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人间》 第1章 一瞬间 小说《滞留人间》第一部：死后 第1章：一瞬间 纽约曼哈顿，一条车来车往的繁华街道，此时是周一白天上班时间。吴言抱着一个购物袋站在街边准备过马路，购物袋里装的是卫生巾，这是她不得不买的生活用品，虽然她很想省下这笔钱。 七岁，也就是小学一年级开始，吴言就来到了纽约，寄住在一个亚裔的家庭里。那么小就来到纽约并不是因为吴言喜欢这里，而是因为她无家可归。 吴言刚出生一年，她的爸妈就离婚了，那时她被带到了姥姥家由姥姥来抚养。在她六岁的时候，姥姥去世了，而爸妈都已二婚建立了新的家庭，谁都不希望这个失败婚姻的结晶品去打扰到他们的幸福生活，于是两家一合计便决定送吴言出国留学。在他们看来，这样对三方都有利，是皆大欢喜的方案。 就这样吴言从小学开始就来到了纽约读书，但她并没有舍弃自己的母语，因为她那时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她的爸爸或妈妈会来接她回家。当然这个美好的幻想从来也未曾实现。 可以说吴言七岁就开始了一个人独自漂泊的生活，从一个寄宿家庭漂泊到另一个寄宿家庭，从一个学校漂泊到另一个学校。在这过程中，吴言慢慢变得孤僻，她害怕与人交往，因为没有爸妈爱护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是被轻视被欺负的对象。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学毕业，吴言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拿到了绿卡，终于从寄宿家庭中独立了出来。从来不受欢迎的她开始有人追求了，这是一个公司同事，也跟她一样是亚裔，更准确的说是她的同胞。 那时这个同胞对吴言出奇地好，让吴言这个渴望被爱却从来没有被人爱过的女人感受到了非凡的爱情的魔力。她很快就决定嫁给了这位男同胞并怀上了他的孩子。因为工作辛苦差点导致流产，为了孩子吴言不得不选择放弃工作，回家待产。 不曾想到孩子生下来之后，老公对她与孩子都爱答不理，根本不帮助她带孩子。那时候夜里不仅要起来给婴儿喂奶，而且孩子一哭，吴言就得起来哄孩子，否则老公会大发雷霆。白天孩子也离不开她，没奈何吴言只得不再有找工作的念头，做了全职妈妈。 等吴言把孩子带到能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公向她提出了离婚。那时吴言才知道她的老公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之所以会同她结婚仅仅是为了得到绿卡。 吴言与老公离了婚，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因为照顾孩子需要耗费非常多的时间与精力，所以吴言无法应聘全职工作，只能打零工。 打一份零工很难维持生活，吴言便只能多打几份，而这又令她忽略了对孩子的照顾。半年前，孩子感染了新冠病毒死掉了，这又给了她一记重击。 今年吴言已经34岁了，她年青时就不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好看的女人，现在由于遭遇的磨折，令34岁的她看起来象40以上了。她知道不再有男人会爱上她，或者更现实地说，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人爱过。 现在由于整个经济环境不好，打零工挣来的钱已不够她付房租，她不得不搬出来住进了公园的房车里。 她也试图找过全职工作，但找不到。在房车公园，她甚至看到之前工作挺好的一些中产，比如it男都失了业，沦为了房车一族。像她这样专心当家庭主妇那么久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全职工作呢。 此刻，吴言提着那袋卫生巾呆立在斑马线上等待绿灯，苦苦思考着。她不明白，明明从她记事起，她就一直在真诚地爱别人，付出她虔诚的爱给别人，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爱她，连传说中应该爱她的爸妈也不爱她。 她把手中的袋子抱入怀里，仿佛拥抱着一个婴儿，她的手爱抚着她袋中一包包的卫生巾，她知道不会再有男人爱她了，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可是却依然摆脱不了每个月必然遭遇的难受。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让她出生却又把她作这样的安排？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不想被命运随意地摆布，她想过自主的生活，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去积极地改变自己不幸的命运。 突然，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背后传来。顺着那股力量，她的身体向前冲了出去，扑入了车流中。 一瞬间，吴言的身体消失了，一辆私家车来不及刹车，车的前轮从吴言的身体上碾压了过去。 写于2021年11月1日 第2章 打分评级 第2章：打分评级 吴言从车底爬出来，发现原本的白天变成了黑夜，眼前的街道像黑色的玉石般闪着光，街上的车也是一样。这很奇怪，而人看起来就更奇怪，每一个人看起来都不再是人的样子，而像一张张透光的剪影，从三维变成了二维。 虽然有些奇怪，但吴言不愿去多想，她认为她只是头部受到了震荡，所以视觉出了点问题，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赶快离开这个对她来说不吉祥的地方。 当她试图这样去做时，却发现自己迈不动脚。低头去看，她发现双脚周围的黑玉般的地面仿佛熔化的岩浆，已经漫过了她的脚背，正沿着她的双腿向她的身上漫流而来。 骇然之间，她还来不及挣扎，熔化的大地便漫流到了她的脖颈，嘴巴，头顶，将她彻底吞没于黑暗中了。 吴言什么也看不见，也无法动弹，她有点儿反应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此时所发生的一切与她34年以来的人生经验大相径庭，她从自己的经验中无法找到应对的方法，甚至无法找到一点儿感觉可以用来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吴言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有呼吸。 斯拉斯拉，仿佛是谁撕破了一张遮光纸，黑暗中显出一扇白色的门来。门已被推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那黑衣很普通，你可能会在银行，售楼处，机场，很多地方看见一个男人穿着这样的黑衣。 男人进来后关上了门，但吴言依然能看见东西，因为男人关上门后，门所在的那片区域，应该是一面墙，吴言当时是这么认为的，突然就变成为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显出吴言来，她正站在天黑之前所身处的街道上，身周依然是天黑前的景物，一切都没有改变，仿佛是有人把吴言之前在街上等过马路的一幕拍摄了下来，现在播放给她看，以便让她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清刚才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言看见自己把手提的塑料袋抱入了怀中，一个陌生的白人女性从自己的身后走来，突然伸手猛推在自己的背上，自己便扑入街中，倒在了车轮下。一辆皮卡来不及刹车，从吴言的身上辗轧而过。 “看清楚了吗，你已经从人类转变为鬼类了！”男人这时开口说。“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不，我没有死，我还好好的！”吴言争辩说。 “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那样的话，我就会按我手头的资料做出选择了！”男人不理会吴言的争辩，继续说他的。 “你放我出去！”吴言说着想冲过去抓住那男人，随即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动，只能听见，看见和说话。 “第一个问题，你妈妈不爱你是吗？”男人说完盯着吴言看了一会儿，发现吴言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继续说。“你不回答那就按我手头的资料，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你妈妈不爱你！第二个问题，你爸爸不爱你是吗？”男人说完只停了一秒便继续说。“第二个问题也是肯定的，是，你爸爸不爱你！第三个问题，没有男人爱你是吗？”从第三个问题开始，男人已不再等待吴言的回答，而是开启了自问自答模式。“第四个问题，没有孩子爱你是吗？第五个问题，陌生人也都不爱你是吗？” “陌生人本来就谁都不爱啊！”吴言恼火地嚷嚷。 “哦，那可不是！”男人摇了摇他的头。“你看看这个！”男人手指大屏幕，大屏幕上显出吴言和另一个与她同时死亡的女人，两人的新闻在网上获得的反响截然相反。 男人指着屏幕上显示的百分比数据说：“你看你们两个人的百分比，对她，网友们几乎都是同情她，网友们一致要求严惩杀害她的凶手！而对你，同情你的人只有很少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记，大部分人都不同情你！你瞧瞧这些对你的热评！你出生地所在国的网友们说你崇洋媚外，叭叭地做外国的舔狗，背叛祖国跑去外国，现在被外国人杀了，真是活该！你移民国的网友则说你把新冠病毒带给他们，想谋害他们，你是外国来的奸细，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滚回你的出生地所在国去，还赖在他们那里不走，他们有权力消灭你这个害人的病毒！”男人说到这里看向吴言。“看到了吧，虽然都是对陌生人，可是人们爱她而不爱你！” “那又怎样，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没人爱就没人爱，我不稀罕！”吴言窘得通体赤红浑身哆嗦地咆哮着。 “哦，亲爱的，你要知道，从人转变为鬼是以爱做为打分标准的，如果人间没有人爱你！你的分数会很低很低！”男人比划着说，夸张地高挑着他的眉毛。 “零分好啦！给我零分好啦！”吴言嘶吼起来。 “零分倒不至于！毕竟你还爱自己，神也没有特别不爱你，所以你还是及格的，你还是及格的，不用下地狱！只不过合格的鬼也分九级！你这个分数只能排到第9级！” “凭什么？凭什么！我在人间受苦没有人爱又不是因为我不努力我坏！何况我已经死了做了鬼，就应该重新来过，为什么还要从人间算起给我打分？”委屈的吴言哭着嚷着。 “凭我是判官！凭我所说的就是阴间的规矩！”男人说。 第3章 第九级 第3章：第九级 “另外，在你去到阴间第九级之前，我有礼物送给你，见面礼！”判官继续说。 随着判官的声音，吴言看到自己的面前摆满了兵器，从刀剑长矛这样的冷兵器到手枪猎枪机关枪这样的现代兵器应有尽有。 为什么都是兵器，阴间第九级是战场吗，吴言起了不祥的预感，于是她果断决定，她要拒绝判官给她进行的打分评级，她不要去第九级阴间。 但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见水声，水声极大，大到令她不安。吴言想搞清楚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可怕的水声，但还未及向水声来处扭转她的头，水就已到达了她的身边将她冲了出去。吴言被强有力的水流裹挟着移动着不知去往哪里了。 当水势缓和下来，吴言闻到令她作呕的恶臭。水流终于缓和到不能再载着吴言继续前行的速度与流量，这时吴言发现自己躺在肮脏的臭水中，不时有大便，带屎的卫生纸和各种恶心的垃圾被水流携带着从她的身边经过。 哦，这是哪里，这散发着熏人恶臭的地方，吴言想。她从臭水中站起身，发现水中漂着一柄手半剑。这剑让她想起判官的礼物，以及她自己的推断，战场。虽然她不知这里是哪里，但她直觉这里是战场，于是她弯腰从臭水中拾起那柄手半剑。 拾起手半剑还来不及站起身，一股水花冲到了她的脸上。随着水花冲到她眼前的是一面雕刻着雄狮的青铜盾牌。吴言以为也是她的礼物便伸手去水中拿这面盾牌，发现这盾牌特别沉，她单手居然拿不起来。吴言觉得这盾牌太沉了不适合自己，她收回手决定放弃的时候，这盾牌下却伸出一个小女孩的头来。 这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六七岁左右，长着一对大而黑的亮眼睛，此刻这对黑亮的眼睛正惊惧而戒备地望着吴言。 看到小女孩用她那对黑亮的眼睛惊惧而戒备地望着自己，吴言表示善意地微笑了一下，伸手把小女孩从水中拉起。 小女孩从水中站起来后，吴言发现她还没有盾牌高，而且她的脑袋与身体明显不成比例，头大身子小，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也是第九级的鬼？”吴言尽量轻柔着声音问。 “嗯！你也是？”小女孩说。 “我也是！”吴言回答。 “我们这是在哪儿？”小女孩怀有期待地问。 “我也不知道！”吴言说完，松开小女孩的手，自顾自向前走去。 小女孩见吴言向前走了，赶紧跟上她。 “你跟着我干嘛？”吴言问。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小女孩说。 吴言没再说话，任凭小女孩在后面跟着她。 一边走一边观察，吴言发现这里是圆柱状的水泥建筑，充满着污水沟的气味，再加上忽缓忽急的携带着丰富垃圾的臭水，吴言判断这里很可能是城市地下的排污管道。 “我想这里可能是下水道！如果是的话，我们再向前走走，也许能找到污水井口！”吴言对小女孩说。 “那我可以跟着你吗，阿姨？”小女孩以祈求的口吻问。 “你随便！但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带你出去，我也是刚被冲到这儿的！”吴言说。 长期孤独生活的吴言已经习惯了对人冷漠，不对人轻易释放自己的感情，虽然现在变成了鬼，这个心理习惯并没有改变。 “那我也跟着你！我自己一个人害怕！”小女孩说。 吴言没有再对小女孩说什么，抓紧自己的手半剑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没有多久，吴言就看见了一个污水井竖立在自己的头上。她抬头向那污水井上瞧去，感到庆幸，庆幸那污水井没有盖着井盖。不过那污水井的井壁粘满了垃圾，已使那污水井变窄细了，只容得下一人出入。吴言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轻的只需纵身一跳就能飞出井口去。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吴言想试着跳向井口。 “阿姨，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吗？” 吴言刚想纵身飞出井口去，小女孩在旁边焦急地向她大声问询。 吴言这才想起小女孩可能自己飞不上去，便对她说：“来，过来，阿姨抱你上去！” 小女孩走过来，吴言抱起她用力向上一送说：“你向上用力就能飞上去了，别怕！”说着，吴言已将小女孩高举过头顶。 突然，原本粘贴在井壁上的垃圾聚合到了一起化作一个类似人的形状，就像是用垃圾的碎片拼贴成的一个怪物，这怪物伸手将小女孩从吴言手中夺了过去。 吴言吓得惊叫一声，惊愕之中她看见那怪物正把从自己手中夺去的小女孩往嘴里送去。吴言吓得大叫着挥剑便砍向那怪物。 手半剑划过井壁，将怪物断成两截，但那怪物只是怔了一下就继续把小女孩的头往自己的口中送去。 吴言挥剑朝着怪物的头猛砍过去，将那怪物头的后半部分连同身体一起与嘴切断开来。怪物抓着小女孩的胳膊也随身体断开，只剩两只手抓着小女孩。这时怪物已无法吃掉小女孩，它只空剩了一张嘴。 怪物把它剩下的那前半个头转向吴言，它那垃圾拼凑起来的脸上除了嘴并看不到其它的五官。可是吴言还是感到了怪物对自己的愤恨。吴言害怕极了，但她不想怪物吃掉小女孩，她总觉得这怪物吃掉小女孩后便会来吃她了。 怪物长着嘴的前半颗头终于转身摇摇晃晃地飘走了，它身体的其它部分也跟着那半颗头一起摇摇晃晃飘向远处去。 惊慌的小女孩摆脱开怪物的控制，拼命向井口纵身飞去，哪知到了井口却飞不出去。看似什么也没盖的井口，小女孩却无法通过。 第4章 垃圾化 第4章：垃圾化 ?吴言双手持剑，紧张地盯着已被切分成好几块的垃圾的怪物，一块块飘飞走了，看不见了，这才敢抬起头去看一眼井口，就见井口上显出一个无头赤色的家伙来。那家伙没有头，右眼长在右胸的中间，左眼长在左胸的中间，嘴巴长在原本肚脐该长的位置，红通通的像一团火。小女孩一见那赤红的家伙出现在井口，便吓得赶紧飞回到吴言身边来。 此时那家伙的肚脐正在说话，它说：“你们这些第九级的鬼，不要妄图跨越等级升到上面来！你们只能在下面待着，每时每刻！听懂了吗？”那家伙的声音不似人声，却似火焰烧灼木头所发出的cici声。 “你是谁？”吴言拿剑对着那怪物问。 “我是维持阴间等级制度的刑天！” “为什么我们不能上去？我们跟其他八级鬼不都一样是鬼吗？”吴言不服地质问刑天。 “你们是缺少爱的东西！你们这种东西只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你们只配待在垃圾层里！你们上来就会伤害上八级的鬼，让他们的生活沾染上你们的恶臭与垃圾！所以你们必须被固化在垃圾层里，明白了吗，第九级的东西？” “不，这不公平！你放我们出去！”吴言飞到井口去瞪着刑天大喊。 “哈哈哈！你这无能的第九级鬼，你有本事就上来吧！”刑天大笑起来，他的身体抖动的好像燃烧的火苗。 吴言奋力向上飞去，但就是这么诡异，井口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吴言就是飞不出去，只能眼见着得意的刑天在井口上对自己放肆地嘲笑。 “这里是人间吗？”反复尝试无果的吴言无奈地问刑天。 “阳间和阴间你都分不清楚，只知道在这里横冲直撞，真是个蠢货！你这样的蠢货很快就会垃圾化了！”说完刑天离开了井口不见了。 经过方才的遭遇，吴言已经明确意识到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危险，她知道她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她迟早会被垃圾怪物吃掉。 吴言带着小女孩去到了好几个看似通往上面的污水井，但没有一个能出得去。这一路上他们又遇见了几个垃圾拼凑成的怪物，不过吴言发现这些怪物并不难对付，只要她手中有剑，这些怪物都没可能伤到她们。 现在垃圾怪物对吴言来说已不再是问题，可是另一个问题来了，吴言发现自己虽然是鬼却也会渴与饿，而现在她已感到了越来越强烈的饥渴。 “这水不能喝，太脏了！”吴言看见小女孩捧起下水道的污水要喝，阻止她说。 “可是我好渴也好饿！除了这些污水与这些垃圾，我们还有别的可以吃可以喝的东西吗？”小女孩问。 是的，她们没有，这里，第九级鬼被固化在的这垃圾层里，除了污水与垃圾，什么可以喝可以吃的也没有。在这第九级所待的领域里，她们要么忍受饥饿，要么就只有喝污水吃垃圾，而饥饿终究是无法靠忍耐消除的。 啊，该怎么办呢？该怎么才能喝上干净的水，吃上营养健康的食物呢？吴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鬼跟人一样也是存在物，而只要是存在物，就都需要从这世界获取养分。鬼并不是虚无，虚无的都并不存在。鬼虽然没有了人的肉身，却依旧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物。 吴言开始明白，为什么这第九级的区域，除了刚刚到来的自己和小女孩之外就只有垃圾怪物，为什么刑天说她会垃圾化？ 是了，只有污水可喝垃圾可吃的地方，被污水和垃圾养活的鬼们最终都会变成垃圾怪物，像垃圾一样存在，喝污水吃垃圾，自己也变成垃圾。 在这第九级的区域里，除了垃圾，别的什么都不适合也不会存在。 不想变成垃圾，想逃离这里的鬼该怎么办？吴言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办法来。吴言绝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她惊恐地看见小女孩已经跪在污水中贪婪地喝着污水吃着垃圾了，饥饿已使小女孩无法再忍耐，已使她无视那污水的垃圾与那些垃圾的恶心。 看到这情形，吴言腾地跳起来，扑过去，从水中扯起小女孩，呵斥她：“你不可以吃喝这里的东西！” “可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可以喝啊！”小女孩委屈地扑闪着她的大眼睛说。 “那就不吃不喝忍着！”吴言严厉地回应她。 “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就不给我饭吃，死了还是不让我吃饭！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坏人，不，你是坏鬼！”小女孩原本单纯善良的眼中突然射出强烈的仇恨来，她甩开吴言扯住她的手，高叫。“我不需要你管！我不需要你管！”说完，小女孩转过身狂奔起来，很快就跑出了吴言的视野去。 吴言呆愣愣地望着小女孩从她的视野中消失，她感到一阵痛苦的袭击，但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去追赶。 她的经验告诉她，一个连亲生爸妈都不愿爱护的小孩，无论她多么幼小无能，她都注定只能依靠自己，不可能有别人让她来依靠，她越是幻想有人会帮助她，她越会从别人那里得到可怕的反馈，她必须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忍耐并学会独自生存。 人是如此，鬼也没差。爸妈是神派给一个孩子最大最应该给予其照料的天使，如果这天使都是魔鬼，那么其他所有这世上的生灵，无论人与鬼，对这个孩子来说就更只可能是魔鬼，不可能是天使了。 第5章 犯众怒 第5章：犯众怒 自己不是鬼吗，为什么还会渴会饿，不，这不是真的，应该只是刚刚由人变鬼还残留着人的感觉罢了。吴言理智上这样想的时候，身体却很诚实地有了反应，她发现自己面前的污水好似甘美的泉水一样诱惑着她，那些或沉或漂浮在污水中的垃圾也象极了美味的食物，大便象肉馅，卫生纸象面包片。 随着饥渴程度的加深，吴言不再觉得污水与垃圾散发出的是恶臭。一开始，她觉得那臭里带着香，就象是臭豆腐，再后来她甚至一点儿都不觉得臭了，香，很香，太香了，已经香得让她无法再忍耐下去。明明就是美味，自己为什么却会错误地认为甜美的泉水是污水，喷香的食物是垃圾呢。 是的，饥渴到此一刻的吴言已经觉得这整个的下水道根本就是丰盛的餐桌。没有恶臭，只有香气扑鼻；没有污水，只有可口的饮料；没有垃圾，只有色香味俱全的令人馋涎欲滴的丰盛的食物。 啊，就这样吧，吴言想，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干净与脏污是相对的，香与臭是相对的，垃圾与美食是相对的，就这样吧，别的鬼可以吃，吃了可以维持生存，那么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大家不都一样是第九级的鬼吗，我也并不比别的鬼特殊啊。 饥渴终于迫使吴言给自己洗了脑，她决定吃喝，变成垃圾鬼，变成适应生存环境的存在物。她从空中降落下来，让自己的双脚落入污水之中，她丢掉手半剑，俯下身痴痴望着那水中的垃圾。 吴言伸手想去抓起靠自己最近的一坨大便，手已伸到离那坨大便不足一寸的地方，又犹豫了，她想还是先喝口水吧。于是她把手探入污水中，把垃圾扫开，腾出一块相对干净的水面来。 这时她可以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看到自己的脸，那脸还是正常人的样子。立即她想起那些垃圾鬼来，她立刻清醒过来，清醒地意识到，一旦自己喝了这污水吃了这垃圾，她就会失去她现在人的样子，变成跟那些鬼一样的垃圾鬼，她的样子将永远地改变，再也不是活人的样子了，她将永远地变成一堆垃圾，变成一个垃圾的拼凑物。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没有后悔药可以让她重新来过。从她变成垃圾鬼的那一刻起，她都将永远是垃圾样的存在物，只能永远待在第九级，正如刑天说的，其它级别的鬼是不可能接受恶臭的垃圾与他们共处一个空间的。 而如果她忍住不吃不喝，那么她还是人的样子，一旦她有机会离开这里，她就可以去其它任何一级的鬼域生活，因为她不是垃圾，不散发臭气，不会危害到别的鬼。 是的，她还有机会，她不可以放弃。吴言重新抓起握紧自己的手半剑，她要去寻找出口，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鬼域的第九级，离开垃圾鬼的世界，她不要自己是这样的存在，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垃圾，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被别的鬼嫌弃的垃圾，她想要被人爱，她强烈地渴望有人能够爱她。 渴望饮食与渴望爱的矛盾欲望在吴言的身体内冲突，她知道如果自己选择饮食就会变成不可能再有人爱的垃圾鬼，如果选择保持人的样子，那么就没吃没喝，很快可能就会完蛋。煎熬啊，摇撼啊，这两种欲望互相冲突，要把她弄散架了。体内的冲突让吴言发狂，她挥起剑向空中砍去，向水中砍去。 当吴言的剑砍向水面，那些水中的垃圾急急向两旁闪开，迅速集结成两个人的形状向吴言扑来，试图攫住她，吃掉她。 象之前一样，吴言挥剑将两只鬼砍成数断。但这次吴言没有轻易放他们走，她抓住了其中一块，向那鬼威胁说：“告诉我怎么出去，否则，你就别想要回你身体的这部分！” 那鬼身体的其余部分在空中抖动起来，节奏相同幅度相同地抖动起来，在抖动的同时，每一块也发出惨叫，凄厉地惨叫，仿佛在呼救，又仿佛在召唤。 很快，污水中其余的垃圾一片片一块块地聚集起来，聚集成为一个个的人形，他们目标一致地向吴言靠近，将她团团包围住。 “你们要干嘛？”吴言双手紧握住她的剑。 但太多了，这次垃圾鬼太多了，多到她来不及同时将他们砍碎，她知道它们只要一起扑向她就必定能吃掉她，所以这次她逃不过了。 “吃掉你！”垃圾鬼们齐声喊到。“吃掉你这个不遵守第九级规则的家伙！”说着，众鬼们一齐扑向吴言。 噼啦啦啦，吴言听到一阵切割的锐利音响，看到一个黑影从她的身前与身后扫过一圈，看到所有的垃圾鬼都四分五裂地飞散了出去。 一只黑色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摩托车停在了吴言的面前，车上坐着一个不仅戴了头盔，而且穿了一身铠甲的家伙，那家伙发出类似电流的声音zizi声，对吴言说：“我带你出去！” 一听到“出去”两个字，吴言想也没想就跳上了那摩托车。 ? 第6章 悬崖 第6章：悬崖 乌汶府，帕登国家公园，这座公园内的悬崖有三千年前的史前壁画，是但凡来此地旅游的人必到的景点。王野牵着秦璐的手往悬崖边走，说是要带她去看三千年前的壁画。此时的秦璐腹部微突，她已经怀孕快5个月了。 秦璐是一个45岁的女人，早年为了摆脱贫穷的生活，她专心地打拼事业，错过了最佳的婚育年龄。不过那时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于结婚生育倒也并不在意。 四十岁后，事业到达了一个不错的状态并且稳定了下来，秦璐开始渴望结婚生子。但四十岁的女人，遇上合适另一半的机会比20岁的女人少太多。 四十岁以上的男人基本上已婚，还单着没结婚的，会选择40岁以上女人为结婚对象的几乎为零。另有一种是离过婚的，有前妻，还有同前妻生的孩子，一大堆关系，太多的矛盾，很难处理。 因此上，秦璐尝试谈了几个男朋友都没能走入婚姻，直到在43岁这年，她遇上了她现在的丈夫王野。 王野比秦璐小一轮，两人相识时，他只有31岁。那时的王野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外地来的打工人。 王野没有钱，长相也一般。他能够俘获秦璐的芳心仅仅是因为他愿意追求她，他对她非常热情。 起初秦璐并不看好两人的关系，她觉得两人的差距太大，她可以不计较王野没有钱，也没有什么才能，但她不得不考虑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人是否能跟自己过得长久。 在秦璐不看好两人的关系，多次对王野拒绝后，王野都没有放弃，依然对秦璐热情追求。王野对秦璐的热情是秦璐这一辈子也没有经历过的。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渴望爱情的女人，王野给予秦璐的爱是那么多，足够诱惑她，令她迷醉其中而无法自拔。 就这样，秦璐最终无视了她与王野之间的各种差距，同王野结了婚。不过婚后，秦璐对王野还是放心不下，她总觉得两人年龄差距太大，每天照镜子，她都可以看到自己镜中的脸已显老态，而王野却正当青春。 思来想去，秦璐决定为王野生一个孩子，她觉得孩子会让她们的婚姻更完整，更紧固稳定，现在她已经怀孕快5个月了。 “这没有壁画呀，是不是走错悬崖啦？”秦璐问王野。 此刻王野拉着秦璐的手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秦璐探头向悬崖上看，没有看到壁画，所以这么问王野。 王野没吭声，只是一把抱紧了秦璐，热烈地吻上了她的唇，边吻边说：“亲爱的，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你一定喜欢！” 惊喜，什么样的惊喜，秦璐试图猜出这惊喜，但王野吻得她喘不过气来，这让她不想再去思考了。管它什么惊喜呢，反正王野给自己的惊喜总是那么有爱那么美好，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秦璐这样想着放弃了再思考下去。 两个人纠缠地吻着，王野把秦璐抱得很紧，吻得很猛，用力很大，两人的力量不均衡。吻着吻着，两人的脚下就开始有些乱，秦璐感到自己被王野压得不得不向后退去，但她沉浸在王野热烈的拥吻中，没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突然王野松开了手，把秦璐向后推去。那一刻秦璐只来得及瞪圆了她的双眼，张大了她的嘴巴，却什么也来不及喊出就已经掉下悬崖去了。 从数十米的悬崖坠落，秦璐的身体重重摔在一块粗糙坚硬的山岩上，风都能听得见她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的身体坠落在山岩上，骨头被摔碎成为几块，只有皮肉还连着。 呆滞了一会儿，秦璐站起来，木然地看着地上已被摔作几块的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怒火在秦璐的心头燃烧，鼓动着她的身体飘起来，从崖底飘上了崖顶。到达崖顶上，秦璐看见自己的老公正和一对陌生的男女在一起，那男人穿着一身铠甲，那女人虽不漂亮年纪却与王野的年纪相仿。 秦璐本能地觉得是那女人抢了她的老公，她的老公是为那女人才杀死她的，于是她愤恨地向那女人扑去。 穿铠甲的人见秦璐扑了过来淡淡地冲王野说：“你老婆来啦！” 王野扭脸看了看秦璐的鬼魂，笑着向她招了招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王野的毫不担心是有缘故的，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秦璐并没能扑到吴言的面前，她伸长胳膊大张着双手想要抓住吴言，但却离吴言，离王野都越来越远。秦璐的鬼魂被及时赶到的刑天抓走了，这一幕吓得吴言够呛。 吴言看见刑天像一只鹰隼抓一只小鸡似的攫住了秦璐的亡灵，不甘的秦璐竭力地挣扎着，愤怒地吼叫着，绝望地哀嚎着。 挣扎之中，秦璐的亡灵渐渐变为暗黑色，暗黑中又隐隐透出锐利的红色来，仿佛那暗黑中包着一包血。接着秦璐亡灵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一股股地向外喷溅出红色来，仿佛她身体的血从她身体的各个孔窍喷溅了出来。 “是他们害了我！为什么不给我公平！？”秦璐那已然变形的仿佛怪物的亡灵被刑天拖着走时不住口地吼叫哀嚎着质问刑天，但刑天什么也没有回答。 秦璐那绝望的变形的挣扎，吴言看了也为她难受，吴言也觉得秦璐很惨，被自己最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害死，吴言也为她觉得不公，她甚至也希望秦璐可以杀掉害她的王野，得回自己的公平。同时吴言也感到一丝侥幸，侥幸自己生前虽也没有人爱自己，但自己的老公起码没有如此残忍地杀害自己，比起被自己老公害到落得如此下场的这个女人，自己算是侥幸的一个了。 总算眼见着秦璐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了，这让吴言松了口气，在看着秦璐被刑天抓走的那段时间，吴言是非常恐惧的，她惧怕刑天也会把她抓走。然而刑天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攫住秦璐的灵魂离开了。 “刑天为什么没有抓我？”刑天离开后，吴言糊涂地问穿铠甲的人，她不想继续糊涂下去，她想弄清楚原因。 “刑天维护的是阴间的规矩，你又没有违反阴间的规矩！” “我没有违反吗？按规矩我不是应该在第九级吗？” “我说你没有违反你就没有了，你不信可以追上去问刑天，或者你干脆让刑天把你带回第九级好啦！” 穿铠甲的人把这番话一撂下，吴言再不敢言语，她闭紧了自己的嘴，只要不回第九级，她愿意不明白永远糊涂下去。 第7章 灵魂交易 第7章：灵魂交易 “你看这货合你意吗？这货可是一口污水没喝一口垃圾没吃，100%保持了人味的灵魂！”穿铠甲的家伙对王野说。 “不可能吧，一口污水没喝，一口垃圾没吃？”王野不信地盯着吴言上下打量，仿佛想看到否定的证据。 “不信你可以验货嘛！”穿铠甲的家伙说。 “我怎么验呀，我又没有专业验鬼的工具！”王野回头看了一眼穿铠甲的家伙说，然后笑了笑又转过头继续盯着吴言说。“你怎么弄到这么纯的货的？”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她居然刚被下到第九级就犯了众怒，搞得一大堆垃圾鬼要吃她！一群垃圾鬼聚集在一处，臭气熏天的，多远都闻到了，我立马赶到现场，把这货弄了出来！” “就她，居然能犯众怒，怎么做到的？”王野盯着吴言的目光中升起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我不知道，你得问她！” 听穿铠甲的家伙这么说，王野向吴言抬了抬下巴，问：“唉，你这家伙怎么做到犯众怒的？” 听王野这样问，吴言感到既恐惧又厌烦，她转向穿铠甲的家伙问：“你到底是谁？带我来这儿干嘛？”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猎货者！”穿铠甲的家伙向吴言自我介绍说。“你是我猎到的货，这位王野是要货人！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交你这个货给他！” “什么意思？我不是货！”吴言惊惧地说。“你是要把我交给这个杀死自己老婆的人吗？我不会跟他去的！你没有权力卖我！” “哈哈哈！”猎货者大笑。“权力！一个第九级的鬼，有什么权力！你首先要明白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力！谁要你，我就会把你卖给谁，这不是由你决定的，傻瓜！” 虽然猎货者说这段话时，吴言看不到他铠甲后的表情，但吴言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威胁。 “那如果我拒绝呢，难道你会把我送回第九级去？”吴言有些怕，她试探着问。 “我才没那闲功夫！”猎货者说。“但只要你离开了我们的庇护，刑天就会来抓你回去第九级！你也看到了，刚才刑天是多么快地抓走了他老婆秦璐的鬼魂的！刚才刑天没有抓你，不是因为他看不到你，而是因为你在我们的庇护下，你明白吗？傻瓜！” “我不信，你别在这儿吓唬我！我不怕的！”吴言口里虽然这样说，但她心里发怵。 “你不信，你可以试试呀！你现在就可以走！”猎货者说着手向前一指。 王野站在那儿，双手抄在胸前看着他们，似开心似嘲弄地笑着，仿佛在看一场搞笑剧。 “那是不是说，你把我从第九级带出来是合乎阴间规矩的？”吴言不敢试，于是她问。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反正现在你能出来滞留人间，你就好好珍惜！我现在把你交给王野，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你只要乖乖听他的话，他就会继续庇护你，你就不会被刑天抓回第九级去，懂吗？”说这话时，猎货者的口气不容质疑。 吴言对猎货者惧怕，对王野更是既惧怕又厌恶，她想逃离开这两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但她没有勇气尝试，她知道失败的结果可能是被刑天抓回第九级去，这是她一点儿也不敢尝试的风险。她只有先按兵不动，忍耐，忍耐，暂且忍耐。 “这货，你要没意见，这就算交收啦！我就先走啦，你记得把尾款转给我！”猎货者跨上他的摩托车，扭头对王野说。 “放心，我拿到钱就把尾款转给你！”王野笃定地回应，仿佛十拿九稳。 “别忘了你的贷款哦，贷款到期前付款最好哦！”猎货者说着手上一拧，摩托车腾空而起。 王野用手向空中做了一个ok的手势，直到猎货者在空中消失，这一过程其实很快，快到吴言来不及看清猎货者是怎么消失的。 “来吧，从现在开始，你要替代我老婆秦璐继续活着做我的老婆！”王野说着朝悬崖边走去。 吴言跟着他走到悬崖边，向下望住那已经摔得只剩皮肉连接的秦璐的尸体，不能相信地问：“她都摔成这样了，还能活？” “只要你现在投入她的身体中去，做她肉身的掌控灵魂，她就可以活过来！你快下去吧，别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还有许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呢！” 王野刚说到这儿，吴言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身后有人喊：“别动，举起手来，我们是警察！” 这声音并不是用泰语说的，而是用带着泰国味的英语说的，所以王野与吴言都能够听懂。 第8章 争夺遗体 第8章：争夺遗体 王野与吴言向后转过头去，看见四个当地的警察正拿枪对着王野。四个警察虽然看不见王野身边的吴言，但吴言意识到另一人是可以看见她的，那是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大约七十多岁了，腰板挺得笔直，她站在四名警察的身后，正拿眼瞧着吴言，而不是瞧向王野。 “你赶紧跳下去，让我老婆醒过来，否则咱俩都得完蛋！”王野边向警察高举起双手边对吴言小声说。 突然吴言看见那盯着自己的老太婆的身体中晃出一个灵魂，朝自己扑来。 “你赶紧跳！”王野的身体中也晃出一个灵魂来，那灵魂一边对吴言大吼，一边冲上去挡住了扑向吴言的灵魂。 吴言不敢再犹豫，跳下悬崖朝秦璐的尸体投入进去。投入秦璐身体中的吴言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调动秦璐肉身的任何器官，甚至无法将秦璐已摔散架的骨头整合起来。这样的情况下，哪里谈得上让秦璐醒来呢。 而就在吴言焦急又忙乱的时刻，老太婆体内的灵魂已经摆脱了王野体内灵魂的拦截，再一次向吴言扑来。 吴言看见那灵魂并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个较为年青的女人，看起来也就30几岁。她目光凶狠地瞪着吴言，手象鹰爪般地向吴言攫来。她锋利地十根指甲扎入了秦璐的尸体，试图把吴言从秦璐的肉身中抓拿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野体内的灵魂追到，再次与老太婆体内的灵魂缠斗起来。此刻吴言看得清楚，王野体内的灵魂虽然也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但跟王野毫无相像之处，目光狠毒之极，与那女人的灵魂真是不相上下的令吴言感到既恐惧又厌恶。 “别看我们，集中意志，认定你自己就是我老婆秦璐！”男灵魂边与那女灵魂缠斗边大声向吴言指示说。 于是吴言不再多想，她闭起眼不再看那两只缠斗的鬼魂，集中自己的意志力对自己说，我是秦璐，我现在所处的就是我自己的肉身，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几分钟过去了，吴言在秦璐身体内的努力毫无回馈，秦璐摊在山岩上的肉身依然是那副散了架的死尸模样。而此时四名警察中的两名留在山上控制王野，照看老太太，另两名警察已沿着悬崖上的小径下到了秦璐尸体所在的这片地方，他们首次确认了秦璐已经死亡。 紧接着救护车也到了，车上的医护人员也沿小径下来，再次确认了秦璐已经死亡。在两次确认之后，警察决定以谋杀嫌疑人的身份带走王野，以及报案人老太太，那老太太是秦璐的妈妈。 在警察押着王野扶着老太太上警车的时候，男鬼魂与女鬼魂不得不返回他们的宿主身体中去，以免与宿主脱离距离太远而致使连系变弱，无法再回到该宿主体内去。 男鬼魂再回到王野体内之前只来得及对吴言大喊：“快点让我老婆睁开眼睛，不然咱们两个都完啦！” 吴言也急，她也怕再回去第九级，可是她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控制秦璐，让自己的灵魂与秦璐的肉身融合，让秦璐睁开眼睛。她只能干着急地瞧着男鬼魂与女鬼魂回去了王野与老太太的身体，干着急医护人员把秦璐的尸体抬上了救护车，毫无办法。 秦璐的肉身被抬上救护车前，吴言想着，反正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秦璐的肉身内，时间长了，总会融合的。她太天真了，上了救护车之后，吴言骇然发现，救护车那小小的空间中，居然有鬼魂在，且不止一个，而是六个。 救护车鸣着笛驶向医院的过程中，那六只鬼魂一刻也没有闲着，他们都想把吴言从秦璐的身体中弄出来，让自己替换吴言进入秦璐的肉身中去。他们你扯我抢，这个抓住吴言的腿，那个抓住吴言的胳膊，这个扯住吴言的头，那个扯住吴言的腰，真有把吴言大卸八块之势。 吴言惊恐极了，也难受极了，但却没有被那群鬼从秦璐的身体中给扯出来。这真要感谢救护车里有六只鬼而不是一只。六只鬼个个都想把吴言从秦璐的肉身中弄出来，自己替换进去，但却都不愿意别的鬼得逞，于是反而各个都无法得逞。 救护车到达医院时，六只鬼集体商量好似的全都作罢了。吴言以为，到了医院自己就安全了，不会再被别的鬼抢夺。可秦璐的尸体刚被抬入医院大楼，就又有一群鬼向秦璐的肉身围了上来。 第9章 生死口 第9章：生死口 不知是不是都已经尝过了争抢的后果等于无效，这群鬼倒都不争不抢，他们只是丢了一样东西到秦璐的肉身上。吴言拿眼去瞧，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张张的名片。 吴言抓过一张名片来细看，就见那上面写着：回收肉身，回收灵魂，完整程度不限，可货币交易，可感情交易，货币感情兑换也可，手续费低廉，联络方式见背面。 翻过名片来，背面写着一个地址，地址是：左巷大街105号。背面还写着一个联络方式，但那联络方式不是电话号码，而是一串咒语。 吴言又看了几张名片，正面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回收肉身与灵魂，背面的地址与联络咒语则各有不同，就像阳间每个公司机构都有自己特定的地址与电话一样。 接下来，在医护人员推着秦璐的肉身往医院大楼里面更深处行去时，吴言看见每个医院的窗口里面坐着的那些穿白大褂的医院人员的身边都坐着一只鬼，那些鬼也穿着制服，但不是白大褂，而是金色或银色的套装，套装样式类似银行柜员。 而在窗口排队的每个活人的身边也都站着一只鬼，这些鬼的穿着打扮各式各样，瞧他们的表情，似乎也在不耐烦地排队等候轮到他们自己去窗口办事。 不在窗口里也不在窗口前排队的活人的身旁也几乎都有一只鬼。这里鬼的密集程度超出了吴言的想象。 初入阴间的吴言还不知道，医院对于阴间来说是一个重要的“生死口”，它既是阴间接收亡灵的主要入口，也是阴间的亡灵向阳间投胎的主要出口，还是阴阳间各种重要兑换的途经口，所以这里灵魂密集。 不过就象医院每间都不同，有不同的名称，由不同的团体经营，生死口也一样。由于生死口的经营者不同，故而每间生死口的经营风格也有所不同。 这间生死口是需要自负盈亏的，就象一间医院的绩效指标需要落实到每一个医生头上一样，这间生死口的绩效指标也是落实在每一个固定行走于这个生死口的灵魂身上的。 “这个病人还需要抢救吗？”推秦璐的过程中，一个护士问医生。 “不用，直接推太平间吧，我去开死亡证明！然后看警察那边怎么说！如果涉及刑事，可能得经由法医解剖！如果不涉及，就等家属来，然后联络殡仪馆接走就完了！”医生说。 太平间尸体冷藏柜的门被拉开，吴言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璐和自己一起被推入了冷藏柜，不过她已感觉到自己与秦璐的肉身之间有了一些连接，但这些连接还太微弱，不足以让她能够彻底控制了秦璐，她只能老实待在冷藏柜中继续努力地与秦璐融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吴言先是感到自己与秦璐的身体不再有隔阂，已融为一体，接着她发现自己的意念已可以作用于秦璐的肉身。 于是吴言继续用自己的意念弥合了秦璐那些被摔裂的内脏与断裂的骨头。她相信再用一些时间，她就可以用自己的意念让秦璐的心脏再度跳动起来，打开秦璐的眼睛，使用秦璐的手脚，让秦璐“活过来”了。 吴言意识到，自己对秦璐的灵魂附体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吴言听到杂踏的脚步声，杂踏的脚步声正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随着铿铿的金属的摩擦声，冷藏柜门被打开了，盛放秦璐尸体的那一格被人抽了出来。吴言抬眼去瞧，就见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围住秦璐尸体仔细打量，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打开太平间的灯。 “看起来品相还不错！”一个男人说。 “当然！我哪次交货不是保证品质的？”站在秦璐头侧的男人说。 “那还是得验验货啊！”另一个男人说。 “没问题，尽管验，不满意不收费！”秦璐头侧的男人说。 这男人的话音刚落，其他的男人都开始口中念念有词起来。吴言听起来象念经，但也许是咒语。 咒语形成环绕在秦璐身周的听不清具体内容的嗡嗡声，在这嗡嗡声中，每个男人的左眼都撑得溜圆，眼球以极不可能的程度向外突出来，仿佛一只既将掉出的假眼。 紧接着那一个个的眼球中射出一道道的金光来，象一只只强光的手电筒射向秦璐尸体的某一特定部位。 这时，吴言看见了，每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的身体内都盘踞着一只鬼，每一只鬼都在专心地念动真言。 “肝的灵魂在，我交易！” “心脏的灵魂在，我交易！” “肾的灵魂在，我交易！” “肺的灵魂在，我交易！” “眼球的灵魂在，我交易！” “胰脏的灵魂在，我交易！” “胃的灵魂在，我交易！” “胆囊的灵魂在，我交易！” “胎儿的灵魂在，我交易！” 不一会儿，鬼们停止了念咒，一个个开口向秦璐头侧的男人报告说。 “好，你们都验货没问题，那我们就交易吧！”秦璐头侧的男人说。 “不过这人的整体的灵魂也在，就拆分了交易各个器官的灵魂，不合规矩呀！”有人提出异议。 “你看错了吧，整体的灵魂早被刑天抓走了，怎么可能在？”秦璐头侧的男人说。 “真的在！你不信你自己看！” 秦璐头侧的男人把头探向秦璐的肉身仔细瞧了瞧：“唉呀，可能是附体的灵魂！之前没仔细检查，不好意思各位！我现在就把她拿出来！” 说着，从秦璐头侧的男人体内闪出一只鬼魂，他伸手向吴言抓来。 第10章 胶囊 第10章：胶囊 看着那鬼凶猛的样子，吴言知道这鬼一定有能力把自己从秦璐的肉身中抓出来，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出来，自己必须成功地驻扎在秦璐的肉身内，否则自己就得回去等九级，那个她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可是吴言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对付这个来势汹汹的鬼，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尖利的鬼手抓到了自己。 眼见着那鬼手就要把自己一把提起，从秦璐的肉身中抓出去，吴言来不及多想，她本能地张开了嘴，一口咬在那鬼手上。吴言这一咬恨不能将那双鬼手咬断，用了她的所有的力气。这一咬还真是有效，那鬼吃痛，缩回了手去。 那鬼缩回手后，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吴言咬出的牙印，恼怒地咬牙瞪住吴言，再次向吴言伸出手去，心想这次自己一定要把吴言从秦璐的肉身中弄出来，不管她怎么咬自己。 吴言看着那鬼的样子，心想自己这次是一定完蛋了，上次这鬼被自己咬了就缩回手去是因为心里没有防备，这次他有备而来，那么无论自己再怎么咬他，他都必定不会再松手，必定会坚决地抓自己出去的。 心内恐慌的吴言正不知该怎么对抗这要毁掉自己在阳间前途的鬼，却见这鬼向自己伸来的手并不伸进来抓住自己，甚至不穿过秦璐的肉身，而是在接触秦璐肉身的皮肤层时就停住了，两只焦急的鬼手在那里徘徊。 这很让吴言不解，她不明白这双鬼手为什么不再向秦璐的肉身内部前进，而只是滞留在秦璐的皮肤之外徘徊。 其实这双鬼手不是不想伸入秦璐的肉身中来抓住吴言，如同上次一样，可惜这次这双鬼手竟然无法突破秦璐肉身的皮肤伸入进秦璐的体内了。 鬼手的主人清楚，这种情形就意味着，吴言这个灵魂已经与秦璐这个肉身完全融合为一体了。在此种情况下，秦璐的肉身已不再允许别的灵魂进来抢位，哪怕只是局部的一只手，于是这双鬼手便无法穿过秦璐的皮肤再入来秦璐的体内抓取吴言了。 当然这鬼也可以强行将秦璐的肉身撕碎，就象一个活人可以将另一个活人的身体撕碎一样，但那样的话，一来他就是杀人而不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抢夺，这不合阴间的规矩；二来，即使这鬼将秦璐的肉身完全撕碎，破坏了吴言的灵魂与秦璐肉身之间的结合，其结果也不是这鬼想要的，因为那种情形下，秦璐的肉身就将彻底被毁坏，所有这鬼想要与其它鬼交易的秦璐肉身内各分部的灵魂也就全部都随之毁掉了。 这鬼的双手在秦璐的皮肤外焦急徘徊了一阵之后，心里清楚自己已无法将吴言的灵魂从秦璐的肉身中抓出来。恼怒之下，这鬼从口中吐出一颗胶囊，吐向吴言。 这颗胶囊毫无困难地就穿过了秦璐的肉身，到达了吴言的身上，象一根毒针扎入了吴言的身体，并在进入吴言的身体中后迅速扩散。 看到胶囊中的微小颗粒在自己的体内散播开来，吴言惊骇地撑圆了自己的眼睛。与此同时，秦璐肉身的眼睛也被吴言灵魂的这股强烈意念撑开来了，秦璐的肉身睁开了她的眼睛。这意料之外的成功给了吴言信心，她想自己既然能够操控秦璐的眼睛，那么应该也能够操控整个秦璐的肉身，而只要自己可以做到，那么秦璐就算是活过来了，活过来的秦璐就可以离开这可怕的太平间了。 可是当吴言想要再用自己的意念去控制秦璐的手脚时，她发现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并不因为自己的意念控制不了秦璐的手脚，而是自己的手脚动弹不得了。吴言发觉自己似乎已被那些胶囊中的细小颗粒固定住了全身，无法有任何移动了。 第11章 要约 第11章：要约 秦璐被从太平间抬回了病房，诊断记录上医生写的是，持续性植物状态。秦璐的眼睛是睁开的，但永久地睁开着，一刻也不能闭上。不仅无法说话，无法行为，而且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当然这都是从活人的角度来看的。 从吴言的角度来看，她知道自己只是被胶囊中的那些微小颗粒固定住了才无法动弹，她知道自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而王野不知何时才能从警局回来。方才在太平间的那位医生此时正坐在她的病床边。 医生坐在秦璐的病床边什么也没有做，但医生体内的鬼却在向秦璐体内的吴言说着话。 “你看，咱俩现在都有点儿尴尬！我得不到我想要的，而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情况就是这么两边不利！