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我装的[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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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了，我装的[电竞]》作者：听原【完结】


    文案


    森野迷踪的游戏主播devil，17岁，职业「演员」，能把队友演哭那种。


    没下限、装妹子、踩着敌人坟头蹦迪，种种罪状无一不清。


    终于，某天他拿着自己小号演到了职业战队dk队长易柏洵的脑袋上。


    正月底沖分到了关键一局的某人披着队服，开了麦，「那位名字叫「易队想太阳」的朋友，你演得挺好啊，真欠太阳？」


    弹幕顿时刷到飞起。


    「狗崽你完了，这是本尊，而且也特么在开直播！」


    「天凉了，厚葬吧。」


    「服了，平日里装gay蹭职业选手流量就算了，还尼玛舞到正主面前，开心了？」


    然后所有直播粉丝，就眼睁睁看着往日激情喷麦的某主播，默默红了脸。


    紧张蹭了蹭手汗，说：「哥，我……我错了。」


    某队长显然也愣了下，然后问：「宁小越？你妈不是说你暑假留在英国上德语课？」


    粉丝：「？？？」


    说好的年少辍学，赚钱养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能不能有句实话！


    某主播翻白眼：「实话说过了，是你们自己不信。」


    喜欢易柏洵，想睡觉那种喜欢。


    联盟最脏狙击手队长攻x踩着敌人坟头蹦迪刺客受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竞技 甜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越，易柏洵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玩儿的就是心跳


    立意：竞技精神，青春热血


    第1章


    凌晨四点，猫陌tv还有不少熬夜主播挂在线上。


    作为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不论是流量还是影响力虽然一直高居榜首，但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在线人数基本上也是一天时间段里最低的时候。


    也就最近两个月，猫陌后台工作人员监测到电竞频道的流量起伏出现了一丝不算太起眼，但也绝对不容忽视的变化。


    毕竟凌晨四点一开播就能吸引三百万粉丝同时在线的主播，真的是屈指可数。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游戏直播新人。


    点开窗口，就能看见那晃眼的直播间名字。


    【早点睡是世上最大的谎话，没有之一。——devil】


    打开直播间就会发现里面的粉丝活跃度非常高，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何为早眠，又因何早逝。


    而且画风非常之清奇。


    【来了来了，老婆又带着他的盛世美貌走来了！】


    【老婆贴贴，想你想你想你。】


    【怎么总在这个点开啊，哭了，我明天还要上课！】


    【就知道你肯定又睡过头没洗脸，不是说了穷得快吃不起饭了？是老公我的跑车不够炫，还是火/箭炮不够亮瞎你的眼？勤奋点，你哪怕早两个小时播我也不用半夜定闹钟起来给你送饭钱了好吗？！】


    后台工作人员顶着满脑袋的问号看着镜头里出现的男生。


    说实话猫陌tv有不少美女主播，被人叫老婆真的是稀疏平常的事儿，有些大老闆捨得砸钱的，直接给砸成真老婆的也不是没有。


    但对着一个男生，还是个打游戏的？老婆？？？


    后台人员仔细看了看主播那张脸，两秒后不得不承认，虽然有些怪，但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说这男生长得就有多像个妹子，主要是他很漂亮，褒义词那种。


    镜头下的人看起来年纪根本就不大，一头天生微卷的栗色头髮显得脸小，眼睛类似猫眼似的有点圆，五官立体，尤其是唇形特别好看，一颗小小的唇珠，牙齿整齐洁白。


    就特好看特好看的模样。


    他的确像是刚睡醒，头髮有些乱，坐在电脑桌前像只慵懒的波斯猫似的，靠在椅子上扒拉两下头髮一点一点醒过神。


    看清弹幕内容后缓缓蹙了蹙眉。


    「有完没完你们，再叫老婆不播了。」


    「别幼稚了，之前穿女装是因为活动要求，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装妹子上分狗？对啊，我是装了，但我需要告诉你，装成妹子你爸爸我实力也是勐一，到底谁是上分狗谁自己知道。」


    工作人员看着这说话风格完全像换了一个人的界面久久无语。


    但直播粉丝像是习以为常。


    【有起床气的老婆不敢惹……】


    【不叫老婆叫儿子？虽然你看起来也确实就是只小狗崽，但是老婆老婆老婆，就偏叫，略略略。】


    【默默举手，其实我真的很想再看一次女装啊，上次半路就脱了，好可惜的说。】


    【楼上big胆，我有截图哈哈哈！！！】


    【新粉丝求分享呜呜呜，可怜小主播那会儿刚入行，网上根本就搜不到。】


    【求分享 1。】


    宁越不再看弹幕上那些满屏求分享的话，穿女装绝对是他直播生涯最大的黑歷史之一。当时活动官方举办了两场线下赛，他还不太懂国内的机制，被野人队友坑得不轻，最后逃不过才勉强穿的。


    至今在微博上，只要有相关话题，看到一个举报一个。


    宁越随后点了进入游戏，弹幕这才消停了会儿，从其他话题上回到游戏本身。


    宁越玩的游戏是mcs，也就是魔幻大陆生存竞技游戏，国服名称，x森野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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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款游戏在国内公测至今稳坐最热门游戏榜首，从一款全民游戏到电竞项目，都已经有了相当纯熟的赛制体系和产业链，热度盛况空前。


    x森野迷踪是一款多人同时在线竞技生存类游戏，在一片冥川大陆上，分别是由被切割成史前莽原、巨渊幽谷、摩天石海以及烈焰火域四个版块包裹着中心一片苍雾森林组成的地图。


    百人团被随机投放于边缘的四块地图，升级装备，找到队友，最终厮杀于苍雾森林，将代表冥川大陆的旗帜插在苍雾中心灯塔的顶端队伍获得最终胜利。


    而这款游戏有四个角色位，分别是狙击手、战士、盗猎者以及牧师。


    只有狙击手和盗猎者是人类，也是高爆发输出位。


    战士是泰坦族，有强大的防御和攻击，而牧师是神族，有恢復和治疗功能。


    宁越玩儿的就是盗猎者，也是最容易被喷的位置。


    这一把他打的是四排，上来就遇上一好为人师的狙击手。


    森野神狙108：「这把我指挥，这把我指挥，都别瞎跑啊，绝对带你们躺赢。」


    森野神狙108：「尤其是盗猎者，老子被坑一晚上了，就他妈知道拿人头。d……devil，我先放话啊，不听指挥别怪我到时候喷你。」


    到了这儿，宁越什么话也没说，弹幕已经开始666了。


    【这哥们儿勇气可嘉啊。】


    【老婆别怂，演他！演到他跪下叫爹，趴下叫爷爷。】


    宁越看到飘过的弹幕，按着滑鼠点了位置标示，然后才随口说：「这把不演，认真打。」


    【我听到了什么？快来个人告诉我！！！】


    【演员从良了？】


    宁越：「演他有什么意思，这把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队友宁愿化身冥川一缕烟，活着快活赛神仙。」


    电脑屏幕上顿时发出一串串哈哈哈的字眼。


    在这个游戏上死亡，角色会转化成一缕青烟消散于大陆，后来被人恶搞，游戏官方还顺水推舟在衍生动漫上制作了从身体飘出的幽灵小人，简直恶趣味。


    宁越这话一出自然也有看不惯骂他的。


    【这是团队游戏，什么烂主播，针对自己队友？】


    【太噁心了吧，我要是遇上主播这种人真的要吐。】


    【职业演员？不演还他妈挺自豪啊。半夜失眠看会儿直播就遇上这么毁三观的主播和恶臭粉丝，举报了。】


    宁越自动就忽略了这些内容，他进驻猫陌也就两个月时间，从一开始和人对骂在被封和解封之间反覆横跳，现在已经练就了一手睁眼瞎的神迹，尤其刚睡醒，没那个精力。


    也就脸臭了点，抿了抿唇珠，忍了。


    游戏刚开始，这把宁越所在的位置是巨渊幽谷，运气不错，盗猎者的天堂。


    巨渊幽谷是出了名的难，有野怪不说，天气反覆，地势复杂也容易被对手阴，但是相对来说物资丰富，装备升级也快。


    宁越落地就收割了一野队的泰坦人头。


    电脑屏幕上，黑衣人物形象快速切割闪躲，一手幻影使得出神入化。


    电脑在线人数顿时从98变成了97，公告上也出现了击杀提示。


    这时开局不到一分钟。


    队内频道。


    森野神狙108：「开始了是吗？叫d什么的那个，你到底会不会玩儿？」


    森野神狙108：「你没看见我们队牧师也在幽谷？优先保护治疗懂不懂？只顾着自己爽？」


    森野神狙108：「操了，煞笔一样！」


    狙击手输了一晚上的戾气开始爆发，队内频道满屏都是他跳脚一样的愤怒。


    而所有粉丝就看着电脑前的人切出地图开了一眼对方的位置，却始终没有搭理对方。


    最后还是队内牧师看不下去，估计是个女生，说了句：「devil一开始就给我标了位置了，你自己没注意也别随便喷人好不好？」


    不知道是被伤了面子还是怎么了，对方像是被踩了尾巴。


    森野神狙108：「你俩认识吧？这么无脑维护。」


    森野神狙108：「一开局就能看出破水平，丁点意识都没有 ，都这样还打什么游戏啊，回家养猪致富不好吗？」


    看完了的宁越垂了垂眼皮，等再抬头时，双手在键盘上开始懒洋洋打字。


    就是手速和那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完全不同，十指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devil：「108？10086的客服热线恐怕都救不了你小脑发育不完全的毛病。」


    devil：「本来不想喷你，但沉默是金的珍贵你明显不懂。」


    devil：「在摩天石海绕着边缘走，你是打算吃其他队伍留给了烛光晚餐？整整一分钟连西南210°的人都发现不了，就你这优秀意识，送你一张三亚免费游的票都嫌浪费，还指挥？去海里夜游吧，真的，最适合你。」


    宁越洋洋洒洒把人骂了一通，从操作到意识，喷得跟屎一样。


    队内狙击手显然被说懵了，半天都没打字。


    没了吵人的存在，公告上再次出现devil收割人头的消息提示，而狙击手的位置也再没有动过。


    而是在频道里说了句：「行，挂机了，没了狙击输出，我就看着你是有多厉害，单枪匹马在四排位里夺旗制胜，好棒棒哦。」


    那阴阳怪气的，看得宁越嗤笑了声。


    他不再搭理，而队内牧师和一直沉默的泰坦却选择了默默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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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自然而然担当起了指挥，他打游戏其实最爱单排，也不喜欢指挥。但直播单排趣味性少很多，所以现在四排也打得多，他指挥风格和直播风格不同，话少，但是其他两个人很听话。


    游戏到十五分钟的时候，三人在苍雾森林的边缘集合完毕，而此时devil的人头数为8，装备满级。


    狙击手还一直挂在线上，但他从一开始还偶尔还瞎逼两句，到后面彻底闭了麦。


    因为能看得出devil是真的强。


    和本人形象不太符合的那种强势在游戏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从对地图的熟悉程度，预判，走位到操作都很优秀，这也是他短短时间内粉丝那么多的原因。


    毕竟在这一行，光靠脸吃饭也是要饿死的。


    时间来到三十七分钟的时候，devil以一拖二的局势杀掉在苍雾森林的两个满编队，和一条苟到最后的独狼，顺利以十七杀的战绩夺旗制胜.


    当冥川大陆那面特有的幽蓝旗帜在灯塔随风飘摇的时候，宁越没理会牧师发出的游戏邀请，在频道里发了两句话。


    「108？知道你还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句你在边缘图默默化身青烟的样子，给冥川大陆增光添彩，挺值得庆贺的。」


    「另外，我对狙击手都有滤镜，下次别出来辣人眼睛，球球了。」


    说完就果断退出，随机匹配了下一把排位。


    等待中然后点开弹幕看了一眼。


    【老婆在线卑微，可是我好想笑怎么办？】


    【这个男人又开始了，他又开始了！！！】


    【辣鸡主播跪舔的样子真难看，你这滤镜暗指的意味太浓，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求别碰瓷我们易神，电竞第一狙击的名号白叫的？打破你狗头信不信？】


    【真的烦不烦，有事没事就拉我们易神出来熘，要点脸行不行？】


    【你们才烦，我老婆提他易柏洵名字了，上赶着认亲到底谁不要脸？】


    【真就你们易神金贵呗，他cypress当年无故退役，陷自己当时的战队队友于不义。后来又厚着脸皮回来电竞圈，队霸又狂妄，粉丝圈还有谁不知道吗？】


    【cypress拿世界冠军的时候，恐怕你们这些嘴臭的人还在尿裤子呢吧，没证据的事儿别瞎说。】


    宁越靠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弹幕吵架，每次只要稍微提到和狙击手相关的问题，他的直播间准会带起一波节奏，最后以易柏洵的粉丝疯狂涌入把他骂到爹妈不认作为终结。


    虽然他直播时间不长，但在易柏洵的粉丝群里已经算是小有名气。


    毕竟这是第一个当着几百万粉丝直播示爱，公开表示他喜欢易柏洵，还是男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当时就有很多易柏洵的粉丝以涉h的名义举报他，说他装gay蹭职业选手流量。


    易柏洵，cypress，国内电子竞技mcs，电竞俱乐部dk分部的战队队长。


    同时也是队伍里的狙击手兼指挥位。


    他14岁接触电竞，前五年一直服务于老东家战队rts，曾以带着rts征战北美欧洲，最终连续三年问鼎世界赛冠军的亮眼成绩奠定神坛位置。


    五年后骤然宣布退役，巨星陨落。


    就在退役不到两个月，如今的dk战队却突然宣布他的加入，在圈内圈外引起巨浪般的震动。


    外界都知道他有严重胃病，当时这也是rts俱乐部给出的根本原因。但实际上有另外一种流传非常广的说法是说他那个时候地位已经很高了，根本就是因为不满rts提出的续签合同，故而才和rts彻底闹翻的。


    两年了，復出整整两年时间。


    伴随着cypress神一般职业生涯的传说同时，他忘恩负义，膨胀，自大等黑话题也是源源不断。


    但加入dk两年时间不到，就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战队拉到顶尖一线梯队的能力，让无数喷子在骂他的同时又不得不被这样的实力征服。


    电子竞技始终遵循着那个原则，强才是一切根本。


    此时深夜，坐在电竞椅上的男生抱着手等待着弹幕里的争吵结束。


    直到弹幕全部变成。


    【怎么不说话了？】


    【完了，每次看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真生气了。】


    宁越凉凉开口：「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不敢不敢。】


    【知道你喜欢cypress，别搭理那些人。】


    宁越脸色臭得要死：「跟我是不是喜欢他有半毛钱关系？八百年前的破烂事儿了，每次带他名字就提一次，有意思？」


    【不是你自己先提的？故意带易神节奏呢吧，到底谁有意思？】


    宁越：「是我提的。」


    宁越：「我凭自己本事喜欢的男人，我为什么不提？」


    第2章


    在弹幕里一片骂他双标的时候，宁越排进了下一把游戏。


    devil喜欢cypress易柏洵的事情还真的从未掩饰过，他从第一天开直播进入大众视野就说过这一点。作为仅直播两个月时间的新人，以一手不输职业选手的能力迅速蹿红，但宁越的黑歷史不可谓不多。


    当然他最大的黑歷史就是自称喜欢易柏洵。


    无时无刻不在说自己喜欢易柏洵。


    尤其是排位一晚上，在天即将亮起的时候，掏出自己小号「易队想太阳」时，弹幕就彻底炸开了。


    【貌合神离不外如是，世界上有什么比我叫着老婆的人，却一心想睡别的男人更让人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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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就是自己找骂。】


    【又掏这个号哈哈哈，每次这个号一出我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宁越动了动坐几个小时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后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今天最后一把，给你们醒醒神。然后该上学上学去，别逼逼了。」


    【狗崽，说真的，我就想问问你到底几岁？】


    宁越：「问人年龄请问您礼貌吗？」


    【操！你又不是女的，有什么不能问的。】


    宁越：「那也不告诉你。」


    【我觉得十五。】


    【小学刚毕业？】


    【不像，怎么也该初中毕业了的。】


    宁越看着这些无聊口嗨的人，点了排位。


    这个小号目前的分段一直保持在钻石位，x森野迷踪的分段分为青铜，黄金，白金，钻石，星辉，荣耀，魔王这几个分段位。这个号位置不高不低，平日里就炸炸鱼塘当娱乐号在用。


    宁越看着屏幕上匹配进来的另外三个人。


    狙击手：qwertyuiop


    泰坦战士：胸肌八块不嫌多


    牧师：喵喵可爱


    宁越随手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看着明显是个妹子的喵喵可爱在频道里说了一句：「新手(≧o≦)，前期单线全奶，有厉害小哥哥吗？跟全程哦。」


    牧师作为治疗，血量少，攻击能力低，却能在四排位的后期发挥重要作用，和泰坦是双排位里常见的组合。这个角色虽然前期需要被保护，但一个优秀的治疗，全局观往往决定最后的成败。


    不过由于玩儿这角色的女生多，很多男的在游戏里基本都是抢着带。


    果然队内的泰坦发话了。


    【胸肌八块不嫌多】：[跟我吧，妹子放心，肯定带你赢。]


    【喵喵可爱】：[谢谢小哥哥o(^▽^)o]


    【易队想太阳】：[小哥哥介意多带一个吗(*^▽^*)，被坑好几把了，不想单线一个人〒_〒。]


    【胸肌八块不嫌多】：[妹子？]


    【易队想太阳】：[是哒，cypress的小粉丝(≧▽≦)]


    【喵喵可爱】：[……你一个盗猎者诶。]


    【易队想太阳】：[啊？我刚打游戏不太懂规矩诶，原来不能跟的吗qaq，叭好意思叭好意思，你俩玩儿吧，我自己就好啦。]


    此时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你也太茶了叭！有本事开队内语音啊。】


    【一句话里带好几个颜表情，你他妈说自己是我们爸爸时候的那份勇气呢？】


    【明明是三个人的表演，为什么我不配拥有姓名？】


    【这喵喵才是真的茶吧，这好歹也是钻石局了，说什么自己新手，还一上来就要找厉害小哥哥。】


    【两朵碧莲的盛世对决？】


    宁越拿着这个号装妹子是常规操作了，表演局而已，打出这些看起来情绪起伏的文字时候还始终保持着一张毫无波澜的脸。


    排进游戏的时候，他顺手点开了变声器的同时在直播里说了句：「嗯，我们这把游戏的名字就叫做，看冥川大陆痴男怨女是如何从苟合到分崩离析的。」


    ——


    此时是早上七点过十分，海城的清早刚下过一场小雨，所以靠近江边的独栋别墅，也是电子竞技mcs俱乐部dk分部的基地，外周还围绕着薄薄的雾气。


    空气里也带着一丝浸润的凉意。


    战队的经理崔哥大清早就提着一大袋的早餐推门进来。


    抬头就看见他们dk战队的队长cypress已经坐在了电脑前。


    易柏洵今年不过二十一的年纪，他身上披着红白色相间的队服外套，黑头髮，一双长腿交叠，手肘放在扶手上交握在胸前半躺着闭眼养神。因为睏倦显得疲惫，但丝毫不影响那张从侧面看下颚线尤其明显，高鼻樑，薄嘴唇，听见动静睁眼侧头看来的那双锋叶一样的眼睛，组合成了那张吸引无数妹子见着他就大叫老公的人神共泣的大帅脸。


    崔哥走过去，把袋子放到桌子上，皱眉问他：「你昨晚熬夜了？」


    「三点睡的。」易柏洵拿开衣服从椅子上坐正，「前两天训练赛的结果不理想，带他们復盘了会儿。」


    崔哥从袋子里把早餐给他拿出来。


    「你復盘到那么晚还这么早起来？」崔哥说完注意到他面前的电脑一直是开着的，直到看见顶端那短短时间涌进在线人数快超七百万的量着实吓了一跳，惊讶看着易柏洵：「你别告诉我一大早起来就为了开直播？你可不是这么敬业的人设啊，别吓我。」


    易柏洵接过早餐，啧了声说：「没办法，还债。」


    崔哥往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弹幕条刷得飞快，看都看不清。


    【啊啊啊啊老公的睡颜吼吼看！！！】


    【还打什么游戏，就这样开着摄像头我能看到天荒地老。】


    【居然这么猝不及防就开播了，七点？时间这么不友好，易神你知道上班狗的痛吗？】


    【不管不管，老公好帅！！！】


    【小翠儿你讨厌，走开一点啦，挡着我看老公的脸了。】


    【花痴女粉请克制，纯技术男粉表示妈妈我又可以了！！！】


    【崔哥你知道他今年到底欠了我们多少场直播了吗？上次说好的播愣是拖了我们一个多月了，再看不见人我都怀疑这狗男人又打算装死到底，说不定还背着我们和隔壁战队yug的野男人双宿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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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伸手打开塑料盒的盖子，淡淡扫了一眼电脑说：「你们别造谣，什么叫隔壁战队的野男人，隔壁战队有男人吗？」


    【23333，隔壁还在睡梦中就又被人嘲了。】


    【哈哈哈哈哈日常心疼隔壁战队。】


    【熏疼 1】


    【 3.1415926……】


    崔哥让开位置站到易柏洵身后手搭着椅子，一脸蛋疼的表情说：「只要不叫我小翠儿咱们万事好商量。另外各位哥哥姐姐行行好，你们易神今天良心发现牺牲睡眠时间开直播，别带节奏哈。」


    【知道啦，乖巧.jpg。】


    【每次直播总有那么些无聊喷子，房管请敬业一点，把这些人通通送回老家好吗？】


    【易神，qwertyuiop,今天用的这号没上过直播吧？】


    易柏洵扫了一眼这把排到的这几个人，看着频道里一句话好几个看不懂的颜字符，没什么表情地把目光转开，开口说：「是没用在直播里过，大号积分够了，这是之前随便开的小号。太久没上掉段了，这把晋级赛上星辉。」


    游戏刚刚进去的时候，易柏洵放在右手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苏女士的备註。


    任由手机震动了好几声，易柏洵才认命一般松开了手上的滑鼠，拿过手机站起来，对粉丝说了句：「接个电话，几分钟。」


    他推开椅子拍了拍崔哥的肩膀，示意他先帮忙打一会儿。


    崔哥认命地在椅子上坐下来，作为一个普通玩家兼战队经理，这种全队人员全部都在睡觉无人接替的关键时候，他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操作明显不熟练地点开地图确定位置。


    一边还得抽神回復粉丝提问。


    崔哥：「 你们别说了，我知道自己菜。再叫小翠儿翻脸信不信……你老公接的谁的电话？自然是母上大人苏女士，我跟你们说啊，别看你们易神经常在游戏里不做人，好吧，游戏外也很少做人，面对你们这婆婆，可是向来没招。」


    崔哥：「别问，问就是豪门贵妇日常嫌弃独生子不务正业。」


    崔哥：「回去继承家业？等哪天不打职业了也有可能吧。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瞎说什么，电竞老男人的情怀你们不懂。」


    崔哥：「21的确也不年轻了啊，和莫神他们那批老选手自然是不能比，时代不一样好吗？」


    ……


    崔哥的长相其实不赖，带着眼镜一斯文男，游戏打得稀烂，但胜在能瞎扯。


    扛着几百万粉丝的压力愣是和他们从易柏洵的家世扯到整个电竞行业的发展现状，直到他听见游戏队内频道传出一道男音。


    是那个叫八块腹肌不嫌多的泰坦战士。


    耳机里男声很清晰，还带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小兴奋：「都各自报一下位置坐标吧，我和喵喵都在火域，我刚看了一下，那个易队的小粉丝，你在莽原和摩天石海的交界处，不会打的话就先去石海跟一下狙击手，五分钟后我带喵喵过来汇合。另外那个哥们儿，你会打吧，带一下她。」


    崔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声哥们儿叫的是自己。


    他现在毕竟代表的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男神的形象，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会还是不会。


    毕竟带妹这种行为发生在易柏洵身上，除非太空大爆炸。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耳机里就传来另外一道声音。


    女声，甜腻腻的，明明是萝莉音听着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勾人味儿。


    她说：「没关系啦，你带着喵喵走叭，我对莽原还算熟悉的。」


    男的的声音在听见这妹子说话后明显放轻了两个度，开口说：「没事没事，我们就定在摩天石海集合。」


    崔哥管理的是战队运营这块，对游戏远不如选手那么熟悉。


    但就算他这样的也知道摩天石海是大部分普通玩家都会选择避开的区域，因为这块区域被默认是高手对决区，也是顶尖狙击手常出没之地。


    一般的玩家宁愿绕道去穷得一逼的莽原或者有伤害消耗的火域，也不会选择这里，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爆头。


    崔哥刚要感慨美色误人，就注意到了男人刚刚提到的那个易柏洵小粉丝的id名称。


    「易队想太阳」？？？


    崔哥表情差点当场裂开。


    再仔细确认了两遍才嘴角抽搐着和屏幕前的粉丝说：「这姑娘的声音和名字明显不符啊。」


    由于弹幕刷得太快，以致于崔哥错过了那几句。


    「他是男的！！！老演员了。」


    「崔哥你快管管，猫陌tv那辣鸡主播又顶着这骚气沖天的名字碰瓷我男神了。」


    「为什么偏偏遇上他啊，我老公不干净了呜呜呜。」


    第3章


    崔哥忙着应付游戏和粉丝，而此时的基地外面易柏洵站在花坛边点了手机接听。


    「大清早打什么电话？」他问。


    苏芸京：「我是你妈，我早上还不能给自己儿子打个电话了？」


    「行行行。」易柏洵投降：「算我说错话，找我什么事？」


    苏芸京：「是这样啊，你还记不记你阿姨年画娇？」


    「不记得。」他迅速回答。


    苏芸京：「我告诉你你别尽想着敷衍我，就你五岁那会儿见过的，在咱们家，她还给你买了价值好几大千的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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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天逛街打牌的姐妹那么多我哪儿能都记得住。」易柏洵手插着衣兜开口说：「再说了，五岁的时候见过，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我不管，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这都不是重点。」苏芸京终于把话题切到重点上，道：「你年画娇阿姨的儿子之前不是去英国上高中吗？最近说是快放假了，你到时候把人接到你那儿去住一段时间。」


    易柏洵捏了捏眉心：「妈，咱不无理取闹行不行，我这是训练基地。」


    「训练基地怎么了？训练基地就不住人了？我之前还看到新闻里说你们是哪个战队队员的女朋友还住在基地呢。」


    易柏洵：「这是一回事吗？战队马上就打全国联赛了，我哪有时间给你带孩子？」


    「他都17了哪用得着你带，你年画娇阿姨人没在国内，就是借住一段时间。」


    ……


    游戏里，宁越操纵着角色穿过莽原地带进入摩天石海的边缘，他看出来队内这个狙击手跟个新人没什么区别，而且是绝对没有造假的那种。


    段位一看就是苟上来的，就是比较沉默，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而泰坦看得出来的确打得不错，三分钟不到就拿下人头。


    队内语音频道里喵喵可爱突然说话。


    「谢谢你呀小哥哥，刚刚吓死我了，我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


    这是这妹子除了一开始在频道里发言外第一句语音。


    声音和宁越这种用变声器造出来的甜腻不一样，温腔软调，是个真软妹。


    八块腹肌不嫌多紧接了一句，「小事儿，喵喵你跟在我身后走，注意位置隐蔽。」


    喵喵可爱：「好呢。」


    宁越：「你们男孩子打游戏真的都好厉害，像我，我一个人都只敢躲着人走。」


    装妹第一条，声音要嗲，夸得要真。


    茶言茶语，不动声色，装于无形。


    果然成功吸引注意，八块腹肌不嫌多安慰他：「没事，女孩子嘛，打盗猎者确实勉强了些。」


    宁越：「对呀，我本来是想像练到像你们这样厉害的，没想到好难哦，早知道我一开始就不玩儿这个角色了。」


    八块腹肌不嫌多：「以后打牧师吧，我也会，可以教你。」


    「真的吗？」语气惊喜：「那太好了！」


    喵喵可爱：「呵呵。」


    宁越：「啊，喵喵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喵喵可爱轻笑：「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唿。」宁越：「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还以为我让泰坦小哥哥带我让你不舒服呢。」


    喵喵可爱：「你想多了啦。」


    八块腹肌不嫌多停顿了两秒，才说：「好了，带你们两个人我还是有信心的，这把肯定能赢。」


    喵喵可爱：「相信你，加油。」


    宁越激动：「捧心，感动哭了，你俩快点过来，狙击哥哥貌似已经很久都没有动了，不知道是不是掉线了。」


    听了好大一出电光四起的大戏，还在震惊我妈的崔哥：「……」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说话的吗？


    宁越成功演绎了一个矫揉造作心机girl。


    结果转头就恢復正常，还在直播频道里评价：「享这等齐人之福，我都羡慕八块腹肌这哥们儿。」


    【我一听这茶里茶气的语气就火上心头了，人喵喵好歹是个真女生吧，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有唧唧的真爷们儿吗？姐妹们快拉住我，我要弄死这个妖艷贱货！】


    【老婆咱们既然能靠脸吃饭，不赚这种脏钱行不行？想吐，哕。】


    【我真的要笑死，演得太夸张啦老婆。】


    【这种烂演技男人都分辨不出绿茶，已经代入男朋友开始生气了。】


    【这个喵喵估计得吐血，没想到遇见这么一比自己还能装不要脸的东西，咦~】


    宁越：「谢谢，记得，不用提醒。夸张吗？还好吧，这兄弟这会儿估计正偷着乐呢。」


    【老婆我觉得你要小心了，你真的成功在一个女人所有的雷点上疯狂蹦跶。】


    【同意楼上，不要小看女人的攀比和嫉妒心，喵喵估计要准备开大了。】


    这个时候宁越已经成功进入摩天石海的区域，到达了狙击手qwertyuiop的旁边。宁越这把游戏从头到尾没怎么关注过对方，这会儿离得近了，就发现他还真的站在一栋大楼的拐角角落处一动不动。


    那身斜挂狙击/枪的特种劲装明明帅得要命，而且据宁越了解，这身装备的购买金额可是天价。遇上一人民币玩家，可惜是个掉了线的挂逼。


    宁越绕着人物转了一圈。


    又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近附近频频道里打字：「小哥哥小哥哥醒醒啦。」


    「美女在线陪聊来不来？」


    「等人这么无聊，来嘛，清纯还是惹火，天真还是世故，只要你枪还有子弹我心中就有故事。冥川这场盛世，一定如你所愿。」


    「开麦188，视讯568，只要你出钱，美女带回家。」


    那词儿一套一套层出不穷往外冒，看得崔哥真是一愣一愣的。


    两秒后：「这人怎么回事？」


    崔哥转头跟看见救星似的，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说：「你自己来自己来，这妹子不知道搞什么，之前还自称是你粉丝，结果在游戏里疯狂尬吹队内泰坦，我估计和牧师已经无形中过了三百个回合了，结果你看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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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说到这里一惊，「话说，你别是被人认出来了吧？」


    易柏洵拖开凳子坐下，看了看全屏游戏当中那个装扮酷得不行的盗猎者说着天马行空不着调的东西，不动声色蹙了蹙眉，打字。


    qwertyuiop：「cypress粉丝？」


    宁越看着这问句，心想，哟，上线了？


    易队想太阳：「对呀，小哥哥你也是？」


    qwertyuiop：「不是。」


    易队想太阳：「((＃￣～￣＃))」


    易队想太阳：「那你可真没眼光。」


    qwertyuiop：「……」


    易柏洵回头对崔哥说了句：「没有，应该不是故意的。」


    「难道是色/情主播？」崔哥有了猜测，「我刚还看见弹幕里好像有人说她是个主播还是什么，刷太快没看清。」说到这个崔哥脸色就不好看了，提醒易柏洵：「gg打游戏里来了，这种人别搭理她，估计看你这号上花了不少钱，被这种人缠上到时候网上又是一大波节奏，平白惹一身腥。」


    而此时宁越的直播间开始涌进一批来路不明的人。


    【来看看传闻中的色/情主播。】


    【操！男的？色/情石锤了。】


    【裸/聊？q.q165872,加我。】


    这画风看得宁越随手就把弹幕窗口缩小屏蔽了，顺嘴说了句：「房管干活了，我的直播间要是再被封一次，你们没有一个q.q号是无辜的。」


    彼时顶上两条弹幕默默飘过。


    【老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错过了整个世界，真的。】


    【你骚你老公脸上去了！傻逼！】


    而此时队内四人已经集结完毕，宁越的关注度全部放进了游戏里。


    人物角色四目相对，半晌无语，尤其是附近公共频里还有宁越刚刚那些话，天空飘着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


    当然宁越是属于罪魁祸首不嫌事儿大的，而他猜狙击手这哥们儿如果不是装逼估计也就是个性冷淡。


    喵喵可爱意味深长：「盗猎小姐姐你对谁都这么热情啊，呵呵呵。」


    宁越：「也没有啦，他刚掉线了，开个玩笑而已，是吧，小哥哥？」


    qwertyuiop没开麦，只是在频道里发了一句话。


    ——晋级赛，可以躺，别坑。


    然后转头进了决赛苍雾林。


    这话宁越可就不高兴了。


    一个专业且成功的演员，乐趣在于什么？


    不就在让对手制胜，队友升天。


    当然他心情好的时候，愿意对粉丝善良点的时候，拆散又一对临时结合的快餐男女，输赢也不是那么重要。


    喵喵可爱沖宁越假笑了声：「看吧，这把人晋级赛，所以好好打，别拖后腿哦。」


    宁越轻笑：「你放心。」


    苍雾森林除了灯塔附近，整片森林的能见度非常低，人物必须在靠近十米范围内才能看得见彼此，对战时使用除雾剂能达到五十米范围内的清晰度，但也仅能维持三分钟。


    这给玩家增添了不少胆战心惊的时刻，因为你很难凭动静和直觉判断靠近自己的是队友还是敌人。


    所以在苍雾林中，打的就是队友之间的配合。


    进入林子之后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被另外一个满编队成功包抄了。


    宁越凭藉对游戏的熟悉度快速走位闪出。


    切出攻击范围来到了一个背山坡处，转头就和树后架抢的人来了个脸贴脸。


    宁越只愣了两秒，「这么巧哥哥。聊聊？我游戏虽然菜，但人美价廉，可盐可甜，真的不考虑一下？」


    对方没搭理他。


    宁越：「相逢就是缘呀，一把晋级赛别这么认真嘛。」


    宁越：「不理我，来打赌怎么样？我掐指一算你晋级赛要凉。」


    原本保持举枪瞄准动作的人突然转身对准他。


    砰！


    子弹擦着宁越的耳边射出。


    宁越一动都没动，但转头看着远超三十米开外位置从白雾中冒出的青烟。


    这可是在没有使用除雾剂的情况之下。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动态视力，这样的判断包括瞄准度。


    放在这样的钻石局里，普通人遇上这样级别的对手基本等同绵羊撞上狼，是没有活路的。


    妈的，居然真是个高手！


    第4章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从拿下第一个人头，切镜换位，判准瞄击，每一个动作和预判完全做到了零失误，速度快，操作漂亮，将狙击手这个角色位的发挥和能力拉到了一种峰值。


    而且他看起来打得相当轻松。


    看着公告上不断刷新的击杀提示，宁越猜测朝他们包过来的这个满编队和他一样懵逼。


    一分十二秒，一个队，全他妈凉了。


    在这个游戏的钻石局里，能以满编的能力杀进决赛苍雾林的队伍，要么就是真的被幸运光环笼罩，要么就是队伍里有一两个还算厉害的人。


    这个队伍有意识包饺子围攻别人，显然不是菜鸟。


    但死得这么快大概是真没想过。


    宁越从进了这把游戏到现在，第一次切出游戏认真看了看这人资料。


    帐号显示很久都没有上过线，战绩也有高有低，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人的打法总给他一种熟悉感，能力完全不需要队友，钻石局打得像是在虐菜，这还让他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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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在接下来的游戏里，宁越发现自己突然没了用武之地。


    因为牧师妹子选择放弃了腹肌大哥，直奔狙击兄的怀抱。


    在遇上另外一场四对四的混乱中，牧师小姐姐无视腹肌兄只剩三分之一的血量，将所有治疗恢復技能全甩在了满血的狙击手身上。


    宁越：「……」


    八块腹肌不嫌多：「……」


    宁越：嗯，突然有点心疼你。


    自此，这把表演局彻底开始拉垮，垮得宁越一张脸从面无表情到隐约开始僵硬。


    毕竟这对冥川男女已经崩得不能再崩了，泰坦开始频频出错，显然心态直接炸了。


    但既然都说是表演局，今天就是他死在这儿，也得把这场戏演完。


    但换了男主，画风真的不太对。


    毕竟眼里只有幽冥旗 ，只有赢，只有他的晋级赛的男主并不想配合。


    喵喵可爱频繁示好得不到回应突然换了路线，决定和这乱世枭主并肩而战，问鼎苍雾灯塔一起睥睨这天下。


    小哥哥不叫了，有人来了也不害怕了。


    软妹子变身大女主，这变化速度让宁越很不适应。


    毕竟一个人的舞台是独孤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你没事吧？」


    「我来了我来了，啊(＞人＜；)对不起，我按键按错了。」


    「手心出汗。」


    「喝水水撒到键盘上了。」


    一顿操作勐如虎，直接把队内泰坦和牧师送给了敌方队伍祭祀加餐。


    作为一个一开始就是妹子新手人设，宁越所有战术都参与了，该捡的装备拿到了，该出手的也不含煳，做到了让人很想发脾气却对着他找不出理由。


    毕竟他累了，只想早点结束。


    送走狙击难了点，但也不是不可以。


    彼时游戏里一共只剩下八个人，泰坦和牧师都没退出游戏，而是分别点开了他们的视野继续参与。泰坦纯属被狙击手的技术征服，自己说要学习一下。


    而对着宁越，喵喵可爱：「你要不会就离远一点。」


    喵喵可爱：「那个位置会暴露，会拖累狙击被发现你不知道啊。」


    喵喵可爱：「真的是服了。」


    这妹子忍了太久，对她又忌惮非常，指导教学外加吐槽毫不含煳。


    而且声音很大，好似故意要把他那烂到家的技术全方位展示在自家狙击手面前。


    宁越和qwertyuiop已经在灯塔位置的东南方，能看见那面有着幽蓝色火焰的旗帜挂在灯塔的中下段位置。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夺旗，因为太容易成为目标。


    而他们杀过来的这条路线，人基本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另外的六个人都在灯塔另外的方向。


    宁越故意操纵着角色往抱枪倚在树上的狙击人物贴过去，回应牧师妹子：「离远一点？这样？还是这样？」


    耳机里女孩子的声音开始气急败坏，宁越觉得有点好笑。


    他就真的笑了两声。


    喵喵可爱：「你笑什么？！」


    「没什么。」


    嘴上这样说，接下来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炫酷的盗猎者朝狙击手抱了上去。


    而眼前更过分的是，抱上去还不算，宁越还故意在头上打字：「啊啊啊哥哥好厉害，带我赢带我飞，带我上塔披战旗。比心哦，撒浪嘿，爱你爱你爱你，啾啾啾，么么么。」


    那些平时百度来的萌妹子词彙大量涌出。


    几百万人就这么看着冥川大陆这辣眼睛一幕。


    看着人物原本就比狙击手矮一点点的盗猎者贴着冷酷狙击手蹭啊蹭啊蹭。


    蹭完了宁越自己都奇怪，心想这哥们儿怎么回事？


    居然就这么站着不动看着他一个人唱大戏？


    又掉线了？


    事实上dk的基地此时并不安静，队内泰坦king已经起床下楼了，手拿一瓶旺仔牛奶一边吸，一边站在易柏洵的身后眼睛越瞪越大。


    「队长，这人谁啊？你就这样看着啊？」


    易柏洵抱着手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没有动。


    同样已经进来观战了好一会儿的教练mo莫神开了口：「这人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是几个意思？」king问。


    莫神是教练也是dk上一届职业选手，当初在x森野迷踪的职业史上也是留下过辉煌一笔的人物，此刻搭着椅子朝电脑抬抬下巴说：「游戏十七分钟的时候，他盗猎者打出过飘影移位，团战失误把泰坦和牧师全部送死了，看似是失误，实际是精准计算的结果。你想连泰坦都跟不上cypress的速度，在苍雾林里他却能每一次都找到狙击手的位置并且避开所有对手活到现在，说他是新手，我不信。」


    旁边的崔哥已经疯了，挤开king走到前边。


    举起双手，一脸无奈说：「停停停！这是直播直播我的祖宗仙人板板些，你们管她是不是新手，弹幕里可都已经炸了。你们自己看看这傢伙，我一开始就怀疑她是打擦边球的色/情主播，伤风败俗，没皮没脸。」崔哥拍拍易柏洵的肩膀：「你快点说点什么，不然你的女友粉们要提刀来基地了。」


    【妈的，游戏里这盗猎者女人到底是谁啊？】


    【看看我看看好吗，要说几遍，这是个游戏主播，演员惯犯了。】


    【我好气好气，啊啊啊啊啊，我老公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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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手撕了这个女人。】


    弹幕滚动得飞快。


    而游戏里盗猎者已经离开了易柏洵旁边，因为有两个人摸过来了。


    莫神提醒：「cypress你注意一下，现在这个位置，如果盗猎者有心要坑了这一把，现在就是他最好的时机，你会很危险。」


    king一把捏扁喝完的牛奶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听着这话不屑地嗤笑了声。


    「坑我们队长？活腻了？」


    然后易柏洵再次坐正，拿着滑鼠突然点开了喇叭，看着电脑微微偏头对着耳机麦缓缓说了一句：「那个叫「易队想太阳」的朋友，你演得挺好啊，真欠太阳？」


    然后大家就看着游戏里上一秒还正准备行动的盗猎者突然定格。


    看过他那么多场比赛和直播，宁越对一个人的声音达到了一种难以想像的熟悉程度，从那个人开麦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宁越就听出来了。


    是cypress，是易柏洵。


    他动作僵硬地去看直播间的弹幕。


    【狗崽我说了你要完，这是本尊，而且也特么在开直播！】


    【天凉了，厚葬吧。】


    【服了，平日里装gay蹭职业选手流量就算了，还尼玛舞到正主面前，开心了？】


    【傻逼主播，臭不要脸。】


    直播间人数已经上涨到快六百万，这是他平日正常直播时间最高的量，现在可是大早上，可以预见这多出来的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摸进来的。


    然后这六百万人，就看着电脑前那漂亮小孩儿从怔愣到回神。


    他看起来很紧张，脸色发红，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甚至咽了咽唾沫。


    然后抬手默默关掉了变声器，说了句：「哥……我、我错了。」


    世界突然安静了。


    dk基地的人，在取了耳机线的电脑里同样听见了这句话。


    清清楚楚的少年男音，哪是什么妹子！


    崔哥拿着手机冲过来，伸到易柏洵的面前：「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个！」


    易柏洵从对方是个男生的事实里回神，看了一眼面前的手机界面。


    直播间里男生的头髮有点长，也有点卷，看起来毛茸茸一脑袋显得脸又小又白净，此时盘腿坐在椅子上低着脑袋在检讨。


    他也不看镜头，就对着耳机在说。


    「哥我错了，我真没想到是你。」


    「我不该装妹子骗人，我还找你夜聊，故意把牧师和泰坦坑死了。」


    「对不起，我……」


    说一句头在桌子沿边上磕一下，那样子就差给易柏洵跪下了，样子十分羞愧。


    易柏洵看着直播间的人眯了眯眼睛，突然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和苏女士的聊天框再次看了看对方发来的那张像是证件上抠下来的一寸照，对着屏幕里的对比了下。


    又看了看直播背景里，明显是国内的装修和摆设。


    挑挑眉：「宁小越？你妈不是说你这个时候还留在英国上德语课？」


    这句话一出，低着脑袋的傢伙迅速抬头，面露惊讶。


    易柏洵：「看样子你应该是早就认得我，你妈也应该告诉过你了回国要找谁。但你早就回国了？还在做直播？」


    而宁越的直播间里。


    【英国？还德语课？】


    【说好的年少辍学、赚钱养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等等，现在好奇的难道不应该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为什么会认识吗？】


    【操！就知道这傻逼张嘴就来的尿性。】


    【这种话都信的你们才逗吧，老婆早就说过了啊，他的真话就一句，喜欢易柏洵，想睡觉那种喜欢。】


    易柏洵看着手机点点头：「很好，看来你有很多话需要向我解释。」


    宁越：「……」


    不，不是，哥你听我狡辩？


    第5章


    游戏最后自然是没有输，以往的演员局他也经常坑死队友但最后依然拿下胜利，活活把四排比赛玩儿成单排游戏也是常有的。直播要的是娱乐性，输赢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但真要搞凉了这把晋级排位赛，宁越大概率是要准备以死谢罪的。


    但即便这样，宁越还是火了。


    ——游戏主播大翻车，偶遇电竞男神被教做人。


    ——新人游戏男主播装妹骚气沖天，勾搭职业选手cypress气坏女友粉。


    ——演员惯犯和职业电竞选手是旧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宁越就这样意外走上了他直播生涯的巅峰，热度空前高涨。


    齐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宁越正在收拾行李。


    开着扬声器的手机随便扔在床头，宁越穿着一条浅色系短裤蹲在行李箱前，犹豫着要不要把两件外套都带上。


    齐宇是他发小儿，认识很多年了，虽然目前还在上学但却是忠实的电竞迷。对国内的电竞事业和行情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


    齐宇问他：「我说你和x森野迷踪第一狙击手cypress竟然真认识？那可是易柏洵啊，你之前说喜欢他我还以为只是粉丝那种喜欢，没想到居然真有姦情，」


    宁越面无表情：「我需要纠正你，我的喜欢不造假，但没有姦情谢谢。」


    齐宇：「你少来，你现在收拾行李不就是准备搬去dk基地，直播里你俩自己都说了。」


    「搬去什么基地搬去。」宁越站起来一股脑把柜子上放着的一排模型拿过来扔进箱子里，说：「我准备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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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路？」齐宇惊讶：「你跑什么路，你骚人脸上所以易神粉丝杀进你家了？」


    宁越转头看了看这一会儿工夫被他造得快和狗窝一样的房间，头疼，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表情逐渐生无可恋。


    「滚，我现在头疼得要死。」他勐地朝床上倒下去，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对齐宇说。


    齐宇在电话里笑他：「这可不像你啊。你之前那无法无天的气势呢，不就是在易神面前翻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看微博了啊，之前你们那把游戏里的那个喵喵可爱在微博长篇大论骂你呢，她居然是个游戏剪辑的小博主，打得其实不差但找厉害玩家带上分是常有的操作了，宅男粉丝还不少。」


    「随便骂，我被骂还少了？」宁越说：「你知道我也不在乎这个。」


    「也是。」齐宇说。


    什么和粉丝对骂啦，演员惯犯啦，踩着敌人坟头蹦迪，没有游戏精神毫无下限各种，他那些极限骚操作一样的黑歷史可都是有录屏为证的，也做不了假。


    他自己的游戏技术粉还经常骂他呢，说他不好好打游戏，要是好好打早进职业圈了还混什么直播。


    齐宇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不仅仅是游戏里，知道他就是那样我行我素惯了的人。


    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齐宇：「那你跑什么路？」


    「年画娇还不知道我辍学的事儿。」宁越瘫成大字，眼神空茫，「她要知道我早辍学不读了，现在就能把她的新男友踹了回国把我扔黄浦江里餵鱼。」


    齐宇失笑：「哪有这么说自己老妈的？」


    「那个女人绝对干得出来。」


    宁越从不怀疑这一点。


    三岁带着他横扫幼儿园，十四岁得知他性取向为男送他保险套，让他注意安全不要搞进医院，十五岁把他一个人丢到英国自生自灭，母子二人半年有一次电话通讯就算频繁的。


    从小到大，年画娇养儿子，大概以为只要给钱儿子就能跟小树苗一样自己长大。


    宁越说：「你现在还能见着活着的我，纯属是因为我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可怜的娃。」齐宇说：「来爸爸安慰一下。」


    「滚犊子，我是你爷爷好吗？」


    宁越不怀疑年画娇不爱他，只是她更爱自由。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澳大利亚的一个华侨生意人，听说挺有钱，以她至今没有挪动过城市来看，未来没有大事情也不会轻易再换地方。


    年画娇可以做到完全放任不管他，但前提是她不知道他的状况。


    如果她知道，后果又会是另外一种说法。


    齐宇：「真不去dk？这么近距离接触cypress的好机会啊，别人想都不敢想。」


    宁越烦得一逼，从床上翻身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把本来就有点乱的髮型彻底抓成鸟窝。


    他知道年画娇和易柏洵的妈妈是朋友，但他从没有想过真要拿着那点交情找上门。何况他很清楚这场直播相遇，已经死死把他那平日里懒得做个正常人的形象深深刻进了易柏洵的脑子里。


    「不去，要脸，这个时候见他我选择直接去死。」宁越说：「何况现在住的这地方还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了，如果年画娇知道我在国内，回来一逮一个准，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


    齐宇：「那你不如搬来和我住？」


    「不了，我用别人的身份证在酒店交了半年的套房定金。」


    「爸爸，不考虑在隔壁给我也开一间？」齐宇说：「你欺骗粉丝没钱吃饭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他们也就说说而已你以为真信？这就好比他们当面叫我老婆，背地里还有无数个老公是一个道理，粉丝和主播之间不就是这样互相谴责且不信任的关系？」


    齐宇无语：「……你这歪曲事实的能力简直了。」


    宁越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然后翻身起来说：「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半个小时后，宁越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看了看这八十平左右的老房子。


    这房子的持有人是年画娇，而宁越关于这里的记忆一直持续到能一个人搞定生活上的所有事情之后，在这里待到十五岁出国那年。


    他没有父亲的任何记忆，年画娇给的说法是她前夫是个渣，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后来就把自己给喝死了。


    宁越摸着自己后脑勺五厘米的疤，接受了这个说法。


    小时候年画娇一个人带他，家里确实算不上富裕，宁越记得小学每天放在餐桌上十块钱的零花钱，那是他一整天的生活费。记得这没有安装电梯的六楼里隔壁的烟火气，记得夏天走廊上吹来的风，记得楼下烧烤摊旁天天下象棋的大爷。


    年画娇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这些年飞来飞去取得的成就不少。


    如今宁越卡里的零花钱从没有下过六位数，但是他回国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张照片，是在海边，年画娇摁着他脑袋把他的脸亲变形的一张照于小学毕业那年，母子二人为数不多的合照。


    宁越停顿了两秒，把照片拿起来随手塞进了背包里。


    宁越提着箱子下楼，这会儿是正中午。


    头顶的太阳烤得人心焦。


    他定的酒店很远，从这里过去怎么也要半个小时，用手机叫了个车，等了快半小时才告诉他堵车来不了了，让他取消订单，态度还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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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得他现在很想骂人。


    易柏洵按着导航地址开车找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等在街边的男生。


    他换了直播里那身很随意的衣服，背一个黑色的包，脚边还放着一个大行李箱。穿胸前印着大花色古怪图案的黑t，头髮和刚睡醒的狮子狗一样的造型也完全不同，打了定型喷雾顺到耳后，能看见脖子上的金属挂饰以及亮眼的耳钉。


    他身材瘦削，皮肤也白净，就那样随意站在街边，这身极具个性的装扮就能让所有大爷大妈把他说成是不良少年。


    但这风格却意外放大了他五官上所有优点，让他看起来又酷又拽。


    这的确是个极度漂亮的少年，比从镜头里看见，视觉感官上的第一印象还要惊艷一些。


    他就那样站在路边低着头看手机，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说什么，看起来很火大的样子。


    车开近了，摇下车窗就听见一句。


    「现在国内的司机都他妈这么嚣张吗？真是操了。」


    易柏洵：「……骂谁？」


    宁越注意到面前停下来一辆车的时候先是愣了两秒，毕竟这不是自己叫的计程车，而是一辆价值快三百万的阿斯顿马丁豪车。


    这句骂谁传进耳朵的同时，宁越抬头和驾驶位上的人对上眼。


    然后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易……哥？」


    「国内的司机嚣不嚣张我不清楚。」易柏洵打量他，注意到他挂了耳钉的左耳上，上面居然还有一排耳洞，说：「你这样子挺嚣张的。」


    宁越硬生生在大太阳底下出了冷汗。


    车里的人穿了件白色休闲衬衣，那张在数场比赛中见过的脸一下子出现在眼前，让宁越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我大好青年哥。」他僵硬着强调：「我说真的。」


    他只是在直播里比较随意，受国外生活影响，他又自由散漫惯了，穿衣风格日常开销基本都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确实算不上什么正经好人，抽菸喝酒整夜泡吧，翻墙逃学打架斗殴都有过，还很频繁。


    可他敢跟易柏洵说吗？他不敢。


    他喜欢易柏洵并不造假，而且时间不短了，他喜欢他那会儿还不知道年画娇和人妈是闺蜜。


    就某天不想上课，跟人翻墙出去网吧打游戏。


    在那之前他甚至没有接触过x森野迷踪，只是全民火爆的时候跟着点进去，看见开屏画面上刚拿下全国总冠军的那张脸愣了两秒。


    然后舔舔嘴唇说：「操，还挺帅，想睡。」


    搞得当时在他旁边的齐宇一口水喷了整个电脑屏。


    宁越那时候中二，刚得知性向，也是个口嗨逼。


    年少不知愁，日天日地日空气。


    直到现如今，从国内到国外，再回到国内，他也只是在游戏直播的小号儿里取了个「易队想太阳」的名儿。


    告诉直播粉丝，自己喜欢易柏洵，想睡觉那种喜欢。


    虽然意外被本人看见了。


    但他敢当着易柏洵的面说吗？


    对着那张脸，宁小少爷唤醒了人性中残存的良知。


    他不敢。


    「上车。」易柏洵说。


    宁越迟疑：「做什么？」


    「你行李都收拾好了自然是回基地。」


    宁越挣扎两秒：「哥，我要去酒店。」


    易柏洵看着他意外掀了掀眉毛。


    紧接着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等人站在旁边宁越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


    易柏洵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拉杆，朝着宁越微微倾身。


    「想让我带你去开房？」易柏洵侧头说：「小孩儿，听清楚了。」


    「我不上未成年。」


    第6章


    坐在副驾驶的小孩儿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易柏洵开着车，余光扫见他抠手指的小动作，挑了挑眉毛。


    「我很吓人？」他问。


    宁越侧头，瞪圆了眼睛：「嗯？什么？」


    易柏洵转头看着他，「我问，你很怕我？」


    「不……不是啊。」宁越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正襟危坐得像个三好学生，悄悄看了易柏洵一眼才开口说：「你不可怕。」


    「那你最好还是怕我一点比较好。」


    宁越：「……」


    易柏洵换了一只手单手开车，表情放松地看着车前方说：「基地你可以安心住到国外的学校开学，我不会太限制你。但基地有门禁也有自己的规章制度，要遵纪守法，我平日里的训练比较忙，但二队里基本都是和你同龄的小孩儿，和你应该有话聊。」


    宁越：「那个……」


    「还有问题？」易柏洵侧目问。


    宁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摇摇头认命。


    心想算了，大不了就小心一点，瞒到开学日搬出去。


    大半个小时候过后，易柏洵的车开进了dk基地别墅的一楼车库，宁越拉着箱子跟在他身后往里面走，刚到门口里面就有人先一步打开门走出来。


    「这么快？」崔哥惊讶地看了看易柏洵，又把视线移到他身后的宁越身上，上下打量后笑着说了句：「欢迎欢迎，「易队想太阳」？我姓崔，叫我崔哥就好了。」


    宁越一手搭着行李箱的拉杆，一手插着兜。


    「小翠儿……哥？」宁越点点头，自我介绍：「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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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表情一寸寸裂开，看着眼前这酷boy，转头问易柏洵：「请问我能把这种死小孩儿撵出去吗？」


    「随便。」易柏洵错身进屋。


    崔哥咬牙，上下打量门口的宁越。


    「不许叫小翠儿，你同意了我就让你进门。」


    宁越不说话，看了看易柏洵背影消失的门口。


    脸色恢復一贯的冷淡，重复易柏洵刚刚说的那句话：「随便你。」


    崔哥：「……」


    他有预感，他真有预感，自家基地要完。


    下一秒崔哥深吸两口气打开门说：「进来吧。」


    走进里边。


    「人来了？」有人刚好从楼上下来。


    那长长的旋转楼梯上，墙体那一整面都摆满了荣誉奖盃和队内选手的照片，一楼的顶吊得很高，是装修很豪华的电竞风，巨幅x森野迷踪的地图画沿着吊灯垂直挂落在顶上。楼梯上缓步走下来的一共两个人，前边的大概二十岁，一副厌世的熬夜脸，后边的是个脸圆圆的可爱男生。


    宁越都认识，前边是tears，dk的盗猎位的职业选手，和宁越打一个位置的。


    后边的是牧师eve瓦瓦。


    崔哥拍了拍手说：「你俩下来得正好，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介绍一下啊。」


    崔哥拉过宁越说：「这宁越，cypress亲戚家的小孩儿，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最近放假了来借住一段时间的。」


    「你就是devil？」瓦瓦是dk出了名的好脾气，宁越要来的事情崔哥已经提前在群里说过了。


    瓦瓦和宁越差不多高，长得也脸嫩，实际上已经22岁了，是队内年纪最大的老选手，也是国内职业梯队的一线牧师。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打法，和如今dk战队的泰坦king是最有默契的双排搭档。


    瓦瓦走到宁越面前，笑了笑说：「我们一起打过游戏对吧？」


    宁越点点头，他记得。


    king从训练的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说：「怎么？你也被演了？」


    瓦瓦斜了他一眼：「王全超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king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叫自己这个大名，而且他目睹了自家队长被演的全过程，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合适的。


    瓦瓦：「devil很厉害，他不演高端局的，我遇上他那把他拿的大号，当时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别的职业队的人，后来才知道他是主播。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凑巧，你和我们队长居然是亲戚。」


    宁越想说他和易柏洵算哪门子亲戚，连说认识都勉强吧。


    king好奇：「devil，你和队长没血缘关系吧？」


    「怎么？」宁越一时没从这个问题里反应过来。


    king：「有血缘关系还敢到处说喜欢队长，那岂不是□□？」


    king话一落就捂着自己脑袋痛叫了一声。


    易柏洵收回敲人脑袋的本子，「不会说人话就闭嘴。」


    「队长!」king捂着脑袋愤怒：「打人不打脑袋你不知道啊，把我打出问题你上哪儿再去找我这么一个完美天才选手！」


    易柏洵掀眉：「是吗？我记得隔壁替补队那个泰坦就打得不错啊，上周训练赛你不还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丁点机会都没有找着。最近我正在和俱乐部商量要不要花钱把人请过来……」


    「队长，易队，易哥。」king一个一米八的大哥差点抱着易柏洵的腿跪下：「我错了，真的，我真的错了，我这辈子当牛做马给战队效力，绝对半句怨言都没有，我发誓！」


    瓦瓦看着自家泰坦的表情不忍直视，自己转头去训练了。


    崔哥显然早习惯了，转头对宁越说：「好了你别搭理他们，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先带你上去整理东西吧。」


    宁越点点头，跟着崔哥去了楼上。


    这个时间段的二楼很安静。


    崔哥走在前边，拿着钥匙打开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的房门说：「就是这间，进来吧。」


    宁越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里边的格局。


    房间不算小，东西很齐全。


    崔哥站在门边说：「这里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布局，二队没住在这一栋，但也隔得不远。但我提醒你一下啊，你隔壁就是队长在住，你们易哥那人睡觉最受不得人吵，他作息比较正常，如果你是熬夜党，那就要注意一下了，晚上别太吵。」


    「知道了。」宁越放下箱子走到桌边，问：「这电脑能用吗？」


    「当然可以，随便用。」


    宁越回头：「直播也行？」


    「呃……可以。」崔哥想了想：「虽然上一场直播粉丝大概也都猜到你在哪儿了，但还是不能透露太多战队信息。」


    「好，我知道了。」


    崔哥把人安顿好下楼之后，队里的人都已经坐在电脑前开始日常训练了。


    崔哥走到易柏洵的椅子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过来一下，有话说。


    两分钟后，会议室。


    「怎么了？」易柏洵拖了个凳子坐下问。


    崔哥靠着桌子，停顿了两下才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吧你也知道，我作为经理需要对你们对战队的每个人负责。」


    易柏洵：「嗯，有事儿就直接说。」


    崔哥小声：「我看出来了，你和那个devil实际上根本就不熟吧？」


    易柏洵抬眼看了崔哥一眼，点头承认：「是不熟，不熟到可以概括为我也就五岁见过还是个婴儿样子的他，并且他一泡尿尿到我至今对软体这种生物有心理阴影的不熟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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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这算是另类的印象深刻吗？」


    「少废话。」易柏洵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崔哥掩饰性干咳了两声，开口说：「我先申明啊，我也不是故意要去查的，首先我知道你带他回来呢是因为你妈的要求，说的是他国外学校放暑假对吧。」


    易柏洵看着他没说话。


    崔哥下定决心一般，继续说：「你之前直播不是就怀疑了吗？这本来还没到暑假时间，他为什么提前回国了。」


    易柏洵：「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发现他开播是在两个多月前。」崔哥表情逐渐严肃：「这虽然时间不长，他也的确是回国没多久，但我去查了才发现，他早在一年多年就从所在的那所学校辍学了。」


    「一年多前？」易柏洵蹙眉。


    崔哥：「没错，而且你绝对不会想到，他辍学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


    「欧洲那支tnk战队听说过吧，在这支战队在过去三年时间内横扫欧洲赛区，而我们战队新来蹭住的这小孩儿在人家的替补席上坐了整整大半年的时间。这还不止，我听说tnk的盗猎位是个英国佬，自称全球第一盗猎者，而devil在后半年强势翻身，把人摁在替补席上再没出过头，导致原本首发的那个选手在欧洲赛区被群嘲，惊讶吗？」


    易柏洵有一会儿没说话，他紧蹙着眉，想了想才继续道：「消息可靠？我们和欧洲赛区没怎么接触过，但tnk那个名气的战队有了这么强势的新人不可能没听到任何风声，这不正常。」


    「这也是我选择单独和你谈的原因。」


    崔哥说：「亚洲面孔的选手在国外的境遇不用我多说，他和tnk解约的具体原因我还没查到，但我发现他曾经使用过的帐号并没有註销，而是换了其他人继续活跃在欧洲职业赛区。老易，我跟你说这事儿的主要原因是devil并不是什么职业新人，他直播黑歷史就不少，是否在欧洲惹上麻烦我们也不清楚，接收这样一个人住在基地是存在风险的。」


    「行……我知道了。」易柏洵站起来，「这事儿先别透露出去。」


    「这我当然知道。」崔哥说。


    易柏洵的手搭上门把手，没有回头，接了一句：「另外，尽快弄清楚他和tnk是否还存在法律纠纷。」


    崔哥点点头。


    宁越如今十七岁，这就意味着他十五岁左右的时候在国外就开始混职业圈了。


    年龄那么小，也没职业伤。


    没有正常转会，没有回去读书，而是瞒着所有人回到国内干起了直播，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否在国外存在纠纷已经回不去学校了。


    易柏洵出了会议室没有直接回去训练，而是上了二楼。


    刚到走廊就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响。


    「酒店没去成……对，在dk基地。」


    「我谢谢你全家，学校？早回不去了。」


    「瞒得了一时算一时吧。」


    敲门声响。


    宁越对着电话里的齐宇说：「有人敲门，你别逼了。」


    宁越以为是崔哥去而復返，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完，结果一打开门就看着站在门外的易柏洵。


    「易哥？」宁越愣了愣，小声。


    易柏洵往他身后看了看：「谈谈？」


    手机里齐宇自然也听见了，说了句：「兄弟你自求多福。」


    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宁越：「……」


    「不让我进？」易柏洵问。


    宁越立马往旁边让了一步：「请进。」


    房间里宁越刚把行李箱打开，里面的衣服横七竖八被扯乱了，两条黑白色四角裤就大喇喇丢在床上。宁越快速走过去抓在手里，看着视线扫过来的易柏洵，尴尬：「我刚准备洗个澡。」


    易柏洵点点头，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看了看桌面不经意问：「还习惯吗？」


    「还可以。」


    宁越在桌前站军姿。


    易柏洵拿过笔筒里的一只笔，抽开笔盖又盖上，打量了一下周围，突然开口：「辍学这么久，以后什么打算？」


    「就……」宁越一张嘴就意识到不对，惊讶：「易哥，你……」


    「我什么？」易柏洵的手中的笔一下一下敲击在桌面，那频率敲得人莫名心慌，他看着宁越缓慢说：「楼上卧室的隔音并不好，你是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我……」


    宁越做梦都没想到谎言这么快就被拆穿。


    易柏洵阿双长腿在电脑前无法伸直，一条腿从旁边挪出来，整个人半靠着椅背。


    他说：「宁越，我给你两分钟时间。」


    「说什么？」宁越傻了。


    易柏洵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还有一分五十五秒。」


    宁越不自觉开始紧张，他得承认自己打游戏和人单排solo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所知道的易柏洵，dk战队的队长，前rts的王牌，至今都忌惮不已的人物。


    他是联盟第一狙击，能支配无数职业顶尖选手瑟瑟发抖。


    他不爱採访，很少直播，除了比赛和一些公开活动基本不怎么露面。


    但私下里的易柏洵，宁越第一天认识。


    他在直播里拿着麦问他是不是真欠太阳。


    他因为一个八竿子难打的关系开车到他楼下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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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自己不上未成年。


    他说我给你两分钟。


    有种汹涌的情绪，从当年第一次在游戏开屏里见到那张脸时不自觉地屏住唿吸，到眼下每一次面对这张脸都手心湿濡的感觉中冲破出来。


    那是真实的，近距离接触，足以冲破心脏的感受。


    宁越说，自己喜欢易柏洵，很喜欢很喜欢。


    一个男人对男人的喜欢，想上/床那样直白的喜欢。


    但十四岁到十七岁，这份心情第一次这么清晰直白。


    因为他终于得以从一份妄念中走进现实。


    而现实里，他有太多的事情难以交代。


    「我错了。」他说。


    易柏洵：「还有一分三十秒，我并不需要你的认错。」


    「我坦白！」宁越举手，「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放暑假回国，我瞒着我妈辍学了，易哥，这事儿能不上报吗？」


    「想让我帮你撒谎？」易柏洵问。


    宁越看着窗外快要落下去的夕阳。


    「可以吗？」他试探问。


    易柏洵点头：「可以。」


    宁越还未来得及高兴，易柏洵：「你做梦会更快一些。」


    第7章


    「一定要这么铁面无私吗？一定要吗？」


    「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解决方式。」


    「哥，你如果告诉年画娇，第二天就可以去基地外面的河里打捞我的尸体了。」


    易柏洵：「替你撒谎不可能。」


    「你年轻人的解决方式就是辍学直播，骗小学生的钱？」


    「那不是河，那是江，我可以出钱请个打捞队。」


    易柏洵并没有深问，宁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拿辍学这事儿很没有办法。


    晚上宁越就接到了年画娇的电话。


    楼下花园里，门口的路灯照亮了这地方。宁越嘴里叼着一根烟靠在墙角，表情非常头疼且暴躁。


    电话里年画娇已经滔滔不绝说了二十分钟了。


    「宁小越啊宁小越，你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我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拿去打游戏？……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知道你现在是一未成年，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管过你？你一学期在学校和人打架八回我骂你了？你初中那会儿差点被开除我去学校给你说了多少好话？」


    年画娇自己就是吃了没有多少文化的亏，创业路走得辛苦。


    她在这上面深有体会，所以对于宁越的教育她从来没有吝啬过。


    打小上的就是好学校，各种补习班，兴趣班。


    早早送他出国，学习各门语言等等。


    宁越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他又偏偏不是个标准好学生。


    他少爷习性，恶习一堆，和狐朋狗友瞎混，长这么大都活得自我且肆无忌惮。


    年画娇从不拘着他，但就是这学习上的事儿不会退步。


    宁越皱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能替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放屁！」年画娇爆粗口：「你要懂得负责人你会一个人跑回国？你有拿我当你妈？」


    宁越烦得一逼，咬着烟屁股吐槽：「年画娇你这名字真是取错了，能不能温柔一点？」


    「你管得着吗你！」年画娇和他吵。


    宁越：「那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你看我管不管得着，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一天不回学校，我就不会再往里卡里打一分钱！」


    宁越冷笑：「呵，我稀罕！」


    基地一楼的休息区，几个人伸长脖子都往外面看。


    从门口偷听回来的王全超一把拽过崔哥说：「这小子居然抽菸！我都看见了，二十分钟起码往脚底下扔了三个菸头了！」


    崔哥一把拽回自己的衣服，耸耸肩。


    「他又不是基地成员，谁有资格管？」


    职业选手是禁止抽菸的，像教练莫神当年也是出了名的老烟枪，但打职业后硬生生给戒了。这会儿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易柏洵，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算是和宁越有关系的人。


    king：「队长，你算家属吧。」


    瓦瓦：「家长更合适，不是说在国内没人管吗？」


    崔哥：「是该管管，我还第一次见这么跟自己妈吵架的，好傢伙，妥妥一叛逆少年。」


    tears靠着沙发淡淡道：「你们都这么闲吗？」


    易柏洵坐在一旁低头按手机，界面上是聊天框，只不过上面都是英文。


    他很快结束聊天，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站起来。


    基地外面宁越还在和年画娇掰扯。


    他低着头碾着脚下的土，眉头皱得老高，开口说：「你回国来有什么用，回国了我也不可能再去国外读书，别想了。」


    「你才十七岁，不读书你能干什么？天天打游戏吗？」


    「打游戏有什么不好，我就爱打游戏！」


    宁越说着突然发现眼前伸来一只手，那只手很好看，骨节修长分明，手背上浮出淡淡的青筋。很快，那只手直接取走了宁越又快要伸到嘴边的烟。


    宁越一愣，抬眼看清了在黑夜里的那张脸。


    易柏洵背着光，身高比宁越高了不少，所以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宁越抿了抿吵太久发干的嘴唇，他和年画娇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但有一点，他没有挂人电话的习惯。


    说起来这坚持也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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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他刚出国那一年，年画娇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他那会儿正无法无天的时候，不想听她唠叨，等他第二天宿醉醒过来，才知道年画娇出差乘坐的那架飞机出了事故，虽然最后还是安全迫降了，但宁越后知后觉察觉出一些害怕。


    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如果年画娇不在了，他就真的是一个人。


    不管他活得有热闹，多功成名就，多自在逍遥。


    他只剩一个人。


    他那个时候知道，他和年画娇是一样的。


    他们或许都忘记了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儿子和母亲，但对彼此依然重要。


    从那以后，宁越再没有故意挂断或者不接听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的电话。


    即使这样，但也不影响他们吵架的时候互相谩骂指责。


    宁越看着易柏洵掐了烟朝自己伸出手。


    宁越懵了一下，自觉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半包烟递上去。


    易柏洵怔了怔，收起烟放进口袋，再次朝他伸出手，开口说：「我的意思是把手机给我。」


    宁越停顿三秒钟，这才后知后觉把手机递过去。


    易柏洵拿了手机去了另外一边接听，风偶尔吹来一两句低语，宁越有些愣神，根本没听清易柏洵说了什么，只觉得他接电话的声音很好听，不像自己。


    他和年画娇吵架的声音肯定被听见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脏话。


    可是他一句都想不起来。


    易柏洵这通电话并没有接多久，很快拿着手机走回来，还给宁越。


    宁越迟疑地接过电话，看屏幕，已经挂断了。


    易柏洵插着兜站在他面前，垂眸问他：「为什么不想继续回去上学？」


    「不想，没必要。」宁越实话实话：「学校的内容我都会。」


    昏暗中，易柏洵低嗤了声。


    他评价：「devil，你很狂。」


    换了别人，宁越早一句「关你屁事」顶上去了。


    而易柏洵面前，宁越低头：「我改。」


    谁敢在易柏洵面前狂，宁越脸也没那么大。


    易柏洵看了看面前低垂的脑袋，开口说：「你妈不会回国了，你有两个月的时间考虑是出国继续读书还是留在国内任选一所学校。这两个月我会负责你的生活。」


    宁越嗖地抬头。


    他对上易柏洵琥珀色的眼睛，觉得自己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易柏洵稍稍低头，视线得以和宁越持平。


    他说：「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样子，我把你带回基地就会对你负责，所以，宁越。」


    「嗯？」宁越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易柏洵说：「烟没收了。」


    宁越：「……哦。」


    「听话一点，别惹事，能不能做到？」


    「能。」


    「很好。」易柏洵点头：「进去吧，嫌外面的蚊子没有吃饱？」


    宁越跟游魂一样跟在易柏洵的身后进了基地，然后和坐在沙发区的一队队员面面相觑。毕竟第一天，宁越叛逆少年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崔哥站起来说：「那什么，大家都还没吃晚饭呢吧，想吃什么？我叫个外卖。」


    「我来吧。」宁越这次开了口：「我请客。」


    发现所有人朝自己看来。


    宁越又添了一句：「我有钱，自己的钱。」


    崔哥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宁越的肩膀指着旁边的易柏洵道：「哪用得着你请，你旁边这位易哥请，他财大气粗，海参鲍鱼随便点，不让他出出血我都替你可惜。」


    瓦瓦笑：「对啊，我知道你们干直播挺赚钱的，但没那个必要，也让我们沾沾光嘛。」


    king：「我要吃淮西路那家餐厅的外卖。」


    「我平日里是有多亏待你们。」易柏洵扫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开口说：「请客可以，明天的训练赛你们要是再给我输了知道后果吗？」


    「法西斯。」


    「独裁主。」


    「妈妈我要回家，下辈子再也不打职业了。」


    宁越看着他们笑闹成一团也就没有再提自己请客的事儿。


    外界关于dk战队队员之间不和的传闻一直也没有断过，但宁越刚来，就知道这传闻不真。


    一个队内分歧严重的战队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吃了晚饭宁越就上楼了。


    他本来今晚有一场直播的，但他临时决定不播了。


    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一边擦头髮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发了个消息通知一声。


    ——今晚不播，别等。


    宁越没想到那么多人蹲在线上，刚发出去几分钟回復就有上百条。


    他之前的微博关注一共也才十二万粉丝，别看他直播间流量高，但他一共也没出现在直播界多长时间，微博也不是经常发，所以关注的人流量并不大。


    但从昨晚到现在，他一天时间涨了三万粉。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他之前涨粉最快的那次，是一个演员合集被粉丝剪出来挂到了网上，很多人冲着搞笑或者专门骂他来关注的。但这一天为什么涨，宁越也心知肚明。


    他的微博名字也是devil，关注人一共就那么几个，除了和直播官方帐号相关的，第一个关注人就是cypress。


    虽然cypress那个微博号从两年前离开rts之后再没有更新，但那三百万粉丝的号这两年已经突破了八百万之高，比不少流量小艺人的粉丝数都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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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的微博号最后一条就是退役的官方申明。


    但究竟是不是他自己转发的，至今说法不一。


    宁越这消息一发出去，评论区就热闹了。


    【你认真的？穷逼身份被揭穿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吗？】


    【如果有一天，我的老婆突然告诉我他其实是个富二代，我一定会深情地抱着他说，我深深深深地爱着你，至死不渝。】


    【楼上，你老婆要是有一天告诉你他的富二代身份是装的，你会扇他一巴掌大声喊；你这个骗子！分手！曹尼玛，分手！】


    这群戏精又开始了，宁越暂时解决了年画娇的麻烦，心情不错，所以挑着回復了几句。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在哪儿？还活着吗？】


    devil：「死了，鬼在回你呢。」


    【麻痹，快来个人告诉我我老公还是清白的，他怎么可能和这种劣迹斑斑的主播搞在一起！】


    devil：「让你失望了，叭好意思哦。」


    【傻逼主播，真进dk基地了？易神有没有弄死你。】


    devil：「你猜我进没进？床上弄死的话我不介意呢。」


    【专程来看看这骚cypress脸上的贱婢是哪位，哦，是你啊。】


    devil：「哦，是我。」


    【请问你是看易神退博了所以这么无法无天吗？】


    devil：「是的呢(*￣︶￣)」


    宁越越回復有些人就开始越来劲。


    回復从几百直接飙到了三千。


    宁越斗志上来了，头髮也不擦，盘腿坐床上哒哒哒敲着手机键盘。


    论和网友对线，他真的从来没有输过。


    成功把第一批涌进来的网友怼得开始骂他臭不要脸之际，宁越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他下了床脚踩拖鞋走过去开门。


    拉开一条门缝，看清门外的人后全部拉开，目光淡定无波。


    「有事？」他问。


    崔哥看着自己面前这小孩儿，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犯疼。


    宁越头髮未干，湿漉漉的卷捲地贴在脸侧。


    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能好好做人呢？崔哥猝了。


    「你微博……」崔哥欲言又止。


    宁越皱眉：「怎么了？」


    崔哥默默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宁越瞟了一眼，微微凝滞。


    微信一整排下来全是通知。


    隔壁经理老王八：「看微博，你队狙击的粉丝都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你们俱乐部公关瘫痪了？」


    电竞娱乐112：「cypress来真的？他终于不做人了？」


    上帝：「老实说，devil是你们挖来的新人吧，技术是不是很好？不如让给我们战队，你知道的，我们就缺打得好的盗猎者。」


    崔哥扒着门，犹豫：「devil，你知道自己这两天和cypress的传闻闹得很大吧？」


    宁越点点头。


    崔哥委婉提醒：「微博一般都是各方视奸的重点位置，吵架是不对的，重点是你别看cypress的微博没更新，他也经常上号的。」


    「哦，所以？」


    「没事没事。」崔哥假模假样：「你睡吧。」


    回应他的是毫不犹豫关上的房门。


    崔哥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说得够直接了吗？


    隔壁房门打开，易柏洵抱手站在门口。


    崔哥呵呵尴尬两声，「小孩子还挺难管教的哈。」


    在微博上和人骂架骂到飞起，说了还死性不改。


    易柏洵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


    宁越的微博帐号上刚回復了一条最新消息。


    【真去基地上cypress床了？没图我不信。】


    devil：「没去，没上，更没图。」


    【前面说在床上弄死不介意的不是你？】


    devil：「谁说的，我没有，别瞎说。再说举报了。」


    【操，真没了。】


    【你他妈有本事别删啊！】


    易柏洵看着手机低低轻嗤了一声。


    第8章


    宁越在dk基地的第一个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好，按理说他不用直播的话完全闲着没事做。但大约是以前习惯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早上快六点钟的时候才勉勉强强睡过去一会儿。


    醒来得也很快，早上八点就醒了。


    下到一楼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人。


    因为职业电竞选手的作息一般都是没有早上的。


    「早。」宁越出声和对方打了声招唿。


    tears从座位上侧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早。」


    宁越第一眼直觉就知道，这个人并不喜欢自己，而且有淡淡的敌意。昨天见面很匆忙，宁越也没安顿好，并没有和他过多接触。


    tears大概二十岁，宁越研究过dk的每一个职业选手，唯独对tears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的盗猎者打得不错，国服排名一直保持在前十。


    每一场比赛里他的表现都不算突出，算是无功无过的存在。


    因为同为输出位，队内已经有了一个cypress那样的存在，盗猎者的光芒势必会被压制。外界都说tears是成就型选手，他的默默付出成就了如今的cypress。


    第一次在网上看到这样言论的宁越嗤之以鼻，什么就默默成就，一个光芒万丈，另一个只能成为他身后的影子不被人看见，那只能说明一点，不够强。


    宁越和人打了声招唿就去厨房了。


    他早起容易犯困，很想抽菸，但他唯一带到基地来的一包昨天晚上被易柏洵搜走了，他不可能去找人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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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晃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提神的咖啡一类的东西。


    基地的阿姨在做早餐，看着宁越还惊讶了一下，问他是不是新来的选手。


    宁越说：「不是，我就过来借住一段时间。」


    阿姨笑：「没事，你跟二队那几个小孩儿一样的吧，他们也成天担心自己被淘汰，所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职业选手。」


    宁越也不挣扎，算是默认了。


    他不喜欢争辩这种东西，蹭住还是干嘛的又没所谓。


    宁越没有找到咖啡，阿姨给了他一罐鲜奶。


    宁越就插上吸管晃悠着往回走，想说要不上去再睡个回笼觉好了。


    结果他刚走到楼梯处就被人叫住了。


    tears：「来一把？」


    宁越停顿了两秒，看着对方稍微挑衅的眼睛，转身走了回去。


    「来。」他说。


    宁越这人偏就经不住人激，越针对越来劲。


    宁越走到那排电竞椅后面，看了看一排位置说：「我坐哪儿？」


    「那儿。」tears指了一下最边上的那个位置，开口说：「那是队内替补原本的位置，但他上个月刚离职走了，现在没人用。」


    宁越点点头走过去，离开前扫了一眼自己刚刚站的那个地方。


    几乎一眼就断定了那是易柏洵的位置。


    桌面很整洁，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放在边上。而宁越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注意到键盘，那是专属定制的，宁越在比赛里见到过。


    他的目光并没有久留，很快去到替补席的位置坐下。


    他打开电脑，问：「想怎么打？」


    「单排solo以边缘图幽谷为主，不限制手段和打法，谁先杀了对方获得胜利。如果都没有进入苍雾林夺旗，则以人头数多的为胜。」


    「可以。」宁越点开桌面图标：「开始吧。」


    两人戴上耳机进入游戏。


    king作为后面一个下楼的，看见昨天刚被队长带回来的傢伙已经和tears干上了还惊讶了一会儿，虽然不明情况，但他还是在内部群里发了消息。


    dk门面你k哥：「快下楼了兄弟们，楼下有好戏看。」


    dk门面你k哥：「tears和宁越在solo，不想下来见识见识？」


    小瓦：「王全超，求你改个名儿行不行，你都不觉得自己今天的脸格外大？」


    dk门面你k哥：「改什么？」


    战队保姆催人老：「超超？」


    dk门面你k哥：「滚！」


    mo：「他俩怎么会打起来？」


    dk门面你k哥：「不知道啊，一山不容二虎，一战队不容俩盗猎？我赌tears赢，有人下注吗？」


    战队保姆催人老：「50块，多了没有。」


    小瓦：「你们无不无聊？我赌100，宁越赢。」


    dk门面你k哥：「瓦瓦你搞什么？你觉得一职业能输给他一主播，别逗了好吧。这把tears要是输，我直播吃翔。」


    战队保姆催人老：「截图了，我会记得放上微博的。」


    dk门面你k哥：「小翠儿你要死啊！」


    小瓦：「这个真的说不准吧，我和宁越排过，他真的打得不错的，水平不在tears之下，而且这是单排，我们那些团队作战的打法训练根本没有发挥余地。」


    dk门面你k哥：「扯犊子，那操作意识和手速呢，一个职业好几年，一个没事拿着个钻石号炸鱼塘，这有可比性？」


    战队保姆催人老：「让莫神和cypress说。」


    mo：「我对devil的了解不深，不过tears怎么说也是老队友了，虽然现在比不上巅峰时期，但手速和操作还是在的，胜率应该不小。」


    易柏洵终于发了话。


    yi：「500，堵你们今天晚上要加训。」


    dk门面你k哥：「「……」


    小瓦：「……」


    战队保姆催人老：「不关我的事儿啊，王全超提的。」


    mo：「看你们今天训练赛的结果，还没打呢，慌什么。」


    小瓦：「教练呜呜呜，想哭。」


    虽然在群里打着赌，但是很快人都在楼下聚集齐了。


    易柏洵是最后一个下去的，在楼梯上就看清了坐在替补位上的人。


    他戴着战队统一的耳机，眼睛专注的盯着电脑，滑鼠和左手快速移动操作。


    易柏洵拿了一瓶水才走到他身后。


    此时的电脑地图上，能看见左上角的存活人数为57，而宁越的人头数数为6，tears为8。


    两人都还在幽谷却一直未曾碰面。


    莫神看了看身边的易柏洵，开口说：「看出点什么没有？」


    易柏洵看了看旁边座位上tears的操作，淡淡开口说：「他打得太急了，看出来心态不稳，不是好事。」


    莫神：「我不是问你tears，我问你他呢。」


    莫神示意了一下宁越所在的地方。


    易柏洵再次把目光挪回到宁越的电脑上，开口说：「勉强吧。」


    「就勉强？」莫神一脸我不信的样子看着易柏洵说：「你平日里评价二队那些小孩儿不挺宽容的，我看devil的操作水平可不低，就刚刚，能同时注意到左前方位置把人卡死，还不忘留下陷进断了后面人的退路，小心思虽然不少，但都用在了关键点上。」


    易柏洵抬眸看向莫神：「怎么？看上了？」


    「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莫神问：「这小孩儿真是你亲戚？你问问他有没有意向打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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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喝了一口手上的水：「他没有。」


    「不是。」莫神今天跟不认识易柏洵似的看着他，奇怪：「你不对劲啊。」


    「怎么？」易柏洵问。


    莫神：「你不喜欢他？还是觉得他不适合打职业？」


    易柏洵看了看宁越的背影，很快收回目光。


    回答莫神：「都不是，别问了。」


    「行吧。」莫神点点头：「反正我不急。」


    他了解易柏洵，从当年十几岁就认识，到后来易柏洵中途退役再被他找回，这个圈子里他自认是最了解他的那一个。


    游戏里宁越这把打得很稳。


    和他跳脱的直播风格完全不同，稳扎稳打，每一步都计算明确。


    游戏到三十二分钟的时候，两人几乎在同样的时间进入了决胜圈，也是这把游戏里唯一一次相遇。


    彼时宁越的单排击杀人数为11，对方12。


    他落后。


    灯塔附近一共还有四个人，包括他们在内。


    宁越的手心渐渐出了汗，他跃进迷雾里的一处草丛时看见了苟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当机立断绕后切杀，一套一步瞬影加斩刀直接带走，对方都没反应过来。


    于此同时，在线人数为2.


