，不然到时候只能坐以待毙了。 夜幕很快降临，乔栗和李银湫在池边，陪伴阿宝等候玄叶莲的绽放。 不一会儿，点点萤火虫围了上来，玄叶莲慢慢绽开，褪去黑色…… 很快，玄叶莲完全打开，幽香满屋。 阿宝期待地看着龙宫入口：“主人什么时候来啊？” 它话音刚落，轰隆一声，一道天雷劈了下来，直击水池。 李银湫反应很快，一手乔栗，一手阿宝，把他们拖出雷电的攻击范围。 “秘境怎么会有天雷？！”乔栗感到不可思议。 “这不是天雷，是人为。”李银湫眸子开始变锐利。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空中降落下来一个衣袂飘飘的谪仙人影。 “主人来了，快放开我！”阿宝挣脱李银湫的手，迅速化成龙朝慕容绒飞去：“主人！” “阿宝！”察觉到不对的乔栗连忙叫住它，但为时已晚—— 轰隆—— 又一道雷劈下，精准地落在阿宝腹部，阿宝被劈得措手不及，直直摔入池中，立即恢复本体。 “主人……是阿宝做错什么了吗？”它奄奄一息道，没有护心龙鳞的加持，它根本打不过一位快飞升的修士。 乔栗脸都要扭曲了：“怎么这个时候它还觉得是它的问题？”慕容绒变得这么明显它还看不出来吗？ “不，你做得很好。”慕容绒不再伪装，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狠的笑。 他看不见乔栗二人：“多亏了有你，我才知道这护心龙鳞的用处是这么大啊。” 慕容绒淡定地掏出一大捧护心龙鳞，有蓝色的，黑色的，金色的，红色的……各种各样。 “主人你……”说到一半，阿宝郁气上涌，一口血喷在了玄叶莲上。 “啧，你个废物！”慕容绒勃然大怒，一掌劈开阿宝，夺过玄叶莲，“别污了我的玄叶莲。” 阿宝说不出话了，它接受不了眼前的的主人，更加接受不了他手中握着这的那一大堆护心龙鳞。 这该是多少鲤龙的啊……它不敢想。 这一刻，它后悔吗？它定然是后悔的，是它的天真与愚昧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如果能重来一次…… 半梦半醒间，这个阿宝身上的后来的阿宝的灵魂慢慢觉醒，看向慕容绒的眼神充满憎恨，它挣扎着变回龙形，朝慕容绒的方向喷出一条巨大的水柱。 慕容绒冷笑着躲开，看它跟看什么垃圾没什么两样：“念在旧情的分数，我留你这孽畜一命，如今我要飞升了，你就永远呆在那不见天日的暗沟里吧！”他犹如恩赐般开口。 他一挥袖，阿宝像随意扔弃的破布般被精准甩入密道内。 “就是现在。”李银湫开口，拉着乔栗闪身来到门口。 果然，慕容绒开始以血为印，在空中画着一道又一道的阵法符咒。 好狠的心，用他的血加固禁制，是铁了心不想让阿宝出去了。 李银湫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绒的动作，连眼都不敢眨。 这一切，慕容绒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正是龙玉印！他轻轻一转，门被彻底封住了，除非用这龙玉印开门进去，不然从里面是没可能冲破禁制的。 “碍眼的东西，区区一个妖兽怎敢配与我飞升，痴心妄想。”他眼底的嘲讽很明显，看向玄叶莲的目光带着对力量的渴望，他身上那个曾经与妖兽为伍的温柔少年消失殆尽，只余一个癫狂的修士。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终于可以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都匍匐于我的脚下吧！” 狂笑过后，慕容绒带着玄叶莲离开虚空秘境。 乔栗忍不住感慨道：“真没想到曾经那么温柔的人会变成这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发生这天翻地覆的改变。” 李银湫：“贪念，妄念，痴念。” “这种心性的人也能飞升吗？”乔栗抬头，话语里满是探究。 第36章 回到现实 “他拿了很多护心龙鳞，看样子也得到了不止一株玄叶莲，飞升几率很大。”李银湫沉声道。 “唉，”她深深叹一口气，“怪不得如今没有鲤龙了，估计是当时的修士知道护心龙鳞可以促进飞升，把鲤龙捕杀没了。”乔栗推测。 “你同情这鲤龙？”李银湫奇怪，人和妖兽的关系一向不好，大把人巴不得大妖兽都消失殆尽。 特别是修士，他们见到妖兽最乐此不疲的就是研究怎么把妖兽杀死，怎么得到它的宝物，再怎么把它的尸身炼制成法器，从没听说过有修士会同情妖兽。 “我只是觉得他们也挺可怜的，因为护心龙鳞能帮助修士飞升就惨遭灭族，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吧。”以现代人的观念来看，她多少觉得有些残酷。 李银湫看她的目光变了。 他原本以为，所有修士对妖兽都是反感的。 “唉。”乔栗叹气，感叹阿宝的天真，也感叹这场悲剧。 猛地，她想起那石壁上的东西了。 原来那石壁全都是阿宝对慕容绒的恨，还有对伙伴的愧疚。 虽然她当时没看清楚，但还是隐约看到了墙上两极分化的画面，一边是很多条鲤鱼在嬉戏，另一边是一堆人像，他的样貌是狰狞的，丑陋的，不难看出是后期的慕容绒，而所以画面上面都有一个大大的，深入石壁的红叉。 不知为何，此时画面中的虚空秘境内，风云大变，天色暗沉。 “怎么回事？” 李银湫摇头，走几步出去往天上看。 天空变成了血红色，一株浴血红莲朝这边飘来。 慢慢地，慢慢地飘进门中，穿透了墙壁。 “这是阿宝后来的记忆。”乔栗猜出来了。 “嗯，难怪它的本体在玄叶莲中，看来是玄叶莲护住了它。” 玄叶莲进去门后不久，整个世界发出耀眼的红光，随后，他们跌落泥地中。 “这是？”乔栗愣愣地看着这暗河和洞穴，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在阿宝的记忆中换场景了还是回到了现实。 “我们回来了。”李银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莲池里蜷成一团的巨龙，精准得出答案。 “阿宝。”乔栗轻声叫它。 “别这么叫我……别这么叫我！”它痛苦地抱住头，本就不大的莲池溅起层层水花。 “我想告诉你，并不是所有修士都像他这样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法，我们现在就带你出去。”乔栗尝试安抚它。 没想到一听这话，阿宝哭得更大声了：“外面！外面一条鲤龙都没了！我出去还有什么意思……” 在玄叶莲中回忆了一遍以前的记忆，阿宝眼神黯淡，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因为它一个人的过错，害得自己好友，甚至整个种族受到牵连，它没有资格出去。 “你得出去，才能看看鲤龙是否真的消失了。”李银湫开口。 “对啊，说不定还有呢，这需要靠你自己的寻找。”乔栗附和他。 “没用的，我的护心龙鳞都没了，出去的话我会死的。”它喃喃道。 乔栗：…… “你堂堂一个八阶妖兽，哪有那么容易死。” 阿宝：“我，我的妖丹被他震碎了……” 乔栗：“什么？” “是玄叶莲救了我，要不是它用自身滋养我，我根本活不了这么久。”阿宝看着半空中那多年来与它相依为命的玄叶莲，神情悲戚。 李银湫朝玄叶莲伸手，那玄叶莲像是有感知般漂浮在他手面上。 他静静地立在那：“它现在与你是共生关系，唯有你好好活下去，它才能活。” “唔，可是你们不是要抢走我的玄叶莲吗？我也没脸活着……”鲤龙捂住脸，变回小鲤鱼的模样。 李银湫：“我不需要用全部，只需要几片做药引便足够。” “算了，让我死了吧！这样玄叶莲就完全归你们了，我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是我害了我们一族。”它嘤嘤抽泣着。 乔栗被它这副不争气模样气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碗装起它：“别废话了，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就算你不想出去我们也要出去，你只是顺带的，懂不懂？不出去就永远留在这做你的缩头乌龟吧！没人求着你！我们只是好心劝你，走不走是你的事情！” 阿宝：…… “你死吧，死之前得先把她的六绯印解开，”李银湫指指乔栗额间的水纹，“还有，你身上肩负着更大的责任——复兴鲤族，你死了，就永远实现不了。”李银湫补充。 乔栗点头附和：“对啊。” 阿宝听完，认真思索他们的话后，身躯一震，死寂绝悲戚的眼里重现光彩：“对！我还不能死，我要出去赎罪……” 见它想通，乔栗也不想再管它，她转头问李银湫：“你记住那些阵法符咒了吗？” “嗯，不过那是由慕容绒的血画成，并不好破。”李银湫看起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先去试试吧。”乔栗捧着小碗。 “行。”李银湫把玄叶莲收好。 两人朝下来的洞口走去，看着那暗河中央不大的洞口，乔栗思索着该怎么上去。 “我背你。”李银湫蹲下身子。 “不了不了。”乔栗摆手。 这多不好意思啊，下来的时候让人家提溜，上去又让人家背。 李银湫抿唇，还是那个姿势。 一句话没说，但表明了态度。 “我来吧，”碗里的阿宝突然开口，“我可以变成龙形把你们驮上去。”听得出来，它语气中藏着弥补的歉意。 它那会儿以为修士没有一个好东西，却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在它最虚弱的时候没有置它于死地，还在它想死的时候还劝慰它…… 这时候有机会能帮忙，它当然要挺身而出。 “这是个好主意。”乔栗点头。 阿宝从碗里跃出来，一下变成巨龙形态。它一手抓起李银湫，一手抓起乔栗，粗暴地把二人往洞口里塞。 塞二人上去后，它又变成一条小鲤鱼跃上去。 被强塞到骨头疼的乔栗：…… 算了，不跟这智商看起来不太高的傻鱼计较了。她拍拍灰尘站起来，把阿宝装进碗里。 两人一鱼穿过密道来到大门口，大门只有那一面有施咒的痕迹，这一面看来只是普通的一扇石门。 李银湫轻轻把手放上去感知着：“一万年了，或许封印会有所松动。” 第37章 门打开了 “没用的……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苏醒，尝试着出去，但是根本没用！那人的禁制很厉害，察觉到你想冲出去就会对你产生反噬。”阿宝低着头。 李银湫放下手，认同它的说法：“方才我用灵气去试探，确实受到了一股阻挠噬心之力。” “那怎么办？”乔栗望着这坚固无比的石门，“难不成我们要永远被困在这儿了？” 李银湫摇头：“有办法，只是需要时间。”他开始努力在脑海中回忆慕容绒使的阵法符咒。 一万年前对于现在来说仍旧过于遥远，很多法术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传了，他要完全理解那些禁制，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不过……这并非易事。 研究透彻其中一个高阶法阵，以他的实力恐怕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一个月后秘境早已关闭，况且还有多重禁制叠加，这就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去了。 “那……那个，”乔栗看出他的为难，“其实也不必这么着急，大不了四十年后虚空秘境重启时我们再出去嘛。”她放宽心，做了最坏的打算。 “是啊是啊，我都在这里一万年了，多等这四十年也没什么。”阿宝跟着附和。 李银湫不说话，在这密道来回踱步。 他摸摸左边的石壁，又摸摸右边的石壁，不知道在考量什么。 “你们怎么会进来这里？”阿宝问？ “用龙玉印进来的，也就是这扇门的钥匙。”乔栗指一下门。 “那龙玉印呢？” “被人拿了。”乔栗如实回答。 其实这件事跟她也有关，要不是苏绣锦看她不顺眼想置她于死地，也不会害得李银湫跟着受牵连被关在这里，想到这，她叹一口气。 李银湫思考片刻后，从储物袋拿出朱砂，在地上画着什么。 很快，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阵法，乔栗凑上去看，没看懂。 李银湫接着画了第二个，第三个……每个都不重复，整齐地排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走到第一个阵法前盘腿，凝神看了起来。 乔栗在一旁尴尬地站着，她看得出他是在寻找破解之法，只不过她看起来有那么丁点多余。 她自觉走到最后一个阵法那里蹲下，也研究了起来。 看了好半晌，瞅得她眼睛生痛也没看出什么花来，乔栗扭头看李银湫一眼，他还是那个动作丝毫没有变，她开始后悔自己前世怎么不多学几门技艺傍身，也不至于现在除了弄剑其他的只会一点皮毛。 阿宝也把脑袋探出来，奈何别说阵法符咒，它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一人一龙像两个傻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乔栗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开始在原地打坐修炼。 这么多天都没修炼了，枉费了她在苦树林得到的那么多上好机缘。既然帮不上忙，就给自己找点事做。 气沉丹田后，她开始给自己的周身运转灵气，这时候再揪出前几日那位高人在她识海中留下的秘籍。 她在识海中翻开，按照上面的心法指示凝聚灵气，运功吐气。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栗缓慢睁眼，她筑基了。 这次筑基比上一世简单多了，特别是有功法的加持，她体验到了一种异于平常的流畅，流畅到像是被人推着就筑基了一样。 可以说，她这次筑基完全没有上一世第一次筑基时的阻挠感和痛感，真的是很顺畅就升上来了。 乔栗缓缓吐出一口气，第一眼先是看到了在她面前的碗里的阿宝，它察觉到她醒来，睡眼惺忪地嘟囔着：“你这傻蛋还挺厉害，这么快就筑基了。” “过了多久了？”乔栗擦擦鼻子，她运功太入迷，以至于她一时之间忘记时间了。 “不知道，感觉挺多天了，没数。”阿宝张大嘴吐泡泡，很是无聊。 乔栗站起来朝门口那个一脸认真的少年走去：“虚空秘境什么时候开启？” “今天。”李银湫掀开眼皮。 果不其然，他如今只破解了一个禁制，其他的完全来不及了。 乔栗并不意外，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咱们在这好好修炼，到时候出去惊艳所有人。”把所有压力都放在他身上也确实不合适，大不了慢慢来嘛。 等所有禁制解除后，他们就把整个虚空秘境探索个遍！ 李银湫敛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栗权当他是失落所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灵果：“来，解解馋，如今我已筑基，可以慢慢辟谷，但你的修为……”她越说越不对劲，他修为明明只有炼气中期，为何会这么厉害？ “我无需进食。” “你真的才炼气中期吗？”乔栗疑惑地问，她不是第一次探知他的修为了，但每一次都只有一个结果：炼气中期。 “嗯。”李银湫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看出他不想多说，乔栗自然闭嘴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这很正常，没必要对别人的隐私刨根问底。 “反正现在暂时也出不去，慢慢来吧，先去那边休息一下。”乔栗指指阿宝所在的位置。 “嗯。” 两人刚转身，就听见石门传来轰隆隆的动静。 乔栗回头，看见石门被打开了。一个飞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男子站在门口，一脸小心：“乔师叔，这位仙友，你们快走吧。” “嗯？”乔栗警惕地打量他，她没记错的话，他是苏绣锦的人吧？ 男子看出她的顾虑，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当日是迫于苏绣锦的威力才跟着进来的，如今他们准备明日就走，我担心师叔出不来，便把这东西偷了出来。” 乔栗眯着眼，将信将疑。 她对这个弟子还有些印象，那日拖住蚀土泥蛇时，她打算垫后时就是他犹豫过。 但她没有完全放下防备，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待在这里这么久没有找到方法出去，才不得不派一个人过来，就等着在他们出去时再次跟着出去？ 但仔细斟酌一下，如今她已筑基，李银湫实力深不可测，还有一个阿宝，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乔栗转头拿起阿宝，拉着李银湫朝外走去。 就算是陷阱，也好比关在里面强！ 第38章 秘境尾声 出去后，乔栗认真感知一下周边，发现这里除了这弟子还真没有别人。 她和李银湫对视一眼，李银湫也没发现异常。 她朝他抱拳行礼：“多谢这位师侄出手相助，请问你叫？” “我叫刘奇，”他边说边把龙玉印拔出来归还给乔栗，“师叔拿着吧，这是你们的东西。” 乔栗接过，刘奇露出愧疚的笑：“师叔告辞，我得偷偷回去，免得被他们发现了。”他欠身离开。 他走远几步后，乔栗内心挣扎一番，还是叫住他：“诶！” 刘奇慢慢回头。 “你跟着我们一起吧。”不然你是出不去的。乔栗在内心接上后半句，目前看来他还算有点良知，死在这的话多少有点无辜。 刘奇思索片刻，站在原地没有动，看样子在纠结什么，许久才同意：“好。” “好了，这下除了你，又多了个拖油瓶。”阿宝不满地向乔栗吐水柱。 乔栗假笑着捂上它的嘴，威胁道：“想死了？”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阿宝一扭头，得意地哼哼，“反正你也会死。” “现在出去。”李银湫打断二人，走向刚来时的大门。 刘奇头一次见到会说话的鲤鱼，甚为惊奇，偷偷看了阿宝好几眼，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人路过那个熟悉的水池，阿宝想到从前的回忆，也没功夫贫嘴，叹了口气把头埋进碗里。乔栗悄悄加快步伐，尽快远离殿中央的池子。 “现在就出去？”一行人来到这扇门前，乔栗至今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银湫：“嗯。”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想着怎么慢慢解开禁制，下一秒就已经走出那道门了。 这次几人学乖了，李银湫先在周围弄了个结界做屏障，就算待会苏绣锦等人来了也无法打破，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次乔栗说什么也不会再心软了，她没有理由救几个想害死她的人，就让他们待在这龙宫一辈子吧！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乔栗站在一旁看李银湫将阵法画好，再放入龙玉印和滴上自己的血，片刻，阵法形成，狂风骤起。 在狂风的呼啸下，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李银湫在原地咬牙：“现在出去。” “嗯，好。”乔栗起身前不忘提醒刘奇，“要快。” “我知道了。”刘奇一脸严肃，却一步也没迈。 乔栗动身出去了，还未飞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利剑破空的声音，她惊愕回头，看见饱含歉意的刘奇将一把剑插在李银湫胸口。 “李银湫！”乔栗哪里还管得了别的，顶着狂风就往里冲。 李银湫需要维持阵法，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见到冲回来的乔栗，咬牙：“出——去！” “抱歉这位仙友，苏绣锦用血罗刹将我控制住了，如果我不听她的，她就会杀了我！对不起！”刘奇紧闭双眼抽出利剑，再从里面把结界破开。 “哈哈哈，刘奇，干得好。”藏在最深处的苏绣锦拍掌出现，她身后还站着林倾儿和另一位面容陌生的男弟子。 乔栗正好冲了进来，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抱起李银湫就往外跑。大门维持不了多久就要关闭，现在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她眸色暗的发沉。 再一次。 她再一次被背叛了。 苏绣锦等人速度极快地朝大门冲来，还试图发动武器来攻击乔栗。 阿宝大吼一声，化成龙形扫开它们的攻击，背起李银湫和乔栗，把他们甩在身后。 “有龙！！”苏绣锦兴奋的大叫，“抢过来！快给我抢过来！” 他们冲出大门，疯狂地追在阿宝身后。 乔栗在阿宝的背上稳住李银湫的伤势，隐隐约约地，她看见他眸子泛起一层红光。 李银湫的意识还未消散，他嘴里念叨两个字：“止血，给我止血。” “好！好。”乔栗话语哽咽，愧疚和不安席卷而来，她不该把刘奇留下来的……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几株高阶草药给他服下，直接在阿宝背上盘腿坐了下来为他疗伤。 只是，这牧之海越来越不对劲了，狂风大到令人止步，尽管阿宝已经努力往外飞去，还是像被禁锢在原地没有动弹。 乔栗回头，发出苏绣锦几人更夸张，竟然被刮得往后狂退，重重撞在了龙宫上，这一幕让她看着心头解气不少。 只是这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整个海面波涛汹涌，海浪能打道几十米那么高，像是要预兆着什么大事的发生。 她心头隐隐萦绕着一股不安的感觉。 李银湫蹙眉：“找东西掩盖住我的气息。” “行，”她捏了个掩息法术，“阿宝！你能不能冲出去？”乔栗朝努力往前飞的阿宝喊。 “我试试。”阿宝扭曲着身子，也只能挪动极慢。 就在这时，狂风停了，乌云散了，海面恢复平静。 苏绣锦等人回过神来，狞笑着朝这边飞来，完全是癫狂的状态。 李银湫瞳孔一缩：“快走。” 阿宝也感受到了什么，逃也似的往外冲，不忘一边大喊：“你快把他浑身的气味掩盖掉！！不然我们都得死！” 不远处的苏绣锦看到他们这般着急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他们怕了！他们怕了！”她快要魔怔了，压根没有考虑到以阿宝的妖阶和乔栗现在的修为怎么可能怕他们。 “是。”她身后的几人齐齐应声，他们之中只有林倾儿没有被下血罗刹，有血罗刹在，他们不敢忤逆苏绣锦。 好不容易，阿宝驮着两人来到苦树林边缘，乔栗这时候回头，恰好看见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张满是黑油跟藤壶、海带的大嘴从海面上突兀地出现，一口将苏绣锦等人吞入腹中。 “哈哈哈哈哈哈啊——”死之前，苏绣锦脸上还挂着那般势在必得的笑，她身后的刘奇更是惊恐到尿了裤子，叫都叫不出声。 而林倾儿最后一秒飞身一脚踩在苏绣锦头上，渴望借力跳出这怪物的嘴，可惜她所做的也是徒劳。 不到三五秒的功夫，苏绣锦等人就葬身鱼腹。 随后，一个巨大黑色身形从水面跃出，它身后接着一只又一只像它一般的鱼，不远处还有好多条几十米的吸盘触手，半个暗红章鱼头露在水面上，眼看猎物没了，它才缓缓沉下去。 而整个牧之海上都冒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鱼鳍和鱼身，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片，极为渗人，它们像是得到什么指令般朝龙宫疯狂涌来。 乔栗被这个场景吓住，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喃道：“那是什么？”原来李银湫当初没骗她，牧之海里真的有很多大妖兽…… 阿宝飞得远了，这才敢停下来，逐渐变小降落地面，大口喘着粗气：“幸好出来了，差点死了。”它太大了，不好落地，只能缩小成迷你版的鲤龙，红红的身子，四条小腿儿。 尽管它是八阶，但是面对一堆五六阶妖兽的围殴也是没有把握的好嘛。 “那帮人真是恶有恶报，活该被吃了。”阿宝嫌弃地说。 要不是那帮人，他们早就平安出来了！好在结局还算解气！ 乔栗回过神来也顾不上那么多，立即坐下来给李银湫运功疗伤。 光线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他惨淡如霜的脸上，照得他身形更加削瘦，胸口出大片的血渍暗示着他此刻的状态并不好。 第39章 秘境试炼结束 阿宝缩小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迄今为止，它已经一万年，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一万年没有出来了。 原来阳光是那么温暖，空气是这么新鲜，这里有高大的树，还有若有若无的花草香，尽管刚刚差点丧命，但还是掩饰不了它内心呼之欲出的欣喜。 它喟叹一声，深深吸了一口空气，陶醉其中。 而另一边的乔栗就没有这份喜悦的心情了。李银湫的血是止住了，但那剑贯穿了他的胸膛，差一点就刺入心脏，受了不轻的伤。 李银湫抬手制止住她继续给他疗伤的动作：“先出去。” “好。”乔栗扶住他。 “阿宝，”李银湫敛眸看向一旁欢快的阿宝，“你过来。” 阿宝蹦哒着轻快的小短腿过来了：“怎么了？” “你做她的缔结妖兽。” “什么？”阿宝不情愿，“要我做一个筑基弱鸡的缔结妖兽？你怎么不做她的缔结妖兽？！”阿宝表示抗议。 “呃，其实我也不是很需要一个缔结妖兽，谢谢。”乔栗微笑。 李银湫没有回乔栗，而是话里藏话地威胁阿宝，“若是你不做她的缔结妖兽，又没有藏身之地，那你可以想象一下各门派看到你会不会想把这条消失已久的鲤龙抓起来。” 只有缔结妖兽能跟修士产生联系，得以进入修士的识海进行躲避，不然以它鲤龙的身份，若是被高人发现恐怕自身难保。 阿宝噘着嘴，鼻孔喷气，还是一副“我不服”的样子。 乔栗悄悄举手，打破这个氛围：“要不让阿宝做你的缔结妖兽吧。”李银湫比她强，怎么看都更适合。 “这更不可能了，”阿宝摇摇头，“我怎么做得了他的缔结妖兽！” “怎么做不了？”乔栗不懂。 “因为他是！……”阿宝倏地住嘴了，被李银湫的眼刀封住的，它低着头没敢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行吧行吧！我答应你！” 乔栗歪头，她能看出两人之间有她不知道的小秘密，特别是李银湫的秘密。 比如刚刚，他受了伤第一时间不是稳住心脉，而是止血，又比如他一个炼气中期，却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有她两次看到他的眼睛在发光，她总觉得那不是错觉…… 她没问，她明白要是李银湫想让她知道，有一天会对她说的，不过现在。 阿宝站在她面前，俨然一副“你来吧”的样子。 由于强大的妖兽要么都很暴戾，根本控制不住，而太弱的妖兽对修为没有一点好处，还不能随便解开，所以大多修士不会选择这么做，当然，众多妖兽也不愿意被人类缔结，这会束缚它们的行动。 乔栗轻笑：“你确定要当我的缔结妖兽？不后悔？” 阿宝别扭地撇过头：“快点，等一下我就后悔了！” 明明是它要她帮忙才能隐藏，却搞得像她逼迫它一样。乔栗心中好笑，但也知道它是心口不一的的妖兽，也就嘴欠了点，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闭眼翻手捏诀，嘴里默念几句咒语，两人额间互通一根蓝色丝线，片刻后，丝线消失，乔栗用法术划开自己和阿宝的手指，两滴血液在空中相碰，融合。 随后，乔栗感觉到自己的识海跟阿宝建立了联系：“行了。” 阿宝趴在地上恹恹不乐：“你这么弱，这样我就不得不保护你了。” “你自己的六绯印不也是把我们绑起来了，你标记我我又标记你，很公平。”乔栗无所谓道。 “哼，那还不是我不得已才标记的，而且我这个可以解开的好不好！”阿宝扭头，顺便瞪了一眼李银湫。 乔栗扶起李银湫，让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对阿宝说：“不跟你贫嘴了，我现在把你收入识海将你带出去，给他治疗伤口。” “哼，行吧。”阿宝扭扭身子做好准备。 乔栗闭眼一收，阿宝消失在原地，已然是进入了她的识海。 乔栗放下剑站上去，刚准备御剑，又想起这片苦树林里的大妖兽。 要是进入它们的领域被发现了，很可能会当成侵略者被撕碎。现在李银湫受伤了，凭她筑基期的修为也干不动，可是用走的话也无法这么快就到达出口啊。 “把阿宝放出来，让它释放威压镇住妖兽，出去时再把阿宝收起来。”李银湫睁眼，觉察到她的犹豫。 乔栗将阿宝唤出，阿宝闭眼在草地上保持着伸懒腰的动作，睁开眼看看李银湫，又看看乔栗：“我怎么出来了？”它说着继续完成伸懒腰的动作，“不过不得不说，你这丫头识海还挺舒服的嘛，有花有草，还有白云小河！真适合睡觉。” “……”乔栗：“你藏我袖子里，等会我御剑的时候你就释放威压镇住其他妖兽，这个你可以做到吧？”她直入主题。 “嘁，让我一条堂堂鲤龙干这种事。” “你不会做不到吧，”乔栗眯着眼，“想来也是，毕竟都过去一万年了，谁还会怕一条小鲤龙呢。”她摊手。 阿宝成功被激怒：“现在就走！”它麻利地钻进入她袖子里，精准释放属于八阶妖兽的威压。 “得嘞。”乔栗偷笑着扶正李银湫，御剑而起。 平安穿过苦树林，再经过他们刚进来时的那片黄沙地，周围的弟子多了，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的，许多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乔栗身着天玄门服饰，还扶着青林门的弟子在天上飞着，格外显眼。 乔栗无视他们的目光，成功在不远处看到一块泛着虚影的镜相出口。 她不动声色地将阿宝收入识海之中，把李银湫搂紧，一口气冲向那。 在冲出去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色立即变换，还是那个广场，映入她眼帘的是众多议论纷纷的掌门宗主。 见到她出来，萧允礼笑着从卿羽身旁飞过来：“小师妹，可算等到你了，其他人都说你失踪了……没受伤吧？”他又注意到她扶着的李银湫，“这位是？” “让一下。”乔栗与他擦身而过，朝青林门的方向而去。 “诶，小师妹。”萧允礼的笑容僵在脸上，备感冷落。 他以为这么多天没见，小师妹在里面定然见识了那么多妖兽和人性的险恶，会在心里惦记着往日里他的好，没想到…… “湫儿！”降墨雨看见李银湫那一刻二话不说向乔栗冲来，豪不夸张，连他脸上的肉都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担心之情露于言表。 第40章 筑基雷劫 乔栗把李银湫交给降墨雨：“降掌门……”她还不待说什么，天空中飘荡过来一层密密的黑云，悬浮在她头顶，发出滚动的闷雷声。 不好，她的筑基雷劫要来了。 “哇——”周围的弟子看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般。 弟子甲：“明明她刚进去的时候才刚突破炼气后期，才一个月就筑基了？这是什么鬼才？” 弟子乙：“天啊——” 弟子丙：“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天赋就好了！” 弟子n们：“……” 嘈杂声不绝于耳，乔栗没有理会众人，抱拳向降墨雨请退：“您带他去疗伤，我得先去渡劫。”她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不然雷劫劈下来可能会影响到周围的弟子。 降墨雨将半昏迷状态的李银湫接走，乔栗环顾四周，卿羽忽地瞬移到她身旁，眸光深沉：“徒儿，你筑基了。” 他不等她回话便带着她瞬移到飞云宗的一处洞府中，这里有提前设好的结界，是专供飞云宗弟子的渡劫之处。 正常来说，有了多重结界和洞府的加持，雷劫可以抵消不少，厉害点的防御甚至能抵挡住所有雷劫。 乔栗自觉盘腿坐在洞府之中，她能感受到巨大的轰鸣声的靠近，于是专心把注意力放在丹田上。 她前世经历过一次筑基雷劫，有了上次的经验，乔栗并不是很紧张，熟练地将真气流动全身，稳固心神，防止被雷劫乱心。 卿羽正在洞府外给她护法，在他眼中，这是乔栗的第一次渡劫，天空上方黑云翻滚，闷雷声滚动在洞府头顶，空气中有股压抑的气息，不知怎的，他心里莫名冒出乔栗看他的眼神。 无波无澜，甚至带了冷淡的疏离感，没有从前的仰慕，没有从前的依赖，只有疏离与冷漠。 他内心的烦躁不知不觉加深，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蹦了出来。 不行，他不喜欢这样的她。他得让他徒儿重新依赖他，也得让她明白他的重要性。 得让她意识到，没有他，她可能连雷劫都过不去。 在这个念头之下，卿羽鬼使神差地伸手，撤掉了所有结界。 洞府中的乔栗自是不知道卿羽的想法，专心等待着雷劫的劈下。 筑基雷劫只有四四一十六道，每一道都有金丹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力，只要挨过这十六道雷劫，她就能被称作真正的筑基期修士。 轰隆—— 第一道雷劫劈下，整个洞府山摇地晃。 不对。乔栗睁眼，怎么会第一下就劈到了洞府？前世的结界明明挡了十一道雷劫，第十二道才劈到洞府才对。 她深呼吸，稳住心神。这洞府只能撑四道雷劫，四道过后，她就得自己扛住。 这意味着她现在必须靠自己抵挡住接下来的十二道雷劫了。 她探入在储物袋中寻找防御法器，转念回忆起她在虚空秘境时就将几乎全部的防御符咒和法器用光了。 如今她只能拿出几件简单的法器套在身上，再往身上贴几张防御符咒，做完这些，她的手心都被虚汗浸湿，脑子里闪过片刻的慌乱。 雷劫还在往下劈，现在已经是第三道了。 洞府里的灰尘漱漱往下落，洞府上端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轰隆—— 第四道落下，整个洞府訇然崩塌，满天的石块碎屑砸在她身上，洞府报废了。 第五道天雷还在酝酿，乔栗在灰烬中睁眼，看到了洞府外朝她伸手的卿羽。 漫天的霞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站在光里，那只伸向她的手带着诱惑告诉她：来吧，只要过来，我就能保护你，你就能不受伤。 单这样看，他是她的救赎。 只是，她闭上了眼，重新做好打坐的姿势。 光撒在灰扑扑的乔栗的身上，卿羽像个固定姿势的石雕，说不上来他内心的感受。 乔栗运功，脸上还有被弹下来的石块划出的一道口子，她知道自己看起来极为狼狈，但她宁愿这么狼狈，也不愿意接受那只看似救赎的手。 轰隆—— 第五道雷劫终于劈下，精准地打在她头顶。 她身上的防御在刹那间破掉，电流从头顶流过她的全身，把她劈得头痛欲裂，她喘气，眉头拧在一起，柔软的脊背被压弯下去，极为痛苦，雷劫过后，她的手轻颤着撑地才能不让自己倒下。 乔栗努力平复气息，迅速恢复打坐姿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迎接第六道雷劫。 卿羽慢慢将手捏紧，又无力垂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样也不肯求他庇佑？ 头上的乌云还在翻滚酝酿着，第六道天雷随时都可能劈下来。 轰隆—— 第六道，还是那个速度，还是那个力量，目标精准地朝乔栗劈去。 卿羽眸光微闪，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开，他极快朝她而去，这一刹，他承认他后悔了。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不会求他保护她”这个结果，也从来没想到这个举动可能会害她丧命。 眼看那天雷就要落在乔栗头上，有个青衫身影比他更快来到乔栗身旁，紧紧捂住她，任由那道天雷砸在身上。 乔栗毫无防备地撞入某个人的怀里，头顶上方传来的极浅的闷哼声，她愣愣地挣脱这个紧实的怀抱，抬头：“顾师叔……” 顾怀春一改平日与人为善的性子，带着愠色看向卿羽：“你想让她死是吗？” 卿羽就站在理他们两步的距离，薄唇微张，刚想说什么，最终又闭上嘴。 他知道，那都是无力的辩解。 确确实实是他把结界撤走了，也确确实实是他见死不救，尽管他最后一刻后悔了…… “师兄，你不配做她的师尊！”顾怀春难得冷着一张脸，一眼也不愿意多给他。 乔栗挣开这个太紧的怀抱：“顾师叔，你想把我放开。” 翻滚的闷雷提醒着几人她的雷劫还未结束，顾怀春松开她站起身，掏出一大叠防御符咒给她贴得满满当当，好不夸张地说，只要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顾怀春贴上了。 乔栗被符箓遮住视线，忍不住吹开挡住嘴巴那张：“顾师叔，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回应她的是劈下来的第七道雷劫，雷劫砸在她身上，由于符咒的防御，她毫发无损，所以她闭嘴了。 确认他的符咒能让她度过这次雷劫都有余之后，顾怀春拉着卿羽来到一旁，连师兄也不叫了：“你想让她死吗？” 卿羽黑眸黯得不易觉察：“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顾怀春第一次朝这个师兄冷着脸：“你没有把握，不是吗？” 卿羽：…… 第41章 她的选择 “我不会让那道雷真的劈在她身上。”卿羽固执。 “呵，”顾怀春被他气笑了，随后一脸正色：“师兄，你不想要她做你的弟子的话，就把她让给我做我的弟子吧。” 卿羽沉默了，片刻后，他凛声道：“师弟说笑了。” “我没开玩笑，”顾怀春立马打断他，“师兄，我真的想收她做我的弟子，她和我有缘，我就想要她，行吗？” “……”卿羽不说话，看着不远处被贴满符箓的乔栗，他不由地反思。 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师尊吗？顾怀春的这番话，让他产生了危机感，也是第一次正视自己种种的行为。 身为名门正派，刚刚居然为了一己私欲而撤掉洞府结界，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顾怀春说得对，那一刻，他真的没有把握能救下她，如果真的劈中她了呢？再如果她死了呢？卿羽不敢往下想。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不行。”他还是想让她做他的弟子。 顾怀春不再和他客气：“师兄，要不你听听她的说法吧，看看她是想做你的弟子还是我的弟子！” 顾怀春说得有把握，卿羽倒是听心虚了，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合格的师尊！第一次，类似于害怕的情感侵占他的大脑。 他不说话，看着最后一道雷劫落在乔栗身上。 筑基雷劫结束，乔栗睁开眼睛，将自己身上的符咒一张张摘下来仔细叠好，笑着朝这边走来，只是……她看的不是他。 “顾师叔，谢谢你的符咒！”乔栗给顾怀春鞠了个躬。 雷劫过后，她感觉丹田的灵气充盈了许多，整个人的识海都清新开阔不少，舒服极了。 她转眸看向顾怀春身旁的卿羽，一秒掩去欢喜，恭敬道：“师尊。” 这泾渭分明的态度让卿羽觉得刺眼，他无力地轻轻“嗯”一声，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师尊做得是如此失败。 “徒儿，”他蠕动嘴唇，“你更想去灵器宗还是想留在我飞云宗？”冲动之下，他问出了口。 乔栗：？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在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索性给顾怀春递了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你跟他说了？ 顾怀春和她对视又挂上平日的笑脸，笑而不语。 乔栗：“呃，师尊，我……”说道一半，她犹豫了，如果这是卿羽诈她怎么办？要是她说想去灵器宗他会不会让她当场暴毙？想到这种可能，她噤声。 从她眼中看出惧怕之前，卿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师尊做得彻头彻尾地失败了，他轻声道：“没事，徒儿，你说出你内心的答案吧，为师不会为难你的。” 说出这句话时，他就知道了答案，只是，他还期待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也许，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她还是从前那个乖巧地，喜欢粘着他的小徒弟呢？ “抱歉师尊，”乔栗这次正视卿羽的眼睛，“我更想去灵器宗，想在那里尝试新的修炼方式，而且我对阵法，符咒有很大的兴趣，想去那里深入学习一下。” 她说得委婉，但每个字却像一根冰刺扎在卿羽的心口上，他闭眼，又睁开，苦笑道：“好，或许灵器宗确实更适合你，师弟做你的师尊也绰绰有余，择日我会替你们举行拜师大典。” 乔栗抱拳：“那就谢谢师尊了。”她努力保持语调的平稳也难掩内心的欣喜。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她终于可以摆脱飞云宗小师妹这个身份了！也代表这个剧情将要彻底跟她摆脱关系了！ “现在起，你就改口叫我师伯吧。”卿羽依旧笑着，这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悲凉的隐忍。 “好的，谢谢师伯。”乔栗毫不犹豫改口。 随着她话音落下，卿羽心里有什么冲破了他最后的防线，像是本来掌控在他手里的风筝突然断了线一样。 “来，”顾怀春揽过乔栗，让我看看我的新徒弟在试炼中有没有受伤。”他上下检查一圈，除了雷劫所致的伤，她基本完好无损。 顾怀春满意地点点头，朝卿羽抱拳道：“那师兄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得带她去适应一下新的住处，她的东西过几日会带走。” 说完，他也不等卿羽回应，掏出一张符咒轻轻吹一口气，符咒落地便幻化成一只优美长颈的仙鹤，顾怀春拉着乔栗坐上去。 仙鹤飞得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卿羽的视线。 卿羽黑眸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乔栗摸摸这个仙鹤真实羽毛的质感：“顾师叔你真厉害，这个跟活的一样。” “别叫我顾师叔，叫我名字就好，”顾怀春心满意足地笑着，不忘谦虚道，”我不厉害，除了弄这些没别的会的了，你喜欢我就教你。” “我可以试着学。”乔栗回想起在龙宫被关在密道里的日子，才明白多掌握一门技术是多么重要！ 多学一门技术傍身，日后出去历练也好闯荡。 仙鹤带着二人径直飞上灵器宗，穿过人流涌动的外殿，就到了只有内门弟子居住的内殿了。 乔栗往下看去，云雾笼罩的下方有一座稍大的院落，半楼阁式的房间并在一起，不难看出是供人居住的地方。 院子很雅致，各个地方都栽种了观赏的灵植，乔栗猜测这就是顾怀春弟子们居住的地方。 她的房间会是哪个呢？想到等会要面对顾怀春的其他弟子，乔栗不免多了丁紧张。 但这仙鹤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样路过了那个院子。 乔栗还在疑惑的时候，仙鹤做出滑翔俯冲的姿势准备下落。 “我给你布置了住处，想必你一定会喜欢的。”风夹杂着顾怀春的磁性的嗓音扫过她的耳朵，乔栗耳朵痒痒的，回眸。 顾怀春的脸在阳光下透着陶瓷般细腻的白，眼底下的青黑比她进去秘境前还要显眼，她皱眉：“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最近在研究一种阵法呢。”顾怀春不以为意。 “研究阵法？”乔栗找到重点，看来顾怀春对着方面还真是痴迷，“注意点身体。”她嘱咐道。 “没事，”顾怀春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对了顾师、嗯……顾……”乔栗脑子里的几个字在嘴里轮番滚，纠结得始终没叫出口。 “顾怀春。”他提醒她。 “顾……算了，”乔栗摇摇头，一时间没好意思叫出口，干脆直言自己的疑问，“我的筑基雷劫，你怎么会过来？”按理说他应该在广场接他的弟子才对。 第42章 携归意未晚，桃花小院深 “你筑基是大事，所以我就跟上去了，”顾怀春语气真切，“谁知道一过去就看见那道天雷就要劈在你身上。”他说这句话时面色并不好看。 乔栗心里暖暖的，说不感动是假的，明明她和他也不算很熟的地步，他还比她长一辈，但他不仅对她这么好，还拿她当平辈看待。 “谢谢你。”乔栗轻声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仙鹤降落在一片桃花林中，没有丝毫夸张，就是一片真真切切的桃花林。 乔栗环顾四周，满天的桃花瓣随着仙鹤降落带来的风刮到空中，飘飘洒洒，飞得烂漫。 “这……”她愕然，难道这就是顾怀春口中给她布置的住所吗？ 前方的小院落印证了她的猜想，乔栗揉揉眼睛，不可思议。 “喜欢吗？”顾怀春捻起一朵空中飞过的花瓣放在她手上。 “好漂亮，”乔栗发出感慨，“就是会不会太夸张了……”为什么要开小灶给她单独弄个院子啊？！要是被他其他弟子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啊！！ “这桃花林是我用符箓变的，跟这仙鹤一样，这些桃花是永远都不会枯萎的。”顾怀春痴痴地望着这一片林子和那间小院。 “其实，我可以跟其他人一起住。”顾怀春不像卿羽，徒弟收得比较多，而且住在统一的院子里，她不想他差别对待。 “你说他们啊？我趁你进去虚空秘境的时候将他们一骨碌送外面历练去了，等他们回来让他们自己挑块地皮，爱怎么弄怎么弄，你这个是我看在你刚入门，又什么都不会，所以拿来送给你的入门礼。”顾怀春点点她的额头，一副“你别多想”的表情。 “你全送外边了？”这是乔栗没想到的。 “不是，给你留了个小师兄，你拿来逗着玩。” 顾怀春说得随意，乔栗听着就不淡定了：“那他住哪儿？” “他啊，”顾怀春撇嘴，“他师兄姐一走就哭闹，非要我抱着才不哭，现在跟我住呢。” 乔栗：……我可怜的未曾谋面的小师兄。 看得出来，顾怀春真是个很随性的人，说收她就真的收她，想让弟子历练就真全部送出去，弟子哭闹就跟他住，这要换作卿羽，乔栗敢说卿羽一件也做不出来。 “你别管这些了，进去院子看看，看看你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给你变另一款。”顾怀春拉着她就往前走，一点架子也没有。 乔栗跟他走过去，发现院子还有栅栏围着，里面有个小菜地，菜地上发了一片小绿芽。 她指指小绿芽：“这也是符箓变的？” “这是真的菜，等它们长大了可以拿来吃。”顾怀春没管这个，而是重点带她穿过院子拉开门。 里面布置得很精致，一股舒心安然的木质香扑面而来，家具一应俱全，装饰和布置是乔栗钟情的款式。 “怎么样？”顾怀春眨着眼睛看她。 乔栗上摸摸它们的质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给我准备的？”从头到尾都能每一处的细节看出他的用心，这种被重视的感觉是她在飞云宗所没有的。 “那当然。”顾怀春翘着鼻子，很是骄傲。 乔栗回头朝他由衷一笑，眼睛亮得出神：“谢谢你，我很喜欢。” 顾怀春愣了，摸一下鼻子，开始在房间内走动：“你喜欢就好，明天我再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你刚从秘境出来，得还好休息。” “嗯。”乔栗点头，“那你先回去吧，记得也要好好休息，免得黑眼圈这么重。” 顾怀春走到门口，转眸看了她一眼：“好。”他轻轻带上门，须臾，外面传来仙鹤的鸣啸声，接着是扑腾翅膀的声音。 顾怀春走了。 乔栗趴在窗台上，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桃花最美最盛的景象，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容易摆脱卿羽和萧允礼了。 她趴着趴着，舒服地眯上眼，迷糊间想着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这一闭眼，乔栗睡到了晚上。 她迷蒙中睁开眼，警惕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新住所后，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中途蓦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乔栗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李银湫侧躺在离她最近的一颗桃花树上，简单束在头上的黑发如瀑布般倾斜下来，被风吹得洋洋洒洒，万年不变的青林门弟子服饰，腰间一把黑柄佩剑，还是老样子。 他本来无聊在捻花，察觉到她醒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玄叶莲。” “噢！”乔栗猛地响起阿宝在她识海里，而玄叶莲和阿宝寄生在一起跟着它进去了。 乔栗退后一步，正想把阿宝唤出来，李银湫却趁这个间隙借力一甩，将自己从树枝甩入窗户。 少年的发丝被月光晕染出温柔的光，他琥珀色的眼里藏着点点星光，随着他动作的落幕，一阵浓郁的花香自他身后扑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香甜。 乔栗：“你……” 整理衣服的李银湫：嗯？ 乔栗：“你受伤了还这么蹦！要死啊！”她可是记得他胸口都被贯穿了，怎么能做幅度这么大的动作！ 李银湫：“哦。”无谓脸.jpg。 “别这幅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样子啊！”乔栗把他按在一旁的椅子上上下打量他，见他除了脸色比平时苍白以外，好像确实没什么大碍。 李银湫将自己的胸襟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纱布：“无碍，师尊给我包扎过了。” 乔栗瞅着那层层布条都勒不住的胸肌，回想起刚刚他从窗外跳进来的画面，轻咳一声：“不错！” “？”李银湫歪头：“什么不错？” 完了完了，乔栗挠挠耳朵，看他的胸肌太入迷，没注意跑题了！ 她打着哈哈圆场子：“包得不错！好看，精美，大气！不错不错！”她朝他的胸肌竖起大拇指。 李银湫顺着她的大拇指看向自己的胸前的布条，若有所思。 “对了，”乔栗岔开话题，“你不是要玄叶莲嘛，我把阿宝叫出来。” 她神识一动，阿宝出现在地板上，边翻身还边吐了个泡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转移了。 第43章 小师兄常七夜 乔栗上去捻着它的胡须把它提起来：“阿宝，起床啦。” “别烦我……”阿宝咕哝一声，想继续睡，怎料乔栗放手，阿宝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你个大傻蛋烦不烦！到底想干嘛！没看见我睡得正香吗？”这下可把阿宝摔醒了，气鼓鼓地站在地板上叉腰控诉她。 乔栗正欲说话，李银湫蹲下身子把它放在手心上端详它：“嗯？” 阿宝瑟缩一下，不敢骂了。 真是一条欺软怕硬的龙……乔栗腹诽。 “玄叶莲。”李银湫说得简单明了。 阿宝迫于威压不情不愿地掏出玄叶莲：“喏，最多只能摘一片！” “我要三片。” “啊啊啊啊，”阿宝一脸心疼，“不行！你摘了它我的修为就更弱了。”它说得焉巴巴的，可怜极了。 李银湫动作一顿，考虑到他的目的后，还是摇摇头：“三片。” 阿宝抱住玄叶莲不肯松手：“过一个月！一个月后是玄叶莲的再生日，到时候我把换下来的给你！” 这玄叶莲没过三个月就绽放一次，一百年会完全更新一次，那时玄叶莲原本的莲叶会全部掉落，长出新的。 李银湫停住了，三片玄叶莲和一株玄叶莲，他想了想，选一株：“行。” 阿宝登时松了口气，瘫在地上又开始滚肚皮，一边不忘对它的玄叶莲自言自语：“小莲莲，我可算是把你保住了～” 乔栗无视阿宝的憨样，问李银湫：“那你几个月后再来取？” 李银湫摇头：“我有其他打算。”他熟练地坐在椅子上，和乔栗四目相对。 除了阿宝时不时传来的动静，空气寂静好一会儿。 乔栗眨眨眼，他也跟着眨眨眼，乔栗假装皱眉，他也跟着皱眉，乔栗做鬼脸，他也跟着做鬼脸。 “噗。”她被他逗笑了，“快回去吧，不早了。” 李银湫缓慢闭上眼，开始假寐。 乔栗：…… “给我装聋是吧，”她提起他衣领往窗户上推，“往哪儿来就往哪儿走，不送！” 李银湫顺着她的动作来到窗边，一只脚抵在椅子上稳住身形，乔栗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猝不及防地撞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馥郁的蜜萝花香一瞬间充斥鼻尖，中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她退后一步，揉揉鼻尖。 李银湫在这时倏地转过身，琥珀色的瞳孔铺着一层漂亮的蓝底，他把脸凑上去，两人鼻尖近得要碰在一起，他清朗的声音在黑夜中带着莫名的吸引力：“痛。” 乔栗心虚地挪开和他对视的瞳孔：“对、对不起……”她也没想到会撞在他的伤口上。 李银湫转身，动作利落地翻出窗台，几下消失在夜空里。 乔栗僵硬地转身，手不知不觉抚上脸颊低喃：“这人真是……”奇怪。 不知为何，她没有往下说，这两个字卡在她的喉咙里，像是什么敏感羞涩的词汇般，堵得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坐在桌子边，发现桌面上有一壶泡好的茶，想来应该是来之前顾怀春准备的。 乔栗倒出一杯喝了下去，凉掉的茶水有一种冰凉的苦涩感，方才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杯茶水吞入腹中。 ……………… 第二天一早，乔栗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轻轻的扣门声。 她起身打开门，一时间没看见人影。她低头往下看，这才看见一个头顶着小丸子的小童。 小童白净的脸上挂着两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手捧着两套灵器宗内门弟子的服饰，怯生生地朝她开口：“师、师妹！师尊让我把这衣服给你送来。” 被小孩儿喊师妹的乔栗：…… “呃，呵呵，”她笑得勉强，“谢谢你哈，小师兄。” “不客气，这，这是师兄应该做的！”他稚嫩的嗓音大喊一声，又立马害羞地低下头。 “噗，好。”她才接过衣服，就感受到门边的一抹异动：“顾怀春，出来吧。” 一道不大的力气拍了拍乔栗的肩膀，她回头，对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顾怀春：“嗯哼？” “哇——师尊！”小童见到顾怀春，略过乔栗就扑了上去，一下挂在顾怀春身上，看起来很激动。 顾怀春熟练地把他掂了掂抱在怀里，笑着朝乔栗介绍：“喏，这就是你的师兄。” 小孩儿将头埋在他袖子里，悄悄探出一对眼睛偷看她，羞怯得不行。 乔栗有心想逗他，凑上脑袋去：“小师兄你好啊，我叫乔栗，现在就是你的师妹啦～” “师、师妹你好，我叫常七夜，以后在这灵器宗我罩着你。”常七夜露出半张脸，用奶萌的娃娃音回应她。 顾怀春忍俊不禁，抱着害羞的常七夜往外走，一边不忘捎上乔栗：“来，我们带你去熟悉一下咱们灵器宗。” “好嘞。”乔栗跟上去。 跟着顾怀春逛了一圈后，乔栗才算对灵器宗有了一定的认识，也在这个过程中跟常七夜熟络了不少。 别看这小娃娃害羞，让他介绍的时候他可是一脸骄傲，毫不怯场。 听着他萌萌的小奶音，乔栗感觉心都要化了！！ 从他和顾怀春两人的口中得知，灵器宗是整个天玄门存在感最低，宗主修为最低的宗，但是没事，来这儿的人都很享受生活，没事就栽栽花啊种种草啊什么的，再出出任务赚点灵石买点好的符纸和朱砂，最喜欢的就是去藏书阁那里翻一本古籍研究符箓阵法，一看就是好几天，还乐在其中。 要知道，要是破解了一个新的阵法，不仅对修为大有益处，还可以在同门师兄弟间炫耀好久！ 而且灵器宗也很与世无争，在顾怀春的带领下，他们已经成为集体咸鱼宗了。 乔栗感受这里的氛围，由衷地开心起来。尽管飞云宗才是天玄门最强的宗，但对她来说，这里比飞云宗可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灵器宗的大多数人看向她都没有用异样的眼光，就是像看见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乔栗心里对这里多了一丝归属感。 顾怀春抱累了，把常七夜放在地上捶捶腰，假装沙哑道：“为师老了，抱不动你了，七夜你自己走走。” “噢。”常七夜倒也懂事，没有继续缠着顾怀春要抱，而是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衣摆。 三人并排走在石板小道上，周围栽满了郁郁葱葱的花果树木，清晨的鸟儿一刻不停地叫唱，衬得三人犹如一幅绝世的画。 顾怀春放松地舒一口气：“你想学什么？今天还是什么时候？” 乔栗想了想：“我想把我原本的东西搬回来再说。” 第44章 碰瓷 “行啊，我跟你一块儿过去，”顾怀春摸摸常七夜的头，“还可以带上他。” 常七夜眼睛一亮，“噔噔噔”跑到两人中间，一只手抓着顾怀春，一只手抓着乔栗，表示他也想去。 乔栗思索一番，想着自己的东西也不多，随便用储物袋装两下就行了，花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她拒绝：“算了吧，就一会儿的功夫，我自己过去就行。” “嗯……”顾怀春皱眉，“行吧。” 乔栗告别顾怀春和常七夜两人，御剑往飞云宗而去。 一出灵器宗，乔栗立马敏锐地觉察倒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其中不乏窃窃私语，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出所料的话……是关于她的大事。 乔栗加快脚步，赶来飞云宗时，果然看到了异于平常的一幕。 她的住所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大堆人围在她的房院门前，指指点点地讨论着什么，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 乔栗降落在自己的院子里，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跪坐在她房门口哭喊着什么。 见到她来了，降墨雨抹了把鼻涕和泪，继续控诉道：“我可怜的湫儿哦，现在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了，你可要对他负责！不然我就不走了。” 他旁边还有两个弟子跟着他一起哭喊，有一个乔栗还认识，就是文昌老祖出关大典那会儿见过的虹安，谁能想到一个一米九的大老爷们伏在地上双肩抖动的场景，还时不时发出鬼一样的扯叫声。 乔栗搞不懂他们的操作，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几步上前想扶起降墨雨，没想到他胖胖的身子在地上纹丝不动。 他还不忘控诉她：“你要对我徒儿负责啊！！” 乔栗揉揉额头：“降掌门，你是说李银湫吗？他怎么了？” “飞云宗是你带队的吧，湫儿被你们飞云宗的人刺了，你说你用不用负责？”降墨雨抓住她的手臂，眼睛冒出精光。 尽管这俨然是一幅碰瓷的场景，但李银湫被刺确实有她的关系，要不是她当时说要带着刘奇一起走，李银湫确实不会受伤。 “嗯，降掌门，这确实有我的责任，只是你先起来，我会负责的，”她顿了，补充一句，“你不闹我也会负责。” 本来她就打算在他们走之前买点治疗的丹药给李银湫，没想到降墨雨会带人上门来碰瓷。 “真的？”降墨雨惺惺地收回手，似乎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他拖起自己肉乎乎的肚子站起来，开始谈条件：“既然你也答应了要对他负责，我就将他托付与你，你只需照顾他直至伤好。” 乔栗张嘴，刚想说出她的答案，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不行。”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白衣墨发的男子从天而降，负手立于乔栗身旁，他的视线似刀刃般定格在降墨雨身上：“降掌门，你未经我的同意私自来我飞云宗一事，怎么算？” 降墨雨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幅度踢一脚他身旁伏在地上鬼叫的虹安，悄声呵斥：“你不是打探到摇光尊上不在飞云宗吗？这是谁？废物！” 虹安抬起头，一片迷茫：“啊？师尊，我不知道啊。” 乔栗退开一步，和卿羽保持一定距离，爽快地答应了降墨雨的要求：“行啊，降掌门，我愿意照顾他。” 她刚说完，降墨雨后面的弟子不嚎了，场外的围观群众也不说话了，谁也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这下降墨雨反倒不好意思了，他心虚地瞥一眼卿羽：“呃，那啥，要什么灵植丹药我来出，你就照顾他就行了，还有你跟虹安的比试也免了！”他补充。 虹安如今还是炼气后期，而乔栗已然筑基，降墨雨不会傻到还让虹安去比试。 乔栗点头，等李银湫的伤好了，说不定玄叶莲就再生了，到时候他可以拿了玄叶莲就走，不用在两门派之间来回奔波，比试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卿羽黑着脸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降墨雨怕他再待下去卿羽就要找他算账，转身踢一脚地上的弟子：“行了起来了，赶紧走。”他边说边不忘掏出自己的坐骑。 “是，师尊。”虹安和另一个人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手忙脚乱地上了降墨雨的猪猪坐骑，野猪嚎叫着朝门外冲去，跑出一段距离后起飞。 乔栗抽抽嘴角，今天真是开了眼，不仅青林门掌门大驾光临来她这闹事，还看到会飞的猪了。 卿羽扫视众人：“你们很闲吗？” “没有没有。” “我们这就走。” “……” 众人一哄而散，只剩卿羽和乔栗还在原地。 卿羽冷着脸，满脸的黑线：“栗儿，你在跟我怄气吗？” 乔栗很疑惑，她只是说出她的想法而已，怎么就变成跟他对着干了？还有“栗儿”又是什么鬼称呼？ “回师伯，弟子没有。”她听得膈应，低头行礼。 强有力的修长手指将她的下巴强制性抬起，乔栗对上了卿羽漆黑暗沉的眼睛，她皱眉：“师伯这是作何？”她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了。 卿羽被她冷漠的眼光刺痛，指尖的力度不自觉加重：“徒儿，你变了。” 她变得不乖了，变得想跟他保持距离，变得听不出他让她去灵器宗只是气话，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那次她被无上宗的弟子欺负，他去看她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试图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怄气，等她气消了就会变成从前那个小徒弟，但在昨天她选择顾怀春那一刻起，他才意识到她没有怄气，她真的不想做他的徒弟了。 “唔。”乔栗闷哼一声。 卿羽回神松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将她下巴捏出了一道红痕。 他脸上有片刻的慌乱，脱口而出：“对不……”说到一半，他缄口，他的尊严和身份不允许他像别人低头认错。 乔栗揉揉下巴，一刻也不想跟他多待，自然也没空听他的道歉：“师伯请回吧，劳烦师伯来这一趟了，我要去收拾我的东西了。” 她打开门进去，随着关门声重重落下，卿羽被晾在原地，心凉了半截。 第45章 为了你 回去的路上，降墨雨还不忘敲一下虹安的头：“你说你怎么打听的消息，卿羽怎么会突然出现？！这让我一门之主的脸面往哪儿搁？” 虹安古铜色的脸上满是茫然：“师尊，其实你老人家带着我们在人家门口嚎叫不是也挺没脸的嘛。” 降墨雨用轻咳来掩饰尴尬：“你懂什么，这是为师的计谋，计谋懂不懂！蠢蛋！” 他们身下的大型野猪坐骑像是附和般嚎叫一声，很应景。 虹安还是不懂，但是他不敢问，他怕师尊又打他，他努力把庞大的身子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气氛一度尴尬，降墨雨想拿他撒气，又不好意思，随着野猪咆哮一声降落，降墨雨没空管其他的，第一时间去看了李银湫。 彼时李银湫还在打坐疗伤，降墨雨破门而入，一屁股坐在塌边，不忘得意道：“解决了，你可以住在这一段时间。” 李银湫这才睁眼，琥珀色的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光，他启唇，嗓音如潺潺溪流：“嗯，谢谢舅舅。” 降墨雨摸摸他的头：“只要拿到玄叶莲，你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了。这样想，舅舅觉得也没那么丢人了。” “嗯？”李银湫凝眸，听出不对劲，“你去干嘛了？” “没有没有。”降墨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 李银湫没信，怀疑得打量他。 降墨雨肥胖的脸上挂满心虚，被他看得实在煎熬，正当降墨雨以为李银湫要追问时，没想到李银湫下逐客了：“好，那舅舅请回吧，我需要继续疗伤了。” 降墨雨松了口气，站起身：“舅舅给你留了一袋灵石，要什么自己买，不够再传信给我，我派人给你送，知道了吗？” 想到他明天就要离开李银湫了，降墨雨心中多了愁绪，这还是这小子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其他的他倒是不担心，就怕这个月的月圆之夜…… “你的蜜萝香够不够？还有玉华玲珑丹，一定一定要记得提前吃，知道吗？这是舅舅最不放心的地方……”降墨雨碎碎念着。 “够了，知道了。”李银湫点头。 “那舅舅走了哈，你拿到玄叶莲就走，不要留恋此地，知道吗？” “知道。”李银湫再点头。 降墨雨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去，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的，因为那个原因，他不敢把李银湫养在身边，怕被别人发觉，只能在物质上尽量满足他。 只是李银湫控制不好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能控制的丹药，药效也不怎么好，无法长期使用不说，制作的灵植基本也都是高阶。 不过好在，只要拿到玄叶莲，一切都解决了，他不会让自己妹妹的孩子一辈子蜗居在洞府里，总有一天，他要让整个修仙界知道他有个多么优秀的外甥！也要让他妹妹的在天之灵看看她的孩子是多么优秀！ 降墨雨走后，还在疗伤的李银湫睁眼，从储物袋掏出一张传音符。 过了一阵，一个体型健壮的身影来到他的房间，开门见山：“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李银湫：“你和师尊去干嘛了？”他知道降墨雨近来行动一向喜欢带着虹安。 虹安挠挠头：“师尊一大早就叫我们起床，让我去打探摇光尊上在不在，然后再打探了那名叫做乔栗的弟子的住所，接着师尊就带着我跟念安一起去闹事了，说是让她对你负责，照顾你到伤好为止，后来摇光尊上也来了……” 还未听完，李银湫的额头就挂满黑线，他怎么也想不到降墨雨昨天晚上跟他说得解决办法是这样的，怪不得他方才说丢人，确实很丢人…… 他揉揉眉心，对这个舅舅只有无奈。 “师兄不用在意，师尊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习惯就好。”虹安挠挠头，对降墨雨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此时，骑着猪猪回住所的降墨雨打了个喷嚏，不明所以地捻捻鼻子：“奇怪，是今天穿太少了吗？” 而房间内的李银湫听完虹安的讲述，心里莫名堵得慌：“好，劳烦师弟走这一趟告知。” “师兄不用跟我客气，平日里见不到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帮得到你我也开心。”虹安傻愣愣地开始挠头，尽管他可以用传音符说明情况，但是他看到李银湫传音符中问题时，还是选择面对面跟他说。 原因无他，就是想多跟这个平时不怎么接触的师兄增进一下感情，虽然师兄看起来比他小，还不怎么想理人。 李银湫朝他笑了一下：“谢谢师弟。” 虹安也笑，笑得幸福：“不客气，那我走了。”他转身，脚步都比来时轻快许多。 师兄笑起来好帅啊……虹安冒着泡泡出去了。 李银湫没坐住，刚冒出去找乔栗的想法，旋即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 如果他控制不好自己…… 看来只能等晚上了。李银湫沉住气，继续打坐疗伤。 ……………… 这边乔栗刚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往灵器宗跑，就见到红着眼眶堵在路上的萧允礼。 “小师妹，”他哽咽上前，“你真的要走吗？”在师尊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昨晚去找了她三次都不在，才勉强确认她真的走了。 乔栗点头：“嗯。” “为什么？”萧允礼想不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被顾怀春诱骗了。 明明他这个大师兄对她很好，师尊的实力也是整个修仙界有目共睹的，小师妹怎么可能还会产生离开的想法呢？ 乔栗偏头，语气中带了微不可查的嘲讽：“大概是想去另一个宗找一个愿意听我的想法，会在众人面前维护我，帮我抵制谣言，不会在别人对我落井下石时不否认的师兄吧。” 她每说一条，萧允礼的脸就白上一分：“小师妹，你是在怪我吗？从今天开始，我愿意改！为了你，你说的这些我都会改，你回来吧……” “不，师兄，其实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不是我想要的样子，仅此而已，你也无需改变，那些都是你性情所然，无关对错。” “那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走？”萧允礼一向笑吟吟的桃花眼难得染上悲伤，他转念想到什么：“你是不是在意我跟其他女弟子走得太近？为了你我可以跟她们撇清关系！我还可以……” “师兄！”乔栗呵止他，“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你的事情不用牵扯到别人，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什么，你口中的‘为了你’从来不是从我的角度出发，而是从你自己的角度！就算你打着‘为了你’的旗号做了这些，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因为这个而责怪我，你会把‘为了你’变成‘当初要不是为了你’，你能懂吗？ 而且你仔细想想，你说得那些真的是为了我吗？不是为了暂时留住我而编出来的借口吗？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就应该祝福我在灵器宗过得更好，不是吗？”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语气也逐渐结冰。 第46章 萧允礼的反思 萧允礼听完像失了魂般，他霎时意识到，小师妹好像真的不再是从前的小师妹了，他好像对她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不自知…… 从前他喜欢在人群中央的感觉，喜欢看她们看他时崇拜的眼神和他一眼就能看穿的争风吃醋的小伎俩，他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她们对他神魂颠倒。 过去他喜欢给她们一个钩子，让她们对他神魂颠倒，这样的时间久了，他便对她们的喜爱习以为常。 他只是把她们当成手心里任意玩弄的玩偶，但他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是不对的。而小师妹态度的改变让他意识到，玩偶也会有逃脱手心的一天，而小师妹今天的话让他明白，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逐渐反思，越想越觉得愧对小师妹，也愧对喜欢他的所有人。 他曾经把得到小师妹的喜欢当成一场游戏，可真的失去她了，他才明白这不是一场游戏。 “我明白了，小师妹，”萧允礼抬头，苍白一笑，“师兄希望你在灵器宗能更开心，我也永远是你的大师兄，这点是不会变的。” 乔栗舒了口气，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她是内门弟子，她就还是得喊萧允礼一声师兄，至于他话语里有没有另一层意思，乔栗不想深究，也不会深究。 萧允礼看着她爽快离去的背影，内心犹如破了个大窟窿，空落落的，冷风打在他身上，吹得他有股由内而外的寒意。 比起其他女弟子，他只要一个小师妹，那个甜甜的，羞怯的，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喊他“大师兄”的小师妹。 那个小师妹会偷偷观察他的喜好，第一时间关心他，无条件信任他，见到他跟其他女弟子待在一起也从不吃醋，只要他肯教她，送她一点小礼物，她的眼睛就会亮得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但是这个小师妹不在了，不是乔栗变了，是他错过了。 萧允礼紧握拳头，内心还是不甘，明明他曾经离她那么近，也得到过她的喜欢，这巨大的反差让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假如……他还能挽回她，让她改变对他的看法呢？ 想到这，萧允礼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走了，路上有个女弟子见到他，叫了他好几声，但他置若罔闻。 “萧师伯今天怎么了？”女弟子不明所以。 ……………… 乔栗回到灵器宗的小院内，远远的便看到一团小小的身影靠在她门前，双手交叉抱胸，眼睛半阖，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心中好笑，轻着手脚过去，悄悄伸手捏住他脸颊上的软肉。 常七夜瞬间清醒，大眼睛水润润的，嗓音稚嫩：“师妹！你回来了！” “嗯，”乔栗笑着摸他的头，“你在这干嘛呀？”跟小孩子说话时，她的声音都跟着软了。 “师尊说他要研究阵法，让我来教你入门，所以我就来这儿等你了。” “这样啊，”乔栗一把抱起他，“去哪儿教我？” 没想到常七夜不断往后退，浑身僵直，义正言辞道：“师妹！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抱我！” “谁告诉你的？”乔栗存心逗他。 “师尊说的。”常七夜软软嘟囔道。 “啊，”乔栗故作惊讶地捂嘴，“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常七夜小脑袋瓜写满好奇。 见他上钩，乔栗故作神秘地凑上去：“其实顾怀春也是女孩子哦！你不知道吗？” 她说得逼真，吓得常七夜小脸蛋通红，结巴道：“不不不可能！师尊不可能是女孩子！” “你没发现顾怀春长得很漂亮吗？”乔栗眨眨眼，“苗条的身材，白皙的脸，红润的嘴唇……”她一一描述顾怀春的各个部位。 常七夜的脸煞白，在她怀里也不挣扎了，整个人如同一只熟透的虾米，但还是不愿意相信：“可是师尊的声音明明是男子的……” “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他一直在女扮男装，为了装得像一点才会学习男子说话。”乔栗继续忽悠。 “这……这。”常七夜回忆过往，师尊确实长得很漂亮，也像他妈妈一样温柔，会哄他睡觉……这么一想，他竟然信了大半。 眼看他信以为真，乔栗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偷笑，把他抱进去自己的屋内才放下。 常七夜魂不守舍地教了她一上午，似乎还困在师尊是女孩子这件事上。 直到中午，他才踉踉跄跄起身告退，再踉踉跄跄告辞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常七夜走后，乔栗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原来逗小孩这么好玩儿！ 不过别看常七夜只是个小萌娃，教的内容倒是很通俗易懂，乔栗从他那里了解了简单的符咒和阵法的知识，还算有所收获。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就是忽然想起常七夜一开始提起顾怀春在研究阵法的话，她不由地好奇，什么样的阵法能让顾怀春这么痴迷？ 想到这，乔栗决定去一探究竟。 她御剑而起，朝着顾怀春的住所而去，他们住得近，乔栗不到几分钟就来到顾怀春的住所。 她站在门口扫视一圈，发现他们的院落结构几乎一样，就是旁边多了间小院子，看起来是给常七夜准备的。 乔栗没有多想，走到门口，轻轻敲门。 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儿，她准备再敲时，门被打开了，一张苍白得过分的脸映入眼帘，和早上的精气神大相径庭。 “你怎么回事？”乔栗皱眉，下意识往他身后看。 顾怀春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挡住乔栗的视线，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乔栗嗅了嗅，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她上下扫顾怀春，视线落在他手处时，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蜷了一下。 她眼疾手快地抓起他的手，手腕出一道猩红的伤口霎时露了出来。 “你！”乔栗抬头，对上顾怀春含笑的视线，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着他的手臂，“你还有功夫笑？！这是怎么回事？” 他笑得更甚：“我是开心，开心你能关心我。” 乔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跟他正色道：“不跟你说笑，你到底在干嘛？怎么会弄出伤口？” 顾怀春同样恢复正色，挥袖扫过手腕，手腕处的伤口随之消失：“你看，没事。” “别用障眼法来骗我，进去。”乔栗推着他要进去给他包扎。 顾怀春稳如泰山，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笑着：“进去可以，等我先收拾一下。” 乔栗拿他没办法，杵在原地冷脸：“你去。” 第47章 安能辨顾怀春是雌雄? 门被掩上了，顾怀春进去一会儿就重新开了门。 乔栗这才得以看见他屋子的全貌。 顾怀春屋子的布局跟她的很像，身为一宗之主，却不同于其他宗主的高调奢华，一切都很简单，像寻常人家的一间小屋，只是中间有一大片空地，空地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符咒，纸笔和朱砂，但是摆放得并不凌乱。 乔栗进来闻到的血腥味更浓，她黑着脸把顾怀春按在塌上：“解开你的障眼法。” 顾怀春无奈：“好好好。” 随着他再次挥袖，那道猩红的伤痕显现了，在它附近还交叠着许多旧伤疤，大部分伤口还很新鲜，手腕处原本平滑的肌肉由于疤痕而变得凹凸不平。 看到这个画面，乔栗一颤，不敢想象这是割了多少次才形成的。 “堂堂一个修士，受伤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疗伤，还不知道给自己祛疤，你以为用个障眼法就万事大吉了？”乔栗气不打一处来，边说边小心地在他的伤口处撒了药粉，施法疗伤之后，她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再掏出丹药给顾怀春服下。 顾怀春全程都笑着，没有辩解，也抗拒，眼神里满是柔和。 “你疯了吗？还是连疗伤都不会？”做完这一切后，乔栗质问他。 顾怀春摇摇头：“我没疯。” “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乔栗没好气道。 “秘密。”顾怀春笑得神秘。 看他这副样子，乔栗明白直接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她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顾怀春研究的阵法符箓有蹊跷，所以需要以血为引。 “你在研究什么禁术？”乔栗试他。 顾怀春一怔，旋即闷笑：“还是我们小栗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 还真被她猜对了。 “这是会损伤修为的你知不知道？”乔栗满腔怒气。 顾怀春手指抚上她为他包扎的地方，浅笑：“很快就好了，只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乔栗脑袋飞速运转，开始搜刮有关顾怀春的记忆，发现并没有找到顾怀春研究禁术的内容。 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要么损害自己，要么损害他人。 “放心，”顾怀春看出她的想法，安抚她，“这个不是害人的，其他的我现在不便透露，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乔栗觉察出他话里的意思：“所以说这个跟我有关？” 顾怀春唇瓣含笑：“算是吧，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他重申一遍。 乔栗被他说得不明所以，屋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师尊～你在吗？” “我在。”顾怀春答应着朝门外走去，不忘回头对乔栗说，“这个话题以后再聊。”他打开门，门口赫然是一脸纠结的常七夜。 顾怀春以为常七夜又来要抱，伸出手就打算抱他，却没想他躲了一步，看起来更纠结了。 “嗯？”顾怀春疑惑，他的小徒弟怎么不粘人了？ “师、师尊，你是女生吗？”常七夜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 顾怀春：？？ “莫不是发烧了？”他将手探在常七夜额头。 “我……”常七夜犹犹豫豫不好意思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爆笑声突兀地响起，乔栗哪里还有方才的严肃，正扶着桌角笑个不停。 常七夜这才注意到顾怀春的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歪过头就瞅见笑得肆意的乔栗：“师妹？！” 乔栗走过去抱起他，笑着说：“你亲眼来看看他是不是女子。”她把常七夜的脸放在和顾怀春齐平的高度。 常七夜眼睛很用力地盯着顾怀春的脸，最终丧气地垂下头，不敢确认。 “好啊你，小七夜，你连自己的师尊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是吧？”顾怀春这下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掐着常七夜的小脸不放手。 常七夜含糊着说：“师尊，是师妹告诉我的……”他嘟着嘴，一脸委屈。 顾怀春这边也没闲着，另一只手掐上乔栗的脸，还是那个教训常七夜的语气：“你也跟他调皮！” 乔栗被掐蒙了，退后一步，没想到顾怀春追上来接着掐。 “顾怀春！” “你们在干嘛？” 乔栗喊出顾怀春的名字时，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同时响起。 三人侧头望去，正好对上篱笆外黑着脸的卿羽。 “师兄？”顾怀春率先开口，手不忘捏了两下乔栗和常七夜的脸再放下，自然道，“你怎么来了？” 乔栗偷偷瞪一眼顾怀春，抱着常七夜轻“哼”一声。 两人的互动被卿羽看在眼里，卿羽的脸黑上三分，踏着步子走进来，周身的气压非常低。 他走近三人时，还是常七夜怯生生喊了句“卿羽师伯”才得以打破沉寂的场面，乔栗自然是跟着喊了声“师伯”。 这声“师伯”无疑是火上浇油，卿羽的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还没有举办正式拜师大典，你这么迫切不想认为师了吗？” 乔栗奇怪又好笑：“不是您让我叫您师伯的吗？师伯。” 顾怀春接过话茬，阻止二人的对话：“那个，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卿羽缄默，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来，只是心中有个念头告诉他，来看看她，说不定她会反悔的，到时候只要给她一个台阶…… 这种想法疯狂地窜入他的脑海里，他试图压制，却只能徒增其长。鬼使神差地，他过来了，看见了这个画面。 多么温馨啊，朴素的房屋，不大的小院，抱着孩童的乔栗，春风满面的顾怀春，他们三个看起来就像是民间的一家人！ 他不想承认，但他必须承认，这种感情，是嫉妒。他嫉妒顾怀春抢走了属于他的徒弟，嫉妒顾怀春抢走了这份属于他的美好！如果场景里的顾怀春换做是他……他内心不受控制地朝这方面想。 “师兄？”顾怀春疑惑，“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卿羽回神，看向顾怀春的眼神极度不爽：“师弟，栗儿是我的弟子，就算她一时赌气说得也只是玩笑话，希望你不要拿玩笑当真。” 乔栗实在忍受不了了，直言不讳：“我从来没有开玩笑，我就是不想当您的弟子，您懂吗？非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为什么她前世怎么求都求不到他回心转意，这一世她不想要了，他却反悔了？ 从前碍于他的威压，她不敢说什么，但是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忍了。 第48章 这个标题很难取 卿羽的眼神就要凝出冰来，艰难挤出一句：“徒儿，别跟师尊怄气了。” 怄气？难道在他眼里她所有话都是玩笑话吗？乔栗扯出一抹嘲讽。 “不，我从来都是认真的，顾怀春比你好一万倍，我想让他做我的师尊。”乔栗否认他说她怄气的说法。 卿羽垂在衣侧的手背泛起青筋，但还是挤出一抹难看的笑：“你还在生为师的气，对吗？” 乔栗对上卿羽眼底的脆弱，喉咙像卡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别告诉她他开始在意她了，那样她会作呕。 “摇光尊上，”顾怀春叫他，提醒卿羽他的身份，“身为一宗之主，万人敬仰的仙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吗？” 这场面着实让卿羽难堪，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把视线移到乔栗脸上，对上她冷漠的眸子，最终，他的手无力垂在身侧。 他身为一宗之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吗？ 对。 但是…… 场面僵持不下时，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风风火火出现了。 “师尊！”萧允礼踏风而来，“可算找到你了！” “何事？”卿羽转眸，暗自松了口气。 “飞云宗出了点事需要您亲自处理，请您过去一趟。” “嗯。”卿羽应声而起，头也不回地飞走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诶！师兄！”顾怀春在后面喊他，卿羽权当听不见。 萧允礼走前，回首，深深看了乔栗一眼。 随着二人的离去，这场戏剧落下帷幕，常七夜皱眉：“卿羽师伯今日好奇怪……”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凶了。 顾怀春冷着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乔栗回常七夜：“别理他就行。”现在打又打不过，只能讲道理，还是得看他心情那种，真憋屈。 看来摆脱剧情还是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回原书女主宋芊芊。 但是宋芊芊现在在哪？乔栗不知道。 她只记得前世在她经历完所有悲惨剧情之后，她就被卿羽带回来了，卿羽也从没透露过他收徒的经历。 乔栗揉揉眉心，想着一大堆需要解决的事情，颇为头疼。 首要的任务就是提高修为，其次是摆脱飞云宗小师妹的身份，再次是照顾李银湫，最后还有个学习阵法符咒，加上找宋芊芊，真是让她一个人分成好几份来转都不嫌多。 “师尊！师妹！”常七夜扯着嗓子叫这两个游神的人。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乔栗手臂隐隐发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抱了常七夜多久。 顾怀春同样想到这一点，想把常七夜接过去抱，乔栗没忘记他的伤口，躲开他的手将常七夜放在地上。 常七夜抬头望望顾怀春，又看看乔栗，犹豫地问：“你以后是不是不能当我的师妹了？” 顾怀春揉揉他的头，宠溺道：“怎么会呢，放心吧七夜，师尊会把她从师伯手里抢过来的。”说着他还不忘朝乔栗眨眨眼，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像是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乔栗叹了口气，她知道没那么简单，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天道不让剧情崩塌，才会让卿羽和萧允礼做出一系列怪异行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让宋芊芊快点出现…… 乔栗头痛，本来三人之间轻松的氛围被卿羽破坏后，她也没兴致在这里呆下去，于是她请辞：“我先回去了。” 顾怀春唇瓣含笑：“好，明天来我这儿，剩下的我亲自教你。” “师尊！那我呢，那我呢！”常七夜挥着小手试图加入。 “好，你们一起，只不过你要照顾一下师妹的进度噢。” “好～” 顾怀春从怀里掏出两本书递给乔栗：“这两本一本是关于符箓的，一本是关于阵法的，都是很基础的内容，你回去看看。” 乔栗接过：“好，我知道了。”说完，她转身御剑而起。 “师妹再见～”常七夜挥挥手。 乔栗回首朝二人一笑，旋即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 回到自己的桃花小院后，乔栗就把自己窝在房间里一下午研究顾怀春给她的两本书，脑海里对符修也有了大概的认知。 修仙界的符修很多，倒卖符箓可以算得上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因为几乎每个修士都需要符箓傍身，以备不时之需，也图个安稳，而平常修士会画几个基本符咒就可以了，厉害点的就需要去符修那买。 越厉害的符修赚的就越多，但花的钱也多，因为好一点的朱砂和符纸都需要大价钱，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这一行，需要对这方面有一定的天赋，很多符咒是需要一定修为的人才能画出来的，修为高的人却不一定能画符，阵法同理。 乔栗看看摊在桌上的书，再看看窗外，天不知不觉就黑了，她就在这坐了一下午。 自从她筑基以后，她的五感敏锐了许多，比如现在她就能感觉到，窗外有个人。 她探出头，果然看到了树上那道熟悉的风景。 乔栗：…… “你又跑树上干嘛？” 李银湫抿唇，没好意思开口提今天早上降墨雨的事情。 “算了，”乔栗总觉得隔着窗户对话怪怪的，“你先进来吧。” 李银湫动了，撑着树枝就想跟昨天一样翻窗进去，乔栗制止他：“好的不学学坏的，哪有人天天有正门不走爬窗户的？从门那里进来。” 只是觉得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却被对方教训的李银湫：…… 他默默蹦下来，绕到正门，刚想伸手推开，半道手型一转，变成了敲门的姿势。 咚咚。 乔栗将门打开，这才放他进来问话：“你怎么来了？” “今天降……我师尊，跟你说了什么？” 乔栗上下扫他一眼，狐疑道：“你为此而来？” “嗯。”李银湫两颊难得浮上尴尬的羞红。 “他啊……”乔栗回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让我照顾你至伤好为止。” 李银湫不敢跟她对视，撇开眼睛：“我没想到他回去闹你，你不用照顾我。”这只是降墨雨让他留在天玄门的一个计谋而已。 “我明白，”乔栗点头，“不过我确实有责任，等你的伤好了就能将玄叶莲带走了。” 想了想，乔栗又把识海中的阿宝叫出来：“阿宝，你日后有什么打算？你不是要找其他鲤龙吗？” 阿宝甩甩身子，跳到乔栗肩膀上丧个龙脸：“我都是你的缔结妖兽了，还能往哪儿去？” 第49章 脱! 修士和妖兽一旦缔结就无法解开，这就是为什么当初阿宝那么不愿意的原因，但是这也是当时唯一的办法，不过现在新的问题随之出现——缔结妖兽无法离开主人太长时间。 乔栗对上李银湫琥珀色的眼珠，脑海里闪过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筑基期以上的弟子是可以选择出去历练的，只要等一个月后李银湫拿到玄叶莲，那时她的修为也巩固得差不多了，刚好可以申请外出历练。 这样她既可以远离这个原书剧情，又可以让阿宝有机会去找同族，简直是一举两得！ 想通后，乔栗喜上眉梢，一改今天的烦闷，向阿宝和李银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耶！”阿宝开心地扭动身子，看起来对她的计划很满意。 乔栗心情好了，看谁都顺眼起来，看向李银湫时，倏地想到什么。 她按着李银湫坐下：“脱！” 李银湫：？ “脱衣服！”乔栗重复，她答应过降墨雨要照顾他的。 李银湫脖子爬山一抹嫣红，面上不动声色：？ “哟嚯。”阿宝一脸看好戏的小表情凑到最佳观赏位上。 乔栗见他不动，伸手利落地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褪至腰间。 李银湫精壮的上身在这一刻暴露彻底，乔栗自然地以一个半搂的姿势环住李银湫，将手绕至他的背后帮他解开胸口带血的布条。 随着她动作的进行，李银湫的锁骨处痒痒的，这种感觉一路刺激到脑神经，他低头，正瞧见她散落的发尾调皮地扫过他裸露的锁骨。 一种奇异的感觉伴随着她身上的馨香在他心口漾开，分散至全身各处，他不自觉地僵直身子屏住呼吸。 乔栗继续帮他把布条解开后，终于看见了他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的伤口，她倒吸一口凉气，尽管疗过伤吃过药，但伤口看起来还是不容乐观。 亏得他还想翻窗户进来，也不怕扯到伤口。乔栗在心里咕哝，一边从储物袋里拿出新的布条和外用的药给他换上。 两人距离这么近，李银湫可以看清乔栗肌肤的细腻，睫毛的紧密翘长，还有她专注时一本正经的表情。 莫名其妙地，他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乔栗惊愕抬头，撞进他漂亮的眸子里，“你？” 李银湫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个动作，同样是满脸惊愕，两人保持这个动作对视片刻后，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哟哟哟哟哟～”阿宝很不合时宜地开口，“害羞了，小俩口害羞了哈哈哈哈！” “闭嘴！”乔栗过去捶了阿宝一拳，再回来包扎时动作都快了很多。 “嘤。”阿宝捂住脑袋，面带幽怨，“还不让龙说了。” 乔栗匆忙包扎完剩下的，后知后觉地解释：“我受降掌门的委托照顾你，所以就想着帮你换药。” “嗯，”李银湫褪去脸颊的红，不忘补充一句：“谢谢。” “不用谢。” …… 气氛一度达到了抠脚的尴尬度。 “额，”还是乔栗率先打破这份尴尬，“我先去给你倒杯茶。”她转身。 李银湫看着她假装忙碌的背影，唇边漾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在这和谐的一幕下，谁都没注意到此时窗外的另一双黑得发暗的眼睛，他冷脸望着这里，将他们的互动被他尽收眼底，久久不愿离去。 卿羽方才便将自己掩去气息隐藏在暗处，而此时紧握的拳头暗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好。 他觉得他要疯了。 为什么他的小徒弟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以前，她眼里满是他，哪里还容得下别的男人？ 为什么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她跟前凑？为什么她宁愿理那些阿猫阿狗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这些想法像是一条毒蛇般盘踞在他的脑海，吐着信子，随时都要向他喷出毒液，他努力地想要杀死它，却被它控制着来到这里，让他看见这一幕。 “摇光尊上～”一道魅惑的女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谁？”卿羽警觉。 “摇光尊上～想不想让你的小弟子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脑海中的声音更加清晰，诱导着他往下回答。 卿羽冷脸，神识刹那间清晰，边用意念将这个声音逼出脑海边不忘呵道：“大胆魔族，竟敢来我天玄门的领域，滚出去。” 那道声音“咯咯”笑起来，像是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酥酥麻麻的。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让她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模样，怎么样？” “滚。”卿羽冷着脸挥袖，周围的桃花树被这一下震得齐刷刷掉花瓣。 “噗。”那道声音失了那诱人的魅惑，像是吐了一口血，大喘粗气后，那声音恨恨道，“到时候你会来求我的。”说罢，所有气息彻底消失。 卿羽稳住自己的心神，冷笑一声，追着那声音而去。 笑话，要不是刚刚他心性不稳让那魔族钻了空子，他怎会受它影响？ 接近飞升的修为不是盖的，卿羽轻松几个瞬移就找到了那道气息的来源。 魔族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暗自叫苦，几步来到阵法台上启动阵法。 冲天的紫光在昏暗的地道内闪耀一瞬，卿羽到来时，就看见一个披着紫黑色斗篷的身影消失在阵法台上，他伸手想要阻止，却已为时已晚。 卿羽冷着脸上前查看，发现此处是一个与魔界连通的阵法，魔气非常浓郁。 卿羽皱眉，不明白天玄门境内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个阵法，也不知道这样的阵法还有多少个，要是魔族通过这种方式随意往来修仙界，那修仙界面临的处境可谓是险中之险。 他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徒手摧毁这个阵法之后，决定回去将这件事告诉楚临风，紧急加强对天玄门的管理。 他几个瞬移，很快找到楚临风，楚临风正在房内打坐，察觉屋里多出一个人。 “师弟，怎的如此失礼？” “天玄门境内有魔族的传送阵法。”卿羽直奔主题。 “什么？！”楚临风睁开眼，礼数也不顾了，“魔族已经嚣张到这等地步了？” “恐怕这样的阵法不止一个，魔族能明目张胆地将大量传送阵隐藏在我天玄门内，恐怕是有什么打算。” 楚临风也想到了各种可能，立即下令：“现在开始！立即召开宗主会议，务必找出天玄门境内所有传送法阵！还有……所有的弟子都需要严查一遍！” 这种情况，恐怕魔族早就伪装身份混迹在众弟子当中了。 第50章 魔尊谷沧翎 魔殿内—— “鬼魅儿，谁叫你擅自行动的？”魔尊谷沧翎气得一掌劈在鬼魅儿胸口。 鬼魅儿被这一掌击飞数米，吐出一口血，又强撑着爬起来跪下：“对不起魔尊大人，对不起，对不起，奴知道错了……”她朝谷沧翎磕了无数个响头，额头都快炸开了花，却一刻也不敢停。 “问你话呢——聋了？”谷沧翎靠在椅子上，语气不痛不痒，似乎刚刚打她的那个人不是他。 “魔尊大人，奴只是探查到卿羽心性不稳，一时太过兴奋，不小心暴露了位置……请魔尊大人饶了奴这一回吧。”鬼魅儿欲哭无泪，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可以趁机在魔尊面前表现一番，谁知道闯了这么大的祸。 “哦？卿羽心性不稳？”谷沧翎撑着下巴，“你倒是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鬼魅儿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瞥一眼上首男人的衣摆，又迅速低下头：“回魔尊大人，奴探查到卿羽正在为一名叫做乔栗的女子所扰，而且这女子似乎是他的徒弟，奴想趁机蛊惑他，让他为我们所用，没想到被发现了……” “呵，真是蠢货，”谷沧翎笑了，“我的护法里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蠢材？卿羽是什么人？岂会连自己的心性都控制不好？更别提会被你蛊惑！” 鬼魅儿被谷沧翎的威压逼得直发抖，颤颤巍巍道：“回大人，奴所言句句属实，他确实在被那个女子干扰着，看起来很——嫉妒？！对，奴感知到的就是嫉妒！他在嫉妒她身旁的男子，不然奴也不会有机可乘侵入他的识海。” “嫉妒？有意思，堂堂摇光尊上，居然会有这等被仙人唾弃的情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谷沧翎突兀地笑了起来，空旷的大殿回荡着他的笑声。 他身后的五大护法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一唱一和地笑了起来，很是难听。 “闭嘴，一群废物。” 大殿在一秒内恢复原本安静的样子。 谷沧翎还是盘着手中的东西，睥睨着下方的鬼魅儿：“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鬼魅儿瑟缩一下：“请、请大人给奴一个机会，奴有把握迷惑卿羽的心性。” “哦？”谷沧翎又笑。 “奴能看出那弟子是他的破绽，只要奴抓住这个破绽，一定可以让他为我们所用，如果失败了，奴会亲自了结自己！请大人给奴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鬼魅儿说得有把握，腰杆挺得笔直，头上的斗篷随之滑下，露出一张美艳的脸。 谷沧翎靠在椅子上没看她一眼，只是不断给周围的人释放威压，借此表达着他并不美妙心情。 他身后的五大护法冷汗直流，一动也不敢动，更不要说为鬼魅儿说话了。 谷沧翎身旁还有一衣着明媚的女子，活泼的配色跟大殿内所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离他很近，长得俏皮，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她轻轻靠在谷沧翎身上，怀着看戏的心情朝他耳边吐出一句：“翎哥哥，给她一个机会吧，我倒是想看看她是怎么制服卿羽的。” 谷沧翎伸手揽过她的细柳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邪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给这个废物一个机会，怎么样？” “还是翎哥哥疼我～”他怀中人“咯咯”笑得开心，谷沧翎转头朝鬼魅儿道：“听到没有？要是失败了，提着头来见。” 鬼魅儿咽咽口水，抱拳：“是。” “都下去吧，一帮废物。”谷沧翎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是。” 他身后的五大护法相继离开，其中喜欢鬼魅儿的尧析看不下去，拉着受伤瘫软的鬼魅儿出去了。 尧析边走边悄声斥责她：“你怎敢擅自行事？” 鬼魅儿半壁身子都瘫在尧析身上，也没力气跟他争辩这么多，有气无力地跟着走出去。 此时魔殿内只剩谷沧翎跟他怀中的女子，他抱着她，表情恢复了点，但还是不怎么好看。 “翎哥哥别气，这不是发生了嘛，气也没用了，不如开心开心。”女子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撒娇的小猫。 谷沧翎伸手刮刮她的鼻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她一个机会，”说到这，他表情变了，“只是这传送阵一定会引起天玄门的警觉，其他的传送阵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恐怕我们的计划会被识破。” “放心吧翎哥哥，这不是还有我嘛。”女子并不怎么在意传送阵之事。 “也是……迫不得已时，就该你出场了。” “到时候你该怎么奖励我？”女子娇笑着向他讨彩头。 “奖励？”谷沧翎稍加思索，“到时候把魔妃这个位置给你，怎么样？” “真的吗？！”她轻轻啄一下谷沧翎的嘴唇，笑得开怀。 “当然是真的。” “我就知道翎哥哥最好了！”她再啄。 谷沧翎按住她的头，加深这个吻。 他逐渐沉溺，方才的郁气和焦躁跟着消散，浑身心都舒畅多了，有她在，他的心总是不受控制地跳动。 如今魔界谁不知道魔尊谷沧翎圈养了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娇娇小小，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梨涡…… 里面两个身影在颠鸾倒凤，大殿外的鬼魅儿就不怎么好了。 