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清风》 第一章 第一章 名满天下……传说在洛河之尽头，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仙境，但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缘见到，只有极少数好运的人才有幸目睹。这片秘境的传说，人们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已奉为神话，持之以恒地信仰着…… 数年前 历经数百年久盛不衰的辛氏王朝突然间走向毁灭，纵然外敌，内患犹存，但对于辛氏而言，掌握着强大的军事力量，以及民心所向的情况下，所谓忧患本来也是不足为惧。但猝不及防的一夜，辛皇自尽，王室子弟几近，尽数被离奇屠杀。在而后的几十天内，叛乱突起，天下局势大变。辛氏太子辛辰，曾经名赫一时的神童，年仅八岁便显露出无与伦比的才华的他，在这场难知真相的大乱中不见踪影，失踪，或者被秘密刺杀，无人知晓。一代辛氏，就这样成为了历史。然而，没有人知道一向仁明的辛氏为何一夜之间灭亡，也没有人知道辛辰去往何方。 后来，有道人说，辛氏千年气运被人强行夺走，一夜之间辛氏王朝颓势尽显，昔日仇敌例如北戎西狄南蛮等趁火打劫，徒留下满目疮痍。 但气运一说本就虚无缥缈，无可考证，因此事实如何，终究只待后人说 王朝覆灭，纷争无论多久，带来的永远只有伤害与战争，原本统一的大地再一次卷入杀戮与战争。诸侯割据的局面维持了多年，从辛皇自尽开始，在顾家的武力征服下趋于结束，除去四境夷狄羌戎，和北方元氏一族效命前朝，只是归附，却不接受管辖之外，勉勉可称得上统一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一位人物，就是当朝太子，顾珩。文可执笔墨，武能战枭雄。天机阁对他的评价是，若龙惊鸿。顾珩从水墨江南出世，长年混迹军中，但其身却似书生气难以改去，温文儒雅的样子与军营有些格格不入。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帅营内发出的命令，令出必杀，杀出必胜…… 太子会是一名仁德的君主。百姓如是说。 当战争结束，百姓开始修养生息时，太子的曾经就成了上层人的歌颂样本，下层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因此，顾珩经常被人们与前朝那位盛名的辛辰相比较，人们想，辛辰若是平安活到现在，那究竟比之顾珩，孰强孰弱？ 一切不得而知…… 当新朝的第二年来临时，一封神秘的书信出现在，武林，打破了久不经风雨的新武林，甚至是新朝廷的平静。 那封信，署名辛辰 前朝太子的信不送往政敌朝堂，而是出现在江湖，无论真假，都值得人们不断的臆测。 但上至朝君，下至百姓，都明白，天下已经安定，新君勤政爱民加之有仁德太子及一干精忠官员辅佐，即使前朝太子再次现身，短时间内天下归顾已然成为不可改之大势。 于是，当辛辰之名再现于世的时候，热爱生活的百姓们想的不是即将天下大乱，而是对两代太子即将正面交锋感到格外关注，甚至于比两位主人公还要激动。一时之间街头巷尾，尽是健谈人。 而作为话题的引领者，那封信也获得了高度的关注度。而那封信的内容竟然是也更加地耐人寻味。 武林，俗称江湖。众所周知，武林汇聚了各方英雄豪杰，各种人混杂一堆，这一点不得不引起朝廷注意。因此朝廷主张进行专门管理，令人惊诧的是，负责管理此事的竟然是当朝太子顾珩。身居太子之位，兼揽武林之责。众人感到惊异的同时，也在思考，这种做法，究竟是因为武林地位太过重要，还是因为皇上已经开始忌惮身为太子，威望却远超于当今陛下的顾珩，而故意而为呢。 江湖是非多，此时的武林不应该出现大事。众人如是想。 但，就在这个最不应该发生事情的时候，信来了。现在武林盟主宅邸内，却反常的聚集起了很多人。其实他们来的目的，在场只要看过信的人都明白。 辛辰的那封信，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两个词：宝藏，长生。世上没有人可以抵御这两样东西的诱惑，就连皇帝也不例外。但今日武林人士们如此大张旗鼓的作为，倒可见武林势大，也无怪乎朝廷会心生忌惮，甚至派下当今太子顾珩负责监察。当下武林因此聚首，若非偶然，便是幕后人的险恶用心。