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偏执大佬爱上我以后》 第1页 《当偏执大佬爱上我以后》作者：不见仙踪【完结】 文案： 「我们两个要么永远在一起，要么只能活一个。你不能死，否则后果一定是你不想看到的，而我也死不了，没人能杀了我，所以我们只能在一起。永、远。」 「不……放过我……」 不……我能杀了你。 【排雷忠告】 短篇，几万字，通篇瞎扯 练节奏文笔，不负责任脑洞 偏黑暗 狗血 ps：骂角色可以，骂作者不行，我超凶。我认为这是最基本的看文文明，感恩。 内容标籤： 年下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也，楚寒江 ┃ 配角：求预收【beta不能被标记怎么办？】 ┃ 其它：收个作者专栏叭，呜～ 一句话简介：他死了，我活了。 立意：愿世间充满爱。 第1章 楚寒江做了个梦，梦里他好像一块浮木，飘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找不到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海浪让他的身体沉沉浮浮，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跟着翻江倒海。 天上好像亮起了一点白昼，他平躺在海面上随着海浪时不时被海水埋在底下，片刻后又重新露出口鼻，始终保留着最后一口气。 「哗——」 海浪勐地捲起撞上礁石，轰然声响唤回了楚寒江一点神智，劫后余生一般的神识终于让他想要长舒一口气，可那股气还没来得及自喉咙深处吐出，就又被他睁大双眼闷回了胸腔里。 他下意识先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手背上几条显眼的青筋此时正在神经质一样的微微跳动着，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似的。抓住他的是一个男人的手。 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楚寒江惊愕地回头去看，当果不其然看到林也那张令他无比熟悉又无比想要逃离的脸时，楚寒江的嘴唇都白了。本就长时间被海水泡得没什么血色的脸，此时变得难看的像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面前人的惊惧与不可思议，林也只脾气很好似的笑了笑，「宝贝，来海里洗澡啊？」 他的嗓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很好听，就是音色太低了。楚寒江已经不只是脸上没气色了，他连身体都抖了起来，手上用力挣扎着，似乎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能让他从林也手上逃脱似的。 林也毫不费力地拖着他往岸边走，楚寒江声音嘶哑地出声：「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嗯？」上岸了，林也好笑地看着他，亲昵地抬手拨了拨他被海水浸湿的头髮，语气温柔，「宝贝，下次不要再一个人跑出来了，我很担心知道吗？来，我们回家。」 海边站了很多人，应该是昨晚宴会上的人，现在都来帮忙找他。大家不是第一次见到楚寒江，但昨晚上他们才像是彻底认识这个除了长得还可以、再没什么特长的男人一般——林也说要和他订婚。 三年前，当众人听说刚把自己亲生父亲做下去的林家大少接管公司以后，每个人都说林也此人心狠手辣，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公司的事情不出一年，他一定能让众人见识到他的狠。 林也果然不负众望，都没用到一年，这个圈子里就没人敢再小看他了。 几年下来，众人也都习惯，并且已经默默接受了林也年少有为还非常有冲劲儿，因此这些年来有不少有名的老总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塞过来，想攀上林家。 但林也油盐不进，对方长得再好，他连看一眼都不看。久而久之，大家才发现这条路行不通，这才渐渐开始消停。 但就在一年多前，突然有媒体曝出来林也在一天晚上半拖半抱着一个男人去吃饭，他附在人耳边说话，姿势很是亲昵，怎么看都是两个感情正浓的小情侣。 自那以后，好像是林也觉得反正曝都曝光了，又或者他不想藏着掖着了，楚寒江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次数越来越多。 也是由此大家才看出来——楚寒江根本不喜欢林也。他玩了强制爱那一套！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更了不得的东西曝出来了，楚寒江是有老婆孩子的——虽然已经离婚了。 昨晚，正是林也与楚寒江的订婚宴。他们这些人能够陪着找人也只是因为林也发现了人不见之后，脸色极其难看，并直接扬言说在人没找到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个海边别墅半步，不然他们可以去警局几日游，做做笔录喝喝茶。 「寒江跟我闹着玩儿呢，有劳各位费心了，这次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有时间我再办一场宴会给大家赔罪。」林也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他拿着刚刚侍从送来的毛巾和毯子，先把楚寒江擦了一通，又把人从上到下裹严实了。 说着话时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从楚寒江身上挪开过，众人还是觉得像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让林也愿意订婚的男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直到楚寒江头顶上被毛巾盖住，他们才悻悻地收回视线。 「林董说得哪里话，客气了。」 「是啊，哈哈……」 林也一一应着他们的话，笑容不减，点头附和，最后才道：「那我便不送各位了，有时间一定赔罪，况且订婚宴也不算完成。那这样，我先带寒江回去，有些事要叮嘱他。」 第2页 本来还在林也怀里兀自发抖的楚寒江听到这话，突然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几乎是喊着出声道：「我不要，我不要！」 可在海里泡的时间太久了，他应该是有点发烧的迹象，此时的精神明显又在高度紧绷中，喊出来的声音也像是在轻声细语的说话。 因此就更没什么会回答他了。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林也也带着楚寒江往别墅的方向走去，期间楚寒江一直大力挣扎着，林也却连脸色都没变一点，制住他毫不费力。 「林……不，老公……我错了……」楚寒江抖着手将自己脑袋上的毛巾扯下来，指尖却因为害怕拿不稳而让其掉在了地上，可他无暇他顾，只凄凄艾艾地祈求：「我不敢了，不敢了，不要惩罚我……老公……」 林也推着人往前走，进别墅之前对守在外面的人冷声道：「没得到吩咐之前谁也不准进来打扰。」 他脸上早已没了迎合场合的得体假笑，拽着楚寒江胳膊的手不至于伤到人，但也钳制的人发疼。 「我不是故意去海边的……我不是，」楚寒江踉踉跄跄被拖着跟人上楼，手根本抓不住扶手，离卧室越来越近，他语速也越来也快，害怕得哭腔浓重：「是老公你在应酬，我太无聊了……呜不要……我没想自.杀，也没想跑……咣当！扑通！」 卧室的门已经被关上反锁，那一声响像是什么酷刑的开始预兆一般，楚寒江的神经终于达到了临界点，他俊秀的脸苍白得如一张纸，脚下发软，在林也手上的力度松了一些之后，他终于没了可以借力的东西，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楚寒江犹如惊弓之鸟似的开始蹭着地板往后退，他仰着脸盯着林也，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了：「你相信我……不要惩罚我，疼……老公我求你了，我怕疼……」 「呵，」林也看着他，不止是被气笑了还是怎么，眼神冰冷得可怕，他问：「你怕疼？怕疼你还一次又一次的跑？我多相信你啊，你怎么回报我的？嗯？」 林也蹲下来掐着楚寒江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上次惩罚你是在一年前了吧？怪不得记性长着长着就没了。」他用指节蹭了一下楚寒江发凉的脸颊，轻声道：「没关系，宝贝，咱再长一次。」 「我不要……」 房间里有很多prop。 楚寒江被禁锢在床头。他瞪大双眼，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殷红的血染红嘴角，将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艷丽。 林也漫不经心地开口，犹如在说今早要吃什么饭，「今天用完这些，就放过你。」 …… 楚寒江像被浸在了冷水里，意识不清，冰水润过肺腑，呛得整个胸腔都在疼，也冷得他喘不过气。 等终于缓过一口唿吸时，眼泪也从眼尾迅速地往下掉，他用不变形的气音求饶道歉。 林也只摇头轻笑。 从晨光熹微到夜幕降临，楚寒江死去醒来了无数次，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可总有一个人不允许他死。 冷汗从未干过。 最后，林也将自己陷在楚寒江身体的温暖里，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宝贝，再过段时间，你儿子是不是就要三岁了啊。」 第2章 半夜，楚寒江睁着清明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唿吸沉稳。他嘴唇紧抿，似是在回想刚刚在梦里见到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眉头不可抑制地皱起来了一些。 方才还锐利的目光转眼间就变得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梦见两年前的事情，而且为什么会把自己当成当时的林也。 难道转换身份，他就能体会到林也每天跟他在一起时是多么绝望么？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来不觉得林也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心情不好。 落地窗外还有几星灯光亮着，洒了一点到房间里，因此也看不出来外面的夜色是不是浓黑如墨。 兴许是被这场转换了身份的梦扰乱了心神，楚寒江冷着脸蹙着眉头，周身的气息也就凌厉起来。他想，感受一下心情又如何，还指望他能放林也走？ 他现在脑子里还是梦里林也撕心裂肺地咒骂他。 「楚寒江，我恨你，你不得好死……」 「嗯……」思索间，旁边忽而传来了一声难受地嘤.咛。楚寒江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人，又瞬时低头去看。 怀里的青年唇红齿白，睫毛浓密的过分，察觉到视线，他抬眼朝人看过来，眼里带着难忍的情.欲，眼底是无比清醒的光，明显在楚寒江睡着的时候他一会儿都没睡。 林也额头上带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被楚寒江紧抱住的身体此时也在小幅度地发着抖，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难受？」因为睡着了一会儿，再醒来说话，楚寒江声音染上了一丝沙哑，听得人心头一跳，好像周围正在暗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 林也也果然一抖，他像是不明白男人说了什么，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寒江看了一会儿，眼底满是懵懂。 天边的鱼肚白似是冒头了，灯光一盏一盏的暗下去，房间里勐然陷入了比方才还要暗上一点的黑暗，可林也过于黑的眸子反倒因此亮了一点。 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寒江，足足过了五分钟，可能是身体上又难受了，他才像是终于理解了男人的话，嗫嚅道：「难受……」 第3页 声音很小，生怕惹怒了什么人。林也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球表面还有一层水雾，看起来一副很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楚寒江伸手拿了一个小玩意儿过来，他表情不变地按下了一个档，林也一直就没停过小幅度抖动的身体勐地痉挛了下，眼泪这次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这时的思绪好像都清醒了不少，林也小心地抓住楚寒江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指节，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到……两个，小时了吗……」 他说话很慢，还有点断断续续的，像是一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因此音色也软得不像话。 林也身上只有黑色弹性的束腰紧缚着他人鱼线的位置，接着蔓延进局.部，在冷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隐于一身昧.痕中更是美丽得瞩目。而那之下还有一个东西此时正在他身体里。 正是导致他身体像冷一样发抖的罪魁祸首。 楚寒江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 林也又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两分钟后，他想明白四十分钟和两个小时还差了不少，顿时身体抖得更厉害，眼泪彻底止不住了。 楚寒江问他：「我是谁？」 这次林也答得很快，他哽咽着说：「老公。」 楚寒江却还是问：「老公是谁？」 林也咬着手指关节哭，肩膀控制不住颤抖的幅度，他含着水光的眼睛垂下来，左右乱看，是努力想事情的一贯表现。 十分钟过去了，林也还没想起来。 楚寒江像是再也等不了了，他勐地翻身将林也压在身下，满脸戾气，「林也，你为什么会疯掉？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林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一直在努力想事，被一下子打断，脸上的绞尽脑汁表情还没散去，和此时受到惊吓的小神情结合在一起，楚寒江立马收了所有戾气。 他静默了片刻，哑着嗓音道：「好了，宝贝不哭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今天放过你。」 某处的开关被关住，林也愣了一会儿，突然带着满脸的泪笑了，好像今天躲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因此受罚了一样。他主动抱住楚寒江的胳膊，往他怀里缩了缩，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折腾他挺久的，应该早就困得不行了。 楚寒江重新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下巴蹭着他额前的头髮。 情人间最旖.旎的一个姿势。 — 林也疯了。两年前，在他儿子三岁生日那一天。 林也确实有妻有子，楚寒江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林也已经结婚了两年，儿子刚出生没多久。 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见了，林也在超市见到他时还很惊喜，那时候他身边的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每一幅画面都很美，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场面。 当时林也还对他说：「本来结婚的时候是想告诉你的，但你在国外，想着肯定也是赶不过来，当时事情又多，比较忙，就给忘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楚寒江回答他：「好。」 他们吃了几次饭，相处的还算融洽。直到有一次楚寒江给林也打电话说他生病了，希望他下班了顺便帮他带点药送过去，林也去了。 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当他的老婆抱着孩子出现在楚寒江的别墅，看着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时，林也身上一身的痕迹到底怎么回事都不用猜。她的脸色霎那间就白了。 孩子感受到了妈妈的愤怒与无助，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终于吵醒了好像已经死过去的林也。 没一个月，林也就从幸福的一家三口变成了潦倒的一个人。那之后，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楚寒江。 再后来，楚寒江身边必须要有一个林也。 林也跑过无数次，每次都被抓回去，后来他自杀，又每次都被救下来，接着就被无止境地惩罚给搞怕了，重要的是，楚寒江拿他的前妻、孩子威胁他。 楚寒江在又一次惩罚完毕后，让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的林也看着他，他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动作哭、疼、哀求，声音冷静，说：「我们两个要么永远在一起，要么只能活一个。你不能死，否则后果一定是你不想看到的，而我也死不了，没人能杀了我，所以我们只能在一起。