她跟了魔尊这么多年，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对她没有回应不说，竟然连一点感情都没有，说让她死就让她死。 她本以为就算她擅自行动，魔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原来是她高看自己了，那一掌下手要是再重点，她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她傻笑着，眼泪却怎么也不受控制地冒出眼眶。 尧析心疼地将她的泪水拭去，哄到：“魅儿，别哭了，魔尊下达的任务我会陪你一块去完成，我不会让你死的。” 鬼魅儿恢复了点力气，推开他：“谁要你同情我？滚开！” “我不是同情你！”尧析反驳她。 “不是同情我是什么？嘲笑？”鬼魅儿瞪着他，在气头上的她丝毫不领情。 “是……是……”尧析没好意思说出口。 “是喜欢我？” 尧析刚要点头，鬼魅儿嗤笑一声：“就你也配！你连给大人提鞋都不配！” 尧析不说话了，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默默在她后面伸出手，以防她不稳跌倒。 第51章 拦路的老相好 第二天，乔栗早起练完剑后就打算去顾怀春那学习，还未飞到半路，途中窜出来的一个女弟子把她拦住。 女弟子长得柔婉，神情焦急，伸手挡住她得去路：“这位仙友，请问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乔栗打量她一眼，女弟子似乎是不好意思，闪避了一下她的视线，乔栗这才问：“你是？” “我叫洛音，是灵器宗外门弟子，今早我跟同伴去后山的绝壁崖采药，她没抓稳，不小心掉下了！请仙友与我共同前往搭救。”洛音一口气说完，语气里带着焦急，神情真挚。 乔栗还在考虑，洛音怕她不信，接着说：“她现在还挂在那里，我天生胆小不敢下去，请仙友一定要帮帮我！好吗？”洛音抓着她的手不放，大有“你不去我就一直纠缠你”的架势。 乔栗眼睛很利，倏地在洛音脸上看到了什么，想了想，答应了她：“行。” “真实太感谢你了！”洛音开心地笑了，她长得本就像温顺胆小之人，这么一笑，颇惹人怜爱。 乔栗跟在她身后任由她在前面带路，自己在后面偷偷打量她。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这个名叫洛音的女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她说她是外门弟子，不找外门弟子帮忙，反而到了内门来找她，乔栗并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而且她的脸极其不自然，像是覆盖了什么东西…… 乔栗不动声色地跟着，在心里提防着对方，倒要看看这洛音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两人御剑很快就到了绝壁崖，洛音焦急地指着下面：“仙友你看，我朋友就在那！” 绝壁崖这个时间段的人很少，这里只有她和洛音两个人，乔栗心中警觉，面上没有表露，佯装探过头往下看去，在看到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的同时，她感受到了身侧的风声。 乔栗一个闪躲躲开洛音的手，洛音见没有得逞，迅速拿出剑就朝她挥去，动作流畅程度，哪有刚刚柔弱的样子。 乔栗拔剑，三两下就格挡住她的攻击，她如今已是筑基，压制洛音这种炼气期的弟子简直轻而易举。 洛音被打得节节败退，手臂还被划出了一道不小的伤口，她吃痛地惊呼一声，乔栗借势打掉她手中的剑，几下把她按在地上问：“你到底是谁？” 她可不记得她招惹过什么女弟子。 洛音措不及防地被按在地上，啃了一嘴泥，她“呸呸”吐出来，咬牙，恨恨地看着她：“为什么刘奇师兄死了你却活着？你就应该为他陪葬！” 原来是这样，她是为刘奇而来。 乔栗觉得好笑，伸手在她脸上撕开一张薄薄的面具，将她的脸翻过来确认一番，看清她就是那日她进虚空秘境时带队的弟子中的一个，怪不得她看着如此熟悉。 “搞清楚一点，你的刘奇师兄不是我害死的，害死他的人是苏绣锦。” 洛音眼眶蓄满泪水，哪里能听得进什么道理：“那你为什么能活着出来？刘奇师兄这么好的人却要失去生命？！” 乔栗好笑，不过也看出来了，这个叫洛音的纯纯就是刘奇的小迷妹，刘奇死了找她要说法来了，她可不管这么多：“你要是惋惜可以跟着他一起去陪葬，而不是在我这里搬弄是非。” 说到陪葬，洛音脸色一青：“刘奇师兄的死肯定跟你有关系，为什么要我陪葬？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死跟我毫无关系，我也说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跟他一起死，说好听点呢叫殉情，其他的我可管不着，发疯别发到我这来。”刘奇死了她找她撒气，她还没计较刘奇捅伤李银湫之事呢，他的老相好倒是找来了。 “他死了，我连替他报仇都不行吗？”洛音要奔溃了，打又打不过，心里的郁结又放不下，气得她哇哇直哭。 乔栗放下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的仇人不是我，他的仇人也不是我，你要找，就找当初让他一起去牧之海的那帮人，不要来找我，我没工夫再陪你演这出深情的戏码，要是再有下次，绝壁崖下面的人就是你，知道了吗？”乔栗毫不客气地警告她。 洛音瑟缩一下，显然也知道自己不是乔栗的对手。她本就是一时气急想了这个法子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想到被她发现不说，还被她教训了一顿。 “听见没有？”乔栗压着声音重申一遍。 “听……听见了。”洛音本来胆子就不大，被乔栗这么一吓，更是害怕。 她本来就没想真的要乔栗性命，这绝壁崖早就被几位掌门宗主共同下了禁制，只要是人掉下去就会触发禁制，开启缓冲保护机制，她本想借此吓吓乔栗，没想到被她发现了，如今她当然不敢继续说什么。 乔栗听见她的回答，回头御剑而起，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刘奇的一个小迷妹为他打抱不平。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虽然不可否认刘奇被苏绣锦用血罗刹控制才做出那等行为，但又不是她控制的，总不能说吞噬刘奇的妖兽是她控制的吧？她在这件事明明是受害者。 那洛音这是找不到出气筒在拿她撒气呢，她也不想跟这种人计较，只想赶回灵器宗。 她可没忘记要上顾怀春的早课。 乔栗往灵器宗飞着，一清冷出尘的女子挡住她的去路，这场景和刚刚洛音的出场奇迹般地撞上了。 不过这人她认识，楚菡茉的师妹，乔栗记得她叫柳木叶来着。 “怎么了？”她问。 “你为何不在飞云宗？”柳木叶冰着脸。 “我？我如今在灵器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乔栗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柳木叶刚想说她去飞云宗找她数次却见不到人影，开口却变成了：“你去灵器宗干嘛？” 乔栗随口道：“我现在转行做符修了，让一让，我要去上课了。”说着她继续往前飞。 柳木叶再次拦住她：“你为何要做符修？” 乔栗更奇怪了：“柳师妹，这是我的决定，你应该无权干扰吧？” 柳木叶被说得脸颊泛红：“谁说我要干扰你了，我只是碰巧遇见你随口问问。” “噢，我现在没空，改天再跟你说，我还要去上课呢。”乔栗绕开她再次往灵器宗而去。 “诶！”柳木叶叫住她。 乔栗回头。 第52章 临近的秘密 “那个，谢谢你。”柳木叶不敢看乔栗的眼睛，只是撇头，稍微支吾着开口。 乔栗看她反应，想起那日救她的事情，但那只是举手之劳，她并不在意：“没事。”说罢，她转身又要走。 柳木叶哪里依她，明明心里焦灼得不行，挽留的话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见乔栗真的要走了，她急道：“诶！” 乔栗顿步，再回首。 “那个……今晚你有空吗？”柳木叶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搓自己的衣角。 乔栗不傻，见她的反应，也猜测到了她的目的。但是想到晚上要给李银湫换药，她还是摇头：“晚上我还有事。” 柳木叶低头：“好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乔栗刚张开口，柳木叶怕她要拒绝似的，连忙接上自己的话，“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午时，我同你一起去接任务！”她刷刷吐出一段，马上御剑而走，快得乔栗根本叫不住。 乔栗怔愣地看她离去，倏地感受到这小姑娘的热情，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习惯。 愣着愣着，她又想起她的正事来了。 她还得去顾怀春那上早课！ 由于刚刚耽误了点时间，人流的涌动多了，乔栗又能看到别人怪异的眼神，很不舒服。 明明在灵器宗的时候，大家看她的时候都很正常，但一遇到其他宗的弟子，总会有人好奇多打量她几眼。 如今大多数都是不含恶意的，只是仍旧有小部分人看她的目光不怎么友善。 乔栗正疑惑着进了灵器宗，快到顾怀春的住所时，她撞见了骑着仙鹤的常七夜。 常七夜见到她，朝她招招手：“师妹！我正打算来找你呢，师尊还说你是不是睡过头了。”他用软软的声音揶揄她几句。 乔栗飞到他旁边，没有说刚刚发生的事：“刚刚有点事出去了。” “出去？”常七夜控制仙鹤往回飞，“你出灵器宗啦？” “嗯，”乔栗点头，也正好问出心中的疑惑，“小师兄，你可有听过关于我的传闻？” “这个啊……”常七夜调整自己的姿势，“师尊很早之前下令了，灵器宗不可以提关于你的事情。” 很早之前…… 乔栗本以为是这灵器宗风气如此，没想到却是顾怀春干预的结果。 “没事师妹，”常七夜以为她在意，“师尊跟我说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顾怀春为她做了这么多……但是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乔栗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自己重生以来受顾怀春恩惠太多，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他了。 这么想着，他们已经来到顾怀春的住所，还是那间小院，乔栗停下。 常七夜迈着小短步敲敲木门：“师尊～” 门后传来一阵手势东西的动静，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那个青衫白面的男子站在扶着门朝二人一笑：“进来吧。” 乔栗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眼底乌黑的眼圈，第二眼看的是他的手腕。 他还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手腕处缠着密密麻麻的白布条，看着还是她昨天绑的模样，看来他没有拆开。 进去后，顾怀春先是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随后拿出一叠黄纸和朱砂，毛笔放在二人跟前。 “关于一些基础性的问题想必你们都看过了，”他转眸看乔栗，“有什么不懂的吗？” 乔栗默声摇头。 “那好，那我便直接教了，画符需要以手为基凝气……” 顾怀春有模有样地讲了一上午，还带着二人实操了一番，第一张，乔栗没有成功，等到第二，第三张，她逐渐熟悉用灵力下笔的感觉，已经能画出能够使用的符咒了。 顾怀春赞她：“真是好苗子。” “那我呢师尊。”常七夜嘟着嘴，俨然一副“你也要夸我”的表情。 “你也很棒。”顾怀春浅笑着摸摸他的头，随后放下笔：“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支配。” 常七夜顶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思考一番，得出要回去多多练习的结论，他想叫乔栗一起走，乔栗拒绝了，称还有点事。 常七夜没多想，迈着小步子就出去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乔栗和顾怀春二人。 乔栗早就注意到他握笔时不自然的动作，拉过他的手，确认这个布条是她昨日包扎的之后，她慢慢给他解开。 顾怀春垂眸，安静地由她摆布着。 露出来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乔栗给他伤口换药，拿出新的布条。 她边做着这些动作边说：“谢谢你。” 顾怀春：“怎么了？” “多亏了你，如今我在灵器宗才能体会正常人的生活。” 乔栗低着头，没看见顾怀春眼底一闪而过的疼惜。 “啊，”顾怀春语气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如今你来了我灵器宗，我自然要让你过得舒坦。” 乔栗谢完之后，恢复一脸的正色：“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无碍，只是暂时的。”顾怀春倚在竹凳上，窗外嫣橙色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脸上，给他添了许多慵懒。 “那个禁术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乔栗忍不住好奇，是什么样的术法才能让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顾怀春脸上没了随意的神色，整个身子往前倾，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到了半臂距离，他认真开口：“很重要，这件事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比命还重要…… 莫名其妙地，乔栗被他的话蛊惑了，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但只是片刻，这样的感觉就完全消失。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一刹那间，眼睛竟然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夺眶而出，乔栗无措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眼睛定在顾怀春身上没有移开。 顾怀春心疼地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口中说着什么，乔栗感觉他在叫她，可是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依稀看见一个口型，很陌生的口型，并不是她的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字。 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乔栗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呢喃：“刚刚是怎么回事……” 顾怀春却笑了：“没事，很快就可以了……很快……” 乔栗躲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只得仓皇起身：“我先走了。” 第53章 阿宝无聊 离开后，乔栗捂着自己的心口喘了几口气。 刚刚……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她的一般，许多奇怪的情绪涌上她的大脑。 乔栗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浓重的……悲伤，悲伤？她搞不清这些莫名的情绪是从哪来的，而且看顾怀春的反应，这多半和他有关。 她有些懊恼自己出来得太早了，可是刚刚才出来又不好折返回去，只能将这件事搁置，明天再说。 她这样想着，开始往自己的小院飞去，进入一片烂漫的桃花林，远远地便看见她院里站着的高大身影。 乔栗瞬间失了回去的兴致，敛眸掉头就要走，不曾想萧允礼早就看见了她，见她掉头，他赶紧追了上来。 “小师妹！”他在身后唤她。 乔栗假装没听见，加快速度继续往前飞。 “小师妹！”萧允礼拦在她跟前。 乔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的原因，一个上午被拦了三次，每次还都是不同的人。 乔栗揉揉额角，无奈地问：“怎么了？”她以为经过上次那件事后，他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萧允礼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宝晶坠子，小心地伸手递到她面前：“小师妹，这是我昨日接任务时得到的紫晶链，戴上它可以醒神明目，你看看喜不喜欢。” 乔栗把链子推回去，摇头：“谢谢师兄的好意，我不需要。” “那这些呢？有没有喜欢的？”萧允礼像变戏法般从怀疑掏出一大堆法器灵宝，等待着乔栗挑选。 乔栗一眼都没有看就已经出口否决：“不，我不需要。” 萧允礼抬眼看她，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往下压了压，脸上的笑也凝固成悲伤定在脸上。 “小师妹，你想要什么，师兄都可以给你找……”萧允礼发话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也不用给我。”乔栗拒绝，又调了个弯回头往自己的院子飞去，“我要回了。” 她的时间很紧，现在两边都要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也是大事，她不想耽误。 “小师妹！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借口。”萧允礼在背后喊她。 乔栗停住，回头，肯定他的说法：“对，我就是不想理你。” 萧允礼愣了，似乎也没想到她这个回答，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扬起一个温润的微笑：“没事，你不想理我也没关系的……” 乔栗不想看他作态，飞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就将他甩开，自己进了屋内。 从虚空秘境出来后，这些破事还是那么多。乔栗烦躁地坐在椅子上。 算了，现在时间这么紧，她不如将这些事抛之脑后，好好修炼才是正事。 虚空秘境内那位高人在她识海中留下的秘籍她还未参透完全，如今正是她要好好研究的时候。 她的意识刚探入识海，就感觉到了阿宝的存在。 只是阿宝不像以往那样躺在小河那里玩耍，而是……乔栗瞪大眼。 它在啃什么？ 乔栗意念一动，进入识海，冷着脸来到阿宝身边提起它的尾巴。 “你在干嘛？” 阿宝“呸呸”两口吐出嘴里的残渣，装萌扮傻：“啊？” 乔栗毫不犹豫甩了它两个大鼻窦，黑着脸：“谁叫你啃这个的？” 阿宝低着头，两个爪子戳一戳，委屈道：“可是人家在这里好无聊啊，你都不放我出去玩，我就只能咬咬东西打发时间了。” 乔栗环顾四周，发现她识海内的花草被压倒了大半不说，肉眼可见的东西都被糟蹋过一番。 她的脸更黑了，没想到阿宝竟然在她的识海中这么捣乱。 幸而这些东西都是幻化而生，基本第二天就会恢复。 只是—— 乔栗拎起地上残破的秘籍随手翻了几页，发现好几张关键的页数都被阿宝撕碎成残渣了。 乔栗耐住性子接着往下翻，只有几页能看清了。 阿宝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悄悄挪着爪子远离她。乔栗眼疾手快地将它再次提起来：“想跑？” “那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都说了是太无聊了！”阿宝还在做顽强的抵抗。 乔栗不说话，阿宝补充：“我能补偿你！你下次历练的时候将我放出去，我身为鲤龙，乃是祥瑞，定能得到好运，你被我的六绯印标记，还愁没有其他宝贝吗？” “嗯哼？” “不信的话你今晚带着我出去一试便知！我定能补偿你！绰绰有余！”阿宝拍着胸脯保证。 乔栗斜眼看他：“你可别忘了你是鲤龙，要是被人发现……” “你带上那小子啊，你的那个什么……老相好！然后我藏着，晚上又没什么人，谁会发现？” 乔栗眯着眼转念一想，似乎也觉得它说得有点道理：“等晚上李银湫来了再问他吧。” 阿宝这才松一口气，挣扎着从她手中跳出，得意道：“等着吧，我让你看看我鲤龙的厉害。” 乔栗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它一眼，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她将意识退出识海，开始在塌上打坐修炼。 秘籍虽然没有看完，但也被她翻得七七八八，很多她都记住了，只是需要一点一点去攻克。 她按照记忆将灵气运转，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到了晚上…… 乔栗昨晚嘱咐过李银湫，让他每晚上她这来换药。 第一是晚上人少，不容易被别人发现说闲话，第二就是晚上他们的时间都比较充裕。 李银湫今晚过来了，这次他记住了乔栗的嘱咐，走的大门。 乔栗让他进来，几下帮他换好药，跟他讲阿宝白天说的事。 李银湫思索一番：“鲤龙确实有这等功效，如若你想趁着夜间去寻宝倒也不是不行。” 乔栗无所谓道：“寻宝什么的是一回事，倒是阿宝，整天让它待在我的识海里，估计也闷得慌，本来它在龙宫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就待了这么久，这次趁着晚上让它出去溜溜也好。” “嗯。” “只是……”乔栗话锋一转，“我还是担心它会被发现。” “无碍。”李银湫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蜜萝香！”乔栗接过香囊，“有了它，确实可以为阿宝隐藏气息。” 隐藏气息……她刚说完，自己都察觉到不对。 这蜜萝香不是李银湫用的熏香吗？ 第54章 魔族奸细 难不成他也是用来隐藏气息？乔栗想到这一点。 李银湫：“将阿宝放出来吧，现在就可以出发。” “噢。”乔栗假装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从识海中将阿宝召唤出来。 阿宝一落地兴奋地跳起来：“这么多天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它在地上连着蹦跶几圈，乔栗笑着将香囊交给它：“拿着，尽量往身上蹭蹭，可以遮盖住你的气息。” 阿宝一改平日的嚣张和叛逆，看起来格外安分，按照乔栗的话乖乖将自己的气息一一掩盖。 乔栗这才转头看李银湫：“你的伤……” 李银湫顺着她的视线停在自己胸口处，摇摇头：“没什么大碍。” “行，那走吧。” 反正他们怎么说也在天玄门境内，怎么说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乔栗这样想着，将阿宝揣在怀里带了出去。 天玄门内黑漆漆一片，夜空连接着远方的大地，像一块无边的黑布，零星几个星星在夜空中闪耀着，依稀照亮了通往银河的路，虫鸣蛙叫的声音不绝于耳，给天玄门平白添了几分夜晚的寂静。 乔栗问：“我们去哪儿？” 阿宝格外激动，一直将脑袋探出来四处看，但由于幅度太大，又被乔栗按了回去：“问你话呢，你想去哪儿？” 阿宝摸着下巴，小脑袋经过不断的思考与推断，最终得出一个经典结论：“随便！”对于它来说，什么都是新鲜事物。 这个回答倒是把乔栗整不会了，她扯扯嘴角，扭头问李银湫：“你呢？” “随便。”对于他来说，真的随便。 乔栗：…… 好家伙，都把这个世纪难题推给她是吧。乔栗仔细想想，觉得出一下天玄门也不是不行。 天玄门附近有一片大的枫树林，里面住着许多妖兽，也有野生的灵植，天玄门弟子每个月都要接一定数量的任务，而筑基期以下的弟子大多数都是接枫树林的任务。 距离近，又简单。 乔栗权衡利弊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她说：“那就去枫树林吧。” 李银湫和阿宝当然没意见。 两人一龙以乔栗为首前往枫树林，枫树林外围有一圈河水，进入河水范围内就是枫树林了，枫树林深处是不允许弟子进去的，因为大妖兽都栖居在里面，平时弟子们执行任务也只会在外围，不会深入。 好在有李银湫这个隐藏大佬和阿宝这个八阶妖兽在，所以乔栗并不怎么担心，径直往稍微里面一点飞去了。 里面基本没人，这反而有利于他们活动。 乔栗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刚落脚，就看见了地上有块闪着亮光的石头。 她弯下腰，伸出手扣了扣，从泥土里扣出一颗宝石。她拿在手里细看半晌，才发现这是锻造法器的一种中阶材料，不算普遍，也不算稀少，卖出去还是能换不少灵石的。 她扭头看看还在好奇打量四周的阿宝，再低头看看手中的宝石，随后缓缓将宝石揣在了兜里。 嗯，很好，看来阿宝能招财。 枫树林的树有一定的间距，草丛灌木比较稀少，土地上铺着浅浅一层枫树叶，叶子被分解的腐烂味掺杂着夜晚的凉风，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乔栗说不上讨厌，但也完全算不上喜欢。 阿宝四处张望着，一会儿爬爬树，一会儿用它的鼻子拱拱地，好不兴奋。 乔栗任由它到处耍，他们走在路上，树叶子随着他们的脚步发出“咔咔”的脆声。 枫树林的妖兽似乎是睡了，又或者是迫于阿宝的威压，一行人至今没碰上什么妖兽。 走了一会儿功夫，乔栗远远便看见腐烂的树叶上摆着一跟枯树枝，树枝上面长了许多小蘑菇。 乔栗眼睛发亮，她可认得啊！这是致幻菇，顾名思义，这东西可以拿来做迷药使人产生幻觉，对付敌人可是一把好手啊。 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便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原本腐烂的树叶子味变了，夹杂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李银湫也停了，黑夜中，他的目光如野兽般死死盯着某一处。 “先躲起来。”乔栗将声音压得极低，抱着阿宝闪身躲在一棵大枫树背后，李银湫则躲在她身旁的另一棵枫树后。 果然，在这不久后，一串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乔栗偏头一看，竟是两个魔族！ 他们身上的衣服特征很明显，加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想不认出来都难！ 只是，这里是天玄门的管辖境内，为什么会有魔族？ 乔栗心中存疑，更加小心地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 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两个魔族的修为远远在她之上，阿宝的身份不疑暴露，李银湫受伤了更不用说，所以现在必须小心行事，免得被这两个魔族发现了。 等了一会儿，那两个魔族走得近了，一道不太愉悦女声响起：“可恶，天玄门那几个老油条，毁了我们好几个传送点！” 另一道男声响起：“没事，魅儿，咱们慢慢来，尽量把被摧毁的传送点换个地方补上。” “哼，如今他们暗中加强防备，不知道我们的人会不会暴露。”开口的女声正是鬼魅儿，她一身布料少得惊人的紫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黑夜中若隐若现，交叉在胸前的双手彰显出她的不爽。 她身旁的尧析瞥了一眼她胸前袒露的肌肤，有些挪不开眼，不免分神：“是啊……” 鬼魅儿目光凌厉，微抬着眸子跟他对视：“小心我戳了你的狗眼。” 尧析不敢再看，他把目光转移到别处，转移话题：“怎么他还没来？” 鬼魅儿狭长而妩媚的眼睛半眯着：“若是他出不来，恐怕也被发现了身份。” “在此处等等吧……” 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清晰，乔栗抱着阿宝，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这两个魔族似乎在天玄门安排了奸细，约着在此处会面呢。 只是这两道越来越近的脚步生，一步步敲在乔栗的心坎上。 怎么办？就要被发现了。 她悄悄将手放在剑柄上，做好了与之一站的准备。 随着一抹紫色的衣袍出现在乔栗视线范围内，她正要拔剑，一道粗犷有带着点尖细的声音响起：“两位大人，我来了。” 鬼魅儿和尧析几乎是即刻掉头，压根没发现藏在树后的乔栗和李银湫。 乔栗松了口气，同时觉察到了。 这个声音是…… 第55章 魔族的行动 “怎么拖了这么久？”鬼魅儿不耐。 “回鬼护法，我如今在思过崖，想要出来并不容易。”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下乔栗听出来了，是单北生，当初带头孤立她造谣她的幕后之主。没想到他还有另一层身份——魔族奸细。 她倒要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乔栗将自己的身子匿得更厉害，只竖起耳朵往外听。 “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没做成卿羽的弟子就算了，还把自己弄到了思过崖，废物！”鬼魅儿没好气地呵斥他。 乔栗听出了一二，前世她死得太早，不知道后面的剧情如何，不曾想这单北生竟然还有这等身份，难怪他一开始就针对她，原来是她坏了他们的好事。 “等我出来了，定会将这些仇一比一比地跟乔栗算。”单北生咬牙切齿道。 “先别管这个，如今最主要的是传送阵的事情，”尧析出声，“想必你也知道情况了，现在就需要你多制造点混乱，越乱越好，搞得天玄门乌烟瘴气最好。” “手下明白，”单北生低头，恭敬地应声，“手下这几日会多找时机溜出来添乱子。” 鬼魅儿抬头睨了单北生一眼，语气有所缓和：“还算有点用，你现在需要隐藏身份，尽量将这则消息传给我们的人，你联合他们一起，把阵仗弄大。” “手下明白。” “行了，剩下的你也知道该怎么做。”鬼魅儿递给单北生一个香包，“还有，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将这个迷神香放置在卿羽能接触的地方，且不要被他发现有问题，懂了吗？” 提到卿羽，乔栗下意识加强注意。 单北生咽咽口水，卿羽的实力他也不是不知道，别说把这东西悄无声息地放在卿羽能接触的地方，就连能不能近身他都难说…… “怎么？还不快接下。”尧析在一边催促他。 “是，是，手下知道了，这件事手下会尽力去办。”单北生这才惶恐地接过迷神香囊，有苦也说不出。 “行了，快滚吧。”鬼魅儿不耐烦地将他赶走。 “是。”单北生左顾右盼一番，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天玄门的弟子认出来。 在他走后，原地只剩下鬼魅儿和尧析两人。 尧析问：“魅儿，这件事真的能行吗？” “卿羽如今心性不稳，只要他吸了这迷神香，肯定抵挡不了我开的诱惑，到时候嘛……”鬼魅儿裂开大嘴笑着，原本美艳的脸上多了几丝狰狞。 尧析不忍心戳破她的美好幻想，他打心底里觉得卿羽这种修为的修士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迷惑住。 但是他嘴上还是说：“好，如今咱们就暂且等着这单北生的好消息。” 先稳住鬼魅儿吧，他怕她一时冲动趁他不注意开始擅自行动。如今起码可以等着消息，她还不会像上次一样做什么傻事。 尧析计划好了，他陪鬼魅儿来这一趟，主要目的不是卿羽，而是保住魔族剩下的几个传送法阵，再将被发现的传送法阵补上，做完这些再去跟魔尊赎罪。 魔尊当初可能只是在气头上，或许他们弥补及时，回去的时候他回饶了鬼魅儿，再大不了，他替她分担罪责便是。 这边的乔栗听出个所以然来了，根据他们口中的“传送阵”，“卿羽”等一系列词语，乔栗推测到魔族在谋划一场巨大的阴谋，为了阻止这个阴谋被发现，二人故意派奸细使乱子转移天玄门的注意力。 只是她在天玄门还没有听到关于魔族和传送阵的事情，想必如今还未公开，正由掌门和宗主几人悄悄把控着。 乔栗再等了会儿，尧析和鬼魅儿又说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话，便彻底离开了枫树林。 听见没了动静，乔栗隔着间隙和李银湫对望一眼同时走出来，来到二人刚刚站过的位置。 这里魔族的气息还有残留，眼尖的乔栗在地上看到了什么。 她弯腰去捡，捡起一个魔域令牌，上面用泛着紫光的字体写着“护法-鬼魅儿”几个大字。 原来那女子就是魔界的六大护法之一的鬼魅儿，而且听她身旁那男子的口气，想必他要么就是这鬼魅儿的手下，要么就是另一个护法。 乔栗曾听魔界知名的六大护法，每一个都身怀绝技，心狠手辣，这次魔界派出护法来行动，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加上单北生奸细的身份暴露，天玄门如今这样的奸细不知还有多少，今晚发生的事她必须告诉顾怀春。 李银湫也看见了她手中的令牌，得出了和她一样的结论：“魔界要搞大事。” “嗯，”乔栗刚想说今晚的一切都那么凑巧，余光瞅见了怀里探针头往她手中觑的阿宝，“你还真有点东西。” 一落地捡到宝不说，还刚好让他们撞见魔界的计谋，那两个魔族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发现他们，魔族走后还捡到了掉落的令牌！真是巧到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阿宝被这么一夸，顿时飘飘然了，昂着傲娇的小头颅：“那当然，像我阿宝是什么来头，这点还是小意思。” 看着给点颜色就灿烂的阿宝，乔栗忍俊不禁。 李银湫：“走吧，这里不安全，那两个魔族说不定会折返。” 乔栗：“嗯，好。” 阿宝不乐意了，嚷嚷着：“才来多久啊就要走，我还没透过气呢！” 乔栗想到阿宝确实无聊，只好在脑海中想对策，想着想着她自然而然想到了今天柳木叶的邀约。 柳木叶说明天一起去完成宗门任务，到时候正好可以借机带阿宝出来，到时候她只要找个借口脱离队伍就行，而且有阿宝在，完成任务简直是轻而易举，指不定还能顺便捞到其他的什么宝贝。 乔栗说：“明天中午我再带你来。” “真的？”阿宝不太信。 以前也有个人承诺过很多，比如过几天就来看它，但是它等了一千年，再比如飞升带上它，但是它被困在龙宫一万年……导致它现在对于修士的承诺都怀着可疑的态度。 第56章 撞破 “真的。”乔栗表情认真，哪有丝毫玩笑气息。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阿宝怀揣期待，却又暗自做好被爽约的准备。 乔栗读懂它的心情，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凑上去跟它保证：“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 阿宝低下头，稍后，它不服地抬起头，翘着鼻子：“你最好跟你说的一样，不然我下次可不帮你！” “好好好，”乔栗笑着应它，语气却没有丁点敷衍，说完她才转头对李银湫道，“走吧，先回去。” 李银湫：“嗯。” 一行人很快回到天玄门，乔栗在灵器宗跟李银湫道别，再把阿宝收回识海，心情沉重地回去了。 此事事关重大，她必须现在就去找顾怀春。 夜晚的灵器宗有番别样的韵味，群星照耀着大地，还未来到顾怀春的住所，就看见他窗纸透出的暖光。 乔栗动作轻柔地降落，悄悄走近了。 她站定在门口，指节弯曲，正待敲门，里面倏地红光乍现，一声略带着痛苦的闷哼从里面传了出来。 乔栗察觉不对，立马推门而入，霎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当场。 顾怀春的手腕处在哗哗流血，地上一柄带血的匕首，还有一个血红色的巨大法阵泛着红光若隐若现，听到动静，顾怀春转过头，眼睛猩红无比。 乔栗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反应回来后匆忙上前扶起顾怀春，不忘往他身体输送新鲜的灵力。 顾怀春认出她，挣扎着甩开她的手，扶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旋即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灵符贴在了自己的身上，很快，他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气息也稳了，只是面色苍白如纸。 “顾怀春！你不要命了？”乔栗边呵斥他边上前给他的伤口包扎。 她抓起他的手，看见他手臂上的道道划痕，转眼看另一只，那只是她亲手包扎的，他没动。 原来他不是停了研究禁术，而是换了只手研究。 “你怎么来了？”顾怀春平日里红润的嘴唇裂出一道道沟壑，染上了带着乌青的白。 “我不来你都要死了！”乔栗没好气道，“好在我及时赶来了，不然你可能命都交代在这了。” 顾怀春失笑摇头：“我没那么容易死。” 乔栗不管这么多，仔细帮他料理好伤口后，得空看了眼底下的阵法。 这是几个极其复杂的古阵，由于是用血画成，从内而外透露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诡异感，乔栗看了一眼，只觉得胸口发闷，极其不适。 她不认识这个阵，也看不出这个阵的用途。 顾怀春笑吟吟地挡住乔栗的视线，不经意一挥手，地下的阵法消失不见，只有地上那柄抹着血水的刀昭示着它曾经存在过。 乔栗叹了口气，认真又仔细地道：“顾怀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顾怀春摇头，苍白的嘴唇挂着苍白的淡笑。 乔栗失神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也不过是相识而已，而且名义上来讲，他是她的长辈，又有什么义务跟她报告他的理由呢？这么想来，是她太爱多管闲事了，别人也乐于告诉她。 “别多想，”顾怀春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轻轻拉过她的手将她牵离这块区域，“我说了，只要成了，我只会将一切告知与你。” 指尖传来的微凉的触感让乔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顺着顾怀春的动作坐下，抬眼看正在为她沏茶的顾怀春。 顾怀春真的很白，白到不正常那种白，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莫名的诱惑力。 对，乔栗从他身上感觉到了诱惑。虽然很奇怪，但是她的目光就是被他吸引了。 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不浓不淡的血腥味，掺杂了一股香气，莫名地好闻。 顾怀春将茶不紧不慢地递给她，乔栗接过，她捏着青瓷茶杯，茶香幽幽，在她鼻腔满溢着醉人的气味。 她再次对上顾怀春的眼睛，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带着浓浓的悲伤，还有几分怀念…… 想到这，乔栗捏着茶杯猛地站起来走向窗口，一下将窗户大力打开。 夜晚的清风扑面而来，理智回笼，乔栗刹那间清醒，她回首，烛火葳蕤中顾怀春微蹙眉，问：“怎么了？” 乔栗深吸一口气，方才奇怪的感觉荡然无存，这才缓缓吐出一句：“没事，就是感觉有点闷，打开来透一下气。” “好。”顾怀春笑了。 两人对视瞎站了一会儿，乔栗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对了，天玄门有魔族的奸细！” “奸细？”顾怀春思索一下这个词，看起来并不惊讶：“这个我知道。”前几日掌门召开会议，已经跟所有宗主说过了这件事。 乔栗猜得不错，掌门宗门们果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 “我知道奸细是谁。” “哦？”顾怀春挑眉，正当乔栗觉得他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是谁的时候，他淡着嗓子说了句：“别在那站着了，累，过来坐会儿吧。” “啊？”乔栗被顾怀春的态度搞蒙了，但是空气中的气味散了很多，她放下心，重新坐在那张椅子上。 “怎么不喝茶？”顾怀春提醒她，“这茶是我最喜欢的，想必你也会喜欢。” “噢……”乔栗轻抿了一口，浓郁淡雅的茶香在她口中迸开，她眼睛一亮，“好茶！” 顾怀春：“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乔栗将剩下的茶闷光，立马意识到方才她又被顾怀春带偏了：“你怎么不问我奸细是谁？” “嗯……”顾怀春这才似真似假地挂上好奇的模样，“是谁呢？” 乔栗看出来了，顾怀春压根不想管这些其他事情，他眼中除了阵法符咒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所以对这种事务压根不伤心。 但他好歹是个宗主，无论如何她还是得说：“就是上次陷害我之人——无上宗内门弟子单北生。” 听到这个名字，顾怀春眼神一黯，眸中多了几分危险，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张口道：“陷害你之人……我会将这件事告知掌门的。” “你不怕我是公报私仇？”毕竟单北生可是跟她有恩怨的人，他竟然没有一丝怀疑。 “因为我认识的小栗不是这样的人。”顾怀春伸手想揉揉她的头，手臂上的伤口却因此被牵扯，他轻“嘶”一声。 乔栗按下他的手：“行了！好歹你也是一宗之主，对于宗门理应上心些，还有，不要再没日没夜地研究这个禁术了，危害太大了。” 第57章 五人行 顾怀春点点头，答应她：“好。” 乔栗自知说不动他，又看看他缠满绷带的双手，浓烈的心疼涌上心头，她捂住心口皱眉。 为什么她面对顾怀春时会有如此浓烈的情绪？好像所有情绪都被放大了一百倍，她根本控制不住。 “小栗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顾怀春注意到她的动作。 乔栗皱眉摇摇头，没把这件事告诉顾怀春。 直觉告诉她这些事情跟顾怀春脱不了干系，但是另一边她这具身体对顾怀春有股莫名的信任，每次当她对他产生不好的怀疑时，脑海中就会有一股强制的力量将这种感觉压下去。 她忍不住考虑是否要远离顾怀春，但是目前为止，顾怀春帮了她很多，而且他的眼神不似作假，他跟她相处时真心的。 “怎么了？”顾怀春扶住乔栗。 乔栗回过神来了，抛开脑海中错综复杂的想法，还是将这件事暂时搁置：“没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得回去了。”他说过，时机到了会告诉她的。 顾怀春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也瞧见了窗外浓重的夜色，他没说话，眼睛定格在他手腕的伤口处，颇有种可怜的意味。 乔栗：“你再这样会走火入魔的，不要再研究这个禁术了。”她忆起刚刚见他时瞳孔通红的样子，周身萦绕戾气，跟失了理智一般，她不想他误入歧途。 “我有把握的，不用担心我。”顾怀春的嗓音低哑中带着磁性，不紧不慢地传入乔栗的耳朵里。 “每一个走火入魔的人走火入魔前都不会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乔栗正色。 顾怀春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笑：“好好好，我下次不用自己的鲜血为引，我用朱砂，行吗？” “……” 乔栗知道这只是个幌子，碍于身份她不好跟他说太多，只得欠身告退：“你要记住你说的话，我真的要走了，明天我会检查你的手，如果有新的伤口，我就……我就……”她想了半天，竟然没想出一句能威胁他的话。 论实力，她比不上他，总不能说要揍他吧？论身份，她比不上他，总不能用弟子这个身份压他这个宗主吧？乔栗揉揉眉心，一时语塞。 “好好好！我保证！”顾怀春倒是格外配合，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乔栗内心再次涌出奇怪的情绪，她甩甩脑袋避开顾怀春的视线：“那我走了。” “好，明天记得来上早课。”顾怀春叮嘱。 “嗯。”乔栗匆忙起身朝外而去，两人住得近，没一会儿时间她便回来了她的住所。 她算了算日程，没有立刻休息，先是练功好久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 乔栗起床照例去找了顾怀春进修符修，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这次乔栗给他换了药，发现没有新添别的伤口，总算满意了。 做完这些，她又打算回桃花小院修炼，乍地遇见了特地来寻找她的柳木叶。 柳木叶冷冰冰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宗门任务。” 天玄门结丹期以下的弟子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每个月都需要去完成一定的任务，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拿到每个月的月石，相反要是一直拖欠着，积累到一定次数有可能会被直接逐出宗门，所以这还算一件不小的事。 他们刚从虚空秘境出来，宗门任务自然都没有完成。 “嗯？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乔栗笑。 “你没拒绝就是答应。”柳木叶说得一本正经。 她身后随她而来的柳木棉笑着在中间打哈哈：“正巧就一起吧，多个人也多个伴，楚师姐也会来。” 听到楚菡茉，乔栗才意识到自己来灵器宗这么久都忘了去找楚菡茉叙叙旧了，不知道她在虚空秘境的收获怎么样。 “那走吧。”乔栗点头，本来她也答应了阿宝要去的，自然不会反悔。 柳木叶冰凉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温和的气色，淡定地飞在乔栗身旁，柳木棉则在前面带路去找楚菡茉。 来到接任务处，一进大堂便看见每个领事弟子前面都排满了许多人，而他们身后有一张巨大的木牌，标记着任务的内容和种类。 乔栗扫一眼，一下看到站在人群之外的楚菡茉，还有隔着楚菡茉起码有一米远的王喻之。 她走到楚菡茉面前。 楚菡茉：“在秘境你不辞而别，回来了也不知道来找我。” “这不是来了。”乔栗笑着回应她，转头看见了一旁身形孱弱的王喻之。 王喻之见她看他，终于寻着机会喊了声：“乔师叔。” “王师侄。”乔栗点头，没了下文，再转头看楚菡茉：“你想接什么任务？” “随便吧！反正什么任务都差不多，能交差就行。”楚菡茉说完，看也没看就排了一个队伍。 乔栗排在她身后，其他三人自然而然接着排了下去。 周围闹哄哄的，各个宗的弟子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站在这里，乔栗又能明显感觉到其他人投来的注目礼。 乔栗已然是习惯了，坦荡地站在那，脸上并无异色，倒是别人—— “看什么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周围嘈杂的声音安静不少。 乔栗看看眼前恶声恶气的楚菡茉，又看看身后冷若冰霜的柳木叶，她像一块一块夹心饼干夹在两人中间，表情呆愣。 显然，她是没想到柳木叶会帮她说话的。 柳木叶对上她的视线，自持道：“我说你呢，看什么看。” 话一出口，柳木叶立马后悔了，正在她懊恼的时候，乔栗点点头：“噢。”看样子不知道有没有误解她的意思。 懊恼中，柳木叶淡淡补了句：“别误会。” “噢。”乔栗还是点头。 柳木棉早就看出自家妹妹的别扭，连忙朝乔栗说了句：“我妹妹打小就这样，她是帮你说话又不好意思承认，千万不要误会她！” 柳木叶脸唰地红了，但也没有否认她哥的话。 乔栗点点头：“谢谢你，”又看向前方的楚菡茉，语气亲昵起来，“也谢谢你！” “这是你该谢的。”楚菡茉早就傲娇地等着乔栗的感谢，一脸理所当然。 “是是是，楚大小姐。”乔栗轻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了句。 柳木叶在她身后见了这副场景，眸子里波光暗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第58章 阿宝被发现 很快就轮到他们几人，领事弟子拿着拿着笔低头写着什么：“几个人？” 楚菡茉：“五个。” 领事弟子还是没有抬头，随手抽出一个牌子递过去：“喏，去枫树林找五十块甲琼香。” “什么？！”楚菡茉的音量一下提高了，“有没有别的？” 那弟子依旧不抬头，只是声音带了点不耐：“想要别的就来早点，现在这个点只剩这个了！” “害你这什么态度！”楚菡茉正要发火，乔栗拦住她，“菡茉，算了。” “他让我堂堂一个大小姐去捡粪球，怎么能算了！”楚菡茉气得将令牌一甩，令牌“铛”一声摔在地上，又反弹到王喻之脚下。 王喻之默默将令牌捡起，吹吹灰。 也不怪乎楚菡茉会如此生气，这甲琼香乃是一种甲壳类的小型妖兽通过粪便与天菊花的花粉卷成的粪球，两者结合后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气，不仅可以用来提香，还可以用来制药，所以这个活动实际上就是捡粪球。 领事弟子更加不耐，这种人他遇得多了压根不想理，干脆越过几人朝后面喊：“下一个！” 楚菡茉气炸了，指着他就跟乔栗控诉：“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乔栗正待说什么，王喻之颤抖着举出一只手：“那个，楚师叔，我可以帮你捡你那份。” 就这么一刹那，楚菡茉不说话了，刚刚不服的气焰一下全无，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带着几分羞涩开口：“也，也行吧。” 乔栗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心中了然。 看来两人的关系发展得不错。 柳木叶也发话了：“我没意见。” 柳木棉不紧不慢地跟着接一句：“我也没意见。” 他们兄妹俩向来统一战线。 “行，那我们走吧。”乔栗对于甲琼香没有那么抗拒。 其实跑去它粪球的本质来讲，这个任务还算轻松，甲琼香虽不是随处可见，但不像其他任务那般需要战斗。 几人往枫树林飞去，很快就到了枫树林边缘。 这个时间段的枫树林人流量还算多，不如夜晚那么寂静，可以看到挺多人在走动，有点像现代的公园。 乔栗没有忘记答应阿宝的事情，于是主动提出离开的想法：“不如我们兵分三路，这样效率也快一点，每人捡十个便可，任务完成就在此处集合，”看了看几人，她补充，“柳木叶和柳木棉一队，菡茉和王喻之一队，我一人便可。” “这怎么行？！”两道声音同时出口。 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道是楚菡茉，她不想作为朋友的乔栗落单，虽说她对王喻之有意，但终归还是过不去。 一道是柳木叶，她邀乔栗前来本就是想跟她有相处的机会，这样安排她的打算就泡汤了。 二人各揣想法，同时出声。 怎么又是这个场景？乔栗心中怪道。 “要不我一个人一组吧。”王喻之小心翼翼开口，想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 楚菡茉说到底心中仍有不舍，悄悄看王喻之一眼，又看乔栗一眼，内心多少有点挣扎。 “不用不用，就按照这个安排吧！我一个人也习惯了。”乔栗可不想拆散他们。 柳木叶：“我跟你一组。”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单纯叙述某个事实。 柳木棉挠挠头，也作出让步：“男子汉大丈夫，我一个人就好。” “你们两兄妹一起，不是正好？”乔栗不懂，干嘛柳木叶非要和她一组。 思索片刻，她挥挥手：“行了，不必为了这点小事浪费时间，就这样吧。”说罢她没有片刻停留，孤身朝枫树林而去。 甲琼香多藏匿在灌木之中，她只要快速找到，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带阿宝进去枫树林里面晃悠，兑现她昨晚的承诺，她得抓紧时间。 剩下的四人看着乔栗离去的背影，楚菡茉有心想挽留，想通什么的王喻之按住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王喻之又仓皇着放开，但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柳木棉看着目光深沉的柳木叶，心中泛着浅浅的担忧…… 乔栗没再关注这边的事情，她进来枫树林后便悄悄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将阿宝放了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那一刻，阿宝兴奋地就要叫出声来，乔栗赶紧捂住它的嘴巴：“现在是白天，安静点。”随后将它往袖子里拢了拢。 阿宝笑嘻嘻地点点头，好奇的眼珠子四处打量。 白天看到的景色和枫树林是截然不同的，空气中满是生机的味道，树叶的绿和斑驳的阳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乔栗带着阿宝走了一段距离，巴拉了好几个灌木，几下就把甲琼香收集完毕了，有阿宝在，效率真的是没话说。 阿宝一开始满是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在她解释了甲琼香的出处后，阿宝登时一脸嫌弃。 “你不要用你摸过屎的手来碰我哈！” 乔栗起了坏心思，偏要将手往阿宝跟前凑，吓唬得它脸色一会儿白一会绿的。 “哎呀你拿开！”阿宝绝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乔栗重复几次后才玩够，拍拍手准备带着阿宝往枫树林深处走去。 “乔栗！”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背后叫住她，乔栗绷紧神经将阿宝藏紧，这才回头，看见了站在她不远处的柳木叶。 “怎么了？”乔栗问。 她发现这个小姑娘对她好像有股莫名的执着，老是要跟上来。 柳木叶踏着步子走来，命令道：“你别捡了。” “嗯？！” 柳木叶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这是十个甲琼香，你拿去。” “？！”乔栗没有接，“不用，我还差一点就捡完了。” 柳木叶抿嘴，嘴上没说话，手却将储物袋往乔栗怀里一塞。 这不塞还好，一塞不得了。柳木叶的储物袋塞到阿宝的脑袋上，将阿宝的一截尾巴挤了出来。 遭了。阿宝强忍着往上爬了爬，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将柳木叶的储物袋挤了出去。 柳木叶没看见阿宝的尾巴，只看见那就要掉落的储物袋，她皱眉，再次塞了塞，这次用力了许多。 阿宝照样顶出去，柳木叶再塞，你来我往，终于—— “别塞了！”阿宝被柳木叶的动作惹怒，干脆冒出头，狠狠道：“拿着你的屎蛋球滚！”他忍很久了，这女娃子一直将屎往它头上放，搁谁谁受得了。 柳木叶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时语塞：“这……” 乔栗内心闪过无数mmp：“呃，这是……鹦鹉，一种会学舌的妖兽。” 第59章 又遇魔族 “鹦鹉？！”柳木叶眼睛都要黏在阿宝上了，怎么也不信这个红红的脑袋顶着两条胡须的东西是鹦鹉。 乔栗不动声色地掩了掩，郑重其事道地点头：“方才我在那灌木找到的，想着会学舌，就抱起来玩了一会儿。” 柳木叶还要细看，乔栗眼疾手快地把阿宝的脑袋往下摁，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的甲琼香拿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我去那边多捡点。”她边说着边将阿宝的嘴掐住，防止它再弄什么幺蛾子。 听到她又要拒绝她的甲琼香，柳木叶的注意力果真换了方向：“你拿着吧……就当，还你那日的恩情了。” 乔栗：……emmm。 “我不是说这几个甲琼香就能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一笔勾销，我的意思是暂时给你这个！”柳木叶补充上她的解释。 乔栗扯扯嘴角，一动也不敢动。无他，她怕她一动，怀中的阿宝露了出来被看见原貌，那阿宝的身份就暴露了。 “……”楼木叶见她不肯应答，神情多了几分落寞，梗着声音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乔栗深吸一口气，迅速将那装了甲琼香的储物袋收好，郑重地谢柳木叶：“多谢你的好意，这个我就收下了。” 柳木叶终于展颜一笑，原本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嗯。” “对了，你哥哥呢？”乔栗再次转移话题，生怕话题结束之后柳木叶又将注意转移到阿宝身上。 “哥哥？他在那边捡甲琼香。”柳木叶指了一个方向。 乔栗看出来了，柳木叶这小姑娘和她哥捡的甲琼香都给她了，怪不得他们的速度和她在阿宝的加持下完成的速度一样快…… “那你去找你哥哥吧，注意安全。”乔栗下驱逐令，“不然等会他们捡完了还要等很久，不方便。” 柳木叶思索一番，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她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你准备去哪儿？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就可以回原位等待了。” “噢，”乔栗挠头，露出一抹浅笑，“我得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生一下这只鹦鹉，得耽误一点时间，很快就回来。” 看她不似撒谎的模样，柳木叶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不！”乔栗没想到她这么难缠，“我喜欢一个人，你快去找你的哥哥吧！” 一直被拒绝的柳木叶眼神都黯了，受伤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行，那我走了。” 眼见终于摆脱柳木叶，乔栗赶紧转头往树林深处去，这次她不忘一边走一边感知周围的人。 走了好一段距离，确认周边没人后，她把捂在怀里的阿宝松开，手指着它的额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暴露身份了？！” 阿宝不服：“要是我拿屎球放你头上换你也受不了吧！” 乔栗：……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阿宝的行为也太鲁莽了，好在这次她搪塞了过去，要是柳木叶深究，其实不难发现阿宝是一条龙…… “你这样太容易暴露身份了，”乔栗揉眉，“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性子，那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别！好好好！”阿宝妥协，“下次就算把屎蛋子塞我嘴里我也不出声了，行了吧！” “噗，”乔栗被它逗笑，顺便把它放出去，“你自己玩吧，别跑太远，我在这逛一会儿。” “好耶！”阿宝八阶妖兽的实力不是盖的，“咻”一下就飞没影了。 乔栗环顾四周，边在周边逛着。 这个地方很安静，枫树林深处果然一个人影都没。 乔栗无聊倚靠着一棵巨大的枫树，脚尖在地上摩擦着枫叶，就在此时，一道紫光倏地破开虚空，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乔栗避之不及，刚好和二人打了个照面。 “啧，”鬼魅儿露出一个麻烦的神色，“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尧析看乔栗的眼神如同看猎物般：“小蝼蚁罢了，杀掉就好。”他扭扭脖子，发出清脆的“喀”声，迈步朝乔栗走来。 乔栗咽了口口水，往后退几步。 怎么阿宝一走她就这么倒霉，大白天就跟着两个魔族撞上了。 “等等，”鬼魅儿拦住要杀人灭口的尧析，“这女的好眼熟啊……”她眯着眼上下打量乔栗。 乔栗暗叫不好，心想他们不会认出她吧。 好在，鬼魅儿看了半晌后摇头，毫不客气地指挥尧析：“去把她杀了。” “等等！”乔栗大喊，“大人！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鬼魅儿怀疑地打量她。 乔栗一边从储物戒中隐匿地掏出顾怀春事先给她准备的符咒，一边拿出昨晚捡到的令牌，“大人！上次您交代我做的事您忘了吗？” “上次？”鬼魅儿走进她，看清她手中的令牌。 “对，上次……” 乔栗还没说出口，一下被鬼魅儿掐着脖子提起来，她的双脚脱离地面，难受得喘不上气。 鬼魅儿怪笑几声，看乔栗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喽啰：“笑话，我来这天玄门不过几天，交代你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反倒是你手中的令牌……是从哪里得到的？！”鬼魅儿一下拔高尖锐的声音质问她。 坏了，乔栗本来想赌一把，没想到这个鬼魅儿竟然才来这里几天。 乔栗的脸在这个时间里涨得通红，手中的符咒刚要掏出来，一把利剑从耳旁破空而来，一下刺到鬼魅儿手上，那白衣身影瞬间被弹开，而鬼魅儿毫发无损。 乔栗艰难转头，看见一旁提着剑的柳木叶。 坏了，她还是炼气的修为，来这里简直是送死。 趁着这个空挡，乔栗催动手中的符咒挥出去，这一下倒是真的有效果，只是炸退鬼魅儿的同时也波及到了自己。 乔栗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脸被炸得乌黑。 尧析几步上前扶住往后退的鬼魅儿，脸上的担心就要溢出来：“魅儿！你没事吧？！” 鬼魅儿挣脱他的怀抱，阴狠着脸走过来：“好啊，又来一个送死的。” 乔栗半跪在地上还没缓过来，哑着声音赶柳木叶：“走！” “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哼，”鬼魅儿截住话头，“放心，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第60章 她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柳木叶往怀里掏了一阵，不一会掏出几个圆球样的东西，精准朝鬼魅儿脸上砸去。 鬼魅儿注意力都在乔栗身上，这会儿功夫避之不及，直接被这东西炸了一脸。 一股特殊的香味混杂着怪味扑鼻而来，片刻后，她毫发无损。 “呵，”鬼魅儿嗤笑，“我还当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柳木叶脸上没什么表情，平淡地说：“就是几颗粪球而已。” …… “啊啊啊啊！！！！！”鬼魅儿失声大叫起来，先是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旋即又觉得很恶心，干脆拉过尧析的衣服擦了几把脸。 “魅儿！魅儿！”尧析无奈任凭她擦着，试图唤醒她的几分理智。 鬼魅儿还在尖叫，柳木叶趁这个空挡架起乔栗往外边飞，只要飞到弟子多的地方，这两个魔族不敢拿她们怎么办。 “魅儿！她们跑了！”尧析开始焦急，“若是她们回去报信，我们这里的窝点就暴露了！” 鬼魅儿脸上的粪渣被擦得差不多，咬牙切齿地抬头：“好啊，我要让她们立刻就死！” 她速度极快地朝她们的方向追去，空气中闪过一道紫色的魅影，站在原地的尧析看着自己衣服上黄褐色的渣渍，无奈叹一口气追了上去。 尽管柳木叶和乔栗跑出一道风来，但也敌不过鬼魅儿的速度。 乔栗眼见就要被鬼魅儿的利爪抓住，放声大叫起来：“阿宝！！！！！” 她喊完，那只利爪已经扣入她的肩膀，生生把她按下来。 “唔。”乔栗吃痛，柳木叶也不得不跟着停下。 “好啊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是吧。”鬼魅儿说完，身上的皮开始褪换，原本紧致美丽的皮囊被替换，就地变成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 柳木叶年龄不大，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惊呼一声，害怕极了。 “阿宝！！！！”乔栗没管那只深入她皮肉的利爪，使出全力再喊了一声，倒是将鬼魅儿的动作震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都没发生。 鬼魅儿狠狞地朝乔栗扑过来：“管你什么阿宝阿草的，今天你们必须死在这！” 她刚要下手，一条巨大的红色身影“唰”地朝这边飞过来，一道神龙摆尾便将鬼魅儿击退术十米。 赶过来的尧析眼疾手快地接住不断往后退的鬼魅儿，立马也变了模样。 变身后的尧析也并不怎么好看，身上的衣服被蛮力撑开，半挂不挂地穿在身上，皮肤变成乌黑色，整个瞳孔瞬间放大，眼眶只剩乌黑，看上去倒是和变身后的鬼魅儿很配。 乔栗趁二人还在缓冲的间隙拉着吓懵的柳木叶上了阿宝的背。 “走！”她命令阿宝。 阿宝身为八阶妖兽的实力不是盖的，“嗖”一下闪没了。 “往天上飞！越高越好！别被看见！”乔栗顾不上自己肩膀的伤口，紧急嘱咐它。 得到命令的阿宝几下飞出枫树林，在所有人都没看清这个红色身影的情况下破空进入高高的云层。 飞出好一段时间，乔栗往后确认出了枫树林的边缘后，也看到了人们追寻的视线，趁着在云层掩匿的功夫，她朝柳木叶喊一声：“准备御剑！” 柳木叶还在同时看见龙和魔族的震撼中，手中光滑的龙鳞带给她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伴随着尖利的风声听到乔栗的话，她堪堪回神：“哦噢！” 在她应声的下一秒，乔栗心念一动，将阿宝收入识海并掏出佩剑站了上去。 柳木叶的速度也很快，同乔栗御剑了好一段距离，直到来到天玄门上空。 乔栗示意她：“在下面降落。” “嗯！”柳木叶恢复冷静。 两人降落后，乔栗皱眉看向自己肩膀处的伤口，随手使了个法术止血，继而认真准备忽悠：“柳仙友！刚刚的事……” “别说了，”柳木叶制止住她的话头，“我明白，如今魔族出现才是最重要的。” “那方才那个……”在她说话时，没人注意到一片乌黑悄悄顺着她的伤口处爬开。 “鹦鹉。”柳木叶再次接上她的话。 乔栗这才放下心来，朝柳木叶虚弱一笑：“谢谢你。” “不用……”柳木叶说到一半，就看见乔栗毫无防备地往地上摔去。 “诶！”她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转眼看她的伤口，发现那道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冒着魔气！ 魔族对于修士来说是本就是死敌，那鬼魅儿不知在指甲上涂了什么东西，这伤口竟然黑得渗人，而且就是这几秒的空隙，乔栗的整个脸都泛着将死之人的气色，嘴唇黑得吓人。 不好。柳木叶慌了，将她扶住，立马写了张传音符。 写完之后，柳木叶就地和乔栗面对面打坐，准备阻止乔栗身上的毒气蔓延。 只是这魔气实在厉害，她费尽力气向乔栗体内运输真气都被逼了回来，眼见乔栗的肤色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柳木叶咬牙，硬逼着自己继续。 这边的乔栗并不怎么好，陷入黑暗后，她的意识不知为何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了，这里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出来路。 她茫然走了几步，脚下的虚无感让她意识到这不是现实。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乔栗看着总觉得闷得慌，旋即整个人都压抑起来。 隐约中，她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道轻轻的哭泣声，乔栗转头，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半明半弱的透明身影。 这个身影一袭粉衣蹲在地上，头埋入膝盖里，肩膀耸动着，时不时发出用鼻子吸气的哭声。 “你是……”乔栗往前几步，那个娇小的身影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从头到脚逐渐消散。 她长着一副极其惹人怜爱的相貌，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一双柳叶眉弯曲有型，小鹿似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薄厚适中的嘴唇正在一张一合…… “帮帮我。”乔栗听见她说。 愣神间，乔栗来不及多问，那个身影消失不见，没在这边黑暗中留下丝毫痕迹。 这是哪儿？她是谁？这些想法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下一秒，剧痛自四肢百骸蔓延开，乔栗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所有的想法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这一刻，真正的黑暗降临了。 第61章 卿羽疗伤 这边柳木叶还在硬逼着往乔栗身上运输真气，第一个人赶来了。 卿羽两下来到二人旁边，手中姿势翻飞，一道绿光从他指尖射出进入乔栗肩膀的伤口处。 柳木叶见到卿羽像见到了什么救星，停下了动作朝他行礼：“摇光尊上。” “嗯。”卿羽表情严肃地应了一声，他身后还有一道人影姗姗来迟。 正是柳木叶传送传音符的对象楚临风。 他刚刚和卿羽在殿内商议魔族之事，柳木叶的传音符出现，告知了他乔栗被魔族打伤之事，只是卿羽一听到这个消息，速度更快地赶来了。 “师尊！”见到楚临风的一瞬间，柳木叶终于绷不住凑上去，眼中泪花氤氲。 她年纪本来就小，尽管平时努力装出一副不爱理人的样子，但她内心对于这些事物还是会有恐惧感，经历了刚才的事，她无助极了。 楚临风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没事，师尊这不是来了，你没受伤吧？” 柳木叶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乔栗……她被魔族的爪子抓伤了。” “唉，”楚临风看看一身死气的乔栗，无奈叹气，“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他自然很是心疼这个小徒弟，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递给她。 柳木叶接过帕子，小心地擦着就要溢出来的眼泪，喉咙不受抑制地发出一声害怕的呜咽。 正在给乔栗疗伤的卿羽分神看到了这个画面，脑子里不住涌出自己和乔栗以前相处的情景。 好像在乔栗刚入门的时候，他们也是像这般，那时候她还很依赖她，只是现在…… 他转眸看向乔栗蹙眉紧闭的双眸的脸，明明很痛苦却宁愿死死咬住嘴唇也不愿意呻吟出一声。 卿羽痛心疾首，难道这一切都是他逼出来的吗…… 楚临风加入疗伤的队伍，不忘按了按卿羽的肩膀：“师弟，别分心。” 两人同时发力，暂时抑制住了乔栗体内魔气和毒气的蔓延。 卿羽抱起乔栗，黯着眸子道：“去寒冰室。” “嗯，你先去，我随后便来。”楚临风应。 卿羽沉着脸飞走了，楚临风挡住要追上去的柳木叶，认真地问：“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魔族？” “枫树林！！”柳木叶焦急地回答，“有两个，实力都深不可测！” 枫树林……楚临风暗叫不好。那里是天玄门弟子们平时执行任务的地方，如今那里已然不安全，若是那魔族继续残害，恐怕剩下的弟子都有危险！ 他看看卿羽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枫树林的方向，最终一咬牙，选择往枫树林的方向飞去，还不忘带上柳木叶。 “叶儿，你带我去发现那几个魔族的地方。” 柳木叶乍一听没动，踌躇了两步，显然放心不下乔栗：“这……” “那边有师弟在，别担心，现在最主要的是枫树林那边。”楚临风焦急地催促她。 柳木叶想到自己还在枫树林的哥哥，猛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要是哥哥找不到她往枫树林深处去，又刚好撞上了那两个魔族……柳木叶不敢细想，着急忙慌地踏上剑追了上去，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 两人离去了，这边的卿羽在这个间隙已经抱着乔栗来到寒冰室。 寒冰室，顾名思义，屋子里满是寒冰。无数大小不一的冰锥悬在房顶，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感觉，而正中间有一处冰床，卿羽将乔栗放了上去。 上去的那一秒，无数寒气将乔栗包裹，腾腾往外冒着白气。她被冻得一颤，无意识地瑟缩在一起。 直到这时，卿羽才意识到自己的徒弟是多么娇小，平日里她气势昂然，也并不怎么亲近外人，给人一种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独立完成的感觉，这无端让她的形象高大几分，可谁也不曾想，她也还是个小姑娘。 就连卿羽也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带着几分心疼地擦了擦她被符咒炸黑的脸，开始源源不断地给她传送自己的真气，因为她中的是魔族的毒，还没能找到解药，为了防止毒气蔓延，他只能让着寒冰动住她的经脉，尽管他心疼无比也不能给乔栗输送暖气。 “唔。”乔栗难受得皱眉，毫无征兆地朝旁边吐了一口黑血，恰恰吐在了卿羽白如雪的衣衫上。 这次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专心地朝乔栗运输真气。 这寒冰室本就有抑制法术的效果，加上他这真气不要钱的操作，不一会儿卿羽嘴唇就变得煞白。 卿羽没有停下他的动作，他知道，他现在承受的痛苦不及乔栗半分。 他想的不错，乔栗确实很难受，浑身一会儿像被泡在冰水里，一会儿像是被几千度的热火灼烧着，有时甚至一半身体热一半身体冷，就这样冷暖交替，还要忍受毒气和魔气的双重侵蚀。 在卿羽的不懈努力下，乔栗将眼睛隐约睁开一条缝，卿羽的身影在模糊中逐渐清晰起来。 卿羽没有停下动作，抿抿唇：“你醒了……” 他怎么会在这？乔栗的眉头小幅度地皱了皱。 浑身的剧痛如浪潮般侵蚀她的意志，乔栗挣扎着坐起来，坚持用最后的声音嗫嚅道：“枫树林……魔族……” 卿羽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在他成为摇光尊上的近千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身处囹圄，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身为摇光尊上，一宗之主，他试问自己能否做到她这种程度？ 他听到了他声音中不易察觉的动容：“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听到他的回答，乔栗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当然不知道卿羽在想什么，其他人她不怎么关心，只是想到楚菡茉还在那，她不放心。 楚菡茉算得上她在这个世界的好朋友，她当然不想她遇到什么危险。 “这就好……”乔栗支撑着自己说这句话，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堪堪倒下，身体摔在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声。 卿羽心疼地将她的身体摆正，让她躺得比较舒服一点，就又开始往乔栗身体输送真气。 真气乃修士修为之本，是修士通过灵气转换的最直接的力量，输送到一定限度会削弱本体，但卿羽没有半点心疼，只想尽力缓解她的疼痛，哪怕是一秒。 第62章 顾怀春的修为 卿羽不知道保持了这个动作多久，久到他浑身泛起麻木的冰冷，久到浑身的气力都在一点一点被抽空，但他还是不肯放下手。 看着那覆盖了一层冰霜还泛着乌黑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力。 随后，一串急切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不大的冰室里。 楚临风是第一个进来的，他看到卿羽的那一瞬间就惊呆了。 “师弟！” 这样看过去，卿羽浑身都蒙了一层冰霜，原本柔顺飘逸的头发被冻结成块，僵硬地挂在他的背后和胸前，一张脸更是白到吓人，只是就算这样，卿羽仍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卿羽小幅度地转动眸子，没有应声。 稍后而来的是楚菡茉，柳木叶，柳木棉和王喻之，他们满含担忧地上前围住乔栗，楚菡茉更是一把抓住乔栗冰凉的手，小声呼唤她的名字：“乔栗！乔栗！” “茉儿，”楚临风阻止她的失态，“别影响摇光尊上施法。” 楚菡茉噤声，只是那颤抖着的手在昭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王喻之默默退到楚菡茉身后，短暂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楚临风上前探查乔栗的伤情，探查过后立马伸手阻止卿羽的动作：“师弟！不要再继续了，你这样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卿羽倏地被他阻止，眼睛一晃，竟一时间没有站稳。楚临风哪曾想他会为乔栗输送这么多真气，怒道：“师弟，你怎的如此鲁莽！” 卿羽抬手遏制楚临风阻止他给乔栗疗伤的动作，还要继续。 楚临风拍下他的手，声音都拔高了：“师弟！！” “摇光尊上，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是啊这样没什么效果反而损伤了你的身体。” “……” 周围的人跟着纷纷劝道，他们再怎么也看出来了，现在的摇光尊上太虚弱，根本不适合继续疗伤。 卿羽这才作罢，只是目光没有离开过乔栗，看着她的脸庞，他痛心又无力。 还未等他说什么，身后又是一串急切的脚步声，所有人循声望去，顾怀春就这么风风火火的来了。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来到乔栗身旁，二说不说就开始探查乔栗的伤势，神情严肃至极，没有半分平时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 顾怀春探查过后，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一把抱起乔栗就大步往外走。 楚临风：“师弟！” 卿羽黑脸：“顾怀春……！” 其余：“顾师叔！” 尽管那么多人叫住他，顾怀春脚步不停，一句话没说，依旧我行我素地出去了。 卿羽拖着疲惫的身子率先追上去，一下按住他的手：“你要干嘛？” “让开。” 卿羽按得更用力，再次沉声问：“你要干嘛？” “我说让开。”顾怀春真就打算跟卿羽硬刚到底了，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威压，强制性地挣脱卿羽的手。 卿羽方才输送太多真气，一时虚弱，竟然被顾怀春震退几步。 他愣在当场。 顾怀春的修为…… 眼见顾怀春就要走，他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几步上前。 这次顾怀春回头了，眼睛里甚至暗藏杀气：“摇光尊上，这是我的弟子，恐怕你无权干涉。” 说罢，他竟然一个瞬移走了，无影无踪，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气息，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临风这时候也觉察出了什么，快步来到卿羽身边，幽幽道：“师弟的修为恐怕是到了如同你一般的境地……” 没想到，顾怀春平日里一直在隐藏自己的修为，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 卿羽咬牙，心头一股郁气直冲脑门，再回想方才顾怀春嚣张的样子，他狠狠一拳砸在冰室上，冰壁上的冰被这一圈凿出一个大坑，冰锥哗哗往下掉，身后的众人咽咽口水，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看卿羽发飙的样子。 “师弟，你这是作甚。”楚临风意识到他的失态，赶忙呵止他，想了想还是不妥，干脆直接扶住卿羽，朝后面说了一句：“我先同他走了，茉儿，带他们回去。” “是。”楚菡茉应了声，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爹爹拉着摇光尊上走了。 他们走后，里面几人这才感觉到冰室的寒凉，楚菡茉瑟缩一下，抖抖身子，招呼众人：“走吧，先回去，后续的消息我会问爹爹。” “嗯。”其他人陆续应声。 柳木叶看了眼乔栗睡过的床，再看了眼顾怀春带她离去的方向，眉头因担忧而皱起。 柳木棉走近：“没事，有顾师叔在，乔师姐会没事的。” “对。”王喻之附和了一声，只是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看着楚菡茉，很显然，他的安抚对象是楚菡茉。 楚菡茉和柳木叶二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边的顾怀春带着乔栗离开寒冰室后，第一件事就是带她来到了自己的密室。 谁也没想到灵器宗这种桃园之地会存在这种地方，这里比起灵器宗的房屋略显阴暗，甚至能用上恐怖来形容。 整个暗室都被各种各样的法阵覆盖，诡异的暗红色覆盖了墙面，角落上几面红色的蛛网趴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蜘蛛，那分布均匀的六只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正幽幽望着密室中间那一张石床。 顾怀春掏出一张符咒，反手就贴在了乔栗的伤口上。 符咒瞬间变成浓郁的黑色，还不停往外散发着魔气。 “唔。”乔栗闷哼一声，意识稍有回笼。 顾怀春将那张符咒揭开，继而贴上第二张，第三张……直至乔栗脸上的青黑褪去一般他才止住动作。 随后，他翻手捏诀，一道紫光从他手心射出径直进入乔栗的眉心。 乔栗这时勉强睁开眼，虚虚看见了那道紫光，只是看不清身旁人的面貌。 紫色……乔栗还算有点理智。 修仙之人不可能会有紫色的术光，她这是在哪儿？难道落入魔族的手里了吗…… “小栗！”顾怀春见她醒了，连忙收手坐在床边将她虚扶起来，担忧地看着她。 乔栗身体里的魔气被那符箓吸出来一大半，这会儿状态逐渐回笼，她看清他的模样，哑着嗓音开口：“顾怀春？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 第63章 我好想你 “这里……是我的暗室，你被魔族伤了，我带你来此处疗伤。”顾怀春向乔栗解释。 这个暗室有他下的禁制，对于魔气和灵气都有很好的抑制作用，是给她疗伤的最佳场所。 乔栗还想问什么，只是那个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一阵头晕眼花过后，她的意识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在她识海中的女子。 “你是谁？”这次乔栗终于问出口。 女子没有回答，那张精致无比的脸上滑过一道泪痕，嘴里还在重复着她们第一次见面说的那句话：“帮帮我……帮帮我……” “我要帮你什么？”乔栗用尽大喊，却只能喊得细若蚊声。 “帮我告诉他……”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幻，整个人如同泡影般消失不见。 乔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告诉谁？” 她问出来的那一刻，意识瞬间回笼，她再次看见了顾怀春焦急的脸，还有那道射向她额头的紫光。 肩膀上不知何时被贴上了几张不知名的符咒，乔栗撇过头看去，亲眼目睹了一张符咒逐渐变黑的过程。 而且随着符咒一张张变黑，乔栗感觉自己的身体的痛苦也在逐渐减轻。 还有在顾怀春的作用下，毒气像是被指引般顺着她的经脉集结在她的胸口处，顾怀春揽住她，用带着磁性的声音低低说了句：“冒犯了。” 乔栗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顾怀春的手就将她的外衫轻轻剥下，只留下一件白色的里衣。 不稍时，她锁骨处大片的肌肤裸露了出来，带着利爪伤痕的肩膀还冒着一缕缕的黑气，顾怀春翻手成诀，在她的伤口处轻轻扫过，那黑气竟然顺着他的指尖进入了他的身体。 “你要干嘛？！”乔栗有心想制止他，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 顾怀春没有回话，那黑色进入他的身体后，乔栗的肩膀终于显露出伤口的血红色，连带着脸上的气色也比起刚才好了不少。 顾怀春面不改色地将她的身体扶正，这次略带羞涩地说了句“失礼了。” 话音刚落，乔栗的胸口处便被拍了一掌，方才在她胸口集结的毒气被这么一拍立马涌上喉头。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充斥口腔，乔栗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看见她吐出来的黑血，顾怀春才算是放下心，还不忘慢条斯理给乔栗的肩膀上的伤口细心包扎起来。 “顾怀春，你吸了我身体的的魔气，不要管我了！赶紧将那魔气逼出来！”乔栗不能动，只能焦急地喊。 她没来得及细想一个修仙之人怎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将她身上的魔气和毒气逼出来，这种情况下她第一反应便是在乎他的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顾怀春摇摇头，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他耐心居然出奇地好，这个伤口被他细心包扎好后，他开始给她穿上外衫。 顾怀春骨节分明的玉指磨蹭过她的肌肤，乔栗浑身一阵战栗，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包裹住了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穿衣服的时间可比脱她衣服的时间要长多了，穿好之后还刻意将她的衣襟正了正。 略带凉意的玉指摩擦过她的脖颈，她泛起一阵痒意，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表情严肃而庄重，像是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事情一般。 乔栗突然觉得很窒息，心里有个预感告诉她—— 错了，什么都错了…… “行了，”她忍不住制止住他，又低声道，“谢谢你。” 顾怀春在完成这一切后还是没有关心自己吸入魔气之事，反而很有空闲地摸摸她的头，唇瓣含一抹宠溺的笑意：“跟我不必客气。” 乔栗这才可以动，然而她能动的第一件事便是抓住顾怀春，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对他说：“你现在！立刻！马上！逼出你体内的魔气！你怎么这么傻啊！！魔气进入身体可是会影响心性的，弄不好还会走火入魔……”她越说越担心，最后竟直接从石床上下来并且将顾怀春摁上去。 “只有一点，没什么的。” “你也会说只有一点！你大可不必吸进去你自己的身体里！” “啊，”顾怀春看起来压根无所谓，“这最后的一点魔气实在冥顽不灵，要是在你的身体里可不得了，但是在我这嘛……都是小事啦，不用担心。” 见他这么不关心自己的模样，乔栗实在忍不了了，干脆命令他：“我说，你现在把魔气逼出来。” “好好好。”顾怀春应她，在她面前摆出打坐的姿势开始运转灵力。 乔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注意到了他们现在处在的地方。 很显然，乔栗被这地方吓了一跳。 这根本就不像是修士该待的地儿，奇怪……又诡异。 总感觉暗含着不知名的危险。 要不是顾怀春在这，她指不定会觉得这是哪个魔族的老巢。 这么想着，乔栗回头，却措不及防被顾怀春敲晕了。 顾怀春将乔栗搂在怀里，从怀中掏出一张暗红色的符咒，毫不犹豫地贴在了乔栗身上，他轻轻拂过乔栗的脸庞，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顾怀春保持着将乔栗抱在怀中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睛。 狭小逼仄的暗室里，两人的衣衫交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顾怀春长长的黑发铺泻在乔栗胸前，表情是那么静谧，像是品尝到了世间一等一的幸福，就连唇角的那抹笑意都不曾褪下。 这边，顾怀春进入了那一片黑暗之中，他睁眼。 在他等待的千千万万年里，终究是实现了他祈盼那么久的愿望。 燥热的红爬上脑袋，他失了平日的理智，失了平日的满不在乎，这一刻，他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整个人是那么手足无措。 他想上前，但心中的激动抑制了他的脚步，他想伸手，但骨子里的思念让他颤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朝阳与星月相见，久到时间闭了眼，久到紫荆花开了千万遍…… 他迈出了那一步。 地上那粉衫女子也看见了他，倏地笑了，眼眶里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上扬的唇角，再顺着唇角渗入口腔。 这一刻，泪水不是咸的，而是甜的。 他们都听见彼此的声音隔着漫长的时间向对方说—— “我好想你。” 第64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二郎……”轻柔的嗓音在无尽的黑暗中微微晃荡，那双明媚的眼睛亮起了能够照亮的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怀春。 顾怀春不可自抑地往前跨了几大步，半跪着身子抱住那个虚幻的身影。 地上的女子同样张开双臂迎接着他的到来，当他触碰到她的一刹那，手中没有丝毫实质性的触感。 他们交叉而过，顾怀春措不及防地摔在地上，肉体撞击地面发出重重的闷声，可见他这个拥抱使了多大劲。 他迅速将头抬起来，想要碰她却再次穿过她的身影，女子想扶起他，同样也是如此。 最终，两个人半跪在地上，长长久久地望着彼此。 这时候的顾怀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近乎执拗的口吻道：“放心，很快我就会让你想起一切，到时候……” 女子不懂：“二郎……？” “别担心，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顾怀春还在自顾自说着。 女子愣了，注意到第一句的重点，想起一切？明明她什么都没忘啊。 女子来不及问出口，一道强大的力量将两人硬生生分隔开，他们的身体同时化作泡影在这处黑暗中消失不见。 下一秒的密室内，顾怀春睁眼了，胸口处的悸动还来不及平息，他捂着胸低头看了看乔栗，心中的某个决心更大了。 此刻的乔栗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闭着眼，恍若安详地睡着了。 顾怀春保持这个拥她入怀的姿势许久，直到那股隐约的魔气开始攻击他的心脉他才不得不将她放下安置在石床上。 他下来了，单手撑着石板，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强撑的脆弱，他凝望她片刻，终于一个瞬移离开了密室。 顾怀春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在此恭候多时的卿羽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眉宇间的怒气显而易见。 顾怀春无视他，开始在自己堆放的那厚厚一叠的书里找着什么。 还是卿羽率先沉不住气了：“她在哪儿？” “与你无关，我会治好她。”顾怀春这么回答。 “我要见她。”不见到乔栗，他压根不能放下心来。 顾怀春用一种极为蔑视，对，就是蔑视的，卿羽从未在他脸上看过的表情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极有压迫感的话：“跟你有关系吗？” 卿羽被怼得哑口无言。 没错，是他同意让她离开的，在某种程度上讲他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她的师尊了，他如今只是她的师伯而已，但—— “难道我连看她的权利都没有吗？”卿羽的眸子黯得可怕。 顾怀春点头：“对，因为她不想看见你。” 轰—— 直击心脏。 这句话让卿羽的心抽痛了一下，他不可抑制地拔高语气：“顾怀春，你算什么？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一听这话，顾怀春竟然嘲弄地嗤笑一声，随后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一会儿，笑到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他笑了许久才终于抬起手擦擦眼泪，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答道：“我当然了解她，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师兄，放眼整个玉衡大陆，你绝对挑不出任何一个比我要了解她的人。” 卿羽被他这番口出狂言的言论吓到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时对他还算恭敬的师弟会说出这种话，与此同时，他也被他的胸有成竹深深刺痛着：“你以为你和她相处的这点时日就能如此了解她吗？师弟，你魔障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带我去见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顾怀春捧腹大笑，频频点头，“是，是，是！我是魔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卿羽上前强制性地扭直他的身体，满脸愠怒：“师弟！” 顾怀春还未停，摆摆手：“你走吧，我不会带你见她。” 见他这副样子，卿羽沉着脸释放出自己的威压来镇他，顾怀春不甘示弱地还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还有大战一触即发的势头，就连屋子里的家具也开始震颤。 “咔嚓——” 这场较量以顾怀春的桌子破碎而告终。 卿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修为竟然压制不了顾怀春，还隐隐有被他压制的趋势，他放在衣侧的手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他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也没犯什么天大的罪，为何这都不被允许？ “师兄，请吧，”顾怀春恢复单纯无害的神色，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嘴上不忘说着：“慢走不送啊师兄～” 卿羽慢慢缓和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还是黑着脸离开了。 刚离开灵器宗，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内心的想法仍然在不停叫嚣着。 在他分神之际，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弟子毛毛躁躁地撞在了他身上。 下一秒，这个弟子立马伏低身子不断给卿羽磕头：“摇光尊上恕罪！” 这无疑是给卿羽火上浇油，原本就黑着的脸更是黑上三分，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好，寂静到死的空气在酝酿着一场超级暴风雨。 地上的弟子头也不敢抬，他按住发闷的胸口小心翼翼道：“请尊上饶了我这一回！弟子只是在外面捡到了一个香囊，上面显示是乔栗师叔的……我便想着给她送来，一时着急了些，请摇光尊上恕罪！” 乍一听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卿羽脸上有了别的反应：“嗯？” 他的目光这才看到散落在地上那只被撞开的香囊，卿羽心念一动，施法将香囊握在手中。 香囊小巧玲珑，上面绣着针线流畅的两簇小花，底下确实有“乔栗”二字，看来是她的东西不错。 卿羽不自觉收紧手中的力道，从容地撤去了方才的威压，淡淡道：“这香囊我会转交给她，你走吧。” “是，尊上。”地上那弟子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狂喜。 待卿羽走后，他这才抬起头看着卿羽离开的方向，唇边勾出一抹阴狠狡诈的笑容。 没想到那迷神香的香囊如此简单就送到卿羽身边了，看来他当初散播的谣言也不无道理。 难道大名鼎鼎的摇光尊上一次也不曾对他的小徒弟动心吗？ 第65章 怀疑 乔栗迷迷糊糊在暗室醒来时已经分不清昼夜了。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而且除却伤口处的疼痛，她的脑袋还会时不时一阵阵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在撕裂她的大脑一般。 她挣扎着起身，好不容易适应了身体的疼痛，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顾怀春去哪儿了？ 她只记得她一转身就被他敲晕了，旋即意识就陷入了昏迷，其他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踉跄下床观察这个密室，满墙的阵法看起来着实是有些渗人的，她不免升起一阵寒颤，对这个地方多了丝恐惧。 她努力回忆前世她经历的剧情，剧情中并没有提到顾怀春的密室这一说，就连顾怀春这个人在整个原剧情中也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乔栗叹了口气转身，墙角处黑蜘蛛不知何时吊在了她的身后，那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跟她对视。 乔栗被吓了一跳，捂住心口看着这诡异的红眼蜘蛛，内心的恐惧更甚了。 顾怀春把她留在这个地方作甚？！ 可是如今除了在这里等待顾怀春的到来，她已经想不到别的能出去的办法了。 乔栗绕过蜘蛛坐在石床上，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修为被某些东西抑制了。 “唉……”她叹了口气，就这么盲目地等待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 乔栗实在无法忍受着逼仄的房间里的无聊和寂静，想了想，干脆将识海中的阿宝召唤出来。 阿宝一见到她，小嘴巴瞬间叽叽喳喳起来：“你这个傻蛋真是吓死我了！！如果当时我晚来一步，你都不知道被那个女魔头撕碎成多少渣渣！幸好危机时刻我一个神龙摆尾帅气登场，才把你和那个玩屎的小妞救走……” 果然，阿宝的出现一下子使整个诡异寂静的密室热闹起来，乔栗就看它眉飞色舞讲了好半天，它说着说着慢慢注意到这间密室，停下来打量四周。 “诶？这是哪儿？”阿宝疑惑。 “这是顾怀春的密室。”乔栗如实回答。 阿宝：“顾怀春是谁？你的相好吗？” 乔栗黑着脸敲了一下它的头：“别瞎说，顾怀春是我现在的……朋友。” “噢，”阿宝的语气莫名其妙阴森了许多，“只是……这地方的禁制怎么那么像当初龙宫的禁锢。” 一听这话，乔栗浑身的寒毛不自觉竖起来了，阿宝这是什么意思？ 乔栗如今对符修还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她仔细观察四壁的阵法，再回忆当初龙宫暗道那扇门的阵法，竟真找出其中的几分相似之处。 那这些阵法的作用是什么？禁锢吗？不应该啊，顾怀春没有理由禁锢她才对。但是想到顾怀春一系列怪异的举动，乔栗心中升起些不确定。 可是按照前世的剧情来讲，顾怀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啊，她究竟是想漏了哪一步？ “阿宝，你能试着冲出这个禁制出去吗？”乔栗轻声问。 “我试试。”阿宝闭上眼，身体在顷刻间变大，一下子占满整个密室。 它扭动身体，尽量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内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随后它猛地张嘴咆哮一声，尾巴狠狠甩在墙壁上。 整个密室如轻微地震般晃动两下，很快便归于平静。 阿宝没放弃，试了一下又一下，除了原本第一下还有些反应，剩下的那几下墙壁简直纹丝不动。 乔栗见识到这里的厉害，连忙叫住阿宝：“行了！看来没有用，下来吧。”再下去她怕阿宝都要受伤了。 阿宝不甘心地从鼻子喷出一道热气，没有停下动作。 它就不信了，它一个八阶妖兽还能处处受制于人不成？ “阿宝！”乔栗点地飞身上前，一下子揪住阿宝的胡须，“我叫你停下！” “诶诶诶！”阿宝被揪得一痛，连忙缩小形态挣脱乔栗的桎梏。 见它终于停下，乔栗将它塞进怀里：“看来只能等顾怀春过来了。” “你当我鲤龙是什么了？要是我再打几下，这个地方肯定连渣都不剩！”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乔栗一边吹嘘它两句，一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密室。 密室的结构真的是稳中之稳，加之那密密麻麻的禁制，竟然连阿宝这样的高阶妖兽都无法突破。 顾怀春的阵法造诣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乔栗蓦然回想起她睁眼时看到的紫色术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怀春该不会是魔族的奸细吧？ 转念一想，这样推测其实也不成立，如果他是魔族的奸细，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救她？直接让她被魔气侵蚀便好了，还大费周章绕这么一大圈干嘛？ 但是想到黑暗中那个俏丽的身影，那究竟是谁呢？那个人跟顾怀春有关吗？如果他的真实目的跟那个神秘女子有关，那他的这些举动看起来就合理了。 可是顾怀春前世跟她算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人，这些剧情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一大堆疑问在乔栗脑海中窜来窜去，窜得她脑壳疼。 不过还好，她算是得出了一个还算可靠的结论，那就是顾怀春目前不会害她。 他似乎对她有利可图，只是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但如果真像她猜想的那样，顾怀春是个魔族，她就应该考虑要小心谨慎跟他接触了。 “你在想什么？”阿宝见她在发呆，睁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难免有些心虚。 这傻蛋该不会是在心里嫌弃它太弱了吧？ 乔栗回神，对上阿宝的眼，手顺着它光滑的鳞片扫了两回，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我们出不去的话要不要把你烤了解解馋。” 这句话本是乔栗的无心之举，但听者有意的阿宝悟出了另一层意思——她在怪它没有冲破禁制出去。 显然，阿宝很在意这个面子，它二话不说就要变成鲤龙形态：“那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啊？！”乔栗没想到阿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下就把它紧紧按在怀里，“我说笑的！怎会真把你做成烤龙！！” 第66章 三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阿宝僵在那儿的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它又不是在意她会不会把她变成烤龙，它是在意它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好歹它也是一个鲤龙，怎能忍受被一个筑基修士看不起？！ 