毕竟这可是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啊！ 宝藏，长生。武林人为此而来，却因此大失了往日分寸。是祸是福，未可知啊。 世人忙碌一生，也不过为财，为情，但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若有方法超脱生死，又或能死时宝藏在侧，这种诱惑，谁也抵抗不了。 武林盟主名为于威，看起来也是颇有威严的，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么苦逼。毕竟如此情况在太子监管武林前后都是非常稀少的，今日之事恐怕早已传入了太子，还有某些居心叵测的人耳中，那么武林堪忧，对百姓而言也未尝不是一次浩劫 再看看现场的人，一个个的都是大人物 天禅寺监寺空我大师 魇教右护法 峨眉，武当，青城掌教等等，排场真是大极了。于威一眼看去，大人物们正襟危坐，身边同行亦是正气凌然。事实上，说起来，谁也不可能平静。谁，又能平静下来呢。 辛辰，邀众人前往洛河尽头，探寻仙境。原来，多年不见的辛辰，竟是被国师带入了那密境去，一走就是二十年。 国师何许人也，据说他是前朝先皇在洛水之畔救下的，原因不详，但国师一出现，即为皇帝治好了多年顽疾，为久旱之地降下甘霖，自此奉其为国师，传为天人。 而据辛辰所说，密境内宝藏无数，不愧为仙人坐化之地，且洛水传说古来已有，即使辛辰是假，即使信属谣言，也能勾起人们心中的某种欲望。而当人们有了欲望…… 你看那正襟危坐的武林中人们，有几个人能掩饰心中所想，又有几人能静下心来考虑过前因后果？于威对武林的未来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武林各派，真正的掌权人都跑去闭关，倒是这群吊儿郎当的半罐水，不堪入目。 “各位，你们认为此信有几分可信度？”于威冷静下来，甩开脑中的嘲讽，威严地问道。当然，只是看似的威严而已。 女子居多的峨嵋派上前说着一系列推论，总而言之，是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此言一出，众声附和，就连那几位掌教级别的大人物，虽不若他人般出声，其神情，举动无不显示意动。一时间，厅内人声鼎沸，于威身为武林盟主，却无能使他们噤声，真是——可悲又可叹。 －－－－－－题外话－－－－－－ 佛系，佛系，么么哒 第二章 第二章 “诸位，这封信昨日送来，今日已传遍天下，影响极大，无论如何，在下认为应先交予太子过目。”于威语出威严，引得众人思考了好一会儿。但不久，便又有反对之声传出，听其言语，似乎并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于威：…… “诸位，兴致这么高吗？不如说出来，让顾某也听听如何？” 正在于威无比头痛之时，一道声音倒是人未至，声先到。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但话中常年积累的威严却令人无可忽视。可以说，人未到，声先至，其气势却已压过于威，甚至在场众人。作为事实，此声一出，大堂内可谓鸦雀无声。虽然此前太子本人来到武林，但真正见过其本来面目的也只有少数几人而已。这几年太子被民众传得神乎其神，自然而然地，大家就对其产生了莫名的敬畏之感，不敢造次。 似乎一道轻风吹了过去，再抬眼，人便已来到堂前首位，也就是于威的旁边坐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带着皇家特有的威仪，又似乎有几分温和儒雅之感，但，威威不可直视。 他的容貌自然上等，气度更堪称风华无双，那双如墨一般漆黑的眼，仿佛深不可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左眼角下的泪痣更为他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力量，而常年征战在沙场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丝嗜血之气虽然被温和地书生之气所覆，不经意间却会显露出来。 此人，便是当朝太子，顾珩。 众人在一瞬呆愣后，便清醒过来，正要行礼，便听得顾珩说道：“不必多礼！如今顾珩不在朝中，身在江湖，便是晚辈，各位前辈不必行此大礼。” 