永、远。」 林也手被禁锢着动不了，只能一遍一遍的求：「放过我……楚寒江，你放过我吧……」 林也最后一次自杀就是在两年前了，在他们订婚的那一天，他不知道怎么甩掉的侍从，去了海边，跳了海。 在床.上让林也尝试了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的一周后，林也身体恢復的差不多了，楚寒江带着他去了他前妻的住处。 车库里很安静，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引起一阵回声，楚寒江停好车，伸手就要拽着林也去，他说：「走，我们去找他们。」 林也苍白着脸摇头，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颤抖，「不……楚寒江，不要去，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的视线，我听话！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咱们回去吧……老公。」 「我不想回去。」楚寒江静静地看着他，「我能看出来，你对他们感情很深，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抚养你的儿子，你天天都能看到他，怎么样？」 「不行！！」过大的声音在车库里响起了经久不绝的迴响，楚寒江的脸色也以长久的架势冷了下来，林也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放低声音，音色里还夹杂着一点害怕的鼻音，「不要这样，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我不在乎他们，况且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养不好一个孩子的，他太小了。楚寒江……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我求你了，我们……」 第4页 「阿也？」林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勐地扭头看向车窗外。只关了一半的窗户外面是他前妻那张甜婉静谧的面容，此时正有些惊疑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而她身边赫然是一个牢牢抓住妈妈手的小朋友，前妻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生日蛋糕。 看样子就知道她刚给儿子买完蛋糕回来，停车的空挡，就这么巧地遇见了。 林也迅速地将头扭回楚寒江这边，手心满是汗的抓住他的手腕，将颤抖的声音压到最低，「楚寒江，求你了，别这样对我……我们走吧。」 「走什么？」楚寒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顾他的拉拽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又从这边将抗拒的林也拖了下来。 「秦小姐，」楚寒江礼貌性地向她颔了一下首，声音温和冷静，「林也想要回孩子的监护权，我们过来交涉一下。」 秦慕瞪圆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林也：「林也？」这位年轻的小巧女性条件反射地护住自己的儿子，声音里满是质问与不可置信。 她想让林也给她一个解释，但林也根本就没看她，在楚寒江说完那句话后，他立马就反驳出声：「我不想要！」 楚寒江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一些，看起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林也却突然弯腿跪了下来，他不顾自己的前妻和儿子还在这里，单手抓住楚寒江的裤腿，仰脸看他，用一副最卑微的姿态语无伦次地求他：「楚寒江，楚寒江我求你了，是我错了，我错了，我长记性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每天担心我。」 在林也跪下去的那一刻，楚寒江低头看着他时表情是震惊的，他一只手都已经伸了出去想让他站起来，但听清他在说什么后，想通他是为什么而求情后，楚寒江的手终究是没能伸出去。 林也还在求他，眼睛红了一片，他压抑着嗓音，「别，不要这样，我真的错了，楚寒江，咱们回家吧……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回家艹我吧，你随便想怎么弄都行，这次你不用拷我，你艹我吧……」 他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拽了起来塞进车里，楚寒江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林也坐在副驾驶上，像是察觉了楚寒江不会再就监护权说事了，他肩膀都垮了下来，连眼眶都充了血一般泛着红。秦慕到底怎么想今天这一出已经不重要了，林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彻底安静了下来。 直到旁边响起了一道带点害怕的稚嫩询问：「妈妈，那人是谁呀，他快哭了，好可怜……」 秦慕声音哽了一下，「他是你……」 再抬头，就见车窗里林也定定地看着她，祈求一般小幅度摇了摇头，秦慕移开视线，不知为什么眼睛也红了：「是一位不认识的叔叔。」 车子以一种风驰电擎的架势开了出去，等到了路上，车更是像要飞起来一样。 别墅不一会儿就到了，管家还没赶过来迎接，楚寒江已经兀自拉着林也往里走了，后者跌跌撞撞，稳了好几次身形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刚才跪下来求他说他怎么样对自己都可以，可真的等到了这时候，林也又止不住地害怕。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最后还是身体的本能赢了，林也开始大力挣扎，连说话的声音都悽厉了，「楚寒江，你只会这样对我！每次都是我错，可一开始明明就是你强迫我的！」 楚寒江拽着他上楼，林也奋力抓住扶手，每次都抓不几秒钟，两个人就又往楼上去了，「我根本不喜欢你，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放开！」 不知道是不是这三年受过的无数惩罚与威胁都在今天爆发了，刚才楚寒江带着他去见自己儿子的恐惧现在还横在林也心口，他觉得害怕，却更觉得愤怒。 他一点都不想被楚寒江喜欢，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可他只是一个孤儿，毫无依靠，被楚寒江这样的人盯上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连警.察都不敢管。 但心口的那股恨越发浓厚起来，在即将走完楼梯，林也就要被楚寒江带进卧室之前，他突然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林也甩开钳制住自己的铁手，都来不及在楚寒江的脸上来那么狠狠的一下，第一反应只是转头就跑。 楼梯眨眼间就下了一半，然后再也没能多下一层阶梯，他被人从身后抓住了肩膀，楚寒江攥住他的衣领，把人往楼上拖。他说：「宝贝，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必须待在我身边。」 「两个人在一起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你只会囚.禁我，强 .暴我！」林也反手去抓他的手，差点和人扭打在一起，但楚寒江比他高了不少，林也在他手里捞不到一点好处。 「感情可以培养。」楚寒江的声音里没什么波澜。 这段楼梯又要走完了，似乎是已经预见到了悲惨的下场，林也脸色发白，不再挣扎，而是勐地转身抱住了楚寒江的腰身——当察觉到自己被林也带下了楼梯时，楚寒江双眼微睁，下意识要先护住林也。 可这个男人大概真的要恨死他了，在两个身体一起跌下楼梯时，林也还顺手狠狠将他推了一把，让楚寒江再也触不到他，而他的脑袋也紧跟着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物体。 通过这场意外，林也在医院里昏迷了三个月，再次醒来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只记得要喊面前的男人老公——这也是那几年里楚寒江一点点教出来的。但他却不知道他的老公是谁了。 第5页 第3章 「我们两个是初中同学，还记得吗？」今天是个晴天，外面阳光很好，早该到了上班的时间，楚寒江却和林也坐在餐桌上一起吃早餐。 他抬手用指腹抹掉林也嘴角的牛奶渍，果不其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復。 「高中时也在一个学校，我记得我高二时跟你告白，把你吓了一跳，连第二天第三天的课都没来上。」林也像是吃饱了，面前的早餐还有一多半，他就渐渐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只有些愣愣地盯着桌面，不一会儿就左右乱看自己跟自己玩了起来。楚寒江拿过林也的牛奶杯喝了口，太香了。 他放下杯子，继续说：「你拒绝了我。不过从那以后我没再说过逾越的话，我们两个之间也不算有隔阂。这些你也全都不记得？」 林也放下了筷子，看起来是真的吃饱了。他抬头看向窗外，看见了外面的太阳，过于黑的眸子都变得亮了些，看起来很想出去玩。 楚寒江显然非常了解他，「不吃了？」 林也被这句吸引了注意力，他反应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楚寒江。后者微微一笑，说：「宝贝，挑食真的很不好，你吃得也太少了。」 在林也还在反应他这句话时，楚寒江不笑了，神色认真，「我去拿按.摩.棒或者跳.蛋过来？又或我自己？」 两秒后，林也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点身体，但他的本能记得不能主动离男人太远，更不能主动远离他，所以他又迅速地将远了一点的身体挪过来，低头拿起餐具，往嘴里送着食物。 他吃得有点慢，但很认真，再也没有分出一点心思给窗外。 十分钟后，面前的餐盘里一点残渣都没剩下，楚寒江神色柔和了些。但林也却还在不安，他小心地看看自己的餐盘，而后抬头看楚寒江，见人正在垂眸也刚好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后，林也站了起来。 他蹭到离楚寒江很近的位置，彼此的衣服都已经挨到一起了，见人没有抬头看过来，思索了一会儿，林也主动伸手抓住了楚寒江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后者这次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林也立马指了一下自己的餐盘，小心道：「我，吃完了。」 楚寒江应了一声：「嗯。」 除此之外，没多余的话了，可林也急了，他懵懂的眸子里满是急切，瞪着眼睛祈求一般地看着楚寒江，又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看了好几眼餐盘。在原地急了两分钟，林也突然抱住楚寒江的脖子，面对面笨拙地跨坐到了他的腿上，亲了一下他的唇角。他苦着脸，很小声地说：「不要……不要跳.蛋……」 这副场景好像发生过不止一次，楚寒江没有任何意外，他自然而然地环上林也的腰，闻言挑眉问：「那要按摩……」 「不要不要！」林也反应激烈，又迅速地亲了他一下，这次他眉毛都变成了苦巴巴的，看起来可怜极了，「不要……」 他说：「我吃完……早餐了。」 楚寒江接住了他的第三个亲吻，听着他一成不变地讨好：「吃完，早餐了……不，不惩罚。」 「要叫我什么？」楚寒江拉着他深吻，待人快喘不过气时放开人，问。 林也不匀称地剧烈唿吸着，他眨着泛了水汽的眼睛，回答得很快：「老公。」 楚寒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是一种得到了满足而对自己的雌.兽做出安抚的动作，「我先去办公，你在客厅里玩，如果想去花园，要来书房问我，不然你也不想我突然找不到你会生气对不对。」 林也还在唿吸不畅着，不知道是在努力平復唿吸，还是在消化反应楚寒江的话，没应声。 「得到我同意之后，要让管家跟着你，知道吗？」楚寒江轻掐住林也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等人似懂非懂地点了头，他神色才真正缓和下来，说：「下午我带你去医院。你去看电视吧。」 没有惩罚，林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眸子里都带上了一点雀跃的光，他随着楚寒江的动作站起来，后直接转身往客厅去了，光找遥控器都花费了好几分钟，明明昨天还是他自己放的。 楚寒江观察了他一会儿，不知道具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林也已经打开了他平日看得并不固定的节目，他才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 仔细想来，他掌管公司也有五六年了，但自从开始把林也圈入到自己的地盘后，楚寒江一整天待在公司的时间屈指可数，哪怕真的有不可避免的重大事务需要当着各位股东的面商议解决，他也会带着林也一起去。 刚在一起的那几年，林也实在太不听话了，楚寒江心有余悸，他做不到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哪怕他这个家几乎快被他布置成了铜墙铁壁。而且无论林也去哪儿，他的身边都有人跟着，哪怕只是去花园。 不仅得有人跟着，前提还得先徵得楚寒江同意。 吃饭的时候，林也就盯着窗外看，明显是想要出去的意思。但他看完电视后就直接往外走了，全然已经忘记了楚寒江上楼时说过的话。 最后还是他走到门口想一个人出门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管家。 管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温润儒雅，看到林也打开门时他表情没任何变化，还微一俯身喊了一声：「林少爷。」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林也似乎是在考虑门口为什么会有个人，几分钟后他明白了，连忙回首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把伸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犹豫了几秒，他怯生生地开口：「我忘了……我去问。不要，告诉他。」 第6页 管家面色不变，闻言倒像是回答这句话百遍了，应：「是。」 林也关上门，转身慢腾腾地上楼。一层阶梯他恨不得能上一分钟，很慢，小脸上看起来也是发苦的，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去打扰男人，但又不得不去。 可无论怎么慢，书房还是到了。 又在门外站了两分钟，林也抬手用指尖点了两下门。小奶猫挠门似的，想制造点动静，又不想太大声，怕惊动了什么人。 「直接进来。」楚寒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回答的很快，犹如他知道林也会这时候上来一样。 门打开了，林也只往前迈了一步，他垂首看了一会儿脚尖，问：「我可以……去花园玩吗？」 楚寒江朝他走过来，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林也也就瞬时抬起了头，非常顺从乖巧。 「电视看完了？」 缓了片刻，林也「嗯」了一声，「不好看……想出去。」 楚寒江把他从门口拉进来，关上了门。林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关门，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点慌乱。 他侷促地仰头看着楚寒江，就听见对方问：「想出去玩的话，该怎么做？」 林也把视线从门上收回来，闻言只想了一会儿，被教过无数次的身体本能就已经让他把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 衬衫下拉，露出有形漂亮的锁.骨，那上面还留着昨天晚上的昧痕。 「可以……咬。」他睁着懵懂的眼睛，鬼畜无害的和楚寒江对视。 直到被一股大力掐着腰面朝桌面给按在书桌上时，林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对楚寒江关门感到不安了。 他吓得双眼微睁，扭着脖子往后看，楚寒江握住他两只手腕不让他动，林也眼睛瞬间充斥上了泪水，「我不去了……我不要……」 明明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五年，无论是prop还是楚寒江亲身开发，林也都不该是这副样子，可他就像天生对这种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怕似的，每次要发生时身体都会止不住地发抖，哪怕接下来的欢愉并不会让他疼，相反，会舒服。 楚寒江把这「归功于」他之前对林也罚得太狠了，让他产生了条件反射。 果然，楚寒江听见林也哭着说昨天已经说过以及今早也说过的祈求：「不惩罚……」 这些话与场景已经看见听见不止一次，楚寒江脸上没任何不耐，他附在林也耳边，不厌其烦地轻声哄他：「宝贝，不是惩罚，是我爱你。别怕。」 「放松，一会儿你可以去花园玩儿，吃午餐时再回来。」 林也一直哭，不过一会儿刚开始那种害怕的哭声就没了，换成了另一种哭声，他感受到了不是罚，是舒服的。 楚寒江问他：「我是谁？」 林也回答：「老公。」 楚寒江又问了凌晨时就问过的问题：「老公是谁？」 林也就又不说话了。 「大二的时候我被老爷子安排出国，向你告了第二次白，那一次你说什么？还记得么？」楚寒江像是真的在问他一样，用着询问的语气，但他不可能得到求他慢一点之人的回应，所以笑了一声继续道：「你说，你不喜欢男生。