这番话在它嘴里滚了好多轮，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别傻了！”乔栗制止住它的胡思乱想，“大不了多等一会儿嘛，我叫你出来只是给我解解闷的，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啊。” 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阿宝听了悄悄松了一口气，嘴上还要硬道：“我才不傻！只是我自己想出去罢了，不关你的事！” “好好好。”乔栗顺鳞摸了它几下，开始跟它聊天转移注意力。 “阿宝，如果你找到鲤龙，你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阿宝一愣，它好像确实没有认真思考过答案，犹豫一会儿，它说：“我得跟它道歉。” “道歉？” “对，由于我的原因，害得它在这世间艰苦生存，藏头露尾，所以我要道歉。” 乔栗点头，也认同它的做法：“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跟它一起寻找别的鲤龙！”阿宝说起来神采奕奕。 乔栗点头，同样认同它的做法。 只是这样来讲，她必须多带阿宝见见世面了，它是她的缔结妖兽，离不了太远的，只有她能自由，它才能自由。 但是如今她连小师妹这个身份都没完全摆脱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到时候我就和它们一起恢复我们从前的辉煌！”阿宝说得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后顾之忧。 乔栗轻笑着回应它，不大的密室环绕着一人一龙不大的对话声。 素衣的乔栗坐着石床，阿宝像只慵懒的猫儿般趴在她的大腿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它的鳞片，头微微向下看着阿宝，发丝温柔地倾斜下来，构成了一个岁月静好的突兀画面。 乔栗和阿宝这一等等了整整快两个星期，顾怀春迟迟没有出现，他们两个在这个密室里都要发霉长毛了。 这边的顾怀春也很焦躁，本来他想拿完东西再把那个符咒画好便能过去找乔栗的，谁曾想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叫李银湫的青林门弟子不停缠着他，这一耽搁，卿羽也找上门硬要见乔栗，这下他就更脱不开身了。 好几次他就要甩掉他们了，但是总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导致拖了那么久他都没去密室。 无奈之下他只好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跟他们耗。 此时顾怀春的屋子里—— 顾怀春提笔在一张符纸上画着什么，他旁边堆着无数画好的符咒，卿羽仪态端庄地坐在凳子上，李银湫则抱着自己的那柄长剑靠在门框处，三人动作不一，却有相同的表情。 三人看似互不干扰，实际都在观察着对方，不，可以说顾怀春是那个重点被观察对象，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另外两个人立即提高警觉，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 顾怀春的焦躁都藏在心中，但他知道不能轻举妄动，要是被他们发现暗室的地点，那他的计划就都毁了。 所以他现在必须静下心来，不得不委屈暗室中的乔栗一段时间。 李银湫的伤口在无数高阶丹药和他自身的特殊体质的加持下好了一大半，他听闻乔栗受伤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来了这里，然后发现了这个……令他都有些恐惧的人。 顾怀春终究还是没能按耐住，他一双丹凤眼淡定转眸，针对性地看向了李银湫：“这位，您的身份不适合在这里吧。”他意有所指。 李银湫瞳孔微缩一瞬，没搭话。 顾怀春继续道：“我劝你现在就离开，要不然我把你的秘密捅出去，到时候恐怕修仙界都会有一场大乱……” 李银湫发话了，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我也会把你的秘密捅出去。” 顾怀春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轻哼一声：“你真的以为我在乎吗？” 李银湫抱着剑的双臂紧了紧，幽幽道：“她会在乎的。” 这句话像是戳中顾怀春的什么痛处般，他一扔手中蘸着朱砂的毛笔，声音带着几分愠怒：“她会接受我的！” 李银湫撇过头无视他的愤怒。 卿羽黑着脸听完两人的加密对话，并没有从中提取到什么对寻找密室有用的信息。 一道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个氛围。 “师弟，我有事找你。” 是楚临风。 只是卿羽和顾怀春同为他的师弟，这个师弟到底指谁？ 卿羽和顾怀春都没有动作。 …… “卿羽。”这下楚临风连名带姓喊得明确。 卿羽黑沉这脸：“何事？” “魔族一事如今紧缺人手，你身为摇光尊上，自然有义务守护天玄门的安危，整日在这里虚度成何体统？”楚临风语气里多了几分责怪。 这几日他多次寻找卿羽无果，多方打听才知道他来了这灵器宗，没想到这一去就是那么久的时日，如今魔族的事情迫在眉睫，期间他多次派人前来都无法，现在只能他亲自前来叫人了。 卿羽抬起眼皮，黑着脸没说话。 顾怀春当然第一个落井下石：“摇光尊上~还不快去尽到你的义务。” “师弟！”外头的楚临风再次催促一声。 卿羽黑着脸站起身，凳子由于用力过猛而一下翻倒在地上，他几步走出去，李银湫自觉给他让开，走之前，卿羽回头深深地看了顾怀春一眼。 这场较量之中，卿羽率先落败。 剩下的李银湫就好办了，顾怀春笑吟吟地凑上去，用最美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你的身份如何自然不用我说，如果你还不快滚，我立马就能让你变成修仙界的公敌。” 李银湫琥珀色的眸子闪过美丽而又危险的蓝光，嘴上并不吱声。 “哼哼，”顾怀春又笑，“你要是想青林门被连累的话，大可以留在这。” 这下李银湫动了，美丽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一阵强大的威压随之笼罩了顾怀春。 顾怀春轻轻咬了一下舌头，很快又嘲弄起来：“你以为你的身份能压制住我吗？更何况还是个半吊子，劝你赶紧滚。” 两人同时释放的威压在空气中无声的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李银湫的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还是败下阵来。 随着李银湫的冷脸离开，这场较量无疑是顾怀春取得了胜利。 第67章 另一个空间 解决完李银湫和卿羽两个人之后，顾怀春这才得以有空画那张符咒了。 他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黄符纸，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张符纸跟其他符纸显然不同，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红点。 这是拌着顾怀春的血液和真气特制的。 顾怀春谨慎地将符纸放在桌面上，慢慢揭开手腕处的布条，他拿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刀，面无表情地割了下去。 尖利的刀刃瞬间在他层叠的伤口处增添了一道新的口子，顾怀春甚至等不及将溢出来的血液滴在容器之中，直接用毛笔就着蘸了起来。 这毛笔也诡异得很，明明看起来就一撮毛，却像是无底洞般吸个不停，待整个毛笔戏足了血水，顾怀春提笔，运笔帷幄在符纸上写了起来。 他本就白，这下失了血色更是虚弱，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不难看出这张符咒写得并不轻松。 随着额角汗滴的滑落，最后一笔大功告成。 顾怀春拿起对着窗户看了看，未干的笔水向下渗出一点痕迹，但是他很满意。 顾怀春吹了吹，确认它干了之后，他激动得连伤口都没处理。 感受一下周边没有他人的气息之后，他隐匿起自己的气息，几个瞬移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来到密室时，一下就察觉到这里有陌生妖兽的气息。 顾怀春眸子黯了黯，定睛看向石床上的乔栗。 那张石床上，乔栗闭着眼在上面打坐，一只四脚妖兽四仰八叉地在她怀里睡得正香，顾怀春仔细看了下。 居然是鲤龙…… 说来，他也很久没见过鲤龙了。他上前。 察觉到顾怀春的到来，乔栗猛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将阿宝掩在自己袖子下，但看顾怀春的反应，他似乎并不意外。 “没事，不用防着我。”顾怀春非常自然地坐在她身旁，用略带歉意的口吻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你……”居然不意外这鲤龙？乔栗没有问出口，还想想看看他怎么说。 顾怀春掀开她遮住阿宝的袖子，修长的指尖在阿宝的下巴挠了挠，阿宝舒服地哼哼起来，全然不察陌生人的存在。 顾怀春逗得专注：“这鲤龙最喜欢它人挠下巴。” 乔栗：？ “你怎么会知道？”这鲤龙消失那么久，关于它们的记载如今恐怕只能在书中查阅，只是天底下有几个人挠过鲤龙的下巴？这种事情怎么想也不会被记载在书中才对。 “哈哈哈你不必觉得诧异，很快我就会将一切告诉你了。”顾怀春笑着收回手，神态极其放松。 阿宝被他这么一挠，隐隐有要醒来的趋势，乔栗眼疾手快地将它收入识海，做完这一切，她问：“很快是多快？” 他从很久之前就这么对她说了！ “嗯……就是很快！”顾怀春信誓旦旦地保证。 “……”乔栗：“这次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见他这么承诺，乔栗转而问起别的：“那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来？”她的伤都要好了。 提到这个，顾怀春脸上有几分烦恼：“被几个麻烦的人缠住了……” 麻烦的人？ 乔栗皱眉：“谁？” 顾怀春随意道：“别管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来打扰我们的。” 这句话说的乔栗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干嘛？” 察觉到她警惕的情绪，顾怀春对上她的眼，话语不自觉染上他本人都没觉察到的几分痴狂：“我要让你记起一切。” “记起一切？！”乔栗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知道剧情？然后想告诉她？！ 不应该啊，他们前世根本没有交集，他就算重生也没必要放着那么多人不去找而是特地来找她吧？ “对，”顾怀春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冰冷的触感传到她的手心，乔栗低头，看到了顾怀春手腕的伤口。 “你的伤……” 顾怀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地懊恼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没什么，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他迫切地拉着乔栗来到墙角，比起等会儿要发生的事，这点小伤简直不足挂齿。 乔栗黑着脸从储物袋拿出布条，边走边给他包扎上，还不忘往他的手腕施了一个疗伤术法。 顾怀春脸上的笑容更甚，唇角都是抑制不住的幸福，他伸出手，一道术光从他指尖射出直指角落那几张血红的蜘蛛网。 其中一面蜘蛛网破裂，整面墙壁显露处一道门，门在顾怀春的操作下慢慢打开。 乔栗一惊，原来这地方暗藏玄机，红眼蜘蛛所在的位置就是门的位置，而且就顾怀春的操作来看，这蜘蛛是这道门的守护妖兽，完美地隐藏了门的存在。 顾怀春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一踏入这个空间，乔栗感觉什么都变了…… 这地方灵气充盈得可怕，可怕到想必任何一个修士处在这样的房间都会感到心旷神怡。 乔栗眯起眼，一时不适应这两个地方的亮度差，她抬头，头顶上居然有一个明晃晃的太阳。 “这个太阳是假的，”顾怀春解答她的疑惑，“是我用符箓变的，但是有跟太阳同样的功效。” 天啊。乔栗简直要觉得她幻听了，一个符修能做到他这个地步恐怕是世间少有吧。 “你这也太牛了！”乔栗由衷赞叹。 顾怀春笑得开怀：“你喜欢我就给你多变几个玩玩。” “啊……那还是算了。” 乔栗认真打量四周，这里可谓是鸟语花香，草色青青，最特别的就是中央那棵巨大无比的紫荆树，说实话，她在玉衡大陆活了两世，从来没见过如此巨大的紫荆树，跟天玄门后山那些低矮的紫荆树相差巨大。 “这些都是你用符咒变的？？”乔栗不可思议地问。 “当然那不是，”顾怀春摇摇头，“除了那太阳，其他的都是真的。” 乔栗错愕地往前走几步，身体那股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停在那棵紫荆树下，骨子里的熟悉感让她感到害怕。 明明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啊…… 顾怀春跟上她的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皱巴的果子：“还记得它吗？” 第68章 出来了 乔栗看着那样貌丑陋的紫荆果想了想，还真被她想起来了：“这是那日紫荆园中，你用一袋紫荆果跟我换的那颗，对不对？” “不错！”顾怀春笑容更甚，“你果然还记得。” 乔栗点点头，主要是这颗果子丑得太特别了，基本一眼看了就不会忘。 “我没想到你还留着。” “你送的我当然要留着。”顾怀春宝贝地将它放在心口，一脸理所当然。 乔栗抽抽嘴角：“你想用它做什么？” “这个嘛……”顾怀春上前，看着那空唠唠没有结一颗果子的紫荆树，转头将手中这颗递给乔栗，“你吃了我便告诉你。” “哈？”乔栗不懂他的操作，“你留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让我吃掉它？” 顾怀春点头：“不错。” “这……”乔栗愈发看不懂了。 而正在乔栗犹豫要不要接那颗紫荆果的时候，方才还闲逸无比的顾怀春猛地瞳孔一缩，整个人周身的气息一变，警惕极了。 乔栗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怀春大步走向门口，手中翻诀就要关门，不曾想那人速度比他还快，一下就闪身进来。 见到李银湫的一瞬间，乔栗是不敢置信的：“你怎么来了？” 李银湫转头看她一眼，确认她没有危险后，将手中的剑拔出指向顾怀春。 顾怀春表情很冷：“没想到被你追了过来，”他冷笑，“不愧是有他的血统，是我小看你了。” 李银湫抿唇没说话。 顾怀春毫不客气地挥袖，甚至连武器都没拿都就这么将李银湫扫开了。 李银湫踉跄退后好几步才扶住墙站稳脚跟。 “诶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一脸懵乔栗上前扶住李银湫。 算算时日李银湫的伤口还没有好全的吧？而且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结仇的，怎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顾怀春似乎被这一幕刺痛了，一下子拉过乔栗：“你这么关心他作甚？” “他是我朋友啊。”乔栗被问得一脸懵逼。 李银湫不甘示弱地扯住乔栗的一边袖子，一句话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乔栗被夹在中间晕乎乎的：“等等等等等！你们先停一下，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顾怀春黑脸。 “你拿开。”李银湫丝毫不怕。 乔栗：…… “你们有完没完了？都给我放开！”她一一扯开自己的袖子。 这下顾怀春和李银湫同时沉默了，不一会儿，顾怀春先发制人：“就是这个烦人精缠着我不让我过来。” “是他不带我过来……”李银湫幽幽解释。 “我凭什么带你过来？”顾怀胎回以幽幽。 “她想我过来。”李银湫将视线转移到乔栗脸上，一双清澈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微光。 “是吗？小栗，你告诉他，你现在想不想看到他？”顾怀春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同样闪烁。 怎么把矛盾转移到她身上来了啊！！？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了！”乔栗揉揉太阳穴。 没有得到答案的李银湫耷拉下毛茸茸的脑袋，一脸“我不开心”的小表情，顾怀春得意地看他一眼，笑着将乔栗重新拉回紫荆树下：“别管他！” 乔栗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粗壮的树根上，李银湫黑着脸跟了过来。 “我劝你现在就出去。”顾怀春的语气里满含威胁。 李银湫：…… 巍然不动是爷的本色。 乔栗打断顾怀春：“行了别争了，这么多日我也想出去了，咱们一起出去吧。” “出去。”李银湫点头。 顾怀春表情一僵，摇摇头，耐心哄道：“你现在不能出去。” “我在这这么多日，伤都要好全了，为何还不能出去？”乔栗抬头看他。 顾怀春垂着眸子对上她的视线，他知道李银湫的到来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况且仔细想想，一切都准备得太匆忙，还没有到最佳的时机。 再多相处一会儿吧……顾怀春这么劝自己。 “行，既然你想出去，那便出去吧。” 尽管还差一步没有完成很可惜，但他仔细想想，确实应该尊重她的意见。 下次他一定会挑选一个最佳的时机，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明确地确认她对他的情感。 如果她如今只把他当做朋友，那这件事是万万不可能办到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乔栗不确定地看着他。 李银湫抬起眼皮，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嗯，走吧。”顾怀春想拉她的手起来，李银湫眼疾手快地默默上前一步将她架起身。 眼看一场大战又要开始，乔栗迅速抽开手往前走几步远离刚刚的区域：“行了！走吧！” “好。”顾怀春笑着答应着，背地里不动声色地瞪了李银湫一眼。 李银湫面不改色跟在乔栗后面。 离开那个空间后，顾怀春将门关上，趁着李银湫不注意用念力一脚把他提出去，自己再眼疾手快地拦过乔栗几个瞬移。 他刚落地，李银湫以同样的速度黑着脸来到乔栗身旁，委屈道：“他踢我！” “我没有啊。”顾怀春摊手，一脸无辜。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乔栗不忍了。 李银湫和顾怀春同时噤声，转为暗地里较劲。 “行了行了，我要回了，你们散了吧。” “好，咱们顺路，一起，某些不顺路的赶紧回吧！”顾怀春笑得坦然。 乔栗转头，认真地对李银湫说：“谢谢你担心我，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 “这就好，要按时换药！我先走了。” “嗯。” 李银湫默默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去，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时，他想回到方才的密室，令他意外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息，顾怀春不知何时转移了密室的位置，如今他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顾怀春……李银湫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这人为何要接近她？又是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 这边的顾怀春将乔栗送回房间后，转身立马换了副面孔。 如今密室被那小子发现了，好在他离开前换了那密室的位置，如今除了他谁也不会知道确切的方位。 只是方才的确可惜。 真的只差一步…… 第69章 作者与困倦之间的较量 顾怀春同乔栗一起回到她的住所，乔栗这会儿阴着脸将他拉近屋子里。 “告诉我真相。” 顾怀春装傻:“什么真相？” “嗯？你说不说？”乔栗眯起眼。 “哎呀，本来很快你就能知道的，但是那小子闯进来误了计划，所以目前还是要保密噢！”顾怀春语气轻快，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前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那你告诉我……”乔栗神情严肃。 顾怀春眼睛一亮：“告诉你什么？”难道她想起什么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重生的？”乔栗坚定的眸子中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顾怀春：“重生？？？？” 果然猜错了吗…… 见他这个反应，乔栗也知道自己误会了，于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顾怀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突兀地问她：“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嗯？”乔栗被他这个断崖式的转移话题弄得措不及防，随后思考了一番，认真答道：“说真的，我很感激你的出现，你给我解决了很多问题，帮了我很大的忙，而且你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会很执着，我非常欣赏你。” 顾怀春唇角勾勒出一个愉悦的弧度，被夸得很受用：“那你……”他刚想说喜欢我吗，转念一想，换了套说法，“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这还用说！”乔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在她心里，顾怀春确实算得上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在乔栗说出“朋友”二字时，他的心都往下沉了几分，很明显，这不是顾怀春想要的答案。 乔栗注意到他失落的情绪，小心翼翼道：“师……徒？” 这下好了，顾怀春的脸更黑了。 乔栗觑他一小眼，总不能是恋人吧？！ 顾怀春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恢复淡定了：“你还是说错了，明明是披着师徒皮套的……朋友，下次记得说清楚点。” “哦噢！”乔栗松了口气，点头。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顾怀春对她有意思，看来是她误会了。 想来也是，顾怀春这人放眼天玄门算是个宅男，但人家相貌是摆在那的嘛！性格也好，喜欢他的人肯定数不胜数，这样想来，他要喜欢的女子要么是跟他一样宅的符修，要么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跟他互补，毕竟这是个小说世界，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嘛。 乔栗自认为她两样都不占，所以顾怀春没什么理由看上她的吧？ “对了，”乔栗决定缓解一下这个尴尬的氛围，于是换个别的话题，“你身体里的魔气逼出来了吗？” “逼出来了，没事，这点魔气伤不了我。” 乔栗松了口气：“这就好。”想了想，趁着空气还没被冻结前，她再次开口：“就这样吧，我想疗疗伤，明天早上找你给我授课，成吗？” 她没忘记她还要学习符咒阵法这件事呢！或许还可以趁着明天旁敲侧击一下那密室中阵法的用途。 “当然可以，”顾怀春笑着应答，尽管心里有几分依依不舍，但身体还是往门外走去，“明天见。”他用极其好听磁性的嗓音说。 “明天见！”乔栗朝他挥挥手，顾怀春离开后，她软着身子一下子摊到在自己的床上，被子上熟悉的桃花香冲入她的脑门，她感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终于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她开始在心里梳理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魔族……密室……顾怀春……李银湫…… 剧情完全偏离正轨，这些都需要她自己去探索答案。 或许某些东西在原书剧情的后半段就有揭晓，但她前世根本就没有活到那个时候，所以对很多东西都一无所知。 想着想着，被子柔软的触感包裹住乔栗的脸庞，她忍不住在被子上摩挲几下，几下过后，她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不对。 她的手上覆着一个什么东西？！乔栗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到过分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再往上看，她对上了那双没有装着什么感情的黑眸。 卿羽垂眸，神情是冰冷肃静的，如果从他的下首往上看，极其经常会看到他眼底那点若有若无的悲悯，是的，上位者对下位者高高在上的悲悯。 乔栗一个激灵坐起来，第一时间甩开那只手，拧着脸道：“你怎么在这？” 卿羽脸上并没有被她甩开手的尴尬，淡定道：“来看你。” 乔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来看她她算是有半分的理解，但是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她是万分不能理解。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您那是什么意思？” 卿羽：“你未盖被褥，怕你着凉。” 你没事吧哒哥？乔栗黑脸，她怎么说也好歹是个筑基修士，筑基修士基本不会染上人类的疾病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着凉？ “请你现在立即离开我的屋子。”乔栗觉得荒谬至极，毫不客气地下驱逐令。 卿羽的脸上难得有片刻的伤神，涩道：“为师……”他改口，“我只是想来确认你的安危，你的伤还没好，还被顾怀春隐藏了那么久，我必须确保你是安全的。” 他没说他在看到乔栗的那一刻的多么地激动，也没有解释他看到她露出来那只手时是多么鬼使神差地就抚了上去，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好，我现在很安全，请您出去。”乔栗退后几步跟卿羽拉开距离。 “栗儿……”卿羽眸子黯了，声音哑了。 乔栗被这么一喊面目更加狰狞了：“你快走啊！！你平时不是最讲究礼法？您身为摇光尊上，自然的要以身作则的！” 卿羽未来得及多说，一股极其好闻的香气不知何时充斥他的鼻尖，他吸了一口，那香甜的气味直冲脑门，伴随香气渐浓，他内心所有负面的想法不受控制地被疯狂放大。 他看乔栗的眼神渐渐变了，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几寸。 乔栗察觉到不对，睁大眸子不断后退，她愈退他反而愈近，不稍时就被他逼到墙角。 由于她是在床上，卿羽也挪到了床上，她背靠墙没有退路，卿羽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桎梏，轻易抵在她的头顶。 “嘶——”乔栗被扯到伤口，不住痛呼一声，“你想干嘛？！” 第70章 是操控还是心动? 卿羽没说话，以一个跪着的姿势将她包围，那双教人看不出情绪的黑眸暗流涌动，由上到下睥睨着乔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乔栗眉头深深蹙起，撇过头：“你放开我！” 卿羽充耳不闻，空着的一只手将她的下巴生生抬起对上他的视线，一张禁欲的俊脸朝她的方向愈发靠近。 其实抛开一切来讲，卿羽身为原书剧情的男主，颜值迷倒一片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乔栗如今唯一的感觉就是屈辱与抗拒。 她被迫看着他的脸慢慢靠近，那张线条分明的嘴唇离她越来越近。 此时的卿羽像是着了魔般，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蛊惑着他向她靠近。 特别是当他看到她露出屈辱愤怒的表情时，他竟然无故产生一种要驯服她野性的想法，一想到她变成乖巧听话的样子，他骨子里不由涌上一阵快感。 对，就是这样……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近一点…… 他脑子里的声音疯狂叫嚣着，这种感觉让他兴奋和战栗。 “卿羽，你他妈放开我！”乔栗急了，看着那不断凑近的嘴唇愈发害怕，试图忍受疼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反抗。 可她的修为在他眼里就跟蝼蚁一般，这点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 她喊出他名字那一刻，卿羽的意识有片刻回笼，他滞在原地皱眉。 脑子里的声音见他停下，立马加大火力怂恿。 快上啊，就差一点。 她会喜欢上你的。 她会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模样。 “卿羽！！！” 这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脑子里那些繁杂的想法。 卿羽垂眸看她。 这个角度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一双星眸蕴藏怒意，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叫着他的名字。 由于他的桎梏，她脸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一些调皮的碎发黏在她的脸颊、额头，透露出一种凌乱妖冶的美感。 脑子里的声音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趁虚而入想要接着拱火。 恢复理智的卿羽轻而易举就将脑子里那个声音逼了出去。 他知道是那个声音控制了他的心性。 但是他这次没有去追。 卿羽缓缓低头，闭上眼，慢慢凑上去。 乔栗要疯了，无论她怎么喊，卿羽就像聋了般不为所动。 “卿羽，你给我滚开！”乔栗屈膝顶了一下他的腹部。 “唔。”卿羽闷哼一声，转而顺势换了个姿势夹住她的腿。 这下乔栗彻底是动不了了。 卿羽看着她由于屈辱而紧咬的下唇，目标很明确。 他先是朝她的嘴唇靠近，就在只剩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时，他顿住，慢慢朝她的耳旁挪去！ 最终，他用脸颊贴了贴她的脸。 冰凉柔软的感觉一下子从脸颊处传到大脑，他舒服地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乔栗吓得血压直线飙升，看到他最终没有做出特别出格的举动，心里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卿羽现在也太不对劲了，联想起那会儿在枫树林见到的魔族护法，再想到他们嘴里提到过卿羽的名字，乔栗的第一反应就是—— 他现在不会是着了魔族的道被控制了吧？！ 那她应该怎么办？！ 然而两人贴住脸庞之后，卿羽便一直没了动作，乔栗放低声音尝试叫他：“卿羽？师伯？” 他不动。 乔栗咬牙，再叫：“师尊？” 这会儿卿羽有动作了，他在乔栗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 然而乔栗这个角度看不见，她以为他仍旧是没反应，于是深吸一口气，暗骂了一声：“王八蛋。”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称呼的卿羽并不恼，反而在心里偷笑了一声。 但他知道不能继续了，虽然心中有不舍，他还是不得不默默起身，默默放开她，退后…… 见他终于恢复正常，乔栗大大松了一口气，肩膀出传来的酸痛感让她皱眉，表情扭曲。 卿羽看到她的动作，这才想起她身上有被魔族抓伤的伤口。 尽管心中懊恼万分，但他面上一分不显，只是略带愧疚地说：“方才，是魔族控制了我。” 乔栗警觉地看他一眼，他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魔族如今怎的这般猖狂？卿羽是什么人什么修为，他们竟然也敢对他下手。 只不过看着那个不染凡尘的面庞，她厌恶地说了一句：“滚。” 乔栗一点也不像装了，也不想跟他虚以为蛇。 卿羽自认理亏，那个艰难的词汇缓缓脱口：“抱歉。” “……好好查查吧。”乔栗转过身子不想看到他。 “嗯。”应完，卿羽留下两瓶丹药瞬移走了。 乔栗朝他离开的位置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那丹药一眼，挪动屁股下了床。 幸亏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贴了贴脸，但是也把她膈应得够呛。左思右想还是不得劲，干脆给自己捏了个清洁术才罢休。 ……………… 摇光殿内。 自从回来后，卿羽的心就一直悸动不停，脑海中疯狂闪过乔栗暗骂他“王八蛋”的声音。 其实刚刚他真的想一时冲动就吻上去，幸亏理智战胜了他，不然他以后……怎么面对她？ 他为何会产生要吻上去的想法？他承认一开始是魔族的蛊惑，但是后面……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找了个魔族的借口，想到魔族，卿羽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 魔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是时候要让他们付出一点代价了。 卿羽从怀里拿出那日在灵器宗门口拿到的香囊，底下“乔栗”二字稳稳地绣在那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缕缕飘上来，他徒手一捏，整个香囊顷刻变为齑粉分散在空中，他挥袖，所有粉末消失。 顺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他闪身而追。 他能确定这魔族定然在天玄门范围内，而且跑不远，他定然要将他们捉拿。 堂堂摇光尊上不是盖的，几息间他便来到思过崖。 根据香囊残留的气息，卿羽追踪到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门口的掌事弟子马一林看到卿羽连忙行了个礼：“摇光尊上。” 卿羽颔首。 马一林抬起眼皮觑他一眼，小心问道：“请问摇光尊上来这所为何事？” “找人。” 第71章 追击单北生 “找人？”掌事弟子马一林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摇光尊上是什么身份，找人只需要派人来找就行了，还大驾光临亲自找。 看来要找的这个人不一般。 马一林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着急忙慌拿起桌面上的一本本子：“请问尊上要找的是谁？我这里可以查。” 卿羽摇摇头：“你带我进去。” “好好好，尊上请跟我来。”马一林侧身作了个“请”的手势。 卿羽一边跟上他的步伐，一边感受着那股气息。 这思过崖是为了惩罚弟子所设，所以关在里面的弟子不仅要做杂役，还得完全靠自己的体力肉身来做，所以这就势必要抹去他们的修为，然而修士抹去修为之后，气息也会跟着减弱。 但是这些都难不倒卿羽，他越往里面走，那气息就愈加浓烈。 马一林在伸手悄悄仰望那个高大的身影，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看摇光尊上这架势，想必这件事情不简单。 不一会儿，卿羽停在了一间房子内。 说房子也不算，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院子，一排有非常多的门，每个门对应的都是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的空间非常狭小，只有零星一点家具点缀，且家具不知道是被多少人用过，边边角角都是黑渍，肮脏污乱，简直跟监狱一样。 卿羽定在那示意马一林：“打开。” 马一林狗腿地走上去掏出掏出一串钥匙，找出其中相对应的开锁。 咔嚓—— 门开了，里面的东西悉数收纳眼底。 如此近距离才发现这间房子比一般的还要差，屋头角落都是蜘蛛网，墙壁甚至还有大片大片的霉斑，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鼻而来，卿羽蹙眉。 马一林霎时奇怪道：“怎么回事，这个点他们应该都在啊……” 然而里面却空无一人。 卿羽上前几步，桌子上有一盏凉透的茶水，就连那床前的蜡烛灯也不像刚刚点燃过的。 马一林心脏砰砰直跳，完了，作为掌事弟子，这种事情出来差错可是要怪在他头上的，他战战兢兢开口：“尊上……这，他应该是没回来，我们这有规定，每天必须完成一定的任务才能回来，不然就得延长反思时间，或许我们等等他就回来了。” 卿羽淡淡地转眸：“不用，他来了。” 马一林还没反应过来卿羽这句话的意思，门外的单北生瞳孔骤缩，立即调动全身的灵力准备逃跑，下一秒，卿羽出现在他眼前。 单北生扑通一声跪下，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别被发现，一边忐忑道：“拜见摇光尊上。” 卿羽的威压顷刻释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冷冽：“那日给我香囊的人，是你。” 显然，卿羽认出他了，不仅如此，他还看出他就是当初造谣和带动弟子们孤立乔栗的人，这下，卿羽的怒火燃上心头。 单北生捏紧拳头将身子伏得更低：“尊上，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屋子里的马一林这时候也出来了，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怎么一转眼就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场景了？ 只见卿羽一挥手，单北生凭空而起，明明他脖子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他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双脚离地，满脸通红，半晌，他的眼珠就因挣扎窒息而布满血丝往外凸起。 马一林做掌事弟子多年来都是负责写写记记，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下巴都惊得掉了下来。 就在他觉得单北生就要被卿羽这么活活掐死时，卿羽松手了，不明原委的马一林小心翼翼开口：“尊上……请问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卿羽没说话，像条死鱼般瘫在地上的单北生动了，只见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胡乱抖动，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他掌中魔气萦绕，一击便朝卿羽击去。 卿羽轻而易举躲开，马一林：“他能使用魔力，他是魔族！尊上！！你快看啊！” 卿羽淡淡瞥他一眼，单北生趁着这个空隙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手中捏碎一个球形法器，魔气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随着魔气的消散，单北生彻底消失在原地。 马一林焦急：“尊上！！你看他都跑了，快追啊！” 卿羽：…… 他没说话，一个瞬移追了过去。 这边单北生好不容易靠着高阶魔器逃到天玄门境外的一个传送阵法前，还未喘上几口气，卿羽就出现在他身后。 他没来得及进入法阵，卿羽连动都没动，单靠威压把他桎梏原地。 单北生怕了：“你别过来！你中了迷神香的毒，没有解药的话修为就无法再近一步，而且很容易被操控！如果你想以后再也没有飞升的机会，大可以现在就把我杀了！”他越说底气越足，像是抓到了卿羽的什么把柄一样。 这就等于变相承认他就是给他香囊的那个人。 卿羽还真就把他放了下来，正当单北生以为他真的被说动的时候，卿羽一巴掌拍碎了那个传送阵法。 很快，原本发着紫光的传送法阵黯淡，只余一摊碎石留在那。 卿羽回头，对上单北生惧怕的双眸：“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目的？” 单北生愤恨地盯着他：“我是不会说的！” “噢？”卿羽不紧不慢上前，单北生随着他的靠近吐出一口血，双膝终于控制不住跪了下去。 单北生颤颤巍巍地抖动着身子，“咔咔”两声后，他的四肢被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 “啊——”单北生嘶吼起来。 卿羽没什么反应，只是冷冷望着他：“给你一个机会，把给你迷神香的人叫过来。” “呸，”单北生吐出一口血水，恶声道，“做梦！别想了，实话告诉你，你们天玄门就要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那我问你，这样的传送阵还有几个？” 单北生：“我不会说的！” 卿羽看看那碎掉的传送阵法，转头跟单北生对视，空气中的灵气猛然混杂，下一秒，楚临风来到这个洞穴。 随着他的到来，卿羽将单北生的一只手臂生生掰成骨折。 “啊——”单北生痛得大叫。 “师弟！”楚临风上前制止，生怕卿羽一个不注意就把他给杀了。 第72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刚才卿羽离开思过崖的时候就给楚临风传了音，他倒是很快就赶来了。 主要是这件事事关魔族，谁也不敢耽搁。 “师弟，这就是魔族奸细？”楚临风几步上前，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绳子困住单北生。 “嗯。”卿羽颔首。 单北生试图挣扎，但是发现没用之后，他恶狠狠地看着卿羽：“我要将你的秘密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人你居然对她产生那样的想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临风皱眉，不知晓单北生的意思。 卿羽心念一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见卿羽没反应，单北生加大马力：“你喜欢你那个叫乔栗的小弟子，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卿羽还未开口，楚临风倒是怒不可遏，一巴掌删在单北生背后，这巴掌过后，单北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楚临风还在生气：“真是一派胡言。” 单北生瞪大自己的眼睛，不断扭动自己的身躯，发现挣扎无果后，他开始无声大笑起来。 随着他的扭动，他身上的缚贼索越收越紧，他身上的肌肉被勒得一块块凸起来，魔气从他的体内不算外溢，加之这番癫狂的表情，实在可怖。 卿羽伸手，毫不留情地将单北生拍晕，下一秒，单北生倒地。 卿羽：“师兄，好好从他口中套点话，记得分辨话中的真假。” 楚临风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单北生，重重应了一声：“师兄知道该怎么做。” “好，”卿羽点头，“我们得从他口中找到更多魔族的奸细。” “唉，”楚临风叹气，“不知道魔族又有什么诡计，这次想必并不不简单……” 楚临风满脸担忧地带着单北生离开了。 卿羽留在原地，想起刚刚单北生那番话，他沉思着。 确实，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感了。 那又如何？她现在一定很讨厌他吧。 卿羽黯着眸子，迷神香的后遗症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一股烦躁的情绪出现，无数吵闹的声音开始在他脑海中来回蹦跶。 那些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卿羽皱眉用意念扫去脑海中的声音，跟着楚临风瞬移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了摇光殿。 在没有收乔栗为徒之前，摇光殿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萧允礼作为他的大弟子会偶尔过来，但是自从他的修为精进后便很少需要他的指导，他一个人冷清许久了。 好在乔栗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她刚入门的时候虽然胆怯，但是极其好学，隔三差五便会来问他一些问题，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几乎要习惯了这样的热闹，只是有时候他能从她的眸子深处看出她的情绪低落，想必那会儿是她被造谣孤立得最狠的时候吧。 虽然他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他一开始确实没有打算制止，因为他那会儿觉得做他的徒弟必须要是坚强的，这点委屈都不能忍怎能磨砺心性？ 果然，她确实忍下来了，她从未跟他说过这些事，面对他时她永远是乐观开朗的样子，他真的以为她不在乎……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那次慕锦和单北生之事让他明白，她真的受了很多很多委屈……那他干什么了呢？他用威压镇了她，让她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现在想来，一切并非无迹可寻。 可是这会儿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 想着想着，卿羽闭上了眼。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蓦然回首，只觉得错过太多。 加上最近魔族猖獗，他处理这些事忙得不可开交，心中更加渴望从她得到认可与称赞。 可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如坠冰窖，哪里有缓和的余地呢？ 对了，他没记错的话，自己的大弟子平日里跟乔栗相处得多，恐怕会有办法的吧。 想到这，他写了传音符。 不到一刻钟，萧允礼来了。 “拜见师尊。”他恭敬行礼。 “嗯。”卿羽低低应一声，垂眸看自己的大弟子，这才发现他居然换掉了以往光鲜亮丽的衣服服侍，而是改穿了规矩的统一服饰，就连头发也悉数被竖起扎得一丝不苟，整个人脸上少了原本温柔和洵，多了些刚烈，不似从前。 “师尊找我何事？”萧允礼抬眸，桃花眼还是那般好看，只是不是见谁都含情的模样了。 “为何换了打扮？”卿羽一时竟连自己关心的问题都没问出口。 萧允礼挠挠头，像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我怕小师妹见了不喜，就换掉了。” “栗儿……”听到萧允礼提到乔栗，卿羽心念一动，难道她喜欢这样的吗？ “对。”说实话，萧允礼一开始确实是为了乔栗改的，但是在他拒绝了暧昧不清的关系，换掉拖沓繁杂的服饰时，他才发现，原来世界上的乐趣真的很多，不只有得到她们的喜爱才快乐，原来简单的打扮真的很方便，不一定要被别人看见自己表面的风光。 这段时间里，他不仅练起剑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有更多时间放在提升修为上，所以修为精进不少，这么想来还都是小师妹的功劳。 “你近日可有去找她？”卿羽摩挲着青玉椅，漫不经心地问。 “回尊上，弟子想过，但是弟子不敢。”萧允礼回答得恭恭敬敬。 卿羽心头一紧：“不敢？” “是，尊上，弟子……弟子怕招得小师妹的厌恶。”说到这，萧允礼脸上闪过一时的落寞。 “……你是她师兄，她怎会厌恶你？” 萧允礼苦笑：“就是因为以前我仗着是她师兄做了太多的错事，也没尽到一个师兄该有的责任，所以我才怕，才需要……考虑她的感受。” 话音刚落，这句话如同惊雷劈在卿羽身上，劈得他外焦里嫩。 是啊，他是她的师尊不错，但是他尽到了一个师尊的责任吗？还是一直在利用师尊这个身份压迫她？ “师尊，师尊？”萧允礼唤醒离神的卿羽，“师尊还未说找我所为何事呢。” 卿羽：…… “无事了，你走吧。” “啊？”萧允礼不明所以，很快又反应过来行了个礼：“好的尊上，那弟子便离开了，师尊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叫我。” “嗯。”卿羽浅浅应一声，一只大手放在太阳穴两侧揉着，眼里有一丝疲惫。 第73章 找李银湫 翌日。 乔栗一早照常去顾怀春那，常七夜那么久没见她，一把扑入她的怀中，委委屈屈道：“师妹，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 “嗯……”乔栗抬头看一眼顾怀春。 顾怀春一手拿书，一手执笔，笑得漠不关己。 看他这反应，都不知道这么多天是用什么借口搪塞的常七夜。 乔栗指指顾怀春：“这事你得问问他。” 常七夜皱着鼻子：“师尊说你闭关了，但是我去找你好多次你都不在，我问他，他都是这样的说辞。”他降手搭上乔栗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顾怀春见状，怕他扯到乔栗的伤口，默默把常七夜拉过来，一本正经扯谎：“为师骗你干嘛？你师妹她真的闭关了，只不过她体质特殊，闭关只能在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 常七夜抬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真、真的吗？” 乔栗迅速点点头：“对。” 常七夜低下头，嘟囔道：“下次你闭关可要跟我说一声！” “好～”乔栗伸手揉揉他的头，不知为何，她从这个小师兄身上看到了阿宝的影子，想到那条笨龙，心里都跟着柔软了。 不经意间，她听到常七夜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你这么多天不在，师尊又不理我，我一个人……” 乔栗抬头对上顾怀春的眸子。 他也有动容。 于是顾怀春率先发话了：“放心，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了。”他也不是故意不想理他，只是那几日卿羽和李银湫两人一直缠着他，他实在脱不开身，昨日他接完乔栗回来第一时间就去哄了他。 他年龄还小，怕孤单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先前就将他的师兄姐们都遣了出去…… “对，我以后会跟跟你说的。”乔栗也保证。 常七夜抬起头，整齐的小牙白得耀眼：“你们可不能撒谎哦！” “那是自然。”顾怀春搂住他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一边看向乔栗，温柔极了：“来，今天教你们写化物符。” 乔栗：“化物符？” “对，就是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幻化出实物的符咒。” 乔栗想起来了，她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顾怀春说过，那片桃花林是他用符咒幻化而成。 这倒是个有用的东西。 她凑过去，接下来这节课听得格外认真。 在顾怀春那上完课后，乔栗回了自己的住所。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打算尽量挤出时间来修炼，由于顾怀春那间密室会抑制修为，灵气稀薄，在那里面修炼非常吃力。 现在她得抓紧填补这个空缺，毕竟再过半个月她就要申请外出历练了，修为这方面一定要扎实。 乔栗坐在床上，许久不曾感受如此浓郁的灵气，她舒服地展眉，开始用灵气运转周身。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渐晚，虫鸣蛙叫声环绕四周，乔栗睁眼，第一眼看向窗外。 窗外黑漆漆一片，借着月色能隐约看见被风吹动的桃花枝，她下床走过去扶住窗棂。 微凉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乔栗脑海中回忆起那时李银湫来找她的时候喜欢卧在桃花树上，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 想到李银湫，乔栗蓦地想到他的伤势。 虽然昨日在密室看他的伤情似乎好了许多，但是这么久没给他上药，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乔栗这样想着，步子移向门口。 她好像都没去找过李银湫，都是李银湫来找他，趁着这个机会她正好可以去看看他。 只不过她印象里好像从来没问过李银湫住哪啊…… 这下咋找？乔栗顿在原地。 思来想去，她从识海里唤出阿宝，阿宝掉落在她怀里，还是是一副永远都没睡醒的样子：“诶？我们从密室里出来了？” “嗯，昨天就出来了。”乔栗回它。 “我还以为要等几百年了。”阿宝伸了个懒腰。 乔栗：…… “阿宝，你的鼻子灵不灵？”她先是试探。 “我的鼻子？”阿宝用力吸吸，“灵啊！怎么了？” “就是，”乔栗在脑中酝酿怎么开口比较委婉：“你能闻到李银湫的气味吗？” “哈？”阿宝一脸疑惑，随后认真嗅了嗅，点头：“应该能闻到一点，怎么了？” 乔栗眼睛一亮：“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阿宝：╰(‵□′)╯︵┻━┻ “合着你这个傻蛋把我当狗来使是吧！” “哎呀，”乔栗给它顺毛，哄道，“你肯定能找到的！我们阿宝最厉害了，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了一个八阶鲤龙呢，是不是？” 果然，乔栗这一套成功拿捏了阿宝，阿宝满脸傲娇：“这点小事简直是轻轻松松，我一个脚趾头都能办到！” 乔栗笑得开怀，用袖子藏起它：“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走！”阿宝信誓旦旦。 “上次给你的蜜萝香还有吗？揣着，别被发现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 一人一龙不知道在天上飞了多久，加上为了避免阿宝被发现，乔栗还得特地绕弯子走小路，听着阿宝的指挥逛了大半个天玄门，硬是没有找到李银湫。 乔栗停下：“你是不是骗我？”尽管是疑问句，但她问得格外笃定。 阿宝躲躲闪闪：“我……” 乔栗揪起它的小胡须：“嗯？！”这阿宝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到处遛吧？ 阿宝还待狡辩什么，嘴上骂骂咧咧道：“他那么会隐藏气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嘛！” 乔栗慢慢把它的胡须放了下来。 说得也对，李银湫常用蜜萝香隐藏气息，为人又谨慎，也不怪乎它找不到。 乔栗刚想放弃回去，阿宝的鼻子猛地嗅了嗅，精准地指了一个位置：“就是那！刚刚他的气息特别浓郁，我闻到了！” 乔栗顺着它的小爪子看过去，一片漆黑。 而这个方向是…… 后山。 李银湫怎么会在那？ 乔栗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哎呀，我怎么会骗你，这次绝对是真的！趁着气息还算浓郁，赶紧过去，不然等会又找不到了！”阿宝催促。 “……行吧，都陪你遛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乔栗带着阿宝往那个方向飞去。 第74章 进入禁区 后山本就多山多灵植，此时是夜晚，人流稀少，周遭静谧得可怕。 乔栗不禁怀疑阿宝的话的真实性，再次确认了番：“阿宝，你确定是这？” 阿宝对于这个环境丝毫不惧，反而还隐隐兴奋起来：“对！你往前走就对了！” 往前…… 乔栗眺望远方，再往前就越过灵植区去到绝壁崖了，李银湫去那里干嘛？ “走吧走吧，我真的感觉到了他在那，”说到这，阿宝原本轻快的语气一沉，“他貌似……遇到了点危险？” 乔栗：？ 阿宝继续说道，“平时他的气息怎么说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浓郁，而且一阵强一阵弱的，好像是在有意遏制却又遏制不住一般。” 顺着它的话往下想，如果真的是阿宝说的这样，李银湫真在这也不无可能，她加快速度赶过去。 越过灵植区，乔栗停在绝壁崖边，然而她扫视一圈，这里连没有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她问：“他在哪儿？” 阿宝认真嗅了嗅，那模样真的活脱脱像一只小狗，它朝绝壁崖昂首：“就在那！” 在那？！难不成李银湫掉下去了？乔栗低头往下看，只看见一片迷雾缭绕，加上黑漆漆的夜色，压根看不清多少东西。 这时，阿宝伸出尾巴一甩她，示意她：“哎呀，在那！” 乔栗抬头，顺着阿宝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阿宝指着的是绝壁崖的对岸……也是天玄门的禁区。 李银湫这么会去那？！乔栗惊诧，这地方连天玄门的弟子都不允许去，他一个青林门弟子，私闯禁区可是大罪啊。 “你确定？”她狐疑。 阿宝万分仔细地嗅了好一会儿，整个身子都从乔栗怀里探出来一大截，随后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就是那！而且他的气息根本压制不住了！” 乔栗被说得心头一紧，刚想冒出冲过去的冲动，又被其他想法遏止住。 这可是禁区啊，要是被巡查的人抓到了可是要被关思过崖的，而且李银湫还不指定是在那，抓没抓到是一回事，主要是人能不能找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阿宝：“这次我真没骗你！” 思索片刻，乔栗手势翻飞，脚底下的剑在这时加速，阿宝的语气充满被信任的欣喜：“往这走！” 绝壁崖很宽，御剑都飞了好一段时间才飞过去，飞过去后，乔栗进入了传说中的禁区。 在天上飞实在是过于招摇过市了，她先是找了个地方停下，停下来后才观察四周。 这个地方跟外面看起来压根不一样，由于隔着绝壁崖，绝壁崖又常年有雾，外面看过来只能隐约看到杂乱无章的树，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禁区只有最外层种了一圈树，她进来的时候能看见里面是堆叠高耸的大石山，光秃秃的，什么也没长。 乔栗不知道为何这里会被称为禁区，只听楚菡茉说过，上一个跑进来被抓到的人，被掌门宗主大发雷霆关思过崖去了，当时她只当听一个八卦，不曾想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进思过崖的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阿宝，李银湫在哪？” “跟我来。”阿宝干脆脱离乔栗的怀抱向前飞去，搜一下快如闪电，眨眼便飞没影了。 乔栗捏诀跟上去，随着阿宝出了这片外圈的树，兜兜转转绕过几座大石山。 不知绕了多久，就在她都要晕头转向时，阿宝停在一个石壁前。 乔栗跟着停下，这里四面都是高耸的石壁，往上望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要不是阿宝带路，可能她根本不会找到这么个地方。 “阿宝，李银湫在哪？”这个地方入目所示只有石头、石头、还是石头！哪儿有人的踪迹？ 阿宝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它悬停在正对乔栗的一面石壁前：“就是这，我能感受到他在里面！” 乔栗走到阿宝身边，伸出一只手，石壁凹凸不平的刺挠感顺着掌心传上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她这次没有质疑，而是沿着这面墙四处张望着。 阿宝不知道她在干嘛，焦急道：“你别不信，真的在这！” “别急，我信你。”乔栗转头安抚阿宝。 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带她来这里，既然过来了，肯定有个进去的入口，只要找到入口就能进去了。 她张望了一圈确定这地方没有山洞或者罅隙后，基本确定了一件事。 这地方是需要靠机关才能进入的。 她这么想着，刚好眼睛对上左壁那块略微凹凸且颜色别于其他的岩壁。 脑海中想到什么，乔栗上前。 毕竟这玉衡大陆原本就是个小说世界，乔栗根据小说中的基本定律走过去，伸手按了按那块石壁。 一秒……两秒……三秒…… 没反应。 她不信邪，用更大的力气按上去。 一秒……两秒……三秒…… 还是没反应。 “你摸那石头干嘛？”在一旁看着的阿宝不明所以。 好吧，乔栗略微尴尬的转身，看来不是她想的那样，这块不是机关，一按门就会打开那种。 而后她往前走几步，刚准备再想想别的办法，脚底下却传来微麻的震感。 下一秒，阿宝所说的那个石壁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乔栗踉跄两下扶住墙壁，正当她不明所以的时候—— 轰—— 巨大的爆破声从里面传出来，她亲眼看见那道石壁生生破开一个大洞，整个空间霎时烟土陈飞。 措不及防的乔栗被四散的尘土呛得清咳两声，等她再抬头时灰土已经散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石洞。 她愣了：这玩意儿怎么来的？ 阿宝却格外兴奋：“快快快！这里能进去！！ 乔栗默默上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石洞是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 “快啊！”阿宝还在催促她，整条龙围着洞口转了好几圈，激动得就差直接冲进去了。 乔栗还想再观察里面是否危险，没想到阿宝见她没反应，自己等不及就冲进去了。 “诶阿宝！”乔栗顾不上这么多跟着进去了。 那洞口刚好可以容下她微微弯腰时通过，她轻而易举便进来了。 进来之后还是漆黑一片，阿宝一溜烟没影了，她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左前方传来阿宝的一声惨叫。 “啊——” 第75章 李银湫的身份 阿宝的惨叫还在继续，乔栗迅速往声源处赶去。 往左拐了一个弯后，她见到了令她此生难忘的画面。 阿宝就在眼前，同时李银湫也在。 乔栗不知道那东西能不能叫李银湫，因为他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半妖？可以这么形容吧，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只见他的头上长出了两只黑色的耳朵，两边脸颊印着三道似纹身般的黑纹，沿着他的尾椎骨看下来，可以看到他的后面还长出了一条修长黝黑的尾巴，说是妖兽也不完全像，但也绝对不能被称作人。 而此刻的李银湫满眼凶光，脸上的表情冷漠至极，尖锐的爪子掐住阿宝的躯体，丝毫不理会阿宝发出的痛苦嚎叫声。 听到这边的动静，李银湫转头，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瞳孔径直撞入乔栗的眸子里，乔栗看出来了，他现在根本没有意识，也没认出他们。 “李银湫？”乔栗尝试叫了他一声。 听到这个称呼，李银湫歪头定在原地，手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松了下来。 阿宝看见乔栗，也不管自己的生命安危了，喊道：“傻蛋快跑！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了！” 阿宝的挣扎让李银湫重新收紧利爪，乔栗急了：“李银湫，快放开你的手！这样下去阿宝会受伤的！” 李银湫的一只黑色毛茸茸的耳朵轻轻动了下，仍旧杵在原地不为所动，只是那只掐着阿宝的手确实在逐渐放松。 阿宝趁此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到乔栗身旁，二话不说就变大身子驮着乔栗跑了。 走之前，乔栗回头看了眼李银湫，他还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原本冷漠的神情中带有一丝隐忍的痛苦，视线消失的上一秒，他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墙壁，墙壁登时被砸出一个大口。 原来进来时的山洞就是他砸出来的…… 飞出去后，阿宝直接拐了个山路十八弯，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李银湫所在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阿宝喘着气停下来，整条龙都不好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形态了！” 乔栗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问阿宝：“告诉我，李银湫这是怎么了？” 喘着气的阿宝疑惑地看乔栗一眼：“你不是他的老相好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乔栗敲一下阿宝的脑门：“别废话了，回答我的问题！” 阿宝委屈道：“他是人和妖兽的结合之子，血脉本就特殊，就是会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形态啊……” 这句话的信息量属实是让乔栗震惊了好一会儿，许久，她喃喃道：“但是他平时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啊。”虽然他身上有许多奇怪的点，但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阿宝也很是奇怪：“对啊，按理说他这种情况跟人接触多的话很容易暴露形态控制不住自己，我当时也奇怪跟他跟你在龙宫这么久，竟然没有显现过。”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怪不得李银湫先前说他自幼在洞府中长大，就连自己的师兄弟也不亲近，原来其中还有这等缘由。 还有他要用蜜萝香做熏香，想必也是为了掩盖气息，从而防止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加上她先前几次都看到他发光的眼，这明显就是一个夜视动物的特征。 “那他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乔栗问。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太清楚……”阿宝悻悻道，但是下一秒，它大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正在掉头的乔栗回道：“我得回去找他。” 既然他平时能保持自己的形态，那如今控制不住自己定然是出了什么意外，而且这里是禁区，如果留他一人在这里被别人发现了他是半妖的身份，那后果不堪设想。 “傻蛋你疯了吗？！你没看见它刚刚差点掐死我吗？你现在过去他说不定会把你这个弱鸡直接杀死。”阿宝吼道。 乔栗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方才离开和他对视的那一眼，她清楚地从他眼底看到了痛苦和求救。 “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她肯定道。 如果他完全丧失理智，想必阿宝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阿宝自知自己夸大了说辞，但还是道：“那你也不能去！我和你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他，要是有什么意外就是去送死你明白吗？” “我明白，”乔栗神秘一笑，“但我有别的办法，就算过去了也能全身而退。” “当真？”阿宝不敢信。 这可是玩命的事啊，它不敢赌。 “当真。”乔栗认真点头，随后说道，“你不用去，我一个人就可以。” 这句话让阿宝当场暴怒：“你在说什么啊？看不起我鲤龙是吧？！” 乔栗：…… “没有，我只是怕再发生刚刚那样的情况。” 她有权利支配自己的命数，但没权利支配阿宝的命数，所以她并不强求。 “瞎说什么呢？我一个八阶鲤龙会怕他一个半妖？走！我跟你回去？”阿宝的鼻子喷出两口热气。 一生要强的阿宝.jpg。 乔栗心中清楚，它是怕她有什么差池才会选择跟过来，于是她答应道：“行……你带我回去。” 刚才阿宝带着她绕来绕去兜了一大圈，她没认得回去的路，正好让它带她回去。 阿宝翘起鼻子：“上来！龙爷再带你兜风！” “噗。”乔栗轻笑一声，空气中紧张的气氛消散了许多，她上了阿宝的背。 尽管阿宝嘴上吹嘘着不怕，但身体倒是非常实诚，回去的速度比出来的速度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乔栗知道它心中对李银湫仍有顾虑，非常能理解它的心情，所以没有催促。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的，经过阿宝的一番磨蹭，两人终究是停在那块熟悉的石壁前。 还是那黑漆漆的洞口，周围静谧无声，跟他们刚来到这里时的平静如出一辙。 乔栗下来，慢慢走向洞口，阿宝面色沉重地跟上去。 它咽咽口水：“你……你确定要进去？” “嗯，留他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就算不能让他恢复人形，至少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发现。 人和妖的结合本就被世道所不容，更何况他们产生的后代呢？半妖这种东西放眼三界都是炸裂的存在，如果他的身份被爆出来，不知道会遭受多少非人的折磨。 第76章 李银湫你过来啊 从洞口处望进去，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阿宝凑过来，将一个头探进洞口小心张望着。 乔栗垂眸，心念一动，在阿宝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它收入识海。 抱歉阿宝，这件事就不让你跟我一起冒险了。 收起阿宝后，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符纸和一个法宝。 化物符，此乃今早顾怀春给她写的现成品，只要对它施法，就能让它变成自己脑海中所想的物品。 隐息笼，顾名思义，专为修士准备的敛息法器，将它佩戴后可以极好地隐藏自身气息，但这东西有弊端，容易被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修士察觉。 乔栗深吸一口气，口中默念咒语，念完之后，她朝符咒轻轻吹一口气，黄符随着气流飘荡在空中，晃晃悠悠地往下落，在落地前“腾”一声变成了一名妙龄女子。 女子一身规整的飞云宗内门弟子服饰，容貌昳丽，一边脸颊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正是乔栗的样貌不错。 她把这张化物符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只不过那幻化而成的女子脸上并无神采，本来该是明亮无比的眸子却是死气沉沉的，失了生命的灵韵。 乔栗按照顾怀春所说咬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登时挤了出来，她提指，缓缓在女子的额间点了一点。 须臾，女子笑了，明眸皓齿，眉眼弯弯，还用和她相似度百分百的嗓音朝她道：“你好。” 顾怀春说得果然不错，要想赋予化物符生机，就必须以自己的血为引让它“活”起来，但以乔栗的修为，维持的时间只有一刻钟左右。 乔栗紧打紧地把隐息笼挂在腰间，旋即拍拍那幻化而成的乔栗二号的肩膀：“去吧。” 乔栗二号全然不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开开心心地“嗯”了一声，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乔栗贴在墙角紧跟其后。 乔栗二号目标很明确，在逛了几圈没发现李银湫后，她甚至明目张胆地在石洞里喊了一声：“李银湫～你在哪？” 是乔栗本人绝对不会用到的语气。 乔栗不免打了个寒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石洞内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乔栗等不及了，只好贴着墙角左拐来到方才看见李银湫的空间内。 石洞进来的时候是黑漆漆的，但是拐到这里就明亮多了，原因就是这边高处的墙壁还有一个大洞，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的还是李银湫砸的，月光就这么顺着洞口倾斜下来，给这个漆黑的石洞点缀上一抹微弱的亮光。 但是这里并没有李银湫。 他去哪儿了？乔栗疑惑。 乔栗二号继而用更大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一声声清脆的“李银湫“在石洞内飘荡。 李银湫还是没出现。 他该不会是走了吧？乔栗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粗粗的喘气声。 乔栗一窒，贴着墙壁的后背不自觉渗出一层冷汗，她掐着自己的掌心缓缓抬头。 倏地，她对上了一双发着亮光的血红色眼睛。 而这对眼睛的主人正以一个极其挣扎的动作蜷缩在她前上方的一个石罅上，那尖锐的利爪深深扣入墙壁之中，一起一伏的胸膛在不停喘着粗气，锋利的牙齿裸露在半空中，模样竟比她刚刚看到的还要凶残。 正当乔栗以为李银湫发现她了的时候，李银湫的目光略过她落在石洞中央那个不停喊着“李银湫”三个字的女子身上。 乔栗二号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气馁，站在原地不知疲倦地喊着。 夜晚温柔的月光泼洒在她身上，给她的周身勾勒出了一道生动柔和的轮廓。 李银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浑身肌肉紧绷得更加厉害，在他尖锐的爪子的加持下，石壁被扣得掉下石屑，“漱漱”往下坠的声音在这不算空旷的地方回荡。 乔栗二号顺着声源抬头，对上了李银湫猩红的双眼。 乔栗抿唇，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她不知道李银湫会不会攻击她。 “你怎么跑那上面去了？下来啊。”乔栗二号的语气丝毫不惧，甚至听不出任何异样。 李银湫朝她发出威胁般的低吼声，裸露出来的肌肤尽是一片大汗淋漓。 想必他为了忍住不攻击她憋得很辛苦吧。乔栗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李银湫，是你吗？听见的话就下来啊！”乔栗二号不死心地继续喊。 乔栗为她捏了一把汗。 李银湫动了，他渐渐松开扣住岩壁的手，歪着头看她，似乎是在脑海中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李银湫？李银湫。”乔栗二号喊。 李银湫的耳朵极快地闪烁两下，正当乔栗以为他要下来的时候，他却将身子缩得更紧，还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从乔栗这个角度望过去就像他整个人都嵌在了里面。 要是再这么下去，那张化物符就要过时失效了。 乔栗急得满头大汗。 不知道乔栗二号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见他死活不下来，她语气带上了愠怒：“李银湫！赶紧给老娘滚下来！” 乔栗：…… 她用之前也没想过这个化物符会这么智能，还可以自由转换情绪。 “吼——”乔栗二号的那句话换来的是李银湫的吼叫。 乔栗被吓了一跳。 李银湫猛然抬起猩红的眼往外一使力，借着岩壁的支撑灵活地跳到地板上，地板上瞬间扬起一片尘土。 而他的衣服终于随着他的动作破开，那健壮的肌肉隔着破碎的裂痕若隐若现。 乔栗这时候才发现，他整个身子都比原本涨大了许多，跟乔栗二号一对比，乔栗二号就像一根瘦竹竿。 乔栗二号没有惧怕，也没生气，甚至朝他走了几步，口中还在叫他：“李银湫，过来啊。” 接下来乔栗就看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 乔栗二号往前走几步，李银湫就朝后退几步，看样子对她避之不及。 “过来呀。”乔栗二号还在说。 “吼——”李银湫张大嘴朝她嘶吼一声，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她喝止。 “你吼什么？我叫你过来。”乔栗二号不退反进。 李银湫算是被她逼到墙角，喉咙里发出一串威胁的低吼声。 说实话，乔栗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李银湫此刻猩红的双眼中看到这么一种情绪。 无助。 明晃晃的无助。 第77章 乔栗二号死了 乔栗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伸手揉揉眼睛，不敢置信这竟然是真的。 他在害怕她的靠近，并且对此感到无助！ 尽管李银湫幻化成尖牙利爪的半妖形态失了理智，但他还是在全力克制自己不去伤害到她。 莫名地，乔栗心中有股难言的滋味。 乔栗二号全然不觉，还在继续往前走。 “吼——”李银湫的理智彻底断线，伸出尖锐的爪子扑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正当乔栗以为乔栗二号会被撕碎时，他却猛地把她甩开，像是用尽浑身解数一般，他无力地倒下去，双手撑着地板跪在地上，原本坚挺孤傲的背脊弯成一个弓型，汗水滴滴答答地砸在地板上，隐忍至极。 被甩开的乔栗二号踉跄几步稳住身子，毫不犹豫地再次朝他走去。 李银湫一张俊脸由于痛苦而皱在一起，看着那靠得越来越近的衣摆，他几乎是从骨头缝里挤出这个沙哑沉重的字。 “走。” 乔栗的喉间泛起涩意，估摸时间，就到一刻钟了。 乔栗二号没听他的，她缓缓蹲了下去，同样是一个半跪在地上的姿势。 下一秒，李银湫的鼻尖扑上一阵淡淡的馨香，随后脖子上搭上了一对冰凉纤细的手臂，他就这么被一个瘦小的身子拉入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又好像什么都不同。 相同的是，他还是半妖的状态，不同的是，他的理智在那刻回笼了许多。 有用了。贴在墙壁上的乔栗展眉舒颜。 她方才让乔栗二号进去的时候在她的肩膀上拍了安神散，只要两人的距离够近他就能闻到。 看来这安神散真的有缓解作用。 而且从他说出那个字的时候，她才算在心底确认了一件事——他果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还是有仅存的意识的。 她刚这么想着，李银湫在她措不及防的目光下推开拥住他的那道身影，乔栗二号极速往后退去。 而这时，一刻钟到了。 乔栗二号化成黄色的粉末消散在空中，在完全消失前，她朝李银湫笑了，明眸皓齿，眉眼弯弯。 原本狂躁的李银湫安静下来了，他呆呆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再失神地看向自己的利爪。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那黄色的粉尘随着重力飘散在地上，李银湫动了。 他如发疯般扑向乔栗二号消失的地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撑住地面，利爪随之嵌入肉里，在他的胸脯出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 他以一个极其痛苦的姿势伏在地上，肩膀颤抖得厉害。 一旁看着的乔栗一惊，他胸前的伤口还没好完全啊，他这爪下去完全就是自揭伤疤雪上加霜。 左思右想后，她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乔栗收起隐息笼，朝他的方向喊了一声：“李银湫！” 她那极具特色的嗓音在这石洞内清亮极了。 地上的李银湫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这边，喉咙不断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而他身后那条长长的尾巴在身后扫了两下，不稍片刻，他朝这边扑来，那速度犹如要咬断猎物脖子的猎豹！ 完了，乔栗闭上眼，难不成是她猜错了，李银湫现在完全失去理智了吗？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乔栗听见了头顶上那奇怪的咕噜声，她将眼睛眯开一条线，还未等她看清，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按如怀抱。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充斥她的鼻腔，她暗叫不好，眨眼间，她的脸就被生生糊在了他胸前的血液之中。 “唔。”乔栗下意识推了推他，他原本绷紧的肌肉一僵，慢慢放松了手，变成了一个虚虚环住她的姿势。 他怕弄疼了她。 离得近了，乔栗这才听清他喉咙里奇怪的“咕噜”声。 那竟是他的呜咽。 李银湫还在轻颤的肩膀证实了她的猜想。 难道他刚刚以为是他杀了她吗？ 乔栗这次侧头避开他胸前的伤口，主动踮脚将他抱住，手轻轻顺着他的脊骨抚下来。 “没事……没事……” 我没事，你也要没事。 李银湫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断断续续地吸了吸鼻子。 “好，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乔栗还在给他顺毛哄着他。 就这样哄了不知道多久，伏在她身上的李银湫没动静了。 但乔栗不敢动，她怕他一醒来又会变回狂躁的样子。 两人置身于黑暗之中，视觉的感官弱了，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强烈。 她能清楚地闻到李银湫身上散发的蜜萝香味和血腥味，其中还混杂着一股独属于他的香味。 同时，由于靠得近了，李银湫的心跳声在她耳边振聋发聩。 “砰——砰——砰——” 每一下都格外有力，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急促。 乔栗靠着墙，李银湫靠着她，就算是这样她的腿也站得有些发麻。 她轻叹一口气，累点就累点吧，只要他自残就行。 正当她准备这么站到李银湫恢复理智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两道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这里怎么多了一个洞？” “不会是有人进来了吧？” “走，进去看看。” 他们话音刚落，乔栗就见到她进来的石洞之中照进来一道光束。 遭了。 乔栗第一时间掏出了隐息笼。 但是她和李银湫的位置太明显了，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才行，不然这样下去绝对是会被发现的！ 她顶着压力悄声在李银湫耳边说：“有人来了，我们得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李银湫没动，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眼看着那束光越来越强烈，乔栗慌了。 “李银湫？能听到吗？” 他还是没动，乔栗甚至不清楚他还有没有意识。 她试图挣开他的怀抱，他却收紧了力道，将她捆得死死的。 乔栗：…… “李银湫？！” 她挣扎着抬头，夜色朦胧中隐约看见他那双黑绒绒的耳朵动了一下，但他的身体却没动。 老天爷啊，乔栗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蚱一样了，这位爷还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不会是真有人在这吧？”其中一道声音就在洞口处传来，乔栗扭头，看见了一个人探灯伸进来的手。 第78章 关键词 须臾，乔栗腰间一紧，两眼一抹黑，强烈的失重感从头到脚灌下来，她下意识拥紧怀里的人，一颗心随之被吊了起来。 她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吞入腹中，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然后，她低头。 石洞外进来两名弟子，两个都是一手提灯一手拿剑的动作，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着。 就眨眼睛的一会儿功夫，李银湫就把她提了上来，站在了他刚刚蜷缩着的石壁上。 这块地方有一个凸起来的小台，石壁里面还有凹进去的罅隙，容纳一个李银湫都费劲，更何况还要塞下一个乔栗。 李银湫这次换了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两只脚站在石台上，双手撑着岩壁，这就导致他和岩壁的罅隙间存在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乔栗蜷缩在这个空间里，只能费劲探出半个头观察到下面那两个弟子的动作。 只见底下那两个弟子谨慎小心地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的位置。 其中的吕燕率先松了口气：“原来没人啊……” 他身旁的文宵才皱眉：“奇怪，那这石洞是怎么来的？” 二人的目光重新转向石洞，看样子是想从中看出原委。 “也是……必定是有什么蹊跷。”吕燕摸了摸下巴。 文宵才走到石洞前，伸手摸了摸那碎裂的石碴，沉重道：“听闻最近魔族猖獗，莫不是魔族进来了？” “嘶——”吕艳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文昌老祖都亲自下令了，魔族应该进不来才对啊，而且老祖近期还要……” “吕燕！”文宵才制止住他的话头，“走吧。” “啊？”吕燕没反应过来，“这有什么的，现在这个地方就我们两个，怕什么？” 文宵才扯着他的衣角将他拉出去，因为隔得太远，乔栗只隐约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呵声：“要是真是魔族来过……留下了什么能窃听的法器……你说……不……暴露了吗？如今我们……的就是去上报这件事……” 声音越传越小，乔栗伸手推推面前安然自若的人：“李银湫，我们得走了，他们要去叫人，不走会被发现的！” 回应她的是他喉间的一串闷闷的低吼声，不知是在表达不想走的情绪还是在表示威胁。 乔栗费劲后退一步，把她和他之间拉开一个不大的空隙，这样她才能看得到他的表情。 她抬头端详他的脸。 李银湫眸子里的猩红褪去大半，一抹不太显眼的琥珀色透上来，将刚才的可怖压了下去，从乔栗这个角度看，就像两块透亮的红宝石，模样瞧着正常不少。 “李银湫？”乔栗轻声试探他的理智是否在线。 听到他的名字，他嘴上没应，头上毛茸茸的耳朵倒是扇动两下。 “我们走吧。” 他没动作了，像块木头雕像。 难道他这个状态只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吗？乔栗在心里揣测。 “李银湫。”她喊。 果真，他的耳朵又动了。 “我们走。” 李银湫：…… 毫无反应。 乔栗：好家伙，只有关键词能触发剧情是吧？ 这可怎么办？他这副样子怎么走得掉？走掉了又要去哪？他这个状态完全不能见人啊！ 天啊！她纠结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 她要窒息了！ 等等等等，窒息？乔栗感受着胸口发闷的感觉，意识到着不是她精神上的窒息，是真真正正的缺氧了。 他们保持这个动作太久了，空间狭小，他又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怪不得她会有窒息的感觉！ 乔栗戳戳他健硕的肱二头肌：“李银湫，要不……你先起开？”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风驰电挚之间，乔栗脑海中闪过刚刚乔栗二号的的应对方法。 乔栗身深吸一口气，有样学样：“李银湫！你给老娘下去！” 李银湫垂眸，和她的眼睛对视，眼底藏着微不可察的委屈。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在乔栗说完那句话之后，李银湫确确实实是下去了。 只不过是带着她一起下去的。 “我靠！”措不及防的乔栗惊呼出声。 好家伙。乔栗站稳身子扶额。 她严重怀疑他听得懂，只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再不走他们就要来了！”乔栗很严肃地提醒他。 李银湫歪头，像个木头般杵在原地。 乔栗承认，他这副样子看着看着确实有点可爱，但是再可爱被抓到了也是会出事的啊！ 她忍不了了，干脆将自己的佩剑掏出来，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捏诀。 两人的身子慢慢腾空，乔栗深吸一口气，精准地朝着岩壁那个洞口飞去。 骤然，李银湫轻而易举地公主抱起她，一跃就跃上了那个洞口，轻松至极。 乔栗赶紧收起自己的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李银湫终于干人事了。 她伸手指绝壁崖的方向：“往那走。” 李银湫却置若罔闻，几个跳跃就朝着绝壁崖的反方向而去。 “诶诶！”乔栗生生拽着他的肩膀往绝壁崖那边掰，“大哥你走错了，是这边啊！”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这点力气根本制止不了他，反而还被连带着越来越向禁区深处靠近。 要死了。乔栗脑海中闪过一千种被抓到后的场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李银湫凭实力告诉她，只要跑得快，就不会有人看得见他。 地上还在准备回去报信的吕燕觉得头顶凉嗖嗖的，他抬头，什么也没看见。 文宵才催促他：“你在那瞎看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的？！” 吕燕加快脚步追上他：“没看什么，”他嘀咕，“可能是一阵风吧……” 文宵才：“走吧！别理什么风啊花啊雪啊月啊的，上报要紧。” 吕燕不满了，抱怨道：“你说为什么文昌老祖不让我们在这里使用法力啊？不然这点路我们御剑早就过去了。” “老祖做事自然是有老祖的道理，我们只要跟着做就好了，不要管有什么缘由，这不是我们该管的！”文宵才义正言辞。 “行呗，哼，有这个功夫要是我是魔族我都早跑了！”吕燕随口道。 不曾想他的话果真应验了，此时在石洞内的两人早就溜没影了！ 第79章 共浴 “你要去哪？！”乔栗惊恐地看着他。 李银湫自然回不了她，奔跑的速度不慢反快。 乔栗也顾不得这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使劲掐着他的手臂：“快带我离开这里！” 李银湫还是没停，周遭的景色如浮光掠影般闪过，乔栗目眦欲裂地抬头，一座华丽的宫殿拨开迷雾映入眼前，她愣了。 说实话，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雕梁画栋的建筑。 宏伟的宫殿高耸入云，琉璃瓦片绚烂，月光铺撒在上面，晶莹的质感犹如世间最珍贵的玛瑙，建筑技法精湛之深，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精确到位，大门口两座威武的石狮高悬，冷峻的殿墙上雕刻着复杂而又精美的浮雕，这样扫过去，竟然比人间皇帝的行宫还要华贵。 特别是宫殿下盘冒出来的腾腾白雾，衬得此处堪比仙境。 如果修士飞升后会变成神仙，大概就是住这样的地方吧。乔栗失神地想。 等等等等！看着距离那宫殿越来越近的路程，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李银湫！你要去那里干嘛？” 她说完这句话后，两人来到了宫殿上方。 完了，乔栗心如死灰。这下真的是要死了。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待会儿要是被发现了不会被灭口吧？ 但李银湫却没有在这里停下，而是几个跳跃跨过了这座雄奇伟峻的宫殿，来到了隐蔽在宫殿后面的一处花园中。 他这会儿终于肯落地了，二话不说就带着乔栗一头扎进了那汪泉水里。 进入泉水的一瞬间，乔栗只有窒息，下一秒，她浑身一软，整个人像没有骨头般浮在水中。 一股温和的暖流流经她的浑身经脉，抽走她的力气，扫过她全身的肌肤，最终化作一团温柔的水包裹住她的心窝。 随后，她的丹田处传来异样，酥酥麻麻的感觉覆上她的全身，乔栗不可思议地极了。 这水有净化灵根的作用！ 而且不知为何，当她身处这水中，方才所有焦躁，紧张的情绪都归于平静，她重生以来从未像现在这般怡然自得过。 好像全部东西都变得不重要了。 毫不夸张，天地之中，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她的灵魂，甚至连同肉身的羁绊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她试着运用一下灵气，惊奇地发现这地方的灵气浓郁到令人咂舌。抛下他们当前的处境不说，这绝对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她带着惊诧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是…… 一个出浴的美人？！ 此时的李银湫褪去了猩红的瞳色，原本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水光，他褪去了尖牙利爪，唯独留下两只毛茸茸搭在头上的的耳朵和一条黑长的尾巴，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他藏在水中的尾巴还在，完全是因为她感受到了缠在自己腰间柔软触感。 他正以一个随意的姿势靠着这片水域的壁垒，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水，不仅滴湿了他喉结分明的脖颈，还顺着衣襟流入胸膛。 乔栗的脑子还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她想转头观望四周，却因浑身无力而作罢，但她的余光能看见一片翠绿的莲叶，奇怪的是，这地方明明种了莲，水却没有一丁点杂质。 莲大多数不是应该长在有淤泥的地方吗？回应她的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腰间传来的酥麻感扰乱了乔栗的思维，她抬眼，看到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对着这张清新出尘的脸，她很难把那根尾巴的主人联想到她身上去。 而她面前的李银湫似乎被泡得很舒服，浑身的肌肉都处在一个放松的状态，唯独那条尾巴在她腰间缠了一圈，力道不轻不重。 乔栗张嘴，一出口，嗓子竟然变得格外得软：“李银湫……”你放开我。 后半句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无他，她怕被他误以为她是在撒娇…… “嗯？”李银湫垂眸，嗓音上扬，带上了几丝撩人的痒意。 完了完了完了。乔栗心中警铃大作。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觉得他这么有魅力？！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都这种情况了，她还顾着欣赏别人的美色！简直离谱！荒谬！ 乔栗深吸一口气，选择闭上眼，认真地感受着这汪水的洗涤。 不知过了多久，乔栗才慢慢跟自己的身体产生感应，她试着握了一下拳头。 成功了，她现在终于能动了。 所以她能动的第一件事就是——扒开缠在自己腰间的黑尾。 然后第二件事就是——从这泉水中站起身。 然而她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刚站起来就膝盖一软，毫不设防地跌了下去，撞入一个滚烫的怀中。 她真的要社死了…… 乔栗完全不敢想她在李银湫眼中是不是变成了那种投怀送抱的女人，她甚至不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不过很快李银湫就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掐住她的胳肢窝站了起来，像提溜小孩一样将她抬到岸上，旋即长腿一跨，手臂一撑，轻松上了岸。 乔栗使劲盯着地上的杂草，试图把它盯出花来：“那、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站起来。” 李银湫：“嗯。” “别误会！”她补充一句，说完又后悔了，这怎么这么像欲盖弥彰！ 现在的乔栗恨不得扇自己两巴自证清白，心中懊悔万分。 她当时就不能等完全恢复力气再站起来吗！ “我没误会，”李银湫正面回答她，朝地上的她伸出一只手，“走，我们得离开这了。” 对，这才是最要紧的！乔栗心中的尴尬消去大半，拉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开始观察这个地方。 这个布局怎么这么熟悉呢？乔栗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来。 她低头看他们方才泡着的那汪泉水，看到了里面欢快游着的几条小鲤鱼。 这小鲤鱼…… 怎么跟鲤鱼形态的阿宝这么像呢？ 乔栗刚这么想着，李银湫给出了答案：“鲤族。” “鲤族？！”乔栗瞪大了眼睛，“这里怎么会有鲤族？” 明明随着鲤龙的消失，鲤族也变成了稀有物种才对。 第80章 遇到怪物 这一万年来，鲤龙灭了，能化身为鲤龙的鲤族也快没了，而这汪泉里竟然有好几条！看样子还是被人特地用这汪泉水养着的。 这座宫殿的主人究竟是谁？乔栗沉思。 李银湫变出一瓶青玉瓶的丹药，拔开瓶塞，看也不看就仰头倒了下去，随后面无表情地嚼了嚼，仿佛不是在吃丹药，而是在吃什么零嘴。 乔栗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你吃的是什么？” “玉华玲珑丹。”他话音刚落，脑袋上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收，彻底消失了。 现在看上去，他完全恢复了人的形态，一点半妖的痕迹都没留下，正是乔栗平时看到的李银湫。 “它能让你保持人的形态？”乔栗试着揣测这玉华玲珑丹的功能。 李银湫望向天空中那一轮圆月：“嗯，可以这么说。” 乔栗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硕大的月亮，联想到其中的影响：“月圆之夜时就不管用了吗？” 不对，她刚说出来就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合理之处。 每个月都有十五号，她那会儿和他待在虚空秘境的时间足足有一个月，这个月肯定会有月圆之夜，但是她压根没见过他的半妖形态。 “不是，”李银湫果真摇头否认了她，继续说，“接触人群的时候，我可能会变成……刚刚的样子，不过不会失去理智和意识，月圆之夜只会让我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提前吃玉华玲珑丹可以阻止。” 原来是这样。乔栗点点头。 “那你这没有提前吃吗？” 李银湫一顿，旋即抿唇：“嗯……” “为什么？”乔栗追问。 李银湫：…… 他脑海中浮现到了两天前的画面…… 为了跟着顾怀春找到她所在的密室，他就陪他在那耗着，由于一心关注着这件事，竟忘了服用这丹药。 当然，这个原因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 “噢……”看来是不想跟她说。 好在没有得到答案的乔栗没再继续追问，李银湫暗自松了口气，查看一下地势之后，开始寻找出去的路线。 乔栗同样在观察四周，这后花园的迷雾更重了，但是在这汪泉水的对岸，她看到了一个亭子。 这个亭子…… 鲤族，泉水，亭子。 结合起来怎么那么像秘境中阿宝回忆里的那个地方。 她止步：“等等。” 李银湫回头，带着疑惑的视线望向她。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这里有鲤族。” 李银湫望像水中游得正欢的鲤鱼们，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带走吗？” “……”乔栗点点头，“嗯。” “这里，很危险。” 乔栗懂了，话外之意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正当她以为他们就要这么离开时，李银湫蹲下身子，将半截手掌伸入水中，修长的指节晃荡两下，引得那边的小鲤鱼们以为是什么食物，一个激灵就冲了过来。 乔栗还想说什么，就见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何时变出一个球状的容器法宝，法宝悬浮在空中，一束光降下来，那几只鲤鱼被收入其中。 他毫不心虚地放入腰间的囊袋中：“走吧。” 乔栗笑了。 一边说这里很危险一边光明正大偷人家鱼是吧。 很好，她喜欢。 短暂的愉快过后，乔栗几步追上去，跟在他屁股后面警惕着周围。 这地方的蹊跷之处真是太多了，不过说来也好笑，李银湫一个青林门弟子，比她这个正宗的天玄门弟子知道的还要多。 “你来过很多次了？”她小声问。 李银湫摇头：“第一次来。” “……”乔栗：“那你是怎么精准找到这的？” “我……师尊曾跟我说过……” 他说了半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乔栗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本想着追问，又想到现在二人的处境，只好作罢。 算了，等他们出去再说吧。 毕竟他们现在能不能平安出去都只是一个未知数。 李银湫是往西边走的，没有朝宫殿那边走，目的是绕过宫殿离开。 这里的迷雾实在太重了，李银湫人高腿长，在前面走得飞快，乔栗和他仅仅隔着几米的距离，连他的背影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乔栗怕走丢，几步跟上去拉住他的手。 奇怪，他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而李银湫的脑袋此时转了回来，语气莫名阴森森的：“跟紧我，别走丢了……” “嗯……”乔栗默默松开手。 奇怪的滴答声在这片空间中格外刺耳。 乔栗摸上剑鞘，骤然在这时抬头。 她看到了一张没有脸的脸，不怪乎她如此形容，因为他的脸皮已经彻底被剥去，只剩青得发黑的脸部肌肉，青色的血液顺着下颚淌下来砸在青玉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而他的两个眼球虚虚挂在眼眶之中，一上一下，要掉不掉的样子。 ……这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张脸了，或许这么说比较合适—— 这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张完整的脸了。 电光火石之间，乔栗掏出佩剑，狠狠朝对方刺了过去。 怪物的身体整个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躲过她的剑，只是腰间还是被剑气划出一道口子。 