闻得此言，众人也只得讪讪而笑，却也不敢再多出声，毕竟顾珩身为太子，不在朝堂而在江湖着实蹊跷，放入武林，名为重担，实是放逐，这是朝廷内部的事。而这件事对于当事人来讲，无异于一根尖刺，谁敢去提呢。 清楚地看到众人的表情，顾珩知道是何意，便也不过多纠缠，而是直戳正题。 “听闻盟主今日收到一封可疑的书信——” 顾珩话未说完，于威便出了声：“太子，这便是所谓‘辛辰’的信了”老老实实的把信交给顾珩过目。 顾珩有些诧异地看了于威一眼：“这封信不属于我，为何要给我呢？” 于威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心里一惊，又暗暗扫视了一圈，将堂内人的隐隐不虞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叹息，果然在利益面前，什么情义，什么信任，都是狗屁。平日的精明，根本看不到。 于威：“太子奉皇命监理武林大事，此信牵涉‘前朝太子’，这是大事，吾等身为百姓，不愿惹祸上身，还望太子体谅！” 顾珩似乎愣了一下，随之一笑：“原来如此。看来辛辰果真害人不浅，竟让大家险些蒙受不白之冤了。也怪顾珩，没能及时收到消息。不过大家放心，此事若有牵连，顾珩力保，与大家无关！” 于威只能讪笑。 顾珩：“不过，辛辰的做法，也一定是意义的。毕竟，这世上，财富易得，长生难求，谁不曾妄想过。利用大家的私心，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不知，辛辰到底有什么目的。” 原本就静下来的大厅瞬间更加寂静，充满着一股压抑感，没有发过声的几位大派掌门，面容镇定，但不免有些心虚之象，其余的人，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似乎’心里皆在暗叹之前行为之鲁莽，太过忘乎所以以致忽视了朝廷的威胁。 见震慑效果已经达到，顾珩微微一笑：“各位莫要着急，此次前来，可不是大家想的那样。顾珩近年，皇宠渐衰，却苦于无法重获父皇信任。今闻此事，顾珩深感时机可得，但此事发生于武林，众位想必不会置身事外。父皇将武林的大事交予我权做主，既如此，顾珩认为，独不如众，若信中所言为真，此事大家皆可参与。”笑容不尽真实，而言语间露出些许苦闷。 闻言，众人一阵兴奋，堂下之人，皆高呼，太子英明。 于威有些担心地问道：“此事，陛下，还有朝堂之中一干大臣，会同意吗？” 笑声戛然而止，顾珩闻言也不由狠狠的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这是本太子的决定，无需其他人过问。此事后，我自会向父皇请罪。”言辞恳切之极，让人不禁同情。但众人确实一阵喜悦，因为既然顾珩发了话，此事便不会有其他人插手。凭顾珩的能力，他一定做得到。 高兴过了一阵，却见顾珩眉头紧锁，一副沉思之状。于威趁机插话道：“太子可还有何事烦忧？” 顾珩叹息：“可那辛辰狡诈，为了不让人顺藤摸瓜找到他，信中只说有宝藏在洛水，可究竟如何到达，尚未可知啊！” 于威抚须一笑：“太子不必担心，辛辰的信，是他专门秘密派人送来的。当时我扣下了送信之人，只要施些手段，相信她们会带大家前往的。” 顾珩微微一点头。 于威顿了一会儿，又说：“太子，洛水一行，不论如何，不该有太多人参与。规模不宜太大。” 顾珩听得此语，略有所思的看了于威一眼，便是笑道：“盟主所言极是。此行不宜带太多人，这样吧，晚辈便只带上侍卫云风一人。明日起行，诸位便在此商量一下吧。” 于威笑道：“太子宽厚。于威身为武林盟主，自有诸多事缠身，不宜前行，便将这机会让与他人。天色已晚，太子若不介意，便在此处休息一晚吧。” 顾珩：“好！那便叨扰了。顾珩便在这盟主府静候结果。” 但顾珩发现，在这些武林人中，天禅寺监寺宝相庄严，魇教长老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脸莫测的笑容。 见此，于威也起身，为顾珩带路。二人身影渐行渐远，但堂内的热闹却从未停止。其中争争吵吵不曾断绝。 第三章 第三章 顾珩在于威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别院。看样子，此处便是为他安排的住所。但顾珩只是站在那儿，却不进去。这一举动，是于威感到很疑惑，心中以为是顾珩看不上此处。但顾珩很快便为他解惑。 顾珩笑容温润：“现下有些无聊，不知盟主可否带我去看看那送信之人？” 