不是因为那个人是我不喜欢，而是就是不喜欢男的。」 「你看，你明明在拒绝人，却又怕伤我的心，拒绝的话都说得不狠。」楚寒江咬了一下林也的嘴角，「你知不知道，你给自己埋下了多大一个隐患。」 「……林也，那天我在机场等你，等到了最后一秒，你没有来，就因为我对你说了喜欢，所以你连来送我都不愿意，势必要和我泾渭分明。」楚寒江捏着林也的下巴，让他往下看，看他们成为一个人，「我一直等你，等不到……我真的很难过，向我道歉。」 林也抓住他掐自己下巴的手，眼泪从鬓边往下落，止不住，最后还被呛住咳了好几声，他磕磕绊绊地道歉：「对、对不起……」 楚寒江吻他，满足地喟嘆了一声：「乖。」 第4章 林也从楼上下来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扶着楼梯下楼，比刚才上去时还要慢。到了门口时，管家像是已经习惯了，门打开时，他连看林也都没看，但他还能听见旁边硬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的哭嗝，虽然只有一点气音，但仍然能听出来这个年轻人有多可怜。 林也走到自己的鞦韆上，坐在上面，轻轻摇着，非常安静。管家站在了他身旁稍后的位置陪着他，哪怕是刻意不看，余光的视线也自然会落到鞦韆上的人身上，他发现，林也刚才上楼时的衣服已经换掉了，此时穿的是居家睡衣。 再往上看，林也一半的侧脸也能被看见一些，管家的视线只迅速地扫了一眼就挪开了，果然看见了那眼尾红了一片，睫毛都还是湿的。 秋天了，有些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了，林也抬头看着被微风颳得乱动的树叶，眼睛眨也不眨，看起来好像是在数远方的树上到底有几片叶子。 他努力睁着眼睛，等数到一百多片的时候，可能再也受不了眼里的酸涩，还是没忍住轻眨了一下眼，但这一眨，就得让他重新数树叶了，他也不烦，果然又重新数了起来。 直到管家轻声提醒他：「林少爷，这样对眼睛不好。」 林也又这样数了两次，才像是听见了管家的话，点了点头，说：「他……管我很严。我要，听话。」 第7页 与其说这是在说给管家听，倒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他声音本身就不大，这样小心翼翼地说话时，只让人觉得于心不忍，但管家就犹如没听见这份可怜，目不斜视，也没接话。 过了片刻，林也站了起来，鞦韆由于他的动作在身后轻轻摇着，他走到了花丛里面，认真地看着那些花，或粉色或红色，每一朵都很漂亮，他又开始盯着花瓣数了，但这次不用一直不眨眼睛了。 数花朵花了大半个小时，花园里花很多，离数完还有很长时间，林也终于像是玩腻了，转移了阵地。 最近他一直都喜欢玩飞机模型，能让飞机飞翔的遥控器是他观察时间最长的，小巧，还能让飞机在空中得到自由。 昨天来花园时，他把玩具放在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林也在这里玩了大半天，终于想起来秘密基地在哪里了。 那是一个玻璃花廊，透明的玻璃上全是五颜六色的花卉，里面靠玻璃的位置放着一个摇篮似的吊床，旁边还有座椅躺椅，甚至连小书桌都有，桌面上摆着几本花里胡哨的书，显然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那种。 这些设施上面的图案都很好看，也是小朋友才会容易被吸引注意力的，林也拿起了书桌上的飞机模型，坐到了小长凳上，专心致志地摆弄。 尽管什么都没摆弄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家说：「林少爷，十二点了，该回去吃午餐了。」 林也应该是没听见，还在低头和自己的飞机玩，他转头去找遥控器，找了半天没找到，表情有点不开心，还有点小挫败。 「小也。」 管家适时地喊了一声：「少爷。」 林也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愣愣地看着楚寒江朝他走过来，没来得及反应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秘密基地，就听见楚寒江问管家：「没提醒他时间到了？」 飞机模型被重新放到了桌子上，林也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男人那里走，他抓住了楚寒江的手，又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管家一眼，只不过瞬间就收了回来，也不知道管家有没有注意。 楚寒江一直注意着林也，随着他的视线也朝管家那里看了一眼，管家始终垂着眼睛，没往他们两个的方向看。 「少爷，是我的问题，您来之前我正要提醒林少爷。」管家说，声音平静无波没什么波澜，「他不知道时间。」 楚寒江摸了摸林也的头髮，把他往自己怀里的方向按了按，也不知道他信没信这句话，只说：「嗯，别有下次了。」 这话是对管家说的，旁边应了一声：「是。」 楚寒江揽着青年的肩膀往别墅走，低头问他：「不饿吗？」 林也仰头看他，表情还是刚才在玻璃花廊时那样有点挫败：「老公……我，遥控器，我找不见。」 「我扔了。」楚寒江把他带进门，替他拉开餐桌边的椅子，让他坐下吃饭。 林也像是没明白这句话，过了半晌，看男人已经在拿着餐具开始吃了，林也就条件反射不敢怠慢，拿起了餐具缓慢地吃了起来。 等吃完饭，林也像是已经忘记了遥控器的事情，他放下餐具，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楚寒江早就吃完了，一直坐在他旁边等他，「去楼上睡一个小时？」 林也的哈欠止住了，他睁着带了点泪意的眼睛，小声道：「老公，我累……」 楚寒江一怔，突然笑了，无奈间又有点气，「现在的我在现在的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禽兽啊？你哪天午休我没让你睡过。那今天换种睡法？」 刚才做好午餐就出去在外面等的阿姨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推门进来——这是楚寒江自己安排的时间。他们忙的时候，不用听到实际的吩咐，时间到了在外面等，时间到了再进来收拾。 现在就是该收午餐的餐盘了。 阿姨目不斜视地走到餐桌旁，余光里是林也又坐到了楚寒江腿上，小声的一句又一句讨好。 楚寒江抚了抚他的后背，感受着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战慄的青年身体，「好了不逗你，阿姨过来收拾东西了。上楼让我抱着睡会儿。」 他半抱着林也起来，两个人一起上楼，到了卧室林也老老实实缩在楚寒江怀里，唯恐动一下就会被定一个「勾引」的罪名，然后再顺其自然…… 就这样精神带着点紧绷，没一会儿林也竟然感受到了浓重的困意，最终还是没忍住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楚寒江垂眸看着他的睡颜，窗帘没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的太阳被楚寒江的后背如数接收，没一点打扰到林也，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抱着他的男人给他的阴影里，睡得极其安静。 如果不仔细听，他连唿吸都让人听不见。 「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你也是睡得这么好看。」楚寒江好像一点也不困，抬手扫了一下他的睫毛，青年被他的动作扰得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都埋了一半在他胸前。 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他，楚寒江不用细想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就只有林也在两个人重新见面时，才会找那么劣质的藉口。 ——我在忙，你也忙，所以忘了。 林也再次在国内见到楚寒江时，惊喜是有的，毕竟两个人是多年的好朋友，完全没必要因为一个人的感情变了质真的泾渭分明。 可尴尬也是真的，简单寒暄过后，林也就再不知道说什么了，当时秦慕怀里的婴儿又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起来，因此他们之间的话题也就匆匆结束。 第8页 最后林也只留下了一句客气的：「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他的本意是客气，楚寒江不是。所以他们也吃了几次饭，相处下来，楚寒江没一点逾越的地方，不仅如此，当时楚寒江还对他真心实意地道了个歉。 他说：「小也，当年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那时只是跟你走得最近，错把这种依赖当成了爱情，所以才会给你造成困扰。」 听他这么说完，林也是最高兴的，连周身的尴尬气息都差不多一扫而光。 按理说他不该这么快毫无芥蒂，但楚寒江这么多年只说过那两次喜欢，每一次在林也拒绝加不出现以后，他就再没说过什么让人有压力的话。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死缠烂打，加上他说自己感受错感情了是在用比告白时更认真的语气在解释，林也当然愿意相信。 没人会想跟不想失去的朋友说再见。 所以楚寒江说自己生病了，林也从医院下班后，就顺便拿了药过来找人。楚寒江给他倒了一杯水，当林也喝完发觉不对的时候，别墅的门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反锁了。 林也面色发红，他扶着桌角坐在地上，努力地想撑起身体，但没办法做到，只好在楚寒江靠近的时候往后退。 他仰着脸不太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寒江……」 如数话语被一个兇狠至极的吻堵了回去，楚寒江把他拽起来压在沙发上，肆意夺取着人的唿吸。 「林也，」他说：「我恨不得杀了你，把你吞进肚子里。」 「你为什么要结婚，是不是希望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我扯上什么关系了？」楚寒江撕扯他的衣服，林也没力气，只能红着眼睛让人住手。 楚寒江额头抵着林也的肩窝，声音沙哑，「我只不过走了三年，你就连孩子都有了，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嗯？」 「喜欢也没用了……小也，」楚寒江摸着林也的脸颊，一次又一次夺走他的唿吸不让他说话，「信吗？不出一个月你们就会离婚的。你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吗？想的话我帮你要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养？你放心，我对他一定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好。」 林也在剧烈的疼痛中嘶哑出声：「楚寒江，楚寒江！你在干什么，你停下……啊疼……」 那场一点也不愉快的欢愉从下午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林也的手机一直响，他没办法接听，楚寒江也不给他挂掉。偏执、辱骂、哭泣、求饶在手机铃声的衬托下那么突兀，可楚寒江还嫌他不够疼，总是不满意，一次比一次狠。 林也那天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连唿吸都不敢，最后迷煳间被楚寒江拖进怀里抱着入睡时，他连抬起手指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你还记得秦小姐白天来时看见你身上的痕迹时是什么表情么？」楚寒江又扫了扫林也的睫毛，后者也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中午的太阳还是很大，两个人紧挨在一起，哪怕开着空调怀里的人也还是出了些汗，林也想往外撤开点身子，被禁锢住了，他就皱起眉头，眼球透过薄薄的眼皮动了起来。 他睡得不安稳了。 「你应该是忘了，我也记不太清了。」楚寒江将人搂得更紧了点儿，笑了一声，说：「看着自己身上的东西，你比秦小姐还要害怕。」 当时秦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楚寒江已经穿好衣服好整以暇地坐在床头，林也动了动脑袋，看起来是要醒了。 秦慕哭腔浓重，大声喊了一句：「林也！！」 孩子感受到母亲颤抖的怀抱，用比妈妈还要大的声音哭了起来。 林也睁开了沉重无比的眼睛，他茫然地先看见了旁边的楚寒江，而后就是秦慕惊惧的面容。 他苍白着脸，从被窝里爬起来，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光景更可观，林也却在意不了这么多，他伸腿就要下床，刚挨到地就因为难言的疼痛一下子跌倒在地，这一下惊天动地，楚寒江只是眉头轻蹙了起来，却没上前扶，孩子哭得更厉害了，秦慕也如梦初醒扭头就跑。 「慕慕——」林也几乎发不出声音。 透过这个午后，楚寒江好像还是能感受到林也的愤怒，所以他当时挨了对方狠狠的一巴掌。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哪怕你们之前很相爱，在知道你做了这么不堪的事情之后，」楚寒江轻笑着看着还在睡眠里的林也，「就算知道了你完全不是自愿的，秦慕也不愿意要你了。」 他说：「只有我要你。」 一小时到了，怕林也睡多了又会难受，楚寒江稳住了他的唇瓣，不觉间就变成了深吻。直到快喘不上气时，林也才皱着眉头难受地低吟了一声，睁开了满是迷茫的眼睛。 楚寒江伸手拖了拖他的屁.股，让人又往自己怀里缩了缩，好像对方在主动投怀送抱一样，他很满足这样，「起来了，你玩一会儿，我们去医院复查。」 林也眨了眨眼睛又要醒盹儿又要反应楚寒江说了什么，一时间小脸上满是迷茫不解，楚寒江没忍住又开始亲吻他。 这次的缺氧让林也知道楚寒江说了什么了，他的眉毛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明显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楚寒江乐了，指腹轻碰他眼尾，「怎么？不开心了？」 林也捉住他还想继续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了下，半晌才垂着眼睫极其小声道：「不想去……」 第9页 楚寒江挑眉等他下句，果然，林也更沮丧了，他又提前啄了一下楚寒江的指节，免受罚似的，「但……会被罚。」 「嗯，」楚寒江语气里满是笑意，他又拍了一下人的后腰，「记得很牢。所以起来，去花园玩一会儿吧。」 一听花园，林也的眼睫抬起来了，眼睛里连光都有了，他迅速地爬起来下床，先从落地窗处看了一眼外面，回头对楚寒江挥手，「那我，去啦。」 接着安静地等楚寒江点头了，才笑着转身跑下了楼。 第5章 「楚先生，他这个情况已经很好了，您想让他怎么样啊？变成以前那样？想想也知道不现实啊。」入目满是洁白的医院里，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低头看着几张病歷单，再抬头时眉头都轻蹙了起来，似是很不理解刚刚听到的话。 林也安静地坐在楚寒江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飞机模型，他像是完全听不见两个人说话似的，全程没有分一点眼神给他们。 「为什么不现实？」楚寒江眉头也皱了起来，在常人中，他的长相是偏凌厉的，此时再一严肃，就显得比较凶，就连周身气息都会带上一股无法忽视的冷。 医生眉头舒展开，指了一下他旁边的人，「他被你吓到了。」 楚寒江回头去看，果然见林也已经抬起了头，此时脸上带着点惊惧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畏缩，连飞机模型都藏在身侧不玩了。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但泛冷的气息到底还是收起来了不少，楚寒江摸了摸林也的脸颊，轻声道：「没有在说你，别怕。」 林也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飞机模型，又迅速抬眼看了看楚寒江，最后权衡一下，他小心翼翼地上交了自己的玩具，「我……不玩了。」 楚寒江抿唇，不知道从这个动作里看出了什么无奈，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疼，这股情绪来得毫无徵兆，但他就是突然这样觉得了。 「玩吧，」他将模型又放回到林也手里，声音更轻了，「我没生气。」 林也就没再坚持了，收好了飞机模型，但他也没有再玩，只开始低着头看自己脚尖。 「他刚出事时我就跟您明确表示过，他这个情况如果要想回到没出事之前那种状态，除非他自己愿意走出来。」林也来医院之前又闹了一点小脾气，在会被罚但不会得到惩罚的那个临界点上闹的，所以来医院时就已经是晚上了。 楚寒江来之前特意给几年来不会让林也抗拒的医生打了电话，也就是面前的这一位。因此这时候外边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医生可能也不想在这里跟着他们耗，脸上都出现了一丝疲态。 听完医生的话，楚寒江却还是皱着眉，看起来非常想强人所难。 医生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微一嘆气，说：「我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再说一下林先生目前的情况。当时他，」医生指了一下仍旧维持着低头看脚尖、乖巧得不像话的林也，「这位病人，送来医院时，虽然主治医生不是我，但我在接手林先生之前已经了解过，他头部是受到了撞击，但脑部状态没什么异样，不会导致失忆，更不会疯掉。