这下好了，那青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出如同喷泉般滋开，乔栗的剑沾染了这血液，竟然在滋滋往外冒黑烟。 他的血有腐蚀性！ 怪物桀桀怪笑两声，嘴巴张开成能容纳一个西瓜的大小，五官挤作一团，就要朝乔栗扑来。 乔栗没想这么多，脚尖点地而起避开他的攻击。 现在是什么情况？李银湫去哪了？ 回答她的只有那个四肢落在地上，迅速朝她爬过来的生物。 要是说他刚刚的背影还像李银湫的话，如今他的形态就像一个要夺命的厉鬼！ 乔栗朝他扔了几个爆炸符，明明这次的爆炸符是顾怀春亲自为她准备的，特地升级了许多，一张爆炸符甚至能秒杀一个三阶妖兽，却对这个怪物毫无作用。 因为爆炸符根本没炸。 无论乔栗怎样捏诀，怎样念咒，这个爆炸符都如同一张废纸，就这么晃晃荡荡地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用的！等到你的只有无尽的折磨……”那怪物笑得更开心了，眼球兴奋得直接掉出眼眶，明晃晃地搭在他张开的血盆大口上。 第81章 受死吧!我的爱人 乔栗被这个画面震得一阵恶寒。 然而更恶心来了，他居然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将那眼球舔了舔，随后把整个眼球卷在一起，又将它塞回了眼眶内。 “呕。” 她从未见过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一时间胃里翻腾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怪物满意地笑了，以一个极为畸形的动作朝她爬来，一身的骨骼被扭得“咯咯”作响。 乔栗努力平复好心情，瞅准时机，朝他的头猛扎下去，正中怪物脑门。 怪物嘴咧到耳朵根，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顶着她的剑往她的方向爬，她的剑穿透他的脑门，而他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乔栗抽剑闪身，跳到一旁的大树枝上。 趁着怪物还没追过来，她脑中光速运转。 这玩意儿符纸对他也没用，连被刺中脑门都不怕，简直是刀枪不入。 他的弱点在哪？乔栗俯瞰下方。 此时的怪物已经调转好姿势，四肢攀在树干上，以一个九十度的坡度往上爬。 看得牛顿直呼地心引力对它没用。 乔栗垫脚起跳，跳到了另一棵树的树干上。 那怪物跟着跳，每次都会跳到离乔栗不远不近的距离。 乔栗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哪知道这怪物是不是想把她的体力耗光，最后再把她给解决掉！ 她跃到地上，将剑柄捏得更紧。 与其逃跑挣扎，不如拔剑作战！ 怪物狂奔而来，嘴里的舌头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的，涎水飞溅四周，恶心极了。 “终于准备受死了吗？”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 乔栗没回他，将全身的灵力汇聚于自己的剑中，用尽全力朝他砍去。 第一下，怪物被劈成两半。 第二下，怪物头颅斩断。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怪物变成一摊尸块，青黑色的液体浸润在尸块上、草地上，冒出缕缕黑烟。 杀死他了。乔栗吐出一口气。 “咦咦咦咦咦哈哈哈哈哈！”无数恐怖的怪笑声从地上那摊尸块传来，慢慢地，那些尸块膨胀了，变成无数个方才那样的怪物。 “谢谢你啊……谢谢你给我一次孕育的机会。”由一块巨大的大脑碎屑幻化而成的那部分开口说话了，其他部分幻化而成的一律瞪大着双眼，表情不一，但都有一个相同点。 同样的渗人。 乔栗后退一步，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握着剑的手早已湿透。 怪物们朝她靠近，脑子怪是最像他本体的那只：“这样讲，你就是我让我怀孕的爱人了……”他们统一“桀桀”笑起来，“让我好好感谢感谢你～” 他们看似是不同的个体，又像是统一的整体。 乔栗暗自用余光观察四周，想从中找到一条逃出去的路。 “我的爱人～”脑子怪用超级潮湿黏腻的口吻喊着，看她就像在看什么美味的食物，“过来吧～还在等什么？” 乔栗想将识海中的阿宝放出来，却无论如何都与之产生不了联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脑海中快速梳理刚才发生的一切。 “既然你不喜欢我和我们的孩子……”脑子怪一顿，“那就受死吧！我的爱人！”脑子怪不等她思考，率先朝她扑来，其他怪紧跟其后。 所有怪物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涎水还滴答滴答往下掉，恶心又渗人。 猛地，乔栗想通了什么，她提剑，挥手。 下一秒，所有怪物消失。 这剑没有砍中任何一个怪物，而是砍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乔栗摊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头发，后背全都湿了，随着怪物的消失，迷雾也渐渐散去，露出原本的面貌。 幸好，她没有赌错，他们的弱点。 是她。 这是一场精心为她准备的幻境，她在最后发现了这一点。 不然一切都太巧合了，突然消失的李银湫，点不燃的符咒，死不了的怪物和联系不上的阿宝。 前面那些都可以解释，但阿宝是她的缔结妖兽，还有六绯印的加持，无论如何都是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的。 除非—— 除非一切都不是真的。 乔栗扶着剑起身，开始观望四周。 这里是她跟李银湫没来过的地方，她回头，身后一片迷雾朦胧。 她是从这里出来的吧？难道走出幻境之后就算是通过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李银湫还在里面没出来。 乔栗泛起担忧，今天是月圆之夜，他本就容易失去理智，好不容易保持了人形，被困在那能走出来吗？ 乔栗坐在地上，决定在这里等一会儿。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来。 不行，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可能就永远出不来了。 乔栗走到迷雾交界处，咬牙，一闭眼就往前冲。 不曾想她这一冲，骤然撞上一个炽热的胸膛。 投怀送抱.jpg。 乔栗：╰(‵□′)╯︵┻━┻ 大哥你要不要出来得这么及时啊喂！整得她很尴尬的好吧！ 李银湫一手揽住她，一手撑着剑，还在大口喘着气。 乔栗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抬头，他满头都是汗水，唇瓣轻启，吐出一个字：“走。” 还不等她反应，他手臂一紧，跃起。 轰—— 乔栗低头，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砸下一个满是尖刺的硕大铁锤，而后迷雾中走出一个铁皮巨影。 她看得头皮发麻。 这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李银湫跟她经历的不一样吗？还是说她还在幻境中没有出来。 “那是柱几，一种人造的攻击型机关。”李银湫解释。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么晚才出来，怪不得他气喘吁吁。 这玩意儿连李银湫都打不过，要是被她碰到，她可能真会死…… 乔栗打了个寒战。 不过那个柱几也有缺点，就是太大了导致行动笨重，李银湫飞起不留痕，不稍时就将它甩开了。 甩开柱几后，他停在一片空地上，将她放了下来。 乔栗这才出声，问出心中的疑惑：“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遇到的是幻境，你遇到的却是柱几。” 李银湫沉默了，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我从幻境中出来，找你，你不在。” “……”乔栗：“你的意思是你进去里面找我才碰上了那个柱几？” 第82章 往回走 “算是吧。”李银湫没有过多解释。 其实他在里面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干脆找到了那个机关，机关是维持幻境的能量来源，只要机关毁坏，幻境将不复存在。 乔栗自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李银湫这人还挺够意思，看她没出来还知道进去找她。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她看看周围。 李银湫几个跳跃不知道带她来到了何处，只是树木丛生，像是一片森林，林中栽满了不知名的树，树枝有一茬没一茬地叉出来，在夜色的点缀下，活脱脱就像一群成精的树妖鬼魅，看得乔栗直皱眉。 李银湫扫视一圈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不知道。” 乔栗：…… “那我们怎么出去？” 她抬眼，此时的迷雾又蔓了上来，他们是远离了宫殿不错，但是浓雾太大，他们现在连宫殿都看不到了，也别说确认方向。 更无法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原来这地方叫禁区也不是不无道理，毕竟这鬼地方谁来谁不迷糊？乔栗心想。 经历了方才那恶心怪物的袭击后，她对这地方都要有阴影了。 李银湫此时也在思考出去的办法，凭借他的直觉，他能感受到这里有危险。 还未等他们想到解决的办法，乔栗一句话拉回了李银湫的思绪：“诶，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奇怪？” 李银湫：？ 乔栗自顾自地指指前方，觉得莫名其妙：“你没有发现我们刚来的时候，眼前的这颗树离我们有两米远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森林中低得渗人。 李银湫顺着她的手指往过去，眯了眯眼，回忆他们刚来时的场景。 旋即，乔栗否认了她刚刚的想法：“不对，”她深吸一口气，“不止是这颗树！整个森林都在往前移！” 她话音刚落，李银湫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电光火石间，他揽住她一跃。 然而这一步终究是太迟了，那些所谓的“树”连根拔起，以根为脚，枝为手，藤条就是它们的武器，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们周围的树妖同时甩出藤条，紧紧捆住二人。 乔栗翻手成诀，控制自己的剑砍像藤条。 然后她用尽全力的一砍，只砍伤了藤条表面的皮层。 李银湫动了，他抓住藤条一扯，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竟然生生将它们给扯断了。 扯断后，找到空隙的二人一跃而起，匆匆忙忙往上空飞去。 无数的藤条们哪肯罢休，这些树妖现在也不伪装了，干脆暴露出了原型增加威慑。 他们褪下棕色的树皮，换上染血似的红，就连树干内部也往外突出了一张人脸似的东西，全部树叶由深绿变成深紫色，如今也只能从外表才能看出它们曾经是树了。 无数尖锐如同厉鬼般的声音响彻天空，乔栗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这声音简直像是通过头皮径直传到脑子里了，真真是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魔音贯耳。 乔栗听着愈发觉得困倦，两个眼皮都慢慢耷拉了下去，御剑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减慢了。 意识到尖叫对她有效果的树妖们喊得更起劲了。 就这个声响引来的动静，想必他们能在禁区全身而退也是地狱级难度了。 李银湫面色阴沉地搂住她，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用猎豹般的速度飞了出去。 那些树妖见没有得逞，都在原地拉着脸奋力地嘶吼着，树干上凸出来的人脸写满了不甘。 出了那片森林区，乔栗的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望着刚刚离开的方向，一阵后怕。 这个禁区还真是处处都有危险，感觉哪里都不安全。就连如今他们倒退回来的地方也让她感到不安。 现在他们回到了原本幻境出现的地方，只不过落地点选在了幻境的前面，他们刚刚还在这地方躲过柱几。 乔栗：“我感觉我们出不去了……” 前有树妖，后有柱几，进退两难。 李银湫摇摇头：“还有办法。” 乔栗下意识便说：“什么……”办法。 就这么一瞬间，她想通了，几乎和李银湫同时开口：“往回走。”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里面的意思。 他们并非走投无路，还有一条路可以出去的。 就是进来的那条路…… 尽管那条路要绕过宫殿。 乔栗这时候也想明白了，想要出去，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 只是谁也不知道宫殿那里有什么，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住着什么大人物。但很有可能的事——里面或许会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一切都是未知数，等待着他们的探寻。 “走吧。”乔栗这次说得格外沉重。 “嗯。”李银湫应她，伸出手。 乔栗如今也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的腰挪去过，他揽住她一个飞跃。 他们现在已经在这方面形成了奇怪的默契，乔栗甚至都能主动配合他。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以自己的御剑飞行速度肯定比不过李银湫的，为了不拖他的后腿，加上能快点出去，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果然，李银湫的速度快到惊人，直接在空中绕过迷雾幻境，几下就来到刚刚的后花园之中。 现在看去，能看到宫殿的大概轮廓。 “你师尊有跟你说什么吗？就是宫殿的事情。”乔栗问。 “里面有位……不好惹的人。”李银湫这样解释。 不怪乎他这么说，当时他能知道这里也是降墨雨给他提供的信息。 那日他只是在跟他闲聊，扯到了天玄门。 降墨雨手头上整理要给他的东西，嘴上一边说：“湫儿，记住，到了天玄门，你有一个地方是万万去不得的。” 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然后降墨雨道：“那天玄门的禁区，里面可是有个老……”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住了嘴，“反正是为很危险的大人物，记住，千万不要去，你的身份若是被他发现……我怕你会有生命危险。千万不能去，知道了吗？” 他点头。 旋即，降墨雨扯道：“那人也真是……早些年就到处游走抓捕鲤龙，后面鲤龙没了，他就退而求其次抓捕鲤族，为了让它们早日化身为鲤龙，他甚至不惜千年求甘圣水来养着，为此游走世间。” 第83章 抓老鼠 “要知道这甘圣水本就是比天阶更可贵的宝物，只可惜太难寻，若是当初我能为你找到哪怕一碗让你用来擦擦身子，你就不会那么容易失去理智了……”最后，降墨雨留下了一句深深的叹息。 这本是他的无心之说，却被当时的李银湫记在了心里，还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到了甘圣水所在的大概位置。 所以就有了他今晚私闯禁地的行为。 其实他也有他的打算，降墨雨疼爱妹妹，也就是他素未谋面的母亲，因此，降墨雨爱屋及乌地疼爱了他这个外甥。 幼时他经常控制不了自己的形态，降墨雨就把他安置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洞府之中，他好几次清醒过来时，都是在一个温暖软绵的怀抱里，而降墨雨满头大汗，身上被他抓咬出好几道伤口。 后来，降墨雨每个月花费巨额给他制作玉华玲珑丹，他才慢慢能控制住自己了，接近人也不会再化兽，就连失去理智的次数也少了，少到最后只在月圆之夜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但情况也有例外，要是在人格外多的地方，他也容易化为兽态并且失去理智。 那玉华玲珑丹需要的每一样材料都是经过他严格挑选，严厉把关的，且材料珍贵、制作困难。降墨雨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明明……明明他那么讨厌他的亲生父亲。 当他今天意识到这玉华玲珑丹吃晚了以后，他想，为了减轻“舅舅”的负担，他愿意来这里冒一次险。 所以他一化兽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禁区，但是他中途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能用最后一丝的理智进入了山洞之中。 这样兜兜转转，就有了这次私闯禁区一事。 不过……乔栗这他计划中唯一的变数。 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因为担心他而冒着危险来找他，更别提这件事可能会让她有生命危险。 彼时二人还在宫殿的后花园中，李银湫将目光转移到那甘圣水之中。 里面的鲤族已经没了，在他腰间的囊袋之中，如今上面只剩漂浮的莲。 看到这，他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个瓶子，瓶子不大，看起来只有他手掌大小。 在乔栗的注目礼之下，他低下身子，面不改色地将瓶子放入甘圣水之中。 那瓶中发出“咕噜咕噜”的装水之声，过了不知道多久，这声音一直没停，反而泉中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不一会儿，整个泉里的甘圣水都没了。 李银湫这才肯罢，淡定地将手中的海纳百川瓶收入储物袋之中。 刚刚他们走得太急，错过了这件如此珍贵的宝物。 就这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人用千年才收集而来的甘圣水拿走了。 乔栗并不知这甘圣泉的重要性，只想着既然这东西能帮他恢复理智，又能养着鲤族，说不定日后对阿宝也有好处。 她可记得阿宝原本是十阶妖兽，如今退为八阶，或许这甘圣水能帮它提升修为。 况且在她沐浴完之后，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灵根都被洗涤了一遍，全身经脉比以前扩大了一倍不止！ 乔栗的资质本来就好，这一遭下来。比起前世的话，修炼的速度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了。 二人心中各揣想法，目光却同时看向那迷雾沆砀的宫殿。 金碧辉煌的一切无一不昭示着那里的繁荣，莫名给人一种致命的美。 它在这个地方太突兀了，突兀到仿佛是黑暗沼泽中的一座桃源小岛，看似是希望，其实更加危机重重。 感受到彼此之间氛围的沉重，乔栗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来的时候那么容易，出去也不会太难的！只要沿着进来的那条路走，一定会没事的！” 李银湫循着声音望向她，淡淡笑了笑，如黑夜绽放的一颗明珠：“嗯，会没事的。” 乔栗被这光芒刺了一下，转过脑袋：“走吧。” “走。” 他的手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轻而易举地提起她，以最快的速度跃了上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所说的这么轻松，二人一到宫殿的顶端，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吕燕和文宵才。 他们打了个照面，但吕燕和文宵才二人没看见他们。 如此近的距离，他们看见他们会格外容易。 为了不被发现，李银湫一顿，生生一扭，躲在了宫殿的横脊下面。 幸好，吕燕和文宵才并没有发现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无暇顾及他们。 因为他们方才去做了一件大事——将禁区内所有的鲤龙转移至夜华池。 自从他们来向那位大人禀了禁区可能有人闯入的事宜后，这是那位大人给他们下的第一条命令，如今他们是来复命的。 乔栗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宫殿大门，这才松了口气。 骤然，他们脚下的琉璃瓦传来了声响，正是吕燕的声音不错。 “您吩咐我们的事情，我们已经完成了。” 旋即，一道年轻又带着点空灵的声音响起：“嗯。” 说完这句话后，下方传来久久的沉默。 片刻，文宵才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那、那个，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吩咐？”年轻的声音浅笑一声，“给我抓住那两只小老鼠。” 乔栗一惊，整个人屏住呼吸，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上涌。 难道他发现他们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吕燕迷惑的声音：“两只小老鼠？在哪儿？！您这容华殿怎么会进老鼠？我们这就给您抓来！” “嗤。”年轻男人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文宵才一拍吕燕的头：“听不懂就别瞎猜！老鼠只是暗喻！” “噢……”接下来是吕燕委委屈屈的应声。 乔栗和李银湫对视一眼。 现在就走？她暗示他。 他幅度极轻地摇摇头。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来者是客，还不现身吗？我的客人们。” ……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吕燕悻悻开口：“老祖在说什么？” 下一秒，乔栗感觉浑身被一阵强大的气场包裹着，措不及防往下坠了。 精美的琉璃瓦被击穿，在两人就要以一个狼狈的姿势掉在地上时，李银湫调整动作，抱着她稳稳落地。 乔栗抬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前。 怎么是他？！ 第84章 异世界者 文昌老祖。 不，或许叫他的名字——慕容绒比较合适。 这是一张非常年轻俊美的脸，小到发冠，大到服饰，无一不是精美华贵的，这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平凡且满脸麻子的脸庞，而是后期他临近飞升时的相貌，俊美、奢华，宛若谪仙。 此时的他正坐在大殿上方的龙头宝座上，手捏着一块墨绿色的护心龙鳞，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上面摩擦着，另一只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此处无言，更胜有声。 一句话没说，满满的威慑力。 乔栗屏住呼吸，他不是一万年前就飞升了吗？怎么会在天玄门这？甚至还有做了“文昌老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冒出一串问号，同时也明白了许多事。 怪不得…… 原来是这样。 后花园的鲤族，泉水，小亭，跟虚空秘境的回忆中一样的摆设。 那都是因为——他是慕容绒。 正在双方暗自较量时，吕燕慢半拍的神经这时候反应过来，大叫：“有人掉下来了！” 他惊诧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弹了好几圈，直到完全消失在静匿无声的空气中，听着甚至有几分可笑的意味。 乔栗：…… 李银湫：…… 慕容绒：-_- “能不能别在老祖面前说这么蠢的话？！”文宵才龇牙咧嘴，“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到？” “噢……那我闭嘴。”吕燕委委屈屈。 猪队友.jpg。 乔栗原本紧张的情绪被吕燕这一通操作下来放松了不少，默默捏紧拳头，眼睛淡定地和上方那个俊美的男人对视。 “怎么？二位来我这有何贵干啊？”慕容绒率先开口，看似不经意地问。 乔栗还没开口，原本眯着眼漫不经心的慕容绒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骤然将凌厉的双眸睁大，身子跟着坐直了不少，脸上满是玩味，口中不断说着：“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 乔栗一时没适应他这反差巨大的态度，选择了沉默。 李银湫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自然也是没话说。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慕容绒神神叨叨的表演。 慕容绒自顾自说了一会儿，停了，恢复原本撑着脑袋的姿势，轻声哼笑着：“你们两个都是有意思的人，这么一看，还真是舍不得杀你们了。” 乔栗不自觉将手摸上剑鞘，警惕地看着慕容绒。 她只从他刚刚的话中提取出了一个意思——他想杀了他们。 当然，她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即使是不能阻止，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等着他杀了他们，所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老祖恕罪，我们只是误闯宝地，实在是打扰了，我们可以现在立刻就走，绝不留在这污了老祖的眼。” 乔栗行了一礼，语气极其真诚。 “三千世界中，你们那可有神仙？”慕容绒没表态，只是问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 乔栗却听懂了。 她的手心不自觉冒出了冷汗，将手中的剑捏得更紧，缓慢抬头，对上那张看似年轻俊美的脸：“老祖，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呵，”慕容绒从鼻腔中闷出一道不知是不屑还是好笑的声音，停止了手中摩擦护心龙鳞的动作，“在场这么多人里面，恐怕只有你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吧。” “异世界者。”他这么称呼她。 在他叫出口的那一刻，乔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不是试探，原来他真的知道她的身份！ 她心中复杂的情绪波涛汹涌，不知是应还是不应，最后，她佯装镇定地抬头：“老祖为何这么问弟子。” 她没有正面回答慕容绒的第一个问题，而是摆出了二人的关系以图给他们留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长辈跟晚辈计较，怎么都说不过去吧，况且他还是这种身份。 “老祖问的自然有老祖的道理，你只需干脆了当地回答，问这么多作甚么？”吕燕呵斥乔栗。 这些本事文宵才告诉他的道理，如今他得心应手地用来教训别人。 吕燕说出口才知道，原来管教别人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想到这，他心中飘飘然了，不自觉又开始耍威风：“听见没有！赶紧回答，别在那磨磨唧唧的！” 李银湫转眸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吕燕的所有话被堵在喉咙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末了只能悻悻地闭嘴。 那个眼神太可怕了。 跟野兽一样，他毫不怀疑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杀了他，因为他从中看到了威胁了杀气。 明明只是一个炼气中期的弟子，却让他不敢小瞧了去。 空气恢复原本的寂静，所有人都没说话。 乔栗还在等待着慕容绒的答案，手一刻也不敢离开剑鞘，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发动攻击了。 过了一会儿，慕容绒动了。 他抬眼，甚至不用任何口诀和手势，仅仅只是脑海中有一个念头，法术就跟着成了型。 乔栗的剑也就是在这一刻被甩飞出去的，跟着出来的，还有李银湫囊袋里装着鲤族的羽宫铃和装着甘圣水的海纳百川瓶。 完了完了完了。乔栗脑海中刷屏这两个大字。 双方的实力实在悬殊，硬碰硬它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只有吃亏。 慕容绒抬起一根手指，地上的羽宫铃飞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精准落入他手中。 “我问你，你所处的那个世界有神仙吗？异世界者。” 乔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解释道：“确确实实的神仙没见过，但是我们有许多关于神仙的传说与神话，老祖你想了解这方面的话弟子可以解释给你听。” “传说和神话？”慕容绒半睁着眼，“你的意思就是，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乔栗硬着头皮答道，“是的……” “没意思，原来只是一个低级世界罢了。”慕容绒语气中难免带着不屑。 乔栗听得心中直翻白眼，又不好直接反驳她。 是，她所在的蓝星是不可以修仙不错，但他们能运用科技做出和法术一样的效果甚至更好，所以她并不觉得她原本的世界是个低级世界，只是“修仙”的方式不同步而已。 第85章 她猜中了 但很明显，慕容绒并不这么认为，他知道乔栗原本的世界并不确定是否有神仙这件事之后，对二人的态度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转变，从原本的漫不经心到眼底就要溢出的嘲讽，看得出他对乔栗原本的蓝星十分不屑。 现场一度尴尬，慕容绒一哒一哒地敲着手中的那片护心龙鳞，问：“你原本世界的人们可是连修仙都不曾有？” 修仙修仙，修了仙才能飞升成神，既然乔栗说她原本的世界并不能确认“神仙”这种东西的存在，那么“修仙”也是不能确认是否存在的东西。 这句话可把乔栗问住了，她并不知慕容绒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慕容绒想听的答案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他活了那么久，想要跟他耍心眼绝非易事。 她斟酌着嗓音开口：“我们那修仙的方式与此处有所不同，且我们修仙并不追求飞升，而是追求发展，追求幸福，玉衡大陆讲究的是个人利益，而我们蓝星讲究的是集体利益。” “呵，”慕容绒不明所以地嗤笑一声，“……可笑的集体利益，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按照你的话来讲，天赋好的人必须包容天赋差的人，而天赋差的人只会给别人拖后腿，像吸血鬼般一直从别人身上吸取血液，你口中所谓的蓝星能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举动，足以见得你们是多么低级的世界。” 乔栗一字一句道：“天赋高的人有他们该有的去处，天赋差的人自然也有他们该有的去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发展空间，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追求的不是像神仙般的长生不老，而是一个安稳，舒适，和平的世界，那里没有饥饿，没有贫寒，没有战争，这才是我们所想要的终极目标。” 她说完，大殿内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片刻，慕容绒笑了，嘴角勾出抹神秘的笑：“哼，真是愚蠢，一个连长生不老都无法做到的世界罢了。” “嗤。”一道清晰可闻的声音在大殿中格外突兀。 众人被这道声音吸引，同时往那声源的方位看过去。 只见乔栗被如松般挺直，表情不再掺杂着虚伪的恭敬，眼神如炬看向慕容绒，说出了一句格外大胆的话：“恐怕就连你也无法做到长生不老吧。” 这句话说得在场的吕燕的文宵才目瞪口呆，文宵才率先反应过来，呵斥：“大胆！你就是这么跟老祖说话的？”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铺天盖地的威压落了下来，乔栗挺直的腰板被巨大的力气逼着往下压，膝盖随之一软。 惊奇的是，想象中乔栗跪在地上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仔细看去，她竟然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即使双腿都在微微颤抖，还是咬牙道：“你在恼羞成怒，是吗？” “放肆！”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殿内，慕容绒的表情再也不似方才的从容，“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这一刻，乔栗知道，她真的猜对了。 事实果然和她预想中的不错。 慕容绒并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厉害。 尽管他是万人敬仰的文昌老祖。 一万年前，他曾经飞升过一次，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失败了，据她所知道的消息，一千年前，他又飞升了一次，但还是失败了，从那以后就对外宣称是在“闭关”。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他第一次飞升失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虚空秘境的时候她就在想，以慕容绒这样的心性，只要得到足够多的护心龙鳞和玄叶莲就可以飞升吗？ 如果玉衡大陆的天道法则真是这样，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乱了套？无论是谁都能通过不正当的手段飞升，就算修仙界讲究的是强者为尊，但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要是人人都这样，这可是足以毁灭世界的举动啊。 所以她这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慕容绒在第一次飞升时遭到了天谴，所以并没有飞升成功，而在失败后的日子里，他在不停地捕捉鲤龙，获取它们的护心龙鳞和玄叶莲，直到鲤龙的数量在不断减少，他的修为在不断提升，最后，他准备好下次飞升的所有事宜。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再一次飞升了，当然，这次也失败了，他遭到的天谴更加严重，严重到能迫使他不得不通过闭关来调理，或者是……救自己的命。 乔栗不知道他中途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运筹帷幄再当上文昌老祖的，但是她知道，她猜中了。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做的一切可以堪称是完美，但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步。 她知道他是慕容绒，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从他释放的威压就能感受到一丝不易觉察的虚弱， 现场还是保持着威压刚刚释放时的样子。时间过去了多久，乔栗就撑着一口气憋了多久。 最终，她还是抵挡不住他的威压被生生按在地上。 柔顺乌黑的鬓发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倾斜，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整个肩膀都在微微耸动。 她抬头，对上一旁李银湫的视线。 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才看清她的表情。 她在笑。 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闪烁着近乎耀眼的动人光彩。 李银湫瞬间理解她的意图，同时也印证了他心里和乔栗同样的猜测，下一秒，他速度极快地闪向上座的身影。 他手中的利剑犹如长眼般刺向慕容绒。 就在那尖锐的前端要触碰到他时，李银湫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且以比他上前更快的速度往后飞退而去，与此同时，那雕刻着龙文的椅子上弹射出数颗冰锥朝他追去。 千斤一发之际，李银湫顺势借助冰锥朝上跳跃，整个人身轻如燕，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平安落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伤我分毫？”慕容绒放声大笑。 他活了多久？千万年来怎么可能连一些保命的法宝都没有！尽管他现在虚弱至极，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乘人之危的。 第86章 眼神交流的默契 乔栗并没有被他这句话打击到，即使以她和李银湫两个人现在的力量不能将慕容绒打倒，但是还是有一线生机能逃出去的。 当下，她抬头，和李银湫交换了一个眼神。 双方再次读懂对方的意思。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际，乔栗目标明确，飞身朝门口闪去，而李银湫在原地没有动作。 吕燕和文宵才也不傻子，哪里会眼睁睁看着她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 “上，拦住她，别让她跑了！”文宵才狠着表情。 “行。”吕燕这时候也不犯蒙了。 他们上前一步，抽出佩剑，做出防御姿势。 乔栗绷紧神经，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佩剑，准备处理这两个障碍物。 只是她还没动手，一道锋利的剑光从旁边闪来，一息间便将挡路的二人挥退。 电光火石间，两人像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 这股劲实在是太大了，二人结结实实地撞到墙上，吐出一口鲜血后垂下脑袋，结实的胸腔还因难受而发出些拉风箱似的声音，随后一动不动，看样子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乔栗朝李银湫的方向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身上动作不变，依旧在往外面速飞。 “两个废物。” 冷漠无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乔栗耳朵一动，回头。 这一幕毫无遮掩地撞上了她的眸子。 只见慕容绒斜着脸，朝吕燕和文宵才的弹了一下手指。 一颗不知名的黑弹丸飞了出去。 黑弹丸速度很快，下一秒。 砰—— 尖锐震耳的爆鸣声响彻大殿。 那不到手指甲盖大小的黑弹丸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猩红的尸块和血雾以吕燕和文宵才为中心四散弹射开，场面非常残忍。 乔栗慢了，胃部翻腾痉挛。 恶寒直冲脑门。 在玉衡大陆，难免会有血腥的画面出现，杀人也是屡见不鲜的事，她也不是没看过比这还要恶心的画面，只是她从来没想到，慕容绒对效忠于自己的手下也是说杀就杀，那么干脆，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就像……他当初对待阿宝那样，他甚至没有把它直接杀死，而是让它一条龙在那暗无天日且狭窄的地方待着，如果她和李银湫当时不出现，那阿宝可能会再待一万年，一百万年，甚至一千万年……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望不到边的绝望，虚无缥缈的幻想与等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就那么带着仇恨待在那里。 活着于心有愧，死了心有不甘。这才是最残忍的。 不仅是阿宝，还有在慕容绒手下惨死的鲤龙和鲤族们，它们又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看着自己的族人越来越少，看着自己的护心龙鳞被生生拔去。 联想到这些，乔栗发自内心地觉得慕容绒这个人太可怕了，可怕到当她觉得他压根没有人性可言。 他飞升的执念太重，这和她当初在虚空秘境中看到的他最初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个对鲤族这种小妖兽都那么温柔的人，却也是害死鲤族和鲤龙最多的人。 这边乔栗的鸡皮疙瘩还没下来，那边的慕容绒就打算动手了。 他掀起眼皮，用近乎冷蔑的声音幽幽道：“你想去哪儿？” 这句话是对乔栗说的，但回答他的是一支泛着寒光的利刃。 这柄剑就这么措不及防地从他的鬓角划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快得来不及躲避的原因，一缕黑顺的秀发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毫无依托地停在了地面上，在触碰到地板的瞬间散落开来。 慕容绒僵了，顺着利剑的方向看去，对上那双透着蓝光的琥珀色的眸子。 不得不说，这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瞳孔，尽管是对上一眼，都能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镶嵌在世界上最能与之匹配的武器之中。 慕容绒不气反笑。 “你的眼睛，我很喜欢。” 李银湫这次没有选择沉默，而是淡淡一笑，如山涧淌过的一阵清寒的风：“那你便来拿吧。” 说罢，他飞身上前，一个跳跃翻过慕容绒的头顶，长腿一跨，脚尖一勾，原本死死插在后座墙壁上的剑轻而易举地被拿了回来。 但是他的动作触发了相应的机关，紫红色的迷雾顺着座椅旁边的气孔喷出来，弥漫开一个不小的范围。 “诶！”乔栗叫了他一声。 很多话来不及说出口，她想叫他小心那紫烟，也想叫他不要逗留，赶快和她一起逃出去，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所有的思绪都化作一声脆生生的“诶”，在这紧张的刹那迸发出口。 李银湫也不是吃素的，早有防备，屏住呼吸往后退去，可慕容绒的机关哪有如此简单，本以为那浓雾只是毒气，没想到它还能凝化成实体，长眼般朝他飘过去。 而慕容绒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出一个愉悦无比的弧度，连手中敲击护心龙鳞的频率都快了。 李银湫蹙眉，利索挥手，一剑破开这浓雾，浓雾散了几秒，又迅速凝结，甚至分出一股朝乔栗的方向飘去。 乔栗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压抑住烦躁紧张的心，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脑子里疯狂想着解决对策。 就是如此短的时间，她看到了一个飞速朝这边奔来的身影。 李银湫这次破开的是朝她而来的紫色浓雾，只是这次也像上次一样，紫色浓雾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凝结。 眼看他就要应付不过来，况且以她的实力也是在给他拖后腿，突然间，乔栗有了一个对策。 她这下也不跑了，停在宫殿门口回看当下的局势。 “慕容绒前辈！”乔栗忽然出声。 她边说着边不忘给李银湫一个眼神。 见机行事。 李银湫一个转身，衣角带动微风吹开那层层的迷雾，而后一个跳跃，轻松来到她的身前，装饰华丽的剑被牢牢握在他的手心，做出格挡的动作。 “嗯？”慕容绒觑眼，“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与此同时，那紫色的浓烟凝聚而成的实体停在空中，没有继续往下动作。 看来那紫色的迷雾果然受他的控制行事。 乔栗没有惧色，表情镇定得可怕。 “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秘密，也知道你迟迟无法飞升的原因。” 第87章 谈条件 此话一出，空气缄默。 乔栗盯着慕容绒，不敢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 果然，虽然慕容绒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敲击那墨绿色护心龙鳞的动作不易觉察地一顿。 乔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好在。 好在这个话题对他有影响。 要是慕容绒对这个压根不感兴趣，那她和李银湫能不能逃出去都是个问题了。 “呵。”一声冷笑从他的唇边溢出来，慕容绒甚至没有抬头。 尾音刚落，乔栗就感觉到有一阵巨大的威压袭来，好在挡在她前面的李银湫眸子骤冷，同样释放出自己的威压与之抵抗。 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在空气中暗暗较量，李银湫和慕容绒的表情一样，都看不出来害怕或者难受的神色。 乔栗抬眸，在和李银湫离得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发现他并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他的后脖子渗出了些晶莹透明的汗珠，整个肩膀绷得笔直僵硬，可就算这样了，他依旧纹丝不动，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一样矗立在她身前。 再抬头看慕容绒，他看起来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无比。 看来慕容绒对她的话还在半信半疑中，以为她在试探他，所以想用威压来震慑她。 如今她得放出更多的消息，获取他的信任。 乔栗用舌头抵抵上颚，说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您迟迟不可飞升，问题就出现在鲤龙身上。” “嗯？” 这下，乔栗终于从他脸上读出别的表情了。 只见慕容绒瞳孔微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 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如同一只将死的蝼蚁一般，危险无比。 乔栗知道，要是她没说出什么对他有用的信息，又知道他这么多的秘密，她将必死无疑。 “请问您还记得阿宝吗？” 清润的嗓音适时响起，绕梁不息，给这空旷冷清的大殿扯出了人情冷暖，也扯出了慕容绒内心深处的几丝记忆。 “阿宝……”慕容绒的嗓音拖长起来，视线在某处散焦，似乎是真的在认真回忆这个深刻又模糊的称呼所对应的东西。 “对，阿宝，您还记得它吗？”乔栗坚定自己的语气，试图勾出他心中关于“阿宝”的更多记忆。 “记不记得，那又怎样？”慕容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那持续在空中较量的威压撤了下去。 乔栗第一时间便能感受到李银湫松了口气，因为他原本僵住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只是护住她的姿势不变，身形没有丁点怯让之意。 乔栗压住打心底里溢出来的感动，口吻如方才般：“不会怎样，但阿宝是你曾经养过的鲤龙……” 慕容绒没说话，眸中似有玩味，又似有别的什么东西，就这么对上乔栗的目光。 乔栗在识海中感应了一下阿宝的位置，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做出下一步动作。 “嗯？”慕容绒不置可否地从鼻腔里闷出一声。 乔栗：“它对您很忠诚。” 慕容绒：“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乔栗：“您可以回忆回忆这一万年来发生的事，想必也发现了不对劲吧？” 慕容绒不说话，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乔栗深吸一口气，说出早已相好的措辞：“您一开始的灵根是经过阿宝洗涤的吧，所以如今您若是想飞升，阿宝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一点，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阿宝和您是有一定的联系的，若是阿宝不强大，您也无法强大起来。” 她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 慕容绒表情变了，随着她的话变得越来越严肃。 看样子他也觉得这不是不无可能的。 但其中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你怎会知道阿宝？”他沉沉地问。 在他的记忆之中，阿宝可是一直被他关在龙宫之中啊…… 龙宫。 当这两个字闪现在脑海之中时，瞬间给他一种陌生但又熟悉的感觉。 那是好遥远的事情了吧。 龙宫……虚空秘境…… 想着想着，慕容绒的眼睛逐渐眯起来，似乎是想通了这一点。 而李银湫也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回头看了眼乔栗。 乔栗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目光，不确定李银湫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这时候慕容绒已经出声，打断了二人接下来的交流：“你在虚空秘境见过阿宝？” “我是见过阿宝不错。”乔栗暂且搁置李银湫想要表达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些都是它跟你说的？”慕容绒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护心龙鳞，原本光滑的那一面被转到了另一面，露出粗糙俺哑的一面，教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乔栗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只好硬着头皮回话：“是的，它当初还来不及告诉你……” “呵，阿宝啊阿宝，我原本以为它对我毫无保留，没想到还留了一手，”慕容绒毫无征兆地笑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杀意，“看来当初没有杀它还算是我过于仁慈了。” 乔栗直接被这炸裂的发言震惊了好一会儿，一时间三观稀碎，不知道该捡哪一块才好。 他将阿宝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么久，却还能因为这一点而降罪与阿宝。 难怪他不能飞升，单凭他如此心性，就不可能被天道所容。 只是这些话乔栗也只敢在心里吐槽，断是不敢直接说出口的。 哪知道这个三观扭曲的神经病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给杀了？ 乔栗轻咳一声：“老祖息怒！弟子有办法能让你破开这道关卡。” “噢？”慕容绒撑着脑袋，“就凭你一个异世界者？”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一个土生土长的玉衡大陆人，还活了那么久，经历过两次飞升都没有破开，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异世界者，怎么会了解玉衡大陆的天道法则？ “老祖，想必您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是看得比较清楚，也从阿宝那里得到了准确的方法。” “所以你是想用这个方法来跟我谈条件？” 乔栗勾唇一笑，带动脸颊边的那颗小痣熠熠生辉：“不错。” “单凭这样就想跟我谈条件？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慕容绒懒下身子靠在椅子上。 第88章 放出阿宝 乔栗笑了：“但是这个方法对您很重要，不是吗？” “呵，我想要的话我自然可以去虚空秘境直接得到答案，何必由你告诉我？”慕容绒漫不经心搓了搓指尖。 “但是据我所知，虚空秘境已经不在您这里了吧。”乔栗丝毫不惧。 李银湫在这时退后一步，距离她更近，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只留下一双好像在发着光的眼睛。 乔栗还在等着慕容绒的回答，没有注意到李银湫这个动作。 慕容绒没有被她的问题影响，继续道：“那又如何？不是我的东西我都能夺过来，更何况那个是我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拿不回来吗？”随着他的落下，他心底里的自信也在不经意间袒露了出来。 除了飞升这件事，他慕容绒万年来，想要的东西何曾没有到手过？ 无论是什么…… “这一点我不敢否认老祖，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您真的能在虚空秘境见到阿宝吗？”乔栗微微歪头。 “呵，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慕容绒伸手，那洁白的袖子从他滑下来，露出他无暇的手腕，而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精美贵气的玉镯，随着他手指一指，释放出一大片赤红的火焰，直逼乔栗和李银湫的位置。 乔栗闪身一躲，李银湫护在她旁边没有变。 回头一看，那赤红色的火焰果然厉害，整个地板被灼烧出一个漆黑冒烟的大洞，火势还在往周围蔓延，要是她刚刚没有躲开，说不定被烧得碳黑的人就是她了。 啧。乔栗在心里默默吐槽。 怎么这个慕容绒怎么那么喜欢动不动就出手？一点也不讲武德。 当然了，她面上的面前还是很恭敬的：“回老祖，弟子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并没有冒犯的意思，阿宝确实不在虚空秘境里面了。” 慕容绒这才放下手：“那它在哪儿？” “这个弟子暂时不能说。”这一次，乔栗选择性地说实话，“当初我进入虚空秘境时，误打误撞便将这条鲤龙放了出来，它跟我讲了一些它的往事，所以我便知道了这些消息，恰好今日遇上老祖，这才认出您就是它口中的主人。” “认出我？你从未看过我，又是如何认出我的？”慕容绒对此保持怀疑。 “阿宝曾给我看过您的画像，随后弟子便知道了。”乔栗半真半假地说着，样貌比原先更加恭敬。 “告诉我，阿宝的位置。”慕容绒上下打量乔栗，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她。 李银湫再次默不作声地向右一步遮挡住他的视线。 可慕容绒是什么人，他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 第一种情况，他怕他伤害她，想要保护她。 第二种情况，他在掩盖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所以慕容绒再次出手朝二人的方向一指，赤红色的火舌席卷而来，空气中扑腾出滚烫的热意，看样子比第一次的攻势更大。 电光火石间，李银湫将手放在乔栗腰间一搂，一下子把乔栗提溜起来，拎到了一处空地上。 与此同时，慕容绒终于看清了。 她的额头，有一个非常非常淡的水印。 那是—— “哦？六绯印？”慕容绒的音调拔高，语气中透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兴奋。 乔栗摸摸额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么说来，阿宝是在你这儿了？” 这一刻，乔栗低着头没说话，额头的碎发顺之滑下来，似乎是想要刻意去挡住这个印子，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其实这个印子浅到根本看不出来，奈何慕容绒活了那么久，加上他自己的推测，一下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区区一个筑基期也想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倘若你把阿宝交出来，我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慕容绒开启徐徐善诱模式。 乔栗脑海中肯定了一个答案，看来他现在对阿宝还是很感兴趣的，应该换个说法，或许他真的很在意能否飞升这件事。 想来也是，千万年来，他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有些甚至是伤天害理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同一个目的——飞升。 他对这件事产生了近乎病态的执念。 乔栗的脸上涌出惧色，颤着身子，张张嘴，看样子还想要挣扎什么，慕容绒不耐烦地开口催促：“若你不把阿宝交出来……”他眸子转动到护在她身前的人身上，心念一动，大手一挥，李银湫像碎布般毫无征兆地被扯走了，仔细一看，一根细小到透明的丝线不知何时绑在了李银湫的腰上！ 慕容绒继续道，“不然我现在就把他给杀了！” 他从方才的种种细节之中自然猜到了二人的关系不一般，这种人其实最好对付，一个人有危险，另一个人就不会抛下对方不管。 慕容绒觉得自己拿捏到位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银湫挣扎了几下，发现细线越勒越紧，直到嵌入肉里，他总算不动了，脸由于缺氧憋得通红。 慕容绒满意地笑了：“算是识相，若是你一直挣扎不止，那你就体验到被活活勒死的感觉了。” “行了！”乔栗抬眸，眼眶红润，看样子非常心疼，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我将阿宝给您，您先把他放开，行吗？” “好说，自然是可以的。”慕容绒象征性地松松细线，只是那细线还是没有离开李银湫的腰间，昭示他仍旧随时能取走他的性命。 乔栗小幅度地吸吸鼻子，肩膀颤抖，心念一动，阿宝凭空出现了，还保持着盘成一团的姿势，睡眼惺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绒狂笑不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它竟然是你的缔结妖兽……”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一脸懵不知道情况的阿宝像是雕塑般定在原地，扭过头死死盯着刚刚声音传出来的位置。 慕容绒现在的状态和它第一次见他时不一样，但是是它最后一次见他的模样，这个样貌，它到死也不会忘记。 “好啊阿宝，那么快就另择他主了？我当初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慕容绒满脸耐人寻味，不知道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在简单的叙旧调侃。 第89章 转机 乔栗眼眶仍旧湿润，眼睛死死盯着阿宝，不知是何作想。 阿宝全神贯注地看着慕容绒，压根没有注意到乔栗的眼神，好一会儿，它才堪堪垂首躲避慕容绒的视线。 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绒刚才的问题。 “阿宝。”慕容绒轻声唤它，刻意压低的嗓音多了几分温柔，恰似从前。 阿宝循着声音望过去，喉间干哑，没有应声。 它从前总以为当自己见到慕容绒的那天一定会手刃他为自己的族人报仇，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它心中却百感交织，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阿宝，你恨不恨我？”慕容绒没了方才乔栗所见的癫狂，连眉眼都压得低低的，眸中波光潋滟，装着无限柔情。 阿宝张张嘴，两侧的小胡须跟着翘了翘，喉咙中那个字转了又转，明明好像就要脱口而出，却又因干涩而无法振声。 沉默无言。 慕容绒站起来，模样变了一番。 不大高的个子，过于平凡的五官，脸上黑黑点点的麻子。 一如当初那温柔怯懦的少年。 阿宝再也忍不住了，鬼使神差地，它站直身子，往前走了一步，连它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 “阿宝，过来。”柔和的嗓音在这空灵的大殿传开，慕容绒普通的眉眼也开始变得生动。 他笑了。 在这张脸上并不怎么好看，但是却别有韵味。 乔栗没有出声唤醒阿宝的意识，尽管她能看穿慕容绒的把戏。 慕容绒在跟阿宝打感情牌。 趁着这个空隙，乔栗看向慕容绒身旁吊着的李银湫。 他也在看她。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乔栗朝他眨了眼，不知何意。 至于李银湫，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脸上也没有呈现什么表情，什么都没有，静默无声，像一截被人砍下来晒了许久的老木头，也像雪上之巅久久不语的沉寂雪莲，自有无限芳华气质。 “阿宝，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慕容绒仍旧是那般笑着。 阿宝：“……” 见它定住不说话，慕容绒继续道：“当初将你留在龙宫不是我本意，我曾多次尝试打开龙宫却无果，只得将你留在那，这些年我无数次外出游历，只为找到将你解救的方法。” 他太了解阿宝了，他知道阿宝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他也有这个信心说几句话就能将阿宝哄得服服帖帖。 果然，阿宝动摇了。 倘若说它原本的眼睛里还有坚毅，这会儿都化作一摊水，软了。 只是尚存的理智告诉它，它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但是那张脸……那张一万年不曾看见的脸，那个会温柔地拍它的头，哄着它，跟它倾诉许多事情，柔声喊它阿宝的人啊，他回来了吗？ 至少这会儿，他是回来了。 “许久不见，你可曾有想我？”慕容绒的声音温温和和，随后垂下眼睑，语气中多了几分伤感无措，“只是我不曾想……再次见你，你已经另择他主了。” 乔栗依旧没有出声，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宝，来呀，过来我这里。” 阿宝的眼睛蒙上一层雾，隔着这层雾看他，搭配上这轻柔温润的嗓音，慕容绒此刻的身影彻底跟它记忆中的人重合了。 “主人！”它终于忍不住喊出这个相隔一万年的称呼，快马加鞭地朝慕容绒所在的方向飞过去。 在空中挥动的爪子昭示出它手忙脚乱的兴奋。 “阿宝。”慕容绒心满意足地笑了，张开双臂迎接这个怀抱。 想要得到最有用的信息，最有用的就是得到对方的心。 他太了解阿宝了，这是一条只要给它一点甜头，它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鲤龙。 蠢笨，天真。 所以他有把握在取得它的信任之后得到他想要的全部信息。 在一人一龙即将触碰的一瞬间，阿宝的体型变大了。 恢复回一条鲤龙正常的大小。 再细细看它的脸，哪里有什么伤怀感慨，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恨意。 它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这句话： “慕容绒，你给我死——” 阿宝大吼一声，利爪狠狠朝下挥去。 咳喇—— 肉体被捅穿后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银湫！” 乔栗未喊完，李银湫早就有所动作，正待此时机一踢，修长的腿正中慕容绒的后背。 慕容绒的整个躯干被阿宝的利爪贯穿到底。 “阿宝，你……”慕容绒满脸错愕，看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看横穿自己胸腔的爪子，再看看一脸仇恨的阿宝。 怎么事情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你让开。”阿宝再次吼了一声，只是这句话是对李银湫说的。 李银湫即刻会意，借力跃开这片区域。 慕容绒此刻也反应过来了，狠着脸捏拳，他的五指瞬间包裹上泛着金属光泽的法器。 单看那流光溢彩的纹饰就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凡响之处。 阿宝不等他发动攻击，猛地抬起爪子将他摔在了墙面上，随后再次进攻上去。 肉体被撞击的沉闷声还未落下，阿宝已经再次来到慕容绒跟前。 慕容绒咳出一道鲜血，求生欲使他快速朝他面前一米外的空地画了半个圈，火光冲天，将他包裹在里面，形成一个保护罩。 仇恨使阿宝红了眼，它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同样喷出一股子火朝那个方向烧去。 可慕容绒的火总是有特别之处的，它不仅起到攻击作用，也有保护作用，阿宝的火根本烧不进去，全都被堵在外头。 在这个间隙，慕容绒从怀里掏出大堆丹药瓶子，仰着头，看也不看就朝嘴里猛倒。 李银湫站在乔栗身旁，这时候侧眸看了她一眼，很意外：“我以为……” 乔栗听到他的声音，转头：“嗯？” “无事。”李银湫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前方。 阿宝还在不管不顾地喷火，巨大的龙身盘旋在那半圆的火圈上方，不知疲倦。 “你以为我会出手帮忙，对吗？”乔栗突然笑了。 李银湫再次意外了。 她说得的确不错，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确实以为她会上前的，没想到她并没有。 第90章 心底的声音 “这是阿宝的个人恩怨，我觉得我不应该插手。”乔栗如此说道。 从准备放出阿宝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赌，赌阿宝忘不了自己一万年里暗无天日的时光，赌阿宝放不下那些惨死他手的鲤龙和鲤族。 她确信阿宝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慕容绒的几句话而动摇，也赌慕容绒想利用阿宝。 好在，慕容绒如她所想的那般高傲自大。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让别人永远忠诚于他的能力？凭什么觉得阿宝就是那种不辨是非的鲤龙，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过去？尽管阿宝以前做过很多傻事，但这并不代表它会一直傻下去。 或许阿宝的行为在他眼中愚蠢无比，但他永远配不上阿宝的澄澈，连很久以前最初的慕容绒都配不上…… 这时候的阿宝还在进攻着，可是慕容绒狂塞了几瓶丹药后，他胸腔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慕容绒擦擦嘴角的血痕，吐出一口鲜血。 他这会儿也不装什么雀斑小少年了，摇身一变，幻化成原本谪仙般的俊美模样，咬牙：“好啊好啊，阿宝，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大手一挥，无数细小的银针从袖口迸发出来，阿宝快速扭动身子避开。 眼见慕容绒的伤口就要完全恢复，阿宝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喷火了。 大脑处涌出沸腾的热气，它干脆咬牙，不由分说地朝火圈冲过去！ 阿宝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冲过火圈，就能靠近慕容绒。 “嘶。”在一旁看着的乔栗不免吸一口凉气。 她身侧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多少还是有心疼的。 李银湫：“让它去吧……” 乔栗再看一眼，沉沉应道：“嗯，让它去……” 她明白，这点疼痛，比起阿宝内心的仇恨根本不值一提。 阿宝就这么冲了过去，慕容绒吓了一跳，没想到它竟然如此不要命。 他想躲避，可是胸腔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他垮着脸，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堆防御法器罩住自己。 其实他刚刚的衣服本就是由东海鲛人的皮囊制成，可以抵御非常厉害的进攻。只是他当初也没想到阿宝对他的恨意如此之深，深到生生抓烂了它那件法衣。 看来还是大意了。慕容绒阴着脸想。 电光火石间，阿宝冲过火圈，脸上的胡须都被烧焦了！身上的鳞片被这么一烤，全都翘了边，还被火燎成了碳黑色。 看着就疼。 乔栗皱眉。 阿宝早已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一掌拍向慕容绒，将慕容绒拍出火圈。 这一掌力气可不小，原本慕容绒准备攻击的，奈何阿宝的速度太快，还未等他出手瞄准，就被那一掌拍飞了几米！ 拍完慕容绒后，阿宝抓紧掉头，再次不要命般朝慕容绒冲了过去。 慕容绒看着气势汹汹的阿宝，也管不了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了，放出自己的武器，跟阿宝决斗起来。 换做是他的巅峰时刻，解决一条鲤龙虽然不算什么易事，但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现在他的修为倒退得实在厉害，就连阿宝这种没了护心龙鳞的八阶妖兽都难以对付。 一人一龙在空中斗得难舍难分。 一旁观战的乔栗这才得空，步伐轻移，捡到了一开始被慕容绒扔在地上的海纳百川瓶，里面装着甘圣水。 她叹一声，可惜装着鲤族的羽宫铃被慕容绒夺了去，暂时拿不回来。 李银湫来到她身旁，同样看着她手里的甘圣水。 乔栗顺手递给他：“喏，你拿着吧。” “放你这。”李银湫淡淡地说。 甘圣水有奇效，不仅能抑制他的兽态，对修士也是大有裨益的东西。 乔栗自然不清楚它的所有功效，也没有深思李银湫的话，只当他随口一说，于是也就随口一答：“行，到时候你需要了我再给你。” 她完全没有想要私自占有它的意思。李银湫垂眸。 经历过一晚上紧张焦灼的氛围，乔栗的衣衫蹭上了斑点脏污，头发有些蓬乱，身形却挺拔如初，那竹筒似得腰杆似乎永远不会为谁屈服，眸中星光点点，璨若星河。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李银湫能清晰地看见她乌黑的发丝直抵腰际，还有那羽毛般浓密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如同一只将要翩飞的蝴蝶。 狼狈，却又不失美感。 在从前的岁月中，他能接触的人很少，许多东西都是他从书上学的。 但这不代表他一点也不了解人性。 舅舅跟他说过很多，说他的母亲，说他的父亲，说关于如何与人正常相处，也让他谨记时刻保持一颗戒备之心，不要随意对人袒露心扉。 但是目前为止，他的所有秘密几乎都要被乔栗知道了，但她一点也不吃惊，完全没有将他当做另类。 就连动作语气都如常。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她会害怕他，甚至远离他的打算，也做好了身份暴露后被整个修仙界不容的打算，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一如既往地，用不带厌恶的，奇怪的目光看他，也从未没有想过去跟他争抢什么。 就这样，李银湫的脑海传来一个细微的响声，他觉得奇怪，因为这道响声不来自他的耳朵，而是来自他的心里。 随着这个声音越来越大，李银湫不受抑制地捂住心口。 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你怎么了？”柔和的嗓音顺着耳朵挠进李银湫的心里，他猛地一个激灵，浑身发痒。 见他不说话，乔栗追问道：“是不舒服吗……？” 他再次一激灵，看乔栗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乔栗这会儿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当他受了伤，现在伤口疼了难受。 她轻轻叹一口气，用手覆盖上他捂着胸口的大掌，晶莹的治愈的绿光从她的手心传到他的手背，再从他的手背传入他的心口。 柔和的，像一阵不大的微风，却意外地吹动了整片森林。 两只干燥的手交叠了许久，李银湫没有动。 经过甘圣水的洗涤后，他的伤口其实已经好了，但他此刻却不想推开她的手。 乔栗不知道，她手心感受的手背是虽然是干燥的，但其实李银湫的手心已经浸满汗水。 第91章 一吻 两人保持着这个动作持续了一会儿，不远处阿宝和慕容绒的厮杀还在继续，乔栗终是放不下心来，将原本全心全意看着李银湫的视线移去。 移到一半，李银湫默默伸手，将大掌覆于乔栗的后脑勺上。 乔栗的视线就这么顺着他掌心的转动移了回去。 乔栗：？？？ 李银湫慢吞吞的说：“它还能应付得过来。” 乔栗：…… “噢。” 李银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身旁的打斗热火朝天，眼前的李银湫郎艳独绝，纹丝不动。 乔栗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用旁的目光看过去，一风姿绰约的男子一手放在身前的女子身上，而容貌不凡的女子又将手覆于他心口的手上，两人距离近得很，他垂眸，她仰首，好一对郎才女貌煞羡旁人的道侣啊！！！ 李银湫不说话，乔栗屏住呼吸。 他呼吸时起伏不止的胸膛，隔着手的胸腔里面传来的“咚咚”跳动声，还有放在她头上那只温暖有力的大掌，都被感知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他和她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那么奇怪啊啊啊啊啊！ 乔栗微微转动头部，撇开与他相视的视线。 不曾想，李银湫竟然直接双手捧住她的头，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头转了回来，由于这次是两手齐驱，乔栗的头一下被固定在了那个位置，哪里也动不了。 乔栗下意识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嘴上慌忙道：“诶诶诶！你做什么？” 李银湫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道，他心里头明镜般清醒，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 他不住将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上，往怀里一按，她的身子贴上了他。 乔栗的眼睛瞬间瞪大，幸而她方才伸出手来抵住他的胸膛，不然这会儿她就真的是被他拥抱在怀里的姿势了！如今还有她的手掌隔开了他与她的距离。 然而李银湫也察觉到这一点，默默将另一只放在她后脑勺的手往下移，精准抓住她的双手扒拉下去，再度一按。 这下好了，还真成在他怀里的姿势了。 乔栗不确定地试探道：“李银湫？！” 他不会又要失去理智变成兽态了吧！ “嗯，我在。”清爽低沉的少年嗓音在她的头顶上方传来。 奇怪的是，这次他应了…… 她的猜测被这么毫不遮掩地驳回了。 “你要干嘛……？”她迟疑着问出心底最疑惑的问题。 “……我不知道。”李银湫给出了他的回答。 乔栗：呵呵。 她刚想尬笑两声，就感觉脖子处一阵毛茸茸的痒，她身体僵住。 炽热的鼻息在她的脖颈处来来回回地扫着，李银湫此刻像一只小狗般在她身上闻来闻去，好痒！ “诶！你先放开我。” “你好香。”李银湫声音闷闷的。 乔栗的手从后面揪住他的衣服，试图将他拉开。 “停停停！” 她话音刚落，骤然被一股力道托了起来，然后像抱小孩似的颠了颠。 她就这么顺利地和李银湫平视了。 以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那双宝石般的漂亮眼睛映出她的容貌，全心全意地装着她一个人，美得无可描述。 乔栗哽住话头。 她的视线往下移，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她定在这。 李银湫环住她，抽出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 乔栗满脑子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东西了，任由他的力道将两人越拉越近。 好近……她眨眨眼。 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甚至是不愿意细想。 就在二人将要触碰之时，阿宝生无可恋的声音响起：“喂！你们两个，我都要被打死了，你们还在那里谈情说爱！！” …… “啊？！啊！！我靠！”乔栗被这话点醒了，难言的燥热自下而上冲上大脑，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后脑勺往后一顶，迅速拉开她和李银湫之间的差距，随后伸出手推他，就要挣扎着跳下去。 “你们快过来帮我！”阿宝咬牙切齿。 “呵呵……呵呵……好的！！！！”乔栗胡乱尬笑两声，又扭过头应了它一声。 她回头，“李银湫”三个字还未叫出口，就被一个力道不由分说地按了回去，这次可是没有一点子犹豫。 冰凉柔软的嘴唇贴住她的时候，乔栗是震惊的。 她“唔”了一声，却又不敢张嘴，只能瞪大眼睛，愣得不敢说话。 李银湫低垂着眸子，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眉眼压弯，眼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乔栗撇过头，连滚带爬地脱离他的怀抱，爬了有一米开外，才敢回头，更加不敢置信地看他。 李银湫这次没有阻止她离开，歪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她，一脸“你怎么了？”的表情看着她。 乔栗待在原地，脑子里疯狂刷屏。 我靠！我靠！！我靠！！！！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站起来，缓慢地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再缓慢地掏出佩剑，目光坚毅地扭头，看向了阿宝和慕容绒作战的方位。 此时的阿宝负了伤，也很狼狈，龙脸上满是疲惫，连出手的速度都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了。 但是慕容绒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有许多法宝的加持，但他一开始毫无防备的时候受了伤，他本就虚弱，实力经过阿宝那一击后大大减弱，只能靠法器来防御和进攻，但手忙脚乱的，根本跟不上阿宝的步调。 阿宝是什么打法？！它一开始就跟不要命一般！加上速度又快，多少是对他造成了伤害。 是时候上去帮它一把了。乔栗想着，就要动作。 一个身影比她更快上前，闪电般来到慕容绒背后，剑光飞过，慕容绒有所察觉，躲开了。 阿宝趁势攻上去，慕容绒再度抵挡。 如今李银湫和阿宝双层夹击，慕容绒逐渐败下阵来。 他咬牙，非常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大意。 换做从前，明明无论他怎么对它，只要哄个几句，它都会像一条狗似的摇着尾巴过来，为什么现在才过去一万年，它就变得这么快？ 它不应该永远忠诚于他吗？ 千万年来，慕容绒受到了多少敬仰与崇拜，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年落魄的时光，享受了太久让人言听计从的生活，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第92章 慕容绒逃跑 尽管他飞升后遭了天谴实力大大削弱，但这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慕容绒还是能光明正大地让天玄门掌门给他割一块禁地，并美名其曰闭关。 天玄门的人还会乐滋滋地给他“文昌老祖”的称号。 只是现在…… 阿宝和李银湫的进攻越来越凶猛，慕容绒阴沉着脸。 不行，要是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得真的葬送在这里了。时机不对！ 面对着猎猎寒光劈过来的利剑和那灵活尖锐的龙爪，慕容绒避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黑色的小球往地上狠狠一摔。 迷雾快速以这个球为中兴弥漫开来，盈盈充斥了整个大殿。 不好，慕容绒想要逃跑！乔栗心头一紧。 李银湫察觉到他的动作，在最后关头扔出自己的剑。 “啊啊啊啊你别想跑！我要我杀了你！”阿宝更是不要命般追上去，利爪狠狠挥舞了一下。 一声巨大的痛呼从某个角落传来，在只有阿宝和慕容绒所在的区域内，慕容绒的手臂被生生划断，血像是浪潮般喷薄而出，口极其不整齐，肉条晃晃铛铛地挂在那，丑陋极了。 慕容绒疼得要命，一人一龙面对面，他此时也抓住了攻击阿宝的时机，他朝阿宝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无数银针从袖口里面射出来。 由于烟雾的作用，阿宝看不清，来不及躲避，身上中了好几针。 慕容绒一扯嘴角：“阿宝，你也是时候该死了！”而后他的声音逐渐消散：“你们等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阿宝竟然忍住没有出声，还想继续追上去。 李银湫不想给慕容绒逃跑的机会，踮脚一跃，朝某个方向迅速出击。 他的嗅觉还算灵敏，即使是看不见也能凭借味道追踪到慕容绒。 只是慕容绒像是早有觉察般再度扔出一颗黑色的球，随后冷哼一声。 “看你们能活多久！” 黑色的烟雾蔓延得更快。 不好。乔栗心中警铃大作。 “屏住呼吸！不要追了！” 她说完，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揽上了她的腰间，她的头直接被按在了一个紧实的胸膛之中，失重感传来，等平稳下来后，她抬头。 茫茫夜色下，李银湫的眼睛散发着浅色的光芒，只见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拎着缩小后的阿宝，头发被微风吹起，淡香扑鼻。 低头，她的脚踩在厚实漂亮的琉璃瓦上，回顾四周，她和阿宝竟然被他拉到了房顶之上！ “快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狗贼！”阿宝挣扎乱喊。 确保安全之后，李银湫面无表情地将阿宝放下，动作不算轻柔。 阿宝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房顶之上。 “哎哟，你这个杀千刀的！！没看到我是个伤者吗？！”阿宝抱怨连天，边抱怨还边不忘拔插在自己身上的银针。 拔得差不多了，它又要动作，却突然僵住了没有动。 乔栗见李银湫都没有注意到它这边的状况，乔栗见他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又联想到刚才不明所以的一个吻，浑身开始不自然起来。 她撇过头，伸出手，义正言辞地将李银湫推开了。 而后迅速来到阿宝身边为它检查伤势。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阿宝受的伤可不轻！ 阿宝的身上好几个窟窿！连龙鳞都簌簌掉了好多，黑漆漆的，胡须都给烧没了，哪里还有龙样。 不过想来也是，慕容绒有如此多厉害的法器，阿宝受伤也是无可避免的。 阿宝瞪大了双眼，还要追上去，乔栗演技手快地按住了：“别追了，他已经走远了。” 慕容绒是什么人？怎会让他们有找到他的机会？ 阿宝停住动作，这会儿见终于有人过来关心自己，哼哼唧唧：“哎哟，你怎么也不管管他！看看他把我摔成什么样子了！！” 乔栗没敢看李银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 “你这个傻蛋，还不给我教训他！”阿宝张牙舞爪。 乔栗无奈地按住它的爪子，想让它消停一会儿：“好好好，等会我就打他为你出气，行不行？” 其实她看得出来，尽管阿宝表面上还能跟他们大大咧咧地开玩笑，但是内心应该很在意慕容绒逃跑这件事吧。 它总是无所谓的嘴硬模样，不肯让他们看到它的脆弱。 乔栗捋捋它翘起来的鳞片：“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阿宝。” 阿宝果然顿住了，连脸上傲娇的表情都僵在了那里，许久，它扯着怒气嗔道：“为什么当初回山洞找李银湫的时候，你要将我放入识海！是看不起我鲤龙吗？！” “啊？”乔栗有一瞬间的无措。 她没想到它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乔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他当时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你因为我的选择而受伤。” “……”阿宝也没想到她回答得如此真诚干脆，原本要说出的话哽在嘴边，而后，它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慕容绒不是早已飞升了吗？怎么会在这？” 乔栗笑了，笑得快意：“他遭天谴，被反噬了。” “天谴……反噬……”阿宝将这两个词联想在一起，在嘴巴里砸吧好久，像是在一点一点体会这两个字的重量和意味。 “嗯，对，所以你跟他对打的时候他才会一直使用法器。”乔栗点头解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阿宝突然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笑到抱起肚子，笑到眼角泛泪，笑声经久不衰，在空旷的夜色里传播了好久好久。 笑着笑着，阿宝忽地发出一声凄厉悠长的长啸，不可抑制地恸哭起来，嘴上还边说着：“好啊……好啊……他算是遭报应了，可怜了我的族人……” 乔栗不忍地伸手摸摸它的头。 确实，一直以来，阿宝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 它将族人灭亡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还得一直伪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其实看它攻击慕容绒时那不要命的模样就知道，它一定很自责吧。乔栗再度叹气。 阿宝还要再说什么，刚张嘴，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阿宝？！阿宝！！你怎么了？”乔栗摇晃它的身子。 第93章 中毒 李银湫几步上前，注意到一旁的银针。他蹲下，捡起其中一根，沉默半晌：“……这银针有毒。” 乔栗猛地抬头，满是惊诧：“有毒？！” 为什么阿宝中了毒针也不告诉他们？明明刚刚还能傲娇个笑脸跟她开玩笑的，没想到下一秒就昏迷了…… “嗯，应该是在迷雾中的时候，慕容绒放出的暗器击中了它。”李银湫回她。 其实他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阿宝和慕容绒的打斗之中，在这期间他都没有看见阿宝有中这毒针，那就只有方才迷雾遮掩的空隙里才有这个机会发生这件事。 两人的视线同时放在阿宝身上。 此时阿宝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极其诡异了，青中发黑，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情况不妙。 乔栗迅速往阿宝身上施了一个疗伤法术，绿色的光芒在碰到阿宝的一瞬间疯狂变大，而后变成一团黑色。 与此同时，乔栗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只感觉到身体的灵气在源源不断地流失，她想放下手，却发现无济于事，她的身体被控制般不断朝阿宝的身体输送灵气，到了阿宝身上的时候又统统变为了黑色！ 李银湫眼疾手快地朝中间劈了一掌，这才算断开这条线路。 乔栗有些后怕地看看自己的掌心，呢喃道：“没想到这慕容绒的毒竟然如此厉害，连疗伤者都会受到伤害！” 阿宝的脸色还是青黑着，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压根不能给阿宝疗伤了！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宝死掉吧？ 乔栗抬起眸子问李银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银湫眸中波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就是这个空隙，那青黑色从阿宝身上的各个窟窿蔓延开来，眼看着就要爬上阿宝的心脏。 飞沙走石之间，李银湫迅速作出反应，尝试着给阿宝点穴稳住它的心脉，避免毒气渗入心脏之中。 点了两下，发现还真的有用，黑色蔓延的速度果然慢了许多，围在阿宝心脏周围缓慢移动着。 一旁的乔栗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好在还有效果。” “瓶子。”沉默的李银湫突然朝乔栗伸出手。 乔栗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李银湫说的瓶子是什么，她赶紧拿出海纳百川瓶放在他的手上。 李银湫将瓶塞拔开，先是给阿宝灌了一口甘圣水，而后继续朝乔栗：伸手：“碗。” 乔栗又开始着急忙慌地找碗，递给他。 李银湫将海纳百川瓶中的甘圣水倒了半碗，将阿宝不算轻柔地拎起来，像泡酒似的泡了进去。 也就这么短短几秒的功夫，阿宝紧皱的眉头终于展开了点，身上的青黑似乎也褪了不少，状态看起来比原先好多了。 随之恢复的还有阿宝的零星意识，它的喘息变得急促，口中不断呢喃重复着几句话：“慕容绒……杀了你……慕容绒……杀……我要杀了你……” 口中断断续续就没有停过，连爪子也不自觉地捏了起来，表情变得非常痛苦。 看着阿宝难受的模样，乔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伸手抚摸起自己的眉心。 “奇怪，明明我和阿宝有六绯印相通，若是它受伤了，我也会感觉到疼痛才是。” 但是并没有。 李银湫将目光投向她的眉心仔细盯了一会儿，说出了答案：“它解开了。” “解开了？！”乔栗内心十分复杂，“什么时候？” 李银湫：“大抵是从它冲上去面对慕容绒的时候吧。” 阿宝早就做好了受伤，甚至是从容赴死的打算，为了避免连累她，它就在那时候解开了六绯印。 乔栗心中更加复杂了，没想到阿宝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对她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却会想到这一点。 明明很多时候，被阿宝标记六绯印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乔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毒气如今只是暂时攻破不了阿宝的心脉，但是总会找到机会的，那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慕容绒……杀了你……杀了你……”阿宝的呢喃呻吟在这篇寂静的夜空中格外亮耳，断断续续不曾停过。 无端让人心疼。 李银湫垂下头看了它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将它放入你的识海之中，后面我们再想办法。” “可是……”可是解药在哪只有慕容绒才知道吧。后面的话乔栗没有说出口，现在慕容绒不知所踪，想要找到他又怎是一件易事？恐怕他早就躲在一个地方专心疗伤了！ 李银湫自然也知道是这样没错，但他也没有找到慕容绒的方法。 想着想着，他回过神来，他们上来房顶这么久了，想必下面的毒气都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将视线望下去，下面的空气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先下去看看。” “好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乔栗将虚弱的阿宝收入识海中，随后跟着李银湫跳了下去。 一落地，满地狼藉中最显眼的东西莫过于慕容绒的那条断臂了。 断臂周围都是血，失血过多的惨白色裸露在地板上，手臂上还套着一件金属色的手套，正是慕容绒的法器不错。 乔栗走上前去。 “要是阿宝还醒着就好了。”若是它看到了慕容绒的断臂，肯定会快意至极吧！ “嗯……”李银湫站在乔栗身旁，取剑，淡定地拨了拨那只断臂，随后往上一挑，那金属手套就这么脱落了，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李银湫淡定地捡起来，再淡定地施了个清洁术，手套焕然一新。 他递给乔栗：“你拿着。” “给我？！”乔栗不确定地问。 李银湫：“嗯，你比我更需要它。” 乔栗抿嘴。他说得确实不错，尽管她这一世进步飞快，但她还是太弱了！ “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以后……少受点伤。”少年清朗的嗓音如潺潺的流水，柔柔地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抚慰人心的舒缓。 “噢……谢谢你。”乔栗哈哈笑了两声，接过了那手套，而后迅速转头，似乎想要在这个大殿内搜寻什么。 如今大殿狼藉一片，很多地方都沾染上了血渍，看起来不如原先的繁华教人震撼。 第94章 解毒 犹豫半晌，乔栗迈着步子朝上座的椅子上走去。 不出所料的话，上面肯定有很多机关。只是不知道如今慕容绒不在，那些机关会不会被触发。 想到这，乔栗低头观察手中那只从慕容绒的断臂上剥落下来的手套。 手套的做工非常细致，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手背那镶嵌着的一颗绿色的宝石，宝石随着光线的偏移透发出微弱的光，周围一圈刻饰环绕，有种众星捧月般的美。 乔栗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上去，摸着摸着，她突然意识到这玉衡大陆是一个小说世界，按照小说世界的定律，这颗绿宝石肯定不仅仅起着装饰的作用。 于是她往下一摁。 咔嚓。 清脆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 下一秒，这手套跟活了一般飞速转变形态，而后飞速攀上她的手，放大，收紧。 不大不小，稳稳当当地套在她的手上，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看来这手套可以根据手的大小自由转变。乔栗心里想。 只是这手套该什么用呢？这也是个问题。 乔栗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方才有关慕容绒的记忆，很快就对应上了几个片段。 她冷静地伸手，勾了两下手指。 刹那间，乔栗只感觉袖口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袖子里凝聚成型，再后来，无数细小的银针从她的袖口飞射出来，正中她前方的墙壁。 乔栗有些惊喜地低头，不忘叫来李银湫：“你过来看！” 李银湫听到动静赶来，她指着手上的冰凉坚硬的手套道：“就是这玩意儿射出的银针！或许我们能根据这个手套来找到解药。” 李银湫低头往她的的手看去，乔栗按照方才的方法勾勾手指，银针如同预想中在她的袖口处凝结，发射，根根分明地炸在了墙面上。 “解药可能就藏在手套之中。”李银湫猜测道。 乔栗此刻已经举起手在打量这个手套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藏东西的地方，想着想着摸了上去，边摸边边道：“这玩意儿是不是无限使用的啊？” 她分明感受到银针出来的时候是凭空在她袖子处凝结的！ 李银湫摇摇头：“暂时还不知晓。” 乔栗：“那我们得仔细研究研究。” 她目前也只会用这个手套发射银针这一项技能。 虽然看了半天没找到什么别的线索，但她还是不死心地一边盯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捣鼓，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其中可能真藏有解药！ 在她翻转手心向上时，李银湫倏地抓住她的那只没戴手套的手，指向她的手心：“花纹，不一样。” 乔栗顺着李银湫的手指看向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心。 还真被他说中了，这一处的花纹比其他地方的要蹭亮稍许，金属的色泽比较明显，像是用手抚摸留下来的痕迹，但是由于材质和花纹原因，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也难怪乔栗看好半天没找到。 她刚想伸手去摸摸那个地方，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被李银湫桎梏在手中，不能动弹。 乔栗：？？？ 她望望自己的手，又抬头望望他，意思很明显。 大哥，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开？ 李银湫歪头，漂亮的眸子一闪一闪。 练剑之人掌中必然有茧，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乔栗好像能感觉到他手中茧子的粗糙，和他掌心慢慢渗透出来的体温。 她一个激灵：“李银湫。” 李银湫：“嗯。” 她很平缓地说了一句：“你能把我的手放开吗？”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不舍般：“嗯。” 奇怪的是，乔栗听出了这份不舍。 在李银湫放开她的手后，她神色如常地低头查看掌心那与众不同的地方。 为了防止里面会出现什么攻击性的武器伤到李银湫，她转了个身将手套对准墙壁，随后用了点力气按上了那个花纹。 细碎的“咔嚓”声传来，很快，乔栗的掌心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药丸只有小指甲盖大小，表面圆润光滑，凑近鼻子去闻，还能闻到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淡香。 “难不成这就是解药？”乔栗疑惑着问。 “药丸藏于掌心，而毒针于手背袖口出射出，两者相伴相生，药丸是解药的几率不小。”李银湫推测道。 乔栗捏起药丸看了下，再将识海中的阿宝召唤出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见，阿宝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从原本的青黑色加多了一样紫色，身上银针留下的窟窿已经在簌簌往外冒黑血，装着甘圣水的小碗都黑了。 而阿宝不知道是不是晕厥了过去，原本口中还念叨着“慕容绒”之类的字眼，此刻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乔栗小心地翻过它的身子一看，那黑色的毒气几乎要渗透上阿宝的心上！ “完了，再这么下去阿宝肯定会没命的！” “将这颗药丸给它喂下。”李银湫语气严肃极了。 乔栗用手掰开阿宝的嘴，犹豫片刻，一咬牙塞了进去。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这药丸真是解药！！ 吃下药丸后等待片刻，阿宝起伏的胸口停了。 一秒……两秒……三秒…… “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解药？乔栗慌了。 “别着急。”李银湫安抚住她的情绪。 而后，阿宝像诈尸般动了，浑身抽搐许久，开始簌簌往外吐黑血！ 黑血是粘稠的糊状，有些还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空气中弥漫阵阵恶臭，难闻极了。 乔栗下意识捂住鼻子。 臭！太臭了！ 好在，阿宝吐了一会儿就停止抽搐了，在碗里翻着肚子静静地躺着。 乔栗忍着恶心将阿宝拎出来，第一时间给它使用了一个清洁术，李银湫也没闲着，他倒掉碗里的脏水，洗完，换上了新的甘圣水，乔栗随之将阿宝放回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默契十足。 再看阿宝的脸色，青黑色已经褪去，除却伤口处冒出来的丝丝黑色，周身的颜色比原先正常了不是一星半点，呼吸虽然微弱，但也比方才正常多了。 乔栗松了口气：“赌对了，”而后又笑出声，“好在它命大！” “先别高兴，”李银湫皱眉，看出了不对劲，“它不对劲。” 第95章 被控制 就在李银湫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原本躺在碗中的阿宝突然怒目圆睁，像疯了般跳出来，朝乔栗和李银湫二人抓去。 经过刚刚李银湫的提醒，乔栗往旁边一躲，成功躲了过去。 没有抓到的阿宝掉了个头，上一秒还虚弱无比的身体此刻生龙活虎，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一爪抓来，乔栗下了个后腰，再次躲过。 “阿宝！你怎么了？”乔栗尝试着唤醒它的意识。 不曾想这反而使阿宝的进攻更凶猛了，连带着扯裂的伤口在往外冒血也无所觉察般。 李银湫速度比它更快，一把掐住阿宝的后脖颈将它按在地上。 阿宝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四肢在空中不断挥动，长长的尾巴拼命摔打着李银湫的手，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了。 八阶妖兽的实力不容小觑，尽管它受伤了，但是当它全力一击拍打在李银湫手臂上时，还是登时红了一片。 “阿宝！”乔栗呵止它，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阿宝还在挣扎。 而李银湫皱眉，用另一只手同时按住它的尾巴。 这下阿宝的身子大部分都被禁锢住了，乔栗凑上前去一瞧。 阿宝的眼睛通红且无神，嘴巴由于不停发出嘶吼声而喷出不少涎液，哪里还像有理智的样子！ 乔栗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都是慕容绒搞的鬼！难怪他要故意留下这条断臂，想必就是为了让他们来检查时顺理成章地给阿宝服下那颗红色的药丸。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这是他们能做的唯一选择，而慕容绒正是猜到了这一点…… “它被控制了。”李银湫皱眉。 “控制？！”乔栗被这个词吓了一跳。 原本她以为阿宝顶多就是失去理智了，没想到还是她低估了慕容绒的手段，他竟然直接控制了它！ 这样一想，这个手套的威力果真不容小觑。 释放出来的银针有剧毒，不解毒就会死，但是若是吃了解药留下一条命，就要听从那个人的指挥…… 这样和死了，不，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阿宝的嘴突然裂开，露出奇怪又诡异的笑，尖着嗓音说了句：“哎呀呀……被发现了呢。” 乔栗汗毛竖起，厉声道：“慕容绒，你真卑鄙！” “哈哈哈哈哈哈，我卑鄙？