咱们都是活过的人，而不是还正在活的人，所以虚的那一套就不玩了，直接点题，我有一个于你我都得利的要约，只要你答应了，我们俩的问题就都解决了！你愿意答应我吗？” “什么要约，你详细说说看吧！”不知该怎么办的吴言只想先拖住对方再说。 “是这样，你依附在秦璐的肉身内是为了滞留人间对吧？我现在换一个肉身给你，肉质保证新鲜，你依附进去之后保证你能活！这样的话，你寄宿在那个肉身里依然可以滞留人间，而你把你现在寄宿的这个肉身给我，我就可以去履行我的订单，我们大家两不耽误，双赢，好吗？” “可是我是被猎货者送给王野的，如果我不再被王野利用，我怕猎货者会送我回阴间！”吴言迟疑着回复。 “嗨，这个你放心！猎货者把你从阴间弄出来只是为了钱，只要我把他的要价给他，他不会抓你回阴间的！你只管放心！” 虽然医生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吴言知道，医生所有的说话都没有证据支持，也就是说，句句都可能是谎言，吴言本能地不想答应医生的要约。 医生见吴言不肯痛快答应他的要约，便以威胁方式继续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约，定魂胶囊就会永远停留在你的灵魂内，让你永远动弹不得，难道你想永远以这种动弹不得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听了医生的威胁，吴言害怕了，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她曾经活过，所以她知道，威胁往往只是令人就范的一种手段，这手段想要达到的目的常常就是，希望你因为恐惧害怕而不假思索地掉入威胁者的陷阱。 所以越是受到对方的威胁越不应该轻易答应，而应该冷静下来镇定下来好好考虑清楚，以免因为恐惧害怕而一时丧失理智，落入对方给你设计的无可挽回的陷阱。 吴言活过，因为她活过，所以她对人性，即人的灵魂还是有些经验，不是毫不懂得的天真的小白。因此她依旧没有立即回复医生，她把自己的意识守护好，一点也不流露出来让医生知道。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吴言正思忖迟疑的时分，突然听到病房门口有人这么说话，似乎是对秦璐说的。转视线过去，吴言看见那位曾在悬崖边盯着她看的老太太正从病房门口进来。 第12章 前因 第12章：前因 老太太口中叫着，我可怜的女儿，一头扑倒在秦璐的病床边，用她粗糙多皱的手捧住秦璐的脸，表情痛苦地瞧着秦璐的脸哭起来。 “我早跟你说，让你不要相信王野，他爱的不是你，不过是你的钱罢了！你就是不听啊！”老太太边哭边哽咽着说。“医生，我女儿这算是醒着呢，还是睡着呢？”见秦璐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自己，面孔上一丝儿表情反应也没有，老太太转过脸来问医生。 “咳咳！”医生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说。“我是急诊科医生，你女儿不归我管，你还是问你女儿的主管医生吧！”说罢，医生转身向病房门外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医生转过身来想看看情况，就见老太太的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呢：“咳咳！”医生只得再次清了清嗓子拐入病房外的走廊去了。 听得医生的脚步彻底走远之后，老太太才又转过脸来对着秦璐看，并继续说：“你知道寄居在王野体内的那只鬼可是个无比残忍的家伙！在他还是人的时候，他接连着杀了他三个老婆？” “他为什么要杀死他的老婆？”吴言问。 “为了骗保险！他还是人的时候，给他的每个老婆都买了巨额保险，然后再制造意外杀死她们来骗取保险公司的赔偿！这事儿一直没有暴露，直到他杀他第四个老婆的时候没有杀死，才露了馅，被判了死刑！” “他是判死刑死的！那这世上不应该还有人爱他啊，那他的评分就应该是不及格啊，他应该下地狱啊，为什么他还能滞留人间呢？你是在骗我吧？你说的都是假的吧？”吴言不信地反问。 一个被判死刑的人应该下地狱，这只是阳间人们的习惯性想象。事实上一只鬼初入阴间，对它以爱为标准打分，看的只是这只鬼活着为人的时候，别人对他是否有爱的积累，爱的积累有多少。 所以王野体内寄居的这个灵魂虽然在生前谋杀了自己的四个老婆，但被他杀死的四个老婆除了最后没死成的那一个，其余的生前全都是爱他的，而且每一个老婆为他生的孩子也都爱他。此外，这只鬼生前是个社交牛掰的人，他的人缘很好，爱他的人很多。故而，这个灵魂虽然十分罪恶，可在生前积累的别人对他的爱却是相当丰厚的，正是那种无论多坏也下不了地狱的人。 “我没有说谎！”听了吴言的质疑，老太婆激动起来，浑身颤抖。“我就是被他杀死的他的第一个老婆！” “你光说我杀死了你！你为什么不讲讲，我为什么要杀死你？”随着这段鬼话的传来，王野与两名警察走进病房来。“你知道这老太太身体里的鬼活着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吗？”王野看着吴言说。“她是专门买卖人口的！她让多少父母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呀，就像这种坏女人，难道不该死吗？他是没被警察抓住，她要是被警察抓住，也一定会被判死刑的！我杀了她算便宜她了！” “你这个混蛋！”老太婆扑向王野，掐住他的脖子吼叫。“我卖的那些孩子都是给了他们父母钱的！都是他们父母想要钱不想要他们才把他们卖给我的！” “别激动别激动！你激动什么！”王野掰开老太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说。“你不就是想等秦璐生下我们的孩子之后，寄居进我们孩子的肉身内嘛！只要你别把我送进监狱，我孩子生下来，我就成全你，怎么样？” “哈哈哈哈！”老太太仰天大笑。“你骗人的话我已听了一生一世了，你还是留点力气去骗别人吧！” “那你这么说，就是没得转弯的余地了？”王野问。 “没有！”老太太坚定地回应。 “好，那咱们就各自凭实力吧！”王野说着话，从口中吐出一颗胶囊来，那胶囊箭一般地射入老太婆的咽喉中去了。 虽然体内的鬼想拒绝，但老太婆的肉身却已生理本能地将胶囊吞入食管中去了。那胶囊壳在老太婆的胃中溶解，胶囊中的小颗粒脱壳而出四散飞射入鬼身体的各个部分。这整个过程极其迅速，以致于老太婆体内的鬼还来不及从老太婆体内逃逸出来，就被彻底完全地固定住了不能再有丝毫动弹。 老太婆立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就象病床上的秦璐一样，大睁着双眼成了一个植物人。 “啧啧啧！”王野摇头叹息着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你活着的时候被我坑！死了变成鬼照旧被我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呀，脑子有坑！哈哈哈哈！”王野说着，放肆地大笑起来。 准确地说是王野体内的鬼在大笑，而肉身王野却没有，此时的王野已跑出了病房在走廊中大叫：“医生快来！我妈好像也变植物人啦！医生，快救人啊！” 第13章 截留 第13章：截留 秦璐的妈妈被带走之后，王野和两个警察凑近秦璐的床边瞧住她说：“你怎么了，为什么这副德性？” “我被一颗胶囊固定住了，就是你刚才固定秦璐妈妈的那种胶囊！”吴言回复。 “是谁干的？” “是一只急诊科医生体内的鬼！” “咱们能去找那家伙吗？”王野回头问左边的那个警察。 “那家伙摆明了是要抢你的货，你找他也是白找！”警察说。 警察说话的时候，吴言才专门去看瞧他，发现那警察正是带自己逃离阴间第九级的猎货者。趁猎货者与王野商量的时间，吴言又去瞧看另一个警察，发现这个警察自己完全没见过，寻思，这警察为什么这么乖，以为这个警察是被猎货者或者王野控制住了意识的人类。 王野与猎货者商量的结果是避开医生赶紧走，以免节外生枝。猎货者将他右手拇指与食指对碰了碰，秦璐身上散着的那些名片就都跑到猎货者的手中去了。 猎货者大致看了看那些名片，对王野说：“这些都是做阴阳界买卖的，去他们那儿看看，也许有办法！” “你去哪儿也是找不到办法解她的定魂胶囊的！你们应该知道，定魂胶囊只有发出的那个主儿才能收得回！” 随着这个声音，将吴言固定住的那个急诊科医生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足有七八个医生护士。 王野与猎货者互相望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用眼神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他俩对望的几秒钟内，急诊科医生身后的众医生与护士已经走入了病房来并团团包围住了王野与猎货者。 “其实你们俩也不用多想！摆在你俩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急诊科医生边说边走进来关上病房门，双腿一叉，双臂抱在胸前，继续说：“你俩乖乖从这里走出去，我毛都不会碰你们一根的！不过千万别打我的货的主意！敢动一点点心思，别怪我对你们下狠手！弄到你们连鬼都做不成，就不好了！” “王野双手合十，向包围自己的每一个人都低头哈腰地边拜边可怜巴巴地乞求：“各位各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呀！你们不能把我好不容易托人从阴间弄出来的货截留了呀！我可是等着这货救命的！没了她我可就完了！各位行行好，就放我带着我的货一起走吧！我定然不忘大恩，日后必然回报！” “既然对你是这么重要的货，为什么你不一直看着她！刚才我收取订单的时候，你也没有告诉我这是你的货呀！”急诊科医生说。 “刚才我被抓到警局去了，这不才赶回来嘛！”王野说。 “那就没办法，我的订单已经出单了就没法收回！你这货我是必须得截留的！”急诊科医生强硬地说。 “别呀！”王野激动地扑到急诊科医生跟前，暗中踮起脚来，尽量把脸凑近医生，挡住他的视线。“别呀！大不了我赔你订单的钱！” “我的订单你赔不起！” 医生边说边想推开王野的脸，但王野硬梗着脖子不让医生推开。 就在王野完全挡住医生视线的时候，装扮成警察的猎货者纵身一跃跳上与他自己同来的另一个警察的肩头，双手扯住那警察的两只耳朵向后用力。就见那警察从鼻子到肚脐再到肛门一线裂开，整张人皮脱了下来。 原来那人皮里裹着的并不是人，而是猎货者的摩托车。人皮脱去以后，车身向下一倒，恢复了摩托车的常态。猎货者右手一轰油门，借着这个力量，摩托车大力甩尾。吓得原本包围着他的医生与护士纷纷退开。 王野借机从两个护士中间冲过去，抱起病床上的秦璐，跨步跳上摩托车。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的非常迅捷，等急诊科医生反应上来招呼其他医护一起想要上前抓住王野三人的时候，摩托车已经飞出窗口去消失不见了。 第14章 扫码登录 第14章：扫码登录 一分钟后，载着三人的摩托车已经在左巷大街转了几个圈了，依然没有找到105号。 “还是找不着门牌号！”猎货者说。 “天那，这已经是第十二张名片了！”王野焦急地提高了他的嗓门。 “我看咱们还是得读懂名片背面的咒语才行，否则恐怕永远找不着名片上的地址！”猎货者边说边拍了拍王野的背，以示安慰。 “可咒语不是公众语言而是私语言，不懂就是不懂，你也不懂我也不懂，能怎么办呢？”王野急躁地挠头说。 “我认识一些专业收集咒语的鬼，可以试试，说不定能在他们手里找到正确的咒语解释！”猎货者说。 “什么价？”王野问。 “这得看他们个人的开价！每条咒语的开价是不一定的！”猎货者说。 “唉！”王野叹息自己又得挨宰了，可是这似乎是目前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那你找吧，看看有没有谁知道名片上的咒语，随便知道哪张名片上的咒语都行啊！” 既然王野肯支付，猎货者便开始联络自己认识的一些专业搞咒语咨询的。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每一个都要求先付货币再解释咒语。 “你真懂假懂啊！别我一支付给你，你就看看咒语说，不知道！不行，你必须先告诉我名片上的哪怕一句咒语是什么意思，我再支付给你！”由于给猎货者联络的第一个自称懂咒语的家伙支付后，对方只说了句，这些咒语我都不知道，就再联络不上了，王野发了狠，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是对方也很坚持，坚持说王野必须得先支付，他才能告诉王野咒语怎么念，理由跟王野的理由相似，他说之前自己也遇到过骗了他的咒语解释却不给他支付的事情。 于是王野退一步说，可以让猎货者作中间人，他可以先支付给猎货者，等拿到咒语的解释后，由猎货者再转付给对方。 对方没有答应，但表示自己愿意先把咒语的解释告诉猎货者，等收到王野的支付后，由猎货者再转告给王野。 王野不肯退让，理由是，如果对方存心骗自己，告诉给猎货者的是假的咒语解释怎么办，他心里其实觉得是猎货者与对方可能在联手坑自己。 对方也不肯退让，理由是，猎货者此刻跟王野在一起呢，让自己先解释咒语再支付也许就是根本不想支付，而猎货者完全有可能配合着王野一起演戏骗自己。 看着自己认识的两个灵魂越闹越僵，而且渐渐都表现出对自己的不信任，猎货者肚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心里想，都是些个扯淡关系，之前王野求自己帮他从警局出来时，唉哟哟，演得仿佛多信任自己似的，这一扭脸，为了区区一个咨询支付就对自己完全不相信了。随便吧，既然他已不相信自己了，自己又何必再替他着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也不必再总想着帮到他，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就好啦。 在这一时刻，猎货者彻底遗忘了，遗忘了他帮助王野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王野完了，他就收不到王野应该给他的那份钱，而他替王野与咒语咨询鬼中间搭桥，也不过是为了从中分得一杯羹而已。此刻的猎货者已完全遗忘了自己与王野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只强烈地感受到自己被王野伤害了感情。 两边都很强硬，没有人愿意退一步，结果对方不再跟王野扯皮，直接切断了联系。 “唉，这个灵魂怎么这样啊！我还在跟他谈，他就中断我的联络！靠，什么玩意！”王野恼火地骂。 不过他就只骂了这么一下就闭了嘴，不是他不想再继续骂下去，而是他发现自己又被包围了。不知何时，那急诊科医生带着那帮医护人员追上了王野他们，将他们仨再次包围了起来。 王野心内一慌手一抖，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显出来一条短信，内容似乎与咒语有关。他赶紧点开短信，是一张带图片的短信。图片是一张二维码，短信内容则是说，只要他扫码就可以登录一个阴阳界贸易行，在那里无论是咒语解释还是定魂胶囊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事急从权，就在那群白大褂向王野三个扑来之际，王野长按了二维码。白大褂扑了个空，他们包围圈中的三个，王野、猎货者与秦璐一起消失了，连同猎货者的摩托车。 第15章 迷魂阵 第15章：迷魂阵 左巷大街105号是一间宠物诊所，它的招牌与店面装修都是最近正流行的萌宠风格，类似幼儿院，一派萌萌哒。现在王野和猎货者就站在这间店的门前，摩托车上驮着仍然不能动弹的秦璐。 “你刚才干了什么？”猎货者不解地问王野。 “我长按了一个二维码！”王野糊涂地回答。 “什么二维码，哪儿来的二维码？” “就是这个！”王野把手机上的二维码给猎人看。 “你知道是谁给你发的二维码吗，你就按？” “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太着急了，既怕被那帮人抓住又想解决咒语和定魂胶囊的事！这个二维码来的是那么及时，我根本就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想你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省着万一不成功，你又该怪我了！” “我什么时候怪你啦？”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现在情况不明！” “左巷大街105号不就是我们要找的地址吗？你和名片上的地址对对看！”王野说着扭脸去看猎货者手中的名片。 “是的，就是名片上的地址！”猎货者拿起那张名片与眼前的宠物诊所比对过后说。 “那我们进去吧！”王野也看清名片上的地址的确与眼前宠物店招牌上的地址一致。 “你确定吗？”猎货者瞧着宠物店，内心升起不安感，以他的经验，他总觉得这间宠物店有哪儿不对头。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王野不耐烦地反问猎货者。 猎货者张开口试图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抱起秦璐，收了自己的摩托，先行往店门走去。 “我来抱吧！”王野追上几步，大力抱住秦璐。 猎货者没说什么，立即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知道王野对他已没有信任，心想何必在这种小事上与王野起冲突，能省则省。 王野抱着秦璐走进宠物诊所，看到前台的护士正瞧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似的。 “你知道我要来？”走到护士面前的时候，王野忍不住问。 “跟我来吧！” 护士说着掀开前台的隔板走出来。这时猎货者也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王野以警察审犯人的口气问。 “因为你是扫码登录的！”护士回答的流畅。 “我并没有念出那名片上的咒语，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找你，还发来二维码给我呢？”王野依旧不信地问。 “你不想解决定魂胶囊的事吗？”护士反问王野。 “你能解决定魂胶囊的事？”感觉到希望，王野兴奋地问护士。 “能叫你来当然就能够解决啦！”说这话时护士走到她右手侧的墙跟前站定，对着墙喃喃念动咒语。 墙向两边分开露出一道银色的电梯门。护士站在电梯门口请王野先进去，王野正要往进走，却被猎货者一把扯住。 “别进去！”猎货者使劲儿扯住王野的胳膊急声说。 “为什么？”王野皱紧眉头。 “你先跟我出来，出来再说！”猎人的表情很是紧张。 “你不进电梯可就解决不了定魂胶囊的事了！”电梯门口的护士面无表情地说。 王野迟疑着，在他的头脑中，猎货者与护士都不可信。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无论选择猎货者还是选择护士，他都觉得是极大的冒险。 “这可能是地狱的门！”猎货者趴在王野的耳畔低声说。 听了这话，王野吓得浑身一激灵，他抬眼去看那护士，护士正拿那双诡异的眼睛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 好吧，王野思忖，保险起见，还是先跟猎货者出去再说。毕竟不该一到这个地方就进来，应该先看看这地方周围的环境，也许能理出些头绪来。这样思定，王野任凭猎货者把自己拉出了宠物诊所。 出到诊所外面，猎货者还想拉着王野继续走，被王野拒绝了。 “行了，现在已经出来了，说说吧，你为什么推断那道门是地狱的门？”王野虽然尽量抑制着自己的冲动，但仍难掩愤怒，他直觉猎货者是在存心破坏他。 王野现在对谁也不相信，对谁也愤怒，他想把所有阻挡他成事的家伙都一脚踢开，可目前的情况是他必须得跟猎货者在一起，猎货者是他找来的，而且如果猎货者可信的话，就可能在之后象之前一样帮助他，问题是猎货者似乎已经不可信了。 “你看看！”猎货者这样说着，示意王野朝他们所在的这条路的两头看。 王野看向路的两头，发现这条路的两头都看不到尽头，但路长了是这样的，所以他也并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这条路很长吗？”王野说着同时心道，你又要给我耍什么花样啊，趁我病要我命，落井下石的王八蛋。 “这条路不是长短的问题，而是这条路根本走不出去！这不是路，这是迷魂阵！”猎货者说。 第16章 余额不足 第16章：余额不足 “这明明就是一条普通的长街，哪里是什么迷魂阵？”王野再次朝伸向远方的看不到尽头的街道眺望了眺望，依然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你跟我来！”猎货者向长街的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猎货者回过头来，发现王野没有跟着自己，反而是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了。猎货者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王野对自己的信心已经降到了零，自己还怎么帮他呢，恐怕也是帮不上他什么了。想到这儿，猎货者摇头叹息，转身向王野的方向慢慢走去。 “你看这象迷魂阵吗？”王野问抱在怀中的秦璐。 “什么是迷魂阵？”吴言糊涂地问。 “唉！”王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意识到吴言这样缺乏经验的鬼是帮不了自己的忙的。 王野明白吴言没能力帮上自己，猎货者有能力，可是他会帮自己吗，他更可能随时出卖自己吧，自己必须自救，可如果这里真的是迷魂阵，自己该如何自救呢，悔不该当初一急就长按了那张二维码，唉，也许这里真的是迷魂阵，王野反应上来，迷魂阵最容易绊住的就是那些困境中焦急的灵魂，而自己刚才不就正是那样的状态嘛。 内心越是焦虑，越感到手中抱着的秦璐在变得沉重，自己的身体异常疲惫，双腿也越来越沉重，好累，扫一眼街边正好有间咖啡店，王野想进去歇歇了，他回过头，瞧见猎货者正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 “进去喝怀咖啡吧，我请！”王野冲猎货者说。 买了两杯咖啡，付款的时候收银员告诉王野他卡中的余额不足。 “不可能！”王野信心十足地说。“我这张卡虽然是附属卡，但额度很大，这个月我才用了没多少额度，怎么就余额不足了呢，不可能！” “你这张卡中阳间货币的额度是充足的，可是这两杯咖啡需要用感情来支付的，你的爱的余额不足！”收银员微笑着说。 “什么，你说什么！？”王野惊出一身冷汗来。“这，这里是阴间吗？”问询这句话时，王野的嘴哆嗦着。 “不！”收银员轻摇着她的头。“这里是阳间！” “阳间！阳间为什么不收阳间货币，为什么要收爱！”王野激动地嚷起来。 “先生你别激，听我给你解释！”收银员谦卑地躬了躬上半身才继续说。“本店收取阳间货币还是阴间货币，是根据灵魂而不是根据肉身！因为你这个灵魂并非这个肉身的阳间原配，所以本店只能按灵魂的来源收取相应的货币，也就是阴间货币感情，再具体地说就是爱！希望你明白并配合本店的工作！” “不！不！这不是真的！”王野大喊着伸手要去揪住那收银员。 猎货者飞步上前挡在了王野与收银台之间：“你这样做是于事无补的！你冷静点儿！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会想出办法的！会想出办法的！”猎货者边说边硬拉扯着王野往远离收银台的一张沙发走过去。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会有鬼给我设迷魂阵？为什么？”虽然王野被猎人按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却紧紧地扯住猎人不放，仿佛扯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王野的调门越来越高。 此刻的王野已进由焦虑进入慌乱状态，他不停地追问为什么并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而只是慌乱到无法思考无法控制自己。 “至少有两种可能！”猎货者看出来，现在只要自己给出王野答案，无论是否正确都能对王野起到镇定剂的作用，让他不再嚷嚷。“第一种是与你争夺秦璐的另外两方势力！虽然我们见到的只是秦璐的妈妈和医院的医生，他们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能力来布设这样厉害的迷魂阵，但如果他们都并不是象你这样单打独斗的个体，而是一群人，比如公司，那么就很可能有实力来布设这样的迷魂阵！” “对方的实力这么强，我注定就是输啦？！”王野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渗出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就是那些专门布设迷魂阵的组织为你布设了这个迷魂阵！”猎货者没有回应王野的慌乱的胡话，接着说。 “他们为什么要用迷魂阵套住我？他们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王野哆嗦得更厉害了，手上的汗沾显了猎货者的衣服。 “可能性很多！比如可能想要把你与其它等级的灵魂进行交换！可能把地狱中的鬼换上来，把你换入进狱中去！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刚刚担心那宠物诊所为你打开的是地狱的门！” 第17章 原因 第17章：原因 “你有办法从这里出去是吧？”王野注视着猎货者的脸笑，那笑容似乎想讨好但却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扭曲的难看中泛着一点儿恶心。 “如果你真的想我帮你的话，那么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死你老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猎货者说完这话站起身来接着说。“我去买咖啡！” 说完，猎货者转过身朝收银台走去，他希望自己的暂时离开可以让王野的思维不再被非理性的情绪占满，可以做出更为理智清醒的判断与决定。 王野坐在那儿，视线直勾勾地跟着猎货者，目不转睛。他感到自己的头脑一阵阵地发出嗡嗡声，就象是电打火。他直觉猎货者这是故意的行为，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 看到猎货者顺利地为咖啡做了支付之后，王野脑中灵光一闪，他气急败坏地从沙发上窜起身冲到收银台前冲收银员吼：“他是怎么买的咖啡？他为什么能买咖啡？” 收银员没有搭理王野，而是以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猎货者，这使王野更加认定收银员与猎货者是一伙的，他伸手掐住猎货者的脖子咆哮：“你他妈的别再演戏啦！这迷魂阵就是你给我设置的是吧？为的是趁火打劫我？你他妈的快放我出去！” “你疯啦！”猎货者终于被激怒了，他狠力地把王野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扯开，顺便使用膝盖在王野的小腹处一顶。 王野吃痛一缩身的功夫，猎货者已火冒三丈地急走出咖啡店外去了。王野也不耽搁，赶紧追了出去，为了能从迷魂阵中出去，他绝不可以让猎货者跑掉。 一道朱砂在空中扭走如蛇，绾成一个图样端正地落在王野的前额正中，最长的那一抹沿着王野的鼻梁滑下。王野刚从咖啡店跑出来就这样被一道朱砂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看到了吗？我要想收拾你，分分钟的事！”猎货者站在被朱砂符定住的王野身前说。“但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干猎货者这么多年最注重自己的信用！这道符五分钟之后就会消失！这五分钟你就好好考虑清楚，我们还要不要合作！如果你不愿意再跟我合作，五分钟后咱们各走各的！你也不要再跟我闹腾，我也不会再管你任何的事！” 说完自己想要对方知道的话，猎货者将身靠在咖啡店的落地窗上，从口中掏出一支萱草香来点上。蓝烟沿花瓣袅袅而出时，猎货者把香花插在自己警服的第三个扣眼处。 不知是萱草香令人忘忧，还是被固定住不能动弹让人容易冷静下来，总之王野的思维开始摆脱了恐惧情绪的束缚，五分钟后他决定告诉猎货者自己杀妻的缘由。 “谁都知道，活人要想维持自己的存在，必须得靠钱，而鬼要想维持自己的存在，必须得靠感情，主要是爱！我作人的时候不缺钱，可我作鬼的时候却缺爱！自从我掌控了王野这个人壳跟秦璐在一起，我就变得作人缺钱，作鬼缺爱！ 秦璐经营着一家相当不错的公司，所以她有许多的钱，而我呢，除了她给我的一张附属卡和少得可怜的零花钱，一点儿其它的钱都弄不到！ 秦璐不仅不缺钱，她也不缺爱！她公司的员工都仰仗着她生活，所以她能获得全体公司员工的爱！她公司的产品卖得好，不仅收获了消费者的钱，也收获了消费者的爱！你瞧瞧，她拥有这么多的爱！而我呢，除了她给我的那点儿爱，再也没有别的爱可以获得了！ 就这么点儿钱，就这么点儿爱，无论阳间阴间都不够我花费啊！所以我必须要除掉秦璐！只要除掉了她，她的公司就归我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她公司的钱她员工和消费者的爱也就都归我了！好了，这就是我杀死我老婆的原因！很充分，对吧？” 王野说完也靠上咖啡店的落地窗，伸手去捏过猎货者扣眼上的萱草花插到自己的衬衣扣眼中，接着又说：“原因我告诉你了，但你真的能帮我想出办法吗？” “嗯！”猎货者用牙咬住自己的上嘴唇考虑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吧！”说毕，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查找到一个号码并点击了这个号码。 第18章 灵肉分离 第18章：灵肉分离 “所以这是唯一的办法？”猎货者给对方讲述了王野的情况并听完了对方的反馈后这么问。“也就是说你们有办法让他回到过去，回到他杀妻之前，然后只要他与你们约定不再杀他老婆，这事儿就结了？” 说到这儿猎货者停下来似乎在听对方的反馈。 听了一下，猎货者接着又问：“那报酬是什么呢？” 接下来听了对方的反馈之后，猎货者对着手机说：“这个我得跟他商量一下！” 说完猎货者挂断手机，转过头来对王野说：“你刚刚也听到了，解决办法就是让你回到过去，让你杀妻的事情不要发生，那样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猎货者专门弄出一个手机来，还当着自己的面与对方聊天，故意让自己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而内容居然是让自己不要杀妻，不杀妻不就意味着自己又回到从前钱与爱都缺乏的状态去，这是帮自己呢还是整自己呢，王野第一个直觉就是猎货者在明目张胆耍自己玩呢。 “他们把我弄回到过去的报酬是什么？”为了更进一步证实自己对猎货者的猜测，王野问。 “你老婆的钱和爱都归他们！”猎货者表情严肃而正经地回答。 “哈哈哈哈！”王野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说着，王野猛地伸手去想要抓住猎货者的手机。 王野抓住了猎货者的手机，同时那手机却仿佛幻象一般消失不见了。 “还说这不是你为我设的迷魂阵？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王野怒不可遏地扑向猎货者，他要亲手掐死这个背叛自己的家伙。 猎货者向后弹跳开来，闪躲过王野的突袭，转身就跑，什么也没有解释。王野更加确定自己对猎货者的推断是正确的，撒开脚步向猎货者猛追过去。 两人你追我赶如踩了风火轮，个个都拼尽了全力跑着，不过王野的目标是猎货者，而猎货者的目标却是秦璐。猎货者决定既然与王野闹翻了，那么他就该收回自己的猎物吴言，把吴言转售给别的灵魂或组织以收回自己的成本赚取自己的报酬。 然而猎货者跑入咖啡店的时候却发现沙发上已没有了秦璐。随后追来的王野也发现秦璐不见了，这让王野越发坚定地相信包括迷魂阵在内，所有坑害自己的套路都是猎货者搞的鬼。 “你这个王八蛋！” 王野怒吼着扑向猎货者把他扑倒在沙发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猎货者则一拳击打在王野的眼睛上，接着又是一拳。两人撕打着从沙发上滚到地上。 店员上来劝架，试图分开二人。借这个机会，猎货者从地上爬起来逃出咖啡店去。王野推开劝架的店员，急追出去。 情急之下，猎货者向宠物诊所跑去，他觉得那里可能是了结王野对他的纠缠的地方。一路上王野几次几乎就要抓住了猎货者。猎货者右躲右闪，险险地让自己的身体避开了王野大力抓过来的手。 猎货者全力摆动双臂，终于赶在王野追上他之前狂奔着从那宠物诊所的绿色招牌下穿行而入。一进诊所，猎货者就朝那前台的护士喊：“快开门！快开门！”边喊边跑向有门的那面墙。 护士倒并不着急，还是一如既往地慢悠悠从前台出来往那面墙走去。 趁这个时机，王野也追入店来又一次扑向猎货者，两人再次扭打到一起。 “你的朱砂符呢，怎么不用了？”王野边打边讥讽地问。 “你不值得我用两次，那玩意贵着呢，在你身上用两次那是浪费！”猎货者边这样说着边趁机一个大翻滚，带着王野一起滚入了护士刚打开的墙上的门。 二人缠斗得太过于投于，直到墙上的门关闭，才感觉到不对。彼此撒开手扭脸朝门外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已灵肉分离。猎货者的肉身警察与王野都被这道门挡在了外面。猎货者因为是临时寄居在警察的皮囊内，丢了这皮囊也无所谓。 可王野这张皮囊若是丢了，寄居在他体内的这个灵魂就下场堪忧了。一旦这灵魂失去王野这肉身，那么这灵魂在阳间长期以来所经营的所有就将全部化为泡影，因此这灵魂非常焦急，他知道自己是一定不可以失去王野这个肉身的。 这灵魂对于自己与王野的灵肉分离既感惊恐且感焦急，扯住护士让放他出去。可哪里还有这可能呢，自墙上的门关闭之后，这门内的空间就如同一部电梯，迅速地向下而去。 第19章 无知境界 第19章：无知境界 猎人用朱砂符将王野定住的时候，王野注意力的焦点在猎人而猎人注意力的焦点在王野，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咖啡店内正有事发生。事实上就连咖啡店里的店员与客人也都没有一个注意到了这件事的发生，因为它发生的太微妙了。 秦璐刚才被放置在沙发上时她的视线落在沙发前的一小块地板上，此刻她发现那一小块地板有些异样，那块地板原本规则的花纹此刻扭曲混乱了起来。吴言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自己得了眼病，可自己是鬼呀，鬼也会得眼病吗？如果鬼不会得眼病，那么就是那块地板真的有了变化了。 那块地板扭曲混乱了几秒后，从那地板中飞出一颗胶囊来。这颗胶囊与定魂胶囊形状大小相似只是颜色不同，定魂胶囊的颜色是红色的，而这颗胶囊的颜色是绿色的。 胶囊从地板中射出，射中了秦璐的身体。胶囊的壳破裂掉，其中的绿色小颗粒失了胶囊壳的保护后即刻变为透明。这些透明的小颗粒均匀地散布到秦璐的全身，依附轻贴在秦璐的身上。就像用微小颗粒拼成一幅立体的画，这些透明的小颗粒以极快的速度在秦璐的身体表面绘制出一幅秦璐的画像来，将秦璐本身包裹在其中。 在秦璐的画像完成之后，那些微小的颗粒融合为一片而不再是一粒一粒的，看起来仿佛就是秦璐的身体本身，而包裹在其中的秦璐的身体完全被掩盖住。在这一切微妙地完成了之后，这幅由小颗粒绘制成的秦璐渐渐失去了它的线条与边缘，彻底融入空气中去再也看不见了，而包裹在其中的秦璐本身也从她原本坐着的沙发上完全消失不见。 这微妙的过程中，整间咖啡店中没有一个人留意到秦璐被消失了，就算有人注意到秦璐已不在沙发上，也以为是她自行离开了。没有人知道这一微妙过程的发生，而沙发前的那小块地板也已恢复如常。 有一瞬间，吴言感觉到自己与肉身秦璐的灵肉分离，但那一瞬间很短。之后吴言发现自己已只剩下自己，肉身秦璐已杳无踪影，且自己所在的地方也已然不是咖啡店而是一个黑暗的地方，仿如无月亦无星的黑夜，准确地说比黑夜更黑，黑到吴言完全看不见自己。 第一个念头，吴言觉得自己身处地狱，因为她现在已是没有了肉身寄居的灵魂，也就是一只孤魂野鬼，而这个地方又不象人间，甚至连第九级阴间也不象。这么漆黑又似乎什么其它的生物也不存在的地方让吴言想起“孤独地狱”来。 吴言还是人类的时候曾听闻过有关孤独地狱的传说，据说往往是单个的生物被困在某处，永远孤独地待着，可能是几十万年都独自待在什么旁物也无的空空如也之中。 不过很快地，吴言就否定了自己身处在孤独地狱中的想法，因为她能够活动自己的身体。在孤独地狱中是无法活动身体的，被定魂胶囊定住的鬼也是无法活动自己的身体的，可是此刻的吴言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明显可以活动自己的身体，手脚都能活动，脖子转得也很自如。奇怪，自己为什么可以动弹了呢，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言思想不出个答案来，不过恍惚之中，吴言听见咒语的声音。其实吴言也听不懂，所以她无法判断那声音是不是咒语，也许只是一连串有韵律起伏的乐音。同时吴言看见一个黄色的亮点显出在这无边的漆黑中。注目着那亮点，吴言发觉亮点越来越大了，似乎正朝向自己飘来。 那亮点飘近了，看起来象是一盏天灯，白结方纸糊制的，常在节日中放飞向天空祈愿的白色天灯。天灯随着咒语的节奏在飘，一直飘到吴言的头顶上方。 吴言抬头望向天灯的底部，发现它并不是一盏灯，它的底部没有促使天灯飘扬的那一团火，它内部虽然明亮却看不到光源，而且它非常大，大到足以容得下两三个人类的身体。 它在吴言的头顶上停下来时，咒语的声音达到了最大。吴言几乎确定咒语就是从这天灯的内部发出的，她还觉得此刻这咒语似乎在向她传达什么。吴言感到一种奇怪的心情，她觉得她想要进入这天灯中去，似乎这天灯可以带她去到另一个世界。不过理智告诫吴言，让吴言不要轻举妄动。 吴言迟疑着，紧盯着那天灯，不知自己该做出何种选择，是该进入天灯，还是该赶紧离天灯远点。就在这一迟疑之间，不知不觉地，吴言的身体就被吸入天灯中去了。 第20章 观赏 第20章：观赏 被吸入天灯后，吴言去看自己的脚下，发现脚下依然是虚无漆黑，而头顶上也是。天灯只是没有底，而这里不止无底还没有顶，四周象是拿一张矩形的白结方纸糊成的一个圆筒。圆筒足有一间房间那么高，吴言处身其中除了看见足下头上的两圆虚无的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正如她在进来前所观察到的，这天灯中十分明亮却看不到光源。 但吴言能感觉到天灯在继续飘动。跳起来，身体却也并不往上飘，用力向下踩，身体却也并不往下堕。这天灯虽然看似没有底与顶，却并不能任由一个灵魂自由来去，仿佛它有着无形的顶与底似的。吴言犹豫起来，不知自己是否该任凭这灯带着自己飘荡。 她伸手去试图撕破结方纸，然而那围成天灯的却似乎不是纸，因为她看到了外面。当吴言手指触碰到她以为纸糊的天灯的时候，她手指碰触的地方变的透明，变成为仿佛玻璃一样透明的状态。 顺着那透明的一小块地方，吴言看见了外面，她看见猎货者跑入了他们之前去过的宠物诊所，王野在后面追赶着他，看见二人扭打在一处，看见护士打开了墙上的门，看见猎货者与王野体内的灵魂滚入门中去，两副肉身却被门隔离在了外面，看见墙上的门关闭后来了两只鬼投入到那两具被遗弃在门外地上的肉身中去了，于是那两具肉身，即警察与王野站起身来，转身走出宠物诊所去。 吴言既感到惊愕又感到迷惑，这两只鬼是哪里来的呢，为什么要占据了警察与王野的肉身呢，难道这个迷魂阵就是这两只鬼布设的，为的就是要夺取两具肉身？吴言内心有一堆疑问，忍不住就喃喃自语了出来。 “这两只鬼是我们公司的！” 吴言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背后这样对自己说话，吓得一激灵，慌忙扭头去看，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只之前跟自己一样被下了定魂胶囊的寄居在秦璐妈妈身体中的女鬼。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吴言惊愕到结巴。 “这是我们公司的势力范围！”女鬼说。 “你们公司？”吴言想了想问。“所以你是为了报复你的前夫才为他设了迷魂阵？” “啊，我没有这么大的决策权！这是我被定魂胶囊固定时，公司接收到我的信息反馈，所以决定布设这个迷魂阵，解决掉我前夫的灵魂！” “那你前夫的公司为什么不帮他逃出这个迷魂阵？” “他没有公司，他是独自单干的灵魂！” “所以没有别的灵魂会帮他？” “这就是独自单干的坏处，缺乏支持网络！”女鬼说着把脸贴近吴言旁边的一块地方。“瞧，他们来了！”女鬼从那块地方望出去并这样说。 吴言于是也把目光再次转向自己那一小块透明处望出去。先是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虚空的漆黑，接着看到两个活动的小点儿。盯着那两个小点儿细看，发现那两个小点儿竟然是猎货者与曾寄居在王野身体内的那个灵魂，即女鬼的前夫。 虽然在漆黑中，但吴言却清楚地看到两只鬼在撕扯扭打，时而分开时而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我能看见他们两个？”吴言糊涂地问女鬼。 “因为咱们面前的这片结方纸有一层特殊的涂层，所以当你接触到它，它就会变得透明！”女鬼回答。 “不，我是说外面一片漆黑啊，为什么我能在这一片漆黑中看见他们两个？” “因为这里是迷魂阵！迷魂阵里所有的目标都是能被布设方看见的！” “布设方？我吗？” “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就是处在布设方视角了！” “可是你或者说你们公司为什么要救我呢？” “为了让你加入我们公司！” “可是我是猎货者带出来的，不经猎货者同意就改变我的用途，我会不会被刑天抓回第九级去？” “你不用担心，猎货者马上就会来了！你看，他的引路已经到了！” 吴言望出去，就见一盏跟自己的这盏天灯一模一样的天灯正向漆黑中的两个灵魂飞去。 “你说这个天灯一样的东西叫引路？” “是！” “可为什么他们两只鬼却只来了一只引路？” “因为另一只不需要引路！” “为什么？” “瞧，猎货者来了！” 女鬼这样说的时候，吴言看见猎货者和跟他纠缠在一起的女鬼的前夫一起被天灯吸了起来，不过在经过天灯底边的时候，女鬼的前夫掉了下去，只有猎货者单独被吸入进天灯内去。 第21章 谈判 第21章：谈判 女鬼说完猎货者来了之后，把视线从望向引路之外转而瞧向引路之内。吴言也赶紧跟着女鬼的视线转向室内，刚转过头来就见一只引路从自己所在引路的上空降落进来。这只引路很小，如同一只阳间纸糊的灯笼一般大小。 女鬼凑近那小巧的引路从引路的顶上往下看，并对其内说：“我们又见面啦！” 吴言也赶紧凑近脑袋瞧进去，就见猎货者正在这小巧的引路内抬头向上瞧着。吴言与猎货者同时咦了一声，彼此都对对方的处境感到奇怪。吴言奇怪猎货者为什么变得这么小。猎货者奇怪吴言为什么会在这里，跟这只女鬼在一起，但他立即反应了上来。 “你是被这家伙抓到这儿的？”猎货者问吴言。 “怎么是抓呢？只是带她来到这儿而已！”女鬼说。 “你们俩不是都被定魂胶囊固定住了吗，怎么解的？”猎货者继续问。 “我是公司的人！”女鬼友善地微笑着说。“我公司一听到我被别的鬼施了定魂胶囊就来拯救我啦！而我呢拯救了她！”女鬼说着指了指吴言。 “真是她解了你的定魂胶囊？”猎货者问吴言。 吴言点点头。 “所以是你们公司布设的这个迷魂阵是吧？”猎货者双臂叠抱在胸前自信地说。 “没错！”女鬼毫不犹豫地肯定了猎货者的猜测。 “你们公司布设这个迷魂阵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猎货者目光犀利起来。 “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跟你谈个生意！”女鬼依旧微笑着回答。 “跟我谈生意，光明正大的谈就好啦，何必搞迷魂阵这种鬼祟把戏？”猎人犀利的目光中添了强烈地质疑。 “跟你猎货者是谈生意，但跟那个家伙却是要做个了断！”女鬼头与眼角略略朝后一扫说。 “你说的是你前夫？” “对！” “你要把他怎么样？” “我们公司接的生意里有一单刚好需要把一只滞留阳间的鬼与一只地狱中的鬼置换！” “也就是说你要把你前夫扔进地狱中去？你真行！”猎货者竖起右手大拇指说。 “第一，这个决定不是我下的，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决策权！第二，是置换，不是扔进，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把他扔进地狱中去！”女鬼说。 “既然你，或者说你公司要跟我谈生意，那是不是该把我从这破玩意儿中放出来，这么把我象只鸟似的放在这破玩意儿中谈生意，很不公平啊？这么不公平地对待我，我作为一个自由猎货者可没心情跟你们谈生意！” “这样啊！很好！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不介意跟你前夫一起下地狱！说不定我在那儿还能再弄两个不错的灵魂出来卖个好价钱呢！就这样吧！”说完，猎货者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了。 无论女鬼怎么跟他谈，威胁也罢，讨好也罢，猎货者始终紧闭双眼不再理会她。 女鬼努力地却又仿佛傻瓜似的自言自语了半晌后，面对毫无反应的猎货者，不得不尴尬又恼火却也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她念出了一句吴言完全听不懂的话，那是一句她所属公司的内部咒语。 咒语发出几秒后，女鬼似乎是收到了咒语的反馈，她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念动了一句咒语。笼罩住猎货者的小巧的引路飞了起来，从吴言他们所在的大引路中飞了出去，不再被引路笼罩住的猎货者恢复了与女鬼同样的正常大小。 第22章 出卖 第22章：出卖 “朋友！兄弟！你别丢下我不管那！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我现在反应上来啦，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我！我刚才是晕了头，晕了头了！是我不对，是我错！你在哪儿呀？让我看见你呀……” 猎货者刚恢复正常大小，就听见一个怪异的声音持续从引路外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凄厉而怯懦，陌生又熟悉。猎人向引路外望去，就见方才与自己撕打的那女鬼的前夫在黑暗中不断地试图与自己对话。 “怎么，你还打算帮他吗？”女鬼望着猎货者问。 “我又不是人，我是没有超我的！”猎货者回答。 “很明智！不过你已经在他身上投入的成本，很明显全都打了水漂！你不想少亏点本，甚至还有些赚头吗？” “你，有什么好提议？” “明显现在他无法履行与你的约定，势必致使你血本无归，在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是他的债主了！如果你肯跟我公司签署他的出卖约，那么你在他身上投入的本钱，以及他约定给你的收益，我公司都可以给你！” “哦，还有呢？”猎货者似乎早已料中似的淡定地继续问。 “还有，你可以把吴言转售给我公司，继续帮我公司完成秦璐这个项目，这样你又可以得到一笔赚头！怎么样？我的提议你应该觉得对你很有利吧？” 猎货者仰起脸垂眼看着女鬼，讽刺地微笑，说：“呵呵，我是猎货者，我不是像她这样，”猎货者拿下巴扫了一下吴言，“刚在阴间入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菜瓜！你跟我玩这个，你觉得有意思吗？” “你误会了吧，我是在帮你呀！”女鬼面无表情地说。 “你帮我？错了吧？是我帮你，你公司！你公司很清楚，随便置换灵魂是违背阴间的规矩的！而如果我作为债权人把他以抵债的名义出卖给你们任由你们处置，这就合规了！所以在这项生意里，我跟你们公司是合伙关系，我和你公司得五五分成，而不是你们随便给我点儿就把我打发了，懂吗？” “五五分成，你疯了吧，你不过是个猎货者！” “如果不五五分成，我就告发你们，到时他们查起来，你公司会损失多少？你可能不清楚，但你上面的决策者一定清楚！所以五五分成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这样既公平合理又两全其美！” “你要是敢告发我公司，我公司也会告发你的！你做猎货者也是违规的！” “猎货者这个古老职业能持续到现在，你觉得是没有原因的吗？如果他们会抓早就抓了！他们惩戒违规是有成本的，而惩戒猎货者永远都是亏本！你公司就不一样了！别说秦璐这个项目本身所能获得的收益就相当之大，足以弥补惩戒你们违规的成本！他们还可以借这个机会再罚你们一笔，从你公司捞取更多！你说这么有赚头的事儿他们会不会干得很起劲呢？” 说到这儿猎货者停下来盯住女鬼看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你根本拿不了主意，让你上面有决策权的那个跟我谈吧？” “不管是谁跟你谈，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公司所能给你的极限就是一九开，你一我公司九！”女鬼的脸上一副不可动摇的表情，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恨。 “你听，你听他在说什么！”猎货者指着外面暗黑中的灵魂对女鬼说。 外面暗黑中，那灵魂，女鬼的前夫，依旧在试图通过讨好猎货者来拯救自己，现在他已经将给猎货者的好处提高到，他承诺，如果猎货者能把他从这迷魂阵中弄出去，他会把从秦璐那儿得到的好处跟猎货者对半分。 “听到了吗，我不跟你们合作，我也能得到一半！我选择你们而不是他是因为我不想为了一个灵魂得罪一群灵魂！我不想让自己今后的路上太多麻烦！所以在他和你公司之间，我选择了你公司，但是五五开是必须的，否则你们别想我签出卖他的合约！也别指望我会转售吴言给你们用！而且我会去告发你们，咱们就一拍两散！反正你们告发我，我是不在乎的！你们投我下地狱，我也不在乎！没有没进过地狱的猎货者！猎货者的能力，你公司不会不清楚！猎货者不是一般的单打独斗的灵魂！一般的灵魂也是做不了猎货者的！” “你真的以为我公司一定要与你合作吗？没有你，我公司也能做到我公司想要的目标，不过你的下场将会和他一样！”女鬼说着以手指示猎货者再次看向引路外黑暗中那正凄厉叫嚷着的灵魂。 “放过我吧？你们放过我吧！不管你们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我布设这个迷魂阵，只要你们肯放过我，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只要我有的！嗯，好不好？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们啦！”那灵魂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如同一个处于绝境的人，已不知该如何解决自己的困境，只能向神只跪拜祈求，盲目地毫无意义亦毫无效果地跪拜祈求。 “你瞧瞧，这就是曾杀死我的我的前夫！无论他害过多少人，他从不曾因此恐惧害怕过，但现在他恐惧害怕的厉害！然而有什么用呢？我之前劝他不要跟我争秦璐这个项目的时候，他非要跟我争！那时的他是多么猖狂啊！他总以为我们俩的关系依旧如同我们还是人类时一样，只有他整治我，没有我整治他的时候，哈哈哈！” 女鬼说到这儿仰起脸开心地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转向他的前夫说：“下地狱吧你！” 随着女鬼的话音，引路外黑暗中那弱小的身影，那正可怜巴巴祈求被饶恕的灵魂，倏地向下面更漆黑处堕落去了。 “不，放过我！求求你们！” 这是在引路中的吴言听到的那曾经寄居在王野肉身内的灵魂消失前发出的最后绝叫。 第23章 爱够多 第23章：爱够多 那灵魂最后的求饶让吴言恐惧极了，她觉得自己这灵魂的身体摇晃着颤栗着就要散碎去，她没有想到如此残忍冷酷的一个灵魂，在他自身陷于绝境时竟然也只是这般弱小无助而已。 “你搞来的这个灵魂可真没用，她就要散形了！”女鬼瞧着摇摇欲散的吴言一脸厌烦的表情说。 猎货者什么话也没回应，他只是张开他的手。一颗晶莹的雨滴状的东西从猎货者的手心射向吴言的眉心，沾到吴言的眉心后如水波似的荡漾遍吴言的全身。在这似水波的荡漾中，吴言没有散碎去她的形体，她灵魂的形体在这水波的荡漾下更明晰而确定了。 “你不用瞧不上这个灵魂，刚好我也没打算把她出售给你公司！”