当时包括楚先生你在内，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他这种样子只会维持几天，但两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 医生又看了看手里的病歷单，和之前毫无两样，「而且刚开始他还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所以不用再说楚先生也应该明白了，是林先生自己觉得周围危险，进行了自我……您就当封闭吧。」他想了想，对自己的某句话进行了纠正：「仔细说来，这也确实是精神出现问题的一种状态。」 楚寒江眼神已经凉了。 医生却突然笑了，挺无奈的，说：「楚先生，您这样看我没用，其实我就是个心理医生……不过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我对林先生无从下手，他虽然不抗拒我，但他也不理我啊，我只能给你、他的家人提一些建议。」 话里不知道哪个词取悦到了楚寒江，他泛凉的眼神已经在不觉间收了起来，此时只感觉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林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变化，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脚尖上移开了，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楚寒江的手，好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但他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怕楚寒江又突然生气，而过一会儿遭殃的就是自己。 所以哪怕害怕，他还是轻且又轻地晃了晃楚寒江的手，不想让他不开心。 医生显然见多了面前这样的场面，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楚寒江问：「他说话有点慢……」 话还没完就被医生抬手制止了，他更无奈了，「他整个人反应都慢，还要时时刻刻注意着你的情绪，说话的问题可太正常了。再说，」似乎是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林也这个病人时，医生由衷地说了一句，「他醒来后整整一年连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林也刚从医院的病房上醒来时，眼神空洞懵懂，无论谁问他他都不吭声，不仅如此，他几乎连反应都没有，只在见到楚寒江时才会有反应——还非常剧烈。他疯狂地往后退，脸色苍白，眼泪汹涌地往下掉。 当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并且觉得这位自称是林也家人的楚寒江根本无法靠近林也时，病人哭了好一会儿，又突然怯生生地挪过来拽住了楚寒江的手，眼里的惊惧都还没收起来。 第10页 他就那样抓着楚寒江的手，好半晌，好像是天生有某方面的记忆似的，他跪坐在床上，把他握着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吻了一下，是一个很讨好的姿势。看起来乖巧可怜极了。 那段时间，他抗拒所有人的靠近，见到医生要给自己做检查就尖叫，一直往楚寒江背后躲，试了几次实在无果，加上当时的医生说过林也的脑部没什么问题，现在重要的可能是心理辅导，所以楚寒江带林也来定期复查的时候，也会约好心理医生。 刚接触心理医生的过程也并不顺利，林也拒绝他们和自己说话，拽着楚寒江死活不撒手。只有面前的这个医生——甘正明，林也才不那么反应剧烈，愿意他和自己说话，但他不会回答——醒来的那一年里他不会说话是这样，如今会说话还是这样。 完全当甘正明是空气。 「楚先生，您看您也常常带林先生过来——尽管他不理我哈，」甘正明把手里的病歷单放下，实在没什么名堂可看的，「那您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他能说话相信是楚先生耐心相陪，他感受到了你对他好，所以有这个好消息……您为什么不……尽量让林先生主动依赖你。」 闻言，楚寒江瞥了一眼旁边的林也，似是很不能理解甘正明的话，特别是在林也察觉到他的眼神后又往他身边缩了一点后，就更不理解了。 「吓唬恐吓他不算。」甘正明说，声音里透着一股累。 楚寒江：「……」 楚寒江收回了眼神，用一种简直像听到了什么外星人才会说这种话的表情看着甘正明，脸上竟然透出了一种迷茫，似是在说，我爱林也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吓唬恐吓他。 甘正明点了一下头，说：「您是不这样觉得，其实我也……」他说不下去了，别人的家事他也管不了，只好下巴一抬示意一下林也，「但林先生这样觉得。您真的没发现，他玩个飞机模型要问你，你一句话就能让他坐立难安很久，甚至刚刚一个眼神就让他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 甘正明正色：「这不是主动依赖，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不然……」 他会被罚，楚寒江懂了甘正明的意思。 「所以，您可以适当地让他自己做一些决定，比如……去哪里玩啊。」甘正明觑着楚寒江的脸色，语气里不觉间带上了点希望他试试的意思。 但楚寒江应当是想起了林也之前的所作所为，这时也没在意甘正明话里的跃跃欲试，他脸上毫无表情，只说：「他太不听话了，老是乱跑。」 这意思就是表明不会听从医生的建议了。 甘正明无话可说，点头，表明自己尽力了，往后他们来了他还是会这样说，因为林也的情况确实已经别无他法。 从医院里出来时天果然已经黑透了，每条街上的灯都亮着刺眼的光芒，有的还五颜六色的，林也被这些色彩吸引了注意力，眼睛发亮的扒着车窗看。 车子在路上有些快的行驶着，景色很快就会成为残影，但林也却看得不亦乐乎。他像是没见过外面的风景，看什么都好奇，不一会儿连眼睛都微微弯起来了一些。 楚寒江讨厌他这种神色不是表现在自己身上的，车子在无意识间又快了，林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他感受到了异样。扒住车窗的手规规矩矩收起来放到腿上，他磕磕绊绊地出声，「是灯……好看。」 楚寒江说：「回家给你装。」 林也又开始盯着自己脚尖，旁边就放着他的小飞机模型，现在也不敢玩，他点头说了一句「好」，语气和平时一样软。 夜里的风透过窗户闯进来，吹着人的头髮，也吹着人的神智，可能是车里太安静了，甘正明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来。 ——可以让他主动依赖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喜欢。到那时，他会不慢慢变好么？ 首先，要给他一些自由。楚寒江想。 但这个想法刚一成形，他的眉头就皱得老高，显然是想起了林也之前到底有多么不让人省心，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不觉间紧了。 林也好像是有一点困了，他头开始一点一点的，但点完又立马抬头，看一眼旁边的飞机模型，一副我很困但我又很想玩只是不能玩的样子。 楚寒江心一下子就软了，戾气也随着这一软消失殆尽。 这个城市里的游乐园晚上十二点才清人，楚寒江应当是被晚风吹得不太清醒，已经很久不被允许出去玩的林也，听见楚寒江对他说：「想去游乐园玩吗？」 楚寒江以为林也会惊喜，就像他听见他不用拉下衬衫露出锁骨说可以咬却被要了一通而去花园玩时那样，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光说「那我，去啦」，但实则这话出口后，楚寒江半天都没等来回应。 他奇怪地转头去看，顿时愣了。 林也肩膀发着抖，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露出的半张侧脸苍白无比，过了会儿他像是知道自己只这样没用，因此连忙抬头，用一张满是泪水与恐惧的小脸对着楚寒江，颤抖着嘴唇说：「老公，我乖，我乖的……」 红灯，楚寒江停了车，他还没从这场怔愣中回过神，就见林也已经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扯着身子过来吻他。 见人不吭声，他哭得更厉害了，「老公，不罚，我乖……不要木马……」 「你前妻结婚你这么不开心？」几年前，林也还没出事，秦慕带着还没过三岁生日的儿子再婚了，也是因为这个在和楚寒江订婚时，林也去跳了最后一次海。但当时还没出事时楚寒江这样说：「他们两个已经相处了一年多了，感情挺稳定的。」 第11页 林也不说话。 楚寒江就笑了，「怎么，真的不开心？」 林也白着嘴唇，咬牙回了一句：「没有。」 「没有最好，」楚寒江挑起了一边眉毛，大发慈悲了，「好了，我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 林也像是没听明白这句话似的，当时盯着楚寒江的脸看了好几秒，最后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他说：「游乐园。」 楚寒江就真的带他去了，还打算去坐木马。 但林也跑了——那也是林也最后一次逃跑。 游乐园人多，楚寒江那天差点真的没找到人。 林也被重新抓回来后，楚寒江怒极反笑，他掐着人的下巴，眼神阴鹜，连说了几遍很好。 那一次楚寒江在家里做了一个和游乐园里一模一样的旋转木马，上面有多少，林也就尝试了多少。 「老公，我是乖的……」林也焦急害怕的哭声唤回了楚寒江的思绪，楚寒江看着林也一下接一下的亲他，说：「我，可以，自己、可以……不要，木马……」 楚寒江眼睛突然神经质地红了一下，他抚着林也的后脖颈把人往自己这里按，和他深吻，让人喘不过气了还得断断续续地求他。 绿灯不知道已经跳了几秒，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楚寒江把林也安顿好重新繫上安全带，哑声说：「好，不要。回家。」 第6章 因为这件事的插曲，回来后楚寒江说让林也去洗澡，林也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小声要求一遍自己洗——两个人洗会好长时间都出不来，等再出来时林也腿是软的，根本走不成路。而楚寒江也会像每次都会说的答案一样拒绝掉他的提议——林也自己洗过澡，差点就死了，他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在自杀，所以楚寒江不会让他一个人。 今天他很主动，还特别乖，在楚寒江还没说话时，他就已经摆成了男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姿势。 还是在浴室里，结果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十点到凌晨三点，林也哭得很兇，但他从始至终都很配合，努力将自己最放松的样子给了对方，没再让楚寒江教他怎么做。 到最后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林也迷迷煳煳地睡过去还在声音沙哑地说：「不要木马……」 楚寒江就抱着他诱哄，「没有这个，别怕了。」 — 第二天早上，林也没能起来，楚寒江也没喊他吃早饭。阿姨在楼下没见到林也，她看楚寒江在那里吃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问，「少爷，林少爷……不吃饭吗？」 楚寒江头都没抬，说：「他昨天睡得晚，让他睡吧。」 闻言，阿姨半天没说出话，在她印象里，哪怕林也晚上睡得再晚，也会被喊下来吃饭。林也刚跟楚寒江在一起的时候，老是闹脾气，两年没到胃就坏了，所以后来楚寒江在饮食方面管林也比较多。 就算林也真的累得下不了楼，楚寒江也会自己端着饭菜上去把林也叫醒，让他吃了饭再重新睡——尽管林也每次被叫醒每次都闹小脾气。但楚寒江一说罚他，他就立马老实了。 阿姨不知道有没有意会错楚寒江的意思，「少爷一会儿送上去，还是……林少爷直接等着吃中午饭？」 楚寒江想了想，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但他没纠结一会儿，就说：「让他睡到自然醒。午饭记得多做一些。」 碰上林也，楚寒江会变得掌控欲特别强，强到哪种地步呢，先不说本人怎么样，反正在外人眼里，他们始终保留着是楚寒江强制爱了林也的想法——事实也确实是。 阿姨不知道是不是楚寒江想通了什么，闻言不敢再问，点头道：「是。」 林也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他好像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睡得这么满足过，不用被从被窝里扒出来吃早餐——虽然吃完可以接着睡，但被吵醒就已经很让人不开心了。 他张嘴打着小哈欠下楼，没看到楚寒江，站到楼梯口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想出所以然，揉着眼睛去洗漱了。 等洗完出来，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吃早饭，一瞬间小脸都苦了。等再一抬头，他又发现楚寒江正站在他面前，林也吓了一跳，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点，不过又霎那间挪了回来。 林也微仰着头，绞尽脑汁地想他为什么会起这么晚，没想通，本能的求生欲让他急忙张嘴说话：「不是，我不吃饭，是……」 他是了半天都没能是出来，楚寒江眼睁睁地看着他脸都有点急红了，没忍住抬手把他睡得有点乱的头髮往下压了压。通过这一个动作林也明白了，「是，老公，你没喊我。」 楚寒江在书房的监控里看见他起来了，好几个小时没见他很不习惯，就下来打算抱他充会儿电，谁成想先把他吓到了。 「这么害怕我做什么？」楚寒江抱着他揉他头髮，「嗯，是我没喊你。一会儿直接吃午饭，饿不饿？」 林也静止在他怀里，睁着懵懂的眼睛顺从地将头埋在他的肩窝，过了片刻他没察觉到有什么惩罚来临，点头说：「饿了。」 说完又没忍住小声补充：「昨天，我好累，所以……」 楚寒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暗着控诉楚寒江昨晚弄的过分——全忘了明明是他主动先开始的。然后就是明着说今天他一定会吃很多饭。不仅如此，又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林也竟然抬头看着楚寒江开始报菜名了，都是平常他爱吃、阿姨也会常常给他做的。 第12页 ——要让他主动依赖你，吓唬恐吓不算。甘正明的话又适时地在脑子里响起了，楚寒江一边应着林也，一边吩咐阿姨照着林也喜欢的做，还一边在心里这样思忖。 楚寒江轻抚林也的后背，下一刻忽而警觉，转头对阿姨说：「小也说的辣的那些不做，他吃不了。」 兴许是平日里真的很喜欢这些口味，闻言连两秒的反应时间都没有，林也霎那间就抬头了，他眉毛向下一耷拉苦着脸，「为什么……」 楚寒江铁面无私，带着他往书房去，看起来是打算用阿姨做饭这点时间再办会儿公。他的手伸到了林也屁.股后面，意有所指，「这两天都得上药，你说为什么？嗯？」 林也浑身一激灵，整个后背都跟着起了一层战慄，感觉他要是毛绒绒的小动物，此时全身的毛都已经炸起来了。 他讨好地往楚寒江身边贴了贴，不说话了，还冲他笑。 吃完午饭睡了一会儿之后，楚寒江说要去书房办公，让他去花园玩，林也听见这个许可时，脸上还有点懵懵的，像是没想到平日里明明得特意上去寻求同意，今天竟然会这么容易，很不真实。 一时间他反应缓慢的脑子再一次感受到了不安，双手紧张地小幅度搅在一起动着，几经欲言又止，他开口，「我……今天，不能咬了。」林也不敢抬头，看自己脚尖，「老公我……我还疼。我，不去，不去花园……」 楚寒江单手捏了一下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眼睛看着自己，「这两天不抱你了，你乖一点别勾引我。」 林也急忙摆手，「没，我没有……」 「所以我让你去花园玩，并不会再闹你了，你去吧。」楚寒江指腹按了一下人的唇瓣，指尖有一点被含了进去，湿润的触感一下子传达到整个神经，楚寒江眉头不可抑制地一跳，他堪堪忍住才没把人拖去卧室。 林也看着楚寒江收回了在他唇瓣上的指腹，表情有一点不解懵然，但他还记得楚寒江说的话，他眼睛发亮，问：「真的……吗？」 林也就真的去了，虽然他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还是一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他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找到了遥控器，就在离飞机模型不远的地方，林也专心致志地摆弄玩具，最后整个飞机都成了零散的部件，也不知道他怎么拆开的。又过了半天，他又细心缓慢地把玩具拼上了。 期间，楚寒江真的做到了让他在这里玩，没来找过他一次。 接下来几天，林也都是被这么被允许去花园，并没用自己做交易。楚寒江虽然每次做完这样的决定眉头都会下意识地轻蹙一下，但最后都还是同意，且不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十天左右，楚寒江并没有感受到林也任何的主动依赖，他的耐心也终于即将要达到临界点，再也忍不下去了。 吃过晚饭后，林也又去了他的秘密基地，玻璃花廊里亮着亮如白昼的灯，灯光把里面的林也照得漂亮可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乖巧安静，一不小心就把人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楚寒江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想，其实这样也不错，林也不用做什么都要每时每刻过来徵得他的同意，他人能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但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成形，之前林也到底有多让人不省心的记忆又纷沓而至，楚寒江的眉头再一次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又想，林也很狡猾，说不定他只是让自己放松警惕。 