放心吧，很快你就不会觉得我卑鄙了，因为孟婆汤一喝，凡尘心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慕容绒的语调从阿宝的口中说出来有种说不上来的渗人。 李银湫朝乔栗使了个眼色。 乔栗愣了一秒，很快就懂了。 原来是这样…… 但她仍旧保持愤怒的语气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果然低级世界出来的人思想也是如此低级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直白点告诉你们吧！你们在我这里使用了灵力，这可是会触发这里的所有机关的啊，只要你们一走出这个大殿一步，就绝无生还的可能，等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怪当初吕燕和文宵才二人宁愿走路也不愿御剑飞行，难怪在后花园那他们遇到了一个个关卡，原来这些东西一开始都被慕容绒算计好了！ 乔栗只感觉浑身一冷，不过…… 她再次和李银湫对视一眼，提了提有些酸涩的喉咙，继续问道：“那你就不想得知飞升的秘密了吗？” “呵，”慕容绒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信得了你一次，还会信你第二次？真以为我是白活这么多年吗？” 他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着桎梏阿宝的李银湫动了。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弹跳起来，目标明确地跃上左前方宫殿上壁的一个麒麟壁画，而后狠狠超里面一踹。 尘土飞扬。 而地上的阿宝也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乔栗赶紧将它捧起来，眼疾手快地扔进碗里，心念一动，阿宝消失，被她收进了识海。 她做完这些后，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回答他的是李银湫的又一踢腿，重重的石块爆碎声响彻大殿。 在短暂的惊诧过后，慕容绒的声音恢复镇定：“呵，真以为我会像刚刚那般毫无防备嘛？既然你们想死，就提前死在这里吧！”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浓烈的紫黑色烟雾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李银湫看看被踢碎的墙壁，再看看被一个罩子笼罩住的，毫发无伤的慕容绒，一时间犹豫了。 慕容绒看出他的犹豫，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立刻杀了我？我告诉你，没用的！我这个金刚罩就连一个将要飞升的大能都能阻挡一炷香，何况是你？” 说完，他还呸了一口，“要不是刚刚我将这东西落在这，会让你们对我有可乘之机？”他狰狞地看看自己的断臂，再看看李银湫，满脸烦躁。 此刻，慕容绒想要飞升的欲望达到顶峰。 听闻飞升后就能塑造神身，到时候他一定要给自己造一副最完美的躯体！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只能依靠障眼法才能改变面容，只要这满脸雀斑的丑陋模样还在，他就一天不能得劲！ 紫色烟雾的蔓延速度越来越快了，李银湫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继续攻下去，而是一把捞起下方的乔栗离开了这里。 他们再次来到宫殿的房顶，明晃晃的琉璃瓦一如他们刚来时的那般细腻光滑。 乔栗刚刚一直憋气，这会儿才喘口气，劫后余生地说：“幸好阿宝是我的缔结妖兽，能回到我的识海之中，识海跟外界有阻隔，这下慕容绒就控制不了它了。” “嗯。”李银湫也笑了。 他极少笑，平日里大多数都是一脸严肃，要么就是沉默，如今笑起来，身上才有几分少年的影子。 乔栗暂且将慕容绒方才那番话抛之脑后，而后看起了李银湫的手臂。 阿宝方才的神龙摆尾动静可不小。 这会儿一看，原本通红的印子多了点青紫色，整个一条横在那，看着渗人。 乔栗从储物袋中拿出外敷的丹药，轻车熟路地给李银湫上药。 “这个力道疼不疼？”她揉了揉。 揉搓可以活血化瘀，让淤血尽快消去。 第96章 你还挺可爱的 “不疼。”李银湫小幅度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 乔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透明的药水，拔掉瓶塞倒在掌心，有些冲鼻的气味在空气中挥发，她双手交叠，将掌心的药水摩擦了一会儿，而后往他的手臂揉去。 温热伴随酸痛感涌上来，但李银湫没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摆弄自己。 感受着不轻不缓的力道，他问：“你怕不怕？” 有底又磁的声音在乔栗前方的头顶传来，乔栗耳朵一痒，跟他对视了眼，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怕。” 李银湫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继续问：“那要是我们出不去呢？” “看开点，”乔栗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沉重，“说不定慕容绒的话就是单纯吓唬我们的，为的就是让我们不敢出去，然后等到他的伤养好再来解决我们，我们要是怕了反而正中他下怀。” 李银湫：“嗯。” 乔栗：“再说了，难道他的机关真的这般厉害？方才我们不是通过了一关嘛，足以见得也不是无懈可击的东西，这样想，便更加不必惊慌。” 李银湫看出来了，她在安抚他的情绪。因为自从他问了问题开始，她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了许多，但是这一点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或许她也明白那个最坏的结果吧。 见他不说话，乔栗继续道：“哎呀，瞎想什么呢，肯定会有办法的，等我们出去了，就像原先说好的那样，你拿走玄叶莲，回青林门……”她顿住，觉得这种设想也不太可能。 就算他们真的逃出去了，以慕容绒如今文昌老祖的身份，只要他一声令下，修仙界哪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乔栗觉得头疼。 慕容绒一天不死，他们就无法恢复正常生活，且阿宝还受他的控制，只能待在她的识海之中，而对于慕容绒来讲，他们何尝又不是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现在自身难保，杀死慕容绒谈何容易？ “如果出去了，你想去哪？”李银湫的话蓦然响起，打断乔栗的思绪。 “我啊，我想离开天玄门，出去游历一番。”乔栗拉回思绪。 只是游历是假，躲开剧情倒是真。 “游历？”李银湫重复关键字眼。 乔栗点头：“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李银湫：“那我便和你一起。” “嗯……嗯？你说什么？”乔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听明白后一惊，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也明白我的情况，我在青林门……也不能随便见人，不如同你游历，见识世界。” “可你不是有甘圣水了吗？我记得你说过泡过甘圣水能让你压制兽态。” 李银湫：…… “我的同门师兄弟们都不待见我。”他说得一本正经。 “啊？！”乔栗蹙眉。 “我没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银湫的眸子中带了点忧郁，波光荡漾，十分惹人怜惜。 “这，”乔栗仍觉得吃惊，想了想，也跟他坦诚，“你也听到慕容绒对我的称呼了，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所在的世界叫做蓝星。” 李银湫并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嗯。” 乔栗：“蓝星才是我的家。” 李银湫：“嗯。” 乔栗硬着头皮：“所以我总得想办法回去的。” 李银湫：“嗯。” “……”乔栗提高语气，“如果你同我一起的话，对你根本没有好处！你是个修士！” “我的修为只有炼气中期。”李银湫说得无所谓。 可见，修为这种东西跟他的实力是不挂钩的。人家炼气中期也比她这个筑基初期要强啊！ 但是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那你为什么不提高你的修为？” 李银湫有妖兽的血脉，又有人类的血脉，按理说提高修为也不见得是坏事啊。 “雷劫。”李银湫抿唇。 “噢～”乔栗被这么一点立刻想通了，确实，妖兽惧怕的东西不过两种，一种是火，一种便是雷了，而修仙的修士必须要经历的也是雷劫，但她还是有疑问：“不可以护法抵挡一下吗？” “或许是我的存在本就不被天道容纳，所以无论试过怎样的办法，雷劫对我来说是无可避免的。” 每个修士踏上修仙这条路前，也就是成功练气入体后便会经历一次雷劫洗礼，打通灵脉开启修仙之路。 那时候他年纪尚小，降墨雨非常重视这次的雷劫，他对他本来就心觉亏欠，于是拿出了最好的洞府和法器让他渡过雷劫，不曾想等了三天三夜，雷劫都不曾落下，他也无法完成洗礼。 迫不得已，降墨雨只好带他走出洞府，撤去法器，谁知道刚撤完，雷劫就落了下来。 他措不及防地被劈了个焦黑，由于他本身就惧怕雷的缘故，这一击威力格外厉害，打得他在床上修养了一个月，还差点丢了小命！ 他三岁便练气入体，降墨雨说他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每每看他，总会叹气，嘴里念叨着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可怜我的孩儿，有这世间最好的天赋，却与修仙无缘！” 说到这时降墨雨总是哽咽的，李银湫明白，虽然他是以舅舅的身份照顾他，但是从小到大，他又当爹又当娘，真的将他看得比亲儿子还亲！ 想到这，李银湫垂头。 乔栗带着惋惜的声音道：“这样啊……可惜了。” 转念一想，她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就算不修仙，也自有一番大事业，不必纠结于此。” “嗯，这么久了，我也习惯了。” 这话更引得乔栗同情心泛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银湫犹豫很久，还是觉得说出来：“其实我这次来取玄叶莲正是为了此事。” “玄叶莲？” “嗯，玄叶莲，可以让我永远保持人的形态，也可以正常修仙。” “噢！”乔栗，“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啊。” 这下她懂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玄叶莲了。 她轻咳一声：“但是你的半兽形态，还挺可爱的！” 第97章 一定要抓住它 可爱？李银湫歪头，似乎是在消化乔栗刚刚说出口还热乎得很的两个字。 他努力在自己从小到大的人生词典里翻找着什么，许久，仍旧是一片空白。 好陌生的词语！ 见李银湫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反应，乔栗呆滞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她脑子里浮现，随后试探道：“你难道不知道可爱是什么意思？” 李银湫点点头，又摇摇头。 “所以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乔栗被他的反应搞懵了。 “不太清楚。”李银湫如实道。 乔栗微微张开嘴，她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可爱”为何意。但是转念想到李银湫的身世和经历，又了然。 于是她急忙解释道：“可爱就是！”她顿住，“就是……就是……”她越说声音越小，“就是”了好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李银湫：？ 他琥珀色的眼睛盛着浅浅疑惑，像个迷路的小猫，眼睛一眨不眨。 乔栗被如此纯洁的眼神看得心虚，胡乱道：“哎呀，反正可爱就是一种你看了心生愉悦，想上手捏两把的感觉！” 救命！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乔栗心虚地看了李银湫一眼，发现他并未注意她的表情，而是神态严肃地想着什么。 许久，他的嘴唇动了。 正当乔栗以为会听到什么质疑时，六个字正腔圆的字从他嘴里脱口而出，无丁点玩笑之意。 “谢谢，你也可爱。” …… “额，啊？是吗？哈！哈！” 眼看着李银湫又要说什么，乔栗立马重新转移话题：“诶！你看我们等下要干什么？” 李银湫的话被堵在喉咙口，被小小噎了一下，竟然乖巧地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 “修炼。” “修炼啊？哈哈哈修炼好啊——啊！啊？”乔栗本就是随口一问，反应过来后一愣，“修炼？！你是说现在？” 李银湫：“嗯，此地灵气浓郁至极，是修炼的绝佳场所。” 乔栗认真感受了下，发现还真如他所说。 回想方才他们在后花园感知到的浓郁的灵气，这会儿来到宫殿上方，灵气竟然比原先他们感知到的更加浓郁了。 左右前后上下看，这都的的确确是一个极佳的修炼场所。 只是…… “你确定吗？我们要在这个地方修炼？” 这可是慕容绒的地盘啊。 “嗯，慕容绒此时身受重伤，养伤必定需要一些时日，依他所言，出去必会触发机关，我们不如在此提升实力，应对机关反而会容易些。”李银湫耐心解释着。 乔栗想了想，这个逻辑也没毛病，但是最关键的是——“你不是说你不能提升修为吗？” “无碍，我在你周身为你护法。” “这……” 李银湫罕见地打断她的话头：“无需犹豫，有我护法你便安全些，能静下心修炼，况且我自有我的方式提升实力。” “好吧。”乔栗听话地盘腿坐下，摆好姿势，闭目。 才定神一会儿，周围郁郁葱葱的灵气便无法抵挡似的往她身上涌来。 乔栗猛不丁地被这么浓郁的灵气冲击了一下，还不适应，这感觉如同久旱者饮水，她很快就将方才的顾虑抛之脑后，慢慢引导着这些灵气运转周身，而后汇聚丹田。 自从泡过甘圣水，她明显感觉自己的经脉被撑大了一圈，如今吸收灵气的速度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而且这次的感觉和之前的全都不一样。 她真正地和灵气融为一体，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指引般，她的脑海中自动涌现出在虚空秘境中捡到的高人秘籍。 秘籍最后五分之一的部分她那时候怎么都看不懂，琢磨不透，只好死背硬记下来，而今每一个字都像活了一般在她脑海中跳动，排列成一行一行的诀文，心法。 她试着用身体感受这些字，这些字像是活了逃跑着，似乎想要避开她的触碰。 乔栗来劲了，投注更大的功夫这闪着金光的字符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抓到一个。 在触碰到它的瞬间，金色的字体散落成无数金光闪闪的小点，在她识海中扩散开。 就这么一下，她的识海比原先大了一倍不止！ 从此，乔栗似乎爱上了这个“你逃我追”的游戏，疯狂在脑海中追逐这些零零散散的文字。 追着追着，乔栗便有了经验。 第二个……第三个…… 每每追到一个，她的识海都会扩大！一开始扩大得很明显，只是越到后面，那些字越来越难追，她识海的扩散速度也越来越慢。 原本的字体是散乱无章的，等她追到的多了，识海中那些被她追到的字体便自动排列成相应的句子，安安静静呆在那。 而每一句组合而成的话，乔栗都能看懂了！！ 伴随着追到的字越来越多，她吸收灵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只剩最后一个字。 这个她看得清模样，却看不懂它所表达的意思。 因为它歪扭得实在太奇怪了！像是前人随手一笔，又像是精雕细琢的设计，活灵活现，深奥晦涩。 但乔栗知道它是这些字中最重要的一个。 原因无他。 它比其他的字大上整整两圈！光芒近乎刺眼，每每乔栗就要抓上它时，它又能突然加速，甩开她一大圈，哪里像她早先追的那些？！ 见她累了，它甚至会停下来等她。可是她上去了，它又能一溜烟将它甩开。 像是故意耍她一般。 乔栗有些恼火，想抓它的决心更加激烈了，于是速度更快，出招更狠了只为了抓住那个调皮的大字。 她就那么一次又一次追上去，又一次一次被甩开，最近的一次，她甚至碰上了它的尾巴！但它身体滑溜得跟个泥鳅似的，一下子就挣脱了，也不像其他字那样一被她碰到就散成光点，根本抓不住！ 越抓不住，乔栗的好胜心便越强。 她不知道追了多久，身体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就算身体都疲惫了，她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停，不要停！ 不仅仅是为了她的胜负欲，还是因为……它实在太诱人了！看到它，她就不自由涌上一股向它靠近，然后牢牢将它抓在手里的冲动。 这到底是什么字？ 她一定，一定，一定要抓住它！ 第98章 结丹后期 披着金色外衣的大字见她不肯罢休，跑得比原先更欢快，乔栗的整个脑海扫过去，也只能看见它的残影。 这场极限拉锯战还没结束，乔栗方才的激情褪去一半，身体和心里同时涌出一股子疲惫。 好累啊……放弃吧，追不上的。 反正她已经追到那么多了，这个不追也罢。 或许以后就能追上了，下次吧…… 无数消极的想法不可遏制地涌上脑海，乔栗的速度不自觉放慢了。看着那乱窜的字体，她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实在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跑了如此之久还能这么有活力的字，咬牙切齿。 她越是这样想，刚刚被她收服的字体就抖动得越厉害，本来排列整齐的队列隐隐有散作一团的趋势。 她的识海也越来越沉重了。 疲惫感打心底里涌上来。 那字体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居然发出了类似于嘲笑的响声，字体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乔栗被它甩在了屁股后面，身心俱疲地追赶着，她甚至是麻木地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前进，意识早就飞出九霄云外了。 但是自当她目睹它变大的过程后，身形微微一愣，旋即想通什么。 心中的恼火和疲惫化作一团子水，在内心深处荡漾几下后平静下来。 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身体加速，但并没有飞得特别快。 明明是比一开始要慢很多的速度，一人一字的距离却开始拉进了，就连字体的体格都在慢慢变小。 乔栗就以一个正常的速度来到它的面前，什么情绪都没有，缓慢朝它伸出手。 奇怪的是，原本活蹦乱跳调皮不止的字体停了，乖巧得像一只被驯服已久的绵阳，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是了。本来就应该这样才对。 这里是她的脑海，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她来主宰才对！它再怎么跑，再怎么跳，也是在她的可掌控范围内的。 而它真正地意图就是激怒她，让她打消抓它的想法。 如今心平气和下来，才发现一切都那么轻而易举。 乔栗慢慢收紧手指关节，将这个字牢牢捏在手里。 下一秒，金光乍破，乔栗的身体铺满了这么一阵光，伴随着这耀眼光芒而来的，还有许多许多。 她感受到了温暖，痛苦，喜悦，挣扎，不甘，宁和…… 乔栗被震得头晕目眩，从未一次性感觉到如此多种多样的情绪。 等她的脑子终于平静下来，这才看清了拨开云雾后的这个字。 “命。”她不自觉念出声。 ……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栗倏地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声哼笑到放声大笑，“命！是命啊！”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消散，整片耀眼的金光在乔栗的识海闪烁不止！ 她的识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原本她的识海只是在不断扩大，扩大，这次不一样了！她一一看过去，东西南北，分别对应春夏秋冬的不同景色。 春那部分，嫩芽丛生，百花齐放，一片生机勃勃。 夏的部分，小荷尖尖，莲香甜甜，蛙叫声声不绝。 秋的部分，黄叶灿灿，金光闪闪，硕果累累丰茂。 冬的部分，漫天飞雪，冰露垂挂，松林倒角繁华。 而一只身形巨大的鲤龙在她识海中不知疲倦地飞窜着，大嘴一张一合地重复着什么，看见她的身影，它迅速朝她飞扑下来。 乔栗这才听清它喊了什么。 “护心龙鳞！我的护心龙鳞全都回来了！！！”阿宝大叫着，神情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说什么？！”乔栗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阿宝恢复意识了，还是先高兴它的护心龙鳞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方才我在你识海中，只觉得心口一痒，意识模模糊糊地回来了，然后我再低头一看，我的护心龙鳞全部都长回来了！而且修为！十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越说越激动，语序也变得杂乱起来。 “天啊。”乔栗捂住嘴，满是不敢置信。 难道一切都跟那个字有关吗？ 命。 命。 命。 仔细咀嚼，品味。 它被她捉住了，她捉住了命，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代表着这东西也会改变她的命，或者说，以后她的命运，由她自己来主宰？ 阿宝还在兴奋得大叫着，像个小孩子般在她的识海中飞来飞去，从地上窜到天上，又从天上俯冲下来，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活生生的一副鲤龙驾云图。 乔栗看着阿宝喜不自胜的模样，默默退出了自己的识海，开始用意识游走自己的全身。 越走一寸，她的心就跳得越快，直到她将意识停留在自己的丹田处。 在她的丹田中，俨然多了一颗金灿灿的圆丹，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颗圆丹上面有一个字，原先的乔栗怎么看都读不懂，这会儿却是一目了然。 这并不是别的什么字，正是乔栗刚刚追逐的一个“命”字。 而这颗圆丹在她丹田处剥光流转，灵气满得就要溢出来。 乔栗：“……” 以她上一世的经验来讲，这玩意儿……莫不是她的金丹吧？！ 意思是，她现在，结丹了？？？！ 身体充盈的灵力告诉她，她的猜想是对的，她确实结丹了不错，还是结丹后期。 意思是，她直接从筑基初期，跳过了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结丹初期，结丹中期这四个阶段，来到了结丹后期。 乔栗的脑子被喜悦撞得迷迷糊糊的，而她也是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 她错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漂亮的，充满担忧的眸子。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嘴唇紧紧抿着，深邃的五官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是紧张，近乎溢出来的紧张。 同时，乔栗也被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吓到。 她微微一怔。 李银湫见她醒了，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平常：“你修炼了很久。” 乔栗望着如此近距离的精致面容，不自觉咽咽口水：“啊？很久吗？” “嗯，距离你一开始修炼，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什么？！两个月！”乔栗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同时按住李银湫的肩膀借力站起来，“真的有这么久吗？” 第99章 慕容绒大变 李银湫点点头，从他没有分毫玩笑之意的脸上不难看出，他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怎么会这么久，明明我感觉只过了一会儿功夫啊……”乔栗轻声呢喃。 李银湫并没有责怪，也没有等候了如此之久的恼怒，他只是极其平淡的，用和以往别无两样的语气说：“走吧，我们得出去了。” 乔栗也不再矫情这么多了，点点头，表情郑重：“嗯，走。” 这就意味着，他们终于要开始面对慕容绒口中的机关了。 她伸伸手，接着踢踢腿，适应适应这幅结丹后期的身体。 别说，她现在的神识轻盈得很，五感也更加敏锐了，丹田处的灵力满得不行，带动着她的神经跟着兴奋起来，对接下来的机关蠢蠢欲动。 既然她现在的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会竭尽全力，拼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 似乎是感受到她情绪上的变化，李银湫转头，认真说道：“你很厉害。” 你很厉害，仅仅两个月便到了结丹后期。 乔栗接住了这句夸赞：“这是我应得的。” 她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点，李银湫笑了笑，从喉腔里闷出来的低沉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好听。 乔栗醒来的场合也是晚上，夜空的星星如他们进来时那般闪烁着，其中最亮的一颗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乔栗看李银湫，他率先飞下去，来到宫殿的大门口，没有踏出去。 乔栗跟在他后面飞，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这幅轻灵的身体，在空中歪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飞得又快又稳。 她停在李银湫身旁，同样眺望着深藏迷雾的远方。 她的视力比以前好多了，但这迷雾太大，只能看出远方模糊的一层轮廓。 乔栗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发现手心有些汗。 不是由于害怕出的冷汗，而是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出的汗。 她做好心里建设，正当她准备跨出去时，一道森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她们上空响起：“现在想走？太晚了吧……” 乔栗猛地抬头，对上一双阴狠的眼睛，瞬间被吓了一跳。 他变得跟之前好不一样，脸上爬满深谷一样的裂痕，像个蜘蛛网一样分布在他的脸上，皮以下的部位好像没有肉了，脸颊两边深深凹陷下去，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是一张皮包住了一个骷髅头，眼睛瞪得极大，布满了血丝，头上的头上看起来很稀疏，蓬乱地散在那，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 而他此刻正以五指成爪，从上方就要朝他们抓来。 李银湫下意识就要搂住她的腰往旁边跳，而此刻的乔栗速度和修为都比原先高了不少，轻易往旁边跳去，他搂了个空。 反应过来，李银湫同样往旁边一跃，躲过慕容绒的攻击。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乔栗看着以四肢抓在地上作爬行姿态的慕容绒，感到有些无语。 说真的，怪不得这是一个小说世界，慕容绒这举动简直符合小说里反派迷惑行为。 她从未看过如此拙劣的偷袭。 试想一下，谁会在偷袭一个人的时候朝对方喊：“我就要来偷袭你了！” 而慕容绒刚刚的行为，与这个别无二致。 “他好像……撑不住了。”李银湫一眼道出精髓。 乔栗点点头：“看出来了。” 从他的精神状态和趴在地上的姿势不难看出。 “死吧！都给我死！一个也别活！”随着慕容绒嘴巴的一张一合，乔栗这才发现他脸上正簌簌往下掉东西，仔细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块血肉块。 乔栗被这个画面恶心了一瞬，随即抽出自己身侧的佩剑，指着他：“慕容绒，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的语气还是如此令人恶心。” 慕容绒感受到什么，看着她的眼神跟淬了毒一般：“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吸走了我的灵气，我一定要把你杀了！” 说罢，他像青蛙一样后腿一蹬，朝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乔栗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冷笑着站在原地，就等着他朝她扑过来。 慕容绒也没想到她居然不躲，看着那把被她举在手里朝向他的剑，寒光刺了一下他的眼，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默默收了力，从空中掉了下来，距离乔栗两米。 “怎么停了？不是要杀了我吗？”乔栗上前一步。 慕容绒脸上带着几分被羞辱的神色，退了一步。 乔栗继续上前，慕容绒察觉不对，刚要转身逃跑，却被乔栗的剑抵住了脖子，只要他再动一下，那锋利的刀刃随时都能割破他干枯的脖子。 “怕了？”乔栗睥睨他，语气很冷。 李银湫第一次看到这幅模样的乔栗，她周身的气质不再是柔和的，而是带着杀气的，凌厉的，裙摆和衣带随风微微飘起，他一时间迷住了。 同时心中多了许多想法。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温和的，但当你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让人拿捏时，你又会发现她的底线，她的铮铮傲骨，桀骜不驯。 你以为她屈服了，但是她并没有，你以为她弱小需要保护，但她从未依靠过别人。 她像寒风中的一颗野花，看起来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你为她心惊胆战，最后你才发现，其实她并不脆弱。 慕容绒不敢动，李银湫看着她再上前几步，平淡地说：“你原本是个很善良的人，你记得吗？” 慕容绒一愣，旋即恶声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是你一路走来，就没有感到孤独，痛苦，怀疑过吗？” 慕容绒沉默了，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未被触动。 乔栗继续说：“你还没明白吗？你没有飞升的终极原因，就是你那可笑的执念，你漠视生命，残害终生，却喜欢人们的追捧，喜欢别人将你举得高高在上，宛如真正的神明，只是为了弥补你年少时人生中受到的屈辱，可是一万年过去了，你还没释怀吗？还是你意识到你自己没有回头路，所以一错再错？” 慕容绒怒了：“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来说我！” “我不懂？”乔栗呵一声冷笑。 第100章 新的征程 “不是我不懂，是你不敢认，怂包，你算什么男人？”乔栗看着他，宛如看着一坨大便。 慕容绒显得更加生气了，他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是不是愤怒过度的缘故，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脖子擦过乔栗的剑，被擦出一条一厘米长的口子，但是没有血留下来。 他瞪着眼睛：“我不会错的！我不会！都是他们应得的！我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乔栗皱眉：“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呵呵呵，”慕容绒突然怪笑起来，那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眼睛看着她，但深处并没有她：“执迷不悟？那我倒是问问。为何……究竟是为何！”他提高音量，“为何上天一直都在与我作对？我明明……我明明只是想拼出一条自己的路，这么简单的愿望，我有求过他什么？为何他一次也不肯帮我？！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乔栗安静了，许久，她说：“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最不应该的就是妄图踩着尸体登上高处，你坏事做尽，不会有好结果的。” 慕容绒好像疯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乔栗的那番话，他的嘴里叽里咕噜地嘀咕着什么，乔栗耳根灵敏，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突然没了杀他的兴致，于是把识海中的阿宝唤出来，对它说一句：“你看着办吧。” 阿宝：？ 阿宝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直到看清他是慕容绒之后，它一甩尾巴，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骨头碎裂的“咔咔”声清晰可闻，慕容绒没有挣扎，面无血色，睁着可怖的双眼，空洞地躺在地上，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死吧！你早就应该死了！！”阿宝的力气越来越大。 乔栗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并没有出手阻止阿宝的意思。 况且，她没有这个权利去干涉阿宝和慕容绒之间的恩怨。 慕容绒脸色张红，嘴唇溢出鲜血，他看着压着自己的龙尾上那金灿灿的龙鳞，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片刻的清明：“阿宝……” 他难得挣扎起来，一只手捏着什么，一只手扳上它的龙尾，他顺了顺冰凉顺滑的龙鳞，再喊了一声：“阿宝。” 阿宝的眼神冷极了，除了仇恨，没有一丝别的感情。 慕容绒的眼睛竟然浮出了眼泪，由于缺氧，他的意识好像越来越不清醒了，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三个字：”对……不……起。” “你让我感到恶心。”阿宝说完这句，使了十足十的力气压下去。 再抬起来，慕容绒的胸腔已经完全凹陷了下去，眼球因为挤压而突起，七窍流血，死相非常难看。 谁也没想到强大的慕容绒这么轻易就死了。 阿宝看样子也有些意外，但脸上更多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它朝天的方向吼了一声：“我终于给我们鲤龙报仇了！终于啊哈哈哈哈哈哈。” 乔栗的脑海再次浮现方才的猜测。 按照慕容绒一开始的话来说，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 那她做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呢？ 她想到了自己丹田处那颗金丹。 难不成跟它有关？ 这高人留下来的秘籍，是在慕容绒的虚空秘境之中找到的，那现在就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这位高人曾经来过虚空秘境，并且留下了这份秘境。 但是，还有另外两种可能。乔栗觉得可能性更大一些。 第二种，慕容绒这些年来一直在找飞升的法子，也搜罗了不少好东西，但他并没有参透这份秘籍，于是将它随手丢弃在了虚空秘境里，没想到机缘巧合被她捡到了。 第三种，要从一个传说说起，传说中，要是一位仙人飞升了，在脱去凡胎的时候，有机会将自己生前的所有宝贝跟肉身幻化成一个秘境，并在秘境中留下自己的毕生所学。而乔栗正是猜测慕容绒意外得到了这个秘境，并且据为己有，但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秘境。 但无论结果怎样，乔栗都得到了这份真传。 此时的李银湫上前几步，靠近慕容绒的尸体。 说实话，他的样子很难看，皮肤干巴巴的，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干尸。 也是，一个没有飞升的人，熬了那么久不死，他能给自己塑造美丽的外貌，却改变不了自己身体早已腐败的事实。 更何况他还遭了天谴，恐怕早就是一具空壳子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脆弱。 乔栗注意到李银湫靠近慕容绒的举动，不解地看着他。 他要干什么？ 只见李银湫附身，慢慢拨开慕容绒一直紧握的手，一个熟悉的物件出现在他的掌心。 羽宫铃！ 乔栗睁大眼睛。 她们最初在后花园装的那几条鲤鱼都在这羽宫铃里面！没想到慕容绒竟然将他带在身上了！她还准备等下去找一番，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拿回来了。 但是那几条鲤鱼还在里面吗？乔栗不敢确定。 李银湫顿了一下，缓慢将它拿起来，心念一动，许多东西掉落在空地上。 所有人都愣了。 这是…… 随之掉落的不仅有那几条鲤鱼，还有……三条鲤龙！ 阿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它闪电般冲上去，那三条鲤龙看到这条眼生的，也愣住了，就这样。 四双牛眼大的龙眼相互看着，大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还有……兴奋。 阿宝大叫：“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三条鲤龙一愣。 其中一条墨绿色的按着阿宝，似乎想让它冷静下来，说道：“你也是被文昌老祖抓来的吗？” 随着它动作的牵扯，乔栗轻而易举看到它的心口。 少了两块护心龙鳞。 再看其他两只，亦然。 看来它们都被慕容绒拔去了两块护心龙鳞，剩下一块让它们保住性命，再将它们圈养起来，不知何意。 阿宝摇摇头：“我不是被他抓来的，我曾经是他饲养的鲤族。” 墨绿色的鲤龙点点头，表示懂了：“你的情况我明白，那该死的文昌老祖，专门抓我们鲤族来饲养，逼着我们跃龙门，它们两个和你情况一样。”他的爪子指了指身旁的两条。 一条是白黑配色，一条是正红色。 白黑配色的那条率先开口了：“我叫袄昼。”另一条接着：“我叫沧溟。” 墨绿色的意识到什么，跟着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夜冥爵，你呢？” 阿宝呆滞了，瞬间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土。 第101章 禁区倒塌了 乔栗看出阿宝的窘迫，在心中偷笑了一下，刚想替它回答，四面八方却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异响。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乔栗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空，鼻子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耳畔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这里有危险，我们必须抓紧出去。” 她侧头对上李银湫严肃而认真的表情。 与此同时，夜冥爵一下子窜了出去，像是还不适应找回自由的感觉，张牙舞爪盘旋在空中，表情十分紧张：“这里被文昌老祖下了特殊的禁制，只要他一死，便会摧毁坍塌。” 乔栗反应过来，拔出佩剑，利索地停在空中。 袄昼，沧溟本是鲤族，被慕容绒逼着跃龙门变成鲤龙后，还没好好掌握身体便被囚禁了，所以动作更为笨拙，好在鲤龙的实力在那里，它们很快便掌握了节奏，慢腾腾地飞上去，一左一右停在夜冥爵身旁。 阿宝生怕被同族落下，紧跟其后。 周围的轰鸣声渐渐大了起来，在他们身后，漫天的尘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升腾起来，黄烟滚滚，风沙弥漫，像是早已准备好将他们全部吞入腹中。 夜冥爵看大家都准备好了，时间紧急，也没说什么废话，带头冲在第一位。 沧溟、袄昼和阿宝三个人紧随其后。 乔栗飞出一米多的距离，倏地停了下来，调转头，来到慕容绒的尸身旁，蹲下，而后站起来重新御剑而起。 抬头，目视前方，她看到了一个素衣少年的身影。 李银湫什么话都没说，同她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见她没有落下，这才放心往前飞去。 乔栗心情复杂地跟上去，如今她的修为不同以往，飞行速度不用多说，很快便追上了大部队。 禁区坍塌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更糟糕的是，他们四面八方都涌出了漫天的浓烟。 浓烟的范围圈在逐渐缩小，一步一步朝他们逼近，乔栗一行人只得被迫停在中央，往哪走都不合适。 乔栗皱眉，心中有些烦躁。 他们拖延的时间越久，出去的时候就会越危险。 禁区坍塌代表慕容绒的死亡，这必然会轰动整个天玄门的掌门和宗主们，若是他们已经将这里包围，那他们这时候出去，只能说明他们就是杀害慕容绒的凶手。 但现在迫在眉睫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们能不能活着闯出去！ “这可怎么办？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吧？”平日里胆子最小的袄昼小心翼翼开口，从它颤颤巍巍的语气可以得知，它是真的很害怕。 …… 众人都沉默了，没人能保证他们如今能活着出去。 袄昼的语气开始染上哭腔：“我好不容易逃出文昌老祖的魔掌，我还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还不想死。” 它的这番话带动了大家悲伤的情绪，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死气，似乎他们真的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夜冥爵厉声打断它的啜泣：“这种时候还说这些丧气话？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是了，平日里他们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夜冥爵一直承担着“大哥”的角色，而它也是它们三条鲤龙之中最叛逆反骨的一条，毕竟它本就是玉衡大陆中自然幻化的鲤龙，身上难免会有骨子难以被驯服的野性。 试想一下，见过大海，哪里会曲居于一摊死水？ 自从一次意外被慕容绒抓走之后，无论慕容绒怎样驯服它，怎样软硬兼施，它都没有屈服过。 正因如此，慕容绒对它也是最残忍的，不仅剥了它的护心龙鳞，还每每拿着龙鳞在它面前把玩，摆着胜利者的姿态，拿它的护心龙鳞当做是胜者的奖励。 但它依旧不为所动，平日里不仅要跟慕容绒斗智斗勇，还要安抚身旁的两个“弟弟妹妹”。 沧溟和袄昼都是被催生而成的，根基不稳，特别是袄昼，若不是当初夜冥爵救它，它根本挺不过被拔两片护心龙鳞之苦。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夜冥爵也是下意识当起了“大哥”的角色。 排行老二的沧溟用尾巴卷了卷袄昼的尾巴，似乎是在安抚它的情绪。 阿宝整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看这又看看那，一副“我很着急但是又不知道我该干什么”的模样，平白给这温情的画面填了几丝滑稽。 乔栗看了看浓烟接近的速度，估摸着不到半盏茶色功夫就能将他们吞没在这里了。 也是这个时候，原本的轰鸣声变了，其他人个有心事，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乔栗敏锐地听到了声音的不同。 好清脆…… “不好！”乔栗突然大叫，“机关全部都被触发了！” 即便她说得够快了，但还是慢了那么一点。 空气被破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乔栗眼睁睁地看着一支黑箭朝阿宝而去。 阿宝明显还在错愕之中，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夜冥爵比较警惕迅捷，将自己墨绿色的长尾一甩，成功将那黑箭甩得偏离轨道。 阿宝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对夜冥爵感激道：“多亏了你，不然我就……” “你们……看……看后面。”袄昼满是哭腔的嗓音再度响起，这次比原先抖得更加厉害了。 众人回头。 只见漆黑的夜色变得比方才更加浓稠，黑气逼人。 乔栗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夜色，分明是箭，就是方才射向阿宝的，通体漆黑的箭！ 如今这些黑箭密密麻麻铺满了天空，密集程度之深，远远看过去，甚至可以遮挡住原本的夜色！ 而且还不止，仔细看的话，可以明显看到地上黄沙翻滚的浓烟之中，有一排移动的身影。 乔栗注目，这才看清了其中的一两个。 “好多树……”她不自觉呢喃出声。 这就是她刚刚和李银湫在后花园那条路遇到的，会移动的妖树。 这下子，奇奇怪怪声音的不绝于耳，有类似大楼倒塌的轰鸣声，也有利箭破空的声音，还有各种凄厉惨叫声。 袄昼吓得声音僵硬，表情害怕得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乔栗大脑宕机了一瞬，求生欲让她的脑海中一直刷屏一个字。 跑。 就在这时，他们的耳边同时传来一道声音：“跟我来。” 第102章 出禁区 “跟我来。” 李银湫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这满是噪音的地方，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却莫名有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众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乔栗回头，看着李银湫不慌不忙的样子，心想他定是有什么把握，当即冷静了不少，理智也跟着回来了。 但是袄昼仍旧是很害怕的样子，能看得出来，它的肢体动作极其不协调，爪子紧紧握成拳头撞，连尾巴都缩了起来。 “我……我好像飞不动道了……”它颤颤巍巍地说着。 夜冥爵恨铁不成钢地看目瞪着它，喝道：“那你是想死在这？！” “算了，”乔栗突然出声，“时间紧急，要不你们都回到羽宫铃里面去，我带着你们跑。” “这样也行！”夜冥爵立马应声。 现在这种情况，拖着袄昼走定然不是一个良策。 乔栗利索地掏出羽宫铃，一下子将阿宝在内的四条鲤龙兜了进去，而后快速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他们的对话跟动作只在很快就完成了，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只是那成片的妖树和漫天黑箭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只要仔细看过去，就能看轻那片妖树上张大嘴巴狰狞的表情，场面十分可怖。 李银湫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迅速飞身而起，朝与之相反的方向跳跃而去。 乔栗跟着他，几乎是一息之间便来到了宫殿上方的琉璃瓦上。 她低头看去，脚下正是他们原先进出宫殿的位置。 这里的琉璃瓦早先被他们撞开了一个容纳两人通过的洞口。 “进去。”李银湫面不改色地说。 乔栗没有多说什么，两下便身轻矫健地跃了下去。 尽管心中有疑问，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很快，她稳稳地站在了地板上，富丽堂皇的宫殿此刻也变得摇晃无比，不夸张的说，其剧烈程度能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能坍塌下来，簌簌往下落的灰尘撒了乔栗一身。 李银湫紧跟着下来了，这次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上手搂住她的腰，手臂的力道紧了紧，用力一提。 两人瞬间飞上空中，乔栗看着他们前进等我方向，不正是墙上曾被李银湫踹出来的那个大洞！ 那时候慕容绒正是躲在这里操控的阿宝。 而现在，李银湫正带着她冲了进去。 刚进去的下一秒，乔栗便听到了柱子断裂的咔嚓声，她回头，洞口外轰然倒塌了一根梁柱。 她还未站稳，身体下意识地往李银湫身上靠了靠，随后看见他正拧着眉环顾四周，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似的，瞳孔微微睁大，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脑海里意识已经开始天旋地转，这种感觉就像整个人进入了一个在高速旋转的空间内，震得她直想吐。 乔栗努力想睁开眼睛，心想再不济也要给自己施加一个保护罩，但变故来得太突然，如今她被完全制衡住，压根动不了分毫。 乔栗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神奇的是，就在此刻，她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一阵柔软。一双强有力的手搂住了她，很紧很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而后，她的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她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三个字。 蜜萝香…… 再次睁眼醒来，天已经亮了。 明明是不刺眼的光线，却仍旧让乔栗有片刻的不适应。 她眨眨眼，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撒进来，懒懒地照在了她的身上，空气中细密的灰尘洋洋洒洒地在光线中飞舞着，整个房间都散发着好闻的气味。 乔栗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静谧了。 自从重生后，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忙忙碌碌、惊险刺激的，这样温暖舒适的阳光让她好怀念…… 她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过了很久才缓缓坐起来，扭头看看四周。 简朴的房间，零星几个木质的家具，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正在被她睡着。 这是哪儿？乔栗的第一个疑问闪了出来。 明明她意识消散的前一秒，还跟李银湫在宫殿墙壁上那个大洞才对。 对了，李银湫！她的理智渐渐回笼，再次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李银湫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 乔栗顾不得这么多，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稍微适应了一下后，直奔大门而去。 就在她将要抵达门口的时候，那木门倏地被打开了。 一双熟悉的俊脸一下子放大，双方都愣了。 李银湫也没想到她会站在门口，一时停住动作，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站在原地。 打开门时冲进来的风带动了她披散的长发，柔顺的发丝在她身后扬起，趁得她的五官比以往柔和了几分，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裙摆，反射出一道温柔的光，光着的脚踩在地上，白皙的脚背上透着几根青筋，他皱了皱眉。 “怎么不穿鞋就下床了？”李银湫的语气带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嗔怪。 乔栗也从错愕中恢复过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去哪儿了？” 李银湫朝她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 乔栗没有回头，目视前方。 门被打开后，她这才清楚地看到门外的景色。 熟悉的山峰，加上远处那座熟悉的标志性建筑，这不正是天玄门吗？！他们回来了？！ “诶……”乔栗想叫李银湫，才注意到他折返回来了。走到她面前，挡住她往外看的视线，蹲下身子。 她视角往下，看到了李银湫手里拿着的鞋子，鞋子正是她的不错。 “抬脚。”冷冽清寒的声音响起在下方响起，这个角度看，乔栗只能看到他黑乎乎的头顶。 她乖乖抬脚。 李银湫一手抓住自己的衣摆，一手抓起她的脚往她的衣摆上蹭了蹭，蹭掉了她脚底的灰尘，而后将她的脚放进了鞋子里。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见你还未醒，我便出去外面打水了。”李银湫报备道。 乔栗：“哦……” 他的手指蹭过她的脚底，让她觉得痒痒的。 但她没说什么，看着他抓起自己的另一只脚，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乔栗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不自然的劲涌了上来，她往回抽了抽自己的脚。 第103章 他不开心 乔栗压抑住心中的怪异感，将脚从李银湫手中抽出来时，他的手却蓦地收紧了。 这突如其来的强有力的劲道使得乔栗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随后讶然看着他。 这完全不属于他的行事作风。 李银湫只是淡淡抬头，给了她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眼神，手中的动作不停，流畅地将她的鞋子给穿好了。 不知是不是由于这段时间的相处，乔栗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居然从这样淡如秋水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警告。 她心中默默哽了一下，只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我们什么时候出来了？”她脑海里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银湫领着她坐下，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通过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语言组织，乔栗了解到，原来那日在禁区的关键时刻，李银湫脑海中灵光乍现，想起了慕容绒在大殿中控制阿宝的藏身之所——也就是上方的墙壁中。 慕容绒也正是在那里迅速地转移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李银湫大胆推测，那里一定有一个机关或者法阵是可以使人瞬移的。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此危机的关头，他也只好带着她赌一把了。 而他当时也想好了，要是那里没有机关，无论如何他都会将她护住。此番想法是她后来无意中从他口中套出来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好在上天眷顾，竟然真被他赌对了，就在宫殿即将坍塌的时候，李银湫看到了那个法阵，于是快速启动……这才将她带了出来。 由于宫殿毁灭在即，法阵十分不稳固，这才导致了乔栗直接晕了过去，在她意识昏迷后，谁料想法阵内居然出现了大量电闪雷鸣，劈了个焦天黑地，不过他还是带着她成功出来了，来到了天玄门境外的一个乱石堆之中。 他说到这的时候，乔栗下意识皱了皱眉。 李银湫身为半妖兽，本来就惧怕闪电，而她居然能完好无损，肯定是因为他护住了她。 他撑着一口气将她带到了当初天玄门为他安排的住所内，这才避免了荒郊野外中遇到妖兽或者魔族的袭击。 她自昏迷后就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刚刚才醒来。现在距离他们出禁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天。 李银湫说，他明明感知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精神头也很足，可是她就是怎么都不肯醒来。 乔栗稍微回忆了一下，好像她脑海中确实有些记忆。 这些天，其实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飘欲仙，浑然不知天外的状态，只感觉无数文字在她周边环绕、跳舞，不断排列成各种各样的组合，又散开，继续在她周边环绕、跳舞…… 想到这，乔栗感知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处，看到了那颗浮雕着一个“命”字的金丹，而它的光芒比原本更甚了。 了解了所有事情原委的乔栗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李银湫不说话，眼神瞟了一眼她。 乔栗被这带着幽怨一眼看得莫名心虚，又道：“我必会叫阿宝将玄叶莲交与你，你很快便能回青林门找降掌门了。” 李银湫再瞟她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仍不说话。 乔栗：…… 乔栗被看得背后发凉，慢吞吞道：“要不，你想要什么谢礼，只要你提出来，我能办到的，都会尽量满足你。” 李银湫的眉毛是彻底竖起来了，瞪着她：“乔栗！” 她被叫得不明所以，愣愣回道：“啊？” 李银湫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最终什么也没说，像个铁桶似的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出去了，甚至都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等乔栗从他的反应中回过神来，李银湫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她追出去，走到门边，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这里。 这里的布局使她一时半会辨认不出来这是天玄门内的哪个宗，不过从这个方位能看到不远处那个矗立得高高的，一座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的大殿的侧面来说，这里应该是太寻宗不错。 因为那座冰冷的宫殿前方，必然挂着“瑶光殿”三个大字，横竖撇那对于前世的乔栗来说都很熟悉……因为那是卿羽的住所。 乔栗开始头疼起来。 她消失了这么久，不知道剧情发展得怎么样了，她记得进禁区前发现了魔族奸细，现在奸细铲除光了吗？还是整个天玄门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不在她掌控之中的剧情偏移成什么样了？现在的结果是对她有利还是无利？还有顾怀春，她该怎么向他解释她默不作声地离开这么久的事实？ 一连串的问题席卷而来，乔栗一开始醒来时心中那股豁然放空的劲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三声叹息。 梳理好这些问题后，乔栗决定先回灵器宗再说。 她可以编造一个外出历练的谎言，再向顾怀春打探其他消息。 她的打算倒是美美哒，只是刚踏出这房门没几步，李银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出现在她面前，身上散发着“我不开心”的气息。 “你去哪儿？”他问。 “我想回灵器宗。”乔栗如实回答，由于想到她刚刚似乎惹他不开心了，她的嗓音还特地放软了许多，听着格外真诚。 “别去。”李银湫说得果断。 “……”乔栗：“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李银湫立刻就道出了缘由。 …… 乔栗：“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李银湫抿唇，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我刚刚哪句话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乔栗以为他还在使性子，继续道，“只是我现在真的有许多事情还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再好好弥补我的错误，你看可以吗？” 她说得真诚，亮亮的眼睛眨了眨，难得比平时讨了几分俏皮。 李银湫的脸色看起来更黑了，身子像一座无法撼动的木桩，没有移动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二人僵持着。 终于，乔栗再次出口，比原先更加小心翼翼：”你怎么了？” 而李银湫似乎是终于等来了这句话，眉角一提，清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 第104章 热闹的飞云宗 “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李银湫此言一处，空气中只剩寂静。 乔栗这才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心中觉得又几分好笑，但看到他脸上认真的样子，又不敢笑出声，只好将笑意压了下去，无奈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跟你撇清关系的意思……我只是怕你着急，毕竟你离开青林门那么久了，难免会惹得他们担心。” 说到这，乔栗心中叹了口气。是她一开始考虑不周了，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李银湫表情僵了一瞬，品味她的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整个头颅往下压了压，挡住因羞赧而微微发热的脸颊，道：“我并不着急离开……你不必赶我。” 二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处青石板缓坡，乔栗站在比李银湫地势较高的一方，李银湫同她面对面，这会儿才终于有了平视的视线。 伴随着李银湫头颅的低下，乔栗清楚地看见了他黑乎乎的颅顶。 奇怪，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自从见过他的半兽状态后，这个颅顶让她莫名觉得软乎乎的。 想到二人现在的处境，她心中跟着柔软了不少，不自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宽厚紧实，手感非常好。 “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放心吧，等我处理完我的事情……算了，我晚上便来见你。” 李银湫这才让开一条能使她通过的道路，低低应一声：“嗯。” 乔栗松了口气，利索地掏出自己的佩剑捏诀站了上去，一下子腾飞在空中。 还未飞出多远，熟悉的少年身影追了上来，手中拿着一样东西。 乔栗看出这是要给她的，于是接过来，反复看了几番。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镂空宝饰手链，小巧精致，只有她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上面却雕刻了许多繁杂的花纹，看得出它的做工十分精细。 “嗯？这是什么？”乔栗问。 “带着这个，可以将你的修为压至筑基中期。” 乔栗这才想起来，若是自己这身修为出去，指不定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试问一下，谁能短短几个月时间，将修为突破得如此之快？而且慕容绒刚死，为避免他人口舌与怀疑，她必然是要隐藏自己的修为的。 同时她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意，没想到这李银湫居然这么贴心，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于是她朝他一笑，也不推诿：“东西我收下了，谢谢你。” 李银湫见她收下，转身离开，也没多说别的什么。 乔栗往自己没什么装饰的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将一只手微微抬起，袖口处的衣裳伴着重力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白皙光洁的手腕，她顺势将手链戴了上去，一股奇妙的感觉立刻包围了她。 这是由内而外的，不怪乎她用奇妙来形容，这么说吧，修为高的时候，五感是非常轻盈的，连飞起来也十分轻松不费力，但是修为低了，就会有一种不适应感，因为所有感官都比原来迟钝了不少。 市面上大多是隐藏修为的法器，没想到竟还有通过压制修为来隐藏修为的，也多亏了李银湫能给她，这样的玩意儿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熟悉了一下现在的身体，就决定动身往灵器宗出发。 刚飞出太寻宗，乔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来来往往的弟子变得这么多了？特别是从太寻宗到飞云宗路线的，简直是络绎不绝。 乔栗再仔细一看，发现了不对劲，不止是太寻宗和飞云宗，她还看到了许多其他宗门的弟子，他们都朝着飞云宗的方向飞去。 乔栗观察众人的脸色，皆从中看到了欢欣喜悦。 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其中一个弟子迎面而来撞上她的视线，眼睛倏地睁大，像是看到了鬼似的，很快又将这缕目光转变成了幸灾乐祸，慢悠悠地从她身边飞了过去，目光却还是不是瞟向她这一边。 乔栗视若无睹地飞着，一连从好几个弟子身上看到了类似的反应，她心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看来……是又发生了什么牵扯到关于她的事情了啊。 她还在往灵器宗的方向飞着，就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她突然拐了个弯，加速往前冲去。 这么久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一路上，幸灾乐祸的目光有增无减，她的出现似乎与这里都格格不入了起来，明明越往飞云宗的方向越拥挤，众人却自觉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目光追随着她。 乔栗当然明白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越是这样，乔栗倒越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飞得更快了，迫不及待地进入了飞云宗境内。 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房屋结构，熟悉的一切。明明从前她对此还避之不及，如今换了心态，也能平静无波地回到这个地方。 她才飞了没一会儿，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朝她奔来，速度之快，一眨眼就到了她的眼前。 “小师妹！”一张儒雅的脸上挂满了喜悦，随之而来的是喜不自禁而扶住她肩膀的大手。 乔栗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萧允礼，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连挣脱他的手都忘了。 萧允礼平日里的着装打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非常精美好看，就连一个小小的头饰也大有功夫在里面，如今一看，他却穿着最平常朴素的飞云宗内门弟子服饰，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用发冠抱住，仅由一支毫无雕刻的木簪固定，完全不是他往日的风格。 他什么时候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这是乔栗发出的第一个感慨。 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见萧允礼继续道：“小师妹，这段时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和师尊到处找你都找不着，去问顾师叔，他也不知道，大家一起找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乔栗挣脱他的手，退后两步，打断他的话。 “等等，能否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她似笑非笑地问。 周围的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了，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更甚，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怎会感觉不出来？ 萧允礼这才后知后觉看到这么多人，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出现了一丝惭愧。 第105章 宋芊芊归来 萧允礼上手去拉乔栗：“小师妹……这件事咱们换个地方说，这里……不太方便。” 乔栗避开他的手，坦然接受着他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冷淡道：“有什么事在这里不可以说？” 萧允礼被她哽了一瞬，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乔栗一路上见众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再加上如今萧允礼的反应，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于是道：“既然师兄不方便说，那么我便亲自去看。” 说罢，乔栗捏诀，控制自己的佩剑绕过萧允礼，朝摇光殿的方向飞去。 “诶小师妹，你不能过去！”萧允礼迅速上前，想要挡住她的去路。 哪曾想乔栗的速度今非昔比，虽然有意将修为压至筑基中期，但萧允礼此时太过慌乱，竟然一时半会没追上她。 眼见着乔栗就要抵达摇光殿，萧允礼一咬牙，翻手成诀，一面绿墙拔地而起，挡住了她的去路。 墙体是由植物缠绕而成，密密麻麻，虽然伤不了人，但是能起到一定的阻碍作用。 不过乔栗也不是什么傻子，她往上而去，轻而易举地就要跨过这面墙。 好在这会儿时间已经足够萧允礼追了上来，他在她背后伸出手，扯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拉住。 乔栗皱眉，毫不留情地一记手刀砍过去，手上还带了攻击性的法术。 她可不想再留什么情面了，今天她就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了，正在两人纠缠得难舍难分的时刻，一声娇喝突兀地出现了。 “大师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乔栗和萧允礼一顿，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此时萧允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而这边的乔栗却微微勾唇一笑，眼睛璨若流光。 果然，她的想法被验证了。 他们面前，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子明晃晃地拨开了人群，站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她的身上似乎自带光环，无论走到哪，都能让人第一眼定位她的位置。 她的头发编得很精致，发髻的后方还别着一圈五颜六色的不知名小花，不施粉黛的五官也能教人一眼惊艳，一身黄白相间的襦裙，衬得她十分娇俏可爱，仔细看的话其实不难发现，这女子相貌跟乔栗有三分像。 她属于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想为之付出，保护的，可爱柔弱又不失坚强的美，而乔栗的相貌比起她就冷峻英气多了。 乍一眼看两人是有点像，但是熟悉了各自的秉性后就会发现，这是两个完全不像的人。 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 乔栗一眼就认出这名女子的身份了。 宋芊芊。她心中呢喃着这三个字眼，眼底闪过几分玩味。这一世，她可不会像前世那般傻傻被推入剧情之中了。 重生那会儿，惧怕被卷入剧情的洪流当众的她一直选择了躲避，在禁区历经生死后，她突然看开了，与其逃避它，不如逐一击破它。 而现在，这个最关键的人物登场了。 宋芊芊看到乔栗，显然也是一愣，讷讷地问萧允礼：“大师兄，这位是……？” 萧允礼看起来也很尴尬，挠了挠头，看了看宋芊芊，又看了看乔栗，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 乔栗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快就换了态度，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学着宋芊芊的语气道：“这位是……？” 没想到宋芊芊的反应比萧允礼更快，立马接上了乔栗的话，大方承认道：“我是摇光尊上新纳入门下的弟子——宋芊芊，你是？” 她笑得清甜，脸颊边那两个小梨涡清晰可见，让人见了便想亲近几分。 “我是灵器宗……” 乔栗的话说到一半，萧允礼率先反应了过来，迅速打断她的话头，接上去：“她是你师姐，乔栗。” “原来是师姐啊～久仰大名！很高兴认识你！！” 宋芊芊的眼睛纯净得犹如小鹿，要不是乔栗清楚地了解到她就是把自己推入这个狗血剧情的罪魁祸首，她还真说不定被宋芊芊现在的演技给骗了。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乔栗也笑，脸颊边的小痣随着微笑的弧度被提起来，看着别有一番风味，这是与宋芊芊截然不同的美。 众人看着二人的反应都觉得十分无趣，唏嘘了几声后，纷纷离场了。 弟子甲：“还以为两人会打起来呢，没意思没意思。” 弟子乙：“对啊对啊，再不济也发发飙吵吵架之类的总要有吧？！没想到就这么过去了？相安无事！” 弟子丙：“你们可别急，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不过目前来看，两人应该能相处得挺好的。” …… 萧允礼一向是高情商的角色，竟也被这番表面和谐的景象给骗了，一下子欣慰不少。 根据乔栗方才的反应，原以为她定要大闹一场，没想到就这么接纳了宋芊芊的存在。与此同时，萧允礼的内心闪过几分落寞。 这样也恰恰说明了一点，乔栗已经不在乎他和师尊了，所以也不在乎师尊到底有没有收别的徒弟顶替她的位置…… 不过好在，刚刚他说她是宋芊芊的师姐的时候，她并没有反驳。 这是不是证明，乔栗表面上要跟他们撇清关系，内心其实还是在乎他们的？ 想到这，萧允礼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语气也跟着变欢快了，刚准备叫乔栗“小师妹”，又意识到这个称呼已然不妥，于是改口道：“师妹，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和师尊到处找了你好久，”说着他就来拉她，“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师尊……” 没想到他的手在空中被人快一步劫走了。 “哎呀大师兄，师姐回来了，你都无视我了！你这样我可要跟师尊告状了。”宋芊芊抱着萧允礼的手晃了几下，满眼都是娇嗔。 乔栗被这个画面小小的恶心了一下，退后一步，默默在一旁看着二人尽情腻歪。 萧允礼似乎是碍于乔栗在场而有些尴尬，嘴上还是耐心哄道：“小师妹乖，大师兄不是无视你，只是想快点跟师尊分享师妹回来了的好消息。” “小师妹”这个昵称一直都是他用来称呼乔栗的，如今换了宋芊芊，还是当着乔栗的面叫的，他多少有些不自然。 第106章 开始闹了 “好呀。”听到萧允礼这么说，宋芊芊顺势伸出一只手挽在乔栗的臂弯，另一只手搭在萧允礼的手上。 远远看去，这是一幅非常和谐的画面。 萧允礼小心翼翼地观察乔栗的反应，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就闹起来了。 好在，乔栗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甩开宋芊芊的手。 就这样，三人保持着如此的姿势去摇光殿了，尽管三个人挽在一起在空中飞是多么诡异的画面。 到摇光殿的距离并不远，以他们的速度，飞个两三分钟就到了。 一路上，萧允礼和宋芊芊一直在试图跟乔栗搭话，乔栗都笑笑过去了，并未说什么。 很快，三人落地于摇光殿前。 宋芊芊这会儿不知又有了什么打算，已经将挽在萧允礼臂弯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只挽住了乔栗一人。 乔栗勾唇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面对这个霸占了原女主的身体肆意妄为的穿越者，乔栗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再看看这座从内而外透出一股冰冷气息的摇光殿，乔栗恍惚中又看到了前世那个苦苦哀求见卿羽一眼的自己。 莫名的痛感从手臂上传来，乔栗回过神，低头，对上了宋芊芊水灵灵且满含无辜的表情。 再看她搂着的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了师姐？”宋芊芊眨眨眼。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又一阵痛感袭来，乔栗这会儿确定了，宋芊芊是故意捏她的。 她在等她发火。 乔栗看看宋芊芊，再看看一旁同样以不解的眼神看着她的萧允礼，鼻腔里发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音节。 “哼，师妹……你好像捏疼我了。”乔栗笑着缓缓抽出自己的手。 宋芊芊尴尬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她事先打听过这个乔栗，只是现在看起来怎么不像传言中那样？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是想故意惹怒乔栗等她发火不错，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乔栗会忍气吞声。 只是没想到是现在这样。 不过宋芊芊很快便反应过来，捂住嘴惊呼一声：“啊！对不起啊师姐，我只是轻轻地挽着啊……怎么会疼呢？”而后她开始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肯定是我不小心使劲使大了才会捏疼师姐，对不起对不起，师姐可以原谅我吗？” 任由谁听到如此娇软可爱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道歉撒娇心都会软半分，换做是上一世的乔栗，很大可能会认为她不是故意的。 不过现在，她能看出宋芊芊的打算。 宋芊芊的话说得可有意思，先表明了她只是“轻轻地挽着”她，再道歉，听起来就好像是她在故意针对她一样。 果然，萧允礼的眼神开始变了，上前一步站在二人中间，对乔栗小心翼翼道：“师妹，小师……芊芊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好不好？” 看似是给她道歉，哄着她，实则内心倾向的人还是宋芊芊。 看来宋芊芊这段时间跟他们混得很好啊。乔栗心中有了结论。 但是嘛……既然宋芊芊会演戏，那她也会演啊。 于是乎就有了以下这一幕。 乔栗捂着自己的手腕，“嘶”了一声，道：“芊芊姑娘，你下次可得注意力道了，”她移开自己捂着的位置，将手臂展示在二人面前，一道红痕清晰可见，“你看，都红了。” 萧允礼率先反应过来，迅速抓住乔栗的手臂端详了一会儿，嘴上责怪道：“芊芊，你这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你师姐的手都抓红了。” 宋芊芊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力道会在乔栗手上留下痕迹，错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听完宋芊芊的道歉，萧允礼已经用疗愈法术将她手中的红痕去掉了，乔栗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往摇光殿的大门走去。 宋芊芊当然没在她手臂上捏出痕迹，那个红痕是她自己捏的。 看着宋芊芊尴尬又窘迫的模样，乔栗表示很开心。 这份情绪甚至把她的步伐都感染得更轻盈了，回过头刚想叫上二人，就见宋芊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站在原地不肯走了，萧允礼手忙脚乱地哄着她，满脸心疼。 乔栗脚步一顿。她又在作什么妖？ 仔细一听，好家伙。 只听宋芊芊哭得梨花带雨道：“对不起大师兄，我真的不是故意弄疼师姐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呜呜呜。” 萧允礼绅士地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芊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 “呜呜呜可是……可是师姐一定生我的气了，她都不理我。”宋芊芊抽抽噎噎地说。 乔栗真的被她的折腾能力折服，好像永远都不嫌累似的，到底有完没完？ 于是她走到吧嗒吧嗒往下掉小珍珠的宋芊芊面前，平淡道：“芊芊姑娘，你说什么呢？我原谅你了啊。” 宋芊芊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躲在萧允礼背后，只探出半边脸看她，支支吾吾道：“真……真的吗？” 远处有几个弟子驻足，探着头往这边看来，侧着耳朵，一脸八卦。 也是，要是不明所以的人乍一眼看这幅画面，这定然成了是乔栗在欺负宋芊芊了。 “真的，芊芊姑娘，我真的原谅你了。”乔栗笑着点点头。 她可不想在这个地方跟宋芊芊纠缠太久。 没想到宋芊芊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还边说：“我真的……真的好愧疚……呜呜呜。” 萧允礼无奈地看看乔栗，又无奈地侧过头看了看宋芊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这时候的乔栗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以她对宋芊芊的了解，这女人是挺能装的不错，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毕竟萧允礼在场，她一直闹的话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 乔栗的眼睛扫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各个宗门的人汇聚在此处，好不热闹。 还有人直接大胆地对她指指点点，嘴里不断谴责她针对“同门小师妹”。 乔栗双手交叉，就这么看着宋芊芊表演。 既然宋芊芊现在不在意萧允礼的看法，那么现场必然有一个在她心里比萧允礼更重要的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第107章 栽赃陷害 乔栗的余光扫过围观众人，并没有从中发现熟悉的面孔。 突然，她听到一道小声的啜泣，回头，看到了宋芊芊正以一个讨饶的姿势拉住了她的手臂，可怜兮兮道：“师姐，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好嘛？” 随着宋芊芊身体的摇晃摆动，她脸颊边的鬓发正以一个俏皮的姿势甩在她的肩膀处，眼睛睁得又大又亮，任谁看了都会新生疼爱。 乔栗忍了忍心中想要推开宋芊芊的冲动，不是她不想推，而是她知道，若是她推了，宋芊芊指不定会顺势摔倒在地，这样就可以冠冕堂皇地给她扣帽子了。 所以乔栗甚至是将她的手拉住，以免一个不注意宋芊芊就到地上去了。 可是当她扣住她的手时，乔栗竟从宋芊芊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得逞的笑意。 与此同时，乔栗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看过去。 一袭白衣清冷出尘，脸如工匠们巧夺天工的作品，巍然不动的身体直直地站在玉阶之上，眼睑垂下，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而乔栗一抬眼，正好和他对视了。 他的眼中毫无波澜，浑身上下甚至是什么动作都没有，明明是不到十米的距离，所处的空间却宛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看到卿羽出现的那一刻，乔栗心里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芊芊就径直倒下了。 若不是乔栗早有防备用力拉着她的手，她就要这么摔下去了。 “芊芊！”萧允礼惊叫一声。 正当他想要上前扶住宋芊芊时，另一个身影比他动作更快，几乎是一刹那就将要触碰到地板的宋芊芊扶住了。 卿羽清冷的气场瞬间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卿羽冷着脸扫过围观的众弟子，本来看戏的弟子们看到卿羽的出现，一哄而散。 很快，这里只剩下卿羽、宋芊芊、乔栗、萧允礼四人。 众弟子走后，原本你一言我一句的热闹氛围也随之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其中昏倒的宋芊芊当然不能说话，而其余三人则是谁也没有打算出声。 乔栗看看在卿羽怀里显得娇小可人的宋芊芊，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卿羽，对这师徒情深的画面感到玩味极了。 不过，宋芊芊的把戏跟她料想中的不一样，她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师尊。” 最终，还是萧允礼打破了这场持久的尴尬。 卿羽从鼻腔中哼出一个音节表示回应，随后大手一挥，眨眼间的功夫，四人所在的场景就换了。 乔栗抬眼观察四周，清冷的房屋构造、熟悉的摆设，这里俨然是到了摇光殿内。 卿羽将昏迷的宋芊芊放下，为她检查了身体后，皱起了眉头：“中毒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里面带了份不易觉察的关心，而后将她的身子摆正，开始为她疗伤。 “什么？！芊芊中毒了？怎么会！明明刚刚她还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的！”萧允礼看起来很吃惊，讶异地看着昏迷的宋芊芊。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乔栗沉默。 都什么年头了，还用这么老套的戏码！不是栽赃就是陷害？！ 正在给宋芊芊疗伤的卿羽突然止住了动作，拉起了宋芊芊的一条手臂。 只见那条白皙光滑的手臂的隐秘处，一道破了皮的划痕清晰可见，细密的血珠子顺着伤口往外冒出来，最关键的是，这个划痕连同血珠子都是黑紫色的，像是被什么带毒的武器划伤了一般。 萧允礼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色沉沉地看了乔栗一眼。 而这会儿的宋芊芊开始悠悠转醒。 她先是看了看萧允礼，再看了看乔栗，眼中带了几分受惊后的惧怕，最后扑倒在卿羽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开始小声啜泣起来，听着好不惹人怜惜。 而卿羽自始至终都像个木头一样，任由宋芊芊在他身上折腾，却连一句慰问的话也没说。 还是萧允礼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宋芊芊的后背，柔声道：“芊芊别哭，师尊刚刚已经帮你解毒了。” 宋芊芊抬起头来，眼眶比刚刚红了一圈，抽抽噎噎道：“什……什么？我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栗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表演。 萧允礼这时候看了乔栗一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道：“芊芊，可能是你刚刚不小心划到什么有毒的灵植，这才导致你中毒了，或者你想想，有没有碰过什么有毒的武器？” 宋芊芊看样子很努力地回忆了好一会才摇摇头：“没有……我刚刚从摇光殿里出来，便出来找大师兄你了，找到后又见到了师姐，这期间我只接触过师兄师姐还有师尊三个人……” 她的意思很明显，凶手很大可能就是他们三个之中的一个。 乔栗还是没说话。 萧允礼继续道：“那有没有可能是芊芊你刚刚被谁撞了？前段时间我们才揪出了许多魔族奸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余孽没有清除干净，或许是他们混在刚刚的弟子当众，趁你不注意伤了你。”说完，他还朝宋芊芊使了个眼色。 这下子，这件事就成了另一种性质了。 自从卿羽出现后就一直没说话的乔栗终于开口了：“不对吧，若是魔族奸细，下的毒必然是一招毙命的，又怎会给芊芊姑娘生还的可能？” 她的话音刚落，就收获了宋芊芊像看蠢货一样的眼神。 宋芊芊正好顺势接下她的话，道：“对啊……如果是魔族奸细，恐怕现在我就见不到师尊你们了。”她说着，就又要哭起来。 卿羽止住她的势头：“那你的意思是？” 宋芊芊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乔栗一眼，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敢说。” 这幅样子，跟乔栗欺负了她似的。 “你说。” 一道平淡至极的声音响起，而这道声音并不是来自卿羽，也不是来自萧允礼，而是来自乔栗。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像个看客般看着发生的一切，仿佛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宋芊芊对乔栗的举动感到很意外，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一咬牙，还是道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方才我不小心捏疼了师姐……不一会儿，我的手臂上几乎是相同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划痕……” 第108章 是我下的毒 宋芊芊此言一出，三人的表情各异。 其中卿羽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像块冰雕似的，而萧允礼是看起来最紧张的一个。 乔栗倒是一副没有所谓的样子，道：“你的意思是，是我故意划伤了你，让你中毒的？” 宋芊芊又露出惧怕的模样：“师姐……” 萧允礼马上打断了宋芊芊的话语：“芊芊，你再好好想想，师妹她……不是这样的人。” 宋芊芊立马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小心将自己的脑袋埋入卿羽怀中，慢吞吞道：“好……好吧，一定是我误会师姐了，肯定不是师姐为了报复我给我下的毒……”她的语气逐渐染上哭腔，“可是我刚刚真的好害怕……我怕我闭上眼就永远都看不到你们了……你们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不想失去你们……” “呵。” 一声冷笑打断了宋芊芊的啜泣，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乔栗。 只见乔栗蹲下身子，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在怀里掏着什么。 刚刚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储物袋。 而现在，乔栗光明正大地将这个储物袋掏了出来，亮在众人面前。 宋芊芊看到这个袋子，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连继续哭下去这个动作都忘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乔栗居然主动将这个东西拿出来了。 然而更让宋芊芊吃惊的是，乔栗不仅拿出了储物袋，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储物袋打开，翻转。 “当啷——” 金属碰撞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把泛着冷光的黑色小匕首从储物袋里掉了出来，撞击在摇光殿内冷冷的玉石板上。 萧允礼震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嘴巴长得老大：“师妹……你这是……？” 宋芊芊也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入戏，伸出双手环抱住卿羽的脖子，全身微微颤抖。 “是我下的毒，怎么了？” 是我下的毒，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她的话萦绕在空旷的大殿内，话里的讽刺就要顺着墙壁的缝隙溜出去，再告诉天玄门内的所有人—— 对，就是我乔栗给宋芊芊下的毒，怎么了？ 既然宋芊芊算计好了一切，那她干脆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又何妨？ 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宋芊芊如今在卿羽和萧允礼心中的地位如何。 宋芊芊的目光依依，正一眨不眨地抬头看着卿羽，好似在说：“师尊你看她都承认了！快点惩罚她啊！” 萧允礼还在试图挽救，打着哈哈道：“师妹你别开玩笑了，我方才距离你那么近都不曾看到你有拿出刀来……不必因为芊芊的怀疑就跟我们赌气。” 他边说着还边给乔栗使眼色，示意她把匕首收起来。 “不信的话可以检查检查这把刀，刀刃上必定有毒。”乔栗耸耸肩，指了指地上的小匕首。 卿羽单手拖住宋芊芊，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匕首。 一片白光从他手心散发出来，须臾，他点头：“这匕首上确实有毒，且和芊芊手上的毒吻合了。” 萧允礼被噎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也无奈了。 所有证据都在表明，乔栗因不满宋芊芊弄疼了自己，故意下毒陷害宋芊芊，导致她昏迷，就连乔栗本人也承认了，就是她下的毒。 卿羽垂眸，看向乔栗的眼神不悲不喜，也没有愠怒：“你还在跟我赌气吗？” 一言不合消失了那么多天，回来看到他收了新的徒弟，心生不满了吗？ “赌气？没有啊，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芊芊姑娘很装，看她不顺眼罢了。”乔栗有些恶趣味地说。 “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宋芊芊一下子忍不了了：“就算我不小心捏疼你了，你也不必如此羞辱我。” 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显得倔强而又脆弱。 没想到卿羽径直抱着宋芊芊站起身，转过去，背对着乔栗。 “行了，今日的小打小闹就过去了，不必再讨论这件事。” 站在乔栗身旁的萧允礼松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过去了。 “师尊！”宋芊芊不服气，“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徒儿的性命吗？若是我真的死了呢？” “芊芊。” 卿羽仅仅一声，无波无澜，便止住了宋芊芊往下说的话头，最后，她又开始委委屈屈地哭起来了，只是这次谁也没理她。 乔栗拍拍手站起来：“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走？走去哪儿？”卿羽回首。 “当然是回去找我的师尊咯～”乔栗抬脚往外走去，“摇光尊上，你可别忘了，我早就不是你的徒弟了。” 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整个人忽然动不了了。 乔栗努力挣扎了两下，还是动不了，而她现在正保持着一只脚跨在空中的状态，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随后她听到了一记风声，下一秒，宋芊芊的哭泣声制止了。听情况应该是卿羽一个手刀把她砍晕了。 “徒儿，过来，将芊芊带回房间里。” “……是。”萧允礼犹豫地应了一声，看看乔栗，又看看卿羽，最终什么也没说，接过宋芊芊便往大门走去。 关门的前一刻，他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乔栗，眼中尽是欲言又止。 萧允礼带着宋芊芊走了，如今正座大殿只剩下卿羽和乔栗二人。 乔栗想说话却张不开嘴，只得发出像被人捂住嘴的“唔唔”声，如今也只有眼珠子是能动的了。 无论她是使用内力还是蛮力挣扎，她的身体都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乔栗终于累了，也不叫了，就静静保持着这个动作。 殿里焚了一股香，光影从镂空花窗透进来，照得那白烟成了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但乔栗并没有这个心情去欣赏了。 她当初也没想到卿羽会用这种方式不让她走。 只是，卿羽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到底是想干嘛？ 她刚这么想，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轻盈的脚步，很近很近，就在她的耳边。 而后，她感觉手边痒痒的，努力斜着眼珠往下看去，看到了自己的手上飘着一根衣带。 如此近的距离，莫非…… 第109章 直面恐惧 这不是她的衣带。 这么近的距离……莫非卿羽就在她的身后？！ 乔栗才冒出这个念头没多久，耳畔就传来一阵衣服摩擦时发出来的声音，而后，她的右耳后感觉到了热气喷涌。 呼吸声离她非常非常近。 乔栗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紧绷，想立马回头看看情况，可是身体仍旧是动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急得恍若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耳后那股热气还在，证明卿羽肯定离她不远，可是等了那么久，却听不见他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却发现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卿羽已经将她身上的禁言术解开了。 “你这些时日都去哪儿了？” 卿羽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乔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这个音量估计，卿羽肯定就在她身后！ 无论他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乔栗都感觉很受不了。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乔栗心中说服自己，毕竟她在这个关头跟他对着干的话，吃亏的一定也会是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我外出历练了。” 卿羽：“历练？为何你可以一声不吭就出去历练？” 乔栗转了转眼珠，想在视线范围内找到卿羽的身影，哪怕是一片衣角，很可惜，并没有。 “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别人。” “我一直在找你。”卿羽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想要表达的情绪，似乎是在向她邀功，又似乎只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 “好的，谢谢摇光尊上的关心。”乔栗将语气放得缓，听着真像是在真诚感谢般，但是只有她知道，热气一直喷在脖子和耳后有多么别扭！ 终于，另乔栗感到开心的事情发生了。 卿羽换了姿势，踱步到她面前，乔栗终于不用忍受那种煎熬感了。 他和她四目相对，似乎想通过她的表情来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此时的卿羽应该庆幸乔栗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动不了了，不然肯定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到浓浓的讽刺意味。 风从外面吹进来，撞击窗棂发出木头的响声，带来了这个季节特有的凉爽，却抚不平殿中二人各自的情绪。 “你……” 卿羽还待说什么，乔栗打断了他的话头：“可不可以先让我动一动，我保持着这个动作真的很累……” 卿羽摇了摇头：“放开你，你又要走。” 乔栗被这句话逗笑了：“我走是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留下来，别赌气了。” 乔栗终于忍不了了，语气一下子拔高几分：“既然你已经收了新的徒弟，又何必在意我这个曾经的弟子？” 