看看吴言的形更稳定了，猎货者才开口回击女鬼。 “你也看到了，不跟我们合作而跟我们对抗的灵魂，就是我前夫的这个下场！所以我劝你最好乖乖地跟我公司合作！”女鬼没有接猎货者的开火，又把焦点转回了正题。 “在夺爱这件事上，每一个灵魂都是可以平等竞争的，这是阴间的明文规定！你的前夫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违规，他有他选择的权力！是你们依仗势力，以众欺寡而已！”猎货者不忿地回应。 “人类有句话，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在阴间，一个单独的灵魂不要与一群灵魂争抢任何东西，这点儿普遍的阴间常识他都没有，他活该应得这样的下场！”女鬼口气亦愤懑起来。 “哦，阴间的规矩是你能定的？”猎货者扬起眉毛嘲讽地口吻说。 “谁有实力谁就定规矩，无论阴间阳间！”女鬼仰起脸傲慢地回应。 “那就让我们来比拼一下，看看你我之间谁更有实力吧？”猎货者挑起他的眉毛。 “你只是一个单独的灵魂，而我却有整个公司实力的支持，比起你的爱来说，我的爱足够多，你不明白吗？”女鬼威胁地眯细了她的眼睛。 “试试呗！结局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不过是预判！” “就算我，甚至我公司的每一个单独的灵魂所拥有的爱都没有你拥有的多，可是我们合在一起的爱一定超过你，这不是预判，这是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问题是，你凭什么调动你公司别的灵魂的爱？你有那么大的决策权吗？” “凭我负责秦璐的这个项目，而公司决定全力支持这个项目！” “哦，那就看看你公司别的灵魂有多乖，有多支持你公司的决定吧？” 在猎货者与女鬼打嘴仗的过程中，吴言感到了变化，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她看不见这控制住她的东西，但她感受到这控制住她的东西正在试图拖她走。她奋力地挣扎了一下，结果她的身边显出来两个陌生的灵魂。 “唉哟，累死我们啦，这家伙好难搞啊！”两个陌生的灵魂几乎异口同声地向女鬼抱怨说。 这两个灵魂抱怨的时候，吴言感觉他们摆明了就是在演戏，演假装很累。 两个灵魂意外地现身并假装很累地抱怨，这让女鬼因惊愕而一时没了反应。 “哈哈哈哈！”见此情形，猎货者大笑起来，他似乎看到了一出喜剧。 “你们，你们不是应该按上头意思办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感受到了猎货者毫无掩饰的嘲笑，女鬼恼火起来，冲那两个灵魂嚷叫。 “我们是在按上头的意思办啊！可是这家伙她反抗，她挣扎！我们携带的爱被她消耗的差不多了，你得给我们一些爱，我们才可能把这家伙带走！”两只陌生的鬼只管说嘴，身体动也不动。 趁这个机会，吴言已跑到了猎货者身边。 “你好好考虑清楚！”女鬼指着吴言怒气冲冲地说。“你如果选择跟随这个猎货者，他是什么下场，你就会是什么下场！而如果你选择跟我公司合作，你就还可以继续平安地滞留人间，既不用下地狱，也不用回去第九级！” 听了这话，吴言头也是懵的，她不知如何选择，虽然猎货者把她带出了阴间第九级，可是那并不是出于对她的拯救，不过是把她当作货品贩卖罢了。这女鬼虽然话语凶恶，可是却帮她解除了定魂胶囊，而且到目前为至并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至于未来，猎货者与女鬼谁会对自己好，亦或者都对自己很糟糕，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让吴言对此做出判断。她目前所能做出的判断就是，无论猎货者还是女鬼都只是想要利用她罢了。对于只是利用自己的灵魂，吴言都不愿选择。 第24章 无念 第24章：无念 “你何必去让一个货品做出选择，一个货品哪有选择的权力，还是你我来做个解决吧！”猎货者对女鬼说毕，做出了迎战的姿态。 女鬼吓得退后一步，声音发抖地对那两个鬼同事喊：“你们还不快来帮我？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我们也想帮你，可我们的爱已经耗尽了，你想我们帮你，你得给我们爱呀！”两只鬼懒散地站着，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上方决策的时候不是说，你们来帮我所消耗的爱由公司负责吗？”女鬼急得嚷。 “那不就是由我们自己负责嘛！所以我们带爱过来啦！只不过刚才已经被那家伙耗尽了嘛！”两只鬼边说边指指吴言。 “你们，你们，你们！”女鬼气得结巴。“你们对上司交待的任务如此敷衍，就不怕上司知道了惩罚你们？” “我们哪里有敷衍？上方让我们来，我们来了！上方让我们爱自备，我们自备啦！我们为你的项目出心出力，一点儿好处没有，反被你诬陷为敷衍，哼，你自己搞吧，我们撤啦！”说罢，两只鬼消失不见。 “这就是你公司对你的全力支持啊？哈，得，见识啦！”猎货者挖苦地笑着说。 “你别得意！”女鬼咬牙切齿地说。“没有公司的支持，以我个人的能力，我怎么可能布得起这迷魂阵！” “哦，那是公司给了你什么，让你布设了这迷魂阵！”听了女鬼坚定地说话，猎货者也谨慎了起来。 “无念之爱！”女鬼高举起她的双臂自信满满地说。“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否则我就要发动它们啦！”女鬼威胁地眯细了她的眼睛。 “我才不信你公司有这么多的无念！”猎货者审视地盯住女鬼说。 “那就试试吧！”说完这句，女鬼紧跟着念了一句吴言完全听不懂的咒语。 咒语过后，原本完整一体的引路开始裂开一条条无规则细缝，原本完整一片的漆黑的虚空也开始裂开一条条的无规则细缝。起初吴言以为是迷魂阵要碎裂开了，可随即她发现不对，这不是碎裂，因为那些裂开的细缝不是因为碎裂，它们本就是一小块一小块在动弹中的不定形的东西，黑的，白的。 吴言意识到，恐怕原本这黑的虚空与白的引路就是由一块块小的无定形的局部组成的，而这组成迷魂阵的一块块小小的局部应该就是女鬼所说的无念。虽然吴言不知道无念是什么，但她感到无念们跟自己一样是属于灵魂类的，只是它们没有面目，没有清晰的形象。 吴言感到骇然，因为她看到了太多的无念包围住四面八方，这让她想起人类的大规模集会与军队。在那样的情形下，所能看到的也是象这样乌泱乌泱汹涌的人潮人海。而这样汹涌蠢动的人群，一旦打击他们想要打击的目标，必然是将其彻底地狂暴地摧毁。 既出于本能地恐慌，也出于对于弱势一方习惯的同情，吴言扯住猎货者冲他慌张地说：“你就答应他们吧！你答应他们你也没有损失啊！” “滚开！你懂什么！”猎货者冲吴言恼怒地吼，厌恶这个无知的菜瓜来败坏自己的行动。 吴言愣了愣，退到一边去，心想，是的，在猎货者的心中，自己不过是货品，哪配管他的事呢，无论在阳间在阴间，自己在别人心中都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怕了吗？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女鬼以威胁的口吻对猎货者大声说。 “怕这个字不在我的字典里！而且我最讨厌被威胁！”猎货者亦大声回应。 说完这句，猎货者又大声冲着四面八方包围住他的无念说：“别的灵魂对你们无念！你们不该也对自己无念！你们不该任由别的灵魂摆布，充当他们的牺牲品！你们应该对自己有念头！你们别傻傻地让人当黑寡妇使！你们这些笨蛋！” 随着猎货者这一声笨蛋，无念们骚动起来，它们被刺痛了，它们愤怒了，此时的迷魂阵变成为嗡嗡轰鸣地躁动的深海。 女鬼知势已难收，亦觉得猎货者不会悔改，于是她念动了那决定性的咒语。无念们如一只只誓死的蝙蝠从四面八方向猎货者扑去。 猎货者洒出一把朱砂，触到朱砂的无念一只只立时化为一点点绿脓，向地狱堕落去。 “你们愿意就这样一个个地完蛋吗？就这样被无意义地牺牲掉吗？不愿意这么白白被浪费掉就反抗那无意义的咒语吧！反抗那咒语吧！” 猎货者一边快速洒着朱砂一边向无念们放话，想要令无念们觉醒。 但女鬼的咒语一直不停，而无念们也如无脑似的服从咒语的指示只管向猎货者直扑过来，冲撞过来，不管自己是否会完蛋。 咒语一直不停地响，无念们虽然向地狱堕落去了许多只，但还有更多只，而猎人的朱砂却渐渐耗尽了。 吴言旁观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只是感受到无念一只只从自己身边冲过，擦过，掠过，扑向猎货者，在猎货者的周围渐渐聚集成团，渐渐将猎货者彻底淹没。 （完）第一部：死后 第1章 烙印 第1章：烙印 生而为人的时候，吴言以为看不见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一片漆黑。死而为鬼的时候，出乎意料之外地，吴言见识到了另一种看不见。就在此刻，吴言什么也看不见，但眼前并非一片漆黑，而是一片亮白。 亮白一片，可是什么也看不见，仿佛吴言此刻所处的地方就是什么也没有似的。吴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许这也是迷魂阵的一部分，她想，但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让她来确定。 尝试着，吴言向自己的左手边走了一段时间，什么变化都没有，依然只有亮白。接下来，吴言又分别向着自己的右手边以及面前和背后的方向走了一段时间，照旧毫无变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令人茫然的亮白。 自己该如何离开这里，吴言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眼睛看样子是没有用了，吴言想，也许可以试试别的手段。 想到这里，吴言尝试着大声说：“请问，这里是哪里呀？” “唉，你也在这里吗？” “天那！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 “哇，不只我一个！” “哦，我靠……” 就在吴言提出她的疑问后，几乎同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的亮白中仿佛炸了锅，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从这些嘈杂的声音中，吴言似乎能模糊地分辨出几句话来。 从这时开始，嘈杂的声音就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且越来越热闹了。不过吴言极力地四下里瞧去，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是迷魂阵吗？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呀？” 在吴言问出这两句后，如同撞上了回音壁，这两句话被不断地重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到那一股“洪水”出现在吴言的视野中并向她袭来。那洪水翻着滔天的巨浪向吴言翻滚过来，它不是土黄色的泥浆，它是红色的，仿如奔涌的鲜血。 它滚滚而来，不仅来势汹汹且速度极快，快到吴言来不及逃跑就已然被洪水吞噬了。 洪水过后，方才的嘈杂没有了，一切安静下来。吴言感到一束红色的光从头顶罩下来，笼罩住了自己，然后她看见了许多束红光一束一束地笼罩住了一个一个跟自己相仿的灵魂，大家都站在红光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红光从哪里来的呢？当吴言这样想的时候，似乎其它的灵魂也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抬起了头沿着红光向上搜索。大家都看到了一颗头，一颗仿佛太阳般散发出红光的巨大的头颅悬停在大家所处空间的正上方，它放射出一束束的红光罩住了此处的每一个灵魂。 “大家好！”那颗头笑容可掬地说，语音温柔。 怎么说呢，这颗头和他所发出的话语都显得慈善和蔼，但吴言却被恐惧攫住了，她觉得那慈善的笑容假得令她悚然，那温柔的语音仿似毒蛇的信子在空气中摩擦出的响动。 “欢迎你们加入公司！你们开心吗？”头继续笑着问。 没有鬼回答他。 “你们爱公司吗？”头转而问。 “爱！”这次回答的鬼挺多。 “爱公司为什么不开心呢？你们开心吗？”头施加着他的逻辑。 “开心！”又是群体的回答。 “那让我为你们烙下开心的印迹吧？” “就是公司的logo！你们每个都有！按公司的要求是烙在额头上或脸颊上！你们爱吗？” “不爱！”突然一个声音大声抢答。“我们来公司是与公司合作的！与公司合作，一起创造爱的收益，然后一起共享爱的收益！我们与公司是平等共赢的关系，我们不是奴隶，也不是待宰的猪羊！公司凭什么要给我们烙印？难道公司把我们当奴隶吗？” 这声音说完之后，没有谁再说话，场面极度静谧。 “你们爱公司吗？”头开口这样问，笑容依旧。 “爱！”群体的回答。 “真爱公司就拿出你们的表现来吧！”头鼓励的语气说。 “一个反对公司的灵魂就是不爱公司对吧？”群体中有一个声音这样问。 “是！”群体回应。 “我没有反对公司！我只是反对这个头！”那个提出异议者反驳说。 “反对头就是反对公司！” “反对头就是不爱公司！” “反对头就是背叛公司！” “反对头就是对公司怀有巨大的恶意！” “对的，是恶意，是罪恶！是罪大恶极！是恶贯满盈！” “消灭罪恶！” “让罪恶下地狱！”群体的声浪盖过了那个提出异议者的反驳与争辩。 “哈哈！听听正义的声音吧！”头说着象群体发出绿色的光束来。 一束一束的绿光照射到群体中一个一个的灵魂身上，被照射的灵魂一个一个浑身皆绿了。一只一只绿化的灵魂仿佛僵尸似地将那个异议者团团围住，把自己身上的绿争先恐后地往那异议者身上死劲地蹭，似乎如果不把自己身上的绿蹭到异议者身上，自己就会倒霉。 很快绿化的群体恢复了本来的颜色，而异议者不仅绿了，且失去了灵魂的形状，象一摊腐败的绿色的脓水堆在那里。异议者现在不仅形似一堆脓，而且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复杂难辨的恶臭来，熏得吴言想呕吐。 “哦，它真丑恶！哦，它真恶心！它真恶臭！我要吐啦！地狱的夜叉为什么还不来把这恶心东西叉走？”群体厌恶地喊叫着，真是一眼也不想再看见异议者那一摊绿脓，闻到那恶臭了。 第2章 宣誓 第2章：宣誓 象一柄钢叉，一团绿色的火焰从异议者所在区域的下方探出它的火舌，那好似钢叉的火舌穿过异议者那绿脓的底部向上延烧，直至将异议者彻底地穿叉延烧透，将它包裹，吞噬，随后带着被穿叉透的异议者向下沉降，沉降向地狱的深处去。 在现场的每个灵魂都紧盯着这场面的发生，静寂地，专注地观赏着，仿佛在观赏一部电影的名场面。 “背叛公司的已经得到了它应有的下场，现在请头为我们这些热爱公司的颁发公司爱的勋章吧？” 绿色钢叉般的火焰消失之后，有声音这样提议。紧随着是拥护的欢呼声和喝彩声，群体鼓掌如雷鸣。吴言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她的内心极其困惑，但压倒性的是恐惧，恐惧胜过一切。 高悬在众灵魂上面的那颗巨大的头颅念动一句咒语，霎时间，从那头颅上渗出一只只金色的三角形回旋镖，沿着笼罩住每只鬼的红光向每只鬼飞来。 没有多考虑，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吴言抬起自己的手臂去抵挡，希望那回旋镖能够被自己的手臂挡住。然而那回旋镖状物飞速旋转着穿过吴言的手臂扎到吴言的脸上，极速飞旋着象一把刻刀。等吴言反应上来，试图用手去将那镖从脸颊上取下的时候，那镖已完成了它的任务，飞回到那颗巨大的头颅并似柔软的蠕虫似的钻入那头中去了。 吴言看不到自己的脸颊，但她看见自己身周其它的灵魂的脸颊或额头上都出现了一方金色印迹，这让吴言同时想起两个画面，宋江刺配的纹面与道士用黄纸画的固定僵尸的符咒。金色印迹是一个长方形的样式，长方形中间有一些不知算是艺术字体亦或是咒语的东西，当然也许两者皆不是，反正是吴言彻底不认识的字符串。 烙印打完后就是宣誓，所有还留在现场的灵魂服从着悬停在半空的巨大头颅，举起自己的一只手臂握成拳对着那头颅，重复头颅口中说出的话。 “我宣誓！永远热爱公司，永远对公司忠诚！为公司的利益竭尽全力，牺牲小我！我宣誓！友爱同事，团结互助！对同事如同对待自己的亲人！我宣誓！经我手办理的每一项业务都要让每一位客户感到公平正义！宣誓者……” 讲完宣誓者后，每个灵魂依次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使得想蒙混过关不报自己名字的吴言没能得逞。 宣誓完毕后，头颅便离开了，带着滚滚的红光，如同洪水退去般地离开了，速度极快，比它来时更快，快到吴言反应不上来洪水退去了哪个方向。 洪水退去后，四下里又是一片辨别不出方向感的白色了。不过大家并不慌张，一个跟着一个地开始排队。不知该往哪儿去的吴言也学着大家排在了队伍中。这个队伍排得非常有秩序，每个灵魂之间间隔两米的距离。 虽也跟从别的灵魂间隔两米距离地排队，但这是为什么，吴言心想，难不成阴间也在闹瘟疫。 吴言随着队伍慢慢往前移动，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扇白色大门前。 “站上去！”有声音命令她。 “站到哪个上面？”吴言糊涂地问，因为她看不见有什么可以站上去的东西。 “站到门框的正下面！” 吴言遵从声音的指令站到了门框正下面。之后她听到有声音一问一答如下：“灵魂名称？吴言！重？3两8钱！烙印？有！宣誓？完毕！授予序号5780！可通过！” 声音问答完后，凭空地出现了一张金色的号码牌，牌子上四个数字5780。吴言刚反应过来抓住这张号码牌就被排在她后面的鬼不耐烦地一把推过了门去。 “你走快点儿！后面鬼还等着呢！磨叽什么？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那推她的鬼还在后面这样抱怨说。 吴言被推的踉踉跄跄地跌出了那道白色的大门，她看到眼前有一个身形平躺在那里，但还没有看清那身形是什么，就一下扑到了那身形的身上去了。 第3章 家人 第3章：家人 “女儿，妈妈爱你，你快点好起来吧！” “老婆，我爱你！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与一个男人的声音，轮流在秦璐的耳畔呼唤，吴言看得见呼唤的女人是那个老太太，秦璐的妈妈，呼唤的男人是秦璐的老公王野，只不过现在这男人的体内寄居的灵魂已不再是原先的那个。 吴言判断秦璐妈妈的体内寄居的应该是之前在引路当中的那只女鬼，但吴言此时不能看见女鬼，只能看见老太太这肉身。至于秦璐老公王野体内现在寄居的这只鬼，因为看不见，吴言根本无法判断它是什么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又回到秦璐的身体中来了？吴言感觉自己象是跌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但她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梦。 他们这是在干嘛？是在演戏吗？自己该配合他们演戏吗？吴言犹豫着，混乱缠绕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尤其是她的记忆犹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恐惧慌乱，无法自拔。 吴言再次确定自己并没有被投入地狱，自己还滞留在人间。闭起眼睛，她想忘掉那些令她万分惊恐的瞬间，也不想再看到这两张恐怕不会给自己带来好运的人脸。 哦，天那，自己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未来又会怎样呢，自己该怎么办呀？吴言不能自控地胡思乱想着，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金印还在吧？她想，这一枚金印的烙下似乎注定了某种未来，是什么样的未来呢？ 自己只看得见他二位的肉身，看不见其中主宰的灵魂，他二位呢，是否能看见我吴言，还是只能看见秦璐这肉身？如果他们看得见我，我现在这样不理他们，他们应该很生气才对，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倒都是很和善的样子，也许他们跟我一样，也只看得见秦璐这个肉身吧？这样的话，我就再拖拖吧？ 在吴言的本能里，她似乎觉得拖拖就能有个更侥幸的结局，一个对她来说更有利的结果。于是吴言没有操纵着秦璐醒来，而是继续让秦璐保持昏迷的状态。吴言就这么躺在秦璐的躯体内，观察着秦璐的妈妈与丈夫。 秦璐的妈妈与丈夫对待秦璐真是好，他们轮流24小时地看护秦璐，从不让秦璐身边缺人。他们总是细心地为秦璐擦拭身体，让秦璐的身体保持干净，不生褥疮。 妈妈每天都会带秦璐爱吃的食物来，预备她随时醒来可以吃。 有太阳的时间，王野会把秦璐抱到一把专门为她买的轮椅上，推到窗前晒太阳。没有太阳的时候，他也靠坐在秦璐的头侧，把秦璐的头放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整理着秦璐的头发，跟她温柔地细语。 “听说你是从阴间的第九级上来的，生前没有人爱过你？现在你在阳间又有了新家，新的妈妈也爱你，新的老公也爱你，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呢？你醒来，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多好啊！” 每一天，吴言听到秦璐的老公和妈妈给她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她都比头一天更加感动。 的确，这几天的吴言享受到了她生前没有经历过的妈妈的爱与丈夫的爱，虽然她知道皮囊中的一家人其灵魂实则并非亲人爱人。正因如此，吴言开始不再那么恐惧，她开始相信之前与那群鬼一起在那空白空间所发的誓言，她开始相信这间公司的同事之间是友爱的，互助团结的，她想要醒来享受这样的人际关系，鬼际关系也行，总之是友爱互助的关系就好。这是她毕生渴望却从未曾得到的人际关系啊。 之前消极地懒得动的吴言，在王野与秦璐妈妈行为的感动激励下，她想要参与了，参与这个虽然不是她的选择，虽然是被迫加入的，虽然对之心存怀疑，可目前感觉的确很棒的公司项目了。 吴言生前是那样的缺乏爱，没有人爱她，这是她心头最大的缺憾，即使在死后，她也无法释怀，她对爱的渴望不仅仍在，而且依然那么强烈，她要醒来，要和他们俩，老公，妈妈，好好地生活在爱里面，每一天每一天。 第5章 看货 第5章：看货 “是他！他是小孩子还是大人！”吴言大感意外。 “当然是大人，小孩子哪有本事从地狱中把自己弄出来！”组长回答。 “他来咱们家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秦璐的这个项目就是他的订单！” “你是说，公司把秦璐所拥有的全部的爱卖给他，跟他交易？” “是的，跟他交易！” “交易什么呢？” “货币！” “拿爱换爱？” “不，是拿爱换钱！” “爱不就是钱吗？” “错，爱是货币，钱也是货币，但爱不是钱！” “都是货币，有什么不同？”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啊，你这个菜瓜！带你这样的组员还真是累！”组长皱起眉，显得不耐烦。 “不好意思，妈妈！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因为在阳间的关系是母女，所以吴言习惯了自己是秦璐的身份，总是称呼寄居在秦璐妈妈体内的组长为妈妈，关键是吴言也看不见组长灵魂的样子，只看得见秦璐妈妈的样子。 “唉！”组长鄙夷地斜了一眼吴言，懒懒地继续说。“其实阴间真正的货币是感情，即灵魂货币，是灵魂之间彼此拿来交换的交易媒介！爱只是其中之一！” “可是为什么大家平常都不提感情只提爱呢？” “因为其它感情，有的灵魂喜欢有的灵魂不喜欢，是不够稳定的货币，唯有爱是每一个灵魂都喜欢的东西，就象阳间的货币结算一般都采用美元是一个道理！” “那么既然阴间的通用货币是爱，为什么公司还要拿爱去换钱？” “爱只能交易灵魂间的东西，即阴间的东西，钱才能交易物质间的东西，即阳间的东西！公司虽是阴间的公司，却行走阴阳两界做生意！要想滞留人间就必须拥有阳间物质的东西，要想拥有阳间物质的东西就必须得用钱买，懂了吗，菜瓜？” “那就是说，寄居在小男孩体内的这个灵魂现在在阳间是有许多钱的，是吗？” “当然！否则哪买得起秦璐拥有的这么多量的爱呀！” “可是不是说还不到交易交割时间吗，他现在来做什么呢？” “可能是来看看你！” “看我？为什么要看我？” “你现在是秦璐这个皮囊的掌控灵魂，他来看秦璐不就是来看你嘛！” “他为什么要来看秦璐？” “秦璐是爱的主体！他来看秦璐就是来看看他要买的货的状况！要知道爱是易变的东西，在没有交易交割之前，秦璐这样的主体所拥有的爱总是在变化中的，客人会时常来看看，以便对他未来要收的货有所了解和把握，客人们总是担心他们的货物有变，担心到交易交割的时候他们会亏损！” “既然他来看我，为什么却跑去跟我老公聊天？”看着王野与小男孩还在那里踱来踱去好似有说不完的话，秦璐继续问妈妈。 “客人们总是对他们将要收割的货物过分担心，所以除了看看爱的主体外，客人们通常还会对周围情况各种了解！让他们去了解吧，他们自认了解的越多，越会对未来的交易交割有信心！咱们公司是诚信的公司，不怕他了解，没什么怕人知道的东西！” “这小男孩的掌控灵魂怎么称呼？” “戴维！” “你能透过小男孩的身体看见戴维真实的样子吗？” “当然！”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 “你不过是刚进公司的菜瓜，你不需要看得见，我是项目组长，你听我的指挥就是了！”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不耐烦。 小男孩从窗外向妈妈招手，妈妈便也出到院子里去了，留下秦璐一人在屋内，充满困惑地盯着窗外院中的三个人，三个她看不见的灵魂在那里说着她听不见的话语，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安。 过了一会儿，王野送小男孩往出走去，妈妈则返回客厅对秦璐说：“客人邀你去他家里坐坐，你现在就去吧！” “为什么？” “客户就是我们的上帝，服务好客人是公司最根本的规定，你必须服从！”妈妈拉下脸来，表情变得严厉。 “可是，可是我总得知道他为什么让我去吧？为什么单让我去呢？” 秦璐仍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妈妈说：“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嘛？作为最底层的职员，服从就是你的最大属性，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快点去吧，客人还在车里等着你呢！” 第6章 玩具 第6章：玩具 戴维的家坐落在市郊，三米高的院子围墙上架设着防盗电网与监控系统。车开进院子，可以看见修剪的平整的青草地上放置着一些儿童游乐园里经常会出现的东西，滑滑梯，巨型充气娃娃，卡通电动车，蹦床之类。穿过草地，左边建着一栋四层仿北欧风格的别墅，右边建着一个家庭游泳池。 车开进地库，三人下车之后，小男孩对司机说：“背我！”口气相当强硬。 “你还真是象你老子，一样的欠揍！”司机同样口气强硬地回答，并握紧自己的一只拳头放到小男孩脸前示威。 说时迟那时快，秦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司机的身体抖了抖，软塌塌地出溜到地上去了。 “天那，他怎么啦！？”秦璐惊呼。 小男孩举起他的手，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看起来象是玩具枪的东西。 “你把他打死啦？”秦璐内心咯噔一下，心想戴维这么随便杀人的。 “没有，我只是给了他一记电击！”小男孩扫了秦璐一眼说。 “你一个小孩子这么对待大人，不怕他醒了打你？”秦璐还是觉得戴维对待司机太过份了。 “打我，那是不可能的！”小男孩不屑地抬起头白了秦璐一眼。 说毕，小男孩把玩具枪对准晕倒在地的司机的心口，扣动扳机。玩具枪中并没有子弹射出来，却射出一股气体，这股气体无论是密度还是速度都明显与空气不同，它象一颗子弹，急速而有力地射入司机的心口中去了。 秦璐糊涂地皱了皱眉，不明白小男孩为什么要这样做。司机却已经张开了眼睛，从地上站立了起来。 “老板，有什么吩咐？”司机朝小男孩恭敬地欠身施礼说。 “把这皮囊放回他的位置去吧！”小男孩吩咐。 “好的，我这就去办！”司机说毕，再次向小男孩一欠身，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秦璐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掌控着秦璐躯体的灵魂吴言思绪翻涌，最初是惊诧，之后吴言从这不可思议中觉察到一些可能的逻辑。她觉察到一个很明显的情况，从地上站起来的这个司机已经不是刚才被电击倒下的那个人，或者说皮囊还是那张皮囊，内里掌控的灵魂却已然变换了。 吴言推测，这个潜入司机身体内，替换了司机原配灵魂的鬼应该来自小男孩向司机开的那一枪，那时枪膛中射出的那股气体应该就是这只鬼。也就是说，戴维极轻易地就把司机身体内的掌控灵魂换掉了，好可怕。 从地库走到地面上来，小男孩径直钻入了充气娃娃。充气娃娃里面堆满了彩色的小球，男孩一钻进去就跌入了球堆中被小球埋没了身体。 男孩在球堆中一阵翻腾，终于把脑袋从球堆中钻了出来冲秦璐快乐地叫：“进来呀！进来一起玩！” “可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秦璐说。 “没问题，这里可以承受一千公斤！进来吧，一起玩！边玩边聊，享受一下重返童年的快乐，多好啊！” 不好反驳，顾客就是上帝吧，吴言秉持着这个生前的习惯也钻入充气娃娃中来。 男孩躺在球堆里，双手向上抛着彩色的小球，笑得很开心：“啊，童年真好啊！不用挣钱，天天被别人养活，养活你的人还很爱你宠你，多好啊！” “你占用的是你儿子的身体吧？你这样占用着他的身体，不担心影响他的快乐童年吗？你享受了你儿子的童年快乐，你儿子就被剥夺了童年的快乐了！”秦璐说。 “你管得太宽了！”听了秦璐的话，男孩立时变了脸，愤愤然起身，钻出充气娃娃外面去了。 秦璐被男孩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一愣，没有直接起身跟出去，心怀恐惧的她不知道男孩接下来会怎么对付自己，会不会也给自己一枪。不过思考了一阵，秦璐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怎么想也已没用，自己已经说了令对方不悦的话，除了提防随之而来的男孩的报复，她也不可能再为自己做什么更多的，至于如何提防报复，思来想去也是并不清楚的。 唉，吴言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不会说话，常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人的问题，生前死后一样没变啊。 无奈地摇了摇头，秦璐从小球堆里站起身钻出充气娃娃外面来。外面，男孩已经看不见。秦璐左看右看都找不到男孩，她想喊男孩的名字找他，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男孩的名字呢。恰在这时，她听到有小孩子对话的声音。 “贝尔，现在能进你家玩吗？” “不行！” “那明天呢？” “也不行！” “那哪天能行呢？” “哪天都不行！” “可昨天你还让我们进去你家玩呢！” “今天也可以呀！不过不再是免费的了！” “你要多少钱？” “如果只是进来玩这些玩具呢，一个人一百，如果要玩新玩具呢，一个人一千！” “什么新玩具，这么贵？” “可以让你们飞到天上的玩具！” “哪有那样的玩具，我才不信呢！” “你不信，那你看看我！” 秦璐闻声而来，此刻正走到能看见院门的地方，就见男孩正从地上飞向天空，院门外几个同龄的小孩看傻了眼。 “哇，贝尔，你是怎么飞上去的？”孩子们满脸好奇地问男孩。 “用我爸爸新给我买的玩具！”男孩得意地回答他们。 “可是那玩具在哪儿，为什么我们看不见？” “你们还没有付钱，当然看不见！等你们付了钱，自然就能看见啦！” “可我没带钱！你先让我看看嘛！看完了，下次来的时候我补钱给你！” “那可不行！先付钱，然后才能看，付一百只可以看一看，付一千可以飞一次哦！就这样吧，等你们带钱来再说吧，我现在很忙，拜拜！”说着男孩按动院门边的一个按钮，一道不透光的伸缩门展开在原本的金属栅栏门后面，隔断了院门内外两边孩子的视线。 第7章 钱的程度(上) 第7章：钱的程度（上） “贝尔！” 秦璐试探地对着男孩叫了一声，男孩回过头来。 “原来你儿子叫贝尔！” “你一定要我儿子我儿子地说个不停吗？”男孩狠狠瞪着秦璐说。 “哦，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秦璐赶紧道歉。“可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是该叫你贝尔呢还是戴维？” 听了这话，男孩眯细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秦璐看了一会儿，然后睁圆双眼，蹦跳着跑过来，伸展开双臂用力抱住秦璐的大腿，仰起他的小脸儿可爱地笑着说：“我喜欢你叫我亲爱的！” 秦璐没有去听男孩说的话，第一时间伸手去抓住了男孩那不老实的两只手，使劲儿把它们从自己的大腿上掰了下来。 “小朋友，你不可以这样！”因为不知道该称呼男孩什么，秦璐只好暂且叫他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我可以作你的男朋友倒是真的！一个人不可以单凭外表判断年龄，应该以灵魂判断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还是叫你戴维好了！”秦璐对于男孩那一脸挑逗的表情不予理会，心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转移话题。“啊，对了，你这样对你的小伙伴们索要钱财，他们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来陪你玩了吧？” “哦，你这么想！看来你生前是个没钱人啊！”戴维的表情瞬间变得轻蔑。 “何以见得？”秦璐不服地仰起了脸，用下巴对着戴维，居高临下的眼神中也尽量装满轻蔑。 “因为你完全是没钱人的思维啊！”戴维双手叠在胸前，仰着脸儿斜睨着秦璐，口气中充满了不屑。 “无论有钱没钱，谁也不会乱花钱啊！虽然他们是小孩子，应该也感觉得到，你是在坑他们的钱吧？”秦璐反驳着，或者说反抗着戴维对她的蔑视。 一听这话，戴维立即蹙起眉头，一副你很蠢，我很烦的样子说：“你说这话就足以证明，你就是个没钱人的思维！” “那你说说有钱人在这件事上的思维是怎样的吧？我倒想瞧瞧有什么区别！”秦璐不以为然，她觉得戴维是在胡说八道，诓她，只要她坚持追问，就能把戴维的谎言戳破。 “你应该不知道没钱人在社会上是有两个别号的？”戴维没有按秦璐要求的去讨论有钱人，而是继续着他有关没钱人的讲述。 秦璐见戴维没有理会自己，继续讲着没钱人的事，便觉着自己也没有再说话的必要了，就让他继续胡说去吧，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一个别号是，被剥夺者；一个别号是，被压抑者！”戴维见秦璐没有回答自己，只好继续自说自话。 被剥夺者与被压抑者，这两个称号，吴言生前从没有听说过，因此听了戴维的话之后，虽然她嘴上没有说话，但却用心在聆听着戴维的讲述，她想听听这两个陌生的别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学校教育往往是，如果学生不在校外自费进行各科的补习的话，学习成绩就很难提升，除非上的是贵族学校！”戴维对于自己的讲述是非常自信且有热情，于是他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述他的观点，也不管秦璐是否在听。“所以如果你没有钱参加校外的补习，你的学习成绩就好不了，你无法升学，无法进入好的学校，于是你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力，进而被剥夺了找到好工作的权力，于是你挣不到钱，继续没钱，就仿佛以社会基因的形式，你继承了你父母的没钱！” 秦璐没有说话，但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继续默默地听着戴维向他输出的各种观点，虽然她对戴维说话时那自负傲慢的语气感到厌恶，但对于他说的话却又不得不感到相当的赞同。 “你想要谈恋爱，但你没钱，你让对方感觉不到跟你在一起有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对方就不会选择跟你谈恋爱，于是你被剥夺了恋爱的权力！”戴维继续展开他的演说。 恋爱，听到这个词，吴言感到悲从中来，她拼命地压抑，压抑下她的悲伤。 “你想要结婚，你需要房子，但是你买不起，于是你就被剥夺了拥有房子的权力，甚至是结婚的权力！你想要生孩子，但你发现一个孩子的抚养费，教育费，医疗费是一笔你所负担不起的庞大开支，你不敢要孩子，你被剥夺了生养孩子的权力！” “没钱也可以结婚，也可以生孩子！”秦璐叫出这一声来，似乎是一种辩驳，又似乎是一种呐喊，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想起了自己孩子的死。 第8章 钱的程度(下) 第8章：钱的程度（下） “当然，只要你不介意痛苦的再生产与扩大化！”戴维轻蔑地冷笑说。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吴言感到愤怒，但更多的是悲伤，如果她有钱，她的孩子也许不会死，她的心纠结，绞痛。 “我给你讲一个经典的日本故事吧！没有钱的日本男人和女人却非要恋爱，结果终于男人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压跑掉了，丢下了女人和三个孩子。最后的结局有两种，一种是，女人也选择跑掉，留下三个孩子自生自灭，另一种是，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苦熬，一个人的痛苦扩大再生产成四个人的！” 听到这儿，秦璐深深吸了口气，为了压抑住自己快要崩溃的痛苦。 而戴维继续演说下去：“等你老了，你只有少得可怜的退休金，甚至没有退休金，你已经没有了继续工作的能力却又没有足够的钱养老，你该怎么办，你的老年生活只能在痛苦煎熬中度过！回首一生，你发现你一生所有按照官方标准应该拥有的幸福都被剥夺净尽！而你无力反抗这仿佛命运一般的社会，只能在痛苦挣扎中死去！你甚至都不能说出你的痛苦，即使你说出来了，也没有人会听！每个人都在为了害怕自己被剥夺而拼命努力着自己的目标，无视别人的一切！这就是没有钱的人生常态！” “可是你说的这一切跟那些小孩子们愿意拿钱来让你坑他们有什么关系？”秦璐说这话时简直是在怒吼，她感到愤怒、痛苦，同时也感到耻辱。 “啊，这个呀！这就要聊到没钱人的另一个绰号，被压抑者啦！”戴维对吴言的怒吼全无反应，轻松惬意地继续着他的表达。“从我刚才的讲述中你应该也听出来了，一个没有钱的人，他所有的生物本能，正常的人的欲望，都是被剥夺的，所以形成了压抑自己欲望的习惯，甚至习惯到仿佛自己没有那些个欲望一样！再习惯下去，没有钱的人会把钱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已然忘掉了，钱只不过是一个交换媒介，钱本身是毫无价值的东西！一个小孩子真的是很容易累呀！” 戴维这样说着，跑过去坐下在滑梯的阶梯上，他的脸上闪着异样的光，仿佛有神只围绕着他，他继续说：“有钱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欲望，所以他们懂得钱不过是个工具，钱作为交换媒介所联系的两头的东西才是有价值的，才是能够满足他们欲望的，他们所想要的东西！他们所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钱不重要！你没看到刚才那些小孩子们看着我飞上天空的眼神，那是欲望的眼神！他们爱呀！他们爱飞上天空！他们都是这附近有钱人的孩子，一千元对他们来说不是负担，不算什么！所以他们明天都会来，拿着一千元钱来换取他们的心头所爱！他们就是爱好这个！” 说到这儿，戴维瞧瞧秦璐，觉察出她还是不大相信，于是接着又说：“否则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流行奢侈品这种东西！没有一件奢侈品的价格是符合它的价值的！每一件奢侈品都是暴利，但奢侈品依然流行！还有2022年4月8日，来自美国、以色列的四名太空游客搭乘spacex奋进号龙飞船前往国际空间站，这四位为了这次太空飞行支付了据说5500万美元的费用，这一切都足以说明有钱人更看重自己喜爱的是什么，而不是钱！” 说到这儿，戴维站起身，快速迈步上到了滑梯的顶部，坐在那里，眼中闪着的光芒更绚烂了，仿佛神只已附体，他继续说：“当然，一个有钱人是更看重自己到底爱什么，还是更看重钱，要视乎他所拥有的钱的程度！一个人拥有越多的钱，来钱来得越容易，他就越不在乎钱，越放纵自己的欲望，拿钱来换取爱，心头所爱！钱可以换取到爱，爱亦可以换取到钱！啊！神奇的世界啊！” 说毕，戴维从滑梯上溜了下来，开心地伸展开他的双臂兴奋地高声说：“象我儿子这样能够被有钱的父母爱着宠着的孩子多么幸福啊！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这话时，戴维那奇怪的声调，仿佛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不能平衡的嫉妒心理。 看着戴维得意洋洋的从滑梯上溜下来的样子，吴言有一股冲动，她想冲过去，掐死这小男孩，仿佛掐死了他，自己就不再痛苦了。 第9章 是谁 第9章：是谁 当吴言走到戴维家大门前的时候她吓呆了，方才进院时看起来很正常的建筑，此刻在吴言的视线中却变成了全然的黑色，彻底的黑，看不到门亦看不到窗。原本有门有窗的正常建筑，此刻在吴言的眼中变成了四四方方的黑，完全是一口黑色的巨型棺椁。 吴言盯着这巨大的棺椁，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她不敢迈步向前，她感到当这棺椁的门打开，她迈入进去，她就将不在人间。呆立了几秒，吴言恐惧地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戴维一把抓住秦璐问。 “你这，你这不是人住的地方！”秦璐惊恐地说。 “这明明就是正常的建筑！”戴维严肃地回应。 “不，这是黑的，没有门没有窗，全黑的四四方方的棺椁！”秦璐惊恐地指着那全黑的建筑大声说。 “哦，那只是打光问题！” “光，哪有光，这不只有太阳光吗？” “我怕晒，所以我专门为这个楼打了防晒光！” “不，反正我不进去！” “你不进去！是吗？”戴维放开秦璐，掏出手机，对着手机说。“你是不是该管管你的手下！”。 趁戴维放开了自己，秦璐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包包里的手机中就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在秦璐没有接听自己手机的情况下。 “你哪里都不许去，继续听戴维的话？”电话中妈妈的声音说。 “你，你怎么知道？你在监听我？”秦璐诧异地掏出手机问。 “你忘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吗？阴间的第九级！阴间的第九级有多糟糕，你应该深有体会吧？第九级的鬼能滞留人间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也应该清楚！你要好好珍惜！否则如果公司放弃你的话，你就得回到第九级了，你明白吗？你只是一只被评定为第九级的鬼，你是不能离开公司的！你绝不能让公司放弃你，否则第一时间，刑天就会来抓你回第九级啦！”手机中传来组长的说话。 啊，阴间的第九级，这是个让吴言不敢回望的地方，是的，她必须得滞留人间，只要能滞留人间，危险又算什么呢，或者说，为了滞留人间，冒险是必须的。 吴言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回转过秦璐的身体，走入了那仿如黑洞般张开的大门去，乖乖地，一个第九级的灵魂是没有选择权的。 进入门内，吴言发现建筑的内部到不是黑色的，但这并没有让她松口气，因为建筑的内墙金灿灿的十分耀目，仿佛整个墙壁铺贴着一层金箔，这让吴言想起，古代有钱人的棺椁内也会铺贴金箔，而且她依然看不到门也看不到窗，这让她感到仿佛自己已经进入到了一具棺木的里边。 金灿灿的墙壁上盘绕着古怪的花纹，这些花纹全部是墨黑的颜色。虽然吴言看不懂这些花纹，但她直觉这些花纹都咒语，一条条她不懂得的咒语。 在玄关套了鞋套进入到客厅时，吴言看见客厅中站着两排人在向他们鞠躬。右手五个人穿着统一的制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的帮佣。左手三个人则不同。中间站立的女人穿着华贵，项链，戒指，耳环，甚至是头上的发夹都镶嵌着珍珠与宝石，年纪约莫三十左右，身材姣好，容貌美丽，完全是一副华美贵妇的款型。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年青高大健美，穿着气质时尚，怎么看都绝对不可能是帮佣阶层的人。至于站在女人身前的那个男人，吴言认得，他就是方才被换了主控灵魂的那个司机。正是因为见到了这个司机，所以吴言推测，与他站在同侧的另外一男一女可能也是被换了主控灵魂的人。 如果，这一男一女不是戴维家的帮佣，那么这两个人是谁呢？ 第10章 爱的掌控 第10章：爱的掌控 戴维说他去换件衣服再出来跟吴言谈，于是那八个“迎宾”簇拥着小男孩走出客厅往其它房间去了，剩下秦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 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吴言感到莫名恐惧，她起身试图离开，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自己方才进来的大门，这令她越发感到惊恐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走了出来，但是这个人不是小男孩而是司机。吴言呆望着司机的肉身，不知其内的主控灵魂是谁，因为司机的眼神与走路的姿态已与方才进去时不同。 “怎么，我换了个衣服，你就不认识我了？”司机故意逗吴言说。“还是我呀，戴维！只不过放我儿子去睡觉了！怎么样，我的灵魂进入司机的肉身后，司机的气质是不是没有那么low啦？” 吴言不知该说什么，她只是觉得惊悚。 “怎么，把你吓住啦？别害怕，我这不过是对爱的掌控罢了！”司机说着，把秦璐拉到客厅一侧的镜子前。“瞧，这下我们看起来多有姐弟恋的feel啊！” “你，你为什么要，把你家人的灵魂全部换掉！”秦璐声音颤抖地说。 “因为，我要对爱进行掌控啊！而且我也没有把他们的灵魂换掉，他们的原配灵魂依然还在他们的身体中，只不过是被抑制了而已！” “对爱进行掌控？”吴言不明所以地重复了戴维的这句话。 “对呀！如果我不对我家人的爱进行掌控，我生前的钱就不可能在我死后归我掌控，那我还怎么跟你们公司做交易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司机拉着秦璐走回去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并不点击屏幕，只是对着手机说：“把咖啡和茶点拿出来给我们！” 佣人端出两杯美式咖啡和几样精致小点心来放到茶几上。 “我们边喝咖啡边聊吧！”司机端起咖啡杯向秦璐说。 秦璐看了看面前的咖啡，感到反胃，她现在喝不下，惊恐已侵占满了她的主控灵魂吴言。 “你知道吗，女人有多没良心！我才刚死，我的老婆，哦对了，看到实物比较好！”说着，司机又对着手机说。“你们两个出来让我们的交易方看看吧！” 说完，他品了一口咖啡，在这个空当，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吴言发现这两个人自己都在方才客厅的“迎宾”中见过。 “这个就是我的老婆！”戴维指着那个珠光宝气的漂亮女人说。“这个身材健美的帅哥是我老婆的健身教练！”戴维指着那个高大年青的男人说。“我现在用的这个肉身，”戴维指了指自己，也就是司机，说，“是我们家的司机！在我死后，我老婆一直在犹豫是选我家的司机还是她的健身教练结婚！” 说到这儿，司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捏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边用力咀嚼边接着说：“当年我娶她的时候，别人就和我说过，她爱的是我的钱，否则不会嫁给我这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可是我不信，因为当年她真的让我很开心，让我相信她是十分爱我的！” 说到这儿，司机向乖乖站在那儿的女人示意，让女人把脸凑近他。女人乖乖把脸凑近司机，司机张开口，扑一声，把口中混着唾液的食物残渣全部吐到女人的脸上，恨恨地。 “就这货！就这么个货色，我为什么当初会爱上她呢？真是老眼昏花了我！”司机说着，抬起手又给了女人一个嘴巴。 “你老婆体内的主控灵魂又不是你老婆，你这样对它合适吗？”吴言说，她见女人无论是被吐还是被打都没有还手，有些替这女人肉身内的灵魂不平。 “怎么不合适？你以为我用的这些个灵魂是什么高级货色吗？不是，他们都不过是阴间第九级的灵魂罢啦！第九级的灵魂都是些个垃圾，我居然让他们滞留人间，我简直是他们的恩人啊！他们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司机鄙视地瞧着被他吐得满脸食物残渣的女人说。 第九级。听到这些灵魂也跟自己一样来自阴间的第九级，吴言感到自己在颤抖。她经历过，所以她清楚，这些灵魂可能仅仅是因为在生前缺乏别人的爱，所以死后便被判官判到阴间的第九级，在那垃圾的地方持续着垃圾般地存在。现在虽然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脱离了第九级的管控，滞留在了人间，但他们也与自己一样，在所有鬼的下面，被所有鬼歧视。 爱，阴间推崇爱，到处都讲爱，连货币都是爱，用爱为灵魂分等级，可阴间真的有爱吗？也许阴间的爱与阳间的爱本就不同吧？阴间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呢？吴言渴望知道答案。 第11章 夺命 第11章：夺命 “可你不过是来自地狱的灵魂而已，从评分上来说，你的爱的得分还不如第九级的高呢，他们起码及格，而你不及格！”秦璐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和。 “哈哈哈哈！”司机大笑起来。“我有钱啊！钱与爱就象美元与人民币，是可以互相兑换的！所以你看，我现在不是上来了嘛！” “那你现在是第几级的灵魂呢？”吴言依然不甘心地问。 “我目前暂时是第七级，不过只要我从你这里收割了爱，我想我起码能升到四级以上！到那时，我就不用通过别的公司再交易爱，可以自己开交易爱的公司了！我很快就可以做回我的老板角色，到时候，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来为我打工！我会要你的！”戴维的最后一句话说的仿佛在给吴言恩赐一样。 “如果我不把爱交割给你呢？”说这话时，吴言感到了自己的无赖，但是怒火战胜了无赖的羞耻感。 “哈哈哈哈！”司机仰面大笑。“我早就料到啦！爱是善变的东西，比钱更善变！正因为我极其清楚这个情况，所以今天才会叫你来！” “你，什么意思？”听了戴维的这番话，吴言突然胆怯心虚起来。 “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就是，”司机迷细眼盯住秦璐，“为了掌控我的爱，我今天就要对你进行收割，你以为我真是来请你喝咖啡聊天的吗！” “你今天就要对我进行收割，你别忘了，我们组长是听得见咱们说话的，我怕她不会同意！”秦璐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本能地朝后退，想要远离司机。 “哈哈！”戴维再次轻蔑地笑起来。“你说的你组长对你的监听只是在这个建筑外面！在这个建筑里面，别说你组长，就算是你公司给你的烙印也对你起不到任何监控作用，否则我这个棺椁咒就白布置了！” 戴维说这话时，司机的眼眯得更细了，那细缝中透中杀气。 “你要对我怎么样？”秦璐惊恐地后退并用手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领口。 “你放心，我只是要收割秦璐所拥有的爱，不会伤害到你半分的，只要你不妨碍我！”司机平淡地说着这话又喝了一口咖啡。 “你要怎么收割秦璐！” “我需要把秦璐的原配灵魂从她的肉身中拿出来，这需要你的配合！所以现在就请你告诉我，你把秦璐的灵魂放在了你灵魂的哪里？” 任何一只鬼要替换掉某人的原配灵魂成为某人的主控灵魂，都得把原配灵魂压制后收纳入自己灵魂的某处，至于具体会收纳到某处，这通常得看主控灵魂的习惯，这一习惯养成通常是主控灵魂觉得把原配灵魂放在这里最易压制，不容易被原配灵魂反扑。 吴言因为是第一次做主控灵魂，所以还没有养成什么习惯，她只是随意地把秦璐的原配灵魂放在了自己灵魂的某处，而且她不知道秦璐的灵魂有可能会对自己反扑。目前为至，秦璐的灵魂都被压制的很好，并没有对吴言这个灵魂实施反扑，这也是吴言脸上烙印的众多功能之一，即可帮助烙印者压制原配灵魂。 虽然吴言不大了解关于灵魂替换的事情，但她起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某人的原配灵魂被从其身体中取出，这个人实际上就是死了。 “你不可以杀人！公司跟你做的只是爱的买卖，你怎么可以杀人呢？” 秦璐瞪着司机，激动地说，自己被人推入车轮下的那一瞬间重回吴言的脑海，对于人性这么可怕的部分，吴言不愿再经历，虽然她已经不再是人，但生前的那些道德观念依旧支配着她的感觉。 “我又不杀你，你激动什么！这个秦璐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何必替她着想呢？”司机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不杀人是做人起码的道德底线吧？”吴言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说。 “拜托，我们都不是人！”戴维觉得吴言多管闲事。 “那你为什么不能等到跟公司约定的交割日再收割呢？”吴言可不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尊重生命，她是认真的。 “因为他要杀掉你我！”原本乖乖站立在那里的戴维生前的老婆突然嚷叫起来。“救我！救我！”说着，这女人朝吴言跑去。 戴维抬起手扣动扳机，玩具枪中射出一股气流打中了女人的后背。女人挣扎了几下，又变得安静乖巧了。 “你看到了吧，我老婆的原配灵魂正在试图反扑！”戴维对吴言说。 “什么意思？”吴言不明白。 “原配灵魂想要抢回自己对自己肉身的掌控权，明白了吧笨蛋？” “为什么你老婆的灵魂会反扑！秦璐的灵魂并没有对我进行反扑啊！” “那是因为你公司给了你烙印！但是它并没有给我同样的东西！” “为什么公司不给你同样的烙印？” “因为我不可能让你公司监控我的一切！你以为你脸上的烙印是什么，那是你公司监控网络的终端！它能监控你的一切言行，当然也会压制住秦璐的原配灵魂，不会让她反扑！” 此刻，吴言才对自己脸上烙印的用途有所了解，此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公司要给每个入职的人“发勋章”。 “是你公司欺骗了我！那项目负责人对我说，我老婆的灵魂很好控制，我无需担心，所以我才决定按他说的日期交割！可是你看看现在，md，我让他骗了！所以我必须今天，现在就收割了你！”戴维怒气冲冲地挥动着玩具枪。“你们两个还不快上去控制住她！” 听到老板的指令，才刚乖乖站立的女人与健身教练一起冲向秦璐。 第12章 扣棺 第12章：扣棺 秦璐不知该逃向哪里，她只是本能地逃窜，沿着客厅的墙飞跑，试图寻找到那扇已消失了的门。然而无论门还是窗都找不到，而且健身教练的奔跑能力远远大过一个女人，很快地，秦璐就被健身教练逮住了。健身教练与女人一左一右钳制住秦璐的一条手臂，绊住她的一条腿，把她压制在墙上。 司机走过来，用枪指住秦璐的脸说：“乖乖把秦璐的灵魂交出来吧，这样你就不会受苦！” “如果我不交出来呢？”吴言因为恐惧而哆嗦着，但仍然嘴硬。 “那我就把你一起从秦璐的肉身中扯出来！”戴维把枪口移向秦璐的一只眼，吼叫。“快点把原配灵魂交给我！” “我不要再看到你们这些人杀人啦！”吴言也鼓足勇气喊叫。 “好，那就别嫌疼！”说着，戴维扣动扳机，连着向秦璐的左眼射出两枪。 两股异样的气流如子弹般地射入秦璐的左眼中。进入到秦璐的体内，这两股气化作两只疤瘌斑斑的鬼，扯住吴言往外强行拖拽。 疼，真的疼，怎么鬼也会感到疼，吴言感到了一种疼痛，一种有味道可闻的疼痛。吴言感到这两只鬼往秦璐的肉身外拖拽自己的时候，自己可以感觉到正被从什么东西上往下撕扯，有一种强烈地疼痛，而且这疼痛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一种柔软腻味而又具攻击性的味道。 吴言挣扎着，反抗着，但随着两只鬼的拖拽，疼痛越来越剧烈了，仿佛吴言正在被凌迟，一刀一刀地，有谁在切割着她，虽然她已没有了肉身，只是一个纯粹的灵魂。 咚咚咚，痛到意识模糊的吴言感到头上屋顶的方向传来了敲击声。 接着一个洪亮如钟鸣的声音从屋顶向屋内命令：“快快开棺，我是刑天！” 听到这一声，拖拽吴言的两只鬼吓得停住了手向戴维说：“我们被发现啦！” “md，刑天怎么会知道！”戴维骂了一声，又向那两只鬼催促。“你们两个还不快把她弄出来！” “可是刑天，”两只鬼结结巴巴地说。 “管它！”戴维恼火地皱扭起脸。“只要我拥有了足够多的爱升到第四级以上的位置，刑天就管不了我了！你们两个不想完蛋就快搞定她！” 听了戴维的话，两只疤瘌鬼精神振奋起来，更加使劲地把吴言往秦璐的体外扯拽。这时，整间客厅开始震动起来，巨大的轰鸣声从屋顶传来。刑天念动了咒语，刑天的咒语如重锤一下一下地锤砸着屋顶。整间客厅被震得颤颤巍巍。 “快，你们两个笨蛋！”惊恐中的戴维朝秦璐体内的疤瘌鬼跳着脚急急叫嚷。 一柱鲜红的光，约有这客厅的一半粗细，自屋顶射了下来，这光由咒语凝成，携带着巨大的轰鸣，如洪水一般自屋顶涌入，笼罩住客厅中的每一个人。 怪叫，惨叫，总知吴言没有见识过这情形。拉扯自己的两只鬼，健身教练与女人身体中的鬼，司机身体中的鬼都被红光从肉身中吸了出来向屋顶飞升去。 在戴维即将升出屋顶消失之际，吴言才看清，戴维这个灵魂已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了。戴维消失之后，这客厅恢复了它正常阳间的模样，雪白的墙壁，豪华的装修，深棕色的大门，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射进来。司机，女人（戴维生前的老婆），健身教练，这三个肉身倒在吴言的脚边，昏迷未醒。 吴言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咚咚咚，客厅深棕色的大门外传来扣门声。又是这声音，吴言惊恐地盯着大门，半步也挪动不了，内心极度恐惧。 第13章 佟年 第13章：佟年 门外咚咚咚敲了三下，停了几秒。咚咚咚，又敲了三下，再次停顿了几秒。咚咚咚，第三次敲了三下之后，门外传来人声。 “你还不出来，你是打算住在这儿吗？” 秦璐听出这声音是自己的老公王野，心下稍安，走过去打开了屋门。 门外，王野站在那里对秦璐说：“走吧！” “你怎么会在这儿？”秦璐问。 “边走边聊吧！”王野说着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去，面无表情。 “你怎么会来？”秦璐跟着王野走，边走边问。 “妈妈让我来的！”王野头也不回地说。 吴言记起组长与公司对自己可以监控的事来。 “组长是通过什么监控我的，你知道吗？”秦璐问王野。 “这种事不要打听，对你没好处！你想坐车还是走回去？要不要走走定定神，你刚才受了不小的惊吓吧？”王野在前面走着，回过头来看着秦璐说。 “刚才刑天怎么会来？”秦璐问。 “我叫来的！刚才戴维他们那样做是违反了阴间的规矩的！我叫刑天来收拾他们，让他们获得应有的处罚！” “他们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 “不知道！反正不可能再滞留人间了，对咱们不会再构成危险！” “那公司跟他的交易呢？” “泡汤啦！” “那怎么办？这个交易没了之后，我是不是会被公司放弃？”吴言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不用担心，秦璐的爱还在嘛，又没损失！咱们只需要在交割日之前再找到另一个买家就行！” “那如果找不到呢？” “不会找不到的！需要爱的灵魂多得是！” “那为什么公司会选择一个刚从地狱上来的灵魂跟咱们交易呢？” “有足够的钱，可以一个灵魂就把秦璐所拥有的爱全部买下的不多，得碰，刚好就碰见了戴维吧？我也不太清楚，这你得去问项目经理！” “组长是项目经理吗？” “不是！项目经理带好几个组呢！” “你知道项目经理是谁吗？” “不知道，组长应该知道，你可以去问她！” 聊着天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水边，这是一条河，宽阔，看不清河对岸的样貌，源远流长，看不到从哪里流到哪里才是尽头。河水含沙量很大，浑浊的黄泥水动荡地翻着不算大的波浪，让吴言联想起阴间的黄泉。王野带吴言走的这个地方，浪花就在他们脚边拍打着地面。 “我们是一个组的同事，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吴言问。 “我叫佟年，来自阴间第七级，你呢？” “我叫吴言！”吴言不想让同事知道自己来自第九级，怕被同事歧视，所以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来自第几级？”佟年并不清楚吴言的这个心思，继续追问着。 “我们可以互相见见对方吗？”为了转移话题，吴言把自己最快想到的东西问了出来。 “不可以！”佟年严肃地说。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只是随便一说！” “这是公司规定！公司规定，除非业务需要，同事之间不可以私下见面私下联系！我们都必须严格遵守公司的规定，否则会被处罚！” “怎么处罚！”吴言又开始担心了。 “那得看你违反了什么规定！公司是积分制的！业务做得好有加分，违反公司规定会扣分！” “积分能享受什么？”吴言没想到别的，只想到了她生前办过的会员卡的积分。 “公司员工所做的所有业务，都是要先上交给公司的，然后公司再根据员工各人的积分，按比例把业务量的一部分发放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比如我们这次如果最终获得了秦璐所拥有的全部的爱，这爱就得全部先上交给公司，然后再由公司根据我们各人现有的积分把秦璐全部爱的其中一部分发给我们是吗？” “是！但不一定是秦璐的爱，也可能是交易客户的钱，或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别的还有什么？”吴言想弄明白。 “你到时候看吧，我现在也给你说不准，这事都是上司拿主意的，咱们只是接受者！” “那我怎么查我自己现在的积分呢？” “你脸上的那个烙印就是公司盘丝洞网络的终端，你通过那个就可以查询与自己相关的一切！” “盘丝洞网络是什么？”吴言想要搞明白。 “有些名称知道就好了，不要去探究，对你没好处！” “那具体，我要怎么通过我的烙印查询我的积分呢？” “这个是这样的！” 佟年说着走过来，试图教吴言怎么用终端查询功能。可是水边地滑，王野脚底一滑向河中跌去，他本能地试图拉住秦璐，希望借助依然稳定站立的秦璐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掉落水中去。但被王野大力地一拉，秦璐也失去了平衡，跟着王野一起掉入河中去了。 第14章 内丹 第14章：内丹 落水后，吴言吃了一惊，不仅因为落水，更因为王野松开了拉着秦璐的手。吴言的第一个想法是，佟年跟戴维一样，也是意图要杀死秦璐，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吴言不会游泳，在她向水底沉去的时候，她看见王野目光紧紧盯着秦璐，仿佛在盯着看秦璐什么时候死。如果秦璐死了，那么自己会怎样，吴言预想着挣扎着，可没有用，秦璐的身体只是下沉下沉。 终于秦璐不再挣扎了，吴言再一次感到了模糊和疼痛，就象之前那两只疤瘌鬼使劲扯拽她时一样。虽然知道水中不能呼吸，但快要憋死的秦璐还是张开了她的嘴。看到秦璐张开了嘴，王野剑鱼似的飞速游向秦璐，一把抱住她，把自己的嘴朝秦璐吻下去。 王野从口中吐出一样东西，把那东西顶入秦璐的食道。那东西滚落入食道中，向下，向下。 吴言感到有样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她听见自己的体内有个声音在说：“别怕，我是佟年，放入你体内的是我的内丹！” 之后王野抓住濒死的秦璐，把她从水底拖上了河岸。 在河岸上，王野给秦璐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吴言听到体内的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了。 “公司通过我们员工脸上的烙印全方位地监控着我们，无论说话还是行为，都逃不过公司的监控！我现在把我的内丹交给你，是为了我们能够通过内丹这条途径来交流，这样交流可以逃过公司的监控，我可以告诉你公司的真相！我们可以合作，逃脱公司的操纵！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无需说话，只需向内丹表达，内丹会传递给我你的想法！你我还保持平时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被公司发现！切记切记！” 回到家，妈妈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望着秦璐与王野，好像法官审视着罪犯。 “你们跑到水里玩去了，玩得挺好啊！”看着湿漉漉地二人，妈妈语调平和中透出阴森。 “妈妈，我们掉到水里是意外！”王野恭敬地回应说。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妈妈对王野说。 王野颔首示意，退了下去。 “你跟我来！”妈妈对仍旧湿漉漉地站在那里的秦璐说。 “妈妈，我很冷，我想去换衣服？”秦璐哆嗦着说。 “这个天气，冻不死人！跟我来！” 妈妈不由分说地迈步就走。秦璐只得跟上。 妈妈带秦璐走入卧室，拍拍床示意秦璐坐在自己的身边。 “给我说说你们夫妻二人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吧？”秦璐坐下后，妈妈说。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公司不是全方位掌握我们员工的一切吗？”秦璐说。 “王野给你说的？” “不，是戴维给我说的！” “戴维？他一个客户无缘无故给你说这个干嘛？你要编瞎话也该找个合适的人选！” 听到妈妈语气严厉地这么说，秦璐紧张地站起身后退，乖乖垂手站立在妈妈的面前给妈妈解释。 “是真的，妈妈！戴维说他之所以要今天收割秦璐，是因为他压制不住他老婆的原配灵魂！我就问他，为什么我能压制住秦璐的原配灵魂呢？戴维说是因为我脸上的烙印！我问他为什么不让公司给他也进行烙印？他说因为烙印是公司监控网络的终端，他不可能让公司监控他的！当时在棺椁咒里，戴维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妈妈！” “也怪我！你刚进公司什么都不懂，我这个当组长的，应该给你讲一讲的！” 妈妈站起身，脸色缓和下来，拉住秦璐再次一起坐到床沿上，柔声对她说。 “公司规模很大，所以规矩也多，我就先给你讲讲你现在必须知道的吧，其它的，以后慢慢讲不迟！”说着妈妈轻轻拍了拍秦璐的手背。“作公司员工，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字，忠！公司要求员工对公司一定要忠诚，这样，即使你有时犯点小错，公司也会原谅你的！但如果你对公司有二心，那么即使你什么错都不犯，业绩突出，也是没有用的，公司对这种背叛公司的人永远是严惩不贷！你明白吗？” “我明白，组长，”秦璐尽量乖巧着她的声音。 “是妈妈！在这个项目过程中要叫妈妈！” “是，妈妈！” “我知道，作为公司的新员工，你对公司不了解，可能随便谁给你说一句胡诌的话，你就当真了！所以无论谁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信！一切以我给你说的为准，明白吗？” “是，妈妈！” “瞧把你吓得！不用这么害怕！公司就是你的家！公司把员工都当家人对待的，对每个员工都很好的！你不要听风就是雨！那个戴维不过是个客户，他对公司根本就不了解！他对你这么说只是想破坏你跟公司的关系，让你倒向他那一边，让你帮他收割秦璐而已，明白吗？” 妈妈说着把手放在秦璐的后背上，试图安抚秦璐不安的情绪。 秦璐却只感到如芒在背，仿佛妈妈的手是魔鬼的利爪，随时要掘入自己的后背，挖出自己的心肝来吃掉。 “至于烙印，公司给每个员工这个，不是为了监控员工，而是为了保护员工！就象今天，如果不是因为烙印，我就不知道客户对你有不良企图，就不可能派王野去找刑天救你，对吧？”妈妈说着，手在秦璐背上轻轻拍了拍。 秦璐吓得挺直了身子回答：“对，妈妈说的都是对的！别人都是在胡说八道，我不会听信的！妈妈放心，我绝对忠于公司！” “好，这个态度就对了！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对公司的，对其他人的，对我的，都可以！我会给你标准答案，解决你所有疑问，全方位的帮助你的！这是我们作项目组长的职责！你就完全放心地依赖我就好了！我亲爱的女儿！” “好的，妈妈！我一定会！”秦璐简直想站起来象日本人那样对妈妈鞠躬说hai，但她没有动，只是顺从地坐在那里，任妈妈随意摆布。 妈妈拉住秦璐的手，轻抚着她的胳膊，爱怜地说：“瞧这湿的，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说完在她的手背上关爱地轻轻拍了拍。 第15章 纠结 第15章：纠结 窗外大雨帘幕一般落下，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纷乱的嘈杂，吴言的脑内也是一片纷乱的嘈杂。回味组长跟自己的谈话，她感到组长说了许多，但总结起来只有一句，就是要求吴言必须乖顺听话，否则会受到不知怎样的严惩。自己这个新进员工对公司几乎无知，然而公司组长也并不想让自己真正对公司了解。 对公司，因为无知，所以吴言不能确定什么，她只是有一个强烈的直觉，公司是个可怕的组织，根本与宣誓时的誓言截然不同。她直觉到自己所处环境的复杂程度是她难以想象的。她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在这复杂的环境中真是茫然，无知，无法判断，无法决策，可是以目前的情况，她必须作出选择。 吴言不知自己该相信谁，相信公司，一切服从于组长，以她目前的感觉，她觉得不妥。相信佟年，与佟年合作，那就等于背叛公司，一旦被公司发现，自己下场堪忧，就从自己目前所见识到的公司对其它灵魂的那些作为，自己背叛公司的下场应该不可能比那些更好，只可能比那些更糟。 公司是个绝对残忍的组织，这一点，吴言还是有明确认识的。公司会对一名员工好的条件，暂时吴言还不清楚，但只要自己违反了公司的任何规矩，或者说让公司感觉到自己的任何不乖顺不服从，那么公司一定会以不知怎样残忍的手段对自己进行惩处，或者说报复。 佟年，他有足够的能力与公司对抗吗？他选择与自己合作，可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目前是秦璐的主控灵魂？自己跟他合作的胜算能有多少呢？自己甚至还不曾与他见过面，只是从内丹中听到过他的声音而已。 公司对自己的监控是全方位的严密的，而佟年也不过是利用自己罢了，这就是吴言的结论，所以她不想选择，她想再等等看，她想再了解了解公司，也再了解了解佟年。人心难测，而每一个灵魂都不过是人心。吴言想起组长方才与自己的谈话，那态度的微妙转变令她悚然。她哆嗦了一下，希望天快点晴朗起来，仿佛那样，她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妈妈，你找我？” 正纠结混乱无法做出抉择的吴言，突然听到自己身体中的内丹传来王野的声音，之后更有妈妈的声音传来。 “你陪你老婆去工厂看看生产情况，去公司看看销售情况吧！我女儿自从泰国回来之后都还没有去管顾过公司的生意呢！她如果老是对她所拥有的爱不闻不问，我怕等收割之日，那些爱不定减损多少呢？现在你要帮着她搞好她的公司，扩张她的爱才行啊！” “好的，妈妈，我这就跟秦璐去公司和工厂，一定竭尽所能让秦璐所拥有的爱扩大数量，保证纯度，力保在收割期有标准量的增长，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那你们夫妻就多多把时间精力用在业务上吧！之前你在公司的表现很好，这次希望你也能表现的同样好！” “你放心，妈妈，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做到你和公司所希望的标准！”王野保证说。“那必须的工具呢？” “我已经递申请上去了，公司会照规矩安排的！” “好的，谢谢妈妈！” 我为什么能够听到王野与妈妈的对话，秦璐吃了一惊，寻思，如果这是通过内丹听到的，那么王野是不是也能通过内丹听到自己与妈妈的对话呢，要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既被妈妈监控又被老公监控了。 在王野与妈妈的对话接近尾声时，吴言的身体上发生了反常的情况，她的身体突然水波粼粼，仿佛吴言的身体是一面镜子，外面的大雨正从上面流经过。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吴言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反常表现，不过她错误地以为这是内丹传话引发的。 第16章 通道密钥 第16章：通道密钥 “你给我的内丹可以监听到我和妈妈的说话是吧？”在去往工厂的路上，秦璐通过内丹，开门见山问王野。 “你也能听到我跟妈妈的说话呀！这样我们不是能更好地分享信息吗，对吧？”王野讨好地笑着说。 “既然你希望我跟你合作，那么我希望你对我有最起码的诚实与尊重，以后你再有什么与我有关的行动之前，希望你能够先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有被欺瞒和被操控的感觉！” “好啦，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我们之间什么都好商量！我们是合伙人，不是敌人！你要对我有点信心，别把一点小事想得过于严重啦！”王野继续讨好地说。 “你这内丹除了能监听我与别人的谈话外还有什么功能？”秦璐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啦，真的没啦！你信我，我是要跟你合作的，不会骗你的，之前只是忘了给你说内丹的监听功能，也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真的！”说到这儿，王野停止了内丹交流，而是明白说出口一句话。“对啦，这个给你！”说着，他递给秦璐一个黑底绿边的小册子。 秦璐接过来，翻开看了看，里面有几枚颜色图案各不相同，类似于邮票的东西。 “这是什么，你的集邮册？”她问。 “不是，这是你的工具手册可视版！”王野回答。 “那还有不可视版喽？” “当然啦！” “不可视版在哪里？” “在你脸上的烙印里！” “这烙印还真是多功能啊！”吴言摸摸自己脸上的烙印，心中起一阵悚然。“我对这烙印很不了解，你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可以啊！不过等以后有空吧，现在我得赶紧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工具手册当中的‘邮票’，以便待会我们到了工厂之后，你会使用它们！” “这几枚邮票各是什么工具？” “首先你要明白，它们的正规名称不叫邮票，而叫一次性通道密钥！” “一次性通道密钥是什么意思？”吴言感到糊涂。 “你占据秦璐的肉身之后，有没有阅读过秦璐的原配灵魂？” “阅读秦璐的原配灵魂，什么意思？”吴言糊涂地问。 “你占据秦璐的肉身后，没有试图去了解过秦璐的原配灵魂吗？” “哦，有尝试过，但我与秦璐的原配灵魂之间似乎没法有任何交流！” “那是因为你没有获得该通道！在阴间是有许多非开放的通道的！”王野开始给吴言解释。“你要获得使用这个通道的能力，就必须拥有对应的密钥才能开启这个通道！你现在工具手册上第一页横着数第六格，竖着数第四格的那枚邮票就是可以使你与秦璐的原配灵魂沟通的密钥！” 表面上王野说到这儿，但内丹中传来佟年的声音，那声音继续说：“不过你要小心，任何一个密钥开启前都要小心阅读它的开启说明，否则你开启了那密钥之后可能会后悔！” 内丹中佟年的话让吴言提高了警惕，她小心地翻到手册第一页去细看那枚密钥。那是一枚约二厘米宽三厘米长带有齿轮状花边的矩形小纸片，看起来就象是一枚普通邮票。邮票的底色是墨绿色，图案是一个普通女人头，这女人涂着黑色的口红。女人头里套着一只青面獠牙尖耳的鬼头，鬼头里又套着一只惨白的如假面俱一般的男人头。 “这个密钥要怎么用？”秦璐问王野。 “你把你的任意一根手指放在上面就可以了！”王野回答。 秦璐小心翼翼地把右手的食指按在了那枚邮票上。突然之间有大量的声音冲向秦璐，且这些声音仿如咒语，她全都听不出是什么，只听出极少的几句话，比如“同意还是不同意？服从还是不服从？不同意不服从不可使用本密钥”之类，以至于秦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知该怎么办。 “越是听不懂的声音越是不要轻易表示同意或服从！”内丹中传来佟年的提醒。 “可是不同意或不服从就不能使用这个密钥？”吴言通过内丹询问佟年。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只能你自己选择！” “那？唉！”吴言不知道还可以问佟年什么，只好自己纠结。 “你还剩十秒钟！”这时邮票上传来的声音催促说。 就这样吧，不过是尝试与秦璐的原配灵魂沟通一下罢了，能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呢，应该不会有什么的吧，这样想着，吴言选择了同意。 这时有声音清楚地对吴言说：“你与原配灵魂的沟通时间为一次性十分钟，你们之间沟通的内容将全部记入你的公司档案，即沟通过程将被全程监控，这将会成为公司对你进行积分评定的内容之一！” 啊，吴言心想，这还怎么沟通，说每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万一沟通期间说出什么令公司不悦的话，后果会很可怕吧。一瞬间，进入公司宣誓时的那个灵魂，还有带自己上来的猎人以及之前寄居在王野体内的那个灵魂，他们被下地狱的场景重现在吴言的回忆中，吴言一阵哆嗦，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跟秦璐的原配灵魂沟通什么了。 吴言再次感受到了公司对自己严格地控制，她感到自己对谁都没有自由说话的权力了，这让她本能地想反抗，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第17章 爱的指标 第17章：爱的指标 吴言不知这十分钟，自己该对秦璐的原配灵魂探索些什么，自己感兴趣的是肯定不敢去做的，怕会碰触到公司的规矩，没有好下场，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请教比自己有经验的佟年。于是之后在佟年通过内丹的一步步指导下，吴言亦步亦趋地，不敢稍有差别地，与原配灵魂进行了所谓的沟通，内容仅限于工作部分，具体说就是关于爱的指标的相关内容。 通过这十分钟的沟通，吴言了解到，秦璐是个赚女人钱的高手，她的生意全部都是针对女人展开的，分三类，化妆品，首饰，服装。她很懂得女人的心里，甚至把口红的色号与香气细分出了吸引男人的类型，什么运动型，暖男型，多金型，权贵型等等。就这样，喜爱她产品的人很多，而每一份对产品的喜爱都成为了秦璐所拥有爱的组分。 因为产品的销路很好，秦璐也不吝啬给员工比其它公司更好的福利，更高的工资，所以员工对公司的好感度与忠诚度也双高。就这样，员工对公司的好感与忠诚也都成为了秦璐所拥有爱的组分。 企业员工与产品消费者这两项加总起来，便使秦璐拥有了量大质纯的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秦璐这个人才被阴间买卖爱的公司盯上，落入了如今这个悲惨的境况。未来，无论秦璐的原配灵魂是否会被释放，让秦璐继续活着为人，原本属于秦璐的全部的爱都将不再属于她，将被阴间公司转卖给其它的灵魂。 王野开车带着秦璐先去了生产工厂。进了工厂，他们走入每一间厂房，但都并没有走入工人中间。每一间厂房里，王野都带着秦璐上到了一处专为领导视察而设的二楼环廊上，在这里可以对每一间厂房360度无死角观察。 在每一间厂房的二楼环廊上，王野都会通知秦璐拿出工具手册第某页某张邮票来贴在眉心。之后秦璐的眉心便会射出万道绿光，那绿光会射向每一个厂房内的每一个员工，将他们一个个地包裹并打上条形码。 被打码后的人会变成一个个彩色的发光体，失去人形。这之后，秦璐的眉心会再吐出一个气泡状的透明软质容器，这容器如气泡似的将厂房中的所有人罩在其中，然后坍塌封闭成一个扁平的形状，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细菌培养皿，只不过里面装着的不是细菌而是每个员工的灵魂。 处理完工厂之后，又以同样的方式处理了公司其他员工。之后王野带着秦璐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现在就该进行最重要的一步，指标检测了！”锁上办公室的门之后，王野对秦璐说。 “怎么检测呢？”秦璐问。 “你先躺在这上面吧！”王野指着一把弗洛伊德躺椅说。 “然后呢？”秦璐顺从地躺下身来问。 “在进行爱的指标检测之前，按公司规定，我需要取得你的自愿同意！” “哦，我同意！” “你先别急着同意，等我先把检测说明讲给你听！” “哦，你讲吧！” “公司规定，关于爱的指标检测主要包括两个指标，指标一，爱的量度，指标二，爱的纯度！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关于这两项检测都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你可以选择，你是否愿意进行该检测！” “有什么样的危险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有一定危险性，这是公司检测说明中的内容！” 在王野表面上这样说的同时，佟年通过内丹对吴言说：“具体的我虽然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过，有些同事进入检测程序之后就没再出来！” 吴言听了，心中一惊，立即回答说：“我不愿意接受检测！”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检测的话，那么按公司规定，你就是不服从公司工作安排，公司会立即剥夺你对秦璐的主控权，结束你与公司的合作，你就不再是公司的员工，必须立刻离开公司！” “那也就是说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了？” “不，公司给了你选择的权力！你可以选择检测或是不检测，都是可以的，公司经予你完全的自由选择权！” 唉，吴言心内默默叹息，心道，看似有选择权，实际上是没有的，左右都是冒险，只不知哪个更危险。 “好吧，我自愿进入爱的指标检测程序！”秦璐回答王野。 “你要考虑清楚哦？一旦表示自愿，进入检测程序后所发生的一切，你都必须自己承担后果哦？你明白吗？” “我明白！”秦璐笃定地点了点头，心想，我不明白又怎样，难道可以改变什么。 “好，那么接下来你将进入检测程序！”王野说。 “一旦进入检测程序，内丹将会失效，你我之间将暂时失去联系！祝你好运！”同时内丹传来佟年这样的说话。 第18章 检测程序 第18章：检测程序 检测程序是一枚粉色底的邮票，上面印着白色的网格纹，中间印着一颗红色的心脏，且这一颗红色的心脏是由无数同样红色的小心脏组成的。爱的检测程序的使用方法不是贴在眉心也不是将手指放在上面，而是吞服。 秦璐吞服了这枚邮票后，吴言开始感觉有一股气冲入她的大脑，她的视觉，听觉，与嗅觉在那股气的冲击下丧失。之后那股气冲入吴言身体的其它部分，剥夺去了吴言的触觉。最后那股气在吴言的身体中横冲直撞，撕扯分裂着吴言。 直到嘭的一声，吴言象一颗气球爆炸开来，分裂散碎成一小片一小块。风吹得狂野，将一片片一点点的吴言翻卷起来，枯叶般向下堕落。 此时的吴言已丧失了感觉与知觉，她不知道四分五裂的自己正被莫名的大风吹着在一个四面八方皆暗黑的空间中飘荡。而“培养皿”中的那些菌斑，那些爱已被释放出来，此刻也在这暗黑的空间中飘荡着。 那些微小的一点点的菌斑，散发出红光，它们仿佛长了眼睛，亦或许是吴言的残体上有磁铁，菌斑们一个个向着吴言的残体追逐而去。 散漫又迅速地，一点点地菌斑追上一片片的吴言，发散出浓烈的红光，将一片片的吴言包裹住，然后聚集。 直到把碎裂的吴言重新聚合成完整的吴言。菌斑或者说吴言，离那根发出金光的线丝还有不足盈尺的距离。也许是重力作用，也许是其它的力量使然，吴言还是跌到了那根闪耀着金光的线丝上。 线丝被吴言的身体压迫，再反弹，仿佛一根弦弹动起来。每一次的弹动，一根弦便分裂为二根，三根，甚至更多。 很快地，吴言视觉可见一张网铺天盖地。这张网，不知其线头在何方，编织于何处。但吴言来不及多想，因为她已被从网线上弹落，身体悬在半空，只有双手还抓着一根网线。 一股令她作呕的无法描述的恶臭从脚下向吴言袭来。吴言低头看去，看见一个个暗黑而浑浊的巨浪一下下向她扑来，仿佛一只只巨兽，欲将她吞噬。这是什么地方，她想。她不知道这是沉沦之渊，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但凭着恐惧的本能，吴言不想掉入其中，尤其在她发觉这暗黑的浩渺，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尽头，其散发的恶臭熏得她要崩溃。 风，大风，狂野的猛风，凶恶地拍击着吴言，只两三下便叫吴言再也抓不住那根线丝，向恶臭浑浊的黑水中堕去。吴言感觉到自己完蛋了，虽然她不知道沉沦之渊是通往地狱的捷径，她依然直觉到自己堕落入这恶臭的浑水中将彻底的完蛋。这恶臭浑浊的黑水是比阴间第九级更可怕的地方。 感到自己绝望地在堕落，吴言想起初入公司时的誓言，想起那因为异议而被地狱夜叉叉走的同事，再次感到公司对员的残忍与虚伪是会多么轻易地随时将员工吞噬。 一个个仿如怪兽魔爪的巨浪在沉沦之渊上争相翻滚，贪婪着吴言向下堕落的身体，如同魔兽争抢着即将猎获的点心。 又一个大浪卷上来，象魔兽厚厚的舌头卷向吴言正向它坠下的背与足，眼看着就要卷裹住吴言将她吞入沉沦之渊。 红光，浓浓的红光从吴言的身下散发出来，如一把伞将吴言的身体托住，承托着吴言的身体慢慢向上飞升。这飞升虽然极度缓慢却坚定而有力。 随着自己的身体离沉沦之渊越来越远，吴言不仅感到了安全，而且感到了爱。她感到自己正被爱承托着支持着，正因为有足够多足够浓的爱，才带她飞升，远离沉沦之渊，将她从绝望中拯救出来，将她送回希望之网。此刻，吴言已再次回到了那张铺天盖地的网之中。这次她不仅只是抓住了网线，而且把自己的整个身体盘绕在了网线上。 吴言的双手抓紧网线，双腿交错盘绕住网线，确定自己在网线上是牢固的，然后放眼去寻找能够逃脱这里的希望。 第19章 检测结果 第19章：检测结果 很快，吴言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她看到了一圆闪着金光的门洞在距离自己并不遥远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有信心能攀爬到那里去。 凶猛的狂风依然如巨大的巴掌般一下下拍击着吴言的脸，如铁板般一下下拍击着吴言的身体，但吴言对此已不再害怕，因为有足够的爱的保护，吴言知道自己不会掉入无边无际的恶臭的黑水中去。 虽然吴言不再担心会从网上掉落，可是她却发现她恐怕永远也攀爬不到希望之门所在的那个地点。吴言发现自己每移动一下都会导致网线弹动，不止一根网线会弹动。而每一根网线的弹动都会导致那根网线从一根分裂为二根甚至多根。 随着吴言的爬动，网线越分越多，这导致吴言越是奋力爬向希望之门，她与希望之门之间的距离反而越远了。 一次，两次，吴言还能给自己鼓励，相信自己只要坚持就会胜利。千百次过去后，吴言已放弃了去计算次数，开始感到绝望，觉得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终究是爬不到希望之门的，希望之门不过是一个看似希望的梦幻泡影。 随之吴言想起佟年说过，有些公司同事进入爱的检测程序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这番话，绝望之中，吴言开始怀疑公司让员工做爱的检测并不是真的为了检测爱的指标，而只是为了让员工完蛋。 可是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干呢？吴言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公司如此坑害员工的原因。只是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一定会成为进入爱的检测程序却永远再也出不去的那个公司员工了。 绝望再次将吴言击溃，她开始考虑，自己是该选择继续在这永无止境的网线上做毫无进展的努力攀爬，还是干脆选择堕落入下面恶臭的浩渺中利索地完蛋，她不想再继续这原地踏步式的全无意义的努力了，虽然希望之门仍在前方可见之处，但吴言对靠近它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吴言趴在线丝上不再积极前进，也不再试图去控制自己身体的平衡，甚至寄望下一个大风刮来就能把自己从线丝上拍落下去，让这一切无望的痛苦折磨即刻结束。 向着希望去的这整个灵魂的专注焦点放弃之后，吴言的身体变得松散。松散着松散着，那些曾包裹着吴言的碎片将吴言聚合的菌斑，再次发出浓烈的红光脱离开吴言的身体，一点点沿着吴言攀爬的那根线丝将其包裹。 这些菌斑仿佛细菌传染般地迅速由吴言到希望之门之间包裹出了一条通路。这条通路上的线丝由于被菌斑包裹住而由金光闪闪变为红光闪闪。但最重要的变化是，被爱的菌斑包裹住的线丝无论如何弹动都不再分裂了。这样一根网线无论弹动多少次也都依然还是一根网线，不会分裂成多根。 金光闪闪的拱形门洞终于耸立在吴言的面前。吴言迈步走入，她相信走过这金拱门，爱的检测就全部完毕，她就可以重回安全区域了。 她的推测没错，不过她刚刚迈入金拱门，她身上的水波又开始荡漾了，这使她体验到了一点儿，她原本不可能体验到的东西，一点儿意料之外的真实。 随着水波的荡漾，有声音从水波中传出，这是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如果吴言回不来，秦璐的主控灵魂会换成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这个得看公司的处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听到这两个声音，吴言吃惊不小，她听出了这两个声音，男的是王野，女的是秦璐的妈妈。已然站在金拱门中的吴言，本来只需再向前走，走出金拱门就可以重新回到妈妈与王野的身边了。但是她站在金拱门中没有动，想继续听听妈妈与王野说什么，在自己没有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第20章 提纯 第20章：提纯 “那妈妈你看我有希望吗？”王野充满欲望的声音。 “你可以跟公司申请，参加公司的评定！”妈妈公事公办的声音。 “妈妈可不可以为我写一封推荐信，让公司明白，我比其他员工更有优势？” “你有什么优势？” “我跟秦璐接触的比其他员工多，对秦璐比较了解，操控起她来相对容易！” “那你在申请上写明这一点就行了，没有必要为这个专门写推荐信！” “我希望妈妈为我写推荐信是因为我怕我说的公司不信，毕竟我与秦璐性别不同！公司一向是男配男，女配女的！” “那倒没有！灵魂与肉身之间的匹配，主要看的是适配度！适配度要考虑的是全面的匹配，性别只是其中之一，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且你的申请内容公司都会调查，你如果说的是真的，公司怎么会不相信呢？你就写自荐申请就可以了！我如果给你写了，你又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势的话，公司反而会觉得，我们两个在结党营私！你应该知道，这是公司最讨厌的事情吧……” 意外，恐慌，这熟悉的难受感觉又来侵袭吴言了。 秦璐醒来之后就开始呕吐头晕浑身无力无法起身，象极一个严重晕船的人。秦璐原本期待自己的这种状态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越久越好。可是妈妈却很快就告诉了秦璐，爱的检测的结果。 “秦璐所拥有的爱的量度达标，浓度也达标，但是不纯，必须提纯！这项任务很紧迫，提纯往往是爱的交易过程中最有难度的处理程序，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如果在交割时爱的纯度不够，这个项目就会彻底失败，我们都会变成loser！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如果吴言你与秦璐的皮囊还是不能再次和谐的话，那么我就只有打报告给公司，申请给秦璐更换主控灵魂了！”妈妈说。 听了这话，吴言原本压抑着的情绪爆发出来。 “妈妈！”秦璐从床上支撑起自己病弱的身体说。“爱的检测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把我替换掉吗？” “你胡说什么！爱的检测的目的是为了检测爱的指标！”妈妈说。 “可是在检测程序里，我差点掉入那恶臭的黑水完蛋！”吴言激动地说。 “那是为了检测爱的量度与浓度是否足够！而秦璐所拥有的爱的量度与浓度是足够的，所以你不会掉下去的！” “那就是说，如果爱的量度与浓度不够，我就会掉下去了！我掉下去了会怎样？” “没有发生的事不要去假设，没有意义！” “还有，那网线不停地在分裂，让我没法到达金拱门，这又是为了什么？” “只要爱的量度与浓度足够，就会固定住这些网线，让它们不再分裂，秦璐所拥有的爱的量度与浓度足够，所以你不是顺利地通过回来了嘛！”妈妈说到这里拍拍秦璐的肩膀说。“只要你拥有足够量度与浓度的爱，爱就将支撑你不堕沉沦，帮助你度过难关，伴你一路前行，达成你的目标！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别听这老妖婆的说辞！”当妈妈对秦璐说以上的话时，内丹中同时传来佟年的声音。“你要知道，你身下的那一片汪洋并非虚幻，那是实实在在的沉沦之渊，是通往地狱的捷径！也就是说，一旦你掉下去，你就将跌落地狱，万劫不复，永不超生。还有那网线不断的分裂，会将你永远困在检测程序中再也无法出来！公司当我们员工不过是工具罢了，进入公司时所有的仪式，都不过是漂亮的过场，看上去善良的形式，强迫你不信也必须服从的谎言！” 妈妈与佟年的话夹击着吴言，让她感到痛苦与疯狂。 “妈妈，公司怎么能把我们员工当工具呢？我们是跟领导同样的灵魂啊！”秦璐忍不住质问。 “你怎么这样说，是谁告诉你公司把员工当工具的？”妈妈没有回答秦璐的质疑，反而严厉地质问秦璐。 “没有谁告诉我！是我的亲身经历给我这样的感觉！” “你这是在质疑公司？你怎么可以质疑公司！”妈妈嚯地站起身，愤怒地指住秦璐的脸斥责。“你居心何在？你是想背叛公司吗？是的，你就是想要背叛公司对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干？你跟别的哪间公司有勾结？你们勾结着试图搞垮公司是吧？说，老实交待！你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恶，公司必将严惩你！” 妈妈这番严辞怒目的斥责把秦璐吓住了，但她觉得她没有妈妈指斥的这些罪恶，她只是不希望公司把自己当作可以随时丢弃的牺牲品罢了。 “妈妈，我没有！”秦璐为自己辩护。“我只是受不了公司这样对待我，不想做随用随弃的一次性工具！” “你不要再撒谎了，你就是意图背叛公司的卑鄙灵魂！你就是与其它公司勾结来破坏公司的叛徒！你这种渣滓必将受到公司严厉的惩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秦璐被妈妈斥责的慌乱了，她害怕被公司惩罚，一个爱的指标检测已是如此可怕，严厉的惩处那可怕程度，秦璐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 “你不跟其它公司勾结，没有背叛公司的意图，你就不会质疑公司，你就会绝对相信与服从公司的任何决定！” 当妈妈这样说时，秦璐觉得，妈妈完全没有逻辑，跟妈妈根本无法沟通。 同时她听内丹中佟年对她说：“别跟组长争辩了，很明显组长已是被编辑过的灵魂，逻辑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第21章 灵魂编辑 第21章：灵魂编辑 “那我应该怎么办，现在？”吴言通过内丹问佟年。 “赶紧认错，向公司表忠心！”内丹传来佟年的建议。 “妈妈，我错了！”秦璐不敢有丝毫耽搁，她恐怕再迟一秒，妈妈就会向公司汇报自己的所谓罪行。“妈妈，我对公司是很衷心的，绝不会背叛！除了自己所属的公司，我都不知道还有其它公司这件事，当然也就不可能跟其它公司有勾结！” “那你为什么质疑公司？” “我没有质疑公司！我只是在检测程序中被吓糊涂了，所以说了糊涂话！我是绝对相信公司的！也绝对服从公司的任何命令！” “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秦璐尽量让自己保持真诚的眼神与表情。 妈妈静默地观察了自己的女儿将近一分钟。女儿感觉到恐惧，但她挺住了，保持住了真诚的样子。 “好吧，我相信你！”妈妈的脸色缓和下来。 “那么我现在就去做提纯任务是吗，妈妈？”秦璐问。 “去吧，和你老公一起去吧！” 接收到妈妈的指令，秦璐立即下床穿鞋，和王野一起从卧室走了出去。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秦璐的脑子混乱极了，恐惧与疑问的迷雾笼罩着她的大脑，疯狂，太疯狂了，这个世界，她想。 “你说组长是被编辑过的灵魂是什么意思？”通过内丹，吴言向佟年提出这个自己混乱大脑中突然跳出的问题。 “你活着的时候，听说过基因编辑吗？”佟年的声音从内丹中传来。 “嗯，听说过！” “你知道基因编辑有什么后果吗？” “会通过改变基因，改变一个生物！” “比如？” “比如，把黑老鼠变成白老鼠，让癌症去死！” “你说的那都是无害的方面，但凡事都有两面！基因编辑也可能创造怪物！” “所以灵魂编辑就是创造怪物吗？” “我说过，凡事都有两面！只不过阳间有基因编辑，阴间有灵魂编辑！阳间的基因编辑尚在起步阶段，阴间的灵魂编辑，从某个角度来说却已经是一项成熟的技术！而我们公司正是这一项技术的原创公司，因此我们公司在这项技术方面非常成熟！” “所以说组长已经是一个被编辑过的怪物了？” “唉，怎么说呢？你要想彻底弄明白，得耐心地听我把公司的历史给你说清楚，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能会弄明白来龙去脉！” “行，你说！” “你在阳间工作过吧？” “工作过！” “那你应该知道，阳间的公司历史上都是家族式，现在已经有了变革，比如产生了合伙人制，职业经理人制等等！” “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家族式经营模式与其它经营模式的最大区别吧？” “家族式是，父传子，子传孙，孙子传重孙，而其它经营模式却可以是，投资方可以不管经营，经营管理者是基于能力挑选出来的能力担当者！” “对！也就是说，一个家族掌管一个公司，哪怕这个家族的孙子是个白痴，他也依然是这间公司的最高决策者！” “所以，阴间呢？” “阴间跟阳间类似，也有多种类型的公司！而咱们所在的公司呢，是一间传统的家族式公司！这样的公司是非常有特色的！” “你是说？” “我是说，在咱们这样的公司里，一个领导永远不可能找一个比自己更能干的人来做自己的副手或直接下级的，原因你也清楚吧？” “嗯！怕会识破他的无能！” “所以结果就是从最上层的领导开始，一层比一层更无能！” “无能的领导怎么可能领导的了有能力的员工呢？” “对呀，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的！所以公司发明了特色手段！” 第22章 犹豫 第22章：犹豫 “什么特色手段？” “就是公司所有的业绩，也就是员工所得到的全部的爱都不能直接占为己有，而是必须全部上交公司，再由公司向员工分配，而这个分配的标准就是看各个员工的积分！而员工是否能获得积分，能获得多少积分，这个标准虽然看似有各种与业绩相关的东西，但其实最重要的只有一条，就是职位的高低，也就是说领导高于普通员工，越高级别的领导积分越高！于是，你也就明白了吧？” “为了获得更高的积分，不是努力作业绩，而是努力向上爬，爬向更高的职位？” “对！而为了向上爬，你所需要的不是获取业绩的能力，而是讨好上司的能力！讨好上司也很简单，就是忠心，或者说服从，绝对地服从！” “这很难做到吧，毕竟每个灵魂都有自己的思想啊？” “是啊！所以公司有一个潜规则，就是任何想要成为领导的员工必须先进行灵魂编辑，编辑成为绝对服从公司的灵魂，然后才能进入领导选拔程序！” “所以这样的灵魂，他们的思维逻辑已经变得非常荒谬？” “可他们自己并不觉得，在这样的灵魂眼中，我们普通灵魂的思维逻辑才是荒谬的！无论如何，你只要记住一点，就是我们普通灵魂讲求的是平等沟通！而被编辑过的灵魂讲求的是服从，职位在下的灵魂对职位在上的灵魂的单方向的绝对服从！” “原来是这样啊！唉！”吴言感叹。 “别感叹啦！接下来，我们要对秦璐公司的员工的灵魂做编辑了！”佟年说。 “我们不是要做爱的提纯吗？怎么又变成编辑了？”吴言感到糊涂。 “灵魂提纯只是一种说法！你想想灵魂怎么可能提纯？所谓的灵魂提纯就是把灵魂重新编辑，剪辑重组成纯爱模式，跟绝对服从模式其实类似！” “被这样编辑过的灵魂会变得很奇怪吧？不会影响他们作为人的生活吧？” “你以为作为阴间的鬼被编辑后，鬼的存在状态就不会被影响吗？鬼跟人的存在状态都是会受灵魂编辑的影响的，只不过影响的方面不同而已！” “怎么不同？” “纯爱模式会让被编辑的灵魂单纯地去爱一个人，无论对错，也就是说被纯爱化的灵魂会丧失判断对错的能力！” “那么绝对服从模式呢？” “绝对服从化的灵魂会丧失掉独立思考的能力！” “失去掉独立思考的能力，那还怎么创新呢？” “为什么要创新？” “依我做人时的经验，一个公司要想不断发展必须具备不断创新的能力啊！公司让整个公司丧失了创新能力，岂不是自掘坟墓？” “不会，咱们公司虽然自己缺乏创新的能力，但在获取别的公司的创新成果方面有四大法宝！” “哪四大法宝？” “买，抄，请，合！” “不明白，具体说说？” “买，很简单嘛，就是直接购买别的公司的创新成果啊！抄，就是想办法把别的公司的创新成果抄袭模仿过来嘛！请，就是请拥有创新成果的人来公司帮公司搞项目，然后在这过程中想办法偷师，学会之后再把人请走！合，就是与拥有创新成果的公司合作，然后偷师，然后说再见！” “哦，咱们公司在这方面倒是真厉害！” “可不是，咱们公司凭借这四大法宝，一直屹立不摇！” “那么象咱们这样没有被公司编辑过的灵魂呢？” “就是随时可以被公司牺牲掉的渣滓！处于公司底层的最无意义的灵魂！” “那，你没想过跳槽吗？” “跳槽！你以为这是阳间吗？阴间，你能在哪间公司，就象你自己所经历的那样，是命运的安排，不是由自己决定的！” “那么这个公司的经营模式就无法改变了吗？” “怎么改变？你想想，咱们就两个员工，被多少级的领导控制着！他们不仅控制着我们本身，还控制着所有资源！就象你的工具手册，你脸上的烙印！公司对我们，了解，掌控，百分之百，而我们对公司几乎一无所知，更不可能控制！我们员工与公司，无论在信息，资源，掌控工具等等各个方面，都是彻底的不对等，公司是天，我们是草，天完全笼罩着草，草只有无可奈何，没法逃脱！唉！” “唉！”吴言也跟着佟年叹息。 “所以你还在犹豫吗？别再犹豫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你就跟我合作吧！只要我们能够拿到秦璐拥有的全部的爱，我们就能上升到四级，我们就可以自己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公司，逃离这里！” 是吗？吴言心想，从我听到你与妈妈的对话开始，我就彻底确定你是个不可信的灵魂，不可以跟你合伙，公司很可怕，但你也一样。