    宁越看着顶上的那个数字，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握紧滑鼠。


    那种沸腾的感觉起来了，在这把对抗局里，他第一次觉得有点上头一样的兴奋。


    要赢的那个念头，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耳边是基地其他人小声的交谈声。


    他能听见king激动地在tears身后指导操作的声音，说：「上啊，这时候比的就是手速了。」


    「我可赌了五十块，千万别输，这事关职业选手的尊严。」


    宁越：「你赌了多少？」


    他突然出声，站在身后的莫神和易柏洵都停顿了两秒。


    易柏洵直觉在问自己。


    他并未回答，而游戏里宁越和tears已经正面迎上，那种分毫之间的差距和胜负看得人不自觉紧张。


    他们都是盗猎位，最懂彼此的弱点和制胜关键。


    屏幕上能看见迅速闪过的刀影和交锋。


    终于——


    电脑桌前的人摘下耳机站起来。


    他转身，表情略微挑衅。


    「我赢了。」


    「所以？」


    「你赌了多少？」


    旁边莫神骤然失笑，不得不替他们易队喊冤。


    「他没赌。」莫神说：「虽然没赌你赢，但至少也没赌你输。」


    第9章


    旁边tears轰然拉开凳子转身就走，看起来心情属实欠佳。


    「tears。」莫神把人叫住，问：「去哪儿？」


    tears停住转身，目光往宁越脸上扫了眼，面无表情说：「睡觉。」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莫神和易柏洵对视了一眼，旁边king手搭着瓦瓦的肩膀看着tears离去的方向，说了句：「我怎么感觉tears憋着火呢。」


    瓦瓦拂开他的手，顺带送了他一个白眼说：「你是有够反应迟钝的，tears最近连续两个月的业绩考核都不达标，刚刚又输了比赛，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king摸了摸下巴，无所谓的样子。


    「输赢不是常事吗？」他大大咧咧，「刚刚他跟devil的比赛输赢就是一个概率问题啊，他又不是新人了，为这个没必要吧。」


    「不是概率。」易柏洵突然开口。


    king：「不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吧。」


    易柏洵似有若无地扫了宁越一眼，然后才说：「刚刚最后的时候tears有一个决策性失误，他误判了宁越出现的时机，被人抓住了机会。不是大问题，但总的来说就是轻敌加急躁，他自己心态不稳的锅，也怪不了别人。」


    king和瓦瓦都不说话了。


    毕竟说实话，作为一个职业选手输给一个业余的还挺没面子的。


    何况宁越才17岁，比二队好几个毛头小子年纪都还小。


    莫神拍了拍易柏洵的肩膀，开口说：「tears的问题一直都很明显，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马上就是春季联赛，你找个时间和他谈谈吧，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易柏洵点点头。


    旁边的崔哥看话题逐渐转向严肃，连忙说：「好了好了，比赛还早呢你们别突然这么正经嘛搞得我好不习惯。那什么，易哥。」


    崔哥见易柏洵看过来，才指着宁越说：「devil刚来，很多东西都还不齐呢。咱们基地离市区又远，你不如带他去附近的商场转转，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你缺什么？」易柏洵转向宁越。


    宁越还在回想刚刚易柏洵评价tears的话，不得不说他将每个选手的决策和操作都看得很透彻。听见易柏洵的问话时，才恍惚抬头：「什么?」


    「什么什么。」看着他那双一旦迷茫看人就显得尤其朦胧的眼睛，彻彻底底失去了直播时和网友对线的嚣张和没什么耐心的样子。易柏洵皱了皱眉，说：「问你缺什么，撒什么癔症，赢了一局还回味无穷呢。」


    宁越看了看全部朝自己看过来的这些人。


    嘴角一扯，呵呵两声，「这直播诈骗犯做惯了，可不就是需要点盲目自信。」


    说了还不完，添一句：「我可不喜欢输，以后打赌请都赌我赢，保证你们赌不了吃亏赌不了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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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宁越懵逼看着动手的易柏洵。


    「干什么打我？」他蹙着眉摸自己头，语带一点小埋怨又完全没生气的样子。


    king在旁边大声，「因为你臭屁啊小鬼。」


    宁越一个眼刀过去，无声说了俩字。


    「傻逼。」


    king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指着宁越向易柏洵告状：「队长，他骂我！」


    宁越看向易柏洵，无辜：「我没有。」


    旁边看完宁越无缝切脸的瓦瓦笑疯了。


    king还在大喘气，瞠目结舌：「你他妈是个戏精吗？你没有这种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你几只眼睛看见我骂你了？再说联盟好像规定了职业选手不许说脏话，也不许骂人。」宁越当场倒打一耙，对着崔哥说：「王全超知法犯法，不应该罚款为战队团建贡献一份力量？」


    崔哥看着私下对话日常问候人家母亲的king被气得不轻，一边憋笑，一边又怕真给气出好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泰坦接任，连忙开口对易柏洵说：「要出门就尽快，早去早回，别忘了下午两点还和隔壁yug约了一场训练赛呢。」


    易柏洵垂眸问自己身边的人：「要出去吗？」


    「要。」宁越连忙点头。


    易柏洵当即弯腰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开口说：「那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基地门口，身后对话隐隐传来。


    「队长今天看起来格外好说话。」


    「答应了要负责，人都来了还能撒手不管？」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自我主义惯了的傢伙，主意大得要死，哪需要别人照顾。」


    「重点是他的衣服看见没，据我所知那都是国外的小众品牌，有钱都未必拿得到货。」


    「正常吧，你也不看看咱们队长什么家世，一般人能和他攀上关系？」


    宁越自然是没有听完全，他要是听完全了估计也是无所谓。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年画娇作为一个早年家世并不俗的女人，是怎么混到高中都毕不了业，又嫁给了她口中吃喝嫖赌样样来的狗男人。以至于后来做了一个单亲母亲，又经歷了多年创业艰难的苦。


    知道年画娇本身家世不低这事儿，宁越是很早就知道的。


    因为五岁那年年画娇带着他回过一次外祖家，然后在大铁门外淋了一天的雨都没能进得去门，还成功发了高烧。


    印象中的年画娇也向来是个大胆前卫，一副无所畏惧的女强人样子。但那次是宁越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哭。


    她抱着自己，说：「妈妈以后真的只剩下你了。」


    宁越印象特别深刻，但这么些年，不知道是年画娇忘了，还是宁越从不去提起。


    母子二人活得一样的独。


    就像两个除了必要联繫完全没有交集的独立个体，他们的个性完全是一脉相承。对宁越而言，至少往前的很多年，生活生活，生下来，活下去，好像这就是所有意义，并无关其他。


    一个人没有羁绊和根系太久，对自己和周围的一切事物的期待值是会不断降低的。


    他最荒唐的时候，对自己的要求仅仅是不触犯法律。


    并且活得相当自由且开心，虽然代价也曾给过他迎头痛击。


    宁越再一次跟着易柏洵走到车库，见着他那辆阿斯顿马丁突然技痒。


    「哥，让我试试？」他撑着车前盖对身后的人说。


    易柏洵单手插着兜看他两眼放光的样子，问：「会开？」


    宁越绕着车打了一个圈，「会啊，在国外跟朋友玩过车。」


    易柏洵径直走到驾驶位开门上车，一只脚跨进去，侧身对着宁越说：「有两点，国内未满十八都属于无证驾驶。第二点，你想上路翻车进局子我没意见，但你想带着我的车陪葬，那你明显是过于贪婪了。」


    「试试都不行啊。」宁越自觉上了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我怎么也比车重要吧。」


    「还真未必。」


    易柏洵一踩油门将车开出去。


    不懂得给人面子是什么东西，毫不留情道：「你试试把自己人头挂暗网上，别说标榜这车的价值，我看就是标上两百，人杀你估计都嫌浪费子弹。」


    宁越扣上安全扣，松紧带啪弹到自己胸前。


    真诚道「嗯……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们在苍雾之巅相遇，你也能秉承着浪费的原则，放我一马谢谢。」


    易柏洵：「那不行。」


    宁越：「这么有底线的吗。」


    「听说过一个句话吗？」易柏洵食指敲了敲方向盘，看向宁越，嘴角微勾：「男人活着可以不要命，但绝不能放过冥川大陆一颗人头。」


    「易哥。」


    「嗯。」


    「你伤害到我了。」


    易柏洵扫了他一眼：「还真没看出你这么容易受伤。」


    「你怎么会一样。」宁越理所当然道：「你知道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的来说，他的杀伤力是寻常人的百倍之多，就你这架势，我很难在基地安稳活过两个月。」


    易柏洵扫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张口闭口喜欢的德行已经免疫了，并没有搭理他。


    半个小时后的商场大楼。


    这边的商场是新建的，一共有五楼，非常新。


    但还属于开发区，所以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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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买什么？」易柏洵一副悠闲逛街的样子走在宁越的旁边问他。


    宁越看了看周围琳琅的商铺，发现其实没什么要买的。


    毕竟居无定所早习惯了，日常基本一个箱子加上一台电脑就能搞定所有生活。但既然出都出来了，也不能什么都不买。


    「买点洗漱用品吧，我之前有一个用惯的洗髮水牌子，但一直没有找到。」


    易柏洵看起来对这里很熟，当即指着前面说：「日用品在那边。」


    从进商场到买完东西一共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短暂的十五分钟过后，宁越手提塑胶袋站在门口顶着太阳等易柏洵去商场的车库把车开出来，等待间隙瞄到了马路对面一家小店，看了两眼，径直走过去。


    他敲了敲玻璃柜檯：「老闆，两盒烟。」


    「请问需要什么牌子的……」抬起头来的女生看着宁越的脸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烟。」


    宁越根本没在意对方是什么人，看着她身后的一整面墙，随手指了个惯常抽的牌子。


    女生转身把烟拿下来，放到柜檯上才小声问：「请问，你是devil吗？」


    宁越低头抽钱包的动作一顿，抬头：「你认识我？」


    「真是啊。」女生激动了，脸都微微发红，开口说：「我有看你直播的，今天只是凑巧来帮我爸看店没想到会遇见你。」


    「哦那还挺巧的。」宁越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整一百放到柜檯上，笑了笑：「我应该和直播里看起来差别不大。」


    「是的是的」女生一直点头，开口说：「本人其实还要更好看一些。」


    女生说着还边打量他。


    是真的很帅，很酷，是当着本人叫不出老婆的那种气质。


    也和直播里日常懒懒散散致力于和网友吵架，不怎么在乎自己形象的样子完全不同。


    女生决定自己今晚一定要去贴吧发帖！gg天下，她遇见了devil！


    女生自己还没有激动完，就发现店门口停下来一辆豪车，并且她眼睁睁看着车上下来一长腿大帅哥直接朝自己店里面走进来。


    她想自己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


    「买的什么？」她听见大帅哥开口问。


    下一秒就见她面前的devil反手拿着东西就往背后藏。


    「没什么。」他说。


    大帅哥摊手：「你当我眼瞎？拿来。」


    devil：「你看错了。」


    「宁越。」大帅哥开始直唿其名。


    然后女生就看着直播里怼天怼地的devil默默把东西递了上去。


    大帅哥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戒菸了，我会监督你。」


    宁越追出去：「我是编外人员，基地里的规定管不了我好不好。」


    「我是你暂定监护人，规定管不了我能不能管？」


    「……能。」


    「大点声。」


    「能，能能能，谁让我爱你呢。」


    「嗯，爸爸也爱你，现在滚上车坐好，再把手偷偷伸我兜里就自己用脚走回去。」


    「突然上升父子情可还行？」


    「毕竟睡我还挺难的。」


    「这梗还能不能过了？虽然我的真心天地可鑑，但我真没想跟你去开房。哥你多少给我留点脸，毕竟咱俩好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做人留一线，咱们日后好相见好不好？」


    女生：「………………」


    后知后觉。


    刚刚那是cypress吧？


    是dk战队的队长易柏洵，是那个冥川大陆神一样的男人cypress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第10章


    回到基地的时候还早，宁越上楼去收拾东西，易柏洵去训练。


    下午dk和隔壁yug的训练赛宁越看了。


    怎么说，就很烂，出人意料的烂。


    烂到他一个业余的都觉得惨不忍睹，隔壁战队教练甚至亲自打电话上门交流感情。


    五点结束训练赛的时候宁越搬着电脑坐在楼下沙发直播，本来是打算在房间播的，但是网不太行，崔哥说明天让技术人员过来给他看看。


    这个点还早，但毕竟已经鸽了一天了，他多少还是有点职业道德。


    所以就一边播，一边听着会议室里教练莫神那已经快要冲破门板的骂声。


    莫神那个人平日里看着话不多，但骂起来人来还挺吓人。


    会议室气氛几乎降到冰点，气氛压抑紧张。


    大屏上放着下午训练赛的比赛视频，莫神在开局三分钟就按了暂停，目光扫过坐在凳子上的这几个一队队员，尤其见易柏洵还在低头看手机，顿时火就上来了。


    「cypress！」莫神瞪他。


    易柏洵看了莫神一眼，乖觉放下手机。


    教练怒火冲天，易柏洵是他看着在这个圈子里一步步走到今天，他能来dk也是他耗尽心力才把人弄来的，所以有时候生气了对他也是向来不客气，手指点着他的脸：「我第一个要点名批评的就是你这个队长兼指挥！yug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对每个选手的打法也很了解，你倒是不如给我分析分析，你们是怎么能把三场训练赛打成了这个鬼样子的？」


    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易柏洵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屏幕，然后再看向自己的队友tears。笑了声，意味不明：「这话你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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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神没好气：「我不问你问谁！你是队长！」


    「我是队长，可我又不是神明。」


    救不了傻逼。


    最后这话他可没说，不然按莫神脾气，骂他肯定没完没了。


    下一秒tears站起来，低着头开口说：「教练，今天的比赛怪我。」


    「tears，不是我说你。」莫神见人自己站起来，也不饶弯子了，严厉批评：「你是二十岁不是二十五也不是三十，一个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前两个月你自己那成绩也看见了，我以为你会好好训练争取赶上来，结果呢？全程划水梦游！你是在干什么？等着春季赛上去让对手观众看你表演怎么送人头？」


    「对不起。」tears说。


    莫神：「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的对不起也不应该是说给我听。我也不废话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足够说服我，说你这两个月状态不断下滑的理由。」


    tears低着头久久不语。


    只是说：「对不起教练，我……会努力的。」


    莫神当场把手上的文件啪一下扔到了桌子上，把瓦瓦等人吓得不轻。


    文件夹又刚好滑到易柏洵面前。


    他伸手拿起来，随意开口说：「要復盘就好好復盘，这么大年纪还动不动就发火，不怕高血压找上门啊。」


    「易柏洵！」


    「诶诶诶，都消消气消消气。」崔哥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打圆场走到莫神身边，生怕他一个气起来踹易柏洵一脚。


    瓦瓦和king这时候也连忙出声帮劝，又被莫神挨过批了一通。


    易柏洵没对莫神那点面上功夫上心，「今天的训练赛我先自我检讨，挺出乎意料的，每个人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易柏洵说到这里目光转向tears，「tears，前两个月我就不说了，今天三把比赛，你究竟出了多少问题我也不想给你分析，x森野迷踪虽然相对其他游戏队友之间的影响虽然不算特别高，但你今天第二把硬生生拖死了瓦瓦和king，相辅相成做不到，倒是卖得一手好队友。咱们战队什么时候换了新打法？我这个做队长的都不知道。」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毕竟事实摆在这里，训练赛打得跟个笑话一样，谁心里舒服。


    tears当即抬头看了易柏洵一眼。


    易柏洵：「不服？」


    「没有。」tears说。


    易柏洵这个时候才显示出点连输三把的脾气，冷声：「不服也得憋着。dk我进来两年，论时间没有瓦瓦长，论服役过的战队未必有其他人多，凭什么我一进来就当了队长？你很早就想这样问了吧？」


    瓦瓦和king这个时候已经吓傻了。


    tears这个时候突然抬头，直视着易柏洵，嗤了声：「是啊，我不服很久了。」


    「tears！」king完全没想到是这局面，回过神立马站出来说：「你到底在说什么屁话！今天输了训练赛大家心情都不好，但队长的能力如何你不知道吗？两年前的dk差点就险些面临解散，能有今天的成绩到底因为什么你也不知道？！道歉！」


    易柏洵：「king你让他说。」


    tears对着king冷笑一声：「你们当惯了舔狗可我不是。」


    「你……」


    tears压抑的情绪彻底起来了，「装什么？这个圈子如今资本逐利早就不纯粹了，一个两个还成天把梦想和情怀挂在嘴边可不可笑？」他说着又转向易柏洵，「我知道你cypress牛逼，也承认我技术不如你。可是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一样的训练时常，一样的压力和满身职业病，一样在赛场上拼尽全力，可又凭什么所有光环和红利都让你一个人拿，就凭你易柏洵那张脸？还是你不屑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雄厚家世？」


    其他人终于被这话说得凉了心，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翻脸不认人的tears。


    「这话就背良心了吧」king说：「大家合同都是一样签的，队长的所有代言更是和家世背景没有丝毫关系，都是靠自己成绩拿下来的，他哪一次私吞过？又有哪一次拿了奖不是全队人一起？他一个人包揽过？」


    「他当然没有。」tears说着说着笑了，笑得挺讽刺，说：「千万级代言在他cypress眼里又算得了了什么。错误永远是别人的，易神在神坛永远高高在上。但是啊他当初能在巅峰时抛弃rts，你们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抛弃dk？」


    莫神：「闭嘴！」


    瓦瓦更是皱眉，谴责地看向tears说：「tears，你这话过分了。」


    谁不知道易柏洵和rts有恩怨，虽然当初知道事实的人很少，但他们作为队友，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应该相信自己战队的队长？


    崔哥的脸色已经尬住了。


    不知道明明只是输了训练赛，为什么突然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tears看了看会议室的所有人，扯着嘴角说：「看吧，你们永远是站在他易柏洵那边的，就算他得罪厂家，前科累累，就因为他明星选手一样的身份所有人都会包庇他。都这样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比赛输了就是输了，任何惩罚我都接受。」


    他说着转身就要出会议室的门。


    「站住。」易柏洵出声。


    他站起来，看着门口tears的背影。


    「tears，你要想清楚。」易柏洵的声音冷冷清清，仿佛刚刚那一连串的控诉和抱怨丝毫未曾影响到他，他说：「想清楚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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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tears并未回头：「你们可以和我解约，我无所谓。」


    紧接着人直接摔上门走出去。


    门发出嘭一声响，显示这场dk战队突如其来的风暴。


    门外沙发上的宁越淡淡看了一眼出来的人，和他四目相对，又看着他径直出了基地大门。


    直播间里因为他关了喇叭，弹幕刷得飞快。


    【狗崽你一直看什么呢？都他妈快成望夫石了。】


    【喇叭打开好吗？我来看直播可不是看你演哑剧的。】


    【老婆你想掩饰什么？从实招来，我可看见了，你今天的直播背景都不一样。】


    【游戏主播？你冥川跳大绳的吧，刚刚那两局打的什么玩意儿。】


    人都出去了，会议室的门却没有打开。


    宁越点开喇叭。


    「你们管我看什么。」


    「哑剧我一般不演，能看见是你的荣幸。」


    「背景我想换就换，脱下贫民子弟身份还不允许我换个豪宅背景？不觉得自己管太宽？」


    「你给我跳个大绳试试？」


    宁越一边回答网友，一边骂tears辣鸡。


    刚刚会议室那些话他可是都听见了，才刚刚solo一把觉得这人挺输不起，结果原来是积怨已久如今彻底不想忍了。


    之前还觉得dk队内氛围还不错，看来也是眼瞎。


    宁越有点分神，之后再播了一把就下播了。


    半个小时后瓦瓦和king从会议室出来，看得出来情绪都不高，闷头在电脑前训练。


    宁越百无聊赖，开始玩儿消消乐，坐在沙发上一直用手指戳屏幕，一边分神注意着训练室的动静。


    他还开着音效。


    一分钟，great！


    三分钟，amazing！


    八分钟，crazy！


    十五分钟，unbelievable！


    他显得尤其百无聊赖，在沙发上坐没坐相。


    king心里不爽，unbelievable这个惊嘆词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他终于转头出声，瞪着沙发上的人：「有完没完？」


    宁越半躺着，抬眼施捨了他一个眼神：「没有。」


    「你有病吧？」


    「我没病，你有。」


    king疯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宁越就再次开了口，「十五分钟开了三把，平均不到五分钟一局，你要是没病在这儿打什么职业赛？」


    king看着电脑上自己惨不忍睹的战绩，又看了看旁边打得专心的瓦瓦。


    最后朝宁越一指。


    「你，过来，打一局。」


    「不solo。」宁越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打你没挑战。」


    「操了，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宁越放下手机，勾了勾嘴角：「双排吧，敢吗？」


    king被噎住了，半分钟后果断。


    「来！」


    宁越用自己的号加上king，看着相连人物列表，停顿两秒，又点了dk-cypress的好友申请。


    接着进了排位。


    king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激出火，简直是杀疯了。


    宁越对比冲锋陷阵的king，打得就有些不疾不徐。


    但关键时刻，两人的意识确实能跟得上的，排位效果相当不错。


    会议室的门终于拉开的时候，宁越这一把也刚刚结束。


    king发泄了憋屈，对着宁越前所未有的如沐春风，夸赞说：「没想到你打得真的挺好的。」


    宁越看着king电脑上往上沖了一个分段的提示。


    「开心了？」宁越问。


    king：「是，爽了。」


    「那就好。」宁越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你今天表现不错，爸爸就当扶贫好了。」


    毕竟在会议室深得宁越的心。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挺大方的。


    king的好脸色当场垮了。


    对着走出来的易柏洵喊。


    「队长！宁越想当我爹。我能把他弄死吗？！」


    易柏洵脚下一顿，扫了一眼宁越，然后对着king说：「哦，不能，还有，你以后记得叫我爷爷。」


    king的手指开始哆嗦：「你是人？便宜居然还一占就占俩！」


    单排结束一把的瓦瓦斜眼看着这二货。


    无语：「王全超，你粉丝说你是条傻逼二哈真是没有形容错。」


    第11章


    宁越拉开凳子站起来，朝着易柏洵走过去。


    他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脸也不说话。


    易柏洵同样看着他，挑眉：「怎么了？有事？」


    「你没心情不好吧？」宁越问。


    易柏洵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然后就笑了：「我要是说我心情的确不好，你打算怎么办？」


    宁越还真的想了想。


    「不知道。」他老实说：「大概，也许揍tears一顿？」


    易柏洵打量着宁越的眼睛，发现眼前这人貌似并非在开玩笑，他明显是在认真思考真的揍人一顿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经常打架？」易柏洵问。


    宁越噎了两秒，掩盖：「怎么可能，没有，就以前……跟人动过那么几次手，但那也都是对方先动的手我才出手的。」


    宁越以为易柏洵会说教，或者说基地可不允许打架。


    结果他怀疑地问了句：「没输吧？还是说尽挨打了？」


    「屁，肯定没有啊。」宁越转了转手腕，嗤：「我敢保证，不是我说大话，就你们这个圈子里能打过的真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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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成天坐在电脑前的人，不是麻杆就是太胖，宁越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毕竟像易柏洵这种另类已经算是奇蹟了。


    他带着一贯的嚣张和狂妄。


    易柏洵扫过他窝在基地不打理，显得有些乱的头髮。


    伸手替他拂了拂，假笑了下敷衍：「真棒棒。」


    宁越：「……」


    莫名生气，妈的。


    在易柏洵身后，崔哥和莫神一起走出来，两人的神情看着都还是挺轻松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崔哥显然是听见了刚刚宁越和易柏洵的对话。


    出来了就对着宁越说：「小祖宗，打架可不是小事儿，你可别给你哥乱来。」


    宁越上手套着崔哥的肩膀。


    「小翠儿啊。」


    「别这样。」崔哥突然就起一身鸡皮胳膊，侧头问他：「你想干嘛？」


    「你们刚刚在里面说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崔哥怀疑。


    宁越：「我知道，你们作为职业圈子的人都有很多的条条框框情非得已，我这不是想帮忙吗，毕竟也不能白吃白住。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办的，交给我，保证给你办妥了。」


    崔哥这才恍然，这小子还打着跟人动手的主意呢。


    崔哥越想这小子越觉得他简直是个危险分子。


    崔哥正要求助易柏洵，毕竟这基地里，宁越貌似也就听一个人的话。


    结果崔哥的眼神还没有递过去，正和莫神说话的易柏洵就突然主动开口了。


    「宁越，你过来。」他向下勾了勾手指说。


    宁越松开崔哥，听话走过去。


    「干什么？」他看了看易柏洵和莫神问。


    莫神笑了下走开了。


    易柏洵瞥了他一眼：「安分一点，别在基地里到处霍霍。」


    「我哪有？」宁越冤枉。


    易柏洵：「另外，我没有心情不好。」


    「啊。」宁越停顿，又默默应了声，「那就好。」


    易柏洵看他的表情有点好笑，问他：「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宁越问。


    别说易柏洵自己，就是他直播间日常被人带他节奏的时候他都觉得烦得不行，但今天tears跟不长眼睛一样瞎瘠薄乱说，他当时很想冲进去的，但碍于是人战队内部会议，他忍了。


    易柏洵低笑：「因为不是什么人都值得生气的。」


    宁越愣了两秒。


    「哦，那看来是我格局小了。」


    易柏洵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有够满嘴跑火车的。


    这天晚上tears没有回来。


    崔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接，后来干脆挂断。


    宁越也没有特地去探听dk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毕竟住在人家这里却探听人内部情况怎么说也说不过去，他也不是好管闲事的个性。


    后面两天tears回来了，日常训练也都参加，但谁都能感觉得出来战队气氛不对。


    整个基地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依旧我行我素。


    他懒得看tears那张别人欠他钱的司马脸，也不想感受队内奇奇怪怪的气氛，所以他的行程变成了早上睡到自然醒，爬起来吃了饭有心情就直播会儿，没心情就算了。


    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二队。


    二队住在旁边那栋楼，大家日常训练其实很难遇见。


    但二队的整体氛围比一队好太多。


    可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宁越自己的错觉。


    毕竟没两天二队就告状告到崔哥这里来了。


    午后的休息时间。


    一个两个都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宁越不见踪影，易柏洵坐在边上刷新闻。


    崔哥提着饮料进来就问易柏洵：「你孩子呢？」


    说完意识到话太快有歧义，结果易柏洵已经接过话了，说：「在孩子他妈未来的肚子里。」


    崔哥成功被带偏，毕竟易柏洵的感情问题不单单是外界和他那些数都数不清的的女友粉关心，队内同样关心。


    毕竟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可没听见他感情上有任何动静。


    崔哥问：「孩子他妈有着落了？」


    「有啊。」易柏洵从手机界面抬头扫他一眼：「想知道？」


    这话一出，其余人全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双双眼睛跟放光一样盯着他。


    电脑那边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冷笑，是tears。


    king这两天被阴阳怪气够了，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别搭理他。」king说。


    易柏洵从那边把目光收回来，然后看了看崔哥：「游戏不就是？这辈子註定要不离不弃的。」


    「切！你无不无聊啊。」崔哥抱怨：「我还以为你真有看上的姑娘了呢。」


    易柏洵：「基地常年见到的唯一一位异性就是负责煮饭的阿姨，而且人家儿子都比你大，我谢谢你成天替我操这些没用的闲心。」


    瓦瓦和king笑得不轻。


    崔哥：「看看，看看，他就是这么没有良心。」


    易柏洵：「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操，差点正事给忘了。」崔哥埋怨：「都是你带偏我。」


    崔哥拿出手机递给易柏洵说：「来来你自己看，还不是因为devil。这傢伙这两天不是天天往二队那边蹿吗？别人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说他这几天把二队那几棵苗虐得不轻，都快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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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瓦瞪大眼睛：「他真跟人打架啊？」


    「那倒是没有。」崔哥说：「打游戏呢，单挑，无一倖免。还美其名约指导练习，给他浪的！你们都知道二队那几个是莫神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从青训生里选出来的吧，这系统训练还没见什么成效呢，再这样下去全得让他祸害干净。」


    瓦瓦：「也不至于吧，二队今年来的那个poison实力挺强的啊。」


    崔哥：「输了。」


    瓦瓦：「输了？」


    崔哥也是无语：「这俩人说是solo了一下午，poison一把没赢，你们敢信？」


    崔哥说完转向易柏洵。


    「怎么办？你不管管？」崔哥说：「二队的都还没怎么上过正式比赛呢，这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练出来，年纪也轻，这要是给打自闭了可怎么得了。」


    易柏洵沉默两秒，回了崔哥一句：「他年纪也不大。」


    算不上以大欺小。


    下一秒易柏洵站起来：「去看看。」


    崔哥觉得这很像幼儿园小朋友打架叫家长，而易柏洵竟然也奇蹟般答应去看看。


    稀奇。


    他站起来追出去：「等等我！」


    宁越这边正战到酣处。


    他在这边混了几天，人基本都认全了，他干直播本来就有人认识他，这几天看他技术又很好，二队那个比他还小四个月已经一口一个越哥叫他了。


    二队就一个不好对付的，poison，是个狠人。


    但宁越打游戏其实是野路子出身，常常又不按常理出牌，赢也不算困难。


    「服不服？」又一局赢了，宁越打兴奋了，扔了滑鼠站上凳子，「就问你，服不服？！」


    之前还一脸兇相的poison败下阵来，不甘不愿承认：「你赢了。」


    这些小孩儿都挺真性情。


    「越哥牛逼！」


    「刚刚那套操作闪瞎了我的眼！」


    「越哥，我看你直播做得很好啊，流量特别高，你觉得我这个水平能去直播吗？」


    宁越看着对方的脸想了想：「也行，你可以学学化妆，直播粉丝有很多颜狗，你可以靠美貌取胜。」


    一片哄堂大笑，「这是说你长得丑吧！」


    宁越：「别瞎说啊，我可没有外貌攻击。」


    本来前一刻正闹闹哄哄的二队训练室，突然之间就安静下来。


    宁越奇怪地看着这些人默默低头，问：「干嘛呢你们？」


    「宁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沉静的声音，喝他，「滚下来！」


    宁越表情僵在脸上。


    果然玩儿过头是要遭报应的。


    宁越默默踏下椅子，转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易柏洵和崔哥。


    宁越呵呵两声，「易哥。」


    崔哥上来拉他。


    「你可真行。」崔哥小声说：「你还想把我们的人挖去直播界，你怎么不上天吶？」


    宁越朝崔哥翻了个白眼。


    「我没有。」


    崔哥假笑：「你沖我有什么用，去，去你易哥面前这样说。」


    「我又没疯。」宁越小声。


    易柏洵看了看二队这些小孩儿，开口说：「进了职业队就得对自己有要求，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职业生涯刚刚开启，未来都还难以预料，好好训练。」


    「好的易哥。」


    「知道了易队。」


    「明白。」


    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看得崔哥是连连感慨。


    毕竟易柏洵威望在那里，这些个个都还是青瓜，自然怕他。


    至于宁越，他为什么来基地也不是秘密。


    他之所以能横行在整个dk而没有人真的和他结怨，也很难说是不是看他搭上了易柏洵这层关系。关系户三个字宁越自己用的明目张胆也不避讳，而现在易柏洵亲自来逮人，算是彻底订死了这层关系。


    易柏洵说完转身出门。


    崔哥对着二队的人说：「都别紧张哈，你们易队人平日里挺和蔼的，大家有任何技术上的问题都可以去问他。」


    宁越不知死活接话：「也可以问我。」


    说完就挨了崔哥一巴掌。


    「看给你厉害的。」


    所有人都在低头憋笑。


    「我不要面子啊。」宁越被崔哥拽出去，边走边说：「小翠儿，你膨胀了。」


    「咱俩到底是谁膨胀？」崔哥觉得自从这傢伙来了，自己的寿数可能得对半折，指着走在前边的易柏洵说：「你猜你易哥生气没？」


    「不能这么小气吧？」宁越问。


    崔哥呵呵两声，衷心祝福：「愿你平安，阿门。」


    第12章


    宁越跟在易柏洵身后往一队的别墅走去，临近门口易柏洵突然停步，导致一直在想藉口的宁越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才回过神。


    宁越捂着脑门条件反射瞪眼：「你干嘛？疼死了！」


    易柏洵回头，看着他不说话。


    刚凶完人的宁越：「……」


    过了两秒，他回神想起这是谁的时候悻悻放下手，装作拂了拂自己额前的头髮说：「不疼，不疼，开个玩笑。」


    易柏洵看他还真的蹭红了一点的额头，似乎无语。


    最终嘲讽了一句：「看把你给嫩的。」


    宁越睁着圆眼没敢嘲回去，毕竟他刚在二队撒完野，自知理亏，这会儿也不敢往易柏洵枪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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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翠儿让他自求多福后早就找藉口熘了，现在就他俩在现场。


    易柏洵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拿出手机看了两眼，然后塞进口袋里才继续道：「说说吧。」


    宁越：「……说什么？」


    「说说你虐完二队那些小孩儿的感想。」


    这是打算开始秋后算帐了啊？


    宁越干咳了一声，脸有点红，不为别的，只是现在想来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了。他一个外人，跑别人老巢里把一群新种子给糟蹋了，想想真不是一般的手贱。


    宁越垂着眼睫毛开始忏悔，语气诚恳而真挚，「哥，我错了，我有悔。」


    「你知道我这人就这点德行，做起事来图个高兴没有分寸。我知道，你因为我妈的关系肯出面收留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还到处给你惹麻烦，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都对我很好，翠儿哥日常都很照顾我，瓦瓦把所有零食都分我吃，王全超是有点狗，但人也不算太差……」


    「好了。」


    宁越还在边说边想有没有漏掉谁。


    易柏洵耐心告罄，再次道：「宁越，我说好了，闭上你的嘴。」


    宁越无辜抬眸：「……」


    易柏洵：「先点题致歉，然后概括论述，你最后是不是还要来个思想总结？这套流程你早烂熟于心了吧？」


    「也没有。」宁越小声嘀咕：「也就是在学校的检讨声明写得多了点。」


    「我该夸你吗。」易柏洵睨了他一眼：「我没让你说这个，我是让你谈谈技术类感想。」


    宁越迟疑了两秒，觉得自己有些摸不准他易哥的套路了。


    技术感想？


    他想了会儿，觉得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比较好，所以开口道：「我说不好，不过poison是真的挺强的，虽然比我还是差了点。」


    这种时候还不忘自夸，易柏洵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继续。」


    宁越：「看得出来poison是典型的操作技术流，但他的问题是打法太正派，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在x森野迷踪这样不止考虑操作的游戏上遇见我自然比较容易吃亏。另外还有，打得算不错，挺有潜力的，其余的就没什么了，没啥印象。」


    易柏洵沉吟状，宁越小心问道：「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没什么问题。」易柏洵好似在认真思考，说：「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跟教练莫神交代，你对他这一年呕心沥血极尽培养的二队成员的评价。」


    宁越尴尬呵呵两声，恨自己嘴贱。


    口头上说：「我又不是职业选手，更不是什么专业分析师，就随便瞎咧咧的。」


    「虽然二队也都是从青训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易柏洵说：「但不能否认，你瞎咧咧的内容大多属实，我会代为转达给教练的。」


    「哎——」


    宁越一个箭步蹿过去拽住准备要走的易柏洵。


    易柏洵低头看着拉住自己胳膊的手，抬头慢慢问：「又闹哪样？」


    「哥，你这属于过河拆桥吧，咱不能这么不地道。」宁越摆事实讲道理，「我在二队做得是过分了点，但打小报告属小人行径！咱内部解决不行吗？」


    「哦？内部解决？」易柏洵挑眉：「怎么个内部解决法？」


    宁越不肯松手，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


    「我给你洗衣服，一个星期！」


    易柏洵看着他不说话。


    宁越加码：「两个星期！」


    还是不说话。


    「袜子我也包了总行了吧。」


    宁越完全不知道易柏洵几个意思，看着他的脸试探道：「内/裤也包了？」宁越羞涩状：「虽然快了点，但我也可以接受的。」


    易柏洵像是终于看够了他的自导自演。


    感慨：「让你去国外上高中属实是屈才了。」


    宁越：「怎么了呢？」


    易柏洵：「北电中戏上戏哪个学校没录取你都是他们的损失。」


    宁越一笑：「我现在准备艺考还来得及吗？」


    易柏洵挣开手，敲了一下他脑门，把刚刚红印子都已经消失的地方又给敲红了，然后才说：「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要接，给你能的。」


    宁越摸摸脑门，消停了。


    易柏洵带着他往里走，边说：「少一天没着没调的，莫神是教练，他当然有权利知道任何一个队员的对战情况，你虽然做得没分寸了些，但对他们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宁越自然知道，说什么洗衣服之类的也就是玩笑而已。


    宁越：「那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不能再训我了吧?」


    易柏洵：「洗内裤就算了，回头吓着你。」


    宁越：「吓着我？」


    「宝贝儿。」易柏洵在打开门的时候停住回头，一只手撑着门框边，一只手挠了挠宁越的下巴，轻佻且暗含威胁：「不要试图去探究一个成年男人的世界。」他说着视线往下移，「小孩子就该听话点，爸爸给你买糖吃。」


    ……


    宁越在二队霍霍了一遭，导致二队被莫神要求每天加训两个小时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二队最近对宁越的怨念极深，所以这两天他都老老实实呆在一队别墅里哪儿都没去了。


    易柏洵和崔哥他们最近都忙着接下来的春季赛，训练任务很重，也没怎么管他。


    所以齐宇学校放假打电话约他的时候，宁越给崔哥说了一声就被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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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临出门前交代了一句说：「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哦，尤其是咱们越越这种漂亮孩子。」


    宁越毫不客气送了他一声，哥屋恩，滚。


    和齐宇约了一家离基地大概两公里左右的烧烤店，进去的时候齐宇已经到了。


    宁越虽然在国外待了一些时间，但从小到大几乎是和齐宇一起混大的，互相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尿性，所以乍然看见齐宇那一头绿毛他是真的惊了。


    「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宁越扔下包扯了扯他头髮说：「就算被女朋友绿了用得着这么明目张胆告诉全世界？」


    齐宇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说：「老子和艷艷好着呢，少他妈诅咒我。」


    齐宇比宁越大点，和女朋友周艷艷是同学，俩人初中那会儿就搞早恋，还被双方家长发现了。


    批/斗是没少挨，被棒打鸳鸯后还纯情约定将来要一起升高中，再升大学。事实上他们确实践行得不错，刚高中毕业一起上了本地大学后就迫不及待确定了关系。


    「你最近怎么样啊？」宁越刚坐下齐宇就连忙问他。


    宁越拿来菜单翻了翻，说：「还行。」


    「就……还行？」齐宇明显不信，看着他说：「你一朝去了自己男神身边，就没发生点什么？」


    齐宇是第一个知道宁越性取向的人，比年画娇还要早。


    他见宁越不说话，紧接着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了口嗨其实纯情得一逼，别说找个对象，估计连小手都没牵过吧。你说说你，混迹在十四岁就成年的国外没捞着个目标，这眼瞅着男神都在眼前了，还不赶快行动？」


    宁越抬眸：「他致力于当我爹。」


    「什么？」齐宇没搞明白。


    宁越：「不是你和我之间这种我已经是你爸爸了的事实，是他真的觉得我很小，我能感觉得出来。」


    齐宇：「所以？」


    宁越耸肩：「时机不对。事实上我正在寄人篱下，而我敢保证我要是来真的，我是说追他之类的，他能立马送我一本道德经外加把我送进寄宿学校，我觉得他肯定干得出来这种事。」


    齐宇听完就笑了，疯狂嘲笑那种。


    他说：「咱俩从小到大怎么说也是横行学校周边三条街的人吧，你打小聪明，玩儿得再疯成绩也总名列前茅，老师都喜欢你，如今咋了？怂成这样？」


    宁越木着脸：「不知道，爱的力量吧。」


    齐宇拍拍手，嘆为观止。


    「你没去dk之前我觉得你是粉丝情怀，你在微博跟人吵架我以为你英勇不减当年可歌可泣，今天见着你，我知道，宁越，你完了。」


    宁越皱眉，放下筷子，不满：「我怎么就完了？」


    齐宇：「听过一首歌吗？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行了，你住嘴吧。」宁越拿起刚用生菜包好的一团五花肉塞进齐宇的嘴里。


    齐宇鼓着嘴嚼完，稍稍认真两分，说：「宁越，我鼓励你谈恋爱是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少认真的人。但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确实觉得易柏洵并不是个好选择，你还是要慎重考虑。」


    宁越肉也不烤了，饭也不吃了。


    抱着手往椅子上一靠，「怎么说？」


    齐宇夸张道：「你知道论坛的帖子上至今还置顶着关于他的八卦吧，除了他当年和rts那些旧怨分析贴，还有一个是关于他的前任，那个rts俱乐部的美女女高管。那些风流往事都够写三本书了，你首先在掰弯他这条路就得吃尽苦头。」


    宁越拧着眉明显不高兴，那个帖子他知道，所谓女高管他也知道，褚西烟，不知道什么来头，她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候就已经是rts的高层了。


    易柏洵在职期间，两人同进同出从不避讳，但关于交往传闻却始终没有承认。


    当年易柏洵从rts离开后，她随后也离职出国。


    这一出夫唱妇随当年引起的轰动可不比rts内部那些其他阴谋论的影响力小。


    宁越说：「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而据我所知易柏洵他现在单身。」


    「单身又如何？」齐宇说：「你也不想想，易柏洵从出道开始，这条路上都有那个女人的影子。从她消失后你可还听过关于他的任何感情传闻？这是什么？典型的忘不了啊，初恋永远最难忘，心里住着一个白月光，我是怕你真撞墙上成了蚊子血。」


    宁越当场在桌子底下踹了齐宇一脚。


    齐宇嘶了声，痛叫：「你干嘛？恼羞成怒？」


    「放屁。」宁越说：「实在是你这套蚊子血的比喻噁心到我了。」


    他们这顿饭吃到后面基本都在喝酒。


    宁越在国外练出来的，酒量确实不差，几瓶下肚脸不红气不喘。


    实际上他知道自己有点恍了，毕竟他东西没吃多少，空腹还是有点考验酒量的。


    后来齐宇问他今后的安排，宁越说还没想好。


    确实是没想好。


    不去国外就得在国内择校，年画娇要是知道他在国外干的事儿，别说打游戏干直播，不打死他都算轻的。


    和齐宇一顿饭吃到晚上八点才算结束，六点的时候崔哥给他发了个消息，说九点有门禁让他别回去太晚。


    宁越回了个知道了，赶在门禁时间之前和齐宇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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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个车到基地门口，险些在计程车上睡着。


    宁越在司机让他少喝点免得被家长知道挨训的唠叨里，掏钱付了车费，看车走远才小声说了句：「才没有人管我。」


    然后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基地大铁门旁边那棵树下的人。


    「易哥？」宁越皱皱眉，看了看周围奇怪：「你大晚上站这儿干嘛呢？」


    易柏洵看了看手錶：「九点十二分，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了？」


    「堵车。」宁越觉得易柏洵的影子有点晃，宁越偏了一下头看他，辩解：「我在路上堵了半小时，真的。」


    易柏洵走上前，到了宁越面前。


    宁越一伸手挡住他，皱眉：「臭。」


    「臭？」易柏洵问。


    宁越继续皱鼻子：「我臭，我要回去洗澡了。」


    他说着就要往旁边钻，易柏洵挪了一步挡住他。


    宁越抬眼睛，眨了眨，双手拎着自己胸前的衣服递上去说：「我吃了烤肉，身上都是油烟味儿，你闻。」


    易柏洵一开始对于他的动作好似有点无语，见他一直拎着衣服就真的低头在他肩上闻了闻。


    宁越隐约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受控，可是那扑面未来的淡淡香气瞬间袭击了他的感官，他不止一次在易柏洵身上闻到过，不是香水，更像是一款不曾闻到过的沐浴露的香气，清爽干燥。


    宁越一想到自己满身油烟味就越发不能忍受了，扭了扭想躲。


    易柏洵皱眉拽住他的胳膊，从宁越的肩头嗅到颈侧。


    然后宁越听见他说：「这是喝了多少，跟泡在酒缸里才出来似的。」


    宁越瞬间怀疑，自己拎着袖子闻了闻：「哪有？！齐宇都说没味儿。」


    易柏洵看着他跟个小狗一样的动作，还有那双不似平常清明的眼睛，一看就是喝过头了。


    易柏洵懒得和他在门口小学鸡对话，直接身后薅过宁越后颈的衣服，拎着他往里走。


    「无视门禁晚归罚款两百，写检讨一千字上不封顶，再鑑于你未成年外出喝酒，罪加一等。」


    宁越垂头，丧眉耷眼地被拖了进去。


    第13章


    「这是咋了？」


    「哟呵！这一身酒味。」


    「队长你轻点扔，小心他回头清醒了挠你。」


    宁越被丢在沙发上的时候，思绪有那么一两秒钟不在线上。他盯着头顶悬浮的巨幅战队照片还在想，味儿真有那么大？齐宇那个狗逼，明明说没有！


    易柏洵踹了踹沙发让他去洗澡，别在这儿挺尸。


    宁越蹭地坐起来，以表示自己酒量很好并且非常清醒。然后下了沙发就嘭一声撞上了茶几的桌角，痛得面目扭曲骂了声操。


    彻底把看好戏的王全超几个人逗乐了。


    本来是真的觉得自己没喝多，结果上楼洗了个澡，热气一蒸头还真有点晕晕乎乎的。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从房间出来，准备下楼喝水，路过休息室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易柏洵的名字，脚下一顿。


    声音宁越认得，tears的。


    他应该是在打电话，隔着门隐隐约约并不算特别清楚。


    但没两句后声音就越来越大，应该是在和人电话里的人吵架。


    ——你有完没完！一提他你就来劲是吧？


    ——没错，我是看不惯他！你不就是觉得他易柏洵有钱嘛，只是可惜了，人家看不上你，上赶着倒贴人都未必能看得上！


    ——分手？好啊，那就分手！


    面前的门嘭一声从里面巨力拉开，宁越站在走廊和刚出来的tears对看了一眼。


    宁越还保持着擦头髮的动作，穿着一套宽松的睡衣裤，脚踩拖鞋。被tears那双赤红的眼睛瞪着，也没生出点多余的表情变化。


    宁越实在是懒得搭理他。


    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人最近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自从上次在会议室和易柏洵有了冲突之后，整个人显得都阴晴不定的，连基本的日常训练都不能保证了。


    宁越没空操心dk接下来的赛季要怎么打，眼下tears似乎觉得他是故意来听墙角的。


    他对着宁越嘲讽道：「我都不知道干主播还兼职偷听，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赢了我一把就觉得自己有本事顶替我的位置。啊，也对啊，你可是靠着咱们易队长的关系住在这儿，就算签进dk也很容易对吧。」


    宁越放下擦头髮的手，说：「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tears接了一句。


    宁越：「你明明这么普通，为什么还这么自信。」


    「你……」


    「你什么你。」宁越打断他。


    他喝了酒这会儿口干舌燥还有点头疼，说话自然不客气，往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首先我不屑偷听，实在是你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我有责怪你污染了我的耳朵吗？我没有。其次请收起你那些臆想，闹分手牵扯无辜的人是为犯贱懂吗？最后，我替代你？请问你配吗？」


    宁越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人已经离tears很近了。


    对方显然被宁越这番不客气的话彻底激出火，伸手就要推他，试图把宁越怼到墙上再给他一拳之类的。


    结果他的手还未曾来得及触及宁越的肩，就被喝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是上来找人的崔哥。


    崔哥一脸大惊失色，三两步冲过来拽住了tears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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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ars一把挥开崔哥的手，一脚踹门上发出震天响。崔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也火了，警告：「tears！」


    崔哥好歹是战队经理，平日里也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物，别看他平日里端着个笑脸没脾气的样子，真要较真起来tears也是顾忌的。


    崔哥没好气地对tears说：「我上来就是为了找你，莫神说你这两天的训练效果没有达到预期，让你去会议室找他一趟。」


    tears转头看向宁越，用手指着他点了点，威胁意味非常浓。


    tears转身下楼了，崔哥才问宁越：「怎么回事？一个没看住你俩竟然险些打起来。」


    宁越耸肩：「谁知道，我就一无辜路人。」


    丝毫不提自己说了些个啥。


    崔哥知道他德行，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


    拍了他背一下，严肃：「说实话。」


    宁越拧了拧眉毛：「他闹分手，脑子大概装屎了，说话跟喷粪似的。」说着又不高兴了，对着崔哥没好气说：「要不是你突然出现，他这会儿已经挨揍了你信吗。」


    前几天会议室那事时他就说要揍人的事儿崔哥还记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怀疑他说不定就是故意激怒tears，好找藉口动手。


    崔哥看了看他洗完澡酒气蒸上来显得粉白的皮肤，和并不算结实的体魄。


    没好气：「谁揍谁还真不一定。」


    「想试试？」宁越斜他一眼。


    崔哥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跳了两下。


    这倒霉玩意儿！


    崔哥在自己可能会被气死之前决定不待在这儿了，他掉头要下楼。


    走了两步停住，回头问：「他分手的事儿你确定？」


    「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宁越说着又想起刚刚tears在电话里提到了易柏洵，皱眉，问：「这事儿有问题？」


    崔哥嘆口气：「大问题没有，但tears的女朋友也是圈内人，是个小解说，以前是你易哥粉丝，还追过他。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tears交往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分手，tears铁定把这笔帐算在易柏洵头上。」


    宁越当场臭脸：「他有病吧！」


    崔哥提醒他：「好了，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tears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他就那个臭德行，等他哪天想通就好了。」


    宁越可不觉得他像是个能想通的人。


    就凭上次会议室那番话都能看出来心眼针尖大，显然不平衡很久了。


    楼下并不知道上面这场冲突。


    tears下楼就去找教练去了，王全超和瓦瓦刚结束一局双排。


    瓦瓦看了看训练室，问：「队长呢？」


    王全超跟着左右看了看，「出门了吧，刚刚看他接了个电话。」


    易柏洵接的电话是苏女士的。


    基地门口的路灯照得花坛旁的人影颀长肩宽，风有些凉。


    苏女士调侃自己儿子说：「我记得有人前不久才一口回绝了我，越越过去这才几天？我都不知道我儿子还是个会给人操心上学校的事儿的人。」


    易柏洵没搭理他妈的调侃。


    实话实说：「马上就是春季赛，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国内的学校离放暑假还早，他如果决定在国内上学，越早定下来自然越好。」


    苏女士：「学校我挑了一下，有几所还不错的资料都发给你了，你抽空看看。」


    易柏洵：「嗯。」


    「对了。」苏女士说：「我前两天遇见你们俱乐部的领导，他开玩笑说你们基地最近来的那个小孩儿资质不错，说的就是宁越吧？你们战队想签他？」


    易柏洵条件反射皱了下眉，没有否认。


    「队里并不缺人。」易柏洵说：「上学更适合他。」


    苏女士当场道：「我也觉得。」


    想当初易柏洵为了电竞可是没少和家里掰扯，差点和家里断绝关系，能从易柏洵嘴里听见这样的话，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女士最后说：「我反正不管你，也管不着，但宁越你确实要上点心，因为辍学擅自回国的事儿，他妈说他简直无法无天无可救药，你看着点，别到时候出什么事。」


    易柏洵想了想这些天。


    笑说：「放心，其实挺乖的，不算出格。」


    易柏洵挂了电话开车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就拿了一叠资料。


    彼时宁越正在楼上直播，而瓦瓦他们结束了日常练习正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


    王全超见他进来，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问：「队长，手上是啥？不会又是什么新代言的合同吧？」


    说着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学校资料，还有试卷。」


    「试卷？」王全超这下彻底坐起来了。


    他们这些人，基本上十五六岁就入行了，提起上学做题什么的就反射性头大。


    瓦瓦拿过茶几上的资料看了看，「这是高中的吧？」


    易柏洵嗯了声。


    王全超哦了声，一脸恍然大悟道：「小鬼该去上学了是吧？」说着又调侃：「易哥，你这爹当得是有够尽职尽责的啊。」


    说着的时候莫神进来了，却没见着tears人，也没有人问。


    莫神是听见了他们刚刚的对话的，就凑过去坐下来一起看。


    教练显然有自己的想法，看了两分钟就拍了拍易柏洵的肩膀示意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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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站在门口处的通道口，对站着。


    莫神压低声音问：「真就没希望？我这几天研究了一下他的打法，怎么说，不止是我们战队，包括现在整个大环境里其实都缺少像devil这样风格的选手。经验不足虽说是劣势，但他太年轻，他将有无数种可能和惊喜，这是整个mcs都迫切需要的。」


    「我明白。」易柏洵靠在墙上，没有动摇：「但不是他迫切需要的。」


    「什么意思？」


    「这从来就是个双向选择，他来dk这些天，你有见他透露出过丝毫打职业的想法吗？」


    莫神立马道：「我们可以培养，这里有最专业的团队，将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易柏洵摇头：「其实有个更直观的办法，你直接找他本人谈，我敢保证在dk之前他应该收到过不少战队的邀请。」


    莫神看着易柏洵没说话。


    易柏洵从墙上站直了一些，然后才说：「教练，你觉得我在你第一次透露想要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说他不合适，是因为他没有潜力？技术不到家？还是性格有问题？其实打职业的都有那根敏感神经，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想。至少我没在他眼里看见那样的东西，这不是个好现象。」


    莫神最后挣扎：「或许是他太年轻，根本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打过职业。」易柏洵道：「崔哥查到他在欧洲赛区进过职业战队，虽然目前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继续了，但我想与其让他从头再来，上学未必是个不好的选择，毕竟……他挺优秀，不止是电竞上。」


    易柏洵话刚落的时候，不远处的沙发上就传来一声卧槽的声音。


    王全超大唿小叫，挥着手里的一张纸沖瓦瓦说：「妈的，小鬼居然是个学神！你看他这往年的歷史成绩，简直他妈逆天了！」


    瓦瓦也面露惊讶，他刚好打开手机在看宁越的直播。


    此时就在楼上的人，声音从沙发上的手机里传出来，一如既往暴躁不耐烦的语调。


    估计是被队友坑了，正在骂人。


    ——小脑缺钙还是缺铁，躲墙下修脚呢！


    ——你家猫主子滚键盘都比你那二两操作来得丝滑，封烟封烟！嘿……操！我就见鬼了。


    ——今天黄历是不是写的诸事不宜，我就知道！


    易柏洵垂头一笑。


    莫神也有点哭笑不得，然后觑了一眼易柏洵说：「说到学习，我记得你打职业前成绩可也不差，后来课程还全部都是自修完成的，也算是电竞圈的高学歷人才吧。」


    易柏洵笑了声，道：「显然，不是会读书就一定会怼人，但会怼人的人一定不会死读书。」


    莫神：「真听不出来这是骂他还是夸他。」


    易柏洵拍了拍莫神的肩膀。


    「别劝他进职业圈了，就当放自己一条生路。」


    莫神翻了个白眼，「你当初气我气少了？」


    第14章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宁越就已经很困了，对他这样时常半夜直播的夜猫子来说实在是难得。他伸手揉了揉眼睛，镜头里那双漂亮眼睛立马变成了三眼皮，睏倦的样子让所有看他直播的粉丝都察觉了。


    弹幕里并没有人关心他的游戏操作。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我也觉得。老婆，你最近直播时间非常不稳定，而且大多在白天，搞得我都很不习惯。】


    【楼上的，你没看之前的直播啊，狗崽翻车如今八成已经身陷dk基地了。】


    【举手补充！他还在微博扬言爬上了dk队长cypress的床！】


    宁越看了看弹幕，怏怏骂了句：「你们能不能别他妈造谣了，假的，要说几百遍。」


    【好的，知道了，是真的！】


    【好的，知道了，是真的！】


    【好的，知道了，是真的！】


    ……


    宁越暗自咬牙骂了声。


    这些人还越来越起劲，没完没了的。


    【十一点多就犯困，这是晚上累着了吧？昨天夜里搞到几点，快讲讲讲讲。】


    【我也想听，现场直播当然更好。】


    【别挤别挤，让我康康！】


    【让我康康！】


    【康康！】


    宁越还没骂他们有的人就忍不住了，因为他近段时间频频和cypress相关话题牵扯在一起，论坛之前还有个匿名网友爆料自己在自家小店铺偶遇了他俩，顺便吹了一通俩人的神颜，所以宁越的直播遭到不少cypress粉丝的视奸。


    话题歪成这样，易柏洵的粉丝能忍？


    想当年自从cypress这个名字开始在电竞圈里崭露头角，一直到他登顶神坛，粉丝数量包括战斗力那都是空前绝后的。他后来深陷解约风波和背弃老东家的丑闻，这种战斗力直接被拔到了一个巅峰，留下来的都是粉丝群里持久力最强的死忠。


    人来人走，从巅峰到低谷，再从低谷回到巅峰。


    如今随着dk这两年的成绩越来越好，新粉丝也越来越多，但真的一旦涉及到关乎cypress个人形象和原则性问题的时候，电竞圈至今不曾有选手的粉丝团敢与cypress的后备力量正面争锋。


    果然，宁越直播间的这群小学生就被群嘲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一群狗，游戏打得不行，上赶着倒贴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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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你很久了devil，真就学不会独立行走呗，不提cypress连直播都混不下去是吧？】


    【说自己喜欢cypress，引导粉丝歪曲两人关系，够心机的啊。不愧是着名演员，我都想替你鼓掌了。】


    【进dk处心积虑了很久吧？可我怎么丁点战队要签你的消息都没听见呢？】


    【这还用说，打得太垃圾没人肯要呗。】


    这些话早在宁越在直播中遇见cypress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每场直播里总有那么些人要冒出来说两句。


    一开始宁越的粉丝和这些人对骂得非常凶，宁越偶尔会让房管清理一下。


    宁越的粉丝依然不能忍。


    【说够了没，真就以为我们直播小新人好欺负是吧？】


    【要不是老婆困了懒得骂你们，我都不屑和你们吵，真当这是你们自己的地盘呢？好好做你们的职业选手粉丝不好吗，来直播界碰什么瓷啊。】


    【老婆今晚有提到他cypress一个字吗？我们粉丝自嗨关你们屁事！】


    【签约战队？真当我们稀罕？】


    【我们说他是个穷逼主播你们还真当他穷，有够无知的，知道老婆这流量一场直播多少钱吗？缺你们那点签约费还是咋的，给你们脸了还真是。】


    【devil粉丝默默举手，我以前还真信过。】


    【默默举手 1】


    宁越看得有些想笑，他酒醒得差不错了，就是真的困。要放以前还能抽抽菸打发，但最近他怕易柏洵发现或者闻见他身上的烟味，都忍了。


    戒断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时候，想骂娘。


    他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还差半小时到十二点。


    宁越原本打算再开一把的，但这会儿并没有点进新的一局，他干脆就放大弹幕的小窗口靠着他们吵架提神醒脑。


    吵架还在继续。


    cypress的粉丝，【devil满嘴谎话人尽皆知，你们怕不是被下降头了。】


    宁越这边，【骗！使劲儿骗！就爱看他说话跟放屁一样，你管的吗？】


    【你们cypress的粉丝管得真宽，老婆如果真像他自己说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当我们粉丝养不起他是吧？】


    宁越手肘磕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申明：「这话其实不全是假的，当时住的地方远，外卖不好订。」


    弹幕顿时开始数落他。


    【你可真行，哪怕自己随便做点也好啊，蛋炒饭都不会吗？】


    宁越闭了闭眼，眨掉困意带来的那点湿润，说：「不会，小时候有个煮饭阿姨，后来……」宁越想了想：「不是在学校食堂就是在外面吧。」


    【服了，还真是个少爷啊。】


    【饿死算了！】


    【家住哪儿啊，给你寄点吃的？不用煮，扔开水里就行。】


    【楼上的，忘了他现在在dk基地了？听说dk的伙食挺好的，财大气粗，应该饿不着。】


    这画风越来越扭曲，一开始骂得起劲的那些人都不见了，估计也觉得无语。


    没见过这样的主播，更没见过这样的粉。


    宁越又打了个哈欠。


    【真这么困？去睡吧去睡吧，直播间开着我们自己吵就行。】


    【老婆的盛世美颜可是要靠睡眠来保持的。】


    【这话不对，之前天天夜里和我们吵架也没见他那张脸上冒颗痘。】


    宁越再次看向时间，说：「直播开到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你们继续。」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有时间观念。】


    【还非得十二点，你跨年吗？】


    宁越：「那不得偶尔良心发现，你们吵了一晚上了，不坚持陪到十二点显得我是有多不敬业。」


    【怎么突然这么好？】


    宁越：「你找骂呢。」


    宁越话落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宁越跟粉丝说了声，推开凳子起身去开门。


    「谁啊？」他打开门的同时问了一句。


    门口的易柏洵靠着门框，「我。」


    易柏洵换了身睡衣，深蓝色丝绸质的，脚踩一双灰色拖鞋让他看起来有些懒散且漫不经心的样子。


    宁越心里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就往身后看了一眼，还好，电脑的摄像头并没有对着门口这边。要是两家粉丝刚在直播间里大战了三百回合，现在又看见易柏洵出现在这儿，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


    「这么晚了还要训练啊？」宁越说着往走廊的下方看了看，看到楼下确实还有灯光，又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易柏洵看他的门半开不开的样子，问了句：「还在忙？」


    「直播呢。」宁越老实说。


    易柏洵点点头，拿出手里的药递过来：「解酒的。」


    宁越哦了声，反应有些钝钝的，看着易柏洵的脸两秒后才伸手从他掌心里拿过了药。


    易柏洵又问他：「崔哥说你之前在上面差点和tears打起来？」


    「哪有。」宁越立马皱眉反驳，并不想给易柏洵一个自己动不动就和人挥拳头的形象，解释：「就口头上冲突了两句，小翠儿自己大惊小怪的。」


    听了这话的易柏洵不知道为什么弯了弯嘴角，然后说道：「知道你不怕跟人打架，但这是基地，tears……」易柏洵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才继续道：「你不用管他说了什么，你见着他绕远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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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乖乖点头。


    易柏洵放下手插进兜里，站直说：「行了，忙去吧，早点睡。」


    「好。」宁越应了声，见易柏洵还要下楼，叫住他问了句：「你还不睡啊？」


    易柏洵回头扬眉：「下去倒杯水。」


    宁越哦了声。


    看着易柏洵下楼了，他才关上门走了回去。


    电脑里的直播还在继续，见着宁越回来了立马问他。


    【谁啊？大半夜敲门。】


    【我是cypress的粉丝，先声明！我没骂过devil，我只是想说我刚刚好像听见易神的声音了，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应该不能听错。】


    【先为你的求生欲点赞，其次，我也觉得有点像，虽然完全听不清。】


    宁越并没搭理这些猜测，他拉开椅子重新坐在电竞椅上。


    但很快有人通过摄像头发现了他放在桌子角落里的白色药片。


    【老婆！那是什么？病了吗？】


    【熏疼，难怪犯困，不该和你瞎逼逼的。】


    ……


    宁越的视线从屏幕上又看向桌角的药片，出于某种非人私人且隐秘的开心，他没忍住翘了翘嘴角，然后才解释说：「没有生病，解酒的。」


    【吃个解酒药很开心？你那痴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有问题的是来送药的人……吧。】


    【怎么能喝酒呢，你忘了你还是一只小狗崽吗？啊？】


    【你老公不管哦，姐妹们，你们说我要去微博艾特某人让他帮忙管管吗？】


    【什么就某人，姐妹，放心大胆叫出那个名字，易柏洵！没错，就是易柏洵！】


    【放心去吧，易神的微博早就长草了，随便浪。】


    宁越就知道这群人目无王法。


    他面无表情说：「时间到了，下播了。」


    「再见。」


    最后两条弹幕飘过。


    【明明还有两分钟！这个狗逼！】


    【说好的陪跨年呢？？？一提到cypress就不正常。】


    回应众人的，是哒一声轻响，直播结束。


    第15章


    宁越第二天就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类似于《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类的。


    他手拿着一整摞沉甸甸的试题，麻木地听着易柏洵说：「学校我给你看了两所，都是市区内数一数二的高中，不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质量都属顶尖，你只要把这些题做完，入学测试应该很容易。」


    清早的基地非常安静。


    电竞人没有早晨。


    就连宁越眼前这个昨晚说着下楼倒杯水的人，也是在沙发上窝了一整夜，大概是宁越下楼的声音吵醒了他，打着哈欠从沙发上坐起来，转头就给了他这么大一惊喜。


    宁越抽了抽嘴角，「易哥。」他喊他。


    易柏洵把东西给他，拿过茶几的水杯喝了两口又有要躺回去的架势，看起来是没睡好。


    「怎么？」他扯着身上的外套随口问了他一句。


    宁越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说：「你知道送人这东西无异于背媳妇儿烧香吗？」


    「嗯？」易柏洵侧头看他一眼，显然没听懂。


    宁越说：「吃力不讨好。」


    易柏洵扯扯嘴角，声音还带着熬夜后的沙哑问他：「那你是媳妇儿还是香？」


    宁越：「……媳妇儿？」


    「做梦呢，美得你。」


    宁越弯腰把东西放回茶几上，坐到另一边的小沙发上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易柏洵说：「反正这些我是不会做的。」


    易柏洵一只手的手肘抬起来搭在眼睛上嗯了声说：「你成绩在那儿，裸考进重点班也不是没可能，实在不想做就不做吧。」


    宁越看他疲倦的样子没出声。


    他知道他这几天估计忙坏了，训练任务重不说，作为战队队长动不动就跟分析师团队熬大夜，连夜復盘分析战局和打法更是家常便饭。


    没有任何一个职业选手是随随便便成功的，宁越很清楚。


    易柏洵今年21了，在电竞职业的圈子里算不上很年轻，但能这么多年一直维持在巅峰状态不退步，并且一直在创造新奇蹟的人来说，天赋和勤奋都缺一不可。


    就连此刻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右手手腕上都还贴着膏药。


    常年打职业的没几个没有职业伤病，战队的理疗和心理师在赛前基本都是24小时待命的。


    电竞永远是些在和时间赛跑的人。


    宁越不想吵着他，所以话题暂时搁下，决定等他睡好了再说。


    基地的阿姨今天请了半天假没来。


    所以当半小时后崔哥提着东西进门后，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昨天晚上刚刚在直播间里和粉丝说自己连蛋炒饭都不会做的小少爷，大清早繫着阿姨平日里放在厨房的那件翠绿色围裙，正在煎鸡蛋。


    看得出来是真的没有进过厨房。


    一手拿着透明锅盖挡在脸前，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木铲往前伸，胡乱弄了几下。看起来不是在做饭，跟打仗似的。


    崔哥特别惊奇，看了看沙发上还睡着的人，拿了东西直接朝厨房走进去。


    「嘛呢，田螺少爷？」崔哥问。


    边问边往锅里看了两眼，呵！好傢伙，一颗鸡蛋上面起码散落了不下小四片的鸡蛋壳。


    宁越冷脸：「煎鸡蛋，你眼睛不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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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放下东西就给宁越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你除了对你易哥有好脸，对着别人学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说着把宁越挤到一边说：「让我来。」


    宁越顺手站到边上，抿了抿唇看着锅里没说话。


    崔哥给鸡蛋翻了个面，看了宁越一眼说：「有这么饿？平日里也没见你大清早起来吃个饭啊，粉丝不是都说哪怕全世界的人睡了，你devil还在夜里嗨？」


    宁越斜眼看他：「你嫉妒别人年轻还不如直说。」


    崔哥拿着锅铲当场撸袖子：「嘿我这暴脾气！」


    宁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崔哥瞬间哑火。


    「这个给易哥做的。」


    崔哥看了看沙发处，回头惊讶：「……给你易哥做的？」


    「有问题？他熬夜了估计，不是胃不好吗？」


    崔哥噎了噎，才说：「问题肯定是没有问题啊，我只是感慨有一天少爷突然从良，这真情实在是让人感天动地。」崔哥伸手把火关小，靠着料理台认真打量宁越，然后问他：「你直播间里说的都是认真的？你真喜欢cypress？」


    「不然呢？」宁越的表情仿佛对方问了一句废话。


    崔哥：「你喜欢他啥？说说。」


    崔哥完全就是八卦脸，毕竟还真的没有把自己喜欢男人这事儿说得这么直接的，毕竟想睡可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宁越：「喜欢就是喜欢，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崔哥迟疑地点点头：「……你果然还是缺少毒打，嗯，你易哥的毒打。」


    宁越不说话。


    崔哥过两秒回头继续：「你易哥不会喜欢你的。」


    「难道喜欢你？」宁越回击。


    崔哥：「no，你易哥有喜欢的人。」


    「褚西烟？」


    崔哥哟了声，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宁越眯眼：「一个女人而已。」


    「少爷果然还是年轻。」崔哥笑眯眯下了结论。


    宁越冷哼了声，表示了对这样欲盖弥彰故意挑衅他的行为的不屑。


    二十多分钟后，易柏洵吃下了第一口包含着蛋壳的煎鸡蛋。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继承了他在竞技场上一贯的强大心脏，而未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做出评价。


    宁越放在盘子旁边当装饰用的两颗鲜红欲滴的圣女果他也吃了。


    宁越撑着下巴喝完手里的半杯牛奶。


    易柏洵同时放下手上的叉子，看着宁越说：「下周一去学校报导，我会开车送你，如果我有事，会由崔哥或者其他人送你去。」


    宁越慢慢将玻璃杯放在餐桌上，往后靠了靠，对上易柏洵的眼睛。


    「我不打算回学校继续学业。」


    易柏洵眉间一皱，看出了宁越的认真，也正色两分：「理由？给我一个你就算在国外辍学，却连国内学校也不想上的理由。」


    「追你算不算？」宁越问。


    易柏洵敲了敲桌子：「宁小越，认真点。」


    「我明明很认真。」宁越发觉易柏洵瞪过来时，举手认输，不怎么有正形说：「好吧好吧，除去这个关键理由外，是因为我早就说过课堂内容我都会，并且我对高三一天有三分之二不是教室上课就是自习的学习生涯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易柏洵：「必须去。」


    「天吶哥你放过我吧。」宁越捂着脸仰头在椅子上哀嚎一声，下一秒立马直起身说：「我不是个好学生你知道的吧，我逃课厌学，招猫逗狗，打架斗殴不学无术，除了脑子转得比别人快了一点真的一无是处。一个月就能背两个大过处分，哥，咱们友好和谐度过这两个月，只要你在我妈那儿交了差，万事好商量嘛。」


    「宁越，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易柏洵说完这句从餐桌上站了起来。


    他一手拖开凳子，走到了宁越这边。


    宁越仰头看着他：「什……什么？」


    易柏洵转身坐在宁越面前桌子的边缘，双腿交叉姿态放松。


    他侧身低头看着宁越，「来，易哥跟你聊聊。」


    易柏洵一摆出这幅姿态就很有队长的味道，让人莫名打心底里紧张。


    宁越习惯性用说话掩饰情绪，接了句：「聊，聊人生还是聊理想？」


    「聊聊你打算拿着初中毕业证，外加一张未成年人身份证明怎么实现你心目中的人生规划。」


    宁越：「我也不是无业吧。」


    「嗯。」易柏洵眉尾一掀做了个肯定，下一秒问：「一辈子直播，真棒。」


    宁越又开始咬唇珠。


    易柏洵并没有放过他，「社会是现实且残酷的，别说你直播未必长久，顶尖的职业选手在役时间又有几年？未来呢？你不读书是打算啃老还是去工地搬砖？」


    宁越看着易柏洵的眼睛。


    「我喜欢打游戏。」他说了一遍，再次强调：「我喜欢打游戏，这是认真的。我直播既不是为钱也不是为了名气。」


    说到这里他就没有继续了。


    喜欢你在前，喜欢游戏在后。


    但是热爱电竞的心并没有排序区分。


    易柏洵愣了愣。


    这是他第一次在宁越眼睛里看见了那样的东西。


    那是炙热和欲望。


    从易柏洵在直播里第一次看见的小孩儿，到真的把人弄来基地这段时间，易柏洵从来不曾考虑真的让他走职业这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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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一刻，连他都免不了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有误。


    易柏洵迟疑了两秒问他：「你……想打职业吗？」


    宁越倏地抬头，没说话。


    易柏洵：「莫神已经不止一次透露出过想要你的想法，如果你现在说想要，我可以不逼着你去学校，而且你还能跟着二队一起试训。」


    易柏洵在那双透亮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些什么，但是很快熄灭。


    面前的少年低下头摇了摇。


    他说：「我不打职业了。」


    不打职业和不打职业了是有区别的，不是从来没想过走这条路，而是已经走过，现在不打了。


    易柏洵皱了皱眉，看着眼前毛绒的脑袋顶。


    他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停顿了会儿，似乎有点无奈道：「好了，再给你点时间认真考虑，是读书还是……其他的。」


    直到宁越上楼了，崔哥和后来进来的莫神才一起走过来。


    崔哥看着宁越的背影问易柏洵：「训他了？大清早呛我呛得贼嚣张，再看看现在，要是真有条小尾巴估计都耷拉到地上了。」


    「还是年纪小。」莫神笑了声说：「其实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


    易柏洵还保持着靠坐在桌子上的动作，他收回楼梯上的目光，转了转手上的手机问崔哥：「之前让你查他的事儿查得怎么样？」


    「不好查。」崔哥说：「你知道的，mcs已经很久没有东亚赛区的队伍拿过世界冠军，我们和欧美那边的联繫实在算不上多。知道他服务过tnk还是前年带队去那边集训联繫的人辗转得来的消息，更何况是战队内部消息，一般都是保密内容。不过法律纠纷应该是没有了，不然他也不能轻轻松松回国。」


    易柏洵点点头，「继续查，这事儿必须弄清楚。」


    「明白。」崔哥说。


    莫神问易柏洵：「你改主意了？想要他？」


    「他究竟适不适合dk现在谁说了都不算。」易柏洵说了一句，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像是很头疼，略微烦躁道：「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把我爸妈当年逼我回学校的那套说辞用在别人头上，而且这小崽子一样不领情，真是操了。」


    崔哥和莫神瞬间都笑了。


    莫神调侃：「这就叫，天道好轮迴。」


    第16章


    两天后mcs的官方平台宣布了今年春季联赛的赛制规则和日程安排。dk早在预选赛上就拿到了入场券资格，赛前状态可谓是相当轻松了。


    训练室里，休息间隙。


    king拿着平板看了看消息笑着说：「哎哎哎我刚看到个消息，电竞视焦资讯的今日头条，来我给你们念念啊。《cpq季前争夺战惨遭滑铁卢，二比三输给as战队将无缘春季联赛》，妈的果然翻车了吧。」king手上的平板啪拍在掌心，幸灾乐祸：「看看他们去年对战fy那嚣张的样子，今年队内就不止一个成员曝出睡粉假赛这种丑闻了吧。要我说啊，这种战队存活至今都是电竞圈的耻辱。」


    eve看他一眼：「这个视焦资讯就是个野鸡频道，去年不是还搞了个什么电竞男神排名，他们家的东西随便看看就行了。不信你点进去看，我敢保证全篇没有任何diss/cpq的内容。」


    king半信半疑点进去看了两眼，缓缓骂了声操。


    「这是俱乐部塞钱了吧。」king说：「比赛我看了，打成那个逼样子还不骂？这家媒体可没少给我们dk抹黑，我还记得就你刚说的那个排名，咱易哥当时以高票稳居第一吧，他们官方暗戳戳内涵咱们靠人气。妈的，想想就来气，你易爹实力甩他十条街。」


    隔了个位置的易柏洵坐在电竞椅上正对战到关键时刻。


    摩天石海最高的那栋大楼顶端。


    易柏洵趴在最佳狙击点架着枪，大楼底下的路人队友还在底下疯狂逃窜。


    打个游戏打得有够夸张，狼狈地从一堆废墟里蹿到巷子里，还一边在频道里大声喊着救命。


    易柏洵好心提醒：「左拐，对……别叫了，就是现在，跳！」


    话落的同时，是子弹破开空气的轻微声响。


    砰！然后迅速转身接连射击。


    一枪一个小朋友，收人头收得毫不客气。


    这种时候他还能兼顾听着王全超他们的闲聊。


    懒洋洋回一句：「能靠脸何必要靠实力，嫉妒你又干不掉你可不就等着你这种傻子上门较劲。平白给人家送头条，你又不是扶贫大队的。」


    kin两手抱拳朝队长拱了拱手，甘拜下风。


    易柏洵这一局里已经打到了尾声。


    耳机里传来队友激动的声音：「cypress？是cypress吧？！就这操作和预判水准我都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没想到居然能遇上你，天啊失策了，早知道录屏了，下一把继续？」


    易柏洵没有搭理喋喋不休的队友，这种情况遇见得很多，所以直接退出了游戏。


    他摘下耳机的同时，崔哥和莫神一起推门进了训练室。


    后面跟着tears。


    一时间房间里显得特别安静，连王全超这话痨都闭嘴了。


    鑑于tears这段时间表现不佳，已经隐隐有接下来的赛季让二队的poison替代他的传闻。毕竟都是在一起打了两年比赛的队友，eve和king多少都会觉得有些尴尬。


    崔哥看出气氛的凝滞，拍了拍手说：「好了我过来就是通知一声，明后两天就是季前预热赛，虽然都是很熟悉的战队，但yug也在，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上次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血泪教训，都打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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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瓦频频给自以为正带动气氛的崔哥使眼色。


    崔哥两秒后接收到了雷达，张了张嘴，再没有说出下一句。


    毕竟谁都记得上次队内气氛降到冰点的导火索，就是在和yug的训练赛上连跪。


    不知道是tears终于感受到了危机，还是莫神他们找他谈话起到了作用，至少此时此刻他低了头，对着易柏洵说了句：「队长，上次是我冲动了，不好意思。」


    不管内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上至少过得去。


    但易柏洵从来就算不上个好脾气。


    他转了电竞椅抬头看着tears，说：「我是队长，永远只会做对战队最有利的决定，你能继续接下来的比赛是基于你的实力的确是在poison之上所共同作出的，但这不代表你不会被超越。tears，我需要看到你有留在dk一队的能力，我是指各个方面的。」


    tears和易柏洵对视，最终点了点头。


    易柏洵在dk的话语权到底如何tears很清楚，所以他不曾反驳。


    莫神松了口气，才说道：「那没什么问题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把上次比赛做个復盘，大家都放松一点，不要紧张。」


    king：「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预热赛而已，还不是随便打打。」


    啪！说完就被莫神用文件夹狠敲了脑袋。


    「什么叫随便打打？」莫神怒道：「你这典型的态度不够端正，是不是想加训？」


    king双手举过头顶以防受到二次伤害。


    「我嘴贱，我错了莫神。」


    教练还想敲他，king立马拖着椅子滑到瓦瓦身边把瓦瓦拽到自己面前挡着，大喊：「eve救命！」


    「你卖队友卖得倒是比谁都快！」莫神都要被他给气笑了，指着eve：「你让开。」


    崔哥打趣：「亏得粉丝特地剪了你俩比赛的视频，我还记得名字，叫my king。说eve在比赛时守护你就如同守护我的王。要不是日常看见这种贱人现场，我都差点以为你俩是真爱了。」


    瓦瓦往身后斜了一眼，看向崔哥。


    「别侮辱我，谢谢。」


    崔哥不客气大笑起来。


    气氛终于松动的时候，宁越恰巧从楼上下来。


    「哎，devil。」莫神叫住他。


    他估计是刚洗了个澡，整个人冒着一种将将冒头的新鲜气儿。被叫了名字倏地转头看过来，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真好看，难怪被人叫老婆。


    莫神干咳了声，说：「明后两天都是预热赛，基地没什么人，你是和我们一起去现场看比赛还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宁越：「我能去？」


    崔哥接了一句：「这有什么不能去的，跟着走就是了。」


    宁越这才把视线看向一旁的易柏洵，正好他也看过来。


    易柏洵笑问了句：「去吗？」


    跟逗猫似的。


    宁越一个人站在一方也不显得侷促，耸耸肩：「去啊，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崔哥：「那行，不过明天得早起，今晚就别直播了。」


    宁越点点头。


    崔哥看了一圈：「没什么事儿了吧？」见众人摇头，发话道：「那没什么事儿就都上楼休息吧，今天晚上就别练到很晚了。」


    很快众人就散了，只剩下易柏洵一个人还坐在电脑前。


    他也没开游戏，看打开的窗口像是在和谁聊天。


    宁越见他没走，踌躇了两秒钟就走到旁边上次和tears对战的那张电脑桌前。他坐下来开了机，随手点开游戏登录帐号准备打两把排位。


    他在等待进入游戏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原本正和人聊天的易柏洵侧头看了看他。


    要是真发现了，估计会有点坐立难安。


    易柏洵很快收回视线，电脑上聊天窗口的备註是羊习习。


    如果宁越能顺便看见他的游戏id，大概就能认出此人正是隔壁战队yug的狙击手翔奕，粉丝戏称大便。


    大便是个钢铁直，和易柏洵算是老对手了。


    当年易柏洵还服务于战队rts的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他俩不对盘，不光是在游戏里，就连私下甚至是开赛前的垃圾话环节，不把对方diss到二里地外都算是赛前失误。


    羊习习这会儿正惊讶：「不是吧，你们竟然还真的要继续让tears上比赛，是有多想不开？我都看得出来他心态有问题，你们dk勇气可嘉啊。」


    易柏洵敲键盘：「你大晚上探听对手战队布战情况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脸呢？」


    羊习习：「不识好赖人你。」


    易柏洵：「有事没事？大晚上浪得你。」


    羊习习：「说真的，你知道常规赛都有哪些队伍吧，真没事儿？」


    易柏洵：「你是想听听rts经理对我忏悔的录音？还是想看看他们战队一年不如一年的赛季成绩数据分析？」


    羊习习：「得得得，知道是别人对不起你，我这不是怕你觉得噁心吗。」


    易柏洵：「早噁心过了，也不差这一回。」


    易柏洵说着靠在电竞椅上没再打字，他很少提及有关rts的话题。关于这个在mcs电竞赛程史上留下过辉煌一笔的战队，曾盛极一时，如今也如昙花一现泯灭在层出不穷的新人战队当中。


    去年比赛失误，差点连季后赛都没有挺进去。


    好在胜在有钱，厉害的新人跟流水线一样签进去，打不了就换，勉强还维持着一线战队仅剩的那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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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翔奕他们这些老人，很少会有人那么不开眼在他cypress面前提起这个战队名字。


    很多人觉得他是过不去，也不想触他霉头。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是觉得荒唐。


    当初用尽手段，如今就给他看这？


    每一次遇上rts就好比被人强硬塞进一口馊了的隔夜饭，说不出的让人反胃。


    易柏洵恍神的间隙，耳朵里都是按键哒哒哒的声音，清脆且密集。


    宁越开局不到五分钟就秀了队友一脸。


    他不直播的时候其实并不个话多的人，甚至很多时候都会闭口不言。


    易柏洵突然有些兴致。


    默默看着他一局结束后，问了一句：「打一把？」


    耳机里的音效声音有些大，但宁越却清晰捕捉到了这句话。他勐地回头，看着易柏洵真的在看自己的时候眼镜都瞪大了些。


    易柏洵看着从电竞椅背边冒出的脑袋有些好笑，挑眉：「还是说，你习惯一个人排？」


    「不。」宁越反射性憋出这个字，半天后找到自己的声音，矜持道：「打，我拉你。」


    易柏洵应了声好，准备点开游戏。


    聊天窗口还在线上挂着。


    羊习习看他半天没应声，一个人自言自语。


    羊习习：「对了，你知道我们战队给那个devil发过战队邀请吗？听说吃了闭门羹，至今连好友申请都没有通过。」


    羊习习：「你知道的吧？毕竟人是你们弄进基地的，你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打算签他？」


    羊习习：「？？？人呢？没死就说句话。」


    羊习习：「你他妈就是故意的！他不会就是你们新赛季给自己准备的王牌吧？」


    羊习习：「易爸爸，易爹，是亲兄弟就透个底，求你了。」


    易柏洵看着满屏的单人聊天记录。


    「谁跟你亲兄弟？」


    羊习习怒回：「就没见过你这么翻脸不认人的狗东西，大晚上的你能有啥事？床上有美女等着还是怎么着。」


    易柏洵：「美女没有，你们队心心念念的王牌我旁边倒是有一个。」


    羊习习：「？？？易狗！！！人性呢？说你狗你还真当畜生？！」


    第17章


    某职业战队现任队长遭到了经年老对手的强烈谴责，而宁越并不知道发生在两个国内顶尖职业狙击手之间的你来我往，他点开游戏地图输入易柏洵的id点了邀请，然后就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对方同意。


    易柏洵很快进来。


    他看了一眼界面就笑了：「用小号？」


    宁越懵了一瞬，看清自己的id名称「易队想太阳」的时候脑子就嗡了一声。


    宁越慌忙缩回去按滑鼠，「你等会儿，我切个号。」


    宁越私下基本都是单排，很少用大号，刚刚单排登游戏的时候随手就上了这个号。


    易柏洵叫住他，说：「不用，我切号，正好很久没用。」


    宁越停止手上的动作，看着很快出现在列表当中排在自己前列的那个乱码一样无比眼熟的帐号，qwertyuiop，表情一度有些麻木不仁。


    当这俩号同时出现在视线中。


    ——开麦188，视讯568，只要你出钱，美女带回家。


    ——我游戏虽然菜，但人美价廉，可盐可甜……


    ——我掐指一算你晋级要凉。


    宁越抹了一把脸，狼狈回头：「哥你故意搞我？」


    「这话从哪儿来？」易柏洵登号问他。


    宁越：「你记得咱俩用这个号在冥川相逢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吧？那天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想回忆，谢谢。」


    易柏洵邀请他点开四排进入排队界面，然后挑眉看他：「我记得你粉丝说你那天也就常规操作？」


    「他们胡说八道。」宁越当场嘴快，「我早从良了。」


    易柏洵意味深长：「哦。那这位曾经的失足少年，谈谈堕落史？」


    宁越咬了咬上嘴唇。


    心里就一个想法，妈的，人出来混，果然迟早都是要还的。


    他三言两语说了说自己走上直播这条路的原因。


    瞒着年画娇辍学，后只身回国。


    年画娇虽然不太管控他的经济情况，但一旦有大额支出还是会被注意到。


    所以他刚回国有将近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什么也不干，就天天蹲网吧打游戏。


    那一片都是电竞馆，各种网吧队，平民队扎堆。


    而宁越用时一个月，俨然成了那从乱世当中杀出的英雄。


    他操作漂亮，意识也很好，横扫片区几乎无人能敌。


    当时就有不少没什么名气的次级战队经理找上他，表示想和他签约。但宁越这人又显得很奇怪，他打得好却又不走正经路子，乐趣就在于虐人消遣。


    他以前还在国内混的时候认识的人也不少，但人家现在都是正正经经的学生，唯一还一直保持着联繫的就齐宇。


    所以没人陪着浪，时间基本都消耗在了网吧里。


    完全就像个打发时间的混子。


    还是个不缺钱不缺脑子的二世祖一样的混子。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遭到了整条街的网吧封杀，理由是卡未成年身份证，实际上也都是被打出心理阴影不想对上他。


    就是这个时候，之前在网吧组队认识的一个外号叫二铁头男生让他去试试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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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时候对国内的直播形式完全就是瞎子摸鱼的状态，二铁头却是个真混子。15就辍学在网吧里当网管，日常一大爱好就是给各种美女主播砸钱。


    宁越的直播帐号一开始就是他帮着註册的，性别填的是女，宁越负责直播他负责经营，收成五五开。


    宁越是个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管的甩手掌柜。


    直到二铁头拿着变声器让他装妹求人带飞，说这样才有流量，宁越才对这行业分出了那么一点不值一提的关注。事实上当时连摄像头都不开已经靠技术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的粉丝的宁越根本用不上，但他不关注这些，所以对方理所当然地觉得有钱人家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好骗。


    宁越出于合作精神还真配合过一段时间，他受不了二铁头教的那些求哥哥打赏送火箭就发照片的脏东西。他可以演，是那种不为求财或者博眼球的演，他致力于把人坑到底然后单枪匹马又带飞的套路。


    这和职业竞技场完全不同，但厮杀和让人沸腾的血液一样真实。


    播了一段时间摸熟了，开始日常不做人。


    但宁越少爷打小就这样的人，自己爽了最重要。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骚操作引来了大片关注，路人骂他没品，专业一些的粉丝全程惊嘆于他的技术操作，少部分天天让他露脸。


    猜测他到底是男是女，又说他估计是个死肥宅。


    那会儿宁越都没有开摄像头的想法。


    而二铁头致力于让他装个萌妹主播，所以自动忽略了他本来的颜。


    直到二铁头瞒着他和官方私下偷偷签订合约。


    活动现场穿女装不仅仅是他口头上那个推不掉的活动要求。


    而是当时官方想联合炒作，想让他在活动现场以女装形象示人最后再揭露性别身份，以此来引起热爆话题。


    宁越被骗到现场才知道。


    眼下易柏洵收了收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他一句：「然后呢？」


    「没有然后。」宁越说：「我毁约，顺便跟二铁头干了一架然后一分钱再没给他。官方同意把爆点弄成一次普通整蛊活动，你看见了，我至今没有被封杀也没被踢出直播界。」


    那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平台自然不会为此得罪你，易柏洵想。


    眼前这个猫在位置上盯着电脑界面的宁越，提来这段插曲来轻飘飘的，像是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过。


    但易柏洵大概能想像得到，按他的脾气当时私下估计闹得挺严重。


    一个人远渡重洋，又一个人回来的devil。


    没露出脾气前都觉得挺好相处，是那种矜贵小公子的模样。这样的他叼着烟在网吧里和人大杀四方，遇人不淑现场就跟人对干的场景，易柏洵大概能想像得出。


    「少爷。」易柏洵轻佻着喊了一句。


    宁越回头，基地里只有崔哥他们会这么叫他，易柏洵还真没有过。


    易柏洵朝他抬抬下巴，笑说：「混得也是不容易，辛苦了。」


    不是谁都能长成宁越。


    看着平日不着调，我行我素，但他身上就是有那种气质。


    自己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一般经歷还真养不出这样的人。


    而且他今年才十七岁，易柏洵混社会远比宁越还早，见过的人海了去了。


    早年电竞圈没有正规化的时候，那也是乌烟瘴气。


    比宁越会骂人没素质的人多如牛毛，日常问候人家祖宗。易柏洵胃不好，不喜欢抽菸喝酒的人，这两年修身养性收敛脾气就差信佛了，所以也不爱和经常嘴人的新人打交道。


    出乎意料，宁越样样都占。


    但他少见的很对他脾气。


    用king日常骂人的话来说，你易爹真看不上的人，都不屑和你说一个字。


    别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属关系，真亲儿子都没用。


    而现在。


    游戏屏幕中的白雾散尽，两人各自在地图上升级装备。


    宁越在根本不知道易柏洵为什么突然叫他少爷，说他辛苦的时候，还能边打就边瞎瘠薄跟他乱说：「不辛苦，易哥辛苦。所以你看，上次在游戏里相见完全就是歷史遗留问题，我现在除了纯为直播效果，连q/q号都不随便给人了。」


    还在纠结两人第一次遇上的事儿。


    易柏洵跟他瞎扯：「你是有多爱给人q/q号？」


    「早年靠卖号求生，不好意思了。」这种时候说话基本不过脑，宁越：「小学就用的老号，超级会员，五千好友上限已满，等这把打完我删一个人加你啊。」


    易柏洵：「那我可真荣幸。」


    宁越：「不客气，你看我能把号卖了养你的样子能让你多一点心动吗？」


    易柏洵看了眼地图，抬手给他后方标了个位置说：「别骚，有一队往你那边摸过去了。」


    宁越已经看见了，立马技能隐藏。


    耳边那句别骚后知后觉传达到脑子里的时候，他才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宁越想还好这只是普通排位局，不然他能当场打出个夕阳红操作秀他易哥一脸。


    宁越缓了缓，见那几个人没发现自己，朝那边摸过去，想反向蹲一波。


    易柏洵开了视野出声提醒：「先别上，你从后边绕，切狙击。他们队泰坦是职业选手，小心别被提前发现了。」


    「认识？」宁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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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不熟。」


    「不熟好啊。」宁越听从指挥悄悄绕后，问易柏洵：「阴一波？」


    易柏洵利索：「可以。」


    易柏洵当即放弃即将到手的装备朝这边靠过来，寻找狙击点。


    「卖一下。」他架好枪上膛说。


    宁越眼瞅着就要靠近目标，被噎了一下，说：「在冥川跟我说过这句话的人，至今坟头的草都已经三丈高了你知道吗。」


    话落的同时一个闪身在前排突进的泰坦视野里暴露了一下。


    对方果然上当，调转路线对准他。


    而与此同时宁越已经贴到了对方狙击的脸前，一套连招带走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对手，同时后背暴露在对方泰坦和横切而来的盗猎者面前。


    砰砰接连两声枪响。


    对方泰坦能看得出来意识不算差，但当他意识到上套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cypress枪下无人生还。


    他当年风波之后復出，不看好的人大把。


    但重新站上赛场那场比赛，伤害占比高达全队的三分之二，瞄准率恐怖到像是开了挂，热血程度让他直接一战重回巅峰。


    那是粉丝逢人便安利的名场面之一，不是吹出来的成绩。


    而宁越反应很快，干掉狙击后拦住在逃牧师公主，易柏洵远程瞄掉大半血量值让宁越轻轻松松收了人头。


    耳机频道里易柏洵吹了声口哨，夸奖：「good boy！」


    配合灭队完成在瞬息间。


    宁越拿下耳机抓了抓头髮缓解快速操作带来的紧张，也能看见被易柏洵的吹哨吹得有点泛红的耳朵。


    说不卖当场就打脸。


    被夸一句耳朵都发红。


    这让粉丝看见了估计都炸了。


    宁越重新戴上耳机的时候嘀咕说：「还好是路人排位局，没被人认出来。」


    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下一秒被动静引来的另外一个队伍出现在视野里。


    附近频道里。


    【赚钱给devil买花花呀】：[老婆？？？老婆！！！！！！！是你吧老婆！]


    【二逼你大爷】：[没事儿瞎叫唤什么，让我来！嗨，老婆，真巧么么哒。]


    狭路相逢，宁越额头突突的。


    易柏洵看着频道里声嘶力竭的文字挑挑眉。


    下一秒。


    【赚钱给devil买花花呀】：[易神？！！你也在！]


    这下宁越立马就敲键盘了。


    【易队想太阳】：[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易队想太阳】：[别废话，直接上。]


    【赚钱给devil买花花呀】：[老婆你疯狂遮掩的样子真狼狈。]


    【二逼你大爷】：[全世界大概只有这逼自己会觉得这俩号还有人不认识吧(白眼.jpg)]


    宁越冷漠抄键盘：「我要杀了他们。」


    易柏洵点点头，「嗯，然后全世界都知道你爱我。」


    第18章


    第二天清晨，战队司机很早就把车停在了基地门口。


    宁越和易柏洵是最后收拾完的，几乎同时出门。


    易柏洵走在前面，手里拎着自己的外设包，身穿战队队服也掩不住的身高腿长。而宁越走在稍微落后两步的位置，被易柏洵遮挡住了大半身形。


    瓦瓦和崔哥和还没上车，正站在打开的车门边说着什么。


    见他们来了两人一起抬头。


    瓦瓦看见宁越，打量了一下笑着说：「devil，你这一身嗯……有点酷。」


    宁越吝啬地点点头，对这夸赞显然不觉得多新奇。


    因为越过易柏洵，他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随意扎起上半部分头髮露出光洁的额头，穿露出膝盖的破洞牛仔裤，挂在脖子上的银色牛头长链，中指无名指都戴着宽戒。


    足够精緻也足够狂，非常有个人特点。


    此时king正半躺在车里，双腿很是嚣抬起地抬起搭在前边位置的椅背上。听闻动静从手机界面抬起头看了看，坐起来。


    然后刚好对上正越过众人弯腰准备上车的宁越的脸。


    「你还近视啊？」king盯着他脸问了他一句。


    宁越随手把鼻樑上的无框六稜镜往下一拉，看着他没什么表情道：「装饰不懂？麻烦让让，谢谢。」


    king拍拍手啧了声，挪开：「这逼让你装的。」


    宁越脚下一顿，侧头：「那不比你强？防御都能打出顺拐还装无事发生的……」宁越一推手把眼镜挂回去，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菜逼。」


    当场惹得king天灵盖差点原地起飞。


    king：「我讨厌别人叫我菜逼。」


    宁越：「让你认清自己不好吗？」


    king：「宁越！你完了。」


    宁越抬头往车后走，发现tears正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朝自己看过来。


    两人对视两秒，宁越收回视线直接走到另一边前排的位置坐下。


    然后才抬头回king：「我等着。还有，你鼻孔喘粗气的样子真难看。」


    king哗啦把车门全部拉开。


    冲着车外吼：「妈的，我们队为什么会有这么个玩意儿进来？队长！你管管他！」


    车外崔哥有些好笑，也在问易柏洵：「devil这是咋了？大清早就开嘲讽。」


    易柏洵想起今天一早在走廊卫生间遇上宁越。


    眼睛半睁不睁，脸侧有被被子压出的睡痕，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满脸都写着我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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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扯扯嘴角：「大概昨晚让粉丝气着了，没睡好。」


    「这么大气性？」崔哥：「一气气一整晚。」


    莫神拿着文件夹过来。


    「说谁呢？」他问。


    eve笑道：「宁越，有起床气。王全超招他被骂了。」


    莫神：「king又先撩者贱是吧？真是驴脑子不长记性。」


    所有人全部一起上车的时候，king还怒瞪着宁越巴不得扑上去把他骨头给拆了。宁越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打游戏，把怒火沖头的王全超无视了个彻底。