卿羽终于被噎了一下：“芊芊……是我不得已带回来的。” 乔栗心中清楚，哪里有这么多不得已？他就是命定的男主，而宋芊芊就是命定的女主，尽管宋芊芊的身体已经被穿越者霸占，但是她女主的光环还在那里，两人的相互吸引已经成必然，就连见面也是迟早的事，哪里是什么不得已。 同时，乔栗心中也奇怪了。 明明上一世宋芊芊回来的时候，卿羽和萧允礼对她的态度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为何现在他们还会在意她的感受？乔栗不解。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抵挡住宋芊芊的女主光环，这一点她在前世就已经见识过了。 上一世，只要有关宋芊芊的事，所有人都会开始倾向她，而若是靠近宋芊芊的男人，无一不会被她的才华、性格、样貌所吸引，进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一世，卿羽和萧允礼在她大方承认是她下毒害了宋芊芊后，居然没有责怪和惩罚她。 到底是哪里又发生了变化？ 响起上一世被刺在胸口的剑，乔栗仍觉得伤口隐隐作痛。 这个痛，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看乔栗不回话，卿羽自顾自道：“那日我外出寻你，刚好见芊芊被妖兽追赶，救下后得知，她的父母已经死于妖兽的爪下了，要不是我赶到，她恐怕也要命丧兽爪……” 乔栗：“……” 这又是宋芊芊编的哪一个故事？ 卿羽继续道：“那时她受惊了，一直将我当成唯一的依靠，让我不要丢下她不管。” 乔栗淡淡道：“我不想听这些，我现在只想走。” 说实话，她能想象到他们对话的画面会是挺滑稽的，可以试想一下，一个俊美如谪仙般的男子对着个一只脚踏在空中，表情不变的女子说着话，偏偏两人说的还是如此严肃的话题，这样想来更加好笑了。 “我只是怕你误会。”卿羽被袖子掩住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我误会什么？误会你们有一腿吗？”乔栗以一种怪异的目光上下扫了卿羽一圈。 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男女主在一起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啊，她误会什么？！还有什么误会？ 卿羽也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接，又羞又恼间转过身，大步往门口的放下走了几步。 “诶！等等。”乔栗叫住他。 卿羽止步，却仍旧没有回头。在乔栗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希冀。 他希望她能对他说，她这些天都是赌气，她想念从前的生活了。 “你走之前，能先把法术解开吗？摇光尊上。”乔栗看似平淡的语气下藏着几分埋怨。 天知道她保持这个姿势站得腿都麻了！！！ 卿羽站在那，许久都没有动作，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开始快步走起来，步子比原先迈得更大了。 正当乔栗以为他就要将她丢在这里不管时，手已经把门打开的卿羽侧过身，看她一眼。 好在，关上门的后一秒，乔栗终于能动了，“吧唧”一声摔倒在地，浑身上下酸软极了。 “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乔栗边揉揉自己的腿边犯了个白眼。 不过她来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 起码她直面了自己内心对剧情的恐惧，还知道了宋芊芊、卿羽、萧允礼三人之间的关系。 看样子，宋芊芊也是刚入门不久，而且看飞云宗这人来人往的架势，说不定今天也才是宋芊芊的收徒大典。 她等会得会灵器宗跟顾怀春好好探一探。 第110章 被囚禁 乔栗在摇光殿舒展筋骨后，拍拍屁股站起身，决定即刻前往灵器宗找顾怀春。 她走向那高大厚重的门，而后将手放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使力。 第一下，没有拉动。 第二下，还是没有拉动。 第三下…… 第四下…… …… 乔栗尝试了很多次，无论她是将灵力汇聚在手心，还是依靠蛮力去拉，都拉不开这扇大门。 她即生气又好笑地“呵”了一声，没想到卿羽就这么把她关在了这里。 卿羽到底想干嘛？ 乔栗转而去检查窗户，看看窗户有没有被封锁住。 她拉了拉，果不其然，拉不开。 乔栗环顾四周，冰冷冷的大殿内如今只剩她一人，静得连她的脚步踏在玉石板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在如此空旷无人的环境当众，总是能给人一种寂寞寥落之感。 乔栗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讲手肘放在桌子上撑住脑袋，眼睛盯着大门，恨不得用视线讲那扇门给击穿。 以她现在的修为来讲，她还不是卿羽的对手，所以对于他的禁锢，她几乎都是处于一种被动的无能为力的状态，这使她感到烦躁。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卿羽对宋芊芊的态度来看，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宋芊芊的关心。 要不怎么说这是一本虐恋小说构成的世界呢？男主女就是要产生误会，历经坎坷才能在一起。 乔栗如今站出来一想，才蓦然发现。 她如今的角色定位，非常像书中影响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 难不成说，她也是他们y中的一环？ 可如今，她这个“恶毒女配”被关在了这座摇光殿内，哪里都去不了了。 乔栗无聊间往下看，瞬间被她手肘撑着的桌面给吸引住了。 其实桌面上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仅仅是一个青瓷茶壶，加上配套的青瓷水杯，两个水杯上还剩半碗淡绿色的茶，一个在乔栗对面，一个在乔栗面前，说明曾经有两个人在这里交谈过，看茶水的新鲜程度，时间过去并不久。 当然，这些都不是吸引乔栗的点。 引起乔栗注意的，是一方小小的手帕，丝绸质地，上面绣着卿羽最爱的的墨兰花，有迎风绽放的，也有含苞待放的，绣工非常精湛。 乔栗将手帕拿起来，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还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才确定她并没有看错。 手帕上面忽明忽暗的“定情信物”几个小字，并不是她一时的幻觉。 怎么回事？乔栗不敢相信，为什么这手帕上面会飘着这四个字？而且不管她的手将手帕移去哪里，那几个字都会跟上来，稳稳地飘在原来的位置上。 乔栗将帕子展开，看到了墨兰下面一个秀娟小字——芊。 这手帕原来是出自宋芊芊之手。 那么，她赠送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卿羽了。 乔栗心中起了一个猜测。 莫不是这手帕上面漂浮的字，只有她能看见？ 毕竟要是宋芊芊能看见的话，定然不会送出去了。 乔栗感到惊奇，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从她穿越到玉衡大陆开始，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两辈子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在物品上出现字的情况。 还是这么明显的剧情提示。 看来，这张帕子将来会成为卿羽和宋芊芊的定情信物，所以它的属性显现了出来。 难道这是剧情出bug的原因？乔栗心想。 看了半晌，她又把手帕放回去了。 她可不想掺和他们两个的感情，免得她拿走之后，男女主因为没有定情信物而走不到一起，影响了最终的结果。 不过为什么卿羽将这手帕随意落在这里了？宋芊芊送给他的东西，他居然没有好好珍藏起来。 也许是他刚刚走得太急了，忘记拿走了吧。 乔栗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放下手帕后，乔栗仔仔细细将摇光殿打量了个遍，试图从中再找到带有字体注释的物品。 很可惜，看了一圈，除了这个手帕外，并没有其他物品上方是飘着字的。 乔栗心中有些好奇，若是看到有提示的物品，是否能让她猜测到剧情，从而躲避那些悲惨的情节。 转念一想，宋芊芊现在回来了，她本是女主，要是有悲惨剧情也轮不到她乔栗才经历才对啊。 这么一想，乔栗心中豁然开朗。 悲惨剧情什么的，似乎从今天开始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这几个人真的肯就此放过她吗？卿羽、宋芊芊、萧允礼…… 她最终的结局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被逼到无路可退，再被一剑刺死！ 正在乔栗脑海中浮想联翩时，门忽然“吱呀”一下开了。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乔栗看到了一张小心翼翼的面孔。 是萧允礼。 “小师……”他见到她刚要叫，意识到自己喊错了，立马转而道，“师妹，我来了。” 乔栗的目光放在被拉开一条缝的大门上，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大门处，她没有片刻的停留，立马侧着身子从拉开的缝隙当中挤了出去。 秉承着不要有过多废话的原则，乔栗成功出了摇光殿，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就怕慢了一步，卿羽就会折返回来，撞上她离开的画面。 见她就要走，萧允礼立马跟上去叫住她：“师妹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乔栗快步走着，干脆直接掏出自己的佩剑，御剑飞行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好不利落。 “你走了，师尊一定会生气的！”萧允礼语调瞬间拔高，而后很快又降到极其小声，“我们这段时日找你找了很久了，你知道吗？师尊甚至连其他门派都去打听了……师妹你真的……” 乔栗停在空中，这个动作让萧允礼错不及防，跟着停在那，不解地看着她。 只见她唇瓣轻启，道：“我真的什么？” 她微微侧着头，一阵风吹来，萧允礼看到了她随风飘扬的长发，还有眼眸中淡淡的不解。 他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该不该将这句话说出口。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就听乔栗催促他：“我真的什么？说啊。” 第111章 诡异后殿 萧允礼脑子一热，等他意识到时，那句话已经被他说出口了。 说出来后，他内心涌上一股深深的悔意。 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他躲避了一下乔栗投来的目光，乔栗却不管这么多，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我真的太狠心了？”乔栗控制不住的想笑。 回想起上辈子，他们为了宋芊芊不肯见她，一次次将她拒之门外、伤害她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说过他们狠心。 怎么这次她只是消失了几个月，没有跟他们汇报，他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她狠心？ 为什么他们总是能理所当然地控诉别人，却从来都不会反思自己？乔栗不解。 “师妹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萧允礼见她的表情实在冷得可怕，心中起了慌乱，连忙解释道。 乔栗平静地问他：“你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吗？你可以回想一下，从我出现以来，你就没有对我抱着责怪的情绪吗？或者不用想那么多，就刚刚那一刻，你真的没有责怪我吗？” “我……”萧允礼被说得哑口无言。 确实，他无法保证，也不敢承认。 “所以，你刚刚真的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吗？”乔栗对上萧允礼的眼睛。 萧允礼彻底乱了，他猛地意识到，如果他现在不说点什么，那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乔栗了。 “师妹，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不用告诉我你的答案。”乔栗打断他，开始加速往外飞去。 萧允礼就要追上去时，她突然回头：“这个答案，你在心里回答自己就好了，不用告诉我。” 萧允礼沉默了。 又一次。 上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他觉得他已经做好了，却还是达不到师妹想要的样子，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所做的一切明明是为了师妹好啊，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呢？ …… 这一边，没有萧允礼的阻拦后，乔栗畅通无阻地出了飞云宗。 由于在摇光殿消耗了不少时间，进来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弟子挺多的，出去的时候人就洗洗漱漱的了。 也是，毕竟主角们都散场了，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乔栗边往灵器宗的方向飞着边思索待会儿面对顾怀春时的说辞。 想了半天，乔栗还是按照原计划去说。 她边想着边来到灵器宗，刚踏入灵器宗境地，还在感慨着灵器宗的结界阵法变了的同时，脑海中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人就从结界处瞬移到一个地方去了。 乔栗的第一反应是开启防御模式，小心地观察自己当下的处境，发现这里空无一人，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是她仍旧不敢放松下来。 乔栗本就属于谨慎之人，如今到了陌生的环境，更加不会轻易放下戒备。 观察屋中摆设，乔栗推测这里是一个后殿，只是通往后殿的出口被堵住了。 又或者说，那里根本就是一处死门，就是装了个门作摆设，并没有出入口的作用。 恐怖的是，这里陈设了一尊瓷像，乔栗叫不出名字，看样子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 细柳眉，鹅蛋脸，小唇，生得非常端庄气派。 可她并没有眼珠，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空洞，不只是制作他的师父无意为之还是故意将她做成这副样子。 瓷像被挂在墙的凹陷处，下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唯一一根红烛，也是这里唯一的光源，映得整个后殿红彤彤的。 乔栗原本来这里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瓷像和红烛，但并没有走过来。 毕竟这里看起来鬼气森森的，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贸然上前。 现在后殿没有出口，她又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引导她上前查看那红烛之地了。 这个氛围，非常像她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鬼片里面的场景。 但是她确定的是，玉衡大陆没有鬼。 所以，怕屁啊！ 想到这，乔栗的心神稳了稳，将剑拿在手山，步履沉重地走了过去。 她的动作幅度引起一阵小风，吹得烛光忽明忽灭，显得更加恐怖了。 乔栗知道，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且越往那方面想，就越会加深自己内心的恐惧，所以她索性不想了，眼睛紧紧盯着那张桌子，脑袋空空地走了过去。 她能看到，桌子上除了红烛之外，还有一个黑乎乎的物体，看不清模样，只见得轮廓依稀是一本书。 乔栗走近前去，这才扒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还真是一本书！ 只是这本书说来也怪，周围无论是墙壁还是物品，都被红烛映得红光蹭亮的，唯独这本书，封面通体发黑，红烛的光照在上面，它依旧不为所动，黑得彻底。 乔栗这时候也管不得那诡异的瓷像和红烛了，看到这本书的那一刻，她心里忽然起了股诡异的冲动，迫使她拿起这本书来翻看。 随手翻开几页，里面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乔栗一个也不认得，就跟她在脑海中追逐那高人秘籍时的情景是一样一样的。 且字上面还有很多红色的圈圈，又大有小，小的只框住了一两个字，大的框住了一整行字。 红色的圈圈映衬得这本书愈发黑了。 乔栗看了好半天都没看懂，只得把书合上，再抬头，立刻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瓷像变了。 原本空洞的眼眶长出了两颗眼珠，眼珠子没有黑眼仁，正“翻着白眼”垂眸看她，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看似在笑，又似讥讽，诡异极了。 乔栗浑身冷汗直冒，一时间也管不了这么多，将手中的书本一把揣在怀里，退后两步，拿剑指着她。 她拿剑指了半天，瓷像没有任何动作，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瓷像发出了“咔咔”的响声，裂痕以她的嘴为中心蔓延开来。 乔栗咽了口口水，眼睛一刻也不敢离瓷像。 红光摇曳之中，瓷像的开裂终于停止了。 瓷像缓缓张开嘴，无数瓷片刷刷掉落，掉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掉在地上，又清脆无比。 两种声音交叠当中，乔栗听到瓷像女子开口了。 第112章 天道的任务 “不必害怕。” 乔栗只听到这四个字从瓷像女子的裂出一个空洞的嘴里吐出，并且随着她嘴唇的蠕动，瓷片还在哗啦啦地往下掉，这让乔栗有些不合时宜地怀疑瓷像随时都会碎一地。 “你是谁？”乔栗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捏着剑柄的手出了汗，不由攥得更紧。 瓷像咧了咧嘴，看起来是笑了，缓缓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是界灵，或者说，你也可以叫我‘天道’，这是你们习惯对我的称呼。” “天道？”乔栗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她，怎么也不太信。 这个看起来一碰就会碎的瓷像会是天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界灵的声音带着无奈，“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能给你信任度。” 乔栗：“那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是‘天道’？” 瓷像的脖子“咔咔”出现两道裂纹，看样子像是想摇头，奈何做不了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只好停下，静静地回答她：“你来自21世纪的蓝星，本名乔栗，上一世你穿越来到玉衡大陆，恰巧遇到了同样为穿越之女的宋芊芊，她让你顶替了原本气运之子该承担的剧情，等我发现这些的时候，你已身死，我竭力挽救，奈何整个玉衡大陆由于种种原因即将毁于一旦，我只得耗尽法力将时间倒流，让你重来一世。” 听她如此说辞，乔栗心中对她自称“天道”的说辞已经信了大半。 只是她心中仍旧有疑惑：“为何你当初不将我直接返回蓝星？” 如果让她选，她一定选择回家，回到那个没有打打杀杀的，和平的祖国，才不要留在这个满是痛苦回忆的地方。 瓷像静默了片刻，道：“抱歉，这里面也存有我的私心，如果没有你，玉衡大陆就彻底无法挽救了。” 乔栗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瓷像：“这又关我什么事？为什么你们的错误需要我来承担？” 她倒是看出来了，今日这“天道”拉她至此，肯定不是毫无缘由的，其中，必须有她想引导她去做的事。 没想到，瓷像只是很冷静地告诉她：“如今我将气运之子的部分气运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只要你将依附在宋芊芊身上的那个穿越者赶走，我自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否则的话，你会死，也回不去蓝星。” 乔栗眯起眼睛：“你说得如此轻松，为何你不去做？你不是天道吗？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没想到天道倒也坦然，直接告诉了她真相：“逆转时间后，我的法力耗尽了大半，且我这番举动，若是被时间管理者发现，会酿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只能匆忙屈身于此瓷像当中恢复了，这些事情都不能由我亲自来干。” 乔栗揉揉太阳穴，很心累：“为什么是我？” 天道：“因为《法相天书》选择了你。” “《法相天书》？这又是什么？” 天道娓娓道来：“你看你丹田处，是否有一颗金丹，上面写着你的命定之字，而这，就是《法相天书》的核心部分，如果她选择了你，你加以运用，就能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也就是说，只有你才能跟气运之字抗衡。” “呵，”乔栗冷笑一声，“气运之子不是有两个吗？除了宋芊芊外，不是还有卿羽吗？他必然也有跟气运之子抗衡的能力啊。” “他本就是局中人，无法参与。这件事，只有你能做。整个玉衡大陆的生死存亡，就交在你手中了。” 看这天道竟然用道德绑架她，乔栗不屑：“我只想回蓝星过安稳的生活，你说得这些我都不感兴趣。” 天道：“不可。” 乔栗举剑，对准它：“我像个无头苍蝇般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就走了你口中所谓“气运之子”的轨道，也因此丧失了性命，如今你还要我拯救整个玉衡大陆，我告诉你，我并不是那般伟大的圣人。” 随着她剑气一扫，红烛被波及，室内的红光再次摇曳起来。 明明是非常喜气的颜色，看起来却阴气森森的，特别是红光映在瓷像下巴上，在灰白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宛如恐怖片里的厉鬼。 她咧咧嘴，又一条缝隙裂开。 “你先别急，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就能实现你的所有愿望。”天道的声音放得轻轻的，带着诱哄的意味。 “你先说我具体该怎么做？”乔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道。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瓷像的眼睛一闪而过的一抹红光，似乎是由于太过兴奋导致，又似乎是她看错了。 “方向，很简单的，你先……” …… 天道说了小半天才停止，乔栗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吐出一口气，咬牙道：“行，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事成之后，我必然会实现你的所有愿望。”瓷像终于展颜一笑，满嘴散步的裂隙让这个笑看起来十分可怖。 乔栗低头不去看它：“这下你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当然可以，没问题，如今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了。”瓷像的语气很欢快，话锋突然一转，“对了，方才桌子上那本书，正是《法相天书》的后撰，也是最关键的一部分，只要你参透了它，便可以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了，而赶走依附在宋芊芊身上的穿越者的关键方法，正在其中。” 乔栗这才想起来刚刚往怀里揣了一本书，拿出来翻了翻，还是一个字都看不懂，红色的圈圈反而愈发鲜艳。 天道：“你可以翻开最后一页，试试看能不能读懂那行字，其中蕴含是破解《法相天书》的关键。” 乔栗按照她的话，翻开了最后一页。 这行文字有别于她以前看过的任何字体，她却一眼便认出来了。 惟有圈中人，方解圈中意。 她心里默念了一遍，心生感触，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她想细想，却怎么也抓不住。 “怎么样？看懂了吗？” 一道声音将乔栗的想法拉了回来，她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距离她不到二十厘米，泛着红光的眼珠。 乔栗惊叫一声，条件反射下提剑挥手，一下子把瓷像劈开了一条裂缝，瓷像应声落地。 第113章 回师门 “啪——” 清脆的响声响彻后殿，将乔栗的意识拉了回来，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骇然：“你离我这么近作什么？” 地上的瓷像碎片开始颤动起来，腾空，慢慢凝结成原本的样子，随后发力跳到桌子上，无奈道：“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谁知道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瓷像的眼睛又变成了灰白色，静静看着她这边的方向，嘴角不再带着那般诡异的微笑了。 乔栗：…… “你再怎么着急也不能来吓我啊。” 瓷像咧咧嘴，又是咔咔的裂声：“知道了。” 乔栗捂着自己慢慢平复的心脏，问她：“现在我能出去了吧？” 界灵一寂，半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乔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的问题指的是什么，而后脑袋闪过她刚刚问她看没看懂的画面，摇摇头：“看不懂。” “那你可认得上面的字？念与我听听。” 鬼使神差地，乔栗再次摇头：“不认得。” 瓷像似乎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从今往后，记得你该干的事，方才你毁我寄身，又耗费了我的功力，如今……我要陷入沉睡之中了。” 乔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希望我再次醒来之时，你已经将宋芊芊赶走了。”界灵的声音逐渐变得空旷而悠远，直到消失不见。 后殿中的红烛摇曳异常，像是将要熄灭之意。 乔栗眨眼睛的功夫，桌面上的瓷像不见了，抬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回到了墙壁的凹陷处，恍如她刚开始来到这里般的动作表情。 眼睛的地方又变得冲空空的。 慢慢地，慢慢地，乔栗感到一阵疲倦，闭上了眼。 …… 等乔栗再次醒来，瓷像、红烛、后殿都消失不见了，如今她正处一个木屋之中，屋内清净典雅，淡香萦绕。 一瞬间，乔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可是她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印象里她不是刚进入灵器宗的结界吗？ 乔栗想抬手揉揉眼睛，发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压住动不了。 她侧头看过去，一大一小两个黑乎乎的脑袋映入眼帘。 视线再往上移，只见小脑袋上伸出两只手，把她的手给压住了，大脑袋却只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乔栗认出了这两个脑袋的主人是谁，轻咳两声。 大脑袋率先反应过来，抬起头，怔愣地看着她，白玉似的脸因为趴下休息而变得比往常红润，下巴上多了一层胡茬，神情紧张。 此人正是顾怀春不错。 顾怀春的动作牵动了还在趴着的常七夜，他抬起头，懵懵懂懂的，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回来了。”乔栗和顾怀春对视，浅浅笑了笑。 “哇师妹，这几天你都去哪儿？！！！？” 顾怀春刚要张口，常七夜一嗓子就吼了出来，堵住了他的话。 乔栗趁机抽出自己手，起身半坐，揉了揉常七夜的小脑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常七夜手脚并用地撑上床，爬到了她身上，手搂住她的脖子，十分委屈：“你知道我和师尊有多担心你嘛？！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丢下我们了。” 明明是和萧允礼一样的话，从常七夜口中说出来却让乔栗内心一阵柔软，同时又涌出些心虚和愧疚，讷讷道：“我外出历练了，走得匆忙，忘记跟你们说了。” 常七夜还要说什么，顾怀春止住了他的话头，笑道：“回来了就好，今晚我和你师兄为你接风洗尘。” 乔栗心中感动，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常七夜也不闹了，还是挂在乔栗的脖子上，梗着脑袋：“我要喝桃花酿！！” 乔栗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孩子不许喝酒。” 常七夜捂着自己被敲的地方，怒目圆瞪：“论辈分我是你的师兄，你怎么可以打你师兄！”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这番话同时逗笑了乔栗和顾怀春，留下常七夜一个人不服气。 屋内一片祥和。 再然后，乔栗向顾怀春打探了很多事，虽然许多都是常七夜抢着说的，但是从二人口中，她已经大概了解了现在天玄门的情况。 其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自从单北生之事被发现后，先后揪出了许多魔族奸细，给天玄门的弟子来了一次大调查，彻底清除了奸细，而后又加强巡逻、颁布禁令，不许外来人员随便进入天玄门。现在，弟子大多都需要成双成对地走，不仅可以互相监督对方的动向，也可以起到保护作用，遇见魔族也能多几个帮手对付。 第二件大事，摇光尊上再收弟子，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资质极差的凡人女子。其中有一点还真被乔栗猜中了，今日飞云宗热闹异常，就是因为举办了宋芊芊的拜师大典。 乔栗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顾怀春呷了一口浓茶，笑着看她：“没想到短短时日，你竟然突破了筑基中期。” 乔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了句哪里哪里。 心想：若是她没有隐藏修为，顾怀春恐怕要更加吃惊了。 常七夜满脸骄傲：“不愧是我的师妹，就是厉害！” 顾怀春哈哈大笑，勾了勾嘴角，不正经道：“小七夜怎么不夸我厉害？” 常七夜朝略略略他做了个鬼脸，没说话。 乔栗静静地看着二人，被这轻松愉快的氛围感染，心中的压力一下子少了许多，嘴角勾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 或许在这里，她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师门的温暖。 顾怀春眼睛瞥向她，随口问道：“小栗，不如跟我们讲讲你历练途中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原本被顾怀春逗得玩心大起的常七夜立刻恢复正经，侧着耳朵凑上去，嘴上念着：“我想听！我想听！师妹你快说！” 他年纪本来就小，也没怎么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对这方面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可是这个问题却把乔栗给难住了。 她根本没有去历练！！该怎么跟他们说！！！ 第114章 诚挚的话语 乔栗支支吾吾地含糊了一会儿，这才憋出来几个字：“我就是……去了……哎呀！”她不自觉拔高音量，“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没事，”顾怀春姿势随意地靠在躺椅上，一脚曲起，一脚踏在就近的茶几上，挤出一个放荡形骸的笑容，“你不必说得那么清楚，简单说一下便好了。” 常七夜眨巴眨巴大眼睛，也是一副“非常想听你快说”的样子。 乔栗喉头哽了一下，脑海中飞速运转，半天才组织好了语言，平缓地叙述道：“我出去后，机缘巧合进入了一处秘境，”她开始瞎编，“在秘境当众，我泡了神奇的灵泉，打通了我的全身经脉，又见识到了会走的树，每棵树上还长着恐怖的人脸……” 她越说，常七夜的眼睛越亮，对上这样的眼神，乔栗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下去。 哪知道，她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轻松，半真半假地道出了自己这几个月的遭遇，当然，她不敢往受到性命威胁的地方说，只说了几个跌宕起伏的点。 她说得兴起之时，却没有看见，顾怀春神情中的野性早已褪去，眼神变得严肃幽暗起来。 等她说完，他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压弯眉眼一拍手：“好啊，真是精彩绝伦，不怪乎你这些天不肯回来了。” 乔栗暗自苦笑，哪里是她不想回来，她倒是很想出来，但是被困在那禁区当中，还得时时面对着慕容绒和众多机关险阻，哪有那么容易出来？有的选的话她肯定是想早点出来啊。 “也就是那时，我得了机缘，突破了筑基中期。”乔栗这么解释着自己修为提升这么快的原因。 常七夜听完，原本亢奋的脸上布上几丝惆怅，回头看顾怀春：“师尊，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师妹一样外出历练啊？” 顾怀春起身，来到常七夜身旁——也就是乔栗面前，随意揉揉他的脑袋，道：“等你也像小栗那样突破了筑基期，我自然就会放你出去历练了。” 常七夜垂头，掰着手指数着自己与筑基期的距离，数着数着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郁闷极了：“还要好久……” “别想那么多啦，我相信筑基期对于小师兄你来说，肯定是简简单单就能突破的，对不对？”乔栗哄他，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这番话还真有用，常七夜听完抬起头来，坚定的目光与她对视，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乔栗抬眼，撞上顾怀春看向他们宠溺的笑容，暗搓搓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得见的时候噗嗤笑了。 倒不是在嘲讽常七夜，只是觉得他的行为可爱得过分。 顾怀春往前跨一步，坐在乔栗面前，撑着脑袋盯着她，看起来若有所思。 乔栗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无碍，只是觉得你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顾怀春回道。 “有吗？”乔栗喃喃道。 想来也是，自己在禁区呆了那么久，迷雾这么浓，又见不到多少阳光，应该变白了才是。 她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逗得顾怀春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 常七夜凑上去看她，点头称是：“的确白了好多呢，”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也觉得你变了。” 乔栗：“噢？那到底是哪里变了？！” 常七夜拧眉沉思一会儿：“emmm，说不上来，感觉师妹你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了。” 顾怀春点头。 乔栗道：“继续。” “还有就是，师妹你以前跟我们待在一起虽然很开心，但是总感觉你有什么心事不愿意跟我们说，有时候看你一个人待着，我总觉得你不开心。现在好多啦！你看起来没有从前那么压抑啦！” 乔栗被常七夜这番话惊呆了，上下打算了他好久，忐忑道：“这样吗……？”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思却能如此细腻，连这些事情都观察到了。 了不得啊。乔栗心中称赞。 顾怀春念道：“是啊……真的成长了许多呢。” 乔栗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内心有种被人当众揭穿的羞耻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有什么事能多跟我说一点，不要都藏在心里，”顾怀春特有的磁性嗓音此时低低的，像是在压抑什么悲伤似的：“其实我不太希望你是经历了如此多雪雨风霜，才成长为这般坚强的模样。” 乔栗被他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吓了一跳，茫然地对上那双漂亮上扬的眼睛，他竟然比她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她心头一软。 时至今日，来到玉衡大陆加起来的两辈子里，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已经历经坎坷，必须独自站起来面对一切，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该坚强、看淡了，可是她到现在才完全做到，能面对她恐惧的，害怕的一切，明明算晚了啊。 换做别人，可能会说她傻，很多时候吃了教训，却还是要固执地坚守自己的原则，不长记性。 或者是夸她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但是他却说，他不希望她的坚强是用一次次的受苦换来的。 乔栗说不上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暖暖的，又带着蚁噬般的痛意，不明显，却还是被她感知到了。 她皱眉，奇怪这痛意竟然来得这么真切。 看她皱眉，顾怀春错意她被自己的话冒犯到了，连忙给自己找补：“我明白你的处境让你不得不坚强起来，但是我想说的是，以后有我，”他说到这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一把将常七夜抱了过来，“还有你的小师兄，我们两个能帮你，你可以试着多依靠依靠我们俩。” 被他匆忙抱在怀里的常七夜被他的衣服掩住了口鼻，这会儿钻了出来，艰难赞同道：“对！我们希望师妹你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顾怀春：“嗯，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他说完这句话，乔栗来不及感动，只觉得心口那蚁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强烈到她不得不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才得以喘气。 顾怀春和常七夜被乔栗的反应吓了一跳。 “小栗，你怎么了？” “师妹，你怎么了？” 第115章 身体不受控制了 顾怀春的手刚扶住乔栗，乔栗猛地一机灵，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从头到脚席卷了她全身。 她的呼吸变得艰难，不仅视野变模糊了，连听力都下降了不少。 一时之间只能看到两个放大的人脸在她眼前晃悠，她认出这就是顾怀春和常七夜，而他俩正嘴巴一张一合地对她说着话。 她一个字也听不清，但她的理智尚存，依稀能猜到是类似问她“还好吗？”之类的话。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乔栗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明明她现在还有思考能力，可是就是感觉身体不听使唤了。 诡异的是，下一秒，她看见一只手臂从下方伸了出来，正朝顾怀春的方向挪去。 乔栗心中骇然，难以言喻的寒冷冲上她的脑门，她毛骨悚然地看着这一幕。 原因无它，从这个角度来看，那条伸向顾怀春的手臂，正是她的不错。 可是她的脑中完全没有发出这道指令，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抬起来了。 乔栗想说话，却发现这时连嘴巴也控制不住了，如今只能靠着模糊的视线观察一切，获取尽可能对她有用的信息。 这边的顾怀春和常七夜见她没有反应，更加慌了，特别是顾怀春，在看到乔栗朝他伸出手的一刹那，立马握住了那只手，而另一只手发力，乔栗便这么轻松被他搂在了怀里。 “小栗！小栗！！”顾怀春使了劲摇晃她几下，见她没有反应后，火速朝抓着乔栗的那只手的手心运送真气检查她的身体情况。 不检查不知道，这一检查不得了，顾怀春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又沉默的东西。 他游走的真气顿了一会儿，对上乔栗半眯着的空洞的眼睛，最终着急再次战胜了理智，他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仔仔细细地检查她身体各处的情况。 “师尊，师妹她怎么了？”一旁的常七夜急得团团转，又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忙，声音听着就快要哭出来似的。 没有人回答他，他只能看见顾怀春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闭上眼睛。 常七夜修为本来就不高，也看不懂顾怀春这是什么操作，只知道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理他了。 明明刚刚还都跟他笑嘻嘻的，现在却一个不省人事，一个表情严肃。 他哇一下哭出声来，那凄惨独绝的哭声响彻房间，震得窗外的鸟儿扑腾一下展翅飞走了，还伴有几声聒噪的鸟叫。 常七夜的哭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边哭还边去扯顾怀春的袖子，那是小孩子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下意识想要大人抱的动作。 顾怀春睁开眼，眼睛看向他，常七夜原本哭得凄惨，此时不知为何，一下就收住了哭声，咬住下嘴唇，忍住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抖着身子往后退几步，鼻子里还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呜呜咽咽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顾怀春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见过师尊对他露出这个表情。 那是一个带着不喜的，冷淡至极的表情。 常七夜是小，但也不是傻子，他看得懂顾怀春这个警告的眼神，所以他一下就哭不出来了。 胸腔里的害怕和着急凝聚成委屈，到底是小孩儿心性，他退后几步便退到门边，一下子推门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才听到远处传来小孩儿嚎啕大哭的声音。 顾怀春无暇去顾忌他，这会儿低头，再次看向乔栗，却发现她的眼睛比刚才有神采了许多，不再是空洞的样子。 顾怀春的表情一下子软下来，轻轻晃了她几下，却见还是没有回归理智的迹象。 于是他掌中再次发力，闭上眼。 乔栗此时却如同火锅上的蚂蚁，急得焦头烂额，又怎么也掌握不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清楚地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时那么宠溺常七夜的一个人会对常七夜露出那样的表情。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孩儿。 乔栗急了好半天，所有的理智渐渐回归，开始冷静地思考起当前的问题来了。 她的身体为何会突然不受控制？她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是她当前最需要解决的两个问题。 可是她无论是发力，还是用心感受等等这些方法都试过了，还是不行。 她终于有种如同案板上的鱼被任人宰割的感觉了。 半炷香过去了，就在乔栗想得都要放弃挣扎摆烂的时候，一股暖流从她的丹田出传来。 乔栗心中一喜，这下有戏！ 她立刻把握住这个机会，将这股暖流小心翼翼地牵引着流过自己全身。 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涌了上来，乔栗只感觉自己处于一个满是棉花的悬空屋子里，没有重力的束缚，前后左右都是棉花包裹着她，温温柔柔的，非常舒适。 她想让自己的不要沉溺进去，于是咬咬舌头，一阵疼痛席卷而来，她的理智果然恢复不少。 下一秒她意识到咬舌头意味着什么，惊奇地发现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视野逐渐清明起来，耳畔传来虫子的两三声鸣叫，不多，却也足以让乔栗肯定这个事实。 喜出望外的她迅速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好看得过分的双眸。 也就是两人对视的瞬间，乔栗的心脏再次抽痛一下，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糟糕！！又要重蹈覆辙！！！ 慌不择路的乔栗做出了一个连她都觉得可笑的举动。 她闭上了她的眼睛。 也就是这一刻，乔栗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减弱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乔栗再次睁眼，这次对上的仍旧是同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只是那眼里带上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心脏的疼痛再从传来，比原本还要剧烈些。 不知道出于哪种心情，乔栗又将自己的眼睛闭上了。 她再次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减弱了。 乔栗：…… ？？？ “小栗？！”好听又磁性的声音在她的正上方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心意味。 在他说话的间隙，乔栗再次睁眼，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只是这次她没有对上顾怀春的眼睛，而是看向顾怀春滚动的喉结。 心脏的疼痛一直都在持续，在她睁眼的瞬间又剧烈了。 怎么回事？她还以为只要对上顾怀春的眼睛就会变痛，现在不对上那双眼睛也痛。 她这是这么了？ 第116章 探索原因 趁着那阵感觉还没涌上来，此刻她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乔栗努力做了下一个动作。 她转动自己的眼珠，瞥向别的地方。 在看不见顾怀春的那一刻，心脏的疼痛骤减，虽然不是完全消失，但是也让她一下子舒适无比。 这就好像一个人在沙漠里走了一天，口喝得要命，这时候如果给ta水，就算是几滴，ta也会觉得解渴不少。其中必然有自己的心理暗示在里面，乔栗如今就是这种状况。 与此同时，乔栗心中又起了一个猜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手上发力，抵住顾怀春的胸口，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顾怀春不明白她的意思，见她眼睛看向别处，以为那里有什么，顺着视线看过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只山水纹饰的花瓶了，上面还插着几只稍带露珠的的桃花枝，朵朵桃花点缀在上面，衬得房间脱俗淡雅。 “小栗？”顾怀春的语气带着不解，“你这是何意？” 难道是觉得那花瓶有什么蹊跷？ 乔栗自然不知顾怀春心里想着什么，如今她的手发不了力，心脏的疼痛反而愈来愈明显，这样下去，待会儿她说不定又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乔栗心里着急，竭力控制自己的嘴巴发出几个音节，眼睛一下也不敢看向顾怀春：“放……放……”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虚弱，乔栗一时间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顾怀春一时间听岔了，只听到她在说什么“花，花”，莫不成她是想要那花？他脑海蹦出这个念头。 乔栗见他无动于衷，手上的力气更大了，想着靠自己的力气挣脱顾怀春的怀抱。 由于她对自己的身体控制能力减弱，好多时候动作都不符合她脑海里下达的指令。于是乎，在她动作怪异地扭曲自己的身体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她甚至自嘲地在心里笑了一声，下一秒，顾怀春像是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似的，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他放开她的一瞬间，乔栗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所有感官慢慢恢复了。 果然，她猜的不错。 方才她就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顾怀春碰了她，才会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 在他放开她的时候，这个想法得到了验证。 乔栗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看见顾怀春长腿一迈，朝一个方向走过去了。 乔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床上，不解地看着顾怀春的动作。 他这是要干什么？ 然后，她就看见顾怀春拿起了一个山水纹饰的花瓶朝她走来，放在她的面前。 “你要的花。”顾怀春放下花的同时，坐在了床沿边。 乔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的靠近，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可不想像刚刚那样，身体不受控制就就算了，好不容易有点感觉，心脏还疼得要命，好像要冲破她的身体跳出来似的。这样的感觉令她发狂。 但乔栗还是疑惑顾怀春的动作，为什么他会把花给她？ “花？”她盯着那带露水的，鲜艳的桃花花瓣，没看出其中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她盯着桃花的时候，完全错过了顾怀春脸上伤心的表情，但顾怀春这伤心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就调整过来，挤出一个笑容：“刚刚听你说要花，便给你拿过来了。” 乔栗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失笑道：“我刚刚不是说想要花，是想让你放我下来。” 其实只要她仔细看的话，一定能看出顾怀春此时的笑容有多么牵强。 当然，她也不敢抬头看。 有了刚刚的教训，她怕一抬头心脏就会有抽痛的感觉，所以她全程都在躲避顾怀春的眼神，也不敢离他太近。 “这样吗？”顾怀春的声音听起来带有特殊的清风俊朗般的磁性，非常好听，他继续道，“你刚刚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我……我……”乔栗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她才变成这个样子吧？！ 顾怀春的眉头皱起，好看的眼眸里盛满担忧，等待着她的下一句，只是等了许久，她什么也没说。 “你只要说你的症状便可。”顾怀春想起什么，想搭上她的手再检查一遍她的身体，确认一下方才自己探查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只是他刚伸出手，还悬停在半空中，乔栗却像屁股长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弹了出去，距离她半米多远。 他顿住，对上那双警惕如野猫似的眼睛。 这双眼睛……他的心一下子软下来，忽略了原本所有的感受，假装毫不在乎地收回自己的手，再毫不在乎道：“怎么？现在开始防着我了？” 乔栗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太明显了，于是赶忙摇头，真挚道：“我没有防着你，只是……我有点害怕刚刚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顾怀春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他立马察觉到她话里的那一层意思，问道：“这么说来，你刚刚那样，是因为我……？” 乔栗的脑袋空白一瞬，知道自己将这个原因透露出去了，当即非常懊恼，恨不得给自己的脑袋来两下。 但她也知道现在是必须解决问题的时候，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知为何，乔栗的脑海闪过顾怀春在她醒来的时候对她说的那番话。 或许他说得没错，她确实应该多相信他才对。 顾怀春没有再接近她，只是远远站在她床边，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也不敢肯定，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算了，我不说原因，直接给你说我刚刚的经历吧。” 听到这，顾怀春眼睛一亮，唇角都跟着上扬起来：“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你一碰我，我就感觉到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心脏还很痛，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乔栗说到这还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心口，“所以我刚刚才会让你放我下来，结果你听错了，以为我要花。”说到这，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117章 坦白 顾怀春全程皱着眉听完了乔栗的叙述，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根据他刚刚探知的结果来看，她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才对…… 乔栗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忐忑地问：“怎……怎么了？？” 顾怀春回神，下意识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又想到自己的触碰会让她不舒服，半空中生生折了一个弯，拨弄起自己的头发：“没事，我刚刚检查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乔栗微微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失笑道：“你刚刚的表情让我以为我得什么绝症了。” 她说完，抬头看顾怀春的表情，再次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表情怎么还是这么严肃？！ 乔栗意识到了这件事不简单，不少念头从她的脑海中划过，杂乱无比，同时心里猛地一惊。 会不会是那个“天道”搞得鬼？！ 又转念一想，不应该啊，她也没干什么事情啊，顾怀春在原着里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她跟他接触也不影响她驱逐在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吧？ 屋内寂静一片，两人静静保持着各自的动作没有出声，画面美得如雕塑般。 “不过小栗，”顾怀春突然出声，打破这场极端的静谧，“我刚刚检查你的身体时，发现了一处怪事。” “怪事？”乔栗霎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怪事，满脸不解。 顾怀春点头。 在他点头的瞬间，乔栗想到了什么，顿时脊背发凉，懊恼从脚底板传上天灵盖。 她身上的确有一件对于顾怀春来说是怪事的东西不错。她本来想隐藏这么秘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不过她并不确定，他说的怪事和她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于是乔栗稳了稳，将自己内心的懊恼压了下去，面上竭力伪装出不知情的样子，问：“什么怪事？” “在我用灵力游走你身体之时，我看见你体内已然结了一颗金丹，可你如今的修为才筑基中期。” 顾怀春话音刚落，乔栗心里就感觉不妙。 他说的和她想的的确是同一件事。 其实按照顾怀春与她的关系来说，她感觉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是莫名地，她心里就是产生了一种不想让他知道的情绪。 但现在也不容得乔栗想那么多，她快速反应过来，还是选择先装傻：“啊？金丹？” 顾怀春面露疑惑，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上下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辨别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不过，他很快就继续说：“是有一颗金丹，在你的丹田处，可是当我想要进一步探查的时候，那颗金丹却在排斥我的力量。” 乔栗：“这……这样吗？” 她不自觉地用自己的神识探查了一下自己的金丹，看见了上面明晃晃的一个“命”字，显眼得格外别致。 乔栗心想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小栗，你并不知道这颗金丹的存在吗？”顾怀春看她，语气柔柔的，话语里存着对她的关心。 乔栗挠了挠头，犹豫再三，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实话。 也就是在她纠结的时候，她撞上了那样真诚的眼眸。 他的眼睛闪烁着微光，上面映着她的模样，眼底的期待和关心仿佛就要在下一秒溢出来似的，流光溢彩，不动便含情。 眼神交汇之后，乔栗还是决定将自己结丹的事情告诉顾怀春。 顾怀春听后，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他低下头，肩膀抖动两下，才抬起头。 乔栗这才看见，他在笑，笑得开怀。 乔栗还搞不清楚他的意思，就听见他说：“小栗，你终于肯对我坦白了。” 她没说话，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一直都有戒备，没有敞开心扉，但是这次……这次你终于肯跟我说实话了。” “我……”乔栗张了张口，想辩解什么，可当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真相就是顾怀春说得那样，她没什么好说的。 说了，反而显得虚假了。 顾怀春还在笑：“这是件好事，你以后也不必跟我拘谨，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乔栗听着有这怪异，又说不出怪异的地方在哪里，只好笑笑应他：“好。” 她应完，就见顾怀春站起身，表情恢复严肃：“不过当前我需要调查你刚刚晕倒的原因，这件事我还需要你配合。” 乔栗点点头，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想到方才的事情，她还有点后怕，那种感觉她已经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她描述不出来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她的灵魂要脱离这具身体一样，那种不真实的虚无感让她有种没有归宿的感觉，给她造成了极大的不安和惶恐。 难不成真的是那个“天道”在搞鬼？乔栗皱眉。 顾怀春见她这幅样子，安慰道：“没事，我相信很快就能解决的，我们一步一步来，不着急，大不了我以后不碰你就是了。” 他说得轻松，白净如玉脂的脸上洋溢出不属于一个宗主该有的痞气和单纯，明明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却在他身上表现得非常融洽。 乔栗看得呆了，不免连忙移开视线。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她在心里默念几遍，将理智重新拉了回来，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做？” 顾怀春撇嘴：“我自然有办法，咱们可以慢慢实验找出原因。” 乔栗歪头：“慢慢实验？” 顾怀春点点头：“是啊，或许只是今天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明天说不定什么都不会发生呢？再者，我可以小范围地触碰你，只要你一感觉不适我就立马收手，同时我会用灵力感知你的身体，查看你是哪里出现问题，一步一步来，我相信总能找到原因的。” 乔栗想想，倒也是这样，如果这都查不出来，那她就得考虑是不是天道的问题了。 如果真是天道在搞鬼，她得找个说法才行。 可如今头痛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找到那个后殿。 乔栗正发愁，头顶猛地一痛，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第118章 茧中人 乔栗抬头，就看见顾怀春笑吟吟地看着她，手里一把折扇，脸上的表情非常“幸灾乐祸”。 这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像是回到了蓝星的学生时期，她上课走神被老师敲了脑袋，老师还会义正言辞地说：“让你不听课！” 此刻的场景就跟当时非常相似。 “好了，刚刚把你的小师兄吓跑了，如今我得去哄他了，你的事不急于一时，你可以先在这睡一会儿，我们晚上在商讨具体实施方法。”顾怀春说道。 “噢。”乔栗捂着脑袋，看着他走出房间，脚步声逐渐远去。 见顾怀春走了，她开始在脑海中思索当下的计划，同时又很懊恼…… 她还有很多东西没问顾怀春呢！！！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得慢慢梳理才行。 不过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得赶走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这才是令她最头疼的问题。 按照天道的说法，得让宋芊芊逐渐露出马脚，才能找到她的弱点。毕竟再怎么说宋芊芊也是气运之子，她一个炮灰怎么跟书立“女主”硬刚？！ 女主可是怎么作都不会死，遇到再多的难关都能化险为夷的。 乔栗已经死过一次，自然知道死亡的可怕。 说实话，如果不是天道的出现，她真的不想管宋芊芊和卿羽的事情了。 她甚至觉得让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反而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乔栗躺在床上，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来回蹦哒，惹得她实在睡不着。 她坐起身，刚想出去外面走走，忽然两眼一黑，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 这是哪儿？！这是乔栗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她低头看着脚下，发现她此刻竟然站在水里，不，确切地说，她是站在了水面上，可她却没有运用任何灵气。 这压根不符合万有引力！这是乔栗的第二个念头。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黑的可怕，但她脚下的水面确是波光粼粼的，也不知道是反射那个地方的光，反正在她视线范围内，她并没有看到任何光源。 难不成又是天道设置的场景？！乔栗边想边往前踏出一步。 水光荡漾的声音清晰可闻，脚底触感柔软，不像是假的。 乔栗想捏一个光法术照亮周围，却发现在这里她压根使不上灵力。 越来越奇怪了，她抹黑走着，皱着眉。 也就是这时，乔栗停下脚步，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手下意识伸向腰侧，这是摸剑的动作，却摸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传上来，她并没有继续动作。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同时，她感觉一束光从后面照过来，她看到了湖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还有她后上方，一个巨大的，发光的茧状物。 这是什么？乔栗死死盯着水面，不敢移开视线。 因为她隐约看到，那个奇怪的薄薄的茧里面，赫然包裹着一个人。 那个人看体型是一个瘦弱的女子，身体是以一个蜷缩的姿态缩在茧内的，整个头埋在手掌之中，削瘦的肩膀微微抖动，同时发出“嘤嘤”的低咛啜泣声，在这空旷漆黑的环境之中听着格外渗人。 乔栗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也不知道这里面是谁，她如今没有灵力，如果它要攻击她，那她就没有反击之力可言了。 可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身后那个“茧”状物的下一步动作，乔栗调整好呼吸，开始思索当前的处境。 从她睁眼开始，一切都太不对劲了，陌生诡异的环境，无法使用的灵力，能在水面自如行走，消失佩剑，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的“怪物”……这些都在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既然不是真的…… 乔栗慢慢转身，抬头看向那个茧里的人。 光是从茧的外表发出来的，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看得不真实，不过对比水面倒映的影子，用肉眼看过去显然清晰多了。 “你是谁？”乔栗出声询问。 冷清低压的声音在这地方非常突兀。 嘤咛声瞬间停止，也就是这时，茧中女子缓缓抬头，看向乔栗。 乔栗看不起她的脸，却能看清她的脸的轮廓，流畅、精致，光凭这个，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女子的声音如莺啼般动听婉转，且是非常柔美的声线，听着很舒服。 乔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注意到她话中的关键：“你之前见过我？”不然怎么会用“又”这个字。 女子却止住话头，并不回话了，恍若刚刚那句话是她在自言自语般。 乔栗等了一会儿，仍旧不见她继续往下说，在如此诡异的地方，不免也有些心急，催促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之前见过我吗？” “你忘了……你忘了……”女子终于开口，只是说出来的却不是乔栗想要的答案。 乔栗心里的着急更甚，眼睛使劲盯着茧里的那个人，妄图从女子的轮廓认出这是谁。 如果她们曾经见过面，她在脑海中对她会有依稀的印象才对。 但她看了半天，也没有从脑海中找到一个气质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 也就在乔栗万般纠结之时，女子急切地出声，像是要告诉她什么似的。 “不要接近……” 唰—— 画面一转，乔栗睁眼，对上两张熟悉的面孔。 脑海中闪过女子说出的最后一个字，乔栗扶额，非常无奈。 要不要这么戏剧？！非要在关键时刻才醒来？！ “醒了？你可睡了好一会儿了。”顾怀春懒懒地托着自己的脑袋吐槽她。 乔栗看看顾怀春，再看看常七夜。 常七夜的眼眶依旧是红红的，相较以往不同的是，他和顾怀春之间隔了好一段距离，脑袋也故意撇向一边不看顾怀春，看样子是刚哭完，还在生闷气。 顾怀春看看常七夜，又看看乔栗，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已经哄过了，但是没办法，还没哄好。 乔栗看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股香气飘了过来。 第119章 一顿饭菜 这股香气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对于乔栗当前来说。 毕竟，自从乔栗辟谷之后，很久都没吃过饭菜了。 而这股香气正是是饭菜香不错。即使没吃到嘴里，都能想象到那食物有多么诱人。 乔栗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顾怀春身后的桌子上。 桌面上赫然摆放着满满一桌饭菜，还能看见白玉瓶盛放着的好酒。 “这是……？”乔栗抬头问二人。 顾怀春侧过身子，方便她看得更清楚：“这是为你准备的庆功宴。” 说完，他便朝桌子的方向走去，笑着看她：“来看看喜不喜欢。” 乔栗下了床，刚迈出一步，又发现不对劲，于是折返回来，盯着还在她床边看起来蔫巴巴的常七夜，温声道：“小师兄，来吃饭吧。” 常七夜抬头看她，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嘴巴高高翘起，什么也没说，视线还忍不住一直往顾怀春的位置偏移，意思很明显。 乔栗回想起顾怀春那般冷漠的语气和眼神，也知道常七夜是为这件事而闹别扭，但是她暂时又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她从蓝星到玉衡大陆以来活了那么久，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是跟小孩相处的。 况且别看常七夜那么小，其实心思细腻着呢，断然是不可以完全当做平常的小孩来哄的。 乔栗转头，看看坐在椅子上等待她的顾怀春，再看看眼前的常七夜，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后脑勺覆盖，轻轻揉了揉，道：“走，小师兄，先吃饭吧。” 小孩子的大脑没有发育完全，记不得那么多事情，说不定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她过几天就忘了这事了。 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按乔栗预料之中发展，只见常七夜一瘪嘴，鼻头变得红红的，豆大的眼珠就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了，上排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乔栗一时手忙脚乱了起来，赶紧抱起他轻轻摇晃，嘴上安慰道：“没事没事，没事没事，小师兄别哭……” 被人这么一哄，常七夜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有时候人(特别是小孩子)就是这么奇怪，若是你不关心ta，ta可能一个人就会咬牙坚持下来了，可若是他人看到ta的脆弱，ta的委屈，ta便立马脱下了自己的“伪装”，变得柔软起来。 乔栗对这种感觉深有体会。 现在的她不就是这样吗？尽管她重生以来一直都没有向他人倾诉过自己，但倘若有个人能站出来关心她，那她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常七夜的哭声还在继续，听起来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乔栗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庆功宴，满脑子只想把怀中的软团子哄好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去吃饭。 小团子哭得起劲，眼睛还一直往饭桌上那个男人身上瞟。 乔栗这时候也注意到惹得常七夜委屈的罪魁祸首竟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刚想说话，另一道声音就制止住了她的话头。 “还没闹够吗？” ……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顾怀春的语气教人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依稀能从中辨认出一股寒意，彻骨的寒意。 同时，他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野性。 对，就是野性。 这是非常奇怪的，乔栗皱眉，因为她从来没在一个修士身上看到过这样的野性。 这野性似乎自带一种号令众生的威压，是命令式的，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当然，顾怀春这句话非常有用，方才还在乔栗怀里哭的软团子一下子止住了哭声，脸色都比刚才白了几分，煞白煞白的。 “过来，坐着。”顾怀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乔栗听出来，依旧是跟上一句的语调一致，再看一眼在座上巍然不动的顾怀春，连气场都跟刚刚一致，甚至是比原本强了几分。 接着，常七夜像是被按了听话按钮似的从她身上挣脱下来，乖乖坐在顾怀春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不是乔栗这个角度能看见常七夜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瘪着的小嘴，她还真没看出来他刚刚还在跟顾怀春闹别扭。 见常七夜坐下了，顾怀春招呼她：“好了，你也快点过来坐吧。” 乔栗走过去，这才注意到这桌丰盛的饭菜，饭菜的香味之中夹杂了许多熟悉的气味和花样。 她不自觉张开嘴，砸吧道：“怎么……用了那么多高阶灵植。” 本来作为修士，如果是满足口腹之欲的话，是会用灵植来做菜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修士想要满足口腹之欲，又怕凡间的普通饭菜污了自己的灵根，所以就会用灵植作为材料来代替。 但是可惜的是，大多数的灵植都不像普通的植物那样，做出来的饭菜是可口的，他们的味道会很奇怪，要不就是无味，要么就是特别酸，特别辣，特别苦或者特别甜，很难做出一桌好菜。 神奇的是，乔栗闻着这桌子饭菜，居然觉得非常像，色泽也很诱人…… 况且里面还有那么多高阶的灵植，这顿饭可谓是破费了。 乔栗还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顾怀春就噗嗤笑了一声：“怎么？是太感动了？” 乔栗将目光从饭菜转移到顾怀春脸上，重重点了一下头：“嗯！” 顾怀春朝她递了一双筷子：“那还不坐下试试？” 乔栗坐下来，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出乎意料地，这菜比她想象之中好吃太多了。 乔栗抬头，正看到顾怀春撑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是你做的？”她问。 “是我做的，怎么样，厉害吧？”顾怀春脸上挂满骄傲。 乔栗点点头，确实厉害。 她将视线转移到顾怀春身边那个像木头板的小人身上。 常七夜还是低着头，保持着那个动作。 乔栗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他的碗中：“小师兄，你吃。” 常七夜终于抬头，朝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是还没动筷子。 顾怀春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常七夜的存在似的，也不哄他，也不凶他，只是对乔栗说：“我的呢？” 第120章 顾怀春的预谋 乔栗无奈地给顾怀春也夹了一块，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皱眉，再看看常七夜。 意思很明显。 快去哄小师兄！！！ 然而顾怀春像是毫无觉察一般，热心地给她也夹了几筷子：“来来来，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你吃多点。” 乔栗以为他没看懂她的暗示，使劲瞪了他一眼，他自顾自地给她夹菜中，丝毫不理会她的意思，等她反应过来一看，自己碗里的菜已经堆叠如山了。 乔栗：…… “来来来，赶紧尝尝，我保证你会喜欢。”顾怀春边说边托着脸看她，一脸姨母笑。 她抬眼看着眼前两个看似正常却相互拧巴的人，抬手，在顾怀春的注目礼下将手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鱼香肉丝，从里面夹了一筷子，再将筷子里的的菜转移到了常七夜的碗里。 常七夜抬头巴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不说话。 顾怀春也没在意常七夜的反应，像是当他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看也没看一眼，反而还在继续调侃：“怎么不夹我的份？” 乔栗：…… 默默重复刚刚的操作。 给顾怀春夹完菜之后，她才吃起自己碗里堆叠如山的饭菜。 菜一入口，汤汁迸发，灵气直冲灵府，压力好似都减轻了一半。 这一顿饭，乔栗吃得有些沉默，顾怀春一直拉着她说了好多，无形中给她提供了她想要的许多信息。 反倒是常七夜，除了她夹给他的菜之外，就没有自己主动去吃别的菜。 再看顾怀春，他跟真的没看见似的，没有主动跟常七夜搭话，也不理会他。 除此之外，他还一个劲给乔栗灌灵果琼浆，这东西是由碧女果酿造，液体呈现粉紫色，有一点度数，入口微甜，后劲带着些酒味，意外得好喝，她喝了好多杯。 这顿饭结束后，乔栗的理智还保持着清醒，但身体已经摇摇晃晃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结巴着站起来告辞：“顾……顾怀春……小师兄，天气不早了……我……我得回去了……” “噗呲。”顾怀春笑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气确实不早了。” 乔栗皱着眉看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将“时候不早了”说成了“天气不早了”，但是剩余的理智告诉她，她确实应该休息了。 于是就这么任由顾怀春上前搀着她往床边走去，周围的物品都开始出现了虚影。 走到床边，还没等躺到床上去，乔栗就已经顺着床沿滑下去了，一手搭在床上，一手还搭在顾怀春的肩膀上，意识不清。 顾怀春想将她抱上去，乔栗却像一个滑泥鳅似的，一下就挣脱了，双手死死扣住床沿，口中喊着：“我就要在这睡了！别管我！！” 顾怀春折腾半晌，扶额失笑，摇摇头，转身去收拾那一桌子残羹剩饭。 收拾好之后，他再次回到床边，这次他搂住她的腰和腿弯，很轻易就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乔栗比刚刚安静多了，但是感觉到自己的移动，还是睁开了眼，看了眼顾怀春，口中呢喃道：“我睡了，你走吧。” 顾怀春失笑，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今晚的目的还没达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 乔栗见顾怀春的还在，不禁皱眉：“顾怀春你怎么还不走？！”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酒精的缘故，她说话明显比平时嚣张些。 顾怀春笑着摇摇头，伸手覆盖住她的手：“我不走，你喝醉了，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在乔栗看不到的地方，顾怀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晦涩难懂的光，像是有什么预谋在悄悄地酝酿。 听了这话，乔栗也不知哪儿使出来的力气，明明方才还是软绵绵的一个人，一使劲，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滚了好多圈，滚到了墙边的同时，也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厚厚的茧。 “我不用你照顾！我现在要睡觉了！你快走吧！” 顾怀春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乔栗，也被她这个招式折服了，但还是摇摇头，不依她：“我不走。” 意外地，乔栗的语气低了下来，嘟囔了一句：“你这样……你这样……” 顾怀春逗她：“我这样？我这样怎么了？” “你这样……让小师兄该怎么办……？” 顾怀春一愣，这才看向今晚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人。 常七夜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双小手紧紧绞在一起，眼睛就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哪里也不看，肉乎乎的一个雪团子，乖得可怕。 回想起今晚自己对常七夜的行为和态度，他的心一软，同时愧疚也涌了出来，但是想到他今晚灌醉乔栗的目的，心再次狠了狠，撇过头不看他。 “你小师兄他会自己回去的，我今晚就只在这照顾你。” 乔栗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下子咕蛹起来，被子乱了一床：“这怎么行？！顾怀春你怎么做师尊的？这也太过分了！” 顾怀春哑口无言，沉默着和她清澈的眼睛对视，心渐渐提了起来。 这一刻，乔栗像是压根没有喝醉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刚刚的碧果酒就白灌了。 然而下一秒，乔栗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胡乱瘫在被子上不省人事。 顾怀春扶额失笑，悬着的心又放松下来，回想起乔栗刚刚的话，他思虑起来。 确实，他如今既然做了他的师尊，就应该对他负责才是，是他今晚太紧张了，才会这样。 他看看床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的乔栗，心想她都这样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于是回头，走向常七夜：“走吧，我送你回去。” 常七夜抬头，眼睛泪汪汪的，也不回话，就默默跟在他旁边。 临出门前，顾怀春再次看了乔栗一眼，看到她乖乖躺在床上没有动，这才放心关门离去。 一路上只有他和常七夜二人，顾怀春的语气软下来，才开始哄他。 这次常七夜竟然格外的乖，也没再闹脾气什么的，虽然没说话，但也静静听完了他的一席话没有反驳。 小孩子的内心在想什么呢？除了常七夜自己，恐怕没人知道了。 第121章 委委屈屈 是夜，漆黑入墨，万籁俱寂。 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一盏明黄色的小灯燃着软而静的灯芯，晕染出一片暖橙色。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独有的木质香，伴随着些许花香，轻盈地充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在房间的一处，一条倩影正大手大脚地瘫在床上，双眸紧闭，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此刻睡得憨甜。 忽然，一阵风扑打而来，敲响了窗棂。力道之大，竟然把整个窗户都敲开了一条缝隙。冷风顺着这个缝隙钻进来，给床上的人儿冻得一个激灵。 乔栗就是在这阵冷风中睁眼的，她的视线先是有一团团模糊的光圈，而后才慢慢清明起来。 她坐起身，脑袋里从下而上涌出一阵晕眩，酒劲这会儿上来了，让她有种不适感。 乔栗下意识摸摸脑袋，环顾四周，发现此刻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嘴中嘟囔了一句连自己都没听懂的话语，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算了，头好晕，睡觉吧。这是她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空气重新陷入沉寂，床上的人还是那个动作，仿佛刚刚她起身的行为只是一个幻觉。 一秒……两秒……三秒…… 唰—— 床上的人猛地再次坐起身，眼睛瞪大几秒，像个雕塑般定在那里。 下一刻，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床，胡乱将鞋子穿好，狂奔向门口，打开门，掏出佩剑站了上去，一下消失在深沉的夜空之中。 由于乔栗走得匆忙，房门并没有被关上，吱呀乱叫几声，半开着停在那里。 整个房间由于主人的离去变得更加寂静了。 这一边的乔栗内心却不怎么平静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慌乱。 她也不知道这份慌乱从何而来，只是她突然想到，她白天明明答应过李银湫晚上要去找他的啊啊啊！！ 都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李银湫是不是还在等她。 乔栗迅速飞出好一段距离，直到看到太寻宗模糊的轮廓，速度才减了下来，同时急躁的心也渐渐平息。 她的理智慢慢回笼，不自觉扶额，摇摇头。 她真是喝糊涂了，李银湫又不是傻子，见她不来肯定已经休息了，哪里还会在那里傻傻等着她。 想通以后，乔栗的紧张逐渐退去，甚至开始犹豫起来。 周围静静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显然是都在休息，她这个点过去李银湫那儿，不就成了打扰？ 那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乔栗犯了难。 只是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太寻宗境内。 乔栗一狠心，来都来了，还是去吧！再怎么说也是她有言在先。 想通以后，乔栗再次加快速度，唰一下消失在黑夜之中。 来到那处不算熟悉的小屋前，乔栗再次减速。 从外面看过去，屋内没有一丝光亮，看样子屋子的主人已经歇下了。 乔栗在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晃晃脑袋，将这些思绪晃出去，慢慢飞向那扇门。 刚落地，乔栗腿一软，还没等她意识到什么，手就已经撑在了木门上，这才没让她跌倒在地上。 手肘撞击门框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可房间里面仍旧是静悄悄的。 乔栗支撑着木门起身，脑袋又开始晕乎乎的了。 她开始懊恼为什么要喝下那么多灵果琼浆，当初一杯杯下肚的时候，她怎么会想到这东西后劲这么大。 站稳身子后，乔栗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奇怪。 明明她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依照往常李银湫的警惕性，应该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啊，这样他肯定会出来查看的。 可是迄今为止，房间里面还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在里面？ 乔栗上前，借着酒精的作用趴了上去，手掌砰砰敲了两下门，嘴里喊道：“李银湫——你在吗？” 回答她的是无限的安静。 难不成真不在？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 乔栗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动作也逐渐变得放肆，手再次扬起，重重落了下去。 咯吱—— 乔栗错不及防地扑了个空。 她也没想到这次的门不像是上次那样结结实实，拍着能发出砰砰声，而是轻而易举就被她推开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乔栗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两秒，还没等她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关门声响起，她的后背撞上了一片坚硬的木板。 门闩就抵在她的腰间，咯得她生疼。 “嘶——” 乔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桎梏住了。 肩膀被人死死按着，冰冷坚硬的躯体紧贴着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她冷不丁被这冷冷的触感冻一激灵，下意识瑟缩一下，没想到面前的人将她按得更紧。 同时，她的脖子出传来热热的鼻息，疼痛感跟着传了过来。 “唔——”乔栗试图推开他，“李银湫，你是狗吗？” 从刚进门那一刻起，她就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蜜萝香的气味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咬她的脖子？还是以这种奇怪的姿势？！ 回答她的只有喉中的一声低吼。 像是威胁，威胁她不要乱动。 像是愤怒，愤怒她没有守约。 但…… 更像是委屈，委屈她竟然忘了，忘了她自己的承诺。 乔栗呆呆地保持着这个动作，任由他咬着她，背部还得遭受疼痛，这一刻，她终于切身实地地体会到了生无可恋的滋味。 疼痛过后，李银湫好像松了口，温暖湿润的感觉袭来，伴随着痒痒的感觉覆盖住方才的疼痛。 “李银湫？！”乔栗睁大眼睛，酒都醒了大半。 李银湫不为所动。 “李银湫！”乔栗拔高音量。 李银湫不为所动。 见这招没用，乔栗开始沉默了，任由他舔。 再怎么说李银湫也算是半个兽，野兽都有舔舐伤口的习惯，等会儿应该就好了吧……她心想。 酒劲逐渐上来，乔栗开始神游天外，竟然还能分神想。 这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挺舒服，如果能忽略背部的疼痛的话。 第122章 燥热?阴谋? 黑漆漆的房间里，乔栗被桎梏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内动弹不得。 她的意识逐渐朦胧了，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下滑，像一滩水一样。 察觉到她的变化，李银湫手扶住她的腰，捏紧，用力提了上去。 凸起的门闩蹭过他清瘦的指节，他顿了顿，将乔栗的身体按住转了个弯，抵在另一个位置上。 “唔——” 腰间的疼痛感消失，乔栗整个人松了口气，没了这层醒神的利器，她更想睡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也不自觉闭上了。 李银湫嗅到她身上的酒精气味，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低头看她，发现她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这一刻，李银湫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又涌上来了。 他伸出一只手抬起乔栗的脸，低头端详这副面容。 夜间的李银湫视力极佳，所以也就能清晰地看到她脸颊边的一抹绯红，还有被微微弄乱的头发。 此时的她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力道，浅浅将眼皮抬起一条缝，眸子雾气朦胧，还带着点不经意的迷糊。 李银湫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放下手撇开视线，另一只手却将她搂得更紧了。 乔栗只感觉到原本贴住她的冷冰冰的躯体变了，变得有温度起来，让她有些不习惯，可也让她感到舒服多了。 而且奇怪的是，她的身体竟然莫名涌出一股燥热，非常陌生。 在她都还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乔栗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将李银湫紧紧抱住了，还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像是在撒娇般。 这像是某种信号，一下子将李银湫的某根刺激到了。 他利索地抱起她，几步转移了根据地，将她按在塌上，几乎是压在她的上方俯瞰她。 乔栗被这大幅度的动作震得脑子都清醒了，睁开眼睛，愣愣地跟李银湫幽暗的眼眸对视，有些不明白当前的处境。 她脑子里的记忆当中，明明李银湫上一秒还在啃她，怎么下一秒他们就跑到这里来了？还是以这种姿势？！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乔栗蒙了，挣扎着要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李银湫按住了。 她忽略心中那股燥热的感受，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变得干燥无比：“你起身。”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被震惊到了。 她刚刚怎么会发出这种软糯的声音？！到底是从她的哪个部位发出来的。 果不其然，李银湫成功误解了她的意思，反而将脸靠得更近，仔细审视她的每一个表情。 “你……”他开口，腔调里带着不易觉察的委屈，“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他说着，捏着她小臂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眼睛一刻不易地盯着她，像是想通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唔……”乔栗自知理亏，心虚地移开视线，“对不起。” 她总不能说她光顾着吃饭忘记了这件事吧？那他还不得更生气。 等了很久，见他没有回话，乔栗转过头，对上他清俊的脸庞和皱着的眉头，想到一进门时他冰冷的身体，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该不会一直坐在这里等她吧……？ 应该不会吧？ 不会吧？ 吧？ “你一直都在等我吗？”乔栗开口，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是这样，她真的要愧疚死了。 李银湫的眼尾晕上一抹腥红，但回答的速度非常快，像是在闹别扭一样。 …… “没有。” 乔栗感受着他不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不太相信这个答案。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乔栗努力想让自己的脑子冷静运转起来，但他们的姿势是不是有些太过诡异了！！？ 这让她怎么思考啊！ “你能不能先起开，我想坐着跟你说话。”乔栗尴尬地问。 没想到，李银湫一口否决了她。 “不行。” 乔栗：“为什么？！” 李银湫垂眸：“一起开，你又要走。” 你一走，我就要开始等待了。 他并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好煎熬。 没有光亮的房间之中，李银湫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似的，沙沙的，低低的，像是在吟唱一首悲伤的诗。 “那你先放开我……你压着我的手，好疼……” 乔栗脑子乱乱的，心中的那股燥热愈发明显，已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了，根本捋不清自己的思绪，空出自己的脑袋来思考。 这是怎么回事？ 乔栗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这压根不是喝醉酒的感觉啊？难道那灵果琼浆还有别的效果？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去思考那么多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攀上李银湫的脖子。 她被他身体的滚烫吓了一跳，冷静一秒，才发现她的身体也烫得要命。 李银湫也很“识趣”的将她揽住，跪坐着拥她入怀，任由她抱上来。 我去！！她这是在干什么！！？乔栗的内心疯狂地尖叫，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想要往他身上贴。 李银湫眸子越来越黯了，手抚上她的脸庞，看着只有他巴掌大的小脸慢慢凑了上去。 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乔栗的理智哪里还在，满脑子只想和眼前的人贴贴，竟然主动凑了上去，想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李银湫控制不住将她拥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头当中似的。 这下直接把乔栗给勒窒息了，在距离他不到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在这短暂的窒息感给了她不少的清明，她晃晃脑袋推开他，再晃晃悠悠退后几步，迅速跟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李银湫还想往她跟前凑，却被她伸出手制止了。 “你别过来！” 乔栗捂住脑袋，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出问题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看李银湫开始哪哪都顺眼，连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都是如此吸引她。 而且…… 乔栗捂住胸口，她感觉心跳得格外的快，像是要冲出她的胸膛似的。 还有自己身体里这股难言的燥热，都给她一种她中计了的感觉。 第123章 顾怀春的失落 对，就是中计的感觉。 乔栗第一感觉是自己被下了某些有那种作用的药，所以才会导致她忍不住想要跟李银湫贴贴。 但是这跟那种药好像又不纯粹，她不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反而……还有些清醒，但就是想去做，而且也不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最明显的不同是看李银湫却觉得哪哪都变了。 她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清楚地感觉到，他是个男人，散发着魅力的男人。 就连现在，她都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她会不会是中计了？因为这种下药桥段在小说中其实很常见。 是跟剧情有关吗？乔栗里面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她就不会在李银湫这，而是在卿羽或者萧允礼那儿了。 那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被人下药了。 到底是谁呢？乔栗有些不愿意相信脑海中的最佳人选。 因为在从禁区出来到现在为止，她碰过的食物只有顾怀春给她准备的那顿盛宴。 加上他在晚宴上的种种表现，确实热情得有些过分。 难道是顾怀春给她下了药？乔栗还是不太敢相信。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有什么理由和目的？ 乔栗摇摇头，暂且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毕竟她目前首先要解决的，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 灵器宗。 看着常七夜走进自己的房门后，顾怀春才调转头朝乔栗所在的房间而去。 他以正常的速度御剑而行，心里却莫名涌出一丝不安感，他皱眉，这种强烈的直觉在他这里并不常见。 想到出门前的场景，他不由加快速度，迅速地朝那个方向飞去。 快速飞了一会儿，顾怀春远远便看到窗外透着光的房子。 顾怀春心里松了口气，暗叹是自己多虑了，还自嘲般勾勾唇角，不自觉放慢速度超前飞去。 他边走边开售整理的自己的衣衫头发，似乎等会儿要去的是什么非常重要的场合。 想到自己的计划，顾怀春不自觉笑起来。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成功。 毕竟，他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 他真的太想太想…… 所以，她知道以后，肯定不会怪他现在的做法，她一定会体谅他的。顾怀春眼底闪过一丝痴狂的光。 如果他这副模样被乔栗看见，肯定会将他吓一大跳。 顾怀春还在美滋滋地筹划，全然没有觉察。 他刚刚扶她上床的时候试过了，她并不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再出现难受的反应。 