吴言只是这样想，但她没有对内丹说出来，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孤独的，在这里，阴间，没有谁值得相信。她不知道该怎么决策，只能权且继续犹豫。 第23章 谜底 第23章：谜底 犹豫，无法选择，以吴言目前的处境，她所拥有的选项没有一个是合意的。如果继续留在公司，那么只有两个选项。要么编辑自己的灵魂，然后向上攀爬，象组长那样，那就意味着失去自我，变成一个只会唯命是从的灵魂。要么坚持自我，做一个随时会被公司随便牺牲掉的底层的鬼渣滓，从此没有希望，只有恐惧相伴。 如果选择逃离公司，那么选项依然只有两个。与佟年合作，这个选项是不靠谱的。佟年并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吴言深知，佟年只是一个想利用自己帮助他逃走的灵魂罢了。那么只剩下另一个选项，自己单独逃走，这个选项目前看起来是最好的，可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逃离呀，对于阴间，自己就是这样的无知且无能呀。 吴言紧咬着嘴唇努力地思索，终于，她想起自己在生死口时得到的那些名片，她想也许可以去试试那些名片，或许它们中的某个可以帮助自己逃离目前的困境。 波光粼粼，水波再一次地在吴言的身体上荡漾，同时传来声音。 “你这个笨蛋！你到底还想要被多少鬼骗才能学聪明点儿？名片上的这种地方，内行去了才有可能达成交易，象你这种菜瓜去了，只可能被全盘收割！懂吗，笨蛋！你自己送上门去找割啊！” “你！你？”吴言激动起来，她辨认出了这水波中传来的声音，但她不敢真的发声询问，只敢以意念问询。“你是猎货者？！” “是啊！只有我会把你这个笨蛋从第九级带出来！”猎货者说。 “你，你还没死？”吴言不敢相信地问。 “我早都死啦，亲！” “哦，我是说，你还好好的，没有完蛋！” “我可是猎货者！你以为我是象你那样只会被人收割的菜瓜嘛！” “你现在在哪儿？” “你说呢？当然还在地狱里啦！” “那为什么你能跟我沟通？地狱不是不能跟外界沟通吗？”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猎货者，可以凭一己之力在阴间混的能力者！” “哦！”吴言刚表示认可，却又发觉不对。“那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名片上的地方！” “知道你要去名片上的地方的家伙可不止我一个！” “还有谁？”吴言不相信地问。 “还有给你内丹的那个家伙啊！” “你是说佟年？” “我是说，你连起码的常识都没有！我们是鬼，又不是妖，哪来的什么内丹啊！” “你是说佟年给我的不是内丹？” “当然不是！他给你的所谓内丹，跟你们公司给你的烙印一样，都是一种监控装置啊！” “啊！那是不是说，我公司和佟年现在都知道我要去名片上的地方啦？”吴言心慌起来。 “当然啦！笨蛋！” “那我该怎么办？”吴言有点慌不择路了，本能地想求助。 “很简单！只要你把秦璐所拥有的爱给我，他们就都得不到啦！” “你要秦璐的爱干嘛？”吴言怀疑地问。 “小姐，我要买我自己从地狱出来呀！不然我怎么从地狱出来呀，小姐！” “那可是，我要是把秦璐的爱给了你，我呢，我怎么办？公司会严惩我的！” “你去名片上的地址，为的不就是想逃离公司吗？我没猜错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吴言快吓死了。 “佟年不是怂恿你跟他一起逃离公司吗？” “你，你怎么都知道啊！你，你也在我身上安装了监控装置是吧？”吴言结结巴巴地问。 “是啊！我不在你身上安装监控，我下地狱之后，我们就会断了联系的！” 吴言想起自己身上的水波，每一次的水波荡漾都有谜一样的事情发生，原来谜底在此。 “所以我身上的水波纹是你的监控终端？” “对的！” “可是我与佟年的交流都是通过他的内丹进行的，没有发出过声音，公司的监控终端都觉察不到，你怎么却能听到呢？” “因为我是猎货者，我使用的终端比你公司和你同事使用的终端都要先进，当我的终端启动时可以覆盖另外两个终端！所以可以监控它们，它们监控不到我！” “所以你们全都是想利用我！”吴言跌坐在床上，感到极度失望与恐怖。 “你别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如果你愿意把我从地狱赎出来，我保证可以带你离开公司和佟年，不让刑天把你抓回第九级，让你继续滞留人间！”猎货者感觉到了吴言对他的不信任，强调说。 “是，你会让我继续滞留人间的！”吴言确定地点点头。“你会把我卖给下一个愿意给你钱买我的客人嘛，我知道！但我不想再被你贩卖了！”吴言说完，坚定地把那些名片拿起来。“我，要在公司，佟年，还有你坑害我之前，逃离开你们，你们全部！” 说完，吴言从床上站起身，迈着坚定地步伐向门口走去。 第24章 直达 第24章：直达 怀着摆脱一切控制与利用的坚定态度，吴言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装做没事人似的拉开房门，她知道院门就在前方。走出去，永远离开这里，再不回来，自己一定可以走出这困境。这样想着，吴言心无旁骛地一步步走向院门。 “你干嘛去？” 突然的这个声音，吓得秦璐一哆嗦，第一个闪念是，自己完了，但回头看见妈妈正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阴森森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并不明了，再想想她问的那句话，信心恢复过来一些，料想自己可能还没完。 撒谎还是说实话，秦璐略一思忖，回答说：“我之前在生死口的时候收到过几张名片，我想去探探店，看看能不能为公司找到新的资源，提升一下自己的业绩！” 吴言选择尽量说实话，她觉得对一个已经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人撒谎，只会招惹对方产生更加不利于自己的怀疑。 “嗯，你这样想倒也不错！”妈妈点点头表示肯定。“不过你才来公司，什么都不太懂，叫你老公跟你一起去吧！他比你更熟悉公司的业务，可以帮你把把关，避免出错！你们俩个一起去吧！” 妈妈这样说完就走了，而秦璐愣在那里，心想不能让王野跟着自己。她想，如果王野跟着她，她还怎么逃跑。 可是没敢呆立太久，秦璐就打电话叫王野跟自己一起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让王野跟自己一起去摆明了就是妈妈刻意的安排，自己只有服从这安排才不会令妈妈起疑。至于如何摆脱王野逃跑，只有等到时候看情况再说了。 和王野两人座进车里之后，秦璐对导航说去机场。 “你不会是要搭飞机出国吧？”王野感到不可思意地问。 “当然，这些名片上的地址都在国外！”秦璐心想自己证据充分，王野没有理由阻止自己才对。 “你以为公司会允许你把时间浪费在飞机上吗？”王野略带讽刺的口吻。 “那怎么办，不去了吗？”秦璐心中虽然有些担心被阻止，但又怀有侥幸的心理，觉得妈妈既然没有阻止，王野应该也不会阻止才对。 “你根本就不需要真的坐飞机飞去那个地址！那只不过是个阳间地址，因为你当时收到名片的生死口在泰国，所以才会显示为泰国的地址！阴间的地址是可变的！” “你是说名片上的这些泰国地址在国内也有一个对应地址，可以去往同一间阴间店铺？”秦璐疑惑地问。 “可以这么说！” “可是那些店铺的国内地址，我不知道啊！” “你不需要知道啊！你可以让公司帮你直达！” “什么意思，直达？” “你只要告知公司你要去哪间店铺，公司就会把你直接送达那间店铺！” “这么神奇！” “这不是神奇！这只是因为阴间与阳间的空间状态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呢？” “这个，说来话长，还是先去探店吧！”王野敷衍地回答。 “那我要怎么向公司要求呢？” “是交易，不是要求！” “交易，什么意思？” “公司向你提供的这项服务不是免费的，所以你得向公司付费，也就是拿你所拥有的爱与公司交换这项服务！” “为什么不可以是免费，我去探店不也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公司拓展业务吗？” “公司规定，只有在公司立项之后，与该项目有关的服务才能提出申请服务免费！你现在只是去探店，也就是去看看有没有立项的机会，所以相关的服务肯定是不能免费的！” “但是，我没有爱可以跟公司交易啊？” “你有啊！你是秦璐的主控灵魂，秦璐所拥有的爱就是你所拥有的！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重要吗？别人都羡慕不来呢！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会充分利用这一次的机会的！” 秦璐听出了王野这话里有话。如果吴言没有听到过自己不在时，王野与妈妈的对话，她会以为这是佟年在怂恿自己与他合作出逃，但因为听过了，所以她怀疑王野只是在怂恿自己表现出出逃的意图来，以便替代自己成为秦璐的主控灵魂。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把秦璐的爱拿出来给公司啊？”秦璐这样说，完全不理会王野的暗示。 “这你不用管！只要你与公司达成交易，公司会自动从秦璐的爱中把你消费的部分扣除！” “那我和公司的交易具体怎么操作呢？” “使用你脸上的公司终端提出申请就可以了！终端会自动帮你搞定接下来的一切，送你直达你要探店的店铺！” 第25章 绵软 第25章：绵软 秦璐站立的不是一个十字路口，而是一个圆心，由这个圆心向外，道路呈辐射状延伸，每一条路的路牌都对应着吴言所拥有的一张名片。 “这里是迷魂阵？”这是秦璐的第一个念头，她把它说了出来。 “你有病啊！怎么想的？公司干嘛给你布设迷魂阵？乱想什么呢？”王野立即回怼了她。 “可是这，这也太不现实了吧？怎么可能所有名片上的地址都在这里？” “都给你说了，阴间的空间状态与阳间的空间状态是不一样的！” “那这里是阴间还是阳间？” “一时半会儿给你解释不清楚，你还是抓紧时间探店吧！你快选择你要先去哪个名片上的地址吧！”王野不耐烦地催促。 面对王野的催促，吴言明白佟年已选择了不再试图与自己合作，而是想办法要替代自己成为秦璐的主控灵魂，所以虽然王野说这里不是迷魂阵，但吴言并不相信。 不过秦璐什么也没有再说，面对佟年，这个不再可能是伙伴，只是对手的同事，她明白自己必须对他谨言慎行，以及想办法摆脱他逃跑。 可是如果这里真的是公司给自己布设的迷魂阵，那么自己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性，自己到这里来就只能是演一出戏，而这出戏的监制是佟年。 这样想着，秦璐对王野说：“你来选吧，我是新人，你比我有经验！” “好，那把你手中的名片给我吧？”王野说。 “给你！” 吴言说着把名片朝前递，心内却一惊，自己并看不见佟年，佟年竟然能看见自己吗？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她看见王野身体内真的伸出来一只手将自己手中的名片接了过去。这使吴言受到再一次的惊吓，她明白了，原来自己虽然从未看见过佟年，佟年却一直是可以看见自己的。这个佟年虽然一直打着与自己合作的幌子，其实却从头到尾一直在欺骗自己与利用自己罢了。 好可怕，这公司简直是个恐怖牢狱，公司里无论领导还是同事都完全不可以相信，秦璐感到心惊肉跳。 王野挑了一张名片，带着秦璐向名片上的地址走过去。 站在圆心看，每条街都很窄。可当二人走近街口，街口就变得象正常的街口那么宽。王野选的这间店，二人走入街口之后没多久就看到了店铺所在的建筑，一座很正常的商业大厦，约四五十层高，一水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蓝光。 “你现在念动咒语吧？”那只从王野身体中探出来的手将手上的名片还给吴言。 吴言把名片凑近脸上的烙印，跟着烙印念@#￥%&*……。 随着咒语的声音，首先阳光消失了，接着大厦也隐去了，随后在大厦原本的位置上显现出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的黑影。 “助力成功，胡夫直通！灵魂买卖，肉身买卖，以爱换钱，以钱换爱，凡能助力你达成目标的各项帮助，胡夫直通，通通提供，助你成功！” 随着这声音，三角黑影越来越清晰，开始发出金色的光晕来，俨然一座胡夫金字塔。 “客人为何而来？对当前现状不满，渴望更进一步的成功？还是对当前现状不安，想要逃离困境？” 随着这声音，吴言感到淡淡的气味扑面而来，触碰到自己的脸与身体，触觉绵软。绵软象一种病毒，迅速传遍吴言的全身。吴言想反抗这种被绵软包裹的感觉，可他的身体已绵软无力，无力反抗了。不仅如此，吴言的思维也变得绵软，无力再思考什么，只有一种顺从的感觉在吴言的思维中蔓延。 绵软的迷雾中，一个绵软的声音传来：“为保障客人充分享受本店的服务，客人的皮囊将会暂时寄存，直到客人离店时再取用，客人愿意否？” “我愿意！”吴言回答。这不是吴言想要回答的，但绵软却让她只能服从。 “接下来，需要请客人回答几个问题，以便更好的了解客人，为客人提供最佳的服务，客人愿意否？”那绵软的声音接着又说。 “我愿意！” “客人放心，客人在这里的回答是保密的，客人脸上的烙印与腹中的丹丸都不会知道！”绵软的声音先说了这句，接下来才继续问。“请问客人来这里的原因？选项一，对当前现状不满，渴望更进一步的成功？选项二，对当前现状不安，想要逃离困境？” 它为什么这么问？我应该说实话吗？吴言试图做这样理智的思考，无奈她的思维已绵软，只剩顺从。 “选项二，对当前现状不安，想要逃离困境！”吴言老实地回答。 “客人来这里想要获得什么帮助？选项一，灵魂买卖；选项二，肉身买卖；选项三，以钱换爱；选项四，以爱换钱；选项五，其它？” “选项五，其它！” “其它有以下选项，选项一，给别的灵魂装监控；选项二，给自己装反监控；选项三，把别的灵魂弄入地狱；选项四，让别的灵魂质量消失；选项五……” 绵软的声音连着说出了二十几个选项，可没有一个是吴言想要的。 “都不是！”吴言说。 “客人选择的不是其它，那么是另外哪个选项呢？选项一，灵魂买卖；选项二，肉身买卖；选项三，以钱换爱；选项四，以爱换钱？” “就是选项五，其它！”吴言回答。 “其它有以下选项，选项一，给别的灵魂装控；选项二，给自己装反监控；选项三……”绵软的声音把其它所包含的那二十几个选项又说了一遍。 “都不是！”吴言依然这样回答。 之后，绵软的声音与吴言开启了“无限循环重复模式”，吴言觉得自己碰上了“鬼打墙”，怎样也从这绵软的“困境”中出不去了。 第26章 探店 第26章：探店 绵软对吴言的反复折磨，竟然让吴言的思维清醒了那么一瞬间，那一瞬间吴言决定撒谎，她随意地从那二十几个选项中选了一个最不知所谓的选项，第二十二项，规划。 后来吴言曾回想自己当时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项不知所谓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自己觉得，如果人生能够按规划来，那么自己就不会变成鬼，如果鬼生能够规划，自己就不会来到这里，所以规划到底能干什么，真的能帮助自己直通成功吗，试看直通成功店的规划水平，是否真能为自己规划一个成功的未来吧。 如果人生真能够按规划来，吴言就该有爸妈的爱，老公的爱，孩子的爱，不会无论生而为人还是死而为鬼都没有人爱了。规划，一个听起来很好用，实际上很没用的玩意儿。 回答完绵软的所有问题之后，吴言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室内，这个地方既有点象医院也有点象银行，有许多的窗口，每个窗口里面都坐着一个穿制服的鬼，面无表情。 “你怎么这么慢，才出来？” 一只陌生的鬼说着这话走近吴言，吴言并不认识它。 “你是谁？”吴言问，感到糊涂。 “我是佟年啊！”鬼说。 “你是佟年！”吴言终于见到了这个跟自己共事的鬼。 吴言仔细瞧了瞧佟年，发现佟年跟王野长得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王野长了一张偏圆的瓜子脸，而佟年是偏长方形脸，王野长着轮廓圆顺的大眼睛，目光善良，而佟年虽然也是双眼皮，但眼睛偏细长，最关键的是，吴言总觉得佟年漂亮的眼睛透出令人胆寒的冷酷无情来。 从阳间主流的审美观来说，佟年长得比王野漂亮，可是吴言看着佟年却觉得他极不顺眼，也不知是因为佟年的长象真的不符合吴言的审美，还是因为吴言在看见佟年之前就已经对佟年有了不好的心理印象。 “王野呢？”看到佟年，吴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野。 “我们的皮囊都已经脱掉寄存起来了，走的时候才能取回”佟年说。 听了这话，吴言的内心咯噔一下，心想，这不会是佟年和店铺合伙，夺取自己肉身秦璐的套路吧。 “你放心，秦璐的原配灵魂依然还在你身上，你仅仅是寄存了秦璐的皮囊而已！没有了原配灵魂的秦璐就是个死尸，店铺不会要的！”佟年察觉了吴言的担忧，解释说。 听佟年这样说，吴言稍感心安。 “你刚才选择了什么？”回答完吴言的问题，佟年紧接着就问，不给吴言再提问的时间。 “我！”吴言有点儿慌，心知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以爱换钱！”心慌中，吴言还是想起了这个安全答案。 “为什么选这个？”佟年不放松地追问。 “咱们来这儿不就是来找新买家的吗？不然到期找不到新买家，交割不了爱，项目失败，咱们不都变成loser了吗？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吴言被佟年逼问的累，赶紧反问回去。 “一样，也是以爱换钱，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的项目嘛，以公司的利益为最高利益是刻入我们员工骨髓里的根本精神啊！” 佟年应对自如，仿佛在公司表彰大会上表忠心。 “不要在意我表面上说的这些话，你应该明白组长让我陪你来是让我监视你的，所以我必须把戏做足！” 突然内丹中传来佟年这一番说话，让吴言有些蒙圈。那一时间，吴言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误会了佟年，但她随即想起了水波中传来的王野与妈妈的那段对话，深信佟年想要替代她成为秦璐主控灵魂的事不假，那么无论佟年现在再说什么，她又何必再犯傻去相信呢。 演戏嘛，谁不会呢，你演我也演就是了，这样想着，吴言通过内丹回应佟年说：“哦，我知道！” 这样说着，吴言向窗口走去，她想去问问窗口内的鬼，看看能否找到逃离的机会。 “如果我们想要离开，来这儿是最好的机会！这里既不受公司管辖，又有逃离公司的通道！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没有下次了！”佟年继续通过内丹说。 可是吴言不这么想，她想的是，佟年这样怂恿她逃离公司，是为了抓住她想要出逃的证据向公司举报，然后就可以成功替换她成为秦璐的主控灵魂了，她是绝对不会让佟年的阴谋得逞的。 走到了一号窗口前，吴言意识到自己不能直接询问逃离公司的事，只好继续演戏。 “请问以爱换钱是在这个窗口办理吗？”吴言问窗口中穿制服的鬼。 “以爱换钱去29号窗口！”制服鬼说，那表情真是跟阳间的窗口内人员专用表情一模一样，让吴言恍惚这里到底是阴间还是阳间。 第27章 升级 第27章：升级vip “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你真的还要在这个把你当韭菜的公司干下去，为这个鬼公司牺牲你的一切吗？只要我们离开公司，凭你拥有的秦璐的爱，我们开一家自己的公司，从此以后没有谁再能把我们当韭菜说割就割，而我们可以把别的鬼当韭菜说割就割啊！这样天差地别的好处明摆着，你还在犹豫什么呀？” 内丹中传来的佟年的声音已然十分焦躁了。 佟年的这一番说话并未能说服吴言，反而让吴言更确定佟年不是可以合作的人。吴言心想，对于你来说，我也是韭菜吧，有机会就收割的韭菜，可以让你充分利用的傻瓜。 这样想着，吴言没有回应佟年，快步走到了29号窗口前。 “请问以爱换钱是在这个窗口吗？”吴言向窗口内的制服鬼询问。 “你要以爱换钱吗？”窗口内的制服鬼展开它亲切友善的笑脸问，眼中闪着其它窗口没有的积极神采。 “是的！”吴言回答，同时对鬼那积极友善的表情感到突兀。 “以爱换钱的客户都会被升级为本店的vip，请稍等，我请我们的经理来接待你！” 制服鬼说这话的时候向吴言一鞠躬，那尊敬的态度真使吴言感觉到顾客是上帝了。 “别信它的鬼话！你拥有太多的爱，这间店恐怕会打你的坏主意！”制服鬼走后，佟年通过内丹向吴言预警。 吴言并非完全不相信佟年的话，因为来之前猎人也说过，这样的店铺对她这个新人来说是危险的，可是吴言更相信的是，佟年对她来说更危险。 吴言现在的感觉就是进退维谷，怎么选择都是危险，目前吴言觉得自己所能作的就是从两个危险中选出相对危险性较小的那一个。 很快，29号窗口的制服鬼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手环，介于住院戴的手环与健康监控戴的手环之间的样式。手环上有一张男鬼的脸。 鬼脸对吴言展开服务行业标准的微笑说：“你好，尊敬的顾客！为了将你升级为我店尊贵的vip，我需要与你单独聊聊！我是本店的vip专属经理，你的守护天使，贴心鬼！尊敬的顾客，未来的vip，你愿意与我现在就展开聊天吗？” 吴言还没来得及说出我愿意，佟年就把手伸过去，想要把自己的手套入手环中。不料手环灵活地从制服鬼的手中飞出，完美避开了佟年的企图。 佟年追着手环试图抓住它，并说：“你套在我手上就可以了，我可以代表她与你谈任何事情！” “抱歉，顾客！我只能套在爱的拥有者身上，很遗憾，你并不拥有足以与本店交易的爱！”手环边逃开佟年对它的捕捉边解释说。 “你别信这手环的鬼话，它是要抢夺你的爱！”佟年忍不住公开说出自己对手环的怀疑，他现在是不惜撕破脸也绝不能让吴言的爱落入别的鬼手中。 “亲爱的未来的vip，本店秉持的是顾客就是上帝，一切以顾客的利益为先，为帮助顾客，尤其是vip顾客达成成功不惜一切的态度为顾客服务的，请相信我们的诚信，我亲爱的未来的vip顾客！”手环边飞逃边围绕着吴言，以诚恳的态度向吴言作着解释。 “别信它说的鬼话！它找你单聊就是为了坑害你！”佟年抓不住手环，急得嚷起来。 “亲爱的vip，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获得本店的帮助吗？现在本店将你升级为vip就是为了更好的帮助你呀！难道你不想达成你的目标啦？难道你不想获得成功啦？只要你现在把手伸给我，你就可以直通成功啦！别再犹豫，错失机会，你就会失去你所想要的一切，而且很可能也没有下一个机会啦！机会稍纵即逝！来吧，把手伸给我！” 手环上的经理也急得大声鼓动吴言。 是的，每一个选项都意味着一场冒险，而自己来这里就是选择了来冒这个险的，别再犹豫了，吴言，机会稍纵即逝，而且很可能没有下一个机会啦，想到这儿，吴言伸出了她的手。手环卡塔拷在了吴言的手腕上。 卡塔一声之后，吴言从店铺大厅消失不见。 第28章 开始了 第28章：开始了 这个空间完全与人间的经理办公室没有差别，同样的装修，大班台、老板椅、书柜一样不缺。若不是坐在老板椅上的明显不是人类的样子，吴言会以为自己的确在人间。 老板椅上坐着的是原本戴在吴言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现在这手环化为了一团黑气坐在大班台后面的老板椅上。这团黑气约略是人的形状，但因为是气态，所以五官模糊不清。 不过这并不影响交流，吴言还是能够准确地感觉到黑气在向她微笑，这微笑是标准的经理对待大客户的微笑。 “其实我们店方让你进来单独谈，不止是想给你加vip，还想给你提个醒！”经理微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装有两个监控装置，一个是你脸上的烙印，一个是你腹中的丹丸？” “我知道！”吴言说，对于经理的提醒，吴言感到温暖。 “就我们的经验，凡是被安装了监控装置的鬼都最终会被操控，失去自己，成为别的鬼想收割就收割的韭菜，甚至是想牺牲就牺牲的鬼渣滓！”经理继续说。“所以我们建议你拒绝别的鬼对你的操控，也就是说从你身上把监控装置除去！哦，你放心，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无论你我之间的谈话还是行为都是绝对保密的，你身上的监控装置是监控不到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回答！” 这位经理说的是真的吗，吴言想，反正不管是真是假，已走到了这一步就继续吧。 这样想着，吴言问：“你们可以帮我拿去我身上的监控装置吗？” “当然，本店绝对可以帮你把你身上的监控拿掉，让你重获自由！只是需要你付出一定的爱，你愿意吗？” “需要多少呢？” “你目前所拥有的爱的一半！” 这么多，吴言心想，自己来这间店最大的诉求是逃离公司，还是先看看这一项交易需要付出多少爱，再考虑其它吧。 这样想着，吴言问：“如果我想要逃离我目前所在的公司，不再被现在所属的公司管控，成为一个彻底独立的灵魂，你们店可以帮到我吗？” “这样！”经理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了解逃离公司的后果吗？逃离公司意味着，以后你再也享受不到公司给予你的帮助与保护了！” “我了解！”吴言说。“我也了解公司是如何利用我与坑害我的，公司所给我的一切所谓的帮助与保护，无非不过是利用我甚至是牺牲我来达成公司的目标罢了！这样的帮助与保护更多地等同于坑害与牺牲！” “ok！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在阴间，没有公司保护的灵魂是非常危险的，阴间可不象阳间那么安全！”经理说。 “我觉得阳间也并不安全！”吴言说，她想到了自己生前的经历与自己的死。 “既然客人你的心意已决，那么本着诚信负责的精神，我现在需要向你再一次的确定你的心意！以下我的提问，请审慎思考，认真回答，因为你的回答将形成你与本店之间实际上的契约！”经理严肃地说。 “好！”吴言坚定地点点头。 “第一，你来本店的唯一诉求是要求本店帮助你逃离你现在所属公司，这一点你同意吗？” “同意！” “第二，为达成此项目标，本店可能需要对你以及与你相关的事物做一些必须的操作，你愿意配合吗？当然前题是一定保证帮你能够逃离你现在所属公司！” “我愿意！” “第三，作为交易，你需要付出你所拥有的全部的爱，你愿意吗？” “我愿意！”为了逃离公司，吴言并不在乎付出多少爱，再者吴言觉得名义上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的爱本就是秦璐的，并不真正属于她。 “好，那么现在就开始履行我们的契约了！”经理边说边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 第29章 爱的交易 第29章：爱的交易 经理这团黑气从大班椅上站起来念动了吴言听不懂的咒语。整间办公室开始变了，看起来不再是安静的固定不变的实体，却象是由无数虫豸组成的幻象，而这些虫豸此刻开始躁动了起来，导致整间办公室开始变异。 办公室由统一的白色变成为斑驳的黑白交错，由矩形膨胀开裂为不规则的形状。在每一条裂隙的两侧，吴言看到了那熟悉的形式，无念。 这里不是办公室而是引路吗，吴言骇然地想，她朝办公室的窗外看去，看见窗外是浩渺的黑暗，黑暗中飘飞着一只只的引路。只不过这些引路不是孔明灯的样式，却是办公室的样式。 “我们有契约的，你不可以违约！”吴言跳起身惊恐地冲黑气经理喊叫。 “本店是不会违约的！当本店收割了你所拥有的爱并将你投入地狱，你就彻底摆脱你所属公司对你的掌控，彻底逃离了你现在所属的公司了！你与本店契约中所列的三条一次性全部实现，没有任何违约！”黑气理直气壮地说。 完了，自己犹豫来犹豫去还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选项，也许是最糟糕的选项，吴言想，自己该怎么办。连猎货者都无法逃脱的引路，自己哪有本事逃脱。 “救命啊！救命！救命……”绝望中，吴言开始狂喊救命，不是她觉得叫救命有用，而是她已丧失了理智，只知道叫救命了。 “哈哈哈！”黑气大笑起来。“你叫救命有什么用呀，你这个笨蛋！我早都给你说过，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无论你脸上的烙印还是你腹中的丹丸都是监控不到的！你喊也是白喊，不如乖乖听话，省得无念们出动，增加你的痛苦！” “你敢动我，我们公司不会放过你的！”吴言仍未放弃挣扎。 “你已经没有公司的保护了！还做什么春秋大梦！”黑气说着再次念动咒语。 黑白无念们蝙蝠一般向吴言飞扑过去，将吴言团团围住。 “来吧，送这个傻瓜下地狱吧，我亲爱的无念们！”黑气说罢再次念动咒语。 听到咒语指令的无念们正要动手送吴言下地狱，却见吴言的身上呈现出粼粼的波光。 “愿意我们彼此拯救吗？”波光中传来熟悉的猎货者的声音。 “愿意！” 吴言已没有时间思考与选择，只能同意猎货者的要约，与猎货者达成爱的交易。 x市，某个夏天，夏天正是蚊子生命的旺盛期。一条清静无人的林荫小道边停着一辆哈雷摩托，摩托车的把手上停着一只库蚊。 “为什么我是一只蚊子？”库蚊问摩托车。 “因为你所拥有的秦璐的爱把我从地狱赎买出来之后，剩下的就只够把你安放在一只蚊的体内暂时寄存了！”摩托车说。 “你这次打算把我卖给谁？”库蚊继续问。 “不卖给谁！”摩托车说。 “为什么？” “因为我向你要约的时候说过，如果你愿意把我从地狱赎出来，我保证可以带你离开公司和佟年，不让刑天把你抓回第九级，让你继续滞留人间！我得信守承诺！” “你为什么要向我信守承诺！你很清楚你是有能力随意摆布我的，我并没有能力反抗你！” “是，你是没有能力反抗我！但你知道区块链吗？” “我知道！” “我们猎货者的互助系统就象是区块链，我对你的承诺每一个猎货者都知道！如果我不按承诺行事，我在猎货者圈就失去了信用，以后就没有猎货者会再相信我，会再帮助我了！我们猎货者圈就是靠互助系统互相连接与互相帮助的，所以我不为你，只为保持我在猎货者圈的信用就一定会按照我当初对你的承诺实施我所有的行为！” “可是我不能总是作一只蚊子啊！即使我不被人打死，蚊子的寿命也是很短暂的，我如果一直作蚊子，没几天就会死的！” “这个就不关我事了！” “所以你也就是利用我耍我罢了！”蚊子气哼哼地说。 “你可别诬陷我！我们是公平交易，互相拯救！我已经履行了我所有的承诺，我没有撒谎，也没有耍你！如果说利用，也是彼此利用！” “可我该怎么办，就等着随时被人拍死吗？” “你也可以去找爱呀！只要你能找到足够多的爱，你就可以继续滞留在人间，从库蚊的身体换进更好的生存环境里去，比如一个人的肉身！”摩托车说。 “可是我要怎么找爱呢，你告诉我一下吧，我不知道要怎么找爱呀？”慌张的吴言求助地问。 “谁刚出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一生要怎样活啊？你现在就等于重生！没有谁能告诉你，你怎么度过一生！自己好好加油吧！记住一件事，假如你能逃脱人的魔掌不被打死，那么你也会象一只正常的库蚊一样在14天后死去的，到时候你会重返地狱！我走啦，你自己好好加油吧！” 说完摩托车消失不见了。 第1章 家 第1章：家 猎货者走了之后，吴言躲在路旁的灌木丛里等天黑，怕自己白天冒冒失失地飞出去被人发现会被打死。同时她也需要花时间思考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爱要怎么才能找得到。 停在灌木丛的两片绿叶之间，瞧着人行道上往来的行人，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吴言的心头，她想回家，回到一个熟悉的有人陪伴的地方，但她想回的不是曾经的自己的家，因为那些家都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她想回的是秦璐的家，秦璐的家给此刻的吴言最为强烈的亲切感，是她最渴望回去的地方。 黑夜降临大地的时候，吴言看了看四周，街灯昏暗。展开翅膀，吴言从灌木丛中飞出来，飞往秦璐的家。 飞进秦璐家的院子，吴言吃了一惊，整个院子一团漆黑，屋里屋外一盏灯都没有亮起。这么早就全家都睡觉了吗，吴言想，不可能啊，就算睡觉，院子里的灯也会亮着的。或许是全家都旅游去了，吴言又想，这样也好，如果家中有人，也许王野的主控灵魂还是佟年，妈妈的主控灵魂还是组长。 吴言飞到窗前朝里望，借着月光，她发现屋内的家具全都盖着白布。为什么会这样，吴言正疑惑，听到有声音传来。 “你要进来吗？”那声音问。“你要进来的话，左边第二个窗户有道缝可以进来！” 这是谁在说话，吴言惊恐地四下里瞧，什么人也没看见，鬼也没有一只。 “我就在你对面！”声音又说。 对面，吴言心想，自己对面没有人也没有鬼呀，虽然这样想着，吴言还是把视线又放回了对面。 “看见我了没，我在窗户里面你的正对面！” 顺着声音的提示吴言瞧过去，吃了一惊，窗户里面正对面停着一只库蚊正瞧着自己呢。 “你，你也在蚊子里面？”吴言讶异地问。 “是啊！我也在蚊子里面！要进来吗？进来聊聊吧，我们也算有缘呀，朋友！”窗内的库蚊怂恿吴言。 “从哪儿进？”居然有灵魂跟自己一样被困在库蚊的身体内，得知这一情况的那一瞬间，吴言有些开心，她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了，有了一个相似的伙伴。 “左边第二个窗户有道缝可以进来！” 顺着伙伴的指引，吴言从那道缝飞进了屋子。 “你怎么会变成一只蚊子的？”吴言一进屋就好奇地问伙伴。 “还不是因为缺爱呗！七天前我还是一个人的主控灵魂呢！”伙伴说。“你呢，你是怎么变成一只蚊子的？” “也是因为缺爱啊！之前我也是在一个人的身体内的！”吴言说。“这家人都去旅行了吗，为什么家具全都盖着白布？” “旅什么行啊！这家人失去了爱，完蛋啦！” “啊！” 听了伙伴的话，吴言才反应上来，秦璐的爱已经被使用，去地狱救出了猎货者，所以秦璐一家人已经失去了爱。可是失去爱后的人会怎么样，吴言并不清楚，于是她继续问伙伴。 “完蛋啦！是什么意思？” “首先这家女主人，因为掌控她的主控灵魂带走了她的原配灵魂，所以导致这家女主人彻底死掉了！毕竟任何人的原配灵魂一旦离开身体，这人就会死掉的！” “啊！” 听到这儿吴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在那家店铺只寄存了秦璐的皮囊却带走了秦璐的原配灵魂，自己居然就这样害死人了。这想法象一击重锤敲在吴言的头上，把她打蒙了。 “唉，你怎么啦？”伙伴叫起来，因为它看见刚飞进屋来的那只蚊子突然一动不动地向地上坠落下去。 吴言坠落到地板上还在发蒙，天那，自己杀了人，天那自己这么凶残吗，上帝呀，这不是自己呀，怎么会这样呢。 “你没事吧？”伙伴飞下来也停在地板上，关切地问吴言。 “那，那这家的其他人呢？”吴言的心咚咚直跳，恐怕自己也害死了其他家人。 “女主人死后，她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也死了，她妈妈急得脑溢血也死了，只剩下男主人还活着，不过因为公司也破产了，所以男主人早去外地打工了，这房子被法院没收了，现在是待拍卖状态！” 所以，自己害死了三个人，一家三口人都被自己害死了啊，吴言的心跳一下下疯狂地捶打得她的脑袋渐渐象一摊烂泥，失去了知觉。 第2章 奇美拉 第2章：奇美拉 “你醒啦！你没事吧？” 吴言苏醒来看见蚊子关切的目光，听见伙伴关心的说话，她不敢回答，怕自己一开口，伙伴就会知道自己是害死了三条人命的罪恶的灵魂。吴言只是盯着蚊子，想看清楚伙伴是否已经认清了自己的真相。 “你没事的话，我有件事跟你商量！我只剩下七天的寿命，你相信也不久于人世，因为我们都是蚊子，所以我们滞留人间的时间都长不了！为了改变我们的命运，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爱，足够多的爱，重新成为人的主控灵魂，那样我们才能继续长期地滞留人间！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伙伴问吴言。 “我饿了！”吴言说，她现在还无法思考太多，只好找最本能的事情来做。 “哦！那我们出去吧，外面的草很多，草汁管够！” 两只库蚊伙伴飞到窗外的绿地上，吴言学着伙伴的样子，把自己的口器插入草叶中。 边慢悠悠地吸着草汁吴言边重启自己的思维，她想自己这么渴望回到秦璐的家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灵魂一直携带着秦璐的灵魂呢，自己可以把秦璐的灵魂还给秦璐让她复活吗，如果秦璐和自己都只能是鬼了，那么自己和秦璐的灵魂怎样才能分开呢。 还有秦璐其他的家人的灵魂都去了哪里呢，自己是否能找到他们，如果他们有困难，自己是否能帮助到他们补偿他们。所有这些问题，吴言自己都没有答案，只好壮起胆来，尝试着问伙伴。 “你说，象这家的女主人那样，自己的原配灵魂被主控灵魂带走了，那后来怎么办呢，带走的原配灵魂可以还回去让女主人复活吗？” “不可以！如果原配灵魂的肉身未亡，那么主控灵魂可以把原配灵魂还给肉身，仅自己离开就好！可现如今这家女主人的肉身早已火化了，原配灵魂还回哪儿啊，没地儿可还呀！”伙伴说着看了看吴言，眼神有些奇怪。 “那主控灵魂与原配灵魂都变成鬼了之后怎么分开呢？”吴言没有留意到伙伴的眼神，她只顾着沦陷在自己的忧心忡忡里无法自拔。 “不用分开呀，很多灵魂都很喜欢奇美拉的！”伙伴回答着继续奇怪地盯住吴言看。 “奇美拉是什么？”吴言糊涂地问。 “你作过人应该知道，一般人都只有一套基因！但少数人身上却有两套甚至多套基因！这种人体现象叫作嵌合体，也叫作奇美拉！鬼也有类似的情况，一般一只鬼身上只有一个灵魂，就是它由人变鬼时的亡灵，但是少数的鬼会变成奇美拉，比如这家女主人的原配灵魂被主控灵魂带走，两个灵魂合为一只鬼，这只鬼便也是奇美拉！” 说到这儿，伙伴又极为认真地盯住吴言看了一会儿，说：“你是奇美拉？不会你就是带走这家女主人原配灵魂的那只鬼吧？” “哦，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好奇问问！”吴言说这话时因为极度的恐慌，不免激动地乱振翅起来。 “哦！不是就不是吧，不用这么激动！”伙伴刻意淡淡地说。 “我们的时间很有限，还是抓紧时间去找爱吧？”伙伴再次提出他的建议。 “不了，我觉得很累，可能是还不太适应这只蚊子的壳！我想先歇一晚上再说！”吴言没有接受伙伴的提议。 有了伙伴之后，孤独感不再强烈到压倒一切的地步，这让吴言回想起以往的经验，使吴言无法对伙伴完全相信，而且也许是秦璐的灵魂在作祟，吴言对这个家充满留恋，她不想就这么离开这里，她想留下来满足一下自己对这个家的留恋，也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式来补偿这一家因为自己而死去的三个人，哪怕只是知道秦璐妈妈与孩子的灵魂在阴间存在的还不错，对吴言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第3章 出卖 第3章：出卖 伙伴走了之后，吴言开始在家中到处搜索，她幻想着妈妈与孩子的灵魂仍在这个家中没有离开。这是她心中极度的渴望，此刻的吴言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谁，是吴言还是秦璐，也许从今以后因为自己是一只新的鬼，奇美拉鬼，所以自己也就不再是纯粹的吴言，而是吴言加秦璐的存在。 虽然吴言已经细致地在这个家中搜索，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可能被忽略的角落，但是终于还是什么都不曾找到，一个家人的灵魂都没有找到，甚至连组长与佟年的痕迹都没有找到，仿佛他们不曾来这里作过项目。 家，自己与家的缘分总是很浅，或者说与家无缘，最后，筋疲力尽的吴言躺在秦璐的床上回思自己的生前与死后，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灵魂中合并了秦璐的灵魂，自己哪里有家呀。吴言闭上眼睛，她想做一个梦，在梦里可以有一个家，一个幸福的家。 梦里没有家，亦没有家人，更没有幸福，只有黏糊糊的一团把吴言困在了里面。如果这一团是白色，那么吴言可以当它是口香糖，如果这一团是香甜的，那么吴言可以当它是果冻，然而这一团粘稠既无色又无味，更象是一口唾液。当然也不是燕子的唾液，否则吴言可以当它是燕窝。 这一团粘稠的唾液将吴言粘住了，挂在了两片十大功劳木叶片之间。吴言的伙伴，另一只库蚊正在与一个男人，人类的男人说话。 “真的是只奇美拉吗？”男人问蚊子。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骗你！你现在就验货喽！”蚊子说。 那男人弯下腰，把头凑近吴言，一拳砸在自己的左眼上。眼中立时射出一道绿光扫描过吴言的身体。 “还真的是只奇美拉！”男人直起身对着蚊子说。“你小子可以呀，哪儿弄的？” “这你就别管了！交不交易吧，你就说？”蚊子问。 “当然交易啦！你瞧，我这不把你要的货也带来了嘛！”男人说着指了指自己。“怎么样，你看这货还行吧？” 蚊子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二十多岁，穿着一套黑色西服。 “金融新秀！有了他，你以后就不用愁啦！”男人指着自己说。 “哼，但愿不是个金融笨蛋吧！”蚊子表现出并不大满意的态度。 “搞金融的，要爱有爱要钱有钱，你还不满足啊！”男人说。 “搞金融的风险大！” “风险大赚头也大啊！想大赚一笔怎么可能不冒风险呢？” “行，不啰嗦了，交易吧！” 蚊子说完，一只绿色的鬼从男人身体出脱出来，伸手捏了捏粘着吴言的那口唾液。蚊子则一头撞在男人的身上，发了会儿呆飞走了。 “怎么样，这身皮囊穿着可舒适？”绿鬼问男人。 “还行！那咱这就算交易完了，我先走啦！” “行，你先走吧！” 男人走了之后，绿鬼从十大功劳木上拿起裹着吴言的唾液，又再把其中的吴言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一口把那唾液吞了下去。 第4章 铁角蕨 第4章：铁角蕨 吴言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绿匣子的里面，只能看见绿乎乎的周围，就象绿乎乎的监牢的墙壁，不过没有窗口也没有门，所以更象一只绿匣子。 随着绿匣子开始动起来，裹着吴言的这块粘稠物开始翻滚，从一个点翻滚到另一个点，令吴言感到晕头转向。 忽然有味道轻拂过来，清新的味道，熟悉的味道轻拂过来。一闻到这气味，吴言就想起家乡的一种小草，铁角凤尾草。 无论是在刚出生时爸妈的家乡，还是出国后常年生活的家乡，虽然家乡在地球上的位置总在变换，有时还相隔遥远，但总有铁角凤尾草的身影在家周围的草地上出现。吴言时常听到它凤凰羽毛一般的叶片，在有风的夜晚低吟浅唱，脉脉含情。 “你这老鬼，又在熬鹰那！” 晕头晕脑的吴言再次听到了绿鬼熟悉的声音。 “唉，你来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是呀，带好货来给你！” “什么好货？” “奇美拉！” “哦，几拼的？” “两拼！” “不错啊，挺纯！” “那可不！就因为是好货，所以才带来给你！唉，你这熬鹰整的是哪出？” “你欣赏欣赏呗！” 话说到此，吴言再听不到这两个声音了，但她听到了别的更多的声音，来自似乎更远一些的地方。 “你快点动手啊！”第一个声音。 “你为什么不动手！”第二个声音。 “快点动手吧，老大在那儿看着咱们呢！”第三个声音。 “是不是谁动手，谁就能过关？”第四个声音。 这个声音完毕后，突然一片寂静。 “不动手的话会怎样？”停了一会儿，第二个声音问。 “唉，那小子呢？”第三个声音问。 “靠，那小子已经！”第一个声音说。 “靠！”众口一词地叫起来。 接着是杂沓的脚步声，身体的碰撞声，好像在打群架。 “靠，tmd，你扯得出来吗？” “扯不出来呀！” “我也插不进去！” “靠，娘来，这玩意儿要怎么弄！” “你手下这些小子都太差劲了吧？”绿鬼的声音又响起。 “都是些个废物玩意儿，很难用！” “那你还是看看，我给你带的这个吧？” “你拿出来我瞧瞧吧！” 话音未落，吴言感到一股强气流吸住了自己，象一根无形的绳索，强拉硬拽着自己上升，盘绕，上升。 呸一声，绿鬼把裹住吴言的那坨粘稠吐在手掌中，翻过手掌来向下一抖，那坨粘稠延展开来变成一张透明的薄膜。外面的东西可以看见其中的吴言，吴言也可以看见外面的东西。 吴言被这一抖，抖的大头朝下，她的视线透过那张薄膜，看到地上茂盛的铁角凤尾草。 又一道光照射住吴言，是一个陌生男人右眼中射出的红色的光。这男人背着月光，看不清长相，看起来就象是一座高大的黑色巨塔。 “不错不错，货挺好！”黑色巨塔以眼中的红光扫描过吴言后赞叹地点点头说。 “要吗？”绿鬼问。 “要！随时得备点儿新货！就那帮劣货，分分钟完蛋，我这儿淘汰率很高！”巨塔说着朝一个方向望了一眼。 吴言随着这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巨塔眼中的“劣货”。 吴言看见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摇摇晃晃向这边走来，胳膊腿极不协调地乱摆动着，比醉汉走得更艰难。男人身体的每个部分似乎都跟别的部分在闹别扭，仿佛他身体的每个部分是由不同的灵魂在掌控着，难以调和似的。 这男人边朝巨塔这边走过来，边开口冲巨塔大声汇报说：“老大，我们成了！” 这句话虽然从这同一个男人口中发出，却实实在在听起来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 黑色巨塔听到这话动也不动地矗立在原地，不报希望地发出一声冷哼。艰难前行的男人在这一声冷哼后胳膊腿与脖子仿佛突然折断了，整个身体散了架似地委顿于地。 嚓嚓嚓，吴言看见铁角凤尾草的草叶抖动起来，象一排排绿色的牙齿，将那委顿于地的男人咀嚼吞没了。 第5章 随机碰撞 第5章：随机碰撞 吴言正骇然，铁角凤尾草能“吃人”，蓦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已向地上的铁角凤尾草跌落去。倏然之间，吴言就跌落在草丛中，眼睁睁看着一片片草叶向自己覆盖过来，将自己咀嚼得嚓嚓作响。 不过吴言并不感到疼痛，只感到自己在逐渐地堕落，堕落入一片暗黑之中。在这暗黑中，吴言只能看见一样东西，那就是数字。 140-140-140，这是吴言看见的第一串数字，这数字的位置就在距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包裹着她。 过了一会儿，吴言看见第二串数字394-394。这数字很快从她面前闪过。接着吴言又看见了许多串数字，每一串数字无一例外地飞快地从吴言的视线中一闪就不见了。 伸出手去，吴言想探索一下自己所处的这黑暗，可十指所触及的却只有那串数字140-140-140。 “394-394，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每一串数字闪过时，吴言都会朝那串数字大声询问，推已及人，吴方觉得每一串数字都应该跟自己一样困着一个灵魂，可能会有灵魂与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希望能彼此说说话，讨论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反复尝试无果之后，吴言反应上来，别的数字串对应的灵魂恐怕也跟自己一样在大声说话，渴望沟通，只是彼此说的话彼此听不见，这数字的包裹是隔音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良久之后，吴言虽然还是不能判断，但是她明显感到有些数字串在重复地出现，象轮盘赌转盘上的数字，在转动中会多次经过同一个地点，当然这不是一个轮盘赌的转盘，因为吴言自己也在动，所有的数字串都在不停运动中，而且也不仅仅是在同一平面运动，也无规律可循，就象空气中的微尘，在一个多维的空间随机地动荡着。 嘭，吴言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朝她冲过来的那串数字，就已经被那串数字撞上了。就象两只水球撞在了一起，两串数字都开始抖动。咔嚓咔嚓咔嚓，抖动中，两串数字开始互相撕咬对方咀嚼对方，最终彼此吞噬成为一个数字468-468。 吴言震惊于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整个自己还在呆滞，就听到一个有如乌鸦叫的声音对自己哇哇地说：“你愿意跟我组队吗？” 这声音不仅听起来难听得象乌鸦叫，而且很缓慢，比正常说话的声音慢两三倍。这声音来自吴言的脚下。 低头去瞧说话的是谁，吴言吓了一跳，那家伙长得好像马王堆出土的辛追夫人，全身没有一点儿平坦的地方，全是无序排列的不规则的小坑，连眼睛都是两个不对称不规则的小坑，嘴像一个大洞，舌头从洞里伸出来，不过没有狗舌头伸的那么长，通体的颜色是枯萎黄。 这个怪物正抱着吴言的脚踝再次乞求说：“你愿意跟我组队吗？”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要干嘛？”吴言吓得拔出自己的脚，向后倒退几步才敢提问。 “你别害怕！我以前跟你是一样的，正常灵魂的样子！只不过我的借壳与熬鹰都失败了，爱只出没进，越来越少才会变成这样的！我现的爱少得可怜，快没了，可是我不想完蛋，所以求你行行好，就跟我组队吧！这样才都有可能得到爱！有了爱，你会变得更好，我也不会完蛋，你我都能得到好处！好不好？” 怪物说了这番话后，吴言对它不再那么害怕，甚至有些同情它了，吴言想到自己也是拥有爱很少的灵魂，如果它说的是真的，那么它现在的样子就是自己未来的可能。 可是随之有另一个想法来敲打她，吴言啊吴言，这想法对她说，你被骗的还不够多吗，这个怪物，它也不过是想要欺骗你利用你坑害你罢了。 内心纠结的吴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在脚前爬着的怪物，看它无力地爬行着，爬很久才爬到自己的脚边，而自己只轻盈地一抬步就躲过了它试图再次抱住自己脚踝的努力。虽然吴言觉得它很可怜，心内十分不愿这么对待它，可为了保护自己，吴言还是选择不相信它。无论那怪物怎么爬向自己，吴言都尽量躲开它，躲得尽量远一些。 第6章 第6章：4014 嘭！嘭！接连两下碰撞。依然是来不及看清撞过来的数字，三串数字持续抖动。 咔嚓咔嚓咔嚓，抖动中，三串数字开始互相撕咬对方咀嚼对方，最终彼此吞噬成为一个数字，4014。 这次撞来的还是“辛追夫人”，两只“辛追夫人”与先撞来的那只迅速地合并成为一只更大的怪物，一只更大的“辛追夫人”。这怪物不再匍匐在吴言的脚下，而是升起到吴言的头顶上。 “唉，看样子我们的运气还真是差劲，四个灵魂中只有一个是新来的！”一个声音自辛追夫人那里传来。 “唉，这就是随机碰撞的结果啊！这次还得继续完蛋啊！”又一个声音说。 “别这样颓丧！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获得了一次成团的机会，贫爱窟里的灵魂有些连一次成团的机会都没有，硬等到爱彻底消失呢！”第三个声音说。 吴言听出来，虽然怪物只有一个，从怪物身体中发出的声音却有三个。 “是啊，我们也算是运气不错，起码还有一个正常的灵魂呢！” “是啊是啊，她是一个正常的灵魂啊！” 三个声音说着，怪物脸上的那两个洞齐齐望向吴言。即便吴言几乎看不见洞中的眼神，也强烈感受到了怪物对自己的渴望。 “你们三个为什么变成这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吴言鼓起勇气问怪物。 “我刚刚给你说了，我是借壳失败，熬鹰也失败，所以变成这样的！”一个声音说。 “我是借壳失败，然后就等到现在！”第二个声音说。 “我是一直等到现在才终于等来了第一次的随机碰撞，遇到了你们！”第三个声音说。 “我区别不出来你们谁是谁，能告诉我你们怎么称呼吗？”吴言糊涂地问。 “哦，你叫我081吧！我在这里的数字是081三连！” “我是237三连！” “我是445三连！你呢？” “我！我是140三连！”吴言想，既然你们都是数字，那我也叫数字吧。 “所以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就会变成你们这样是吧？”吴言继续问。 “那不一定！如果你能获得爱就不会，不能获得爱才会！”081回答。 “那我们要怎么获得爱呢？” “首先要借壳，借壳成功才有获得爱的可能性，而我们三个连借壳都没有成功过，所以你问我们也是白问！” “什么是借壳呢？” “在这里聚集的灵魂，都是爱少到连一个人的身体都无法独自寄居的程度！所以需要组团，就象我们现在四个灵魂组成4104这个团！然后才能想办法去寄居在一个活人的身体内，滞留人间，这叫借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贫爱窟！是爱极少的鬼滞留人间的聚集地！” “你们也是被别的鬼贩卖到这里的吗？” “不是！”三只鬼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是被其它的鬼贩卖到这里来的？”三只鬼又异口同声地问。 “是！” “哦，那就奇怪了！你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我吗？”