    战队的车在半小时后到达了体育馆中心。


    春季联赛是mcs官方和各大赞助商联合举办的，这样的盛事即使只是提前预热赛，热度也是盛况空前。


    车刚停下，就有不少举着战队应援牌和横幅的粉丝冲过来。


    旁边已经有不少战队的车都到了，人在其中乍然间就像是被丢进了滚烫的油锅里，肾上腺素会跟着这种气氛急速飙升。


    崔哥一个一个提醒：「等会儿下车就跟着工作人员直接进场，不要留在外面，也别答应给粉丝签名，容易引起混乱。」


    结果一下车。


    「dkdk你们行，比赛一定场场赢！！」


    「加油啊，沖沖沖！」


    「cypress！易神最牛逼！！！」


    「王全超沖啊！eve你记得拽着点绳子！」


    各式各样的应援口号冲击着耳膜，众人朝着选手不断涌近，即使隔着红毯边的警戒线都挡不住这扑面而来的热情气息。


    宁越插着兜低调地跟在崔哥后边。


    左手边就是易柏洵。


    有很多求籤名的本子从旁边伸过来，宁越被不知道是谁的手打了好多下。他觉得自己应该觉得不耐烦甚至是有些冒火。


    但事实上，耳边太多喊易柏洵的声音了。


    那些堆积起来的音效聚成了一种从胸腔涌出的热烈。


    不管围绕多少掌声和质疑，从头到尾，在宁越的印象中他始终是他当年在游戏开屏上见过的那个耀眼的cypress。只不过从年少轻狂的少年长成了如今的队长，这个人得以从网络跃进了宁越的现实。


    「发什么呆？」旁边突然有人问他，是崔哥，他皱着眉拽了一把宁越防止他跟丢，说：「快点走，跟紧了。」


    宁越看了一眼快要淹没在人群中易柏洵。


    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这么多年年画娇终于又做了件好事。」


    他上一次对年画娇有这样的评价还是公开出柜那年。


    儿子是个同性恋，放普通亲妈身上估计能当场厥过去，这个时代禁锢了太多人的思想，所以有不同就会被称之为异类。但年画娇自己就是个异类，连送他出国的时候也没要求他非得拿多高的文凭，只是让他别乱搞关系。


    崔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宁越耸耸肩。


    宁越的选择性接收信息，所以没发现他自己本人的出现其实在现场是惹出了不少的震动的。 dk的名气与日俱增，任何内部人员变动都在外界的关注当中。


    「扎头髮那个小哥哥好好看，也是选手？」


    「我看崔哥全程还挺照顾他的样子，以前也没见过。」


    「你们没认出来？devil啊，就那个电竞直播界的全民老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dk战队的基地里，好像和易神家里有点关系。」


    「也是打游戏的？那他是要和战队签约？」


    「不能吧，不过就算进去了也是在二队，要么就是替补。你真当dk有那么好进？十个进去打训练赛的九个最后都得打包行李回老家。」


    现场选手们走在一起快速通过人墙，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宁越彻底松了口气。


    太挤了，耳朵要聋。


    本来早起脑子里就嗡嗡的，宁越木着脸走到后边。


    都要进去的时候。


    「老公！！！我爱你！」


    在无数女生大声表白的空隙，这一嗓子男音在现场几乎起到了震撼般的消音效果，引得全场众人为之侧目。


    而宁越就跟安了雷达一样，精准回头在大片人群中看清了那个锅盖头。


    也看清了在包围圈中被表白只是掀了掀眉毛的易柏洵。


    后面是众人反应过来的闹笑声。


    有粉丝笑称：「易神，听见男粉丝这么热情的表白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粉丝二：「那不是新粉了吧，去年见面会我也看见过他，当时现场叫得特别大声。」


    粉丝三：「果然男粉都是真爱哈哈哈，见着易神你枪就腿软。」


    易柏洵无视崔哥一开始在车上叮嘱的不要给粉丝签名的事情，随手接过快怼到脸上的本子快速签了好几个，还一边低头回应：「感想没有，习惯了。你们声音也不见得有多低……什么叫见着我就腿软，别瞎说。」


    粉丝：「夸你枪快！」


    易柏洵：「骂我？」


    反应过来的粉丝当场脸色爆红。


    大家氛围都很好。


    「比赛加油啊。」


    「会一直支持你的。」


    「快进去吧，下次找你签，哎别挤了！」


    站在门口处的宁越和旁边的崔哥说：「我以为他不是会和粉丝闲聊的性格。」


    「确实不是啊。」崔哥同样看着被人围着的易柏洵感慨：「但有不少都是多年老粉，陪着他过来的，易哥这人你说他脾气吧实在算不上好，但只要入了眼，真的活该被他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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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说着抬抬下巴给他科普。


    「看见那个穿黄色外套的女生了吗？」崔哥说：「当年他退役那事儿闹得天翻地覆，你易哥因为胃病人还住在医院里。就是她，带了那批老粉丝直接冲到了rts的基地堵了经理，虽然是无用功，但你易哥听说后穿着病号服赶过去的，你是没见着那场面，没有一个粉丝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最死忠的那批粉丝由此凝聚起来。


    如果选手和粉丝关系太近在圈子里不算光彩事，但放在他身上就不合适。


    有分寸不会私联，电竞从来不是为粉丝打的，但在成就了今天的cypress时代里他们从始至终都站在他背后。


    宁越看着终于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易柏洵。


    他从不在意外界的声音，不在乎别人说他背信弃义，说他在队期间无故退役，说他狂妄，说他目中无人。


    能靠着实力把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解释这种概念。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宁越侧头问崔哥：「你知道当年的详细经过吗？」


    「大概情况我清楚，没澄清好像也有私人原因，这你得问莫神。」崔哥说完疑惑且戒备地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宁越咬露出个带点邪气的笑容。


    「没什么。」宁越道：「关心关心喜欢的人没问题吧？」


    「又开始了是吗？」崔哥的表情一言难尽：「浪，继续浪，你易哥迟早得收拾你。」


    刚好易柏洵脱离人群走过来，崔哥还紧盯着宁越一边提醒易柏洵说：「马上进场，你的人自己看好点，我总觉得他要发疯。」


    易柏洵朝宁越看过来。


    「你又干什么了？」他问。


    宁越：「小翠儿疯了，乱咬人。」


    崔哥：「？？？」


    就离谱。


    第19章


    预热赛的目的在于宣传，话题度和精彩度都缺一不可。


    参赛队伍的重点一般放在熟悉竞技环境，磨合队友，摸清对手实力，也为接下来漫长的联赛赛程找回状态。


    而且x森野迷踪和和一般电竞项目又不同，这种大型比赛参赛队伍可谓是众星云集。


    所以仅仅是开场，都耗时不少。


    「各位现场以及直播屏幕前观众朋友粉丝好，欢迎来到由阅示新科技创新任我行独家贊助，mcs官方平台播出的x森野迷踪春季联赛预热赛的比赛现场。」


    「没错，今年的预热赛现场盛况实在是激动人心。」


    「是的，这次不仅仅是有像dk、ffc、bdt、xu……等多个一线强队的参与。据我所知，由于分组情况，dk很可能遇上自己的兄弟战队yug，说实话，cypress易神和我们yug翔奕两大国内狙击手的对决实在是让人非常期待。」


    「哎我记得这是他们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同台相遇吧。」


    「没有错，如果单排solo其实我个人还是更看好cypress。易神在去年的s赛上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印象非常深刻，那手恐怖甩狙作战力至今都是不少对手的噩梦阴影。」


    「哎你这偏向心理也太明显了啊，翔奕也不差。事实上今年dk战队的tears状态并不好，而yug在经过一年的磨合后能力着实不容小觑，更别提赛场上同组其他竞争对手，所以还是让我们期待接下里的精彩比赛。」


    现场解说的声音通过休息室观赛屏幕传达出来。


    选手都去做赛前准备了，休息室就剩宁越、崔哥和莫神。


    崔哥在旁边打电话，莫神在研究战队资料。


    而宁越一心二用，一边听着解说一边趴在茶几上快速写着什么。


    纸张的顶端有着潦草的三个字。


    检讨书。


    早上无故辱骂队友两百字，外加上次喝酒加晚归，一共一千二，易柏洵让他今晚十二点之前上交。


    崔哥知道的时候差点没乐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会儿打完电话走过来，站在旁边看了看宁越这行云流水的措辞，都不用百度，熟练程度让人嘆为观止。如果不是他摆着那张抿着唇的臭脸，崔哥会认为他非常乐意写这份检讨书。


    「字不错啊。」崔哥看了会儿真心赞嘆。


    电竞圈多的是那种小学都没毕业的狗爬字，但宁越的字迹却潦草且飘逸，相当的华丽好看。


    宁越冷着脸侧头看崔哥：「我还会英文花体，要给你秀一波吗？」


    「不用不用。」崔哥不敢惹这少爷，立马说：「你想想这两张草稿纸可是会交到你易哥手里，这样想是不是开心点。」


    宁越面无表情：「那我宁愿写情书。」


    莫神都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咱们战队的签约选手，辱骂队友是高压线，那时候可不是你易哥两百字检讨就能打发的。」


    莫神非常看得上宁越的操作，但他显然也觉得宁越习惯不好，要好好教。


    「我本来也没签。」宁越一边写一边说。


    莫神：「那让你写检讨还这么听话？」


    宁越抬眼：「莫神，对喜欢的人是没有原则和底线的，你不懂。」


    莫神：「……我也就是现在没立场管你。」


    潜台词，就你这样的，要落我手里迟早得打死。


    崔哥在一边捂脸的时候，转播屏幕上选手已经开始进场了。


    躁动的音乐在整个体育场馆的上空迴荡，现场的主持人声音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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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宁越第一次在后台看比赛，镜头从陆续上台战队的选手脸上一一划过，最终在走在dk最后面的易柏洵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粉丝激动的声音，即使在后台的宁越都能隐隐听见。


    主持人正在一一介绍战队成员，说到后来突然卡壳，笑了下说：「诶，同场这么多战队和选手，你俩是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们听见吗？说的就是你们，易神，还有我们翔奕，我都很好奇你俩在台上聊这么热络聊什么呢？」


    随着主持人话落，镜头里能看见多个战队的选手都在上面，而比较偏左边台上的位置，yug翔奕正凑近和易柏洵说着什么。


    两人身形差不多，易柏洵稍微高出一点点。


    因为主持的打断让他刚好抬起头，镜头抓住了他转过来的瞬间。


    那双眼睛，专注，如同黑曜石般有穿透镜头的能力。


    易柏洵像是很习惯这样的场景，他很快反应过来，接过队友eve递来的话筒笑着说了句：「没说什么，羊习习刚刚只是跟我深刻表达了一下对我的想念，他很久没被人打了，所以格外怀念被支配时候的感觉。」


    羊习习这个称唿是惯称了，粉丝都知道。


    这话一出，不仅周围很多选手都嗤嗤笑起来，屏幕前的众多粉丝更看见大屏上翔奕那张吃了屎一样的发绿的脸。


    主持笑道：「不愧是兄弟战队啊，感情就是不一般。」


    翔奕压低声音咬牙道：「胡说八道什么你，谁他妈想你，恶不噁心？」


    易柏洵：「那你没事凑那么近，想藉机炒作？」


    「老子好心问你吃没吃饭！」


    「哦，真会挑时间。吃了，谢谢。」


    翔奕：「……等着，等会儿咱们赛场上见。」


    比赛一共六场，採用积分制，而积分分别由人头数和排名决定。


    以往在一些大型赛事上，基本是看排名积分的总和，战队会为了高排名而选择苟到后期。但预热赛观赏性更强，和以往赛制不同，除了每个人头获得的十分，只有每场夺旗胜利的队伍将额外获得500积分的奖励，所以拿到第一名就显得格外重要。


    战队和战队之间会为了人头和第一不断冲突和厮杀。


    第一局。


    dk运气一般，随机点不好，从导播的镜头能看见king和tears都在莽原，易柏洵在火域，而eve却在幽谷。


    莫神在平板上敲了敲手上的电子笔说：「还不算糟糕，只要king接上eve，给cypress争取在火域满级的时间，后期会容易很多。」


    但事实上场上并未按照莫神预料的发展。


    king不知道怎么回事，中途反向冲去了摩天石海的区域。


    连崔哥这个半桶水都看懂了。


    说了句：「王全超是不是疯了？」


    「不是王全超疯了。」宁越冷眼：「是tears疯了。」


    王全超这波反向操作还能看出来是出于配合tears。


    因为最先往那个方向去的人就是tears。


    可一个盗猎者在装备还没起来的时候往石海去，不是脑子发霉就是意识被狗吃了。


    这发展显然也在莫神意料之外，他脸色相当难看。


    没好气：「易柏洵指挥的什么瘠薄烂玩意儿，在火域烤肉呢？队友他妈都要进火葬场送葬了，操。」


    宁越不高兴了，回头：「我不相信是他让他们去的。」


    这点意识都没有，那他这队长还真是白当了。


    不止他们，连现场解说都懵了。


    解说a：「dk这是新战术吗？泰坦和盗猎者在这个时候摸进石海可不是好选择。」


    解说b：「是挺让人意外的，让我们来看看cypress这边，易神倒是很稳，哇！狙掉了一个！虽然安排有些迷惑，说不定……」


    但解说话还没说话，公告上已经出现了击杀提示。


    果然不到十分钟，king和tears两人在半途遇上满编队xu，随手就给人送了二十分。


    所有人：「……」


    导播适时把镜头切到易柏洵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同队的队友都知道，队长一般盛怒的时候反而更平静。


    易柏洵的声音通过隔音耳机传到每个队友的耳朵里：「既然听不懂指挥就别打游戏了，或者你们谁觉得自己牛逼，下把来坐我这儿。」


    king脸色爆红。


    解释：「是因为刚刚去幽谷的路线被两队人卡，所以……」


    「所以就把自己送给实力远不如自己的uk？」易柏洵说：「挺牛逼啊，我看出来了，你们不是来打预热赛的，是来表演来了。表演雪中送炭，感动全中国。」


    king不敢说话，tears冷笑一声。


    易柏洵：「eve，告诉他们卡他们那两队是谁。」


    eve：「是bdt的牧师和aq突击手，都是一个人，目前已撤离。」


    「听见了吗？」易柏洵说：「别人插个眼你当大炮，放弃最优路线送人家两套满级装备，去石海是觉得自己天选之子还是天降紫微星？」


    tears：「这话是说就你cypress能打是吧？看不起谁呢。」


    易柏洵：「看不起你，死了就闭嘴。」


    这把最终易柏洵满级出了火域，单枪匹马在决赛林前接上eve。但前期失误太大，带上eve苟到了二十七分钟，人头数九，算上king开局拿下的两个人头分，dk以110的积分排在十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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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赛队伍一共才24个，可谓是爆了最大冷门。


    他们是今年最有望拿下春季赛冠军的战队之一，但一个预热赛开局打成这样，纯让人看笑话来的。


    每局比赛结束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不能离席。如果要离席需要通知现场的工作人员。第一把一结束，tears就申请离开了位置。


    king站起来欲言又止，被eve拉了一把，示意他看队长。


    坐在位置上的易柏洵在没了在游戏时生气的样子，他坐在位置上看着tears离开的方向，眼底有无端冷意一闪而过。


    休息室里。


    莫神找选手去了，崔哥则坐在沙发上翻了会儿手机，又啪地盖上。


    「网上已经骂疯了。」他说。


    宁越：「不该骂？tears孤儿司马。」


    「可惜都是在骂cypress。」崔哥没什么表情，凑近两分说：「宁小越，崔哥以我这么多年处理公关问题的敏锐嗅觉告诉你，暴风雨来了。」


    「有人趁机想搞你易哥呢。」崔哥冷笑说。


    说完站起来，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走出去。


    宁越皱眉停顿两秒，抓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站起来。


    刚好在门口遇上回来取东西的莫神。


    莫神：「干嘛去？」


    「抽根烟。」宁越晃了晃手上的打火机。


    莫神：「你烟不是让你哥没收了。」


    可惜他话落的时候宁越人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第20章


    【cypress这算是史诗级指挥失误了吧，走向简直让人窒息。】


    【还说什么第一指挥位，我现在倒是要看看他那群邪/教粉丝怎么洗？十九名，哈，粉丝拿着这成绩出去继续吹啊，简直笑死了。】


    【不愧是易神，这么快喜提热搜榜，出圈方式都如此与众不同。】


    体育场馆二楼的洗手间。


    这边是内部人员专用卫生间，周围几乎看不见人。


    宁越靠在洗手池台上，干净透亮的地板映着他低眉认真刷手机的姿势。右手的火机一下一下往上抛，看起来有些悠闲。


    只不过隔得近了，大约能看见他眼底的冷笑。


    热搜榜上相关词条已经挂了好几个。


    cypress失误、dk、dk预热赛排名十九……


    对家嘲，不明所以的路人也跟着嘲，口口声声骂着打得烂不配成为电竞人，实际上连选手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消息上升得太快了，连宁越都知道小翠儿大约是说对了。


    部分粉丝也发现风向有些奇怪。


    【每年最高规格的grc冠军赛都上不了两个热搜，一个预热赛输了第一局关键词就上了这么多，还全都是和cypress相关，说没人故意买谁信呢。】


    【有本事用这种下三滥的阴招，有本事站出来承认啊。】


    【稍微看得懂比赛的都知道第一局问题出在谁身上，cypress作为队长，能在开局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带牧师拖到后期已经是不易，有些人就是选择性眼瞎呗。】


    这些声音终究是被大量负面内容不断覆盖。


    那些恶言恶语带着超乎想像的力量隔着网络肆虐发酵。


    【说你们粉丝□□还果真是会洗呢，他是队长，赢了就是他厉害，输了就是队友背锅是吧。】


    【买热搜？一旦被嘲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言论，你们易神还真以为自己顶流哦。】


    【他易柏洵不是第一次深陷舆论风波了，因为他，过去的rts至今被你们粉丝摁在耻辱柱上反覆鞭尸，cpq因为输给你们险些解散，还有很多很多，这明显就是报应不爽，恭喜你们dk今日终遭反噬！】


    cpq就是当初king私下幸灾乐祸说今年连联赛名额都没拿到的战队。


    这种丑闻一大堆的队伍，果然粉丝也跟苍蝇差不多。


    宁越听见脚步声的时候，面无表情按熄了手机屏幕。


    他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干净的台子上，侧头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tears看见他的时候也是一愣。


    随即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问宁越：「故意堵我？」


    「是啊。」宁越随口说。


    tears似笑非笑地说：「你既不是dk的人，也说过不打职业，摆出这幅找人算帐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宁越转了转火机，「你不用知道为什么，节省时间，我就只找你确认一个问题。」


    「什么？」


    「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和rts私下算计好的？」


    比赛开局的惨烈，网际网路紧跟着就不断推送的消息，甚至能逼得让崔哥找俱乐部紧急启动公关预案。


    这一环扣一环，已经不是单纯的恩怨了，背后必定有资本运作。


    可是这么多年，除了和易柏洵积怨已久的rts，宁越想不出来第三方。


    tears停顿了两秒钟，倏然笑了。


    他说：「既然你问我也不怕承认，没错，就是rts。」


    他说：「rts想搞他易柏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他还在电竞这个圈子里一天，rts这个名字的里程碑上就刻着他易柏洵的名字，这不是任何一个战队负责人想看见的，我只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


    宁越抛到半空的打火机，随着话落，啪地落回到他的手中。


    下一秒，他甩手扔过去的同时，人已经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欺身上前。


    嘭，一拳砸在tears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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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ars显然没想到他这个时候敢突然动手，加上躲砸过来的打火机人没有防备，被一拳打得后背砸到洗手间墙的瓷砖上，发出一声闷痛哼声。


    「草！」tears按着嘴角瞪宁越：「你他妈疯了？！」


    宁越打人很有技巧，在tears刚要起身还击的同时手臂一弯，曲起手肘又一下砸在对方颈侧。


    接连挨了这两下tears腿一弯，人彻底蹲了下去。


    宁越一只手撑着墙，食指勾了勾被两缕头髮拂得微痒的眉骨，低头对视上tears仇视的眼睛缓缓说：「我本来预计是直接会会rts看看都是群什么牛鬼蛇神，但没想到是你先冒了出来。其实哪怕你说你私下合作的是cpq那种垃圾战队我都懒得和你这种人计较，可偏偏是rts，我这人吧，就听不得有人反覆拿他两年前那点破几把事造谣，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


    tears伸手挥开宁越撑着墙的手，摇晃着站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tears靠着墙看着宁越冷嘲：「你知道他易柏洵当年究竟是怎么退役的吗？他当年最好的兄弟，rts现役盗猎者sun回阳，因为和队里的新人狙击手搞在了一起，为了新人上位，联合战队经理胡斌一起乘着他胃病手术期逼着他退的。」


    听到这里宁越的表情已经很凉了。


    凉得像浸透了水，看得人有些发寒。


    宁越不怀疑tears这话里的真实性，三言两语道尽波折冲突。


    但也正是因为相信，所以他现在反而宁愿相信网上那些猜测了。说他自大，说他不满续签合同，说他背弃出走。


    那样的结果，至少不至于如此不堪。


    那个崔哥嘴里因为粉丝，穿着病号服赶回基地的易柏洵，那个时候正经歷的东西大约自己他自己最清楚。


    tears好似很满意宁越的反应。


    他说：「你是觉得他很惨吗？确实是，胡斌当时可称得上是他走上电竞的伯乐，到头来还不是利益高于一切。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时运不济，打得好却出不了头的人。他易柏洵却轻松翻身了。不过你知道被兄弟和信任的人一起背叛他却一直没有澄清的原因是什么吗？」tears幸灾乐祸，又好似有些同情地看了宁越两眼说：「因为他的前好兄弟回阳，是褚西烟的弟弟。」


    宁越抬起头，盯着tears。


    「是不是很惊讶？」tears痛得龇牙咧嘴又有些报復的快感，说：「宁越，他易柏洵是为了女人，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自己把把柄递到别人手里的，不怪别人逮着机会往死里整他。这么长时间了，该说他清高还是深情？所以你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么自诩正义很可笑？」


    「说够了吗？」宁越冷眼问他。


    tears：「我只是觉得你可怜，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了他来战队，为了他打我，我真是同情你啊devil。」


    宁越往旁边走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火机。


    他站起身，回头嫌恶地看了一眼tears。


    「收起你的同情，这套激将法对我也不管用。」宁越说：「还有，我打你是因为你贱得慌。好歹两年队友，就算想散伙也不用做得如此不体面。我喜欢他是我喜欢他，跟他当年为何退役，和谁在一起，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关系。我宁越喜欢的人，老子就乐意自己护着。」


    宁越说完抓过一开始搭在洗手台上的外套。


    抖了抖，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21章


    宁越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崔哥和莫神都已经回来了。


    崔哥气急败坏地和电话另一端的人沟通，见着他进来也只是递了个眼神，宁越沖他点点头，回到沙发上坐着。


    转播屏幕里第二局已经快要开始了。


    宁越在外面逗留了会儿平息情绪，所以这会儿看，tears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因为电脑挡着，镜头扫过并没有看见他的脸。


    观众看不见不代表队友也看不见。


    king就坐在tears旁边，乍然看见他嘴角那边青了好大一块吓了一跳，问他：「你怎么回事？」


    「被疯狗咬了。」tears没好气地说。


    原本一直没说话看着电脑屏幕的易柏洵听见这话，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冷冷淡淡的眼神，让tears憋了一口气坐下了。


    他没说自己被宁越打了，因为没到时候。


    游戏进入第二局。


    这把看起来很顺利，易柏洵照常指挥，而tears也很配合。


    宁越在休息室看了两分钟，突然开口说：「tears私下联繫过其他战队，第一局打成那样是故意的，可以考虑换替补上。」


    莫神转头看向他，连电话都没有打完的崔哥也挂了电话看过来。


    宁越被盯着，所以解释了一句：「我刚在卫生间堵他了，他亲口承认的。」


    宁越没提rts，也不想提。


    选手在非转会期私自联繫战队是不被允许的，tears究竟和人谈到哪个地步，只是单纯联合仇家坑易柏洵一回，还是已经私下和别人签约都是未知数。


    莫神突然开口：「我知道。」


    这次换宁越惊讶了一瞬，看向莫神，再看崔哥，都很平静。


    莫神捏了捏眉心说：「tears早有异心，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风吹草动多少都能听见风声，不是秘密。」


    宁越不算战队成员，自然不知道这种内部流通的信息。


    「其他人都知道？」宁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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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神：「除了我和崔哥，就cypress了，他是队长，一开始rts联繫tears的时候，就是他们战队的人告诉易柏洵的。」


    宁越眉头皱得死紧。


    他想起tears在卫生间说的话。


    「那个sun？」宁越问。


    莫神点点头。


    宁越沉默。


    当年易柏洵还在rts的时候，和回阳的搭档也是不少人津津乐道的组合，人气甚至远远高于现在的king和eve。但这样一个并肩作战的兄弟，因为喜欢上队内新人，然后转头就把易柏洵给卖了。


    宁越知道rts现在爬上来的那个新人，狙击手twenty。只是宁越没想到回阳和twenty竟然是情侣关系，这中间还夹杂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要是易柏洵，估计都得对gay产生ptsd。


    妈的，宁越很想骂人，也很无语，「他怎么有脸找来的？」


    「你说回阳？」莫神似乎对他了解这些事情并不奇怪，问了一句后解释说：「良心发现了吧，当初的事他觉得亏欠，现在队内出了内鬼正是找补的好时机。其实不用他说，我们自己也知道。」


    宁越不知道易柏洵接到消息时作何感想，反正放他身上能跑卫生间吐八百回。


    「那先不说那个什么狗屁回阳了。」宁越皱眉说：「既然都知道tears不可靠，为什么还坚持让他上比赛？」


    平白让人演一回，脑袋都递到人枪口底下了。


    换宁越这暴脾气真忍不了。


    莫神看了一眼直播屏幕：「老易提的，那是他给tears的最后一次机会。」


    宁越：「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崔哥深吸口气坐到宁越的旁边，拍拍宁越的肩膀说：「好歹都是并肩作战两年的队友了，也有好过的时候，你易哥真不是看起来那么无情无义的傢伙。他给了tears最后一次机会，但现在这结果，纯粹算咱们多此一举浪费感情。」


    崔哥唉声嘆气，已经让人在撤热搜了。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十二分钟。


    这把tears的状态好似出奇的好。


    目前人头数已经是8了。


    场上king这一把稳扎稳打，实在是不敢再冒进。他们在火域边缘的时候遭遇了强队ffc，第一局夺旗的胜者，目前排名第一。


    解说a：「dk运气实在是一般，这一把tears似乎找回了状态，但这个时候遭遇ffc还是对他们非常不利的。」


    解说b：「是啊，就看cypress能否压制住对方的……天！发生了什么？」


    解说a：「是tears切掉了ffc的vivi！不可思议，这个视角他是怎么发现对方的位置的，操作逆天了简直！啊又一个走位闪回秒掉了盗猎者，dk的tears这一波太秀了！这是上一把输掉比赛后触底反弹了吗？让我们再来看一次回放。」


    导播的镜头里能看见ffc成员还很惊讶的脸色。


    而dk这边，king他们同样不可思议地看着tears，唯独易柏洵一脸沉静。


    后台休息室里，宁越已经站起来了。


    「不对。」宁越紧盯屏幕，非常肯定地说：「他不可能做到。」


    莫神皱眉：「一线选手做到这样的预判其实并不奇怪。」


    「但你现在还能相信他会卖命给你们打比赛？」宁越冷笑两声，有种莫名地战慄从脚底升起，他说：「我是个习惯把操作计算到零点几秒钟的人，我演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刚刚那套技能的冷却时间绝对不足以他回头杀掉对方的第二个人，而且是在对方泰坦已经赶过来的前提下。」


    崔哥的表情也凝重了两分。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他问。


    宁越看过去：「你们确定这预热赛的审核能规避所有作弊手段吗？」


    莫神的脸色当场铁青。


    而崔哥脸色发白，缓缓说：「这又不是正式联赛，有些战队来不想被看出实力甚至是当表演赛打的，官方自然没有卡得那么严。」


    崔哥自己说完都快瘫了。


    「完了。」他喃喃。


    如果宁越所料不差，第一局那点东西简直是小打小闹。


    tears一旦採取了某些特殊手段，事后被发现，别说dk的声誉问题，他们势必会失去接下来的联赛资格，未来也会被订上耻辱柱。


    现在网上的言论已经发酵了，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勐兽正在等待着给与dk致命一击。


    这或许才是他此次的真正目的。


    彻底整垮dk。


    「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崔哥甚至有点六神无主地看着莫神。


    这事儿太大了，又是在这么重要的关口。


    莫神看着场上的易柏洵，停顿了半分钟说：「相信他。」


    「啊？」


    莫神：「cypress就在场上，真有不对他一定是第一个察觉的。你先去联繫相关部门做好工作，别声张，保下战队最要紧，一旦落实tears的个人行为，绝不姑息。」


    莫神的冷静感染了崔哥，让他找回理智。


    「我马上去。」他站起来说。


    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眼神兇狠地看着莫神说：「你是教练，易柏洵是队长，你们当时都同意给tears一次机会。但我不是，我这些年幸辛苦苦为了什么？这事儿要查出来是真的那就是tears把整个战队往死路上推，我不管他背后是谁，只要确定下来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草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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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摔门走了，场上的比赛仍然在继续。


    接下来的过程真就像是dk的主场。


    整体看下来几乎是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同为输出位，dk战队的盗猎者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存在感，进苍雾林前单个人头就拿到了27杀之高。


    解说从一开始激动的声音中缓下来，其他战队隐约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那些暗藏着似乎快要发酵出来的真相，在决战前被突然打断。


    易柏洵叫了紧急暂停。


    他好似掐准了关键点，分秒不差，一切戛然而止。


    喧嚣，吵闹，连翻滚的情绪都突然冷却下来。


    人群窃窃私语。


    导播镜头里，能看见易柏洵摘下耳机，侧头和上前的工作人员耳语着什么，而边上的tears因为突然暂停比赛，怔愣着看着电脑屏，脸色煞白。


    不该是这个时候，不该是这个时候的他想。


    耳朵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有两个戴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突然上场架起了他的胳膊，他看见了king和eve眼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见易柏洵冷漠的眼神。


    易柏洵故意的！他突然想明白。


    想明白自己第一局过后还能上场的原因，就是易柏洵在等待着这一刻，等待着他犯错。等待着他被所有人注意，再不能回头。


    他什么都知道！


    这一幕通过导播的镜头传出去，内外界一片譁然。


    预热赛上先是dk开局失利大爆冷门，紧接着第二局强势逆袭，队长cypress却在中途紧急叫停申请自查，队内盗猎者tears被现场带走。


    今年的联赛开端註定不平静。


    因为紧急情况dk第二局成绩被直接取消，排名跌至21。


    赛事还得继续，二十分钟后dk临时替补上场。


    king脸色一片死灰，eve也显得心不在焉。替补是战队之前的替补走后签的，但一直跟着二队在练，甚至没有和其他人磨合过。


    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dk完了。


    耳机里易柏洵的声音一如往常，当所有人各自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dk的队长，核心，他们心目中站在冥川大陆巅峰的男人，他的声音传达之处犹如定海神针。


    ——今天要是真输了知道后果吧？


    ——十九名还是二十一名，只要不是第一就没差别。


    ——但我们不会输。


    不会输，也不能输。


    替补实力跟不上又怎么样，易爹可是从mcs体系都不正规的时候混过来的，一拖三都是常态。


    杀人，拿分，杀人不断重复。


    没有了tears的第一局，易柏洵带人沖至最后才被围，人头23，战队排名蹿到十五。


    ffc两局第一排在最前，yug第三局夺冠排名第二。


    只要ffc再胜一局，意味着比赛的冠军已经有了定论。


    第四局一开局，易柏洵下命令：「优先击杀ffc，争取把人堵死在进迷雾林之前。」


    king他们已经被上一局带起了杀意，没了开头两局的憋屈这会儿恢復战意，咬牙说：「交给我，已经看见人了，妈的今天就让超爸爸教教对面如何做人。」


    都是国内一线选手，战斗力提到满级的时候对上谁谁吃亏。


    第四局eve配合king端掉了ffc的牧师和泰坦双人组合，自己这边替补被杀，易柏洵单人在后方遭遇包抄强势突围。进决赛林后以仅剩三人的劣势杀掉满编两队强势夺冠。


    500积分到手，排名瞬间上升至前排，仅次于ffc和yug。


    dk延续上一局状态，第五局连替补跟不上的漏洞几乎都能忽略不计了，每个人的状态都越打越好，dk顺利再夺一旗排名上升至第二。


    这逆天一样的操作把比赛的气氛掀到了最高潮。


    场馆满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时间来到第六局。


    ffc已经吃够了教训，放弃和杀疯了的dk正面对上。


    因为前面两局的劣势影响产生畏惧心理，这一把打得有些畏首畏尾。在前期双方遭遇的时候就被目标明确的dk一锅端了。


    积分停留在1420，让解说大唿可惜。


    目前dk已经拿下两局，积分1380。


    yug870。


    这一局到最后期，易柏洵单线遭遇了yug翔奕。


    解说激动疯了。


    解说a：「易神危险了！翔奕那边跟了牧师，对线的话得吃亏。合理怀疑yug低调这么长时间就等着现在，yug人头分可不低，一旦拿下这一局，胜负真的很难说定了。」


    解说b：「果然！翔奕发现了cypress，突击泰坦也过来了！三对一！咱们羊习习羊神这是要放弃君子协定啊，看来这老对手再相遇，就算耍流氓也对cypress的人头是势在必得。」


    解说a：「易神察觉了他察觉了！回身一枪！泰坦没了！好快！翔奕被暴露，有风险，完了又是一枪！！cypress的目标原来是牧师米米！救援不及这波yug亏太大，翔奕判断失误接连失去两名队友选择了后撤，现在我们能看见他绕到了山坡背后，去了塔楼，这是要架枪蹲人了啊，易神目前的位置应该是不好……天吶！翔奕被一枪爆头了！是cypress！他竟然猜到了翔奕蹲点位置优先在对面埋伏进行了击杀！yug团灭！！！让我们恭喜dk！！拿下最后一局锁定了我们今天比赛的冠军席位！」


    满场都是起立唿喊战队dk名字的声音。


    易神！易神！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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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而来的浪潮淹没了感官，那些隐隐猜到今天前因后果的粉丝疯狂大叫着cypress的名字。


    他挽救了dk，在战队又一次站在悬崖边的时候。


    这个男人两年前入驻险些解散的dk，将它拉到今天的神坛位置，而今天，他用自身实力真正保住了所有作为电竞人的尊严。


    宁越在比赛结束前就已经离开了后台休息室，此刻站在看台旁边通道口的阴影里。


    他靠着墙，看着台上的易柏洵。


    耳边粉丝的激烈的讨论声非常清晰。


    「看网上消息了吗？已经有大神出分析贴了，怀疑tears开了挂。」


    「八九不离十了，不然易神为什么硬生生把一场预热赛打成了决赛，为的是什么有眼睛的都会看。好气，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战队接下来的比赛啊？」


    「回去说，接下来颁奖了吧，诶？易神呢，怎么不见了？」


    宁越在通道口迎到了走下来的人。


    抬眸笑了笑：「恭喜啊哥。」


    易柏洵脱了的外套拎在手上，露出穿在里面的黑色t恤。他垂眸看着宁越，想到了tears嘴角的伤。


    小疯狗。


    「怎么在这儿？」易柏洵问他。


    宁越：「接你。」


    易柏洵抬手揉了揉宁越后颈，带着他往里走。


    「回吧，易哥带你清理门户。」


    第22章


    配合调查花去了一些时间, dk是最后出来的。


    彼时是下午五点，天下了一些小雨带来丝丝浸润凉意。


    粉丝和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走光了，残余在场馆外边的垃圾和横幅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看起来有些狂欢过后的萧索。


    战队的车就停在旁边。


    但是人都没有上去, 也没人说话, 有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过了没两分钟, 体育场馆旁边的小门有人走了出来。


    是tears。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低着头脸色发白。


    最先冲过去的是king, 他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上去揪住tears的衣领就把人怼到玻璃墙上，吼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老子就问你一句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king！」


    「王全超！」


    eve和崔哥他们都上去拉架。


    把气喘如牛的王全超拽开，崔哥冷眼看了一下还处在没有回神状态tears，意有所指地冷声说道：「打架是高压线, 虽然有的人现在已经不是战队成员了，但也没必要为了不相关的人挨处分。」


    tears当场抬头看着崔哥, 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很惊讶？」崔哥从得到确切消息的那一刻起，再没有一丁点仁慈的心思，他咬牙冷笑说：「tears，你被开除了, 就在现在。」


    被开除可不是简单的转会或者解约, 那是明明白白告诉全世界，这是污点选手。


    只要在这个圈子一天，他都将背负这样的后果。


    「凭什么？！」tears回过神, 怒目而视：「你一个战队经理有什么权利开除我？」


    官方联合会的调查最终结果还没有披露, 俱乐部也未曾表态。


    tears就算知道最后的结局, 但也不接受此刻曾经的经理教练甚至是队友对他做出审判,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奚落和侮辱。


    tears的目光转向还站在车旁边的易柏洵。


    他的眼中透露出强烈不甘, 嘲讽道：「你满意了？」


    易柏洵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tears自说自话，愤怒几乎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看了一圈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说：「你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吧，早就怀疑我却故意不说，让我上比赛，看着我犯错，再自我检举开除我，好大一盘棋啊，真是辛苦各位了。」


    别说king再次跳了起来，连站在易柏洵身边的宁越都有些怒火上头。


    这人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绝了。


    宁越侧头去看易柏洵，却发现他比想像中更沉稳冷静。


    细雨沾染了髮丝，让他抿着唇的时候看起来多了两分锐利和锋芒。单手插着兜，看tears的眼神里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宁越清楚地了解到，在tears故意输掉比赛的时候，在易柏洵心里这队友情分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王全超还在骂：「什么叫我们故意的？！你干的那叫人事儿？以为你自己多大脸呢，就凭你今天……」


    王全超骂到一半的时候，易柏洵已经走过去了。


    他站在莫神身边，代替他一把抓住王全超的衣领往后拽了一步，自己走上前。


    现场安静下来，tears看着走近的易柏洵。


    易柏洵还是那副姿态，他说：「崔哥的确没资格开除你，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被俱乐部开除的申明不日就将挂上官方首页。我易柏洵向来说到做到的，我猜你跟rts私下应该有协议，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不仅仅去不了rts，你将不被任何一个战队或者平台接受，退圈吧，这是给你的忠告。」


    tears在易柏洵的眼中读到了某些信息。


    他从最初的嘲讽愤怒到将信将疑，最后化成一点实质性的恐惧。


    但他依然没有就此妥协。


    「你说退圈就退圈？」tears扯着嘴角瞪眼道：「我知道你易家有的是钱，但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你以为你是谁？」


    「有钱还真能为所欲为。」


    易柏洵这话说得挺让人无语凝噎的，但他话一转，开口说：「但你还不配让人这么大动干戈，劝你退圈是因为你触碰了作为一个职业电竞人的底线，你玷污了这份职业的同时也是在给这个行业抹黑。我不觉得自己有多大面子，但打打招唿让你混不下去还是很容易。所以是自己保留最后的体面主动退，还是你真的想跟战队乃至整个行业为敌，这是来自前同事最后的一点提醒，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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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说完带着所有人上车，离开。


    没有人再回头看一眼被留在原地的tears是什么样的表情。


    易柏洵在dk的时间甚至没有eve和king长，tears更不是什么职业新人，但没有人觉得易柏洵今日的这番话或者决定有任何问题。


    他是队长，也是dk的魂。


    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dk。


    车上的气氛有些安静，即使大家心里都清楚，但难受肯定是难受。


    tears自己不做人，但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狼子野心。


    宁越不是当事人感触没有那么深，但也默契地没有出声搅扰。


    一路沉默。


    一般战队比赛结束后聚餐是传统。


    这天虽然时机不好，但这传统依然被保留下来。这是宁越第一次跟着他们出来，市中心一家高档海鲜自助餐厅，人均上千的消费。崔哥提前订的包厢，环境很好。


    崔哥在进门前接了个电话，十分钟后进来坐下就说：「调查组的结果出来了，用的是一款名叫richlehk的插件，很少见，如果不是中途紧急叫停让他没来得及删除，事后说不定根本找不出痕迹。」


    king至今难以接受，连最爱的海鲜都吃不香了。


    「他图什么？」他问。


    「图钱、图利，无非这些。」崔哥气愤难平：「先是联合rts推动舆论，然后埋下开挂质疑。tears这是一早就算好了不被发现，又确定rts承诺的会保下他，只要解约就以高价转过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众人都没什么吃饭的心思，唯一一个真正专心来吃饭的人就只有宁越。


    他面前放了一大盘海鲜义大利面，手上还不忘剥蟹剥虾，非常认真。


    「还吃呢？」这好胃口看得king简直眼红，没好气：「你当时怎么不多揍他两拳，就这么放过也太便宜他了吧，你是不是不行？」


    宁越讥诮地看了他一眼。


    「我嫌脏手行不行，有本事自己上啊。」


    eve调和：「好了，你俩怎么总吵架，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呢。」


    king：「还能怎么办，听说mcs联合警方本身就在大力打击外挂，真要狠点心安个名头送他去吃牢饭都不是没可能。」


    eve：「没说这个，我是说我们队现在少一个人，接下来要怎么办？」


    瓦瓦这话问到关键处了。


    替补打首发肯定是不行，要是行的话早就没tears什么事了。二队的苗子倒是有两个，比如poison等人，但是能力说实话也就还算可以，真要和一队的水准相比那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都把目标放在了稳坐的易柏洵身上。


    还没有人来得及开口说话，众人就看见他旁边原本正专心吃饭的宁越，顺手就把自己面前的一个小碗放到了易柏洵面前。


    碗不大，但是尖尖冒头的一碗白白的蟹肉，挑出来可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他做得如此的顺手和自然。


    众人觉得这画面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少爷纡尊降贵，亲手给人剥起了蟹。


    但王全超脑子同时一抽又觉得眼前这个不就是个正好的苗子，打盗猎者的，技术还好，还喜欢自家队长，免费签进来说不定都行啊。


    鑑于tears的事出现得棘手，king自动忽略了自己日常想找嘴欠的宁越干架的事实。


    「签约吗小鬼？」他诱惑道：「我们战队的待遇可是相当不错的，关键是，我们有队长，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宁越收回手抬眸扫了一眼王全超。


    「没兴趣。」他说。


    旁边的莫神都被王全超这提议问得一口气提了起来，听见这回答又泄了回去。


    易柏洵好似一早就料到一样，脸上半点起伏变化都没有。


    反而是面前这小碗肉更吸引他注意力，侧头看了宁越两眼。


    宁越朝人灿然一下，「给你剥的。」


    king在边上酸不拉几地接了一句：「狗腿子，你以为我们队长自己没长手啊，要你献殷勤。」


    宁越两记眼刀射过去。


    「有你什么事。」宁越不客气道：「蟹壳伤手，我乐意帮着弄要你逼。」


    王全超将他一军：「你一同样打游戏的游戏主播都不怕伤手，那怎么不和我们战队签约？」


    宁越被这问话噎住了，看着手里新的蟹壳没说话。


    他只停顿了两秒钟，很快恢復，嘲讽：「因为dk有你啊。」


    王全超给气得，跳起来就要揍他。


    宁越一个侧身躲到易柏洵肩膀后，举着沾了剥壳留下的黄黄的带着塑料手套的双手，伸过易柏洵的肩膀沖够过来的王全超一阵回击。


    杯盘被两人撞得哐当响。


    瓦瓦日常沖经不起激的王全超翻白眼，崔哥捂脸，莫神稳住桌子防止撞翻。


    最后还是易柏洵踢了一脚王全超旁边的凳子，撞到他的膝弯让他不自觉倒退两步坐了回去。


    占了上风的宁越正沖人露了个不屑的笑。


    下一秒被人夹住脖子套住，易柏洵轻而易举制服他，伸手帮他把两只手上的手套给拿掉，扫了一眼剥壳剥得红红的指尖，然后警告：「好了，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宁越和王全超互瞪了一眼，安静下来。


    崔哥在旁边喃喃：「这是什么幼儿园大班日常啊，真要签了他，经理变园长，感觉自己这几年白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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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神拍拍他的肩膀，再给他夹了一条大波龙腿表示慰问。


    ——


    一顿饭吃完出来已经是八点多了。


    天早已经黑透。


    他们站在路边等崔哥结帐，市中心相当繁华，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街边来来去去的人多少都在打量这几个站在路边的人。


    尤其是当中还有两个很出色。


    其中一个很高，是很醒目俊朗的款，让人能在穿梭的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另一个属于精緻型，相对矮了小半个头，穿搭甚至有些夸张狂放但搭配亮眼。


    重点是两人此刻挨得很近。


    这吸睛量更是成倍增长。


    两人并不在意周围有多少人偷偷注意自己，宁越正跟易柏洵讨价还价。


    「五百字够多了吧。」宁越戳了戳易柏洵手里的纸说：「非得写到一千二？我这一手漂亮的字难道不值没有任何含金量内容的剩下七百？」


    易柏洵斜了他一眼淡淡嘲讽：「你这歪理邪说的功夫要是用在正道上，现在肯定是国家栋樑。」


    没有人想到他们现在正在进行如此无聊的事情。


    检查检讨书。


    「教导主任都不带这样的。」宁越真的无语。


    易柏洵不妥协，看时间：「距离今晚十二点还剩下三小时十七分钟。」


    眼看宁越无言瞪眼，看尽全过程的瓦瓦笑着和旁边的莫神说：「队长一看就是故意逗他，宁小越这智商也太忽高忽低了。」


    「他就是无聊的。」太了解易柏洵的莫神也是想翻白眼。


    大概还有一点吧，莫神猜。


    tears的事情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心情欠佳，也难怪揪着这点小事逗得宁越跳脚，这无疑表示这行为让他很放松，间接就是宁越让他觉得轻松。


    别看在赛场上一向显得游刃有余的cypress，作为队长，他身上的压力从来就不轻。


    作为经理也是旧识，莫神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


    早些年易柏洵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狗王，他家世造就了气度，但嘲讽力和嚣张程度，也曾让多个战队差点对他进行集体围杀。


    那段电竞崛起的黄金时代，他和很多人一起在其中留下过辉煌的一笔。


    但这些年的职业生涯让他越走越沉稳，很少能窥见初入行业时候的影子。


    他开始承担更多人的目光和希望，成了别人争相追逐的目标。


    他不再如十几岁时年少气盛，但心永远不老。


    所以莫神有时候格外懂他对宁越的宽容。


    宁越不同于任何人，他直播形式让不少人诟病，黑歷史不少，甚至不打职业。


    但他有一颗电竞人的灵魂。


    宁越当然不清楚莫神生出的诸多感慨，他试图在易柏洵面前赖掉剩下的七百字检讨书，打死不承认自己因为揍人耽误了时间。


    但易哥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正挨得近呢，背后突然有人出声。


    「易哥。」


    宁越听见声音回头看过去，看清人是谁的那瞬间，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来人还不是一个人，是一整队人。


    rts的，真他妈冤家路窄了宁越想。


    叫易柏洵的人宁越也曾在一些比赛视频时见过那张脸，sun，回阳。


    这人看起来远比视频中见到的人要瘦，很年轻，属于有些俊秀的那一类型。而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当初rts的新人，也是回阳的男朋友twenty。


    twenty这人看着就比较嚣张了，有种少年人特有的张狂气质，看着dk这边的目光并不友好。


    毕竟是当年顶替了cypress上位的男人，手段不光彩，从踏进这圈子开始就註定将易柏洵视为头号仇敌。


    eve他们已经无声站了上来。


    两厢对垒，气氛一触即发。


    除了当事人易柏洵，眼下谁看rts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刚在dk背后阴了一波，手段让人不齿，宁越自认不是什么高节操的好人，但同样看不惯rts的手段。


    但他没有发作，因为他不知道tears事件到底是谁策划的。


    很快回阳就替他解释清楚了这件事情。


    他看起来的确是心怀愧疚，甚至在易柏洵面前有些抬不起头。他一开始为难的脸色似乎是想和易柏洵单独聊聊，但鑑于某人并不想配合，最后才低着头说：「易哥，你们战队没事我挺开心的，真的。我们知道tears可能会转来战队的消息，但是确实不知道胡斌怂恿他开外挂还试图栽赃给你们整个战队。」


    背地里打自家战队经理的小报告，宁越算是彻底了解了rts队内不和谐的事实。


    宁越往对面的队伍里看了看，确实没有胡斌的影子。


    dk这边还没有表态，那个twenty却是忍不住了。


    他上前两步拽住回阳，语气不满：「你干什么这么低声下气的！又不是你对不起他们！」


    「twenty你别管。」回阳挥开对方。


    twenty彻底被这一下动作给惹火了。


    他站到回阳的前面，瞪着易柏洵。


    「你够了吧？」他说：「你究竟想怎么样？回阳他跟你道的歉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吧，当初的事情是我跟胡斌一起商量的，他不过是碍于跟我的关系没有办法阻止，你要什么可以直接沖我来！」


    这人说着还一边用手指戳他自己胸膛，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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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宁越往前一步叫住这人，「沖谁吠呢？」


    twenty回头注意到宁越。


    「你又是谁？」他问。


    他显然不知道dk什么时候多了宁越这号人。


    宁越摸了摸鼻子，抬头一笑：「我啊，你爷爷。」


    「你……」


    宁越横在易柏洵和这人中间，打断他，看着他身后的回阳说：「我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每回见着易柏洵都这副受害人的样子，显得你跟你男朋友很情深？还是说你真觉得一切为爱为前提的犯罪都值得原谅，求求了少看点鸡汤，我哥不说话你们还得寸进尺挺来劲是吧？当初有了选择，就请你管好自己的狗，不要让他出来到处咬人。」


    回阳被宁越一通怼，看了一眼易柏洵，脸色发白。


    而twenty却明显被宁越激出了怒气，瞬间朝他沖了过来。


    king第一个贴了上去。


    因为这动静两边人自动靠拢，人贴着人，气氛剑拔弩张。


    dk这边本来就因为预热赛的事情对rts很有意见，崔哥甚至联繫公关已经做好了反击打算，这一对峙，几乎是瞬间就要打起来。


    回阳拉住twenty，twenty对都快杵到自己脸上的king视而不见，他威胁：「让开，我不找你麻烦，我找他。」


    他指着边上的宁越。


    king这时候身上那股莽气就出来了，露了露牙挺霸道：「我们dk真想要护着的人，你以为你动得了？」


    宁越不承认自己这个时候觉得king流氓得还挺有水平。


    虽然他其实并不需要。


    在twenty继续道：「想打架是……」的同时，宁越正好走了几步从别人路边摊的位置拖来一木椅子走回来。


    他一只手拖的，步子甚至看起来有些闲适。在rts的人正好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直接单手朝twenty抡了过去。


    这一下是真的直接把所有人都给吓傻了。


    肉搏是一回事，上来就抄傢伙说实话，挺狠。


    宁越还是有分寸，他没抡脑袋，照着背去的。那种砸到肉嘭一下的巨大闷响，听得人神经一颤。


    本就有些摇晃不结实的木椅瞬间四分五裂。


    看着一地断腿残渣，双方集体傻眼。


    易柏洵是最先注意到他动作的，但他在另一边，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都是男人，宁越的动作像是一种信号，双方反应过来的同时瞬间扭打在一起，场面之混乱，让街边的人四顾躲避尖叫。


    宁越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条椅子腿。


    他的目标相当明确，但他还没有二次动手，就被人拦腰抱住了。


    「好了。」头顶有声音传来。


    是易柏洵。


    他单手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按在他的头上，声音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


    宁越渐渐冷静下来。


    他没有回头，保持着在易柏洵胸前的姿势。


    但这一块地方的安静很快引起对方的注意，twenty一直盯着他，眼瞅着这个机会同样捡起地上的木棍直接朝宁越的脑袋挥了过来。


    但他并没有得逞，还未近身易柏洵就一把将宁越拽到身后，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这下挺狠，对方直接倒滑出去好几米。


    宁越无意抬头看见易柏洵眼中那瞬间闪过的狠厉，惊了两秒。


    他生气的时候，让人挺害怕的。


    「住手！他妈的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崔哥不知道自己也就结帐的时候在前台跟人闲聊了会儿，怎么出来的时候，战队就跟人打得昏天暗地的。


    都他妈疯了！


    十分钟后，在警察到来之前，崔哥以他强大的圆融能力让双方停止战斗离开了现场。


    顺便替宁越赔了人家路边摊老闆的椅子钱。


    双方都好歹算是公众人物，谁都不想闹大，尤其是闹到上新闻被处罚。


    远离了人流量高的街边，四周都是住宅房，这个点路上基本不会有行人经过。


    双方受伤都不算重，就是些皮肉伤。


    连twenty挨了宁越那一凳子都没啥事，反而是易柏洵那一脚估计重了些，让他一直按着自己肚子，脸色发黑。


    各自上车前还都怒火沖头战意不消。


    那个twenty指着宁越：「等着。」


    「等的就是你。」宁越讽刺：「记得来爷爷这儿挨打。」


    他半点不知道什么叫息事宁人的行径让半只脚都上了车的twenty转身就想下来，崔哥头痛欲裂的时候，今晚一直很沉默的易柏洵走了上去。


    他走到rts的车边，甚至直接无视了twenty。


    这让对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有什么比你一直视为对手的人，结果发现对方从来没有把你看在眼里来得侮辱性强。


    易柏洵站到打开的车门边，回阳回头看着他。


    易柏洵：「我知道你在胡斌面前还是有点发言权，回去告诉他，再有一次他知道后果。」说到这儿易柏洵停顿两秒，继续说：「我们队小孩儿今天先动的手，我不会说什么，但他要是接下来遇到麻烦，你知道我会算在谁头上。威胁人看准对象，我无意一直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但别惹我，这是我最后说的一次。」


    回阳的眼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张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叫了twenty上车。


    车开走前，空气中带来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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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易柏洵像是没听见，听见了其实也并不在意。


    ——


    dk这边因为这场冲突，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但是谁也没有资格去睡觉。


    莫神自始至终没有参与打斗，虽然人心都是偏的，但他是教练，知道界限在哪儿。


    易柏洵如果不是因为宁越，估计也不会出手。


    此刻崔哥一个人跟只暴躁的公鸡一样原地疯狂转圈，他说：「你们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啊？你们是打职业的，路边那么多人，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就是你们粉丝，被认出来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


    宁越虽然不是战队的人，但却是今晚的重点批评对象。


    「宁越！」崔哥大声吼他，「你是地痞还是流氓！你朝人挥凳子你是不是想吃牢饭？！」


    「我有数。」宁越按着手机淡淡回答。


    「有数？！」崔哥被气笑了，看着莫神和易柏洵：「听听听听，他有数！你有数你跟人动手！」


    「能动手解决的事儿为什么要靠嘴。」宁越被念得不高兴了，年画娇都不敢一直追着他耳朵念，他抬头皱眉说：「再说，那个twenty不欠打？」


    崔哥被气了个仰倒。


    旁边王全超却是暗自开心，心想这小子真有种。


    他也是冲动的人，刚进职业圈那两年常跟人干架，但是被毒打得多了，现在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安静如鸡默默受教。


    没想到来了一头铁的。


    崔哥颤抖着手，对着易柏洵说：「管管啊，再不管上天了要！」


    易柏洵终于从电脑界面抬了一下头。


    他看了一眼宁越，「宁越，道个歉。」


    宁越直视易柏洵，再抬头看着脸色被气红的崔哥，妥协：「对不起。」


    懒懒散散不怎么走心。


    易柏洵皱眉拍他脑袋：「认真点。」


    宁越正襟危坐了些，朝崔哥低头弯腰：「我错了小翠儿哥，对不起。」


    崔哥：「……」


    其他人：「……」


    崔哥：就无语。


    易柏洵看着电脑一边说：「错哪儿了？」


    「态度不端正，不该气翠儿哥？」宁越问。


    易柏洵这才像刚忙完的样子，抬手把膝盖上的电脑关上，看着宁越。


    见这架势，宁越瞬间僵硬了下。


    易柏洵把电脑放到旁边的沙发上，转过身开口说：「今天不批评你。」


    这话说出来并没有让宁越放松警惕。


    他直觉易柏洵有话没有说完。


    果然，易柏洵接着说：「但今天的事情你确实有错。」


    宁越在他面前一向虚心，三好学生一样：「你说。」


    「别卖乖。」易柏洵拍了下他后脑勺：「装模作样，凶的时候倒是不管不顾。」


    宁越不说话了，他之前告诉易柏洵自己打架斗殴样样都来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确实经常和人打架，在国内外都一个德行。


    宁少爷奉行的宗旨，不服的人你打到他服就好了。


    易柏洵：「每一个打电竞的都要知道没有什么比你的手更重要，吃饭的时候你不是都知道，出个门转头就忘？你不是职业选手，但现在也靠这一行谋生。」


    易柏洵是在说给宁越听，也是在说给其他人听。


    「五年前azp的雄狮，打泰坦的，被誉为近几年来最出色最有天赋的突击手。就因为在酒吧跟人动手割伤了手腕的动脉，废了。前年ws的狙击手，因为跟人起冲突被报復，右手食指和中指被人折断，也废了。至今你们有谁在圈子里再听见过关于他们的消息吗？别说这种外力伤害，就是普通职业伤，断送了多少人的梦想和职业生涯？和人比拳头，是想试试谁的拳头硬？」


    现场没一个人再开口说话。


    易柏洵是老职业人，懂得抓住每个人最关键的致命点。


    包括宁越。


    等到king他们被训得没了脾气，焉头耷脑上楼去睡了之后。


    楼下就只剩下宁越和易柏洵。


    「对不起。」宁越真心实意道歉：「是我太冲动了。」


    在dk的这段时间他自认和所有人相处得还算可以，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但大家都挺照顾他，不管是不是看在易柏洵的面子上。


    就好比king今天在海鲜店门口，出了事却还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


    但他退出职业场太久，久到好似自己真的就是个混直播的人。


    他忘了他曾在比赛场上的那份执着和不甘。


    聪明在某些境况中毫无用武之地，现实磨掉了他握起滑鼠的爪牙，让他延续了自小独自在人群中混迹长大的野性，当脾气上头，第一反应就跟人动手。


    他忘记了身边的人都是些打职业的，将他们陷进了一场危险当中。


    易柏洵今晚的话提醒了他。


    他没有该有的谨慎。


    这些东西从没有人教过他，无论是成长过程里还是他短暂的职业生涯中，他学到的东西就一件，想要就需要去抢夺，遇到不公就必须占据上风。


    易柏洵说：「我们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打了tears，惹怒rts的人，看似赢了，自己也在走钢丝。」


    宁越当然知道，他可不就是翻了船嘛。


    只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疼。


    宁越想起了某些事情，思绪有些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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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易柏洵却说了一句，「但是宁小越，做得好。」


    宁越倏然抬头，震惊地看着易柏洵。


    易柏洵眉眼染上一点笑意，他说：「不是说你打人打得好，是说你永远有自己的判断这一点就很好，这是一个职业选手最该具备的特性之一。」


    宁越嘴角翘了起来。


    此时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易柏洵一只手搭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正侧身看着宁越。


    「我知道你今天是因为我，听说比赛时坚持tears作弊的也是你对吧，让崔哥能及时找到处理方式，这些都要谢谢你。」


    宁越被夸了就飘。


    他靠着沙发，侧头看着易柏洵的眼睛。


    「口头上谢可不算数。」他说。


    易柏洵挑眉：「还想怎么谢？」


    「以身相许。」宁越舔了舔唇恬不知耻。


    易柏洵这次竟然没有直接说他做梦呢，而是看着宁越的眼睛足足有十几秒钟，看得宁越都开始打心底里发憷，怀疑自己是不是过火了。


    易柏洵突然笑着问道：「真这么喜欢我？」


    「喜欢。」宁越毫不迟疑点点头。


    易柏洵像是被勾起兴趣，饶有兴致地问道：「喜欢到什么程度？」


    宁越不敢说想睡，只能道：「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可以的程度。」


    「那明天去学校。」


    正满脑子黄/色思想的宁越立马摇头：「我不要。」


    说完就凝固了。


    这脸打的，他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宁越倔强地厚着脸皮：「你换一个。」


    「那签给我？」易柏洵话一转，勾着嘴角：「我有俱乐部股份，以私人名义聘请你，来战队打职业吗小哥哥？」


    易柏洵的语气看似轻佻随意，但宁越在里面看到了认真。


    他是真的认真提出了这个建议。


    他之前还说莫神想要他，只要他自己愿意就可以跟着二队一起打训练赛。


    现在他以私人名义邀请了他。


    宁越有一会儿没说话，眼睛莫名有点泛红。


    易柏洵看着他，声音轻了两分，才开口试探说：「不愿意？放心，这不是因为刚好tears被开除缺人才想到你，是因为觉得你确实合适。之前你不想去学校，就想让你和俱乐部签约跟着二队练一段时间，如果我现在邀请你入队，只要你solo实力在二队的人之上就能直接让你进一队。」


    宁越垂下眼睫毛，眨了两下想掩饰情绪，却不知湿意因为眨眼的动作凝结在了睫毛上。


    这让易柏洵第一次有些乱了方寸。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这可不是宁越该有的样子，少爷心性跳脱，只有把别人骂哭或者气哭的份儿。


    「怎么了？」易柏洵轻声问：「哭了？」


    宁越睁眼，扭头：「没有。」


    易柏洵：「我说话让你不高兴了？」


    「你是在哄我吗？」宁越转回头又问。


    易柏洵脸色露出点无奈：「不然呢？你看起来快要变成红眼兔子了。」


    宁越有点尴尬，他坐起来躲易柏洵远了一些。


    想了想才继续说：「我先要申明一点，我说喜欢你这件事是认真的。对我来说，这并不是我可以获得任何优待条件的谈判和筹码。」


    易柏洵笑了声。


    「我知道。」他说。


    宁越睁大眼睛看过去：「你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一直以为你都觉得我在开玩笑。」


    易柏洵：「小朋友，请不要质疑我分辨一个人是否真的喜欢自己的能力，你自己满嘴跑火车，我难道还要顺势从了你？」


    宁越当头棒喝。


    易柏洵继续道：「还有，更不要质疑一个队长的眼光，选你这件事和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宁越脚趾抓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易柏洵像是看够了他的窘境。


    「现在想签吗？」他问，然后强调一句：「说实话。」


    宁越停顿几秒，点头：「想。」


    很想很想，不然他也不能在易柏洵说出要签他的时候情绪险些失控。


    但是他不等易柏洵说话，就低声道：「但你一定不会要我。」


    易柏洵看着他沉默半分钟。


    「是什么让你替我下了这样的定论，想不想说说理由？」他又问。


    宁越缓缓摇了摇头，他不想提，更没有确定要答应易柏洵签约。


    易柏洵并没有强求。


    看着宁越因为低着头的动作显得有些尖的下巴，笑了笑，站起来道：「只要你想就行，其他的你用不着考虑。」


    他提醒还在愣神的宁越该去睡觉了。


    宁越回神叫住他。


    「易哥。」他最后换了个话题问：「你真的不介意把一个喜欢同性的人放到身边吗？」


    还是个喜欢自己的同性，这是很多正常直男都难以接受的事情，天生带有偏见，唯恐避之不及。


    易柏洵回头。


    「宁小越，别把我看得太好。」


    他嘴角微勾：「也许我并不像你所看到的样子。」


    第23章


    宁越总觉得易柏洵最后那句话话里有话, 但他并没有想得太多。


    而且他很快收到了一份签约合同。


    速度快得让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合同是崔哥拿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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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里宁越坐在凳子上，因为熬夜起太晚被叫过来时还有些睡眼惺忪。


    直到和崔哥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缓缓醒神再次确定了一句：「给我的？」


    「不然呢？」崔哥说：「你易哥亲自交代, 我着手一条一条给你拟定的, 还能有假？」


    宁越拿起合同没有翻开, 他捏着边缘攥在手里。


    「易哥怎么说的？」他抬头问。


    崔哥：「就是让拿给你先看看, 有什么问题好修改。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虽然还跟不上king他们, 但就凭你这新人身份，整个圈子里绝对没有会给你这么好待遇的第二家俱乐部，你自己看看就知道。」


    宁越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易柏洵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说，只要你想就行，其他的你用不着考虑。


    崔哥见他半天没反应以为他还有顾忌。


    「合同你就先看着, 也不急。老易跟我交代了，学校已经替你选好, 既然要打职业就先把你的学籍挂着，总之这些事儿你甭操心，安心准备接下来的训练就行了。」


    宁越依然没有动。


    他在崔哥狐疑的目光中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


    「我出去走走。」宁越说。


    崔哥想拦他, 但没拦住。


    宁越在会议室门口的时候, 又撞上正好推门进来的易柏洵。


    他手上拿着资料，看了一眼直直撞上来的宁越，低头问了一句：「去哪儿？」


    宁越抬头看他一眼, 又垂眸。


    「会议室有点闷, 出去透口气。」他说。


    说完就侧身从易柏洵身边错开出了门。


    易柏洵并没有拉住他, 看着他背影半分钟就放任他出去了。


    崔哥看人不见后, 冲着走进来的易柏洵摊摊手, 一副瞭然的神情说：「我就说你太心急，你偏不信。现在把人吓着了吧？」


    易柏洵没搭理他。


    走过去把手上的资料递过去，「这是新筛选出来还算合适的三个人的资料，你拿给莫神，有看得上的就先接触着。」


    崔哥接过来翻了两下，表情迟疑：「你都决定签他了，这些人的还有必要接触吗？」


    崔哥了解易柏洵，从他让他准备合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心里有了结果。


    tears的事情一出，dk需要新鲜血液的事情迫在眉睫。


    这些人还是之前tears状态不好，又私下联繫别的战队，经过俱乐部一致商量决定挑一个合适打盗猎者的选手签进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但还在筛查中，预热赛就出了事。


    宁越其实一直都在莫神的预选名单当中。


    他的能力确实出众，甚至超过了他们另外选择的任何一个选手。


    但宁越自己不同意，加上易柏洵一开始确实考虑过让他继续念书，所以就把他放在了最末尾的备选里。


    现在易柏洵想签。


    所以崔哥不确定剩下的这些资料还有没有用。


    易柏洵拖了个凳子坐下，翻开宁越遗留在桌子上的合同，一边说：「可以签，不冲突。」他说着抬头扫了一眼崔哥说：「你不是都说他不适合dk吗？多个人签进来打替补，宁越到时候要真打不赢，看饮水机我没意见。」


    崔哥被看得硬生生干笑了两声。


    「我也不是说他不合适。」崔哥说：「你让查的也都查过了，别说我，莫神知道后都有顾虑。你把他在国外的情况公布出去试试看，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一个战队敢签他。」


    崔哥现在能拿着这样一份合同找上宁越，甚至没在他面前透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都足以说明他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他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换了胡斌那种狗东西看看。


    崔哥查清宁越之前状况的时候是真的吃惊。


    如果一开始了解到的，那点关于他把自己前战队的盗猎者选手按在替补席上翻不了身算光辉战绩，那他后来的经歷就不单单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蹲过半个月的拘留所，甚至差点遭到遣返。


    把自己教练打到颅骨碎裂险些造成二级伤残。


    至今挂在欧洲赛区的黑名单里，理由是假赛。


    被默认封杀，除名……


    这履歷，就算查不清中间曲折的缘由，但这些都是明晃晃的现实，是他抹不掉的过去。


    每一个战队不可能一直局限于在打打国内赛就算了，所以不会有任何一个战队会要有宁越这样经歷的选手。


    情绪稳不稳定是一大因素，重点是假赛。


    这完全不比tears这次的事情来得轻松，这有赛区和赛区之间的纷争，后果甚至是更严重。


    因为他在国外属于外籍选手，以后一旦参与国际赛事，他连报名都成问题。


    但迫使崔哥妥协的原因，其实是易柏洵得知这些事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看不见他在tears事情上的态度？说他假赛？逗我呢？」


    当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因为连崔哥都觉得更像是小孩儿在外面挨了欺负。


    那些东西摆到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不单单是心惊，甚至让人愤怒。


    混这个圈子的谁不知道亚洲选手在国外的境况本就不好，歧视严重不说，被打压也是常事。好歹和宁越接触这么长时间，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宁越虽然确实像个□□，签他的话也需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但他从不跟人无缘无故动手，平日里嘴起人来人嫌狗憎，但顶多就是嘴上不饶人，脾气又傲又独，也就在易柏洵面前的时候认怂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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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自己搞到他那个境地，不用猜，这当中的原因绝对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崔哥知道了这些，就知道宁越不签约的原因。


    就好比易柏洵知道他那句，你一定不会要我。


    宁越已经笃定了他在职业赛场上没有明天。


    事实上到了他那个地步也确实没有。


    但易柏洵偏要给。


    用他当时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人十几岁就在国外混，没被影响得太歪还操作厉害，看着他日日登顶国服盗猎者排行榜第一，联盟会那群老东西都应该烧高香。」


    易柏洵这种情况下籤他，摆明了是要替他兜着。


    他不问宁越具体因由，也不需要崔哥他们探听。


    说白了，态度在这儿。


    自家人自己护着。


    因为了解所以相信，别说他在国外惹了事，他就是在国外把天捅了，只要他一天站在现在这片土地，在dk的战队里，易柏洵就会保下他。


    崔哥还能说什么呢？莫神也是同意的。


    x森野迷踪自公测以来，在全球赛的冠军席位争夺上一直艰难。


    近两年甚至连门槛都没有踏进去。


    那是不少已经退役老将心里永远的遗憾，但他们还在赛场上，未来的路还有很远。


    宁越无疑是个好苗子，如同莫神一开始说的那样。


    莫神惜才，生怕给糟蹋了。


    至于易柏洵，有两家家人的关系在，签宁越这个决定里到底有没有私心，崔哥笃定是没有的。


    别的事儿说不准，但打职业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崔哥现在看着易柏洵手里的合同，问他：「我看宁小越那架势自己那关都还没过去呢，你不打算跟他摊开说？」


    易柏洵：「他要真想说的时候自己会说。」


    「那他不签怎么办？」


    易柏洵关上合同，拿着站起来：「这事儿我来解决。」


    易柏洵出门前，崔哥叫住他。


    挥了挥手上资料，「那这几个人我可真去联繫了啊，你确定不后悔？」


    「后悔什么？」易柏洵问。


    崔哥一脸你果然没有考虑到的表情，「你要签人宁越，又还要另外找人，这种时候你让那小鬼心里怎么想？我可真怕他到头来彻底让你给弄得心态爆炸。易哥，联赛在即，你悠着点，我真经不住战队再出事儿。」


    「他可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易柏洵说完这句话关门出去。


    留下崔哥在原地，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资料。


    横看竖看这些人真能进一队的资质几乎没有，但易柏洵要去接触的话，这个关口……


    崔哥突然恍然大悟，呵！磨刀呢。


    易柏洵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宁越的身影，king他们还在做日常训练，但注意到易柏洵似乎在找人，瓦瓦说了句：「队长，找devil啊？我刚看他出门了。」


    易柏洵点点头，随手拿上车钥匙和外套出了基地。


    此时的宁越其实也没走多远，dk基地外面那条大马路旁边就是江，这边人流量很低，要走很远的路才会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他也没想干嘛，就心烦，偷偷出来抽菸的。


    烟估计是莫神的，他戒了后放在基地一楼的柜子顶，刚好被宁越看见。


    这个点正好下午，之前细雨过后的温度还没有升高。


    天色暗沉，有风，吹得江面波澜起皱。


    宁越靠着江边的栏杆看底下的水，拇指和食指捏着菸蒂勐吸了两口，再缓缓吐出。他姿势一如既往的熟练，浓烟过肺的熟悉感觉带来一些轻微麻痹感。


    他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但显然，戒菸再次宣告失败。


    他有些烦躁地撸了一把头髮，然后转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从对面公路的阶梯走下来的人。


    但这一次，宁越却没有选择把烟藏起来。


    他想这才是自己的真面目。


    让人忌惮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样子。


    他不是个懂得讨人欢喜的性子，从来就不是。


    那些阴暗的想法一点点从心底里滋生，渐有燎原之势。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宁越从不逃避自己追随他的目光，从过去远远看他站在赛场到现在走近他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易柏洵的漠视，躲避甚至是厌恶。


    毕竟他没有任何理由给予回应。


    但他很难接受一点好。


    因为很难回报。


    说起来虽然很奇怪且别扭，但他面对易柏洵就是有一种近乎很虔诚的心态，类似于信徒仰视神明。当这样的存在有一天低下头真正凝视自己，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兴高采烈。


    眼前的人一点点走下来，越来越近。


    宁越放弃准备离开的动作，等到易柏洵站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宁越又转了回去，他看着江面沉默两秒，突然闲谈一般淡笑了下说：「哥，我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打电竞吧？」


    「没有。」易柏洵说。


    他穿着简单，看起来如往常一样不疾不徐，也没有对宁越抽菸的行为说什么。


    他把手上的外套搭在栏杆上，和他并排站在。


    因为挨得有些近，宁越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体温。


    宁越还是适时掐灭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菸蒂，双手手肘撑在栏杆上身体往下够了够。这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但似乎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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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到一半又退回来，笑了。


    「因为你。」他说。


    「嗯？」易柏洵确实像是有些惊讶，侧头确认：「因为我？」


    「对啊。」宁越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我第一次见你站在赛场上正好是你拿了世界盃冠军的黄金年。当时也没想太多，就觉得挺酷的，我当时想要是我上的话，说不定也不会太差。」


    这口气的确很devil。


    易柏洵算了一下时间，那年宁越十四岁。


    易柏洵勾了勾嘴角，看着他：「事实证明你确实不差。」


    「当然。」宁越说：「从註册到打进市级排名前列我只用了两个月，而且我当时是个每天都有早晚自习的初中生。」


    他其实试过狙击手，但有了易柏洵这样的存在是很容易让新手有挫败感的。


    所以他当时毫不犹豫选择同样高伤害的盗猎者。


    那时候宁越因为成绩突出，所以翻墙逃课出去网吧打游戏什么的，只要没有被老师抓到，积极认个错就能混过去。


    但没多久年画娇坚持送他出国。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他宁越这辈子想要飞至少也得等到成年，否则不可能有百分百的自主选择权。只要她年画娇活着一天，她就还是他妈。


    宁越不愿意也得妥协。


    宁越说：「去了国外我也在接着打。」


    他签约tnk那年的契机，正好是易柏洵和前战队解约的时候。


    当时国内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的消息，而且都是负面内容。因为他过往足够亮眼的战绩和歷史，国外也会同步更新新闻。


    唱衰者不少，狂欢的也不缺。


    他们觉得cypress这个id将自此消失于各大电竞赛场，从最高最耀眼的那个领奖台上，就以这样让人唏嘘的速度就此落幕。


    但宁越相信他不会。


    他走到台前正式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


    他觉得只要自己坚持站在那儿，终将等到他的回归，即使他们不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他固执的，坚定地这样以为。


    带着十五岁少年人最初的纯粹。


    cypress确实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他重新出现在大众的目光之下，一样耀眼如星辉。


    但宁越却是惨败。


    那段拼命训练，没有日夜的日子并不难熬，因为他心中有一簇火，烧得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赢，一直赢。


    但后来呢？和人动手，拘留所暗无天日的半个月，被冠上别人名字的游戏帐号，以及那张因为假赛的处罚通知单。


    宁越很难回溯那段混乱的时间，很多细节他甚至都记不起来。


    事情解决完就回国了，堪称狼狈。


    他机缘巧合做了主播，依然会时时关注cypress比赛的消息，他取了个不那么走心的小号名，活成了一如直播间粉丝吐槽的那样，是万千易柏洵粉丝中的一个。


    不被注意，泯然于众人。


    宁越觉得这就是结局了，当初那个指引他走上电竞场的人还在那儿，这样就很好。


    但还是遇见，却并不是多年前最初所期待的那样。


    曾经仰望过的人如今站在他身边，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放在他眼前。


    但宁越却没有伸手去拿。


    他说：「易哥，我打不了。」


    不是他的手废了，也不是能力没有了。


    是他知道，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期待。


    风吹得衣服贴在身上，他恍惚了一下才说：「我在国外发生了一些情况，就挺糟糕的，如果真要上比赛，以后影响的不仅仅是战队，赛区之间也会有纷争。签我太不划算，你另外找人吧。」


    岂止是不划算，疯了的人才会签他。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胸腔脱落。


    宁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看着易柏洵的眼睛，是一种逃避。


    他很久都没有听见易柏洵开口说话。


    直到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宁越还捏在手里的半截烟。


    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易柏洵抬手衔了菸嘴，用从他手里拿走的打火机偏头点燃，吸了一口。那姿势，已经不能用熟练形容。


    老手了，眼睛微眯的动作甚至有些性感。


    宁越听见了自己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那根烟，他刚刚也抽过。


    「宁越。」易柏洵叫他，他拿下烟吐出烟雾，眯眼盯着宁越看了会儿才说：「抬头，看着我。」


    宁越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才敢正视他。


    易柏洵看起来相当平和，但宁越知道这大概也是表面，不然他也不会心血来潮一样突然开始抽菸。


    易柏洵说：「如果你是担心自己在欧洲赛区的黑名单里没办法参加比赛，那这是俱乐部会去协调解决的事情。但如果你是怀疑自身影响力，那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别把别人看得太重也别把自己看得太轻。」


    宁越没说话，易柏洵似乎被香菸的气息引得有些烦躁。


    但他没有掐灭，拿在栏杆外抖了抖菸灰。


    「我很意外你是因为我开始打游戏的。」易柏洵似乎在考虑恰当的说法，他道：「这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失职，我确实没想到这一点，我不清楚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宁越和他对视两秒，上前一步挨近了，沉默地拿走了他手里的烟不让他继续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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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个可不是想让你愧疚。」宁越说了这句，过了会儿声音再低了两度：「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坚持不到今天。」


    不会走上这天路，不会此刻站在这里。


    cypress这个名字带来的意义，横跨了宁越的整个青春年岁。


    易柏洵靠着栏杆没开口，他任由宁越拿走烟，两人的胳膊挨到了一起。


    易柏洵看了会儿眼前的人。


    「你已经回来了，宁越。」他突然这样低声强调说：「我在这里，dk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底气。很多事情即使发生了，就在那儿，但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所有被污衊的，被拿走的，总有一天都要亲手讨回来。」


    宁越默默听完了这段话。


    他看着易柏洵，他觉得或许睁得太久了，眼睛开始发酸。


    「可别哭啊。」易柏洵突然笑着轻声说了一句。


    语气带了点无奈道：「让你签个约哭两回，会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让你把自己免费卖给了我，我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吧。」


    宁越喉咙滑动了一下，闭眼涩然道：「没有。」


    易柏洵直起身，眉眼的情绪收敛起来。


    他没有追着这个话题，像是解释，说：「之前让崔哥查你的情况花费了一些时间，我不会问你具体内容，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战队里的每个人也都一样。所以你更要相信找你签约是经过利弊权衡的，你的顾虑并不成立。」


    宁越看向他。


    易柏洵笑笑：「现在要签了吗？」


    宁越张了张嘴。


    易柏洵打断他：「你想好再说，在我这儿事不过三。」


    空气很安静，耳边只有风声，还有树影摇晃的沙沙响动。


    「签。」仅仅五秒不到的时间，宁越低声说：「我想签。」


    他不用在这个时候去剖析一遍过去的经歷，他知道易柏洵给出这份合约肯定面临着压力，但他丝毫没有把这些放到他面前。


    这时候的感觉很像从地狱回到人间。


    有人曾经在他面前狰狞威胁：「devil，我敢保证你未来将在这个圈子寸步难行！只要你出现在比赛场，你将会知道被审判的滋味。这辈子，你都别想打职业了。」


    他确实经歷过这样时刻，前路昏暗至极，透不进一丝光。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回来了。


    他将重新站上赛场，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就打。


    宁越想，拼尽全力，不死不休。


    话题谈到这里似乎终于结束，温度低，易柏洵带头往回走。


    上了公路宁越才发现他把车开出来，就停在路边。


    「我猜你现在也不太想回去。」易柏洵打开车门，回头看着跟上来的宁越，问他：「兜风吗？」


    宁越确实不想这个时候回基地，但还是问：「你不训练没问题？」


    比赛时间越来越近，莫神这段时间都盯得很紧。


    「没事。」易柏洵说：「至少哄哄小朋友的时间还是有的。」


    宁越尬在车前，两秒后坐进去：「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儿了，我不喜欢一再强调。」


    之前谈话带来的沉寂随着风淡化了，气氛回到从前。


    易柏洵示意他繫上安全带，一踩油门将车开出去，然后才说：「炫耀自己用两个月打进市区排名，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宁越暗自朝天翻了个白眼，有点羞耻也是真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抽风要提这点。


    嘴上说：「可我是连自己集满奶茶店的点卡都要发个圈朋友庆祝的人，这叫仪式感，证明我在认真生活。」


    这话里其实吐槽了易柏洵朋友圈一片空白的事实。


    电竞老男人的世界里，除了游戏一无所有。


    打开的车窗，风吹乱了宁越的头髮。


    因为长度显得有些张牙舞爪，一如渐渐恢復了心情的他自己。


    易柏洵看了他一眼，微微扬唇，说：「那容我提醒这位认真生活的朋友，现在小学生都不会这么干，而且他们打游戏还超厉害。」


    被内涵了一波的宁越：「……」


    「哥。」


    「嗯？」


    「跳海吗？同归于尽那种。」


    「不跳。另外我告诉过你，那是江，不是海。」


    第24章


    宁越签约进战队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


    他本来就住在基地, 所以少去了介绍彼此认识的过程。


    合同里他和eve他们不同的其实是直播条款，因为他自己和猫陌tv还有合约在，所以这一项被单独拎了出来重新协商。


    宁越自己是想直接解约的, 但崔哥说不用。


    战队的选手基本都有和直播平台签约, 这算是他们日常的一部分。崔哥找平台商量把他的时间定成了和其他人一样, 只是另外单独起草了一份合同。


    对他就一个要求, 以训练为重，其他的不重要。


    宁越自然是没有意见。


    但他在基地也有段时间了, 平日里很少看到大家直播。


    「这才哪儿到哪儿。」崔哥听见他的话就笑了，「到了月底最后一个星期，你就可以见到他们蹲在直播镜头前活得像街边乞丐一样没有日夜。」


    这就是典型的拖延症。


    不搞到最后不知道积少成多的好处，算是行业内现象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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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是明知道如此，下个月还敢, 下下个月还敢。


    崔哥无力吐槽，对着宁越说：「你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 我就不提醒你注意事项了，直播禁忌和规则不要去碰，战队有明文规定，不比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样随意和轻松。」


    「罚款吗？」宁越问。


    这好像是战队惯常处罚手段。


    崔哥：「罚款都是轻的, 严重情况下会遭到禁赛。」


    类似于直播事故, 造成重大影响一类的。


    不过说到这个崔哥还真有点担心，尤其是宁越直播前科累累。


    崔哥叮嘱说：「好好做人啊，我们直播不求别的, 就别搞事就行。」


    他们说着的时候, king刚好从边上路过。


    他去冰箱拿饮料听了一耳朵, 当即就笑说：「这话说出来也就翠儿你自己信好吧？每个月追着队长直播的你不是天天喊着要业绩, 要流量吗？到了devil就只是不搞事, 有够双标哦。」


    崔哥瞪眼：「你是不是找抽？」


    king拿着饮料走回来，伸手拍了拍宁越的肩膀说：「别听他的，随便播，开着镜头唱大戏都行，至少比你专职干直播来得轻松。」


    宁越专职的时候也挺轻松的，但他没说。


    他觉得说出来王全超会和他撕，说他饱汉不知饿汉飢一类的，恰巧他此刻没那个兴致。


    「易哥没签直播合同吧？」宁越更关心这个。


    以他关注易柏洵的程度，他要是每个月有直播任务宁越肯定会自己直播间都不开，按时蹲点在对方的直播间里。


    正是因为很少有除了他比赛之外的消息，所以第一次遇上易柏洵拿小号他才会完全没有察觉。


    崔哥嘆口气说：「是啊，放着那张好脸不用，有钱任性呗。但他人气太高，所以偶尔还是要露露脸造福一下广大的女友粉的。」说着又免不了提醒宁越：「少爷，这个可不能有样学样啊，知道你和cypress一样不缺那点签约费，但你粉丝群也不弱，多少还是要维繫一下感情，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宁越算是自带流量，仅凭这一点，他将来的代言贊助什么的都远比一些新人好谈。


    而且价格也不会低。


    宁越没有牴触这个，他不觉得直播是件需要堆积到月末，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争分夺秒去解决的麻烦事。


    他开播地点一向比较随意，网吧，家里，客厅卧室，有电脑就行。


    就算没有，大路上给他个摄像头单纯跟人闲唠嗑他也不是做不来。


    嘴得过他就行。


    就在宁越在合同上籤上自己名字的这一天，俱乐部官方同时发了一则公告。


    dk电子竞技俱乐部：


    【战队成员dk-tears的处罚结果】


    由于3月28日x森野迷踪分部选手tears在预热赛上所引发的争议，经过官方验证查明，选手id：dk-tears在比赛过程中採用了不正规手段干扰、破坏了比赛的公平公正性，违反战队规章制度，触及行业底线，经联盟会一致决定，对选手处罚如下：


    1、赛区禁赛三年


    2、公开进行道歉检讨


    3、处罚款一年薪资


    以上所有处罚结果即时生效。


    另外我们对此事造成的影响深感抱歉，作为一支尚且年轻的战队，我们始终秉承着提高自身竞技水平，规范选手道德标准的理念。行业底线不容任何人触碰和践踏，所以战队经一致决定，予以选手id：dk-tears开除处理。今后我们将更加严于律己规范自身，也欢迎大家共同监督，谢谢！


    此则公告的下边，就是一张开除通知的截图。


    发出不到半小时，评论就过了大几千。


    从比赛那天过后tears再也没有回到过基地，也没有人提起。


    虽然没有终生禁赛，但禁赛三年，这相当于已经宣告了他职业史的终结。因为谁都知道一个电竞职业选手的时间有多宝贵和重要。


    这天崔哥让人打包了基地里tears的行李，快递寄走。


    算是为这个人和战队的过去做了一个最终收尾。


    看着拉快递的小黄车从门口开走，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就这样吧。」


    一个并不算体面的结果，从对方冒险碰了这条高压线开始，就已经註定和战队和其他人背道而驰。


    这天好像大家情绪都不怎么样，训练间隙宁越就发现eve他们都在偷偷刷手机。


    也能理解，现在网上都快吵翻天了。


    宁越也打开自己的微博观摩了会儿。


    就在那则官方通知的微博底下。


    【震惊我妈！开挂石锤了？】


    【比赛当天就有大神出了分析贴，tears这逼做了什么在联盟内早就不是秘密了，我只能说dk牛逼，处理得挺果决的。】


    【俱乐部也噁心吧，平白沾上一身腥hhhh。】


    【tears滚出电竞圈！】


    这些都还算正常，在结果正式通知以前，贴吧等地其实已经吵了两三天了。


    这会儿底下也不缺一些槓精。


    比如一个叫羊神巨巨的网友。


    【dk甩锅速度真是一流，战队选手出现问题其他人难道没有责任？我没记错的话tears也是立下过不少功劳的，就因为有cypress在才一直出不了头。现在出了事战队就急着撇清关系，也是挺那啥的。】


    这话一出註定就得撕逼。


    【楼上是隔壁羊神的黑粉吧？有人否认过他tears的成绩吗？他自己作大死，你们这些跳脚虾贴吧内涵不够还跑人微博底下刷存在感，感情作弊还有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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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故意带cypress，你家tears捅的篓子还不是得靠你易爹收拾。】


    【心疼我易神呜呜，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再说一遍！tears滚出电竞圈！】


    粉丝掐架掐得真情实感，这种情况俱乐部是不允许选手亲自下场的。


    这违反战队规定，会挨处分。


    但这完全拦不住王全超开十个八个小号，平日里视奸，这种时候就操刀上阵跟人激情对线。崔哥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没拿大号谁知道。


    他自己也干过。


    易柏洵下楼的时候，楼下都还各自刷着手机。


    一队之长对这懒散的训练氛围没有发表意见，他走到平日训练的位置上坐下，点开电脑说：「宁越，来双排。」


    被点名的宁越：「……」


    他抬头确定了一眼被叫的人是自己，当即放下手机走过去。


    如今他的位置不再是那张替补过去用的那个，崔哥把一套全新设备拿来，就安置在易柏洵的右手边。


    键盘滑鼠和易柏洵的那套很像。


    eve还送了他一个招财猫的陶瓷摆件，就放在桌子旁边，里面插了两根签字笔。


    宁越过去坐下，把椅子滑上前。


    「你电话打完了？」宁越问。


    他之前下楼的时候就听见他在楼上跟人通电话，对方大概是联盟会那边的工作人员，说的也是一些比赛安排上的事。


    易柏洵嗯了声算作回应，然后随手把另一边的一个方形小盒子拿过来放到宁越的面前。


    「这是什么？」宁越好奇地看了一眼，拿起来但没打开。


    易柏洵点了电脑屏幕后松开滑鼠，往后靠了靠。


    「送你的。」他说：「入队礼物。」


    另一边顿时响起一阵喊声：「队长！为什么devil进队还有礼物拿？！我们什么都没有！」


    连eve都感兴趣地看过来。


    易柏洵漫不经心道：「我没记错的话，我比你们进队要晚，这话难道不应该我问？」


    eve顿时笑出声，王全超尴尬住嘴。


    过了两秒嘀咕：「什么入队礼物，没这传统。就凭咱们这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哪样不比礼物来得重要啊，是吧队长。」


    易柏洵没搭理他。


    反而是崔哥接了句：「我怎么记得你也没少收人礼啊。」


    王全超闭嘴，毕竟这是事实。


    谁让队内有一顶级富二代呢，就算是易柏洵自己也能称作富一代，新崛起的豪门战队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king的自圆其说终止于宁越打开盒子的时候。


    是耳钉，单个的，黑钻镶金，非常好看。


    金线只有细细一缕，从切割的钻石面斜拉而过，只有对着光的时候才能看见。不显得俗，贵气又精緻。


    没人觉得送一个男生耳钉有什么奇怪的，尤其是对象还是宁越。就凭他左耳上那排耳洞都能知道，错不了。


    虽然他近期很少挂耳饰，但中二期遗留在身上的痕迹却不曾消退。


    他很适合戴这些东西，往往能将身上的特质放大到极致。


    王全超知道那个饰品的牌子，是一个国外品牌，他手贱去官网搜了一下价格，看着9后面那串零觉得自己的神经遭受到了挑战。


    重点是每个设计只生产这独一无二的一枚。


    可见是大手笔，虽然对易柏洵而言可能也算不上什么。


    再看宁越，少爷还是你少爷，虽然吃惊但并不大惊小怪，可见是见惯了奢侈品牌。


    不过开心溢于言表，当即就给自己戴上了。


    更骚操作的是，他开了直播。


    他开直播！在和易柏洵双排的时候。


    虽然开不开易柏洵都没意见，但王全超觉得自己完全看透了宁越。


    这逼分明是想秀！


    宁越确实有点按捺不住，他没想过易柏洵会送自己东西。


    目前他迫切需要点突破口消减自己起伏的情绪，不然他怕自己热烈的视线彻底落进对方眼里。


    签约第一天就对自己队长心存妄念什么的，还是收敛些的好。


    宁越经得易柏洵的同意打开直播。


    【来了来了来了，我第一！】


    【老婆俺来啦！】


    先是一波日常找存在感的。


    但是今天他直播间的画风又有些隐隐不同。


    【刚看见俱乐部官博，我就爬上来看看dk今天谁来找存在感。不愧是你！】


    【顶风开播是真不怕被骂啊，贴吧都撕疯了，tears那些粉丝现在红眼到滴血，逮谁咬谁。】


    【上面的，这跟我们崽没关系吧？】


    【对啊，要说有关系，老婆顶多是和易队有私人关系。】


    宁越自己带起来的好风气，导致他直播间三句话离不开易柏洵，怪不了对方粉丝天天追在他们屁股后面骂他们碰瓷。


    和易柏洵打，宁越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排进游戏后。


    粉丝：「？？？」


    【我瞎了？？狗崽是在和易队排？】


    【还都是大号，难怪从开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hhhhhhh。】


    宁越进了游戏后就摈弃杂念了。


    这局打得有些沉默，结束得也快，所以在第二局开始前宁越分神注意到自己直播间的流量已经狂飙到六百万时，确实是有些吃惊。


    而现在的确有不少易柏洵的粉丝闻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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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来凑热闹的。


    dk官博的申明一出再没有回应，有一小部分tears的粉丝揪着官方要说法，四处碰壁的时候宁越开播了。


    他虽然在外界看来还不是战队选手，但他住在dk啊。


    这段时间所有有关他的信息早已经和战队紧密联繫在了一起，更早前就有猜测他是不是要和dk签约，所以什么污七糟八的人都一股脑涌进了他的直播间里。


    弹幕各种信息汇杂，乌烟瘴气的。


    【这不是出名演员devil嘛？这个时候开直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幸灾乐祸？】


    【牛逼牛逼，我就问一句签约了吗？dk不会真寒碜到连这种混直播的人都要吧？要是真的，那我只能说失望了，dk再也不是我心目中那个最初的样子了。】


    对骂的人更不少。


    【tears是死了吗？你们跑别人直播间里悼念你家主子。】


    【易队老粉，听见和devil双排赶来的，本来想蹲蹲看能不能看见本人，但现在真的忍不住。麻烦有些自称粉丝的人别太自我感觉良好，dk轮不着你来失望。】


    宁越这里吵得king他们都忍不住打开他直播间强势围观。


    崔哥半路折返，都懒得骂宁越为什么想不开现在播，一边又连忙联繫后台进行管控。


    宁越坐在椅子上没动。


    也就是在瞬间的功夫，他发现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同时自己的椅子被人往后拉了一点。