虽然他目前没有搞清楚她难受的原因是什么，但他起码确认了一件事，她不是次次跟他有触碰都会难受的，看样子只是不定期的，还有，说不定这个反应不止对他一个人出现，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想到临走前床上躺着的小人儿，顾怀春按耐住自己的心潮澎怕。 下一秒，他的心骤然缩了一下，整个人都，凉了半截，呆滞在原地。 因为他看到了——那扇半开着的大门。 这是怎么回事？ 顾怀春一遍加快脚步一边想，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像自己想的那样。 几步来到门前，他第一眼不敢往床上看，而是在心中默默祈祷着，祈祷这扇门只是单纯被风吹开了。 而后他抬头，僵硬地往床上看去，跌坐在地。 事与愿违，他的祈祷并未成功。 其实顾怀春心里清楚，他走之前非常谨慎地将这扇门锁上了的，除非从里面打开，不然风是不可能将它吹开的。 “小栗……”他的喉间涌出痛苦的呢喃。 他只是……只是想让她记起所有事情，为什么上天总要阻挠他呢？ 顾怀春倚靠着门，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大半，静静地抬眼看着苍天，无力抬起一只手捂住脸。 黑夜之中，这个白得发光的男子终于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 他内心油然升起一股子怨恨，他明明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为何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为了这一刻，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心血，多少时间，为何老天看不见？ 静静地夜里，房间内的烛光不知什么原因被熄灭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包裹住这个身形并不强壮的男人。 顾怀春恨吗？他恨。他恨上天竟然如此无情，他永远都不是被眷顾的一方。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他觉得他没有，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难道这就错了吗？ 想到这，顾怀春的另一只手也捂住脸，袖口出的衣袖顺着滑下去，露出疤痕累累的手腕。 新伤旧伤交错，在黑夜之中触目惊心。 无声的夜里，倏地涌出几声细小的呜咽，伴着风散开，再散开，直至消失不见。 顾怀春哭了，但他的手还是捂住脸。 他不允许他的脆弱展现在任何地方，即使是这个地方并没有人。 呜咽几声，顾怀春扶着门慢慢悠悠站起身，嘴唇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他走进去，心更加痛了。 他在房间里并没有闻到任何陌生人的气息，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是乔栗自己跑出去了。 他跨出长腿来到她的床边，一下子倒了下去，躺在乔栗方才躺过的地方。 被褥是冰凉的，说明原本躺在上面的人已经离去有一段时间了。 顾怀春使劲将头埋在被子里，试图从中感受到她的温度，但仍是徒劳。 转身，木质的天花板铺盖在他的视野中心，他呆呆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怀春的理智再次回笼。 他的识海铺开，感受了一遍整个灵器宗，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 这说明了乔栗现在已经离开灵器宗了。 其实他看到打开的房门，第一时间便感应过了，但他还是抱有希望，再感受一次，但是上天仍旧不曾眷顾他，还是当初那个结果。 她为什么总是喜欢到处乱跑呢？顾怀春心里默默地想，此刻，他也不抱有她今晚会再回来的希望了。 她为什么总是在乱跑？顾怀春一遍遍想着，越想，他的心中那种感觉越甚。 干脆…… 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干脆将她关起来吧，在一个只有他看得到的地方。 很快顾怀春又摇摇头，苦笑。 她一定不会喜欢的，他不能这么做。 第124章 失望 乔栗的脑袋又开始晕了，她逐渐分不清这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药效的作用，只觉得身体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可当她看到李银湫，脑子里又清醒起来，有一种想靠近他的感觉。 李银湫察觉到乔栗的不对劲，并没有轻举妄动了，而是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观察她。 “你怎么了？”他问。 “啊——”乔栗疯狂后退一步，非常抓狂。 李银湫的声音啥时候变得这么好听了！？ 李银湫被她吼得一愣，下意识以为她不舒服想靠近，但是看到她后退的动作，知道她是想逃避他，所以也不向前，沉默地抿了抿嘴。 “我……你……”乔栗你你我我想了半天，绝望道：“你离我远点行吗？现在。” 她这个请求在李银湫耳朵里听起来莫名其妙的，不解地歪头看她，一时间还是没有动作。 他张开嘴，刚要说什么，乔栗立马制止住他：“你别说话！！就走远点就行了，越远越好！” 再不走，她都怕她一个控制不住扑上去了。 李银湫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栗见他不走，只好主动将头撇开不去看他，可就算这样，空气中仍旧充斥着属于蜜萝香的香甜，仿佛在勾引她靠近似的。 她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刚刚的画面，那诱人的嘴唇，波光水亮的琥珀色眼睛，谁看谁不迷糊啊？ 不行不行，不要再想了。乔栗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出去，嘟囔道：“算了，你不走我走，我要回去了。” 回去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她挪了挪自己的身体，绕着李银湫来到另一侧的床边，还未下床，人就动弹不得了。 太近了，这个距离…… 乔栗的眼神有一瞬间失神，愣愣地看着眼前按住她的身影。 李银湫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她的跟前，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臂，用法术将她禁锢在了原地。 再抬眼看他的眼睛，乔栗被吓得清醒了。 不为别的，只因此时的李银湫眸子里盛着的怒气和委屈。 和他相处这么久，他何曾对她有过“生气”的情绪。 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乔栗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看着李银湫，连赶他走都忘了。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想要哭的样子。当然，后半句乔栗仅仅在心里想了想，肯定是没有说出口的。 李银湫吸了口气，声音冰冷，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镇静：“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在你心里，你我真的生疏到如此地步吗？” “我……”乔栗被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认真思考了他所说的问题后，她慢慢低下头，连心中的燥热都忽视了：“我不知从何说起。” “我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说。”李银湫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她。 乔栗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想麻烦你。” “麻烦？”李银湫再一次喊了她的名字，“乔栗。” 他琥珀色眸子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你何时嫌过你麻烦，说过你麻烦？还是说你是觉得我麻烦，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对于你来说，是一种麻烦？” ……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在乔栗耳畔，她抬头，凝望他眸中的失望，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 这一路，跟李银湫在一起的日子，他帮过她的忙数不胜数，不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但也是过命的交情，但她为什么不想跟他说呢？ 难道是真的如李银湫所说，她觉得将这些事告诉他，其实是对于她的一种麻烦吗？她扪心自问。 …… 或许是吧。 自从她知道这是一本小说以来，从来没真正信任过这里的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去了解她的事情。 在她心里，她真正想做的事情不想求助任何人，也不想跟任何人深入讨论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想单独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去解决。 就比如刚才，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下药，而李银湫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远离李银湫，找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带着，再慢慢看她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回事。 但是如今有人告诉她还有第二个解决办法，就是将她的问题告诉他，跟他一起解决问题。这是她从未考虑过的。 重生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想自己一个人解决。 难道这也有错吗？乔栗开始在心中怀疑自己。 可是信任别人是什么下场，她在卿羽和萧允礼身上已经体会过了。 她再也不会想体验第二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李银湫并没有等到一个答案，哪怕是一个借口，他什么都没等到，乔栗什么都没说。 他失望地放开她的手，失去一边支撑力的乔栗控制不住像一边倾斜倒去，晃了一下才稳住身体。 李银湫摇摇头，退后一步，眼里几乎要透出绝望：“难道我都这样说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吗？” “我。”乔栗刚想要说什么，一种奇妙的劲从下到上席卷了她全身，她几乎是立马死死盯住李银湫的嘴唇，连剩下的话都忘了说。 她的身体僵硬在那里，身体疯狂地想要凑上去，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李银湫以为乔栗终于肯开口跟他说了，可是等了半天，也就一个“我”字，空气中仍旧弥漫着寂静。 各种各样的情绪侵占了他的理智，换做是平时，他肯定会发现乔栗的不对劲，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他的误会，他的独角戏。 其实李银湫并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但是现在，胸口的烦闷让他想走。 冲动之下，他就是这么干的。 他走了，退出了乔栗的视线。 走出房门，他回头，干了最后一件事。 李银湫伸出手，淡蓝色的荧光从他手心迸发出来，迅速扩散，罩住整个房子，随后蓝色的荧光消失不见，一个结界就此形成。 这是一个改良过的古早结界，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是李银湫从一本古书里面看来的，没想到今天也算是派上了用途。 结界一旦形成，要经过三个时辰才能消失。 至于这三个时辰李银湫要怎么度过，那就是他要决定的事情了。 第125章 选择 李银湫一走，乔栗身体上奇怪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真是奇怪。乔栗挠挠头，为什么她刚刚有一种极度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想到李银湫方才那样的表情，语气，乔栗内心涌出一阵后悔，立马下了床追上去。 她来到门边扯了几下，门纹丝不动。 乔栗：…… 她不信邪，又加大了力气去扯，才发现这扇门怎么也打不开。 乔栗：…… 想也不用想这是李银湫的杰作了。乔栗无奈地坐在地上。 回想起来发生的一切，心说她自己也是个奇葩。 靠近顾怀春会痛，靠近李银湫就想贴贴，这算什么？！真是艹了！乔栗扶额，都被自己的体质气笑了。 不过话说回来…… 乔栗的眸光变得平静。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栗靠着门坐下，顾不得地板的冰凉，开始从头到尾思索这件事了。 现在说来也奇怪，李银湫走后，她身体里那股冲动都减弱了很多，只不过脑袋还有有点醉酒后的晕眩，这和她靠近顾怀春不是一样的症状吗？ 只有他在才会触发她的某些特定行为。 而且吧，其实她也看得出来，今晚的顾怀春确实非常不对劲，热情得过分。 难不成是他想好了治疗她接触他心脏就会抽痛的毛病，但是却没有告诉她？ 不应该啊…… 那是怎么回事呢？总不能真的是那个“天道”搞得鬼吧？这也不应该，毕竟目前来说，他俩是站在统一战线的人，它还有求于她…… 想到这，乔栗一愣，内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难不成是天道不想让她接触除了跟剧情有关的角色以外的人，才会让她对这些人产生特地的症状，从而自动远离他们，这样天道就能间接通过这件事控制她了。 乔栗眸子黯了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有信任它的必要吗？ 当然了，想要验证这个猜测是不是对的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去找一个跟剧情无关的人发生点肢体接触，看看她会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就可以验证了。 但是其实乔栗不愿意想，会不会是顾怀春故意给她下了药？假设这个可能成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不成他之前所做的都是伪装，其实他也是想害她吗？她不想接受这样的答案。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真是顾怀春给她下的药，但是是为了治疗她。虽然他并没有提前给她打过招呼就这么做了。如果是这样，乔栗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毕竟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唉。” 想了这么多，乔栗叹了口气，望着这黑漆漆的房间，心里有些惆怅和迷茫。 等待她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的心也好累。 何况她还莫名其妙接了一个替天道驱逐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的任务。 回想李银湫方才那段话，她好像真的不会将这些顾虑同他人讲，因为她相信一件事，有时候跟他人说得越多，这些事就会成为他人拿捏她的把柄。 但…… 她现在过的，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防备着任何人，不会跟任何人交心，也不想依靠任何人。 她喜欢坚强独立的自己，但是人就是人，不是钢铁，总有脆弱的时候，这时候她又要怎么办呢？ 乔栗想着，乖乖缩成一团，包膝，凝固在角落里，像一尊石像般。 这是一个对她来说相对陌生的房间，但是却有让她无比熟悉的气味。 乔栗慢慢嗅着，感受着，脑中不自觉就闪过了那个身影。 她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李银湫对她有好感。 但是，她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他，时间、精力……况且，她在这里真的受够了，她想回蓝星，那里才是她的家。 所以……对不起了。乔栗心中默念。他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她甚至有些庆幸，庆幸她刚刚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而是慢了一步被关在这里。 若是她追出去，那她就做了另一种选择了。 好吧，就让他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吧，天玄门本就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快点回他的青林门吧，那里才是他的归属。 乔栗闭上眼，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并不逼迫自己特定去想什么事情。 毫无联系的想法一个个弹了出来。 李银湫现在去哪儿了？ 顾怀春见到她不在会是什么反应？ 小师兄还在生顾怀春的气吗？ …… 想着想着，乔栗的心沉沉的，脑子却开始飘忽起来，意识逐渐远去了。 在她气息平稳那一刻，窗外那个身影凝视了她好久，像贴在窗户上的窗花，一动也不动。 直到黎明将至，李银湫才离去了。 他不会知道乔栗在房间的时间里做了怎样的决定，也不会知道追着她出门却被结界挡住的她被堵在嗓子眼的话。 如果他知道结果会是这样，那他根本就不会闹这次脾气。 做选择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你选择的那条路是对是错，这是没有办法的。 但是，你要相信，其实人生里所有的选择都是正确的，无论哪个选择，都是你应该要走的路。 真正的结果，只有走到最后的人才会看到。 ……………………………… 天刚蒙蒙亮，鸟儿就开始在树枝上叫唤起来了，黎明带来了晨曦第一颗露水，露水晶莹剔透，照出了不远处那件不算华丽的木头房子。 乔栗其实早就醒了，现在的天开始变冷了，她还有些不习惯，好在修仙之人，对冷热的抗敏成都高了很多，所以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房间里还是空无一人，证明李银湫没有回来过。 乔栗松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伸手打开房门。 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倏地刺进她的眼睛，乔栗抬手挡了下，走出去，又将门关好，恢复原位。 不知道是不是那酒是用灵果酿造的缘故，乔栗此时的脑袋并没有宿醉后的疼痛，反而还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她用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慢慢掏出佩剑踩了上去。 现在，她要回灵器宗，问问顾怀春是怎么回事了。 第126章 再见故友 “乔栗！！！！” 一声大吼怒斥而来，将飞了没多久的乔栗震了震，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一看，一个气势如虹的红衣女子匆匆朝她而来。 乔栗硬是愣在原地没有动，任由女子飞扑过来，给她后脑勺来了狠狠一下。 乔栗被打了也不反抗，捂住后脑勺后退一段距离，呆呆地看着来人，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来人比乔栗高半个头，身材凹凸有致，一身红衣完美地突出了她的身材，姣好的容貌带着独有的狂野特色，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质。 而这个女子，真是楚菡茉不错。 见乔栗这副傻样，楚菡茉不免更加来气，语气不善地说：“好啊你，这么久了都不见人，跑去哪里野了？！” “我……” 乔栗刚说一个字，又被楚菡茉的惊诧声打断。 “真是见鬼！你怎么这么快就筑基中期了？！修仙界怎么多了你这么个天下。”楚菡茉砸吧两下嘴，绕着她飞了两圈上下打量，“好啊你，到底瞒着我干了多少事？” 乔栗被她直白袒露的目光盯得怪不好意思，挠挠头，仍是说出原来的那套说辞：“我这几个月外出历练去了，偶得机缘，修为有所突破，就到了筑基中期。” “历练？！”楚菡茉一下子拔高音量，“你知不知我有多担心你？你一声不吭就出去历练，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乔栗抓住她话语中的重点：“你们？” 除了顾怀春和常七夜，还有谁在担心她？ 楚菡茉犯了个白眼，拉着她就往太寻宗的大殿飞：“那能不是我们吗？你走之后，我到处找你，打听你的信息，几乎问遍了所有平时跟你有交往的人，但是谁都是一头雾水，”说到这，她一顿，“还有我的师妹柳木叶……她也一直在找你。” 柳木叶？乍一听这个名字，乔栗感到有些陌生，搜索一番，脑海中闪过一个清冷孤傲的面孔。 是这个小姑娘啊，原来她也在担心她？这就奇怪了，她记得她们不熟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得有个交代才是。 乔栗挠挠头：“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不对。” 楚菡茉从鼻腔轻哼一声：“算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再怎么说你的修为也提升了这么多。”说着，她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脸上带着替好友骄傲的神色，仿佛修为提升的人是她一般。 乔栗愣愣地看着楚菡茉因笑意而鼓起来的侧脸，此时她的手还被她紧紧握在手里。 楚菡茉的手并不大，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将她的手覆盖住，手心温暖的温暖传导在她的手背上，让她有种梦幻的感觉。 不过片刻，乔栗反应过来，拉住了楚菡茉，减缓二人前进的速度：“菡茉，你要带我去哪儿？” 楚菡茉反而拉着她加速：“废话，当然是回我那了，我又好多事情想要告诉你呢！” 乔栗想到自己原本的目的，面露一丝纠结之色，很快就被楚菡茉捕捉到了，她扬起下巴，质问：“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楚菡茉紧紧盯着乔栗的脸，不肯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倘若是她点头，她立刻给她来一拳再说。 好在，乔栗转念也想明白了，她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久，现在花点时间在楚菡茉身上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也就任由楚菡茉拉着她回了住所。 乔栗来楚菡茉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刚坐下，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看着这满屋子的字画，乔栗问：“菡茉，你什么时候爱上手机书法了？”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乔栗转头，对上楚菡茉支吾闪躲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噢～看来是有情况啊～”乔栗笑着凑上去，“说说呗。” 楚菡茉脸上显现出小女儿作态，扭捏道：“哎呀，这个人嘛，你也认识，我说过的。” 乔栗立刻想到了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不确定道：“王喻之？” 楚菡茉脸颊上立刻晕红了一片，半晌点点头：“嗯，是他不错。” 听到她的肯定，乔栗觉得很惊讶，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早在采摘紫荆果那日，楚菡茉就跟她提到了王喻之。 那是他们二人的初遇，由于紫荆果有定情的意思，楚菡茉又是掌门之女，跟她献殷勤的人可谓是招数尽使，将她围得水泄不通，时不时就来个“偶遇”，整得那会儿的楚菡茉都要郁闷死了。 好不容易躲到了一个还算清净的地方，楚菡茉口渴，摘了一个紫荆果解渴，谁知吃了第一口，她觉得不甜，随后一扔，一声惊叫就在她不远处响了起来。 楚菡茉立马知道是自己砸到人了，心虚的她几乎是立马就躲在了树后，半晌听到一连串的咳嗽声，才偷偷探出一只眼查看情况。 这一看，她简直要被笑掉大牙。 只见她的果子居然就这么不偏不倚落在了一个人的嘴里，看样子还被卡在喉咙里了，咳了半天咳不出来，脸被憋得面红耳赤。 她从未见过修仙之人被灵果卡住喉咙的，还被卡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用灵力将它逼出来，一时间，楚菡茉来了兴致，看得忍俊不禁。 估摸着再卡下去他可能要被噎死，楚菡茉站了出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那半颗紫荆果就被这么拍了出来。 等男子喘匀了起，马上给楚菡茉结结实实行了一个礼：“多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感激……感激不尽！” 怎么还是个小结巴？楚菡茉盯着他就要折成九十度的腰杆，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想法就是这个。 当然了，听到他的感谢，楚菡茉也不心虚，大手一挥：“不客气！” 男子这才抬起头，朝她一笑，如山间清风，空中明月，也就是那么恰巧，一阵风吹来，吹乱他的衣摆：“在下……在下王喻之，敢问姑娘芳名？”说完，他的脸还是红彤彤一片，目光就没有一刻离开了她。 楚菡茉被他文绉绉又带着结巴的说话方式逗乐了，同时又好笑地问：“你不认识我？” 第127章 二人的初识 你相信两个性格差异巨大的人会相互吸引吗？ 当初楚菡茉和王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 其实认真说来，王喻之也算是个倒霉蛋。原本被同门仙友强制性地拉来了后山，好不容易找个地方躲着看会儿诗书功法，就累了打了个哈欠的功夫，被一颗别人吃剩的紫荆果精准砸中，还那么不巧偏偏砸进了他嘴里，更倒霉的是，他被卡喉咙了。 看来最倒霉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至于楚菡茉会不会跟他坦白那颗紫荆果是她扔的，现在谁也不知道，但是目前为止，看着对她千恩万谢的王喻之，楚菡茉是不打算说的。 “你不认识我？”她问他，目光赤裸裸地扫了一遍他的全身。 天玄门上下谁也不知谁人不晓她楚菡茉的大名？ 王喻之被这道目光看得羞赧，不禁打了个寒战，有种衣服被扒光了的感觉。 他迅速摇摇头：“不认识不认识……真不认识！仙女你……”他说到这，一顿，意识到自己嘴瓢将“仙友”说成了“仙女”，他将头垂得更低，羞愤欲死。 王喻之啊王喻之，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连一句话都说不好。他在心里责怪自己，又悄悄抬眼瞅了楚菡茉一眼，越看越觉得他说得不错。 这位……确实有着“仙女”般的长相。 面如凝脂，眉似山黛，国色生香，兰味馨馨，只可天上有，人间无处寻。王喻之心中的仙女就是这般形象没错了。 他平时很少跟人接触，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研究功法和诗书上度过，连来这里修仙也是机缘巧合。 原本王喻之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翻山越岭，终于到达京城，不曾想路上遇到几位来民间这行任务的仙人，说他根骨好，灵根极佳，是个修仙的料子，二话不说就将他架来这天玄门参加比试了，而后的结果想必大家也猜得到，他误打误撞进了这天玄门，那几个仙人现在成了他的师兄师姐。 但是他的资质在天玄门并不能排上什么号，所以也就一直在外门混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很好，王喻之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以前进京赶考也只是因为家里贫穷，想要考个功名谋得一官二职，好拿些俸禄补贴家里。 如今进了天玄门，他家里每月也能得到不少的补贴，所以他也就不执着凡间之事了。 只是闲暇之余，他还是喜欢读书来打发时间，比如四书五经，怪志神话等等，他都爱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叫我什么？！” 就在王喻之羞愤欲死之时，楚菡茉看他这副龟毛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别怪她笑得如此夸张，实在是这个称呼实在引人发笑。 想想，他们都是修仙之人，在外肯定能听到类似于“仙人”、“仙女”、“神仙”之类的话，但是楚菡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称呼是从同门之人口中叫出来的。 王喻之见她笑得爽朗开怀，偷偷看了她一眼，被她这副模样给吸引住了，竟然一时没有说话。 他从未见过如此豪迈之女子。 楚菡茉见他这副傻样，咕哝了一句“真是傻子”，随后抬头，摆出大小姐气势，“王喻之是吧？我记住你了！” 王喻之现在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满脑子都在冒星星，一开口，满口胡言：“谢谢……谢谢姑娘……仙人……仙友！抬爱！” 楚菡茉又笑，简直被这呆子给逗得不行。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憨傻单纯之人！还是活的！ 她还要说什么，远处传来几声悄声讨论。 其中一男声：“你们听到了吗？” 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嗯，听到了，这笑声，是她的不错，我们快过去。” 第一个男声：“诶！你别走在我前头！今天我一定要让她看上我！” 楚菡茉：…… “啧，怎么追到这来了。”她不禁低声暗骂了一句。 她抬头看王喻之一眼，对上他无措的眼神，他立马就撇来假装不看她。 楚菡茉又想笑了。 但知道现在自己就要走了，不知怎么回事，心里还莫名有些不舍，于是喊他一声：“诶，王喻之，我要走了哦。” 说完，她瞅了瞅附近有什么能躲的地方，却发现这里除了这颗紫荆果偏僻点，有几个大石头挡着，其他的地方一览无余，只要她一出去，肯定会立马被发现的。 谈论声越来越近，楚菡茉几乎要仰天长啸：“天要亡我啊！” “仙友……”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叫住了她。 楚菡茉回头，对上那张并不怎么生动的脸。王喻之用非常小的声音继续道：“我……在下……还……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磕巴的地方更加多，如果楚菡茉现在能握住他的手，一定能从他的手心摸到一把汗。 她大方道：“我叫楚菡茉。” “楚菡茉……”王喻之念了几下这个名字，想到什么，猛地抬头，一下子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原来她就是掌门之女楚菡茉。 他长期以来待在外门，跟内门弟子并没有怎么接触，平时重大场合也轮不到他站在前面，以至于他对掌门之女楚菡茉只有个大概的模糊轮廓印象，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王喻之有些懊恼，赶紧又补上一礼：“见过楚师叔。” 楚菡茉摆摆手，对于这种繁文礼俗不怎么在意：“行了行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她在想怎么躲开等下要来的那几个人。 王喻之畏畏缩缩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问……请问楚师叔是不喜欢等会儿要来这里的人吗？” 楚菡茉的眼睛还在四处张望可以成功逃脱的路径，随口道：“是啊，你有办法？” “有是有……若是……若是楚师叔不介意的话。”王喻之慢吞吞地说。 治疗结巴有一个非常好的办法，那就是说得慢一点，以至于他平时说话都比人要慢上几分。 楚菡茉终于将视线转移回了王喻之身上，见他的神色虽然紧张，但不像在开玩笑，于是问道：“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第128章 回忆尾声 就在楚菡茉和王喻之对话的期间，她清楚地听到了脚步声就在附近，如果现在还没有行动的话，她肯学会被他们围堵在这里。 如果她一闹，动静大了，周围的人都注意到这里，那她是真的逃不脱了。 看着眼前这个并不强壮的男子，楚菡茉不由心想，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王喻之走到她跟前，怀中掏了一物，迅速伸手。 眼见他的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楚菡茉看清那是一根通体发银的素调簪子，小声惊道：“诶诶诶，你要干嘛？” “楚师叔莫动。”王喻之边说边将这个簪子小心插入她的发髻当中。 楚菡茉觉得头皮一痒，来不及思索这东西在自己头上好不好看，下一秒，奇怪的感觉包裹了她，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她就变成了一只手掌大小的毛球。 说是毛球其实并不严谨，因为这其实是玉衡大陆中一种非常小型的妖兽，叫做萌兽，毛球状，有两个竖起来的小耳朵，浑身上下包括四肢小爪子，都被绒毛包裹了，他们一般是群居动物，生活在草原、平原等地区，颜色也是多种多样，有白的、黄的、蓝的、粉的……而楚菡茉如今幻化成的就是一个紫色的萌兽，还带着两个红色角，看起来非常柔软可爱。 “叽叽叽——”楚菡茉正要开口，一出声，全都被成了兽语。 啊啊啊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旋即，一个温暖的手掌包裹了她说小心翼翼地将她捧了起来，轻声说了句：“别怕，乖乖……乖乖等一会儿就好了。” 楚菡茉还想挣扎反抗，那两个方才在远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菡茉仙子，你在这里吗？” 另一道声音传来：“诶？不在？！怎么回事？” 张怀风和胡舜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扫视一圈，除了傻傻站在一个歪脖子紫荆树下的王喻之，什么都没看见。 张怀风愣着走出来，边走边说：“不对啊，明明都听到菡茉仙子的笑声了。怎么不见人？”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胡舜倒是比张怀风聪明，一眼看到了傻站着的王喻之，问道：“诶，你刚刚有没有在这里见到菡茉仙子？” 楚菡茉缩在王喻之的手心里不敢动，生怕两人下一秒就发现了她，同时在心里拼命祈祷她别被发现。 最怕王喻之这个呆子连撒谎都不会，脸一红，眼神一瞟，什么都被人给看出来了。 楚菡茉想到这个画面，更加生无可恋了。 她这个样子该怎么逃啊！！ “这里方才确实过去了一个仙子，速度太快，不太看得清楚。” 出乎意料地，王喻之的声音不像她想得那么慌张，反而因为慢吞吞的缘故，听起来还多了几分可信度。 这呆子不错啊，关键时候没给她添乱。楚菡茉美滋滋地想，不自觉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从刚刚开始她就紧张得要死，一直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动作，弄得她腿都发酸了。 换了个姿势后，楚菡茉终于可以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了。 说实话，变小了以后，每个人看着都跟巨人一样，从这样的角度看世界有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张怀风此时已经寻找一圈回来了，对胡舜摇摇头：“菡茉仙子真的不在这。” 胡舜没动，还在上下打量王喻之，思量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看你的衣服，你应该是太寻宗的才是，既然这样，菡茉仙子让你干什么，说什么，你必然会听从她的，比如……让你帮她打掩护什么的。”胡舜的声音满含深意，眼睛紧紧盯着王喻之，想从这里看出紧张的情绪。 楚菡茉也不免为他捏了把汗，静静听他的回答。 没想到，王喻之的语气并没有慌乱，还是同方才一般镇定：“我说了，仙子飞得太快，我没看清楚是不是我家楚师叔。”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不温不火的，楚菡茉甚至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刻板无趣。 她都要忍不住被这反差萌逗得捧腹大笑了。 她们太寻宗还进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呆子！真是可惜她没早点发现！ “哦？”胡舜眯起眼，“真的是这样吗？”他摆出不逼问出来就不罢休的架势，语气都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其实修仙界就是这样，大多都讲弱肉强食，强制为尊，只要你实力够硬，谁都会对你毕恭毕敬，相反，你就是人人可欺的角色了。 按照平时，两个修为相同的人一般都会互相尊敬，然而胡舜看王喻之就长着一副“我很好欺负”的样子，对他的态度也逐渐嚣张起来。 好吧，单纯是王喻之看起来太弱了，谁都想欺负一下。 王喻之却一改原先不温不火的慢吞吞角色，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仙友这是作甚？既然你不信，大可以亲自去找楚师叔询问是否路过这里，如果她真的想见你，自然会跟你相见，你们这般死缠烂打似乎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你……”谁也没想到王喻之态度变得如此之快，愣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连他手心里的楚菡茉都被震惊到，这呆子啥时候不结巴了？ 好吧，关注点错了。 着呆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气势了？ 没想到，王喻之接下来的话还能更劲爆：“我要是像你们这么没脸没皮，说不定早就没脸见人了，更不要说出来骚扰别人。” 张怀风看出王喻之语气带了愠色，顾忌到他的修为也不低，虽是外内弟子的服饰，但终归是太寻宗的人，那可是掌门的眼皮子底下，惹了事他们闹到上面他们也不好交代，于是拉了拉胡舜，语气有些尴尬。 “舜子走吧，看来他真不知道，我们去别处找找，再说了，他总不能将菡茉仙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给藏起来吧。” 胡舜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不情不愿道：“行吧，走，本来还想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的，没想到这小子嘴这么硬……” “哎呀别说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 “哈哈哈哈，想当初你们结识的过程，可谓是非常有趣。”乔栗一拍大腿笑道。 第129章 替代品 楚菡茉哼哼：“还好说！我说他怎么那么硬气，原来那个簪子只能保持三分钟，还以为他多冷静呢！那会儿想从他手上下来，怎么走都走不开，我说怎么回事，回头一看，他出的手汗把我的毛都黏住了！怎么都拔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说，想到画面都觉得好笑得不行。”乔栗笑得停不下来。 得亏楚菡茉扔那个紫荆果扔得精准，不然就不会后续这么多事情发生了。 “笑什么笑，不许笑，你别看他呆，人倒是细致。”楚菡茉敲了一下乔栗的脑袋。 乔栗：“哦？怎么说？后面你们又发生什么了？” “后面……后面当然是他看中本仙子了呀！毕竟本仙子这么优秀！”楚菡茉扬起下巴，脸上写满理所当然，就差直接说出“没看出是他在追我”这几个字了。 “你说得倒是也不错，不过追求你的人这么多，怎么就看上了王喻之？难道他有何特别之处？”乔栗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回忆王喻之的形象。 她跟他接触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是也知道他不是个傻子，人看着呆，为人处世倒是聪明，况且书生一般都有书生气，王喻之的书生气都要溢出来了，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人还畏畏缩缩的，换做是之前，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楚菡茉会喜欢这种类型。 提到他，楚菡茉的眉宇间多了许温柔，少些写傲慢，语气也平和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我，不考虑我的身份、地位或者外貌，他是第一个因为我是我自己而喜欢我的人。” “哟，这你怎么看出来的，火眼金睛啊你？”乔栗笑着调侃她，同时心里也多了分警惕。 这种情况若是真的还好，如果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一种假象，那楚菡茉真的跟他走到一起，说不定会吃很多苦头。 况且自古书生多薄情，抛弃原配娶公主的话本比比皆是，王喻之读了那么多书，自然知道怎么才能最好地隐藏自己的本性。 楚菡茉翻了个白眼：“你真当我啥啊看不出来？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能分辨出来的……况且，他很可爱，不是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懂的，”乔栗给了她一个眼神，又顿了顿，“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多考验考验他，看看他的人品……对了，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楚菡茉搅着手指，娇羞道：“我们就要正式结为道侣了。到时候整个修仙界都会见证我们的爱情。” “这么快？”乔栗惊呼一声。 楚菡茉瞪眼：“哪里快？！” 乔栗：“掌门同意吗？” 说起这个，楚菡茉脸上多了几分底气：“我爹我娘都看过他了，很满意！” 这话倒是着实给乔栗震惊住了，王喻之天赋也不算特别好，还是个结巴，他们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再说了，说得长远一点，若是掌门夫妇二人仙逝，楚菡茉没了二人的依仗，怎么凭着自己在修仙界站稳脚跟？ 毕竟从楚菡茉的脾性就能看出来，他们夫妇二人可是将她从小宠到大的，怎会容忍她以后受一点委屈？ 不过呢，既然二人都选择了王喻之，说不定他身上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许是她眼光狭隘了。乔栗深思。 “诶，你咋不说话了？！”楚菡茉的一句话将乔栗的思绪拉了回来。 乔栗朝她微微一笑，道：“我还能说什么？你爹你娘都同意了，我还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不成？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要陷得太深……” “好啦好啦，”楚菡茉出声打断她，阻止她往下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乔栗无奈：“这就行……” “对了，”楚菡茉脸上突然出现严肃的表情，“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乔栗抬眼，对上楚菡茉认真的眼神，不自觉挺直了腰杆，也变得认真起来，“什么事？” 楚菡茉表情严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摇光尊上收了一个新的女弟子。” 原来是这事。乔栗松了口气，无所谓道：“我知道啊，回来我就看见了。” 楚菡茉上下打量她两下：“你不震惊？那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不知道摇光尊上看上了她哪一点！”说完，她还不满意，补充一句，“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乔栗听她这番话，觉得有些奇怪：“她哪里招惹你了？你就这么讨厌她？” “你还好讲，仗着自己有几分姿势，到处勾引男人，也不知道那些弟子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看见了她就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扑过去，得亏她应付得过来。”楚菡茉这次是真的无语了，嘴角都勾出一个嘲讽的笑。 男人们见了她当然要扑过去啦，乔栗心里回答楚菡茉，毕竟宋芊芊可是自带女主光环的人，怎么可能吸引不到男人？ 换个角度想，乔栗忽然理解天道为什么要让她驱逐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了。 这玉衡大陆原本是一本悲情小说构成的世界，理应是男女主相爱相杀，女主一步步逆袭得到大家的喜爱和认可的过程，穿越者却利用宋芊芊的身体，一直往外散发魅力收服各种各样的男人，再不加以阻止，恐怕这就不是1v1这么简单了。 “怎么你见过她却一点也不奇怪？”楚菡茉奇怪地看乔栗一眼。 乔栗疑惑：“我奇怪什么？” “她长得跟你多像啊！我看着她顶着那张跟你那么像的脸为非作歹就生气。”楚菡茉无语。 “真有怎么那么像吗？”乔栗伸手抚摸自己的脸，想到了前世的经历。 或许自己就是因为这张长得和女主有几分相似的脸，所以才会在穿越者顶着宋芊芊身体逃跑的时候，成了剧情中女主的“替身”。 所以这对于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楚菡茉认真想了想，摇摇头：“其实一开始看着挺像的，但是越看越不像，你的脸上怎么会出现那么恶心的表情！而且就算她像你几分又如何，还不是你的替代品。” 这话直接给乔栗吓了一跳。 “我的替代品？！” 搞错了吧！在这玉衡大陆里，明明她是宋芊芊的替代品才对，什么时候宋芊芊会成了她的替代品？！ 第130章 决定回蓝星 “对啊，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摇光尊上跟发了疯一样四处找你，把能问的人都叫过去问了一遍，最后甚至跑出天玄门外寻找，这不，没寻得你，把那个跟你长得几分像的宋芊芊给寻回来了，你说她是不是你的替代品？” 通过着楚菡茉眉飞色舞的描绘，乔栗大概能想到卿羽当时的反应了。 只不过…… 乔栗看着楚菡茉摇摇头，笑道：“菡茉你不懂，无论我消失与否，宋芊芊都会纳入摇光尊上的座下。” 就跟上一世一样，她一直待在卿羽身边好好修炼，最后卿羽还不是将宋芊芊带回来了？只不过可能由于剧情偏转的原因，卿羽收徒的契机也就变了。 这在外人眼里就好像宋芊芊是被当成她的替代品才找回来的一样。 但乔栗可是心知肚明，这压根就是源于女主本身的气运才至此。 至于卿羽为什么会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表现得那么焦急…… 乔栗冷笑一下。 估计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卿羽的自尊心不允许她不死心塌地地跟随他。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说不定可以借此“赶走”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 想着想着，乔栗的思绪开始越飘越远，楚菡茉接连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乔栗！！！”最后一声，楚菡茉突然提高了音量。 乔栗怔愣回头，对上那双蕴了怒气的娇眸，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光顾着想，竟然把楚菡茉晾在一旁那么久。 “哎呀，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她面带歉意地笑笑，一只手自然攀上楚菡茉的肩膀，继续问，“你不是说要和王喻之那小子结为正式道侣了？准备在什么时候举办仙缘会？” 仙缘会，意指修仙之人的结婚大典，一般身份地位越高，或者在修仙界越声名远扬的人，举办的仙缘会自然也会愈加隆重。 天玄门乃修仙界第一名门，楚菡茉又是掌门之女，到时候的仙缘会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原书中的楚菡茉是没有这段姻缘的，或许是因为她重生后的缘故，楚菡茉竟然“误打误撞”结实了王喻之，跟他展开了一段姻缘。 “这个嘛，也快了！就在下个月十五。”说到这，楚菡茉脸上洋溢着向往之色。 “下个月十五？怎的真这么快？”乔栗咂咂嘴，还是不敢相信为何这么匆忙。 没想到楚菡茉一撇嘴，说道：“我爹娘也是这么说我的，我娘还说我出嫁不是小事，起码得准备个半年，但我等不了这么久了，这东西也只是个仪式而已。” 乔栗看着还有些小孩子心性的楚菡茉，问：“你真的想好了？” “那是当然，我看人准没错的。”楚菡茉信誓旦旦道，“我就跟我爹娘硬磨了许久，这才让他们同意呢。” 乔栗是个多疑之人，听她这么讲，内心隐隐有几分不安感，但看着楚菡茉幸福的红润的脸庞，还是将心口的顾虑咽了下去。 算了，楚菡茉毕竟是掌门之女，她爹她娘都是修仙界大有来头的人物，再怎么说都有他们给她兜底，任她纵容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既然掌门他们都同意了，她身为好友，更该祝福才是。 想到这，乔栗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将楚菡茉的手放在手心，语重心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祝你喜结良缘，一世无忧。” “好！” 楚菡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厅中，绕过精致的金丝楠木镂窗，飘得越来越远。 乔栗静静感受着同楚菡茉在一起的安宁，心中舒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顿感快意。 她想好了，她要回蓝星，那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在这杀人不眨眼，弱肉强食的世界，她还是呆不习惯。 所以，乔栗当下的首要任务，就是回到飞云宗，驱逐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至于其他的一切，在她走后都会变成过往云烟，既然这样，那就先放放吧！ 想通这一点的乔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驱散心中的杂念。 不知为何，她心口又蔓上一丝伤感。 李银湫、顾怀春……对不起了，他们几人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接触越多只会牵扯越多，最后还可能将他们卷入剧情之中受到伤害。 那还不如现在就开始断了。 ……………………………………………… 从太寻宗出来以后，乔栗改变了原本规划好去灵器宗的路线，而是径直飞向飞云宗。 宋芊芊，今天她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她的本事如何。 回到飞云宗，她先是去了她原来的住所。 远远看去，乔栗便觉察出了不对。 原本装横简单的木屋不知如何变得精致繁华了许多。 院子门前的牌匾还被放了绣花绸带装饰，院子中央多了些杂物，认真看的话不难看出这些东西在她走之前还安安分分地摆在她的房间内。 随之多出来的是院子中四棵硕茂的梨树，也不只是用了什么仙法，梨树的枝头开满了梨花，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沁鼻的芳香。 就连她的房屋构式也发生了些许改变，要不是位置一样，乔栗乍一眼可能还忍不住这是她原本的住所。 这是？ 乔栗带着几分疑惑停在院子中央，踏步来到井旁那堆杂物前。 茶壶、茶杯、矮塌、衣物……细细数来，这都是原本放在她房里的东西。 乔栗勾勾嘴角，估计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是谁的杰作。 果不其然，下一秒，原本紧闭的房门被“啪”的一下打开，屋内的人抱着一堆衣服，面露嫌恶地往外走着，看见乔栗的下一秒呆在了原地。 宋芊芊立马调整好表情，用小碎步跑到乔栗跟前，小声道：“师姐，你……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干净将手中的衣服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地摆到杂物堆旁边，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生怕把衣服弄脏了似的。 乔栗比宋芊芊高上半个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芊芊这一套动作，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宋芊芊还真是让人很有保护欲。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乔栗出声。 宋芊芊赶紧摆摆手，连连说了几个“不是”才道，“我……我以为师姐还生我的气，不想回飞云宗了……就……” “就把我的屋子据为己有？”乔栗笑着，眼里却看不出丁点笑意。 第131章 被无视的宋芊芊 宋芊芊又连连摇头，说了好几次“不是”，脸颊涨得通红，耳朵像是要往下滴血一样，好半天才怯怯道：“师姐你误会了……我们……我们都以为师姐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我特地央求师父住进来你的屋子，我想在师姐住过的地方等待师姐有朝一日回来……这样才能跟你好好相处。” 她说话的时候还在不断搅动着手指，能看出说出这番话已经让她鼓足了勇气。 乔栗可不吃宋芊芊这一套，而是当面戳穿她：“说得那么好听，不过是想将我的屋子占为己有罢了，是吧，师妹……” 她故意将尾音拖得长一些，这还是乔栗第一次喊宋芊芊师妹。 听到这个称呼，宋芊芊的脸色果不其然地“唰”一下白了几分，同时手指搅动的力道也不自觉增大了。 如今乔栗叫了她“师妹”，是不是代表她要回飞云宗了？ 乔栗对她来说可是个碍事的存在啊。 “师姐的意思是……要回来住嘛？”宋芊芊不甘心似的试探问。 乔栗刚想回答，腰部就被一双手给环住了，整个人还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向后退了几步。 等她反应过来，宋芊芊已经扑入她的怀中嘤嘤道：“师姐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芊芊住在这的话，芊芊现在立马就搬走，请师姐不要责怪芊芊！” 就在她说完的下一秒，原本敞开的房门又有一人走出。 萧允礼站在门框旁，表情纠结，似乎是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进吧，就代表他要面临选择站宋芊芊还是站乔栗的难题，想退一步装作没看见吧，他身为大师兄也不能坐视不理。 还没等他纠结出选择，宋芊芊就帮他选了。 “大师兄……我，师姐她……呜呜呜呜。”说完，她开始哭了起来，像一株惹人怜爱的娇花，使人不忍心摧残伤害半分。 莫名地，萧允礼心里一动，感觉有什么情绪被牵引出来了，看着宋芊芊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觉得心疼不已。 萧允礼快步上前，伸出手，就要从乔栗的腰间揽过宋芊芊，却不曾想有一双手动作比他更快，用力一推，宋芊芊瘫倒在地。 除了乔栗，在场的所有人都静止了。 萧允礼眼睁睁地看着宋芊芊在自己眼前被推到了地上，连忙半蹲下来想要扶起她。 宋芊芊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没想到乔栗会明目张胆地在萧允礼面前推开她，但很快她内心又不住窃喜，看着乔栗的眼神也变得嘲讽起来。 真是蠢货，连演戏都不会演，那就不要怪她没有手下留情了。想到这里，宋芊芊垂着眼睑，掩下心中的窃喜，豆大的眼珠滚落了下来。 “师姐……芊芊真的只是想跟你增进关系，请师姐莫要怪罪。” 乔栗等她抽抽噎噎地说完才缓缓道：“说完了吗？可以滚了吗？” 宋芊芊：“……” 萧允礼：“……” 空气安静了一瞬，萧允礼一下将宋芊芊从地上提溜起来，走到乔栗面前，眼里藏着令人读不懂的情绪：“师妹……你回来了。” 乔栗点点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大师兄，我还是觉得咱们飞云宗最好，我也舍不得你和师父。” 萧允礼眼中绽放了一丝灿烂的光芒，连宋芊芊被推到地上这件事也顾不上在意了：“你不生我们的气了？！” 乔栗仍旧是笑，摇摇头：“我以前是小孩子心性，现在想通了，往后便不会了。” 听到这话，萧允礼哪里还能掩饰内心的欣喜？一下将扶着宋芊芊的手放开了，几步上前拥住乔栗。 “小师妹！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有多久吗？你终于肯回来了小师妹！”萧允礼激动地说着，连称呼叫错了也没意识到，只顾着一味地欣喜了。 乔栗捏了捏拳头，忍住将萧允礼推开的冲动，臭着一张脸对上脸色早已发绿的宋芊芊。 可能宋芊芊也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被忽略得这么快，特别是看到萧允礼松开自己去拥抱她。 宋芊芊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萧允礼心中的地位还是不比乔栗，脸上的表情更是跟吃了屎一样难看，连伪装的眼泪都止住了往下流。 不知为何，原本被抱着难受至极的乔栗在看到宋芊芊这副表情后，心里舒服了不少，也就任由萧允礼抱了几十秒才缓缓将他推开。 “师兄，你太用力勒到我了。”乔栗装作喘不过气的样子，手上推开的动作却十分有力道。 萧允礼这才后知后觉地将乔栗放开，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挠挠头：“看我一时激动的……力道不自觉都大了，小师妹……噢师妹我没弄疼你吧？”他的眼中满是关切。 乔栗笑笑，表情是萧允礼从来没有见过的温婉慈爱：“没事的，我能理解。” 远远看出，这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当然了，一旁站着的宋芊芊跟乔栗心中的不爽除外。 萧允礼还要说什么，宋芊芊的声音在一旁弱弱地想起：“师兄……我疼……” 萧允礼这才注意到一旁被他忽视了这么久的宋芊芊，他几步上去：“小师妹你哪里疼？” 宋芊芊捂着自己的左手胳膊肘：“刚刚被师姐推到地上的时候，好像摔到这里了。” 一句话，瞬间将矛头指向乔栗，偏偏她还装出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 萧允礼是什么人精，他当然不想将战火挑起来，只好忽略前半句话了只关心后半句：“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说完，他撸起宋芊芊的袖子，清楚地看到她胳膊肘上掉了好大一块皮，渗着血珠的伤口上还沾着少许灰尘和石块。 “嘶——怎么这么严重？”萧允礼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用治疗法术给宋芊芊疗伤。 幸好这只是皮外伤，只在表面，没有伤到骨骼，不一会儿就痊愈了。 虽然伤口好了，但宋芊芊可不想放过这件事，眼泪几乎是说来就来。 “我知道师姐不喜欢我，我的存在就已经足够让师姐不开心了……我一定努力做得更好，认真修炼……这样下次师姐推我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容易摔伤自己了。” 这一番话下来，叫人好不心疼。 第132章 道歉也潇洒 “我知道师姐不喜欢我，我的存在就已经足够让师姐不开心了……我一定努力做得更好，认真修炼……这样下次师姐推我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容易摔伤自己了。” 乔栗连连拍手叫好，一边围着宋芊芊转圈一边打量她：“好一个下次我推你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容易摔伤自己了，你倒是十分会说话。” 还真别说，宋芊芊不愧是身负女主气运的人，就凭着这风一吹就倒的气势，还有这隔着老远也抵挡不住的绿茶样，还真是激发出了乔栗浓浓的……浓浓的欺负欲。 真的好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若不是她，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但倘若她真是欺负了她，可就是真着了她的道了。 宋芊芊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此时也琢磨不透乔栗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就是跟乔栗对着干。 毕竟这个乔栗在这飞云宗可是顶替了她女主的位置，现在她回来了，乔栗的存在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宋芊芊这么想着，掐着袖口的手不自觉捏紧。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一直想着缓解尴尬的萧允礼终于开口，他打哈哈说：“师妹，芊芊她在人间生活惯了，身上没什么修为，毕竟是凡人之躯，很容易受伤，所以你刚刚若是不小心下手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下次多注意就好。” “大师兄……” 此话一出，宋芊芊先是按耐不住了。 他这话是想要说乔栗不是故意推倒她，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宋芊芊在萧允礼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乔栗一眼，意思好像是在说，有种你就承认你刚刚推我了啊！ 就是这么巧，乔栗对上了宋芊芊的眼神，还看懂了她眼神里表达的意思。 她勾勾嘴角，回了一个眼神。 有种我承认？ok，我就是没种，我就不承认了咋地。 “好的师兄，我记住了，我下次碰师妹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小心的。” 乔栗特地将“非常”重复了三遍，脸上还带着真诚又歉意的笑，任谁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萧允礼听到乔栗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心里想着师妹真的比以前懂事多了。 宋芊芊哪里肯罢休，她想要的可不是那么简单就息事宁人！ 她正待说什么，乔栗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抱歉了师妹，刚刚是师姐没有把控好力道，一不小心就让你摔地上去了，下次师姐一定会注意的，师妹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师姐一次好不好？” 乔栗眨巴眨巴眼睛，样子十分真诚，那双比宋芊芊略大一点的手掌并不温暖，而是冷冷地贴在宋芊芊的手背，冻得宋芊芊浑身一个激灵。 眼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毕竟萧允礼还在这，她得维持好她善解人意的小师妹的形象，再不肯善罢甘休就显得是她无理取闹了，到时候有理都变得没理了。 不过……就算过了萧允礼这关，她不是还能去找卿羽吗？ 她比谁都清楚卿羽跟乔栗本身的矛盾，只要她将这件事闹到卿羽那边去，再将矛盾一激化，这飞云宗终归是卿羽说了算，到时候将乔栗赶出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想着，宋芊芊脸上的菜色也缓和不少，露出了一个甜甜软软的笑容，侧边的一颗小虎牙也跟着露了出来，显得十分可爱：“没事的师姐，芊芊知道师姐肯定不是故意的，芊芊又怎么会生气呢！咱们以后在天玄门，要做最快乐的一对姐妹花！” 这个仇她宋芊芊记下了，以后一定要让乔栗这个臭女人跪着给她道歉！ “好啊师妹，咱们做最快乐的‘姐妹花’，呵呵……” 呕——乔栗心中干呕一声，脸上还是笑着。 就在满满的塑料味即将溢出来之前，萧允礼打断了她们。 他豪气地一展双臂，在二人毫无反应之时将她们一把揽入怀中。 整套动作毫无征兆，一呼既成。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见到你们能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真是我的好师妹！从今往后大师兄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不让你们在这玉衡大陆受半点的委屈！” 浓厚的独属于萧允礼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宋芊芊顺势作依偎状，而乔栗则是肩膀一僵，整个人都有股窒息感。 然而萧允礼像是完全投入感情之中，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远远看去，三个人在这宰了梨树开满梨花的院子里也是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阵风吹来，漫天的梨花随之落下，俏皮地点缀在三人的身上、头发上，风力夹杂着一股独特的馨香。 看似浪漫的情景下，乔栗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在萧允礼抱住她时，她就下意识将自己的手臂格挡在自己胸前，以至于二人中间隔开了一定距离，但是随着萧允礼的忘我投入，手上力道是越来越大了。 眼看乔栗就在支撑不住，忍无可忍正想要推开萧允礼时，一道声音突兀地打破了这个“和谐”的场景。 “你们在干什么？” 这道声音冷冷的，带着连卿羽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愠怒。 周围的气压在一瞬间下降至零度，萧允礼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一下子将揽着宋芊芊和乔栗的手松开，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行了个礼。 “师尊，你来了。” “师尊～”看见卿羽，宋芊芊的瞳孔都放大不少，音调也不自觉拔高，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唯有一旁站着没说话的乔栗默默松了一口气。 终于放开她了，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忍不住揍人了。 “我说……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卿羽扫了几人一眼，目光扫到乔栗时明显顿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开，可语气依旧是带着些许不善。 作为大师兄，萧允礼这时候就要站出来回话了：“回禀师尊，方才栗儿师妹回来了，我们一时半会儿太高兴……就情不自禁拥抱了一下。” “栗儿师妹”这几个人让乔栗不寒而栗。 此时卿羽的目光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落在乔栗身上，他藏在袖子力的手指也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第133章 没有破例 风吹得俏皮，煽动整个的空气的流转，暖到燥热的阳光铺泻下来，穿透梨树，在宋芊芊、卿羽四人的身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印记。 气氛低沉又静谧。 卿羽的目光这时候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落在乔栗身上，他藏在袖子力的手指也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她终于肯回来了吗？ 卿羽微微启唇，似乎有千言万语有待言说，可当他看到乔栗对他并不热切的态度时，又作罢了。 “师尊师尊，你怎么来啦？” 一道娇俏的身影挡住卿羽向乔栗投去的视线，微微上前前倾着身子，语气中尽显撒娇之意。 卿羽似乎很吃这套，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柔和不少，看到宋芊芊整日都是活力满满的模样更是身心舒畅，语气都比刚才平和多了。 “我来这是为了看你安置之事——”说到这，卿羽似想到什么，将目光转向乔栗，“栗儿，你回来了，就跟你师妹一起住，可好？” 宋芊芊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一瞬，内心有片刻的黑暗闪过，但很快就调节好了，若无其实地看向乔栗：“对呀师姐，你不会介意跟我住在一起的吧？倘若你实在不想……” “倘若你实在不想，我就给你另寻住处，如何？” 宋芊芊的话还没说话，卿羽便结果了话头，定定地看着乔栗。 乔栗深呼吸了几下，终于调整好情绪绽开一个笑容，上前一步挽住宋芊芊的手：“我当然愿意跟小师妹住在一起啦，这么好的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我可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这样那就太好啦！芊芊也非常想增进跟师姐的关系呢。”宋芊芊甜甜的笑还挂在脸上，心里的冷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呵呵，以后的日后有你好苦头吃，看日后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宋芊芊想。 “好啊，既然师妹非常乐意跟我住在一块，就将地上这堆从我房间里扔出去的物品放回原位，如何？”乔栗指指地上堆积如山的物品，笑得慈祥。 卿羽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这堆东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芊芊，为师问你，当初你同我说在这院里寻一个房间住下便可，为何将你师姐的东西搬出来？” 乔栗看卿羽这脸色，变得跟翻书一样快，再看宋芊芊僵住的身体，内心只觉得十分讽刺。 宋芊芊啊宋芊芊，你还没看明白吗？卿羽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就算你在他心目中如何重要，只要你的稍有逾越，挑战他的权威，他就能立马跟你翻脸。 两辈子的经验，让乔栗对卿羽的了解可以说是透透的了。 然而宋芊芊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唯唯诺诺道：“抱歉师尊，是徒儿一时半会儿误解您的意思了，我……我原本以为师尊要将乔栗师姐的屋子给我住，我便将东西都搬出来了……” “我看芊芊师妹是不想我回来了罢。”乔栗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 “师尊……人家错了嘛，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芊芊看着脸色阴沉的卿羽，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卿羽的袖口小幅度地晃了晃，双眸含情，脸颊通红，嘴巴还微微向上翘起，十分有小女儿姿态。 乔栗退后一步，哟，没想到男女主的狗粮还能近距离观看，想必卿羽也抵挡不了娇软入怀的美人吧。 “放肆——” 此言一出，宋芊芊立马瘫倒在地，整个人像个受惊的小兔般不自觉颤抖。 “师尊息怒！”萧允礼率先反应过来，低着头，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连乔栗也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如何反应。 卿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刺骨的穿透性，缓缓冻结了周身的气压。 宋芊芊将头深深埋低，颤抖着身子的同时也在紧咬牙关。 可恶可恶可恶，去死去死去死！为什么乔栗一出现总是能坏她好事！明明先前只要她跟他一撒娇，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为什么乔栗这个小贱人老是在这种事情给她使绊子，她宋芊芊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这么想着，宋芊芊的一口银牙差点要被咬碎。 “谁允许你违抗我的命令的？”卿羽再度张口，话语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宋芊芊抖抖身子，调整好表情抬头，脸颊上已是两行清泪，整个眼眶跟小兔子一样红，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对不起师尊，芊芊真的只是听错了，芊芊知道错了，请师尊原谅我好不好？”宋芊芊扯着卿羽的裙摆，就差抱住卿羽的大腿痛哭了。 “从今日起，你在院中禁足三日，并且将你师姐的东西完好无损地搬回原处，还要取得你师姐的谅解，听明白了吗？”卿羽闭了闭眼，表情是于心不忍，可还是将这句话冰冷冷地说出口了。 “师尊息怒！”萧允礼又将音量降低，“禁足三日……这个惩罚对于小师妹来说是不是太过了，她刚入门没有多久，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得遭人诟病。” “为师的决定，整个天玄门上下，谁敢诟病？” 话音落下，这下谁也不敢说话了。 卿羽站在风中，微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有几缕甚至贴到了他的脸上，却丝毫削不减他凌厉的脸庞，宛如一棵无法撼动的巨树。 而宋芊芊则是依托大树遮蔽风雨等我菟丝花，除了紧紧抓住他的衣摆往上攀，她寻不到任何别的生存出口。 宋芊芊嘤嘤哭泣起来了，气氛似乎陷入了一种绝境的沉默。 乔栗此刻也没有动，她此时甚至有种想要拍掌的冲动。 她真的是彻底看透卿羽了，看来，她还是将宋芊芊在他心中的地位看得太重了。 她原本以为，宋芊芊是女主，他一定会给她许多特例，久而久之，宋芊芊就会成为他生命里的例外，两人理所应当地情投意合，然后he。 看来现在的剧情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宋芊芊还没彻底攻略卿羽，她也无法触碰卿羽的底线，更别说让卿羽为她放下底线。 宋芊芊啊宋芊芊，上一世你能让卿羽对我拔刀相向，这一世却连让卿羽为你破例都还没办到吗？ 那她的计划……似乎就变得好实施起来了。乔栗若有所思。 第134章 宋芊芊的震惊 “芊芊，你还在地上干什么？没听到师尊说的话吗？赶紧站起来跟你师姐道歉。”萧允礼压低声音，小声地提醒着宋芊芊，语气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哎呀！怎么师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芊芊师妹还是听不懂？ 宋芊芊的身躯微微怔了一下，整个人像一棵被风吹歪了的柳树，摇晃着站起来给乔栗鞠了一躬。 “抱歉师姐，芊芊此番举动非有意为之，请师姐原谅。” 乔栗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芊芊，此时此刻，她心头涌上一丝快感，同时也很想问问她，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会将怨气撒在卿羽身上，而是怪罪到她头上。 乔栗勾勾嘴角，其实不用问，她就已经能猜出答案了。 见她迟迟不回话，宋芊芊的拳头越握越紧，一股愤恨从心底里涌出来。 她一直不说话分明就就是想在师尊和大师兄面前看她的笑话！这个小贱人！总有一天，她会把她的屈辱十倍、百倍、千倍地归还！ 就在气氛凝重之时，乔栗终于开口了。 她扬起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上前一步将宋芊芊扶起来：“师妹赶紧起来吧，这次我就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再有下次，若是师尊不罚你，我也要罚你了哦，小心点哦～” “是……师妹谨记。”宋芊芊咬紧牙关对上乔栗的明眸，两股暗流在空气中无声交战。 两人的第二次交手，还是以乔栗的胜利告终。 看着来来回回给自己搬东西的宋芊芊，乔栗反而像个大爷似的在院中的躺椅上观赏着，右手边还有一壶乌龙茶，不时有梨花落下，沁出醉人的芬芳，可谓是好不惬意。 卿羽和萧允礼早早就离去了，如今院中只剩她和宋芊芊两个人。 原本萧允礼还想留下来帮忙，没想到卿羽像是看透他的心思般，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将他叫走。 奈何宋芊芊怎样投去眼神求助，萧允礼这下子也无济于事了。 由于如今的宋芊芊还没有修为，搬东西这种活儿都要她亲力亲为。 只见她紧紧咬着下嘴唇，额头满是汗水，就连眼角也挂上了晶莹剔透的小珍珠，那小小的身躯却怎么抬也抬不动地上的厚木板。 可她并没有像乔栗求助，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了乔栗的存在，兢兢业业地干着手头上的活儿。 要不是知道宋芊芊的真面目，恐怕乔栗都要被她这幅样子给看心疼，要去给她帮忙了。 这个场面任谁看不会觉得乔栗是在欺负宋芊芊？ 可乔栗非常乐意，她就喜欢这么惬意的场景，才不会管别人怎么看。 流言蜚语？谁爱说谁说去吧！再怎么说她也是过来人了。 一旁的宋芊芊还在费力搬着，奈何身躯瘦小，搬不动，只能抓着板角慢慢往屋里面拖。 乔栗细呷一口泡了梨花的乌龙茶，缓缓抬头，眯起眼睛。 一秒…… 两秒…… 三秒…… 乔栗蓦地睁大眼睛，口里的茶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却又被她生生忍住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李银湫会在她头顶的这棵树上？？？？？ 乔栗没有声张，而是眨眨眼，跟树上那人对视。 少年脸上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慌张，反而在这时淡定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动作流畅无比。 突然出现的李银湫一下子引起了宋芊芊的注意，她比乔栗还要先一步出声：“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李银湫顿步，转头，对上宋芊芊的脸。 宋芊芊却在看见他那一刻定住了，连手中的板子滑落也没注意到，直到发出巨大的“哐当”声才将她的理智拉回来。 这个少年……这个少年…… 也太好看了吧？！她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 宋芊芊眼里冒着精光，可这股神采在对上李银湫那双琥珀色浅蓝底的眸子是又愣住了。 这双眼睛…… 难道他是……？ 宋芊芊摇摇头，想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按照剧情的发展，他完全没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宋芊芊再次不确定地想看清楚那双眼睛，李银湫却早已经将身子转了过去，完全无视她刚才的问题，像是把她当做空气一般。 乔栗先是错愕李银湫的出现，但是看到宋芊芊的反应，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刚宋芊芊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果不其然，宋芊芊小跑过来，一下子挡在两人中间，本来李银湫跟乔栗是面对面的，乔栗又是躺着的地位姿势，这下子完全隔绝了两人眼神交汇的目光。 而这一会儿的宋芊芊才终于仔细看清李银湫的眸子。 她不确定地喊道：“李银湫？” 李银湫本来还想绕过她走向乔栗，却因为宋芊芊的话顿了一下，淡淡地将眸子转了过去，意思也很明显。 有屁快放。 宋芊芊满脸不可思议：“你真是李银湫？你怎么会在这？！你这会儿不应该在……”意识到说漏嘴的她赶紧捂住嘴，大眼睛眨巴眨巴，满脸不可思议。 乔栗也蒙了，看这状况，宋芊芊难道是认识李银湫。 而且看她这个反应……难道李银湫在原书中是个比较重要的角色？ 前世的乔栗死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接触后面的剧情就挂了，但是宋芊芊是穿书者，她对于剧情可谓是了如指掌，所以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她还要多。 乔栗挪了一下身子，绕过挡住她视线的身躯看向李银湫，却发现他此刻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交汇，乔栗体内霎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涌上来，像是被溺进了一片漫长无边的海。 她定神，仿佛看到了那双琥珀色平静的眼眸下藏着的波涛汹涌。 李银湫看起来……好悲伤。 为什么？ 乔栗喃喃张口，胸口有千言万语可待言说，半晌化作一句：“你来了。” 李银湫挪动步子，看样子是要绕过宋芊芊来到乔栗面前，宋芊芊却看穿他的意图，一下子挡在他的身前。 宋芊芊嘟着嘴，拿出了她对男人惯用的那一套：“你还没回我的话呢！不许走！” 第135章 李银湫要走 飞云宗由于摇光尊上卿羽坐镇，可谓是天玄门第一宗。 可天玄门第一宗也不是处处都是第一，比如飞云宗上的房屋建筑，除去卿羽所在的摇光殿外，其他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装修布置，甚至比其他宗门还稍逊色些。 其中主要原因是卿羽不喜欢繁琐，可能是为了符合他这个“清冷喜净上仙”的人设，所以并没有着重花心思在这事上面。 别的门派都要靠外在的华丽撑体面，而飞云宗只需他摇光尊上一人在此便是体面。 这就是卿羽的自信。 此刻飞云宗一处再平凡不过的院落中，李银湫正准备向乔栗说出他的决定。 面对挡在自己身前的宋芊芊，他扫了一眼，目光是说不出的平淡如水。 本来还想跟李银湫搭上几句话的宋芊芊看到李银湫这个反应，不自觉往旁边移了一步。 按照时间跟剧情的推算，这个时期的李银湫还没有觉醒，实力也不过是一般而已，可想到他日后的身份，再匹配上这个眼神，宋芊芊还是有点害怕。 这个人可不好惹。 如果她跟他能在这个时期成为盟友的话，那将来她可就省去很多麻烦了。宋芊芊心里不自觉冒出了这个念头，看李银湫的眼神也开始变了味。 李银湫则是淡定地绕过宋芊芊，走到乔栗面前，又淡淡地陈述道：“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去哪儿？”乔栗下意识接了这句话，很快又反应过来，“噢噢，你要回青林门了吗？” 她很快笑着仰首跟面前的少年对视，以此来掩盖内心那不可名状的慌乱。 她在慌什么？李银湫走了……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进入剧情而波及到他。 “嗯……出来的时间太久，我是时候该回去了。”李银湫难得的也笑了，只不过表情看起来像是机械般，看不出他是在真心实意的笑。 “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乔栗没有想太多，立马就接了话。 李银湫：“今晚。” “这么快？！”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乔栗，一个是宋芊芊。 宋芊芊睁大眼睛，莲步挪到李银湫跟前，眨巴眨巴眼睛：“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她还没跟他开始接触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他走了！ 宋芊芊又故意将身子移了移，企图挡住乔栗跟李银湫二人对视的视线，借此来产生她跟李银湫的二人空间。 只是她没注意到，她的举动让李银湫的目光黯了几分，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让开。” …… 宋芊芊：？！ 她尴尬地往旁边移了一步，可是并没有放弃，仍在试图跟李银湫搭话：“你怎么那么凶呀，人家不过是好奇而已。” 李银湫还没说话，乔栗可不干了，她扯出一抹善意提醒的笑容：“我说小师妹，我的东西你搬完了吗？怎么还有空在这里插话？没看见我跟客人聊天呢吗？” 宋芊芊被噎了一下，看看乔栗，又看看李银湫，仍旧是不死心，心念一动，又开始了她惯用的伎俩。 之间她微微吸吸鼻子，鼻尖早已泛红，小声嗫嚅道：“我知道师姐看不上我是个没有修为的凡间丫头，可是我连跟你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她边说边握紧拳头，睁着倔强的小眼神看着乔栗，一副“我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样子。 乔栗翻了个白眼，有些恶劣地笑了：“知道自己低贱就不要往我面前凑了好嘛，小师妹。” 宋芊芊没想到乔栗会这么说，心中的疑团也逐渐升起。 不应该啊，按照她得到的调查内容，乔栗不应该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性子吗？怎么变成这般处处都要与她作对的模样？ 不过乔栗这番举动正好中了她的下怀。 “师姐！我不会向你低头的，永远不会！”宋芊芊眼眶红了，像宣誓般对乔栗说出这番话。 “好好好，知道了，回去搬东西去吧。”乔栗敷衍地点了两下头。 怎么穿进宋芊芊身体的这个人跟她在蓝星看的狗血偶像剧女主一样，老是喜欢说这些逆天发言。 不过……这种话一般男人很受用。 乔栗不自觉将目光移到李银湫身上，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欣赏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乔栗松了一口气。 她完全不敢想要是李银湫也被宋芊芊迷住了，事态将会变得怎么样。 宋芊芊简直要被乔栗的态度给气死了，不过转念一想，乔栗对她越是恶毒，就能显得她愈发可怜，她偷偷斜眼看了一眼李银湫，小样，想必他的内心现在已经开始欣赏她的傲骨跟心疼她了吧！ 宋芊芊心中暗喜，还要继续发力，却听身旁一道清澈明朗的少年声。 “你好碍眼，可以走了吗？” “噗呲。”乔栗第一个笑出声。 宋芊芊啊宋芊芊，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在你脸上看到如此受挫的表情。 宋芊芊不说话，像个石雕一样立在原地，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李银湫已经绕过她来到乔栗跟前。 乔栗想起他此行的正事，也无暇管一旁的宋芊芊，坐直了身子：“你决定好了吗？今晚就走？” 李银湫点点头，抿嘴不说话。 乔栗想到了什么，朝他递去一个眼神。 今晚我去找你。 李银湫点头，显然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完了，气氛中带上了点沉寂的滋味，乔栗歪头，又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啊？” 李银湫仍是点头。 乔栗：“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李银湫眨了两下眼睛：“我在这闻到了你的味道。” 乔栗噗呲笑了一下，捂嘴：“你是狗吗？鼻子这么灵。” 还没等李银湫回答，宋芊芊倒是又惊又气。 惊的是乔栗怎么敢对未来会成为那种人物的李银湫这么说话，气的是乔栗竟然看起来跟他关系这么好！ 她压着自己心中的嫉妒，眼睛一刻也不离两人。 她倒要看看李银湫会不会生气，说不定等下直接将她捏碎也是有可能的。 快生气快生气快生气，宋芊芊心中默念祈祷着。 她可以得不到李银湫的青睐，但乔栗一定不能得到李银湫的青睐！ 明明她宋芊芊才是女主才对…… 第136章 怕黑 乔栗眼睛明亮着呢，自然看到了李银湫身后的宋芊芊脸上的表情变化，内心的联想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按照宋芊芊这一系列的反应来看，李银湫十有八九都是会出现在后面的剧情当中了。 那李银湫到底在之后的剧情当中发挥着怎样的作用呢？乔栗目前来说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宋芊芊的迷恋者。 不然宋芊芊也不会大费周章地过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乔栗正想着呢，又将目光转移到李银湫身上。 此时距离她说完上一句话已经过了几秒钟，李银湫没回话，只是向她投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意思。 乔栗挠挠头，不明所以。 难不成他生气了她将他比作狗了？不应该啊！看这反应也不像。 李银湫这人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乔栗叹了口气，想到他今晚就要匆匆离开，心中未免有不舍。 “你这次走了……” 还会在回来吗？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乔栗咽下心中想问的问题，话锋一转：“你这次走了，多加珍重，漫漫修仙路，我们有缘自会相见。” 李银湫笑了：“嗯，我们有缘自会相见。”他重复她的话，清风拂过二人的发梢，眸底都晕染了不同的情绪。 还是李银湫再度开口：“我走了。” “嗯。”乔栗点点头，，目送他矫健的身子蹦上树梢，再一下，人已经不见身影了。 树上的梨花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震下一片，纷纷扬扬，落了乔栗满身。 原本乔栗心中还有些怅然，毕竟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赶走宋芊芊，然后回蓝星，仅此而已，这样的话，两人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再度相见的机会了。 但是这怅然被这梨花一浇，散了一地。 李银湫肯定是故意的。 要不然为什么他来的时候也是落在树梢，却没有这么大片的梨花散落？ 乔栗抖抖身上的梨花，舒服地往回一躺，再次变回了原来惬意的样子。 再看宋芊芊，她还在痴痴地望着李银湫离去的方向，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我说小师妹，你看这天都快黑了，你什么时候将我的东西搬完啊？”乔栗呷一口茶，再次善意提醒道。 宋芊芊回过神来，终于瞪了乔栗一眼，气哼哼地转身走了，继续哼哧哼哧搬那块大木板。 搬屋活动持续到傍晚才结束，其实说实话，倒也不是东西真的有多少，而是宋芊芊搬得实在太慢了，乔栗甚至不知道她是真的搬不动还是装的搬不动，反正搬完下来就这么晚了。 乔栗隐约可以猜得到，宋芊芊可能是故意跟她对着干呢。 她搬得慢一点，一可以在后面的时间找卿羽跟萧允礼诉苦博同情，二可以把她晾在外面这么久，不让她进屋休息，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乔栗走回房间一看，好家伙，宋芊芊跟她是多大仇，东西几乎全都是七拐八歪的。 但是当然没关系啦，作为一个修仙之人，乔栗笑嘻嘻地一挥手，所有东西整整齐齐，物归原位。 正好跑进来看到这一幕的宋芊芊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很快又调整过来，冲上来就是拉着乔栗的手撒娇。 “师姐师姐，我晚上怕黑，你能不能陪我睡呀？” “不能。”乔栗干脆拒绝。 这宋芊芊心里打得小算盘连她都听见了。 “哎呀师姐，”宋芊芊摇晃着乔栗的胳膊撒娇道，“我睡觉很乖的，不打呼噜不讲梦话也不踢被子！肯定不会打扰到师姐的。” “小师妹啊！”乔栗双手举起，沉重地按在宋芊芊肩膀上，一脸严肃地说，“我睡觉会梦游的，等会我拿起剑来砍你把你砍死了怎么办？你看你手无寸铁又弱不禁风的，师姐也是伤害到你了啊！” “这……” 宋芊芊也不傻，她自然知道乔栗这番话是拿来吓她的，但是她怕就怕的是到时候乔栗拿着这个借口，真的大半夜拿剑砍她怎么办？到时候她哭也没地方去了，毕竟这个要求是她提出来的。 想到这，宋芊芊心中的不甘又涌出来了，怎么老是这样！ “好吧师姐，真是太可惜了。”她脸上流露出受伤的表情，嗓音似万般无奈，“既然这样，那芊芊只好一个人睡了，不过没事，芊芊会克服黑暗，变得越来越勇敢！” “好的小师妹，师姐也希望你变成一个勇敢的女孩，加油！”乔栗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心想卿羽跟萧允礼又不在这，还装什么装呢？ 不过既然宋芊芊要演戏，那她就奉陪到底。 乔栗边说着边讲宋芊芊往门口送：“小师妹你快回去休息吧，师姐也要向你学习，现在就开始修炼，做个勇敢的女孩，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她边说边眨着大大的眼睛，跟宋芊芊撒娇卖萌的表情如出一辙，不愧是样貌有几分相似的人。 宋芊芊被这番话噎了一下，只能含糊中点点头，就被乔栗三两下推出去，眼见着门“啪”一声在她面前关上，她才反应过来。 宋芊芊跺跺脚，愤愤地离去了。 小样，走宋芊芊的路，让宋芊芊无路可走。乔栗拍拍手掌，扭扭脖子，浑身轻松。 今天真是太爽了！一整天都没在宋芊芊手中吃瘪！ 再看看窗外的天色，夕阳就要完全落下去了，霞光映红了一片天色，厚重的云彩层层叠叠地堆在空中，说不上来是多么好看。 乔栗心想，是时候该去找李银湫了。 她说好晚上去找他的。 等太阳完全下山后，乔栗悄悄从窗外翻出去了。 她可不敢光明正大地从门外出去，要是被宋芊芊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耍什么手段了。 乔栗几下御剑来到太寻宗，上次来过之后，她对李银湫的住所颇有些轻车熟路了。 来到那熟悉的小屋前，乔栗抬手准备敲门，手还没叩下，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吧。”李银湫侧身让出一条缝隙。 乔栗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一本正经地问：“你想好了？今晚就走？” 李银湫点点头：“今晚就走。” “那玄叶莲……” “我知道，你把阿宝唤出来吧。” 第137章 接触六绯印 乔栗从储物袋中掏出羽宫铃，感受到其周身冰冷的温度时，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自从打败了慕容绒从禁区出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把阿宝放出来了。 想到这，她心念一动，一条呼呼大睡的小龙就出现在了地板上。 乔栗蹲下身子轻轻抚过它周身的鳞片：“阿宝，阿宝，快醒醒。” “唔——”阿宝转了个身，迷迷蒙蒙中睁开了眼睛。 当看清楚眼前人是乔栗时，它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瞬间从地上翻身而起。 “啊啊啊啊你这个傻蛋！终于舍得把我放出来了！！！！你知道我在里面待了多久嘛？！”阿宝气呼呼地绕着乔栗转圈圈，边转还边抱怨着。 乔栗摸摸脑袋：“我这几日不是在忙正事嘛，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你。” “哼，你个没心没肺的。” 阿宝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乔栗赶紧眼疾口快地堵住它的话头：“阿宝，你看玄叶莲的事……” 阿宝被这么一点，也回想起它答应过李银湫的事情了。 它看了眼李银湫，又看了眼乔栗，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好啊，要不是为了你的老相好，你怎么会想起我来呢。哼哼。” 乔栗敲了一下它的脑袋：“别说废话了！快点给我交出来。” “给就给，凶什么凶嘛！” 阿宝不服气地从鼻子里喷一口气，下一秒，空中浮现出一朵玄叶莲，周身还有荧光点点，漂亮极了。 “真美。”乔栗忍不住感叹，脸上被荧光印上星星点点的光斑。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阿宝得意道。 玄叶莲就这么向上漂浮着，径直来到李银湫面前，李银湫摊开手掌，玄叶莲就这么乖乖躺了上去。 “你把整株都给他啊？你舍得？”乔栗歪头。 “哼哼，玄叶莲的本体还在我这里呢，可以说这只是它‘换下来的一层皮’而已，”阿宝想了想，补充道，“虽然功效没有本体那么好，但是也够你用了。” 李银湫点点头，真心实意道：“多谢。” 阿宝跳上乔栗的肩膀，随意道：“你要是真谢我，就跟着傻蛋好好过日子，我……” “诶诶诶，你说什么呢，他今晚就要走了。”乔栗赶紧打断它，又尴尬地看了李银湫一眼，感到有些羞耻。 “什么？！”阿宝蹦起来，跟李银湫的高度持平，“你这是准备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啊！李银湫我真是看错你了！唔——” 话还没说完，阿宝就被乔栗无情地捂住了嘴巴，同时尬笑着看着李银湫，“呵呵呵，它乱说的。” “如果你需要我……我会回来的。”李银湫垂眸，漂亮的眼睛跟她对视着。 乔栗摆摆手：“不不不，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日后我们真的有缘自会想见的。” “嗯。”李银湫敛眸，将手中的玄叶莲收起，以此来掩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啊——阿宝你咬我！” 乔栗吃痛地看着从她手中挣脱的阿宝，眉头一皱，正要发作。 “你先别生气，我得跟你说一件正事。” “你别唬我。”乔栗抓住在空中乱窜的阿宝。 “我……”阿宝眼神闪躲，“我也要走了。” 乔栗正要敲阿宝脑袋的手指顿住了，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霎时，空气中只剩下安静。 “你要走？”乔栗放手，换上了平常语气，“为什么？” “如今我找到同族，是时候跟它们一起出去外面闯荡，以此来复兴我族。”阿宝信誓旦旦地说，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乔栗点点头，顿时也理解了阿宝。 自从慕容绒事件之后，它对鲤族都充满了愧疚，估计是把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了，忍耐了这么些年，现在终于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它哪能不去把握呢？ 只是阿宝性子易冲动，加上玉衡大陆这么大，修仙者和魔族数不胜数，要是被那些人碰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哎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我有夜冥爵跟袄昼它们在，我们一起，总能战胜困难的。”阿宝适时出声。 就连李银湫也开口：“你让它去吧。” 乔栗目光在一人一龙脸上扫过，这次，她终于难掩内心的失落。 重生以来，她称的算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也就是阿宝跟李银湫他们了，可是现在却都告诉她，他们要离开了。 说没有不舍是假的，说没有留恋也是假的。 只是她也无比清楚地知道，她不能用她的一己私欲来约束他们，而且，未来的日子里，她希望能独自战斗，处理好宋芊芊这件事，然后一个人了无牵挂地回蓝星。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乔栗扬起一抹笑，抬首却蓦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一道声音低低吟响在她耳边：“我们会再见的。” 阿宝也褪去原本的顽皮，跟着抱了上去，小瓜子扑住乔栗的脸：“放心傻蛋，我自然是会时常来看你的。” 乔栗“噗呲”一声笑了：“怎么你们都变得这么煽情了。” 说着，她将二人推开，怀中的温暖转瞬即逝。 “好啦，你们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乔栗脸上又严肃起来，“还有阿宝，六绯印怎么办？” 她指指自己的额心，一个水纹样若隐若现。 阿宝看着，眼里感情十分复杂：“这个问题我早已跟夜冥爵它们讨论过了，它们教会了我解除的方法，如今我来解除了吧。” 它说着，一道神秘的金光即刻升起，笼罩住二人。 乔栗感觉到一阵暖酥的电流流遍全身，到达额头的时候忽然一痛，脑袋变得眩晕起来。 这眩晕感来的措手不及，她退后一步往旁边伸出手，想要扶着一旁的桌子。 下一秒，她的半边身子靠上一个有力的胸膛。 乔栗知道是李银湫，便放心地靠了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金光还在继续。 李银湫早已在屋子四周步下结界，这下让这间屋子看上去与平时无异。 不然这金光闪烁的，在这黑漆漆的夜色里多引人注目啊。 乔栗朦胧中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一般正经施法的阿宝。 想当初留下这六绯印时，它哪是这么呆萌的模样。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阿宝说再见了。 第138章 黑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要说一开始乔栗只感受到了眩晕，后面就转变为了刺痛，再到后面竟然变成了刺痛！ “嘶——”乔栗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很快又闭紧嘴巴，不继续发出声响。 阿宝也着急呀，它想快点施法，速战速决，这样就能早点解除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它不仅要抽出精力来忍住疼痛，还要一边提起精神施法解除六绯印，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阿宝瞪大双眼，看着疼到面目扭曲的乔栗，一咬牙，划开了自己的额间。 一滴血晃晃悠悠地从额头冒出来，就要飞往乔栗的面部。 