吴言想起自己被叫做奇美拉的事情来，但她现在还不想说出来，她对这三只鬼还不能信任，需要小心提防。“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吴言硬这般解释说。 怪物仔细打量吴言一番，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 “我们赶紧出发吧，天亮了阳气会加强，趁现在还是夜晚阴气重，我们成功的可能性要比白天大得多！”081说。 “好！”另两个赞同。 “来吧，快把手伸给我们！”三个声音同时向吴言说并把手伸向吴言。 “为什么？”吴言看着那鬼爪一般的手，害怕地迟疑地问。 “我们必须愿意携手成团才能开始借壳行动！”081说。 它们说的话能相信吗，自己凭什么相信它们呢，吴言感到无法决断，她知道，如果相信它们自己有可能象之前一样被坑，但如果不相信它们，万一它们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不试一试的话，也就只剩完蛋了。 第7章 借壳 第7章：借壳 吴言始终找不到伸手的动力，但“辛追夫人”还是从半空中伸手来抱住了吴言的头，再攀援而下握住了吴言的手。那一刻犹豫不决的吴言也没有积极地去挣脱，而是任辛追夫人这样做了。 转瞬之间，铁角凤尾草生发出来，包裹住了4014的整个空间，4014这个数字消失不见。辛追夫人由半空中降落下来，站稳了脚跟，因为辛追夫人的双足被一捧铁角凤尾草簇拥着，这捧草如秤砣似的将辛追夫人从空中扯拽下来。吴言也感觉到了足底的异样，低头去瞧，她的足下也长出了一捧铁角凤尾草。 包裹住整个空间的铁角凤尾草散开显出两个圆洞，每个圆洞可容一只鬼进出。辛追夫人与吴言足下的铁角凤尾草向上飞升，将四个灵魂升起送出圆洞外。 圆洞外，两捧铁角凤尾草正好堵住了进出的那两个圆洞，如同下水道口盖了盖。吴言与辛追夫人站在圆洞上，看着眼前的景物，大吃一惊。足下簇拥有铁角凤尾草的可不止它们。三个一群，四个一群，五个一群，六个一群的，有十几个团队，而借壳的目标对象却只有两个，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一对男女此刻正发生着争执。 “怎么会有这么多团队？”445惊愕非常。 “这就是我上次借壳失败的原因啊，唉，抢不过！”237叹息说。 “贫爱窟里饿鬼多，资源少，竞争就是非常激烈啊！”081叹息说。 “每个团队看起来都比我们要强啊！”237颓丧地说。 “别这样小瞧自己！我们一定要赢，也会赢的！”445鼓励大家。 “可我们团队四只鬼中只有一只是好的！”237看着吴言说。“其它团队象我们这样几合一的也好像没有！” “眼是懒汉，手是好汉！别瞎想了，开干吧！”445情绪高亢地说。 “还是先观察一下吧？”237依然颓丧。 “别再等了，抓紧时间吧，夜晚并不漫长！”445情绪更加饱满，有一种摩拳擦掌要战斗的急切心情。 “干可能失败，但不干一定失败，只能干啊！”081大声呼吁。 吴言恐惧，看着各个团队为了争夺借壳的机会互相恨不能把对方彻底消灭的那狠毒劲儿，吴言只想逃跑。当辛追夫人向前冲锋的时候，吴言却向下退去。她足下的铁角蕨向下沉降，落回到她出来到人世前的被铁角蕨包裹的4014的空间中去。 回到4014的吴言抬头望着自己曾升起到的铁角蕨丛中的那圆洞，担心辛追夫人它们三个灵魂发现自己没有跟它们一起冲锋应该会回来强拉自己出去与它们一同战斗。 然而并没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辛追夫人都没有回来。而且铁角蕨外变得死一般沉寂，原本喊打喊杀的冲突声竟然彻底消失了。吴言感到困惑，好奇心驱使她再次升起到洞口去一探究竟。 洞外的人世间，地面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只鬼，方才那么多的鬼团队全部消失了，只有那一男一女两个人还在继续着他们的争执。 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能让所有的鬼都消失了呢？吴言正糊涂，听到微弱的哭声从头顶传来。抬起头，吴言看到黑色的夜空中点缀着的不是一点点的星星，而是一个个的灵魂。方才在地面上争夺借壳权力的灵魂此刻几本全部飞升上了夜空，并向着深邃浩瀚的太空飘飞远去。 第8章 失重 第8章：失重 有些灵魂只是向远空静静飘飞，有些则在绝望地悲鸣。吴言试图找到辛追夫人，但灵魂们已飘飞的太远，吴言已无法分清它们谁是谁。 吴言望着那些正在远逝的灵魂发怔，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既感到惊奇又感到恐怖。 “唉，它们都离开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吴言朝声音来处看去，看见一只鬼正从那争执的一男一女的女人的身体中退出来。 “你，你还在！”虽然吴言并不认识这只鬼，但却对于它的出现很欣喜，甚至忘了彼此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我还在！我打败了所有的对手，除了你这个胆小的逃兵，我是这一场借壳之战最后的赢家！”鬼骄傲地说。 “你现在还要打败我吗？”听了鬼的说话，吴言再次害怕起来。 “不！事实证明，我独自一个没有能力借壳成功，所以再打败你也没有意义！”鬼边说边来到吴言身边。 “它们为什么都升天了？它们是要飞去天堂吗？”吴言糊涂地问。 “你可以这么想！”鬼说，语气中满是嘲笑的味道。 “也就是说事实上不是喽？”吴言不管它的嘲笑，只想弄清楚事实。 “天堂，也是！天上嘛，也算天堂啊！”鬼继续嘲弄地说。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想听！”吴言生气了。 “没有，没有不想说！唉，现在就剩你跟我了，我很想跟你说说话呢！”鬼转换了语气，正经地说。 “那就说吧，它们是怎么回事？” “它们失重了！灵魂也是有质量的，虽然比起肉身，灵魂的质量很轻！” 听鬼说到这儿，吴言想起了自己曾被称过灵魂的质量，是3两8钱。 “在阴间，每一个灵魂维持其存在所需的能量必须爱来供给！一旦一个灵魂失去了爱的供养，就只能消耗自己的质量来为自己供能！随着质量的减少，引力自然也就减少了！直到某个时刻，与地球无法再互相吸引，这灵魂就会脱离地球，远飞！” “它们最终会飞去哪里呀？” “不知道！应该是太空中的某处吧？” “永远吗？” “永远！因为灵魂与人不同，不需要氧气，所以不会因缺氧而窒息！去到太空，宇宙之爱与宇宙能耗基本相等，所以灵魂的质量理论上讲几乎不会再减少！” “也就是说，每一个失重的灵魂都会独自地待在黑暗太空中的某处，永远？” “是的，每一个失重的灵魂都会获得永恒的绝对的孤独！与其为伴的只有宇宙中的尘埃！”说到这儿，鬼忽然惊恐地紧紧搂住吴言，并继续对她说。“所以，在阴间有一个传说，说地狱的最深处，其实就是天堂！” “我们一起干吧？”停了一会儿，鬼把吴言搂得更紧些，问。 “为什么？你不是打败了所有别的鬼就为了一个人独享借壳的权力吗？”吴言不解地反问。 “我，我试过了，刚才你也看见的，我没有能力凭一己之力借壳成功！我，需要你！”鬼更加用力地抱紧吴言，仿佛它对吴言有许多的爱要表达。 第9章 脆性 第9章：脆性 “不要这样，我们并不熟悉，还很陌生！”吴言试图挣脱鬼的拥抱。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鬼却越发用爱抱紧吴言不放开并继续说。“我并不是要一个人独吞借壳的机会，我本来也是一个四鬼团队的一员，不过我们队的其它三个灵魂都已经在战斗中耗尽了质量升天了！你应该也是一样吧？现在你与我都是丢掉了团队的孤魂野鬼，我们不抱团怎么survival？我们拼尽一切，为的也不过就是survival，不是吗？” 是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survival，为了survival就必须为了一些事与一些鬼合作，没有满意，也并不喜欢，但不得不作，为了survival。无论吴言活着为人的时候还是死后为鬼，在这一点上，境遇都没有变化。忍耐，生而为人需要忍耐，死而为鬼仍需要忍耐。 “我们要怎么借壳？”被紧紧抱住无法挣脱的吴言，迟疑了一会儿后轻声问。 “所谓借壳就是要控制活人的原配灵魂，成为活人的主控灵魂！”鬼边解释边小心地放开吴言，但还是拉住她的手。 “你以前作过主控灵魂吗？”获得自由的吴言试探地问，并试图把自己的手从鬼的手中抽出来。 “有作过，你呢？”鬼没有让吴言的手抽离，反而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也有过！那后来你为什么不再作那人的主控灵魂了呢？”吴言继续问，想看看这鬼与自己离开秦璐的情形是否相似。 “那人的原配灵魂不太好控制，没几天就反了，我控制不住他，就只好离开了，你呢，怎么离开的？” “我！”吴言不想这鬼了解自己太多，便敷衍说。“跟你差不多情况！” “怎么称呼你？”鬼问。 “我的数字是140三连！” “哦，我们是团队，应该彼此有队友之间的爱啊，叫数字，太没有爱啦！还是叫名字吧！我的名字是尤然！你呢？” “我，我叫吴言！”吴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吴言，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团结一心，一起努力survival哦，加油！”尤然终于松开了抓着吴言的手，举起双臂握紧拳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可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借壳？”虽然吴言依然还是提不起劲儿，但也不想太让队友失望，便这样问。 “我们需要辨识灵魂的脆性，找到脆性大易操控的那一个灵魂，这样我们借壳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尤然信心满满地说着，又向吴言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什么是脆性？”吴言不解地问。 “判断脆性主要看两项属性，稳定性与强韧性！换句话说，如果一个原配灵魂不稳定或者脆弱，那就是脆性大的灵魂，就是我们的目标啦！” “所以你选择这个女的是觉得这个女的比这个男的脆性要大？” “是！” “那为什么你还是没成功？” “我们都是缺爱的鬼嘛，爱不够，单凭自己一只鬼的爱控制不了一个人！现在我们两只鬼，我们把彼此的爱合在一起，可以再试一次！” “那，你是凭什么判断这个女的比这个男的灵魂脆性大呢？” “在两人的争执中，这个女的只要一回嘴，这个男人就揍她，这女的打不过这个男的，根本无力反抗！我刚才进入这女的体内的时候也知觉到了她的思想，此刻的她非常害怕，她怕这个男人会更进一步地伤害她，甚至打死她，所以到后来，这男的无论怎么骂她，她都不回嘴了！这还不算脆性大吗？” “我们现在可以把时间倒回去，看看他们吵架的始末吗？”吴言问。 “我可没那本事！不过据我的经验，鬼进入人体内借壳的时候是可以读取人的意识层的，也就是说可以读取人脑中正在发生的显意识！” “那我想在借壳前进去看一看这两个人的显意识，可以吗？” “为什么？我刚才都已经进去看过女人的了！” “可我还想亲自体验一下！光听你说，我找不着感觉！我还是想亲自去多了解对方一点，而且我也想去体验一下男人！多了解对手，对于我们取得最终的胜利总是有好处的，我觉得！” “好吧，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好！” “不过你快点啊！要不然天亮了！” “知道了！” 第10章 读女人 第10章：读女人 既然尤然判断这对男女中女方的灵魂此刻脆性更大，那么本着尊重团队队友，吴言选择先进入女方的体内去察看。 这女人的灵魂均匀分布在女人身体的各处，且都是唤醒状态，吴言一进去就发现了这一点，跟之前吴言进入秦璐体内时的状况大不相同。秦璐当时处在昏迷状态，所以秦璐的灵魂是处在非唤醒状态的，对于吴言的入侵毫无反应。 唤醒状态的原配灵魂会对入侵自己肉身的外来灵魂有本能的防御表现，所以吴言一进入女人的身体就感到了强烈的敌意。那些原本处于静息状态的灵魂的散点，突然仿佛眼睛般一点点闪亮起来，紧盯吴言，蓄势待发。迫使吴言感觉到，只要自己再动一下，它们就会扑过来将自己包围与消灭。 吴言没敢再动，她只是静静地努力尝试去获取女人的显意识。 “忍耐吧，他已经疯了！我不可以再跟他说什么，那样会更加激怒他的，他也许会打死我，他太容易失控了！” 这是吴言接收到的女人的第一股显意识表达。 “啊，上帝呀，请让他的发疯快点结束吧！让他恢复一点儿理智吧！只要他这一次的发疯结束，我就想办法离开他，这次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个疯子！我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上帝呀，饶过我吧，是我错了！是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把丧心病狂的疯子错认成爱我的男人！” 第一股女人的意识流过来之后，第二股意识紧随地流过来被吴言接收到。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时男人突然对女人的不说话产生了极大的愤怒，他伸双手把女人从她坐的床边提了起来，对着女人怒吼。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tmd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吗？我可是你的男人！我可是一家之主！臭婆娘！”男人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面对男人的怒吼，女人依然没有吭声。她只是在她的意识中想：“天那，你这个疯子，我已经什么都不作了，你还是会被激怒，我能怎么办？你要打死我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无力反抗！上帝呀，救救我吧！让这个男人恢复一个正常男人应有的理智吧！” 当女人的意识这样想的时候，吴言看到女人均匀散布的灵魂始终坚韧地连结为一体，稳定完整，毫无分裂的迹象。据此吴言判断，女人的灵魂也许并没有尤然说的那么脆弱。不过她转念又想，还是再去看看男人的灵魂，把两人的灵魂状态比较一下，再作判断为好。 哪知，吴言方从女人的体内出来就被尤然抓住了。 “我说的是事实吧！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我没有骗你吧？这个女人的灵魂确实很脆弱！”尤然的语速快到吴言插不上话。 “咱们现在就全力行动吧，天快亮了？”尤然说罢就要进入女人的体内去。 “你别那么着急！我觉得我们还是把两个灵魂都看一看比较一下，再做决定比较靠谱！”吴言说。 “唉呀！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呢？我说你这样对我没有信心，我们怎么合作啊？”尤然生气了。 因为一直没人爱，吴言生而为人的时候就已然养成了讨好型人格，当她感觉到与别人之间有冲突时，她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顺从别人，她害怕与人冲突，不希望惹别人生气，怕别人因此更不喜欢自己，甚至憎恨自己。 “你别生气，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考虑，算了，就按你说的，我们去女人体内先试试！”发觉尤然生气了，吴言决定先配合他去女人体内尝试看看。 “这样才对嘛！我们是一个团队，应该要互相信任与配合，而不应该老想着把自己那一套强加给队友，强迫队友服从，自己当老大，对不对？”尤然立即开心起来。 “我没有啊！我只不过，”感觉到尤然对自己的误会实在是太大了，吴言想解释。 “唉呀，不用解释啦！我相信你！走吧走吧，赶紧搞定这个女人，咱们就借壳成功啦！”尤然开心地笑着，挥手大力地拍在吴言的背上，打断了吴言的解释。 看到尤然的开心，感受到他没有分寸的手劲，吴言没有再说什么，顺从地跟随着尤然再次进入到女人的体内。 第11章 读男人 第11章：读男人 “来吧，一起来吧！”进入到女人体内后，尤然对吴言说。 “要怎么做，我不会？”吴言不知所措地问。 “你不是作过别人的主控灵魂吗？”对吴言的问询，尤然感到不可思议。 “我作那人主控灵魂的时候，那人是昏迷状态！” “哦，怪不得你没经验！好吧，让我这个有经验的来教你！要想控制一个人的原配灵魂，最常用的就是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就是压制！第二个方法就是分裂！” “你能讲具体点儿吗，我不明白？” “压制就是把原配灵魂整体弱小化，最后压缩成一个小物件，收纳入你自己灵魂的某处！分裂就是把整个的原配灵魂先撕碎，然后再压缩成小小一个，收纳入自己灵魂的某处！” “就是说，压制是整体压缩，分裂是先分裂后压缩？” “理解正确！” “那么，对于这个原配灵魂，我们该使用哪种方法呢？” “反正刚才我一个人想要压制这个灵魂，没能做到，现在咱们两个再试一次吧？” “好！可是压制具体要怎么做？” “你跟我学就行了！” 尤然说罢扑向女人的灵魂，象抓住一堆棉花的一朵似的将原配灵魂的散点一块块抓在手中抱在怀里，尝试着将它们压缩。然而尤然越是使劲，这些灵魂越是外溢，就象越用手去抓紧一块面团，面团越会从手的各种缝隙中挤出来一样。 “瞧见了吗，这女人的原配灵魂就是这么讨厌！你过来，帮我把外溢的那些部分往里压！”尤然招呼吴言。 吴言试着把外溢的部分往里压，才费力地把这边溢出的压进去了，那边却溢出去更多。 “算了，你干脆把外溢的部分撕扯掉！我们先分裂它再压缩它吧！”尤然也看出了只是压制不行，于是又提议。 听从尤然的指示，吴言尝试把那些外溢出来的灵魂从原配灵魂的整体上撕扯下来，这时一直处于忍耐状态的原配灵魂被激怒了，那些还没有被尤然控制在自己怀里的原配灵魂纷纷向尤然与吴言扑过来将他两个缠裹住，欲将吴言与尤然反压制。 尤然与吴言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再顾不得去压制原配灵魂，只是竭力挣扎着来摆脱原配灵魂对自己的反压制，害怕自己被压缩成为原配灵魂的一部分被原配灵魂收纳了。 几番挣扎，尤然与吴言好不容易终于从原配灵魂的包围压制中挣脱，不敢迟疑，他们两个赶紧从女人的体内撤退了出来。 “md，咱们两只鬼还是爱不够，得再联合更多的鬼组成团队才能搞定这女人！”尤然没好气地说。 “也许让我去男人的体内看看会找到机会呢？”吴言提议。 “这女的这么弱，我们都搞不定！你看这男的这么强横，我们怎么可能搞得定，别瞎耽误工夫了，我们赶紧找其它可以联合的鬼吧，天快亮啦，赶紧走！”对吴言的提议，尤然根本不以为然。 “我还是去看看！” 吴言说着就急步朝男人体内去，以防尤然再来阻止她。这次吴言决定不顺从尤然的决定，她直觉到过了这村就再没这个店了，所以不可以错过这个男人。 进入到男人体内后，吴言立即看到了区别，这男人的原配灵魂已经显然分裂成为两个彻底不同的部分。一部分如红色的火焰，在男人的四肢里奔驰跳窜，另一部分如乌云，填塞满了男人的头面部，已使男人的头面部完全成为了黑灰色。 此刻吴言感到兴奋，她意识到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男人的灵魂已经分裂了，并显现出自身灵魂矛盾冲突，无法统合的状况。以尤然说的那两个灵魂脆性的标准来衡量，这个灵魂既不稳定亦很脆弱。 此外，男人分裂的灵魂虽然都是唤醒状态，却没有唤醒状态灵魂该有的敏感性。对外来入侵的吴言，无论是填塞头部的那部分灵魂还是在四肢里奔窜的那部分灵魂，都没有敏感到吴言的入侵，没有任何防御的表示。也就是说，吴言可以随意地接近男人的这两部分灵魂而极有可能不会受到任何抵抗。 第12章 收纳 第12章：收纳 吴言没有轻举妄动，她还是选择先读一读男人的显意识再说。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不要再这样对待我了，老天爷！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放过我！你再这么对待我，我会崩溃的！我真的就要崩溃了！老天爷，为什么不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这一股显意识从乌云中流出来的时候，态度十分懦弱，感觉这个男人就要崩溃了。 “臭婆娘！臭婆娘！连你也来给我添堵，来破坏我，来妨碍我！我他妈打死你这个臭婆娘！让你们再来妨害我！让你们再来妨害我！都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这一股显意识从男人四肢中奔窜的火焰中传来，态度十分愤怒。 “干掉你这个臭婆娘就行了！干掉你这个臭婆娘，老天就会放过我了！我就会转好运了！我他妈就再也不会输啦！没什么能再阻挡我发财！去死吧臭婆娘！” 极快地，男人的这股愤怒升级为狂热。 吴言发现，这男人脑中的乌云填塞得越重，他四肢里的火焰就烧得越旺，他打女人就打得越凶狠，越没有节制。 这样下去，男人会把女人打死的，吴言考虑自己得想办法改变男人原配灵魂目前的状态，让他不至于把这个女人打死。 看着在男人四肢里奔窜的火焰，吴言没有勇气靠近，直觉告诉她，即使这灵魂的火焰不主动向她攻击，也随时可能会误伤她，就象野火随时会烧毁它碰到的任何东西一样。 吴言选择向灵魂乌云靠近，伸出手去温柔地轻抚它，柔声劝慰它说：“我知道你很害怕！我可以帮助你！” 说到这儿，吴言停下来观察乌云的反应，见乌云并没有攻击自己，便继续说：“只要你愿意让我帮助你，我就可以带你走出恐惧与失败！让我帮助你吧，好不好？” “你是谁呀？为什么愿意帮我？” 乌云流露出这样一股显意识。 “我是来助你成功的灵魂！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帮你从失败走向成功！”虽然吴言在撒谎，可她不觉得内疚，她只想从这男人的魔爪下救出这可怜的女人的性命。 “不，你不可能是来救我的！你一定只是我的幻觉！” 乌云又流露出这样一股显意识。 “不，我不是你的幻觉！”吴言想起借壳这件事，于是接着说。“你到我这里来仔细地感受我，你就会感受出，我是如此神奇的，居然可以进入你身体的一个灵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到这里来的任务就是拯救你！” “真的吗？真的吗？”乌云开始不间断地流露出这样的疑问，同时开始脱离男人的大脑流入吴言的怀抱。 “真的！我是你命运的使者，上天派我来带你走出困境！但是你太大了，这样我没法带领你走出你的绝望！你再小一点再小一点吧！” 吴言这样说的时候，灵魂的乌云部分顺从地开始缩小了。同时男人四肢中奔窜的火焰也开始同步地缩小了。 很快地，乌云部分与火焰部分同步缩小到吴言的胸口并合而为一，复原成一个统一的灵魂了。 “你成功了！你真的成功了！”尤然这时也进入到男人的体内来，看到男人的原配灵魂已被吴言收纳，喜不自禁地叫喊出来。 随着尤然的这一声叫，吴言足下的铁角蕨突然攀援而上将吴言整个包裹住。紧接着尤然也被如此包裹住。两个灵魂同时从男人的体内蓦地消失不见。 第13章 老大 第13章：老大 一间客厅，可能豪华可能简陋，可能符合你的审美也可能不符合，但在这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间客厅充满爱的味道，不是香薰不是香水而是某种神秘的体香。这体香令吴言舒适，无比舒适，舒适到不愿去看也不愿去想其它，只想享受这有爱的感觉。 客厅中坐在吴言对面的这位对于吴言来说已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铁角蕨草地上。此刻坐在吴言对面的就是那铁角蕨草地上的黑色巨塔。 在草地上时，吴言以为自己看不见黑色巨塔的脸是因为他站的位置背光，现在吴言才知道，即使是在如此灯光明亮的客厅里，自己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这与光线没有关系，黑色巨塔的整张脸都是黑色的，比黑人还黑，漆黑，更有甚者，他的眼球也是黑色的，牙齿也是。 当然如果他不是人而是个灵魂，全黑也不奇怪。只是黑到看不见脸上五官的灵魂，目前为止吴言在黑塔之前只见过无念而已。 区别在于，无念不仅是黑而且失去了人形，本身就是没有明确五官的，可这位黑塔却明显是人的形式，分毫不差，他脸上的五官应该一样不少。 吴言之所以做如此确定的推断，是因为黑塔每说一句话，口中都会吐出一股粉红色的气流，这气流是香的，根据他说话语调的不同，这气流会散发出不同的香气，从月季到绿茶，可以变换多种香。 吴言虽然看不见黑塔的眼珠，却能看见他的目光。黑塔的目光也是有颜色的。每当黑塔开始说话，黑塔的角膜所发出的目光就会变幻颜色，从蓝色到白色，同语调一样有多种变化，且直达吴言的近前。 这位黑塔就是老大，据说是贫爱窟的守护灵。因为吴言他们借壳成功，所以他们被老大叫到这里进行下一步，熬鹰。 在熬鹰之前，作为对借壳成功的奖赏，老大请吴言他们两个入来爱的客厅享用三杯爱的琼浆。所谓爱的琼浆，据说是用爱经古法酿制的一种非酒精饮品。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吴言看到的爱的琼浆是三道驻波，第一道粉红色，第二道绯红色，第三道血红色。 每一道驻波皆由一白一黑两只无念弹动并送达吴言与尤然的面前。这驻波在吴言与尤然的面前继续波动，直到他俩将这驻波完全吸收。 三道驻波吸收入吴言的身体之后，吴言体会到带着浓烈浪漫梦幻感觉的爱意。这令吴言无比沉醉，恰似酒不醉人人自醉。 “爱是多么美好的东西啊！不仅美好而且必须！”也在享受着爱的琼浆的老大说。“由于人与鬼有着共同的灵魂，所以无论人与鬼都依赖爱而存在！任何的灵魂都需要许多许多的爱，没有爱，无论人、鬼，皆不能维持自己的存在！” “我们鬼必须爱，可是人必须的是钱啊！”尤然说，他的头脑在爱的琼浆的作用下也已经晕乎乎的了。 “不，人必须的也是爱！人除去肉身，跟鬼共用同一个灵魂，没差！”老大说。 “可是我活着的时候，没觉得自己需要爱，只觉得自己需要钱啊！我活着的时候一直都在找钱，死了之后才开始找爱的呀！”尤然说。 “你还是不明白！你活着的时候没有觉悟，死了之后还是没有觉悟！”老大说。 “我怎么没有觉悟，人为了活着都在找钱，找钱都找疯了，没时间爱了，没精力爱了！全部的时间与精力都拿来找钱啦！谁在乎爱呀！想要爱，看看电视剧消遣一下不就得了，实在不行拿钱买也行嘛，不过就是干！”尤然说。 “爱这种东西就象空气，当你拥有的时候，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所以其实你可能一直拥有爱，只是你以为你一直没有爱！”老大说。 “是吗？”尤然依然表示怀疑。 吴言也怀疑，因为她生前也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爱过，死后也一样。 第14章 关于爱 第14章：关于爱 “你回想一下，如果你的爸妈不爱你，你能出生吗？即使你出生了，你能好好长大吗？你能吃饱穿暖受教育吗？如果你生而为人时，你所处的环境没有爱，你早死了！不信，你就想想那些被爸妈遗弃的孩子，想想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你比他们拥有更多的爱！所以才能平安地活过几十年！”老大耐心地解释。 啊，好像是这样，吴言心想，虽然自己的爸妈没有抚养自己，但他们把自己托付给了亲戚朋友，虽然爸妈的那些亲戚朋友也都不爱自己，但远比把自己丢在路边直接饿死冻死要强，无论如何自己都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了过来并且成功长大，而不是一被生出就死去。 所以比起那些绝对无爱的人，自己还拥有一点点爱，这也许就是自己在阴间的打分还算及格的原因吧，吴言想。 “可是政客有权就能拥有一切啊！他们不需要爱！”尤然依然不服，争辩说。 “可你忘了，政客一旦失去了爱，就不得不下台！这也是政客多多少少需要讨好民众的原因啊！只有得到了民众的爱戴，政客才能拥有权力啊！所以政客手中的权力归根结底是要用来讨得民众的爱的！”老大继续解释。 “胡说，政客成天都是以权谋私！”尤然断然反对老大的说法。 “那只是因为他们在被民众授权之后滥用了他们的权力！滥用权力的人终会失去民众的爱的，只是时间问题！”老大笃定地说。 “是吗？好吧，就算我勉强相信你说的这个，那么商人呢？其实人们都不太喜欢商人的，他们不也活得很好！”尤然撇撇嘴说。 “人们爱的不是商人这个人而是他的产品啊！一旦没人再爱商人的产品，产品卖不出去，商人就会破产，所以商人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用他的产品俘获了人们的爱啊！”老大保持着他的耐心。 “那么明星呢？他们既没有权力也没有产品，为什么那么多人爱他们？”尤然噘嘴，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能问住老大。 “短期呢，可能人们爱的只是他们的样子，就像人们会爱一幅美丽的画一样！但长期，没有作品却长期走红的明星，你见过吗？”老大反问尤然。 “你们从小努力学习为了什么，为了长大去应聘的时候，能有更好的公司爱你们啊，为了在挑选伴侣的时候，有更好的人爱你们啊，不是吗？如果公司不爱你，你就将活得很惨，如果没有人爱你，你就得永远作孤家寡人！”见尤然闭了嘴，老大继续说。 “你们每次出门都把自己精心打扮是为了什么，为了怕没人爱你们啊！怕自己被人讨厌！被人讨厌的人就会被人欺负，人们会践踏你而满不在乎！” 老大吐出的香气渐变成绿茶的味道。 “生而为人，你们不能没有爱！死而为鬼，你们就更不能没有爱！爱是灵魂的能量来源！一旦鬼没有了爱，鬼就会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灵魂有爱才有能量！灵魂无爱就会完蛋！为了我们永远拥有爱！越来越多的爱，努力加油吧，崭新的灵魂们！” 说到这儿，老大站了起来：“孩子们，为了帮助你们拥有更多的爱，现在要去熬鹰喽！” 吴言跟随着老大走出客厅，意外却也不该意外地发现，外面就是铁角蕨草地。回头看向刚出来的客厅，它在一栋类似于别墅的建筑里面。也就是说，老大的住所就建在贫爱窟的上面。 第15章 熬鹰 第15章：熬鹰 一踏上这片铁角蕨的草地，吴言就想起那个曾摇摇晃晃走向老大，却很快四分五裂，最终被铁角蕨吞噬的男人。对于熬鹰，吴言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跟随老大向草地深处走去，走得每一步都改变了铁角蕨的形状。每一簇改变形状的铁角蕨随即变形成为一个囊，包裹住了什么，从地面再度升起。 老大挑选了草地上的一块石头坐下，伸手指着前方对吴言说：“你看看它们吧！” 吴言顺着老大手指的方向回头瞧去，看见了那一个个的铁角蕨的囊纷纷打开，露出一串一串的数字，数字当中可见或多或少的灵魂。 “它们都是借壳失败的家伙！一共91个团队，却只剩下了120只鬼！你作为一只奇美拉，我希望你可以把它们全部统合在一个壳里！” “天那，这么多！”尤然不禁说出声来。 吴言没有说话，她只是感到悲伤，她想起那些失去质量飞往太空化为永恒的灵魂，曾经也是这些团队中的一员，她想起自己曾经的队友“辛追夫人”有说过，借壳失败熬鹰也失败后，它的身体才变成了辛追夫人的可怕模样。而最终辛追夫人还是没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失去了质量飞往了天堂化为了永恒。 可是自己有能力拯救它们吗，120个灵魂啊，这么多，怎么救，吴言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将它们统合，单只是与尤然这一个灵魂的沟通就已经十分费劲与困难了，120个灵魂怎么统合，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使它们和谐一致啊。 “每一只我买来的奇美拉，都差不多要带这么多鬼的，你也应该没问题！”老大说着拍了拍吴言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是奇美拉！啊，怪不得你能那么顺利地借壳！”尤然极度羡慕地说，瞧着吴言的目光闪闪发亮，仿佛瞧着偶像。 “好啦，现在就开始熬鹰吧！”老大宣布。 “不，我，我没有这个本事！”虽然吴言不想令这里所有的灵魂失望，她也想拯救它们，可是她清楚，与其欺骗它们，让他们在熬鹰失败后被铁角蕨吞噬，不如早点说出真相，不浪费它们本已匮乏的爱，不让它们在自己的手中就变成辛追夫人，这样它们还可以保留它们所拥有的爱去获得更好的机会。 “你不可以这么不自信！我手里的奇美拉都可以带起这么多鬼的，你要相信自己，干起来！”老大再次拍了拍吴言的肩膀。 吴言感到压力山大，她不能接受自己轻率地采取行动，把别的灵魂当儿戏，不顾它们今后的存在状态，甚至是否能够继续存在。 “如果我没有能力把它们统合到一个壳里，它们的下场会很糟糕的，还是让更有能力的奇美拉来带领它们吧，我真的不行！”吴言坚决地摇头，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们相信你！”突然120个灵魂中有声音说。“我们能得到这个机会也很不容易，你就干吧！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如果熬鹰失败，你们仅剩的爱可能都会消失！我负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们还是自己拿主意吧！”吴言说。 “我们已经拿定主意，就跟定你干啦！” 还是那个声音回应，其余的灵魂则都沉默。唉，沉默的大多数，吴言想，然而她也想不出该怎么办，怎么做才是更好的决择。 “来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天快亮了！” 老大说着一招手，一个人壳被无念抬到了草地上。吴言一看，这个人壳正是她刚借到的那个男人。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吴言压力山大地问老大。122个灵魂的前途依靠在自己身上，这责任太重大了。 “你就记住，你是这个人壳中唯一的主脑，找准自己与别的鬼的相对位置就对了！”老大说着再次拍了拍吴言，以示信任。 “我是主脑，我要找准自己与别的鬼的相对位置！”吴言反复思考着老大的这句话，最终她决定自己先占据男人大脑的位置，然后再让其它的灵魂进入男人的身体。 进入男人身体的灵魂越多，每个灵魂就缩得越小。有些灵魂不愿意自己收缩的太小，提出也要进入男人的大脑。 吴言想拒绝，她直觉自己与其它灵魂的相对位置应该是由她自己独占男人的整个大脑。但是吴言终于还是说不出no，她不觉得自己有权力可以凌驾于别的灵魂之上，所以最后她还是选择尽可能地缩小自己，腾出地方给想进入大脑的其它灵魂占用。 第16章 骑驴找马 第16章：骑驴找马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关键性的错误。在之后122个灵魂在同一个人壳内进行的统合过程中，由于吴言把自己压缩的太小了，作为主脑的力量不够，当122个灵魂乱作一团，每个灵魂都依凭着自己的主张行事的时候，过小的吴言没有力量控制它们，没能让它们作出统一的行动。 “操，这个奇美拉是个什么玩意儿！” “太无能拉！” “根本没有能力统合这么多灵魂，她还要干，这是不管咱们会不会完蛋，只管她自己能当头儿啊！” “女人就只会生孩子养孩子，除此而外女人还会干啥？女鬼也一样干不成事儿！” “她是个骗子，她欺骗了咱们，她是要拿咱们当她步步高升的垫脚石啊！” “这个万恶的家伙，弄她弄她！在咱们完蛋之前先让她完蛋！” 听着这一片混乱地叫嚣，恐惧陡然而升，吴言不敢再耽搁，竭力地逃窜。 终于没有被那120个灵魂抓住，侥幸地吴言逃出了人壳。 刚一逃出来，人壳就四零八落地散了架，摊倒在铁角蕨上。嚓嚓嚓，铁角凤尾草的草叶抖动起来，象一排排绿色的牙齿，将那委顿于地的男人咀嚼吞没了。 吴言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感到浑身发软要摊倒，还好尤然扶着她，她才能站立。靠在尤然怀抱中的吴言心内非常地感激，知道一路上若不是尤然帮她开路，随时奋不顾身地抢她出来，她早已经在人壳内被那120个灵魂中的某些弄完蛋了。 “好吧，熬鹰失败！”老大从石头上站起来。“那么吴言你就单干吧！不过作为奇美拉，我给你的爱的指标是不可能降低的！你带着120只鬼干也罢，你自己单干也罢，指标都是那么多！而且就象阳间的税收一样，你带着其它灵魂一起干，我收你25%，你单干，我收你45%的抽成！就是这样！” “没事儿！我们一起干，没什么能难倒我们的！我们一定成！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们一起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大走后，尤然紧紧抱着吴言坚定地说。 “我相信你！”吴言回应尤然说。 虽然我不是太相信我自己，这句吴言没有说出来。 老大走后，吴言与尤然足下的铁角蕨再次攀援而上形成一个囊，将他们包裹住并送回到借壳之前的时间与地点。 这次尤然没与再跟吴言争论借壳的事，这次尤然完全信任吴言的借壳能力。不过他又有了别的担忧。 “虽然咱们只是两只鬼，却要完成122只鬼的爱的指标！你真的觉得这个人壳合适吗？这男人明显不是个拥有那么多爱的人！咱们要不然另外找个人壳试试借壳吧？”尤然说出了他的担忧。 吴言也觉得，就表面上来看，这男人的确不象秦璐那样拥有大量的爱，足以供养122只鬼，但现在临时换壳，吴言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可以替换他的人壳。更重要的是，吴言觉得既然老大能够让122只鬼共享这一个人壳，那么也许这个人壳在老大看来是有能力供养122只鬼的。 至于要怎么做到这一点，虽然现在吴言还没有头绪，不过吴言觉得凡事没有尝试过也很难确定结果，再者以目前的情况，骑驴找马似乎是更为稳妥的办法。 于是吴言问尤然：“你有更好的人壳可供选择吗？” 尤然听了一怔，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现在没有更好的人壳可供选择，那么就先占了这个人壳再说吧，骑驴找马比坐等天明要强，你觉得呢？”吴言再问尤然。 尤然无奈地点了点头。 吴言再次进入男人体内，重复了上次对男人灵魂所做的那一切，如上次一样顺利地收纳了男人的灵魂，借壳成功。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借壳成功后进来男人体内的尤然问吴言，尤然现在对吴言由信任产生了依赖。 “我想看看原配灵魂自己的想法，也许原配灵魂自己的想法就是咱们的指路明灯？”吴言说。 “这男人一看就是个loser，听他的只会把咱们引向失败吧？”尤然瞧不上这男人的原配灵魂。 “可是我们现在都毫无头绪，试试又何妨呢？一旦觉得原配灵魂的想法不妥，我可以控制他的，我有信心！我们只是试试，你也不必太过虑了！” 听吴言这么说，尤然抿紧了嘴唇，没奈何地表示同意。 第17章 朱光 第17章：朱光 朱光今年三十二岁，目前他有两大爱好，赌钱和饮酒。赌钱输了，他就喝酒，喝酒喝大了，他就继续赌钱。好像只要他将这两大爱好无限循环，他就终将能够摆脱目前的困境，走向成功。 几年前，那是朱光困境的开始，那一年他选择了结婚。并不因为他有多爱他老婆，而是因为他觉得他需要向世人证明，他并非彻底的loser，起码他能找到女人愿意跟他结婚。 朱光这几年最大的理想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他选择改变命运的手段就是赌钱。虽然在输钱无数次之后，他也时常想要放弃，然而他终究没能找到其它可行的替代方案，所以不得不继续。 赌钱对朱光来说是另一种酒精，只要他将自己沉浸其中，就能忘却一切现实的烦恼，找到梦想即将成真，困境即将摆脱的感觉。他不敢面对现实，只要他敢鼓起勇气面对一次现实，那深深的无力感就重压下来要将他压垮。 他不想垮掉，可是他不知可以怎么不让自己垮掉，他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不是人，而不过是个什么东西，也许只是老妈肚子里的一块子宫肌瘤被错误地诞生到了人世间，所以没有作为人该有的那些积极行动的能力，只有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操，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无能为力，绝对不可以，他宁可毁灭掉这个世界，也绝不可以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于是他又喝大了，晃晃悠悠地从一个小饭馆走了出来，他要去赢，现在就要赢，赢回他失去的作为人该有的一切，赢回全世界。 “他要去哪儿？我们就让他这么自行其事吗？”尤然担心地问吴言。 “再看看吧！”吴言回应。 “他已经醉得很厉害了！这么放任自流，他不会给咱们闯什么祸吧？”尤然还是不放心。 “还是再看看吧！”吴言说毕抿紧自己的嘴唇。 朱光骑上共享单车七拐八绕，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从车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哼唧了两声，朱光爬起身踉踉跄跄往小巷深处走去。 在一栋装有防盗门的七层小楼前停下，朱光挥动他颤抖的手在门的密码锁上乱按一气。 “操，还不快给爷开门！爷来耍钱了！”朱光说着打了个酒嗝。 “你谁呀？”门锁中传来这一声问。 “你爷爷！你祖宗！”朱光对着门锁嚷嚷。 “妈的，欠揍那！”门锁中的人火气也大了起来。 “唉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哥，大哥，别跟小弟我计较，我是来耍钱的！”一听门锁中的人恼了，朱光马上服软，一劲儿道歉。 “你到底是谁呀？”门锁中声音再次询问。 “朱光！我，朱光！听不出了嘛？换新人了吗？我才来玩过呀！” 朱光话音未落，防盗门卡塔一声打开了。 里面楼梯又窄又暗，朱光摸摸爬爬地往上走。 走着走着，楼上传来快速移动地杂沓脚步声。三个年青男人很快出现在朱光正向上走的楼梯口。 “正愁找不着你呢，自己送上门来啦，给我打！” 站在最前头的男人一声令下，跟在他后面的两个随他一起拥上前对朱光大打出手。 “你们敢打我！我是来耍钱的！”被打倒在地的朱光叫嚷。 “你今儿要不把钱给老子还上，老子就把你打死在这儿！听明白没，杂碎！”那男人边打边叫骂。 第18章 第18章：100 朱光被胖揍了一顿，不过很奇怪，那些人并没有打他的脸。打完之后，那些人也没有带朱光上楼，他们把他拿绳子捆吧捆吧，象抬一口活猪那样把他抬下了楼。 下楼之后，一个男的打电话询问车几时到。在这期间，另一个男的取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来往朱光脸上一捂。朱光徒然地挣扎了几下停止不动晕厥了过去。男人又给晕过去的朱光套上一个黑色眼罩。 很快一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的大巴车驶了过来，从外面看不到车内的任何情况。三个男人把朱光弄上车放在仅余的一个座位上就下了车。车上除了司机没有人醒着。 车开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来到了一栋外表依然很新很漂亮但明显已人去楼空的大夏，大夏的招牌还完整地竖立在它气派的大门之上，是六个大字：炫彩世纪中心。 炫彩世纪中心开张的时候是一座购物中心，它选址的附近几乎每条街都店铺林立。每隔两条街基本上就会有一个购物中心，而在四条街外还有一座炫彩世纪中心在营业中。 这个地方并不是这座城市的商业中心，或者说这座城市已经发展到几乎处处都是商铺林立的状况了。每一个大的购物中心，每一间小的店铺，开张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能盈利。不知哪儿来的自信。 附近居民的购买力就这么多，别的地区也几乎同样繁华，所以不会有人舍近求远地来这里。可想而知根本没有足够的购买力来支撑如此密集的商铺布局。 倒闭是极其容易的，实际上也极其常见，可似乎没有哪个生意人想过自己究竟该如何从如此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或者此处的整体商业布局是否本身就有问题。 生意人们常常表现出的特征就是跟风开店，红火一段时间，苦撑一段时间，撑不住了关门大吉。 如果说开小铺子的生意人思考水平有限，想不到这些，可是像炫彩世纪中心这样投入巨资开发的商业大夏，它的管理层为什么也如此没有商业经营的能力呢？ 钱如果来得容易，那么花的也就容易，投资失败如果不受惩罚，那么失败也就变得可以随随便便让它发生，一拍大腿就可以做决定。 经济学的那个经典原理：人们会对激励做出反应。套用在类似这样的事情上也许就是在说，失败的成本太小，获利的空间却很大，所以人们不介意失败，对如此的失败毫无恐惧之心。按理说，投资这样的一座商业大夏，成本起码也在几亿甚至十几亿，为什么如此大的成本投入，失败了却不在意，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 大巴的侧门挡住了地下车库的入口，车内包括朱光在内的33个人由大巴侧门鱼贯而出，他们依然戴着黑眼罩，双手被绑在身前，脚上的绑缚松了以便他们能够走路。 进入地下车库后，这33个人象盲眼的羔羊，被几个壮汉用警棍驱赶着自消防楼梯上楼到达大夏的第四层。 在这一层有不少跟他们同样看不见的人已经在那里站立着。在这33个人到达后，各个方向的防火隔离卷帘门被放下，将这群人封闭在其间，一台发电机点亮了几盏灯。 吴言数了一下，除去看守的壮汉，被蒙眼带进来的人一共100个，有男有女，年龄从30至50岁不等。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把自己剥开净了，一分钟之内完成！如果你自己不动手，我们就上手啦！”一个壮汉拿着警棍边走边随意敲打着路过的人说。 这个壮汉边走边说的同时，另一个壮汉手持一个摄像机开始摄像。 拿警棍的壮汉走到第一个剥干净的人面前，扯下他的眼罩说：“自己报吧！” “报，报啥？”那人胆怯地问。 “报身份证，报借据！”壮汉边说边用警棍在那人身上打了两下。 被打之后那人开始老老实实地报他的身份证信息，以及他所欠的债。 就这样壮汉一路顺利地让43个人报出了他所要求的信息。到第44个人的时候，那人没有顺从，被扯下眼罩后抗议说，虽然自己是欠了债，可他们这样对待自己属于非法拘禁，既不尊重人且违法。 第43个人这样说完之后，从旁边冲过来一个壮汉，二话没说给了他一记电击，43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被电击部分的身体已被烧烤的焦黄。 听到了43的惨叫之后，剩下的人都老实地按壮汉的要求说话行动，再没有不服从壮汉指令的人了。 第19章 励志 第19章：励志 “今天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就是给你们一条好路走！如果你们乖乖配合的话，事情成了，你们欠的债就一笔勾销！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以后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首先你们的光猪形象会被全世界人民欣赏！但这只不过是开始，更好看的戏码还在后头等着你们！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人活一张脸，你们个个都是要脸的人，所以不要给脸不要脸！” 壮汉说完站定了看着众人，他的目光从每一只“光猪”的身上扫过，确定没有一只“猪”的脸上露出半点反对的神色，这才接着往下说。 “虽然你们现在一无所有！但只要你们肯发奋图强，未来就是属于你们的！来，你们跟我唱！” 壮汉说罢高举起他的双手唱起了下面这首歌。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感恩的心》歌词） 壮汉每唱一句，众光猪们就跟着他唱一句。 “怀着感恩的心，参与我们这个项目，你们都会有未来的！”歌唱完毕，壮汉高举双手以激昂高亢的声音向众人鼓励说。“来吧，接着唱吧，兄弟姐妹们！” 说罢壮汉满怀着慷慨激昂地情绪唱起了下面这首歌。 “我喜欢一回家就有暖洋洋的灯光在等待，我喜欢一起床就看到大家微笑的脸庞，我喜欢一出门就为了家人和自己的理想打拼，我喜欢一家人心朝着同一个方向眺望！哦!我喜欢快乐时马上就想要和你一起分享，我喜欢受伤时就想起你们温暖的怀抱，我喜欢生气时就想到你们永远包容多么伟大，我喜欢旅行时为你把美好记忆带回家！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何必让满天乌云遮住眼睛！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福就该同享，有难必然同当，用相知相守换地久天长……”（《相亲相爱一家人》歌词） 在众人齐唱这首歌的过程中，壮汉不时手指众人问询：“你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想！”每一个被问询的人都这样回答。 “想就加入我们！大家一起干，未来是属于我们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壮汉澎湃激昂地向众人这样鼓励之后，又带领着大家唱起了第三首歌。 “一支竹篙吔，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一棵小树吔，弱不禁风雨，百里森林哟，并肩耐岁寒，耐岁寒。一加十，十加百，百加千千万。你加我，我加你，大家心相连。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号子嘛一喊，浪靠边。百舸嘛争流，千帆进，波涛在后，岸在前……”（《众人划桨开大船》歌词） 在唱歌的过程中，壮汉经过每个人身边的时候都鼓励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就一定成功！成功是属于我们的！只要你们参与这个项目，成功之后，你们就全部上岸了，不用再还债啦！会过上美好生活！” “来，大家跟我一起说！我不要再还债！我要过上美好生活！”歌曲的最后，壮汉指挥众人一起与他高呼这口号，一遍一遍不让停。 同时一个卷帘门上的小门打开，100个人一个一个地被单独带入小门中去。小门中很黑，没有灯，没有人能看见小门中正在发生什么。 第20章 马甲 第20章：马甲 轮到朱光被带入小门的时候，刚迈进小门他就被绊了一跤。他感觉自己是摔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但那人躺在地上动也没动。很黑，朱光也看不清楚地上的人是什么情况。 接着朱光被扶了起来，被拉到一张凳子上坐下，一道手电筒光打到朱光的眼近前。 “把你的名字签上，按手印！” 听了这个指示，朱光才发现手电筒光照着一摞纸的一小块地方，那一小块地方印着几个黑色的字：法人代表。字后面是一条黑色的直线。 “这是签啥名？”朱光问。 “签吧！签了你就不用再还债！可能还有钱给你拿！” 说这话的人拿着一把弹簧刀在朱光的脸上晃来晃去，朱光感觉刀尖都扫到了他的眼睫毛。他什么话也不敢再问，赶紧签名并按下自己拇指的指纹印。 吴言大概看了一下那纸，是一张借款合同，大概意思是某公司为了进口德国精密机床，向某银行借款二亿元。 签完字以后，有人递给朱光一套新衣服，是一套正装西服。换好西服，又有人给朱光梳理好头发，右耳上塞入一只小巧的蓝牙耳机。 “从现在开始，你要说什么做什么，都听耳机里声音的指挥，听懂了吗？”持刀人以强硬的语气对朱光说。 “听懂了！”朱光乖乖点头。 “听懂了就照做！一定要小心！万一要是做错，你小子命可能就没了！”持刀人说着用刀侧在朱光的脸上拍了两拍。 朱光吓得不敢动弹。 “别怕，只要你乖，听从耳机的指示照办，不出差错，你欠的债就算还了，可能还会给你钱哦！” 持刀人说完，有人过来把朱光带离了这间小黑屋。 这人带着朱光下楼步行了一段路后，坐上一辆出租车，兜兜转转三个小时，抵达一处土地拍卖场地。这是一个室内场地，拍卖台下面摆放着一百把红丝绒罩的靠背椅。在拍卖开始之前，一百把椅子全都坐上了人，朱光也在其中。 看到这一切，尤然恍然大悟地笑了，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已经了然于胸，之前他一直焦虑担心这个人壳搞不来多少爱，现在他不那么担心了，他看到了希望。 “你怎么这么开心？”看到尤然放松的笑容，吴言问。 “我们的这个人壳没选错，有戏！”尤然说。“你没看出这一百个人咱们都见过？” “在哪儿见过？” “这一百个人中有98个是天亮之前炫彩世纪中心里那一百头光猪中的，剩下的两个是看管光猪的打手啊！”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吴言还是不明白。 “为的是这场拍卖没有对手跟他们竞争！