    【老公！！！】


    【妈妈我终于在一个叫老婆的人的直播间里蹲到了我老公，呜呜呜。】


    【楼上hhhhh。来了半个小时的我表示，圆满了。】


    【易神你这是什么姿势啊，devil都开始瞳孔地震了哈哈哈。】


    彼时宁越才发现是易柏洵接水回来了。


    他从身后拉开宁越椅子的同时，人从他身后倾身下来握上滑鼠，一边还把另一只手上的水杯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宁越就一动都不敢动。


    他能感觉到易柏洵的胸膛挨到了自己的肩膀，稍微侧头就能看见他的下巴。


    易柏洵看了看宁越直播间的弹幕屏，开口说：「在一个基地待着一起双排不是很正常……官方的通知就是我的态度，有意见的去找联盟申诉，吵架吵到这儿没点分寸是吧？」


    「不偏向谁，这时候开直播就是故意嘲讽？你规定的？」


    「战队有自己的计划和考量，不管签谁，等官方通知。」


    易柏洵三言两语回应了弹幕里跳脚跳得最凶的几个人，加上崔哥那边的处理出了效果，直播间慢慢恢復平静。


    易柏洵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宁越，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才松开滑鼠直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宁越从僵硬的姿势里缓缓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半边身体有点发麻。


    他重复了几次握拳的动作才重新去拿滑鼠，掩饰刚刚自己无端的紧张。


    好在没有易柏洵气息的靠近，他很过缓过来。


    游戏进入第二局。


    这个时候的弹幕就显得和谐多了。


    【狗崽你丫脸有点红哦。】


    【事实证明你终究是没有错付！刚刚易神出现帮你说话诶！】


    【妈妈替你高兴又觉得有点酸，我也好想要易神贴我那么近啊，我能当场昏古七。】


    【嗯……老婆你咋还是不说话？】


    这些称唿，千奇百怪什么都来了。


    宁越看了一眼旁边的易柏洵，这才回头凶道：「不想说，你们好烦。」


    【你们好烦，略略略。】


    【你今天才怪里怪气勒，盯你半天了，耳朵发炎？干嘛一直摸。】


    【其实我刚进来就看见了，耳钉有点好看哦。】


    【我也注意到了……】


    一片附和声。


    【是真的和你很搭老婆，不过话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弹幕骂成那样你居然一句都没有还嘴……】


    【惊讶。】


    【离谱。】


    【怀疑狗生。】


    宁越看着弹幕不自觉又摸了一下自己耳朵。


    这次他嘴角轻扬，懒洋洋的腔调：「心情好，不和你们吵。」


    围观全程的基地其他人：「……」


    有被秀到。


    第25章


    宁越秀耳钉的骚操作让莫神在直播一结束, 就把他单独叫过去扔了他一本战队规范手册。


    敲桌子：「本来老易的粉丝就没少追着你骂，进了队身份就不一样了，等官方通知出来后别有事没事瞎浪。是新人就要学会低调做人。」


    在教练看来, 宁越完全是长歪了的。


    除了一手漂亮的操作技术及天赋外, 他其实很不符合一个职业选手所具备的优势。


    不太服从命令, 能动手不逼逼, 逼逼起来更让人没动手余地。


    演员黑歷史像烙印一样打在他身上洗不白。


    更别提过去那些职业经歷。


    保不齐哪天就得爆炸。


    所以在把宁越掰成一个模范职业选手这件事上，教练是认真的。


    而且刻不容缓。


    结果呢。


    眼前的宁越丝毫没有自觉。


    他拿起手册翻了两下, 听见莫神的话后表情还有点意外，「我都没提他名字。」他说。


    意思是这还不够低调？


    莫神眼角都跟着抽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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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看着莫神。他突然舔了一下牙齿，恶劣得勾了下嘴角，试图去挑衅自己的新任教练，说：「要换之前我就直接对着镜头说易哥送的了, 他、亲、手、送给我的哦。」


    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里的册子，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最后那个哦实在是太魔性。


    莫神在身后硬生生反应了好几秒。


    「宁越！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那儿！」


    已经出了会议室的宁越在门口笑出声。


    恰巧那个时候崔哥和易柏洵一边谈论着什么, 一边从外面进来。


    崔哥路过的时候被莫神吼得一哆嗦，又看见撑在门口笑的人，惊讶地睁大眼睛瞪过去：「干嘛呢？devil，你不会是又偷拿莫神烟了吧？」


    宁越之前拿了人莫神在柜子顶的烟就被发现了。


    宁越先是看向旁边的易柏洵, 然后才回答崔哥：「并没有, 我都重新买了放回去了。」


    「重点放回去的问题吗？！」崔哥震惊，道：「重点是你给你自己多买了整两条偷偷藏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瞎了, 我没有。」宁越否认, 却是在对着边上的易柏洵说：「那其实是给齐宇爸爸带的, 他爸最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 我小时候经常在他们家蹭饭。」


    蹭饭是真的, 送烟尽点心意也是真的。


    但他打算自己留一条更是真的。


    之前在江边宁越才知道易柏洵也会抽，但他看起来并没有瘾。宁越却是个老烟枪，他从很早就开始就沾染上了，在这方面他向来显得非常有天赋。


    可谓是自学成才。


    戒菸不难，一开始易柏洵说要监督他的时候他就遵守得很好。


    难的是长久。


    就跟幼猫爱磨爪子一个道理，心痒，忍不住，偶尔就会有那么点小动作。


    可谁让他还没来得及犯罪就这么被告了黑状。


    易柏洵显然看透了他，但是却没有打算拆穿的样子。


    「你别让我抓到。」他盯着宁越说：「监督依然有效。」


    宁越乖乖点头。


    说实话他也想像不出来被抓到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时候莫神刚好从里面出来了。


    「都堵这儿干嘛？」莫神没好气问。


    崔哥看他：「你刚刚吼什么呢？那么大动静。」


    旁边宁越然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打断：「我先去训练。」


    然后就躲了。


    莫神没逮着人，看着宁越离去的背影，然后才回头对着易柏洵迁怒说：「这傢伙简直就是块滚刀肉，你平时就不能好好教育教育？」


    易柏洵被连累，「他一个有思想有行动力的17岁青葱少年，你让我怎么教育？」


    「可他听你的。」


    「并不。」


    刚刚还背着他私藏烟就是证据。


    莫神暴躁：「他听。因为他喜欢你，该死的！」


    易柏洵和崔哥无言对视一眼，易柏洵挑眉：「这我知道，你用不着强调。」


    「大家不都知道嘛。」崔哥一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莫神气得不轻。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宁越欠抽。


    教练的第一次思想政治课，可以说是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了。就因为宁越显然没打算听从建议，他喜欢易柏洵，从前在直播里说，以后保不齐就敢在国家体育官方频道里说。


    就没有那小子干不出来的事儿。


    易柏洵啧了声。


    拍拍莫神的肩膀笑：「虽然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之前让你放弃他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了，现在也来不及。我房间有家里寄来的龙井，送你两盒，清热降火。」


    「去你的。」莫神踹他。


    然后又说：「摊上你们一个两个我还真是命苦。」


    ……


    俱乐部官博发了那则申明后，各方热炒了两天终于算是平静下来，rts这一波也没能完全脱身。虽然并没被爆出来和此次开挂事件牵扯的证据，但质疑声随着崔哥有意操纵下甚嚣尘上。


    採访镜头里，经理胡斌面对採访者的咄咄逼问，脸色已经铁青。


    男人三十多快要四十岁的样子，西装革履像个成功人士。


    他说：「我不否认战队有接触tears的想法，挖掘优秀有潜质的选手也一直都是我们的职责。但我们一切都是按照正规流程在走，比赛发生这样让人震惊的事情我们同样也非常意外，请各位不要胡乱猜测，俱乐部将保留追究所有造谣诽谤者法律责任的权利。」


    基地里，king关了电视屏幕冷笑了声。


    「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会甩锅。」


    eve不如他那么激动：「胡斌这人本来就不蠢，不可能留着把柄等人找上门，这种时候当然会极力撇清。」


    岂止是不蠢，甚至算得上心狠手辣。


    如果说dk对tears还有过那么点同队的仁慈，胡斌才是那个前脚把人利用完，后脚眼看行不通又毫不留情把人踹开的人。


    知道这次开挂内情的翔奕就抽空给易柏洵打了电话。


    「嘛呢？易神。」对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正形。


    易柏洵问：「有事儿？」


    翔奕：「预热赛上刚踩在我肩膀上拿了第一，你这语气是不是太冷淡了点？」


    「自己菜怪我？」


    「啐！我就知道你这狗东西嘴里没一句人话。」羊习习骂了声才说出了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我刚看採访了，你要有计划的话记得说一声啊，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就算搭上我自身名誉，也得给你激情站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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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换了一只手拿手机，转身从训练室推门走出去。


    「用不着你，但心意收到了。」易柏洵说：「这件事后续影响比你想像中要深得多，联盟那边也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


    「比如联赛抽籤分组时rts很可能会被卡，算是上面对此事的态度。」


    近一年来x森野迷踪的外挂问题屡禁不止，本来就是大力打击的方向，这种时候谁碰谁死。


    这也是崔哥没有把对方往死里逼的原因。


    因为到时候临到头了，胡斌就会知道头顶的锅盖到底有多硬。


    所谓穷寇莫追，就是这个道理。


    翔奕也是老油条了，从易柏洵这儿听到这点风声算是明白过来。


    「我说你这么沉得住气呢。」他笑道：「虽然当初你跟胡斌闹翻源于理念不合，但那垃圾也是真没品，我要是你早他妈弄死对方了。」


    当初假模假样跟易柏洵忏悔，说自己就是被金钱迷了眼睛。


    暗地里呢，逮着机会就狠咬一口。


    易柏洵轻呵了声，不怎么在意。


    「都过去一个世纪了，再扯这些没意思。」


    跳脚得人多了，有时候真跟看戏一样。


    正经问题说完，羊习习的语气越发轻松起来。


    「我这儿有个消息？绝对内幕，想知道吗？」


    易柏洵关上门站在走廊里，「你爱说不说。」


    「太没劲了你。」翔奕太了解易柏洵，又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道：「我可听说小翠儿最近正到处联繫合适的新选手呢，我看了下，水平都不怎么样吧？」


    易柏洵挑眉：「你想毛遂自荐？来dk肯定是没问题，但你要知道我们不缺狙击手，如果你肯换位置的话。」


    「滚！谁要跟你一个队。」


    「打不过我这个认知看来深刻印在了你脑子里，证明你还有救。」


    翔奕：「……」


    虽然我的好基友他很不要脸，但能怎么办呢，自己都热脸贴上来了。翔奕说：「不和你瞎扯，我刚从ffc那边意外得来的消息，韩国gg战队的慕玺要回国。」


    慕玺id名叫夜啼，粉丝称他为大帝。


    他是唯一一个在国外一直活跃在顶尖的中国籍选手，能力技术各方面都非常出色，过去曾有人戏称，易柏洵和慕玺就是东亚区的暗夜和朝晖。


    同样的年纪，差不多的经歷。


    一样让人望尘莫及，去追随，去相信的存在。


    翔奕说：「我记得你俩十多岁青训那会儿就认识了对吧？据我了解到的就已经有不下于两家俱乐部对他志在必得，就凭你们战队现在的情况，培养新人来不及，直接买进风险也太大。引进夜啼绝对是你们目前的不二选择。」


    易柏洵没接话。


    翔奕震惊：「干什么？这你居然还要考虑吗？」


    易柏洵靠在门外边的墙上，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过了会儿才说：「没什么好考虑的。夜啼会回国很可能是因为手伤，他的手从去年开始连撑下整场比赛都成问题，一直靠打封闭。」


    翔奕瞬间哑然。


    「怎么会？」他喃喃，「很多人还把今年洲际赛票选的希望压在他身上呢？」


    易柏洵：「不然你以为他干什么一直瞒着？」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


    翔奕说：「我本来还想着你们要是真的能签夜啼，就让你把你放在基地的那个小朋友送我们呢，请问现在我还有希望吗？」


    「还不死心呢？」易柏洵轻嘲：「人我已经要了，醒醒吧。」


    「签了？？？！」翔奕震惊出声：「你丫悄没声的干这种事不厚道吧？」


    易柏洵反问，「怎么？我自己带进来的人，签不签还得先问你意见？」


    翔奕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有意见。


    反唇相讥：「你一家长，谁敢跟你争，小越越每天吃几碗饭喝多少水都得你说了算吧。」


    阴阳怪气的，酸得不行。


    易柏洵对小越越这个称唿不置可否。


    嘴上淡淡：「是啊，看小孩儿不都有责任，从早到晚事事躬亲事无巨细。想了解更多细节吗？dk欢迎你。」


    「滚。」翔奕说。


    过了会儿翔奕接着又问：「你确定他行？我要人是因为队里不着急，他那水平放我这儿磨一段时间迟早会出头。但你们情况可不一样，兄弟，你可别到时候马失前蹄，常规赛失利被我们yug教做人可不好看啊。」


    易柏洵从靠墙姿势站直后，往外面走了两步。


    他这个位置隔着玻璃能看见大厅里的情况。


    eve他们还在谈论刚刚採访里的事。


    宁越搭着腿，一脸冷漠地抱手坐在沙发上。大概是因为王全超他们谈论起胡斌这人，导致他情绪被影响看起来有点阴沉。


    正在不高兴。


    易柏洵单手插着兜看着外面。


    「我虽然不会考虑你的提议，但夜啼的消息来得很及时。」


    易柏洵笑了笑，带着从容。


    「羊神，比赛见吧。」


    「到时候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第26章


    宁越开始以正式队员身份参与日常训练。回归到从早到晚必须完成多少训练时间这样的日常, 对宁越来说并不陌生。


    训练非常枯燥，但他看起来适应良好。


    两天后数据分析师团队针对宁越这两天的表现，制定了一套适合他的训练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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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看起来好似走向了正轨。


    崔哥在另外找选手的事情也并没有瞒着宁越, 相当于一队终有一个人会降落到候补位置。不是宁越就是另外一个签进来的人。


    但宁越并不在乎, 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直到慕玺到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人会是夜啼。


    易柏洵并没有提前告知其他人。


    那是个周六日的中午, 四月的天开始渐渐热起来, 基地的训练安排一如往常。


    王全超到了饭点说要点外卖，正问其他人想吃什么的时候, 易柏洵突然接了个电话站起来。


    王全超叫住他：「干嘛去队长？要吃饭了都。」


    「顺便多点一份，钱算我的。」易柏洵边往外走边道：「我去门口接个人。」


    其他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行动开始移动。


    「接谁？」宁越问边上的eve。


    eve摇头：「不知道，没听队长说。」


    宁越隐有猜测，毕竟还有个新人要来的事情不是秘密，但让易柏洵亲自出去接, 这让他不自觉就有点在意了。


    过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左右，门外传来动静。


    行李是崔哥在前面帮忙拿着的。


    那么大两个行李箱总不可能说来的人只是来度个假。


    崔哥身后稍微落后的另外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 看起来很熟稔。


    king和宁越几乎同时看清了来人，king当场就把喝了一半的水喷了出去，慌手慌脚去擦自己的键盘，震惊：「夜啼？！！！卧槽, 不会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吧？」


    「你没有。」宁越面无表情看着外面说。


    他不是对一个职业选手有意见, 更不是在意来了个很厉害的威胁到自己，他只是看着和易柏洵并肩的人有点不爽。


    没错，那感觉就是不爽。


    因为他们看起来太相似, 是那种站在同一高度的气场。


    慕玺这人和易柏洵差不多的身高, 看起来更瘦削一点, 穿一件黑色短上衣, 给人的感觉稍微有些刻板和严谨。


    就像是班上那个永远坐在脚落里, 寡言冷淡的人。


    但这种气质在和易柏洵接触的时候会消失，他们看起来是真的很熟悉，进门前不知道易柏洵说了句什么，能看见边上的人惊讶地抬抬眼，接着露出个心照不宣的愉悦笑容。


    宁越毫不怀疑他们在分享电竞圈八卦或者谈论一件只有他们之间才会知道的事情。


    cypress和夜啼，这两个人因为一样强而被人熟知。


    所以也早就被粉丝挖掘出还是旧识。


    这就很容易引起外界的八卦之心，年少结识，这样两个人走到今天是棋逢对手还是惺惺相惜，不少人都试图从中窥探到真相。


    eve同样看着外面，说：「要是让人知道夜啼出现在咱们战队，外面肯定得炸锅。也不知道队长怎么把人请来的。」


    他说完似乎顾及到宁越的心情，又转头说了句：「devil，其实能走到队长他们那个位置的人，梦想和目标大多才是首要。」


    不在乎一个战队资源分配是否均匀，年薪多少粉丝高低。


    他们早就已经跨过了那个阶段。


    宁越知道eve是怕他有芥蒂，不过他也没有辩解。


    宁越说：「有区别？来了不都是打，赢得了才配有资格说话。」


    eve当即笑了声。


    毕竟这话也确实没错。


    很快门外的几个人进了门，出于礼貌大家都走到了接近门口的地方站着。


    宁越站在最边上。


    他看着易柏洵走进来看了看他们几个，最后落到自己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移开目光露出自己身后的人说：「夜啼，你们都认识就不多介绍了。从今天开始他会住在基地，以后也会跟着所有人一起训练。」


    夜啼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唿。


    king大约有点第一次见对方的崇拜心态，居然在人面前羞涩了，一句话没说。


    eve问了声好后，宁越跟着朝人点点头。


    不熟络也不算冷漠。


    「宁越。」但没想到慕玺会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对着宁越笑了下说：「没错吧？我还没回国就听说过你，那个韩语版的套路指南，我看见了。」


    宁越愣了两秒，暗暗骂了声操，不就是他粉丝剪辑的演员视频。


    还有韩语版？他为什么不知道？


    易柏洵听见这话默默看了一眼宁越说：「挺好，国际知名演员宁越，火遍全球指日可待。」


    宁越翻了个白眼，对着慕玺说：「韩国电竞粉丝也是挺无聊的。」


    「毕竟很有趣。」慕玺说：「他们说要是在中国，就追到你家里揍你。」


    「谢谢，请代为转告，想揍我的人太多，记得排队。」


    慕玺大概觉得他有意思，笑意深了些许。


    旁边崔哥鞍前马后，巴不得把新来的这尊神供起来。


    他打断他们的对话说：「慕玺，你的房间我安排在楼上了，就在老易的对面，你要觉得有什么缺的或者不方便的，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找老易是一样的。」


    慕玺耸耸肩：「我随便，其实和cypress挤一张床我也不介意。」


    紧接着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宁越：「我介意。」


    易柏洵：「谁愿意跟你一起，你生活不能自理？」


    慕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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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是被两道声音说得怔住了，回过神才对着易柏洵嫌弃说：「十几岁就睡过了，你现在当皇帝是万金之躯挨不得？」


    不等易柏洵回话，又看向宁越。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介意，不过既然你介意那就这样安排吧，毕竟我挺喜欢你的。」


    宁越一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看着毁形象的夜啼，面露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的表情。


    易柏洵带着人往里走，一边对着慕玺：「差不多就得了，你高冷形象就不能多保持一会儿。」


    慕玺跟上去：「不能，你知道外界对我的误解一向很深。」


    「所以你是个禽兽的真相瞒不住了是吧。」


    「那不比你像个人？」


    ……


    出于地主之谊，易柏洵带着人往楼上去了。


    留在一楼的其他人互相对看了会儿，king默默道：「外网可一直形容夜啼是夜晚的鸮。」


    eve太知道王全超了，接话嘲道：「你现在是觉得他可能是个清早往你窗前送信的天使？清醒点傻子，这可不是魔法世界，鸮虽然别名猫头鹰，但他不是猫，是勐禽。」


    eve清醒的认知很快被证实。


    夜啼到来的第一晚就实实在在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一对一的练习，说切磋都是好的，不如说他们在被动挨打。


    除了易柏洵没下场，king、eve他们先后战败。


    king他们被教做人后没脾气，毕竟虽然都是职业选手，水平自然也会有高低。他们干不赢队长，输给夜啼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训练室里慕玺不动声色揉了揉手腕，看向在旁边观战两局的宁越。


    「来？」夜啼一偏头说。


    宁越看了看对方的手，隐约猜到对方可能有职业伤，所以不确定地看向旁边的易柏洵。


    易柏洵注意到他的目光，当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气笑了。


    「你能打得赢人再说。」


    宁越有点冤枉，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有受伤，他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但他同时也因为易柏洵的话升起点不服气。


    他没继续说什么，拉开凳子在夜啼旁边坐下。


    看着夜啼随手选了盗猎者位置，宁越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谁都知道夜啼最擅长的是突击位，但他算是全能型选手，什么位置都能打。


    身后看着这局面升起不止一道抽气声。


    因为这行为称得上是挑衅了。


    「敢吗？」慕玺勾唇看向宁越。


    宁越回看过去，「少废话，开始吧。」


    两人点房间进了同一局游戏，这和宁越第一次在基地和tears打的时候完全不同，因为此时的心态也不一样。


    不是随随便便，更不是没所谓。夺旗再不是目的，拿人头也不是目标。


    他们只有一个最终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有像比赛时那样的上帝视角，就能看见两人落地的位置完全在地图南北的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但从他们彼此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两人正在同时往中间快速移动。


    确定位置后迅速接近。


    莫神拿着个本子拧眉站在两个人身后。


    king小声和eve讨论：「你觉得谁会赢？」


    eve看了一眼两人目前的战绩，露出一点担心：「夜啼吧，他看起来比想像中强太多了。」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因为夜啼很少在比赛中使用，所以至今资料里都没有人研究过他的盗猎者的水平究竟有多高。


    场上目前夜啼就遇到了不止一两队人，但他操作熟练而精准，是非常老派且稳健的打法。能看得出来他有意在绕宁越，为隐藏自己位置甚至好几次放弃击杀贴到脸上的敌手。


    他适应一切没有视角的场景，相当老辣。


    像是天生的盗猎者，而不是一个突击选手。


    宁越身在场上，自然感受更深。


    对方和他绕圈子，宁越就换了平日里的习惯，卡视角死盯。


    终于在游戏进行到快二十分钟的时候，一身隐藏技能蹲在草丛里的宁越等到了对方的身影。


    他被对方的太极绕得憋火，耐心耗尽中见着人，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几乎想也没想倾身扑过去。


    从上而下挥手一刀横切，宁越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


    非常高的机率，放在往常这种判断也没有错。


    但是，被躲开了。


    意识到不对的那一秒钟宁越立马抽身而退。


    但是退得再快，也免不了被对方反过来打得差点血量见底。


    宁越袭击未果撤到后方，躲过对方的致命一击。


    电脑前宁越紧盯着屏幕，快速按着滑鼠的右手骨骼轮廓明晰。能感受他此刻的低气压和不爽，毕竟被人反阴了。


    再加上他目前的回血装备不足以支撑他进行第二次袭击。


    但是夜啼不会给他时间。


    身后莫神说：「宁越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后撤，保存实力。」


    「来不及。」易柏洵看着地图画面说了一句。


    夜啼当然不会放着这种最佳时间在原地抠脚，当即追上去。


    让人意外的是宁越。


    在king他们看着他选择将最后一点补给全部消耗，将自己的血量恢復至三分之一的状态反身冲着夜啼迎上去的时候，都一阵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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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勇了，是个狼人。


    但易柏洵知道宁越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是别的其他对手，宁越还有希望往后拖，他也不是那种没脑子非要硬刚的人。


    但是对方是夜啼。


    所以易柏洵往宁越的脸上看了看。


    果然，没有什么忐忑更没有迟疑，小崽子正舔牙，看起来挨了打反而凶得厉害。


    易柏洵微不可查笑了下。


    宁越擅长争夺每分每秒。


    每一套操作怎么打，何时打，他都有一套自己的成算。


    场上两厢对垒，刀光剑影。


    按在键盘上的手指快速得像是要晃出虚影。


    这种时候考验的都是一个选手的操作和极限。


    三十秒，宁越最后一套技能套中夜啼，打出爆炸伤害。同时因为放弃闪躲被击中倒地，血量瞬间见底。


    而夜啼承伤后，以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血量站住了。


    虽然是一丝丝血皮，但还是宁越输了。


    身后一片松口气的声音，这最后的对决把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现在结束，既没有安慰也没有欢唿。


    宁越保持着握着滑鼠的动作没有动。


    他静静看着屏幕里消失的画面，他不是没输过，打了那么多场也早就数不清自己一路走来究竟输了多少回。


    但他不甘心，看向旁边，「再来一局。」


    正把耳机拿下来的慕玺闻言看向他。


    「不来。」他笑着说：「我都赢了，为什么还要陪你打。」


    宁越还想说什么，被易柏洵按着肩膀按在了原地。


    莫神看见了也说：「devil，你小子还有得练，但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来。」


    宁越习惯性咬了咬上唇唇珠，回身仰头看着站在身后的易柏洵。


    易柏洵在他眼里无端看出点委屈。


    失笑，「你打不赢不是很正常？看我我也没办法。」


    宁越转回头不搭理他。


    半个小时后，训练室连着外面的走廊拐角处。


    易柏洵递给靠在边上的慕玺一管药膏，顺便低头看了看他垂在边上的手问：「还好吧？」


    「还行。」慕玺接过他手上药膏回了一句。


    易柏洵见他的手有点颤抖，皱眉：「撑不了就不要硬逞强，打职业的可以没命，但不能没手，这点分寸用不着我跟你说吧？」


    「嘁。」慕玺说：「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我让你指导，没让你玩儿命。」


    慕玺没争辩，想到什么笑了声，放松着身体对面前的易柏洵说：「可你家那小子也太难对付了，不玩命我今天的脸就得交代在这儿。还有啊，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我以前是打盗猎者起家的，半路改道这事儿还没几个人知道，我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以强欺弱。」


    易柏洵：「宁越缺的是经验和时间。」


    「是啊。」慕玺说：「真要再过段时间，我都不敢说自己能赢。」


    最初慕玺最强的就是盗猎者，操作非常逆天，但是训练方法对手的伤害也是呈倍数增长的，一旦形成伤害就不可逆。


    这也是他如今手伤这么重的原因，那是年轻的时候损耗得太狠。


    后来换了别的位置，不仅仅是合适，为的也是延长职业寿命。


    两人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易柏洵稍后了两秒就直接问：「医生具体怎么说的？还能撑多久。」


    慕玺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花板，然后收回视线。


    「撑不了了。」他说：「你也应该知道，还有机会我不会这时候回来，选择回国就证明没有余地。」


    打了半年多封闭已经是极限。


    易柏洵皱眉，没再开口，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慕玺很快从情绪中脱离，恢復惯常的表情，笑着对易柏洵说：「那年你胃病那么严重，在医院里整整躺了半个多月，我还以为这条路是你先不行了。」


    易柏洵斜了他一眼：「只是胃出血，连胃都没切我为什么不行？」


    慕玺啧了声。


    又感嘆：「干我们这行，还真没几个没拼过命。」


    慕玺起身拍了拍易柏洵的胳膊：「你努力，就尽量多干几年，咱们这批老人能剩下一个算一个了。」


    易柏洵：「别带上我谢谢，谁特么就老了？」


    慕玺气笑；「你年轻，最年轻，再征战十年都没问题。」


    气氛轻松了些。


    易柏洵拍了拍慕玺的肩膀。


    心照不宣。


    「放心吧，只要梦想不死，选手将永远年轻。」易柏洵说。


    了解一个职业选手在年纪上还称不上绝对老将的时候，被迫停下来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是新鲜血液永不停息。


    他们将点燃这把属于电竞的火，一直传递，奔腾向前。


    慕玺眼里有了红血丝。


    听了这话，他抬起拳头和易柏洵对了一下。


    笑着说：「梦想不死。」


    易柏洵：「死不了。」


    结束这场对话后，易柏洵转身要走。


    「干什么去？」慕玺问他。


    易柏洵回头挑眉：「你忘了今天把我们家小孩儿摁地上了，没有赢回来这会儿肯定是要准备在训练室里熬通宵了。」


    慕玺摊手：「可再给机会就是我被摁地上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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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这不给你面子了？」


    他都要自己去提人了。


    第27章


    易柏洵推门站在门口的时候, 不出意外看见了那个窝在电竞椅上的少年身影。从门口的位置看，仅能看见他搭在键盘上瘦长的手指以及戴着黑蓝色耳机的毛绒头顶。


    宁越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单排的第十二局。


    拿的大号, 赢七输五, 胜率比平常要低。


    越是这样, 就越停不下来。


    刚好现在这把还遇上了一个挺莫名其妙的人。


    对方一路追着他, 又保持在宁越不能攻击的范围，抢怪抢装备什么的宁越忍了, 就当对方是个菜鸡。但中途这人接连抢了他两个人头，这就能看出这人是故意的。


    宁越本来心情就欠佳。


    敲键盘。


    【devil】：[专门脏我东西，你妈没告诉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devil】：[卡着最后一秒上来补刀，你这么会怎么不去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急着去阴曹地府投胎？]


    【devil】：[别再跟着我, 再来一次弄死你！]


    游戏里宁越的人物继续前进，而身后的人确实没再跟上来。


    很快附近消息框里弹出了对方的回应。


    名字听起来就是个男号。


    【丰海稻田】：[别生气别生气, 今晚遇见你三把了，我还在想这么有缘你究竟什么时候会注意到我哈哈。]


    【丰海稻田】：[我是你粉丝，技术粉，经常看你直播。]


    【丰海稻田】：[你干嘛呢？我看你这架势排了有一晚上了吧。]


    宁越愣了愣, 没想到对方是粉丝。


    他还以为对方确实认出了自己, 但可能是个黑粉或者纯粹看不惯他的人。


    宁越没好气。


    【devil】：[不会早说？抢我那么多东西骂你都是轻的。]


    【丰海稻田】：[哈哈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着呢，看来终究是没忍住。]


    宁越得知对方的意图只是想引起自己注意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别看他日常和直播粉丝互怼得起劲, 但他也不会毫无理由就随便喷人。


    他接受了这个人跟在自己身后, 对方也确实没有再故意抢过东西。


    但是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接下来话就没有停过。


    【丰海稻田】：[今晚一直在单排吗？加个好友吧, 一起双排。]


    【丰海稻田】：[或者咱们加个微信, 可以吗？]


    宁越微微皱眉，但还是回了一句。


    【devil】：[抱歉，微信不随便加人。]


    对方可不是cypress，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他心甘情愿说出删除五千上限已满的□□好友，只为加上他一人这种话。


    【丰海稻田】：[理解理解，devil，你家在海城对吗？]


    【devil】：[你怎么知道？]


    【丰海稻田】：[我之前看你直播发现的。就在建宁路那一块没错吧？我还知道你家附近有一家五星级酒店，我住过，而且你家外面路边的面馆味道也不错。]


    宁越看着电脑屏上的话有一瞬间的怔愣。


    【devil】：[你也住附近？]


    【丰海稻田】：[那倒没有，我隔挺远的。]


    宁越还在想这人既然住挺远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背后就传来一句：「你在直播里暴露过自己的家庭住址？」


    宁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回头，看见来人是谁后松口气，喊了声：「哥。」


    「叫队长。」易柏洵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宁越顺从道：「队长。」


    这个称唿让他生出那么一点归属感，不仅仅是易柏洵出于情谊需要照顾的母亲朋友家的孩子，而是作为战队成员，也是队友。


    这代表了一种承认。


    宁越这点小心思大约是没有被易柏洵注意到。


    他弯下腰看着游戏里的对话，继续之前的话题：「刚刚问你话。」


    宁越哦了声，坐正。


    他想了想说：「没有吧，我之前直播虽然地点不定，但还是挺注意隐私的。因为当时二铁头提醒过我，说不安全。」


    易柏洵点点头，目光回到屏幕里。


    对方还在继续。


    【丰海稻田】：[只是可惜你现在搬了。]


    【丰海稻田】：[你直播里看起来年纪真的挺小的，在上学吧，成年了吗？我最近刚好要到海城出公差，一起吃饭？]


    【丰海稻田】：[哈哈虽然有点冒昧，但我现在要是叫你老婆你不会生气吧？]


    这下不止宁越觉得不舒服，边上的易柏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因为这个人的语气就挺奇怪。


    平常宁越直播间里多的是疯狂叫他老婆的人，一些是出于对他好看的脸的一种夸张，有一些纯粹是跟着起闹，就想看他生气。


    宁越实际上不怎么在意。


    但是在明知对方是位男性，而且在不是直播的时候在游戏里遇上。


    这就显得很刻意了。


    宁越捏了捏手，正要敲键盘。


    易柏洵则直接把他拉起来。


    然后上前一步在宁越的位置上坐下。


    对方因为他没回，还挺在意一样。


    【丰海稻田】：[你别介意，我就是看你直播挺喜欢你，你很可爱。]


    【丰海稻田】：[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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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vil】：[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先是故意引起注意再套话，从你刚刚的话里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去devil家附近踩过点。费心思挺多啊，岁数不小了吧，或许你应该也挺有钱，想干嘛？]


    【devil】：[打听他是不是成年，你还对未成年人感兴趣？]


    对方的话停留在上一句戛然而止，很久都没有动静。


    过了会儿。


    【丰海稻田】：[你是谁？]


    【devil】：[你用不着管我是谁，我只是警告你适可而止。]


    【丰海稻田】：[威胁我？我干什么了？]


    【devil】：[你当然还没来得及干什么，你自己什么龌龊心思自己清楚。提醒你，最好别让我再发现你出现在他周围。]


    【devil】：[不是吓唬你，我能分分钟根据ip位址挖出你祖宗十八代，你想验证一下？]


    过了没几秒钟。


    对方直接退出了游戏，帐号也跟着灰了。


    「怂货。」易柏洵冷笑了声。


    接下来易柏洵快速帮他结束了这把游戏，本来就到了后期，赢得很快，接着他就直接帮他退了出来，然后关机。


    宁越伸手阻止都来不及，关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才说了句：「我今晚排位还没打完。」


    「还打，都几点了。」


    易柏洵退开椅子站起来，他拧着眉站在宁越面前看着他。


    宁越被他看得心里微微发紧。


    「怎么了？」他问。


    易柏洵说：「网上变态很多，专门找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孩儿下手。就你刚刚那个人估计已经盯了你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今天没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吧？」


    宁越被这个话题说得有些尴尬，在易柏洵的视线里回说：「没有……吧。」


    「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没有吧？」


    宁越摇头：「没有，我没来基地之前住的是家里的老房子，除了快递和外卖也没有其他人上门过。」


    易柏洵表情丝毫不松，怀疑：「你确定？」


    宁越当然不确定啊，老房子那种楼道里人来来去去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有没有被人盯过。再说他好歹性别男，谁会注意这种事。


    但他还是很肯定地点头：「确定。」


    「你确定个屁。」易柏洵毫不留情拆穿他，他说：「但是现在无所谓了，你人在基地一般人也进不来。」


    宁越：「我知道。」


    易柏洵说到这儿好似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停顿了半秒钟左右，又说：「自己注意一点，直播时别什么都往外说。你知道刚刚那种人说不定就是结了婚有老婆的，你说过自己穷，他随便露点富会觉得拿点钱出来养着你你会很乐意。他们有的在现实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在网上却活得像阴沟老鼠一肚子阴暗见不得光的烂德行。」


    宁越很少见到易柏洵话这么多。


    宁越说：「我还挺有钱的其实。」


    他不缺钱，就算真缺钱他也不会被这点东西诱惑。


    易柏洵斜了他一眼。


    「总之，小心为上，觉得不对劲就跟我说。」易柏洵再怀疑：「你知道国内报警电话吧？」


    宁越有些无语加哭笑不得：「我在国内生活了十几年好吗？」


    「哦。」易柏洵淡淡：「记得就行。」


    宁越：「哥你好啰嗦今天。」


    「我他妈为了谁？」易柏洵看他：「你丁点警觉性没有，还在那儿跟人瞎聊那么半天，我不来你底都得被人套光吧。」


    宁越当然知道不可能，因为在认知里男人喜欢男人本就占少数。


    他很难在一开始遇到一个自称男粉丝的人的时候，去怀疑对方是不是别有所图。


    但他足够敏锐，要察觉也不难。


    他惊讶的其实是易柏洵一眼看穿。


    宁越问他：「你也遇到过。」


    「你觉得可能吗？」易柏洵说：「事实上变态可能大多……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


    「你这样……」


    易柏洵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当他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闪过了什么的时候，快速皱了眉。


    易柏洵看着宁越的脸，过了会儿，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长得是真祸害。」他说：「我让崔哥那边以后注意一下你直播间情况，走吧，关训练室灯了。」


    宁越：「……」


    易柏洵不再和他继续说，带着他出了门。


    宁越：「我还想练。」


    易柏洵：「明天继续。」


    宁越：「可我这么早也睡不着。」


    易柏洵：「睡不着就硬睡，还想我拿本故事书哄你？」


    宁越：「……」


    第28章


    第二天的训练依旧照常进行, 但是宁越下楼却没有在训练室里看见慕玺的身影。


    「夜啼呢？」宁越在位置上坐下问。


    他起得稍微有点晚了，错过了阿姨准备早餐的时间。边上的易柏洵随手递来一盒牛奶，顺便告诉他：「去医院了。厨房有麦片, 饿了自己泡。」


    「医院？」宁越直接忽略了后面那句话, 是真的吓了一跳, 说：「怎么去医院,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


    他还想和慕玺打两把，而且昨天晚上输给他的那局比赛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了很多次, 如果再来一次，他知道自己未必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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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谁知道大清早人直接不见了。


    易柏洵见他瞪着一双眼睛也不接，收回来拔了吸管给他插上。


    然后塞到宁越嘴里，「去体检，他刚从国外回来, 战队需要他的身体检测报告。」


    宁越这才默默哦了声。


    同时察觉到抵上舌尖的塑料管，伸手接过来自己拿着。


    他本来就在想, 战队不是每年都安排选手一起体检吗？怎么慕玺要单独去。但鑑于他确实刚回来，宁越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易柏洵处理了他的问话，转头就给崔哥发了消息。


    易柏洵：「怎么样？」


    崔哥那边过了会儿才回復。


    崔哥：「确实挺严重的，手术基本没有可能。只能先做理疗和针灸, 但你应该也知道, 这不过是为了缓解疼痛，要恢復是不可能的。」


    易柏洵：「嗯。他自己也知道，尽量找最好的医生, 能恢復几成算几成。」


    崔哥：「老易, 你怎么打算的？我是说慕玺的职位, 他现在还没有发正式退役声明, 很多人都还等着他上比赛。我主要是有顾虑, 咱们俱乐部幕后的位置有是有，但让他做那些我总觉得有些屈才了。」


    易柏洵：「你是怕他粉丝撕了你吧？」


    崔哥：「……就不能给彼此留点体面吗？」


    易柏洵：「是不是屈才得他自己说了算。」


    崔哥：「什么意思？」


    易柏洵：「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早点检查完早点回来。」


    崔哥：「难得，你还关心我是不是回来得太晚呢？」


    易柏洵：「并没有，主要是咱们战队的小孩儿报復心挺重，你记得想个好藉口遮掩，慕玺的手他自己不说就别让其他人知道。」


    崔哥：「……你就知道为难我。」


    过了会儿。


    崔哥：「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易柏洵回了个嗯后关了手机。


    他刚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旁边就传来吸空盒牛奶的声音。宁越把牛奶盒子都吸瘪了，还一边捏着盒子一边看着电脑，眼睛都快要杵到屏幕上。


    「你近视？」易柏洵问了一句。


    宁越「嗯？」了一声，转头：「没有啊。」


    「那就别凑这么近。」易柏洵说着伸手把宁越手上的盒子拿走，一抬手给他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宁越：「……」


    就尴尬。


    易柏洵：「喜欢喝？冰箱里还有。」


    宁越摇摇头，不自觉在裤腿上搓了搓手掌心。


    易柏洵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两人重新回到训练中。


    宁越第一次正式和战队其余人一起四排。


    易柏洵还是指挥，但对比双排时两人之间的随意，正式训练里易柏洵就显得很全面和严格。


    刚开局。


    易柏洵：「devil，报告你的位置。」


    「eve去辅助一下宁越，注意你们前后方是否有人。」


    ……


    一局打下来，感觉就是挺吃力。


    不是说谁的技术就多有问题，是默契度不够。


    易柏洵单独和宁越排的时候会注意跟着他的节奏走，所以宁越不曾觉得有什么，但加上king他们，宁越就明显感觉到配合出了问题。


    中途eve被敌方的一个泰坦打死了，宁越当时就在离他十米不到的位置，看见了却没办法救。


    宁越当即就说：「抱歉，我的锅。」


    eve：「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易柏洵这天第一次蹙眉。


    他说：「那是因为你和king打成习惯了，刚刚那个点他会帮你提前卡好位置，而宁越更注重隐蔽和突进，忽略了团队情况。」


    king大大咧咧，还笑了声。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把不还没结束吗？咱们照样能赢。」


    易柏洵：「少废话，今晚宁越加训。」


    eve：「队长……」


    宁越打断eve的求情，点头说：「好。」


    eve转头沖宁越无奈笑了下说：「好吧，那今晚我陪你一起，咱俩刚好能再一起双排试试。」


    king一边操作一边当即道：「什么叫你俩一起双排，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加一个我？都是一个队的，要罚肯定一起罚嘛。」


    易柏洵没发表看法。


    没说话就代表没意见。


    崔哥他们回来的时候，训练正进行得热火朝天。


    王全超一个人的声音都能把基地的房顶给掀了。


    「后面后面！！！卧槽，这人是怎么从房顶翻下来的，我就逼了狗了。宁越！！老子刚刚叫你半天你为什么不过来？」


    这种时候宁越当然不会让。


    是他的锅他就好好端着，不是他的，肯定当场扣回去。


    讥讽：「都他妈说了让你别上，你就送，就送！！那里起码都两队人过来，脑子不好使，耳朵也听不见？谁要过来救你，我尸都懒得给你收。」


    一起四排了一上午，成效还是显着的。


    除了宁越无数次和王全超差点打起来。


    「哟，战绩不错啊。」


    一把结束的时候宁越正在看上午四排的战绩列表，后面就传来了这句。


    慕玺穿了件卫衣，看起来比昨天那身刻板的装扮年轻不少，他忽略宁越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单手替他点开了其中一局。


    他看了会儿，站直抱着手站在宁越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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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局就有点离谱了吧，输出不到百分之十，你都干嘛去了？」他说着还问旁边的易柏洵：「打成这样你教的？」


    这个是时候易柏洵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和慕玺一起站在后边。


    他看了会儿宁越的电脑界面，好像想了一下这到底是哪一局。他记忆力很好，很快就想起来，嗤笑：「这啊，他和king练打配合，被一野人队卡在了莽原，差点没被人堵死。两人全程梦游，打得稀碎。」说到这儿，他一挑眉：「还有，我可没有教他们这种极限操作，简直辣眼睛。」


    宁越坐在前面：「……」


    慕玺点头：「确实，太伤眼睛了。」


    宁越继续：「……」


    两人就宁越一上午的表现神态自若，恍若无人的交流了半天。


    然后一起出去吃饭了。


    宁越中午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解决了午饭，然后坐到了电脑前。


    慕玺的存在如同一记警钟，时时在提醒他，不够，远远不够。


    他必须一直练，拼命练，去突破自己的极限。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有那么点嫉妒。


    嫉妒有另外那么一个人，能那样站在易柏洵的身边。


    他们很早就认识，彼此欣赏，知道对方所有擅长且不擅长的。知道过去，连未来也好似将一直会在一起。宁越总有那种他们一起隐藏了什么秘密的这样的感觉，这让他们显得如此默契。


    找藉口外出吃午饭的两个人，找了一家中餐厅。


    「能吃辣吧？」易柏洵看着菜单问对面有些走神的人。


    慕玺收回视线，「能啊。」


    易柏洵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在国外吃泡菜都要吃吐了，想来点清淡之类的。」


    「谁会天天吃那玩意儿。」慕玺没好气道。


    易柏洵叫来服务生，点了几道菜把菜单递过去。


    「这家餐厅味道不错，你等下可以尝尝。」易柏洵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慕玺倒了一杯，推过去，抬眼：「心情不好？」


    「也就那样。」慕玺嘆口气：「中医西医都一个说法，习惯了。」


    易柏洵拿起自己的杯子继续倒了一杯。


    「但你还是免不了影响心情。」易柏洵一针见血。他继续说：「我们谈过不止一次了，今天叫你出来，就是跟你确定一件事。」


    慕玺像是知道他的目的，想到什么笑了下：「又是为了战队那小孩儿吧？」


    「你也看见了，觉得怎么样？」


    慕玺：「我之前就说过，他很强。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水平都没有他这么高，而且听崔哥说过一嘴，他进过职业队？」


    易柏洵点点头，「在欧洲的时候。」


    慕玺：「国外的集训方式和国内还是有些不同，能看得出来他路子有些野，也不像是国外战队的惯常打法。」


    「他的情况有些复杂。」易柏洵皱眉道：「我这么说吧，他打成今天这样，你可以完全当成是他个人努力的结果。」


    「那就很了不得了。」慕玺很真心：「不是一板一眼的操作，也不是加工厂制成的结果，天赋高，进步空间大，未来可期。」


    易柏洵听见这话就笑了。


    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那你有没有兴趣亲手打造一个来日之星？」


    慕玺愣了两秒，明白过来：「你让我带他？」


    易柏洵点头。


    慕玺：「你认真的？你自己为什么不带？而且战队还有莫神在。」


    易柏洵：「他和你年轻的时候更像，他在盗猎者上的天赋几乎和你一脉相承。你吃过他没吃过的亏，所以知道什么样的训练对他是最有效也最好的，能把一个职业选手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同时把伤害降到最低。」


    慕玺看着他有一会儿没有接话。


    「老易。」他停顿了些许才说：「你真是……煞费苦心。」


    易柏洵眼睛微眯，像是有些感慨。


    「他很聪明，绝对不止电竞这一条路可以走。」易柏洵说：「我既然把人带进来了，就得对人负责。」


    慕玺没有直接回答。


    「来吗？副教练。」易柏洵对着慕玺说：「或者称你为宁越的专属教练，我需要这样一个选手，一个在今年的赛场上足够匹敌和让人惊艷的devil。你和我一样，对他都抱有期待不是吗？」


    慕玺手肘撑着桌子上，抓了一把自己的头髮。


    过了几秒倏然抬头。


    「算你狠。」慕玺说：「我答应了。」


    易柏洵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半点没惊讶。


    他端起茶杯，笑了下：「你不会后悔的。」


    慕玺看他，端起来和他碰在一起，「我知道。」


    吃饭到中途，易柏洵手机响了。


    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失笑了声。


    「谁的消息？」慕玺问。


    易柏洵回了两句，把手机放回去说：「宁越，你知道，你现在可是他头号劲敌。」


    慕玺无语：「冤不冤啊我。」


    事实上易柏洵手机里静静躺着的消息不止如此。


    宁越发来的。


    「越想越气，你快点吃饭完把慕玺弄回来，我要和他solo。」


    就几秒钟每回。


    「不回我？你俩一起说我菜呢吧？那把输出低成那样明明是王全超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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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中午气饱了没吃饭，我好饿。」


    「我要吃雨宁路的那家鸭脖，麻辣味儿的。」


    「易哥。」


    「易哥。」


    「队长。」


    「哥。」


    易柏洵回。


    「好了别闹了。」


    「给你带。」


    第29章


    宁越想要和慕玺再打一场的想法终究是没有实现。因为就在当天下午, 视焦资讯就突然爆料了一则宁越确定签约dk的消息，在网上掀起了一阵巨浪。


    同时也打了俱乐部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崔哥也还没无脑到为了阻止宁越找慕玺单挑，就拿战队的声誉开玩笑。


    先不说视焦资讯常常为了抢头条, 尽干一些让人恨得牙痒的事情, 就宁越这件事, 如果单纯只是消息提前泄露倒也没有什么, 但对方完全就是奔着抹黑去的。


    《『演员主播』devil确定签约dk，让我们不禁深思, 电竞的未来究竟在哪儿？》


    宁越粗略看过那篇报导。


    他自己被批判什么的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遮掩什么。但是这篇报导里，明里暗里声称tears事件将成为dk战队发展的一个关键转折点，暗指宁越签约有内幕，dk前景堪忧。


    视焦资讯的报导一经发出, 没多久宁越正式签约的词条就挂上了热搜。


    【不是吧不是吧，dk高层难道脑子里进水了, 之前虽然有风声，但居然真的敢签他！震惊全家.jpg】


    【粉丝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又药丸。】


    【那些说dk高层脑子装屎的人，容我提醒你们, 你们战队的队长, 他cypress手里同样捏着俱乐部股份。而且听说他和那个devil本来就关系匪浅，要说devil这次签约跟他易柏洵丁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不信的。】


    【我瞬间阴谋论了，想到tears被开除, 总觉得不简单。】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个人纯粹是看不惯一个演员惯犯居然也能打职业, 不知道dk怎么想的？】


    【粉丝不是经常吹你们易神是电竞底线？搞起裙带关系来也是当仁不让哦。】


    【突然心疼king和eve他们, 给战队老老实实卖命这么长时间, 他易柏洵说要让谁进就让谁进，有没有真的把战队的利益和发展放在心里。】


    崔哥在基地门口打电话发飙的声音连在二楼的宁越都听见了。


    ——消息他妈到底谁卖的？！


    ——当然是赶紧撤！这里面不知道混进来多少黑子，等着别人踩脸上吗？！


    宁越当时就站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位置。


    他问旁边的易柏洵：「没事吗？」


    「这点小事要是都处理不好，他也算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易柏洵看起来没将这事儿放心上，但宁越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


    从宁越的角度来看，他虽然已经和战队签约了，但一开始未必就有机会上场。


    凭藉慕玺的实力，短期内宁越并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打首发。


    战队有战队的考量。


    「对不起。」宁越站在易柏洵面前垂着眼眸。


    易柏洵看着他的头顶，「为什么突然道歉？」


    宁越抬眼看着他。


    「签约之前你说过的，你以私人名义聘请我。」宁越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才继续道：「可我不想还没上场就招来这些事，也不想签我成为别人攻击你的藉口」


    「宁越。」易柏洵说：「你要知道这些东西不仅是我们现在需要去面对的，甚至在未来，这种声音都不会完全消失。」


    宁越说：「我有心理准备，但是……」


    没想过连累你。


    易柏洵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


    轻嗤了声，他说：「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宁越：「我在乎。」


    易柏洵微微怔愣时，宁越再次强调：「我在乎。」


    骂他可以，骂易柏洵不行。


    宁越知道易柏洵口诛笔伐什么没经歷过。


    但宁越就是不想这样，至少不会因为自己这样。


    易柏洵看他皱眉认真盯着自己的样子，笑了下，然后才说：「这事儿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顶多就是你签约的事情提前曝光，但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宁越斜眼：「我看起来很好煳弄的样子？」


    「那倒没有。」易柏洵挑眉：「我只是觉得。大好的下午，你把我堵在这里又这么愁眉苦脸地看着我的样子怪可怜的。」


    宁越：「……我懒得跟你说。」


    宁越转头下楼，身后易柏洵在原地站了会儿，笑容无奈纵容。


    前头宁越下楼的时候，直接坐到自己位置上打开电脑。


    旁边的king和eve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你别管别人说什么devil，，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eve道。


    王全超也接了一句：「当时队长就说了，这种野鸡频道你在意了才是真的给人送头条，甭搭理就好。」


    宁越朝他们看了一眼，「我没什么事，你们用不着这么担心。」


    「也是。」王全超看着他平静的脸。当即想到什么，笑了声说：「你也算是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吧，就你那个黑贴吧，我看了都致郁。」


    宁越有自己的专属黑贴吧，这待遇电竞圈里还真没几个人拥有。


    易柏洵短暂有过，后来被他粉丝举报封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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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那个完全不一样，至今里面还活跃着大批黑粉。


    他自己粉丝有时候都要进去逛两圈，美其名曰；看多了他的脸，需要随时进来清醒清醒。


    过了会儿崔哥进来，看见宁越如常坐在位置上的时候松了口气，对他说：「devil，俱乐部已经在紧急处理了，网上的消息你就先别看，免得影响心情。」


    「好，我知道。」宁越答应道。


    然后他转头就登了微博。


    宁越面无表情刷了半小时手机。


    关于他自己网上大多都是揪着他直播时候那些事说事，其他更多的则是在攻击战队和易柏洵。


    宁越看到后来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如果是他自己的粉丝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能知道这是他快要忍不住了的前兆。


    但宁越也没那么冲动，至少他并没有在网上发什么东西。


    俱乐部官方很快就有了反应。


    dk电子竞技俱乐部：


    盗猎者新选手@devil正式签约dk公告。


    所有关心dk战队的粉丝朋友，你们好。从去年转会期至今，你们始终陪伴，见证了dk的凝聚和成长。但新联赛到来之际，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dk却不得不面临选手更替的新考验，


    选手id：dk-devil（真名：宁越），17岁，于上月正式签进dk电子竞技俱乐部，随后转入x森野迷踪分部担任盗猎者位置。


    感谢devil在dk遭遇困境期间，仍旧选择相信战队，相信队友，相信俱乐部。这是双向的选择，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也将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所有挑战和考验，感谢一直以来支持也关注战队的朋友！


    很快这条微博的下边就已经是各种妖魔鬼怪各显神通了。


    【滚。】


    【你们俱乐部看不见网上说了什么？二队没人？这么大个圈子找不到一个盗猎者？为什么偏偏要签他devil？】


    【我就问一句，签devil这个决定是不是因为cypress？】


    【正面回应啊，发个模板一样的公告顶什么用？作为易神粉丝都快要气死了，求你们俱乐部做个人吧。】


    【签一个主播，还是个演员，你们俱乐部怕不是想上天？】


    这样一片声势之下，也有那么一股力量显得格外有气势且与众不同。


    【你们这些人怕不是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不见官方声明写了什么是吧？你们战队tears出了那种狗屁事，没有我们演员我看你们特么连上今年联赛都有问题。】


    【楼上姐妹别急着先把锅往自己头上扣，我们粉丝不否认当演员是有问题，演得经常我们自己都想打他。但我必须公正说一句，都是娱乐局，而且从没有输过一局比赛好吗？带躺还想怎么样？满足不了你们这些只知道在网上吠的狗？】


    【@devil，老婆咱解约吧，不签这垃圾玩意儿了。】


    【解约！崽，虽然你不缺钱了，但妈妈养你！】


    号称要解约的这层楼不知不觉越来越高。


    最后直接被顶到了前排。


    崔哥拿着手机急匆匆来到宁越旁边，看着他的表情那叫一个复杂，说：「祖宗，你有粉丝群没，去控制一下？让他们别太激动了，刚签约就闹着要解约这不是正让有心之人得逞了吗？」


    旁边王全超看着手机直笑，对宁越说：「我记得你直播间打赏前排好像都是些小富婆，难怪敢这么有恃无恐地喊着要养你。」


    宁越回答崔哥：「没群。」


    「那转一下官博的微博。」崔哥催促。


    然后又叮嘱king他们：「都记得转一下啊。」


    官博发出十分钟后。


    devil：一起努力（不解约，别逼了）//dk电子竞技俱乐部：盗猎者新选手……


    崔哥眼睁睁看着手机里宁越发出的这条微博，看着他迟疑地说了一句：「我让你群里稍微说一下，倒也用不着这么，额，大张旗鼓。」


    宁越低头看着手机：「没事，他们懂。」


    事实上宁越的微博下面画风是这样的。


    【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可云发疯.jpg]。】


    【？？？你逗我？我们说那么多白说了是吧？去基地赎你的计划都在安排中了，给我看这？后面那句话给你三秒钟撤回。】


    【老婆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我还能给你点时间让你想个藉口。】


    【是什么让你如此执迷不悟？是金钱吗？是权利吗？】


    就在大家集体看着宁越下面的评论时，评论再次疯长。


    画风突变。


    【啊，是爱情啊，那没事儿了。】


    【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会让你失去该有的理智。】


    【99。】


    【烟花！恭喜心想事成。】


    【百年好合。】


    宁越微微惊讶，因为刷新的首页里，除了king他们转发的微博之外，多了一条新的。


    是cypress那个万年长草，早已停止更新的微博。


    dk-cypress：


    欢迎@devil。


    人是我签的，不为其他，因为合适，因为他可以。


    第30章


    易柏洵的微博时隔两年多再次有了动静, 这震动并不比宁越签约dk的影响力来得小。更别说这条时隔这么久的微博，本身就是因为宁越发的。


    宁越久久看着自己的手机界面。


    看着那句话。


    耳边全是一片卧槽的声音，宁越听见王全超大声冲着楼梯说：「队长！你这偏心得没边了吧, 宁小越入队送礼物就算了, 你居然还发微博了？！你当时可是连自己加入战队都懒得转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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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跟着朝那边看过去。


    易柏洵拎着外套从楼上下来。


    闻言抬眼朝大厅里看了一眼, 然后才说：「随手就转了,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崔哥连忙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那个微博粉丝那么多, 好好一个宣传平台放着不用白不用。现在就挺好的。」


    宁越重新回到手机上。


    点开了易柏洵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


    【我我我我特么这是见证歷史了？】


    【呜呜呜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老公再发微博了，虽然这是为了devil那个傢伙发的，但是鑑于老公的再次回归，我决定原谅你了@devil。】


    【楼上姐妹握手，虽然易神以前就很少发微博, 但是从停更那天起，真的是意难平。我是真的不喜欢devil, 尤其是不喜欢他那群粉丝。感觉就逮着我们一家羊毛薅，放平常早骂上去了，但今天真的没那个心情。】


    也有一部分人不相信的。


    【这难道不是工作人员发的？】


    【devil果然有后台，居然能让万年潜水的cypress微博都诈尸了, 牛逼牛逼。】


    【作为易神老粉必须公道说一句, 他的微博从垃圾前战队开始，就一直在他自己手里，并没有给工作人员管理。】


    【虽然我们粉丝同样对宁越签约dk的事情持怀疑态度, 但既然易神说了他可以, 那我们就愿意去相信。】


    【对的, 尤其是那些试图跑到这里带节奏搅浑水的人, 请适可而止。】


    cypress粉丝群的控场能力几乎是无人能及。


    很快首页里就干净了, 基本上都是在庆祝他的回归。


    偶尔还有那么一两条，跟着说欢迎宁越加入dk的。


    俱乐部后方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松了一口气，谁想自己战队的新选手会伴随着一片骂声出道。他们已经尽力在协调了，但这一切都没有易柏洵一条微博来得管用。


    宁越那天一个人训练室练到深夜。


    训练室的灯光是炽白的，落在他的眼睫毛上在眼下刷上一层淡淡阴影。他专注地看着屏幕，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慕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


    宁越只是在一把结束的时候，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时，才看到了他。


    「有事？」宁越淡淡问。


    慕玺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宁越，挑眉：「没事，我只是听见某人说你实在是很想和我再打一局，刚好我现在有时间，来吗？」


    「不来。」宁越冷淡地回了一句。


    然后掉头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游戏里。


    他听见慕玺问他：「为什么又突然不想和我打了？」


    「我之前想和你打，只是想证明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宁越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他像是突然之前成熟了那么一些，开口说：「但现在我明白，这样的证明并没有什么意义。」


    慕玺：「嗯？」


    「赢了你能让那些人闭嘴吗？」宁越回头盯着他：「还是说，出了问题我不用等着别人给我收拾烂摊子。」


    慕玺愣了两秒，笑了。


    「这个别人是指易柏洵？」


    宁越沉默，并没有否认。


    慕玺继续，还饶有兴致一般：「老易要是听见你这样说很难高兴吧，帮了人还不领情，你不就是一小白眼狼？」


    「我只是不想躲在他身后。」宁越说：「我迟早也能站在他旁边。」


    宁越怎么可能不领情，正是因为领情，他才觉得自己太弱了。


    他不想自己始终处于一个被保护者角色，一开始被易柏洵以短期看护的名义带来基地，既要操心他是不是要去读书，连现在签约了还得站出来帮着抗雷。


    宁越看着慕玺的眼睛，甚至带了点挑衅道：「我输给你只不过是暂时，我迟早会走到你前边。比赛如此，在他的眼里也如此。」


    慕玺怔了怔，笑出声。


    「来之前就听说dk新来的选手喜欢老易，我本来还一直怀疑。」慕玺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他说：「不过现在我信了。」


    「你信不信才不重要。」宁越又重新点进游戏。


    慕玺好像不打算这样轻易放他继续打，从宁越的身后绕到他旁边。


    最后干脆在宁越的桌子沿边靠坐着，他盯着宁越的脸看了两秒钟说：「devil，你知道老易有过女朋友的传闻吧？」


    「你想说什么？」宁越冷眼看上去。


    慕玺挑眉：「我想说你要追他还挺难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换个对象，比如说……我。」


    宁越听前面一句话还觉得当谁不知道似的，但后面这句让他整个人惊住了，因为震惊瞳孔不自觉放大，握着滑鼠的手僵持着一动不动。


    他很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怀疑地看了一眼慕玺：「你有毛病吧？」


    「我觉得我挺认真的。」慕玺笑说：「咱俩第一天见面我不就说了，我还挺喜欢你的。」


    宁越感觉毛毛的，看慕玺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可我不喜欢你。」宁越戒备道，然后又问：「你喜欢男的？」


    「这不很明显吗？」慕玺说：「你自己都喜欢男人，难道还歧视不成？」


    宁越：「我不歧视任何恋爱关系，但你看起来可不像。」


    「你看起来也不是太像……诶，快点，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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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玺点了点宁越的屏幕，宁越的注意力就被迫拉了回来。


    慕玺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宁越打，偶尔提醒他一两句。虽然他说得不多，但宁越却很快发现都在关键点。


    他的全局观和易柏洵几乎不相上下。


    而且宁越发现自己操作几乎都在对方的预料当中，随着游戏推进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宁越终于忍不住，乘着间隙侧头问一句：「你研究过我？」


    「这很奇怪吗？」慕玺的语气听起来再正常不过，他说：「一个优秀的职业选手，当然需要对每一个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对手了如指掌。」


    宁越又用那种看奇怪的人的眼神看他，说：「这话让我觉得你像是在夸我。」


    「你当然可以这样以为。」慕玺耸肩。


    慕玺相当于是全程指导了他一局，宁越并没有嫌弃他逼逼赖赖。这和教练莫神的感觉都很不一样，莫神的指导说得平常一些就是中规中矩，有一套固定模式，更注重根据选手自身实力和发挥再去调整。


    而易柏洵是顶尖级狙击手，他盗猎者也很优秀，但他不轻易指导宁越。


    也说过宁越在他面前太听话，一旦他自身的操作习惯影响到宁越，对宁越来说未必是得大于失的。


    而慕玺不同，他的方式和宁越很接近甚至能做到无缝衔接，能卡到职业盗猎者每分每秒的小细节，他清楚地知道他的问题，甚至能轻松帮自己规避掉。


    有那么一两刻，宁越甚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让宁越一把打完，坐在电脑前看着弹出的胜利提示还有些怔愣。


    「你很适合盗猎者位置。」宁越看着慕玺认真说。


    慕玺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打过？」


    「那……」


    「好了，今天的指导到此为止。」慕玺打断宁越，站起来后见他还坐着不动，开口说：「还不走吗？还是说你想就之前的话题再跟我深入探讨一下？」


    宁越想到什么，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


    「不用了。」宁越说。


    他甚至在说完后，直接越过慕玺走到了前面，还嘭一声把训练室的门给带上了。


    宁越出了训练室就发现休息区还留着一盏灯。


    旁边的沙发里窝着一个人。


    是易柏洵。


    宁越不自觉就停住了脚步，同时正半躺着翻一本杂志的易柏洵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哥。」宁越叫了声，就自动抬脚挪过去。


    易柏洵放下手里的杂志问他：「困吗？」


    宁越摇头，「你怎么还没去睡觉？」


    「准备睡了。」


    宁越哦了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易柏洵发现他的动作后，干脆披着衣服从沙发上坐起来，光线里宁越发现对方的眼珠呈现一种深棕色，看起来比平常透也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大厅里的大灯并没有打开，只有这休息区这一块有些光亮。


    昏暗给了环境一种轻松的氛围。


    宁越想了会儿才说：「今天训练到这么晚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宁越不知道易柏洵懂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解释这个。


    易柏洵嗯了声。


    宁越就有了接下去的理由，他说：「我其实很开心，我是说微博的事儿。我觉得我肯定可以，就像你说的那样。队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郑重其事，在这里叫了他一声队长。


    易柏洵一直看着他，听到这儿又嗯了声。


    宁越总觉得自己从这短短一个音节里听见了笑意。


    易柏洵原本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动作让他看着对方的时候显得很专注。宁越在这目光里说完这句话后，就受不了一样先移开了目光。


    易柏洵伸手拿过茶几上的保温杯。


    他拧开喝了一口，再放回去。


    「知道了。」他靠回沙发姿态放松，不再掩藏笑意，「你会做得很好，相信你。」


    宁越的脸上莫名就有点火辣辣的。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咔哒一声，训练室的门再次被人从里面推开。


    慕玺走了出来。


    他看见在休息区的宁越和易柏洵，也抬脚往这边过来。


    宁越当即往沙发边上挪了好几步。


    人都坐到最边上了，半边身子还歪在扶手外边靠近易柏洵，同时眼睛一直盯着慕玺。


    易柏洵有所感地看了一眼宁越。


    慕玺则当没看见，还故意坐到宁越旁边。


    下一秒宁越倏地站起来，整个人绕了几步站到了易柏洵沙发后边，躲得那叫一个明目张胆和迅速。


    「我是什么洪水勐兽吗？」慕玺惊嘆问他。


    宁越才不管他。


    「我要先上楼去睡觉了。」他边说边从沙发的另一边绕着走，绕道对面了，回头对着易柏洵认真说：「易哥，我只喜欢你，真的。」


    表白完，又瞪了一眼慕玺。


    翻了个白眼，「变态！」


    然后转身走了。


    留下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里，互相看了两眼。


    易柏洵睨了一眼另一边的慕玺说：「你缺不缺德啊，逗他干什么？」


    「都听见了？」慕玺先是被宁越的反应气乐了，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笑得靠在沙发上直抖肩膀说：「好玩儿啊，他反应特别有趣，你刚刚也看见了。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让我跟他培养一下默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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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拎着水杯站起来。


    「差不多就行了。」他居高看慕玺，淡淡道：「再胡来我就给你女朋友发邮件，告诉她你在国内恋上了十七岁小男生。我敢保证丽莎会公事公办，以骚扰未成年的名义请你去警局喝茶。哦，另外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做了一个人民公僕该做的事情。」


    「你他妈……」慕玺举手投降：「好吧，我错了。瞧你小心眼的，人都跟你大胆示爱了，你怎么丁点表示都没有？」


    「我不像你。」易柏洵波澜不惊，看着慕玺：「变态。」


    不顾身后慕玺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色。


    易柏洵轻松胜利，转头上楼睡觉了。


    宁越正式宣布加入dk的第二天，崔哥就把所有人早早轰了起来，不为别的，因为要重新拍团队的宣传照，宁越另外还有个单独的採访要做。


    早上不到七点钟，一个两个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宁越今天出门不像往常收拾过，他穿一件明显宽大的t恤，头髮乱糟糟的，随手就拿了个皮筋往脑后一扎，露出睡眠不足泛红的眼睛。


    eve都难得抱怨：「非要这么早吗？之前拍摄不都安排在下午？」


    「这不是没办法吗？」崔哥说：「咱们少爷现在在敏感期，大把的记者等着蹲个大新闻。这么早出门肯定能躲过大部队，也是为了安全，而且下午拍摄的棚里还另外安排了其他拍摄，所以我们就挪到早上了。」


    宁越也不想这么早起。


    他见易柏洵裹着外套靠在车身上闭目养神，就跟着走过去并排站着，打了个呵欠。


    崔哥见人齐了就招唿上车。


    宁越看了一圈，问：「慕玺呢？他不一起？」


    「他……另外有安排。」崔哥顿了一下才这样说。


    宁越不怎么在意，他现在听见慕玺的声音巴不得绕道走。


    所以很快就跟着上车了。


    车还是之前去预热赛现场开的那辆，是战队自己的车。


    离开基地不到十分钟，司机就跟副驾驶的崔哥说：「后面有车跟着。」


    崔哥勐地回头看去。


    这下连后面裹着衣服睡觉的所有人也都跟着醒了。


    崔哥见后面那辆面包车跟得相当紧，丁点不躲藏。更夸张的是打开的窗户里，长筒镜头已经从车里伸出来，有人半个身体都够在车窗外。


    「这他妈是不要命了吧？」崔哥气急败坏地说：「大清早跟车吃饱了没事干！」


    king半梦半醒：「谁让咱们战队除了队长现在又多了个顶流，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能拍到点咱们战队的行踪都够他们赚一笔的。」


    崔哥催促司机：「开快点，把人甩掉。」


    「甩不掉。」司机师傅在战队服务久了，对一些经常跟车的司机和车牌都有印象，开口说：「后面那个车是专门雇的，之前就跟过咱们，很有经验。」


    崔哥骂了声操。


    现在还早，路上车流不多。


    「停车。」坐在最后排的易柏洵突然开口。


    其他人都愣了愣，宁越也跟着看向他。


    崔哥最先反应过来，拍拍司机的肩膀说：「靠路边停。」


    车很快停了下来，易柏洵弯腰走到前边，哗啦拉开车门下了车。


    跟在后面的车子自觉停了下来，见下来的人身高腿长非常眼熟，都吓了一跳。


    但是没人敢这个时候拿着大/炮对准他。


    后面慢了半拍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也都相继下了车，宁越还有些奇怪，毕竟易柏洵不像是接受不了被跟拍的人，甚至经常面对镜头本来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宁越问走在旁边king：「易哥要管？」


    「是他们先过界了。」king侧头和宁越说：「以前有过这种事儿，媒体和粉丝都在后面跟车结果出了车祸，从那之后队长就特别不喜欢这种行为。但也不是每次都管的，今天……只能说心情不好吧，这么早起来本来就情绪不高，算他们倒霉。」


    说着话的时候，dk这边的人都已经围拢上去了。


    跟车的看起来还不止一家媒体，估计是蹲了一晚上，从他们出发就跟上来了。


    dk和媒体方面的关系其实一直维持得不错，但现在对方看见这阵仗也有些懵逼。


    他们就是想拍点素材，毕竟现在宁越热度正高，能顺便挖到点其他新闻当然是更好的。


    哪知道人家找上门了。


    其中一个下车的记者有些尴尬地看着最先过来的易柏洵，为难道：「易哥易哥，误会，我们就是日常跟拍，知道你们拍宣传照，我们不会跟进去的。」


    「还日常跟拍？」易柏洵说：「电竞圈什么时候流行起娱乐圈那套我是不管，但你们跟那么紧，有没有想过要是撞车了怎么办？」


    「不能不能。」对方连忙说：「我们很小心的，肯定不能碰着你们的车。」


    那是真不敢啊，就他们那一车职业选手，哪一个不金贵。


    真碰出个好歹他们还活不活了。


    易柏洵蹙眉：「少跟我扯这些淡，你们想拍什么当我不知道？别跟了啊，再跟我就找交警了。」


    「不至于吧易哥。」对方擦了擦大清早额头冒出的虚汗。


    king也嚣张，沖人龇牙：「对，私人行程不对外开放，比赛日不够你们拍的？那么关心选手的私生活干什么？我们就不配有点自己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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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打着哈哈，心想今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


    正巧这个时候宁越走上前站到了易柏洵身边。


    媒体看见他，眼睛一亮。


    心想就这张脸，先不提他技术如何，拍回去随便发篇稿子都能赚足眼球吧。不敢拍易柏洵，能偷拍两张devil的，这趟也不白跟啊。


    结果下一秒，易柏洵就随手拿起手上的鸭舌帽盖在了宁越的脸上。


    不是戴，是真的盖。


    那种堪堪挂在脑袋上，挡住整张脸的盖。


    宁越眼前一黑，但他也没反抗，只是扒住帽子顶往后挪了挪，再曲起右手手指弹在帽檐下露出自己小半张脸。


    视线受阻，他就抬起下巴以便自己能看见对面的人。


    易柏洵根本没有看他，但是余光里显然把他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没再和对面交涉，手掌按在宁越的头顶带着他转了个方向。


    「走了。」他说。


    剩下的留给崔哥处理。


    十分钟后，看着前方消失只留下一道尾气的车影，媒体们面面相觑。


    「怎么办？还跟吗？」有人问。


    另外的人说：「还跟？直接去拍摄地外面等着吧，随便照两张回去交差了。」


    所有媒体此刻就一个念头，拍两张怎么了？


    就问给拍两张怎么了？


    回到车上的宁越盖着易柏洵的帽子一路睡到棚里。


    他们拍摄是安排在第一个的，易柏洵早已经换了衣服等在休息室，其他人都在排队化妆。他不喜欢往脸上涂粉的感觉，崔哥也不管他。


    宁越却被按在了位置上。


    崔哥非说他有黑眼圈，让他第一次出镜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


    宁越服从了。


    他长得好，皮肤也好，给他化妆的是个女生，看着他都一直惊嘆他脸上连丁点毛孔都看不见。


    崔哥在旁边笑得与有荣焉，说：「那是。」


    女生笑得咯咯的。


    宁越没怎么在意崔哥和对方的交谈，他就拿着手上的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凳子上，动作看起来有些无聊。


    化妆的小姐姐也注意到了，还以为他没地方放。


    就说：「要不你给我吧，我给你放到旁边。」


    「不用。」宁越这下反应得很快，甚至有个躲避的动作，挪开了对方伸手过来的动作说：「我自己拿着就可以了。」


    小姐姐愣了下就笑了：「这么宝贝？」


    下意识瞟了一眼，见到帽子延边上关于cypress的印记，惊讶了下说：「这是易神的周边吧？我侄儿是易神粉丝，也有一顶，只是颜色不同。」


    宁越看着帽子点点头，然后冲着小姐姐笑了下。


    小姐姐则直接呆了。


    「devil。」女生惊嘆：「你笑起来好好看啊。」


    宁越这下就轻嗯了声，显得高冷得一批。


    崔哥在边上扶额。


    心想，他才不在乎自己好不好看


    第31章


    拍摄进行得比想像中要顺利, 因为是宣传照也不会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要求，姿势也都差不了太多。因为配合度还可以，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


    先拍完的团体照, 后面才是单人照。


    每个人拍完一组后, 摄像师老付撑着手在后面的电脑里翻看成片。越看眼睛就越亮, 过了一分多钟和站在旁边的崔哥商量：「是这样啊，刚好我这儿有一组主题照，还有一个特殊单元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看他们的气质特别合适, 帮忙试试？」


    崔哥发现他指的就刚好是宁越和易柏洵。


    只能无奈摇头说：「你可别了吧, 少爷们今天起大早, 能配合到这儿就不错了。再说，你第一天认识老易？他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老付是圈内挺有名望的摄像师，作品风格前卫。找来怕宣传照算是大材小用, 但因为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算老熟人。


    「我知道啊, 你问问。」老付不想放弃，继续游说道：「我知道他们都是公众人物，但我跟你保证就他们俩，单独合照。而且照片绝对不会外传。」


    刚好旁边宁越经过。


    听见这话往电脑界面瞟了一眼, 脚下一顿，然后看向还在后面几步的易柏洵。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明显，易柏洵注意到后转头又看向崔哥，崔哥和易柏洵解释：「老付手里有一组片子没有合适的人, 问你们俩愿不愿意试一试？」


    老付见主角俩都在了, 「最多耽误一个小时, 化妆这些算在一起。」他摸着下巴上下看他们说：「我真觉得没人比你俩更合适了, 本来找不到人都打算直接废掉的。」


    易柏洵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看向宁越：「愿意拍吗？」


    「可以拍吗？」宁越问。


    这算是额外增加工作量了吧，虽然是帮忙。


    今天他还没有和易柏洵单独合照过，只有集体照和个人照。


    他也根本没有在意什么主题，他只是听见对方说这是他们单独的一组，仅是只这一点，对宁越来说就够有吸引力了。


    易柏洵笑了笑：「自然可以，你要愿意拍就拍。」


    老付完全没想到易柏洵这么轻易就松了口，心里一喜，转头对着崔哥说：「这不就答应了？看来这两年变化是真不小，我到现在还记得以前让他配合拍个照有多难搞。」


    崔哥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回答老付：「那是因为今天有人想拍，你换个人要求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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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也是不懂，这人最近怎么开始转性的？


    老付不理会崔哥的牢骚，拍手招唿团队：「开始准备了！都动起来！动起来，快快快！」


    十分钟后，宁越看着服装师拿给自己的衣服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我要穿这个？」宁越问。


    对方被他表情逗笑，说：「对的呀，难道之前付老师没告诉过你，我们这组的主题是盛宴，灵感来自一则国外的小故事，庄园的神秘来客。你的角色是精灵鹿哦，电脑上的模拟造型很漂亮的。你穿上试试，应该真的挺适合你的。」


    宁越：「……请问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对方捂着嘴笑：「来不及了。」


    宁越看着手上轻透到能透过衣料看见自己手指的材质，就差给人表演一个当场臭脸了。他问：「两个人都是这个风格的？」


    服装师反应了两秒，才笑着说：「那倒不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而且你别看你这件薄，穿上的感觉会截然不同的。」


    宁越脸色稍微好了点，毕竟他真的想像不出来易柏洵穿着这样的衣服是什么感觉。


    等宁越弄好之后从里面出来。


    他走得有些不自在，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原本闹哄哄的棚里，因为他的出现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


    王全超在边上吹口哨。


    eve笑着说：「我们就一个不注意，宁越你和队长就偷偷在外面接上私活了？好看！想娶！」


    一片认同的起闹声里，宁越没搭理他们的调侃。


    众人眼中的宁越，穿一件有些柔软的白色袍子，繁复的叠层看起来宽大干净一直拖到脚踝。他赤脚，发从中有两个人造尖耳朵，头髮接长了一截披在肩上，额头上还挂了一件金色额饰，活脱脱一从林间偷跑出来的小王子。


    只是小王子显然对自己的形象兴趣了了，他眉间微皱，正四顾正寻找着什么。


    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人群后边的沙发上，眼睛一亮。


    众人这才想起来那里坐着谁。


    易柏洵比宁越的装扮简单得多，他穿一件四排扣的竖领大衣，黑裤加长筒皮靴，戴一双白手套，头髮往后用髮胶固定。此刻搭着腿坐在沙发上和边上的人谈论着什么，很贵族，绅士又英俊。


    宁越注意到了易柏洵的同时，对方也在起闹中刚好抬眼看过来。


    易柏洵眼眸微顿，宁越就越发不自在。


    衣服穿上后确实不觉得多透，但是领口开得有些低，让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暴露在阳光底下没有遮挡。


    摄像师见准备齐了，就立马说：「各部门准备，开拍了！」


    就这换衣服一会儿的功夫，棚里的环境已经焕然一新，幕布旁边都摆满了各种林木和一张长桌。


    易柏洵走上前的时候，宁越撑着桌子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两人挨近的时候，宁越还是没忍住小声和他咧咧：「我还以为就随随便便拍两张合照，早知道这么复杂就不拍了。」


    「后悔了？」易柏洵侧头问他。


    宁越看向对方，瘪嘴如实说：「倒也没有，你就挺好看的。」


    易柏洵突然伸手弹了弹他头上的耳朵，「你的也不错。」


    宁越大感怀疑：「你不觉得娘们唧唧的？」


    「真的姑娘也不会说自己娘们唧唧。」


    宁越无语：「也是，男的才有唧唧。」


    易柏洵：「……」


    老付：「好，开始了啊。宁越头低一点，别这么僵硬嘛，你是精灵，精灵晓得吧！要轻盈，要灵动。」


    宁越一边照做，一边骂骂咧咧：「你才是精灵，全家都精灵。」


    易柏洵忍笑轻咳，低头捏了捏自己眉心。


    老付不知道，还在说：「易哥你手拿上去一点。」


    「没错，很好很好，对。」


    「我们再来两张。」


    宁越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远近都拍了好几组，大概是效果太好，老付拍起来就收不了手，最后快结束的时候还要求他们留一组特别一点的，说他们造型都做了不拍可惜。


    宁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他本来只是想要个合照！


    老付边调整位置边说：「易哥你坐着，对的，很好。宁越你蹲下，仰头看着对方。诶……你眼神别那么有侵略性，太兇了。懵懂一些，懵懂，就是看起来天真一点懂吗？」


    宁越蹲在地上挪了挪屁股，闻言倏地侧头。


    「天真是什么玩意儿？」


    king跟在老付后边，乐道：「咱们宁小越小小年纪历尽沧桑，根本没有这东西。」


    老付半天时间已经很熟悉宁越的脾性，比了个手势说：「少爷，这真最后一组，我发誓。」


    宁越轻哼了声，头扭了回去。


    于此同时的那一秒钟，宁越的耳垂下被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他半边身体犹如过电一般，睁大眼睛抬头看着易柏洵。


    咔嚓，老付的镜头抓住了这瞬间。


    满意地笑了起来说：「很好，这下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宁越还远没有回过神，他因为蹲着的姿势隔易柏洵很近，鼻尖全是对方的气息。


    老付恶趣味一样，又要求了好几张动作姿势。


    有宁越侧头趴在易柏洵膝盖上的，有两人似有若无交错耳语的。


    宁越后半程几乎就懵头懵脑地跟着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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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回神的时候，是易柏洵从凳子上站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


    「下班了，笨蛋。」他说。


    他起身去换衣服，宁越过了会儿才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跟上去。


    等他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易柏洵已经换完了，这站在一旁和老付交谈着什么。


    见着宁越出来，老付就半真半假地调侃易柏洵道：「你怎么回事？别人看不出来，但干我们这行在镜头里能看见的东西还是挺毒的。我不是听说你有女朋友吗？你对着男的也能硬？」


    「操。」易柏洵低声轻骂了句：「说话能不这么粗俗吗？尤其是听你说，吐了。你以为谁都像你？」


    「不带人身攻击啊。」老付道：「还有，你少避重就轻。」


    易柏洵斜眼看他：「女朋友乱传的，这种事儿你也信？」


    「我不信也得信啊，网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老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朝宁越那个方向抬抬下巴道：「我现在问的是你和那小孩儿怎么回事儿？」


    易柏洵淡淡看他：「你不都说了他是个小孩儿？」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出于道德层面下不了手？」老付这人不怎么着调，而且摄影这圈子也是什么人都有，见过的人和事儿也算是包罗万象，他笑：「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好人啊？」


    「想骂我直说，你忍了好几年了吧？」易柏洵懒散道。


    老付点头：「嗯看来你还挺明白的。」


    易柏洵看着那边的宁越被崔哥拦住，估计是在和他对接下来补录的採访稿子。


    他眯着眼看了会儿，才接着说：「别瞎聊了，你一个混外圈的就少打听我们电竞圈里的事儿，十七岁你知道在我们圈里意味着什么？」


    老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千金难换。」易柏洵吐槽说：「不比你们，都快活成老腊肉了还觉得自己是个青葱浪子。」


    老付这次倒没埋汰他。


    他自己都算是厚积薄发，早年间也经歷过混不下去的时候。


    只是感慨：「我有时候觉得干你们这行，还真需要点心脏。我十七岁那会儿还腆着脸从爹妈手里骗资料费买游戏机呢，你们这时候，都挺了不起了。」


    易柏洵轻嘲：「谁说不是呢。」


    可他妈谁让自己喜欢。


    崔哥在那边喊要出门了。


    易柏洵跟老付打了声招唿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皱眉说：「最后拍那组照片别用了。」


    「删了？」老付问。


    易柏洵停了两秒，「发我手机上。」


    「就知道。」老付说：「我本来也没打算用，太暧昧了，不符合主题。」


    易柏洵的表情一言难尽：「既然你都看出人到后面不乐意配合了，还拍来干什么？」


    「这不是正便宜你吗？」老付白眼。


    宁越后面的採访因为离拍摄的棚并不太远，所以崔哥就让司机带着所有人一起过去了。


    採访前，崔哥就叮嘱：「这就是个提前录的赛前採访，稿子刚刚给你看过了，就照着答案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自己发挥，到时候比赛前要用的。」


    宁越点头说：「知道了。」


    採访的主持人是位女性。


    开拍前十分钟她随便和宁越聊了聊，估计是担心他紧张，看起来很亲和。


    但宁越远比想像中淡定。


    正式开始了，主持人说：「首先我们要恭喜devil啊，成功签约战队dk。我个人是比较好奇，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选择了dk呢？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们选择了彼此。」


    宁越：「时机吧，都挺凑巧的，就签了。」


    主持人点点头：「那接下来我可能要问个犀利一点的问题了，devil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实挺受争议，不知道你对自己之前的直播形式是怎么看待的？」


    宁越挺认真也很平静说：「之前就没想过那么多，也不觉得自己能打职业。我一开始进入直播行业只为娱己，确实没想到能受到那么多关注，但时至当下因为的个人行为让战队以及身边的人受到影响，我承认自己的随心所欲是有欠妥当的。」


    宁越的表现可圈可点，连崔哥站旁边都连连点头。


    接下来主持人又问：「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宁越：「算是吧。」


    支持人：「算是？」


    宁越：「经理让我背的。」


    旁边崔哥：「………………」


    主持人一脸有大新闻的表情，憋住脸上的情绪才隐约激动问：「这么说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吗？」


    宁越看了一眼主持人才说：「不是，回到过去我还是会这么做，那对当时的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问题，骂我的喜欢我的对我来说都没多大影响。但我后悔过也是真的。」


    主持人：「什么时候呢？」


    宁越：「战队其他人被骂的时候吧，还有……队长站出来帮我说话的时候。」


    边上易柏洵抱着手靠墙，眼睛盯着坐在灯光下的宁越。


    崔哥在旁边絮絮叨叨地一直说：「完了完了，我怎么感觉这採访又要翻沟里去了。devil，算我求求你，可千万别瞎说。」


    易柏洵淡定地瞟了一眼崔哥。


    主持人：「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


    宁越：「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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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那一出道就经歷这么大的舆论风波，你觉得会对自己接下来的状态产生影响吗？」


    宁越：「会。会让我更坚定自己。」


    崔哥勐松了一口气，骂道：「这说话大喘气的，吓死我了。」


    主持人还在继续。


    她说：「能说说对接下来的联赛有什么期望或者想法吗？」


    宁越：「就尽全力打好每一场。」


    宁越还是懂得分寸的，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主持人的问题里偶尔有坑也被他轻易避过去了。


    聊到后来话题轻松了一些。


    主持人笑道：「聊了这么多，相信大家一定会很期待你接下来在比赛中的精彩表现。最后我们再问一个小问题啊。大家都知道你是战队队长cypress的粉丝，也不止一次在直播里表示过欣赏对方，如今都在一个战队了，有兴趣跟我们透露一下你们之间相处得怎么样吗？」


    宁越条件反射朝易柏洵的方向看过去。


    抓住对方身影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坐正了一些。


    宁越回答：「就……挺好的。」


    主持人笑道：「这回答未免也太敷衍了，再具体讲讲？」


    宁越舔了舔干涩的唇怀疑地看向摄像镜头，问主持：「你问题里都只敢说欣赏了，确定这种敏感话题也能说？」


    这话一出崔哥的眼睛就瞪大了，拼命给他比划手势让他别乱逼。


    主持人更是被这反问问得愣了好半天，一脸『玩儿这么大？』的表情。


    「有多敏感？」对方过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试探问道。


    下一秒，宁越眼睛一弯。


    「其实也没什么。」他非得停顿那么两秒，把所有人的心吊起来之后才看着镜头道：「我因为热爱电竞，所以站在这里。但这条路上，是决胜还是惨败，对我来说都只和一个人有关。」


    因为一个人入行。


    因为他重新走到这里。


    宁越说：「都想知道我直播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外界如何看，这都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有人告诉过我，他在，dk在，是给我的底气，那么今天作为dk战队选手的devil，他只有一个身份和目的，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同样成为别人的底气。」


    第32章


    採访结束的那天, 宁越和战队一起下班上车的照片还是被那群记者拍到了，连正脸都没有，但并不妨碍当天下午电竞八卦团的微博帐号就把他给挂了上去。


    配文：devil出席联赛已然确定, dk选手集体现身表明态度为其保驾护航。


    宁越接连几天挂在电竞媒体的头版头条, 签约骂战队, 骂dk其他选手，骂宁越本人。现在也凭藉随手几张照片，巴不得替他编出几篇小作文。


    那是唱衰人民的狂欢时间。


    【保驾你妈呢？已然确定？联盟主席打电话亲口跟你说的？刚好我这儿有一小道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麻烦楼上别卖关子，要说就说, 现在还有什么消息能比dk今年联赛要表演当场坠机来得更糟糕吗？devil签约了是事实。】


    【都别吵, 吵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够？要我说dk无人接棒, 也不能把锅都扣devil头上吧，是时代的问题，青黄不接不本来就是各大战队的现状？】


    【放屁, 人家ffc，yug他们怎么不搞这种骚操作呢, 说白了就是战队垃圾。dk今年註定是不行了，粉丝别展望什么洲际赛全球赛，今年联赛能不被人按死在半路就该笑了。我就等着看他们是怎么一点点走向没落的。】


    【还有粉丝也别吹devil实力不差，拿着钻石段位的号在冥川大杀四方的他当然很棒棒啊。等上了比赛就知道, 什么叫吊打。】


    【话说一楼的人呢？我不关心别的，我更就奇是什么小道消息。】


    很快一楼的人再次出现。


    【我也不能多说，你们可以关注一下韩国gg战队的最新消息，我只能说devil并非唯一选择, 都等官方通知吧。】


    宁越是在回去的车上看见这掀起风暴的罪魁祸首微博号的。


    微博名称：电竞663。


    宁越皱眉点开了一楼的微博首页, 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对方提到了战队gg, 必然是对慕玺的动向听到了风声。


    宁越最近有些敏感, 他并不想再因为自己牵扯上其他人。


    所以翻了翻就问旁边的崔哥说：「这个微博电竞663哪家媒体旗下的？」


    崔哥听见他问话，想了想就说：「是娱媒旗下经营创建的，专注选手私生活，属于自带热度，其实没什么下限。」


    宁越嗯了声，低头按手机。


    崔哥见着他的动作陡然生疑，问他：「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见宁越不搭理，他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按精准搜索。