最后一步了…… 解除六绯印需要耗费大量的元气，只有以它的额间精血为媒介，才能保证这个术法的顺利实施。 只是这对于阿宝来说是非常损耗修为跟寿命的。 但是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它是一定要出去闯荡的，它选的道路并不轻松，甚至可能丢掉性命，有六绯印的存在，这肯定是会连累到乔栗的。 她对它还算好，它不想连累她。 正想着，阿宝施法将乔栗的额头破开，那滴精血往乔栗破开的伤口飞去。 下一秒，一个力道将它的精血打了回来，再然后，另一滴更鲜红的血液飞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了进去。 阿宝看着李银湫，再摸摸自己的额头，满脸不可思议。 他在帮它…… 阿宝无声张嘴，看见李银湫朝它无比清晰地说了一句：“继续。” 阿宝回神，如今到了收尾工作，它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于是一套流程下来，出奇地顺利。 乔栗在金光散去后，这才浑身疲软地靠住后方大口喘气，额头间早已布满细密的汗水。 缓了好久，乔栗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李银湫的怀里，鼻尖都是熟悉的蜜萝花香，这无疑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她恍惚间甚至觉得要是永远靠在这个怀抱里也不是不行。 只是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乔栗一瞬间清醒，规规矩矩地起身，扬起那抹熟悉的微笑，客气道：“多谢。” 李银湫脸上没有别的多余的神情，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乔栗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感应一下自己的识海。 消失了…… 她跟阿宝的羁绊彻底消失了。 乔栗苦笑，对着阿宝道：“你以后没有我的约束，可真就比现在自由多了，不过你还是得万事小心，不要轻易信人，除了我跟李银湫两个人，谁也不要信，知道了吗？” 阿宝施法过后也喘了会儿气，现在恢复了精力，语气也不似从前般调皮：“好，我知道了。”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走？”乔栗问它。 “它跟我一起走。”李银湫倏地出声。 阿宝点点头：“越快越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复兴我族了！” 乔栗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笑道：“好啊，正好你们可以凑个伴儿，有个照应。” 阿宝可能陷入了可以闯荡江湖的欣喜中，神情中满是激动，李银湫则是如往常般安静。 夜色渐浓，气温也开始下降了，三人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乔栗千言万语地叮嘱了许多，听得阿宝晕头转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它道：“好了好了，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干嘛搞得像是一别永远似的。” 乔栗停住话头，挠挠脑袋，憨笑道：“你说的也是，那你们便走吧……看看有什么要带的，收拾齐了。”后半句她是对李银湫说的。 李银湫跟阿宝都点了头，乔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储物袋。 一个给李银湫，一个给阿宝。 “这个就当是给你们的送行礼了。” “哇！！！没想到你还考虑得这么周全！”阿宝抱着这小小的储物袋，高兴地在空中乱转。 李银湫则是将储物袋收好。 一人一龙都默契的没有当场打开。 打开门，一阵风吹来，带来一股清新的凉意，点点星光泼洒远方，照亮他们前行的方向。 临走前，乔栗将羽宫铃给了李银湫，阿宝也钻了进去。 他们商量好了，从天玄门到青林门的这段路中，李银湫绕路的话可以经过妖界管理的一处地界，且那地方由于环境问题，鲜少有妖兽跟人类出没，他到时候只需要将阿宝跟夜冥爵它们放出来便可。 乔栗再一次认真凝视着他的脸。 说实话，李银湫是真的很好看，或许是人类跟妖兽混血的原因，他的五官既保留了人类的本色，又还留有一丝不明显的妖冶。 而且你要是一开始跟他接触，会觉得这个人有些呆板无趣，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越来越有魅力。 那些呆板也变成了独有的执着与可爱。 乔栗哪里会不明白他对她有情呢，但她已经无法给他回应了。 说不定……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她就会放下顾虑，大大方方地跟他走到一起。 “路上注意安全，知道了吗？”乔栗再一次叮嘱他。 李银湫也不嫌烦，点点头：“好。” “那……你走吧。”乔栗眨眨眼。 李银湫跟着眨眨眼，突兀地开了口：“汪。” 乔栗：？ 乔栗：？？ 乔栗：？？？ 李银湫低头凑近她，像只小狗般将连埋在她的颈窝间蹭了蹭。 “汪。” 乔栗突然想起她白天对他说的话，那会儿她在院中开玩笑说他鼻子灵是不是狗。 没想到他那会儿不回应，现在倒是变成一只小狗了。 乔栗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你真是的。” 李银湫舒舒服服蹭完以后，抬头，双手小心翼翼捧上她的脸：“你笑了。” 乔栗笑着点头：”嗯，我笑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往后退了退，仔细打量李银湫的浑身上下。 再根据脑海中那双大黑毛茸茸耳朵跟长尾巴，她思索一番，无果。 “你的兽态是什么啊？”乔栗好奇地问。 “豹子，”李银湫迅速给出了答案，又补充道，“黑豹。” 居然是黑豹！乔栗眼睛亮了。 这玩意她只在蓝星时《动物世界》这一类的纪录片里看过，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她给遇到了，还相处了这么久！ 真是稀罕事。 “怪不得你有黑乎乎的耳朵跟尾巴，原来是黑豹啊！” 第139章 顾怀春来咯 李银湫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你喜欢吗？” “喜欢！”乔栗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豹子可是草原上跑得最快的动物！身姿一向以矫健闻名，怪不得他老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嗖一下就不见人影了，多威风！ 李银湫脸上晕开一抹笑容，眼睛被月色衬得亮晶晶的，少年感跟妖冶感揉杂，显得十分吸引人。 乔栗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有些不自在，便撇开眼睛：“你要走了。” 李银湫看出她的不自在，浅笑一声，点点头：“是，我要走了。” “再见。”乔栗站远一步，跟他拉出一定距离，挥挥手。 再见了，说不定永远也不会见。她压住心中的惆怅。 “再见，我会来找你，一定。”李银湫垂眸。 “好，那我等你。”乔栗应着。 ……………………………………………………… 李银湫走后的第一天，乔栗在飞云宗内修炼了一晚。 自从上次跟界灵分开后，她得到了《法相天书》的后撰，但除了最后一页中那一句“唯有圈中人，方解圈中意”外，她便什么都看不懂了。 而当初的界灵告诉过她，驱逐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的关键方法正是在这本书里面。 她昨晚拿着研究了一夜，还是一无所获。 还有她体内的金丹。乔栗窥探着其中的那个闪闪发光的“命”字，陷入沉思。 界灵还说她将金丹运用得当就能获得改变世界的力量。那她是该好好研究了。 最开始界灵是这么跟她说的，驱逐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的第一步，就是让让宋芊芊失去气运，而让她失去气运只需要抢夺她的气运便可，这样宋芊芊就会逐渐变成一个普通人，对剧情也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若是成功，整个玉衡大陆就不会因为这个bug而毁灭了，霎时界灵也能恢复力量，帮助她回到蓝星。 而具体怎么抢夺，界灵没有告诉她。 这一切都需要她从《法相天书》中探寻。 她昨晚硬着头皮翻开几页，除了那愈发鲜艳的红圈圈，里面歪歪扭扭的字她都还没看得懂，更别说理解每句话的意思了。 乔栗揉揉额角，看看窗外，天光大亮，已经不早了。 她穿戴好，打开房门。 院子中一个小小的淡粉色身影立刻映入眼帘。 只见宋芊芊弯着腰，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铁锄头，一下又一下地在地上开垦着，也不知道干了多久，衣服都因为汗水而紧紧贴在身上了。 听到开门声的宋芊芊回头，笑意吟吟地跟乔栗打了个招呼：“师姐早上好！” 乔栗点头：“早上好” 说完，她也不打算离她，直接像院子门口走去。 抢夺气运这件事嘛，界灵说得好听，换个说法不就还是让她去代替女主经历那些剧情吗？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目前为止《法相天书》又没有研究透彻，只能先试试看了，如果不行再换其他方法。 乔栗简单估摸了一下，如果按照上一世来看，宋芊芊是在她替她走完悲惨剧情时才回来的，而这一世的宋芊芊比上一世要提早回来步入剧情，那就代表着还有“悲惨剧情”等着她去走。 想到这，乔栗扶额，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正当她要踏出院门的时候，宋芊芊叫住了她。 “师姐！你要去哪儿？” 乔栗回头，去哪儿？当然是去找办法赶走你咯。 当然，这是乔栗的心里话，她嘴上说的却是：“我去散散步。” 宋芊芊停下手中的动作：“师姐……你走了这院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怕……” “你怕你就……”一边待着去。乔栗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远方一抹熟悉的青衣身影乘鹤而来。 完了！顾怀春怎么来了！ 乔栗脑子里闪过一千种逃离方法，慌乱之中，她只得环顾四周，学着昨天李银湫的样子，迅速跳上了一颗梨花繁茂的梨树枝中掩盖住自己的身影。 刚跳上来，那道青衣身影就来到院中了。 乔栗内心一阵后悔，我靠！她竟然一时半会儿把宋芊芊这号人物给忘了。 果不其然，那道清清脆脆的声音几乎是立马响起了：“师姐～你为什么跑到树上去呀？” 多么天真的语气，边说还边往她所在的位置指。 好啊，这笔仇她乔栗记下了。 乔栗往下看，对上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 他的肤色还是那么白，被光线衬托得几乎是惨白的程度，眼底青黑不减，甚至重了许多，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看着，看到乔栗几乎都要以为他怒气达到定点了，他却轻柔地朝她张开双臂，唤了声：“小栗。” “额……呵呵”乔栗尴尬地正准备解释，蓦地两眼一黑，倒头就栽了下去。 待她再睁眼，已是落入顾怀春的怀抱当中了。 他的身形削瘦，骨头甚至有点咯人，但温柔不减，周身还有股让她熟悉的香味，而且跟李银湫身上那种日渐相处的熟悉感不同，这香味是直击灵魂的。 不知道为什么，乔栗有种想抗拒又想接近的错觉。 她一下从他怀抱中挣脱下来，站稳，这感觉才终于消失。 好像有时候碰到顾怀春，就会有奇怪的感觉产生，究竟是为什么？乔栗甩甩脑袋。 “顾怀春……你怎么来了？”为了避免尴尬，她率先开口。 “是我该问你，你为何在这才对吧，小栗。” “我……”乔栗刚想去说什么，转头瞥到了一旁竖起耳朵的宋芊芊，“我们出去说。” 她扭头，带着顾怀春往门口走去。 顾怀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宋芊芊一眼，皱眉。 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这是卿羽刚收的弟子吧？为何身上会有那股气息？ “喂，你是谁呀？为什么跟我师姐待在一起？”宋芊芊像是完全没有认出顾怀春似的，歪头跟他搭话。 顾怀春终于拿正眼看她，上下打量一番后，被她拿着锄头挽着袖子的造型逗笑了。 “你这是？” 宋芊芊展颜一笑：“我想在这院中开垦一块荒地种植一些疗伤的灵草，这样的话师兄师姐们若是受伤了，我就可以拿来给他们医治了。” 顾怀春哈哈笑了。 第140章 兔妖南宫叁 乔栗顿步，不会吧？宋芊芊连顾怀春都要勾搭？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宋芊芊扬起下巴，表中中洋溢着娇俏。 顾怀春笑而不语，也没在继续离她，而是转身朝乔栗所在的方向走去。 乔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顾怀春跟宋芊芊有什么牵扯，反正碰到宋芊芊就没啥好事发生。 “来吧，我们出去外面说。”乔栗转头跟顾怀春说完这句话，内心已经想好了等下跟他的说辞。 无论如何，她如今是做不了他的弟子了。乔栗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顾怀春跟了上去，谁知没走几步，袖子就被两根青葱玉指捏住了。 “喂，你怎么那么没礼貌，还没回我话呢！”宋芊芊蹙眉，表情认真。 顾怀春扯出一抹笑，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我乃灵器宗宗主顾怀春。” 宋芊芊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慌乱行了个礼：“抱歉顾师叔，刚刚是芊芊冒昧了……” “嗯，继续种你的灵植去吧。”顾怀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跟上乔栗的脚步，这次，他没有再回头。 而宋芊芊好像也变得比以往识相多了，只说了句：“是，顾师叔。”便没再同他搭话了。 走出这小院，顾怀春上前，跟乔栗肩并肩行走着。 “小栗，我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吗？” 顾怀春的声音夹杂着失落柔柔开口，乔栗向旁边看去，看见了他如白玉般的脸庞十分憔悴。 乔栗的心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方才相好的说辞借口一下子变得烫嘴极了。 “我……我现在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顾怀春：“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乔栗：“抱歉……我走得太急了，连招呼都没跟你打一声。” 顾怀春：“你是怕我不放你走吗？” 他的语气丝毫没有质问，却让乔栗心头一紧。 说实话，她的确怕跟他说了他会不同意，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干了再说。 顾怀春从乔栗的沉默中得到答案了，他笑了，可笑容中尽是悲伤：“小栗，我说过，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为何你还是不愿意选择多信任我一点呢？” 乔栗顿步，转头，直勾勾地同他对试着，此时此刻，她竟然有种想将想法全盘托出的感觉。 “其实我……我。”她停住了。 这件事说出去最造成什么样的蝴蝶效应，她不敢想。 “好了，我不会逼你。”顾怀春看出她的犹豫，及时止住话头，“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还会回来吗？” 还会回来吗？乔栗问自己。 在她的打算里，只要完成界灵给她的任务，她就会选择立马回到蓝星，根本就不会回顾怀春那里了。 “小栗，你真的要这样吗？”顾怀春苦笑。 “……对不起。”乔栗重重吐了口气，缓缓说道。 “好，小栗，我尊重你的选择。”顾怀春释怀地笑了。 乔栗羞愧地低下头，绞着手指，只感觉到了荒唐与疲惫。 明明快乐近在咫尺，她却不得不亲手将他推开。 灵器宗，看来她于他们也只是有缘无分了。 而也正是乔栗低头的这个动作，正好错过了顾怀春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与癫狂。 等乔栗抬头时，他眼底那抹情绪早已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一脸的失落与悲伤。 乔栗不忍再看，也知道说得越多越放不下，干脆转身，留给顾怀春一个背影。 “好了，就这样吧！我要走了！”说罢，她逃也似的御剑而去。 顾怀春凝望她的背影许久，直至眼眶越来越红，额头上竟然有个花纹若隐若现，再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离去了。 飞了不知道多远，余光中的景物几乎是霎时变成一道虚影，乔栗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她捂着心口，只觉得难受无比。 总得来说，她现在不能再跟剧情之外的人物牵扯太多了…… 乔栗缓过来，心不在焉地在飞云宗飞着，看着周遭熟悉又无聊的景色，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外飞去。 她现在烦得很，刚跟李银湫和阿宝告别，又伤了顾怀春…… “啊啊啊——”乔栗揉揉自己的头发，烦躁地抱怨了几声。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宋芊芊的事。 按照剧情的发展……好像有一个关键人物要上场了。 想到这，乔栗眸子暗了暗，往天玄门的结界外而去。 上辈子大概也就是这个时间，她接了一个任务，做任务的时候救了一个受伤的妖族，他那时候被正派人士追杀，显露原型昏倒在地上，耗费最后一丝妖力将自己的气息掩盖，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兔子。 也正是恰好被做完任务回宗门的她碰见了。 她那会儿心生怜悯，将浑身是血的它带回去偷偷养着，耗尽心思给它养伤，可是伤它的修士不止用了什么术法，竟然怎么都无法将它的伤养好。 最后它逐渐清醒，恢复意识后先是假意讨好她，讨得她的信任跟欢心后，却为了让自己痊愈而误打误撞将她毁容。 而也就是那会儿，宋芊芊出现了，这兔妖对宋芊芊一见钟情…… 再后来的故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乔栗摸摸自己的脸，上一世的毁容时的感觉还隐隐作现着。 要不是她后面得了机缘养好了自己的脸，恐怕她一辈子都得毁容了。 其实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来说，这兔妖会在后续的日子里渐渐喜欢上乔栗，奈何宋芊芊回来了，她才是原书真正的女主，拥有无限气运的主角。 回忆完，乔栗加快速度，按照记忆力的地点飞去。 飞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到达了一个青葱翠郁之地。 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扶吉草，长得可有半人多高，且繁茂，远远看去，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要是乔栗是单纯来欣赏风景的，她一定要停下来好好看看，可她如今是来找目标的，就无暇欣赏眼前的风景了。 按照记忆中的地方，她救兔妖南宫叁的时候，实在一块大石头旁边。 在哪儿呢……？乔栗放眼望去。 第141章 兔妖在这 乔栗四处搜寻了许久，仍旧是没有看见兔妖南宫叁的身影。 太阳高照，热辣的阳光不断刺激着她的肌肤，虽然如今她已经是修仙人士，但是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也有些晕眩感了。 乔栗找了个繁茂的树干靠着，短暂的荫蔽让她趁机松了口气，想借此缓一缓。 再眺望茫茫无边的扶吉草，乔栗苦笑着摇头。 或许真是她太心急了。 现在贸然来找，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找到？ 怪就怪在她实在忘记了具体的时间点，也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倒不是她那么自信能在今日找到，而是当初界灵告诉过她，它给了她部分气运，她还想着有了这些气运说不定就能碰上了。 没想到还是不行。 这么想着，乔栗给自己捏了个清凉诀，整个人瞬间凉快多了。 她起身，准备继续寻找受伤的南宫叁。 也就是这时，她的目光看到了一抹白色。 视线再移动几分，那抹白色赫然在一块石头旁。 乔栗眼睛一亮，难道是南宫叁？ 她迅速上前来到石头旁，低头一看却让她大失所望。 这根本不是什么南宫叁，而是一朵棉绒花的花瓣。 棉绒花在玉衡大陆的人间一向以“大”着名，它有五瓣，每以瓣都有人的两张脸那么大。 虽然它不是什么灵植，只是一株普通的植株，但开的种子可以用来做成布料，很受人间欢迎。 知道这不是自己找的兔妖南宫叁后，乔栗失望地坐在石头上。 上辈子她就是在这个中午的时候救了南宫叁的，可如今早已过了中午，也就没可能在这里碰到他了。 看来只能无功而返了。 乔栗再度扫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后，她御剑而起，往天玄门的方向飞去。 出来也有段时间了，她得回去看看宋芊芊有没有在作妖。 …………………………………………………… 乔栗回到院子的第一时间就是搜寻宋芊芊的踪迹，她再怎么说也是宋芊芊，她怎么会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里不作妖？ 乔栗先是环顾四周，院子里并没有宋芊芊的身影，但是感受了一下宋芊芊气息，很浓烈，说明她还是在这里的。 到这，乔栗缓慢向宋芊芊的房间走去。 来到跟她房间一摸一样的木门前，乔栗止步。 她没说话，而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房间里面果然有动静传出来。 乔栗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没有别的动作。 “小兔小兔，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呀……” “我在院子……灵草……快点好……吧……”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乔栗一惊。 原来南宫叁已经被宋芊芊救回去了！ 怪不得她要在院子里开垦土地种灵植呢，原来是打算给南宫叁养伤啊。乔栗在心中嗤笑一声。 亏得她早上还说这灵植是担心她跟萧允礼受伤而准备的，她就说宋芊芊哪里安了那么好的心给她准备灵植。 原来是这样。乔栗懂了。 想到这，她举起手，叩门。 “咚咚咚——” “谁啊？”宋芊芊清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隐约还有几分慌乱。 接着里面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声音，响了好一会儿，乔栗面前的门才被小心打开。 看见是她，宋芊芊眼里一闪而过一抹失落：“原来是师姐呀……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栗挤出一抹友善的笑：“没事，只是担心师妹一个人呆在这儿会觉得无聊，我便抽出时间来陪陪你。” “陪我？好呀。”宋芊芊爽快地答应了，脸上的笑容看不出有半点虚情假意。 乔栗假装好奇地往里看，调侃道：“小师妹不打算请师姐我进去坐坐吗？师姐还没观赏过你的房间呢。” 宋芊芊大大方方地侧过身子：“可以呀，师姐随便进来看。” 乔栗也是毫不客气地踏了进去，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没有。 没有南宫叁的身影，也没闻到南宫叁的气息。 倒是宋芊芊的房间里，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腻香，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乔栗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宋芊芊热情上前，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茶。 “师姐喝。” “嗯。”乔栗点头接下，也没有立马喝，而是拿在手中细细摩擦着杯壁。 不应该，南宫叁是活物，不能被装入储物袋中，它肯定还在这。 “对了师姐，以后你能不能多多指导一下我呀，大师兄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说你在修炼方面很有天赋，我也很想向师姐学习。”宋芊芊甜甜笑着。 乔栗扯出一抹笑，没有回话。 上一世就是这样，来到飞云宗的宋芊芊以向她学习为理由，一直缠着她让她教她怎么修炼，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尽心思去教她，她都学不会。 她每日督促她修炼，她去跟萧允礼跟卿羽告状，说她太凶了，气得她被卿羽打了三个戒鞭，萧允礼也来告诉她要宋芊芊基础薄弱，要对她温柔点，慢慢来。 她将自己的方法尽数传授，宋芊芊却仍旧像一个木鱼般怎么学都学不会，最后宋芊芊跟所有人说是她害怕她的修为会超过自己，不肯用心教。 得知此事的卿羽直接亲力亲为宋芊芊的修炼之事，萧允礼也对她开始失望了，觉得她心胸狭隘，心疼宋芊芊白白被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这件事的最后，乔栗可谓是吃力不讨好，明明自己已经够用心了，甚至为了提升宋芊芊的修为而耽误了自己的修为，真是可笑。 所以现在，宋芊芊再一次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乔栗当然是选择拒绝。 “师妹言重了，师姐我自己都还没练明白，怎么敢指导你呢。” 宋芊芊面露难色：“师姐是不是不想教我呀……” 乔栗点头：“我就是不想教你，你去找师尊或者大师兄教你吧，他们肯定很乐意。” 宋芊芊被这般直白的话语堵得愣了一下，也只好尴尬道：“好吧……既然师姐不乐意，芊芊就不强求了……” “嗯……”乔栗话锋一转，“话说你这里怎么有那么浓的血腥味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直勾勾盯着宋芊芊的表情的，果不其然看到她脸上闪过一闪而过的慌张。 第142章 带回兔妖 乔栗从方才在门口听得的话中就已经猜到兔妖就在宋芊芊的屋子当中，刚刚那句话一试探，再结合宋芊芊的反应，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许是师姐闻错了吧？这屋子里哪儿有血腥味呢，呵呵……”宋芊芊讪笑两下，看样子并不打算承认这件事。 乔栗当然不信宋芊芊的这套说辞，她站起来，环顾四周。 边走边半开玩笑地说：“别是小师妹在这屋中偷偷藏了伤者，想要隐瞒师姐吧？” 听到这话，宋芊芊矢口否认：“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呢？” 乔栗巡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并没有什么异样，包括她说闻到血腥味，其实也是拿来诈宋芊芊的。 所以说…… 兔妖南宫叁被她藏去哪儿了？不应该啊……乔栗沉思。 “对了师姐，刚刚那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多考虑，毕竟尊上的弟子除了你之外，我就再也找不到能教导我的女弟子了，我们都是女生，练功的时候也方便。”宋芊芊及时转移话题。 乔栗的脚步一顿，脑子里又开始不由自主地蹦出前世的种种画面，最终停留在卿羽刺向她的那无情一剑里。 她抑制不住冷笑一声，刚要拒绝，又想到兔妖之事，内心镇定了一下，这才开口：“小师妹容我再考虑考虑。” 听到这件事有周旋的余地，宋芊芊赶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好！那我等师姐的好消息！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放着芊芊不管的。” 乔栗还想再探兔妖南宫叁之事，也就是此时，被被敲响了。 “咚咚咚——” “芊芊师妹你在吗？” 是萧允礼的声音。 宋芊芊二话不说提起裙摆朝门的方向奔去，边跑边应道：“大师兄，我在的！” 乔栗看着宋芊芊的背影，上上下下打量了宋芊芊一番。 今天她穿着的衣服是一件袖口宽松的款式，衣摆也很长，还披了衣帛，穿着十分得体，有一种凡世间小家碧玉的美。 况且随着剧情渐渐步入后期，宋芊芊也愈发能引得人们的喜爱了。 要说原书中前面的剧情是一篇彻头彻尾的虐文的话，那后半部分就是一篇彻头彻尾的团宠甜文。 女主经历无数磨难，解开无数误会，终于赢得了大家的喜爱。 而宋芊芊现在的情况就是，没吃苦，但是照样能赢得大家的喜爱。 想到这，乔栗的眸子暗了下来。 趁着宋芊芊开门的功夫，乔栗立马环顾四周，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果不其然，这个东西一出现，乔栗所在的桌子底下发出了些许轻微的动静。 乔栗低头，桌子底下什么也没有。 但她迅速往底下一捞，臂弯中立马传来一阵软乎乎又湿哒哒的触感。 乔栗将这个东西连同她拿出来的物品一起塞入袖子中。 也就是此时，门恰巧被宋芊芊打开了。 “大师兄！你终于来看我啦！”宋芊芊欣喜的声音响起。 随后是萧允礼的声音：“小师妹，我来给你带点东西……栗儿也在这？” 显然，萧允礼是看到乔栗了。 乔栗点点头，一只手假装揉揉肩膀，以防南宫叁掉下去，嘴上道：“既然大师兄你来了，那么我便走了，你们先聊。” “诶——师妹。”显然，萧允礼还想挽留她说点什么。 宋芊芊像是巴不得她走一样赶紧打断他的话：“好的师姐～晚点芊芊再去找你。” 她比谁都清楚，有乔栗在，萧允礼跟她相处就会不自在，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让她一走了之。 此举正中乔栗下怀，她扬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边说边往门外走去：“那我走了，你们聊着。” 她也没给萧允礼反应的机会，几步就跟他错身开，迅速往自己的房间奔去。 如今南宫叁就在她的袖口当中，她倒要看看她治疗它是否会影响宋芊芊的气运。 很快，乔栗来到房门前，开门，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搞得原本想跟她搭话的萧允礼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悻悻然了。 宋芊芊一把拉过萧允礼的袖子，错开他追逐她而去的目光，语气中带着撒娇道：“哎呀大师兄，你都不知道人家今天有多无聊！正好你来了能陪我解解闷，赶紧进来……” 说罢，她扯着他的袖子走了进去，然后关门，动作同样是一气呵成。 乔栗回到房间后，立刻在房间里设置了一个结界，只要有人想要进来，结界就会发动。 而后她还是不放心，又将窗户关好，这才在屋里坐下。 她打开自己的袖子，面无表情地往下抖了抖。 只听一声轻微的肉体碰撞声在地板上闷声响起，但是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实物。 乔栗用手摸了摸，还是能感受到那个柔软的皮毛跟轮廓。 宋芊芊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不仅隐藏了这兔妖南宫叁的气息，还将它整个身体都一并隐藏了。 这下她该怎么办？乔栗沉思。 总不能对着空气治疗吧？ 这个念头一起来，乔栗眼睛就亮了亮。 上辈子南宫叁害她毁容，这辈子她还能不计前嫌地治疗它。 很大度了吧？ 只不过到底怎么样治疗嘛……那就另说了。 想通后，乔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篮子，随意在地上一捞，再将兔子放了进去。 现在兔妖的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 如果她救助了兔妖又对宋芊芊没有丝毫影响的话，那这兔妖她就还给宋芊芊了。 只不过接下来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 宋芊芊想让她给她指导，好去跟他人污蔑她。 仔细想想，这件事情也不是无解的嘛，只需要走宋芊芊的路，让宋芊芊无路可走不就好了！ 乔栗眼睛又一亮，刚好借此机会还前世的仇！ 卿羽、萧允礼、宋芊芊……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准备放过！ 想到这，乔栗赶紧在识海内看了一下那本《法相天书》后撰。 照理说，她现在算是“救助”了兔妖南宫叁，将它带了回来，看看这对破解这本书有没有作用。 乔栗翻开那满是圈圈点点的书的第一页…… 第143章 看懂了 果不其然，里面的字乔栗竟然真的能看懂了！！！ 她忍不住细细往下看，发现每一个字都深奥极了，难以理解，就跟古代的文言文似的。 当然了，乔栗是什么人啊？看不懂她偏要看！ 于是乎，乔栗越看越入迷，越看越入迷，等她终于头疼到在识海中放下那本书时，才发现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乔栗赶紧出来，第一眼就被篮子中的兔子吸引了。 咦？这南宫叁怎么现形了？难道隐身是有时效的？ 她凑上去，篮子里赫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背部的毛皮是红白相间的，但腹部的毛皮却是完全的深红色，像是被血浸透又干了一样。 说是干了也不准确，因为毛发根部的部分还是鲜红色的，说明并没有止血，血液还在流淌。 南宫叁此刻正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篮子之中。 由于乔栗没有在篮子底部跟周围铺上任何柔软的布垫，这兔妖看起来躺得并不舒服。 前世乔栗救回它的时候，可是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对待它，还特地花灵石买了最柔软的布料给它做了一个窝，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它。 现在它可没有这个待遇了。 乔栗甚至嫌弃地给它使了一个清洁术，以免弄脏了自己的桌子。 被清洁术洗了一波的南宫叁立马被疼醒了，无他，牵扯到伤口了。 刚刚变得洁白的皮毛立马被鲜血染成鲜红色，有一种永远都不会停止的气势。 南宫叁虚弱地半睁开双眼，看见了眼前的女人，它先是一愣，随后就害怕地瑟缩一下。 这女人……身上有灵气，还有修为，说明她是一个修仙者。 但她没有杀它，说明她现在可能并不清楚它的身份。 想到这，南宫叁试探性地睁大双眼，用可怜兮兮地表情望着她。 人家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白兔而已啦…… 果不其然，面前的修仙者眼里并没有杀意，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看样子这女人真的不认识它，南宫叁放心地松了口气，继续可怜兮兮地卖惨。 人家受伤了，快点给人家疗伤！！ 然而眼前的女人像是读懂了它的意思般伸手，一道绿光从她的掌心迸发，环绕在它的周身。 南宫叁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暖流经过，片刻后，她收回手，身体上的剧痛再次袭来。 没用……它的伤没有好。 它差点忘了，给它这一击的那个老头用的是乾坤九龙掌，除非炼制凝气丸服下，不然它的伤是好不了的。 眼看着自己的血还在哗哗往下趟，南宫叁心碎了。 这凝气丸是极品丹药，怎是那么容易就获得的？难道它就要命丧于此了？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服饰，竟然是天玄门飞云宗内门弟子服饰……那这么说来，她是可以接触摇光尊上的，而炼制凝气丸的材料对于摇光尊上来说，恐怕不值一提了。 只要利用好眼前的女人，那就可以有机会恢复。 天不亡它也！ 想到这，南宫叁内心又开始窃喜，同时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以便博得乔栗的同情。 乔栗面无表情的看着南宫叁表情的各种变化，内心冷笑一声，真是用屁股猜都猜到了它在想什么。 不过从救回兔妖就能看懂《法相天书》后撰来看，这个方法似乎是有用的。 想要看懂后面的部分……那她就只能治疗兔妖了。 想到这，乔栗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根胡萝卜。 是的，胡萝卜。 这兔妖恐怕饿了很久了，她刚刚在宋芊芊的房间里也正是用胡萝卜引出它来的。 现在兔妖看到胡萝卜，果不其然整个兔子都精神起来了。 拼命张开嘴做咀嚼状，意思很明显。 它饿了，它要吃胡萝卜！！！ 从外形看，南宫叁是一只很可爱的兔子，若是……若是它能永远是一只兔子，就这么养着它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着，乔栗淡淡将手中的胡萝卜放进篮筐里，静静地看着南宫叁挣扎着扑上去，吃得有滋有味。 这胡萝卜可不是普通的萝卜，是乔栗为南宫叁静心准备的萝卜。 上一世她收养它时，发现它是个十分挑食的兔子。 乔栗给它找了各种食物它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唯独这个荟萃萝卜，它爱不释手。 后来乔栗才知道，这萝卜不仅能给南宫叁填饱肚子，还可以对它的伤口恢复带来一丁点的作用。 虽然不多，但是量大取胜嘛！ 现在来看，南宫叁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但是吃这个萝卜可以帮它的伤口止血。 不然这血要是一直流下去，没等乔栗救它它都失血过多身亡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中的宋芊芊跟萧允礼二人。 在二人畅聊许久后，萧允礼有了要走的意向，宋芊芊连忙开口叫住他。 “大……大师兄，你等等。” 萧允礼回首，耐心地问：“怎么了？” 宋芊芊脸上闪过一丝适度的为难，忐忑道：“大师兄你……你能不能帮我请一下师姐，让她指导我修炼，今日下午我问了她，她好像很不愿意的样子……” “这……”萧允礼一时间不敢贸然答应。 “我想的是我跟师姐在一个院子里，她指导我也方便，况且我很喜欢师姐，想跟师姐增进一下感情，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大师兄，你能帮帮我吗？”宋芊芊的眼睛弥漫上一层雾气，好像若是萧允礼不同意她就要掉下泪来似的。 萧允礼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安抚道：“放心小师妹，我可以我帮你去问问她，也可以劝劝她，不过这件事同不同意还得看你师姐。” 要是换做以前的乔栗，他肯定毫不犹豫帮她应下这门差事了。 但现在的乔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不敢私自替她拿主意。 “好，大师兄，那芊芊真是多谢你了，只不过……只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说是我请求你说的呀？”宋芊芊绞着手指。 “为何？”萧允礼不解。 宋芊芊：“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央求师姐好几回了她都没有同意，我怕到时候你同师姐说是我让你说的她会不开心，觉得我在逼她。” 第144章 劝说 看着宋芊芊羞涩为难的脸庞，萧允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欣慰道：“芊芊，师尊收了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师妹，是大师兄的福气。放心吧，这件事大师兄一定会竭力替你完成！” 经历了昨天那件事之后，他还一直担心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因此不和，但是看样子这些担心是他多疑了，芊芊还是很懂事的，也正好借着指导的名义让二人的感情多多升温发酵。 想到这，萧允礼展开一抹温润的笑容。 “真的吗大师兄？那芊芊就真是太谢谢你啦！”宋芊芊嘿嘿笑了两声，整个人兴奋地在房间里蹦跳一圈，脸上是说不出的开心。 萧允礼看着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师妹也忍不住心生喜爱：“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去找栗儿师妹，好好跟她说说这件事。” “嗯！那我就不跟过去啦～免得引起师姐的怀疑。”宋芊芊俏皮地吐吐舌头，目送萧允礼离去。 直至萧允礼将门轻轻合上，宋芊芊的笑容才慢慢冷了下来。 乔栗，我得让你付出应得的代价，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女主。 想到日后乔栗的悲惨日子，宋芊芊勾勾嘴角，身上全然没了先前在卿羽跟萧允礼面前的那股清纯可爱的劲。 冷笑着，宋芊芊忽然想起了那兔妖南宫叁来。 她一惊，按照时间来推算，南宫叁的隐身时效早就过了。而她刚刚沉迷着跟萧允礼聊天，竟然完全忘了这件事！ 宋芊芊猛地朝桌子地下看去，发现底下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额角控制不住突突了两下，迅速抬起头环顾四周。 没有。 再抬头。 没有。 最后她又在地板上巡视一圈，连一些偏僻的死角都看了。 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南宫叁跑去哪里了？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萧允礼站在乔栗门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发饰跟衣摆，最后正了正衣襟，做完这一切以后，他郑重地敲敲门。 咚咚咚—— 沉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摇摆之声。 “栗儿师妹，你在里面吗？” 敲完门后，萧允礼不禁蹙眉。 结界……栗儿竟然在房间里设置了结界，是怕他来找她吗？ 她在防着他……联想到这个可能，萧允礼抑制不住地失神了一瞬。 难道栗儿师妹还是那么抗拒他吗？可是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了，不再跟那么多女弟子接触，为此还改变了着装、言行，生怕自己的哪一句话哪一个举动会造成其他女弟子的误会。 可是他做的这些，栗儿师妹似乎从来没看在眼里。 不，不是这样的。萧允礼摇摇头，栗儿师妹已经改变了很多了，也肯回来飞云宗，重新叫他大师兄，说明她也在接纳他。 至于这个结界，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可他就在这里等了许久，里面的人好像没有打算出来似的，紧闭的门连半点要打开的意思都没有。 也就是这时，门像是听到了萧允礼的心声似的，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是乔栗。她双手扶着门框，看见来人是萧允礼也并没有多少惊喜和意外的神色，而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允礼下意识从她打开的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摆设很简朴，明明和宋芊芊的房间是一样的结构，但宋芊芊等我房间明显要华丽些。 乔栗侧身，挡了挡萧允礼的视线，眼神中投去询问。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萧允礼意识到是自己的行为冒犯了，于是赶紧解释道：“栗儿师妹，你回来以后我们都没有好好聚一下，大师兄太久没跟你说话了，现在想好好跟你说说话，可以吗？” 乔栗扯扯嘴角，跟她说说话…… 上一世乔栗回来的事情，萧允礼除了天天围着宋芊芊转，她去找他时，他永远借口在忙，哪还肯抽出时间来跟她说话。 “抱歉师兄，我现在忙着修炼，抽不出时间跟你谈心，改天吧。”说完，乔栗就要关门。 就在门被关紧的下一秒，一只手从外面伸了进来，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嘶——”萧允礼倒吸一口凉气，暂时也管不了自己被夹住的手，只是趁着这个功夫将门掰开。 “栗儿，我话还没说完呢，”他苦笑着，“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乔栗看着他被夹的手，她刚刚关门的力道可不小，果然在他的手关节处看到了发红充血的痕迹。 然而她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将视线转移到萧允礼脸上，不咸不淡地问：“师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栗儿，你能不能抽时间多多指导一下芊芊的修炼？她自小体弱，根基也不好，我记得你刚入门的时候身体也十分虚弱，甚至神魂都不稳，可你的进步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想请你来给芊芊传授一些你的经验，你看如何？” 萧允礼一口气说完，旋即盯着乔栗的眼。 他比乔栗高出好些，从这个视角俯视下去，她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地在眼皮上翘着，肤色如凝脂般，竟然像一个乖巧的玩偶。 萧允礼的心一下子软了，他依稀记得当初乔栗被师尊收为徒弟之时，她也是十分乖巧听话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需要他呵护的小师妹。 没想到一眨眼物是人非，乔栗已经能独当一面，有自己的想法了。 “师兄，这些话是芊芊师妹让你来说的吗？”乔栗歪头，没有正面回答萧允礼的问题。 “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萧允礼当即否定。 他可十分记得答应过宋芊芊的承诺。 “那我问师兄，为何是我知道芊芊师妹，而不是师兄你？论经验，师兄资历比我高，自然是更加丰富的。”她继续问。 萧允礼垂眸：“听这话栗儿师妹你定是不愿了，既然如此，大师兄也不会勉强你，一切都由你来做主。” 他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从他刚站在这里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他看出来了。 栗儿师妹还是不想理他。 第145章 跟谁? 既然栗儿师妹不想理他，那他这番说辞在她眼中定是强迫了。萧允礼苦笑。 那他不如不劝。 “师兄，指导宋芊芊这门差事，我同意了。”乔栗忽然开口道。 萧允礼怔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扯出一抹喜悦的笑，洁白整齐的前排牙齿都露了出来：“栗儿师妹你能同意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般狠心绝情的人。” “师兄，”乔栗打住他，冷着脸，“你要知道，我同不同意看的是我愿不愿意，然而指导芊芊师妹也并不是我的责任，帮她说明我心善，不帮她也不代表我是个狠心绝情的人，全凭我心意罢了。” 她说完，萧允礼再次愣了一下，尴尬道：“栗儿师妹说得是……” “好了师兄，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别的事就赶紧回去吧，我要回房练功了。”乔栗问他。 萧允礼下意识道：“没事了，那我回去了，栗……” “碰——” 巨大的关门声堵住了萧允礼未说完的话语，他站在原地喃喃开口：“栗儿师妹回见……” 说完，他转身，神情中满是萧瑟。 萧允礼魂不守舍地走了，乔栗却在房间里研究起了南宫叁。 喂了一根荟萃萝卜后，他的状态果然好多了，但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篮子里。 乔栗沉思着，这荟萃萝卜对这兔妖可真是有巨大的吸引力啊，虽然样貌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普通的胡萝卜，但是南宫叁却能在很远之外感应到萝卜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特殊的嗅觉系统，对荟萃萝卜很敏感。 不过好在乔栗早有准备，南宫叁想要白吃她的萝卜养伤？可以啊，只不过嘛…… 那些荟萃萝卜早已被她下了慢性毒药，只要一直服用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将身子搞垮。 既然他那么喜欢，就多吃一点好了，免得以后帮着宋芊芊来害人。 “咚咚咚——” 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乔栗感应了一下，是宋芊芊的气息。 她看了看桌面上的篮子，看来她是发现南宫叁不见了，特地到她这里寻找来了。 乔栗大大方方地走到门边，开门，门口站着的赫然就是宋芊芊的身影。 “师姐，我来你这里坐坐，聊聊天哈哈。” 说着，宋芊芊也不等乔栗回应，一下子窜了进来，眼见的她几乎是马上就看到了桌面上那个篮子，还有里面昏昏沉沉闭着眼的南宫叁。 “我的兔子！”宋芊芊惊叫。 乔栗走上前护住篮子：“师妹你真是没睡醒，你的兔子怎么会在我这里？这是我的兔子。” “师姐，这就是我捡回来的兔子！它怎么会在你这里？”宋芊芊有气又急，不知道为何在自己房间里的兔子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怪不得她里里外外在她自己房间找了三次都没找到！ “芊芊师妹真是说笑了，这兔子也恰巧是我捡的，师妹莫不是看着可爱就想抢走不成？”乔栗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这兔子……你！”宋芊芊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愤愤看着乔栗，就差用眼神将她浑身上下刀一遍了。 “我什么啊小师妹？话说你抢了我的地方住下就算了，难道师姐捡的宠物你也要抢了来养？怎么说都于理不合吧！”乔栗继续出击，仍旧是笑语吟吟的样子。 宋芊芊气得跳脚：“这明明是我捡来的！师姐你莫要这般！” 乔栗挑眉：“你捡来的？那你喊它一声，看看它会不会应你。” 宋芊芊本来还很生气，但是一听这话，立马接上：“喊就喊！” “小白，小白！” 趁着宋芊芊喊的功夫，乔栗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根荟萃萝卜，篮子里原本昏迷的南宫叁立马被这个味道所吸引了。 它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荟萃萝卜所在的方向挣扎了两下。 没想到看到这一幕的宋芊芊愈发兴奋了，她提高音量：“小白！小白你终于醒了，快看看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南宫叁眼神不变，仍旧是直勾勾地盯着乔栗的袖口。 宋芊芊一连喊了好几声他都没有看过去，整得宋芊芊都开始尴尬起来。 乔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了句：“哎呀，怎么它一只不回应你呀芊芊师妹？” “这……”宋芊芊尴尬地顿住了，还是不死心地喊了两声，“小白！听得见吗？是我救了你呀！小白！” 南宫叁终于抬头，对上宋芊芊小鹿般闪亮的大眼睛。 它呆住了。 好漂亮的女人……好想跟她生宝宝。这是南宫叁的第一想法。 看见南宫叁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宋芊芊立马道：“小白你还是认得出我的对不对！是我救了你啊你还记得吗小白？” 乔栗看到南宫叁的眼神，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没想到这货对宋芊芊还是一见钟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宋芊芊得意地看了乔栗一眼：“师姐你看！它认出我了！它在回应我！” 乔栗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堆萝卜，慢条斯理地放在了桌子上。 南宫叁咽了咽口水，视线跟着转移。 “芊芊师妹真是搞笑了，这兔子看了你几眼就是认出你了？你看你叫他的名字他会不会答应，若是答应了就让这兔子跟你走，如何？”乔栗边说还边用手抚摸着桌子上成堆的荟萃萝卜。 宋芊芊扬起一抹笑意，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师姐！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哦！” 小样，她可是女主，况且在剧情里南宫叁本来就是她的追随者，他怎么可能不选她？宋芊芊对此信誓旦旦。 乔栗点头，同时跟南宫叁对视了一眼，挑眉，看向那堆荟萃萝卜。 意思很明显，跟我，你能天天吃。 南宫叁不是普通的兔子，自然听出了这两个女人在争夺他。 他看看荟萃萝卜，再看看宋芊芊，心里一时犹豫不决。 宋芊芊此时温柔地伸手在南宫叁的头揉了两下，垂首，脸上的小梨涡很温柔：“小兔子呀小兔子，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啊，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点点头，好吗？” 轻灵的声音带着蛊惑性犹如一汪春水，在南宫叁心口痒痒滑过。 第146章 追逐 一个是自己一眼就心动的女人，另一个是对它的伤势恢复有益的荟萃萝卜，南宫叁甩甩兔子耳朵，一双通红的双眼里盛满了挣扎。 怎么办？他该如何抉择？南宫叁犹豫不决。 乔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 呵，她今天倒是要看看宋芊芊在他眼里有没有一堆萝卜重要。 当然了，就算南宫叁真的选择了宋芊芊，乔栗也不慌，她早就打算好了，既然现在在宋芊芊面前得知了南宫叁的存在，就算他选了宋芊芊，她要去给他治疗，宋芊芊也不能把南宫叁藏着掖着。 “小白，你快点点头呀，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宋芊芊睁大眼睛，一双水眸中尽是温情。 南宫叁抬头，对上这双蛊惑性极强的双眼，心一横，还是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头。 “好耶！小白你选我了！”宋芊芊在他点头的下一秒就跳了起来。 激动之余，她直接附身抱了南宫叁一下，嘴角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勾起。 哼，乔栗，这局她还是赢了。 “吱吱吱——”凄厉的惨叫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响起。 宋芊芊手足无措地抬起头，还没等她搞清楚怎么回事，乔栗适时提醒她：“你的手压到他的伤口了。” “啊！”宋芊芊立马松手，看到袖口出沾染的粘稠血液，她下意识恶心了一瞬，很快又调整好一个关心急切的表情，轻柔地开始抚慰南宫叁的周身。 “抱歉小白，刚刚我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就压到你的伤口了，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呀！” 南宫叁在疼痛中深吸几口气，肚皮跟着一起一伏的。 本来刚刚还痛的要命的伤口在看到宋芊芊关心的表情时瞬间消去不少。 没关系大美人，我不会生你的气的。南宫叁在心里默默说。 这么想着，它迫切地看向桌子上那堆荟萃萝卜。 快给他胡萝卜！它要吃一点给伤口止血。 乔栗在心里呵呵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挥袖，萝卜都进了她的储物袋里。 现在想吃？没门！！ 宋芊芊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叁迫切渴望的眼神，美滋滋地提起篮子，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门外走去。 “师姐，既然他选择了我你就要愿赌服输噢，小白我就带走咯～” 乔栗垂眸，伪装出一副伤心失落的样子：“好……芊芊师妹，既然他选择了你，我自然不会阻止。” 她扯出一抹柔弱受伤的笑，背过身子，像是不愿意让人看出此刻的脆弱似的。 宋芊芊看得心里暗爽，连脚步都得意了几分，从见到乔栗开始到现在，她终于扳赢了一局，连脸上的开心都忘了掩饰了。 只是……由于太过开心，宋芊芊没注意到篮子中南宫叁的眼神。 南宫叁虚虚望着乔栗的背影，也陷入沉思当中了。 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乔栗，且自从他醒过来以后，这女人一直都在治疗他，还投喂他…… 想着想着，南宫叁开始懊恼起来。 自己怎么会脑子一热选了宋芊芊，这个女人不知道能不能对他的伤势恢复有没有帮助呢！他贸然这么选，到时候伤口恢复不了，他就永远不能回去了！ 不过根据宋芊芊刚刚对乔栗的称呼，她们应该是同门关系，既然同是摇光尊上的弟子，那她们同样都能接近摇光尊上，获得制作凝气丸的药材。 这么想着，南宫叁的心里顿时舒坦多了。 乔栗待宋芊芊和南宫叁双双离去后，才缓缓坐了下来，考虑接下来的事宜。 南宫叁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是妖界妖王座下三护法的儿子，日后是要于三护法的其他子嗣竞争三护法之位的。 况且兔子的繁殖能力本就极强，三护法的子女可是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了。 南宫叁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母亲是三护法明媒正娶的妻子，按照人界的说法，他就是嫡子。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是继承三护法的爵位的最大可能。 但他现在受伤了，在天玄门养伤，可对于妖界来说，他早就死了，不会回去了。 原剧情当中，南宫叁在他的兄弟姐妹们厮杀完之后坐收渔翁之利，顺利得到了三护法这个位子。 当然了，他能平安出了天玄门，也得多亏乔栗的帮忙。 乔栗可是付出了一张脸的代价，才助他获得那时的成就，可他却恩将仇报，成为了宋芊芊的追随者，联手跟宋芊芊欺负她，甚至放话说只要宋芊芊能跟他在一起，他愿意跟宋芊芊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介意她拥有别的男人。 真是太可笑了，乔栗勾唇，既然他选择了宋芊芊，那就要看这个在宋芊芊身体里的穿越者愿不愿意为他付出一张脸的代价了。 如今南宫叁虽然被宋芊芊带走，但她此时已经能看懂《法相天书》后撰的第一页了。 不过她目前还停留在能认识上面的字这个阶段，奇怪的是，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 乔栗进入自己的识海，将自己的腿盘好，坐得规规矩矩的，拿出《法相天书》摊开，放在手掌心。 她在看上面的字体内也在同时用功。 不消片刻，明明方才还晦涩难懂的阵阵句子开始出现在她的识海当中。 乔栗睁眼，开始满识海飞舞的句子，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她记得当初看《法相天书》前撰时也是这般场景，每一个字都是她逐步追逐而来。 难道现在的意思，也是要她去追逐吗？ 乔栗二话不说便以指尖点地，一下子就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句子伸手抓去。 而那些句子就像有意识般，看见她来了就立即躲开，不让乔栗碰到半分，跟个泥鳅一样。 而且奇怪的是，只要乔栗去追，那些句子就会躲开，可是等她累了停下来，那些句子又会萦绕在乔栗周围，好像在引诱她抓上去一般。 如此往复，乔栗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可就算耗费了这么多力气，还是一个句子都没有抓到。 乔栗深吸一口气，找了个支点扶住。 这次的比上次的难缠多了。 第147章 顿悟 乔栗抬头，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串文字在她识海中盘旋，而她又别无他法。 因为只要她一伸手，这些文字就会立马躲开。 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乔栗现在能企及的。 乔栗看了看，心想算了，大不了不追了。 她盘腿坐下，开始从外界吸收灵气在全身经脉中游走，当灵气注入丹田时，她的金丹几部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乔栗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便用灵识探过去，将注意力放在金丹上面。 于是她就看到了金丹颤抖地越来越迅速，像是兴奋了一般，上面那个“命”也发出了夺目光彩。 这是怎么回事？乔栗不解。 她尝试着将灵气转换为灵力注入金丹，还是不能平息它的震颤。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乔栗识海中开始回忆《法相天书》的前撰内容，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在她的坚持不懈之下已经破解了一大半。 而且让乔栗惊喜的是，每当有一个字被彻底研究透彻，她的金丹便会震缠一下，随后她便能感受到身上的灵力更加充沛扎实了。 所以好不夸张地说，虽然在外人面前她掩盖了自己的修为，但是她的实际修为已经能和萧允礼不相上下了，甚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拥有力量的感觉真好，这是乔栗的第一感慨。 自己强了，谁还敢欺负她？实力才是硬道理。 可今天金丹震颤得如此之久，究竟是何意？乔栗睁眼，一下愣住了。 她忽然理解了为何金丹要如此震动，因为现在她的识海当中，她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无数字符串围成了几个圈圈，在她周身迅速旋转着，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在里面。 乔栗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同时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萌了芽，前所未有的通透感从上到下传遍她的周身。 她像是身处云端，整个人开始有了飘忽又清醒的错觉。 乔栗闭上眼，用心去感受，赫然发现原本在她周身迅速旋转的字眼都像是被打开了慢动作似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乔栗认得这些字，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心里接不上的弦被接了起来。 懂了！她一切都懂了！！ 乔栗赶紧压抑住内心的欣喜，慢慢伸出手，金丹的震颤十分明显，而眼前的字像是褪去了调皮，竟然自己往她的指尖蹭。 第一个字进入了她的体内，直奔金丹而去。 金丹在吸收了这个字后，发出阵阵光芒，许久才渐渐平息。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乔栗再次睁眼，她感觉全世界都不一样了。 她第一次真真正正体会到了“顿悟”的感觉，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当时《法相天书》后撰的第一页里生涩难懂的文字，乔栗现在完全读通了。 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就在这一刻，她跟万物都建立起了联系。 乔栗甚至能在丹田中看到那个“命”字周身延开了无数丝线，丝线像蜘蛛网一般有无数节点，每个节点对应的字跟现实中的实物都产生了联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像是众生都为她所用的感觉。乔栗只能如此描述。 她再次从识海中翻开《法相天书》后撰，第一页，里面的内容从字面到理解，她已经能看懂了。 乔栗继而翻开第二页，猛地睁大眼睛。 奇怪！第二页她发现她也能认出上面的字了，只是不能理解它们排列在一起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乔栗愣住了。 难道说……只要剧情按照原本的发展趋势推动，这本书就能被逐步破解吗？ 原先乔栗以为，只有她亲身步入剧情，才是能看懂《法相天书》后撰第一页的关键步骤，可如今南宫叁被宋芊芊要了回去，她没有继续给他治疗，现在的南宫叁是被宋芊芊治疗着。 但是《法相天书》后撰还是被破解了。 乔栗瞬间想通了。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下：“我明白了，一切我都明白了！” 宋芊芊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原书中的女主，而穿越者的到来让“宋芊芊”脱离了剧情，现如今，乔栗要做的就是让宋芊芊走完剧情！ 而她，也只是代替宋芊芊走剧情的替代品罢了！ 所以说，这个狗屎小师妹，这个狗屎剧情！乔栗还是能避免的！ 乔栗喜不自抑，这真是她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她对她死后的剧情一无所知啊……这可怎么办？ 不过没关系，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知道啊！况且天道说了，关键的方法在她的金丹身上，只要利用好宋芊芊，一步步破解《法相天书》，金丹的秘密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么想着，乔栗瞬间变成了一个开心的小女孩。 如今的她，几乎没有了牵挂，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了。 不过嘛……现在她最大的敌人就是卿羽，若是未来的某一天，他再给她一剑，她是否有与之匹敌的能力？ 乔栗扪心自问，目前来说，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卿羽。 想到这，乔栗立马干劲十足，恨不得直接闭关修炼个十天半个月的。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若是她不闭关了，谁知道宋芊芊又会作什么妖？ 乔栗怀揣着不同的心境起身，打开窗户，发现如今天光大亮。 她竟然琢磨那一页《法相天书》琢磨了一整晚，连时间过得这么快都没有意识到。 既然如此，她就要去找宋芊芊看看她把南宫叁治疗得怎么样了。 乔栗下床，穿衣洗漱好时候，缓缓打开房门。 今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山水小院，十分惬意舒适。 乔栗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半眯着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朝宋芊芊的房门走去。 现在的宋芊芊还在禁足期间，院子里没有她的身影，那她就只能在房间里了。 “咚咚咚——” 乔栗敲门。 “芊芊师妹。” 门很快就被打开，宋芊芊的笑脸洋溢，看起来心情很好：“早呀师姐，才起床吗？我看你一早上都没出来，现在快中午了呢！” “嗯，不小心睡迟了，我来看看……小白。”乔栗将南宫叁三个字咽下去。 第148章 蝴蝶效应 “师姐是特地来看小白的嘛？”宋芊芊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它伤得太严重了，现在还在养伤期间，不适合被外人打扰。” 乔栗都快被宋芊芊这番说辞给逗笑了，倚在门框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芊芊师妹可有法子治好它？” “当然……”宋芊芊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半，很快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话锋一转，“我当然会竭尽全力想办法治好它的，师姐不必为此费心了。” 乔栗会心一笑。 宋芊芊体内这个穿越者本来就是知道原着小说之人，自然知道凝气丸是治好南宫叁的关键，想必此时已经想到炼制凝气丸的办法了。 但是按照剧情来说，凝气丸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得到的。 她倒要看看宋芊芊在玩什么花样。 “不管怎么说这兔子跟我也是有点渊源的，我去看看也合乎常理吧，反倒是芊芊师妹一直阻止，莫不是怕这兔子跟我更为亲近不成？”乔栗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宋芊芊一听这话跟她立下的人设不符，哪里敢继续阻止，只要咬牙，硬着头皮道：“芊芊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呢，师姐你若是执意要看，那便进来吧。” 她侧身让开一条道，乔栗动作利索地走了进去，目光立刻聚焦在桌子上那个暖融融的小窝之上。 看来宋芊芊装得还挺有心，特地给它弄了个舒服的住所。 宋芊芊顺着乔栗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了乔栗心中所想，语气中隐约得意道：“师姐，这个小窝我可是熬了一晚，特地用玉棉软丝一针一线为小白编织的呢，上面还铺了一层软软的芦笛草，小白谁在上面可舒服了。” 玉棉软丝，一种难得的编织材料，一般用这种材料做成的棉被能有很好的助眠安神作用，雅人修士喜欢用这样的材料铺床，且其珍贵之处在于生长环境苛刻，也就导致了其价格的昂贵。 宋芊芊是怎么得到的？乔栗盲猜是萧允礼或者是卿羽的成果。 乔栗走上前，看着窝中闭上眼蜷缩成小小一个白绒团的兔子，暂且没有动作。 她心中对于这“可爱的动物”没有丝毫喜爱，想到自己前世被毁容的脸和它无情的转身投奔宋芊芊，她实在对这东西产生不了什么正面情感。 前世的毁容跟背叛之仇，她是要讨要回来的。 别看这南宫叁现在虚弱得像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但它的身份可是未来的妖界三护法。 越是表面柔弱的角色越危险。南宫叁就是最好的诠释。 而现在嘛，它能不能成功养好伤走出天玄门，那就要看它的本事了。 乔栗想着，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兔子耳朵，勾唇笑道：“芊芊师妹照顾得可真是细致。” “呀！师姐你快将手拿开，别把它给吵醒了。”宋芊芊捂住嘴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呼，好似乔栗的动作对窝里小小的兔子造成了什么伤害似的。 窝里的南宫叁果不其然地抖抖耳朵，睁开眼睛，醒了。 乔栗：…… 这一下它不想醒也得醒了吧，宋芊芊喊得这么大声。 但是这种计俩她根本没放在眼里，而是笑吟吟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根荟萃萝卜。 萝卜身上通体红润，没有丝毫沾染泥土的哼唧，透出一股诱人的美感，每一处的纹路都恰到高处，简直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玉制品。 南宫叁睁开眼的第一瞬间是迷茫，等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它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但是它认得出来，一个是他一眼心动的女人，一个是手上有美味萝卜的女人。 况且荟萃萝卜就摆在眼前，它立马两眼放光地扑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啃咬起来。 乔栗看看吃得津津有味的南宫叁，再看看脸色铁青的宋芊芊，补刀道：“看它吃得这么急，难不成是芊芊师妹没有喂饱它？” 宋芊芊满脸黑线，又不得不挤出一抹微笑：“怎么会呢，我在小院里种的那些灵植就是特地为小白准备的食物。” 乔栗这会儿懂了，怪不得昨天一大早就看见她拿个锄头在那里勤快地锄地，原来是早有打算啊。 可惜啊可惜，荟萃萝卜是她前世的经验，估计这会儿的宋芊芊就算看过剧情也不清楚南宫叁喜欢吃这玩意儿吧。 “这样呀师妹，那你可真是用心了。”乔栗边说边看着狼吞虎咽的南宫叁，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吃吧，吃吧，吃得越多她越开心。 毕竟里面可有她的独家秘方。 南宫叁几下解决了乔栗手中的荟萃萝卜才终于抬头，满脸餍足。 顺着抓着萝卜的手往上面看过去，南宫叁再次看到了乔栗的脸。 这个女人……是特地来喂它的吗？南宫叁忍不住想，明明它昨天选择了另一个人，她不应该生它的气才对吗？为何还要…… 宋芊芊怕南宫叁会被乔栗吸引，连忙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乔栗看向南宫叁的视线，用手轻轻抚摸了南宫叁两下，声音轻柔：“小兔子呀小兔子，你要是真的喜欢萝卜，我明天就去给你找，好不好呀。” 南宫叁哪里耐得住这么温柔的攻势，耳朵抖动了两下，心脏又开始扑腾扑腾跳起来。 这个女人它一定要娶回去！！！ 乔栗看着宋芊芊的背影冷笑，荟萃萝卜可不是她说找就找的。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上一世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是在她将南宫叁的伤势养好时才出现的。 为何这一世她会主动去寻找南宫叁来救助，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样坐收渔翁之利？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数？乔栗沉思。 不过目前来看，这件事暂时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乔栗都重生了。 一个蝴蝶震动翅膀尚且还能带来一场狂风，那她改变了那么多，宋芊芊相应地发生了一些改变也不足为奇。 窝中南宫叁的目光早就重新被宋芊芊的话语勾了过去，满心眼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又把乔栗的荟萃萝卜给忘了。 乔栗摇摇头，心中感叹，堂堂一届护法，怎么会是个如此恋爱脑，不知道上一世她死后的剧情发生了什么，这个南宫叁是否认清了宋芊芊的真面目？ 第149章 主动上摇光殿 在昨天想通《法相天书》的诀窍后，乔栗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 在原书中，女主是必须经历毁容这一个剧情的，上一世是乔栗代替宋芊芊经历了这个剧情，这一世他必须要让宋芊芊体内的穿越者亲自感受一下她当时的痛苦。 不过目前这都只是冰山一角，她对她的伤害还远远不止于此。 还有南宫叁这只兔妖，既然前世他利用她，成为妖界的三护法，那么这一世，她就利用他，让他成为宋芊芊有力的绊脚石吧！至于成为三护法…… 做梦去吧！ 想到这里，乔栗不禁莞尔一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计划。 看着宋芊芊和南宫叁温暖有爱的场景，一个在轻轻抚摸他柔软的白毛，另一个在眯着眼极致地享受。 这样的场景真是让人不忍心打破。 乔栗已经悄悄退至门口，临走前，她不忘回头：“对了芊芊师妹，指导你修炼这件事情，我得去请教一下师尊，毕竟我还没有教过别人呢。” 宋芊芊闻声抬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好呀，师姐，往后的日子就请多多指教了。” 说罢，她抿了抿嘴，两个小梨涡在阳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看了一眼就欢喜。 此刻在小窝里的南宫叁抬头，痴痴的看着宋芊芊完美的下颚线和精致小巧的下巴，不住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极大的亲近感和喜爱，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情越发热烈了。 南宫叁这个表现正中宋芊芊的下怀，宋芊芊的余光一直在打量南宫叁的反应。 乔栗没有看宋芊芊的眼睛，目光下移，径直看向小窝里的南宫叁。 看着南宫叁的脸上露出如此猥琐和向往的神情，乔栗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她掏出自己的佩剑，没有再去管身后的情景。 发情的兔子。 她痴笑一声，同时口中念诀，他脚下的剑似闪电般飞走了。 摇光殿很快就到了，乔栗压制住心中的反感，快步走了进去。 等走入大殿内，殿内清冷寂静，丝毫没有人的气息，像是已经沉寂了许久不曾有人来往。 就在这时，殿内一阵灵气汹涌，刚才空无一人的高座上突然出现一道清白的人影。 卿羽高高地坐着，眼神带着一如既往的威严，还有别的复杂的情绪俯瞰着下方。 准确的来说是俯瞰着下方的乔栗。 乔栗一改往日的冷漠，主动对卿羽开口说道：“大师兄想让我来传授师妹心诀跟剑法，但我没有经验，想请师尊在一旁为我指导。” 听到乔栗的来意，卿羽百年冰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可以。” “看看师尊什么时候有空，有空的话欢迎过来指正。”乔栗机械般说道，像是在念心中早已预示好的台词。 空旷的大殿内，乔栗没有抬头正眼看着卿羽，因为她怕一旦看到他，就控制不住眼中的不适与恨意，所以她一直都是微微低着头，掩盖着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 与之相反，卿羽的眼神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这代表他的心情受到了极大的波动，他本不是个喜怒哀乐言形于色的人，但是如果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已经代表他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波动。 换做是上一世的乔栗，他肯定能懂卿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不过这一世她已经不想去懂了。 他也不值得她再去为他付出那么多，再去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乔栗完成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之后，微微鞠了下躬，行了个礼：“师尊没有别的吩咐和交代的话，那弟子便先告辞了。” 乔栗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走。 “等等。” 卿羽叫住了她。 “一切还来得及，都还可以从头再来，对吗？” 乔栗心中的恨意再次不住的翻滚。 她再次感觉到其实神仙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笑的是，神仙有时候比人还更加虚伪，更加喜欢犯贱。 她突然想到蓝星的一句古早土味情话。 迟来的深情比狗都轻贱。 虽然她知道这样形容并不恰当，但是这句话是最能体现她当下心情的了。 于是她咬咬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头一笑：“师尊你说什么呢？弟子听不懂。” 卿羽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调动灵力，瞬间移动到了乔栗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乔栗忍住下意识后退的步伐，感受着从卿羽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这是一个强者对弱者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压。 可能连卿羽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栗儿，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对吗？” 乔栗再次低头：“弟子不懂。” “你还在生我的气？” “弟子不敢。” 听到乔栗这样的回答，卿羽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但是想到今日乔栗主动来找他，说明她在慢慢接受他，说不定她也在试着跟他打好关系。 想到这，卿羽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时间很长，他可以跟她慢慢来。 他承认，乔栗拿捏了他，她能牵动他的情绪。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你走吧。”卿羽突然开口。 他看到乔栗一直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转身走出门外，掏出自己的佩剑便飞走了，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的犹豫。 看到这一幕的卿羽也不恼，这是他们关系缓和的第一步，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会是一个好师尊，她也会是一个好徒弟。 卿羽内心柔然而生一股满足感，似乎一切渐渐回到正轨，开始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这边的乔栗已经飞得远了，心中不由默念了一声晦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当中。 好戏才刚刚开始，她的报复也才刚刚开始。 卿羽、宋芊芊、南宫叁、萧允礼……你们，准备迎接这场报复了吗？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罢了。 第150章 练功 “师姐……真的要这样子吗？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 玉衡大陆的晨曦温柔地洒在飞云宗上，乔栗站在练功场边，手中紧握着剑柄，目光狡黠地望着不远处正做着基础身法的宋芊芊。 听闻这话，乔栗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柱子，语重心长的说道：“芊芊师妹，想要突破，就必须得有扎实的基础，你现在做的这些只是基本功。” 宋芊芊感到双手已经有一阵的酸软，同时扎着马步的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在努力坚持的同时，她暗暗咬牙，对乔栗的不满又多了一分。 抬头对上乔栗的眼睛，更加确定了她就是在故意整蛊她的想法。 不是说师尊会来吗？怎么都要一周过去了，连师尊的影子都没看到。 本来她的计划是师尊一来，她便趁机伪造出一种乔栗虐待她的场景，事实摆在眼前，任凭乔栗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伤害同门可是会被关禁闭崖的，这是天玄门的规矩，而且在练功场上，那么多弟子都能为她作证，到时候乔栗百口莫辩，卿羽或是大师兄真想护住她也难了。 到时候她再趁此装装可怜柔弱…… 想到这里宋芊芊咬牙再次坚持了下来。 现在她不能被乔栗的这些招数打倒，毕竟还有其他弟子在场，他们都能亲眼目睹她这些天来的努力。 她已经好多次听到了他们在暗暗为她打抱不平。她要营造一种不屈服困难，认真努力修行的模样。 这样一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从练功场外围远远看去，宋芊芊正扎着马步，头顶一块千年重铁，两手拿剑呈一条直线，剑上还有两块重铁这个画面还稍有一点滑稽，但这并不影响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与美貌，相反，在她鬓边散落的几丝凌乱的发丝，和顺着额头低落下去的香汗，都无形散发出一种诱惑力。 乔栗看着这个画面点点头，不错，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再加上宋芊芊体内的小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就静静的看着她演，不自觉为她鼓起掌来。 “芊芊师妹真是太让我意外了，我以前觉得你只是一个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弱女子，但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我重新对你刮目相看了。”说完，乔栗还不忘竖起一个大拇指。 宋芊芊腼腆一笑：“我会努力练功，不会给我们飞云宗拖后腿，以后我要成为师尊的得力干将，我要让师尊为我感到骄傲。” 她的脸上闪溢着自豪和憧憬的光芒，这样周围一直在偷偷注视这边的弟子不住惊叹。 弟子甲：“芊芊师妹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弟子乙：“不仅人长得漂亮，还那么努力，真是我的女神！” 弟子丁：“我要向她学习！” …… 修仙之人的听力自然会比一般人的好，乔栗自然听到了那番话，同时她也看到了宋芊芊得意的嘴角。 都一个星期了，宋芊芊还没开始作妖，是在等卿羽的出现吗？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如果宋芊芊不作妖，那她就必须得承受她的高压式训练，如果她作妖，她也有办法迎刃而解，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风平浪静了这么久，她倒是开始期待宋芊芊作妖了。 “师姐，都这么久了……我可以休息一下吗？”宋芊芊突然发话，语气虚弱，有点怯懦的看着乔栗，像是已经对她产生了惧怕，看着好不可怜。 “芊芊师妹，再坚持一会儿吧，你今天的训练任务还有一个时辰才完成呢，你现在坚持就能早点结束啊。” “可是……可是……” 宋芊芊的身体开始摇晃，语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 乔栗看着她这一身装备，她现在扎马步的动作本来就很锻炼核心力量，再加上那两把剑和她身上顶着的重铁，都是对一个新手极大的考验。 况且宋芊芊才练了多久，想当初她刚开始练的时候，几乎是每日每夜都在训练，连晚上都不曾休息。 而且乔栗猜的不错的话，原书女主本来就是一个勤奋刻苦的人，只不过是宋芊芊体内的这个穿越者懒惰罢了。 明明占据了一副有很好基础的躯体，却这么白白浪费，她做的这些也是在帮她。 “师姐，求求你……求求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宋芊芊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围练功的弟子再也忍不住了。 “乔栗师姐，你就让芊芊师妹休息一会儿吧，休息个一刻钟不会影响训练的进程的。” “对啊！” “对啊对啊！” 周围附和的声音响起一片。 乔栗还没发话，就看见宋芊芊身子抖了抖，两眼一闭就朝后倒去。 来了。乔栗心中默念。 果不其然，就在宋芊芊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一道身影飞速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接住了那副娇小的躯体。 “芊芊！”紧张又带着点沉稳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卿羽还能是谁？ 伴随着卿羽接住宋芊芊的还有重铁和剑叮当落地的声音。 宋芊芊在卿羽的怀中微微睁眼，语气中带着点啜泣：“师尊，您终于肯来看我了，这些天芊芊好想你，你还在生芊芊的气吗？” 卿羽的形象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为师并没有生你的气。” “那师尊这么多日为何都不曾来看弟子，”宋芊芊眼中泛着泪光，用微不可查的声音继续说道，“弟子好想你。” 卿羽的心脏忍不住跳了跳，耐心回复：“为师相信栗儿能把你教导好……” 卿羽说到这里，乔栗已经慢步上前，从高处俯瞰着亲密的两人：“芊芊师妹，怎么那么快就坚持不了了？快点起来训练。”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师姐！” “对呀，她肯定是故意的吧……” 周围切切砸砸的声音不绝于耳，乔栗顺着他们的话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什么。 听了这话的宋芊芊心里更加得意了，顺着杆往下说道：“师姐……我想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第151章 撑腰 “栗儿，练功是讲究方法的，需要循序渐进，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卿羽开口，抱着宋芊芊的双手不自觉收紧。 “师尊，芊芊的身体本来就虚弱，所以更需要打好基础，不然她的仙途怎么能一帆风顺呢，你说是吧？”乔栗认真回复道。 “师尊，你不用管我……师姐说的对，我现在继续起来练功。”说罢，宋芊芊挣扎着就要起身，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样子反而引起其他围观弟子的不满了。 “摇光尊上，我们看到芊芊师妹已经在非常努力的练习了，但是乔栗师姐的高强度训练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 “我们在场的人都能作证，芊芊师妹这几日练习非常刻苦努力！”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芊芊，停下。现在你需要休息。”卿羽按住继续挣扎着要起身的宋芊芊，声音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对宋芊芊说完这句话以后，卿羽抬头：“栗儿，我知道你对芊芊有所不满，但你们始终是同门师兄妹，日后是需要相互彼此照应的，看在为师的面子上，希望你将此事就此翻篇，往后认真教导芊芊，好吗？” 卿羽的话很温柔，但是又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 “师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的这些也是为了芊芊师妹好呀，难不成就为了让芊芊师妹不吃苦，就能不管芊芊师妹的未来了吗？”乔栗反问。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芊芊是我飞云宗的人，有我庇佑，谁敢伤害她一分一毫？” “呜呜呜师尊……”听到这番话，宋芊芊将脑袋埋入卿羽怀中，小声哭泣起来，像是终于有人为她撑腰一般。 听闻此言，乔栗未与他继续争辩，反而点点头：“弟子知道了，弟子以后会注意的，以后会给芊芊师妹多一点的关怀，少一点的严苛。” 乔栗的表情耐人寻味。 宋芊芊和卿羽都松了口气，卿羽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舒适。 栗儿也开始渐渐懂事听话了。 而宋芊芊想的则是终于不用每天被虐待式的训练了。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声在练功场响起，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乔栗跟着众人的目光侧目，看着顾怀春一身青衣，手中一把折扇，缓慢踏步而来，不知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他们几人的对话又听到了多少？ “好好好，原来大名鼎鼎的摇光尊上是这么教导弟子的。”顾怀春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卿羽和宋芊芊的脸色同时黑了一瞬。 “师弟，你什么时候来了？”卿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许久未见师兄想念的紧，便来找师兄叙叙旧，没想到看到了如此精彩的场景。”顾怀春笑道。 “这是我们飞云宗的私事，师弟无权过问吧。”卿羽的话里已经暗含了一丝警告。 但是顾怀春是什么人，怎么会怕他？ “小栗本是我灵器宗的弟子，她的教导方式也是我教的，既然是我教的，那我肯定有权过问呀。” 卿羽被这番话噎了一下，又不好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发怒，只好恢复了一下表情，不说话。 顾怀春却没有了搭理他的心思，转头看向乔栗：“这么久了，怎么不见来探探我？你的小师兄想你想的可紧。” 他的凤眼波光流转，不笑时自有一番深情，更别说此时眼中带着盈盈笑意。 虽然他眼底的青黑如旧，但这并不影响他俊美的容颜。 “我会找机会回去的。”乔栗面对顾怀春还是有点不自然，但是想到常七夜稚嫩的小脸，心还是软了下来。 她确实很久没回去看过了。 “小栗你可别是唬我。”顾怀春道。 “哪儿能呢。” 乔栗应着，却没发现此刻卿羽的脸已经黑了一大半。 最近他这个师弟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感觉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特别是一碰到有关栗儿的事情，他就会跑出来从中作梗。 在卿羽怀里的宋芊芊明显感觉到了他心情的变化，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揪住卿羽的袖子。 卿羽对乔栗很上心。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得赶紧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免得乔栗成为她计划的绊脚石。 “师弟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抨击我？”卿羽开口，威压随着放了出来。 顾怀春也不甘示弱，旋即放出了自己的威压。 两人都在默默较量着。 周围人虽然没有感觉到这阵威压，但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波流转。 乔栗哪能看不出他们之间的较量，想到顾怀春最近身子骨虚弱，她开口打断了两人：“行了，我都说可以减轻芊芊师妹的训练难度了。” 顾怀春点点头：“既然小栗都发话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既然师兄这是你的教育方式，那我也选择尊重好了，只不过您这样会让宗门的弟子们怎么看？我们天玄门一向讲究实力，芊芊师侄不拿出点实力来恐怕难堵悠悠众人口。” 此言一出，周围围观的弟子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觉得这句话颇有道理。 宋芊芊的脸也黑了一瞬，但很快又养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语气中充满肯定：“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我们天玄门丢脸，更不会给师尊丢脸。” 说罢，她还抬起头满脸憧憬的看着卿羽，似乎让他为她感到骄傲是她莫大的荣幸。 卿羽也被致极具崇拜性的目光看得满是自豪，他似挑衅般看了一眼顾怀春。 看吧，即使这样。我的弟子还是很争气的。 这是卿羽眼神里的潜台词。 顾怀春继续拍了拍手，点头道：“师兄，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呀，希望在试炼大会上也能看到芊芊师侄的出色表现。” 试炼大会将在一个月后如期举行。 乔栗观察了一下宋芊芊，她脸上完全没有惧怕的神色，相反还有几分得意，看来是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 乔栗回想了一下上一世，试炼大会上，宋芊芊确实取得了出彩的成绩。 但她当时也不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她得好好调查一番了。 第152章 宋芊芊又作妖 乔栗还在思索着怎么找出宋芊芊是如何在上一次取得那么好的成绩的。 这一周的训练以来，对于宋芊芊的实力，乔栗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以她现在的水平，怎么可能在试炼大会上取得那么好的成效？ 正想着，就听见顾怀春说：“我看芊芊师侄对试炼大会信心满满的样子，莫不是已经有非常大的把握了？” 宋芊芊一愣，下意识抬起手摆了摆：“不不不……”可是话刚出口，她又迅速放下手，佯装成一副谦虚的样子，“芊芊现在还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还需要在师姐和师尊的指导下多加训练才行。” “看来芊芊师侄非常有自信嘛！”顾怀春压根不听她在回答什么，“不如你现在就跟小栗切磋切磋，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这怎么行？宋芊芊再吃一惊，不过现在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正想着怎么拒绝，转念一想，这是个陷害乔栗的好时机啊…… “弟子没意见。”从芊芊回道。 “弟子也没意见。”乔栗补上。 卿羽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宋芊芊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是收了声。 ………………………………………… 天玄门飞云宗的练功场上，乔栗和宋芊芊相对而立。乔栗眼神冷漠坚定，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次与宋芊芊的正面交锋。 宋芊芊依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其是她这样子还是挺讨人怜爱的，换做是一般人看到她这幅模样肯定就心软了给她放放水。 但只有乔栗知道真正的宋芊芊已被穿越者占据身体，且是作为这本虐文的原书女主，有着非凡气运。 她倒要看看她要使出什么伎俩。 比试开始，乔栗毫不留情地施展功法，每一招都刚劲有力。 “天啊，乔栗师姐完全是下了死手啊！” “这些招式若是放在我身上，我怕是撑不过三秒。” “嘶——乔栗师姐不会是在公报私仇吧。” “芊芊师妹可惨了。” …… 这些话当然毫无例外地传到了不远处围观的卿羽和顾怀春耳中。 卿羽忍不住蹙眉。 顾怀春也不淡定了：“你们嘴那么多，师兄不罚你们，我可要掌你们的嘴。” 一句胡，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如今只听见宋芊芊和乔栗清晰的刀剑碰撞的声音。 顾怀春把注意力放回练功场，仔细观察着，不一会儿嗤笑一声：“真是一群瞎了眼的狗，没看出来小栗已经在抑制自己的修为了吗。还在说她没有手下留情。” 顾怀春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在场的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 他们的行为确实还不足以看穿这场比试。 不过仔细想想顾宗主的话，确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宋芊芊她才入门不久，怎么可能有与乔栗师姐对抗的能力？ “其实这么看着也是，乔栗师姐确实有在放水。” “对呀，对呀……” “我只希望千千师妹不要被打的太惨。”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再次将现场热闹了起来。 宋芊芊听到了几句，看着场面逐渐向乔栗那边倾斜，她知道她该出手了。 趁着大家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宋芊芊特地观察了一下卿羽和顾怀春的表情，发现他们也在听周围的弟子讨论，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比试上。 于是，宋芊芊吃力的扭过身体，背对着顾怀春跟卿羽，巧妙地利用障眼法和角度差，在下一次乔栗的剑刺骨刺过来的时候。 “啊——” 一声惨叫，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宋芊芊佯装被乔栗击中，顺势向后倒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师姐，你为何伤我？”宋芊芊娇弱地喊道。 全场哗然，一直在旁观看的卿羽匆匆赶来，下意识怒喝道：“栗儿，怎么回事？” 他没想到，乔栗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手，也就是在他分神的这一会儿功夫。 乔栗面无表情，行礼说道：“师尊，弟子并没有故意刺伤芊芊师妹，是她自己不躲。” 卿羽尊上眉头紧皱，心中纠结，一方面觉得乔栗不似会故意伤人，另一方面看着宋芊芊手臂渗出来的鲜血又心疼不已。 宋芊芊瞅准了时机，边捂着伤口边龇牙咧嘴佯装坚强道：“没事的师尊，师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这点小伤，我回去养养就好了。” “我的天哪，芊芊师妹简直不要太善良。” “对呀对呀，我都看到那么多血了，她还这么大度。” “她简直就是一个善良的小天使！” 周围人无一不被她的坚强所打动。 “你们听不见我说话吗？我说了是她自己不躲开，不是我去故意刺伤她。” “师姐，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出现，霸占了你的位置，但是你也不能……” 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似乎真相已经了然。 卿羽也在犹豫不决，难不成真的是栗儿…… 这时，顾怀春突然站在乔栗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气若游闲地说道：“小栗，莫怕，此事必有蹊跷。” “我没怕。”乔栗纠正他。 “好好好，不管怎么说，反正我相信你。”顾怀春依着她。 卿羽在一旁看着，喉头滚动了一下，觉得格外刺眼，这让他甚至忘了在地上的宋芊芊。 “师尊……我好疼……”浅浅的呼唤渐渐拉回了卿羽的神智。 他二话没说，轻轻挥袖施了个法术。 一道绿光闪起，宋芊芊的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宋芊芊也感到一瞬间就不痛了，但是伤口虽然消失了，她的衣袖还有手臂上的血迹却还在，显得整个画面格外触目惊心。 宋芊芊不肯起来，依然捂着手臂：“师尊……我还是疼。” 她的声音像一道警铃似的，提醒着卿羽，有着万般的魔力。 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于是又将头转向乔栗：“栗儿，你这次出手太重了，伤到芊芊了。” “那师尊是不是要逼我给她道歉？”乔栗玩儿味道。 直白的话，让卿羽迟迟说不出那个“是”。 空气陷入了一瞬间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