他们都是‘马甲’，来这儿的作用就是占位子！” “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我做人的时候是干嘛的吗？” “干嘛的？” “我是做私募基金的！我的基金专门做天使投资！” “天使投资？” “就是风投！” “风投不是应该投资初创公司吗？” “不，风投就是风险投资，主要看的是风险回报率呀！” “所以你做的是房地产投资？” “不，是前融！专门给房地产商做前融资的！” “什么是前融？” “就是房地产开发商获得地块之前的融资！” “这跟马甲有什么关系呢？” “做前融就是为拿地筹资！而用了马甲，拿地就是百分之百稳拿！你看这些马甲把座位都坐满了，排除掉了所有的竞争！今天能拿到地的只有这些马甲的主人！” “这么干没有人发现吗？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敢这样干的肯定都是有‘白手套’罩着的呀！” “什么是白手套？” “就是能让一切黑暗变成正大光明的人！” “谁这么有能力，没人管得了吗？” “白手套往往就是权力本身，谁能管得了！” “房地产这么有钱的公司，竞争不靠自己的实力而要靠白手套吗？”吴言还是不信。 第21章 白手套 第21章：白手套 “你知道什么呀！房地产公司哪有钱，都是靠负债！有些房地产公司的负债甚至超过100%！名义上房地产公司是要有自有资金，可实际相当多的房地产公司都是依靠负债经营的！自己不掏钱全用别人的钱！”尤然成竹在胸地说。 “全用别人的钱是什么意思？除了前融资是在用别人的钱，还有什么时候要用别人的钱？”吴言糊涂地问。 “房地产开发的整个过程就是房地产商用别人的钱为自己赚钱的过程！没拿到地，前融资是用的别人的钱！拿到地之后，把地抵押给银行，用银行的钱替换出前融资的钱！接着做预售房！就是房子还没盖好就卖给想要买房的人！把房屋预售款收到之后，房地产商就在房子还没有盖好的情况下完成了他赚钱的整个过程！” “照你这么说，房地产商根本就是个没有必要的行业嘛！想买房的人自筹资金盖房不就好了吗？” “是啊，理论上讲是可以的，但是现实中是行不通的！很多人都想赚钱，但不想艰难！你要知道，做实体经济是很艰难的！而中间商却很容易得利！这个社会有太多人想轻松容易地赚钱！所以只要有条件，中间商，或者说产品流通的中间环节总是被人为地做多！越多的中间环节就意味着越多的中间商，即有越多的人轻松赚钱！越多的中间环节同时也意味着终端消费者必须付出更多的成本！” “你的意思是说，中间环节越多消费者越吃亏，是吧？” “是啊！所以现在有了网络，很多产品可以从生产商直达消费者，省去了中间环节！” “这对消费者来说是好事啊！” “可是对中间商是坏事情！” “那房地产算是实体经济还是中间商呢？” “房地产开发商不是房子的建造商，也不是房子的策划商，甚至不是房子的销售商，房屋从生产到销售的过程都是由其他公司完成的，开发商只是资金的提供者，开发商的任务就是融资，当然不是实休经济！” “所以房地产商可以算是搞金融的？”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有些房地产公司可以做成大品牌，有些却不行？房地产竞争的实力靠什么？” “靠‘白手套’啊！房地产公司不是苹果微软那样的高科技公司，并不靠自己的科技能力竞争！任何一个房地产公司都没有技术上的优势，每家房地产公司从根本上来讲都差不多，属于同质化竞争！这样的同质化竞争，一家公司要想取胜靠的就是能拿到钱和拿到地！凭什么一家房地产商能拿到钱拿到地呢，总离不开‘白手套’！” “哦！那既然朱光是马甲，为什么要让他签借款买机床的合约？”吴言生出新的疑问。 “因为没有土地做抵押，银行是不能给房地产公司放贷的！但如果把一个房地产前融资所需金额，比如200亿拆分成100个类似于进口德国精密机床这样的二亿一个的合同，银行就可以做贷款了！” “可是房地产商进口精密机床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都说了是用马甲了！你没注意到之前朱光签的那个进口德国机床的合同，公章上的公司名称是生产汽车零件的吗？” “哦，这样啊！”吴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因为朱光是马甲，他在未来会拥有许多的爱？” “前融资的马甲都是一次性的，用几天就会被‘扔掉’的！我们要想从朱光身上获得足够多的爱，我们得把朱光变成一个长期的马甲，或者，什么！”尤然意味深长地说。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吴言问。 “先看看吧！”尤然说。 第22章 第22章：1221 这一天的竞拍真是一场神奇的竞拍。参与竞拍的名义上有100家公司，可整个竞拍过程中只有一家公司代表一直在举牌，另外99家公司真的就只是占了个位子。 当天所有拍卖的土地毋庸置疑地都被同一家公司拍得。现场那么多人，没有人觉得奇怪，没有人提出质疑，每个在场的人都已见怪不怪。 竞拍完毕后，朱光坐回了他来时的那辆出租车，被带去了他昨夜骑共享单车去过的那条小巷那栋小楼。 防盗门打开，这次朱光被带着沿着楼梯一直往上走，走到第五层，这是顶层。503的门打开，那人带朱光走进门内。 “我给你取筹码去，你在这儿等着！”一进门，那人安排朱光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对朱光说。 “我玩不了，我没钱！”朱光说。 “筹码拿给你，你就只管去玩，赢了，兑成钱全归你，输了，我给你的筹码全算我的，不用你出钱！怎么样？” “行啊！”一听这个，朱光来了情绪。“你不是逗我开心吧？” “谁有空逗你！说了会有你好处，就有你好处！你就好好玩吧！”说毕，那人走进里屋去。 闲下来的吴言开始观察这屋子，发现这屋里坐满了人都在看踢足球。 “这是在干嘛？”吴言问尤然。 “这里能干啥，赌球呗！” 一会儿那人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小叠红色筹码。朱光看见那人手中的筹码，两眼放光，好似饿狼看见了食物。 “拿去玩吧，喜欢玩啥就进哪个屋！自己去敲门吧，我都给他们说好啦！”那人边说边把手中的筹码丢入朱光迫不及待伸过来的双手中。 “谢谢谢谢！”朱光如蒙恩赐般地捧着那小叠筹码，激动地看了又看。贪婪地舔舔上嘴唇，一手把筹码揣入裤子口袋一手去打开了房门。 出去后，朱光敲了隔壁504的屋门。进去后，吴言看见这屋内全是轮盘赌台。 “他们都把朱光用完了，为什么还继续养着他呢？”尤然自语说。 “那我们是不是再观察看看他们要对朱光干什么？”吴言问尤然。 “不了，我们还是直接求助老大！只要老大肯帮我们，比我们继续观察朱光保险得多，也快得多！” 吴言同意尤然的决定，她相信对于朱光这块儿，尤然要比自己懂行。 “可是我们现在要待在朱光这里，没法回去老大那儿呀？”吴言提出新问题。 “是啊！不过我想我们脚下的铁角凤尾草应该是老大与我们连接的方式，我们可以试试通过铁角凤尾草来联络老大！”尤然说。 “你知道要怎么用它来联络老大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呀！” “你们需要联络老大吗？”有声音突然从铁角凤尾草中传来。 “是啊！你是？”尤然回应。 “我是1221，你们以后想联络老大就向我发出请求就可以了！”声音回答。 “那1221，你现在就帮我们联络老大吧？”尤然请求。 “好的，稍等！”声音回答。 “铁角凤尾草的反应真是迅速啊！”尤然感叹说。 “这是迅速吗？这是老大一直在用铁角凤尾草监控我们呢吧？”吴言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恐惧，明白自己又被监控了。 “老大说你们可以把你们的求助告诉我，由我来转达给他！”1221再次发出声音。 “好的！是这样的，我们想要老大帮我们调查，利用人壳朱光做马甲的真正幕后操作人，以及他利用朱光做马甲的整个计划是什么！” “好的，稍等！”1221说。 “这个老大也帮不上你们！不过他有专业做调查的店铺推荐给你们，你们可以去这家店铺求助！”几秒后，1221又说。 “可我们现在得待在朱光这里，如果我们走了，朱光就会失控，等我们再回来，朱光恐怕就不再属于我们了！”尤然说。 “阴间的时空与阳间不同！你们现在可以带着朱光一起过店铺去！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这里的时间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任何改变的！”1221说。 “那你告诉我们店铺地址吧，我们这就过去！”尤然说。 “如果你们决定现在过去，那么我直接送你们过去就可以了！”1221说。 “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吧？”尤然跟吴言商量。 “好！”吴言表示同意。 “那你现在就送我们过去吧！”尤然对1221说。 “好的！” 1221说着，吴言与尤然足下的铁角凤尾草即刻蔓延上来将吴言与尤然严密包裹住，同时朱光从他正玩着的房间消失了。 第23章 奸细 第23章：奸细 铁角蕨回归足底时，吴言与尤然已站在一座建筑物的前面。这座建筑物的高大牌子写着“美达运动中心”。 这座建筑从上方俯瞰总体形似钥匙孔，一头长方形另一头圆形。长方形的区域一层另竖有牌子写着“美达游泳馆”，二层另竖有牌子写着“美达羽毛球馆”，圆形的区域另竖有牌子写着“美达健身中心”。 “你们现在就进去吗？”1221问。 “现在就进去！”尤然回答。 随着1221念出一串咒语，整个美达运动中心消失了，显出一片形如钥匙孔形的坟丘，一头长方形另一头圆形，上面覆盖着一层繁茂的灯芯草。那些灯芯草波浪般地在风中起伏着，似乎在一起摇头唱着歌。 它们似乎在唱：“大仙古坟！百舌鸟耳原中陵！大风吹，吹黄了草原一年又一年，但古坟还在，古坟还在！阴魂不散，阴魂不散！灯心草照亮你阴间的路，让你前途不摸黑，不彷徨，不绊倒……” 随着这歌声，亮晶晶的液体夹杂着若干根白色灯芯自古坟入口涌出来，如浪涛迅速裹挟住了朱光，把他带入古坟中去。 一进入古坟中，那些液体立即固化成为蜡，将朱光镶嵌在了其中动弹不得。 “唉，这是干嘛？”尤然与吴言惊惧起来。 “要想走路不摸黑，你得点亮一盏灯！”灯芯们齐声回答。 “要怎么点？”尤然防备地问。 “用爱点呀！”灯芯们齐声回答。 “可是我们没有爱！” “没关系，你可以先借爱点灯，挣到爱再还，就象你在人间还信用卡一样！” “可以不点吗？我怕到时候没有爱可以还！”尤然解释说。 “不点可以，那就请回！来到本店却连点灯都不愿意，这么吝啬的客人，我们可不想跟你有什么交易！” “好吧，好吧！那我们就点一盏灯吧？”尤然无可奈何地问吴言。 吴言点点头表示赞同，此刻的吴言只是恐慌，心内全无主意。 一根灯芯被点亮了，发出橙红色的光。 “我们已经点亮了一盏灯，可以把我们需要的信息给我们了吧？”尤然问。 “要想走路不彷徨，你得点亮一盏灯！”灯芯们齐声回答。 “还要！不要啦！我们本来就没有爱，现在这么一盏灯又一盏灯地点，我们的爱成了负数了！”尤然叫起来。 “是啊！我可不想负太多债，还不起呀！”吴言也大声说出来。 “格局要大！象你们这样小里小气地，成功不了！”灯芯们说。 “我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普通人而已，要什么大格局，我又不要作伟人！”吴言说。 “我们啥还没干呢，就先负债太多，才真是什么也干不成了呢！”尤然说。 “你们来本店就得守本店的规矩！不点灯可以，那就请回！你们这样的客人，我们没兴趣接待！” “你们太霸道啦！”尤然忍不住说。 “你说什么？你是想永远被封在蜡里做琥珀是吗？” 灯芯们这样说时，吴言与尤然感觉到了封固住朱光的蜡给朱光施加了更大的压力，弄得朱光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别再招惹它们了，否则它们可能会把咱们的人壳弄死！”吴言悄悄对尤然说。“咱们还是找老大吧？” “1221！”尤然呼唤铁角蕨。 “在呢！”1221回答的倒是很迅速。 “这家店太霸道了，让老大给我们换一家店吧？”尤然直白地说。 “这家店跟咱们公司有长期的合作！一向合作愉快，怎么会霸道呢？不会的！你一定是误会了！”1221语调愉快地回应。 “我绝对没有误会！这家店现在什么信息都不给我们，只是让我们使用爱的负债来点灯！这样下去，我们爱还没赚到就已经赔出去差不多啦！简直就是讹诈！”尤然愤愤然地说。 “你说什么？”1221似乎没有听清楚。 “我说这家店这样搞是在讹诈！” “你说老大在讹诈你？” “我没有说老大！我是说这家店！” “这家店是老大选择的！你说这家店讹诈，是在怀疑老大在向你讹诈，还是在怀疑老大的判断力有问题！咱们老大是绝对英明永远正确的，你不知道这个永恒事实吗？”1221的语气有点审犯人那味儿了。 “没有没有！”吓得尤然慌乱地摇头摆手解释。“我没有说老大有任何不对！我是说这家店有问题！” “你说这家店有问题，就是在质疑老大的判断力啊！你还说没有！你是不是咱们敌对公司的奸细，来咱们公司搞破坏的？”1221的语调已经完全把尤然当成了来自敌人阵营中的奸细了。 一听1221这么说，尤然吓得目瞪口呆，一时语塞。吴言也吓傻了，她没想到尤然不过是向老大讲出他们俩所遭遇的实际情况而已，怎么就被公司同事当成是敌对公司派来搞破坏的奸细了呢？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吴言无能理解。 第24章 七日明灯 第24章：七日明灯 无法讲理，无法抗争，只有乖顺地接受一切。最终尤然与吴言不得不点亮了七根灯芯，即七盏灯。不止于此，店铺还收了朱光做抵押，说是因为吴言他们没有爱，如果不拿朱光做抵押，等于是吴言他们白拿了七盏灯。 最后吴言他们问店铺要他们来店铺的目的物，即关于朱光背后大boss的真正计划。店铺方说，所有吴言他们要的信息都在七盏灯内，他们自己从灯内取用就可以了。 离开店铺时，吴言与尤然脖子上套着七根灯芯，即七盏明灯，带着朱光一起返回了轮盘赌的房间，不过此刻的朱光所有权已不在吴言与尤然的手上。 朱光已经被抵押，其所有权已经属于店铺，店铺让吴言他们带朱光回来，只给了吴言他们七天的使用期。虽然尤然极力争取说七天不够，但店铺说七根灯芯就是七日明灯，七日明灯会指引他们在七天内达成他们的目标，他们无须担心。 回到赌桌前，朱光再次进入稳定的亢奋状态。吴言与尤然却惶惑不安，他们急于想弄清楚，七盏明灯里的信息都是什么。 念动店铺附赠给他们的咒语之后，吴言脖子上的一根灯芯燃烧了起来，散发出香气与一连串的咒语。 灯芯燃烧完毕，很奇妙地，灯芯散发出的一连串咒语，吴言与尤然听懂了。那串咒语的大致内容是说，之所以大boss继续让人养着朱光，是因为30天后，大boss还要利用朱光洗钱，具体操作就是，在房地产开发过程中，利用与房地产开发相关联的操作漂白黑钱，比如水泥、钢材、砂石等原材料，设计，施工等建筑过程，甚至是房屋买卖等最终过程都可参与。 “30天之后！可是我们对朱光的使用期只有七天啊！” 听完咒语的讲述后，吴言问尤然。 “所以我们得把另外六根灯芯里的信息也解读出来，看看有没有调整时间的可能性！”尤然说。 尤然再次念动点燃灯芯的咒语，然而这次咒语却无效，灯芯不再点燃。只是出现了一个声音说，每天只能点燃一盏灯。这下吴言与尤然全蒙了，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 “找1221吧，它不是可以利用阴阳界的时差吗？” 呆滞了一会儿之后，吴言想起来阴间与阳间时空是不一样的这件事来，虽然吴言自己并不会利用这种阴阳界的时间差，但1221之前送她和尤然往返店铺时已经做过，现在再做应该也没问题，她这么想着，便对尤然提议说。 经吴言一提醒，尤然也想起来这件事，便再次呼唤1221，请求1221帮他们去到30天后朱光在阳间的时间。 “哦，那可不行！我利用阴阳界时差的范围只是能送你们往返店铺而已！”1221表示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我们只有七天，根本等不到30天之后？”尤然抱怨说。 “没关系！”1221依然语调愉快。“我可以再送你们去店铺，让店铺方面帮你们解决呀！” “这样可以吗？店铺会帮助我们吗？”尤然表示怀疑。 “怎么不会呢？店铺说了七天可以完成，那么必然就有七天能够完成的方法！只要你们愿意，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店铺，好吗？” 尤然与吴言商量了一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1221先回去店铺，看看店铺方能否帮到自己。不过以他们之前的经验，他们觉得能得到店铺实际帮助的可能性无比微小，被店铺进一步坑骗的可能性无比巨大。 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吴言与尤然被1221再次送去了古坟店。 第25章 算账 第25章：算账 这次一到达店铺，朱光就又被凝固的蜡封在了中间，好像一块琥珀中的小虫子，同上次一样唯有脑袋露出在蜡的上面，以免窒息。吴言可以看见外围远处还是液体的蜡如波涛般翻滚着闪亮着。 吴言感到绝望，朱光目前的状态明显是被店铺完全控制住的状态。也就是说店铺根本没有给吴言他们一个平等谈判的机会。以朱光目前的处境，店铺想对吴言他们做什么都是容易的，比如蜡，只需再多给朱光施加一些压力，朱光就会死掉。 目前的情形，店铺可以想对吴言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吴言与尤然根本没可能反抗。吴言当时心内就明白，店铺做这样的处理明显是在逼自己乖顺，按店铺的要求来，不要违拗。这样的情形下，店铺不可能给自己以帮助，肯定是会逼自己与尤然跳下店铺挖的更大的坑。之后的事情印证了吴言的推测。 在尤然向店铺提出，希望店铺可以帮助他们去到朱光在阳间的30天后时，店铺方一口答应。但店铺方接着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无偿帮助是不可能的，尤然需要用爱来交易这个帮助。尤然只能再次说明自己没有爱可以交易。 于是店铺提出解决方案，就是让尤然与吴言做更多的负债，象使用信用卡先消费后偿还那样，先从店铺这里借贷到帮助，再在之后有爱时用爱偿还。 尤然不想再借贷，于是问店铺方，为什么七根灯芯里的信息不能一次性解读出来，是不是故意刁难。店铺方说，这是规矩，对每一位客户都是一样的，并非故意刁难。 尤然顺势又提出，自己想现在就把七盏明灯里的信息全部了解，希望店铺可以给予通融。店铺还是那个解决方案，通融可以，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必须用爱做交换。 尤然还是没有答应，转而提出，希望店铺可以告知，朱光未来所能拥有的爱大约有多少。店铺还是那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尤然与吴言对望一眼，知道如果不向店铺借贷，店铺绝不会给他们任何帮助，于是决定还是先回去商量一下，再看是否回来店铺中做爱的借贷。对此店铺没有为难尤然与吴言，让1221带他们回去了。 回到赌桌前，朱光继续着他稳定地亢奋。尤然给吴言算了一笔帐。 “房地产基本上是负债经营，自有资金最多不会超过30%，换句话说，幕后老板即使只用朱光一个人来漂白他的钞票，也不会超过总项目资金的30%！而且老板绝不可能只用朱光一个人来做这件事，因此正常情况下，朱光能经手的资金量超不过10%！而且在整个洗钱过程中，朱光能拥有的爱与钱也并不是成正比的！朱光不象秦璐，秦璐的钱与爱是成正比的！朱光却只是一个马甲，即便经他手的钱有许多，能够借由这一过程产生爱的可能性却难说！” 对房地产行业融资内行的尤然，跟吴言侃侃而谈。 “老大给我们的爱的指标是满足122只鬼对爱的需求！即使不要求太高，仅仅是满足维持122只鬼现状的这个爱的量就已经非常之巨大了！现在这家店铺给我们挖的坑就是让我们不断借贷爱去与它们交换帮助！这又是一个爱的无底洞啊！” “那你的意思是？”吴言虽已起了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想从尤然这里得到确定。 “如果我们按照老大推荐的店铺的意思，顺从地继续下去，我们最终的结果不是达成我们的目标，而是，” 说到这儿尤然迟疑地停顿了下来。 “而是什么，你直说吧？”吴言催促尤然。 “其实无需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尤然还是没有松口直说。 “唉！”吴言无奈地叹息。“我们该怎么办那？天那！一个灵魂想要得到一点儿爱，真艰难！” 第26章 分而食之 第26章：分而食之 “因为没有爱，所以无法获得能力！因为没有能力，所以无法获得爱！我们的处境就永远是这样的恶性循环吗？” “不！我们要改变！我们不可以让命运就这样把我们打败！” “但是我们还有路可以走吗？我什么解决方法也想不出来了呀！” “别急，再想想，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办法总比问题多！” “这队伍有多长啊？” “看不到头！” “我们还能等到向老大说出我们的困境吗，这么长的队伍？” “会等到的吧？反正大家都在等！除此而外，我们还能作什么呢？别多想了！等吧等吧！” “关于排这个队的传说，你有听过吗？” “什么传说？” “传说有只鬼，它从正常状态排到了失重状态，就在它即将脱离地球飞向太空的最后一刻，终于轮到它见老大，老大出手把它拽了回来，让它恢复了正常！” “哇，它可真悬啊！” “哇，老大可真厉害！” “老大可是咱老大！世上最厉害的能力者就是咱老大啦！” “所以咱就慢慢排队吧，都别焦虑，别失去信心！咱们一定能排到老大的面前，得到老大的拯救的！有信心没？” “有信心！可我有点儿不明白！” “你有啥不明白？” “我不明白，咱这灵魂聚集体形成了公司，别的灵魂聚集体也形成了公司，为啥别的公司的灵魂都能自己找到爱，咱公司的灵魂自己找不到爱，老得排这么长的队等老大施舍拯救呢？” “唉！做生意这个事情多少都得看运气！咱公司运气不好呗！” “我听说咱公司原先跟别的灵魂聚集体公司一样，每个灵魂都能靠自己的能力找到足够的爱来维持自己的存在状态！后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贫爱窟！” “奸细！奸细！分而食之！分而食之！”队伍的前端遥远处，接近老大的地方，传来这样的喊声。 “又有奸细啦！你说咱公司咋有这么多奸细呢？” “对啦，我看这就是咱们公司变成贫爱窟的原因！咱公司发展的太好啦，招别的公司嫉妒，敌对咱们公司的鬼太多啦！那么多公司敌对咱们，总派奸细到咱们公司来搞破坏，就这样把咱们公司给搞垮啦！” “呸呸呸，咱公司可没垮！你是奸细吧，竟敢说咱们公司垮啦！” “唉呀！你别误会呀！是我说错话，我自己掌嘴！咱们公司越来越辉煌啦！越来越辉煌啦！公司与宇宙共存！与宇宙共存！”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队伍的前端遥远处接近老大的地方，传来这样的赞颂声。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队伍的每个部分，每个部分的每只鬼都接续地发出这样的赞颂声。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的声音最终化为山呼海啸震天动地。每只鬼的身体都在这山呼海啸中颤抖起来。 随着漫长无尽头的队伍不断地向前移动，越来越多等待向老大申诉自己的困境寻求老大拯救的灵魂开始看清了奸细的产生过程。 一个普通人的灵魂如一只蝼蚁跪倒在黑色巨塔般的老大的脚下，卑微地开口发出它微弱的声音。 “老大，你让我去的那家店是个坑，真坑啊！”普通人的灵魂发出它卑微的求助。 “你误会了！”有个声音回应。 这声音明显不来自老大，但明显是在替老大回应。 “我没有误会！那家店不停地挖坑骗我，根本就不是在帮助我，而是在坑害我！” “你不要再说了！” “我得说呀！我不说，老大就不知道真相，我被坑害的现状就永远不会改变啊！” “它是奸细！”突然漫长无尽头的队伍中有鬼大声指斥。 “它是奸细！它是敌对公司派来破坏我们公司的奸细！”更多的声音加入到这一指斥中来。 “容忍它污蔑老大就是容忍奸细来破坏我们！”更大的声浪起来呼应这一指斥。 “对待奸细，爱公司的我们该怎么办？” “把奸细干掉！爱公司就是爱老大！爱老大就是爱公司！你们爱公司吗？” “爱！” 队伍中没有鬼敢说不爱，因为老大等于公司，公司等于老大。 “让我们团结一心除掉敌对公司派来破坏我们公司的奸细吧？！” “奸细！奸细！分而食之！分而食之！” 分而食之的声浪一出，附近的鬼争先恐后地扑向那正跪在老大脚下向老大讲出真相的灵魂，一鬼一口地将那普通人的灵魂吃掉了。继而参与分食的鬼的爱的状态都变好了一点儿。 “又干掉了一个奸细！耶耶耶！爱公司！爱老大！”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 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在队伍中传递，众鬼的声音再次化为山呼海啸震天动地。每只鬼的身体都在这山呼海啸中颤抖着。 “我们不排队求助老大了，好吗？”尤然突然问吴言。 “好，我们不求助了！”吴言坚定地回答。 他们俩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1221送他们返回了轮盘赌桌。 从此开始，吴言明白了一件事：讲出事实就是否定或者说败坏了老大的绝对英明与永远正确，这是不被允许的。自己这样的灵魂只是为了survival而拼尽全力，老大却是为了形象而拼尽全力。老大的形象是不容许破坏的。对于老大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自身形象的被破坏，这是老大统治下的贫爱窟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所以吴言能理解尤然放弃排队的原因：我们不能说出真相，不能寻求老大的帮助，我们只能靠自己，否则我们就会像上一个说出真相的人那样被当作奸细分而食之。我们只能靠自己survival。 吴言也能理解尤然为什么不跟自己直说，因为1221永远在那里。 第1章 学说话 第1章：学说话 回到赌桌前，朱光又一次进入稳定地亢奋状态。吴言与尤然却为自己所处的困境焦虑万分又茫无头绪。 “一个人的灵魂迟早是要独立的！”尤然突然说。 “我们不是人！”吴言说。 “不管是不是人，一个灵魂迟早是要独立的！不能总是依靠老大！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 “可是我们没有爱，我们没有能力独立！” “一个灵魂必须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从老大那里得到的恩赐终究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可是我们没有爱，我们没有能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除了向老大乞求恩赐，我们没有其它的办法得到什么呀！” “要是朱光能赢钱，咱们可以拿他赢的钱去换爱！” “可朱光一直在输！他已经输完了最初的那一叠筹码，现在他手上的新筹码已经全部是他的负债了！” “搞什么呀！我们两个负债，他也负债！我们是注定只有负债没有获得的人吗？” “我们不是人！” “朱光是人！” “是的，朱光是人！我们是鬼，可是处境好像差不多？我们不可以依靠老大，就像朱光不可以依靠赌博！都一样不靠谱！” “只有朱光的赌博不靠谱，老大还是靠谱的！”听了吴言的话，尤然赶紧补充说。 “当然当然，老大是靠谱的，绝对英明，永远正确！”听了尤然的话，吴言也反应上来，赶紧跟着补充。 说完，吴言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又鼓起了掌。尤然一看吴言鼓掌，也跟着鼓起了掌。 “你们干嘛鼓掌，好奇怪？”1221蓦地出声。 “老大这么棒，当然值得鼓掌！”吴言既惊且怕地回答。 “不为这么棒的老大鼓掌，难以表达我的崇拜之情！”尤然回答。 “咱们公司可是不许搞个人崇拜的哦！”1221说。 “哦，不是崇拜，是崇敬！我口误，对不起！”尤然连忙解释。 “看你们俩这么爱老大，我作为对老大无比忠心的公司成员，就帮帮你们吧！”1221说。 “你帮我们？”吴言不信地问。 “怎么，你们怀疑我对老大的忠心？”1221反问。 “不不不，我们只是想快点儿知道答案，你到底帮我们什么？”尤然解释说。 “我劝你们呢还是跟老大给你们推荐的店铺合作！咱们公司一向都是这么干的！你们也看到了公司越做越好！所以你们干嘛不相信七盏明灯呢？” “那店铺真的是坑啊！”吴言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你说老大是坑？”1221厉声问。 “不不不，她的意思是说，店铺虽好，怎奈我们俩的能力不足啊！”尤然赶紧替吴言解围。 “可你们现在除了这个办法外，还想得出其它的办法吗？”1221问。 尤然与吴言只有摇头。 “那就试试呗！有得试总比没得试要好啊，对吧？”1221追问。 尤然看住吴言，吴言也看住尤然。他们什么也不敢再说，只得拿眼神彼此示意。 尤然拿眼神询问吴言：“怎么样，试吗？” “你决定吧！”吴言拿眼神回答。 “那就试试吧！反正我们也确实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尤然回复1221说。 “这就对了嘛！按惯例来，按部就班，你们一定能成的！”1221开心地笑着鼓励说。 吴言与尤然面面相觑，两脸苦笑着开口称赞说：“谢谢1221，你对我们可真好！” “别客气！都是公司同事，互相关爱是应该的！我以后会继续帮助你们达成目标的，放心吧！”1221继续开心地笑着说。 第2章 想办法 第2章：想办法 时间跳转至朱光继续在阳间生活的第30天后。本市cbd最高的大夏三安大厦的第48层落地玻璃幕墙后站着已是德兴公司老板的朱光。他穿着一身高定的西服套装，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呆呆地望着窗外。此刻是晚高峰时段，外面的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步履匆匆。 “也就是说，手术摘除你脑部的瘤子之后，你的身体恢复了健康，可是你遗忘了你所有的专业知识与经验？”吴言再次确认地问。 “对，就是这样，我从一个人才变成了一个废物！”朱光的原配灵魂说。 “脑部疾病真是神奇啊！”吴言感叹。 “是啊！它可能不摧毁你的身体，却摧毁了你的能力！一个人失去了能力变成一个废物，即使他很健康地活着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不可能再活得好了！”朱光说。 “所以你觉得你这一生已经完了？” “是啊，完了，可是偏偏没死！” “唉！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吴言叹息说。 “你们俩咋还聊上了？” 吴言正叹息，尤然回来了。 “我是希望他不要忘了他是朱光，一个独立的人！我怕像之前我离开上一个人壳时那样，把朱光的原配灵魂不经意地带走了！我希望等咱们用完了这个人壳离开之后，朱光这个人还能好好地在阳间活着！” “你不怕你老是这么唤醒原配灵魂，有可能会失去对原配灵魂的控制吗，它醒了就可能会逃离呀？再说，作为一只奇美拉，组成你的灵魂越多越好吧，你唤醒它干嘛，让它融合成为你灵魂的一部分，以提高你作为奇美拉的能力不好吗？是不是1221？” “那倒不一定！有些奇美拉是越复杂越好，但有些奇美拉却是越简单越好！至于吴言会朝哪个方向发展，现在还看不出来！”1221回答。 “你去店铺那边，那边怎么说，朱光目前所拥有的爱如何？”吴言转移了话题。 “今天通过朱光这个马甲漂白的钱有四千万，不过由此而产生的对朱光的爱却没多少！店铺给了我这个！” 尤然拿出一枚看似祖母绿宝石的东西给吴言看。 “店铺说拿着这个念动咒语就可以直接看朱光所拥有的爱，不必再通过店铺看了！” “这个怎么用？” “就这样！” 尤然说着把祖母绿按在吴言的眉心，吴言看到一句咒语。她念动这句咒语，一道绿光从宝石中射出来，射向朱光。 祖母绿仿佛化为了吴言的第三只眼，让她看见了朱光身上的爱。她看到那爱极其微少，或者可以说几乎没有，同时她也看到了德兴公司经手的钱，四千万建筑材料购置费。 “四千万的钱从朱光这里经手，就产生了这么点儿爱？”吴言简直不能相信。 “就算是四亿，也不是朱光真正拥有的钱，他不过是个马甲！谁会爱一个马甲呢？一个马甲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尤然说。 “天那！”吴言感到无奈。 “照七日明灯的信息，我们是应该能够通过朱光洗钱这件事，收获足够的爱，用以更换朱光幕后老板作我们的新人壳，然后从幕后老板那里获得我们所需的足够量的爱的！可是你看看朱光现在的表现，这根本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七日明灯里的信息对我们来说是无意义的？”吴言边对尤然说边偷偷留意着1221，尽量小心自己的措词。 “假如我们按照七日明灯的信息一步一步相信地照作，我们的结果恐怕与达成目标正相反！”尤然说话时也留意着1221，小心着自己的措词。 “我们得另外想办法对吧？” “对，我们得靠自己！” “可是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好像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可想啊？” “我们是没有，但是朱光有！”尤然胸有成竹地说。 第3章 巧取 第3章：巧取 “朱光！他一个马甲能有什么办法？”吴言严重怀疑尤然的判断。 “为了让朱光成为一个好马甲，幕后老板也是花了一些心思的！你看，现在的朱光，名义上是日入千万的德兴公司老板！瞧朱光现在的look，高端定制的西服，油光锃亮的背头，妥妥一个成功人士啊！年纪三十出头，样子长得不错！这不就是钻石王老五嘛！这样的男人不就是众多女人眼中理想的交往对象嘛！你看过电影《单身男女》吗？现在的朱光表面上看，比电影中的男主角方启宏和张申然更年青，更成功，更有钱！女人们对她们理想的男人是不吝惜付出她们的爱的！” “这不就是欺骗女人的感情吗？”看尤然越说越激动，吴言忍不住开口说。 “no欺骗！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尤然反驳。 “骗人的事还是不要干吧？” “这怎么是骗人呢？人生就是个经历！朱光可以让那些女人经历一下，改掉她们想入非非的坏毛病，学到一课！再说，爱情就是享受过程！在那些女人被朱光‘爱’的过程中，她们绝对是享受的呀！” “我反对！”吴言干脆直白表达自己的意见。 “1221，你赞不赞同我的想法？”尤然转向1221，寻求它的支持。“1221，你想！这个世界上女人跟女人是不同的，有的女人就象吴言这样，不喜欢这种事情，觉得是被欺骗！但有的女人，就象某些网红，她们喜欢这种事情，她们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她们不求天长地久，她们就是喜欢暂时拥有！这样不就与咱们的朱光一拍即和吗？” “可你怎么能判断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也许对方追求的就是一生一世呢？”吴言插话进来。 “那不是痛哭一场的问题！那有可能让她彻底对爱情，对人性失去信心的！以后她也很难再爱谁了！她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爱情了！” “你说的这种女的绝种了吧？” “我觉得这样的女人还有很多！” “我靠！那行！那你告诉我，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我们还有其它的办法来摆脱我们的困境吗？”尤然激动地挥舞着他的手臂。“没有！我跟你说没有！现在朱光就是我们唯一可以用的方法！我们不使用这个方法我们就完啦！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有权力选择的灵魂吗？不，你不是！我们现在没得选择！” “是啊吴言！我也觉得你的道德感太重了！我们现在是鬼不是人！对于一只鬼来说是不需要有超我的！你要放弃你那些活着作人时的习惯！成为一只合格的鬼才对！”1221也站尤然，配合尤然对吴言两面夹攻。 “我应该要少数服从多数吗？”吴言心内迟疑着。 “当然！你应该要少数服从多数，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尤然与1221齐声说。 吴言望着他们，心想自己的确没有能力为这个团队作什么，那么起码也不该妨碍到自己的团队才对。至于朱光可能会伤害到的那些女人，她们都是有自主选择权的，如果她们不上当，朱光也不可能欺骗她们。 “好吧，我同意！”吴言说。 “这就对了！”尤然开心起来，一把搂住吴言。“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就应该团结一致对外，实现我们的团队目标，取得胜利！加油！” “你离我远点儿！”吴言把尤然推开。 “干嘛呀！我又不是朱光！你又不是那些女的！”说罢，尤然哈哈大笑起来。 (第4部:狮群第4章 排除法 第4章：排除法 “今天算是白浪费了！我们在朱光这里只剩下六天了！趁今天还没有过完，我们好好为朱光的爱情定个计划吧？”尤然提议。 “六天之内，通过朱光的爱情，我们需要获得的爱的量得等于或大于换人壳的需要量！要知道幕后老板的原配灵魂可比朱光的原配灵魂强大得多，所以要想成功更换幕后老板为新人壳，我们所需的爱的量不是个小数目！”尤然接着说。 “可是这个量能计算出来吗？如果不能计算出来，我们又怎么知道究竟需要多少呢？”吴言问。 “1221，你能计算出拿下幕后老板这个人壳所需要的爱的量吗？”尤然问。 “这我可算不出来！不过公司有模型！你们可以把获得的爱去跟模型比对，进行匹配！如果能匹配上，那就应该是ok的！”1221说。 “那就是说我们得先获得爱才能知道这份爱够不够？”尤然问。 “对！”1221回答。 “无法事先知道的话，那不等同于赌博？”吴言问。 “你怎么可以这么理解呢！？”1221有些激动。 “唉，反正这个情况也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就不要再纠结了！还是赶紧行动吧！”尤然打岔说。 “我们还需要解决一些问题，比如，我们不可能让朱光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女人就爱，我们得给他找一个愿意给他足够多爱的女人才好吧？”吴言说。 “是啊，那肯定！”尤然表示赞同。 “那么我们要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女人呢？”吴言问。 “对啊？”尤然再次表示赞同。 “你们可以用排除法啊！”1221说。 “排除法？什么意思？”吴言不明白。 “啊！我明白了！”尤然恍然大悟。“首先我们可以排除年龄！一个女人年龄越大社会经验越丰富越不好骗！所以我们为朱光选择的女人应该是未成年！” “你不是吧，你要去骗小孩子！”吴言惊了。 “也不是小孩子！我们选择16到18岁的中学生不就完了嘛！16岁以上已经可以打工步入社会，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那为什么不选择大学生！”吴言还是希望女方的年龄再大些，不要被朱光骗得太惨。 “大学生不行！大学生自身条件不错，所以可以获得条件不错的男朋友的概率是很大的！即使她们找不到条件好的男朋友，她们也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因此她们会很爱朱光的可能性不大！” 尤然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说。 “那些中学生就不同了！尤其是那些考不上大学的中学生，她们未来将会沦落于社会的最底层！这样以来，她们能获得条件好的另一半的概率几乎为零，能够获得好工作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那么朱光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今生获得幸福唯一的机会！她们会很爱很爱朱光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的！所以我们要去那些高考升学率不高的中学，去寻找那些前途渺茫的16至18的女孩们！” “唉！” 听尤然这么说，吴言轻轻叹息。虽然叹息，但是吴言也清楚自己不可能阻止或者说改变什么。 “可是一个学校那么多人，我们如何挑选呢？”吴言又抛出新的问题。 “用祖母绿呀！祖母绿就是专门看一个人有多少爱的！它既可以看到一个人获得的爱，也可以看到一个人愿意付出的爱！它既可以只看一个人，也可以看一整个区域！你们把一个学校当作一个区域来看，极快地，祖母绿就能给你们答案了！”1221说。 “那么如果我们同时发现了几个女孩都愿意付出同样多的爱，我们该如何选择呢？”吴言继续问。 “那就选择她自身获得爱最少的那个！” “为什么？” “她自身获得的爱最少就证明，她的家庭，她周围的环境很恶劣，不能够给她爱！这样的女孩一旦遇到朱光，朱光就会成为她唯一愿意付出爱的人，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全部的爱奉献出来！”1221说。 “啊，那她，她的下场会很惨的！”吴言心中难受。 “如果她不惨，我们就惨啦！难道你希望我们完蛋吗？”尤然愤愤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就先顾好自己吧！”尤然冲口而出这些话，语气极其不耐烦。 (第4部:狮群第5章 筛选 第5章：筛选 在朱光这里倒数第六天的早上，在用祖母绿察看了全市升学率最低的全部中学之后，筛选出了14个16至18岁的女学生。这些女学生的共同点是心中的爱满得要溢出来了，对爱情满怀憧憬，很想要付出自己的爱去好好爱一个男人，体验一下爱情到底有多神奇。她们都还未曾恋爱过。 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女学生都没有考上大学的可能性，她们对学习与工作的欲望极低，对爱情的渴望却极高。她们都清楚她们没有能力享受学习与工作，所以她们更渴望通过享受爱情来弥补她们并不太幸运的人生。 根据1221提供的筛选标准，吴言与尤然对这14个女学生进行了初步筛选，排除了10个女学生。这10个女学生虽然都有几乎等量的爱想要付出给一个男人，但这10个女学生的家中有爱她们的爸爸妈妈，有的甚至还有隔辈的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的爱。因此这10个女生的爱不仅要给她们爱的男人，还要给予她们的亲人。为了保证朱光最终实际所获得爱的最大化，这10个女学生在初筛被淘汰。 剩下四个女学生，一个来自孤儿院，两个来自单亲家庭，一个父母双全。虽然情况不同，但从祖母绿察看她们四个身上的爱的结果来看，她们四个都是几乎没有人爱的孩子。为了从这四人中选出“最优”的那个，1221对四个女孩做了背景信息采集。 了解到孤儿院长大的女孩，虽然没有人爱她，但她为了能在孤儿院好好地存活下来，从小就养成了与周围人维持好关系的能力。这使她年纪虽然不大却对人性有了超越其年纪的理解力与洞察力。换句话说，她对人性已经太了解，已经不够单纯好骗。 两个单亲家庭的女孩，其中一个是由妈妈一个人带着过活。因为妈妈想再婚，结果不断地找寻着新男朋友。这些妈妈的男朋友们对这个女孩多有伤害，导致这个女孩的自我保护意识严重，对人性敏感，并不轻易相信男人。虽然她很渴望与一个男人相爱，但她不大能够产生安全感，不好骗。 另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孩，由爸爸一个人带着过活。因为爸爸想再婚，结果不断地找寻新女朋友。爸爸很懒惰又没有责任心，每找到一个新女朋友就把孩子撂给女方。等耗尽了女方的精力与耐心之后，就跟女方分手，继续找寻下一个女朋友并消耗她。这导致这个女孩总结认为，男人与女人的关系没有执着也没可能长久。因此想她能为朱光执着而长久地付出她全部的爱的可能性很小。 排除掉这三个女学生之后，仅剩下父母双全的这个女学生了。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表面上看家庭环境似乎很正常，却为什么祖母绿对她的观察是，没有人爱她呢。 怎么说呢，从某种传统的角度来看，这个女孩的确生活在一个普通正常的家庭中。这女孩的爸妈都是从农村来城市打工的，他们在努力适应城市生活的同时，保留着他们来自农村的传统习惯。 女孩的爸爸传统地认为他是一家之主，这个家他说了算，同时他传统地认为，儿子才是有价值的，女儿是没有价值的，他的女人必须得为他生儿子。女孩的妈妈传统地认为男人是天，一切应该听从男人的，应该按照男人的意志而行动，自己没有为男人生儿子是自己对不起男人。 所以从这个女孩出生起，她就不是爸妈眼中合意的孩子。再加上她的爸妈来到了城里并没有什么挣钱的能力，导致这个家一直是贫穷的，所以爸妈的眼里脑中全都想着钱，他们看重钱更甚于他们的女儿。 无论爸爸还是妈妈，看到这个女儿都觉得不顺心，仿佛他们一切的贫穷不幸都是由这个女儿引起的。进而不顺眼，心烦，恼火，本就有打她一顿消气的强烈欲望。再加上他们无比看重钱，所以无论这个女孩弄坏家中拿钱买来的物品，比如打破一只碗，或者只是碰触了家中贵重的物品，比如在大人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打开了电视来看，他们都会打她。有时是男子单打，有时是男女混合双打。 但是爸妈，尤其是爸爸对女儿的不合意并没有停止发展，到后来，只要爸爸某天在外面不顺心，回到家就会找茬打他的女儿，而由于混得不好，这位爸爸在外面难得顺心。因此这女孩对爸妈对家是恐惧的，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是恐惧的，她总是幻想会有一个善良的人来爱她来拯救她，带她逃离这个家。 随着这个女孩的渐渐长大，她形成了两个根深蒂固的思想，第一，她是一个天生就不令人合意，不令人喜欢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爱她。第二，在别人的眼中，她是没有价值的，任何需要花钱买来的东西都比她有价值，比她贵重，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轻贱的东西，没有人会在乎她。 同时她的渴望也在增长，那个对“会有一个善良的人来爱她”的渴望。 这个女孩原本叫尚招弟。进城后，为了不让城里人瞧不起，爸爸将她的名字改为尚倩娣，她今年16岁，是一名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她成为鬼团队筛选后留下的那个，最可能会给予朱光最大化爱的人。 (第4部:狮群第6章 爱的套路 第6章：爱的套路 “可是即便算上今天，我们在朱光这里可以停留的时间也只剩六天了！六天，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快就愿意为朱光付出她全部的爱呢，啧！”尤然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啊！” “那倒未必然是不可能的！”1221说。“在咱们阴间，为了尽快获得足够多的爱，鬼们都是很拼的，于是前鬼们留下了许多先前的经验套路可供后鬼们借鉴使用！” “哦！”尤然一听来了精神。 “虽然这些套路并不百分百包成功，可是只要你运用的好，很可能大大提升你的成功率！”1221接着说。 “快细说说，到底都有些什么套路？”尤然迫不及待了。 “不如你们自己看吧！”1221说着，把它知道的关于爱的套路的那些前鬼的经验信息释放出来给吴言与尤然欣赏。 “怎么样，有料吧？”看完那些前鬼的经验信息之后，1221问尤然。 “嗯，看了这些前鬼的经验，我有信心多了！”尤然开心地回应。“既然阴间与阳间的时空状态不同，那么我想先从这女孩年幼时开始会比较容易搞定她的爱！” 接下来，尤然大谈了他的“创爱计划”。 临了兴奋地一拍吴言说：“我的计划已经出来了，执行就看你了！” “我！”吴言吓得一闪。“我可干不了这事！” “你是朱光的主控灵魂，你不干谁干？”尤然感到恼火。 “我是女的！女的怎么可能跟女的谈恋爱呢？”吴言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 “我拜托你！是朱光跟尚倩娣谈恋爱，又不是你！”尤然说。 “可朱光现在的灵魂不能自控！我才是操控朱光这个人壳的灵魂呀！不如这样，我把朱光的原配灵魂给你，由你来操控朱光吧？”吴言不愿意伤害一个可怜的女孩，想把朱光的掌控权交给尤然。 “这不可能！尤然目前缺少爱，没有能力掌控一个人壳！你能掌控朱光是因为你是奇美拉，所以即使你没有什么爱的能量，你也能掌控一个人壳！”1221说。 “可是，可是我接受不了女同！”吴言依然想找借口推掉这件事。 “朱光的灵魂是你还是谁，这不重要！人与人谈恋爱就是壳与壳相爱，爱的就是个皮囊！谁爱灵魂呀？有多少相爱的人彼此了解对方的灵魂啊？”1221激动起来。 “谁也看不清谁皮囊内的灵魂是什么样的！你要知道，有些人壳一生可能持续百八十年，在这百八十年中，皮囊还是那个皮囊，主控灵魂却不知道已经换过多少个了！这就是为什么，多年不见的人再次相遇时会感到很陌生，好像陌生人，因为那皮囊中的灵魂早已换过，不再是他们原先在一起时的那一个，故而彼此只认识彼此的皮囊却不认识彼此的灵魂！因为主控那皮囊的，真的是陌生的不认识的灵魂啊！” 1221的这番话触动了吴言，让她想起她生前那些曾经亲爱过的人们，妈妈，爸爸，老公，以及其他亲朋好友。吴言想，曾经亲过爱过自己的人们之所以后来变得对自己冷酷无情，也许是他们皮囊内的灵魂已被换过，不再是原配的那一个了吧。 吴言感到起风了，阴风阵阵呼啸着，扫过人的世界，把阳间每个人壳中的原配灵魂都替换成为阴间的鬼。 想到这儿，吴言的身体哆嗦起来。她闭上眼睛，尽力镇定着自己，告诉自己，即便真是如此也没有什么，无论是阳间的人还是阴间的鬼，灵魂还不都是那样。阴间的灵魂不就是阳间的人脱掉了人壳吗。只不过比起灵魂袒露在外的鬼，穿着人壳的灵魂更不容易看得清楚而已。 (第4部:狮群第7章 第一面 第7章：第一面 这个时间，尚倩娣还叫作尚招弟，她还没有上小学，她才朦朦胧胧地开始对这个世界有印象，而她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就是恐惧。 此时，招弟正跪在地上不敢动，害怕动一动爸爸又会打自己。她用自己被打烂的小手抚摸着自己被打烂的小屁股，她感到疼，但她不敢哭，她怕惊动背后床上正躺着睡午觉的爸爸，怕他醒来再打自己。 招弟的面前是爸爸卧室的窗户，窗外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她觉得天蓝得实在太让她心动了，她好想扑入湛蓝的天空中去融化。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她身体内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招弟踩着小凳爬上窗台，向着湛蓝无垠的天空纵身跃起。 招弟感到自己正在向天空投入，可是天空却变成了怪物。怪物张开它血淋淋的大嘴，露出黑洞洞的咽喉。而招弟的身体正在向那大嘴接近停不下来。 招弟想喊，喊救命，但是无论她如何挣扎，她都发不出声音。在这期间，招弟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怪物的大嘴里，顺着那黑洞洞的咽喉滑了下去。 不一会儿，招弟掉入了粘稠的液体中往下沉，感到窒息。这时有一只手把她捞了起来，把她抱入怀中。招弟感到了那人身体的温暖与柔软。 她听到那人轻轻对她说：“别怕，有我！” “你是谁？”招弟问。 “我是朱光！”那人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招弟问。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朱光说。 说着，朱光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朝着黑暗开了一枪。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小洞，有一小束光从洞外射进来。 朱光走到洞口，一手抱着招弟一手将那小洞扒开成可容两人出去的大洞。随后，朱光把招弟护紧在怀中钻出洞去。 在洞外的阳光下，招弟看清了朱光的模样，她有股冲动，希望朱光是自己的爸爸。 “瞧，那是我们的船！”朱光说。 招弟顺着朱光手指的方向瞧去，看见一只白色的小游艇在一片湛蓝色的大海上停泊着。 “我带你坐这只船离开这里，去到永远也没有怪物的地方好不好？”朱光问。 “好！”招弟兴奋地点点头，感到很开心。“那我可以叫你爸爸吗？”招弟这样问询，觉得如果朱光是自己的爸爸该多好啊。 “不，你不可以叫我爸爸！”朱光说。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很讨厌是吗？”招弟惊惶地问，吓得缩紧她的脖子。 “不是的！