    两秒后，崔哥咬牙：「操，这些人没完了是吧？」


    说完扭头看向最后面盖着衣服睡觉的易柏洵。


    「老易。」崔哥想把人叫起来。


    他本来是想问要不要追究。


    但宁越当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手就把手机给抢了过去，瞪崔哥说：「破几把大点事儿，你吵他干什么？」


    崔哥看着宁越：「……朋友，你很膨胀嘛，看不出来自己被带节奏了。」


    宁越隐约翻了个白眼说：「说得像谁不会带似的。」


    崔哥直觉感觉就要不好，但是手机宁越不还，崔哥就只好拿了边上ev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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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点开的时候，宁越大号在人家微博底下的回覆已经被顶到了首页，而且楼层越来越高。


    devil回覆：感谢663巨巨的肯定(≧▽≦)，可未经官方验明就发声都视为胡说呢(*￣︶￣)，出门拍宣传合照是规定哦，但还是谢谢呢。巨巨你放心走，devil将始终为您保驾护航哦(*^▽^*)。


    看得崔哥嘴角一阵抽搐。


    崔哥看了会儿对宁越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网上的信息你知道得比我还快了。」


    宁越也不是他自己特意搜索，主要是他微博粉丝最近跟人咬得太起劲，一有风吹草动准能第一时间知道，还巴不得拿着个喇叭在他耳边大声说给他听。


    如今下面的回覆也是相当的精彩，赶来速度也非常快。


    说不定本来就一直在视奸。


    【太久没看见这样的表情了，怀念我目无法纪的崽╥﹏╥。】


    【这不就差直接说人狗拿耗子嘛，还让人放心走，是喊人直接去死吧哈哈哈。】


    【老婆你也是够大材小用的，之前骂那么凶你不回，跑这种垃圾娱乐微博底下找什么存在感？抱走抱走，别给眼神就好了。】


    【真的，这些人但凡有一个看完过我老婆直播的人，都说不出他菜这种脑瘫话。】


    【跟风呗，好像自己不骂两句devil就要被时代抛弃了，真给爷整吐了。】


    这下底下是真掐起来了，场面堪称世纪大混战。


    而最开始那个提及gg战队的评论，也彻底淹没在了如潮的骂战中，没了踪影。


    崔哥拿他没办法，这种时候又狠不下心来骂他，只能说：「devil微博带头引战，扣两个月工资！」


    「扣呗。」宁越无所谓，还有理：「我可一个脏字都没带。」


    「祖宗，节奏带完了，评论也快点删了。」崔哥认真和他说：「知道你性子不能忍，但进了这行的几个没脾气。网上的东西能少看就尽量少看，现在大家戾气都很重，你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实际上多少自诩心大的选手因为表现不佳被人骂到心态爆炸的。这都是血泪教训。」


    宁越嗯了声，但并不像听进去的样子。


    崔哥无语：「你现在敷衍人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听着呢。」宁越说。


    崔哥：「那你倒是删啊？」


    宁越抬抬眼皮：「这样我多没面子。」


    崔哥立马扬声：「老易！快别他妈睡了，起来揍……」


    宁越一脚踹崔哥椅子上让他闭嘴。


    「删。」他说。


    然后在崔哥的注视下老老实实把手机解锁，划开，点删除。


    删完还不忘讽刺别人：「幼稚死了。」


    崔哥笑了，「可你偏就吃这么幼稚的招，怪我喽？」


    好在这不是什么官方微博号，引起的混乱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下车的时候易柏洵就走在宁越身后，在宁越正要跨下车的时候，突然被后面逮着后领子阻止了动作。


    宁越一只脚吊着悬空，整个人像被提着。


    他懵逼了一秒，回头。


    「怎么了？」宁越问。


    易柏洵看起来可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前面已经进了基地大门的其他人，才再次低头看着宁越说：「你觉得呢？」


    「我错了。」宁越当即：「从明天开始我的微博就交给俱乐部管理，我再碰一下就把我手给剁了。」


    易柏洵的左手腕上搭着外套，听见这话挑挑眉把宁越放地上。


    「那倒也不必。」易柏洵看了一眼他的手，然后才跟着下车说：「我只是想问，你和直播平台那边的合同改了，收入大头没有。还有钱花吗？」


    宁越完全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他愣了好几秒才说：「有、有的。」


    「嗯没有就跟我说。」易柏洵抬脚带着他往里面走，继续道：「年阿姨说从这个月开始不会再往你卡里打一分钱，但她给我帐户里转了一笔资金。」


    宁越震惊：「你俩什么时候联繫上的？」


    「从你答应签约那天开始。」易柏洵看了他一眼回答。


    宁越沉默，「你告诉年画娇了？」


    「嗯。」易柏洵道：「没道理拐了人儿子却瞒着家长的道理。」


    宁越久久没说话，从他上一次刚到基地和年画娇在一通电话里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繫过。


    宁越早就决定不读书了，就算他不干直播也不可能遵从年画娇的意愿。


    年画娇大概也是了解他，所以干脆就不给他打电话。


    但宁越知道一点，年画娇别的还好说，但要说支持他打电竞还是挺难的。宁越知道自己在她眼里是钱堆出来的金贵命，聪明有余却未必能吃苦。打小就不着调，说是打电竞，很可能就是打着个幌子不务正业。


    所以宁越也很好奇易柏洵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


    「她说什么了？没骂你啊？」宁越问。


    「为什么会骂我？」


    宁越想了想：「比如把她儿子带沟里之类的？」


    「看来你对你妈了解还不够深刻。」易柏洵斜了他一眼说：「对比其他问题，年阿姨更担心自己儿子是不是因为某个男人辍学回国。她说你的叛逆期从十四岁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她跟你无话可说，也没法交流。」


    「屁嘞。」宁越无语：「明明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始终是个二八少女，放荡不羁还有脸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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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笑了笑：「总之，她给了我一笔钱，数目不小，说是原本给你成年之前存储的教育资金。」


    「那给你干什么？」宁越问。


    易柏洵脚下一顿，他回身看着宁越说：「容我提醒这位叛逆少年，以你目前的年龄来说你并没有财政自由支配的权利，我会替你保管这笔资金直到你年满十八。而我受你家长委託，正式代任你监护人一职，请你于明晚之前上交所有工资卡，信用卡，包括超市打折卡一应消费卡证，我将就你平均消费情况再决定每个月发放你多少零用钱。」


    宁越听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我不要！」


    「轮不着你不要。」易柏洵嗤：「小孩子没有人权。」


    「易哥，咱不能这么不人道吧？」宁越说：「手里没钱，不就等同于脱裤子没纸，事关男人尊严。」


    易柏洵沖他摇头假笑：「不行呢宝贝儿。你麻麻说你曾经有过一个月消费五百万的记录在前，她认为之前太放纵你，让我务必替她「照顾」好你。」


    宁越：「……我要抗议。」


    「抗议无效。」易柏洵说：「等你什么时候不上网冲浪，知道两个月工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扣的时候再来找我，嗯，到时候我再酌情考虑。」


    宁越面瘫脸：「就知道因为这个。」


    「这可不是惩罚。」易柏洵轻嘲：「动不动就扣工资那是你翠儿哥的风格。」


    宁越：「我不想要这样的照顾，咱们打个商量？」


    「比如？」


    宁越立马说：「你把我照顾到床上，换你还我财政自由。」


    「那横竖不都是你赚。」易柏洵回得很快，斜眼看他缓慢反问：「还是说，你觉得我看起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


    第33章


    宁越其实也不是真捨不得失去什么财政自由, 他金钱观念不重，年画娇说他在国外一个月消费五百万那事儿有内情，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自然也没打算和易柏洵提。


    但花钱没概念这点也是真的, 贫嘴贫不过, 当天晚上宁越就老老实实把自己钱包里的卡全部拿出来, 去敲了易柏洵的门。


    易柏洵来开门的时候估计是刚洗完澡，头髮上还带着水汽。


    「有事？」他问。


    宁越把手里起码不下十几二十张一叠卡递过去。


    「还挺积极。」易柏洵靠着门框看了眼宁越手里的东西，勾唇说：「我还以为你打算捂着自己的腰包宁死不屈呢。」


    宁越嘀咕：「你要愿意都给你花我都没意见。」


    宁越声音很小，但易柏洵那听力还是清晰听见了这话。他挑挑眉从宁越手里把那叠卡拿过去, 边翻边说：「我还没山穷说尽到那个地步。」


    那叠卡里, 除了一张固定的存储卡一张消费卡, 其他的还有什么黄金会员卡，借记卡，甚至还混进来一张火锅店和两张海鲜自助宣传小卡片……


    宁越看着易柏洵单独拎出来的时候, 尴尬：「那是在路边别人随便塞给我的，我就随手放进去了。」


    易柏洵点点头。


    「真让我管了？」他翻完后抬眼笑问：「不后悔？」


    宁越点点头：「不后悔的。」


    但是易柏洵最终只从里面抽走了一张如今已经绝版了的游戏点卡, 其他的还给宁越。


    「做什么？」宁越不理解。


    易柏洵笑了声：「逗你的。原本就没打算真的没收你的卡，只是我手里这笔钱暂时是不能给你。」


    轮到宁越愣了。


    「我真的不介意，哥。」他以为是自己之前那些言论过了头，解释道。


    易柏洵：「我知道。只不过是提醒你, 战队的规定始终都在那儿，别总试图去触碰高压线，那可不是一个乖孩子该做的。」


    宁越只好伸手又接了回来，懵头懵脑：「哦。」


    「你还没开始领工资, 这次的罚款我先替你交了。但我会给你记着, 一旦超过三次, 不单单是经济自由问题, 我会收缴掉你的手机，除了训练和比赛，你甚至都不能走出基地的大门。这次才是认真的，没有意见吧？」


    宁越抬头看着易柏洵，开口说：「没有。」


    「嗯，那回去睡吧。」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被基地其他人注意到。少爷的钱财在他易哥手里打了个来回，最终又回到了他自己手上。


    宁越最近有意加大自己的训练量，对精神上来说也是一大考验。而且经常训练到半夜困得睁不开眼睛，菸瘾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之前买的其中一条已经给齐宇寄过去了，他自己的就丢在行李箱的角落迟迟没有开封。易柏洵没有收缴，宁越也装不知道。


    这天他復盘自己的训练撑到凌晨三点还没弄完，实在是没忍住。回房间翻出来，拿着打火机就直接熘去了阳台。


    晚上风很大，宁越靠着窗子点燃火机的那一瞬间隐约听见了隔壁阳台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是易柏洵，他们的房间本来就挨得近，宁越很轻易就听出来了。


    风撩起的窗帘布很好地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影，隔壁被风带来的谈话内容，却让他保持着点菸的动作却迟迟没有下一步。


    第二天宁越醒来刚坐到训练室，崔哥就叫了宁越开短会。


    宁越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坐着慕玺，莫神以及易柏洵。易柏洵见着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昨晚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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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抬头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惊诧。


    旁边慕玺不客气地笑说:「你知道自己昨晚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吗？还在那儿杵了整整一个小时，以为自己藏得挺好？要我说，也就是你易哥不想拆穿，怕吓得你半夜从阳台上掉下去。」


    宁越很快反应过来，白了慕玺一眼。


    他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也不狡辩了，走到长桌边自顾自拖了把椅子出来坐下。


    「是，我听见了。」他坦诚说:「但我可没故意偷听，是你们自己没找好地方。」


    易柏洵扫了他一眼，宁越就心虚。


    毕竟自己是为什么站在阳台上，这点他无从辩解。


    但易柏洵此刻没有深究，宁越隐约猜到开这会是为了什么，他这次偷偷瞄了一眼慕玺的手，面色带着嫌弃又疑惑问:「手真废了？」


    这就是他昨晚听见的事实，慕玺上不了比赛。


    自从慕玺来了基地，宁越的压力确实陡然间增大了很多，但如今听见这样的消息，却一点没让他觉得轻松或者愉悦。


    甚至像是有东西一下子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他猜到过慕玺有职业伤，易柏洵他们多少也都有，但宁越没想过有那么严重。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慕玺听见这话就说:「我一没断二没残怎么到你嘴里就废了？再说了，上次被我打输了差点哭的人难道不是你？」


    宁越嘲讽：「你这么身残志坚都不忘污衊我，真想为你的励志精神点二十个贊呢。」


    慕玺：「你坐过来，来，我保证不打你。」


    宁越当即往边上一挪：「你在想屁吃。」


    好好的一个会，因为宁越上来就和慕玺嘴了几句，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莫神不得不把话题拉回来，看着宁越说:「好了，本来这事儿没想让大家这么快知道，但既然devil你也听见了，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这次的常规赛战队依然决定让你上首发，所以这些天会给你紧急加训，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宁越看了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易柏洵的脸上。


    他摇摇头:「我没问题。」


    「那就好。」莫神说:「那慕玺做你的专职教练相信你也没什么问题。」


    宁越一愣，迟疑:「这个……就别了吧。」


    「你有什么毛病。」莫神瞪他一眼说:「还是你觉得自己挺厉害是吧。你知道慕玺的盗猎者水平不比你差，他还有那么多的大赛经验，教你都是绰绰有余知不知道？」


    「我对他个人的水平可没有意见。」宁越拧着脑袋说。


    莫神看宁越那副样子已经像在看油盐不进的死孩子了，没好气道:「那你拧巴什么玩意儿？」


    宁越正好看见慕玺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又咬牙，不肯说，只是道：「没什么。」


    说慕玺对自己心怀不轨？他又不是脑子有病。


    宁越对那天晚上慕玺的话其实一直都半信半疑，深刻怀疑自己被捉弄了，但他每每想到还是能恶寒到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感觉简直不是一个操蛋能形容。


    这下连崔哥都奇怪。


    小声和坐在旁边的易柏洵说:「他怎么回事？之前对慕玺也不这样啊。」


    易柏洵轻啧了声，「别他妈问了，慕玺自己嘴贱。」


    易柏洵说话说半截，这下搞得崔哥更好奇。


    莫神见宁越不松口，接着就直接甩锅说：「这提议主要是易柏洵决定的，你要是不满意自己和他说去！」


    宁越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掐住了脖子。


    他一脸幽怨地向他易哥。


    易柏洵放松姿势坐在位置上，发现宁越的眼神后道：「别看我，从今天开始，一对一练习。宁越，你得学会服从战队的安排和指令。」


    这事儿就这么拍板定案了。


    宁越虽然嘴上不太乐意，但他最后没有犟着脖子反驳，所以肯定也不会突然反悔。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星期时间，宁越开始加训，其实他自己就已经把时间压榨得所剩无几，所以说是加训，其实基本上都是针对性加强训练。


    宁越虽然一度对慕玺的人性抱有怀疑，但是真的进去状态中，两个人的脾气那真是硬到一起了。


    慕玺说一不二，宁越也不是肯服输的性子。


    所以那几天基地训练室灯火通明都成了常态。还被king他们疯狂吐槽，说连带着搞得他们都丁点不敢偷懒。


    这种赛前的训练强度其他人直喊吃不消。


    但是气氛已经被带起来了，训练时长一天一天往上累加。宁越和慕玺之间能从一开始一天吵八百回，到渐渐有了一定的默契。这是不断磨合的效果，宁越得承认，自己越来越游刃有余。


    练习赛也一场接一场。


    虽然宁越入队时间很短，但从和战队的配合和个人综合能力来看，他都在以一种难以想像的速度疯狂提升。


    这无疑让莫神他们欣喜若狂。


    又一个训练到很晚的凌晨，训练室只剩下宁越一个人。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他珠白的皮肤上打下一层光，左手边放来一杯温热牛奶。


    宁越以为是崔哥，说：「我不喝。」


    杯子继续碰了碰他胳膊，宁越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注意力非常集中，被打扰了抽空才回一句：「真不喝，喝多了容易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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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好几次见你着急忙慌往卫生间跑。」旁边的语气淡淡，「训练归训练，憋尿对身体不好。」


    宁越在耳机里疯狂炸开的游戏音效中，辨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


    「易哥？」他侧头看了一眼，确认来人之后又看向电脑，一波极限操作时还争辩说：「也没经常，就两回好吗。等我一分钟，我把这人干掉再说。」


    易柏洵抱着手看他蹲死角里阴人。


    无论操作和判断都堪称完美，秀得相当漂亮。


    宁越不等最后赢了的提示显示，杀完最后一个人就直接摘了耳机。


    他回头沖易柏洵笑了笑：「怎么样？」


    眼睛很亮，明显是想求表扬。


    「练得不错。」易柏洵勾了下唇角给予肯定。


    在宁越差点翘尾巴的时候，易柏洵再次把手上的杯子朝宁越递过来，宁越这次伸手接过，仰头一口气全部喝完。


    他喝得快，上唇染上了一圈奶白色，又无比自然地伸出舌尖添了一圈。刚刚被夸了的高兴还在脸上，眼睛微微弯着，笑得像只餍足的猫。


    易柏洵看见了他的动作，凝滞两秒，然后不动声色地微微移开了目光。


    宁越毫无所觉，他很自然问：「慕玺呢？」


    「你最近经常找他。」易柏洵看向他，挑眉：「这么晚了他自然是休息了。」


    「啊也对，习惯了没办法，最近我俩讨论的东西有点多。」宁越说着又开始幽怨地看易柏洵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卖我。」


    易柏洵失笑：「是吗？那我怎么没收到入帐提示。」


    宁越站起来，半只脚微抬坐桌子上。


    他就一直那样盯着易柏洵。


    「你都知道他『不怀好意』了，你就是故意的。」


    易柏洵睨他：「你俩合作的第一天晚上你就看见他跟女朋友打越洋电话了。现在才来我面前卖惨，黄花菜都该凉了宁小越。」


    宁越下桌站好，面色一秒恢復正常。


    他眼皮一掀，嘟囔：「你就配合一下会怎样？还不让人委屈哦。」


    「哦。」易柏洵学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伸手把他卫衣的帽子提起来盖脑袋上，还扯着边缘往下拉了拉说：「小可怜，下次卖惨记得早点。」


    第34章


    国内常规赛正式开始倒计时的前两天, 韩国gg战队正式发布了夜啼的退役声明。他的职业生涯起始于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国内小战队zx，终结于如今正处于鼎盛期的gg。不管他在哪儿，mcs的里程碑上他都留下了属于大帝的影子。


    夜啼国内外粉丝都不在少数, 退役带来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消息传回国内, 那两天网上一片哭嚎。


    而dk战队的基地里, 大家也都很有眼力见地不曾提及此事。


    慕玺退役提早回国的消息再也隐瞒不住，而对于他接下来的安排和选择都是外界揣测的焦点。这个时候，关于他已经进驻dk战队的事情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相继疯狂冒出。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心情同样复杂的在此, 夜啼回国终究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但gg也说了, 他是因伤病退役的, 进dk不知道是真是假。】


    【dk这半年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tears被开除，先后找来的两个人, 一个没眼看，一个是半残, 这是准备要敲锣打鼓去联赛给其他战队当啦啦队？】


    【有些人给我看笑了，别忘了他夜啼服务的可是韩国战队，你们有这替他哭的功夫，还不如心疼心疼国内至今混不上正规比赛的战队呢。】


    【上面的挑事儿是吧, 这个时候分你妈的国界呢，没人否认有国界才有竞技，但是别说夜啼本身就是华人，每年的技术交流会哪一年没有他的身影？他至今都是不少国内战队学习的榜样！再说了, 国内战队请韩援的也不在少数, 你这种时候特意提这个, 除了表现你自己的狭隘和无知以外, 我看不见丁点真正的电竞精神。】


    关于慕玺，有不舍的，有觉得可惜的，当然也就有抹黑和嘲的。


    在这个圈子里，永远不缺黑子。


    趁着慕玺和易柏洵谈事，eve感慨说：「像夜啼这个水平的退役了都还免不了被骂，有时候想想没那么高的关注度未必也是件坏事。」


    king嗤道：「这算什么，你真应该去韩网看看，有些人的话更难听。」


    宁越并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他觉得慕玺也不像是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他身上有和易柏洵很像的东西，只要在役一天，就会对得起这份职业。哪怕如今不再有机会上场比赛，留在这个圈子里，同样虔诚。


    所以训练照旧。


    慕玺说是受易柏洵委託，但这些天来，宁越自然能感觉得到慕玺的认真。


    不是玩笑里那样，是一种期望。


    或许真如莫神他们当初那批老将一样，莫神带出了易柏洵，慕玺也将不能上场的遗憾，中途下车的不甘，给了新一代年轻选手。


    宁越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们经常意见相左，但最后总能奇蹟般汇合。


    一直到联赛正式来临的那天。


    那是四月中的天气，热度还没起来，风也温柔。


    早上六点半的太阳在城市边缘挂了了橘红的颜色，战队整装待发，上车前往海城的体育中心进行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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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正式开始是在中午，但早早出发是为了去现场整理妆发。


    每年联赛是国内最大型且正规的赛事之一，尤其是像易柏洵他们这种身兼多个代言的选手来说，不单单是比赛那么简单，战队风貌个人形象都很重要。


    到达现场是上午八点左右。


    门口的盛况对比预热赛时，热闹程度增加了两倍不止。


    所以崔哥根本不敢让选手走正门，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后面，然后让选手从专业的通道进入现场。


    一行人到达大厅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其他战队的人。


    老对手ffc、bdt、xu包括兄弟战队yug等，甚至是rts也遇见了。


    rts今年能参加联赛已经是不容易，前有tears的事情在前，后有上面卡关在后，战队差一点失去今年联赛的参赛资格。


    但是胡斌这人还是有些人脉关系在的，愣是顶住了那么大的压力，让rts顺利出线了。


    但是就算出线，rts如今的境遇也很艰难。


    就表现在诺达的交流场，其他战队都互相打着招唿谈天说地，但愣是没有一个战队的人去接触rts的选手。


    几个人坐在大厅角落里，看起来非常显眼。


    翔奕就站在易柏洵边上，往那个位置看了一眼说：「我还以为他们要凉，看来胡斌这狗东西倒是捨得下本钱。」


    「不意外。」易柏洵淡淡道：「他现在手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回阳他们几个人，战队要是今年真的连联赛都上不了，那他才是彻底完了，自然要想方设法保住的。」


    宁越原本被莫神拉着交代注意事项，无意中听见了翔奕他们的对话，就跟着朝那边扫了一眼。


    回阳他们几个是上次就见过了的。


    胡斌是宁越第一次见。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和採访视频里一样，西装领带，正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看起来并不是很愉快。


    宁越的表情透着一股冷，他任何时候看见这些人都别指望他有好脸色。


    莫神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问他：「看什么呢？」


    「rts。」宁越说。


    他说的时候莫神就注意到了，鑑于上次tears的事情，宁越本身就和对方起过冲突的事迹，莫神连忙严肃说：「你给我收敛一点啊，正式比赛呢，出了事儿战队都保不了你。」


    「我知道。」宁越说。


    他不是没有签约的时候了。


    他不能给战队抹黑，更不能让自己失去比赛资格。


    宁越说：「我会在比赛里让他们知道，垃圾在哪里都是垃圾。」


    「你易哥自己都没怎么样呢。」莫神嘆气。


    宁越：「我又不是我哥。」


    莫神当即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好气：「好了，收收性子祖宗，今天别惹出乱子，只管专心准备比赛。」


    宁越注意到回阳一直在往易柏洵这边看，好几次甚至想过来说什么，所以莫神走后，宁越就自觉站到了易柏洵旁边。


    他穿着队服，抱着手站在旁边，一张冷肃的脸看起来生人勿进。


    看得旁边的翔奕都惊奇，问他：「devil，你干嘛呢？当保镖吗？还是说因为要比赛所以紧张？」


    「你想太多了。」宁越扫了他一眼，「你紧张我都不会紧张。」


    「心态这么好？」翔奕之前就心心念念想把宁越弄去yug，如今是彻底没了希望，但还是忍不住说：「你易哥这人没人性，哪天要是在dk待不下去了，来yug怎么样？」


    宁越听见这话沖翔奕挑挑眉。


    然后又看了一眼易柏洵。


    「不行。」他摇头。


    翔奕：「这么干脆？为什么？」


    「不为什么。」宁越冷淡：「反正我不会去。」


    翔奕被噎住了，旁边易柏洵勾唇笑了笑。


    「少自作多情了。」易柏洵对翔奕说：「早跟你说你拐不走。」


    翔奕送了易柏洵一个无语的眼神，「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不然？」易柏洵挑眉。


    翔奕再次被气到。


    易柏洵知道宁越冷脸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在回阳真的站起来准备朝这边过来的时候，直接先一步带着宁越回了休息室。


    慕玺一直就在休息室里待着，他最近风声太大，所以也不好直接露面。


    所有人回来之后，各自找地方坐着。


    崔哥看起来比选手还要紧张，一会儿站起来扔个垃圾，一会儿又要去倒水。忙来忙去，半天也没忙出个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宁越就坐在最边上的位置看着之前一些战队的比赛视频，被这样来来去去晃了几次，明显臭脸，抬起头对又要过去的崔哥大声说：「没完了？你再晃我就打人了。」


    崔哥一愣，低头对上宁越的眼睛，莫名道：「干什么？我又没碰着你。」


    「你要碰着了你就完了。」宁越说。


    崔哥被莫名其妙攻击，问边上的人：「请问我干什么了吗？」


    eve大笑：「他看视频最讨厌被人打断，你从背后走不行吗，非得到他面前晃。」


    战队其他人以前没这些龟毛的毛病，宁越偏就有。


    而且他最近跟着慕玺学了新的復盘方式，每次看视频心里都在计算，一旦被打断那是真的要发火的。


    崔哥无语半天，吐槽：「就这狗脾气，碰一下恨不得要跳起来。真是，以后全队都得让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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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半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已经重新低下头的宁越。


    「是得让着。」他说。


    崔哥：「……」


    莫神过了会儿走进来交代赛事安排。


    常规赛分三个赛区进行比赛，赛区内分两个小组。周中时赛区进入单循环比赛，积分排名前十六的进入季后赛，而最后垫底的三支战队，将参加升降级比赛。


    慕玺就坐在宁越旁边，此时见他看的正是战队敖雄之前的比赛视频。


    「这个战队很强？」他问了一句。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dk很少和敖雄有交手的时候，而且在训练復盘时，基本很少能看见这个战队的影子，可见dk一直没有把对方放在足以威胁自己的位置上。


    宁越听见这话，抬头抿了抿唇说：「他们今年新签的泰坦很强。」


    「那是老丙。」易柏洵在另一边突然接话，见其他人都跟着看过来就说：「以前服务于poj的，他综合实力不差，但是以前的战队不行，也算是被耽误了。今年的敖雄战队因为他的加入的确多了不少竞争力，注意一下是没错的。」


    莫神闻言看了宁越一眼，问：「怕了？」


    「没有。」宁越回答得很简洁：「知己知彼。」


    这话倒是没人反驳。


    就在大家都在谈论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没敲响。


    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烫着爆炸头，五官倒是清秀。他胸前挂着一个牌子，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


    「有事吗？」崔哥问。


    宁越看见人的时候愣了好几秒，然后才缓缓说：「那个，他是我朋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


    宁越有个哥们儿叫齐宇大家都知道，但眼前这个，完全没听他提过。


    宁越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着对方。


    他喊：「真禹？」


    对方一看他，认出来了，眼睛程亮。


    「老公！」对方一声喊如平地惊雷，把所有人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王全超看着宁越：「你一全民老婆什么时候偷偷在外面养起了野男人？」


    崔哥默默：「是还挺吓人的。」


    「滚。」宁越满头黑线。


    他过了两秒站起来往门口走，这才沖门口的人说：「别几把瞎叫。」


    真禹姓吴，和宁越差不多大，他是宁越刚回国那段时间在网吧认识的。除了二铁头那玩意儿，剩下的就和小禹关系还成。


    因为宁越帮过他。


    对比宁越这种不缺钱的小孩儿，小禹那才真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宁越第一天见他他就在网吧外面的路边摆地摊，被别人穷追勐打之际宁越帮了他一把。


    学歷不高，早早就辍学了，平日里就靠兼职和地摊的收入活着。


    宁越混网吧那段时间他经常跟前跟后，一来二去就熟了。


    吴真禹是个乐天派，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和谁都能混熟。宁越自从进了dk之后，和对方联繫不多，只是听他说找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叫宁越老公这事儿，完全是因为宁越当时在网吧风头正盛，每天打游戏身后能乌拉拉站一群人。而吴真禹又是个小零，得知宁越的性取向后这样叫起来的。


    他之前经常给宁越送吃的，在网吧门口隔老远就大喊老公，每天这时候，人群总能哗啦一下子散开，惹来一群人各式各样的眼神。


    宁越为此没少骂人，但被叫得多了，有时候都麻木得懒得提。


    但眼下被人一声老公，是真的差点没心脏骤停。


    「这就是你说的工作啊？」宁越走过去看了看吴真禹的衣服问。


    吴真禹见一屋子人都看着自己还有点紧张，但宁越的存在明显更让他激动，不过他再激动也没有真的推门进来。


    「是啊。」吴真禹见他过来，笑得牙根都露出来了。


    宁越这下也笑了，说：「这身衣服还成，但你不是没到十八，人肯用你？」


    吴真禹：「我就是打下杂，老闆人很好。我之前就听说你在dk，本来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在。」


    宁越知道吴真禹对战队什么的知道得不多。


    能知道他在dk，还找来过，估计都是因为自己。


    后面崔哥在喊：「devil，让你……那个什么，朋友，进来坐啊，站门口干什么？」


    「进来进来。」莫神他们也在招唿。


    大家都很有兴趣看看敢叫宁越老公的人是什么样的。


    吴真禹往宁越身后看了看，笑着说：「我不坐了，抽空跑过来的，马上就回去了。」


    他说着又看向宁越。


    小声和他耳语道：「我听人说dk很厉害，还看网上说战队管得严，你怎么样啊？能不能适应？」


    宁越：「挺好的。」


    「我就知道，你一直很厉害。」吴真禹真心为他高兴。


    这么久没见，宁越多少也有点惊喜。


    「比赛完一起吃饭。」宁越说。


    吴真禹点头：「行啊，还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店吧。」


    宁越说好。


    他们在门口小声交谈，后面的人挤眉弄眼神色各异。


    还是慕玺不怕死，笑着对从头到尾没改变过姿势的易柏洵说：「小朋友一边对你激情告白，背地里偷偷被别人叫亲亲老公的滋味。啧，谈谈感想？」


    易柏洵抬眸瞟了一眼慕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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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死呢？」他轻嗤。


    第35章


    宁越深刻诠释了什么叫人不在江湖, 江湖仍有他的传说。


    因为吴真禹走的时候，说当初那条网吧街的人知道他现在成了职业选手，都下了赌注赌他赢。这种小打小闹的赌注其实在网吧那种地方很常见, 对比现如今市面上资本控场的局面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吴真禹一走, 宁越就自觉交代了他的来歷。王全超对他之前刚回国那段时间的生活产生了强大的探知欲，非说他将来不打职业了，去网吧骗小学生的钱估计也会活得很不错。


    在正式上场前, 选手都等着官方检查外设。


    因为之前出了开挂那种事情，大赛上的一应检查都比往年的更加严格。


    解说的声音在整个场馆迴绕。


    「大家好, 欢迎来到x森野迷踪春季常规联赛的比赛现场。」


    「本次联赛参与的一共有32支战队, 其中集齐了ffc、特莱、dk、yug等多个实力强劲的豪门战队，所有战队将在接下来为期五周的时间进行角逐, 最后将仅剩排名前十六的队伍有机会参加接下来的季后赛, 争夺本次春季联赛的冠军。」


    「没有错，此次常规赛分为周中和周决赛，单循环积分制。说实话这么长的赛程真的很考验选手的耐力和综合能力, 而对一些短期爆发型选手就不那么友好了。」


    「据我所知今年敖雄的老丙不就是出了名的耐力型选手, 像这种稳健性的选手其实在赛程较长的比赛中是很占优势的，尤其是到了后期。」


    「哎, 说到后期, 我还是比较期待第一天拿下第一名的战队究竟是谁？」


    「之前预热赛上，dk战队虽然歷经风险, 但队长易神还是展现了他强大的控场能力以及操作，不知道联赛上是否还能再创佳绩。」


    「说起战队dk啊，外界对tears走后空缺的席位也一直是猜测纷纷, devil虽然已经签约, 但据传夜啼如今也加入了dk, 但是官方一直没有明确消息，所以大家都很好奇今天上场的选手究竟是哪位。」


    ……


    选手上场的通道口，宁越穿着队服站在易柏洵的身后。


    周围昏暗的蓝光让他恍惚置身于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当中。


    这是他第一场正式比赛，真正意义上的。


    电竞，赛场，职业。


    这些东西他曾经以为离自己很遥远，这辈子都不会再站在这种地方。


    但是此刻他就在这儿。


    主持人开始一一介绍进场的战队和选手了，dk排在稍微后面的位置。


    他缓慢跟着易柏洵的脚后跟往前移动了两步，然后发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他剎不住车，直接怼到了易柏洵的后背。


    易柏洵回头看着他：「跟着我。」他说。


    宁越在暗影的光里看见了易柏洵眼睛，他觉得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耳边只能听见他的话，视线里也只能捕捉他的身影。


    宁越点点头，伸手刺啦一声把队服外套的拉链拉到了下巴顶，低低嗯了声。


    易柏洵看了他一眼，在主持人叫到dk上场的时候，抬脚带头往台上走去。


    宁越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动感音乐中站上了台。


    解说激动道：「是devil！看来dk最终还是决定让devil上场了。这个决定其实可以理解，毕竟devil的盗猎者还是不错的。」


    另一个解说笑了笑道：「你这话里淡淡的遗憾是怎么回事？作为认真看过devil视频的我的来说，不是还不错，是很强。」


    ……


    宁越没有听解说说了什么，他站在台上往观众席看了一眼，全是一片挥舞着各种战队选手应援手幅和灯光牌的粉丝，其中数易柏洵的最密集也最显眼，毕竟顶流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其中像是yug翔奕，ffc白南等也都不少，甚至是rts回阳同样有不少支持者，毕竟也打职业不少年了。


    王全超站在宁越旁边，说：「每次这种时候都觉得像我们这些选手，纯属是绿叶来当陪衬的，比不了啊比不了。」


    king的人气其实和eve差不多，都不低，只是在易柏洵这样高人气对比下才显得不那么出众而已。


    king本来还试图在宁越这儿找认同感。


    结果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观众席的后方，瞬间哑然。


    因为整个后排突然亮起了一张巨幅应援灯牌，那硕大的字体几乎盖过了现场所有粉丝。上面就简单粗暴一句话：老婆！干他丫的！


    随着灯光亮起，后面整整两排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devil！你是最棒的崽！


    ——老婆别怕！就给我狠狠打！


    ——沖啊老婆！！！


    如此与众不同又丝毫不知收敛的助威，让前排粉丝纷纷好奇回头，想看看是哪家的，居然这么敢。


    一看是devil家的，啊，那明白了。


    他们家自从devil确定签约战队开始，粉丝就如同洪流一般涌进了这个圈子。


    当初纷纷嚷着不要到他们直播界找存在感的那些人，如今只要谁敢骂devil，那他的所有社交平台上都会涌现出这股力量。


    不算特别庞大，但是存在感之强烈，人尽皆知。


    宁越自然看见了也听见了，他刚上场的时候，并没有在观众席看到关于自己的任何应援物品，当然也不觉得这对他有什么影响。


    但眼下看见，又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什么东西直直冲进了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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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热而强烈。


    连主持人听见这声嘶力竭的声音都笑了，和站在她身边的dk战队队长说：「你们战队的小新人看来人气很高啊，粉丝也很可爱。」


    易柏洵笑了笑：「是的。不过……」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在所有人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才对着后排粉丝笑道：「我们小朋友还小，你们都收敛一些。」


    这话让底下粉丝如潮般的尖叫再次响起。


    宁越站在一旁，脸色则一点点红起来，好在灯光的遮掩才没被发现。


    正式比赛开始了，第一场。


    dk前期分得很开，宁越作为开赛前关注度非常高的新人，导播一开始就直接把视角放到了他身上。从他行动路线能看出他是直接往幽谷去的，而没有选择和相近的king他们会合。


    解说道：「devil这选择还挺冒险的，虽然说幽谷是盗猎者前期的不二选择，但是单枪匹马还是风险太大。」


    解说b笑了两声道：「新人嘛，就是要有点冲劲儿。」


    解说a：「我还是认为不妥，就目前地图来看，幽谷起码有不下三波人，一旦在前期丢了人头，对dk来说得不偿失。」


    解说b：「诶？看见没有，king带eve绕过来了！他们这是商量好的吗？开局就要来一波围剿？」


    解说a：「……很意外，不像是dk以往开局的风格。」


    场上宁越紧盯着屏幕，嘴里的话没停：「东南128，eve你小心一点。我从左前方那个坡路绕道，尽量不要让人察觉。」


    king也隐隐兴奋，当即就在耳机频道里说：「队长，宁越太膨胀了，开局就想杀对面的老狗，你也不说管管。」


    老狗就是指的特莱战队，这个战队算是dk比较熟悉的，全员苟王。他们最擅长后期战，前期反而是团队最弱的时候。


    这个时候与其等待双方后期撞上，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总的来说，宁越想杀人，其实是对的。


    易柏洵一个人轻车熟路摸进石海，他距离较远，并没有过来。


    只是提醒一句：「宁越，你要注意一下对方的狙击手，对方很擅长反蹲，一般全队出现的时候他会选择隐藏蹲守，别被人瞄了。」


    宁越嗯了声，说：「知道了。」


    「别光知道。」易柏洵声音淡淡：「开局要是失手，喷子只会说你膨胀无脑，只知道莽沖。」


    王全超良心发现，「队长，这种时候给压力不好吧？」


    他要是开赛前像宁越被骂成那样，估计心态都早崩了。


    易柏洵没说话。


    宁越操纵着人物摸进对方的阵营，说：「我有把握。」


    他说得很干脆，没有迟疑。


    易柏洵听见后隐秘地笑了下。


    解说还在继续。


    「现在能看见dk的确是想开局拿下特莱，少了队长cypress让人不禁替三人组合捏一把汗。eve出现了！用盾套住了对方的盗猎者！king闪身上来！不愧是冥川的顶尖组合之一啊，这默契没得说。特莱这边大意了，估计也是没想过开局就被人盯上……天！首颗人头出现！是devil在另一边优先队友拿下来特莱的突击手刚太！开局一血！漂亮！」


    king紧随其后杀死了盗猎者。


    完后笑了声道：「我说devil，你就不能慢那么哪怕两秒吗？不然一血妥妥落我头上。」


    宁越没什么表情：「是你自己太慢。」


    king：「行吧行吧，你厉害。」


    特莱瞬息间就丢了两个人头，宁越原地装备升级，补状态补到一半突然皱眉说：「左后方有人过来了。」


    king和eve都是一凛，eve换位置开视角。


    「不是特莱的。四个人，是另外一个满编队。」eve说。


    king当即隐藏起来，咬牙道：「操！这么倒霉？不管了，直接沖？」


    这问的是旁边的宁越，宁越有个一秒垂眸的动作。


    「不行。」他说。


    king愣了两秒，默默：「这可真不像是你宁小越会说出来的话。」


    宁越没管王全超。


    他点开自己的背包栏看了一眼，过了两秒钟，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赌一把。」他说。


    场外的热烈气氛随着人头出现不断高涨，好在选手都戴着隔音耳机，所以基本上不会受到影响。


    解说a：「dk这下危险了，特莱的狙击手和牧师现如今不敢再贸然出现，但敖雄战队的人听见动静果然摸了过来。一旦遭遇夹击，三个人很可能直接被打包带走。」


    解说b：「选手devil的开局表现虽然可圈可点，但还是欠缺了一些经验，就看接下来对战敖雄的表现了。其实就算是输，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对方是老牌战队，经验上来说还是相对更丰富一些。」


    解说滔滔不绝之际，观赛区突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解说也呆滞了两秒，迟疑问身边的同伴：「devil是想干什么……」


    视角里宁越只身朝着敖雄那边而去。


    另一个解说看了会儿就笑了，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大概是想卖波惨？」说出这话男解说自己都觉得好笑，补充一句：「你知道，我们新选手devil演技一直都不错。」


    观众席一片嘘声，但这次不含什么恶意。


    宁越在赌。


    他出现在敖雄的视野范围之内，凭藉快速走位避免被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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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差说，我只有一个人还不快来杀我？


    像这种保守型的战队有一大缺点，那就是顾虑太多。宁越一个人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反而让对方不敢直接追上来。


    宁越快速冲过没有多少掩体的危险区，半分钟后蹲到了偷摸上来的敌方。


    一对一，宁越极限收割。


    观众完全被他的操作秀得眼花缭乱，直到他得手后不退反进，换了个位置很快抓死了对方赶来的另外两人。


    快很准，伤害和消耗等比增长，把操作打到了一种逆天状态。


    自此人群的尖叫被推到了巅峰。


    这也给了另一边king他们搜寻特莱另外两人的时间。


    宁越看见击杀公告的时候，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就是极限了。


    耳机里king的声音越拔越高：「宁越！撑住，一分钟我们肯定过来！」


    「你他妈别死啊！」


    宁越说：「别来了，来不及。」


    从决定正面刚敖雄战队的时候，这个结果就在预料当中。


    他目前的技能装备已经不足以对抗老丙。


    而老丙是敖雄现如今的王牌，稳扎稳打，从不冒进。


    这个结果，宁越有遗憾，但没有不甘。


    解说已经激动得站起来。


    尤其是一开始表示宁越很强的那一个。


    此刻涨红了脸道：「先后遭遇两个战队，再以一敌四！devil用他的实力向我们诠释了新生代选手的爆发力和无限潜能！虽然最终不敌敖雄……额。」


    解说的突然哑口，也让现场疯狂的声音出现了一秒的凝滞。


    因为所有人的耳边都听见了一声，砰！


    画面里似乎结局已经註定的档口，子弹穿透空气的细微声响好似在每个人的眼前不断放大，一梭子弹穿透丛林的树叶精准击中对手的头盔。


    感官上全面炸开一样的冲击，击中了每个人的心脏。


    人声沸腾不止，热浪从现场冲击到每一个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


    至此，开局两个队的接连团灭，将今年这场常规联赛打出了非比寻常的感觉。


    而手握最多人头的宁越，在各种唱衰群嘲声浪中打出无比亮眼开局的宁越，吸引了全场观众目光的宁越。


    他只是以半残状态看着远处出现的人。


    他将他从绝境中救下。


    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赶来的。


    「队长。」宁越喘息问：「你怎么来了？」


    把时间压缩到最短，在石海快速满级的易柏洵收枪上前。


    笑了笑，说：「今天要真让你交代在这儿，才是我这个做队长的失职。」


    第36章


    这场漂亮开局註定要将dk推向最瞩目显眼的位置, 而战队确实不负众望，气势如虹顺利拿下第一局，以比排名第二的战队bdt高出两百七十五分的分差高居第一。


    宁越这个新人王更是赚足了眼球。


    他单个人头数是十七, 输出伤害占比和易柏洵并列。


    第二局, 宁越人头数8，易柏洵11，king3eve1, 战队积分位列第二，总排名第一。


    第三局king大失误, 战队积分跌至第五, 总积分只与第二名相差不到五十，总排名暂列第一。


    第四局宁越和易柏洵带线抢人, 再次和第二名拉开分差, 总排名位置不变。


    第五局，积分数差距不断增加，dk排名还在第一。


    第六局, dk依然稳在榜首, 始终位列第一！


    比赛第一天，整整六局比赛, dk一直没有滑下过第二的位置。观众疯了, 解说疯了，屏幕前看直播的网友也疯了。


    【草草草！之前那些说dk今年联赛要完的狗东西出来跟老子对线！】


    【dkyyds！】


    【谁他妈以后再敢在你爹面前说国内战队起不来这种话, 老子把你屎都打出来！】


    【devil当之无愧新人王！我今天必须承认之前骂你是我不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爸爸啊啊啊啊！！！太会秀了，当初那些说tears被易神打压的人怎么不继续跳了？打同一个位置的，看看这差距！】


    现场的人看不见直播屏幕的热烈。


    但是场馆中的唿声丝毫不比外面的低。


    更有粉丝激动地直接站到了凳子上, 双手做成喇叭状疯狂大喊。


    ——易神牛逼！王全超牛逼！eve牛逼！devil你也牛逼！


    ——dk！我们永远支持你！


    就这样一带头, 其他人纷纷效仿。


    ——老婆！你就是今天全场最靓的崽！


    ——喷子都尼玛去死啊！！x森野迷踪永不落幕！


    ——bdt, 明天给我好好打！争取拿第一！


    ——白南我爱你！！！


    ——易神！老公！我也爱你！！！


    第一天的比赛就在这浪潮声中落下帷幕。


    所有战队收拾外设准备离开现场，导播的镜头一直紧紧跟随者夺得第一的dk战队的几个人。易柏洵一如既往，输了还是赢了似乎都很难在他脸上看见什么多余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像赛场上一样淡定可靠。


    eve和king正在热烈交谈，应该是还在说刚刚比赛的事情。


    最后镜头定格在宁越脸上。


    导播今天尤其偏爱这位新人，好几次给他的单人镜头都超时了。镜头里的人有些微长的头髮蓬松柔软，很白，五官精緻，看起来很年轻好看，左耳一颗黑蓝钻耳钉淡化了年纪带给人的年少感，气质多了些张扬和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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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钉自上次直播后再没有换过，俨然成了他身上标志性的东西。


    他本人似乎没有注意到镜头的存在，正低头缠着自己手上的键盘线。


    弹幕里关注点却很不一般。


    【devil是真的可以原地出道吧！妈的，我也想叫老婆呜呜。我之前还骂他粉丝来着，心想这是什么鬼称唿，果然有了滤镜后看人瞬间不一样了。】


    【这算是演员高光时刻了吧？经得起多大诋毁就受得了多少赞美！】


    【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高兴？赢了比赛都不笑一下的吗？看看旁边的王全超，我都怀疑他兴奋到快要冲eve摇尾巴了。】


    宁越的粉丝当即现身说法。


    【没有不高兴！我敢保证你要是当面问他这话，他会回你一句，又不是拿了总决赛冠军有什么好高兴的，说不定还能送你一大白眼(微笑.jpg)】


    【同科普。是个高冷的老婆，而且脾气不好。】


    【敷衍你是日常，骂你代表无聊了，困了不营业，起不来就放鸽子。操作之随心所欲，只要你今天加入我们，那以后咱就是同样看尽人间沧桑的好姐妹！好兄弟也行！】


    粉丝卖着安利，下一秒所有人看着镜头里所谓高冷的某个年轻选手，因为没拿稳键盘哐当落在了桌子上。


    他自己都似乎被这一下吓住了，手里还拎着线懵逼了两秒。


    弹幕紧跟时事。


    【吓着崽了，眼睛都瞪了一下哈哈哈。】


    【恨不得变成那个键盘！】


    而此时站在他边上的易柏洵回头看了一眼，和他说了句什么后帮他拿过去。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面无表情还懵逼的某人，抬头沖人笑开了。


    本来对宁越就不太了解的路人。


    【？？？高冷？】


    【笑得像个小憨批，别说，看起来还挺软的。】


    粉丝：「……」


    【别别别，老婆他这辈子大概只会沖一个人这样笑，信我！】


    【真的！再软也不会沖你的！清醒一点！】


    宁越反正是不知道自己一个细微表情都能被网友放大分析，宁越的外设包经由易柏洵带走，他空着手跟在后边。


    刚下台，崔哥沖了过来。


    「辛苦了辛苦了，我们在后台看都激动得不行。」


    莫神也站在旁边，照例跟其他人说了两句，最后转头看向宁越，「devil。」莫神像是感慨，又道：「算了，本来最担心的就是你，但是今天的表现没什么好说的，打得漂亮！」


    宁越抿了抿唇，像是不太适应这样众星拱月的处境。


    这还不算完，第一天比赛结束有安排第一名的採访。


    崔哥让宁越去。


    宁越本来不想去的，但架不住几个人都说最应该去的就是他，宁越看了看站在边上的易柏洵，最后点头答应了。


    到达採访区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已经准备齐全。


    宁越上前坐到了高脚凳上。


    主持人一见着宁越就笑了，开口说：「哇，这么近距离看，我们devil是真的颜值超高。」


    宁越矜持地点点头：「谢谢。」


    主持人翻了翻手上的卡片，才正式问问题。


    主持人：「devil，今天获得这么亮眼的成绩，有什么心情和感想跟我们观众朋友分享一下呢？」


    宁越：「嗯……高兴，激动，其他的也没什么感想了。」


    主持人心想你可一点高兴激动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呢。


    主持人面带微笑：「都知道你签约时间不长，能说说保持这么好的状态以及和快速磨合与队友之间配合的秘诀吗？」


    宁越：「没有秘诀，就是反覆练。」


    主持人：「确实，保持状态没有捷径可走。那你今天一手天秀算是打破了之前网上的流言，我们都有看你之前录的赛前採访，你说想成为别人的底气，你觉得自己今天做到了吗？」


    宁越面对这个问题，像是思考了会儿。


    「没有。」他说：「这只是开始，未来路还很远，总之，加油。」


    主持人点点头：「感谢devil接受我们的访问，那我们趁着这样一个官方採访机会，也想向devil求证一件粉丝都很关心的问题，可以吗？」


    宁越看过去。


    主持人：「就是我们大帝选手了，他的退役至今牵动着不少粉丝的心，不知道devil能不能透露一下他加入dk的消息是否属实。」


    宁越看向台下。


    他看见崔哥沖他点点头，才回答道：「是。」


    主持人一看对方松了口，没有打算抵死不说，立马正襟危坐。


    「那接下来的赛程他是否也会参与？」


    宁越这次看着镜头，认真了些，说：「实际上他一直参与其中没有缺席，过去是，未来也是。事实上很多退役的选手哪怕换了一个身份，他们也始终陪伴着电竞这个行业的蓬勃发展。」


    主持人迟疑：「这个换一个身份指的是？」


    宁越：「本来不想说，因为上场前他威胁我说他一次给人当教练，打得烂就不许提他，因为不想丢人。但是我想了想，我也是第一次让人当我个人教练，凭什么要让着你。」宁越说着，目光已经转向了採访台下边，冲着刚刚出现的人状似天真笑了下：「是吧，慕教练。」


    非得这时候叫人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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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摄像很懂，瞬间把镜头对准慕玺。


    好不容易窝到比赛结束，才从后台出来的慕玺：「……」


    在远处粉丝发现他后的尖叫声中，慕玺咬牙切齿对身边的易柏洵问：「他怎么这么欠？就不会好好採访？」


    易柏洵掀眉，笑：「今日咱们队新晋人气王替你激情正名，从此名正言顺了，慕教练。」


    「谁这样给人……」慕玺后面的话到底是没有说。


    莫神在旁边同样看着採访区的宁越，感慨说：「他大约也是觉得，今天dk取得的成绩，理应加上你的名字。」


    虽然用词不够官方，介绍方式有那么点扭曲。


    但慕玺确认加入dk成为教练的消息因为宁越这话已然确定。


    他是dk的一份子，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是队友，与战队未来荣辱与共。


    崔哥说：「咱少爷不一直这样吗？讨厌人的时候巴不得直接弄死，实际上纯粹又简单。」他说着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说：「今天我终于可以把比赛成绩拍领导桌上，而不用提心弔胆战队成绩下滑了，再次抬头挺胸做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啊啊啊。」


    说到底宁越签约战队，背着压力的人何止一两个。


    易柏洵签的人，崔哥拍着胸脯跟俱乐部领导保证过，莫神耗神耗力，还有king他们改变战术重新适应一个队友的种种压力。


    而这些，宁越都没辜负。


    易柏洵抱着手看着宁越，缓缓说：「他做到了。」


    比期望中更好，让人心生骄傲。


    主持人还在说：「今天採访的最后一个话题了，说说devil你一路走来最想感谢的人吧。」


    採访席的宁越一只脚垫在高脚凳的底盘上。


    他双手交叉垂落在身前，闻言抬眼穿透众多闪光镜头和人群，精准捕捉到他要找的人。


    但他最后只是隐秘笑笑。


    露出带着小私心和让人看着就心生柔软的神情。


    他说：「有些话，我想留着私下慢慢说，在将来或许有合适机会的时候。」


    第37章


    宁越採访最后说的那句话, 被人截了个动图发上网。本来这一整天的新闻基本都围绕着dk拿了第一的事情，流量巨大，宁越微博粉丝基数也在勐增。


    所以这个图在短短时间内四处流传。


    【好奇devil想感谢的人是谁, 表情莫名有点让人熏疼。】


    【是说cypress吧, 几乎没有悬念，以前直播就无意中透露过他很早就知道易神，说不定会进这一行都是因为他。】


    【那说他装gay蹭职业选手流量的事情估计也不可信, 这么一想想好虐啊，易神貌似有过女朋友吧, 论坛至今挂着他感情史的帖子。】


    【嗐, 谁说不是呢，一场註定be的电竞绝恋, 哦, 连恋都算不上。】


    【老婆好惨。】


    【老婆好惨 1。】


    【求易神轻点虐呜呜。】


    网上这一小股舆论风向的影响逐渐变大，因为是在赛期，崔哥禁止选手使用手机看网上的消息就为了防止选手心态不稳, 所以宁越也就没有爬上去看过。


    周决赛之前的星期五没有比赛, 日常训练结束后吴真禹就给宁越挂了电话。


    约的是以前常去的那家老菜馆。


    菜馆在热闹市区的小巷子里，味道很正宗, 宁越很久没来了。


    「老公！这儿！」隔老远都能看见吴真禹坐在小餐馆门口沖宁越挥手。


    这巷子人来人往, 齐齐朝宁越看过来。


    宁越三两步过去，拿着一塑料凳坐着, 没好气道：「都他妈让你别瞎叫唤了。」


    吴真禹抽了张纸让他擦桌子，闻言笑得肩膀直抖。


    他说：「你知道自己特别有意思吗？」


    「有屁就直接放。」宁越说。


    吴真禹：「真的，我以前就特爱看你一脸很兇又不会真发火的样子。你知道就之前咱常待的那家网吧的老闆娘其实很喜欢你, 因为每次只要你去, 她那儿的生意总是比那条街的其他网吧好很多。」


    宁越以前其实根本不太在意这些, 闻言怀疑道：「假的吧？我怎么记得卡我身份证的时候丁点没留情呢。」


    吴真禹揭露真相：「那是二铁头的锅，他先把人得罪的，他那个时候本来就觉得你混网吧逼格不行，你知道他一心想把你往嗯……那个方向打造。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打游戏打得那片人没有活路，人家自然不能因小失大。」


    宁越低低骂了声，过了两秒：「你跟他还有联繫？」


    「没有。」吴真禹摇头：「他本来就不喜欢我，你跟他闹翻之后他倒是找过我两回，想让我帮忙跟你求个情，我没答应。」


    「甭搭理他。」宁越说。


    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当初宁越也是因为刚回国不了解行情，加之那段时间心情一般，不然说不定他这辈子都和直播这行无缘。


    点的几样菜很快就上来了。


    都是按照宁越的口味点的，吴真禹给他买饭买多了，竟然一直记得他爱吃什么。


    「这顿饭我请啊。」吴真禹笑着说。


    宁越点点头，没有反驳。


    他不是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的类型。


    这巷子看起来并不够干净整洁，路边还有散落的烂菜叶和塑料瓶。人和人接踵而过，吵吵闹闹个不休。


    宁越穿一身看不出价格的休闲装，就坐在这门口随便摆放的桌子上吃得很自在。他不和周边那些差不多年纪，但一看就是混子的小年轻一样，他和这场景格格不入，却又好似能完全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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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真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比赛那天去找你，我还挺没有底的。」


    「嗯？」宁越莫名抬头。


    然后吴真禹就有些羞赧地扒了扒自己离子烫过的头髮，开口说：「虽然我一直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自己就心虚吧，怕你不想搭理我之类的。」


    「你想太多了。」宁越随口道：「我一直都不太想搭理你。」


    这话一出，吴真禹反而自在起来，吐槽：「我有时候觉得你可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宁越挑了一筷子菜，停顿抬眸：「我就街头混大的，你有意见？」


    吴真禹瞬间双手放到膝盖上，身体前倾，眼睛冒光地看着宁越。


    「老公，你真的不能做一吗？」


    宁越半口辣豆芽当场呛了嗓子，咳了个惊天动地。


    吴真禹慌手慌脚地给他倒了一杯水，宁越拿过来一口喝下，勉强缓过来瞪着吴真禹说：「我就算能做一也不会上你好吗？再敢问这种问题你他妈死定了。」


    吴真禹见他眼睛被呛红了，就继续给他倒了一杯。


    无辜：「我这不是看你太辛苦了嘛。」


    「什么玩意儿？」宁越端起来又继续喝了一口，皱眉问道。


    吴真禹：「就网上啊，都在说你喜欢你们队长，就是那个cypress的事儿。但人家又不可能喜欢男的，你待他身边你不难受啊？」


    宁越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当即拿出手机翻了翻。


    网上都已经快替他编撰一部虐心大戏了。


    宁越：「……」


    「纯属吃饱了撑的你。」宁越看了会儿直接关了手机放到桌子上，然后才说：「喜欢是真的，但并没有难受，我都替我们队长喊冤枉，操。」


    宁越有点头疼。


    採访时想到了就说了，非得搞得这么麻烦。


    吴真禹不信：「真的？」


    宁越没好气：「不然？我进队的确是因为他，但他对我已经够好了，教练都很好，队友也都不错。」 宁越停顿了些时间，然后才说：「总之，目前来说没什么比打好比赛对我更重要的。」


    因为仅是站在他身边，都需要足够努力了。


    吴真禹撑着下巴：「老公。」


    宁越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吴真禹：「爱直男没结果的。」


    「谢谢。」宁越沖人假笑，「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人了。」


    吴真禹又突然丢下一颗雷。


    他说：「那个，其实，我谈恋爱了。」


    宁越动作愣住，先是震惊：「你这话题是不是跳得有点太快了？」


    过了会儿。


    宁越问：「谁啊？」


    「就上班时候认识的。」吴真禹有些不好意思：「他比我大十三岁，不过人挺好的，也教了我很多。」


    宁越一听这话先是皱眉。


    上次见着吴真禹就是在赛场，能上班认识的就算不打游戏也算半个圈内人。


    宁越像是不经意问道：「我认识吗？」


    「你肯定不认识。」吴真禹笑：「他往大了说就是个小管事的，主要负责场馆布置那块，算技术岗位了。」


    宁越想说什么，但看吴真禹一副投入的样子也就算了。


    只是说：「自己小心一点，别被人骗了。」


    吴真禹：「不能，我去过他租房的地方，他就一个人住。」


    宁越瞬间抓住重点。


    「你跟人做了？」他皱眉问。


    吴真禹点点头。


    宁越又问：「戴套了没？」


    吴真禹先是尴尬红脸，然后才摇头说：「没有，他不太愿意，所以就……」


    宁越一听这话是真的当即变脸，骂他：「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你！操！」


    他就是因为知道吴真禹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才会问得这么仔细。吴真禹这人在宁越看来虽然是个自来熟，对人特真诚，但其实心思敏感，甚至是自卑。


    少爷很少多管闲事，小禹虽然以前老说自己就是他小跟班，但其实宁越有点拿人当弟弟。虽然年纪差距不大，但吴真禹因为性取向这个问题遭受过不少歧视和冷眼，这也是宁越当初变相罩着他的原因。


    宁越有些暴躁说：「他一个三十出头的老男人还敢勾得你这种小男生跟他谈恋爱会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你知道他家世背景，过往情史？这些先不说，万一他要是染了病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圈子什么鬼烂样子，你一头栽进去就不管不顾，想过后果？」


    吴真禹仰头呆呆看着宁越，眼眶竟然红了。


    宁越一滞，觉得自己口气有些重。


    就说：「我也不是说……」


    「老公。」吴真禹叫他，眼睛含情：「你真好，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


    宁越鸡皮疙瘩爬满整个手臂，数不清多少次道：「都特么说几百遍了不许叫，也别这样看着我！」


    吴真禹又笑起来。


    宁越深吸口气，最后说：「我没见过人所以不会过多评判，但你自己安全意识要有，抽空去医院做个检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吴真禹点点头。


    「我觉得那个将来能跟你在一起的人真幸运。」他最后感嘆一样说。


    宁越不置可否。


    他只是见得太多，国外gay圈混得最糜烂的那些人他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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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以前还在国外的时候，齐宇让他找个人谈场恋爱，他当时就差说见过那些真实的活生生的例子，自己没有直回去都已经很难得了。


    不是没有过的简单幸福的人，只是真的太少。


    少爷从红尘里来，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是幸运那一个，所以他真的也就只是嘴上说说，私心里他其实不执着于回应。


    因为那是易柏洵，他生来就该站在巅峰。


    如果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宁越大概会真的不管不顾去追，哪怕只有0.5，别说前女友，前男友他都不会看在眼里。


    但是他应该不是。


    因为没有任何徵兆显示他会喜欢一个男人，所有宁越在自己这类人身上的特质，他都没有在易柏洵身上看见哪怕一星半点。


    他之前跟齐宇说，是时机不对，易柏洵拿他当儿子。


    现在不是儿子了，他是队友，这个身份反而更让宁越不知道如果他真要进一步究竟是对是错。如今他人在战队，联赛已经开始，时间不会给他试错的机会。


    宁越很珍惜职业选手的机会，也珍惜每一场比赛。


    就像他採访里说的，不着急，将来或许有合适的机会。


    就算没有，他也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而同时宁越还没有回去时的基地里。


    大家对有人赛期还出去吃饭的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


    king：「宁小越怎么能这样，当了别人老公后这么晚都不回来，太欠教育了。」


    eve点头：「粉丝还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在外面偷偷有了狗……哈哈，忍不住想去爆料怎么办？」


    慕玺：「这很明显是你们队长的问题，现在都已经网传宁越低价卖身进队，人财两失，和易柏洵有见不得光的关系，又碍于易柏洵的地位不敢曝光。都这样了难道还不允许人家闻闻外面的野花？」


    莫神：「是野草。」


    宁越什么爱而不得，惨遭抛弃，一腔真心付诸东流的消息已经遍布网络。


    俨然有往更夸张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此刻基地里的这些人都是看完了消息的，


    崔哥本来已经一路骂骂咧咧了，因为今天的公关部註定又要深夜加班。


    网友闲出屁，简直脑洞大开。


    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苦中作乐接一句：「可据我所知人家宁越当人老公在前吧。真要说起来，岂不是老易才是那个后来者？一时间竟然说不上哪一个槽点更多，妈的。」


    易柏洵靠着沙发任由这群无聊之人的调侃。


    还挺有心情回一句：「第一次『被绿』，见笑了。」


    崔哥：「论不要脸你赢了。」


    king：「这一出难道要叫：论我的顶流队友是如何互相渣了对方的？」


    eve：「嗯，其中一个渣得网民皆知，另一个公然顶风约会，真为自己身处这样的战队感到骄傲。」


    因为常规赛进行得很顺利，晋级季后赛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紧绷的感觉。


    易柏洵懒洋洋道：「都挺闲，看来今年春季总决赛的冠军非你们莫属了。」


    其他人当即举手做闭嘴状。


    易柏洵此时的手机界面有关注人回復提示。


    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凝眸。


    还是在宁越第一天比赛完转发的那条官方微博上。


    评论里网友把那张动图顶到了首页。


    粉丝评论：@dk-cypress @dk-cypress @dk-cypress 易神求看看我崽呜呜，妈妈心碎了。


    粉丝：网传是真的吗？网传是真的吗？网传是真的吗？


    宁越三十秒之前回復。


    dk-devil：假的！你们别他妈发神经了，再闹我关评论了。


    粉丝：老婆！都是路人网友胡乱猜测，不关我们粉丝的事，别关别关。


    粉丝：我们不@dk-cypress了，真的再也不@dk-cypress，提醒所有新旧粉丝不要@dk-cypress……


    粉丝：真粉都知道真相是什么，那些造谣的过分了。粉丝心疼崽完全是因为觉得他是真的喜欢易神，可易神又没错，大家一开始只是玩笑而已，那些说易神pua老婆的过分了。


    依然有黑子抓着这事儿不肯就此放过。


    继续回覆：那易神也出来说说呗，devil是不是真的低价卖给了你们战队？卖技术不够又卖身的事儿，真的假的？


    宁越坐在回程的计程车上，气着了，按键飞快。


    dk-devil：卖你妈！


    dk-devil：造你大爷的谣，律师函爸爸都替你准备好了，等着打官司吧你！


    dk-devil：再在我微博底下故意黑他的，老子告到你倾家荡产信吗？


    宁越太知道舆论的力量了，当年解约rts那场狂欢他亲眼目睹。


    宁越还在继续狂按。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id有了最新回復。


    dk-cypress：别在外面浪，要骂回来骂，大门都快要关了。


    粉丝：「……」


    黑子：「……」


    管这么宽？pua石锤了！


    第38章


    宁越回到基地的时候其实不算晚, 至少没有他刚来的时候那样超过战队规定的门禁时间。他本来是想和易柏洵解释一下他採访时根本没想那么多，结果他刚回去就被崔哥拦住罚了款。


    因为他又没忍住在微博怼了网友。


    崔哥说要不是看他前两天还算乖觉，不然手机都直接给他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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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交完罚款, 上楼的时候正好撞见易柏洵从楼上下来。


    「易哥。」宁越叫了他一声。


    易柏洵看见他，随口道：「回来了。」


    宁越嗯了声。


    易柏洵走到他旁边的时候突然停下, 他微微弯腰凑近宁越的脸看了看才挑眉说：「一副丧眉耷眼的样子，让你回来不高兴了？」


    宁越没什么精气神地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易柏洵装不懂：「哦, 那就是高兴了。」


    宁越抿唇：「不高兴, 你又因为我被骂了。」


    他声音不大, 紧皱的眉看起来烦得一逼。


    易柏洵见他那样子反而笑了下，说：「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 值得你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宁越已经懒得说自己并没有委屈。


    「这不是多大点事儿。」他只是强调。


    这就是大事儿。


    易柏洵一只手肘放在楼梯扶手上，另一只手突然抬起弹了一下宁越的额头，然后说：「好了,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把你怎么着了。去睡觉，明天还有比赛。」


    宁越这才缓缓哦了声，往上走了两步又回头。


    问：「你让我回来再骂, 是真的吗？」


    「小朋友都这么天真吗？」易柏洵状似惊讶说, 过后又不留情教训道：「今晚不许再玩儿手机, 要让我抓到, 崔哥不收我也会替他收, 听见没？」


    宁越哼了一声，「骗子。」


    然后掉头上楼了。


    易柏洵看他走后才抬脚往会议室去。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 莫神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易柏洵走进去，反手关门道：「刚刚耽搁了会儿, 这么晚给我发消息, 有事儿？」


    莫神嗯了声, 把手机打开放到桌子上说：「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易柏洵看了莫神一眼，走到会议桌旁边把手机拿起来。


    他看了会儿抬眼道：「就为这事儿？」


    「褚西烟要回国，这难道还不算大事儿吗？」


    易柏洵嗤了声：「想得真多。」


    莫神给易柏洵看的是一个聊天群，里面有不少古早大神，甚至有些人的名字如今的新一代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群建了很多年了，早期的时候易柏洵也在，后来闹退役那会儿就退了。


    褚西烟就在里面，她把回国的消息第一时间发在这里，究竟藏了什么心思有心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易柏洵把手机丢在桌子上。


    还亮着的聊天框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


    老马：「欢迎欢迎，你褚大小姐终于想起来要回国了啊，是不是出国两年最后还是觉得国内的空气比较好？」


    怪蜀黍在此：「这必须的吧，就以前咱去国外比赛那会儿，就没一次不水土不服的。吃的也不行，拉稀都能给我拉脱了。」


    接天莲叶：「这次回来就不准备走了吧？」


    褚西烟很快在下面回覆：「决定定居国内了，回国我请大家吃饭，都要来啊。」


    「那肯定的。」


    「必须去啊。」


    「咱们这些老人都多久没凑在一起过了，到时候把那谁也替你叫上。」


    这话一出，调侃之人不少。


    ……


    莫神把手机拿回来，看着易柏洵说：「她对你一直都有想法吧，发在这里不就是知道圈子就这么大，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消息。」


    现在这个群里一般不会直接带易柏洵大名，因为这群里人际关系比较复杂，和易柏洵真正关系好的那些都是私下联络，不会直接在群里提他。


    易柏洵在椅子上坐下，蹙眉：「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这不是是怕影响你比赛状态什么的。」莫神道：「圈里至今还有不少人认为当时要是没有回阳那事儿，她不会选择出国，你跟她之间也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


    易柏洵露出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无语道：「为这影响比赛？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你自己呢？」


    莫神没好气：「狂！你就给我狂，你教训人宁小越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自己还不是这死德行。」


    易柏洵：「骂我就骂我，带人出场算怎么回事？不是狂不狂的问题，是你这担心太智障，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再说了，我解释多少遍，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们自己臆想得太过。」


    「我知道啊。」莫神说：「可谁让人家喜欢你。」


    易柏洵冷笑：「那跟我有关系？」


    莫神没说话。


    易柏洵有时候在某些方面显得格外的冷酷无情，比如当初的rts，他说走是真的再也没有丝毫留恋，哪怕那个地方见证了他人生中无数重要时刻。又或者对待不喜欢的人，比如褚西烟。


    莫神过了会儿嘆道：「褚家怎么说也跟你家有些关系，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跑什么俱乐部去歷练，还有当初说让你帮忙照顾点他弟弟回阳什么的也都是藉口，追着你跑那么长时间也是不容易。」


    易柏洵没什么意义地短促笑了下：「你要是心疼的话，不用特意告诉我。」


    「易柏洵！你他妈……」莫神没骂出口，他试图委婉一些，停顿了会儿才继续接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没有感情，但如果真为了当初那些事儿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你知道的，她又不是什么小女生，当初圈子里的那些人也都熟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老死不相往来什么的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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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似笑非笑看了莫神一眼，然后说：「我不玩儿欲情故纵那一套。」


    「就你有节操。」莫神大翻白眼，然后说：「我这是不想在比赛期节外生枝，总之我警告你，任何事情必须等到赛期结束，你多少也让我省省心。」


    易柏洵当即淡淡道：「还能有什么事儿，要说的当初也都说过了。」


    莫神听到点不寻常，问：「你跟人说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易柏洵带着点不走心的轻嘲，很快他又接了一句：「我就说了我不喜欢女人。」


    莫神：「……？？？」


    死寂一点点放大。


    过了好半天，莫神默默骂了句：「操。」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易柏洵说：「我当初还以为人出国单纯是因为你和回阳之间的事儿，好啊，你他妈这种瞎话都来了？」


    易柏洵抬眼，淡淡：「谁跟你说这是瞎话？」


    莫神：「………………」


    到了此时此刻，莫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易柏洵的了解完全不够，但他还是充满怀疑：「真的假的？你他妈逗我呢吧？」


    易柏洵斜眼看过去，「说得像谁乐意逗你似的，你以为自己长得多好看？」


    莫神额头青筋直跳，梦回当年和这人面红耳赤争论不休的噩梦般的日子。


    多少年了，死德行就是不改！


    但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莫神自此发现dk战队的队长，很可能不是直的。


    甚至不是很可能，而是百分百确定。


    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


    莫神按着额头缓了好半天，然后没好气问道：「那我怎么以前完全没听你说过？」


    易柏洵像是被问得烦了，没什么耐心：「我一没喜欢的人，二没要结婚，这种事儿我还得拿着个喇叭到处喊是吧。」


    莫神：「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说了？」


    「你管呢。」易柏洵嗤道。


    正是因为他们认识太多年了，说是教练和选手，其实丁点阶级感觉都没有，所以莫神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易柏洵瞒了他这么大的事儿。


    过了会儿莫神才又问：「那到时候聚餐你还去吗？」


    说完自己就住嘴了。


    「算了，你肯定不会去。」他说。


    ……


    时间很快到了常规赛最后一周周决赛那天。


    到了现场宁越就隐隐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因为遇上的yug翔奕，ffc白南他们所有人，见着易柏洵都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


    「他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宁越从走廊经过，皱眉问旁边的人。


    king也面露疑惑：「不知道。」然后转头问易柏洵：「队长，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搞什么骚操作了？」


    他们今天到得比较晚，所以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易柏洵大概是知道的，但他只是淡淡看了王全超一眼，就让王全超闭了嘴不敢再问。


    宁越若有所思，但他也没继续深究。


    直到第一局比赛宁越坐到台上，视线往台下一扫，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坐在前排中间位置的人。


    那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坐在那儿的女人非常年轻漂亮，穿一件驼色风衣，大长捲髮，皮肤细白。


    宁越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他曾经在论坛里仔细看过这个女人的脸。那些照片中的褚西烟大多时候都戴着一副墨镜走在当初的rts战队选手旁边。


    有不少单独把她和易柏洵截出来的图片。


    从两人穿戴的东西，到口型分析等等细节，网友像侦探一样说得有鼻子有眼。


    宁越是搬进dk经歷了之前预热赛那事儿之后，才知道她和回阳还有另一层关系。


    这点还没被网友扒出过，因为所有关于褚西烟的消息后面，都註定和另一个人有关。


    宁越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分神。


    耳机里易柏洵的声音清晰传来：「宁越，你站那儿不动找死呢。」


    轻轻淡淡一句话，宁越立马回神。


    赛场上的cypress永远是清醒的，管你是谁，只要犯错照骂不误。


    宁越道歉：「抱歉，我的。」


    这个时候eve操纵着角色去接应king，见宁越回神后面无表情结果了敌方一个泰坦，手起刀落操作得那叫一个利落，仿佛能让人看见无形当中的冷酷杀气。


    eve跟着往台下扫了一眼，和王全超对视，彼此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宁小越心情不爽，估计是要开大了。


    两秒后，前方就出现了一队人，好死不死正是rts。


    这是他们联赛至今第一次正面遭遇。


    eve：「嗯……想为他们默哀。」


    king：「默哀 1。」


    第39章


    常规赛后期的赛场上战况本就愈演愈烈, 尤其总积分排名靠后的战队，为争夺前16的位置杀红了眼。rts这个赛季一直在中后段徘徊，人心不齐自然也就更难出好成绩。


    现在的rts早已经不是当初的rts了。


    易柏洵走后, 胡斌商人思维，全靠砸钱撑着。


    传言这个赛季胡斌为了留住贊助商立了季标, 为了达到结果私下小动作不断，一些名气没那么大的小战队吃了亏敢怒不敢言, 在圈子内部已经搞得人尽皆知。


    宁越是直接冲着对方去的。


    解说a笑说：「看样子咱们今年新晋新人王devil是不打算放过这机会啊, rts预判有误大概率是要被人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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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说b：「哎, 这话还是别说得太满，rts虽然总成绩不太理想, 但回阳和twenty的双人组合杀伤力还是不容小觑。」


    解说都很自觉没有提到易柏洵，因为关系本就敏感，没有哪一个解说敢保证自己如果把这波节奏带起来, 会不会被骂到退圈。


    此时的场上，宁越已经摸近了半程的距离。


    但是耳机里易柏洵的声音突然传来，「宁越, 撤退, 别浪费时间。」


    宁越侧头看了一眼易柏洵。


    而易柏洵并没有看他, 命令还在继续。


    「king, 三点钟方向有两个人, 清除剂准备。」


    「eve掩护，套盾。」


    「宁越从五点钟方向过来汇合。」


    king和eve快速配合易柏洵把人解决, 对于看不成宁越又一次头铁的宏大场面并没有遗憾，毕竟排除不稳定因素, 规避所有没有意义的行为和行动是指挥的职责。宁越也很清楚, 这个时候拦截rts并不算好选择。


    观众就眼看着宁越的角色在原地突然停了下来。


    解说道：「devil停下了？其实以dk目前的成绩和地图位置看, 确实没有必要和rts对上。不过他的距离已经有些危险了，这个时候还不出手吗？不像是……嗯？devil居然真的开始回撤，让人挺惊讶的。


    另一个解说笑道：「看了这么多场比赛，能让devil在这种时候不热血沖头还是挺不容易的。」


    大半程常规赛看下来，宁越给人的印象就是那样的。


    技术好，冲劲强，具备一个年轻选手大多数的特点。所以往往大型对殴的壮观场面，他绝对是第一个跳人中心圈里的。虽然凭藉一手极限操作很少翻车，但尤其考验观众的心脏。


    但其实少爷从良后冲动是有，但这种时候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三秒钟后，宁越回撤被打断。


    对方有人发现了他。


    解说a：「是twenty。devil要后撤，但是对方看起来却好像是不想放过devil啊！居然直接追上来了！」


    解说b：「你可别忘了twenty虽然出道时间有两年多，但刚开始比赛那会儿，也是那批新人当中的佼佼者，冲动算是他的一大特性了吧，这个时候不上也确实不符合他风格。」


    岂止是佼佼者，他是「易柏洵第二」。


    算是有天赋那一类型，人比较自大狂妄。这个称唿在他刚进战队那一年是最常被人提起，很多人说他註定是易柏洵的接班人，甚至在未来很有可能超越cypress。


    找他进队，就是为了顶替易柏洵。


    不难说胡斌确实一直抱着这个想法，毕竟他跟易柏洵的观念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冲突。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twenty刚签约rts那年，易柏洵带过他，应的是胡斌的要求。


    只不过时间不长，因为有些人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twenty凭藉易柏洵接班人这个名头很快有了不少人气，人开始膨胀，也开始越来越讨厌易柏洵第二这个称唿。


    之后他和回阳有了关系，加上胡斌从中作梗，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这些东西，宁越都是从教练莫神那里知道的。


    从那一次在路边打过一架，宁越和对方的梁子其实就已经结下了。


    解说：「就目前的站位来看想要拿下devil还是不容易的。devil果然一个跳跃闪开了！twenty打空！但他看起来像是不打算放弃啊，还在继续追！我们能看见devil迂迴从尖碑后面绕，twenty位置暴露，devil瞬间迴旋上前！这一下秀得漂亮！twenty血量骤减！嗯只不过关键时刻rts其他人过来了。twenty在最后时刻被救起！但他们好像没有选择马上掉头，这是要……要四包一！看来rts已经下定决心围剿devil！这真的是……pili上前，他的大套住了devil，devil极速回撤，来不及了，哎？……天！pili居然阵亡了？！devil最后关键时刻以一换一，同时打掉了回阳半管血！」


    这一幕结束，解说都久久无言。


    四个堵一个，还被人一换一，解说都不知道该恭喜还是说点其他的。


    毕竟这一波不就是看devil一个人，多少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


    反正宁越是没了，主要是被针对得太狠。


    击杀公告响起的时候，宁越蓦地松开了滑鼠。


    他食指光秃的指甲不自觉抠了一下拇指的指关节，咬了下唇，什么话也没说。


    人是他自己要去抓的，拿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头还把自己给送了。


    他知道易柏洵让他退是对的，他当时如果不是心有不甘停留了一会儿，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从看见今天台下有人的时候就不对了。


    他们两个战队的玻璃房是面对面的。


    king发现宁越死了的时候抬了一下头，正好看见对面的那个twenty冲着他们伸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嘲讽意味十足。


    「操！」king当场就要摔滑鼠站起来。


    易柏洵冷眼：「你想干什么？坐下！」


    twenty的动作dk的人都看见了。


    他就是冲着宁越的。


    eve扯了扯王全超的袖子，把他拉回来坐着，同时回头对身后站着的安全员抱歉笑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脑子犯抽，没事儿啊。」


    易柏洵收回视线，转向屏幕：「继续。」


    宁越听见易柏洵的声音的时候也没敢看他。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有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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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把rts名次不错，被宁越打掉一个人也苟到了最后期。


    接下来的两把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dk排名一直在最前列，第一局宁越死在中途也没有影响太多，他后面两局找回状态，打得算是中规中矩。三局之后，中间有半个小时的中场休息时间，如果rts再有一把挺进单局前十，那么晋级季后赛基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第三局一结束，宁越走在最后面跟着回休息室。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住走在前边的易柏洵，但是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阿易。」


    宁越脚下一顿，蓦然回头。


    刚刚还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人，此刻就站在众人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易柏洵回头，眼睛先是扫了一眼后头的宁越，然后才收回视线。


    「有事？」他淡淡问走上来的人。


    褚西烟的外套已经脱下搭在手臂上，穿着一件长体连衣裙，款步走上来笑道：「这么久没见还得有事才能找你？」


    她叫他阿易，宁越印象中一般会这样叫一个人除了长辈就是极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喊。


    基地里的人都喊他哥，要么就是队长，还有他一些相熟的老朋友，比如翔奕，莫神慕玺之流会叫他老易，却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叫他。


    褚西烟眼一直看着易柏洵，走近了才又说了一句：「你们战队今天的表现这么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易柏洵点点头：「谢谢。」


    旁边崔哥见状连忙推了推宁越几个人，道：「咱们先进去，该喝水喝水，该休息休息，都杵这儿干嘛？」


    宁越停顿了两秒钟，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跟着进了休息室。


    king大喇喇往沙发上一躺，看着宁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稍微坐正说：「还因为第一局的事儿生气呢？没必要，你看看后面那两局那个twenty的打法，老阴逼一个。上次打架本来就看我们不爽，几个人围一个你以为多体面？」


    「没打赢就是没打赢。」宁越到沙发上坐下，「我也没为这个生气。」


    king张嘴还要说什么，被eve打断，让他闭嘴。


    崔哥拿了几瓶水过来一人递了一瓶，剩下一瓶放到宁越面前说：「老易的，你等会儿记得给他。」


    宁越抬头看了崔哥一眼，过了会儿才伸手拿起来，说：「好。」


    崔哥见宁越走神，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有点不忍心。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刚进基地，也没签约，大清早给易柏洵做了顿带壳的早餐，靠在厨房的那个台子上他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易柏洵，他回他『不然呢』那个时候的表情。


    崔哥词语组织得有些艰难，瞟了瞟门外说：「那个……褚西烟她……她是那什么，你们队长……」


    「是队长绯闻前女友。」王全超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道：「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崔哥没好气踹了王全超脚下的沙发一脚，「就你知道！」


    eve在旁边也跟着往关着的休息室门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宁越说：「队长估计是有事儿和她说吧。」


    「那是易哥的私事儿。」宁越淡淡：「我不打听。」


    崔哥他们互相看了几眼，都不再说话。


    这场面就还挺不好收拾的，褚西烟突然回国，她弟弟就在rts，而rts今天刚把他们队的小孩儿给围了。


    崔哥都觉得这事儿不好搞。


    他习惯性有事儿找莫神商量，但是看了一圈才想起来他刚和慕玺一起去找主办方谈事情去了，现下都不在。


    崔哥无语半天，只好干巴巴道：「那什么，都好好休息，下半场正常发挥就行，别有压力。」


    这话说出口连个往下接话的人都没有，让人感觉窒息。


    易柏洵是直到下半场开始前十分钟才回来，回来就直接带队上场了。


    宁越在途中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水递给他。


    易柏洵伸手拿过，见他一直没怎么抬眼，


    「宁越。」他叫他。


    宁越『嗯？』了一声停住脚抬头。


    易柏洵：「好好打。」


    宁越看了易柏洵几秒，认真点点头。


    下半场第一局刚开始没多久，众人就发现dk改变了以往的打法。


    他们放弃了就近原则，只要导播的视角切到他们，他们总是在移动途中。


    解说a道：「还挺让人不理解的，cypress这一局的指挥类似于游击打法，又好像一直在标註方向，这是在蹲什么人吗？」


    短短几分钟后众人就清楚了。


    一直停滞的公告上突然接连刷新。


    公告：dk-cypress杀死了rts-pili


    公告：dk-cypress杀死了rts-xu


    公告：dk-cypress杀死了rts-sun回阳


    公告：dk-cypress杀死了rts-twenty


    两分钟之内，在这把游戏开局不到十分钟，精准蹲到了rts全员，完成绝杀。


    看见接连刷新的公告，所有人都懵了。


    隔着玻璃房都能看见对面那个twenty勐地摔了耳机的动作。


    king他们从位置标註的时候多少已经猜测到了队长的目的，但听到提示音的时候还是被这一手过于强大的操作惊住。


    就一个感觉，太快了。


    目标明确，干净利落，预判和操作一样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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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ng解气道：「爽！看那垃圾跳脚的样子真想拍手称快。」


    eve则默默问：「队长，你这是计划很久了吧？」


    不然也不会绕这么大一圈。


    重点在于这是rts最有希望的一局，这种时候突然开局就团灭，那种打击几乎是呈倍数增长的。


    而eve丝毫不怀疑他们队长上半场没动手，等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易柏洵揉了一下手腕放松，然后才说：「四打一和一打四，我认为已经够公正了。」


    宁越坐在旁边，从提示音响起的那瞬间开始就久久没有说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进入了一个误区，他以为他生气了，原因是因为他太冲动。


    但是现在他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队长啊。


    第40章


    对于rts的团灭, 不管路人还是其他战队的粉丝，在网上竟然都是一片叫好声。


    【我能说这个赛季看到rts就烦吗？选手一届不如一届，打得跟屎一样脾气还烂, 尤其是twenty，听说虐队内新人都不是一回两回了。作为当年也是真心喜欢过这个战队的粉丝来说, 真的是失望透顶。】


    【同上，回阳当初好歹也是和易神齐名的选手了吧, 再这么纵容队内有些选手作威作福, 名声迟早有一天跟着烂到臭水沟里。】


    【易柏洵第二？碰上易神本人连个球都不算, 还摔键盘，给他脸大的。】


    【我只能说活该了, 自己战队抱团打别人一个，就不能怪别人找上门，易神就算完虐, 这把我都要称唿他是个君子。】


    宁越的粉丝稍微有些不同。


    今天算是给从头气到尾，直到这局易柏洵终于动了杀机。


    【啊啊啊啊易神给我锤死他们！！！今天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我也是呜呜，一开始看到崽被杀了, 镜头切到他当时的表情我真的好难受啊。不知道为什么, 从今天上场开始, 我就觉得他状态有些奇怪。】


    【我也发现了 1, 老婆被杀后我看他后面也没有找回场子的打算, 就知道不对劲了。】


    宁越向来睚眦必报，粉丝看他直播那会儿就知道的。


    被人抢了人头和装备都能横跨冥川追到你怀疑人生, 没道理被人虐成这样，居然什么都没做。总不可能是突然福至心灵一心向善吧。


    所以粉丝断言, 一定有什么事。


    这个事儿一直到rts被打到心态炸裂, 后面两局全程拉跨再没有爬起来之后, 有人在论坛放了一张回阳的照片。


    照片里选手站在台下昏暗的角落里和人说话。


    女人只有一张侧脸照，依稀能看见面容。


    这照片一出，网上一片譁然。


    紧接着。


    [电竞最高颜值女高管褚西烟确认回国，大手笔投资俱乐部再入圈的消息已经确定，豪门身世大起底。]


    这则消息一出，就有不少现场的粉丝放出褚西烟坐在第一排观看比赛的高清照片，算是坐实了她就在现场的事情。


    褚西烟当年虽然一直是幕后，但凭藉高颜值和当时rts的人气出镜率不比选手低，也是积攒下不少人气的。


    如今一朝回国，陈年旧事自然再次被屡屡提起。


    网传褚西烟在国外进修的就是管理，如今回国为的就是组建一支全新战队，已经私底下接触了不少一线选手。


    各大选手的粉丝自然是心慌。


    【不会吧不会吧，美女干什么不好，搅进一群大老爷们中间何必。】


    【我以我非常精准的第六感预测，这事儿和易神脱不了关系吧。遥想当年这两人也是不少粉丝的意难平。】


    【褚西烟家里一看就不简单，和易神也算门当户对？】


    流言越扩越大，短短时间已经发展到易神即将和dk解约了。


    有甚者说亲眼看到比赛中场休息时间，褚西烟离开观赛区去找了易柏洵，导致这种怀疑被进一步证实。


    关键时刻，易柏洵的粉丝直接和一些路人网友吵了起来。


    【都没影的事情你们他妈就到处乱说！】


    【我不相信易神会离开dk，我真的是看着dk一步步走过来的，战队氛围那么好，今年虽然出了tears的事情，但是自从devil加入成绩也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离开。】


    路人和网友说粉丝太情绪化，偶像滤镜太严重。


    【就问选手栽在女人身上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还少见吗？】


    【不是说易柏洵当初和rts解约才是导致两人一个退役一个出国的结局？如今易神依然站在赛场，褚西烟回国，这俩人再次走在一起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吧。】


    发展到这一步，易柏洵一个大号粉丝突然在微博发了一段话。


    看起来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实在忍不下去才站出来的。


    ——两年了！我真的是受够了。最后说一次，易神从没承认过和褚西烟的关系！当年被问及就说过只是同事！你们这些搅浑水的不过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想按头我们粉丝认下这个所谓的「嫂子」？做梦！作为骨灰级粉今天就放把话放在这儿，这个女人是在所有老粉的黑名单里的，当年她究竟站在哪一边她自己知道！还有，我们粉丝一直不说，不代表我们就得忍受每一次无端猜测和诋毁，不说的原因你们不妨自己去问问rts的回阳，当初为了保他，褚西烟是怎么哭着求易神的？真当易神好脾气？他沉默两年无非是不想和女人计较也从没把rts过去那些人看在眼里，但是今天rts针对战队的新人devil，你看他手软了吗？真的是越说越气，我也是挺不理解这样的女人，长得好看就觉得自己是天仙，谁都得捧着你？这条微博绝对不会删，谁要是有质疑的，不妨出来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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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有不少熟识的人回復。


    「好了好了，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说实话这两年我都要习惯了，每次一听见不明真相的人按头恋爱真的是眼前一黑。」


    「我们这批人都佛系了，现在每次接触老公新的女友粉问这前女友的问题，我都不敢说实话。」


    「楼上的姐妹都忍忍，别忘了老易说过不许搞事。」


    外界几乎撑得上是大混战了，因为褚西烟曝出要组战队，所以各大战队的选手粉丝都在关注，导致比赛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关键词就被推上了热门。


    崔哥拿着手机急匆匆进来休息室的时候，宁越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干嘛？」king回头见着崔哥一脸大惊失色的表情问。


    崔哥堪堪停住，看了一圈问：「老易呢？」


    宁越皱眉：「你不是让他採访去了。」


    崔哥一拍脑袋：「操，我急煳涂了。」


    然后又急匆匆转头出门。


    宁越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两眼，宁越没说话，king绕过沙发去打开屏幕的时候，宁越低头从包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


    艾特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伸手滑了滑屏幕，略过一些不太不重要的内容，从这些艾特他的话里抓到了重点。


    也正因为如此，越看他的脸色就越……一言难尽。


    【崽！妈妈尽力了，现在外面吵得太兇了，我先回来避避风头。】


    【吃瓜吃得稀里煳涂的，但是老婆，知道你为什么今天状态不好的理由后，我只想说，要坚强好吗？嗯！我们还是爱你的。】


    【虽然但是，老婆就你这情敌看起来还挺厉害的亚子，听说是个富二代，家里贼有钱！】


    【咱虽然也不缺钱，但给你砸一个俱乐部这事儿还是有些勉强，干不过干不过。】


    【易神要是走了，你也要答应妈妈继续打游戏好吗？】


    宁越看了半晌，问边上的eve，「褚西烟要组战队？」


    「嗯？」eve显然也很惊讶，侧头和宁越对视一眼，想了几秒钟后有些恍然道：「应该是要接手rts？胡斌眼看是要到头了，资本不会再进驻俱乐部，听说rts从两年前开始本来就由褚家控股，现在接手也算顺理成章。」


    king把屏幕打开后，听见eve的话回头。


    「rts还有得救？」这话问得实属嘲讽。


    eve耸肩：「重新洗牌吧，彻彻底底的，说不定会换了战队名称也不一定。」


    此时几个人面前的转播屏幕上，採访刚刚开始。


    显然主持人是一早收到了消息，中途临时还换过採访提纲。


    易柏洵坐在採访区，他队服外套的拉链是拉开的，能看见里面纯黑色的t恤。他坐姿随意，灯光在直挺的鼻樑打下侧影。


    主持人开场就直接笑问：「下了比赛易神有看网上的消息吗？」


    易柏洵笑了下：「还没来得及，不过多少也能猜到。」


    主持人继续问：「今天第四局对战rts的时候，那波操作称得上典范了吧，当时怎么想的？是因为第一局devil被围之后的以牙还牙吗？」


    易柏洵：「作为竞争对手本就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关系。」易柏洵说到这里看着镜头停缓了两秒，才慢慢继续道：「但我承认，那一局我有私心。」他微微勾唇：「小朋友被欺负太狠了。一开始是我让他撤的，本来当时让他上掌握先机，以他的能力未必不能把人拿下，所以不能让他留下遇人队长就喊撤的阴影。」