放松警惕，然后……想起这十天自己竟然还真的听了甘正明的话，想着打算让林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喜欢依赖自己，真是脑子浆煳了。 这样想着，楚寒江就带着满身的寒气下了楼，直奔林野的秘密基地而去。 大门刚被打开，林也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终于玩够知道回来了。 「老公。」林也见了他，眼睛竟然少有地亮了一下，还这样甜甜地喊了一声。 楚寒江满身的寒霎那间被收起了大半，他怕再把这样的林也吓到。 可能是天黑的缘故，林也没看清他刚才的神情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他的情绪没这么敏感，他双手背在身后，离楚寒江还有几步远，几乎是小跑着过来了。楚寒江怕他不看路摔了，忙伸手轻扶住他。 到了面前，林也眼睛里更亮了，他背在后面的手也被拿了出来。只见他手里是几朵开得正好看的花，林也把他举到了楚寒江面前，问：「好看，吗？」 楚寒江一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却在无意识间跳得快了，闻言说：「很好看。宝贝要做什么？」 听他说好看，林也咧开嘴笑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迷人极了，「花……很好看，送给老公。」 楚寒江整个人都有点发愣，他几乎是错眼不眨地盯着林也手里的花，他看出来这是林也秘密基地里的花朵，然后他又错眼不眨地看着林也，似乎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人似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五年里，无论是林也疯之前还是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送楚寒江东西。 「给我？」楚寒江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不可思议，他死盯着林也，好像能把人的脸盯出一朵花，「为什么？」 往常被这样像饿狼——又像其他的什么，林也不太能想明白，但他下意识只注意到了像饿狼一样的被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但花还是被倔强地举着，林也声音小了下来，「因为花，好看，老公……也好看，所以我，想送给你。」 第13页 楚寒江又开始盯着花了，不觉间嗓音都有点发哑，他耿耿于怀，「以前为什么不给我？」 「以前…」林也以为是楚寒江不喜欢花，他都举了这么久了人都不接，手也有点累，他把花往后拿开了一点点，脸上爬上了一点失落和畏缩，「老公凶……我，不敢。」 看来真的是不喜欢，花还没有被人接过去，林也垂下头，打算把花收起来，但下一秒，他自然下垂的手就被人大力抓住了。 楚寒江握住他的手，轻之又轻地将那几朵色彩鲜艷的花接了过来，林也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他问：「老公喜，欢吗？」 楚寒江还握着林也的手没放开，闻言轻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哑声道：「很喜欢。」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从书房出来时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此时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与手里的花了。 林也看他这么喜欢，一下子抱住了楚寒江的脖子，「那我，很开心。」 楚寒江紧紧地回抱，这是他第一次得到这样的林也，已经快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接下来发生的更能让他失去理智。 「老公。」林也从他身上离开，看着他轻喊。 楚寒江应他：「嗯。」 林也快速地眨了几次眼，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样子，但他还是说了，「你，想抱我吗？」 楚寒江唿吸一滞，忘记出声。林也就又说：「我想让……老公抱我。」 这个夜晚，在林也带着哭腔说受不了又一直说喜欢老公的声音中，楚寒江想，他应该早一点听甘正明的建议。 主动的林也，身体似乎都比平常热，烫得他几乎失去自我。楚寒江沉着发哑的嗓音在林也耳边说：「说爱我。」 林也哭得磕磕绊绊，非常听话，「宝贝，爱，老公。」 第7章 「咦？这个月你们怎么来这么早？还是来看看其他的？」一大清早的医院里，甘正明刚好是今天的班，在走廊上看见楚寒江带着林也过来他还很惊讶。 他也没觉得这两个人来了一定是来找他的，因此说完就想直接回自己科室，刚走两步却听楚寒江道：「甘医生，你是对的。」 甘正明疑惑，一瞬间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直到看见林也小心亲昵地抓着楚寒江的衣摆——之前从来没有过。瞭然，「哦，楚先生试了？」 楚寒江对他说了些这段时间林也的表现与变化，甘正明也像是现在才对林也这个病人有了些下手的机会，听得很认真。 最后，他正色点头，「是好事。」 「虽然他记不起来楚先生的名字，甚至是以前的大多事情他都想不起来，」甘正明刚才已经带着人回到自己科室了，此时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观察林也，「但这种情况也不能说全是坏的，毕竟对于林先生来说，从被遗忘的过去里重新走出来才是最好的，不然我怕他会陷入一个死循环里。」 楚寒江明白甘正明的意思，闻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地问「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到之前的那种样子？」，这些天里的林也太乖巧太令他省心、也太让他喜欢，他突然做不到打破这样的景象了。 「那甘医生的意思，」楚寒江斟酌了一下措辞，「如果以后小也会一直这么……主动依赖我，他的状态会越来越好，是吗？」 就算他不记得很多东西，但他至少能表现的像个成年人。成年后的林也的爱，楚寒江这辈子都还没感受过，所以他才会在甘正明对林也无从下手的情况下，还是每个月都会带着林也过来复查。 甘正明毫不犹豫，「这是当然的。」 医生总是会说些安抚人心对话，楚寒江转头，喊了一声，「小也。」 林也抬头看他，歪了歪头，「嗯？」 楚寒江就指了一下甘正明，问：「你愿意跟他说话吗？」 林也的变化太多，楚寒江等不及一个月，看到今天甘正明正常值班，他就带着林也过来了，而往常一向很抗拒来医院、在来之前总会闹一点脾气的人这一次竟意外地好说话。楚寒江说要来医院，林也只是反应了一会儿医院是哪里，就点头了。所以楚寒江才会问林也愿不愿意跟甘正明交流。 之前的两年里，甘正明最头疼林也这位病人，毕竟不会说话时就算了，会说话了还是不搭理人就很让人无奈。 甘正明也适时出声，用比较柔和的语气说：「林先生，咱们见过那么多次，你应该认识我了吧。」 林也就转头看着甘正明，在对方似乎带着鼓励一样的目光里，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寒江，见他好像也在用一种隐隐期待的眼神时，林也「嗯」了一声。 仅此一个音节用来回应楚寒江的「你愿不愿意跟他说话」，也用来回应甘正明的「你应该认识我了吧。」在场的除了林也不明白，皆是一喜，甘正明差点激动地拍大腿，楚寒江意识到他的反应，本还有点拘谨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他勐地抱住了林也。后者被抱的一脸怔愣，但还是积极地回抱了楚寒江。 甘正明再接再厉，「林先生，那你知道我们已经认识多久了吗？」 林也从楚寒江的怀抱里退出，闻言却又把甘正明当空气不说话了，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 接下来再如何问，他都不再参与其中了。 楚寒江刚刚还有点激昂的情绪眨眼间就变得有些挫败，就像一个明明即将就要得到心爱玩具的小朋友，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摆在货架上而没钱买。 第14页 甘正明开导他，「哎呀不要急，今天这一个『嗯』就已经是两年来质一样的飞跃了，林先生的情况本来就得慢慢来，急不得的。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些时间。」 从医院出来，楚寒江没有带着林也回家，而是先去了躺超市——往常林也要吃的东西也都是他们一起去超市买。楚寒江除了对林也的掌控欲强，关于林也方面的，他的疑心病也很重，所以林也饮食方面他都是亲力亲为，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 「这几天想吃什么，我们去拿。」楚寒江让他推着车，自己就在他身边二十公分的距离跟着，眼睛像要粘在他身上。 林也微弯腰拨着推车前面可以坐婴儿的小座子，因为是金属材质，所以发起了一阵响，他没回答楚寒江。 楚寒江又等了一会儿，见他真的没听见自己说话，就拽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停下玩车的动作，「不要把注意力长时间放在其他事物身上，看我。」 林也仔细地看了他两秒，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真的对他太放纵了，他眨着眼睛想了想，没有像之前畏缩地表示知道，也没有上前讨好地让他不罚——可能还是有一些，他的脖子下意识缩了下，但他忍住了往后挪半步的动作。他指着推车，眼睛有一点亮，说：「老公，我想坐这个。」 楚寒江就顺着他的指尖去看，当即看到了他指的真是婴儿才能坐的位置，「你不能坐。」 林也的眼睫垂下来了一点，他以为又是楚寒江开始凶了，正要抗拒不了本能想去亲亲他讨好，就见楚寒江让他看小座位后面的字，「看见了吗？体重20kg以上不可以坐，你太重了。」 林也不明白，抬头很认真地反驳，「我，不重的……你昨天还说，要我吃多一点，抱起来，才舒服。」 楚寒江看他意会错意思了，轻笑一声，突然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林也双眼微睁吓了一跳，但他不敢挣扎，只好下意识搂紧了楚寒江的脖子，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就被放进了推车里面，膝盖就垂在推车外面，楚寒江俯身看着他说：「你当然不重，但那是小孩子才能坐的位置，小也是个大朋友了，但你能坐在这里，老公推你？」 林也刚才往下耷拉的眉毛重新扬起，笑了，「好啊。」 除了明天即将准备的食材，林也还轻拽住楚寒江的袖子让他带自己去了玩具区，他拿了好几个飞机模型放进车里。 楚寒江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 林也不回答，只抱紧玩具，垂着眼睛小声说：「我要。」 楚寒江就随他去。也就是现在的楚寒江好说话，感觉林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已经很少有反驳他的时候，唯恐怕说多了林也就又回到之前那样惊弓之鸟的样子，得不偿失。 他之前真的很少让林也玩飞机模型，前段时间有一次林也看着他可怜地说「我的遥控器，找不见了」，楚寒江说给他扔了不是说着玩的。林也刚开始说要这个时，楚寒江并没有说什么，立马就给他买了，但有一次林也兴许是无聊吧，竟然把飞机模型给拆开了——徒手，生生暴力拆开的。当时十个手指有九个都见了血，楚寒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林也教训的后来整整两个月看见飞机模型就害怕，哭着说不玩了。但时间一久，他这个记性长得不是像其他的记性那么好，几个月之后就又开始缠着楚寒江买玩具了。 楚寒江不想给他买，但一看到林也非常可怜的眼神，和用软软的嗓音喊他老公，他就点头缴械投降了。但他害怕林也再一次那样暴力破开飞机模型，就又单独给他买了能拆玩具的工具。只不过做的再多，都不如从根上直接消除——所以楚寒江总是暗地里扔掉他的遥控器。 没了遥控器，飞机不能飞，说不定林也就不想玩了。但实则没有，林也还是会时不时地把玩具拆开，大多时候还会忘了有专门的工具，但他好像找到了特别的方法，哪怕没有工具，他也没再弄伤过自己。 说到底还是长了记性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林也还是拒绝和甘正明直接说话，但在楚寒江的引导下，已经可以和他说上几句了。做了林也两年的主治心理医生，从来没跟病人说上话，说出去可能都不一定有人信，但林也又很抗拒和其他任何医生接触，一个一个还不如甘正明。 趁着能和人说上话的空挡，他立马就开始苦口婆心又用很有趣的方式开导林也，想让他不要再一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林也虽然不说话，但每次都听得很认真，甘医生实在是欣慰，对楚寒江说：「林先生的情况真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楚先生其实已经可以放下心了，他之后不会有太大问题。」 下午了，在医院里的大多都是住院的人，已经很少有新来的病人了，甘正明也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他最后又看了一眼林也，说道：「那下个月楚先生再带着林先生过来，我看那时候他愿不愿意和我多说两句，无论如何，他这个状态相信是楚先生想看见的。」 楚寒江点头应了，带林也回家。 甘正明将人送到科室门前，再没有往前走半步，等楚寒江带着林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医院门口，他还没回去。 这时，一个小医生来到甘正明的科室，见到他正站在门口，奇怪，「甘医生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啊。」 小医生很年轻，看起来应该是个实习生。 第15页 甘正明转头看了他一眼，笑说：「刚刚送走一个病人。」 实习生瞭然，问：「就那个你『诊治』两年、人家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你说话的人？」 这事儿全医院恨不得都知道，甘正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怕人笑话，「哈哈是啊，就是他。」 「哎甘医生，我听说他现在愿意和你说话了。」实习生一脸不可思议，感觉甘医生是真厉害，什么样的病人都能让他打开心房，哪怕疯了都没事儿。 甘正明也不否认，闻言点头笑，「是能说上两句了。」 实习生果然露出了崇拜的表情，「甘医生太厉害了。」甘正明还没明白他厉害在哪里，笑着的表情都带上了一点迷茫，就听实习生又问：「不过，既然那个病人先前两年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为什么甘医生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啊？」 甘正明又笑了，说了他们医生在学校里已经听老师说了无数遍的话，「做医生，一定要有耐心。」 实习生没想到来了切实工作的地方还能听见这么接近老师的话，一瞬间下意识严肃表示自己懂了。 甘正明也没管他，他低头收拾自己的桌面，打算一会儿下班，今天他没有新病人了。桌上的东西都是些纸张，实习生又恰巧是来给他送文件的，送完就转身朝门外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即将要出门的实习生听见甘医生低语似的说了一句，「我刚来这个医院做实习生上班的时候，带我的是位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的年轻医生，很优秀，就是那位病人。」 病人大三的时候就来这里实习了，比甘正明要高一届，大四还没毕业就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毕业时发表的论文至今都还作为很有研究方向的项目被跟进，可想而知有多优秀。 「啊？甘医生你说话了吗？」实习生脸上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甘正明已经收好了东西，他脱掉白大褂，闻言也是一脸懵，「嗯？我没说什么。啊，我现在要下班了，小姚，你也要下班了吧，明天还是我的班，明天见。」 「明天见。」 — 「不准再用手拆玩具。」吃过晚饭后，林也抱着自己的新飞机模型就往秘密基地跑，被楚寒江一句话说得停住了步子。 林也一手抱一个玩具，说：「我，没……受伤。」 楚寒江正色，「那也不行。」他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我知道你这几次又徒手把飞机拆开了，都还没跟你算帐。」 林也抓着飞机的手勐地一紧，他还是会怕说要罚他的楚寒江，在对面的人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上前踮脚轻吻了好几下楚寒江的嘴角。 「我，知道了，」他听话地说：「我去找，去拿，工具。老公不凶我。」 楚寒江抚着人的后脖颈与他深吻，在人的眼角沾染上了一点湿意，他才放开人说：「十点回来睡觉，柳叔会提醒你。如果十点前没回来的话，那你明天凌晨三点前也不用睡了，知道么？」 林也缩了下脖子，点了好几下头，应：「好。」 第8章 今天林也胃口很好，不觉间一碗饭已经下了肚，此时他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幅度地敲着碗以示暗示。 吃饭还没一个小时，阿姨不会进来收拾碗筷，楚寒江看着他的动作，没忍住轻笑一声，说：「现在这么懒，连饭都不愿意盛？」 闻言林也似是不解地看了看他，头还无辜地微微倾斜，看得楚寒江总想着在这里欺负他。楚寒江摇头笑着说了他一句，拿过他的碗给他盛饭。 「吃完饭是直接去花园玩，还是陪我去书房待一会儿。」楚寒江像个贤惠的夫人把碗放在他面前，还把他的筷子亲手送到他手上。 林也开始往嘴里扒饭，他想了想，「陪老公，半小时。」 