于威恍然，想不出拒绝的原因，也只好带着顾珩朝着另一处去。 驻足于一座名为“清风苑”的地方，顾珩看着面前的院子，崭新而别致，很是不解。于是看向于威，于威一身冷汗：“本来作为前朝太子的人，应该被绑起来关起来，但是对方是两名手无缚鸡之力，娇弱的女子，若是抓了起来，额——有些不妥！” 云风开口说道：“原来于盟主也懂得怜香惜玉啊！” 于威讪讪一笑。 云风又道：“太子想与苑中人聊聊，盟主可能行个方便？” “当然当然！”于威很是识相地走了。本来他就打算来此处讯问，既然太子来了，想来他就不必做些什么了。 “清风苑”顾珩喃喃自语，然后便带起笑容，“真是好名字！”说罢，便抬脚踏入院内。 伊人秋水，眉目含波。顾珩想不到，辛辰竟会派两名女子身陷险境。但顾珩清楚，辛辰的智慧，能力，都十分出色，他会这么做，必有考虑。或许，这两名女子有着独特的能力可以办到此事，也能在需要的时候顺利脱身。 天色近黄昏，这两名女子尚在庭院。许是于威吩咐过了，没有人来此打扰。因此她们显得各种闲适。 身着黄衣的女子，随着风翩翩起舞，或许她跳了太久，额上已有一层薄汗，但却更衬出其眉间朱砂似血，红的张扬。她的妙容在夕阳的映衬下，在额间朱砂的辉映下，一舞翩跹间竟生出几分侠气，凛冽，却又在眼角眉尾轻扬间透出点点哀凄，似有伤痕。黄衣娇俏，但在她的身上，却生生冲淡了些许，娇，伤，给她染上几分轻尘绝艳之色。顾珩看着，竟不知是惊艳还是心疼。 而另一位，白衣女子，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树下，借着几分夕阳的余光，看着手上的书，仿佛并未察觉到顾珩的所在。她的容貌不算绝美，但胜在气质上乘。她就那么坐着，便是一片岁月静好，似乎谁也打扰不了，一举一动，若仙，带着丝丝超然。她有着让人安定的力量，但若仔细观察，她的眼尾轻扫间，显露出几分捭阖之志。眼眸一转，仿佛便是智谋无双的巾帼，渴望纵横天下。 看来顾珩的猜想没错。此二女绝非省油的灯火。 他前踏一步，带着几分温润与不明的意味。 “顾氏子珩，叨扰了。” 黄衣女子停下舞蹈，走到白衣女子身后，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娇俏，像一位楚楚少女偷偷地打量着顾珩，仿佛先前的情绪只是幻影。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经文，莲步款款，轻笑着，带着疏离，向顾珩走去。 “久仰太子大名，辛遥这厢有礼了。” 原来，这白衣女子竟是辛辰的妹妹。无怪乎气质出众，毕竟是有几分皇家仪态的。 顾珩笑着点点头，压下心中不解，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这一夜，倒是相谈甚欢。 翌日清晨，当顾珩走到盟主府正厅之时，迎来的是几十张谄媚的笑脸。这里面，有好几个大门派的长老，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中小门派的重要人物了，留下的几十人中，以峨眉，青城等大型门派为主。顾珩知道，之所以留下的是掌门或者长老之类的人物，无非是个人私心所致。但令顾珩惊讶的是，声名赫赫的魇教，天禅寺，却没有人参与。 顾珩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看到于威的身影。心中暗笑，于威还真是唯恐避之不及。顾珩也第一次把这位武林盟主放在了考虑之中。 顾珩的脸上满是恳切与温和，眼里却没有半分喜悦。眸瞳深深，或许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于威虽不在场，却依然派人带来了辛遥两人。今日她俩面纱遮面，眼里也盛上了故作的镇定，仿佛是两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初入武林的样子。 顾珩对着两人微微一笑，轻呵一声，走在前方，吸引了众人看向两人的或惊艳，或垂涎的目光。 “出发！” 屋外的阳光照射在顾珩的身上，映出他眼内深藏的笑意。远处的池塘内，白色的飞鸟靠近水面，看到水底的鱼儿，它充满自信，慢慢的停了下来，似乎是为了欣赏鱼儿的慌乱，但随即被未知的水底暗流与漩涡淹没，扑腾了几下，水面便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