    站在休息室的宁越，拿着手机定定地看着屏幕里的易柏洵。


    听见这话，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才不会。


    其实是他自己回撤不及时，但是现在易柏洵简简单单一句话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了。还有更别说什么阴影，他的命令对对他怎么可能是阴影。


    主持人：「看来易队对我们的小devil是真的很看重了，能问问那是否证明你没有和dk解约的意愿呢？」


    易柏洵听见这问题挑了挑眉。


    他视线往採访区下面扫了一眼，正好看见崔哥举这个手机一直冲他示意。


    易柏洵收回目光，才回答：「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个问题是怎么来的，但我可以明确回答，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更没有任何想法。」


    崔哥给易柏洵提醒后就找莫神他们商量去了。


    主持人说：「但听闻褚西烟小姐找过你，她回国前似乎就有意组建一个新战队。」


    易柏洵露出点瞭然的神情。


    但紧接着他嘴角的笑意敛去，淡淡：「是的，但我是dk战队的队长，在我正式退役之前都会一直是。」


    休息室里。


    宁越自顾自说了句：「原来说的是这事儿吗？」


    正和king说话的eve回头：「宁越，你刚刚说什么？」


    宁越摇头没说话。


    他只是没想到中场休息那会儿，褚西烟找到易柏洵说的原来是这个。


    king冷笑：「我以为褚西烟来是为了什么，原来还打着这主意。要我说啊以后谁也别给她好脸，不管她和队长是什么关系，敢撬咱战队墙角，真的是够有野心的。」


    eve意味不明接了句：「是的，胆子挺大，想撬的也可不止战队的墙角。」过了会儿又状似感嘆一句：「只不过可惜了，咱队长大概是不吃这套的。」


    eve说完看了眼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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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回看过去。


    主持人还在问：「后面这个问题是很多粉丝都想问的，请问易神在感情上有没有什么新动向呢？最近网上的猜测也很多呢。」


    问得算保守的。


    易柏洵掀眉：「你们每年重复这样的问题，我也每年都回復，虽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觉得自己的猜测更可信，但我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我单身至今，女朋友只有键盘然后就是车，爱好乏善可陈。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停顿，低头轻笑了声，然后看向镜头道：「最近倒是有喜欢的。」


    主持人很惊讶，小声且期待：「谁啊？」


    易柏洵摇摇头，嘴角带笑：「别问了，有一点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不是女人。」


    第41章


    「易柏洵！你个狗日的！」回程的车上崔哥看着手机不敢置信冲着易柏洵大吼：「我就转眼没看着你的功夫, 你他妈就给我搞出这么大的事？！」


    #电竞男神公然出柜#


    #cypress易神镜头前告白，宣称喜欢的不是女人#


    #起底易神「出柜」真相，网友纷纷猜测实为避嫌#


    战队的车开过江面大桥, 城市华灯初上，正是下班高峰期, 车流拥堵。


    宁越有点晕车，头抵在玻璃窗上随着车身一晃一晃磕着。他从比赛现场出来脑子就一直有点煳, 易柏洵最后採访的那句话在脑中不断迴响, 一直想一直想, 直到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隐隐发痛也没理出个结果。


    此刻崔哥的一声大吼，惊了他一跳。


    又恰巧前方的车紧急剎车, 全车的人都听见一声很响且沉闷的撞玻璃声音，是宁越的头磕到了车窗上。


    下一秒宁越就感觉自己的前额捂上来一只手，宁越被迫仰头后脑勺垫在易柏洵肩上, 微微睁开眼睛。耳边听见易柏洵对崔哥淡淡说：「你声音还可以再大点？你要实在待不下去就从旁边这江里跳下去也行。」


    崔哥手指着易柏洵直哆嗦，嘴唇轻颤：「畜生！你混蛋你！」


    旁边慕玺原本在补眠，被吵醒后也坐起来懒洋洋接一句：「你现在骂他一万句畜生都不管用了。」


    网上早就传遍了。


    king和eve坐在一排。


    king回头：「小翠儿, 我刚上网看了一下也没你想像得那么严重。很多人其实都认为队长是为了避嫌和褚西烟的事儿瞎编的, 粉丝也都觉得只说不是女人而已, 键盘滑鼠车子手錶不也都不是女人, 别这么敏感好吧。」


    「我敏感？！非得全世界都认为dk战队的队长是gay才叫严重吗？」崔哥震惊脸, 转头又对着易柏洵质疑怒道：「我就问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能说出这种瞎编的话来的？你知道自己身上背着多少代言吗？你还记得自己是战队的台柱子，粉丝心中不倒的老男神吗？你还记得那年你说这辈子就抱着键盘睡至死不悔, 不结婚都不会不打电竞吗？你现在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一切悔干净，嫌我命长, 不搞死我不高兴是吧？」


    在崔哥的认知里, 易柏洵就不可能是个gay！


    能说出那种话要是就是骚话口嗨, 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


    旁边莫神在崔哥癫狂一样的质疑声中，张嘴想说什么，他遭受过一次冲击，所以有点理解。但莫神最后看了一眼易柏洵，又懒得插手了。


    有些人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而易柏洵在怒吼声中把手上的外套团成一团，无比自然抬着宁越的头，伸手垫到他脑袋下面，低声和宁越说一句：「自己按着点，头别直接放玻璃上。」


    宁越默默抓紧脑袋底下的衣服，从仰头的姿势变成侧挨着，他能感觉到易柏洵肩膀的骨骼轮廓，觉得自己头更晕了。


    耳边易柏洵转头面向崔哥，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道：「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本来就没想过要结婚。还有，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自以为是的毛病，为搞死你我费得着这功夫？」


    崔哥当场朝易柏洵扑过来要跟他同归于尽。


    莫神连忙拦腰把崔哥摁在了座位上，安抚：「好了好了，既然外面都觉得他说的不是真的了，你也就当不是真的就好了。」


    崔哥扭动两下，火气直冒，看着莫神吼道：「这事儿重点在于这本来就不是真的！」


    莫神突然就不说话了。


    崔哥一看莫神那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见莫神还是不开口，崔哥脸色就从一开始愤怒转成了怀疑再然后才是不敢置信，过了两秒结巴：「那什么，你……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啊。」


    莫神露出个我不忍心伤害你的表情。


    崔哥立马面露绝望，崩溃地去看易柏洵。


    不止崔哥，全车除了他边上的宁越，所有人都看着他。


    易柏洵低笑了声，随意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这事儿这么让你们感到惊讶。」


    全车寂静无声，除了车窗上闪过的霓虹光亮再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会儿。


    eve第一个开口说：「我觉得还好。」


    这话像一个突破口，king紧接了一句：「对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只是觉得自己的队友里一下子出了两……咳，有点反应不过来。」


    气氛一下子活动起来。


    坐后边的慕玺最后默默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早看出来了。」


    崔哥勐地回头，问他：「你丫这意思是你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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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没有。」慕玺朝易柏洵抬抬下巴说：「但也不意外。你们看看他，这么多年跟他同年龄的选手大多女朋友都换了好几轮了吧，结果他呢？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女友粉那么多，褚西烟也够美吧，但他硬生生打了这么多年光棍你们还觉得挺正常？」


    崔哥静默半分钟，缓慢且不得不接受现实说：「……这么一想，觉得挺有道理的样子。操，终究是我眼瞎吗。」


    莫神拍上他肩膀，嘆气说一句：「算了，习惯就好。」


    「我怎么习惯啊。」崔哥都要哭了，崩溃说：「他女友粉那么多，以后赚粉丝这种丧尽天良的黑心钱我怎么做得出来？没有钱又怎么养活你们这些金贵的少爷，我他妈都要疯了我。」


    崔哥想起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告诉宁越，说他太年轻。


    他那会儿是怎么想的来着？哪怕全世界都只剩下一个男人了，他易柏洵也不会转头改变自己性向。


    结果呢，易柏洵居然从头到尾就不喜欢女人！


    一想到这个就更绝望了。


    崔哥在位置上疯狂饶头，两秒后看着自己手上那根短短的黑色头髮，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我还是死了算了吧。」


    边上的其他人都觉得喜感，没什么良心地笑起来。


    崔哥站起来挨个踹了一脚。


    不管如何，易柏洵就这么轻轻松松在全队面前出了个柜。


    崔哥看起来动静大，但不是针对性向本身，也没人觉得不能接受。


    最多也就是有那么点……意外吧。


    宁越闭着眼睛听完了全程，也听见了易柏洵的话，他能感觉到自己跳动频率不正常的心脏。那种全身血液逆流直冲头顶带来感受让人眩晕，他甚至在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确定易柏洵喜欢男的这个事实，会带给自己如此大的影响。


    宁越默默转脸，把自己埋进易柏洵外套里。


    外套上独属于易柏洵的气息一下子充盈了他的感官，让他觉得晕车的感觉都好了不少。


    易柏洵注意到他的动作，伸手抬了一下宁越的下巴问他：「难受？」


    宁越闷着摇头，不肯抬脸。


    故意闻人衣服味道，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变态。


    下一秒他就易柏洵对司机说：「前面停车。」


    崔哥问：「回去的路还早呢，这时候你让司机停车干什么？」


    易柏洵伸手把宁越脑袋抬起来，再一次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说：「宁越有些发烧，我带他去趟医院，你们要么打车回去，要么我下车再另外找一辆。」


    「发烧了？！」


    「怎么会突然烧起来？下午不都好好的。」


    易柏洵这话一出所有人瞬间围了过来。


    宁越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眼前杵了好几张大脸，他有些懵，也有被人挨近的不自在，皱眉往易柏洵肩后缩了一点才说：「我没发烧，就是晕车，你们离远点。」


    易柏洵侧头睨了他一眼：「自己发没发烧都感觉不出来？」


    宁越无辜看了他一眼，他是真的没感觉啊。


    众人看着坐在里边的宁越，这才发觉不对劲。


    就眼前的样子来说，因为刚刚蹭在易柏洵肩膀上，头髮看起来蓬松散乱，越发衬得脸小。唇色有些不太正常的淡且干，平日里那双不管是瞪人还是嘲讽人都很好看的眼睛，此刻估计是疲倦，都变成了三层眼皮，眨两下看起来都费力。


    这是蔫了吧唧的少爷，看起来有点可怜。


    莫神不顾宁越的抗拒，皱眉直接在他额头上试探了一下说：「真有点烧，别停车了，直接一起去医院。」


    崔哥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那就一起去。我本来还觉得奇怪，一路上都没见你开口说句话。」


    宁越默默吐槽，他哪还有心情说话。


    对别人来说易柏洵是出柜了，对宁越来说意义截然不同。


    「我不去。」宁越说：「回去随便找点药吃了就好了。」


    崔哥：「祖宗，这时候别闹情绪了好不好？马上就是接连五天的季后赛，你到时候带着高烧上台，是想吓死谁啊？」


    宁越狠狠蹙了一下眉头。


    下一秒他就听见易柏洵说：「好了，前边停车，你们回基地，我带着他过去就行了。」


    宁越刚要张嘴说话。


    易柏洵就低头对他说了一句：「听话，别闹。」


    宁越抿抿唇，默默闭了嘴。


    他不喜欢医院，他很小的时候身体算不上好，那个时候年画娇又很忙，每次都是她请来的阿姨陪着宁越待在医院的。


    他对医院的印象就是永远挥散不去的消毒水味儿，窗外连绵不散的阴雨天，以及永远一个人的寂静的病房。


    所以后来长大，他基本就不会去医院那种地方。


    一个人散漫惯了，简单的头疼脑热熬一熬过几天就能好，实在好不了就找个药房随便拿点药。


    他觉得就算真有点发烧，去医院也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他没敢反驳。


    车子在路边临时停下的时候，崔哥他们看易柏洵坚持，宁越也不敢说不去后就没非要跟着一起去医院。


    只是让等会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情况。


    其他人下车离开，车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易柏洵出声让司机关了后面的灯，车里一下子昏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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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半边身体还靠在易柏洵身上，那种寂静中所有一切细小的东西都被无限放大，宁越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动了动。


    「干什么？」他刚一动就听见了易柏洵的询问。


    宁越僵硬了一下，才说：「没什么，手有点麻。」


    然后宁越突然觉得自己被人箍着上半身往上提了一下，易柏洵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将他压在后面的手放到了前面，相当于宁越从单纯的靠肩膀，到变成了差不多被半抱在易柏洵身前。


    宁越懵了，一动都没敢动。


    更重点是易柏洵还伸手按着他的头髮把他靠在自己颈侧。


    「现在好点没有？」他问。


    声音有些低，因为隔得太近，宁越甚至能感觉到气息就在自己额头的位置，带来轻微的让人难以忽视的麻痒。


    宁越听见自己干巴巴道：「好多了。」


    易柏洵伸手提了提搭在宁越身上的外套。


    平静说：「嗯，那睡会，到了叫你。」


    第42章


    医院炽白的光影晃得人眼晕, 即使是傍晚，医院一楼大厅里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在少数。有的人满脸愁苦，有的人喜极而泣, 人生百态尽数能在这地方看得完全。


    前台值班的护士刚刚接班，眼睛里带着早已经习惯的平静。


    大约是七点半左右的时间, 从大门口进来的两个人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护士拐了拐身边小姐妹的胳膊，示意对方往门口看。


    双方低头窃窃私语两句, 很快默契般笑起来。


    从门口进来的两个人都戴着黑色口罩, 前边的人更高大一些, 身上仅着一件黑色t恤，拎着外套身高腿长走在前面, 右手抓着身后的人的手腕子。


    后面的人捂得有些严实，微微垂着一双好看的眼，浑身散发着不情不愿的气息。


    但他看起来又太听话了, 让牵着，走哪儿跟哪儿，也不反抗。


    「你好, 请问发热门诊在哪儿？」前边的男人很快走近, 声音低沉好听, 露在外面的眉眼尤其深邃好看。


    护士大约是没想到两人会过来, 被这近距离弄得脸色微微发红, 然后指了指旁边说：「前边右转就是。」


    「谢谢。」男人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人说：「等我会儿, 我去挂号。」


    大厅人来人往的，大约是突然剩下他一个人, 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往后边挪了挪。刚好有个杵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从旁边经过, 他下意识又伸手扶了一把。


    其中一个护士看见了，没忍住好奇心，小声问：「那个……你们是明星吗？」


    果然对方听见声音转过来。


    意识到问的是自己，他微微怔愣，但也很快回答：「不是。」


    大约是看他嗓子有点哑，精神也倦怠，年轻小护士立马露出理解的表情，大概是以为他只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指了指另一边的椅子说：「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那里坐着等。」


    「没事。」宁越把口罩扯上去了一点，再次把目光移向了易柏洵所在的方向。


    「他看起来年纪好小啊。」


    「真的是明星吧，怎么没见过。」


    「两个都很帅啊。」


    女生兴奋的讨论声宁越听得很分明，但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这上面，这个世界上还不知道电竞是什么的人才是多数，更别说认识职业电竞选手。


    不远处挂号的几个窗口都排了人，易柏洵站在中间，看起来尤其显眼。


    宁越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就算身处在这里，整个医院以往给自己压抑沉闷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了很多。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他脑子里一一闪过。


    最后定格在他在车上说的那句，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这事儿这么让你们感到惊讶。


    宁越有种钝钝的，迟来的心悸感。


    从在车上乍然听见这话的惊心，到眼下这种延绵的心绪。


    他甚至直接忽略了易柏洵在採访里说的那句，最近倒是有喜欢的。


    他知道易柏洵往年的採访风格，玩儿文字游戏和记者打太极是他拿手戏。


    所以他宁越根本不会往真实的人身上想，就如同粉丝猜测的那样，他认为不管是避嫌还是转移注意力，採访里，易柏洵的话大概率不是认真的。


    但是他私下里和队友出柜，这个又全然不同。


    对宁越而言，以往关于易柏洵的性向，对他来说就像一道天堑，那是跨不过的鸿沟。他这辈子都做不出也没办法让一个只喜欢女人的易柏洵喜欢自己，他以往也就是嘴上不避讳，可实际行动是真没有。


    但直到眼前这一刻。


    那个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了很久的人从对面走过来。


    他穿过人群，在灯光下看向自己。


    这一瞬间，宁越那么坚定地认为，他的喜欢第一次有了如此需要回应的强烈感受。


    他是有情感需求的，做不到看他将来和另一个人男人在一起，连想像都不能忍受。


    他要做那个和他并肩站在赛场的队友。


    也想要他的眼里天地失色，只能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只能是他宁越。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易柏洵走近了，蹙眉问道。


    宁越抬眼看他，轻轻弯了眼睛。


    「没什么，只是突然下了点决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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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挑眉：「比如？」


    「比如刚刚前台的护士猜测咱俩是不是明星来着。」宁越微微走近，低低的气音几乎贴着易柏洵的耳际说：「但其实我很想告诉她们不是，我们目前只是……我准备追你的关系。」


    宁越并没有发现自己因为发烧气息变得格外灼热滚烫。


    也没发现易柏洵微微蜷缩手指的动作，没发现因为他的贴近瞬间变深邃的眼眸。


    他沉浸在自己说出了这件事的兴奋里。


    有点理所当然道：「反正你都说了自己喜欢男的，我追你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对吧？」


    易柏洵垂眼和宁越对视。


    「是吗？追我？」他轻声问。


    宁越：「对。」


    易柏洵：「你想怎么追？」


    宁越认真回忆了一下追人的经验，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有个屁的经验。


    然后他就想到了齐宇追他女朋友的时候。


    宁越很快找到方法，说：「你不反对的话，我可以从每天送你一封情书开始。」


    他觉得自己字不错，多国语言不说精通但多少知道皮毛。


    从理工男的方程式浪漫，到文人的多情婉转。


    他都可以。


    但易柏洵好似对这方法不太感冒，他拉开点两人的距离。


    然后单手握住宁越的后颈说：「行了，我们先从你马上要看医生开始。」易柏洵的手掌微微往宁越的颈下伸了一点，试探两秒后，立马皱眉说：「不，我现在觉得你烫得可以烙鸡蛋了，可能得先从你要打吊针开始。」


    宁越回归现实，面瘫脸：「我不想打针，吃药不行吗？」


    易柏洵带着他，不让他掉头就走。


    似笑非笑：「你都有勇气对着自己的监护人说出要追这种话，你还怕打针？」


    宁越脑子瞬间黄了，脱口而出：「你换种方式打我就不怕。」


    易柏洵领悟力超群。


    咬牙：「你他妈……」


    后面的话到底是没骂出口，因为他发现宁越的后颈起了红疹。


    半个小时后，宁越顺利挂上了水。


    病毒性感冒引起的过敏症状，热症来势汹汹。


    因为今天医院送来一批集体食物中毒的患者，床位很紧张，所以宁越就坐在公共输液室里输液。


    医生给他扎上针，看他很年轻，就絮叨说：「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年轻人不要总图凉快和好看，也要注意保暖，熬夜尤其要不得，现在不注意老了才知道严重性，」


    宁越小声咕哝：「谁十七岁就想七十岁，活不活得到都还两回事呢。」


    说完后脑勺就挨了易柏洵一下，老实了。


    医生被逗笑，实在是觉得宁越好玩儿，又看易柏洵细心，叮嘱两句就走了。


    易柏洵站到窗边给崔哥他们打电话。


    「没事，等热度降下去，医生说要观察一晚……都过来干什么？明天一早拿两套换洗的衣服过来就行……放心，我知道……」


    宁越坐在椅子上听着他的声音，他身上盖着易柏洵的外套，缩在椅子里，整个人散发着病蘑菇的气息。


    从傍晚上车到医院，他的体温迅速飙到39°8，马上要到四十。


    医生说乏力、发热，四肢酸痛等等都是正常现象。


    宁越本来还不觉得，但真的吊上针缩在椅子里，才发现这些症状全部都找上门来了。


    刚好他旁边的位置坐的还是位中年阿姨。


    阿姨看了一会儿打电话的易柏洵，笑眯眯地转头小声问宁越：「小伙子，那是你哥吧？」


    宁越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过去，但还是点点头。


    阿姨继续笑道：「我从刚才就注意到了，他一个人忙进忙出的，我还没见过这么体贴细心的年轻人，你这哥哥还真不错。」


    边夸边连连肯定，看起来满意得不得了。


    少爷就算高烧反应迟钝了些，但是他多聪明，瞬间感觉到了那么点微妙的不对劲。


    警惕道：「我……哥他有对象了。」


    「啊，有对象了啊。」阿姨一听果然面露失望，然后又怀疑说：「真的假的？小伙子你可别框我，阿姨手里那优秀的姑娘可是一把把的，绝对出不了错。」


    「真的。」宁越说。


    阿姨见没有希望，盯着宁越看了半分钟后又问：「年纪轻轻一小伙子还给自己整病成这样，你有女朋友没有？」


    宁越虽然有点迟疑但还是如实说：「没有。」


    阿姨一拍大腿：「那感情好啊，我有一远房侄女，今年刚上大学，也没有男朋友的。我看你虽然长得不是很老实的样子，但小姑娘大概都喜欢你这样的，要不大妈给你介绍介绍？」


    宁越是真的有些怔住。


    他从小到大没怎么和这类热情的居委会大妈打过交道，年画娇那么潮一女的，宁越又打小一个人惯了，后来还在国外待了那么长时间。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病着还要突然被介绍女朋友。


    而且说他长得不老实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阿姨大概是一个人憋闷，见着宁越好看又不怎么会反驳的样子，继续说：「阿姨以过来人的经验跟你说啊，现在找女朋友都要趁早的呀，我看你也不像是还在读书的样子，这么点年纪又没有学歷，那将来再找对象可是不占优势的。还有你看啊，有了女朋友就多了个贴心的人互相关心，不然你看你现在病了，还得麻烦你哥呢，你哥上班呢吧，多不方便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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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黑线，又不好意思和长辈呛嘴，闷声说：「谢谢，我不找女朋友。」


    「怎么能不找女朋友呢？」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让阿姨激动了，「不会又是那个什么不婚主义吧，现在这新一代的年轻人呀，上网都上得脑子瓦特啦，可要不得的呀。」


    宁越脑子嗡嗡的。


    他冲着阿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阿姨还想继续说，刚好易柏洵挂了电话回来。


    「喝水吗？」易柏洵弯腰在宁越的头顶问道。


    边问边伸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宁越摇摇头，闷声：「易哥。」


    易柏洵看出他不高兴，「怎么了？」


    宁越从缩在椅子里的姿势微微坐正，干脆伸手楼主了易柏洵的腰，脸埋在对方腰腹处。


    「困，累，还有我不要女朋友。」他说。


    他病了，不想讲理，想抱就要抱。


    易柏洵当即捏着他挂着水的一只手，防止滑针，同时低头看着宁越的头顶，任由对方突然任性的小动作也没阻止。


    笑了笑说：「这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旁边的阿姨立马尴尬脸，对着易柏洵说：「那什么，怪我多嘴。这人年龄大了吧就爱给人做媒，我看你弟弟长得挺乖的，就一时兴起说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易柏洵耐心听完。


    他伸手漫不经心捏了捏宁越露出的耳垂。


    说道：「嗯，他不需要女朋友。」


    第43章


    宁越输完液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骇人的温度得到控制缓慢下降。医院也腾出空床位，易柏洵找人打了声招唿直接带着宁越去睡了一觉。


    崔哥大清早拿着东西来的时候，宁越还趴在床上睡得深沉。


    单人病房里没有拉窗帘, 隐隐的光线照进来，能看见宁越埋在枕头里露出的小半张侧脸被散乱的头髮挡住，丁点没被开门的动静吵醒。


    「怎么样啊？」崔哥看见打开门的易柏洵, 走进去直接小声问道。


    易柏洵跟着崔哥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低沉平静, 「没什么事儿了，今天再输液一天，只要温度不再升高，休息两天就好。」


    「那就行那就行。」崔哥连连点头, 然后嘆气说：「还好是这时候病了, 季后赛还有三天时间才开始, 不然都不知道咋搞。」


    崔哥进门把手上一大堆吃的用的放到病房的桌子上, 然后转头看易柏洵眉间隐有倦色，皱眉问：「你一晚上没睡啊？」


    「睡了会儿。」易柏洵表情有点无奈：「半夜又烧了一回，跟我闹呢。」


    崔哥：「……啊？」


    崔哥发出这迟疑的语气时，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宁越少爷脾气发作, 大闹医院的场景。宁越本来一开始就不想来，崔哥是真怕他上演大闹天宫。


    易柏洵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突然失笑一声。


    看得崔哥心里直发毛。


    「他没干什么吧？」 崔哥问。


    易柏洵放下手, 摇摇头说：「没什么, 小事儿。」


    崔哥发现旁边那个摺叠躺椅上有一条薄被，猜测易柏洵昨晚就睡在这上面, 想也知道他这种身高腿长的人, 绝对不会多舒服。


    崔哥说：「那行, 既然现在没什么事儿了, 你回去吧，换我在这儿盯着。」


    他们声音都不大，但是病床上的宁越还是在翻了个身后缓缓睁眼。


    他大概是一时间没有搞清楚自己在哪儿，从枕头里露出一只半睁的眼睛看见凑近的崔哥明显吓了一跳，腾地坐起来瞪他说：「你站我床边想干什么？」


    声音还有病后的干涩和嘶哑。


    崔哥丝毫没有被刺激，站直身体说：「挺生龙活虎的嘛，看来你易哥也没白辛苦一晚上。」


    宁越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记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是睡在医院里。


    他被易柏洵拉开窗帘露出的光刺得闭了闭眼睛。


    皱眉想了想问：「易哥，我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完全没有记忆了。


    易柏洵拉完窗帘回头，「三点左右。」


    宁越哦了声，自然问道：「我没挤到你吧？」


    「没有。」易柏洵走过去直接把躺椅上的薄被捲起来，然后说：「醒了就去洗把脸，等下要量体温。」


    宁越就掀被子下床，打着哈欠去了卫生间。


    等宁越擦肩而过的时候，崔哥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最多一米三不到的单人床震惊问易柏洵：「你俩昨晚一起睡的？」


    「怎么？」易柏洵回头看过来。


    崔哥可知道易柏洵，基地里一二队那么多选手当中，就数这位是真太子爷，宁越那种放养式的不算。这意味着他的生活环境和待遇就算俱乐部不能给，他向来也不会委屈自己。


    先不提他洁癖到不曾有任何一个人成功坐上他的床，更别说想像他和其他人一起睡。


    崔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常规赛后的那个採访。


    易柏洵採访搞事，紧接着宁越就发烧住院，崔哥手忙脚乱一直没来得及细想。但是眼下由不得他不多想，当他意识到某种猜测的时候，先是有种醍醐灌顶一样的清醒，想明白这段时间种种反常，继而心惊肉跳。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抱着最后一丝侥倖问易柏洵：「老易，我知道这个猜测可能有点离谱，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採访里说自己最近有喜欢的人，是开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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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易柏洵回得随意，崔哥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见他大喘气，「不是。」


    当然不是，那意味着就是真的。


    崔哥眼前一黑，再次试探：「你可别告诉我这个人是宁越。」


    这话倒是让易柏洵来了点兴致，问：「为什么会这么猜？」


    「你……」崔哥一出口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立马压下去一些咬牙说：「你他妈都跟人睡一起了！我知道你当初答应照顾宁越已经很不容易了，喜欢男人的事情也是，你都说自己喜欢男人了，我不相信你能和一个完全不感兴趣的同性躺到一起！」


    易柏洵挑眉，他伸手从崔哥带来的那一大包东西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点点头表示肯定，「推测很合理。」


    「老子跟你说认真的！」崔哥有些忍无可忍。


    易柏洵拿着衣服回身，伸手拍在崔哥的肩膀说：「虽然你的推测是真的，但我必须澄清一点，昨天晚上会睡一起完全是……」他说到这里停顿，想到什么继续说：「算了，这种事没必要详细跟你解释。总之，小朋友发着高烧呢，躺一起又不是非得做什么？我不是禽兽谢谢。」


    崔哥顿时就用一种离谱的眼神看着他。


    「畜生！」崔哥咬牙骂他。


    易柏洵：「别有事没事骂我好吧。」


    小孩儿仗着自己病了哼哼唧唧，得寸进尺。量体温不要护士，喝水要餵到嘴边，睡觉一直喊冷，折腾到后来自己先熬不住直接软了，汗涔涔发了身汗，非要一起睡。


    易柏洵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他当然知道。


    易柏洵沖崔哥勾唇：「你昨晚要是在，就知道我拒绝才是真禽兽。」


    崔哥抬头看苍天无了个大语，听见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估计宁越听不见。


    如今事情已经不能回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崔哥被这些选手也是练出了心态的，想明白后无奈认命。过了会儿又才皱眉问易柏洵：「在一起了？」


    易柏洵看天方夜谭一样看着崔哥，「怎么可能？」


    崔哥震惊脸：「……渣男都像你这么理直气壮吗？」


    易柏洵欣然受之，继续挑眉说：「不止，宁越说要追我，从每天一封情书开始。」


    崔哥：「………………」


    崔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我就问你还是人吗？」


    易柏洵拿吐槽当调剂品，拿出包里另外一套衣服去敲浴室的门。


    「宁越，开门。」易柏洵站在卫生间门外出声。


    里面的水声很快停了，伸出一只还带着水珠的胳膊，抓走了易柏洵递过去的衣服。


    看见这一幕的崔哥当场把易柏洵拉开，堵上卫生间的门。


    崔哥瞪着易柏洵，压低声音说：「我不管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啊，但我需要明确告诉你宁越现在是你队友，是dk的职业选手，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你作为监护人也无权对他干涉太多。」


    易柏洵看着这架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知道！」崔哥寸步不让，甚至是恨铁不成钢，继续说：「宁越太喜欢你，对你肯定是予取予求，他能是你这狗东西的对手啊？我想说的是现在是赛期，后面还有洲际赛要准备，你他妈别给我乱来啊。」


    易柏洵听见这话低低骂了声，扯着嘴角露出点张狂的嘲讽，轻声道：「要你说，你以为我放眼前丁点没碰是为了什么？推磨吗？」


    崔哥觉得自己听出点烦躁。


    这放在易柏洵身上简直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正常。


    一旦看中的目标少有失手，出手迅勐快速说的不就是这苍雾之巅深林狗王神一般的男人易柏洵？


    但终究易柏洵这话让崔哥顿时松了口气，他知道易柏洵是有分寸的。


    都明确喜欢了还一直隐忍，也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但又想到刚刚这人的口无遮拦。


    崔哥没好气：「那你有本事别随便浪好吧。」


    易柏洵：「随便说两句就是浪，那我真要干了什么……」


    易柏洵话还没说完，卫生间的门就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宁越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出现，问易柏洵：「你们在说什么？」


    易柏洵瞬间干咳一声，难得尴尬。


    「没什么，去把脸擦干。」他掩饰道。


    宁越莫名其妙，看向崔哥。


    崔哥当即推了推宁越道：「快走快走，以后离这种混蛋远一点知不知道。」


    未成年都惦记，畜生！


    崔哥说莫神和慕玺他们原本也是要来的，但是因为要盯训练，所以就留在基地了。宁越不想这种关键时候耽误大家进度，上午输完液就非要出院。


    回去的车上崔哥亲自开的车。


    宁越和易柏洵并排坐在后车座，一路上易柏洵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谁啊？」宁越靠着椅背瞄了瞄易柏洵的口袋问。


    易柏洵拿出来看了一眼，塞回去，没回。


    说：「褚西烟。」


    他回答得太自然平淡，宁越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一个试图挖战队墙角的女人，在崔哥这里也是得不到好待遇的。但是崔哥目前因为易柏洵坦白了性向，看上的人还是战队最具有希望的新苗子，导致他现在看易柏洵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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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开着车，一边阴阳怪气地对着宁越说：「devil，崔哥跟你说啊，这男人最不靠谱了。往往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所以你一定要擦亮眼睛。」


    宁越听得嘴角微扬，他发现崔哥今天一直针对易柏洵。


    他去看易柏洵的时候，正巧看他一抬腿踹在崔哥的椅背上，语气轻佻：「你找死呢？」


    宁越也轻踢椅背：「不许说我哥。」


    「操。」崔哥默默骂道：「算老子多管闲事。」


    结果等崔哥的车刚开会基地的大门口，刚刚他们口中提到过的某个女人就站在那儿，看起来像是等了很久了。


    崔哥都久久无语。


    然后回头对窝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宁越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报应来了。」


    宁越抱着手，收回视线问易柏洵：「我报应？」


    「狗屁。」易柏洵难得爆粗，他倾身伸手拍了拍宁越的脸，带着强势和一点侵略说：「你才是我报应，在这儿等着，不想等就回去睡觉。」


    易柏洵说完直接推门下车。


    宁越抬头在后视镜里和崔哥的视线对上。


    他勾了勾嘴角：「我赢了。」


    崔哥白眼，觉得聪明孩子这是真被烧傻了。


    都快被人吃死了还没察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第44章


    褚西烟看着易柏洵朝自己走来的时候, 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看。那辆车的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笑了笑说：「给你发消息不回，问了基地的人才知道你人在医院，没什么事儿吧？」


    易柏洵在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道：「你怎么来了？」


    「一起吃个饭吧。」褚西烟说。


    女人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妆容和穿搭, 无懈可击的情绪管理，好似完全没有看见易柏洵的淡漠。


    她随即强调：「只是单纯吃个饭，毕竟也好久没见了不是吗？我还约了不少以前的老朋友，一起见见。」


    易柏洵微微蹙眉, 「不用再在我这儿废功夫, 比赛那天我就已经说过了, 我无心离开dk。」


    「我知道。」褚西烟朝前走了一步, 看着易柏洵轻声说：「我知道的。你很清楚我找你说这事儿无非是找一个合理见你的藉口而已，我不奢求我们能像过去一样，但你能别对我这么冷漠行吗？这让我真的很难受。」


    宁越跟着崔哥下车的时候，刚好听见这话。


    他看向褚西烟的时候, 褚西烟也看见了他。


    宁越表情有点冷，如果不是他相信易柏洵说过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仅凭褚西烟这两句话, 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有一段多缠绵悱恻的过去呢。


    以退为进，只是吃个饭, 还搬出以前的旧友。


    宁越好歹「绿茶演员」出身, 看得不是一般透彻。


    易柏洵背对着自己, 看不清表情。


    能看见褚西烟试图去抓他的手, 但是被躲开。


    崔哥站在宁越旁边啧啧感嘆：「老易有够绝情的啊，美女都找上门了，轻声细语低低哀求，他居然还这么无动于衷。」


    宁越冷眼扫了一眼崔哥。


    崔哥回看过来，无辜：「看我干什么，褚大小姐可不是简单人，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我就猜到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宁越冷笑一声，抱着手靠车身上。


    「不回去吗？」崔哥一看他这架势就问道。


    宁越：「好戏当前不看可惜了。」


    崔哥拆台：「承认吧，你嫉妒得发疯，他俩当年可是在同一个战队待过。你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个女人的脸。」


    宁越斜眼：「你他妈少看点八点档言情剧吧，滚。」


    不远处并没有发生什么共同追忆往事你来我往的戏码。


    宁越听见易柏洵说：「没什么可见的，另外，我认为两年多前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崔哥说对了，易柏洵看起来很无动于衷。


    「喜欢男人吗？」褚西烟被这态度刺伤，语气立马带上一些不贊同和难受，她皱眉说：「当初我离开是因为事赶事所有问题都堆到了一起，就算你真心想绝了我念头，也用不着说自己是这种……这种……不正常的话。」


    易柏洵听见这话反而低头短促笑了声。


    「不正常？」他好似有些啼笑皆非，问：「在rts的时候你极力反对回阳的恋情是因为觉得他不正常？怎么，觉得给你们褚家丢脸？」


    褚西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的话说得有些艰难，但还是坚持己见地看着易柏洵说：「难道不是吗？就我们这样的家庭谁能接受得了这个，你别跟我说叔叔阿姨可以，苏阿姨年前还联繫我……」


    「停。」易柏洵打断对方，淡淡：「首先我两年前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藉口，另外别用我们这个词往我身上套，父辈关系再好在我这儿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至于我妈……她怀疑我性取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觉得只要是女人就行，你大可不必理会。」


    褚西烟红眼：「你就这么讨厌我？」


    「别误会。」易柏洵插兜：「我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你。」


    崔哥差点没忍住，在边上嗤嗤笑。


    宁越一脑袋黑线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毛线。


    宁越看够了，从车身上起身，径直朝那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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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听见动静回头扫了他一眼。


    「这么大风不是让你进去？」他蹙眉。


    宁越摸了摸鼻子，站到他身边看着对面的褚西烟。


    「不介绍一下？」宁越故意拿眼尾瞧他。


    一脸想搞事的样子。


    易柏洵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说：「褚西烟。」


    然后又对着褚西烟说：「宁越。」


    褚西烟发现宁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敛了表情，露出三分清淡的笑意沖宁越点点头说：「我知道，devil，以前做主播的是吧，听说你家里也和易家有些关系是吗？」


    宁越挑眉，当即顺着话道：「是啊，多亏託了我哥的关系进的战队，不然就我这样的，怎么可能签约dk。」


    宁越有故意挑事的嫌疑，气氛一时微妙。


    褚西烟表情愈发淡了两分，勉强维持住笑意，「我了解他，他不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


    宁越轻笑两声，转了意思再次顺着说：「是啊，我们都知道。」


    既然特地查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早在直播里说过喜欢易柏洵的事儿。既然知道了还故意提，又说他家和易家有关系，这不就暗指他来路不正。


    宁越能了解那种敌意，就如同他比赛那天在台下看见她时一样的心情。


    宁越无意和女人掰扯。


    他只是扯了扯易柏洵的袖子，示意他有话说。


    易柏洵看他一眼，很配合地弯腰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从对面看两人的姿势应该相当亲密。


    但实际上宁越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自己脸凑近了，鼻尖蹭了一下易柏洵的耳廓，在察觉到对方僵硬的瞬间，又朝里面轻轻吹了口气。


    易柏洵侧头盯了他一眼，宁越挑挑眉笑得有些得意。


    他这次没有压着声音，很正常说：「哥，有点冷，那我就先进去了。」


    易柏洵不动声色抓了一下耳朵，直起身嗯了声。


    宁越又冲着人褚西烟笑了笑，「那你们慢慢聊，姐姐。」


    说完就头也不迴转身走了。


    崔哥追上来。


    「你有病吧？」他震惊：「干嘛突然喊人姐姐。」


    宁越当即：「不喊姐姐喊阿姨？」


    「去你的。」崔哥自认为看透了宁越，说：「你还不承认，哪个女人愿意被情敌当着面喊姐姐啊，就算你是男的也不行，你丫就是故意的。」


    宁越送他一个假笑：「随便你说。」


    崔哥：「心机boy，恶毒的小孩儿可是会越长越丑的。」


    宁越：「是吗？原来你的丑就是这么来的。」


    崔哥瞪眼：「发烧怎么没烧死你算了！」


    宁越：「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身后褚西烟一直到宁越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睫遮掩住了那一闪而逝的凉意和不甘。


    聪明女人什么看不明白，只是不愿承认。


    她追了易柏洵多久自己都记不得了，从年少时期开始一直到后来毕业义无反顾跟随他的脚步。那么长的时间，易柏洵从未回头看过自己。


    她也是天之骄女，两年前回阳恋爱，联合胡斌意图排挤掉当时正处于巅峰期的易柏洵。她两头为难，但家族关系使然，她不得不求易柏洵不要追究。


    那个时候她在他面前的自尊就此瓦解，连同骄傲一起。


    当初她没有选择站在易柏洵身边，时隔两年，她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得足够充分，但是面对的，依然是两年前的那个他。


    褚西烟记得那天。


    易柏洵说：「我不追究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不值得。」


    她自欺欺人认为，或许这话里有赌气成分，气她的不坚定和退缩。


    时至今日，她很难骗自己。


    她看向易柏洵，「那个宁越，他……」


    易柏洵轻易打断，他说：「小孩儿挺爱吃醋的，我也最后说一次，别再来了。」


    那一瞬间，褚西烟确定，易柏洵当初口中的不值得是真的觉得不值得，是rts不值得，不是她褚西烟。


    这个人的眼里何曾看到过自己。


    褚西烟不甘心，她最后问：「你们好歹也算公众人物，真的做好承受一切代价的准备吗？就算你能，他能吗？」


    易柏洵扫了她一眼，就算不想说了，但听见这话还是回了一句。


    皱着眉轻道：「你是觉得你比我了解他？」


    这句反问不轻不重，但所有的偏心维护，关于别人对宁越质疑的不满淋漓尽显。


    宁越和崔哥一回去就被其他人围住了，看宁越脸色正常就关心了两句，目前他们似乎对出现在基地的女人更感兴趣。


    宁越躺倒沙发上，随手扯了个毯子盖住脸，懒得搭理他们。


    慕玺一屁股坐在宁越身边，安慰：「还行吗？」


    宁越以为他问跟上训练进度的事儿，就随口嗯了声。


    慕玺拍了拍他肩说：「没事儿，振作一点，一个女人而已，你忘了老易说他不喜欢女人？这是咱们的先天优势。」


    沙发的另一边也陷了下去，king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不一定，那是褚西烟。」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夸张，道：「我这两天可打听了，她一回国砸出去的钱起码不下八位数，你们想想这么一个霸道女总裁，咱们宁小越平日里招猫逗狗，也就会点嘴皮子功夫，能是人家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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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ve冷不丁来一句：「八位数对队长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很正常吧。」


    king后知后觉：「对哦，差点忘了宁越也是富二代出身了。」


    宁越丁点动静都没有。


    旁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半天终于自觉停下来。


    「不会哭了吧？」


    「不……能吧？」


    「宁越？宁小越？你别这样啊……」


    宁越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把拽掉脸上的毯子，顶着一头被扯乱的头髮脸色发黑。


    果然一个两个看好戏一样盯着他。


    宁越满脸烦躁：「老子就想睡个觉！这是基地不是鸡窝，咱们拿冠军了还是挣奖金了，一直逼一直逼一直逼，操了。」


    宁越一通发泄，其他人默默看着他那张厌世脸。


    eve最先没忍住笑起来。


    「散了散了。」他说：「这刚住院回来，等下真给逗哭了。」


    慕玺跟着起身。


    「撤吧，逗哭了谁负责哄？」


    宁越：「哄你妈！」


    「哟，恼羞成怒了啊。」king说。


    说完一个挺腰站起来就跑。


    宁越手里拎着毯子，忍无可忍，踩着沙发直接从背后跳过就撵了上去。


    基地一时鸡飞狗跳。


    王全超看他追着自己不放，直接就朝门外沖。


    他打开门跑出去了，宁越却和人撞了个满怀。


    「我日……」宁越一句脏话堵喉咙里，因为他在身前的人身上闻见了熟悉的气息，抬起一张还没来得及收敛情绪的脸，嘴快过脑子，先委屈上了，「哥，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易柏洵低头看了他脚下一眼。


    「所以这就是你光脚下地的理由？」他问。


    宁越头皮发麻。


    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教训了，易柏洵说：「忘了发烧难受的时候了是吧？刚好点就不长记性，挺能耐。」


    王全超这会儿不怕了，站后面冲着宁越挤眉弄眼。


    易柏洵像后背长了眼睛，冷眼过去：「滚进来训练。」


    王全超一哆嗦，立马从两人旁边钻过去。


    「惹不起惹不起。」他叨叨。


    王全超跑了，宁越留在原地。


    他脚趾抓地，也想跑。


    易柏洵沉默地走进去，捡起宁越甩在地板上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走回来放他脚下。


    「穿上。」他说。


    宁越哦了声，脚伸进去。


    「穿好了。」他说。


    易柏洵见他不动，等两秒，「进去啊，站这儿等我给你发小红花？」


    第45章


    宁越这场病来得快走得倒是有些慢, 烧是退下去了，结果又开始咳嗽。那两天的训练室里就一直听他的咳嗽声，咳到嗓子都哑了。


    崔哥一天三次给他沖止咳糖浆逼着喝都不管用。


    开赛前夕为了保持手感, 到了晚间大家都在加训。


    宁越裹在毯子坐在电竞椅上，按着滑鼠的手上反应倒是一如既往的快，只是喉咙的不适感难以忽视, 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困扰和烦躁。


    他们今天晚上跟敖雄约了一把训练赛。


    之前联赛刚开始的时候，敖雄战队在dk手里栽了一跟头, 但也是顺利晋级了季后赛的。


    对方的队长老丙对宁越算是记忆犹新。


    今晚大家的表现平分秋色，气氛很轻松。


    老丙开着语音在频道里对易柏洵说：「易队，什么时候有时间让你们战队devil陪我们队的人练练手啊，solo能力那么强, 多少也教教咱们。」


    易柏洵靠着椅背, 扫了一眼旁边拿下耳机正仰头喝水的宁越。


    然后回道：「你们要约, 自己问他。」


    「问了, 估计没听见。」老丙笑道：「一晚上就听他咳嗽去了，感冒了啊？」


    易柏洵的目光始终注意着宁越，见他发现崔哥又端着药过来立马皱起的眉头，随口嗯了声。


    老丙还在继续说：「这马上就决赛了, 还能上吗？」


    「能。」易柏洵收回目光，回了句：「小感冒。」


    他之后再随口和老丙闲聊了两句, 就结束了这局游戏。


    退出来正好听见崔哥对着宁越絮叨：「又不苦？怎么搞得老子跟餵你毒药似的。我跟你说啊, 这糖浆可是我特地找人问了重新开来的，止咳效果很好, 你坚持两天, 不然比赛影响了状态怎么办？」


    宁越把头转向另一边, 厌恶：「一大股味儿, 不喝了，喝了也没什么用。」


    莫神刚好走过来，听见这话接了句：「devil，你可别把咳嗽不当回事，多的是一开始不注意最后弄成季节性咳疾的，赶快喝了。」


    说完拍了拍易柏洵的肩膀，示意他出来，有话要说。


    宁越回头扫了一眼莫神，又看向易柏洵。


    易柏洵起身站起来，拉开凳子，他路过宁越旁边的时候说了一句：「再喝一天试试，还没效果带你去看医生。」


    宁越一听这话，果断拿过崔哥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他刚从医院出来，是真的不想再为个小小的咳嗽再进医院。


    另一边易柏洵跟着莫神走出训练室。


    易柏洵走在后面，随手带上门问：「什么事？」


    莫神和他并排着往外面走，边走边说：「「孚宇」要撤资，我刚收到的消息。」


    易柏洵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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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他停住脚问莫神。


    莫神看着易柏洵点点头：「我半小时前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跟崔哥说，你也知道他那脾气，回头就得跟人撕起来。」


    易柏洵：「「孚宇」是老牌贊助商了，为什么说撤资就撤资？」


    孚宇跟dk的合作几乎可以追溯到易柏洵还没有签约dk的时候，如今dk贊助商不少，但当初战队最低谷期孚宇是唯一没有撤资的资方。如今战队成绩并没有大跌甚至是难以为继，这时候撤资怎么都说不过去。


    莫神表情有些为难，看了一眼易柏洵说：「你先保证听了不能生气。」


    「要说就直接说。」易柏洵不耐烦。


    莫神嘆口气：「孚宇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主动撤资的，他们今年的发展方向和褚家生意接轨，所以……」


    说到这里好像剩下的也就没有必要说了。


    褚西烟一回国先是找了易柏洵未果，转头贊助商就要撤资。


    说是报復也好，不甘心也罢。


    褚西烟又不是什么小女生，就会死缠烂打那一套。有钱人的游戏，无非是想易柏洵究竟能忍到哪一步而已。


    「你要先找她谈谈吗？」莫神问易柏洵。


    易柏洵惊讶地挑挑眉：「我为什么要找她？」


    「孚宇的撤资目前还不至于直接影响到战队利益，但我就怕这只是个开端。」莫神说到这里也有些没好气地看着易柏洵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没必要把关系搞到这么僵，褚西烟铁了心要搞自己的战队，现在就立这么个敌人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易柏洵好似觉得这话好笑，斜了一眼莫神说：「你这让我为了战队牺牲个人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好吧？」


    莫神翻白眼：「真要到了二取其一那一步，卖了你也不是不行。」


    其实这也就是玩笑而已。


    莫神很快正色两分问：「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易柏洵声音淡淡，「rts联赛失利，她要想把战队打乱重组，先不说能不能起得来是一回事。胡斌那套经营理念固然有很多问题，但到底是撑着战队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你真以为推翻重来那么简单？」


    莫神经过易柏洵这么一说，放心了不少。


    他当年也是职业选手出身，退役后直接做了教练，论俱乐部经营管理，自然没有易柏洵这种家庭从小耳濡目染的人看得清楚。


    莫神嘆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你说惹什么不好，惹这么一厉害女人。」


    易柏洵烦得要死，「这跟我有屁关系？有些人，会做的事始终都会做。」


    莫神点点头，倒是很认同这句话。


    褚家财力虽然比不上易家，但是那样家庭长起来的不管男女，除了易柏洵这种十多岁就跟家里叫板跨了行的，哪一个会是简单人。


    就连回阳当初都能干出那些事，可见越有钱的人越冷漠这句话也不全是假的。


    褚西烟是个有目标有行动力的人，当年敢一头扎进这行，后来又果断出国，到如今回来。就算没有易柏洵这个存在，她的计划未必就会被打乱。


    只能说易柏洵的恰巧出现，让她的人生路出现了一些偏差。


    但她终归会回到自己的那条路，像是一条早已经被设定好的行程，回到她褚大小姐的身份上。


    这一切从最初她反对回阳的恋情，觉得易柏洵说自己喜欢男人是不正常的就可以看见端倪。


    易柏洵的神情甚至带了些凉薄。


    他说：「这事儿就这样吧，不会有更大风浪了。」


    「你这么肯定？」莫神问。


    易柏洵：「她要是足够清醒，就知道让孚宇的撤资只是无用功，这行并不适合她，褚家也不会由着她一直这样乱来。如果不能，我会处理。」


    莫神真心建议：「你要不要考虑把俱乐部买下来？反正你手里也有股份。」


    易柏洵：「我又没疯。」


    「怎么就疯了？」莫神不理解。


    易柏洵斜看过去：「你这是不仅想让我上比赛卖命，下了场还得天天为俱乐部这些破事擦屁股，我没你那劳碌命谢谢。」


    莫神指着易柏洵点了点说：「你这人！」


    第二天开赛，所有人一大清早就上了战队的车。


    慕玺是最早待在车上的，他手拿着笔记见宁越上来就招手让他过去。


    宁越戴着口罩，弯腰坐到慕玺旁边问：「怎么了？」


    慕玺侧头注意到他眼睛里有红血丝，皱眉：「没睡好？」


    「嗯。」宁越含混一声，没忍住又偏头咳了起来。


    慕玺敲了敲手里的本子，担心他状态：「比赛真能上？」


    宁越不满：「我是喉咙干，不是手残。」


    「我是看你太可怜。」慕玺吐槽。


    宁越看起来状态属实不佳，病毒的侵袭像是换了种方式在他身上作乱不休。不严重，但也不让人觉得轻松。


    宁越确实不知道一个小咳嗽跟黏上他一样，见风就好不了。昨天一晚上翻来覆去，爬起来喝了好几次水，搞得他郁闷得不行。


    刚好易柏洵上来，他随手把手里的保温杯朝宁越递过来。


    宁越一边接过一边疑惑：「这是什么？」


    「蜂蜜水。」易柏洵说：「带路上喝。」


    宁越立马笑了：「谢谢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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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玺在边上无语，「你可真是个小狗腿。」


    他说完再次敲手里的笔把宁越的注意力拉回来，然后开始低头跟他分析今天比赛要注意的问题和需要留心的战队。


    宁越很快被吸引注意力，低头和他讨论起来。


    作为私教慕玺无可挑剔，这段时间他甚至分担了大部分莫神的工作，在战队的地位举足轻重。


    但之前宁越无意中听见易柏洵和慕玺对话，大意上是说慕玺很快要出国手术，易柏洵联繫的医生就在国外，不说恢復，至少能减轻大部分疼痛不影响正常生活。


    加上后续復健等问题，估计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宁越这些日子都算是很听话了。


    慕玺很满意，像他们刚开始那样争论不休的情况都已经很少见了。


    到了现场，场馆一如既往的热闹。


    五天连续性比赛，一共十六支战队，每天六场进行积分比拼，角逐今年的春季赛总冠军。


    后台休息室里，崔哥看着官方通知皱眉。


    「今年怎么国内只有前四能直接进东亚洲际赛？不应该是六个战队？」


    慕玺在旁边跟着扫了一眼，然后说：「今年韩国那边竞争也相当激烈，越南和寮国等地在东亚区的排名显着提升，主要是为了提高综合能力，筛选更有潜力的队伍参加今年的全球总决赛吧。」


    ……


    他们在谈论今年的赛事情况。


    宁越抽空去了趟卫生间。


    他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突然被人拽着胳膊拉进了最边上的隔间。


    宁越条件反射就要用手肘抵过去，但是轻易被身后之人化解。


    「是我。」


    有人在他耳边说。


    宁越一怔，瞪大眼睛回头。


    「易哥？」他惊讶。


    易柏洵稍稍松开他笑了下，沖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宁越凝眸，这才注意到洗手间外面有人在说话。


    说话算不上，更应该说是在吵架。


    「谁啊？」宁越无声问。


    易柏洵抱手靠着门，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用嘴型告诉他：「仔细听。」


    宁越听了两句才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想了想不就是回阳？和他吵的另外一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twenty。


    宁越狠狠皱了一下眉，看向易柏洵。


    他不觉得这场景有什么好避嫌的，但是再听了两句，他瞬间明白了。


    回阳在哭。


    归根结底，rts的没落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已经很重了。


    如今又有了褚西烟的插手，twenty怕了，想退缩。


    听谈话内容大概率还有精神出轨之类的事情。


    宁越就听见回阳质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当初因为你对我们队长做出那种事情，我至今没办法原谅自己，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一无所有了，你跟我说你喜欢别人？」


    「那我们这两年算什么？啊？算什么？你告诉我！！」


    那是埋首濒临崩溃的质问。


    宁越至今记得第一次在路边和他们起冲突那次，那个时候他是看不起回阳的，但是此刻又觉得他有些可悲。


    宁越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易柏洵，觉得自己更了解了他一些。


    他之所以迴避，是因为他懂得维护体面，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


    不把别人的难堪当笑话，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踩上一脚。


    宁越就默默站在他身边，觉得自己都变得理智起来。


    外面的另一个主角终于说了声对不起。


    回阳开始无尽的沉默。


    宁越身处的这方小空间是个杂物间，空间很小，这一层的洗手间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所以一旦外面的人安静，里面的人为降低存在感就不能发出丁点声音。


    好死不死，越是这种时候宁越觉得自己喉咙就越痒。


    他憋不住皱眉，指了指自己嗓子求助地看向易柏洵。


    「哥。」宁越无声。


    易柏洵低头，看他逐渐浸红的眼尾。


    就在宁越彻底忍不下去的那一秒钟，易柏洵伸手扒着他后脑勺拉近。


    宁越整张脸埋进他胸前，闷咳在他怀里。


    他整张脸连带着耳朵脖子全部闷红。


    那种潮热的，湿濡的唿吸随着贴近越发明显。


    易柏洵的手指似有若无勾过宁越的颈侧，宁越终于好了一点，侧头张嘴唿吸。


    他缓了缓，喘息着抬眼看上去。


    那剎那间他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深潭。


    里面交织着欲望和秘密。


    第46章


    等宁越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 又觉得是自己的眼花。那瞬息间的情绪早已尽数收敛，易柏洵还是平日里那副神情，只是好像多了些温柔。


    他勾着宁越耳后头髮的动作似有若无, 宁越有些痒，偏头蹭了蹭。


    耳后那一小片皮肤摩挲过易柏洵的指节，带来异样的触感, 宁越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发懵，不敢再动。


    易柏洵一直观察着他。


    或许是情绪紧绷，反而让宁越忘却了喉咙的不适感。


    等外面响起离开的脚步声后, 他才真的松口气，微微退开。


    「好点了？」易柏洵问。


    宁越点点头，莫名不自在。


    他没看易柏洵的眼睛，直接说：「现在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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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看他一眼, 嗯了声。


    但他们出去的时候, 还是在洗手间门外撞见了回阳。


    他低头靠在墙上, 发现有人出来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在看清出来的人是易柏洵和宁越，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队长。」他张了张口，冲着易柏洵小声叫了一声。


    眼睛通红, 脸色憔悴。


    易柏洵并没有给对方眼神, 径直而过。宁越自然更不可能主动搭理对方, 结果他们刚走出去不到五米远，回阳突然叫住易柏洵。


    「等等。」他出声后见易柏洵停下来, 神色肉眼可见的没有方寸, 但还是坚持说道：「我知道你早就听腻了道歉, 但我真的……」紧接着回阳的声音里就带上哽咽, 他缓缓对着易柏洵道：「队长, 我今天终于明白，你以前说的话是对的。我自己识人不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我根本没脸再出现在你面前。」


    宁越一听这种话就皱眉。


    在没有见过回阳之前，宁越对sun这个id的印象还是当年rts和cypress做队友，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年轻样子。他也曾是职业选手中的佼佼者，从出道到签约，顺风顺水。


    宁越刚知道易柏洵那时候，羡慕所有和他并肩作战的人。


    也包括眼前这个好似短短时间失去所有光环和灵气的回阳。


    私底下宁越见过他两回，总觉得和印象中差别太大。


    rts今年一路都是在骂声中过来的，没有什么触底反弹的奇蹟，眼下战队甚至可能要面临解散的问题。


    宁越同样作为一个职业选手，可以理解那种一直待在尖端位置到突然进入末端的落差。


    但是他共情不起来。


    即便当初tears被dk开除那件事，他私下找过易柏洵透露消息。


    即便被愧疚包裹，到今日看清一切。


    宁越还是不理解。


    他的理解里，电竞没有捷径，没有阴谋阳谋，没有算计。


    哪怕这些在这个圈子里没办法杜绝，但只要你的心从开始出现了偏差，那就是你自己的个人选择，既然你选择了，那就需要承担后果。


    而不是一只脚踩进泥藻里，就真的放任自己泥足深陷。


    宁越知道自己没办法完全站在易柏洵的角度去看待如今的sun。


    毕竟也是曾并肩作战过的队友，一个至今还坚持叫他队长的人。


    多少也有感慨吧，宁越想。


    但易柏洵回头，他先是扫了一眼旁边蹙眉的宁越，然后才看向回阳。


    问：「我以前说过的话多了，你指哪句？」


    不止回阳噎住，连宁越一张冷脸都差点保持不住。


    易柏洵继续说：「还有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rts走到现在这一步不都是你的问题，但谈个恋爱连脑子都不要了，那你问题是挺大。」


    一如既往的刻薄，不留情面。


    但是回阳的脸色却奇蹟般好了不少。


    宁越多少有点理解这种心理，就类似于雏鸟情节。当初那个你认为能领导你，对你很重要的存在有一天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时候，你崩溃，苦恼，自惭形秽。直到你发现他终于肯接应你的话，哪怕是嘲讽，那个时候你其实是惊喜的。


    说白了吧，人骨子里的东西，纯属贱得慌。


    回阳情绪也只是回升了一瞬，他垂头。


    「已经分了。」他默默说。


    语气里失魂落魄的痛苦依稀可见。


    易柏洵扫他一眼，不做评价，只是道：「你要是不想连自己的职业生涯一起葬送，就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而不是在这里告诉我，我对你的感情不感兴趣。」


    回阳认真盯着易柏洵看了几秒钟，点点头。


    见他们要走，又立马上前两步：「队长……我，我知道自己过去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和我姐……」


    「够了没。」到了这里，宁越出声打断。


    他像是终于忍到头了，上前一步挡在易柏洵身前，拦住了回阳的视线。


    宁越不耐烦说：「他早就已经不是你队长了。」


    身后的易柏洵看着他脑袋顶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点难察觉的笑意。


    对面回阳看了一眼宁越，脸色有些难看。


    他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没记错的话，宁越是最后一个进入dk的。回阳多少也算是圈内前辈，对他而言，他跟易柏洵之间那是过去的事，完全轮不到一个小新人来插手。


    但他还没无脑到当着易柏洵的面说宁越的不是。


    他只是说：「我没跟你说话。」


    「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宁越不客气。


    他说完还朝人翻了个大白眼。


    本来还挺沉得住气的，可他就是听不得某些人的名字。


    「我刚刚是太客气了。」宁越冷笑说。


    「我都不知道阴魂不散还有家族遗传。」宁越嘴人的功夫这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跟连珠炮似地说：「你姐玩儿回头倒追，你就上赶着搭过墙梯，我本来都懒得稀说你，结果自己那点破事都没玩儿明白呢就急着替别人操心？我不管你是不是被褚西烟洗了脑，还是自己眼睛没沖洗干净，还没完没了是吧？」


    回阳被这么一通说，脸色尴尬涨红。


    也恼了：「关你什么事儿？！」


    「哈，还真关我事儿。」宁越假笑，一字一句：「我宁越喜欢的人，轮不着别人替他操心，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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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阳求助一样去看易柏洵。


    rts今年的境况一直水深火热，别说关于选手新八卦，他连宁越当初具体是怎么进队的都不是特别清楚。


    他试图在自己「前队长」身上看见他熟悉的严厉，对口无遮拦队友的不满。


    但是他失望了。


    他只看见了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专注凝视。


    他稳稳站在这个dk的小新人身后，像一座越不过去的高山。


    回阳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自己从头到尾就误会了。他毫无保留像是昏头一样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有些东西他不懂，但是有些东西看得却比寻常人更清楚。


    他以为自己影响了褚易两家的关系，毁掉了易柏洵和褚西烟的无数种可能。


    事实上他从开头开始就错了。


    当初同进同出又如何，全世界都以为恋爱又怎样。


    回阳从没有在易柏洵的眼中看见过那样的神色。


    很难用言语形容，似包容，似放纵。


    回阳终于搞清情况，退后一步，闭口不言。


    一段不堪的感情让他看清了很多事。


    包括，不打扰。


    宁越自认为自己宣誓主权宣誓得很有力度且完美，看见回阳不说话后，他直接拉着易柏洵转身就走。


    走出一段路了，宁越才松开。


    易柏洵插着兜，走在身边姿态轻松。


    宁越瞄了他两眼，闷声：「易哥。」


    「嗯。」


    「你觉得我刚刚过分吗？」


    易柏洵露出询问的神色：「为什么这么问？」


    宁越抿了抿唇：「他刚刚失恋，也没说得特别过分。就我吧……那个脾气不太好。」


    他说完这句又自己找补：「也怪他自己啊，他自己惹了我。」


    易柏洵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那点溢出的不合时宜的情绪。


    刚好他们此时到了休息室的门外。


    易柏洵停住，转身拦着宁越的去路，饶有兴致问：「他怎么惹你了？」


    宁越哽了一下。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觉得最近和易柏洵近距离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他自己也越来越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亲近。


    在他认知里这本不应该。


    毕竟他都要追人了，一分钟前还信誓旦旦跟人说自己喜欢的人用不着别人操心。


    宁越强装了一下镇定，然后说：「他喊你队长。」


    易柏洵点点头，「哦，明白了，只能让你喊。」


    「不……不是。」宁越尴尬，小声：「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易柏洵放过这一题，接着问：「还有呢？」


    「还有？」宁越被问得脑子有点失语，想了想才说：「他自己窝囊，看得我很想打人。」


    「算一个。」易柏洵：「继续。」


    易柏洵就始终保持着微微低头，视线和宁越持平的姿势。


    宁越被盯得险些求饶。


    易柏洵轻笑：「继续啊。」


    宁越眼睛一闭，「我太喜欢你了，听不得别人打你主意！」


    宁越说完还没有来得及睁眼，就听见身后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其他人全部站在门口，把宁越那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king表情一言难尽，撑着门框：「宁越，我说你这日常表白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都知道你喜欢队长，但公共场合的，你注意点影响。」


    eve啧啧摇头，不说话。


    慕玺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你就这点出息，出去别说我教过你。」


    慕玺说完还看了一眼抱手站旁边的易柏洵。


    吐槽：「我当初逗人两句就说我，你自己不做人的人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易柏洵沖慕玺嗤笑一声。


    淡淡且嘲讽十足：「你他妈逗得着吗？」


    另一边宁越没注意到易柏洵和慕玺的互动，他专注在被全队看笑话的无语里。


    还不忘怼王全超：「频率高不高关你屁事？我就算一年365天，天天表白我都乐意。」


    莫神刚好出来，拿文件夹一下子拍宁越脑袋上。


    没好气：「别尽说骚话了，快点准备，等下上场。」


    宁越摸自己头，撇嘴。


    易柏洵路过，随手替他唿噜了一把，走过去。


    宁越瞬间觉得自己好了。


    他不要365天了，呵，他要一天24小时。


    第47章


    赛事进行得如火如荼, 今年的联赛有不被看好的敖雄一路过关斩将，有ffc、bdt等预料之中的顺利晋级，有惨遭滑铁卢不得不掉下去打保级战的战队, 也有dk从换队友的质疑到今日最终站上决赛场。


    解说从今年预热赛一路陪伴着过来，对如今留下的战队都算是了如指掌了。


    赛前照例的放松环节。


    解说a对着解说b笑道：「不如你今日预言一波今年联赛的冠军如何？」


    解说b当即：「哇，你这坑挖得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这么得罪人的事情为什么总让我说。」


    解说a就说：「难得你不肯上当。说实话不到比赛最后一刻，我们都很难预料最终的结果如何。x森野迷踪就是这样充满了惊喜和变数，也非常考验我们选手的操作和临场发挥。」


    解说b：「 而且今年和去年不同, 东亚洲际赛近在眼前，但是今年国内仅剩四个入围名额，竞争不可谓不激烈。东亚区的整体实力就算放在世界赛上也是非常具有竞争力的，联赛的突围就意味着往更高规格赛事的门槛迈进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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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说a：「你这么一说让我感觉今年的决赛都没有吸引力了呢。」


    解说b立马笑道：「你少来！那可是整整400万的奖金, 都够你在全市房价最高的中心区拿下一套全款房了。」


    解说a：「好像也是啊, 虽然均摊下来也没有这么高, 总之还是希望我们的选手能拼尽全力，将奖金和奖盃一同收入囊中！」


    导播的镜头一一闪过所有战队的选手。


    相比一些排名稍微靠后的战队，例如yug、ffc等战队的人气那明显要高得太多。只不过今年dk除了易柏洵这个顶流在还添了宁越这么个也自带流量的存在，在这么多战队中多少还是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先不提从预热赛上闹起的开除风波, 易柏洵一手逆天操作稳住了dk的高人气地位。再到宁越签约, 短时间内直接从常规赛一路打到季后赛, 都是在无数的关注度进行的。


    好在宁越自己也争气，交出的成绩单都很漂亮。


    就算常规晋级赛上失误被人虐, 但网上大多都是心疼声。


    毕竟是rts当垃圾在先。


    如今决赛上再看不见rts的身影, 关于之前易柏洵「出柜」的新闻也渐渐销声匿迹。


    那像是一个大家默认的小玩笑话, 风过了无痕。


    只有dk内部的人知道, 那并非玩笑。


    也只有宁越明晰, 那话带给自己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眼下他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比赛的开始。


    选手都带着耳机，宁越根本没注意边上王全超他们在说什么，他还沉浸在上场前和易柏洵在卫生间撞见别人分手的事情上。


    他无意识拿过电脑前的水拧开喝了两大口。


    下一秒就被人伸手拿走了。


    宁越懵头看过去，就见易柏洵拿过水给他拧紧盖子放到另一边说：「本来嗓子就不舒服，这是凉的，少喝，忍一忍。」


    宁越停顿了两秒才默默放下手哦了声。


    他自己其实都没注意，因为这是主办方贊助的品牌水所以才会放到这儿，他们自己的不管保温杯还是私人物品，是一律不准带上场的。


    莫神去和其他战队的教练握完手回到他们身后。


    他站在易柏洵的椅子后边，低头小声和他说了两句什么。


    然后易柏洵侧耳听完，转头就在自己队伍的频道里交代说：「都注意一下今天的bq战队。」


    「他们怎么了吗？」宁越好奇问一句。


    king也惊讶：「bq？他们排名也就在中段的位置，这个时候干嘛突然要注意他们？」


    易柏洵往对面bdt那边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说：「清道夫。」


    king：「……操，要不要这么卷？」


    宁越知道清道夫的意思，但不是很了解为什么会牵扯到bq，所以转头问：「什么意思？」


    eve接过话替王全超回答：「bq和bdt虽然属于不同俱乐部，但实际上他们背后的老闆是一个人。今年代表国内出征洲际赛的一共只有四个名额，bq很可能为了确保bdt进入前四放弃原本的计划，进行二保一战术。这对其他战队来说并不是很公平，但是没有办法，目前联赛上还没有针对类似情况的明文规定。」


    易柏洵看着电脑，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点着，闻言缓缓道：「只是让你们前期稍微规避一下，不要稀里煳涂被人针对。」


    宁越当即接了一句：「针对也不怕，又不是打不过。」


    king和eve现场沖他竖拇指。


    「牛逼！」


    「论狂还是你宁小越第一。」


    宁越小声逼：「这本来就是实话。」


    他们也不是没有遇上过bdt，论综合实力排名其实大多一线强队都是难分上下的，但是论团队和单人作战力，宁越不觉得dk会输。


    就算一加一大于二，但是不打又怎么知道打不赢。


    边上的易柏洵笑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只是戴上耳机直接说：「开始吧。」


    宁越嘴上这样说，实际上也这样做了。


    刚开局十分钟，系统提示音上就显示宁越单杀了bdt的盗猎者，深刻诠释了狂人的操作里总是如此出其不意的事实。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解说更是一脸懵逼，直到画面回放才看清。


    解说a失笑：「只能说bdt时运不济啊，画面里能看到原本是devil落单，bdt盗猎者隐身上前想要进行收割，没想到被一对一反杀了！看到这一幕我只能说如果你经歷了整个联赛还对dk今年这个新人气王持怀疑态度，那你真的是要小心了。」


    解说b紧跟其后：「是啊，根据不少分析发现，我们devil其实最不怕的就是一对一单挑，近战永远是他优势发挥到最大的时候，所以真的轻易不要找对方麻烦，因为很可能你自己就会麻烦缠身。」


    dk自己这边，king在线打call。


    「666，宁越你再来两轮，别说后期，前期就直接把btd给干萎了。」王全超从莽原朝中心带突进，一边道：「我说真的，他们战队现在绝对有人就在周围。」


    eve给king加了盾，直接说：「你闭嘴。」


    宁越不是没听见王全超的话，但他只是轻哼了声，无视了。


    他捡了装备迅速就往后方撤退。


    前往的那个方向是易柏洵所在的位置。


    解说发现他的行迹就笑说：「看来咱们devil还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的，我还以为他真的会不甘心原地蹲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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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说b：「看起来是稳重不少，同样的沟总不能栽两次。」


    赛场上宁越撤进易柏洵的视野范围之内。


    易柏洵蹲在坡后压抢扫掉一人，见他过来立马收枪起身说：「跟紧。」


    宁越嗯了声。


    dk前两把都打得相对比较保守，排名保持在靠前的位置。


    而bdt就算开局被宁越收割一人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减，yug、ffc等热门夺冠队伍均遭到针对性打击，bq在当中的作用非常明显，可谓是占尽了优势。


    第三局结束bdt直接蹿到了排行榜首位，连带着bq排名第七。


    dk和特莱并列第四，敖雄第五，而前期被针对最狠的yug则直接落到了第六的位置。


    中场休息的时候，宁越等人就在休息室走廊的吸菸区遇上了yug的米米和翔奕。


    翔奕靠着墙抽菸，米米在边上眼睛发红。


    见着他们过来，米米先打招唿：「易队。」


    宁越跟着易柏洵停住，站在后边。


    易柏洵扫了一眼羊习习，然后看向米米说了一句：「这比赛还没完呢，就先哭上了？」


    「上一局是我失误太大的原因才导致团灭。」米米看起来愧疚得不行，低头说：「不然我们也不能排到那么靠后的位置。」


    翔奕听见这话不贊同地看了一眼米米说：「我都说了不是你的问题。」


    米米直接抽噎上了。


    第六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意味着不仅拿不到洲际赛名额，连联赛好看一点的名次都拿不到，意味着今年的赛程查无此人，过去的所有成绩被无视，意味着要面对外界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声讨。


    这些都是压力和现实。


    宁越默默掏出兜里的纸巾朝米米递过去。


    米米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小声：「谢谢。」


    「我们成绩也不好。」宁越语气淡然：「我们和特莱排名并列，说明始终有一个战队要退出第四的位置。」


    米米还保持着接纸巾的动作，默默无言。


    翔奕扫了一眼易柏洵说：「你们战队什么时候改了传统，安慰人的方式变成了互相比惨吗？」


    宁越一听这话看过去，不留情说：「惨的是你们，我们并没有谢谢。」


    翔奕有点蛋疼，反应两秒再问易柏洵：「你教的？」


    「教什么？」易柏洵随口问。


    翔奕咬牙：「不做人啊，你听听这落井下石的语气，除了你这逼没人教得出来！」


    易柏洵挑眉扫向宁越。


    教育：「说话别这么直接。」


    宁越：「哦。」


    翔奕：吐血。


    气氛被这么一搅顿时维持不住，米米眼泪都憋回去大半。


    宁越理所当然道：「我的意思其实是虽然有一个队註定要掉出第四的位置，但是我非常确定不可能是我们队。比赛刚过一半，你们是最终排名第六吗？」


    可以，这很自信。


    宁越后面的这个问话不带嘲讽，甚至显得真诚。


    但就是因为他问得真心实意，所以才更扎心。


    在宁越看来现在哭是有点太早了，他不太理解这种自己给自己下头的方式，哭和愁要是能解决一切问题，他今日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翔奕已经抽了一支烟了，听了宁越的话顿时更想再来一支。


    今年yug的压力不大吗？dk换人的时候战队也想跟着洗牌，他那个时候上下说和嘴皮子都磨破了才保住现在的阵容。


    当初一心想挖宁越来战队也是真心的，算是底牌和保障。


    结果人虽然没来，但他们今年也算是挺顺利了，可现在都决赛了打出这成绩，他自己都懵。


    翔奕抖出烟，结果还没拿到嘴边就被抽走。


    他抬眼看见是易柏洵，嘆口气：「就知道还是只有你了解……」


    了解同为队长的压力，明白战队走到今天有多难。


    易柏洵从善如流缴了烟，斜翔奕一眼：「我们队孩子感冒，要抽等输了滚回基地抽。」


    翔奕：「……」


    老子杀了你！


    第48章


    崔哥对于自己战队队长把隔壁队长气的在走廊里大叫这种事早已经看淡了, 他甚至在考虑下次遇到人家那边的经理，到底是先躺平还是先道歉。


    反正队里有个日常嘲讽别人战队的傢伙在，就活该呗。


    休息间隙，莫神组织所有人开了个短短的分析会。


    宁越顺手拿了一包膨化零食, 撕开坐凳子上。


    莫神：「前面几局都发挥得挺好。」


    宁越点点头, 喀嗞喀嗞。


    莫神：「老易没什么问题，王全超和eve你俩配合的时候注意点位置切换, 都老搭档了, 也不用我一直强调。」


    宁越继续点头, 喀嗞喀嗞。


    「至于宁越……」


    莫神扫他一眼，见他两根薯条还有半截露在外面，用牙齿磕着一点一点往嘴里含。


    莫神眉毛一抽，问易柏洵：「早上没给他吃饭？」


    易柏洵看了一眼宁越, 失笑，也问：「饿了？」


    宁越摇摇头，默默把最后一点全部含嘴里，正襟危坐。


    莫神看他一双特好看的眼睛专注盯着自己, 脑子一顿，差点忘了要说什么。


    随即干咳一声才道：「你今天发挥得也不错。」


    宁越还没来得及有表情，就听莫神说：「但是……战队目前的整体排名还是很危险, 敖雄和我们积分差距不到一百五，更别提特莱随时有可能赶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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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一听开始说全队，又把手伸袋子里，旁边王全超被馋到了，也伸手过来拿。


    莫神：「从下一局开始我们必须保证……」


    喀嚓喀嚓。


    宁越见莫神看过来, 认真说：「申明！我现在不堵住自己的嘴, 很担心自己说出难听的话。」


    「你吃着也没见堵住你的嘴。」莫神没好气：「说说吧, 想表达什么？」


    「那我真说了啊。」宁越也不客气，把整袋扔给王全超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站起来，他上前两步点了点显示总排名的电脑画面说：「其实我已经计算过了，目前bdt主要积分占比来自于生存时长，占总积分45%，这一优势在后面几局来看一旦bq早亡必然全线崩盘。ffc目前第二，仅输出、人头和时间占比来算比例是3:2:1，只要后期没有大失误，他们才是真正有可能拿到第一的队伍，特莱第三局换了短期型替补上场和我们拉到了等比位置，但是3.5的输出量也就到这儿了，就算敖雄咬分很紧，但是按照正常的概率计算，我们稳在前四的机率至少是百分之八十以上。」


    先不提莫神崔哥他们怎么想。


    王全超零食也不吃了，咽了咽口水问身边的eve：「这就是学霸的力量吗？我怎么感觉自己眼睛转圈啥也没听明白，你能听懂吗？」


    eve斜了他一眼，「自己脑子简单就怪不得别人讲不明白。」


    相当于宁越一个人干了整个数据分析师团队的活儿。


    把最原始的数据量化，进行了概率计算。


    粗暴，简单，且直观。


    以往大家分析的一般都是战术，对手有可能进行的行为预测和分析，乍然听见这种全是数据的测算脑子发懵才是正常的。


    总之就是说，进前四问题不大。


    坐边上的易柏洵一直没怎么说话，他一只手肘撑椅子扶手上，手背垫着下巴看着宁越分析。等他把这段话说完，易柏洵才放下手露出点笑意。


    他先不评价对不对，只是坐正问：「你这么有自信我们后期就不会失误？」


    宁越听见声音回头。


    他习惯性抿了抿唇，然后说：「我不是自信，我是相信。」


    「什么意思？」莫神这时候才问了一句。


    宁越却没有看向莫神，始终看着易柏洵说：「队长，大家都觉得我们决赛是打得保守，实际上，你不打算就这样稳到最后对吧？」


    宁越这话一出，易柏洵是真的笑出声。


    是那种轻松的，愉悦的笑。


    身后莫神皱眉看向易柏洵道：「几个意思？你们难道私下商量了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这是决赛不是过家家。」


    崔哥对比赛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有些话他还是听明白了的。


    立马上前一步道：「咱们今年就佛系一些，宁越刚来，只要能出线咱们就胜利了不是吗？」


    宁越听见这话当场黑脸看向崔哥。


    「你的意思是我只配出线？」


    崔哥立马举手：「是不想给你压力，你看现在网上都没什么人骂咱们了，只要稳得住我们完全可以慢慢来。」


    「我不要。」宁越说。


    宁越在所有人看过来的视线里，他说：「我不是觉得自己生来就该拿第一，我只是觉得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为什么只能看到那百分之八十，而不是想办法突破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


    莫神直接愣了。


    今年dk遇到的事情不少，预热赛险些出事，选手更替，短期内磨合，被群嘲唱衰等各种问题。


    但是他们都挺过来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俱乐部上面给他们下达的目标也是进入前四，拿到洲际赛名额。


    好像连他自己都默认，赢不赢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求稳。


    宁越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


    他笃定他们滑不出前四，但他不要稳，他要赢。


    是第几没有关系，但必须拼尽全力，而不是看着眼前汲汲营营。


    易柏洵已经从椅子上起身，他走到宁越旁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滑动着屏幕上的排名看了看说：「这套数据理论虽然还有待考究，但是精神可嘉。」


    宁越眼睛发亮看着他。


    易柏洵起腰面向他，勾唇笑了笑，轻问：「想赢啊？」


    「想。」宁越点头。


    易柏洵：「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输了。」宁越并不在乎这个，他心态好得很，他只是一脸期待地对着易柏洵说：「队长，我们不能为了保四一直这样打吧，前面几局我很听话了，积分都是掐着算的。」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憋屈。


    莫神当即吐槽：「解说都刚说你稳重了，感情你小子一直想飘呢。」


    宁越无语：「我又没敢。」


    他觉得自己肯定和易柏洵的某些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前期稳扎稳打走到这一步，在有了最低保障的前提下，他不觉得延续前几局是好方法。


    宁越的眼神过于炙热和信任，看得易柏洵有点心痒。


    但在这种时候，更多的其实是欣赏。


    当初决定让他进队，就是因为从一开始觉得不适合到后来觉得没人比他更适合。


    宁越身上的很多特性其实都很对他胃口。


    比如洒脱，自由，大胆以及不服输。


    这个时候敢说出要突破剩下那百分之二十，就证明他是绝对有资格站上赛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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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看了看队里的所有人，简洁明了道：「都看见了隔壁yug是个什么境况，今天如果满足现状裹足不前，明天就有可能在韩国队面前哭，在欧洲队北美队面前哭，你们是宁愿在自己家门口觉得不行，还是想拖着尾巴去了外面等着被吊打？」


    没有人说话。


    易柏洵点点头：「看来都不想，挺好的。」


    「别说什么保存实力留待以后那套狗屁说辞，不管用。」易柏洵道：「如果在自己门口都先认怂，那咱们趁早，第四都别要了。」


    莫神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开口。


    易柏洵的视线环视一圈：「现在打吗？各位？」


    「打啊！」king第一个响应，站起来：「怕什么，就是干！」


    eve情绪更内敛，但也说：「反正都决赛了，这时候不沖还等什么呢。」


    宁越原地从王全超手里抢回零食。


    「吃吗队长？」他递过去笑问。


    易柏洵垂眸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绿色包装，再抬眼看了一眼宁越。


    他真的伸手捻出一根，看了看，然后抬手塞到了宁越嘴里。


    宁越被动吃了一口，有点懵逼，牙齿差点咬到对方手指。


    易柏洵收手轻啧了声。


    看了一眼手指不再说什么，拎过椅背上的外套抬脚带头往外面走。


    「上场了。」他说。


    下半场的开局随着易柏洵一枪拿掉bq狙击手的人头被打响，从这局开始，所有人都会发现dk开始分散站位。


    bq开局十分钟团灭，三个人头积分都归属dk，剩下一个在yug战队头上。


    两队的计划似乎撞到了一起。


    bq的境遇打掉了bdt原本的优势，满场气氛瞬间拉紧。


    宁越无时无刻不在计算。


    十分钟，宁越：「332，741，564，还差二十分。」


    king刚从战火里突围，恼火：「什么玩意儿？」


    「管好你自己。」宁越撞上了ffc的盗猎，正跟人硬拼，语气听起来冷硬且残酷：「你要是现在死了，我就把你一周不洗袜子的事情公之于众。」


    王全超骂：「操！你有什么毛病？！」


    eve还有心情笑，说：「宁越在算我们距离前一名的差距分。」


    「别逼我啊。」王全超说：「老子从小到大数学最差，你要每次打比赛都跟我算分，我他妈还不如回去高考呢。」


    宁越一套精测打法结果了对面的敌人，松开滑鼠放松了一下手指，面无表情说：「你好意思回去考学校都不好意思收，自己多大年纪没点逼数？」


    王全超再次被嘲，怒火沖头喊：「队长！能不能让他闭嘴，影响我游戏。」


    「是吗？」易柏洵在观测点收了两个队的快递了，稳稳压着枪，语气平淡：「我看你连杀人的动作都利索不少。」


    王全超：「我那是被气的！」


    「正好，宁越，再骂他两句。」


    宁越：「不要，浪费我感情。」


    战队内部气氛还好，但是外面就不一样了。


    【杀疯了杀疯了，dk这把什么路数？我就一会儿没看战队总人头数都尼玛17了？！】


    【爽啊卧槽，自从这破赛制出来后，每次比赛就看各大战队比谁会苟，看完一局宛如看了个寂寞。】


    【我刚和朋友吐槽今年联赛总决赛没什么看头，好戏就上演了？】


    【bdt果然不行，妈的，没了妈瞬间就不会爬了是吧？】


    【yug不愧是兄弟队哦，一首凉凉都到嘴边了，居然也有隐隐要爬起来的趋势，震撼我姥姥。】


    而场上的解说也就差被赛场上带起的大乱杀惊得满地乱爬了。


    解说道：「我们能看见dk战队从下半场上场开始都改变了保守战略，以人头为主，先是直接端掉了bq导致bdt军心不稳，再一路从火域直冲迷雾中心地带。而ffc等排名前列的队伍更是为了保住排名不得不加入拼杀大队，yug抓住机会异军突起，以一发而动全身，我只能说自己在看一场并不符合常规但是精彩纷呈的大对决！」


    比赛上这一局宁越拿到了预料中的人头数，赛事还在继续。


    他对着屏幕唿出一口长气。


    「紧张了？」边上易柏洵眼睛看着屏幕，但是却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宁越偏头，舌尖舔过牙齿，冲着易柏洵笑了笑。


    「不，我现在感觉很兴奋，兴奋到……」


    被肾上腺素控制，甚至想不管不顾拉过你接个吻。


    第49章


    宁越突然理解那些现场看竞技体育项目的观众, 为什么到了某些时刻会抱住身边的人亲吻。那是不带情/色和欲望的浓烈情绪，由体内多巴胺引导，是想让你感受我的感受，是分享和靠近。


    但场地不合适, 他们也并非现场观众, 而是比赛进行中。


    宁越不管在想什么，但是理智让他克制住了。


    他只是沖人笑开, 有点猫眼形状的眼睛微微眯起, 带着狡黠和一丝并不让人觉得自大的狂傲。


    说：「我有强烈预感, 今天我们要赢。」


    「你他妈别尽瞎画大饼了。」king在边上听不下去了，当即道：「小心你乌鸦嘴，到时候输了怎么办。」


    宁越冷嗤了声，不搭理他。


    解说的声音随着比赛推进也逐渐激昂。


    解说a：「dk的布局打乱了不少战队的节奏, 让所有心里已经有了预估的战队不得不重新审视赛场局面。现在时间已经过半，我们能看见这一局dk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伤害控制住了整场进度啊，目前只要拖到后期，观众将能看见重新洗牌过后的总体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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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说b：「确实是这样, 其实在x森野迷踪的竞技场中场切断法其实并不算少见，但是dk这样孤注一掷的团体氛围还是让人觉得心惊，毕竟dk目前的排名不算差, 冒这波风险究竟值不值得还有待验证。」


    解说a笑：「这种做法放在别的战队或许是难以理解，但要说dk我反而觉得正常了。保守求稳好像从来不是他们的代名词，今年新签的选手devil，在场上那也是出了名的凶神。」


    解说话刚落，这一局已经进入了决胜段的夺旗战。


    场上仅仅存活着11个人。


    dk这把运气不错, 满编拖到后期, 相当于他们还得干掉七个。


    易柏洵占据高地习惯性侦查了一遍周围情况, 伸手扶了扶嘴边的耳麦，开口说：「灯塔南35°两人，北面剩下四个应该是一队的，还有一人位置情况不明，注意自己周围，防止突袭。」


    宁越晃了晃自己僵硬的脖子，嗯了声。


    king缩在石头后面，道：「接下来怎么办，谁去拿旗？」


    「这个时候谁去谁死。」eve接了一句说：「我光子盾之前被打碎了，现在没办法掩护你们任何一个人。」


    宁越紧盯着对面草丛的位置，开口说：「king，你去。」


    「几个意思？」王全超看向宁越，「你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去送死。」


    宁越没有移开目光，语气淡定道：「放心，你会死得其所的。」


    王全超也不是真的就一根筋，很快明白宁越意图。


    「你想绕对面坡上那两个人？」


    宁越：「没错。」


    宁越说完喊了一声：「队长。」


    易柏洵看他一眼：「你确定？」


    「确定啊。」宁越笑：「都冲到这里了，没道理现在才想起来退的道理对吧？」


    易柏洵搜寻最后一个人的位置，开口道：「想得清楚就行，你知道我很可能来不及救你，一旦被北面的人察觉，我就算速度再快你也必死无疑。」


    宁越眼睛放光，轻笑道：「钓的就是他们啊。」


    像极了舔着爪子就等鱼上钩的猫。


    王全超看看自己队长，再看向宁越，打了个寒颤说：「你不仅卖我卖得心安理得，还顺带着把自己给卖了是吧？当初信誓旦旦说敢让你上去卖的人坟头草都已经八丈高的人还是你吗宁越？」


    eve在边上笑，连易柏洵眼睛里都带了点笑意。


    宁越冷脸说：「只有经歷过教育的人才知道没有流血哪来安定，你自己思想觉悟不够高少拉我挡枪。」


    kin□□头：「老子就服你这一点，翻脸就不认帐的本事无人能及。」


    宁越：「谢谢，过奖。」


    「瞧给你脸皮厚的。」王全超一边吐槽，一边起身直接往灯塔的方向沖，嘴里说：「宁越你最好真能把人引上来！老子要是白牺牲了一定让你后悔今日卖队友求荣的死狗行径！」


    宁越：「放心去吧，爸爸送旗哀悼你。」


    宁越说完也果断跳跃起身，迅速穿过丛林边线朝着目标前进。


    易柏洵架枪掩护king，eve也紧跟着朝队长那边而去。


    dk全队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起行动了。


    导播注意到了这一异动，很快就把镜头对准了他们。


    解说刚从另一个存活的满编xu那边的视角转回来，立马惊讶道：「dk选手king直冲灯塔去了！果然是前期太顺开始冲动了吗？这时候上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啊。果然被扫了！是对坡bdt仅存的两人！bdt这把实力锐减但依然不容小觑。再看我们dk这边，队长cypress火力强势掩护king冲过去了！五米、四米……哎！血线见底dk折损一员……」


    解说在说king被扫死的同时，眼睁睁看着在线人数突然从11变成了8。


    其中一个解说傻眼了，另一个立马接过视野继续说：「是devil！他绕坡蹲死了bdt剩下的两个人以一换二，bdt团灭！但是这动静显然要引起剩下所有人的注意，最先露头的是xu，xu过来了！他们果然没有放过这次捡漏的大好机会！作为目前场上唯一剩下的满编队，拿下这局的机率大大增加，小devil看来是要贡献人头了。」


    「eve也赶来想要增援一波devil，来不及了，devil没了呀！！！虽然打出几个残血但却没有拿下人头还是……不对！eve增援不及却没有退后而是选择反手套大，xu失去撤退时机瞬间没了两个人！！」


    场上宁越冷静且快速道：「狙击位置不对，eve，还能上。我刚跳进去注意到另外一个在三号树右边位置，别往后走。」


    king一开始没了后用的是宁越的视角，宁越被带走了同样落到了eve的视野上。


    此刻全身寒毛都起来了，惊叫：「大大大！回身，还剩一个还剩一个……操！漂亮！」


    解说同样还未曾来得及松口气。


    eve也瞬间没了。


    再一眨眼。


    公告：ffc-白南杀死了dk-eve


    公告：dk-cypress杀死了ffc-白南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公告上出现的，前后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差。


    游戏结束，全体都久久没有回神。


    在现场那短暂的寂静声当中，直播屏幕里却炸了。


    【妈的快来个人给我说说最后发生了什么？谁赢了？谁赢了？】


    【傻逼！dk！】


    【我就想问问从王全超那个逼冲出去那刻算起，到最后游戏结束，有五分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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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掐着时间的人告诉你，没有！】