自从林也开始尝试着主动依赖楚寒江，还愿意和甘正明说话以后，他的状态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进展。时隔半年，林也已经学会了和楚寒江讨价还价，而且好像不害怕他会生气了。 就像现在，他回答「陪你半个小时」，就差明码标价的时间简直像施捨似的，楚寒江都气笑了，「委屈了你是不是。」 林也腮帮子里包着米饭，缓慢地嚼着。 他抬头看着楚寒江，还是一脸无辜，在对方没忍住勾住他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时，就也跟着弯起眼睛笑了。 「爱老公。」他说。 楚寒江所有的不愿立马跟着这一个主动的爱散了个彻底，他不止是第几次在心里跟自己说：算了，他那么可爱那么乖，顺着他怎么了。 一小时到了以后，阿姨进来收拾东西，听见林也正对着楚寒江说：「老公你先，去忙工作吧，我一会儿，就抱着玩具，去找你。」 楚寒江楼梯都快上完了，闻言表情也没变化，只是象徵性地停下步子，像以往多次一样问：「你到底是去陪我还是去我身边玩飞机模型？」 他等着林也以往多次一成不变地回答「我在老公身边玩，陪你。」 没成想这次他换答案了。林也在楼下仰着脖子看他，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回覆说：「你说过，大人，不做选择。都是。」 楚寒江：「……」 这个答案不止对于楚寒江来说是新鲜的，对阿姨来说更是新鲜的，她收餐具的手顿时一顿，一霎那的怔愣之后，没忍住低着头笑出了声。 第16页 林也听见阿姨笑，还以为怎么了呢，也跟着笑，但他还维持着仰头看楚寒江的姿势，看起来就非常像挑衅。 楚寒江：「……」 楚寒江无语，舌尖发痒似的顶了一下后槽牙，他低声说了一句「小东西真是能耐了」，就打算去书房。但转身的时候，眼睛里也明显带上了一点来不及收回去的笑意。 说是半小时就是半小时，林也从楚寒江书房出来的时候，一秒都没浪费。三十分钟一到，他立马打开门就往楼下跑。明明他在旁边玩玩具的时候根本没看时间，楚寒江办公时也是全神贯注，不会一直注意，等他反应过来想跟林也讨要个亲亲时，人也早没影了。 楚寒江无奈地看着旁边空空如也，轻嘆了一口气。不得不说现在的林也简直太令他喜欢了，但他仍旧觉得不满意。因为林也虽然不再那么怕他，大多时候还都是在主动依赖他，就连晚上都还会主动求.欢说想要，可他却觉得林也花在秘密基地里的时间远超过他，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毕竟他这个人，想要林也无时无刻地关注。 可能是上午办了将近一上午的工作，疲惫积攒到现在了，楚寒江有点累。他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林也正站在玻璃花廊里仰头看着天空。 他的飞机在花廊外的天空上飞着。 由于站的位置和角度问题，楚寒江只能看见林也摆弄遥控器和微仰头看着天空的背影，都不用特意通过监控去看，他也能想像到林也看着自己的飞机模型自由飞翔的欢快表情。 不觉间，楚寒江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一分，也把刚刚心里升起的「得找个藉口让林也戒掉飞机模型」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可下一秒，楚寒江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似乎耳边都跟着起了一声「砰——」的爆炸声，他脸色瞬间就冷了。 — 飞机模型突然在上空炸掉的时候，林也手上还拿着遥控器。爆炸的火光映在瞳孔深处，林也整个人都似傻了一样没反应了，但光从眼里一闪而过时，他眼底倒像是跟着那火光清明了一瞬。管家柳叔赶紧上前来看有没有飞机残渣溅过来伤到他，听到柳叔焦急询问的声音，林也勐地一激灵，感觉这声音都和刚才的爆炸声重合了。 他瞬间扔了遥控器，似很害怕的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有点隐隐发白。 他说：「我没有……」 「林也！」楚寒江慌不择路地跑过来，脸比林也的还要白，他喊出这个名字时都透出了一股慌张的凌厉之气。 这次林也的反应比刚才还要大，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两下，忙转身看着跑过来抓住他胳膊左右查看的楚寒江。 「有没有伤到？有没有哪里疼？！」 胳膊被拽起来身体跟着左右转了一下，林也在这句严肃可怕地询问中，带着哭腔解释，「不是我，是它自己，突然……我也不知道，它会，它会炸掉……我没故意，伤害自己，也，没有受伤……」 楚寒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在暂时没有察觉到林也身上有伤时，他的脸色先缓和了点，但片刻后还是带着满身的戾气拉着人往别墅走。 林也明显能感觉出来他生气了。虽然这段时间是过得有点「醉生梦死」，但人的本能记忆永远不会骗人，不然林也第一次出事昏睡了三个月，醒来以后明明那么害怕楚寒江也还是忍不住抗着惊惧去靠近讨好他。 最一开始玩玩具而伤了自己九根手指而被惩罚的记忆一下子纷沓而至，林也好像现在还能记起那股楚寒江带给他的疼。 在被人带得跌跌撞撞地随着人的步子走时，林也慌忙拽住楚寒江想让他停下，但明显无济于事。 林也眼泪终于一下子掉了下来，「我没，受伤，老公……老公……」他回头求助一般地看了一眼管家，一声「柳叔」还没喊全，就被楚寒江拉进了别墅。 柳叔被关在了门外。 「我不……呜呜呜呜不是我的，错……」林也哭着抓住了楼梯扶手，那一只手还打算去反抓楚寒江，可两个都没成功，「老公……」 刚在一起的那三年里，林也要么学着逃跑，要么学着自杀。 逃跑被抓回来，楚寒江会用自己的方式——林也害怕抗拒的方式去惩罚他，每次林也都颤抖的厉害，那时候他身上满身的伤，楚寒江虽然心疼，但林也必须要长记性。 而他每次自杀的时候，他被救了回来，楚寒江却每次都像是跟着死了一次，他生气，林也濒死的样子也时时刻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所以只要林也身上出现除他弄出来的伤以外——他自己弄的时候心里手上都有分寸。楚寒江都觉得刺眼，并且心里会不受控制地心悸。 他想，他真的将林也看成了自己的命。 楚寒江回头看他，脸色还白着，语气不觉间就重了，「我说过好多次，让你不要玩那个！」 拉扯间已经到了卧室门前，林也哭得都打起了哭嗝，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就一前一后的被关进了卧室里。 楚寒江在身后反锁上门，将林也带上了床。 一沾上床林也就下意识开始往床角缩，他抱住膝盖，满脸的泪，摇头，「老公，不凶……不凶我……」说完他开始把自己宽松的袖子和裤腿往上推，露出自己洁白细腻的皮肤，「没，没伤的，我没有犯……嗝错……」 第17页 林也忍不住哭嗝的频率，他胡乱抹了一下脸，看到楚寒江已经在靠近他了，他后面是墙退无可退，只好在楚寒江到了眼前时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摆，又像之前很多次那样讨好，「老公，求你了……」 半年的改变不是骗人的，楚寒江看见这么害怕的林也首先心一疼，他刚才想去拿道具的，如今也改变路线来到了林也身边。但林也看见单独的他都很怕，现在就牢牢抓着他开始祈求。 「把衣服脱掉，让我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楚寒江不再逼近令他害怕，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暴怒，说完这些的同时他就在心里想，冷静，林也身上没伤，他现在被吓到了，不太好，甘医生说尽量不要再吓到他，不然之前的情况还会重现的…… 林也疯狂摇头，「不脱衣服，不脱，衣服……」在他印象里，只要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了，那楚寒江的惩罚一定会水到渠成的到来。 但楚寒江哑着嗓音克制出声：「我说到做到。」在林也惊惧、半信半疑的眼神中，他又补充，「但如果你被残渣伤到了，那今天这顿罚你必须承受，否则你以后还是会弄伤自己。你知道我不允许你这样。」 两个人在林也小声的哭泣中僵持了半分钟，反正现在不脱，一会儿也会被强行扒开的，林也不信也得信一次。 他抽搭着鼻子，哭腔浓重坚定说：「没，没伤，不怕……检查。」他低头开始小心翼翼地解衣服扣子，脱裤子，直到没东西了，他红着还带着眼泪的眼睛可怜地看着楚寒江，「老公你看，你……检查。」 缩在墙角的青年天生很白，落地窗外的阳光有一缕落过来洒在他身上，好像他这个人都会发光一样。他的膝盖和胳膊肘是粉色的，锁骨以下的位置还有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此时就全部暴露在楚寒江的视线里。 「老公，你看……」林也举着胳膊让他检查，鼻尖都哭红了，不着寸缕的身体控制不住在打着小幅度地哆嗦。 楚寒江伸手捏住他手腕，果然引起了青年一阵更汹涌的眼泪——他以为楚寒江还是要罚他。但在看到男人只是握住他检查，除此之外没其他更多动作了，林也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楚寒江。 「小也，我并不是非要惩罚你。」楚寒江的声音还哑着，他脑子里现在也全是当初林也伤害自己、想要自杀的种种情景，「是你之前真的太不听话了，我不得不这样做让你长记性。」 林也慢慢止住了哭声，只小声地抽噎着，楚寒江又开始握住他脚踝，说：「只有你长久地记住疼，才能害怕再做伤害自己这种事。」 除了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以外，林也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的伤，楚寒江的面部表情直到这时才真正放松下来，感觉脑子里的如数景象都能被如数打散。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让林也再像之前那样怕他，想维持住目前的欢喜。 「每次你伤了，我才是最疼的。」楚寒江把心里的魔鬼压下去，轻之又轻地吻林也的指节。 林也看着他将自己的十根指节一根一根的亲吻，好像是感受到了楚寒江的不安，等男人放开他的手，他就一举胳膊，带着鼻音说：「老公，抱。」 不待人反应过来，两条雪白的手臂就已经缠上了楚寒江的脖子，林也将额头抵在他的肩窝，是一个很依赖的姿势。 他这个抱是不带有任何情.欲的，楚寒江却觉得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喜欢，林也察觉他不开心，察觉他害怕，在哄他。 楚寒江眷恋地将林也深深地拥进怀里，无比庆幸，他刚刚没有失去理智再做让林也害怕的事情。 — 下午楚寒江没再让林也去花园，他自己去了一趟。 飞机模型的残渣已经被柳叔收拾好了，草地上很干净，根本看不出来中午的时候有一个飞机模型突然炸掉落了下来。 当时残渣虽然没有伤到林也，但最终还是殃及了一点东西的。玻璃花廊上方的一个监控被破坏了，来之前楚寒江看过，是飞机的残片飞过来导致的。 柳叔在身后跟着他，斟酌半晌，语带愧疚地开口：「少爷，是我没照顾好林少爷，今……」 「好了柳叔，」楚寒江打断他，并不想听忏悔，「是意外，没有人会未卜先知到一个飞机模型会爆炸。」 柳叔就不再说话了。 玻璃花廊里还放着几架林也的玩具，旁边还有用来拆开玩具以方便研究它构造的工具，楚寒江看了一眼，说：「柳叔，把那些收起来吧，我暂且不想看见。小也最近也不会要。」 「是。」 楚寒江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还想要说什么，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回头对柳叔说：「对了，你收拾飞机残渣时知道是什么型号吧。不知道的话就查，晚上之前交给我，我看看是哪家公司制造的垃圾伤人玩具。」 「是。」 林也一个人待在书房看儿童读物，不知道玻璃花廊里进行了哪些对话，也不知道哪家公司会因此受难，没有飞机玩，他又开始无聊了。 他想出去，但楚寒江最近应该是不会让他出去了，虽然这次楚寒江并没有对他实施惩罚。 果然，楚寒江一回来，林也就抬头看他，小声说：「老公，我能……」 话还没说完，楚寒江就打断他道：「不能。」 男人明显还是不太开心的，林也立马点了头，不敢多说话，表示自己会很乖。 第18页 楚寒江走到他身边，问：「还玩飞机模型吗？」 林也眨巴了下眼睛，没有很快出声，等看到楚寒江皱起来的眉头和越发凌厉的眼神时，泪意条件反射开始上涌，林也迅速地炸了眨眼把潮湿眨没，慌忙张嘴很小声的说：「不，玩了。」 第9章 玩具风波很快过去，林也像是意识到了他这次没有接受到惩罚，变得更加依赖楚寒江了。无聊的时候就时不时跑到书房去跟他讨要亲亲，后者很喜欢他的主动。 他们在一起的第六个年头，正赶上快要过年。外面下雪了，雪白的花从高空中落下来，林也扒在窗户边往外看，一脸想变成雪花的样子。 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她看了一眼客厅里电视开着、却跑到窗边看雪的林也，说道：「林少爷，饿了吗？要不你去喊少爷下来吃饭吧。那我就可以不用上去了。」 林也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回头看过来，笑了，「好。」答完就一熘儿烟地往楼上跑，阿姨还在后面忙提醒他慢点儿。 自从林也开始粘着楚寒江开始，去叫楚寒江下来吃饭这种事都是林也亲力亲为，他说这是他爱老公的一种表现。 「老公。」林也直接推门进来，说：「我们一起吃饭吧。」 楚寒江从电脑前抬起头，问道：「到时间了？」 「对啊，」林也过来拉他的手，说：「我饿了，走吧。」 楚寒江像以往多次一样又看了眼时间，再次发现竟然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小一年过得太好，林也太让他省心了，他逐渐没了刚把林也困在这个家时会有的焦虑，也不再对林也做的每一件事疑神疑鬼，因为林也会主动回到他身边，哪怕他再去花园时不用、也不会再徵求自己的意见。 林也拽着楚寒江「腾腾腾」下楼，他上来的时候没看阿姨都做了些什么，此时就在楼梯上喊着问，「阿姨，今天有我和老公，都爱吃的菜吗？」等他高声问完，他也已经跑到餐桌前了，所以紧跟着就自问自答，「哇，有。」 林也变好的最明显的状态是，他说话比之前流畅了，不会再像刚开始那么磕磕绊绊，虽然整体语速还是有点缓慢，但楚寒江非常满足。 「今天下午再去一趟医院？」楚寒江往他碗里夹着他爱吃的东西，说道。 林也也有来有往的回夹，闻言答：「好吧。」 他还是不喜欢去医院，也算不上喜欢和甘正明说话，但楚寒江既然说了，他也不会像最初时一听去医院就先闹会儿脾气。 「那去完医院，可以去超市买零食吗？」林也咬着筷子尖，睁着一双过于黑的眼睛无辜又期待地盯着楚寒江。 楚寒江顿时说道：「当然可以。」 林也就笑了，两只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牙。 甘医生听说他们要来，早早就在自己的科室等了。林也到了以后，先跟他打了个招唿，「医生好。」 之前整整两年没说上话，现如今病人已经可以主动和他打招唿了，哪怕这样的场面经歷了不止一次，甘正明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哎林先生好。」 等楚寒江带着林也在位置上坐定，甘正明先问楚寒江，「他这时候是一直在往楚先生想要的方向发展吧。」 楚寒江照例给他说了一些这一月里林也的心情、状态以及饮食都是什么样的，甘正明听他说一句就点一次头，最后说：「其实这场心理疏导里，我所占的成分实在不多，主要是楚先生最开始听从了我的意见，直接让林先生感受到了周围是善意、且你是保护他而不是伤害他的，因此他才愿意自己走出来。」 甘正明脸上笑意深深的，为病人逐渐变好而开心，「这些东西就算我不说相信楚先生也能清楚。」 林也对着甘正明笑了笑，楚寒江侧眸看着林也轻笑，应：「嗯。」 这场心理疏导持续了三年，前两年医生和病人还没有过直接接触，他接触到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位名叫楚寒江的男人，但现在甘正明很放心地说：「以后也不用每个月都往我这里跑了，林先生最需要的是楚先生的陪伴与理解，我这里不来也没什么。」 闻言楚寒江还没说话，林也倒是先出声了，「真的吗？」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兴奋与开心，「我好了吗？」 其实没好，毕竟现在楚寒江问他以前的事他还是想不起来，但是甘正明并不建议他想起来，重新来过并没有什么不好，因此他点头，「好了。」 「老公你听，」林也抓住楚寒江的胳膊摇了摇，眼睛更亮了，「我已经好了，不再生病了，我们以后，就不来这里了好不好？」 甘正明可能了解得不深，但楚寒江可是很清楚林也特别不喜欢来医院的，明明他之前也是在医院工作。 楚寒江对甘正明说：「好。那谢谢甘医生了。」 他们前脚刚走，曾经对甘正明有个两年不和他说一句话的病人很感兴趣的实习生——现在应该转正了。又被差遣过来给甘医生送资料了 他后脚进了甘正明的科室，看见了两位先生从这里出去，随口问：「甘医生，那位先生是好了吗？我刚刚在门外不小心听见你这样说了一句。」 「哦小姚来了啊。」甘正明和来人寒暄了一句，说：「对，那位病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过来了。」 第19页 小医生点了点头，夸：「甘医生你真厉害。」 甘正明听笑了，还纳闷儿，「我有什么厉害的？」 「你看啊，」小医生将资料放到甘正明桌子上，闻言正经回答：「那病人的情况我在医院里也听说过一些的，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总是会被拿出来谈论嘛。」 这个甘正明知道，所以没异议。 「那病人不是曾经见过很多心理医生么，但听说他都很抗拒和别人见面的，更别说和他们说话了。」小医生说：「但你就可以。」 甘正明无奈，「我不也是两年没和他说上话么？」 「所以你就更厉害了啊。」小医生煞有其事地说：「这位病人怎么看都怎么没救了，但他现在好了！」 甘正明：「……」 他说：「小姚，每个病人都有救。」 