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想等你长大了作我的老婆！”朱光说。 “老婆？”招弟感到有点儿含糊。 “那我又作你的女儿，又作你的老婆好不好？”招弟还是执着于女儿这个位置，对老婆这个位置，她太小了还没有什么感觉。 “好！反正我的爱会全部给你让你拥有的！”朱光说。 一听到这句话，招弟彻底崩溃了，她大哭起来。 “别哭！有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地长大，等着我来找你作我的老婆！”朱光用他的大手为招弟揩着眼泪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放弃自己，记得未来总有一天我会来找到你，带给你幸福的！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哦！” “嗯！”招弟用力地点点头。 “我送给你的礼物放在你的手心里了！”朱光说。 朱光正说着，停泊着小船的大海再次变成了怪物，将白色的小船与朱光与招弟统统吞噬了。 招弟感到疼，脸疼，她醒了过来。爸爸又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 “我叫你跪着，你给我睡觉！你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吗！？”爸爸说着左右手轮流掴向招弟的脸。 招弟举起胳臂想挡住自己的脸，但她那小小的胳膊哪里挡得住。 “你还挡脸！你还挡脸！你眼里没有我这个爸了是吧！你眼里没有我了是吧？”爸爸边打边怒吼着。 等爸爸宣泄完了他的怒火离开了家，招弟不去理会自己的疼痛，只是打开自己的两只手来看，就见左手心中写着一行字。礼物就在楼下的快递柜，取件码是21-1314。 招弟输入密码，快递柜打开来，里面有一只小扁盒。打开扁盒，招弟看见几只蚕宝宝在大口大口咀嚼着桑叶。 招弟笑了，很开心，她感觉到了生的喜悦，活着的幸福。 （对本章的一些说明） 在吴言它们的计划中，朱光与倩娣第一次的相见就应该是肉身与肉身的相见，但因为在寻找十几年前朱光的过程中出了些问题，导致最终朱光与倩娣这第一次的相见只能以托梦的形式实施，而未能以肉身对肉身的方式实施相见。 之所以吴言它们必须找到十几年前的朱光来与倩娣相见，而不是直接带三十多岁的朱光与十几年前的倩娣相见是因为，灵魂可以遵循阴间的时空在阳间进行随意的时空穿越，但肉身即人壳是不可以的，所以当吴言去见十几年前的倩娣时，她只能使用十几年前朱光的人壳而不可以使用三十多岁的朱光的肉身作为人壳。 十几年前的朱光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在运动与学习方面都很强。在运动上，那时的朱光是校蓝球队的得分后卫。在学习上，从上大学开始，他每年都获得奖学金，这一年更是担任了学生会主席。 令吴言感到意外的是，那时的朱光原配灵魂非常强大，吴言根本就没有能力掌控那时朱光的原配灵魂，无论是在朱光学习的时候，打球的时候，还是社交的时候。因此，在折腾了一整天之后，吴言都没能掌控那时朱光的肉身，最终不得不选择以托梦的方式与倩娣见了第一面。 (第4部:狮群第10章 来自未来 第10章：来自未来 “可是他们一动不动地，好像真的已经死了？”倩娣害怕地追问。 “放心，明天早上你来学校的时候会看见他们还活得好好的！”朱光说。 “不，我明天不要再来学校了，我要跟你离开这里！”倩娣害怕明天还要再重复面对之前的境遇，她已经无力再承受。 “我现在还不能带你离开！”朱光说。 “为什么？”倩娣焦急地问。 “因为你还没有长大！”朱光解释说。 “在你的眼中，我多大了才算长大？”倩娣越发焦急。 “16岁，那时候你就能够拿到身份证，可以进入社会，可以独立生活！” “就只差两年！就只差两年！你就提前两年把我带走吧！我实在没法再在这个地方活下去了！”倩娣急得要疯了。 “我真的没有办法现在带你走！”朱光抱歉地说。 “我知道了，你就只是耍我！带给我一些希望再捻灭，是你的娱乐！”倩娣甩开朱光的手，表情变得冷漠。“你滚吧，不要再来欺骗我了！” 说完她不再去看朱光，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我没有骗你！你看，你看看我！”朱光上前一把拉扯住倩娣说。 虽然被朱光扯住，倩娣还是不看他，只把眼望着黑夜。 “你看看我，你看清楚了！”朱光伸双手去捧起倩娣的脸，让她的眼睛看住自己的脸。 “啊！”倩娣轻声惊叫。 她吃惊地看到朱光从她眼前突然地消失了。倩娣急转身四下里望，哪里都看不见朱光。 “你干嘛，你变魔术吗？你快点出来，让我看见你！”倩娣压抑着音量呼唤朱光，怕被学校里的保安听到。 “你看到了吗？”朱光再次出现在倩娣的面前说。 “我看到了！”倩娣点点头。“那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她糊涂地问。 “因为我，来自未来！”朱光说。“我来自你16岁那一年的未来！因为我来自未来，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只有等到你16岁那年，能够进入社会成为一个有独立行为能力的人的时候，我才能够带你离开，和我永远在一起！” 听了朱光的解释，倩娣无奈地愣怔在那里只是盯着朱光看。 看了朱光良久，倩娣扑入朱光的怀里说：“我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来带我离开这里！” “我一定会来带你离开这里，永远地！”朱光说到这里，痛苦地皱紧了眉头。“你放心，虽然我离开了，但我会守护你的安全！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同学骚扰你了！”朱光边说边象长辈一样抚摸着倩娣的头发以示安慰。 倩娣并不相信朱光的这番话，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既然朱光已经证明了他来自未来，那么倩娣只能相信他现在还不能带自己离开是真的。她唯有等待，等待两年后十六岁的自己会享受到她早已渴望的爱情和幸福。 不过第二天去到学校，倩娣发现一切都很奇怪。班主任与校长这天都没有来，教导主任把她单独叫去办公室，详细询问了她被骚扰的情况。 倩娣本来不想回答教导主任的任何问题，但她想起昨天晚上朱光跟她说的那番话，于是向教导主任说出了那些曾经骚扰过自己的男生的情况。 之后，那些男生被教导主任叫去找来了家长，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女同学。如果再有骚扰女同学的情况，学校将会对他们作出开除处理。 学校找来工人安装了更多的监控探头，并且安排老师轮流值日，在学生放学后回家之前巡察学生的在校逗留情况，随时处置突发事件。 从这一天开始，再也没有男同学骚扰过倩娣。不过倩娣以为被朱光打死的那两个男同学也再没有到校过。 几天后，倩娣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那两个男同学没有死，朱光出现的那个晚上，那两个男同学一个去骚扰了校长，一个去骚扰了班主任。倩娣学校的校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班主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 那天晚上，这两个男生没有被朱光打死而是被警察逮捕了。 倩娣这下相信了朱光的话，确定朱光对自己的承诺是言而有信的。不过她不明白那两个已经被朱光打死的男同学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而且明明那两个男同学当晚骚扰的是自己，为什么却变成了骚扰校长与班主任。她想不出答案，她所能做出的解释就是，一切的神奇变化都是因为朱光来自未来。 (第4部:狮群第11章 争执 第11章：争执 倩娣不知道，关于那晚的神奇反转是一场争执的结果。当吴言从倩娣那里回来，她觉得应该对倩娣进行保护，但是尤然不以为意。 “她现在活得越糟糕，你越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对你的爱意越大，你为什么还要去帮她呢，就应该让她活得糟糕嘛！你只不过是鬼，放下你的超我好吗？你不是救世主，顾好自己的利益就行啦！”尤然愤愤然地说，对吴言的多愁善感，他感到恼火。 “你当然这样想了，你是做基金的嘛，只要你能赚到运作费，你客户的钱赔了多少你都不会在乎的！”吴言反击。 “谁说我不在乎！我要是让客户赚不到钱，以后就没有客户了！我可是很能帮客户赚钱的基金经理！”尤然的荣誉感上来了。 “那这次为什么你要反对呢？你把倩娣当你的客户不就好了吗？”吴言问。 “我没法把她当我的客户，因为根本不一样啊！我必须让客户赚到钱，客户才会继续让我赚到更多的钱，我与客户之间是长期关系，需要用信用来维系！但倩娣不是！我们需要的是倩娣对朱光爱的最大化，一次性的，我们不需要对她讲信用！她活得越背，朱光越能给她更大的幸福感，她对朱光的爱越多啊！”尤然理直气壮地回答。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如果在朱光对倩娣有了承诺之后还让她活得那么差，她对朱光的信心会减退，随之对朱光的爱也会减退的！”吴言坚持自己的主张。 “1221，你怎么看？”尤然想拉1221来支持自己。 “我觉得都有可能！”1221说。 “那怎么办？我们不可能既这样作又那样作！我们只能做出一种选择！”尤然说。“而我说的这种不管，对我们来说是成本最低的！如果非要去守护16岁前的倩娣，我们的成本会增加的！任何一种交易都是要尽量降低成本，这样才能赚取更多呀！” “可我们与倩娣之间是交易吗？”吴言质问。“我们只是想从倩娣那里获得爱，却并不想给她任何东西，而且从头至尾也不会去取得她的同意！这能算是交易吗？这是欺骗，是抢夺！”吴言怒了。 “拜托！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你在这儿给我装什么道德家！”尤然也怒了，激动地挥舞着他的手臂。“尚倩娣跟你很熟吗？她对你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你对她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同情！你做人的时候有同情过陌生人吗？” “你做人的时候没有同情过陌生人吗？”吴言反问。 “拜托！我为什么要同情陌生人？陌生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陌生人跟我唯一能产生的关系，就只是我用他们来赚取我想要的利益而已！他们对我的心态也是如此，大家不过是彼此互为工具人的关系！”尤然自信满满地回答。 “你就是以这样的心态对待别人的？”吴言愤怒地质问。 “拜托，你不是以这样的心态对待别人的吗？请问这世界上有哪一行哪一业的从业人员不是以这样的心态对待别人的呢？你以为你有多特别，你也不过就是个人的灵魂！” “可是有些人对待别人是善良的！”吴言口中虽然这样硬说着，但心中却丝毫也想不起一个例子来。 “善良吗？最多也就是表现善良！为什么要表现善良，为的是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呀！你敢说不是吗？就象有些牛被人善待，那只不过是为了让那些牛生长出可以卖得更昂贵价格的牛肉啊！” “1221，我们就不能跟倩娣你情我愿地公平交易吗，为什么一定要靠欺骗呢？”吴言觉得跟尤然无法沟通，转而去问1221。 (第4部:狮群第12章 笑话 第12章：笑话 “很简单，想要你情我愿地交易，得双方都能给予对方，对方真正需要的东西！你们没有啊！”1221说的简单明了。 “所以鬼跟人做交易永远只能靠欺骗是吗？”吴言追问。 “那倒不是！”1221说。“鬼跟人做交易与人跟人做交易是差不多的！最常用的无非四种方法，一种双赢的方法，三种独赢的方法！” “什么是双赢的方法？”吴言问。 “所谓双赢就是彼此都能给予对方爱！”1221说。 “你能举个例子吗？”吴言不大明白。 “比如门捷列夫！他通过元素周期表给了许多人爱，许多人也通过元素周期表给了他许多的爱！倩娣学习的数理化生物课本里的那些人都是这样的人，无论他们活着为人还是死去为鬼，他们都不需要欺骗别人，就可以获得别人的爱，因为他们有能力给予别人真正需要的东西！这就是双赢，彼此真的相爱！给予，获得都是真实的！无论这样的人活着还是死了！”1221说。 “那么三种独赢的方法又是什么呢？”吴言继续问。 “三种独赢的方法分别是，欺骗，强抢，转嫁！”1221说。 “你还是分别举出具体例子吧，这样我才能更明白？”吴言不明白。 “这三个方法很复杂，很难举例，不如我给你讲两个笑话，你自己体会吧？”1221说。 “好，那你讲吧！” “第一个笑话是这样的！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苏联企业代表团去美国福特汽车参观，便问了美国人：‘福特工厂是谁的？’美国人说：‘是福特先生的。’苏联人又问：‘门口停的这些汽车是谁的？’美国人说：‘是工人们的。’第二年，美国代表团去了苏联利哈乔夫汽车厂，美国人问苏联人：‘这家汽车工厂是谁的？’苏联人说：‘属于苏联全体人民的。’接着美国人又问：‘那门口停的这些汽车又是谁的？’苏联人回答说：‘是书记、厂长以及其他领导的！’。” 听完1221讲的第一个笑话，吴言皱起了眉头，她觉得有点儿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第二个笑话”1221接着讲。“一伙劫匪在抢劫银行回去后，一个硕士劫匪说，老大，我们赶快数一下抢了多少钱，老劫匪（小学文化）说，你傻啊？这么多，你要数到什么时候啊？今天晚上看新闻不就知道了吗。劫匪走后，行长说，赶紧报案！主任刚要走，行长急忙说：‘等等！把我们上次私自挪用的那五百万也加上去！’主任说：‘要是劫匪每个月都来抢一回就好了’。结果，第二天新闻报道银行被抢了一亿，劫匪数来数去只有两千万。老大骂道：妈的，老子拼了一条命才抢了两千万，银行行长动动手指头就赚了八千万，看来这年头还是要读书啊！” 听完1221的两个笑话，吴言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尤然也一样。内心五味杂陈，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哈哈哈……1221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尤然也跟着笑起来。哈哈哈……吴言也不得不跟着笑起来，边笑她的眼泪边从眼中涌流出来。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听了一个笑话就必须得笑，不笑就不对了，后果会很严重。 (第4部:狮群第13章 孵化 第13章：孵化 “那你我算是陌生人吗？” 大笑完了之后，吴言突然问尤然。 “我们都不是人！”尤然淡定回答。 “那我们算是陌生鬼吗？”吴言尴尬地又问。 “不，我们是合伙关系！”尤然回答。 “那如果我向你提出请求，你愿意和我一起帮助倩娣吗？”吴言步步进逼。 “那要看你让我怎么帮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到了，它就是可行的！不如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帮她吧？”尤然谨慎防守。 “我是这么想的！其实目前倩娣的处境之所以不能改善，是由于校长和老师都不相信倩娣说的话！那么如果让骚扰倩娣的两个男生分别去骚扰校长和班主任，让他们切身感受一下这些男生的骚扰，他们就会相信倩娣的话了！”吴言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即使他们真的相信了倩娣的话，你认为，为了一个象倩娣这样无关紧要的学生，学校真的会采取什么改善措施吗？人做事都是讲究成本与收益的！学校会为了倩娣这么样的一个普通女学生而付出那么大的成本吗？”尤然表示怀疑。 “这个很简单！只要我们让两个男生对校长与班主任的骚扰强度够厉害，足以让校长与班主任对自身的安全感到危险，那么他们即使不为倩娣，为他们自己，他们也会对学校环境做出改变的！”1221插话说。 “问题是，我们要让两个男生去骚扰校长与班主任，我们就必须得能够操控他们，但是吴言现在不可以脱掉朱光这个人壳，而我目前又没有能力去单独控制一个人壳，怎么办呢，1221你可以帮我们吗？”尤然说。 “我帮不了你们！”1221说。 “你帮不了就别在那里说些没用的！”尤然没好气地说。 “吴言也不需要我帮啊！有些奇美拉是自带孵化功能的！”1221说。“知道为什么阴间的公司都愿意买奇美拉吗？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如果运气好碰上一个有孵化功能的奇美拉，是可以帮公司以更低的成本更快的速度扩张的！”1221以透露了一个天大秘密的口吻说。 “可是到底什么是孵化？”在没有彻底搞清楚是否真是一个有价值的信息之前，尤然并不觉得这个秘密对他有什么利好。 “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孵化是一种操作，有孵化能力的奇美拉通过对普通鬼进行这个操作之后，普通鬼就获得了跟奇美拉类似的一种能力，那就是在没有足够爱的能量支持下也可以控制人壳的能力！”1221说。 “就是说奇美拉通过孵化，可以把普通的鬼变成奇美拉？”尤然试图通过进一步的追问来让自己变得更清楚情况。 “不不不，孵化后的普通鬼并不能变成奇美拉，只是有了奇美拉操控人壳的一些能力！而且这些能力是受限的！” “如何受限？” “受限就是指，孵化后的鬼并不能凭自己的意志来操控人壳，而只能是按照奇美拉的意志来操控人壳！” “什么意思？”尤然被这解释搅得更糊涂了。 “就是说孵化后的鬼虽然获得了奇美拉孵化给它的操控人壳的能力，但是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这只鬼会丧失自己的自由意志，即这只鬼要操控哪个人壳和如何操控这个人壳，并不由这只鬼自己决定，而是由孵化它的奇美拉决定的！” “哦，是这样啊！”尤然感到失望，他原本想着自己可以通过吴言的孵化得到与吴言同样的能力，现在他知道并非如是，对空欢喜一场感到失望。 “那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些愿意被孵化的鬼呢？”吴言问，她看到了希望。 “很简单！除过尤然外，公司本身就在你的名下有120名鬼的，你忘了？你的爱的指标一直都是122只鬼的爱的指标！”1221说。 “可是那些鬼并不跟我们在一起啊？” “那些鬼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在熬鹰的时候没有能力把它们全部统合在朱光一个人的身体内，但它们还是你名下的鬼，占着你爱的指标的！一旦你获得了爱，它们都有分享的权力，那么现在你要帮忙，它们也就应该出力呀，对不对？” 吴言点点头，觉得1221说的有道理：“那我应该去找它们吗？” “不用，你想要，我让贫爱窟发两个过来就行了！”1221说。 “我想要！”吴言有些兴奋地说。 “好嘞！稍等！”1221说。 “等一下！”吴言急叫住1221说。“如果你把它们找来，它们不愿意帮我呢？” “怎么可能！你做这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达成爱的指标！而只有你达成了爱的指标，你才能给它们爱的供给，它们才能继续维持它们的存在！它们肯定希望你能达成指标，怎么可能不帮你呢？放心吧！” 听1221说的这么肯定，吴言心安地点了点头。 (第4部:狮群第14章 公投 第14章：公投 很快贫爱窟就发来了两只鬼，但是这两只鬼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却并不同意被吴言孵化。 “我们肯定是不同意的呀！”两只鬼说。“我们被你孵化之后就变成了完全任你摆布的工具！为了完成你的指标牺牲我们两个，当我们傻瓜啊！” “你们是没有听明白吧？我完成爱的指标就是你们完成爱的指标，这个指标是我们大家的，不是我一个的！何况我也没有要牺牲你们的意思啊，大家只是一起行动，互相帮助而已啊！”吴言解释说。 “是大家的，那你为什么不找别的鬼，非得找我们两个？再说了，不管用不用我们，这指标你不都得完成吗！而我们如果就这样被你利用了，你的指标可能达成了，但我们却可能在这期间被你用完蛋了！你真当我们傻吗？” “你不是说它们一定会愿意吗？”无奈地吴言转头去问1221。 “是啊，论道理它们是该愿意的呀，我也没想到它们会这样啊！”说到这儿，1221转向那两只鬼说。“积极配合团队工作，达成团队共同目标，这是公司规矩呀，你们两个想不遵守吗，不怕处罚吗？” “可是公司也有规定，对团队共同目标有分歧时，需要通过公投来确定！现在我们两个和尤然都不觉得这是团队共同目标，只有吴言一个觉得是，所以这只是吴言的个人目标，不是团队的共同目标呀！”两只鬼辩驳说。 “既然它们不愿意就送它们回贫爱窟吧！”吴言不想再争执。 “凭什么送我们回去！奥，你让我们来就来，让我们回去就回去，凭什么呀！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凭什么搞独裁！我们不回去，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待着！这儿比贫爱窟好多了！我们才不要回去呢！你敢无缘无故送我们回去，我们就去老大那儿控告你独裁！”两只鬼理直气壮地大声叫嚷起来。 “哼，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尤然冷笑。“看到了吧，吴言！我劝你还是别多事，能省一事是一事，否则这样的神会越来越多的！” “反正既然所有的事都是由我一个来干，那么就由我自己来决定吧！”吴言坚定地说。 “你想干嘛？”尤然预感不好。 “我亲自去贫爱窟，去看看我还在负担的那118只鬼，看看它们是不是都象这两只这样！看看我为它们的付出是否值得！” “啥叫为我们付出呀！这是老大给你的指标，跟我们可没关系，一只奇美拉本来就该负担这么多爱的指标的，这是公司的规矩，也是老大买你的原因，否则老大干嘛付出那么多成本买你呀！说来说去，只能怪你自己能力差，我们被老大分给了你这无能的家伙算我们倒霉！”两只鬼骂骂咧咧不依不饶。 吴言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转向1221说：“你能送我去贫爱窟吗？” “当然！”1221说。 “那我现在就要过去！” “好的！” 1221说着，吴言就从朱光身体内消失到达了贫爱窟。贫爱窟中那一串串的数字依然象在巨大无形的多维轮盘上似的，随机翻滚动荡着。 1221带吴言去了她这个项目负担的那118个灵魂所在的数字串，面见了那些灵魂。结果无一例外，所有的鬼都与去到朱光体内的两只鬼一样，不同意帮助吴言达成目标。 它们的判断原则非常简单，既然它们做与不做，吴言都必须得达成供养它们的爱的指标，那么它们肯定不做。因为它们做了不会得到额外的好处，却可能得到额外的损失，而它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它们会得到同样多的好处而不会有任何因此而产生的损失。成本收益如此清楚，选择也就非常明确。 在每个数字串内公投的结果象一柄柄刀刺痛着吴言，她不得不思索，她跟这些鬼算什么关系，陌生关系吧，那么这些陌生鬼的爱的供养为什么却要由她来负担呢？可是她不能去找老大诉说，诉说这不公平这荒谬，因为老大是绝对英明与永远正确的。 (第4部:狮群第15章 独赢 第15章：独赢 “你很难过吗？”1221问吴言。 吴言默不作声，她知道1221不是可以倾诉的对象。 “你为什么不选择独赢的方式呢？”1221接着说。“熬鹰的时候老大让你统合它们，就是授权你支配它们了！你只要强抢它们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征求它们的同意啊！” “什么，这样都可以！”吴言惊愕，不敢相信。“我们不是同事吗？” “是同事啊！但是它们在你的下位，你在它们的上位！你是它们的leader！拿出你leader的魄力来！”1221鼓励吴言。 “魄力等于强迫吗？”吴言还是难以置信。 “嗯，你要是脑袋转不过这个弯，你就等着失败吧！”1221没好气地说。 “再说，我能怎么强迫它们呢？我不会干这种事情啊！”吴言心虚地问。 “你只需要把手放在它们的头上！就是这么简单的操作，你不会吗？” “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啊！只要你有孵化功能，你把手心放在一只鬼的头上，那鬼就会化入你的身体中去，然后或从你的另一只手心，或从你的一只脚心孵出来，变成一个代理灵魂，整个孵化过程就完成了！非常简单！你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就把两只鬼搞定啦！soeasy！”1221兴奋地说，仿佛这件事让它很嗨。 三种独赢的方式，吴言在心中默默思忖，对倩娣，自己已经使用了欺骗，虽然自己一直在尽量使这欺骗包含有爱，但终究是欺骗，现在自己又要去干强抢的勾当了吗，自己是这么低劣的一个灵魂吗，生而为人的时候，自己有道德底线，死而为鬼了后就真的没有了超我了吗，啊，survival真的好难，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连串的疑问在吴言的脑中跑火车，轰鸣着呼啸着急速穿梭，碰撞混乱作一团。吴言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死，意识到自己的死因是转嫁，那个把她推入车轮下的人，不就是把自己的不快转嫁给了她吗。吴言苦涩地笑了，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很蠢，直到死都不明白，大部分人与人相处的方式都是独赢。 独赢，作不了一个独赢的人，就作一只独赢的鬼吧，为了survival，所有的存在物都是没有底线，不顾一切的。那为什么人类社会还是从人吃人变成了人帮人呢？是吗，是真的改变了吗？唉，不想了。吴言努力摇了摇头。为了survival专心努力吧，吴言劝自己，不要去多想，以免想不通，精神分裂。 去孵化它们，当吴言走向朱光体内的那两个鬼同事时，吴言给自己打气，它们应该被孵化，应该为团队爱的指标作出贡献。 虽然这样劝服着自己，吴言还是承受到变异的感觉，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而近在眼前的两只鬼同事也不再是自己的同类，变成了两只怪物，两块石头，两件没有情感的物品，可以被随意地拿起，捏碎。 无论心理上多么难以适应，为了survival，吴言终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把手心放在了那两只鬼的头上。 就象一个人在吃面条，吸溜吸溜地，两只鬼两根软面条似地被吸入吴言的手心去了。 吴言感到自己的身体中有东西在向下坠，下坠。 一阵巨痛，吴言忍不住呐喊一声，仰面跌倒在地。噗噗，吴言的左脚心与右脚心流出两股液体，出来后极快速地凝固住。吴言仔细看去，正是从手心被化入的那两只鬼同事。 成了！那一刻吴言内心产生了难以描摹的窃喜，自己是有孵化功能的奇美拉，可以把一般的鬼孵化成代理灵魂。 独赢就独赢吧，无论怎么赢都比输要好吧，吴言宽慰自己。 就这样，在经历了倩娣所不知的这一系列复杂的争执之后，原本骚扰倩娣的那两个男同学去骚扰了校长与班主任。骚扰的程度很严重，以至于校长为了自己的安危决定相信倩娣的话，把全校所有意图不良的男学生都揪出来，全面改善学校的安全状况。 (第4部:狮群第16章 恭喜 第16章：恭喜 黄昏，暖风熏，晚霞红得醉人。倩娣又一次上到了教学楼的天台。这儿有自然的风无障碍地畅快地吹，没有人打扰。一个人静静地欣赏这晚霞的魅影，思念如每天的这个时候一样，又一次地在倩娣的心内怅然。 她知道又一天要过去了，而朱光还没有来，这已是自己十六岁生日后的第43天。戴上耳机，打开音乐，一位逝者的声音飘入倩娣的耳朵，是邓丽君。 “左三年右三年，这一生见面有几天……”。听着邓丽君歌声的倩娣并不知道，其实邓丽君也只是翻唱，这首歌是1935年一部老电影中的插曲，那部老电影的名字叫做《一夜风流》。 “总算找到你了！” 闻声，倩娣惊恐回头，见班长正向自己跑来。 “你真行，躲在这儿了！”班长跑过来把倩娣一把拉起就走。 “你干嘛？要带我去哪儿？”倩娣恐慌地问，她清楚自己跟班长并不熟，不明白班长为什么来拉扯自己。 “去见你的他呀！你不是天天都在想他吗？”班长说。 “他！你怎么会知道他？”倩娣大吃一惊。 “我当然知道啦！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啊！”班长边说边拉着倩娣向楼下跑去，跑过操场，跑向校门口。 倩娣感到晕晕乎乎地，不知该怎么想，也不知该怎么做，便任凭班长拉着自己一路狂奔。 但是跑出校门，倩娣左看右看都看不见朱光，她的理智回来了，她甩开班长的拉扯，回身就走。 “你别跑，我真的是带你去见朱光！” 朱光这名字射入倩娣的耳朵，倩娣一愣，停住了脚步，心想班长真的知道朱光，但这不可能啊，自己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朱光的名字，朱光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啊。 趁倩娣愣怔的机会，班长跑过来再次拉起了倩娣的手。 “跟我来吧，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这句话象迷药，倩娣再次晕晕乎乎地任班长拉着自己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几个男生跑了过来，把倩娣与班长前行的路挡住了，纠缠说：“同学，就两个女生多没劲啊！放学了跟我们一起玩呗！” “滚一边儿去，她是有主的！”班长声色俱厉地大声说。 “嗤！”男生们嗤笑着说。“桃子熟了谁都能摘，各凭本事！”说罢上手就拉扯倩娣。 班长二话不说，从书包中掏出一样黑色的东西往那伸过来的手上一怼，那男生立时跪倒在地上。 “电，有电！”跪倒在地上的男生惊叫。 听了这话，男生们四下里跳开。 “谁还想尝尝？”班长拿电棒对着男生们说。 “你等着，咱们走着瞧！”男生们说完跑开去。 倩娣感觉到了班长与男生的对话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上了公交车后，倩娣刚坐下，就有一个女生抢占了她旁边的位置。 “请你让开，这是我的位置！”班长凑近那女生的脸说。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啦？哪儿写着那？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答应你！”那女生毫不示弱地回敬。 “你说呢？”班长又把那黑物件对着女生的胸口怼上去。 女生惊叫着跳起身：“你行！算你狠！咱们走着瞧！看最后到底谁能摘到桃子！哼！”边说女生边在另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直愣着眼瞪住班长。 班长丝毫不惧，气定神闲地在倩娣身旁坐下。 公交车停靠在嘉汇路站，班长拉着倩娣下车，一脚才迈上人行道就跟侧向里快速走来的一个男人差点撞了满怀。班长没理那男人拉着倩娣就要走。 “唉，撞了人就想走啊！”男人一把扯住倩娣说。 “是你撞了我们！”班长急纵身挡住在倩娣身前与男人对峙。 “谁撞了谁都一样，正所谓有缘见面分一半！”男人嬉皮笑脸地说。 “谁跟你分一半，滚一边去！”班长怒气上脸地说。 “嘿小丫头片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桃子熟了谁都摘得！”男人也撒开他凶恶的表情。 “我敬酒罚酒都不吃，你滚开！”班长说着将男人往旁边一推，拉着倩娣就走。 “行，你等着，咱们回头见！”男人在后面指着班长恶狠狠地说。 班长拉着倩娣来到三安大厦门口站定，掏出手机随便点了几下，佯装对着手机说：“朱光，我们到了，你还不快派人下来接我们上你公司去？” 开车刚到倩娣学校门口准备接倩娣放学的朱光，并没有接到班长打来的电话，而是吴言脸上的烙印传来熟悉的声音对吴言说。 “恭喜你呀！” 吴言一听闻这声音刹那间惊恐起来，她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前公司组长的声音。 (第4部:狮群第17章 旧识 第17章：旧识 “天那！我前公司组长跟我说话了！”吴言摸着自己脸上的烙印惊恐地说。 “你前公司组长在哪儿，怎么能跟你说话的？”尤然也感到惊疑。 “我脸上的烙印是前公司的监控终端！”吴言说。 “这不可能！”1221严肃地说。“咱们公司的铁角凤尾草会覆盖掉你来公司之前所有的监控终端的！” “可是我前公司组长刚才真的通过我脸上的烙印跟我说话了！”吴言说。 “你再试试，也许刚才只是你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1221要求说。 “怎么试啊？”此刻的吴言有点懵。 “不用试，真的是我这个你口中的前公司组长在跟你说话！”烙印中再次传来组长的声音。 “唉呀，真的真的！组长又跟我说话了，很明显她听得到我跟你们说话！”吴言惊声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覆盖失败了呢？不应该呀！”1221说。 “你先别想那个了，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尤然对1221说完又转向吴言说。“你也问问你的前组长，它到底想干嘛？” “你们别紧张，我不想干嘛，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倩娣现在跟我在一起呢！”烙印那头的组长说。 “她说倩娣现在跟她在一起呢！”吴言向尤然与1221转达烙印中传来的组长的说话。 “啊！它这是要干嘛，想抢人？”尤然紧张起来。 “别慌，你先让你前组长证明倩娣确实和她在一起呢！”1221说。 “倩娣，来，你的朱光要跟你说话呢，他怕我拐了你呢！”班长对倩娣说。 “朱光在哪儿呀！”听到朱光的名字，倩娣立刻开心起来。 烙印中班长与倩娣的对话声清晰地传来。 “她们真的在一起！”吴言对尤然与1221说。“我听到倩娣和一个陌生嗓音的对话！” “那陌生嗓音应该是你们组长目前用的人壳！”1221说。 “那你前组长是想干嘛，真的要跟咱们抢倩娣吗？”尤然说。 “有可能，不过也没那么容易！没有朱光只有倩娣是收割不了倩娣的爱的！”1221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吴言问1221。 “问它在哪儿，我们去见它！剩下的见了面再说！”1221提议。 “我们现在在三安大厦的门口！你不叫你的手下来请我们进去坐吗？”组长说。 “她说她们现在在朱光办公室的楼下，希望可以进朱光办公室！”吴言转述组长的话。 “那就让她们去朱光办公室吧？”尤然说。1221也表示赞同。 “可是我现在让朱光开车回去也得快一个小时呢？”吴言说。 “让两个代理灵魂先回去把她们接到朱光办公室里呗，咱们带着朱光的人壳就得遵循阳间的时空走不快的！”尤然说。 稍后，德兴公司的两名职员乘坐电梯下来接了班长与倩娣。两职员把两个女孩带到了朱光的办公室。 “这是哪儿啊？”倩娣懵懂地问。 “这是朱光的办公室啊！怎么他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是德兴公司的老板？”班长说。 倩娣摇了摇头，脸上显出愁苦的表情。 “怎么你看到他的办公室不高兴吗？”班长感到奇怪。 “他的办公室这么豪华，又有下属，那就是说他是个有钱人！有钱人怎么会爱我呢？”倩娣说。 “因为你可爱呀！你合他的胃口呀！”班长说。 “就算今天我符合他的胃口，明天他也会腻的！有钱人都很花心的，他们的女人天天换的！”倩娣天真地说。 “哈哈哈哈！”班长大笑起来。“你放心，他是不敢换了你的！” “为什么？”倩娣感到不能理解。 “因为你们之间是命运的联结，不是个人的选择！”班长故作高深地回答。 倩娣紧皱眉头望定班长，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感到了某种命运的味道，这符合倩娣自己对她与朱光的爱情的判断，若非命运，她与朱光绝不可能经历这么多神奇的过程走到现在。命运真神奇，她想。 “你跟朱光是怎么相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倩娣问班长，出于好奇，更出于怀疑，她怀疑班长会不会也是与朱光相爱的人。 “我跟朱光就象你跟我一样，只是认识并不亲近！”班长说。 “那为什么是你带我来见朱光？”倩娣更加怀疑了，她直觉班长在撒谎。 “因为，也许你该先歇会儿！”说着，班长的口中发出一串咒语。 听着这咒语，倩娣昏昏欲睡地闭上了她的眼睛。 (第4部:狮群第18章 传闻 第18章：传闻 朱光的车驶入三安大厦地下车库的时候手机想了，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就没有理会，把电话挂了。谁知那电话又不停地打过来，象是有很急的事情，于是朱光接起了那个电话。 “喂？”朱光对着手机冷淡地说。 “朱光，听说你发财了，还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你别忘了，你跟我还没有离婚，你要是跟别人结婚的话，那就是重婚罪！”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朱光问。 “我是你老婆！是被你家暴的老婆！”手机那头说。 “哦，天那，这个节骨眼上怎么朱光的老婆也来凑热闹了！”在朱光体内的吴言想。 “我们的事改天再说吧！我现在很忙！”说着朱光就想挂断电话。 “如果今天我见不到你，我就会把你的事发到网上去，让大家都来评评理！”朱光老婆说。 “你今天来我这里很危险！我是说认真的！”朱光说。 “我跟你在一起的哪天不危险？你别用这种借口来搪塞我！”老婆说。 “这样吧，明天我回家，啊，我是说，明天我去你那儿！”朱光说。 “不，我现在就要见到你！否则我就报警，说你拐骗妇女！听说那女孩才十六岁，十六岁可还是未成年呢！”老婆说。 “好吧，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永安咖啡见！”朱光无奈地承诺。 吴言让朱光这样说的目的是先拖住他老婆，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再说，不希望她此刻跑来参与这趟危险。 “好吧，到时候见！”老婆说完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手机，朱光继续上楼。 吴言一走进朱光的办公室就看见了组长，清楚地看见组长盘踞在班长的体内。之前吴言从来也看不见人体内的鬼。直到有了代理灵魂，吴言发现她能看见她的两个代理灵魂，无论它们在哪个人的体内。 此刻吴言发现自己也能看到组长，心中思忖，是不是只要是自己认识的灵魂，自己就有能力看到它们，不管它们是否盘踞在人壳中。看见组长之后，吴言又拿眼去找倩娣，发现倩娣在长沙发上躺着，一副不省人世的样子。 “你把倩娣怎么了？”朱光边问边急步走到沙发旁，伸手去探倩娣的鼻息。 “放心，我只是让她睡着了！我们鬼的谈话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否则会扰乱人的心神的！”班长边说边也走到沙发前来。 “为什么我会带走秦璐的原配灵魂？”吴言问，这是她的心病，她一直对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感到不安。 “不清楚！”组长说着想了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也许是因祸得福吧？” “因祸得福？怎么说？”吴言问。 “其实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能变成奇美拉！”组长边思索着边说。“不过我听过一个来自地狱的传闻可能可以解释你成为奇美拉的原因！” “什么样的传闻？”吴言紧张起来。 “等一下，为什么你要向我这个前组长来寻求答案？这个关于地狱的传说不是应该由你的现任组长1221来告诉你吗？”组长不紧不慢地说。 “1221并不是我的组长！”吴言说。 “它就是你的组长吧？你想想，它是由你公司的上方派来专门监控你的，就象我当初的职责一样，所以它应该就是你的组长啊！”组长说。 “我不是你的组长，我只是你与公司的连接而已！”1221赶紧对吴言解释。“你想想，我们相处这段时间，我从来没有命令你做任何事情啊！我给予你的从始至终只是帮助啊！我只是上方派来协助你的而已！” 是啊，吴言想，1221从来没有命令过自己，从来没有以高层自居，但是它的确一直起着监控自己的作用，1221在自己这里到底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它对自己的了解恐怕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而自己对它的了解却几乎为零，它对自己也许隐瞒了许多。想到这儿，恐惧突袭了吴言。 吴言感到自己不仅有外患而且有内忧，自己正处在两面夹击之中，无论对内对外都不可相信，任何的轻信都很可能让自己一败涂地，即刻完蛋，自己该怎么办呢？ “吴言你别多想了，现在咱们必须团结一致对外，你要明白，你、我、1221才是同一个公司的，你不要被你前组长给挑拨离间了！”见吴言只是发愣，尤然着急地劝她。 (第4部:狮群第19章 重聚 第19章：重聚 “我没有挑拨离间，也没有这个必要，我只是讲出事实而已！再说，团结，一致对外，呵呵，谁是内谁是外？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吴言的前组长，你们错了！吴言只是从我公司叛逃的员工，但还没有被我公司除名，所以吴言至今为止还是属于我公司的灵魂，你们才是外人吧？”说到这儿，组长转向吴言说。“我自问之前跟你合作的时候，我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叛逃？你知道因为你的叛逃，公司给了我多大的处罚吗？你欠我的，吴言！” 听了组长这话，吴言不能自控地身体哆嗦了一下。 “你也别怕！”组长接着说。“我今天来也不是想把你怎么样！你实在不能习惯公司，想走，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就叛逃了！你总得给公司一个交待！如果，你能帮我，也就是帮公司做成这个项目，多少也就弥补了之前公司在秦璐那个项目上的损失！这样的话，我再帮你去跟公司说明，公司应该也就会不再跟你计较，放你自由！” 说到这儿组长停下观察吴言的反应，见吴言一脸犹豫，便进一步规劝说。 “反之，如果你不能弥补公司的损失，你觉得公司会放过你吗？可能你目前还没有感觉到公司对你的追究，那是因为我已向公司报告，你在我目前做的这个项目当中占有重要位置！所以只要你配合我，咱们两个合作完成这个项目，公司就不会对你动手，你就是安全的！至于你现在所属的公司，不过是个三流的公司，跟咱们的公司没法比！你在这间公司，还是在咱们公司，哪个公司会让你的境遇更好，相信你也分得清楚！” “谁是三流公司？你胡说八道什么！如果说咱俩个公司谁更不入流，那也是你们公司！”1221火冒三丈地叫嚷起来。 “急了！急了！”组长说。“虽然我看不见你现在猴急的样子，不过我听得出你是猴急了！”说到这儿组长轻蔑地一笑。“如果你们公司真的有实力，我说说，你又何必猴急呢？越是不行的公司越怕被说不行！哈哈哈哈！”组长得意地大笑。 “你再给我说一句！我代表公司，我代表老大，我，我，”1221结巴起来。 “你代表你公司，你代表你老大，你想干嘛？”组长翻着白眼不屑地说。“应该说，你能干嘛？你一缺爱的贫爱窟，你能干啥？” 组长与1221正吵得不可开交，朱光的手机响了，是朱光的老婆打来的。 “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你派人来接我上去吧？”电话那头的老婆说。 “不是说好在永安咖啡见吗，你干嘛跑我公司来？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儿？”朱光狐疑地问。 “你走到窗口来就能看到我了！我打着一把红色的遮阳伞！”老婆说。 朱光走到窗口朝外看，果然看见三安大厦前的人行道上撑开着一把红色的伞特别显眼，但伞下的人却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地址的？”朱光对着手机问。 “你到底接不接我上去？不接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公司的地址发到网上去，还有你的小三，这会儿也在你办公室里呢吧？让大家来一起捉捉奸，捉个现行，怎么样？”老婆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你别乱来，我现在就派人下去接你！”朱光盯着人行道上的那把红伞说。 吴言的心下有些奇怪，当初见朱光打老婆的时候，朱光的老婆显得很软弱，没想到不挨打的时候却是这么强硬的一个人。 (第4部:狮群第20章 桃子 第20章：桃子 当朱光的老婆走进朱光办公室的时候，吴言既惊骇又后悔。她惊骇地看到朱光老婆的体内盘踞着佟年。吴言这才反应上来，佟年放在她腹中的那个监控终端也没有失效。两拨敌人，吴言后悔也已无济于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吴言转变了想法，让她意识到，有两拨敌人要来抢夺自己可能比只有一拨敌人来抢夺要好，只要这两拨敌人不是一伙的。 朱光的老婆一进来没有奔着朱光去而是直扑班长，手中的红伞一转，那伞面原来不是普通的面料而是拼接在一起的符咒，经老婆的手这么一转，那些符咒一片片旋飞而出直射向班长的面门。 对这突然的来袭，班长躲闪不及，眼见就要被符咒打到。此时自班长的躯体渗透出来一只黑色的无念，如一面盾牌挡护住了班长，承受了所有符咒的打击，瞬间化为一滴绿脓堕入地狱去了。 无念舍身的这一挡为班长腾出了反应时间，她从书包中掏出那黑色的电棒朝朱光老婆的身上直怼过去。 朱光的老婆想逃，但哪里逃得了，那电棒似有超强的吸力，将朱光的老婆直吸过去。朱光老婆的身体一接触电棒便颤抖着瘫软在地，体内飘出四只各色的鬼魂来，这四只鬼将班长团团围住并试图钻入她的体内。 可每一只试图钻入班长体内的鬼，都在最后时刻被拦截住并被推了出来，随之班长体内也飘出四只鬼魂来，与朱光老婆的这四只鬼混战在一起。 见体内飘出四只鬼的班长也瘫软在地，吴言觉得此刻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朱光冲过去抱起沙发上的倩娣朝办公室门口跑去。跑到门口却被两个下属职员拦住。 “你们干嘛拦我？”朱光不解地问下属。 “你往猫眼外看！”一个下属说。 吴言依代理灵魂所言看向猫眼的外面，就见外面站着一些陌生人，这些人奇怪地紧盯着朱光办公室的大门与墙，看起来不怀好意。 “这是一些什么人？”吴言糊涂地问。 “这些恐怕不是人，而是要抢夺你桃子的鬼！” 朱光听到这话从背后传来吓得一抖，转身去看，就见班长与老婆正向自己走来，而方才的八只鬼已消失不见了。 它们变化的还真是快呢，吴言暗自心惊。 “你怎么知道门外的人是鬼？”吴言问班长。 班长放眼往门上的猫眼瞧了瞧说：“我刚才带倩娣来的路上就遇到了好几拨想要抢夺你桃子的鬼！”说着班长又走向窗户朝外面的马路眺望。“你过来看，外面的马路上也有！刚才我赶跑的那几拨鬼想必是回去叫来了更多的同伙要抢你的桃子！” “可你怎么看得出他们是人是鬼？”向窗外眺望的朱光不信地问，因为吴言自己看不到陌生的鬼。 “一则是马路上和猫眼外的那些人中有我来时遇到过的熟面孔，二则也有办法能够看出一个人壳的内里到底是人还是鬼，只不过这是需要消耗相当数量的爱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无需去消耗爱做这件事！” “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被想抢夺桃子的鬼团伙包围了？”朱光的老婆问。 “是！”班长点点头。“所以我们先别斗了，得先把这些家伙搞定，否则我们中谁是螳螂，它们就是黄雀了！” “怎么我的桃子可以这么随便地任谁抢夺吗？”吴言既惊且怕地问自己的伙伴。 “唉，谁让我们是弱的桃子主人呢！”尤然叹气说。 “谁说我们弱？”1221急了。“你说这种自丧信心的话是想干嘛！你是别的公司派来败坏我公司的奸细吗？” “啊呸！”尤然边说边给了自己一巴掌。“我错了！我表达错误！我们是很强的公司，所以总被别的公司和不良团伙嫉妒，紧盯，想占我们便宜！” “其实我觉得尤然说的没错啊，你们贫爱窟就是个缺爱的弱货，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鬼敢来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夺你们的桃子啦！”组长说。 “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就是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成天给敌人递刀子败坏公司！”1221不去与组长争辩，只是训斥尤然。 “是是是！”尤然唯唯诺诺地鞠躬哈腰回应1221说。“全是我的错！我有罪，我该死！” (第4部:狮群第21章 斑马 第21章：斑马 吴言实在不愿意再听1221与尤然之间这变态的交流，于是转去问组长与佟年说：“你们两个怎么还会打起来，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他现在跟你一样是从公司叛逃的叛徒，跟我可不是一伙的！”组长说。 “我不是从公司叛逃，只是你逼得我没办法不逃！”佟年说。 “我逼你？你别扯淡了！你早有叛逃公司的心！不是你一直撺掇着吴言跟你一起叛逃吗？公司已经把你调查得很清楚了，你就不要再在这里撒谎了！”组长说。 “我撒谎？你可真会说！吴言跑掉之后，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意图让公司把所有的处罚都加在我身上，你这么坑我，我不跑可能吗？不过我跑了对你也有好处啊，你刚好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以减轻公司对你的处罚，所以实际上你应该感谢我啊！” 佟年说到这里转向吴言继续说。 “你也真算是对得起我！我把你当伙伴，你却把我甩掉自己跑了！你知道你跑掉之后，我为你承受了多少？要不是我跑得快，因为你的逃跑，公司作出的所有处罚就都会落在我头上！你欠我的吴言，趁这次难得的相见，你应该偿还我！” “少听他胡诌！他跟你一样都欠公司的！要说偿还，你们都应该向公司偿还！”组长鄙视地白了一眼佟年冲吴言说。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对付了外面的那些灵魂？否则无论咱们这里面怎么解决，最终不都还是便宜了外面的那些家伙吗？”吴言说着再次看向窗外。“它们为什么不直接打进来，却要在外面等呢？它们在等什么？” “等机会吧？”尤然说。“外面的那群人壳看起来也是好几伙灵魂，跟咱们里面一样，哪一伙恐怕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吧？无论谁，如果冒然先行动可能都会变成螳螂，被后行动的黄雀吃掉的！”说到这里，尤然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吴言问。 “没事！”尤然说。 “这也算没事吗？你们组长1221已经跑了！看样子组长都是这副德性啊，没事的时候抢功，有事的时候推卸责任，嗤！”佟年说着翻了翻白眼。 听佟年这么一说，吴言才发觉1221已经不在朱光的体内了，这样以来自己就断了与公司之间的联系，实际上只能是单打独斗了。 突然之间，吴言觉得自己像一匹斑马，在非洲大草原上静静站立着，团团围绕着自己的是一群一群的食肉动物，而自己的斑马同伴看到这情形纷纷走开了，只剩下自己独自在旷野无遮无拦的风中凌乱。 凌乱之中，有些非洲大草原的画面在吴言的脑海中浮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群斑马正在迁徙的途中，突然一头母狮带着两头小狮冲了过来，冲散了斑马群。其中一头斑马成为了母狮猎捕的目标。 母狮紧盯那匹斑马奔跑奔跑，眼见就要一口咬到那匹斑马了，突然一群斑鬣狗冲杀过来。混战中，斑马得以逃生，母狮逃到了树上，而小狮被斑鬣狗吃掉了。 在非洲大草原上，即使是被誉为万兽之王的狮子也必须抱团结成狮群来生活，因为对食肉动物来说，不仅仅食草动物是它们的捕猎对象，食肉动物彼此之间也是互相捕食的。 人类作为动物的一员其实也一样，无论是民族、国家，还是宗教、公司、家庭，也不过都是一种抱团求存的方式。 在非洲大草原这样的环境中，抱团远比单打独斗能获得更大的生存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