    【dk这把钓鱼执法玩儿属实有点6，cypress最后那一枪简直神来之笔吧，如果不是看见公告我他妈都忘了ffc还剩下一条独狼。】


    【我怀疑dk从一开始蹲的人就是白南。】


    【楼上的别怀疑了，我可以百分百告诉你就是真的！ffc这把要是拿第一总排名基本上就稳了，dk明显算得很清楚，我只能说白南实惨，ffc实惨。】


    【最惨难道不是bdt，这把苟到后期也没卵用，第一算是保不住了。】


    这把一结束排名果然大洗牌。


    bdt人头分几乎没有，排名滑到第三。


    ffc暂居第一，dk赶超两名直接跃至第二，与第一只相差不到七十五分。


    yug则从第六变成了第四，敖雄位置不变和特莱并列第五。


    第五局，ffc和dk的积分开始越咬越紧，到了后面变成了你追我赶的局面，一直到结束，dk以五十分的微弱优势变成了第一。


    最后一局。


    king趴在桌子上有些崩溃：「这分差，非得他妈最后一局了搞我心态，每次比赛要都这样我迟早得心肌梗塞。」


    eve拍他：「最后一把，稳住别崩。」


    易柏洵一如既往淡定，试了试滑鼠说：「你要是现在心态炸了，可以考虑把过年准备送给你爸妈那套老年健身器材给自己用。」


    王全超懵了：「为什么？」


    「意思是你可以回家养老了。」宁越嘲讽。


    王全超：「你妈炸了！」


    宁越：「她并没有，澳洲岛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易柏洵听着他们吵，进入游戏时才说：「我们已经赢了，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把比分拉大，赢得漂亮点，记住了吗？」


    king：「我要也求不高啊，能赢就行。」


    易柏洵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更有点出息？」


    king看了一眼自家队长，默默：「这么一说我感觉瞬间就不是太紧张了，还有一种老子本来就天下第一的错觉。」


    宁越：「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弱鸡。」


    「弱鸡。」king反唇相讥：「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紧张？」


    宁越大方承认：「我紧张啊，可我不说。」


    king：「……」


    这一局就如易柏洵说的那样，每个人的目标都是往前看的。


    一个人头数十分，多存活一分钟积分就会往上累加，从五十分差变成七十，七十变成八十五，八十五变成一百一。


    他们以一种稳定的，但是细想却极恐怖的事实在不断拉大差距，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甚至到后来看的已经不是谁赢谁的问题，是极限在哪儿。


    这一局直到胜利的标徽在大屏弹出那瞬间，dk以绝对优势高居榜首。


    当之无愧拿下第一。


    没有质疑，没有吵闹。


    他们就在世界中心。


    排名前四的战队分别是dk、ffc、bdt以及yug。


    yug终究是出线了。


    敖雄输了一截，特莱也被挤出前四。


    人声沸腾起来。


    冠军领奖台上。


    主持人在台前被引爆的烟火管遮挡下大声说：「恭喜dk！恭喜他们以超强的战力在如此高压的比赛中突出重围，获得了我们本次春季联赛的冠军！」


    举起奖盃的那一刻，宁越还有些恍惚。


    从比赛结束到现在，头顶炸开散落的烟花纸纷纷扬扬飘落，在眼前变成了迷人眼的幻彩光影。


    耳边是崔哥的尖叫和莫神大声说着话的各种声音。


    他被浪潮包裹，恍如梦境。


    主持人一一介绍过战队成员。


    到了宁越这儿。


    「devil，你简直就是出道即巅峰的典范，刚签约就捧了个冠军回家，不知道此刻心里作何感想？」


    宁越稍稍回神，从刚答完的eve手里接过话筒。


    他停顿了两秒，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奖盃。」


    「我不是什么出道即巅峰的典范，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运遇上我队长，遇上所有队友，遇上dk。」


    「比赛的时候我跟易哥说，我感觉今天要赢，但我知道今天的这个冠军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来的。我们队长经常一个人熬大夜復盘总结队友的问题，king和eve为了练习配合练到吐，之前战队有人出事为了配合我也做了不少战术上的改变。」


    「还有我们崔哥，教练莫神，慕玺……」


    本来一开始大家听着他发言都很感动，崔哥甚至听得眼眶发热。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当宁越开始从战队的后勤到基地煮饭的阿姨，其他人的脸色隐隐开始发绿。


    慕玺就站在易柏洵的身边。


    他抱着手，看着宁越对易柏洵说：「他原本就是这样的话痨属性吗？我本来还想说以他今天的表现来看我算是功德圆满，可以安心去国外做个手术，但是现在，你说我要不要再教教他发言其实用不着这么长，你看主持人脸上的笑都快尬住了。」


    易柏洵眼睛始终看着宁越。


    他看着无知无觉还在专注思考自己有谁没有带到的宁越，眼里的笑有些无奈，还有点温柔。


    听见慕玺的话，侧头说：「你不觉得很可爱？」


    「你他妈……」慕玺一脸被雷噼的表情，上下看他说：「怎么越来越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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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重新朝宁越看过去，道：「理解一下小朋友初次夺冠的心情？」


    崔哥也在一旁小声叨叨：「高冷形象都要维持不住了啊我的少爷。」说着又焦虑地问边上的莫神：「你说他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以前觉得他粉丝叫他老婆挺不符合他人设的，但现在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莫神果断：「你理解有问题，他老婆的称号源自于他那张脸。」


    宁越可不知道这些，他刚说完上一句觉得差不多了，陡然又想起什么。


    正要开口，耳边凑来一人。


    易柏洵微微弯腰，对着宁越手里的话筒笑着和台下观众说一句：「感谢所有粉丝，所有支持dk的观众，这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小的起点，未来我们将继续努力，谢谢大家。」


    他说完抽走了宁越手里的话筒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默默朝易柏洵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宁越看侧头向易柏洵，「我还没说完。」


    「还想说什么？」易柏洵低声配合问他。


    宁越想了想：「还没感谢其他战队的成全。」


    「这个就算了。」易柏洵笑出声，伸手在他脑后揉了一把说：「你要想把人气死可以私下当着他们面说。」


    第50章


    比赛结束后战队的整体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虽然接下来紧接着就是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训练，要为八月开办的东亚洲际赛做准备，但刚刚拿到了名额和第一，连崔哥都鼓励所有人放松一下。


    还怂恿着所有人一起去蒸桑拿。


    通往场馆外面的通道里, 宁越走在易柏洵身边, 听见莫神吐槽崔哥说：「五月底快六月的天气你他妈蒸桑拿，你怎么不把自己热死算了。」


    崔哥：「没办法啊, 贊助商送的票, 再不用也要过期了。」


    崔哥一一看过战队成员。


    问：「去吗？」


    「我不去。」宁越摇头。


    king在旁边道：「拼死拼活拿了个第一, 我们难道不配来个高端点的奢华套餐？比如什么喜马拉雅药石按摩，又或者皇家水疗中心之类的。」


    崔哥大无语：「醒醒吧，你以为自己贵族王子，每天在两百米的大床上睁眼醒来。」


    商量未果，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去吃个饭算了。


    易柏洵走在落后宁越半步远的距离正低头看着手机。


    此刻回完消息, 抬头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就不去了, 吃饭钱算我帐上。」


    崔哥问：「帐不帐的关系倒是不大, 我就问这刚比完赛你要去干嘛？」


    易柏洵没回答，而是转向宁越说了一句：「跟我一起走吗？」


    「啊？」宁越乍然被问到, 还有点懵：「去干什么？」


    易柏洵：「几个老朋友聚会。」


    宁越甚至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里品出点其他味道，边上的莫神就问易柏洵道：「是老邦他们？」


    易柏洵嗯了声。


    莫神点点头, 「你也有段时间没跟他们见面了吧, 上次吃饭叫你你不去, 现在好不容易比赛告一段落了是该聚聚。」


    易柏洵说：「反正就那几个人。」


    他们之间的哑谜其他人大概率是没怎么听明白, 莫神也没解释说「上次」是因为褚西烟组的局, 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纯属起闹, 易柏洵才没去。


    关于易柏洵过去的在役歷史现场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情况, 但那大多都关于他参加过多少届比赛，拿到过多少奖盃。


    只有崔哥还多少知道点早年间跟着易柏洵和莫神他们混起来的一些朋友。


    如今虽然大多神隐了，但还能跟易柏洵有交情的，那必然是关系不错。


    崔哥当即揽住宁越的肩膀，对着易柏洵道：「你要出去吃饭就自己去啊，拐带我们宁越算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监护人什么时候需要时时把人带身边了。」


    宁越侧头看了崔哥一眼，说：「为什么不让去？」


    「你还是太单纯了。」崔哥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指着易柏洵说：「崔哥告诉你啊，就这东西身边那群人那都是在圈里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了，你一小新人跟着谁不好，跟着他出去混迟早得学坏。」


    宁越现在听明白了。


    易柏洵要出去会旧友，虽然说要带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


    总之，他问自己了。


    宁越默默回答崔哥：「其实我以前混街的，知道得不少。」


    king好奇：「比如？是那种刘海遮过眼睛的杀马特时期吗？」


    宁越无言，想了想尽量说得简单易懂一些：「就比如哪些门店一看就设有地下赌场，什么地方会兜售大/麻，半夜在路边问你借火的女人百分之九十九是街边女郎，又比如……」


    「停停停。」崔哥一开始听混街也是觉得好笑，谁没有过中二时期啊，结果这越听越吃惊，急忙打断他，转头看着易柏洵说：「我现在觉得我三观正在接受考验，急需冷静冷静。」


    其他人倒没崔哥这么大反应，但多少也有点惊讶。


    宁越虽然给人的感觉不至于单纯，但他身上很容易给人一种纯良感，只要不搞事不说话，那绝对是广大中年大妈眼中的乖小孩儿。


    结果一开口就把黄/赌毒涉及了个遍，多少还是让人掉下巴。


    易柏洵反而不惊讶，他甚至笑了笑，对着宁越说：「懂得挺多啊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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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立马解释：「这都只是常识。」


    「神他妈常识。」崔哥真心担心，看着宁越说：「devil你老实交代，你没沾过吧？」


    崔哥问出口才惊觉自己当初查到过宁越在国外蹲过看守所。


    虽然是因为打人，但现在一想脚底都发凉。


    宁越一脑袋黑线，觉得自己就不该说话。


    「没有。」他简洁否认。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易柏洵解释的，抿了抿唇开口说：「我在国外上的那个高中外面就有一条街，我当时经常在那边的网吧上网，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易柏洵当然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以他了解的宁越来说。


    一个十四五的华人小孩儿，挺有钱，性格又刺儿。


    他那个时候估计已经准备签战队了，所以上不上学的又有什么关系？在国内是什么样子，到了外面大概只是变本加厉。会逃课，混在一群打了各种唇钉鼻环的街头小子中间也不违和，他是老师眼中难以管教的学生，是说退学就要退学的小混蛋。


    就是这样一个宁越，今天干干净净站在这儿。


    他那一排至今留下的耳洞是过往印记的证明，但是如今上面只是简简单单戴着一枚蓝黑色耳钻。


    他从没让自己沉溺在黑洞里。


    和今天的devil始终如一。


    易柏洵看他，见他认真跟自己解释的样子，不知怎么心就有点发软。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声说：「去吗？也就三五个人，你不用管其他的，就当比完赛出去放松放松。」


    边上崔哥还在说：「又不是跟着大人去吃席，一群老男人聚会有什么好去的？」


    宁越当然不可能拒绝，立马点头：「去。」


    崔哥：「……你就当我的话是放屁吧。」


    易柏洵：「好，我已经让司机把我车开来了，出去等吧。」


    一群人站在场馆外面等车过来。


    宁越的情绪基本都在脸上。


    一会儿问：「我需要带礼物吗？」


    易柏洵看他一眼：「不用。」


    一会儿：「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易柏洵：「什么也不用准备。」


    宁越：「这样是不是不好？」


    易柏洵无奈笑：「他们跟我一样大，这不是见家长宝贝儿。」


    ……


    直到宁越坐上易柏洵的副驾驶扬长而去。


    身后才渐渐讨论开了。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直接叫devil宝贝儿了，都不带避讳的。他妈到底是想干嘛？吃饭就吃饭，带宁越我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队长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叫，没什么吧。」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吗？我他妈以我二十五年的处男之身发誓，易老狗以前故意的语气和现在绝逼不一样。」


    「我也有点感觉，但是宁越本来和易家就有关系，联赛都结束了，或许是看宁越这段时间训练辛苦，队长带他一起见见朋友也没什么吧？」


    「都公开出柜了，喜欢宁越不比喜欢外面的野男人好？」


    「你们这样讨论队友八卦真的没问题？都别忘了，devil还是未成年。虽然他连街边夜女郎都知道，但他确实还没有十八。」


    「……操！我现在开车去追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易柏洵不是人。」


    「太尼玛不是人了！」


    「狗逼。」


    「牲口。」


    被队友集体唾骂的人此刻开车半小时到达北城边一家古韵十足的餐厅。


    在高楼林立的都市中间甚至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门口在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巷子里，里面却显得非常古朴大气。


    宁越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走进去忍不住打量周围。


    就见门口的服务生接过易柏洵手上的外套，弯腰说：「易先生这边请，您的朋友们都已经在包厢等您。」


    宁越被这态度惊了惊，没忍住问：「你常客啊？」


    「不是。」易柏洵带着他往里走，「家里的店，爷爷那辈承袭下来的。」


    宁越：「……」


    宁越知道易家家世很好，但其实不知道是具体做什么的，他只知道易柏洵的母亲和年画娇是闺中密友，相识于微时。


    年家的确繁茂，但是年画娇自己早就和家里断了关系，宁越更不可能和年家有往来。


    他是打小由年画娇自己放纵起来的。


    在儿子身上砸钱她倒是不心疼，她大小姐出身，看不得那些抠抠搜搜的小毛病。


    宁越跟着易柏洵经过长廊屏风，到了一间包厢门口。


    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面大声说话的声音。


    易柏洵在门外站住脚，正跟宁越说：「他们可能比较……」


    话刚到这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宁越就见着一胖墩子一样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高声道：「哎哟卧槽！你丫还知道来啊。」说着就转头冲着后面吼：「都别他妈逼逼了，今日正主来了！都愣着干嘛，上啊！」


    宁越稀里煳涂就被一群野男人包围了，是野人的野。


    他没经歷过这种场面，耳边都是国骂和笑闹，眼前跟脸宽度一样的啤酒大杯递了上来，推搡间就能洒出大半。


    在这种餐厅还能闹成这个鬼样子，宁越心说还不如去路边烧烤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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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被人挤得倒退两步，就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是易柏洵。


    他带着他防止他摔到，笑骂道：「能不能行？差不多就得了啊，没看见带着人呢吗？」


    刚刚的胖子立马把目光移向宁越。


    「有点眼熟？」他摸着下巴退后两步打量宁越，伸手拍边上另一个高壮的男人说：「茬子，看看，是不是很像那个……那个……」


    「那个你大爷。」叫茬子的男人立马道：「devil，刚跟老易一起拿了联赛冠军奖盃的。也不知道谁前一天晚上还在微信里打赌人新人抗不扛得住决赛压力，现在搁这儿装什么蒜？！」


    胖子摸了摸光光的脑袋，冲着宁越嘿嘿笑了两声。


    「你好啊devil，我叫原序，你可以叫我大圆子或者原哥都行，随你自己。」这原序一看就是社交狂人，指着身后的那些人说：「茬子、老邦、孙前……我们呢，都是你队长的老朋友了，非常欢迎你加入的「高龄男子虚假友谊团」的今日聚会。」


    宁越去看易柏洵。


    易柏洵抱着手站在一旁带着笑看他，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然后说：「原序和老邦以前是打比赛的，茬子现在开安保公司……」


    原序一听立马道：「谢邀，但以后跟人介绍能不能别老提我以前打比赛的，倒贴钱在网吧和人互骂祖宗是什么光荣歷史吗？影响我今日形象，」


    他说完又转向宁越。


    当场把自己手腕上一串檀木色珠子取下来套宁越手上。


    「devil，原哥跟你说这珠子可灵，保管你戴上它今年冲出国门沖向亚洲！」原序直接扯着他在大圆桌边上坐下唠道：「你要是觉得好，可以给原哥介绍介绍生意，门店地址就在新区8号街……」


    其他人就一脸好笑地听着原序吹嘘。


    易柏洵走上前拉过宁越旁边位置的凳子坐下，扯过杯子下面的白帕展开垫在膝盖上，然后说：「几个月没见你这江湖神棍的本事是越来越见涨，去一趟泰国百八万砸进去不见你眨下眼，在这儿骗孩子很好玩儿？」


    「什么叫江湖神棍！咱讲道理啊。」原序不干了，「我骗什么了？」


    老邦看起来稍显稳重一些。


    此刻也发笑接一句：「你那破珠子地毯上五十块钱二十串，你见人就说灵。」


    「就是。」茬子也说：「你不能看人devil白白净净又不爱说话，就觉得人家好忽悠吧，老易可在边上看着呢。」


    「老易好不容易带人一起出来，你就不能干点阳间事儿？」


    「咱们一群脸皮厚的没什么，回头别把人宁越吓着了。」


    「这么一说，老易，你们队现在签人是不是看脸？你微信上说要带人出来我还想真人应该一般，结果居然长得这么好看。你回头问问你们经理崔哥，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上次见面他就说我长得还行。」


    「那是骂你听不出来啊！」


    「吐了，对自己能有点客观认知吗？」


    从头到尾插不上话的宁越：「……」


    易柏洵倒了一杯水放到宁越面前。


    「甭理他们。」他说：「他们就这德行。」


    宁越点点头：「了解，放心吧，我能搞定。」


    易柏洵微怔，随即失笑。


    那边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就有人调侃：「老易，说什么大声点也让我们听听嘛，我们又不能把人吃了。」


    宁越端起酒杯站起来。


    全桌都看着他。


    宁越听了这么半天知道这些人里只有原序和老邦真的接触过职业，也和莫神有些交情。其他人都是些老相识了，但是干什么的都有。


    看得出来关系是真的好。


    宁越说：「今天很荣幸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吃这顿饭。我年纪小，在圈子里算新人，易哥也一直很照顾我。今天这场合我就厚着脸自居一声弟弟，有缘认识，我先干一杯。」


    其他人想阻止都来不及，宁越仰头一杯到底。


    这并不算完，他伸手拎过圆桌上那一大桶酒再给自己满了一杯。


    他拿着杯子离开位置，从原序开始。


    宁越勾肩搭背道：「原哥，你放心，生意肯定会优先照顾你，有事儿你开口，多大事都不算事儿，喝一个。」


    宁越：「茬子哥，身材练得不错啊，安保公司不容易吧……走一个走一个，怎么就半杯？不给面子？」


    宁越：「来来来，孙前孙哥……」


    宁越轻松把气氛给带起来了，一个包厢变成了社交场，你来我往开始闹。


    这包厢很大，除了吃饭的厅旁边还有一个半开放的休闲区。


    饭没吃出什么滋味，先喝嗨了。


    这群人就老邦算正经人，他现在做别的生意，但是在电竞圈里投资的钱也不少。


    此刻坐到易柏洵身边和他谈事。


    见耳边开始鬼哭狼嚎，是原序拉着宁越开始大谈特谈当年他们自己砸钱上比赛的事儿，还说那会儿就数易柏洵最有钱，别人都天天吃泡面了，他还穿着满身名牌熘大街。


    老邦是真的有些目瞪口呆。


    他微微哑然，结束了刚刚的话题看着宁越对易柏洵说：「没看出来，你们这小新人老社会人啊，挺招人稀罕，都多少年没见老原他们这么跟小新人亲近过。」


    易柏洵从头注意着宁越，但是没插手，他知道这些人都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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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有。」易柏洵侧坐在，单手手肘放在桌子上晃着手里的杯子，看着那边又灌下一杯的宁越才微微皱了下眉，然后说：「但他可不是随便哪个小新人。」


    老邦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也是。」他说：「真不重要，你也不会带人出来了。」


    易柏洵轻笑，喝尽了杯底最后一点洋酒，站起身。


    少爷真不想搭理人的时候那是生人勿进，可他真要有心和人接触很难有不成功的。


    这些都是易柏洵的朋友，他自然乐意奉陪。


    还听了不少关于易柏洵以前的事儿。


    此时他靠坐在沙发上，正好边上的几个人凑一起就说以前，一说就说到了褚西烟。


    他们和网上那些按头的人态度完全不同。


    原序和莫神一样是知道始末的。


    此刻皱眉说：「那女人是真厉害，以前还在rts的时候靠着家里和管理层就走得很近，那时候我和老邦都劝过老易那种环境下继续发展肯定会出问题。果不其然吧，上下沆瀣一气，战队搞得乌烟瘴气的。」


    孙前淡接了一句：「老易那性格，不惹到他他都不爱插手管闲事，那会儿也年轻主要是。」


    「谁说不是。」原序嗤道：「上次姓褚的一回来就在群里发消息，我差点没忍住直接开怼了，但终究是忍住了，老了老了，得学会平心静气。」


    宁越默默听了半晌。


    「易哥又不喜欢她。」他接一句说


    其他人都喝得脸色发红，原序闻言说：「都知道啊，他不都说了不喜欢女人了。」他说着挪到宁越旁边，伸手搭着他肩膀猥琐笑了声道：「弟弟，你跟他一个战队的天天在一起，跟哥哥说说，那狗逼是不是有对象了？」


    酒精上来宁越脑子有点钝，摇头：「没有。」


    原序挪回去：「没意思，他这辈子真他妈要和键盘过了。」


    「别扯了，继续继续。」


    「小宁越，没看出来你酒量居然这么好？喝这么多脸都不带红的。」


    宁越轻笑：「小场面。」


    「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以后哥罩着你，喝喝喝。」


    宁越正伸手拿茶几上的杯子。


    一个身影走到几人中间，随即在宁越边上落座。


    宁越一张脸白生生的，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喝了多少。


    「易哥。」宁越乖乖叫了声。


    易柏洵嗯了声，倾身顺着宁越的手取走了他手里的杯子。


    他把杯子挪走放到了旁边，回身看着宁越，像是在审视他喝到什么程度了。


    「小场面？」他问。


    宁越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习惯性回答他的问题，就懵道：「大、大场面？」


    易柏洵轻笑：「宁哥的场子，那必须是大场面。」


    宁越一怔，耳朵渐渐红了。


    第51章


    宁越愣是被一声宁哥叫得脸皮热度直往上蹿, 边上原序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跟着起闹喊宁哥。宁越到底受不了一群大老爷们儿的调侃，认了输。


    易柏洵不许他再喝。


    说：「已经多了, 让你出来是放松的, 没让你这么喝。」


    宁越那来者不拒的架势挺唬人, 加上从面上看不出深浅，跟他不熟悉的人喝估计都以为他千杯不倒。


    但真要说，他酒量其实也就是比普通人好一些。


    如果硬拼起来，肯定还是喝不过这群人。


    「练练酒量也没什么不好啊。」原序看不惯易柏洵那管人的劲儿, 对着宁越说：「devil，哥跟你说现在你打职业没什么感觉，可打职业能打一辈子？就你那……那邦哥，以前那可是滴酒不沾的主儿, 结果后面出来自己单干，在酒桌上跟人谈生意没少吃闷亏, 现在不也练得三斤白酒下肚还能面不改色。」


    易柏洵听见一脚踹过去。


    「能不能教点好的？」他没好气说：「退圈多年你脑子也跟着退化是吧，酒桌那一套你他妈搁一职业选手面前说，是不是欠的？」


    「老原一喝酒就脱缰你又不是不知道。」邦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过来, 把原序往旁边挤了挤坐下说：「醉了吧？」


    「哪能啊。」原序不承认, 躲过易柏洵那一脚咂嘴说：「你们看看他较真儿的样。我是说稍稍练练, 又没真让人喝到影响职业状态的程度，我是缺心眼吗我让这么一年轻有前途的职业选手自毁前程。」


    茬子笑着调侃：「活该你，看不出来老易护犊子啊。」


    这么一说，大家看宁越的眼神多多少少就带了些别的味道。


    毕竟他们跟易柏洵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重新人带出来一起见见世面也没什么, 可这么处处护着那真的是以前从没见过。


    家里有交情又算得了什么, 那褚家和易家不也认识, 谁见他买过帐？


    宁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群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其实已经半醉了，开头喝太勐，只是看不太出来。


    酒精在他身上一向发散得很慢，当下没感觉，可时间长了后劲儿起来，反应就会一点一点出现。


    比如以他正常状态下，肯定不会忽视身边这群人为什么会突然像商量好了一样，离开了这边的休闲区，又回到饭桌上谈论起新的话题。


    他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沙发上只剩下自己和易柏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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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吃点什么？」易柏洵突然开口问他，说：「看你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有点饱。」宁越老实道：「撑得慌。」


    易柏洵嗤他：「一个没注意就给我牛饮，都从哪儿学的这些习气。」


    「开心嘛，应该的。」宁越嘀咕。


    易柏洵看他两秒，突然伸手在他眼睛下面抹了一下。


    宁越被这温热的触感弄得一愣，侧头问：「沾东西了？」


    「红了。」易柏洵低声说。


    宁越呆了呆，他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的坐姿挨得挺近的，他的膝盖甚至触到了易柏洵的大腿外侧。宁越看着易柏洵的眼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然后慢慢说：「啊，是吗？」


    易柏洵扫他一眼，嗯了声，不动声色收回手。


    宁越怀疑自己喝得眼花，才能在对方眼里觉得自己挺独一无二的。


    宁越心痒，咬了一口唇角就想得寸进尺试探，结果桌子那边就有人大叫易柏洵的名字让他过去。


    宁越试探失败，不免丧气。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追人，结果一点进展都没有。


    每次只要易柏洵靠近他自己就先不行了，真等反应过来时机又已经错过。


    他在心里暗骂两声。


    头疼得当场往沙发靠背上一躺，长嘆口气。


    下一秒一只手背贴上他脸。


    已经起身的易柏洵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低头弯腰笑看着他说：「你这幅被人虐待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还嘆气，小小年纪嘆什么气。」


    「时不待我啊。」宁越也不管了，转头就把脸埋到了易柏洵的掌心闷嚎了声。


    他鼻尖微凉，蹭着对方温热的手掌故意磨了磨。


    易柏洵被他的小动作逗笑，喉咙发出两声低沉笑声，捂着他的脸把他重新摁到沙发上说：「乖乖待着。」


    老邦他们这群人在外面看起来怎么都算是群体面人，凑一起了那劲儿简直没眼看，吃个饭从头吵闹到尾。吃完饭非说好不容易凑一起，还嚷着要打麻将。


    宁越花牌还行，国粹那是完全不懂，认都认不全。


    原序他们非要教他，宁越勉强被拉着打了两把，把身上仅剩的五十块钱现金输没了。


    「怕什么，你易哥别的没有就剩钱了，找他借。」


    宁越起身，说：「不来了，我零花钱还得找我哥要呢。」


    「不是吧老易。」有人受不了吐槽：「你他妈还管人小孩儿钱，你能不能行啊？」


    易柏洵也没解释，直接说：「跟你有关系？」


    宁越找了藉口不打，易柏洵躲不过被迫顶上，宁越就坐他边上看着。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就靠在易柏洵肩上，身上还搭着他外套。


    他一动易柏洵就注意到了，垂眸问：「醒了？」


    宁越有点云里雾里，转了一圈视线发现这群野男人还在继续，丝毫没有散场的打算。


    对面的邦哥手里夹着烟，丢出一个三万，看了他们一眼对易柏洵说：「你就在楼上直接开个房让他去睡，我看是喝得有点多。」


    易柏洵低头看向宁越，低声问：「还困吗？」


    宁越坐直身体，拿下身上的外套，听见易柏洵问就摇摇头。


    他思绪有点归不拢，无意中扫了一眼易柏洵腕上的手錶，震惊一瞬。


    「易哥，十点了。」


    易柏洵嗯了声，表示知道。


    宁越还很惊讶道：「完了，基地门禁时间过了啊。」


    易柏洵看他那眼睛都睁不全的震惊样子笑了声。


    旁边原序道：「还门禁时间呢，你们基地都放假了。」


    「没放啊。」宁越看过去。


    看完就转回头盯着易柏洵。


    易柏洵伸手抓了抓他后颈，回答他：「放了，两天，俱乐部下午就出通知了，你没看见。」


    宁越这才缓缓哦了声，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髮试图清醒。


    其他人在一旁乐。


    易柏洵拿下他的手，突然侧身过来，靠在他耳边低声说：「看见了，今晚这场面我大概是脱不了身了，楼上我让人开了间卧室，今晚暂时住这儿行不行？」


    易柏洵的询问只有宁越能听见，语气低沉，带着些温和亲昵。


    宁越犹如被迷惑了一样，看着他，点点头。


    易柏洵稍稍退开，看着他抓在手里的外套说：「房卡就在口袋里，出门会有人带，你要困了就先去睡。」


    宁越看了看包厢里这些人，问易柏洵：「你们要熬通宵啊？」


    原序听见立马接一句：「老男人的夜生活註定是没有睡眠的，小孩子才应该早睡早起。去睡吧，这家店是老易自己家的，我们平常聚会也都在这儿，你跟在自己家一样，没什么区别的。」说着又沖宁越笑了声说：「还是说，你要老易陪你一起上去？」


    宁越才不理会这样的调侃，他只是说：「我可以就在这儿待着。」


    熬夜谁不会，干直播那会儿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黑白颠倒的夜猫子，何况就算是职业电竞选手，也没有早睡这一习惯。


    易柏洵瞪了原序一眼，转向宁越。


    「你今晚喝了不少。」他声音里带着或许自己都没察觉的哄人的味道，说：「上去洗个澡，睡一觉。我晚半个小时让人给你送解酒药。」


    宁越扛不住易柏洵这样的语气，不再要求留在这里，默默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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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着易柏洵的外套，被易柏洵找来的人带着上了楼。


    刚一走，楼下画风就变了。


    「那什么……我憋一晚上了，看人宁越一直在我都没好意思问。老易，我他妈打从你今天进门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


    「确实，对人特殊点也没什么，但我看了半宿了，你丫对人是有那方面想法吧？」


    还有反应迟钝点的，过了会儿才说：「不是吧，玩儿真的？万年单身狗也会心动我怎么那么不信吶。」


    易柏洵对接二连三的拷问不为所动，


    嗤了声懒散道：「一个两个的，都猜到了还问。你们既然那么想听那我就直说了，是的，有想法，满意了？」


    「操。」


    「见鬼。」


    「那还打什么牌啊，这大好机会不把你送人床上去都对不起咱兄弟这么多年。」


    易柏洵慢条斯理丢着手里的牌，开口说：「打不打了还？知道为了比赛我多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有跟你们在这儿扯淡的功夫，我还不如回去补个眠。」


    「补屁补，约你十回你能出来一回吗？出来了还总半路熘号，今天不通宵谁也别想走。」


    「没错，你说你要是去追未来小男友我们肯定双手贊成，你就不能有点更高追求？」


    「就你这态度，单身到死算了。」


    ……


    宁越不知道楼下动静，他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


    二楼居然有不少客房。


    服务员知道他今天跟易柏洵一起来的，态度非常友好，开了门说：「这边的房间平常都是留给易家的朋友或者客户休息的，这一间是为易先生偶尔过来单独预留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毛巾睡袍等一应用具都经过消毒处理，好好休息。」


    宁越一听有点愣，「易哥的房间？」


    「是的。」对方点头说：「易先生让带你来这一间。」


    宁越不再说什么，回了句知道了，伸手推门进去。


    房间面积不小，地上还铺着地毯。


    很干净，有点类似于五星级酒店的格局，并没有什么关于易柏洵的痕迹。


    想想也是，易柏洵作为队长，一年基本上的时间都在基地，要不就是在外地比赛，连假期都没两天怎么会总住在这边。


    宁越有点渴，给自己烧了一壶水就拿着房间柜子里的浴袍去洗澡。


    热气上来蒸得他有些唿吸困难，简单沖一下就出来了。


    他倒了杯水放旁边晾着，本来在楼下还挺困，此刻坐在床边却觉得自己估计很难睡得着。


    因为无聊就随手打开微博看了看。


    由于联赛取得的好成绩，网上一水儿都是夸赞的，就算有那么一些喷子也很快被广场上的其他人压下去。


    私信里十有八九都是在催着他开直播，说他自从开始打职业是彻底不把一开始跟着他的直播粉放在眼里了，当初那种天天半夜蹲他直播间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宁越翻了半天，出于那么一丁点良心发现，主要还是无所事事的心理。


    他开播了。


    连电脑都没用，直接用手机打开的直播间。


    设备之简陋，地点之随意。


    看见他上线的粉丝都懵了。


    【老婆？？？】


    【吓得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日程表，还好，我今晚啥事没有。】


    【崽，你在哪儿呢？人呢？看背景怎么那么像酒店？还有你镜头出问题了啊，怎么一直晃？】


    宁越打开了房间的大灯，把手机拿稳，看了一下弹幕。


    宁越：「不是酒店，用手机播的，今天不打游戏。」


    但他一出现在镜头前，滚动的弹幕停滞了一瞬间，就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刷新起来。


    【是刚洗完澡的老婆？啊啊啊，穿着睡袍湿头髮的样子我好可！！！】


    【傻逼你终于决定开始干色/情主播了？不打游戏要表演深夜脱衣舞吗？】


    【老婆亲亲mua！】


    【我也要我也要。】


    【我妈刚刚问我为什么要舔自己手机？！！】


    宁越发现弹幕异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直接穿着睡袍就播了，为自己脑子不清醒黑了一下脸，然后说：「等等，我换个衣服。」


    【不要！！！别换了，就这样！我们保证低调不说骚话可以吗？】


    【说真的，你啥也没露好不好，睡袍领口都遮到脖子了。】


    【但比你之前穿着地摊大t恤和顶着鸡窝头的样子好看一百倍！】


    镜头里就能看见宁越头髮是湿润的，像是随手往后撩了两把，有些散落下来。房间的灯光带着一丝暖色，能看见他透白的皮肤带着点粉，他好似很困扰要不要换衣服这件事，蹙着眉低头看了自己两眼，然后放弃。


    有点无聊道：「行吧，就这样，随便播会儿睡了。」


    【睡什么睡，夜聊一整夜，天不亮我不睡。】


    【今天怎么想起来直播？】


    【老婆你这到底在哪儿呢？战队不是刚刚赢了，你们不会所有人一起出去玩了吧？】


    宁越嫌弃坐床边不舒服，干脆整个人滑下去坐地毯上，背靠着床沿。


    他揉了揉犯晕的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不是你们自己在微博天天说我不直播，播了又问为什么，太惯着你们？」


    「没出去玩儿，俱乐部放假了，跟易哥出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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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是我听错了吗？你，单独和易队出去了？】


    【貌似也没回去吧？穿着睡袍还说不是酒店？玩儿得有点野啊。】


    【狗崽你终于朝易神下手了吗？是不是睡了是不是睡了？易神不会就躺在你身后的床上吧，让我看看。】


    【挤一挤挤一挤。】


    【看不见啊傻逼，你镜头挪过去一点。】


    宁越：「都说了不是酒店。」


    「没下手，没睡，我的床凭什么给你们看。」


    他回了两句，又觉得拿着手机累得慌。


    干脆转了个身把手机放被子上稳住，自己下巴放胳膊上趴着。


    粉丝终于觉得他状态有点不对了，提到易神都没骂他们。


    小心翼翼。


    【崽，你不会喝酒了吧？】


    宁越：「喝了。」


    【真诚实，喝了多少？】


    宁越：「一点点。」


    【放屁，易神呢宝？】


    宁越趴舒服了，半闭着眼，「楼下。」


    【好，知道了，去吹个头髮，然后睡觉好吗？】


    宁越：「我要睡得着还跟你们废话哦。」


    楼下易柏洵放在桌子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搞得原本说话的一群人都纷纷看过来。


    易柏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崔哥：「你他妈在哪儿呢？？说话！死了没？」


    崔哥：「我半夜被人夺命连环call，你把宁越一个人扔什么地方了，不少粉丝艾特我让你快点上楼？上啥楼？」


    崔哥：「操，我看见了，宁越喝酒了？」


    崔哥：「现在五百万人在线哄他睡觉你开心吗？日。」


    易柏洵扫了一眼手机，皱着眉站起身。


    他一边点开直播软体一边朝门外走。


    「干什么去啊？」背后的人喊。


    有人注意到网上动静，此刻见易柏洵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笑着说：「还能干嘛，宁越没在，你还真能指望他在这儿待一晚上？」


    第52章


    宁越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 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直播间里的粉丝。他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困了，但是又没有要听这些人让他去睡的打算。


    他说：「半个小时都没有，以后你不又有藉口说我不营业……什么叫我狡辩, 珍惜一下我吧, 也就现在放假，不然谁这么无聊不打游戏跟你们扯。」


    【喝了酒就是你死犟的理由？】


    【我们现在不想跟你扯了，都他妈说了别湿着头髮趴被子上啊啊啊啊！强迫症要疯了, 你吹不吹？为什么就不爱吹头髮？明天头疼死你算了！】


    【老婆，你已经是很成熟的崽了, 别像奶娃一样困了还得人哄好不好？】


    宁越看着弹幕里唿啦啦一群跟风的人，逆反情绪一点点被挑起。


    「你们就是一群墙头草，之前还说天不亮我不睡的那些人呢？」


    「马路都没你们管得宽。」


    「强迫症憋着，我热不行啊，我就想等它自然干。」


    【不和醉鬼说话。】


    【已经私信官博, 等人上来收拾你。】


    【喝酒外宿湿身直播，让你睡觉还非拉着我们陪你尬聊，是什么让你这么无法无天无理取闹？】


    【完了你狗崽，有人说已经联繫上你们经理了。】


    宁越现在已经把手机放在堆起来的被子中间，双手手肘都垫着下巴，虚着眼睛去看弹幕。


    蔫耷耷的还不忘冷嗤。


    「你们威胁人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每回都这一套，你们不腻我都腻。」


    「基地全员放假, 别说小翠儿你们联繫不了, 官博私信都不带搭理你们的。」


    宁越说着扫了一眼右上角, 发现人数还在勐增。


    他皱眉问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听说dk有只醉鬼线上直播, 我从八百里之外加速赶来。】


    【半夜见dk夺冠词条的广场突然被屠, 全在喊易神上楼, 吓得懵逼的我立马上来围观一波。】


    【我在隔壁羊习习直播间听见有人问易神联繫方式……】


    【来围观哄老婆睡觉的。】


    【我不围观, 我就想来跟着说一句，快去睡！】


    宁越瞄到些这突然涌现出来的妖魔鬼怪。


    本来正想冲着弹幕骂人，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房门被敲响。


    他愣了愣。


    说：「估计服务员，我开个门。」


    宁越并没有觉得直播里一群粉丝起闹玩笑能成什么气候，他还以为是易柏洵一开始让给他送解酒药的人上来了。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


    在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是谁的时候，他是真的懵了。


    「易哥？」他出声。


    易柏洵穿一件黑色衬衣站在门口，他大约是在楼下和邦哥他们打麻将染了些闲散气，此刻衬衣领口解开了三颗扣子，袖子捲起，看起来匆匆落拓。


    宁越一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从易柏洵拿在手里的手机里面传出来，他惊疑不定得朝他手上扫了一眼，听见易柏洵问：「怎么不睡？」


    宁越：「……我，那个，直播。」


    「我知道。」易柏洵也朝自己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关掉了直接界面。


    大约是见到了人，他身上的气息陡然松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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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在宁越脸上扫了一圈，低声问：「睡不着？」


    宁越：「洗了个澡，就有点清醒了。」


    易柏洵站着没动，宁越也没抬头看他。


    过了半分钟，易柏洵又问：「不让我进去？」


    「啊？」宁越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侧身让开示意他进门，还接了一句：「随便进，服务生不都说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


    易柏洵倒是没有迟疑，抬脚直接进门。他站在房间中心的地毯上，一眼就看见了宁越放在被子中间此刻还在继续直播的手机。


    宁越顺着易柏洵的视线看过去，也立马想了起来。


    他越过身前的人，朝床走过去。


    宁越一弯腰就发现弹幕已经疯了。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易神！】


    【来了来了来了，他终究是迈着步伐亲自朝我们走来了。】


    【易神的房间？？？我没了。】


    【我也没了。】


    【易神！！你快管管你老婆。】


    【不好意思打错了，没有你，是我们老婆。】


    【上面的，都单独外出了还他妈住一起，你们老婆？（手动滑稽.jpg）】


    宁越伸手就想关直播。


    结果手机还没拿起来，身后就有一身影靠近。


    宁越一顿，易柏洵已经站在他身边弯腰朝宁越的手机看过去。


    他扫了两眼弹幕，开口说：「知道了，会让他好好睡觉……没住一起，这边房间很多，真约了几个朋友出来吃饭。看见崔哥消息了。」易柏洵说到这里不知道看到一句什么，笑了声道：「没怪你们，还得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会好好管教的，今天就这样吧……不，下面的画面不适合你们观看。」


    宁越在这几句简简单单的回覆中彻底没了动静。


    他只是在易柏洵伸手关直播的时候，往左下角速度已经刷得快要看不清的弹幕上瞄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许关。】


    【这时候了还让他睡？易神你是不是不行？】


    【有什么是我粉丝不能看的！我要看！】


    【我已经彻底不相信你们是纯洁的队友关系了。】


    【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不能看？】


    宁越在易柏洵关掉直播间的那一瞬间，伸手啪地把手机盖下来按被子上，见易柏洵看来，宁越慌了一下说：「他们说话没分寸，你别看。」


    这些人平常说上/床都跟吃饭一样随便，他可不想人还没追到，先让自己在易柏洵心里落下一个他就垂涎他身体的印象。


    虽然人都有欲望，但柏拉图式的关系只要是易柏洵，宁越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这啥都不是先脱裤子这不是操蛋是什么。


    易柏洵被宁越快速的动作逗笑，也不坚持，松了手站起身。


    宁越因为这么一来一回又精神了些。


    他任由手机丢在床上，起身问易柏洵：「你怎么上来了？楼下不是说要通宵？」


    「他们要熬夜让他们自己熬。」易柏洵说着人已经从床尾绕到了另外一边，他弯腰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吹风机。


    找了插口插上电，才对宁越说：「过来。」


    「你给我吹？」宁越问着人已经自觉走过去了。


    易柏洵试了一下有没有问题，确认能用才看了一眼宁越笑着说：「你自己不是死活不愿吹吗。」


    「那是他们废话太多。」宁越嘀咕：「这天气也不冷。」


    「那也不能湿着头髮睡。」易柏洵拖了房间的凳子坐下，示意宁越过去，开口说：「这毛病要改。」


    宁越听话过去，直接在易柏洵身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开始响，最低热度的风不燥也不凉，易柏洵的手指穿插在髮丝中间摩挲过头皮带来舒适感。


    宁越的头髮天生微卷，细软又蓬松。


    易柏洵拿着发尾吹了吹，看宁越安安静静坐着，开口说：「头髮该剪了，这长度都能全部扎起来了。」


    「那明天剪。」宁越说。


    宁越其实不喜欢别人动自己头髮，上次见齐宇他染了一头绿毛，后来被女朋友追着骂了一段时间要去染回来，约过宁越，他拒绝了。


    但此刻易柏洵的动作很轻柔，吹得宁越舒服得半眯着眼，困意又来了。


    「哥。」宁越喊了一声。


    易柏洵：「嗯？」


    「你对谁都这么有耐心吗？」


    吹风机的噪声隔绝了宁越这句声音不大的询问。


    易柏洵低头问：「什么？」


    宁越干脆整个人趴在易柏洵右腿上，下巴磕着人膝盖，音量提高了一点，「我说，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有耐心？」


    这句话易柏洵听见了，他任由宁越动作也没躲开，下一秒他关了吹风机。


    宁越不解，侧头看上去。


    易柏洵垂眸对上他的眼睛，挑眉声：「宁小越，你还挺看得起我。」


    宁越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话突然开心了一下。


    他得寸进尺问：「那抛除所有关系，是不是证明我对你来说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


    「抛除什么关系？」易柏洵淡淡问的同时再次打开吹风机。


    宁越闲聊一样，开始细数。


    「比如队友，比如什么监护和被监护的身份，抛除你是我哥。」宁越数到这里从易柏洵腿上爬起来，他盯着易柏洵说：「除了这些，你以一个男人看男人的眼光看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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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柏洵漫不经心扫他一眼，淡定：「我说过了，你不算男人。」


    「操。」宁越完全没料到这回答，所有问话在一瞬间哑口，他把自己下巴磕回去说：「我为什么不算？」


    「五百万人哄睡觉的男人？」


    宁越幽怨睨了他一眼：「……他们又不是你。」


    「所以我这不是正哄着？」


    宁越：「……」


    他被一句话撩得耳根子发红，这次倒是没虚。


    抬眼说：「那你再哄哄我？今晚留在这里睡？」


    宁越说得自己脑子都发昏，但是不管了，他就一个念头，先他妈撩了再说。


    他不知道自己自从喝了酒，不管是在直播间还是此刻看着易柏洵，眼神都很软。是那种微红迷离，让人想要亲吻眼皮的软。


    易柏洵穿插在他发林间的手蓦地一顿。


    下一秒，他很自然转移话题。


    「这里怎么回事？」他问。


    宁越还有些懵，注意到易柏洵的手一直停在他脑袋后面的某个位置。


    宁越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很自然被易柏洵带跑偏，没什么情绪说：「摔的吧，我亲爹弄的。」


    易柏洵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宁越并没有注意到易柏洵已经关掉了吹风，他趴他膝盖上淡淡道：「年画娇自己说的，她说那个男人吃喝嫖赌什么都来，这是我刚出生没多久，他有一次喝醉了把我扔地上的碎酒瓶里留下的。」


    易柏洵的拇指轻轻擦过那道只有手能感应出来的疤，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这种沉默的相伴，让宁越这么多年第一次关乎亲生父亲这个身份，对人有了倾诉欲。


    他说：「其实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记忆……年画娇说他死了。」


    宁越说完这句话去看了一眼易柏洵。


    他没意识到自己在皱眉，直到易柏洵的手指擦过他的眉间，他才忘了那一丝从心底生出的阴霾。


    他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活着。」


    他不知道这话在别人听来有多离谱，至少易柏洵没露出任何惊讶神情。


    所以他就自顾自说下去了，「我相信年画娇是那种她不想要了就会分开得决绝的人，但是她不是傻瓜，我也不是。我不觉得她那么心高气傲一个人，当初会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跟着一个吃喝嫖赌的垃圾，她眼光不至于那么差。但是不管怎么样，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是事实，年画娇说他死了，那他就是死了，我无所谓。」


    易柏洵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让人心安的沉静。


    「你想过找他吗？」也勾着宁越的头髮问。


    「很小的时候会吧。」宁越说：「记不清了，大概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会，后来就不会了。刚刚不是你问，我都忘了自己也是一个男人精子衍生的产物。」


    宁越这话说得有点厌恶。


    「不对，你就是你。」易柏洵给他答案，循循善诱，「父母亲的存在只是生理上的现实，或许他们会在你身体埋下基因，潜移默化影响你对待这个世界，对待情感，对待所有事情的一切观念，但只要你想，你就只属于自己，在这一点上我一直觉得你做得很好。」


    「这是夸我吗？」宁越问。


    易柏洵笑：「不是，是安慰你。」


    宁越仰头，睁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这个灯光映照下声线轻柔的男人。


    下一秒易柏洵伸手盖住他的眼睛。


    他说：「睡觉吧，你很困了宝贝儿。」


    半个小时后，离开了直播间那群基数庞大的人，一直在微博上狂舞。说要组团去偷窥dk现任队长和新签人气王devil那不能给粉丝围观的后续画面，在疯狂艾特易柏洵的时候，没想到得到了本人亲自上线回应。


    那条微博里，房间灯光昏暗，隆起的被子中间只露出了小半个黑乎乎的发顶。


    dk-cypress：睡着了，都散了吧。


    【就，半小时？？？】


    【啊？？？】


    【我裂开了。】


    【我正在思考是小酒鬼半路撑不住还是易神那什么了。】


    【哈哈哈放大图片认真看了看的我表示，易神是真的去哄睡觉了吧，老婆头髮是干的。】


    【科普一个冷知识，喝醉的人硬不起来。】


    【？？？？？我疑惑这有关系吗？】


    网上的车速已经冲到了太平洋彼端的海沟再绕了一个来回了。


    易柏洵只是看着手机里对于他半小时的猜测轻嗤了声。


    他站在门口朝床上看了一眼，听见匀速的唿吸声。


    然后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第53章


    崔哥就易柏洵和宁越假期搞事, 尤其是易柏洵还高调发微博自己给自己带了一波节奏这件事，除了在微信聊天记录里对事件本人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无能狂怒之外，别无他法。


    第二天慕玺就要出国手术, 飞机起飞时间是在下午。


    宁越和易柏洵是直接从外面去的机场。


    到的时候，dk其他人也都在。


    「就到这儿吧。」慕玺从莫神手里接过推着行李箱的推车, 对着身后的几个人笑着说：「最多也就一两个月，说不定你们在打洲际赛的时候我还能到现场。」


    「你行不行啊？」崔哥看他推着行李箱的手一眼, 叨叨：「我都说了找一个工作人员随行，你偏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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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ng受不了崔哥说：「你得了吧, 人女朋友在那边，破坏人二人世界是要遭天谴的。」


    「也是。」崔哥摸了摸鼻子，「那记得随时报告情况。」


    慕玺把视线转到站在易柏洵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宁越身上。


    「好好训练。」他边说又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他边上的另一个, 继续和宁越说道：「不要整天跟某些人厮混, 就出去一天，你看看你那虚耗过度的脸。」


    这话一出口就见原本面无表情的人翻了个白眼。


    这得怪老原他们那群老年人大清早就开始在房间里蹦迪。


    宁越说：「谢谢关心，我还能爬起来送你就够有诚意了, 现在不想骂你。」


    慕玺啧了声, 转向易柏洵说：「你半小时把人弄成这样, 可有点分寸做个人吧。虽然我打韩服的，但也不想看见今年首尔之战你让咱们小devil超负荷上场。」


    「别贱了。」易柏洵打断说：「赶紧滚。」


    慕玺没忍住大笑起来。


    他的教练生涯由dk战队开始，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逐渐具备一个从职业选手转成正规教练的思维, 而宁越，是他真正以教练身份指导的第一个学生。


    这感觉很新奇。


    宁越实际上本身就已经很强了, 他能做的有限。


    所以他气完人后，对着易柏洵耸肩说：「接下来靠你们自己了。」


    易柏洵点头。


    「一路顺风, 首尔等你。」


    慕玺一走, 其他人准备打道回府。


    崔哥试图揪住两人算总帐, 结果莫神边带头往外面走，就开始说正事：「马上就是两个月的加紧训练了，我们接下来尽量多约韩国队打训练赛，慕玺已经跟前战的教练打过招唿，首场就定在一个星期后的周末。」


    king走在边上：「慕玺一今年还能成吗？我们把别人王牌拉队里指导了这么长时间，训练赛把人打跪趴下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盟友精神？」


    「有自信是好事。」莫神瞪了他一眼说：「但你不被别人打趴下我就谢天谢地了。」


    宁越和易柏洵走在后面。


    宁越问：有多强？」


    「反正是挺厉害的吧。」eve走在宁越前边，赶在易柏洵开口前回头道：「之前在整个东亚区一直算排名前五的队伍，夜啼走后成绩有所下滑，但是我看韩服那边他们的成绩也还是很靠前，以整体实力来说，是真的牛逼。」


    易柏洵见宁越若有所思，解惑道：「他们继任队长位置的是打盗猎者的具闵皓，这人跟慕玺同队多年，实力不容小觑。所以……」


    易柏洵说所以的时候，宁越就朝他看过去。


    「所以什么？」他问。


    易柏洵扫他一眼，「所以，你这段时间跟着慕玺磨合出来的所有打法和套路，对方都极有可能了如指掌，同意打这场训练赛未必没有试探你深浅的意思，所以这场训练赛对你来说，很难。」


    宁越知道易柏洵说的是实话。


    他从签约开始一路走来训练效果显着，也打破了他很多以前既定的东西，慕玺的那套训练法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大的发挥。


    但是现在有一个是比他资歷更老，和夜啼接触时间更长的队伍出现。


    如果对方想要看看他们的实力，极有可能拿宁越当突破口。


    但是宁越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挺好的啊。」他说：「赢了更好，输了……现在输，也总比正式比赛输要好吧。」


    易柏洵低头，轻轻勾了勾嘴角。


    他就知道提前心理建设这种东西，在宁越身上其实不太用得着。


    eve也说：「这心态好，反正比比就知道了。」


    但就在训练赛的前两天，联盟官方推出了一个线下品牌活动，dk说是受邀出席，但其实


    通知非常临时。


    凌晨五点半，基地里一个两个如丧考妣出了门。


    上了车都集体散发着低气压。


    崔哥拿这群祖宗没办法，给车上的每个人发了一份早餐，一边安抚说：「知道你们昨晚练到半夜，这次也是真的没有办法的事，推不掉，就一个上午，过去露露脸。」


    king晃着手机吐槽：「知道现在几点吗？上次宣传照就忍了好歹还是六点，这什么活动搞这么阴间？」


    「我也知道不合理。」崔哥一人拿一盒牛奶，一边说：「官方举办，好几个大老闆都在呢，听说还请了大明星。咱们是今年联赛冠军，必须出席，位置远，而且咱们作为第一个出面的只能这么早出门。」


    「每次比完赛就搞这些事。」大清早的连被炮轰起来的易柏洵都脸色不好，嘴毒道：「三点躺下五点起来，打个职业我他妈还得披星戴月是吧。」


    崔哥只好说：「忍忍、忍忍。我保证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给你们接类似的活儿。」


    宁越坐在边上，低头撕开三明治的包装递到易柏洵嘴边。


    易柏洵侧头看他一眼，伸手接过，眉间的戾气消散了些。


    宁越把今天气性格外大的某人餵闭了嘴，才又另外拿过一份打开。


    崔哥见到这一幕，大松口气。


    他知道易柏洵这火来得也不算莫名其妙。


    因为这种活动真的就挺操蛋的，上面资本控场，选手本身就是陪衬，出席只是个名头还要被粉丝骂不专心训练尽干些旁门左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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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去了现场各种低能环节譁众取宠，还有选手为此受过伤。


    因为知道自己战队的人都不爱搞这些，所以他基本能推就直接推了。


    今天这个之前就有人联繫过战队，结果大半夜才又通知他不行。


    崔哥也很无奈。


    宁越昨天晚上也睡得晚，但是他是躺下后两个小时才听见隔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的，知道易柏洵相当于熬了个通宵。


    就这一点，就够让宁越参加这什么活动不高兴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战队现在关注度很高，他们除了比赛的事情有些东西的确没有办法避免。


    车开出去之后，车里渐渐没了声响，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补眠。


    外面一天的运转还没开始，城市很安静。


    宁越坐在易柏洵边上，见他仰躺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搭在眼睛上闭目养神。


    他知道他没睡着。


    跟着一起出去比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很少见他真的在路途中睡着过，可见是睡眠质量不太好那一类型。


    「易哥。」宁越小声出声。


    易柏洵果然稍稍侧头看过来：「怎么了？」


    他嗓子也有点哑，宁越能看见他眼下的疲惫。


    「你靠着我吧。」宁越说：「你这么躺着脖子不舒服。」


    易柏洵放下手，看了他一眼。


    车里没开灯，路灯的光亮划过车窗玻璃，将宁越整张脸暴露在昏黄光线下。


    小朋友淡淡蹙着眉，眼里的心疼一览无余。


    宁越见易柏洵没动，因为背着光看不清对方的眼神，还以为他没听清。


    宁越正要张口，就发现易柏洵整个人往下挪了一截，下一秒，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袭来，宁越感觉到肩膀一沉。


    让靠就靠了，随意又自然。


    宁越一愣，他在昏暗里稍微停顿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才侧头看了一眼肩膀处的人的头顶。宁越害怕打扰，轻轻抬了抬下巴任由对方的头髮在脸上的皮肤扫过留下微麻痒意，然后轻笑了起来。


    宁越一个姿势保持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停车的时候，崔哥发现真的睡着的易柏洵都惊讶了一瞬。


    「还没醒？」他小声问。


    宁越正低着头看手机，听见崔哥声音抬头看过去。


    「到了？」他问。


    崔哥点点头，然后说：「要不再等会儿，他很少能在车里这种地方睡着。反正都到门口了，要不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反正king他们也都睡着呢。」


    宁越顺着撩开的车帘看出去，见活动场地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了。


    「那后面时间来不来得及？」宁越问。


    崔哥说：「没事，我先……」


    「不用，已经醒了。」易柏洵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从宁越肩上起身，扒着脖子转了转第一时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然后就伸手捏上宁越的肩颈，皱眉说：「这么长时间你肩膀不酸？怎么不叫醒我。」


    「没事。」感受着他手上的力度，笑了下说：「睡得好吗？」


    易柏洵和他对视一眼，「挺好。」


    宁越眼睛弯了弯。


    易柏转头洵问崔哥：「你跟人约的几点？」


    「七点半。」崔哥说：「还来得及。」


    易柏洵嗯了声，拉开车门朝外看了一眼说：「进去吧。」


    结果一行人刚下车，就见旁边浩浩荡荡跑来一群人，长/枪/短/炮阵势浩大。


    瞪着八厘米高跟鞋戴着墨镜的女人走得匆匆忙忙，身边围了一圈大型保镖，一个公鸭嗓的男人推着本来就没人硬挤的人群说：「各位让让麻烦不要挤，不要挤好吗，我们薇薇凌晨刚下飞机赶过来的，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呢……没办法呀，太敬业了的劳碌命……嗐，活动方邀请太多次了，从剧组请假过来的，导演本来都不放……」


    这边站在原地的一行人。


    king：「那谁啊？怎么没见过？」


    「怎么是这女人？」崔哥说。


    宁越看过去，没什么兴趣收回目光，问崔哥：「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崔哥说：「炒作天后李薇薇，她跟森然科技的老总有一腿，不然这种活动八竿子也和她打不着关系。」


    king不耐烦催促：「管她谁，走吧走吧，快点的。」


    崔哥收回视线带着人往里走。


    心想这可是位作姐啊，今儿战队几位祖宗心情可不佳。


    活动方都他妈请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第54章


    场地是主办方租用的, 因为位置偏，很大手笔的包用了一整个新建成不久的商城片区。活动地点就在商城的广场中心，临时搭建的台子, 利用蓝色防水布区分出来的休息区。


    时间虽然早，但是也有不少人在现场忙碌。


    七点半左右，太阳已经探头了。


    dk被安排在一间独立出来的休息区等待。


    两个到膝盖高的电风扇放在休息室的一角，七八个塑料凳围着的长木桌基本就是「贵宾休息区」的待遇。


    「哇哦。」king拧开一瓶放桌上的水先喝了几口, 环顾四周说：「不是说挺有逼格一活动吗？这待遇没谁了。」


    「别挑了。」崔哥说：「有喝的就不错了。」


    结果他们刚到不过十分钟, 官方通知活动延迟两小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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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很让人无语了。


    易柏洵倒是什么也没说，拖了休息区的一张椅子开始睡觉。


    宁越怕他不舒服, 找工作人员拿来两个抱枕让他垫着。


    他们从七点半等到八点，又从八点等到差不多快要十点了，时间被一点一点无意义的消耗，活动还没有开始的迹象。


    催促无果, 反而是现场的人越来越多，导致dk这边一行人被闹得连休息区的门都踏不出去。


    外面闹哄哄的。


    「到底什么情况？」宁越终于从看比赛的平板界面抬头, 不耐烦地问走进来的崔哥。


    崔哥刚把不知道第几十次无端闯进来的人撵出去, 说：「我问了，主办方不知道怎么想的，请了一堆流量网红不说, 还不知道从哪儿招来了一批观众假扮粉丝, 现在外面走来走出全是一群拿着手机搞直播的。从现在开始, 除了上厕所, 你们就待在这里别出去了。」


    这休息区毫无隔音效果可言，温度上升后又闷又热。


    风扇唿唿吹着, 吹得人心里无端焦躁。


    宁越没好气白眼, 咬牙道：「那你至少管管吧, 这半天功夫说是走错地方，偷熘进来偷拍的人都多少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啊。」


    他就坐在易柏洵旁边，所以声音放得低。


    崔哥对着风扇扯领口：「没办法啊，这种时候态度不好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崔哥指着一旁的易柏洵说：「怪你哥人气太高。」


    其实不单单是易柏洵，dk顶着联赛冠军赛的名头，想找藉口接近的人不在少数。


    王全超他们出去上趟厕所就被不少人拉着要求合照和签名了。


    但这种场合没几个真的电竞粉丝，多的是抱着一种噱头炫耀甚至是炒作的想法。


    宁越侧头看了一眼易柏洵，他一双长腿交叠搭着一个塑料凳，抱手闭着眼睛。


    宁越把正对着他的风扇用脚轻轻踢远了一点。


    低骂：「傻逼策划，傻逼活动。」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易柏洵问：「这么大火气？」


    宁越倏地侧头看过去。


    易柏洵手肘抬起搭在额头，眼睛没有睁开。


    「你醒了啊哥。」他小声说。


    易柏洵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腿放下去，声音随意说：「压根就没睡，太吵了，只是养养神。」


    宁越稍微一垂眼，气压更低了点。


    现在一见着有人掀帘子他就想骂人。


    而外面前脚才被客气请出去的人，就和外面的人谈论开了，声音清晰传来。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


    「拍到什么呀，那个经理凶死了。不就是一群打游戏的吗？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要不是有粉丝在我直播间里说想看，我才不乐意进去呢。」


    「算了算了，我们找别人去吧，听说今天来了好几个艺人。」


    宁越嚯地站起来。


    崔哥被他吓一跳，连忙拉住他说：「别别别祖宗，消消火消消火，这些人无非就是为了吸引人眼球，其实屁都不懂，何必跟他们计较。」


    king原本正用手机打游戏，头也没抬道：「小翠儿你就这点不好，咱们硬生生被人晾这儿快半天了，宁越火气大不是很正常。」


    「你先闭嘴。」崔哥没好气说。


    eve接过话也说：「还能不能开始了？再过一小时温度直逼三十了要，我刚刚出去看不少人都一直在抱怨了。」


    king嘟囔：「老子手机都要没电了，还不如他妈练日常呢，好歹有个空调吧。」


    就在这个时候，布帘再次被人掀起。


    里面所有的人朝门口看过去。


    来人一见这场面吓得在门口都没敢进，但崔哥见人胸前挂着工作牌，快速调整了一下表情问：「是活动开始了吗？」


    「是，是差不多了。」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短髮女生，看了一圈里面的人才说：「但是那个，我是来通知一声，你们的出场顺序现在挪到了倒数第二。化妆师有点事耽搁了，可能还要半小时才过来。」


    这场面起码安静了整整半分钟时间。


    「哈？」还是king先发出了一声气音，用手指假装转了转耳朵说：「姑娘，我耳朵不好使，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好吗？」


    女生明显紧张了，结巴说：「上面通知的，你们倒数第二出场，因为那个薇薇姐嫌弃天气太热了，不愿意排到后面。对不起对不起，这真的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大约是一屋子男性的目光压迫力太强，女生直接把原因都给交代了。


    她哭丧着脸说：「薇薇姐说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到了现场要先睡够两小时，后来又嫌弃我们安排的化妆师，非要等她自己的化妆团队，我们整个策划组协调不下来，也是没有办法，就只能等她。」


    这下最先没忍住的是崔哥了。


    他站起来，说：「你别告诉我你们活动延迟，让现场这么多人和嘉宾冒着高温等待就因为她一个人？她没睡好，知不知道我们的选手也熬了通宵，你们活动负责人到底干什么吃的？全世界围着她李薇薇一个人转是吧，她怕热就拿我们选手不当人？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排到最后正是一天最高温，你们还是露天活动场，观众都有棚可选手得在大太阳底下晒整整两三个小时！我们够配合了，天不亮出发，造型师造型师不来，临到头了商量都不跟我们商量一声，说换就换，有你们这么办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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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疾言厉色，女生直接就给说哭了。


    崔哥麻瓜脸。


    「啧。」易柏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站到崔哥旁边，斜了他一眼说：「一直嚷着让宁越别发脾气的不是你？感情你这一肚子火窝得是丁点不比他少是吧？」


    突然被点名的宁越站在后面抿了抿唇。


    崔哥朝易柏洵瞪回去说：「还不是他们先欺人太甚！」


    进场地前还想着今天活动最好能顺利进行。


    结果来了这一出接着一出的。


    日了。


    易柏洵不再管崔哥，他插着兜看着还在掉眼泪的女生，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笑着开口说：「刘雅对吗？抱歉，我们也不是针对你。」


    女生听见自己名字，抬头看了一眼易柏洵，眼泪慢慢停了下来。


    易柏洵说：「这样吧，我们也不是不能配合……」


    「老易。」崔哥打断易柏洵，皱眉说：「没必要，实在不行就不参加，真要算起来咱们也有理。」


    易柏洵淡淡瞟他：「不是你天不亮就把全队弄起来，非说上边好几个大老闆盯着得罪不起？反正都来了，时间情绪都耗了，没那必要。」


    崔哥眼眶一热，咬牙闭嘴了。


    说实话战队也不缺钱，就算之前因为褚西烟掉过一个贊助，但是除了被上面的老闆痛骂了一顿什么影响都没有。


    他开罪不起资本，但是也更不想影响这些职业选手。


    好歹都他妈是一群为国争光的人呢，可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什么都不是，在资本眼里是赚钱工具，今天这种场合协调不好最先想到牺牲的也是他们，这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易柏洵看向女生，继续说：「我现在不管你们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先说好我们倒数第二出场，活动结束走人，这是我们最后的让步，再有变动算你们违约。到时候再有任何事，你们自己全权负责。」


    女生完全愣了，她自觉承担不起这么大的事，立马说：「我、我去问问我们领导。」


    易柏洵好脾气：「去吧。」


    「这他妈还得问领导？」崔哥不敢置信：「这意思是这事儿还没完？」


    易柏洵睨他：「你还这么天真呢？」


    「操。」


    大概十分钟后来对接的是个中年男人，自称是活动第二策划负责人。


    「真的不好意思。」男人姿态放得很低，小声和崔哥咬耳朵，实际上其他人全部都听得见。说：「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是这李薇薇不是背靠森然科技嘛，下半年跟我们官方有合作，上边下了命令今天必须伺候好，我们这些下边的人也是没有办法，理解理解。」


    崔哥刚刚发了一通脾气，也实在不想战队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好说：「能理解，大家各退一步嘛，以后多多合作。」


    大约是快要下午一点的时候，终于有人通知dk开始了。


    因为是品牌联名活动，环节不少，dk被安排和不少嘉宾坐在一张长桌上和观众互动签名，后面还有品牌展示包括游戏抽奖等环节。


    最开始的互动环节就比较乱，人都没介绍就直接被推上去了。


    因为排在后面的嘉宾全是一些网红流量，主办方大约是为了造势和人气，来的人千奇百怪。有穿着萝莉裙的，有化着暗黑妆的，还有古装长衫摇着扇子的。


    宁越随手在一张明信片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就被坐在旁边的一男生拐了拐胳膊。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对方问。


    不怪他这么问，在这台上一整排人看过去，只有坐在最边上的dk几个人看起来穿得最正经。


    宁越随口说：「跟着来唱大戏的呗。」


    「哈，你真幽默。」男生平日混的圈子不同，根本不知道什么战队，此刻兴致勃勃道：「让我猜猜看，你们不会是什么地下音乐团？不对不对，难道是刚出道的明星组合？我看你长得挺不错的，还有你边上那哥们儿，好帅。」


    「废话。」宁越说。


    就算今天没几个电竞粉，此刻单凭颜值，围在易柏洵桌子前边的人也最多。


    宁越面前突然被人放了一瓶饮料。


    他抬头看见一娃娃脸女生，女生顶着被太阳晒红的脸，见他看过来有些羞涩，又把饮料往前推了推说：「老婆，送你的。」


    旁边的男生用震惊掉下巴的眼神上下看宁越。


    宁越反倒是正常，拿过饮料表示收下，「谢谢。」


    女生见他收下了，明显很开心。


    她干脆蹲到宁越面前，吐了吐舌头小声和他说：「天气这么热我本来差点都等不下去了，还好你们上台了。」她看了看周围悄悄说：「就是这活动搞得有点垃圾，太乱了。」


    宁越想到崔哥说主办方请了一批观众。


    就问：「高中生？」


    「啊，很明显吗？」女生摸摸脸：「我还悄悄化了妆。」


    宁越：「今天周三。」


    「老婆你别这样嘛。」女生哀怨趴着桌子说：「我特地请假来的耶，主办方找的是隔壁一所大学的，我废了好大力气跟人换的入场票。」


    宁越闻言在她递来的本子上签了名，又多写了一句祝福语，递迴去说：「回去好好上课，下次别这样了，这种活动有什么好看的。」


    女生接过本子看见上面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噗呲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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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知道了。」女生笑着在头顶朝他比了个大爱心，「爱你么么哒。」


    宁越有点愣，抿抿唇。


    「行情这么好呢小哥哥。」耳边突然一句调笑：「看得目不转睛的，喜欢这种？」


    宁越侧头看向易柏洵意味深长的脸。


    「就一小女生。」宁越说得有点慢，呆愣直白道：「不喜欢，喜欢你。」


    易柏洵笑了声。


    「还说别人小女生。」他转回去，继续接别人递来的签名卡片，说：「那我边上这位小男生，提醒你，不许早恋。」


    宁越慢慢哦了声，收回思绪。


    他觉得这个小插曲让他今日很差的心情回升了至少一半，连旁边的傢伙一直聒噪问他为什么有人叫他老婆，都没有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差。


    直到时间推到两点。


    宁越能感觉到地表的热度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烫意。


    观众区的人拿着报纸杂志一直扇风，更别提这些台上直接站在太阳底下的人。


    签名互动环节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中途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


    这时间「大明星」李薇薇短暂出场，收了钱的观众在负责人的授意下给出了热烈反馈。


    之前就坐在宁越旁边的人，在阴影休息区的时候也黏在他边上。


    他大概是觉得易柏洵等人的气质不太好接近，就只跟宁越一个人说话。


    他看着台上的李薇薇，在宁越耳边感嘆：「当了明星就是不一样啊，我今天能来还是託了一个跟她关系交好的大网红的福，没想到本人亲和力还挺好的。」


    台上李薇薇热情跟现场观众互动，有人被选中上台抽奖，还跟人握手拥抱。


    宁越斜了旁边的人一眼说：「是吗？」


    「不是吗？」男生痴迷说：「身材又火辣，你看看那双腿，绝了。」


    宁越面无表情：「你可以去看看眼睛。」


    他们这边是嘉宾和观众分隔开的等待区，边上都是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易柏洵和崔哥在谈论着什么，king和eve在和其他人搭话。


    一切看起来还好。


    直到李薇薇下台，隔老远就听见她抱怨的声音：「你们就不会找个正常点的观众吗？！刚刚一直盯着我看，握个手还全是汗，噁心死了！给我打水，我要洗手！」


    宁越旁边的男生已经傻了。


    默默看着自己的手说：「这天气手上出汗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看刚刚台上那人挺正常的啊，也没一直盯着她。」


    宁越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内部情况的人看表面是很平常的事情。


    刚好宁越他们站的位置就在入口处。


    几步路的地方，还由人撑着遮阳伞的李薇薇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过来，宁越自觉让开。而他旁边的人不知道是太震惊还是什么的，就没躲，和李薇薇撞了一下。


    李薇薇当即来了一句：「你眼睛是瞎吗？不会看路啊。」


    「啊？」男生傻眼，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薇薇却没有就此作罢，她大约是把本来就不好的情绪一股脑塞给了这个撞上自己枪口的人，回头对着工作人员说：「你们主办方怎么回事，真是什么野鸡都请来了。」


    刚刚还在感慨自己是间接搭上她关系进来的男生：「……」


    男生年纪不是特别大，但脾气也是有点的。


    反应过来就呛声说：「明星了不起吗？随便说人野鸡我看你才更像野……」


    「啪！」李薇薇当即给了对方一巴掌。


    她似乎还不是特别解气，想来第二下。


    宁越伸手抓住了她胳膊。


    「大妈，做人留一线吧。」宁越是笑着的，甚至笑得很好看，他指着外面已经被这边动静吸引探头探脑的人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薇薇脸色顿时就青了。


    她似乎是气极，但大约又不想真的被外面的人看见。


    「你又是谁？要你多管闲事。」她瞪着宁越说。


    崔哥他们已经发现这边情况过来了。


    宁越松开手退后一步，保持微笑。


    「我谁也不是，您不用把我这种小人物看在眼里。」宁越说：「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来参加同一个活动的，没必要非要分出个高低，您说呢？」


    宁越一口一个您，刚刚又叫人大妈，李薇薇被气得胸膛几经起伏。


    但她最后只是狠狠瞪了宁越一眼，带着人往里面专属休息椅的位置走过去。


    宁越在后边：「您慢走，谢谢您。」


    边上一些人捂着嘴嗤嗤笑。


    而崔哥一捂脑袋，看着宁越的眼神像个怨妇。


    「少爷，你咋想不开非要惹她啊？」


    宁越扫了一眼站在崔哥后面看不出情绪的易柏洵，收回目光，摸了下鼻子对着崔哥老老实实说：「抱歉，还是没忍住。」


    而刚刚被打的男生走过来，站在宁越面前小声说：「刚刚谢谢你。」


    「没事。」宁越见他脸侧有被指甲划出来的指痕，半边脸也已经隐隐浮肿可见那一巴掌打得有多狠，他说：「去找人要个冰袋敷一敷吧。」


    男生看看宁越，又看看站在他后面的几个人，表情有些为难。


    「她不会找你麻烦吧？」他担忧问。


    宁越笑出声：「放心，我能应付。」


    男生一步三回头被听见动静赶来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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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ng在一旁拍手摇头说：「这齣英雄救美，啊不对，救帅？挺牛逼啊。还我能应付，这逼装的宁越我能给你一百分。」


    「谢谢。」宁越白眼：「我觉得自己刚刚态度挺好的。」


    eve失笑：「我看那李薇薇快要被你气背过去了，说你狗脾气都是轻的。」


    半个小时不到，活动进行到最后一项的游戏互动环节。


    而原本一开始商量好的转盘投掷和扔大骰子转圈小游戏，临到头了突然被换。


    其实应该说是临到宁越这儿的时候被换的。


    那是单人环节，其他人都在台下。


    主持人告知宁越需要驮着一体重超一百斤的观众完成标准伏地挺身二十个的时候，连观众都不理解。


    king当场站起来，骂道：「操了，宁越那么瘦自己都未必有一百二十斤，这他妈冲着废了他手去的吧，哪个傻逼出的主意！」


    崔哥一脸难看地去找人沟通去了。


    而台下签名环节给宁越递饮料的女生最先跳起来。


    她大声喊：「不行，他是职业电竞选手，你们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呢？」


    台下不知宁越身份的人，此刻也开始交头接耳。


    宁越反应还行，直到看见看台边被人簇拥着走出来的女人，挑了挑眉。


    女人一脸含笑，上台拿着话筒说：「大家稍安勿躁，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实在不行我可以当那个被你驮着的人啊，我其实只有九十斤呢。」


    这话以玩笑的方式说出，下面的人开始起闹。


    毕竟有近距离跟明星接触的机会，有的人觉得这是多好的机会。


    只有那个女生看起来快急哭了。


    李薇薇靠近宁越耳边，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听说你们是打游戏的啊，玩玩电脑而已，我看你长得也还行，不如我给你搭个线换一行吧，不然也不能总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对吧？哦，你不会不做吧？我已经告诉主办方了，今天游戏环节的视频都不能外传，我觉得你还是做比较好，不然你们战队可能有点麻烦呢。」


    宁越一脸真诚地看着对方，「我居然让你这么费心吗，看来我真荣幸。」


    李薇薇冷眼扫他一眼说：「……嘴巴倒是厉害，你今天让我心情很不好，这只是一点小教训。」


    宁越扫了一眼已经快要和负责人吵起来的崔哥。


    他收回视线，「做呗，有什么不能做的。」


    宁越冷笑一声，弯腰就要往地上趴。


    结果他刚有动作就被人一把提起来。


    宁越的脸撞上对方的胸膛，感觉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有点用力。


    下一秒头顶的声音淡淡传出。


    一如既往的平和甚至是轻松，但是又有种说不出的凉薄意味。


    他说：「李小姐？我劝你最好想想什么人是你不要得罪的。」


    李薇薇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


    她跟着的男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现在森然科技的老总虽然年过半百，但也教会了她不少事，她当初能搭上对方就证明她还是有几分会看人眼色的本事。


    她戒备：「你什么意思？」


    易柏洵随即脸色变冷，淡漠缓慢道：「比如我，你还真开罪不起。」


    李薇薇隐约有感觉自己可能真惹事了。


    「我没找你麻烦。」她立马说。


    易柏洵轻声：「是吗？可以刚刚想动我的人呢。」


    第55章


    宁越被为难这件事好似终于成了今天打破易柏洵最后一点耐心的那根弦, 明明大上午还跟崔哥说时间情绪都耗了，没那必要的人，现在把人拎自己旁边站着。在几个活动策划小负责人赶来左右为难, 最后商讨下还是想保李薇薇，明里暗里暗示他们息事宁人不要把事情闹大的时候，淡淡说出那句：「配合我们是不配合了，这既然是你们的态度, 能付得起责任就好。」


    其他人以为他是妥协, 但他转头直接把人带走了。


    崔哥眼看收不了场，加上本来就有气, 立马跟上，也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一摊子人，包括交头接耳的观众，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李薇薇，和早就焦头烂额的策划组。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场活动草草收尾, 而且同步登上了热搜。


    李薇薇要参加这活动是一早就造好势了的，大清早就找好媒体记者跟着从机场拍到了现场，又有那么多网红和博主同步更新。


    就算后期最后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活动方和李薇薇打过招唿不许往网上发现场视频，但是热度也是压不住的。


    而且这热搜词条显然和想像中完全不同。


    #xx品牌活动车祸现场#


    #dk战队品牌活动#


    其实网上还根本没有dk中途退场的消息，但词条下面已经是骂声一片了。


    【xx？这品牌去年就和x森野迷踪官方合作过, 我记得搞得不是挺好的吗？今年这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看见有职业选手在现场, 我他妈还以为网红直播大赛呢。】


    【这品牌中国区负责人脑子怕是有问题吧，早听闻说今年的代言合同已经签给了李薇薇，一看她在现场我就知道没跑了。】


    【（微笑）（微笑）（微笑）看见我前不久刚拿了冠军奖盃的战队坐在一群花红柳绿的人中间签名, 我只想mmp。】


    【同看见了, 一群打职业的为什么非要去参加这种活动？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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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的, 我只能说俱乐部没有心吧，其次是主办方大概把重点放在吸引流量上面去了。其实一般职业选手的自由度都很低，合同条款苛刻，当然我说像易神那个级别的不算啊。我认识两个打职业的选手，没什么名气那种，在饭桌上给大老闆敬酒点头哈腰，你怕是不知道这圈有多难混。dk今年拿了联赛冠军又如何呢，这种官方活动其实真的不好推，就是因为是冠军队才骑虎难下。】


    因为活动效果与预想中大打折扣。


    网上甚至没有多少人提及李薇薇，全是在骂品牌方太low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声音太大了，不到三点半，dk中途离场替换掉了所有有关品牌方的词条。


    三十秒不到的视频，是一群工作人员争相劝阻，而易柏洵脸色冷淡，带着宁越径直离开的视频。画面不甚清晰，摇摇晃晃，还有崔哥伸手阻止人跟上来的动作，那场面怎么看dk的态度都不好。


    就因为这样，战队又被骂了。


    【中途离开这个多少有点不负责任吧？活动办得再糟糕，但毕竟有合约在啊。】


    【有些粉丝明显就是给战队洗地，说什么推脱不了。参加活动无非就是想捞钱，但拿了钱又不干事儿就很离谱了。】


    【明显联赛冠军的头衔让有些人昏了头了，这波我还是站活动方吧，毕竟也是那么多人辛辛苦苦筹办起来的心血，就算是豪门战队不缺这点钱，但做事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


    【还准备什么洲际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dk拿了世界冠军呢。】


    dk离开现场其实没有第一时间回基地。


    易柏洵带所有人去吃饭了。


    本来以为上午就能完事，硬生生拖到大下午，而活动这边连一顿正式午饭都没有提供，只有难以下咽的简餐。


    宁越是坐在餐桌边看见网上消息的。


    他顿时就拉下脸，此时易柏洵在外面接电话，而崔哥在应付看见网上消息来询问的莫神以及俱乐部高层的问责。


    坐他隔壁的king朝宁越手机瞄了一眼说：「其实不意外，不过我猜李薇薇这波丁点热度都没有，说不定已经气死了。」


    「我看你被骂还挺开心？」eve嘲了他一句。


    king耸肩：「没办法啊，挨骂次数太多，已经免疫了。」


    eve想了想，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下李薇薇微博，奇怪道：「我还以为那女的看网上这么大动静多少也要蹭一波呢，这不是她常用招数吗？居然丁点动静没有。」


    他说着还拿着手机在桌子上绕了一圈。


    宁越抬头瞄了一眼，没说话。


    king：「吓住了吧，我觉得咱队长把宁小越拽起来那动作透露着一股浓浓豪门霸总风，虽然他不打电竞说不定还真是，但看那女人脸色真挺解气的，再说谁要做那傻逼游戏啊，明显报復宁越呢。」


    king说完好奇地问宁越：「当时就你们在台上，队长和那女的说什么了？」


    「没什么。」宁越说。


    king切了声，「爱说不说。」


    崔哥刚挨了一通骂，接完电话回来了。


    宁越拿了杯水放他前面，问：「没事吧？」


    「解释过了，暂时没事。」崔哥抹了一把脸，拿过宁越递来的水杯灌了两口骂道：「现在是活动方那边死咬着不放，明显想把锅推我们头上，我就操了。」


    宁越咚一声把手机放桌上。


    他看着崔哥说：「这事儿责任算我的，我拿到了最后环节的完整视频，只要上边没意见，我可以直接上微博澄清，不连累战队。」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崔哥先骂了一声，然后又看着宁越的手机惊讶问：「还有，你怎么拿到视频的？我问了现场那边，我们走后活动方直接封锁场地让每个人签了保密协议的。」


    宁越拿着手机靠回椅子上摆弄。


    随口道：「那种协议也就骗骗小孩子，我粉丝比你想像中多，q/q群找人要的。」


    崔哥：「……」


    宁越话一落头顶就罩下来一只手。


    易柏洵从后面转出来，拉开椅子坐下，扫了一眼宁越说：「你那个上限五千好友的q、q？不是说自己洗白上岸了。」


    宁越：「……你这话搞得我以前像是有多不正经一样。」


    易柏洵勾了下嘴角。


    崔哥伸长脖子问易柏洵：「老易，你怎么想的？现在网上已经开始骂了。」


    「没事，让他们骂。」易柏洵说。


    他说完放下手机开始吃饭，其他人交换几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影响，也不觉得网上消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宁越好几次拿着手机蠢蠢欲动，终于他划开解锁。


    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句：「爪子收回去，好好吃饭。」


    「我……」宁越想说什么。


    易柏洵干脆伸手把他手机拿走，随后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点了点他面前的盘子说：「我说，现在好好吃饭，上次感冒我就发现你身体素质不行一个咳嗽拖拖拉拉多久才好自己不记得？以后吃饭不许看手机。」


    宁越嘀咕：「跟手机有半毛钱关系。」


    他用叉子叉起盘子里一朵西蓝花塞嘴里，一直嘟囔听不清说什么。


    易柏洵像是没发现他的牢骚。


    崔哥看完全程互动扫了一眼淡定吃饭的易柏洵，又对着宁越小声说：「我发现你今天脾气见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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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一个冷眼过去：「你今天难道很开心吗？」


    「不！」崔哥立马摇头：「糟糕透顶的一天。」


    因为这个时间不是饭点，餐厅根本没什么人。


    外面太阳没有大中午那会儿热了，但是他们也没有很赶行程一样。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快一个半个小时。


    快要吃完的时候，大家都放在筷子坐在位置上闲聊，谁也没有提今天活动的事儿。


    后面宁越最先开口：「我们，走吗？」


    「那，走吧？」其他人慾站起来附和。


    易柏洵做位置上没动，抱着手说：「再等会儿吧。」


    「等什么？」崔哥不解问。


    刚好，易柏洵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信息，挑眉：「来了。」


    他干脆放在餐桌上，按了免提。


    「餵。」


    对面一个男声立马传出来，热情道：「喂！小易啊，我啊，还记得吗？网上的消息我看见了，哎呀真是误会。品牌那边今年换了中国区的负责人，根本什么也不懂就一心想要搞出名堂，刚刚已经打电话过来让我务必把抱歉向你带到，说不知道是你在的那个战队，你看这闹了个好大乌龙，早知道是你们在，绝对不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崔哥立马两眼震惊看着易柏洵。


    能让品牌区的老大打电话求援的人，貌似亲自打电话过来在赔小心呢。


    那谄媚劲儿听得人起鸡皮疙瘩，还乌龙，乌龙个鬼。


    「陈总。」易柏洵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缓，说：「您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您跟我家里有合作那是家里的事儿。我就是一打电竞的，除了比赛就是训练，不过今天这种活动确实挺让人开眼界的。」


    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最后一句话的嘲讽。


    这太子爷是不满了。


    对面的人立马换了语调说：「小易啊，咱们也不是些外人，今日陈叔就跟你透个底。就今天这活动要被处理连坐的人会很多，包括森然科技下半年也不成了，我知道你平日里不爱理会一些莺莺燕燕的，那李薇薇听说半个小时前已经被甩，男人嘛，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今儿这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


    「您怕是有些误会了。」易柏洵由着对方说完，才接话说：「主办方并没有针对过我本人，我也很理解大家工作都不容易。只不过有些人捧高踩低，今天惹了我身边的人，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


    对方却完全没有因为这话松懈下来，今天的情况也是大致了解过的。


    「是你战队里的人吗？」对方试探道：「不如我让今天负责这活动的人亲自过去道个歉。」


    易柏洵：「是啊，一个战队的，年纪小，之前一直在国外。我爸妈那辈人您也知道，老规矩多又重关系，小孩儿刚一回来就让我带人回去吃顿饭，可您也知道我们这行比赛起来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就一直没有成行。」


    众人看不见电话那端男人冒虚汗的样子。


    只是声音都紧绷起来，干涩道：「这样吗？」


    能和易家有交情的，基本也都是非富即贵。


    男人还在想自己之前接到的消息，说李薇薇那个蠢女人看人是打游戏的，还专门针对人的手。


    这他妈捅了富贵窝了。


    男人顿时有些心里没底，说：「我让人教训教训？」


    「陈叔您说笑了。」易柏洵像是对目前达到的这效果满意了，还称唿人一声陈叔，算是给了面子，轻笑了声说：「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我总不能让您难做，我们无非是想安安静静准备比赛，说到底其他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想参与。」


    对方立马会意：「这你绝对放心，都是小事儿，今天这事儿绝对影响不到你们。」


    易柏洵挂了电话，看着面前这几个人盯着自己的人，恢復正常表情。


    「干什么？」他问。


    崔哥：「爸爸。」


    王全超：「爸爸。」


    eve：「爸爸。」


    宁越站在旁边，对上易柏洵挑眉朝自己扫来的视线。


    宁越：「……爸爸。」


    易柏洵失笑。


    他笑骂：「滚。」


    第56章


    一行人走出餐厅的时候差不多在四点半左右, 因为司机停车的位置较远，又不好倒车，所以打了电话后他们决定绕两条街走过去。


    崔哥他们在前边大声谈论着其他事，宁越和易柏洵并排走在后面。


    「哥。」宁越看了看旁边的人问：「你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宁越：「就……你爸妈真叫我去吃饭？」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易柏洵扫了他一眼说：「我难道没告诉过你, 当初你的联繫方式还是我妈给的, 她没直接联繫你是怕你觉得太突兀, 现在每次打电话还在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和长辈打交道。」


    「啊。」宁越张张嘴有点震惊。


    易柏洵看他表情, 笑了声，「那你现在能接受去家里吃饭吗？你要没意见有机会就带你回去，我妈问我好多回了, 我都替你拒绝了。」


    宁越回神，后知后觉。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宁越有点一言难尽说：「这样显得我太没礼貌了吧。」


    宁越能想像得到年画娇是怎么跟易柏洵妈妈形容他们这母子关系的，所以也不怪人觉得他叛逆期，跟家长难以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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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就不认识易柏洵的母亲, 也从来没有联繫。


    在宁越的认知当中, 长辈的一句随口照顾是出于情谊, 而当初跟着易柏洵进了基地，后来又签约战队, 完全是意料之外。


    他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受了人家照顾上门拜访感谢是基本礼貌, 但因为这完全没有交集, 贸然探听他会觉得有些冒犯和打扰。


    可现在易柏洵说, 人家长辈邀请过自己, 还被拒绝了……


    易柏洵挑眉：「他们不会多想的。」


    宁越斜他一眼，捂脸：「我这傲慢无礼傻逼又中二的形象是落下了啊。」


    易柏洵笑出声。


    「他们真不是这样的人, 是我说的比赛安排得很紧, 没什么时间。」


    宁越不管他, 右手悄悄伸易柏洵口袋里。


    下一秒就被易柏洵隔着衣料按住了，睨他问：「想干嘛呢？」


    「手机，我手机还我。」宁越不肯把爪子伸出来，对视上易柏洵的眼睛说：「你把阿姨联繫方式告诉我，叔叔的也行，我找个机会主动打声招唿。」


    虽然是强行挽尊，但总比什么也不做好吧。


    易柏洵：「你这么在乎我爸妈的想法？」


    「那……必须啊。」宁越说：「我这么爱你，你爸妈在我心里那地位堪比丈母娘和岳父，打个招唿那是基本要求。」


    易柏洵：「丈母娘？岳父？宁越，你认知是不是有点问题？」


    宁越就是嘴炮随口说的，心思都在手机上


    「什么错误？」他当即问。


    易柏洵放弃般扬眉：「没什么。」


    他没有把手机直接还给宁越，而是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通讯录打了电话。宁越在看见上面苏女士几个字，才顿觉抓马。


    宁越伸手想替他挂了，却眼看他点了扩音，宁越立马像触电一样弹开两步。


    「跑什么？」易柏洵看着他跳开的动作问


    宁越：「可我也没让你直接拨啊，我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易柏洵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然后说他：「丈母娘都叫了怕什么。」


    宁越抓了抓脸颊，尴尬一秒钟，求道：「别搞我啊哥。」


    然后响了两声的通讯铃声，手机在下一秒被接起。


    「哟，不得了啊，你这位逆子居然还有亲妈电话呢。」


    这是宁越第一次听见苏女士的声音，和年画娇那种声线脆响，骂他的时候能飙高八个度的音调不同。苏女士的声音平缓沉静，说着逆子的时候也只是含着淡淡嘲讽，能让人联想到那种标准的女强人气场。


    易柏洵：「妈。」


    「妈什么妈，你没妈。」苏女士问：「大白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一接起就是两句不客气的嘲讽，易柏洵撑着额头无奈笑：「没什么事儿，爸呢？」


    「你爸有个酒会。」苏女士终于肯正经回他一句，但是很快话锋又一变，说：「真没事儿？那我怎么好像听说你们那个小战队在外边惹事了呢，怎么？摆不平来求我跟你爸啊。」


    易柏洵：「事确实是出了点小事，不过没那么严重。我这都没真的出手做点什么，人听见你俩名字就上赶着来道歉了。」


    「哼。」苏女士没好气道：「说到底还不是沾我俩光。」


    「是啊，这不是巴巴来给您致谢来了。」易柏洵说。


    苏女士：「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无事献殷勤。你爸现在年轻也不指着你，我没看你那些污七糟八的新闻，也不管你一天在外面做些什么，但你还是得有分寸。」