小姚发现自己说话又不过脑子了，忙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过看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小青年，甘正明也没说太多其他的，只说：「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小医生听不懂，什么也没做为什么病人就好了。 甘正明想了想，选了个折中正能量的答案，「是病人自己觉得时间够了，他得走出来了。」 — 从医院出来以后，楚寒江带着林也去了超市，去买他想要吃的食材和零食。自从有过一次推车的经过，后来的每一次去超市林也都会让楚寒江推着他。 就像今天，林也一进门就去拉了个推车给楚寒江，「给。」 楚寒江看着他已经非常自觉地坐进去了，两条长长的小腿就垂在外面，悠哉悠哉地晃荡着，见人迟迟不过来推，他还扭头催促说：「推我呀。」 推车后的男人毫无异议，开始任劳任怨地上前握住了推车把手，说：「林也，你现在是不是很会享受啊。嗯？」 他声音带着点笑，一时间也让人听不出来他是埋怨还是乐在其中。 林也往后仰头看他，「老公不喜欢养我吗。」 楚寒江最看不得他那双无辜的眼睛，好像时时刻刻都能把人深深地吸进去，让人再也出不来了。 「喜欢。」他说。 等林也身上堆了很多的食材与零食时，楚寒江正要推着他去结帐，还没转身就见林也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男人垂眸去看，见他指了一旁的玩具区，小声说：「我想要那个。」 他指着的位置赫然还是放飞机模型的货架，仔细算来他已经有半年没再碰过这个了，因为那次爆炸过后，楚寒江对他说飞机模型不安全，不让他玩。 林也也一直比较听话，但时隔半年，他还是像第一次因为飞机模型长了记性的两个月后一样，再一次对楚寒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他放不下这样玩具。 楚寒江实在无奈极了，「那个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林也揪着他的袖子又摇了摇，更小声了，「老公。」 没人能抵抗这样的神情与声音，如果有，那他一定不是个男人。楚寒江自认为自己很是个男人，毕竟他能让林也每天晚上哭得死去活来，还使劲儿搂着他的脖子说喜欢。 「林也。」楚寒江微微俯身，盯着林也的眼睛。 林也歪了歪头，应了：「嗯？」 楚寒江用指腹抹了一下他的唇瓣，像某种暗示似的，「你是不是就等着这种时机呢，时间一久，你就觉得我肯定不会像刚开始那么生气，所以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撒娇向我要玩具是不是？」 他的指腹还在人的唇瓣上没有拿开，林也突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楚寒江的指尖，粉色的诱惑在眼前一闪而过，就像刚刚他把人的手指含进去了一样，楚寒江不动了，林也回答：「嗯。」 语气轻松，甚至带着股自豪，明显就是被宠坏了，开始恃宠而骄，但楚寒江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林也的脸看了数十秒，而后缓慢地收回自己的手细细观察着，一分钟后，他去了玩具区一股脑儿把最上面的货架全给清空了，林也慌忙伸手去抱都差点抱不完，最后还是楚寒江喊的工作人员让其弄好带去了车上。 在付钱的空挡，他突然像想事似的停顿了几秒，林也站在他旁边，不知道他怎么了，有点好奇地盯着他。直到楚寒江好像记起了什么事，从旁边货物架上拿了几盒超大号超薄杜蕾斯一起交给了服务员。 用在林也身上的东西，他平常也都是亲力亲为。在很早之前林也对这种事很抗拒——虽然最后他还是得承受。但楚寒江知道他不喜欢、甚至是有点害怕这个的，所以别说道具，就是普通的套，楚寒江也没让林也看见过。但他今天当着林也的面买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买了，显然这种东西他常买。 林也愣愣地看着服务员结帐，楚寒江淡定地拿过东西揽着他开始往外走，林也耳朵尖不知道什么时候热了。 他低着头走路，那些东西就好巧不巧地闯进自己的余光，林也就连忙别开眼睛，有些侷促地看了一眼楚寒江。 楚寒江看着他的反应，有点好笑，「你现在又不怕这个。怎么，害羞了？」 林也疯狂摇头，但脸颊也开始红了。 他情.动的样子楚寒江不止一次见到过，毕竟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但是说实话，现在的林也楚寒江也是第一次见。 第20页 他在没有亲吻、没有被占有的时候，害羞地不敢看楚寒江。 在楚寒江好奇他这个样子又忍不住闹了他一会儿之后，林也终于遭不住，上了车以后就倾身吻住了楚寒江的嘴巴，不让他再说话。 等分开时，林也有些唿吸不匀，他双手扒着楚寒江的肩膀，不想让人更进一步，又不让人离他太远，「你买这么多……」他抬眼迅速地看了楚寒江一眼，见对方此时正在用一种好整以暇的目光同样在盯着他时，他又立马将视线移开，「不会，不会一次用太多吧……」 楚寒江挑眉，「说不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馋你，你刚才还勾引我。」 林也眉毛轻微一耷拉，好像是后悔刚才为了玩具而舔楚寒江那一下了。 「我……可以反悔吗？」他问。 楚寒江轻笑出声，后一本正经，「当然不可以。」说着，他将林也的安全带扣好了，车子顿时犹如风驰电擎一般飞了出去，好像有多等不及似的。 那一晚，林也一整夜都没睡着觉，眼睛哭红了，嗓子也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在天即将大亮的时候，楚寒江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打算让他休息，就是在这时，林也抱住了楚寒江的脖子，用沙哑得不行的声音小声说：「老公，我看电视里的夫妻，他们都有戒指的。」 楚寒江双眼微睁，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可林也又说话了，这次他的音色里还添上了一丝委屈，「为什么我没有呀……你不是说，你是最喜欢我的吗？」 「你说……」楚寒江把他扒拉开，直视着他的眼睛，颤声问道：「我们是什么……夫妻？」 还没恢復好的脑子似乎又变得不灵光了，林也回视了一会儿楚寒江，本就哭得红肿的眼睛这时候又漫上了一层眼泪，「你是我老公，我是你……宝贝，我们不是像电视里的夫妻一样吗？还是……」林也的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他因为不安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楚寒江打断他，几乎变得有点语无伦次，「宝贝，小也，我们订过婚的，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们是有合法名义的！我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你的意思……宝贝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林也并没有被他安慰到多少，闻言还是哭，「我都没有，戒指。」 「有！」楚寒江说：「只是你以前不愿意戴。」这样说着他立马下床去翻床头柜的其中一个抽屉，不多时就拿着一个白色的精緻的小盒子重新来到了林也的身边，他打开盒子将存放了几年的、却始终没机会送出去的结婚戒指拿出来，说：「这就是我们要结婚用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将这枚戒指送出去了。 林也看着戒指，察觉到楚寒江不是在骗自己，他的眼泪止住了，「那老公我们会结婚吗？」 楚寒江简直要疯了，「小也愿意跟我结婚吗？」 「愿意的。我喜欢你。」 这个白天，林也最终还是没能睡上觉。楚寒江在林也喊老公慢点的哭声中想，林也这个人，简直能要了他的命，他还想，就算有一天林也真的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给。 第10章 林也与楚寒江结婚了，跟楚寒江有过合作的人都知道。就算不知道，楚寒江本人也在婚礼结束时发了通告。众人都不是第一次听说林也这个人，偶尔楚寒江带着他出去吃饭、或者去其他地方时他们也有幸见过一两次。 几乎所有人就见证了林也从一开始一点都不喜欢楚寒江，到中间的青年状态变得不太对，再到如今的林也怎么看怎么和楚寒江般配。 他们当真算是见证了一段感情从狗血到爱情的由来，后来这事儿还成了不可多得的佳话。 有人说对待感情就得像楚寒江一样，哪怕对方一开始不喜欢，在时间的推移下，林也不还是离不开他。也有人说楚寒江的强制爱手法实在上不了台面，谁知道这次的结婚是不是和上次他们的订婚似的，林也根本不同意，还跳了一次海。 但话无论怎么传，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外人是没有任何权利指手画脚的。 「这就是，我们结婚的证明吗？」别墅里，林也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小本本，第十八次问了楚寒江。 楚寒江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可爱，眼里带着笑意，不厌其烦继续答：「是。」 林也的黑眼睛亮极了，他瞅着手里的红本本，笑了，「那以后，你就是我法律上的老公了。我也是你最最心爱的宝贝了。」 从林也提出结婚的事情让楚寒江发疯，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明明足够久，可楚寒江却还是像没怎么反应过来似的。 他耐心地等林也研究完手上的小册子，确定人不会再跟他抢才把结婚证拿过来，仔细地一遍遍描摹，「没有这个，小也也是我最最心爱的宝贝。」楚寒江看着结婚证里两个人头挨着头的照片，「但这个东西，我之前做梦都想要。」 证件照里的林也乖巧极了，看着镜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里面藏着无数的笑意与爱意。 楚寒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得到这样的林也，整颗心都是滚烫满足的，他很庆幸林也真的爱上了他，才能让他们有这么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林也不懂既然之前他那么想要，为什么不早点说结婚的事情，「老公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跟我真的在一起。」 第21页 「怎么可能。」楚寒江抬头看他，「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你了。是你之前……」他语气低下来，「跟我生气，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林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闻言歪头问：「是吗？」 楚寒江不愿意多说那时候的事，他内心里也只希望林也永远不要记起很早之前发生的事了，只「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但林也静静地观察了他一会儿，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的脖子，说：「那我现在、以后都不跟你生气了，好不好？」 楚寒江拥住他，嗅着他颈间沐浴露的味道，和自己的是一样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戒指，除了洗手洗澡，林也从没有把它取下来过，楚寒江明明也戴着，但他每天都会在看见林也无名指上的戒指时轻笑。 很早之前楚寒江安排在别墅外的很多保镖不知何时渐渐被散去了，林也还会时常吃饱了跑去别墅外面附近玩，碰到好玩的事情了他还会兴沖沖地跑回来去书房把楚寒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不让他工作，让他陪自己。 最近公司里需要跟进一个新项目，楚寒江已经为此处理了很久，但还是需要去公司一趟，和股东们面对面地探讨。 加上林也实在是太黏人了，楚寒江很多时候根本无法专心工作，思来想去，反正方案是一定得和众位股东们一起敲定的。这一天，他和林也说了自己要去公司，让他自己在家里玩。 林也表现的很不开心，「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对于林也这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跟在他身边的小模样，楚寒江非常喜欢，但这样的青年太迷人，他怕自己会色令智昏，因此只能忍着疼把林也放家里。 「你去了我没法工作。」楚寒江说。 林也更不开心了，「我记得，你很早之前不得不去公司的时候，都是会带上我的啊。」 那时候纯粹是因为林也太不听话了。但现在这种话不能说，斟酌片刻，楚寒江就说：「那我在办公室抱你可以吗？毕竟我忍不住不碰你。如果你不哭的话，我就带你去。」 「……」林也怨气颇深地盯了他一会儿，垂着眼睛嘟囔：「明明是你太兇。」 「什么？不会哭？」楚寒江挑眉逗他，点了头，「那行，咱们一起去公司吧。」说着还真要揽着林也往门外走，把林也吓得连忙往后缩躲开他的手，摇着头说：「我不去，不去。」 他们在一起快第七个年头了，这两年来林逐渐爱上他做了一个完美的爱人，楚寒江没有什么时候是比现在更满足的。 到了公司以后，楚寒江从监控里看着家里的林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跑到玻璃花廊里拆飞机模型，和他在的时候一样安静、乖巧。 其实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然他不会拒绝带林也来公司，却还在监控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他从公司回去后，楚寒江内心深处的不放心才被他彻底打散封锁进了角落。 林也怀里抱着个飞机模型，坐在门外的小长凳上，看起来是在等人。他好像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了，都有些困了，此时脑袋就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迷煳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管家一直站在林也身边，见楚寒江回来，他垂首，说：「少爷回来了。林少爷在这儿等了你两个小时了，我跟他说你大概几点回来，让他去屋里等……」 楚寒江几乎没怎么听清柳叔说的话，但林也听见了，他被人的说话声吵醒，下巴一下子点到胸口后勐地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楚寒江。他眼睛顿时微微一亮，站起来张开手臂要楚寒江抱，「老公，你回来啦。」 楚寒江下意识拥住他，摸了摸他因为等太长时间而有些发凉的髮丝，满胸腔的柔软，「坐在这里干什么啊？」 林也揉了揉眼睛，「等你回来啊。」 「怎么不去屋里等？」 林也摇头，一本正经，「我在这里等，老公能一回来就看见我。」 楚寒江吻他的发、额头、鼻尖、脸颊。 就这样，林也在小长凳上等了楚寒江一次、两次、三次……数不清多少次。楚寒江从前几年在家办公的状态里抽身，开始回到公司办公了。 他再也没有担心过林也会离开他。因为林也在无数个日夜里告诉他，「我爱你，老公不要离开我。」 第七个年头如期而至，立春了，林也穿了一件大衣跑出去玩。柳叔今年家里有点事情，现在还没过来，现在家里只有林也和阿姨。 楚寒江已经按时去公司了，中午会回来。阿姨刚刚才把早上的餐盘收拾干净，现在又去忙其他的了。 在玻璃花廊里玩了两个小时左右，林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他回到客厅扒拉了一会儿零食，没找到自己爱吃的，小脸都垮了。他又打开冰箱，发现自己喜欢吃的食材也已经没有了。 食材等楚寒江回来的时候可以让他顺便买，但零食林也现在就想吃。 林也给楚寒江打电话。 「老公。」电话一接通，他就出声道。 说句实话，林也知道楚寒江在公司里能通过监控看见他，偶尔还会看着摄像头和他打招唿，每到这时候楚寒江都会受不了撩拨给林也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也是因为这一点，林也从来没主动给楚寒江打过电话。 反正楚寒江会找他的。 第22页 所以这通电话楚寒江是有些意外的。 「小也？」疑问完之后他反应过来对面就是林也，这句疑问的称唿就离谱，因此他轻笑一声，问：「怎么了宝贝？想我了？」 「想你。」回答完林也看着摄像头抱怨，「我们好久没一起去超市了，我想吃零食，但没有我爱吃的……我不开心。」 上一次去超市好像还真是两周前了，楚寒江听见林也不开心心里一咯噔，连忙哄他，「我现在回去给你带？」 林也就低着头小声说：「不要，你忙……」 「那我让阿姨现在给你去买。」楚寒江说。 林也想了一会儿，这才道：「好吧。让阿姨再买一点食材吧。」 — 阿姨出门的时候是十点左右，她走了以后家里就真的只剩林也一个人了，他太无聊，就打开了电视。 他拿着遥控器点点点，也不知道按到了什么频道，黑暗的画面瞬时出现在了屏幕上，客厅里还响起了阴森森的音乐，林也整个人一激灵，瞪大眼睛盯着电视，都忘记了换台。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巨响从电视里蔓延出来，一个血淋淋的人脸霎那间填满了整个屏幕！林也脸色当场就白了。 他「啊」地一声尖叫，慌不择路地扒住沙发靠背想站起来，没成想用力过大，他的脚刚踩上沙发整个人就跟着侧翻了下去，直接把他摔得眼冒金星。 眼前的星星似乎都变成了刚刚的鬼脸，林也不敢耽搁，连忙爬起来就往外跑，唯恐跑慢了一点鬼就从电视里出来了。 他哭着喊老公，可家里没人…… 楚寒江打完电话吩咐阿姨去买菜之后，他心里就忽而蔓延了一股不安。这股不安让他在正在开着的会议上直接走神了，直到秘书喊了他一声，楚寒江皱着眉头应了，而后却直接站起来说会议先中止，他有点事需要处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就已经走出了会议大厅。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楚寒江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客厅里没人，卧室里没人，玻璃花廊里没人。当将所有的监控都看了一遍之后，楚寒江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林也不在他的监控范围里，他不见了。 这时，秘书想进来问楚寒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会议具体要还安排在什么时候，刚敲了一下门，就被里面一声惊天动地地「滚——」给吓哭了，秘书不敢再进来，连忙消失在了原地。 楚寒江胸膛止不住地起伏，他想，冷静，楚寒江，不要急，林也不会再逃跑了，他现在很爱你。 可在别墅外面的保镖早就被他全都给打发了，管家柳叔还没回来，阿姨刚刚才被支出去，偏偏就是在这时候…… 他不想怀疑林也，也不想再重新把林也变成之前怕他怕得要命的样子。他们结婚了，他们是合法夫妻，还是林也主动提的。楚寒江抱着这样的想法，强行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再次打开监控，将监控的时间拉到了阿姨出去那会儿。 林也被鬼片吓得哭出来，掉下沙发摔了狠狠一下的样子映入眼帘，楚寒江刚才提起的心还没放下来就又重新到了嗓子眼儿。林也这几年状态不好，楚寒江从没让他看过什么带有刺激性的东西，包括鬼片。 所以勐然一见定是吓坏了。楚寒江将刚刚怀疑林也的自己狠狠唾弃了一番，唾弃完就连忙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往家里赶。 他想，小也一定是将自己藏起来了，毕竟他那么害怕。 这样想着，他又立马掏出手机给林也打电话，手机足足响了数十秒才被接起，楚寒江还没说话，林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呜呜呜老公，我害怕，这里好黑，家里，嗝，家里有好可怕的东西，我害怕呜呜呜……」 楚寒江听得心都碎了，忙慌着声音安抚他，「宝贝不怕，不怕。那是假的，假的而已，不要怕，我现在就回去了，很快。你现在在哪儿，我在监控里没看见你。」 「呜呜呜呜我在，啊……扑通！啪！嘟——」 「小也？！」 没有人回答他了，林也那边的手机已经挂断。 楚寒江刚刚听着林也好像摔倒了，手机说不定是摔坏了。想到这里，楚寒江的车子简直像飞出去一样往前开着。 而还在家里、已经到了车库的林也从地上爬起来，他连自己身上的灰尘都不拍一下，被杂碎掉的手机也不捡，只面色冷淡地朝一辆车的车底去了。 他过于黑的眸子在较暗的车库里微微泛着点光，像是要把黑色烫出一个洞来。 第11章 楚寒江赶回家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阿姨还没回去，他将车开出了飞的架势也还是用了这么久。 一路上他都在想，他的小也一定要吓坏了。 车子刚在外面停好，楚寒江就立马慌不择路地推门下去，连关个车门的时间都没有。 「小也——」 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楚寒江又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在脑子里搜索着林也会去哪里藏着。 他在客厅里看见了鬼片，一定不会在客厅里躲着，刚才在电话里他还在哭着说家里有很可怕的东西。 而且他还在电话里说「这里好黑」，楚寒江面色凝重，径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了。 五分钟后，当楚寒江从一辆车的车底下看到林也时，他的心是真的像被人生生碾压了一次，痛得几乎要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第23页 林也紧闭着眼睛，抱着脑袋发抖，哭着一遍一遍地说：「老公我害怕……我害怕呜呜呜，你在哪里啊……我好害怕。」 楚寒江单腿跪在地上，朝车底的林也伸出了一只手。 「小也。」 可他的指尖刚触碰上林也的手腕，就得到了一阵撕心裂肺地抵抗。 「啊啊——呜呜呜呜不要碰我，老公，老公——」林也疯狂地往后缩着身体，开始更大声地喊楚寒江。 哭声在整个车库里迴荡出了经久不绝的回音，林也哭得停不下来。 「小也，小也！宝贝不要害怕，是我，老公回来了。」楚寒江再也不能任由林也往后退抗拒他的触碰，强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地安抚他。林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挣扎得厉害，在终于听到楚寒江说了什么之后，他渐渐停住了哭声，有点茫然地朝人看了过去。 透过昏暗的视线，他看见了楚寒江布满了担忧和自责的脸。 一瞬间的怔愣之后，他嘴巴一撇，勐地往前扑，把还在往车底去的楚寒江扑得踉跄了一下，差点仰躺在地上，幸亏他忙稳住了。 他还没庆幸自己没让林也摔了，耳边就响起了林也更委屈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你不在家，你不在家呜呜呜呜……」林也随着楚寒江的力道从车底出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寒江眼睛都被刺激的红了一些，他非常自责地轻抚林也的后背，轻声诱哄，「我错了，我错了宝贝，不害怕好不好？那是假的，我错了，别怪老公……」 — 等回到客厅后，楚寒江才发现林也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糟糕。他两个膝盖都摔破了，裤子被地面擦破，本应该白皙无瑕的皮肤此时泛着刺眼的血丝，左膝盖尤为地严重，两条血红的线已经往他的小腿上流去了。 楚寒江心疼地倒吸一口气，他凉着面色去拿医药箱，回头就见林也脸上还是满脸的泪，此时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不要走……」楚寒江一句你在沙发上等我还没说出来，林也就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摆，「我怕……」 楚寒江忙抚住他后脑勺吻了吻他的发、额头，哑声道：「我没走，别怕。」他低头想去牵林也的手，这一牵不得了，他发现林也的手指也破了。 十根纤细的手指头此时指腹上都是血，明显就是摔倒了之后没有很快爬起来、而在地上抓地面抓出来的。 「你怎么满身是伤。」楚寒江声音更哑了，如果不是他稍微清了一下嗓子，都要让人觉得他要说不出话了。 林也用脏兮兮的手准备擦眼泪，被楚寒江制止了，他就只好继续哭着说：「我害怕有可怕的东西追我，我害怕……」 楚寒江拉着重新在沙发上坐稳，小心地给他上药，「当时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是在车库吗？」 摔的时候还没觉得，这时候上药倒是有那种刺痛的感觉了，林也忍不住缩了缩被钳制住的手指，抽哒着鼻子说：「嗯。」 「也是在车库里摔倒的。」楚寒江跟他说着话，试图将他的注意力从他自己身上的伤转移，但林也这次兴许是真的摔疼了，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血，眉毛都疼得皱到了一起，闻言也没有怠慢楚寒江的问话，「嗯。」 答得委屈坏了，楚寒江几不可察地轻吐出了一口气。他得动用很强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不发脾气，不然他一定会去砸了车库的。 「我手机……」林也鼻音浓重道：「不知道摔倒哪里去了，好像是坏了。」 「没事。」楚寒江执起他的手，往他的伤口上轻轻吹了一口气，「明天带你去买新的。」 给手指上完药之后，楚寒江又看向他的膝盖。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林也，哪怕是之前很喜欢自杀的林也，楚寒江也没见到他身上有过这么刺眼的伤——毕竟他那时候都在，林也还没等伤害自己就被他制止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林也身上见着这样的血，楚寒江的情绪再也不是生气林也有可能会伤害自己，而是早就已经心疼的说不出话了。 他就这样沉默着给林也上完了药，没再故意找话题。 这次之后，楚寒江又是好长时间都没再去公司，书房又成了他一直会待的地方，只不过新项目在这一月里一定要敲定合同，楚寒江还是得过去一趟。 他带上了林也。再也不打算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林也的伤也就刚开始看着有些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相比于林也受到的惊吓，他那点儿伤显然也不算什么了。 在楚寒江接连一个月的陪伴下，林也彻底相信了电视里血淋淋的人脸是假的，根本不可能跑到现实生活里来。况且，楚寒江告诉他，就算现实里真的有这种东西，老公也会永远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的。 楚寒江说这些的时候，林也就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只是唿吸有些重，只有在被抱狠了时才会带着哭腔嘤咛一声说知道了，他相信老公。 使林也快速忘掉电视的插曲，楚寒江认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按着林也做。让他满身满眼全是自己，再也没有其他的思绪去想其他的。 实践过后，楚寒江觉得这个方法是真的好，但这也间接导致了后面有那么几天林也早上一睁眼看见他就哭，让他下床离自己远点，显然也是怕了。 第24页 甚至他有一次还说出了「你比鬼还可怕」，楚寒江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按着林也做了一下午，毕竟把他和一只鬼作比较，他当然不乐意。 合同的事情即将就在眼前，楚寒江不得不往公司赶一趟了。 「老公，我们开这辆车去吧。」车库里，跟着楚寒江来到车库开车的林也，指着其中一辆车做出了提议。 那是一辆看起来比其他车空间都要足上很多的车，外观显得有些笨重，但性能却是这些车里最好的。往常林也也最喜欢坐这辆车，因为他之前说过「在这辆车里睡觉舒服」，他还说过「做｜爱也舒服，很方便」，当然，是楚寒江逼着他说的。 楚寒江转身就坐上了驾驶座将这辆车开出来，等林也上了车，他还笑着说：「老公去忙工作，你不要在这辆车上闹我，不然你下不了车的。」 林也佯装生气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哼」了一声，不搭理人。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因为昨天林也睡得比较晚，楚寒江就把去公司的时间推到了下午，此时配上昏暗的天空，会让人下意识觉得晚上快到了。 车子在路上不算很快、但也绝说不上慢的开着，窗外的风景迅速地变换了一道又一道，林也不知道被外面的哪道景色吸引了注意力，此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楚寒江已经很久没有再提醒过他不要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物身上了，这时候正好借题发挥，「回头看我。」 可林也还是看着车窗外，似是没听见他的声音。 当年楚寒江为了困住林也，他们住的地方换过很多，只有目前这一个林也住的还算舒服，没有生出那么多令楚寒江不省心的事情。 但这个住所离公司却是不近的，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们也要四十多分钟才能到达目的地，而其中还得经过一小段的高速公路，大概要十五分钟。 楚寒江已经上了高速。 已经不好了一天的天气这时候像是酝酿好了他的脾气，天空上竟然落了细细的雨丝，林也还没欣赏完那轻如蝉丝的雨线，刚打开车窗打算接一下，雨就眨眼间变成了中雨，再是大雨，几乎只是转眼的功夫就能让人淋成落汤鸡。 伴随着风，大雨瞬间倾斜着朝林也去了，果不其然打湿了他的袖子，可他的表情竟然没什么变化。 「你都淋湿了。」楚寒江蹙了一下眉头，将他那边的车窗合上。但林也又给打开了，自始至终，他还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寒江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朝林也那边扭了头，正要喊一声「小也」，他的小也就出了声。 「楚寒江。」他先这样平静无波地喊了他的名字，而后面容还是朝着窗外接着雨水，「艹了我七年，你开心吗？」 他的音色再也不是带着缓慢反应一般的甜软柔和了，而是带上了一股与生俱来地淡漠疏离。 勐然听见这样的声音，楚寒江心里先是下意识一喜，而后就是震惊。 楚寒江心神俱震地去盯着他——林也已经四年没再喊过他的名字了，无论楚寒江什么时候问他，我是谁，林也都是一副垂着眼睛要哭不哭、或者直接哭的样子不说话，因为他想不起来他的老公叫什么。 几年来楚寒江也习惯了，反正甘正明早就说过林也忘记以前重新走出来并非坏事，楚寒江最后也释然，只要林也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他…… 车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开始不稳了，楚寒江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我们两个，」林也终于收回手，迴转头看着他，「要么永远在一起，要么只能活一个。」 他说着曾经楚寒江这样告诉过他的话，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可其实，还可以一起去死的。」 他的眼神无波无澜，犹如在说什么家常便饭的事。林也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大概只有人的拇指大小。车子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林也捏紧了手里的东西，「你明白飞机模型为什么会爆炸吗。」 「小也，」楚寒江朝林也伸了一下手，面色严肃且有点白，「宝贝……小也。林也，把东西给我。」 他踩下剎车想将车停下来，却发现没用。车子还是在用刚刚的速度往前行驶着。 一个念头不可思议地沖了上来，楚寒江不太敢相信，「你……」 「我一点也不想陪着你去死，毕竟没人想给一个变态陪葬。」林也静静地看着他逐渐慌乱的眼睛，竟轻笑了下，「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不放过我。」 「你动了车？」楚寒江问。 林也回答：「不然我为什么会被鬼片吓到。」 楚寒江察觉车子真的再以之前的速度进行，就上来打算抢林也手里的遥控器，林也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车子顿时开始东摇西晃。 林也问他，「你现在是方寸大乱了吗？」 楚寒江死盯着他，「林也，你把东西给我，回去后……」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病人，」林也打断他，说：「但也是因为这一点，你才能相信我。」 楚寒江全然没想到这么几年，无论是林也害怕他，还是依赖他，竟然全是他装来骗他的！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疼痛难忍。 「你就为了摆脱我？……砰——！」 第25页 一直歪歪扭扭的车子终于看不惯车里的两个人将他这样放任，狠狠地撞上了高速的护栏，楚寒江下意识扑过去想护住林也，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 「小也！」 楚寒江忙稳住车，但好像天公都像是做起了美，方向盘也不管用了，性能极其好的车子就一直往护栏外沖，不一会儿他们好像就听见了「咔嚓」的碎裂声。 随着这些，大雨之中又是一声轻微地「咔嚓」，林也察觉到他这边的车门开了一条缝，他眼神一凛，收回了之前的话，「楚寒江，只能活一个的话……」他的情绪这时候才像是有了点动容，一双眼睛黑亮得吓人，「我能杀了你。」 在楚寒江解开安全带朝他扑过来时，林也已经强势地拉开车门从极小的空隙里挤了出去，只是身体刚出去一半，就被楚寒江从身后拽住了胳膊，他说：「林也，你必须属于我！我并不想伤害你，是你一直太不听话了，你知道我多爱你的。」 林也拿起车里还没拆封的矿泉水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的手腕，恨声道：「滚！」雨水已经将他整个人都打湿了，他浑身都在发抖，「你……扑通！」楚寒江最后还是没能拉住他，林也一下子从车里翻了出来，看起来就好像是车里的那个人把他给推出来的一样。 由于车子还在往前走着，林也不受控制地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那一句发狠的「你去死吧」就被强行留在了喉咙深处，没再从口里出来，生生像是夹杂了一点血沫。 也就是在这一刻，护栏彻底支撑不住一辆车这样祸祸，前面一没了阻拦的东西，车子瞬间就恢復了之前的速度朝前去了。 而下面……是空无一人的林木。 林也蜷缩在地上，他护着自己的头，余光看见了楚寒江的车连带着他掉了下去，长睫毛被雨水打得剧烈颤抖。 他握紧了手里的遥控器，他不敢赌，两秒过后，他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小巧遥控器上的开关。 大雨倾盆中，爆炸声那么的响，林也好像产生了一瞬间的耳鸣。他的脸颊、手背、胳膊，身上其他地方，都被擦伤了，地上很快也被晕染上了血迹，勐然看过去还是有点骇人。 林也闭着眼睛，更加自我保护似的抱紧了自己。 救护车不知道何时会响起，意识已经在逐渐迷煳，这时候的整个天地中，好像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林也想……他应该是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专审审核yws又是你（微笑），你从一笔带过的话里都能脑补出几场翻来覆去的大戏，也是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