    易柏洵：「我知道。」


    苏女士教训够了儿子，突然问：「小宁越呢？说起来你们到底在外边干什么了？你是不是没把人照顾好？我就知道你一天天脑子里就你那电竞比赛，我告诉你啊……」


    「妈。」易柏洵不得不打断说：「你损自己儿子两句就差不多行了，宁越就在旁边，他说想跟你们打个招唿。」


    宁越站边上头皮一麻。


    尤其是随着易柏洵这句话说出口，能听见电话那边特别明显的停顿。


    大约过了几秒钟，苏女士突然喊了声：「越越？」


    那突然放轻放缓，和骂着易柏洵逆子完全不同的声音，听得易柏洵都嘴角一抽。


    宁越只能上前：「阿姨好，您叫我宁越就行。」


    「……也好也好，宁越啊。」苏女士貌似也有些突如其来没有应对办法的样子，如果易柏洵在她面前说不定早几个冷眼过去了，此刻斟酌着像是怕把人给吓着，和颜悦色说：「最近过得怎么样？适不适应？易柏洵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宁越在易柏洵越来越无语的脸色中回答：「我挺好的阿姨，易哥平日里也很照顾我，等有时间我登门拜访，谢谢您和叔叔的关照。」


    苏女士笑起来，「你来我和你叔叔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我前段时间和你妈妈联繫，她还和我说起搜到了你比赛的消息。」


    宁越倒是没想到年画娇还会关注自己是不是打比赛的事。


    他嘴上说：「她工作也很忙，我只要不给她惹事她估计都想烧高香了。」


    「你妈年轻时就这性子，不管不顾的。」苏女士说：「她说希望你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去做，阿姨也是那个话，你过得开心，尽力了就好。有事就找易柏洵，他那人没什么耐心脾气又差，要是让你不高兴了就给阿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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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沖易柏洵扬了一下眉。


    易柏洵对着手机：「你卖儿子倒是卖得挺利索。」


    「我还用得着卖你？倒赔我怕都没人要。」苏女士没好气道：「还有啊，你找时间把宁越带家里吃个饭，不要一问你就一堆藉口。」


    「行，等比赛结束。」


    苏女士还不了解他，刚想说你这样那样的比赛加起来一年到头有几天个人时间？还不是随口敷衍她。


    宁越接话说：「阿姨，有时间一定来。」


    苏女士不得不放弃攻击儿子，笑着说：「那阿姨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


    电话一挂断，易柏洵就说：「别信她，就她那厨艺不把厨房炸了就算好的。」


    「有这么夸张？」宁越问。


    易柏洵看他一眼，「我小学五年级她有一天突然醒悟母爱泛滥，然后成功把我和爸送进医院挂了三天水算吗？」


    宁越：「……那还挺，厉害的。」


    易柏洵敲了他一下。


    前边崔哥他们见后面两个人越走越慢，不得不停下来原地等他们。


    等两人再次赶上。


    崔哥吐槽：「两位，走这么慢你们是出来逛街吗？请记住我们战队如今还处在风暴中心好吗。」


    易柏洵：「接了个电话。」


    而宁越的视线在追上崔哥他们之后，被街对面的两个人吸引了目光。


    宁越皱着眉看了几秒钟，猝不及防一声：「吴真禹！你他妈干嘛呢？」


    一出声把站旁边的王全超几个人全部吓了一跳。


    然后全朝对面看过去。


    看清楚发生什么的时候，王全超惊讶：「卧槽！宁越，你小老婆这是红杏出墙了？他不是弯的吗？」


    宁越一眼瞪过去：「谁是小老婆？」


    「人都叫你老公了，不是你小老婆是什么。」王全超不怕死道。


    易柏洵踢了王全超一脚他才堪堪闭嘴。


    对面街站了不少人，不少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而人群中心那个穿着一件卡其色短裤，头髮乱糟糟的人也明显被吓到了。他还没有搞清楚声音来源，东张西望了好几眼才注意到街这边的宁越。


    也就是他这一分神，就被他旁边和他拉扯的女人挠了一爪子，脖子上直接见血。


    看清楚这一幕的宁越狠狠蹙了一下眉，抬脚往街对面过去。


    他走近了就发现女人看起来不算年轻了，正扯着吴真禹的袖子骂得极其难听，而吴真禹一看见走近的宁越眼睛就红了。


    宁越顿时猜到两分，脸色冰凉。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去把女人拽开。


    女人跟疯了一样，大叫着喊：「你又是谁？！你们是一伙的的是吧？你们这些男人死不要脸，脏得要死的下贱货色，勾引有妇之夫！你们不得好死！」


    女人狠狠掐在宁越拉着她胳膊的那只手上。


    宁越皱了下眉却没有松开。


    周围不少声音都传进耳朵里。


    「怎么回事啊？这搞外遇还和男的搞上了？」


    「这就是俗称的同性恋，我听人说不少同性恋都不怎么检点，你看看这不就是例子。」


    「同性恋不就是脑子不正常。」


    ……


    很快宁越被人拽开，是易柏洵和崔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易柏洵蹙眉问宁越。


    而崔哥则对着这些看热闹的人说：「都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


    不少人骂骂咧咧还是走了。


    宁越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回答易柏洵，他脸色难看地盯着狼狈的吴真禹，问他：「那个男人呢？」


    吴真禹张了张嘴，一脸惨白。


    宁越忍不下去，厉声问：「我他妈问你那个男人呢？」


    你说他比你大不少，做着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对你很好也教了你很多。然后他就放任自己的糟糠妻子找上门，在大街上辱骂撕打你，任由你被来往行人指责谩骂。


    宁越没想到吴真禹真的会遇上这一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一味想要找出那个垃圾。


    吴真禹上前拉住宁越胳膊。


    他这次没叫他老公，他只是哽咽出声说：「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你……让我自己处理吧。」


    宁越看见他难受的样子，一时无言以对。


    打发走歇斯底里的女人，崔哥让司机把吴真禹送回了家。


    半路还撞上这事儿，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开口说话，好像说什么也都不合适。


    他们最后打了车回基地，在车上易柏洵坐宁越旁边。


    「在想什么？」易柏洵问。


    宁越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在想刚刚的事情。」


    「怎么想的？」


    宁越往后靠上椅背，看着车顶。


    「在想这世界真操蛋啊。」他说。然后他又侧头看着易柏洵问：「哥，喜欢同性这么难，那我喜欢你会不会让你觉得负担？」


    易柏洵眯了眯眼睛看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脾气太好？」


    第57章


    宁越听见易柏洵的话, 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稍稍有点懊恼，毕竟这话问得就挺矫情。他也知道自己是一时间被吴真禹这破事给刺激了, 所以张了张嘴, 半天才说：「你能当没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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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该说的不该说的, 他都说过了。


    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现在问人有没有压力, 他都怀疑自己猪脑子。


    易柏洵扫了他一眼，不放过，「但我耳朵挺好的。」


    宁越：「……那我道歉。」


    「为什么道歉？」


    「就，自我代入感太强嘛。」宁越剖析完自己反而越说越顺畅了，接着道：「我问你有没有压力其实是想表达你就算有压力, 但我真的管不住自己，所以, 哥你要习惯。」


    原本坐副驾驶的崔哥见后座气氛微妙, 一句话也没敢搭腔, 正战略性喝水。


    一听见宁越这话一口水喷出去咳了个脸红脖子粗。


    易柏洵原本正因为宁越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崔哥动静打断, 侧头往前排看过去。


    崔哥在后视镜里对上易柏洵的眼睛, 打了个哆嗦。


    他快速移开目光，拧上瓶子回头对着宁越说：「我原本还以为你要说你觉得老易压力要是太大，你就回头是岸, 改喜欢别人或者干脆把自己掰直呢。」


    宁越给了崔哥一个冷眼说：「你在说什么螺旋狗屁。」


    「啧, 瞧你这臭德行。」


    易柏洵没搭理崔哥的插科打诨, 他只是突然说：「吴真禹算个例, 有巧合和运气成分, 大众包容度自然会比寻常更低。」


    这话是在跟自己说吗？


    宁越看过去, 点头：「我知道，就是很生气而已。」


    崔哥也接话说：「你朋友这事儿真还挺那啥的，不过宁越，我们这活动地点挺偏的吧，你朋友怎么也刚好在这边？」


    「你忘了他上次就在比赛的场馆里工作？」宁越说了这句话又想到什么，冷了脸道：「而且那个男的就是干场地设计的，在这种地方遇上有什么稀奇，毕竟他老婆都能找得到。」


    眼看少爷一句话比一句话更像是咬着牙说出口的，崔哥识相地不再招惹他。


    易柏洵问宁越：「你要帮他？」


    宁越摇头：「没想好，他想自己处理，我该相信他吗？」


    宁越一边质疑一边又心说相信个屁，吴真禹毫无恋爱经验，上来就栽这种大跟头估计早就乱了。宁越有点后悔第一次听他说谈恋爱就觉得不是特别合适的时候，没有追根究底。


    易柏洵倒是没有回答他要不要相信的问题。


    只是看他一路紧皱没有松开的眉头，开口说：「你想帮没有问题，但是有情况要告诉我，别自己乱来。」


    宁越见易柏洵认真的神色，嗯了声。


    他解锁从易柏洵那里拿回来的手机，点开和吴真禹的聊天记录。


    记录还停留在上次dk夺冠，对方发来祝福的对话。


    宁越发出一条最新消息，问他现在在哪儿。


    等了一分钟都没收到回復。


    宁越关上手机，没有继续再发。


    所有人回到基地后，网络上关于攻击dk的传言基本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有人发了活动最后环节的完整视频，所以宁越手里的那份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短短时间内不止d□□丝，几乎只要是电竞圈的粉都跑到李薇薇和她工作室的微博底下疯狂辱骂。


    甚至包括活动官方，品牌方，全部沦陷。


    【真的是闻所未闻，让电竞选手进行那种环节不是恶毒就是脑瘫。】


    【只要有眼睛看了完整视频的都能看出宁越是被整了吧，其他人都挺正常的，偏偏轮到他就不一样。重点是李薇薇亲自上场哦，具体是什么原因真的很耐人寻味。】


    【我只能说易神干得漂亮！真想给那娘们一巴掌，还九十斤，阴阳怪气你妈呢！】


    【要我说，李薇薇很早之前就有靠小三上位的传闻，耍大牌被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品牌方怕不是疯了吧，请这种人站台代言。】


    李薇薇再不济也还是有些粉丝的。


    被骂成这样自然是要反击。


    【电竞圈碰瓷碰娱乐圈来了？你们这些天天喊着不要把粉圈那套用在你们电竞圈的人，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


    【笑死，薇姐咖位用得着为难一个小小的电竞选手，真会给自己长脸。】


    【视频我从头到尾都看了，我是没看出薇薇有什么问题，倒是有些选手摆着一张脸，这活动是给你们战队准备的粉丝见面会吗？指望人人都捧着你们呢。】


    随着参与话题者越来越多，不少在现场的人也开始出来发声。


    事情的真相逐步被还原。


    比如活动因为李薇薇的缘故一再延迟，秩序混乱。


    最后有一个自称当事人的小博主爆料，声称自己在现场被李薇薇无故甩巴掌，而宁越只是伸手帮了他一把才被记恨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宁越是电竞选手，看了网上消息才知道的，之所以站出来，是希望有些人能看清楚真相。


    事情到了这里，李薇薇耍大牌被坐实，那些一开始还挣扎辩解的粉丝彻底闭了麦。


    接下来很快就有眼尖的网友发现，李薇薇经纪公司发出了与其解约的电子合同，品牌方和活动官微发出道歉声明，为活动策划的失败，所产生的不良影响，以及未曾尊重职业选手的事情一一公开道歉。


    更有自称知情人士爆料，李薇薇接下来要倒大霉，包括她背后的资本。


    一时间网上猜测纷纷。


    【这是哪个大佬下场了吧，风向转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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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的，我看不少当时在现场的人说主办方那边一开始可是极其偏向李薇薇的，但是你看现在安静如鸡屁都不敢放一个。】


    【总之，这一次电竞圈与娱乐圈的短暂交锋，我说一句电竞圈完胜，不会有人有意见吧？】


    【好歹是dk，你易爹又没死，没了解过就真当人家好欺负，呸。】


    「就是，你易爹还活着呢。」崔哥看网上消息看舒服了，殷勤泡了一杯咖啡端给从会议室出来易柏洵说：「少糖不加奶。」


    易柏洵从善如流接过，低头喝了一口，皱眉：「太甜了。」


    他随手递迴去，看了一圈周围问：「宁越呢？」


    崔哥跟着看了一圈：「不知道，楼上换衣服呢吧，回来后我看他上去就没下来过。」


    「知道了，通知所有人训练。」


    崔哥在微信群里喊人。


    宁越是在看到崔哥消息的前两分钟收到吴真禹回復的消息的。


    只一句话。


    哥，我分手了。


    宁越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晚上的训练状态很好，基本没有失误，连eve和王全超都被莫神揪出几处问题骂了一顿，对着他反而变成了夸奖。


    用莫神的话来说就是，操作没什么好说的，你要一直战胜的是你自己。


    盗猎者打得好的，比如当年的夜啼，比如北美的curtain，韩国的judi等等，但这个位置能变幻的东西太多，无需把谁放在自己面前当成势必要去战胜的目标，他要做的，只是不断变强。


    两天后，是他们和韩战队的训练赛。


    两个战队第一次在比赛中相遇，但是因为中间隔着个慕玺，所以气氛很好。


    当然这还有一个原因，易柏洵韩语很熘，几乎可以做得无障碍交流。


    他们现在的队长具闵皓和易柏洵也算是老相识，虽然交情比不上慕玺和易柏洵，但是对方上来直接称唿易柏洵哥。


    韩国人爱说敬语，但从语气能听得出来是真的佩服易柏洵。


    两个队长线上简单打过招唿，比赛就开始了，一共要打三场。


    第一局，他们最初的猜测都应验了，对方果然对宁越的套路了如指掌，而且是无限针对。想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直接打断dk的所有配合。


    开局不过十分钟，宁越两次被堵截打到只剩下一丝血。


    这还不是最惨的，对方明明有机会杀掉他，但是最后却又没有下手。


    仿佛料定了他毫无办法。


    这几乎是心态打法，很容易把人打到丧失信心甚至是心态爆炸。


    因为宁越这境况完全做不到配合队友，更别说支援。


    在他又一次堪堪被eve救下。


    eve把回血技能套他身上，问他：「没事吧？」


    「没事。」宁越松了松滑鼠说。


    他皱眉看着屏幕，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易柏洵没有猜错，对方很了解慕玺的套路，几乎不用猜都知道宁越的路线和下一步走位，让他很难跳出那个圈。


    他们这训练赛打得有些沉默，看宁越一直被拦截，king忍不住说：「看不出来这些韩国人打法还挺脏，这尼玛还怎么玩儿。」


    易柏洵压枪收下一人，开口说：「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别废话。」


    他们被压制得有点狠，到了中期除开易柏洵的战绩，其他人都很难看。宁越自然是不必说，被压得完全没有发挥余地，eve和king因为做不到放弃宁越不管，计划全盘都乱了。


    最终难逃失败的结局。


    第一局结束，宁越在喝水，崔哥在旁边安慰：「没事儿，一局能说明什么问题，下一把赢回来就是了。」


    宁越嗯了声，面色比崔哥以为的平静得多。


    而此时他的耳机频道里，两位队长已经聊起来了。


    用的是韩语。


    具闵皓的声音和慕玺不同，估计也是年纪不比他们大，听起来居然有些奶。


    具闵皓：「哥，慕玺手术怎么样？他出国后我就联繫不上他了。」


    易柏洵：「还没开始，医生在商量方案。」


    具闵皓：「真好，他要回国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不会再待在圈子里了。」


    后面又扯到今年洲际赛的问题。


    具闵皓：「你们会来吗？到时候一起吃饭。」


    易柏洵：「好。」


    具闵皓：「你们盗猎者小哥哥还挺厉害的，我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刚来韩国的夜啼，全程紧张死了。」


    易柏洵笑了声：「哦？你觉得他像夜啼？」


    具闵皓：「当然，要不是我和夜啼同队太多年，真的不敢保证会赢。」


    易柏洵：「比赛貌似还没结束。」


    具闵皓：「哥，你想让我放水吗？说实话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毕竟我们占了优势。」


    易柏洵：「用不着，你都说我们小哥哥很厉害了。」


    具闵皓：「真的吗？听说才十七岁，打太狠会不会有阴影，会哭吗？我会很愧疚的。我可以悄悄放哦，反正你队友都听不懂。」


    这话刚落，具闵皓就听见了一句韩语。


    非常标准。


    宁越面无表情：「谢谢，我听得懂。」


    具闵皓：「………………哥？？？谁在说话？」


    易柏洵笑出声：「抱歉啊，忘记告诉你我们小哥哥不仅打游戏厉害，他其实还精通多门外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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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宁越会韩文还是让其他人挺吃惊的。


    但是仔细想想, 放他身上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少爷是个实实在在的富贵人。母亲家世不俗又常年居住在国外，他自己十几岁就一个人在外求学，语言能力在他们身上已经不能称之为天赋, 只能算基本生存技能之一。


    加上已经有一个易柏洵做了前例, 所以大家很快淡定下来。


    只不过具闵皓就比较尴尬了，被宁越一句话说得半天没好意思再开口。


    毕竟人能听得懂，体面点叫不让对方输得太难看，但实际上和当着人家的面说别人不行没差别。


    但是从第二局开始战队的人就发现原本属于他们的优势没有了。


    他们再没有任何一次准确预判过宁越的位置, 反而被对方的一再骚扰打得没了脾气。


    cc作为韩国强队反应很快, 发现一开始的路子走不通后快速调整策略，但是第二局还是被dk拿下。


    宁越用行动告诉了对方，他们并没有看懂过自己。


    夜啼教了他不少，但他却不是第二个早年夜啼, 他就是devil。


    第三局才算是真正的两个战队的实力较量。


    全局你来我往紧咬不放。


    只不过dk最后还是以微弱分差输掉了这一局, 二比一赢了。


    训练赛结束气氛还算好, 毕竟没有大比分拉开差距。宁越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他打开控制面板看了看数据, 抿着唇没说话。


    这时背后压下来一道影子, 是易柏洵。


    对方掌握了他的滑鼠开口问他：「看出问题了？」


    宁越没有回头, 盯着电脑屏幕嗯了声。


    易柏洵：「主要出在对抗时机和最优路线选择上, 你的操作没有问题, 差在经验上,是老牌战队了, 输了也在预料之中。」


    宁越此时回头：「这个时候不应该骂我吗？怎么还给我找藉口。」


    易柏洵低头对上他的眼睛, 挑挑眉。


    「想挨骂？」


    宁越老实摇头, 「不想。」


    「刚好我也没有无缘无故就骂自己队友的习惯，今天表现挺好的。」易柏洵说着正要起身的时候，宁越电脑界面弹出一个好友申请。


    宁越点开发现居然是具闵皓。


    他不知道对方加自己干什么，看了易柏洵一眼，就点了同意。


    对方很快发来语音，是韩国人激动时那种上扬的语调。


    具闵皓：「devil交个朋友吧！超级喜欢你。」


    具闵皓：「第二局很帅气哦，我都完全没有想到，操作让人很难忘呢。」


    具闵皓：「你也会来韩国吧，到时候可以见面吗？你是不是比较害羞，我看你打游戏都不怎么说话，那我可以单独约你吗？」


    宁越：「……」


    他回头问易柏洵：「韩国人都这么自来熟？」


    易柏洵低头看他一眼，低下来一点直接对着宁越的耳麦回一句：「不行。」


    具闵皓听出易柏洵的声音，「哥？」接着又道：「为什么？」


    宁越也问：「为什么？」


    易柏洵又看了他一眼，回对面的人一句然后起身走了。


    留下宁越愣了好大一会儿。


    因为他确定自己没听错他对具闵皓说的那句话。


    ——因为是我的人，你这个没大没小的狗崽子。


    语气平静，但他是真的在骂人……


    宁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对面具闵皓过了会儿又发来一句震惊的话说：「啊这样吗？是我以为的那种关系吗？天吶……不过就算这样，但哥你也太小气了吧。」


    宁越大约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真的听见了那种石子投进湖面引发的声响，涟漪一圈一圈盪开，让他的思维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想是上帝听见了他的心声，所以易柏洵其实也喜欢自己？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在感冒被他单独带去医院。


    在他带自己见他那群老朋友。


    在很多很多个细节里。


    但是宁越始终认为他就是那样的人，足够绅士，足够体贴，足够有责任感，对自己就算有些特殊也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


    但是眼下这种想法冒出来后就再也压不下去。


    他的心开始砰砰直跳，他觉得自己一定需要干点什么才能阻止自己冲到他面前问他，因为他担心答案不是自己想听见的。


    刚好king泡了一桶泡面端着坐了回来。


    宁越侧头：「王全超。」


    king嗦了一口泡面，吊着半截回过头来含煳：「叫你爷爷我干什么？」


    宁越：「你觉得队长喜欢我吗？」


    「废话。」王全超把泡面吃进去，「谁看不出来队长喜欢你？我跟他队友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见他对哪个选手像对你这样的，肯定喜欢啊，你打游戏这么厉害。」说完还添一句：「虽然我承认我一开始挺看不惯你那副样子的，但现在，也还行吧。」


    宁越无语：「谁他妈问你这个，我问的是那种喜欢。」


    王全超一时没反应过来，「哪种？」


    他问完自己就一脸恍然大悟，「噢噢，你想睡咱队长的宏愿还没死心呢。」他说到这里想起什么，心里也产生一丝狐疑。


    易柏洵都说了自己喜欢男的，再看看眼前这张脸，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也还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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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全超：「要不你试试？」


    「把自己脱光了躺他床上算吗？」


    王全超一口辣汤呛气管，又险些把整桶面掀在键盘上。


    远处听见动静的崔哥骂：「王全超你要死啊，说了多少回别把泡面端训练室里！」


    王全超堪堪稳住桶面，都顾不上擦桌子，看着宁越一脸佩服说：「我现在真想改口叫你爷爷，咱能不上来就玩儿这么野的路子行吗？我是真怕你死床上。」


    宁越：「这么好？」


    王全超噎得翻白眼。


    「我是怕咱队长打死你好吗。」王全超拖开凳子，坐近了点，认真说：「宁越，你看啊，我了解队长为人，他向来不玩儿那套虚的，我以前就和eve讨论过队长要是有喜欢的人，那绝对毫不留情就下手了，但你看你进队这么长时间把自己送出去了吗？」


    宁越盯着王全超，缓缓道：「我觉得我问你这件事本质上就是个错误。」


    「忠言逆耳懂不懂。」王全超说：「我是劝你别骚过头，训练期呢，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把临时换队友的感觉。」


    宁越站起来。


    「你干嘛去？」王全超当即问。


    宁越假笑：「你猜。」


    宁越出训练室的门和进来的eve擦肩而过，eve问王全超：「你俩刚刚说什么？」


    王全超直接问：「你觉得队长喜欢宁越吗？哦，那种喜欢。」


    eve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惊讶地一挑眉，然后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啊？」王全超是真的有点傻，「我怎么没看出来？」


    eve吐槽：「你究竟看出过什么？」


    王全超看着门口已经没有了宁越的身影。


    怔怔：「那我刚刚岂不是误人子弟。」


    「你和宁越说什么了？」


    一说这个王全超又来劲了，「宁越说要爬队长床，我看他那样子这次绝对是想过要来真的！我打赌他要么被扔出门，要么就要挨揍，所以我让他不要去。」


    eve无奈摇头。


    「我告诉你吧，这事儿确实有两个结果。」


    「什么？」


    「宁越要么没有爬成功，要么就是下不来，只有这两种，再没有另外的可能。」


    事实就是，宁越确实准备了一点东西。


    他在紧张的训练日程中还不忘弄坏了自己浴室的淋浴头，打算先来一场小小的洗澡到中途没水的□□，看一看易柏洵反应。这是网上搜来的，他为计划中间的小细节整整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


    王全超的话还是埋下了一点怀疑的种子，所以就算失败，也没什么影响。


    淋浴头的锅，跟他有毛关系。


    但是这条大计在他终于决定行动的那个下午，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彼时他正接了一盆水把自己浇透，洗髮水都还没抹在脑袋上，房间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这种计划被猝不及防打乱的时候，人会从心底里有一种想法。


    这不是个好预兆，而且多半都会应验。


    电话是吴真禹打的，在他告诉宁越自己提出分手后的第三天，那个男人追到了他的出租屋。


    宁越听着对方那声哭腔，在六月的天气里霎时手脚冰凉。


    他那天的确是湿身出去的，因为当天下午没有安排训练赛，所有人都在自己房间。


    宁越三两步跳下楼梯，手机已经按了电话。


    他什么废话都没有，只说了一句：「齐宇，叫人。」


    宁越是第一个到的，热气蒸干他身上的衬衣，看起来皱巴巴的，打散凌乱的头髮让他走在杂乱的巷子里显得戾气横生。


    他第一次来吴真禹的出租屋，彼时那个男人还没离开。


    宁越撞门前正好遇上对方拉开门要出去。


    那是个没有宁越想像中那么老的男人，甚至长得还行。他穿着简单，给人第一印象就是走在大街上那种普普通通的男人，但是这也掩盖不了他在见着宁越那一瞬间眼里的慌乱和逃避。


    宁越上前就一拳砸他脸上。


    男人痛吟一声，砸倒门旁边的一个木头架子，上面瓶瓶罐罐倒了一地。


    宁越不管男人，从他身上跨过去直接往里面去。


    这个出租屋一共也没有二十平，卧室虚掩着，宁越一推开就看见躺在被子里不省人事的吴真禹。


    宁越那一瞬间甚至生出了极其可怕的念头。


    「吴真禹。」宁越快速趴到床边，才发现自己声音其实都没有喊出来，他没有揭开被子，伸手拍吴真禹的脸：「吴真禹！真禹！」


    发现吴真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宁越才发现自己出了满背的冷汗。


    他差点跌坐在地上，问他：「你怎么样？」


    吴真禹没说话先哭了，他逃避一样缩进被子里，说：「身体里有东西。」


    宁越在那一刻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几乎是暴力冲出了门，见着正爬起来想往外跑的男人，揪着他领子给拽回来。


    男人不算高大，但对比宁越身量还是要宽一些。


    他喊：「我们是正常交往关系，谁让你闯进来的？！你再动手我不客气了！」


    「客气你大爷！」宁越把人摁地上就照着肚子先砸了几拳。


    宁越经常打架这话不是开玩笑的，他打架打出过不少经验，之前和rts起冲突那次真的是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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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当场痛得蜷缩起来。


    宁越又把他领子拎起来照着的他脸砸。


    宁越在情绪冲击耳膜，全身血液都倒逆的感觉中听见了杂乱上楼的脚步声。门口有阴影挡住光线的时候，宁越头也没抬冷声道：「齐宇把门关上，我今天要弄死这个垃圾。」


    「你要弄死谁？」


    那并不是齐宇的声音。


    宁越脑袋嗡的一声，抬头看见了扒着门喘气的易柏洵。


    他看起来脸色很差，眼里有风暴捲起。


    易柏洵的身后探出王全超那张脸。


    他看见屋内宁越压着人，而地上那个已经满脸血的场景，咽了咽唾沫说：「队长，我觉得你找他是对的，不然咱们以后说不定得去监狱里找队友。」


    易柏洵没理后面的人，他走上前两步把宁越提起来。


    单手扣住宁越的手腕，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


    宁越嗓子干得冒火，哑声说：「人在屋里。」


    易柏洵皱眉看向门口：「叫救护车，然后报警。」


    宁越一听报警，瞬间看向易柏洵。


    而易柏洵扣着他手腕的力气却加大了两分，他看着宁越说：「放心，崔哥知道怎么处理。」


    而此时楼道里再次出现连串脚步声。


    齐宇带头，十几个人沖了上来。


    「宁越！你他妈在哪儿呢？」齐宇边跑边喊，在看见走廊里另外的那些人时，一时停步：「操！什么情况？」


    齐宇对电竞圈可谓是很熟悉，自然认识dk的人。


    他小心翼翼看着门外的莫神，甚至来不及感嘆一下子遇见了这么多只能在比赛时看见的大神。


    小心翼翼问：「那个……请问谁看见我们少爷了？」


    king沖他挤了挤眼睛，手指着屋内。


    齐宇一脸古怪地走过去，然后看见了站在里面的宁越……已经易柏洵。


    「易、易哥。」齐宇打了声招唿，才小声问宁越：「什么情况？」


    「你他妈还来慢一点。」宁越同样咬牙小声说。


    两个人明目张胆递着话，被脚底下一声□□打断。


    男人刚刚从剧痛中清醒了一点，好像看见满屋子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膝盖就又被踹了一脚。


    宁越说：「叫你妈！」


    他动作快得连旁边的易柏洵都来不及阻止，虽然他看起来也没有要阻止的样子。


    事实上除了最开始那两句话，易柏洵什么都没有说。


    地上的男人还算聪明，看得出来这里谁最能做主。


    他指着宁越对易柏洵道：「是他先跑进来无缘无故动手的，我要告你们！」


    易柏洵垂眸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最好先祈祷屋子里的人没事。」易柏洵说：「剩下的留着慢慢跟警察交代吧。」


    第59章


    等发现警察真的来了的时候, 那个男人才慌了。


    一开始还振振有词「是，我是结了婚，可我跟妻子早就没有关系了, 只是一直没拿离婚证而已。再说谁规定婚内出轨犯法了。」


    「什么叫我侵犯未成年人？我没同意分手，我和他可是正常交往关系, 我们一开始在一起也是经过他本人同意的。」


    「未满十八？未满十八又怎么了，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的多了去了。」


    种种无稽言论在看清法律条款的那一瞬间彻底偃旗息鼓。


    男人在医院经过简单包扎后就被警察带走。


    崔哥跟着去处理了，宁越动手伤人这一点是事实，但崔哥保证会处理妥当, 甚至没让宁越跟着去。


    吴真禹因为易柏洵打过招唿，特地安排住在一间单人病房，取了身体里塞进的东西就是撕裂伤，好在未曾有更大伤害。


    病房里医生走后只剩下宁越一个人没有出去。


    dk的人并没有进来, 而齐宇叫来的那些人也早在警察到来之前就散了。


    宁越站在床尾「怎么样？还难受吗？」


    吴真禹脸色苍白, 睁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我是瞎了眼吧？」他声音很轻, 并不像是在问宁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我上班没时间吃早饭，他给我送过一回白粥我就觉得这人真好啊。他说他生活很简单, 除了工作基本都在家我信了, 还想这人挺踏实。他说他喜欢男的, 从读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 但一直不敢公开, 直到遇见我，我当时还想自己遇见他真幸运。」


    他说「我知道自己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 很多骂我死同性恋, 孤立我, 连周围邻居都不让他们家孩子跟我玩儿。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大约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宁越还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他的手背和衣摆还有那个男人的血。


    但是此刻他没有打人那个时候的戾气，他甚至没有对吴真禹的丧气言论发表任何看法。


    他只是拖了个凳子坐到吴真禹旁边。


    然后说「我跟你讲讲我遇到过的一些人吧。」


    吴真禹侧过头来看着他。


    英国南部的一个小镇，有个长着雀斑和金色头髮的男孩儿，十四岁那年他到伦敦上学遇上了他的初恋，一个五官深邃的英俊男人。


    家世很好的高二年级男生，在酒吧遇上了身世不太好的酒保先生。


    贫民窟的男孩儿爱上了自己的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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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吴真禹都会问宁越一句，后来呢。


    后来就是雀斑遇上的英俊男人其实是个瘾君子，宁越再一次见到雀斑的时候，他和一群人围在一起吸大麻。


    家世好的高二男生后来玩儿腻了，而酒保先生自杀在自家的浴缸里。


    贫民窟男孩儿最后并没有表白，但是暗恋对象还是知道了并且在学校大肆宣扬，导致他最后不得不选择退学回家。


    宁越说给吴真禹听的观念其实很悲观，他说「你看这条路上不幸的人很多，方式各种各样，在一个同性合法化的国家尚且如此，你因为遇上这样一个人不想活挺正常的，因为你是个同性恋，运气又属实差了点。」


    吴真禹反问他「那你呢？」


    「我啊。」宁越懒洋洋坐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眯眼说「我比较幸运的大约是我心里一直有个在闪光的人，所以我要是你，我会选择活。」


    吴真禹「我下一个遇上的人，还会是这样吗？」


    「不会。」宁越说「因为你挣扎出来了。」


    你会亲眼看着那个男人被送进监狱。


    你会遇上新的人。


    当你真正意识到自己要什么，而那个恰到好处的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代表着你所有过去终将成为过去。


    吴真禹的脸色因为宁越的话终于变好了一些，好似从那些无尽的黑暗念头里出来了。


    他说「我也觉得我不能总是这么倒霉。」


    「是啊。」宁越说「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下次给你出张机票钱，来看我比赛吧，听说韩国不少欧巴都很帅。」


    吴真禹用被子半遮着脸，看着宁越说「老公，这辈子你绝对是我最爱的男人，真的，我太崇拜你了。」


    宁越这时候才一脚踢他床沿上，没好气说「当初就跟你说做的时候要他妈记得戴套，我猜你这一头栽进去的德行是八成没把这话听进去吧。」


    吴真禹不敢说话。


    宁越嫌恶地搓了搓自己手背的痕迹，这时候才情绪外露，瞪了一眼吴真禹说「你也是活jb该，那狗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心大得可以啊，这才多久啊连道具都被人骗得玩儿上了，今天才能让人顺手拿着那玩意儿捅开花！」


    吴真禹哀嚎了一声，干脆把自己又一次蒙进被子里。


    说「我还是不活了吧，那么多医生全看见了，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照见呗。」宁越说「每年因为肛裂进医院的人那么多，你以为人家多注意你呢。」


    宁越这一来一回的方式算是奏效了，出门的时候吴真禹已经想着要出去买口罩，说是出院的时候要躲着医院的人走。


    宁越一拉开门就看见dk其他人在门口或坐或站，全部朝自己看过来。


    易柏洵靠着墙，长腿伸着，手里还拿着手机。


    宁越脚下一顿，最后看向另一边的莫神，开口说「今天谢谢你们，教练，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


    「人没事吧？」莫神倒是没说其他的，问他「你朋友需不需要心理干预？」


    「没那么严重，他那人就是一时钻牛角尖，想开了就好。」


    莫神点头「崔哥十分钟前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没事，他都处理好了。现场证据什么的都有，那个男人八成是要坐牢的，跑不掉。」


    这边kg坐在长椅上，手肘碰了碰站着的易柏洵的膝盖。


    「队长。」kg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宁越挺不一样的。」


    易柏洵朝宁越看了一眼。


    坐在王全超旁边的eve问「怎么不一样？」


    「就很成熟啊，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王全超摸着下巴小声嘀咕「他是咱们队年纪最小的吧，可你看他护着吴真禹那劲儿，不怪人家叫他老公。」


    莫神确定事情解决后，就站起来招唿众人先回去。


    医院这边吴真禹过两天就能出院，他没多少家人，宁越已经拜託护士帮忙照看了。崔哥解决完警局那边的情况也说能过来帮忙，让宁越不要耽误训练。


    走廊里，莫神走在前边，问宁越说「你朋友那工作还继续吗？不行的话，要不战队这边看看能不能帮忙安排？」


    「问了。」宁越说「他说不用，他挺喜欢现在这工作的，也跟老闆请过假。」


    莫神「那就行。」


    快要到电梯那儿的时候，易柏洵突然说「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跟宁越说。」


    宁越身体一僵，其他人也瞬间停步看过来。


    大家第一个念头就是，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队长。」eve看了看宁越的样子说「要不先回去再说？你看看宁越这一身，医院里训他也不好看。」


    莫神「是啊，老易，有什么回去再谈。」


    易柏洵始终看着宁越，还是那句话「你们先走。」


    宁越规规矩矩站着，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不小心对上站在易柏洵旁边的王全超，对方手放在自己脖子下面划了一下，露出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随即又小声说「你脾气好点，别和队长对着呛啊。你都不知道要不是队长当时在楼上刚好看见你冲出去，你今天还真未必能站在这儿。」


    莫神他们都知道说不动易柏洵，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


    这还是上次他感冒了来的那家医院，走廊里亮着灯，身边的人来来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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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都走完了，宁越还站在那儿，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易柏洵的眼睛。


    宁越半天没有听见易柏洵的声音，正在考虑自己要怎么开口的时候，易柏洵突然伸手牵住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他往走廊尽头那边过去。


    宁越一愣，自觉跟着他，抬头看着对方的下颌线，一时失语。


    走廊尽头是卫生间。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个清洁工阿姨在拖地，还有个人正好在洗手台那洗手，看见牵手进来的两人好奇盯了他们好几眼。


    易柏洵像是完全不关心别人的目光，自然把宁越拉到洗手台。


    他打开水龙头试了试，然后才把宁越还沾着血迹的手放到下面。


    两人外形都很出色，一开始盯着他们的男人看他们的眼神就更奇怪了。


    宁越缩了缩，小声道「我自己来吧哥。」


    易柏洵把他手拉回去，说「别动。」


    宁越就不说话了。


    他的手没有易柏洵的宽，看起来更细长一些，被易柏洵双手握在中间揉搓的时候，能有那种立马被一种巨大的轻柔的幸福感包围的感觉。


    他突然一点也不关心是不是有人在看，易柏洵的动作仿佛连带着他今天所有的愤怒无力、不甘等等负面情绪全部带走。


    宁越盯着水流下的两双手，开口说「还在生气吗？」


    易柏洵的拇指擦过宁越拳骨的位置，血迹没有后，能看见淡淡的破皮痕迹。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易柏洵声音很平静。


    宁越「知道，你跟我说过如果我想帮真禹需要跟你说，不能自己乱来。」


    易柏洵似乎觉得洗得差不多了，关掉了水龙头。


    他嗯了声表示在听，顺手从洗手台旁边抽出两张纸包裹在宁越手上把水吸干。


    宁越顺从地举着手，认真说「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接到电话我就乱了，我见过被人骗上床弄死的人，所以我当时很慌。那种情况下我怕对方那边有人，齐宇我知道的，我俩以前混一起的时候他认识的人就很多，他家里条件也很好能保证他事后没什么麻烦。还有，我也没下死手，当时说要弄死他只是夸张了些，不会真的把人打死的。」


    易柏洵把吸了水的纸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易柏洵「我房间就在你旁边，为什么当时不敲门？」


    宁越泄气低头「……好吧，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出去跟人打架。」


    易柏洵淡淡觑他「所以你就单枪匹马冲出去了？你还拿自己右手跟人骨头硬碰硬，宁越，你越来越有出息了。」


    宁越立马抬头「我错了哥，真的，我保证没有下次。」


    易柏洵「你自己数数你说你错了这句话有多少回了？」


    「好吧，很多回了。」宁越嘀咕。


    易柏洵看他「我知道错了，但是我死性不改是吧？」


    宁越小声「我没这样想。」


    易柏洵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人拿的创口贴，此刻从口袋里拿出来，撕开贴在宁越破皮的位置。


    他贴好后放下宁越的手。


    然后才看着他说「我没说你这件事做错了，做得很对。」


    「啊？」


    「啊什么啊。」易柏洵抱着手看了一眼从外面进来的路人，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你帮朋友，教训那种渣滓我都该夸你。但你今天但凡一开始先找了我，甚至找崔哥找莫神任何一个，你都不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


    宁越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没说话。


    易柏洵「齐宇是你发小儿，讲义气，没毛病。但他手底下那些人万一没有分寸把人弄出好歹，他家里保得下他还能保得下你？！自己手有多重要需要我教？吴真禹和你一般大，你俩身份证连十八都没有，出了事进医院你连字都签不了知不知道？」


    宁越下巴低到胸前。


    听见旁边清洁阿姨突然说一句「这位帅哥，别训了吧，我看他也知道错了。看着就长得多乖一孩子，不像是个能惹事的。」


    宁越再一次因为一张脸，得到了中年阿姨的鼎力支持。


    易柏洵没有再开口，宁越又悄悄抬头看他一眼，正好对上易柏洵的眼睛。


    宁越「真错了，别骂了。」


    「没骂你。」易柏洵没好气「我要真想教训你……」


    易柏洵剩下的话突然停顿。


    因为宁越靠了上来，他也没什么多余动作，只是虚虚抱了易柏洵一把。


    「你在干什么？」易柏洵问。


    宁越下巴磕易柏洵肩膀，有气无力「我在安慰自己，其实我今天本来有个计划的，现在没办法了，只好这样补偿补偿自己了。」


    易柏洵微微低头「那你倒是会给自己占便宜。」


    「那你好歹回抱我一下。」宁越说。


    易柏洵「起开，回去了，把你这身脏衣服脱下来，现在给你个碗你都能去桥洞下面要饭去了。」


    「再一分钟。」宁越不松手，在易柏洵脑后举起一根手指说「一分钟就好。」


    易柏洵停顿，嘆气「骂不得你。」


    似是无可奈何，只好伸手把人抱怀里。


    第60章


    吴真禹的事情解决后, 战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集训。宁越被一个拥抱满足，回去后暴力掰好了淋浴头，一头扎进了训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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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关于那个男人入狱的事情还是崔哥告诉宁越的。吴真禹出院后也给他打过电话, 说是让他别忘了承诺过的去往韩国的机票钱，他迫切需要一场旅行挥别失败至极的恋爱初体验。


    国内今年去往首尔的虽然只有四支战队，但是各大俱乐部的训练却是丝毫没有懈怠。


    对dk而言，每天就是超时长的训练和打不完的练习赛。


    终于, 时间快速推到了八月。


    海城也迎来一年之中气温最高的那几天。


    「东西都带齐没有？」崔哥一大早催着所有人赶去机场，不住唠叨：「eve你搞什么飞机啊，带毛衣是什么鬼！王全超！！！三个箱子？？你是去比赛还是去走秀的？公主出街都没您这么隆重……宁越呢？还在楼上？又捯饬他那头髮呢吧，服了，快点快点都别磨磨唧唧的, 等一下赶不上飞机了。」


    王全超把最大的箱子扛起来扔进后备箱，「什么走秀，好不容易出国一趟，咱们不得给人国外的粉丝一个新形象新风貌？」


    崔哥：「请你认清自己, 你国外没有粉丝谢谢。你怕是又忘了去年韩网那个骂你没了eve什么都不是的傢伙吧, 你不是在网上开小号跟人大战了三百回合。」


    「输人不输阵。」王全超把几个箱子全扔进去：「好歹都是国际友人，不能丢脸。」


    崔哥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一个人把后备箱就给占全了。


    所以宁越一个人又推着三个箱子出来的时候崔哥崩溃了，说：「要不我再另外租个车专门给各位爷放行李？」


    宁越把其中两个推前去：「我哥的。」


    「老易人呢？」崔哥脸色正常了点，自觉接过箱子往他身后看了看。


    宁越：「不知道，莫神好像找他有事儿。」


    「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事儿。」崔哥说到这里想起什么, 「是rts吧？」


    听见这个战队名称, 宁越侧头问：「他们怎么了？」


    「你没关注网上消息？」王全超从车尾的另一边绕过来, 代替崔哥回答说：「褚西烟不是要搞战队吗？她之前想挖队长, 没有如愿后找到了之前几个解散的战队成员。结果不知道为什么twenty突然解约去了cpq, 回阳状态下滑得特别严重，这个现在拼凑起来的战队在连续输个两个月后，昨天突然宣布解散了。」


    崔哥随即补充一句：「相当于当初回国搞得声势浩大的褚西烟，在继胡斌那个垃圾之后没有翻身成王，反而步了他的后尘，唏嘘吧。」


    说着唏嘘，但实际上崔哥脸上丁点感慨都没有，看得出来他从来没有待见过rts。


    eve最先上车，现在坐在车门边说：「这一行不就是这样，真正起得来的都是少数，说是巅峰塔下浮尸千万也不为过。」


    「什么巅峰塔下。」王全超吐槽：「那女人的初衷也不是真想带出一个好战队，起得来才怪了。」


    宁越听了半晌，不置可否。


    twenty和回阳闹翻的事情他是无意中知道的，出走似乎是必然。宁越还记得那个走廊里，对易柏洵说自己直到今天才发现他是对的的回阳。但宁越确实没想到，rts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消亡。


    「但这跟莫神找队长有什么关系？」宁越问。


    「我说你是不是训练训傻了。不是都说喜欢一个人会事无巨细关心他所有消息吗，昨天网上吵到半夜，今天早上话题又被炒起来了你居然都不知道。」王全超提醒说：「你去看看褚西烟昨天半夜发的微博。」


    宁越这段时间手机都很少开。


    在至今都有不少人认为dk不行，在意识到「演员」直播选手这样的标籤依然和自己如影随形的时候，他知道每一场比赛对他们来说有多不容易。


    这是排除了个人意志，当他以一个真正的职业选手，战队成员身份去认知的东西。


    所以他能做到心无旁骛，也必须这样去执行。


    如果喜欢易柏洵是百分之九十九，那剩下的百分之一他就必须付出九十九的努力。


    这并不冲突，且要用尽全力。


    此刻他上了车坐下，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昨天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微博@吹梦西烟发了一条微博。


    @吹梦西烟：rts止步于此了，很遗憾，我还是没能保住它。回国前我曾奢望只要战队还在梦就不会碎，事实上我发现自己想多了，它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你也不是。


    褚西烟的微博这两年一直是在使用的，她早年在rts的时候就积累了不少流量，也时常分享分享自己的生活，但是从来没有回覆过网友的评论。


    但是这条代指意味这么浓的微博一出，网友就沸腾了。


    截止宁越看见微博的前一秒种，评论已经达到了八千数之高，而且还在不断增长。


    宁越点开评论区，果然，吵翻了天。


    【看见俱乐部置顶的解散微博了，很震惊，这两年一直没怎么关注过电竞圈，但姐姐努力过就好啦，还是喜欢你之前没事晒晒美食和日常的时候。】


    【这个你就差直接报易柏洵身份证号了呗，粉丝别他妈洗了，这一看就是两人真的在一起过，现在挽不回来分手的意思。】


    【但易神不是澄清过了吗？还不止一次。】


    【男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啊，美女好惨。】


    相对比这种评论，骂的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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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怕是个戏精吧，真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是吧？rts这段时间落你手里是个什么样子长眼睛的人都会看。怎么？投资失败回去继承千万家财都不足以让你高兴吗？自己给自己加什么戏啊，就算世界都变了，你易爹还是你易爹，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你，懂吗？】


    【你要真心想搞战队就好好搞，打着挽回男人的藉口转头又吐槽战队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写什么矫情文学呢，不能怪别人骂你。重点是你还在这儿带节奏，真的无语。】


    【真就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拉不来一线选手把战队给作没了，还特地选在dk即将前往韩国参加洲际赛的前夜发这种微博，你自己到底藏了什么心思自己清楚，真的是其心可诛！】


    【粉丝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女人不甘心呗，非给这儿找存在感呢。】


    【确实，这可是那么多喜欢易神的人中间唯一和他传绯闻最久的一个，最后被人採访上公开否认打脸，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战队都凉了还不忘泼你家易神一盆脏水，不愧是褚公主哦，牛逼。】


    宁越转了转手机，没什么表情。


    其他人相继上车。


    「看见了？」王全超坐前面问他。


    宁越点点头：「看见了。」


    他还看见不少趁机骂战队的。


    比如，【dk干啥啥不行，炒作第一名。】


    【看看别的战队吧，都是要出国的，人晒的是战队训练成绩，讨论的是如何比赛。你们呢？你们战队队长出发当天还跟一女的上新闻，昨天半夜王全超还在直播吃泡面，外带一个存在感不高的eve和新人演员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能看的devil，我只能说一句，厉害了我的各位哥。】


    【就你们队这应赛状态怕不是想上天吧。】


    王全超吐槽说：「你知道老子就因为吃个泡面，被人骂了整整两页评论，服了。」


    eve很平和：「不好吗？就当是赛前助威了。」


    「那这助威还挺与众不同的。」王全超无语：「也不知道那女的怎么想的？选这时间点真的搞人心态，我算是看出来了，没什么能比一个女人因爱生恨更可怕的，膈应都能膈应死你。」


    莫神这时候走过来。


    上车前就先瞪了一眼正说到激动处的王全超，「一大早的你又搁这儿瞎逼什么呢？？」


    「没什么啊。」王全超耸肩：「讨论咱战队以后可以考虑每次在大赛前卖一波队长，这样俱乐部连宣传费都省了。」


    「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莫神骂他。


    王全超冤枉，「我可是认真建议的，你们讨论出结果没有？」


    「什么结果？」莫神坐下后拿开后背的垫子。


    王全超震惊：「微博澄清的结果啊。」


    莫神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说 ：「我跟老易说了一早上的行程安排，谁关心你那个什么微博结果。」


    恰好易柏洵最后上车，他穿了件t恤，脸上架了一副墨镜。


    王全超看过去，怀疑：「队长，「旧爱」指控你早已经不是她心目中的样子了，你粉丝扬言要撕了她，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易柏洵路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走到宁越旁边弯腰坐下。


    坐在前排的崔哥这时候回头道：「这种事其实什么好在意的，我听说的是这里面有褚家的手笔，逼着她回去呢。她反抗不了家里，咱们队里这个又丁点希望不肯给人，话都说得那么绝了你还不允许人上微博发泄两句？」


    王全超无话可说，「那就让他们这么骂？咱们战队这还没比呢已经被说得像是拿了倒数第一一样。」


    「骂吧骂吧，学学人老易好不好。」崔哥说：「人也不比你大多少，早年就已经是一条成熟的老狗了，刀枪不入的。」


    易柏洵这时才慢吞吞回一句：「说话就说话，能不每次都拉踩我吗？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崔哥：「夸你听不出来？」


    「你见过夸人夸他是条老狗的？」


    崔哥知道说不过他，干脆装听不见，喊宁越。


    「devil，给你的防晒带没有？」


    宁越抬头看过去：「没带。」


    「要死啊。」崔哥当场骂：「人网上都说你只有一张脸能卖了，我查了这几天韩国那边都是高温天气，你好歹注意一下保养行不行，先天条件再好也经不住这么糟蹋。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到时候就用这张脸气死网上那些喷子。」


    宁越皱眉：「我是卖脸的吗？谁一男的天天擦防晒。」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容易晒黑的体质。


    崔哥暴躁：「王全超出门前还擦呢！」


    宁越扫了一眼瞪眼的王全超，收回视线：「反正我不要。」


    宁越话刚落，鼻樑就架上来一架墨镜。


    他愣了愣，条件反射推了推鼻樑的镜框，透过茶色镜片看向旁边的易柏洵。


    易柏洵抬头看向崔哥。


    淡淡：「闭嘴，走了。」


    第61章


    从海城落地韩国差不多是上午十一点左右, 本来大家在飞机上还因为空调吹得有点凉，结果下了飞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温度比国内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办方来接人的车晚到了半小时，让他们在机场遇上了比他们晚一班飞机过来的yug。


    翔奕和几个队友看见dk的人也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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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啊。」羊习习见着易柏洵就说：「不愧是你, 顶着满天飞的绯闻还能如约而至, 我还以为今年咱们不能在国外相见了呢。」


    易柏洵：「巧什么巧, 两个航班前后脚，你们yug就这么离不开爹？」


    「滚蛋。」翔奕说。


    国内的战队都安排在一家酒店，两个队碰上了就准备一起过去。


    车上宁越给吴真禹发航班信息, 本来也是订的今天，但他工作请不了假, 要晚两天过来。


    他边上坐的是yug米米。


    这米米联赛总决赛那会儿还因为差点出不了线在后台哭了一场，现在看起来心态倒是好了很多, 还和宁越闲聊了两句。


    比赛时间定在明天。


    两队人一到酒店就瘫在了大堂的沙发上。


    崔哥在前台办好手续, 拿着房卡一一发给其他人, 叮嘱：「今天都没什么事情，主要是调整好状态, 有要出门去逛的必须在我这儿打招唿，还有别走得太远。」


    「外面这么大太阳谁还有心情去逛啊。」yug的经理跟在崔哥的后边走过来, 把自己战队的人都喊起来说：「别在这儿挺尸了, 好歹注意一下形象，我听说还有其他国家的战队也在这家酒店, 指不定哪儿就有记者跟拍，起来起来。」


    「这不是明星队dk才有的待遇？」


    「经理你就是偶像包袱太重，你以为人人都是易队啊, 鸡毛大点事也上新闻。」


    ……


    选手们一边抱怨一边慢吞吞地站起来。


    宁越在拿背包, 易柏洵伸手拉过他手里的箱子问他：「饿没有？」


    「嗯。」宁越感受了一下说：「有点。」


    易柏洵推着箱子跟在一群人后面往电梯那边走说：「等下把行李放好我给你消息, 带你去吃饭，附近有一家味道还不错的，离这儿也不远。」


    走在两个人前面的崔哥听见了。


    回头：「你们要出去吃？」


    「你们去吗？」宁越顺口问。


    崔哥摇头：「你们自己行动吧，我宁愿待房间吹空调再叫个客房服务。」


    「我们也不去。」王全超插话：「我跟eve商量好了要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莫神斜了他们一眼说：「还挺有闲心，早点回来。」


    「得令。」


    宁越就这样跟着易柏洵出门了，餐厅确实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


    餐厅环境看起来挺高档的，菜品标价都不便宜，人均消费很高。


    「你看起来对这边很熟悉。」宁越坐在餐桌边看易柏洵接过服务生手里的菜单从善如流勾选了几项道。


    易柏洵点点头：「还可以，来过几回，不过都是因为比赛。」


    宁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易柏洵的脸。


    易柏洵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从菜单里抬眼，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不止我看着你啊。」宁越仗着这里的人听不懂中文，口无遮拦道：「从你进餐厅开始我就发现有好几个人都在偷看你了，我不一样，我都光明正大地看。」


    「看吧。」易柏洵挑挑眉：「随便你看，不收费。」


    宁越笑：「真慷慨。」


    「过奖，如果你能注意到他们当中至少有一半是在看你的话。」


    宁越在酒店没换衣服，还是上飞机前那身，头髮比上次剪的时候又长长了一点。


    和易柏洵俊朗惹眼的外形不一样，他看上去其实是更容易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类型，这两人一起出现，也不怪周围人都看着他们。


    只不过两人气质都不是太好接近，加上听出他们交谈说的是中文，更没人随便上前搭话了。


    宁越看了看周围，「是吗？」


    「是。」易柏洵选好后把菜单递给宁越，说：「好了，自己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宁越就收了视线接过来。


    他低头翻了两页，点了一个卖相很好的韩式酱汤，然后把菜单还给了一直站在旁边等待的服务员。


    宁越点好后才发现易柏洵的视线看向了自己身后。


    「怎么了？」他奇怪。


    边说边自己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宁越原本挺平静的眼神一点点变冷。


    和他们隔着一个餐桌的位置坐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被玻璃窗旁边的一大株盆栽挡住了半边身体，但此时对方刻意偏过头来，对上宁越的眼睛。


    那是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外国男生，不是亚洲人的脸孔。一头枯黄有点泛白的头髮，眼窝很深，下眼袋青黑。此刻沖宁越恶劣龇牙笑起来，还吹了声口哨，能让人清晰看见他鼻子上泛着冷光的鼻钉。


    易柏洵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他背后，问：「认识？」


    宁越转回头，顿了两秒，嗯了声。


    「有几个面熟的，都是韩国战队mz的成员，看来也是在这里聚餐。」易柏洵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闲聊，说：「这战队不同，虽然同样是韩国一线强队但是风评不好，成员更替频繁，是今年洲际赛的劲敌之一。」


    此时菜品开始陆陆续续上桌。


    最先上来的就是宁越自己点的那个汤。


    宁越视线盯着易柏洵拿勺子舀汤的手，然后开口说：「就是我说认识那个，他叫埃利森，英国人。以前打欧洲赛区的，是个电竞混子，只是没想到他会来东亚区参加比赛。」


    「这种事不稀奇。」易柏洵把汤碗放到宁越面前，像是随口说：「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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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在一个战队待过。」


    易柏洵蹙眉：「tnk？」


    「他没有成为正式选手。」宁越知道崔哥当初查过自己，所以也不隐瞒：「当时tnk的替补其实招了好几个，他是其中之一。」


    易柏洵点点头，想到崔哥当初针对宁越的说法。


    十几岁从替补出身，翻身把tnk原本的盗猎者选手摁在替补席上整整半年都翻不了身。这样一个嚣张狂妄至极的选手，是如今坐在他面前的宁越。


    很多人认识他是从回国直播的「演员」devil开始，但是无人知晓，十多岁的devil也曾从众多人之中脱颖而出。比今天的devil更锋利，更直白，像是初露锋芒的钻石，只是还未曾来得及被人发现就匆匆掩埋。


    易柏洵看着宁越，看得宁越怔了好几秒。


    「怎么了？」宁越问。


    易柏洵靠着椅子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还好当初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宁越有点没摸准他哥在说什么，恍神中舀了一勺汤直接喝进嘴里。


    易柏洵伸手再快也阻止不及。


    宁越捂着嘴的时候易柏洵才连忙拿了一旁装着冰块的水递给他，有点哭笑不得：「刚想跟你说烫，喝这么快干什么？」


    宁越接过来灌下两口，觉得缓解了才放下杯子说：「忘了。」


    「再喝点水含嘴里。」易柏洵提醒：「不然等下要红了。」


    宁越自然伸出舌尖探了探，问：「红没？」


    易柏洵扫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有点，不严重。」


    宁越闻言就干脆倒出一块冰直接含嘴里了。


    易柏洵扫了一眼他脸颊边鼓起的小包，舌尖在冰上抵来抵去的，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小动作有些孩子气。


    就在这个时候，桌子靠近过道那边的凳子被人拖开，发出木椅摩挲在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响。


    埃利森把端在手里的杯子往桌面上一磕，自顾自坐下。


    他完全没有注意另一边的易柏洵，而是侧身面对着宁越，歪头露出个挑衅的笑：「巧啊，宁。」


    当初在国外认识的那些人都会这样叫他。


    宁越淡淡看了他一眼：「巧。」


    「我本来就在想会不会在赛场遇上你。」对方一只胳膊放到桌子上，凑近盯着宁越冷笑说：「没想到你还真有种啊，居然打到了洲际赛。你看我这都不用到比赛上找你，咱们吃个饭就能碰上。这用你们的中国话来说是怎么形容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别噁心我了。」宁越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说：「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欧洲赛区看来是已经是容不下你这种人了，我早说过，你不配成为电竞选手。」


    对方嚯地站起来。


    他双手嘭一声拍在桌子上，看着宁越讽刺说：「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彼此彼此啊。」宁越嘲讽。


    埃利森弯腰凑近宁越的脸，咬牙说：「没错，我的确是在欧洲待不下去了，但你别忘了，你一样是被驱逐的狗。」


    宁越手里的叉子点着桌子的边沿，他挑眉：「是吗？」


    说着抬头看着对方，露了个笑脸说：「但你也别忘了我是中国人，我从来不觉得待在欧洲拿了世界冠军又怎样，我根本就，不、在、乎。」


    埃利森似乎被宁越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伸手就想揪宁越的衣领，但是还没有挨到，就突然跟着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一起摔了出去。


    易柏洵收回踢椅子的脚，淡淡看了一眼从地上狼狈爬起的人。


    「你刚刚是想跟他动手？」一口标准的伦敦腔，让此刻才注意到易柏洵的埃利森直接愣住了。


    刚好那边桌子的几个队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全部抬头朝这边看来。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关系一般，居然全部冷眼旁观，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埃利森脸色发黑，盯着易柏洵：「警告你，少他妈多管闲事！」


    「哦。」易柏洵：「那我偏要管呢？」


    埃利森还有说什么的时候，宁越叫了他名字：「埃利森。」


    对方冷着脸朝宁越看来。


    宁越：「我跟你保证你再对他说一个带妈的词，你今天走不出这儿。我没有开玩笑，我是个什么人你很清楚，不是吗？」


    埃利森不知道想到什么，看着宁越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忌惮。


    他看了看易柏洵，最后转回到宁越脸上。


    伸出手指指着宁越点了点，咬牙说：「你等着。」


    第62章


    这顿饭虽然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但宁越不得不承认易柏洵带他来的这家餐厅味道很好，让他对不少人口中除了泡菜年糕就是炸鸡啤酒的韩餐有了一个全新认知。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隔壁mz那些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吃完饭已经是正下午了，两人都不想顶着高温逗留, 就回了酒店。


    宁越沖个澡出来的功夫, 突然听见了拍门声。


    「你有毛病？拍这么用力。」宁越顶着毛巾打开门, 冷脸看着门外的崔哥。


    崔哥根本不管他什么表情, 手里还拿着平板，直接怼到宁越面前问：「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宁越往他平板上扫了一眼, 就皱眉伸手把平板拿过来。


    崔哥一看他那个神情就知道要糟, 立马说：「这是国内粉丝在十分钟之前发给我的, 这个自称埃利森的人在国际知名电竞网发了这段视频, 我当时看见就觉得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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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还在追问，而宁越已经伸手点开了视频。


    视频很短, 大概只有一分钟。


    穿着帽衫的埃利森坐在电脑前, 背景也和他们现在住的酒店格局差不多，对方直接点了dk电子竞技俱乐部的大名，声称要把他们战队打回老家, 最后还朝着镜头竖中指，看起来嚣张到不行。


    这个网站是全球流量最高的电竞网，不少国家的粉丝经常混迹其中。


    而埃利森在网站的个人帐号粉丝数虽然只有区区八万, 但是这个视频一出，瞬间引起了轰动。事实上不管是赛区和赛区之间，或者战队和战队之间，有冲突和矛盾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直接在这种公共平台叫嚣的人却是很少见, 更别提是在比赛前夕。


    本来就是各方关注的高峰期, 可见对方有多肆无忌惮。


    翻开视频下方的留言, 各种语言混杂其中。


    【不认识你是谁，但是沖人竖中指可见人品堪忧。】


    【兄弟你不是去韩国参加比赛了吗？dk是哪个战队？惹你了？】


    【好拽，我爱了。】


    【中国垃圾战队，回老家不是註定的？】


    【中国队确实不行，这两年世界赛上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谁指望他们洲际赛出线？】


    【我不是中国人，但据我了解中国不少强队在世界排名都不低，早年登顶的时候你们怕是没长眼睛吧，闭眼黑？】


    【说一句中国队不行就急了？你还敢说自己不是中国人？】


    【干嘛上升话题，我们讨论的难道不是埃利森和dk战队为什么结怨？埃利森早年不是在欧洲，今年刚去韩国吧，怎么和一支中国队槓上了？】


    【今年东亚赛区的日本队和韩国队更有竞争力吧，所以我也挺好奇的。】


    外网上炸开锅，话题传回国内只是早晚的问题。


    宁越右手捏着平板的边缘，指关节泛白，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崔哥一见就立马把平板拿回来，说：「你也先别急，我先来问你就是因为战队只有你在欧洲待过，在事态变得更严重以前，你需要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才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宁越看向崔哥：「你打算怎么解决？」


    「先……先安抚国内粉丝吧。」崔哥一脸头大的表情说：「现在外面怎么说我们已经控制不了了，但国内肯定是不能完全不理睬的。」


    这个时候易柏洵突然从隔壁房出来。


    「安抚什么安抚。」他说。


    崔哥一看是他，立马白眼说：「你是没看见国内情况，我接到消息不少媒体通稿都准备好了，再晚咱们被人挑衅的新闻就会传遍国内，如果这次咱们真要拿不到世界赛名额，全部都准备准备，买棺材吧。都不用粉丝喊咱们去死，自己还能把自己体面点埋了。」


    易柏洵穿了件短袖，他走过来把崔哥手里的平板拿走。


    顺便睨了崔哥一眼说：「你就这么想死？」


    他说着顺手点开视频。


    崔哥见着他动作，震惊道：「你别告诉我你还没看过这个？」


    易柏洵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后，皱了皱眉答，「这种智障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崔哥无了大语：「那你刚刚接什么话啊？」


    「谁让你一有点屁大事就找他。」易柏洵抬眼：「他是队长我是队长？」


    崔哥已经无话可说了，此时易柏洵把视频看完了，他把平板还给崔哥说：「事情就是我们在吃饭的餐厅遇上这人，他跟宁越以前就不对付，说得更直白点就是想寻仇。发这个视频单纯为泄愤而已，毕竟他也做不了其他的。」


    崔哥看看易柏洵，又看看宁越。


    「你俩吃个饭能给自己吃出一陈年旧怨。」崔哥说：「我该说你俩运气好吗？」


    易柏洵：「吃饭遇不上，比赛也迟早遇上。」


    宁越这个时候才对崔哥说：「国内要是有消息你就照实说就行了，是我连累的战队，更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让整个中国赛区跟着被骂。」


    宁越一说完额头就挨了一记。


    宁越抬头看着上手的易柏洵。


    「不长记性。」易柏洵说：「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宁越不说话。


    崔哥这个时候也看着宁越，听见他这样说也不贊同，开口道：「当初签你其实我跟老易就预料过各种情况，毕竟你档案复杂。总之，放心吧，这些事就交给我就好了，我找莫神商量商量。你们明天都要比赛呢，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分心。」


    而就在当天晚上，这个话题果然在国内直接引爆了。


    只不过情况和崔哥预料之中还是有些差别。


    骂声和质疑声虽然不缺，但是更多的其实是同仇敌忾。


    【我特地翻墙去看了，真的没把我给噁心吐了，什么玩意儿啊。】


    【那狗东西自己就不是韩国人吧，要我说，应该是我们把他踹回老家！】


    【因为好奇dk是怎么跟人对上的，所以我特地去查了查这个埃利森的履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人在欧洲赛区臭名昭着，被不少战队拉进了黑名单，是混不下去才去了现在的韩国战队mz，mz是个什么名声不用我说了吧，难怪会收这种东西，不愧是着名垃圾回收站mz。】


    【这么一说，我这波无条件站dk好吗。】


    【也不知道dk俱乐部在干什么，队员在国外被人diss成这样，你们他妈就一句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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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了，我要去外网骂人了。】


    【求带翻墙！】


    也许是比赛还没开始，所以国内的粉丝出奇团结一致。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再看埃利森那个视频下面的流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全部被中国区粉丝攻陷了。


    评论都是诸如。


    【中国永远是你爹。】


    【去死吧瘪三。】


    【滚回你老家，哦我忘了你没家，这么没素质估计也没妈吧。】


    等等等等。


    九点半，宁越拿着手机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


    这家酒店的地理位置能看见半个首尔市的繁华夜景，这座城市听说到了凌晨三四点街上还都是行人，和夜生活丰富的海城差不离。


    宁越靠着栏杆，看着酒店楼下的一家夜市摊出神。


    此刻垂在身侧的手上拿着的手机屏幕里，还停留在一条网友的发言。


    【啊啊啊啊是宁吗？@今天突然看见网站的视频好奇去搜才发现很眼熟啊啊啊啊，当初欧洲战队tnk唯一一个亚洲面孔，被誉为最具天赋的少年天才，没错吧没错吧，我当时是真的粉过你啊，可惜我当时在英国留学课业繁忙，等我再次关注你的时候才发现帐号都换人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电竞了，原来是回国了吗？】


    这条微博在今天集体辱骂埃利森的词条下面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


    评论仅仅只有二十条左右，还大多都是因为艾特了宁越本人，被他的粉丝注意到的。


    有人回覆说：【朋友你搞错了吧，你说的是同一个人？】


    【我搜了tnk歷届成员，没有我老婆啊。】


    【虽然貌似好像我崽确实在欧洲待过，但是没图没真相，我不信[狗头]】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真的。】


    【你别说，我也这样觉得。】


    【假的吧，真要待过怎么可能完全没消息？】


    宁越被这突然看见的内容扰乱了一点心神，也许是今天突然见到了埃利森，也许是dk再一次因为自己惹上话题，他罕见地想起了那段时间。


    想到了那个由他自己註册最后却被冠上别人姓名的帐号，想到了在训练室里度过的每一天，想到了tnk。


    他以为自己忘了，但其实他记得。


    那是他最初的起点，是他以为曾经能够靠cypress这个名字最近的地方。那年cypress短暂退役，而宁越选择站在那里，即使很远，也坚定站着。


    耳边传来敲击栏杆的声响。


    宁越回头，看见了隔壁阳台以同样姿势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cypress。


    「队长。」宁越喊了一声。


    易柏洵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嗯了一声，指着远处一处亮白光的地方问：「知道那里是哪儿吗？」


    宁越跟着看过去，摇头：「不知道。」


    易柏洵：「明天比赛的地方。」


    他说：「不用回头，你只要看着前面就好，我在你身后宁越，一直在。」


    宁越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话眼眶有点发热。


    他想原来自己也走了这么长的路，走到这一天，这个人跟他说我在你身后。


    不止是曾经的底气了，是你只要回头，我就在。


    八月的风炽热浓烈。


    宁越看着前方，说：「哥，我们今年一起去世界赛吧。」


    第63章


    今年洲际赛东亚区一共有21支战队参赛, 为今年直通mcs世界赛的四强名额做最后的努力。而对于已经整整两年不曾在世界赛上现身的中国赛区而言，这无异于背水一战，尤其是在被八支韩国队外加四支日本队包围的情况下, 谁都知道中国想要出线本身就很难。


    宁越昨天的事情在国内闹得沸沸扬扬。


    崔哥一大早就缴了所有成员的手机, 莫神在车上也给每个人做了足够的心理预设, 说：「记住咱们的目的，只要能出线，咱们就算是达成了此次比赛的目标。所以不用紧张, 也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好好打, 每一场都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这太没志气了吧？」king立马说：「教练，我们就不能有个更高一点的追求, 比如第一第二什么的？」


    「能不每次都在这种时候接瞎话吗！」莫神没好气拿着手里的本子敲王全超道：「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预设了, 今年的第一一定会落在韩国队头上，他们pob和zi都是经验老手，pob更是去年世界赛的热门夺冠队伍, 所以今年洲际赛的第一必定在他们其中之一产生。第二第三日本和韩国都有可能，像, 日本队gio, 包括昨天在网上叫嚣的那个欧洲选手所在的mz等，都有可能，所以我们要争的其实是第四的位置，也是希望最大的一个。」


    王全超撸了一把头髮往椅子上一靠，「第四都拿不到呢？」


    「拿不到……其实也是正常的。」莫神说这话虽然有些无奈，但这就是现实：「毕竟我们的竞争对手不单单是自己中国赛区的对手, 也包括剩下的十几支别国队伍。」


    十几分之一的概率, 这不是口头上一句话那么容易。


    近两年韩国日本等亚洲国家在mcs的世界赛上竞争力与日俱增, 除了去年被北美拿到了冠军，再往前两届一直是韩国称霸了世界赛，所以他们今年的洲际赛难度并不比世界赛更低。


    国内不少粉丝一直骂现在的战队越来越不行，但是整体局面就是这样，赛区难度一再升级，摸不到世界赛门槛成了中国近两年最尴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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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看气氛沉默，活跃说：「好了，都加油，大家尽力就好，大不了明年再战嘛。」


    「我们还能有多少个明年？」eve道。


    这话让崔哥尴尬，因为eve虽然长相不显，但他其实是战队里年纪最长的，没有几年职业时间了。


    这个时候，宁越突然开口：「我们会出线的。」


    其他人一下子都看向他。


    「宁小越，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勇气的？」王全超问。


    宁越淡淡扫了他一眼：「没谁，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必须出。」


    eve当即冲着宁越竖拇指，王全超则扒着前边易柏洵位置的椅背，夸张问：「我说队长，宁越昨天是不是被网上那傻逼气狠了？」


    一直没说话的易柏洵从手机界面里抬头，先是扫了宁越一眼，然后看向王全超。


    「是得出。」他淡定说：「不然你来是为了干什么的？」


    王全超：「……好有道理，对啊！必须出啊！不然打个鸡毛？」


    eve也笑了：「一起加油。」


    中国太久没有真正站在世界面前了。


    很多人已经忘记早年间的盛况，老将一批批落幕，俱乐部经营也是一大问题。


    无数人迫切渴望着新的局面出现，期待革新，但又一次次被现实击垮。


    但总得有人打破这样的格局。


    也始终要有人一直心怀信念。


    他们的车到达比赛场馆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天气晴。


    在不少举着战队牌子，写着不同语言的应援物品中，宁越一眼扫到了熟悉的位置。


    那一块地方全是中文牌，宁越看见了他们统一的白色t恤上写着中国加油，后面才是自己支持的战队名字。


    其他人也看见了。


    在dk昨天刚上了外网热门的情况下，今天他们战队的应援却是最多的。


    ——dk加油！我们永远相信你！


    ——你们是中国的骄傲！


    ——没关系，不管输赢你们都是最棒的！


    崔哥催着其他人下车，一边说：「每次这种场合都一边欣喜看见这样的粉丝，又怕看见这样的。赢了是好，输了多少都觉得愧疚和辜负，进去吧进去吧，都别站在这儿了。」


    宁越被易柏洵虚搂着肩往里走。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一个硕大的「ning」字样。


    不是devil，不是宁越，不是老婆，是ning。


    他当年的id名称，tnk-ning。


    宁越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昨天晚上他在微博看见一个说认出他的人，今天在现场又遇上了相同的境况。好像从他走出国门那一刻，有些东西唿啸着，以一种隐忍庞大的力量正在缓慢地朝他唿啸而来。


    「在看什么？」旁边易柏洵问他。


    宁越收回视线，「看我自己。」


    易柏洵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宁越不知道易柏洵有没有看见，下一秒他觉得易柏洵揽着自己的手实质性落到了肩上，然后听见他说：「走吧。」


    宁越嗯了声，收回视线跟着进场。


    洲际赛单周一共12局比赛，分三周，一天六场。


    奖金锁定在前八，周排名累计，三周获得奖金最多的队伍获胜，以此类推。


    他们在后台遇上战队ffc的时候，对方队长白南还笑着和易柏洵开玩笑说：「易队，你们dk联赛已经拿了四百万，这次要不要让让我们？」


    易柏洵轻嗤：「给你们出息的。」


    「谁说不是呢。」yug从通道过来，加入战局：「踩不了线，多少还是得拿点钱回去吧，不然来回机票都得自己掏，多没面子。」


    白南：「那说好了啊，和平竞争，谁争上游谁是狗。」


    翔奕：「必须的，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易柏洵：「不拉上bdt？」


    白南：「他们队长老川昨晚拉稀呢，已经通过气了，说是要跟我赌战队一个月外卖钱。」


    翔奕：「要赌赌大点啊，我赌老易项上狗头。」


    易柏洵睨过去：「我赌你明天见不着首尔的太阳。」


    崔哥和另外两个经理目不斜视，都不想在一大堆其他国家战队的人面前承认这几个幼稚玩意儿是自己战队的队长。


    太丢人了！


    第一天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现场是韩国解说，另有其他国家同时翻译转播的。


    第一局。


    dk开局不利，eve在边缘图刚一现身就遭遇了日本队gio的盗猎者，直接丢了人头。king少了牧师的配合行进艰难，宁越三杀，易柏洵五杀，战队排名十一。


    国内其他战队发挥有好有坏。


    ffc挺进前八，排名第七，yug第九，bdt最糟，十六。


    宁越打完一局坐在位置上没什么表情等待第二局开始，而王全超频频看向大屏幕上的排行榜。他听不见现场的解说声音，就算听见了也听不懂，但能看得出几个解说手舞足蹈正在为他们国家开局就占据了排名前四的位置惊嘆。


    易柏洵拧开水瓶，喝了一口。


    「开局只是热身，现在都撑不住，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没有任何责备语气的话是说给king的，王全超也意识到自己心态有些不稳，及时抽身回来，不再把注意力放到比赛以外的事情上。


    易柏洵把水瓶放回去，看向旁边的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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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注意到了，回看了一眼。


    「你呢？感觉如何小哥哥？」易柏洵换了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态度。


    宁越怔了下，然后说：「十一，我觉得挺好的。」


    易柏洵轻笑了声，「下把加油。」


    「加油。」


    第二局，dk排名第九，总排名前进一个位置，第十。


    第三局，再前进两名，排在第八。


    彼时前十还能看见的中国队，就剩下dk，和倒退了两名排在第九的ffc。


    前四的位置几乎没怎么变动。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


    宁越因为要拿走桌上的空瓶子走在了战队的最后面，他一下场，就发现通道出口的阴影位置站了一个人，因为逆光宁越没看清脸。


    等看清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宁越冷眼：「滚开。」


    「哇，生气了？」埃利森还是那张欠打的脸，他说：「我看你昨天不是挺嚣张吗？第八，嗯，成绩挺好的啊，都比第一局进步了。」


    宁越知道对方就是专门来找不痛快的。


    昨天就发视频扬言要给dk好看，事实上他们三局都没有遇上过，mz声名一般，但确实实力不算差，眼下就挂在第三的位置。


    也不难理解他选这个时候堵宁越，无非是想给他难堪。


    宁越清楚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里，他不能在这时候跟人动手。


    所以他捏扁了手里的矿泉水瓶，面上却没有变化。


    「我再说一遍，滚开。」


    埃利森耸肩，道：「我要是偏不呢？」


    就在时候dk的人去而復返，走在最前面的易柏洵站到中间，看着埃利森：「你有事？」


    而王全超等人则站到了宁越身边。


    埃利森看着一下子多出来的这几个人，最后看向易柏洵。


    埃利森对餐厅遇上的这个男人印象深刻，他也知道他就是dk的队长。所以他扯着嘴角冷笑说：「我找老朋友叙叙旧而已，不行吗？」


    「啊。」易柏洵点点头，「不行。」


    埃利森似乎被噎住了，他最后看向后面的宁越，冷哼了声走了。


    这人一走，王全超揽着宁越的肩膀说：「你丫干嘛呢？走着走着就发现你丢了。」


    eve笑：「小孩子不要一个人在后面逗留，容易遇上大坏蛋。」


    他们都没有对埃利森找上门的事情发表看法，这让宁越觉得有些暖心，所以没有计较王全超对自己上手的事情。


    宁越只是看向易柏洵：「队长，他，我说埃利森可能会成为我们比赛场上的麻烦。」


    「怕了？」易柏洵笑问。


    宁越摇摇头：「我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易柏洵截断他的话，看着他道：「你没输给他过，不是吗？」


    宁越有一会儿没说话，他最后嗯了声。


    没输过，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第四局。


    等在后台的崔哥和莫神看的是转播解说。


    前面三局，中国战队并没有得到多少镜头，稍微多一点的还是一开始成绩不错的ffc。本来崔哥都骂了好几轮了，但是看着dk排名在稳步上升，所以心态也渐渐平缓下来。


    莫神比崔哥淡定：「这只是第一天，我们有机会。」


    「有多少机会？」崔哥问。


    莫神看了看屏幕，「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崔哥震惊了，差点跳起来：「你也没说过概率这么低啊？咱们现在第八了，比赛是三周累计，概率再低也不能只有百分之三十吧？」


    「百分之三十够高了。」崔哥这个时候发现莫神作为教练在现在理性得可怕，莫神说：「你看bdt，他们现在还在十六，其实心态已经起不来了，概率等同于零。yug和ffc不明显，但是吃力是肯定的，概率百分之十都算高。我说有百分之三十，还是基于信任老易的前提下，他对这种比赛有经验，然后还有一个变数很多的宁越，他我没办法给你打包票，是爆发还是爆炸都有可能。目前看来所有人三局发挥都很稳定，算是正常水平。」


    崔哥不甘心：「你都说稳定了，每一局排名上升的话挤进前四希望难道不大？」


    「不大。」崔哥摇头：「越靠前的队伍，稳定性都比较高，你看三局下来前面几名的位置都很难再变化。别说比赛不止一天，只要前排没有大失误，我们现在每前进一名，难度就得呈倍数增长。」


    崔哥听见这话双手搓脸，「妈的，太难了。」


    「是啊，很难。」莫神也看着屏幕：「想要出线，是真的很难。」


    而此时两人面前的解说屏幕里突然提到了战队dk的名字。


    两人同时精神一震。


    随即两颗心都提了起来。


    其中一个解说道：「场上目前我们能看见存活至决赛林的满编战队只剩下两支，而其中有一个战队就是来自中国的dk战队。查看实时排名其实不难发现，这个战队前面几局虽然一直不太抢眼，但他们的排名却始终在稳步提升。这一局到目前为止还能以满编存活实属不易，而与此同时他们周围分别是目前排名始终位列第一的pob，包括zi剩下的狙击手和mz三人占据地理优势，dk处境有些堪忧。」


    另一个道：「走到现在dk算是运气不错，就看这一次幸运能不能再次眷顾这支唯一的中国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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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能看见此时疯狂刷新的弹幕上都要骂起来了。


    【这个什么傻逼解说，你们是实力，咱们就是运气好是吧？煞笔！】


    【就问导播能不能多切一点国内战队的镜头！能不能！】


    【他妈看个比赛看得要自闭了，bdt惨不忍睹，我都不忍心说，ffc看出来是尽力了，yug第二局和第三局位置太差，失误也很明显，目前就dk还能看吧，但就现在这局势，估计也得凉凉。】


    【棒子国满屏的优越感，老子真的要yue了。】


    【不怪人得意啊，目前就一个日本队进了前四，其他全是韩国的。】


    【楼上的这么快就忍不住认韩爹了？说一句中国队加油会要你命还是怎么的？骨子里的奴性，真他妈吐了。】


    【实力不济承认又怎样？非得尬吹？看看外面怎么说咱们国家战队的吧，能不能认清现实，每天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自嗨，出去就被吊打！很得意？】


    崔哥看得烦躁，伸手就把弹幕给关了。


    而此时解说却突然惊叫起来。


    解说快速道：「pob罕见大失误位置暴露了！现在反应及时还能挽救一波，来不及了dk抓住了机会！位置被打散dk先一步发动攻击，这个devil好强一拖二硬生生把pob的节奏打掉了，eve和king配合上场，devil单杀盗猎者这还不算回身补了一个大刀切掉泰坦半截血，dk队长cypress看准了机会，一枪！pob狙击死亡！又一枪！再补一枪！！pob、团灭！！！」


    激动得站起来的解说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幕，嘴巴都还张着。


    毕竟这是他们口中运气很好的中国战队，却在短短时间灭掉了他们三局稳坐第一宝座的pob。


    而场上还在继续。


    端掉场上唯一一个除了自己战队的满编，队长易柏洵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上膛架抢，找好位置。


    说：「还剩四个人，都注意了，这把必须第一。」


    「队长。」刚刚这一波打得血液沸腾起来的王全超兴奋道：「看清人了吗？我可以上去卖一波。」


    「让你拿第一没让你昏头。」易柏洵拉栓瞄准，开口：「宁越，确认一下位置。」


    宁越此时占据了高位，视野拉开。


    说：「西南54°，一人。」


    他话刚落易柏洵就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砰!


    dk-cypress杀死了zi-turli


    自此，场上除了dk，只剩下三个人。


    解说终于回神，而场上气氛微妙。


    因为剩下的这个战队都是mz的成员。


    mz在电竞网喊话dk的事情影响力比想像中大得多，连解说都道：「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局面将在洲际赛的第一天上演，此时mz仅剩下三人，而dk全员成活。但是从位置看mz离灯塔旗更近，更占有优势，谁将拿下这一局比赛的胜利，让我们拭目以待。」


    解说这话刚落，公告就响起了击杀提示。


    dk-cypress杀死了mz-熙


    dk-devil杀死了mz-ellison（埃利森）


    满屏皆惊。


    切回放是mz本来有望夺取胜利，但是cypress抓准时机先给了对方熙一子弹，算是挖了个坑，队友上前拉人的同时埃利森却不听队友劝阻过于冒进，被一早预判到的宁越单方面吊打击杀。


    mz瞬间损失两人，最后一个人头落到了king手里。


    dk在这一局展现了惊人的团队配合和单人实力，最终拿下了第一。


    pob虽然落败，但总排名第一的位置不变。


    mz滑落第五。


    dk总排名第六。


    他们依然在mz后面，但是谁都能看见那一局结束，导播镜头里的mz战队直接吵起来了，最后埃利森愤而离席，直到第五局才回到比赛场，他甚至毫不掩饰瞪了dk这边好几眼，拇指放在脖子下面划拉了一下，挑衅非常。


    王全超沖人比了个拇指倒立作为回应。


    eve吐槽：「能不这么小学生吗？」


    「没办法，我这人一看人嚣张就忍不住。」


    易柏洵扫了对面一眼，收回视线。


    打断：「比赛开始了。」


    所以从第五局开始，观众就发现mz的战术打法发展成迷。


    埃利森单独行动次数不断增加，直到他再一次遇上dk的devil，众人才反应过来，他是想报仇，而且不是找dk，是专门找这一个人。


    只是很可惜，在导播敏锐嗅觉中把镜头切过去的时候，结局无一例外。


    埃利森根本赢不了，他只证明了这一件事。


    宁越对所有的挑衅视而不见，但在比赛里却实实在在把人捶到了泥地里。


    而镜头里那个抿着唇表情甚至有点冷，带着一颗黑蓝色钻石耳钉非常好看的东方男生，这一次以单人战力站在了无数人面前。


    第五局，dk排名不变，mz却再往后掉落两名。


    第六局，dk再次拿到第一，排名攀升至第四。


    最后一局他们已经不是拿不到多少镜头的战队了，这个从一开始排在前十开外，最后却在前四占据一席之地的战队，成了不少人关注的焦点。


    中国战队终究没有一开始就寂寂无名，他们站在了所有人能看见的位置。


    这一天ffc排名第九，yug十二，bdt十七。


    好像没有比往届的成绩突出多少，依然有无数人吐槽战队垃圾，中国废了。


    但是所有人都还挺着，并且坚信不会更糟糕了。

 第149页

    因为只是第一天，比赛完莫神甚至没有表现出轻松的样子，照例鼓励了大家几句，让他们保持住状态。


    排名前列有话题的战队都在接受採访。


    但是周边有记者似乎对dk这边也表现出跃跃欲试。


    但崔哥都拦住了，没有让人近身。


    他们拿着东西准备离场的时候，隔不远的转播屏幕上却突然传来了埃利森的直播採访。


    记者用英语问他：「怎么看待自己今天的表现？」


    对方看着镜头一声冷笑。


    「我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他说：「我认为剷除一个只知道靠身体上位的选手，是每个职业选手的职责，对吗？宁？」


    主持人闻言仿佛尬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而埃利森也不再开口。


    那盯着镜头恶意嘲弄的眼神，像是料定了这句话的杀伤力会有多大。


    整个现场仿佛都死寂了般。


    「草他妈！」最先爆发的是king，他扔了包就要往採访区沖。


    但是被崔哥一把抱住了腰，死命拖住。


    莫神和eve他们也没有一个有好脸色。


    宁越什么话也没说，他甚至有种事不关己的错觉，好像这场要来的风暴并不是对准自己。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外套罩住了。


    有人用衣服搭在他头上，把他整个人包住抱在怀里。


    宁越此时才觉得周围的声音渐渐归拢，不少拍照的咔嚓声，脚步声，询问声。因为这个时候观众还没散，正是现场媒体记者最多的时候。


    宁越本来想说这种八卦问自己就好了，干嘛要搞得像明星出巡。


    说不定还是个出轨被抓，又或者婚姻破裂这种新闻的明星。


    宁越有话可以说，但又有些意兴阑珊。


    他蒙在衣服里，鼻尖都是熟悉的气息，所以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点保护。


    耳边是崔哥大喊让一让的声音。


    宁越看不见路，完全是被带着在走。


    突然间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一把，大声问：「devil我是你粉丝，解释一下啊？那个埃利森真的是在说你吗？」


    还不是中文，是韩语。


    宁越刚想说我可没承认你是粉丝。


    头顶传来一句夹杂着怒火和不耐烦的粗口，「滚。」


    第64章


    这天晚上除了宁越, dk所有人都聚集在酒店莫神的房间里，临近十点了，还没有人提出要去休息的打算。因为埃利森的採访是官方直播, 当时所有转播频道里同步了这消息。


    前一天埃利森在电竞网对dk叫嚣, 本来就引起了很大关注，今天这採访再一出，事件再次升级, 关注度也呈迅勐之势增长。


    众人这才恍然, 这个埃利森并非是和dk结怨, 这分明是一场私人恩怨。


    有了这一点作为引子, 自然就有人去追溯源头。


    尽管时间久远，但真要有心, 总能查询到蛛丝马迹。


    先是国内有人翻出了昨天自称是ning粉丝的那个网友, 加上一些佐证, 坐实了宁越并非是在国内出道, 早年间他就曾在欧洲战队tnk打过职业。


    和埃利森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至于埃利森採访里那句话所带来的影响，就是崔哥的手机从下午之后就一直没有停过, 差点被打爆。


    他再次按掉国内媒体打来的电话，忍不住把手机砸到了沙发里。


    「这些人是都不长脑子吗？！」崔哥气急败坏：「就宁越那死德行, 说他□□拿位置，还不如说他捅了别人菊花来得可信！操！」


    「你就不能举个好点的例子？」莫神没好气瞪了崔哥一眼。


    eve皱眉道：「媒体根本不知道宁越为人，肯定听风就是雨。现在外面闹得那么大, 就怕被有心人做文章。」


    king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窗边背对着几个人打电话的易柏洵，见他收了线, king问：「队长, 怎么样？」


    易柏洵回头, 没说话。


    崔哥并没有注意到易柏洵的神色，忍不住催促：「说啊，你磨蹭什么，tnk那边什么态度？不找那边出来官方闢谣，我怕再传下去有些话会更难听。」


    易柏洵走回来，弯腰把打开的手机放到了玻璃茶几上。


    他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再次回到窗边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围着沙发的另外几个人盯着手机，一阵沙沙的声响后，里面传出了一段录音，是两段剪辑在一起的。


    易柏洵显然已经听过了。


    两个人，用的都是英文，而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在座的都不算陌生，只是听起来更年轻少年一些，和现在有些许不同。


    其中一个人说：「你为什么想来tnk？」


    宁越：「我想打比赛，我的偶像刚刚退役了，但我觉得他会回来。你们是欧洲强队，我想上世界赛，说不定他能看见我。」


    对方轻笑：「年轻人梦想不错，看见了又能如何？」


    宁越：「看见了我就能对着镜头告诉他，我是因为他打的职业。他让很多人爱上这一行，就像冥川的灯塔，很多人等着他的回归，我也是。」


    对方：「能理解，毕竟这一行谁不热血呢。五年，合同只要你签，我保证给你打出名气。」


    宁越：「我不需要名气，我只需要比赛。」


    这是前半段，在场的人都猜到了录音里那个声音还算稚嫩的年轻人口中的偶像是谁，那年只有易柏洵退役，差点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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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远在欧洲，有个出国上学的小孩儿抱着这样诚挚的想法辍学踏上了这条路。


    他不缺钱也不需要名气，满怀热烈和赤城。


    录音很快进入了下半段，和前半段平和的谈话内容截然不同，由一段尖锐的桌子倒地的轰砸声开始。


    纷纷杂杂的声音里，不断有人用英文喊：「你们愣着干什么？摁住他！给我摁住他！」


    紧接着又是一段杂乱的声音过后，录音里陡然安静下来。


    像是有人砸了文件夹，怒火冲天道：「ning！不要再让我提醒你，和整个俱乐部作对的下场是什么。现在你要么乖乖道歉继续上比赛卖命，要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打了，你选吧。」


    这个时候宁越的声音又有了变化。


    嘶哑的，粗粝的，冷笑的。


    他说：「你！做！梦！没直接把他弄死我觉得自己够手下留情了。」


    对方气急败坏，说话混乱颠倒，但还是能让人听出前因后果。


    tnk当时的教练同时也是俱乐部的最大投资人，还是个基佬。对方借着职务之便猥亵侵害过不少队内新人，这几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而且从来也不缺为了上位主动送上门的傢伙。


    在录音里这个男人的口中，宁越算是不识好歹。


    这个教练对他挺有好感，甚至他进队半年都没有动过他，在宁越埋头训练把战队原本的盗猎者压下去的时候他甚至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时候但凡宁越只要顺从一点，听话一点，前途不可限量。


    但他偏偏一身反骨，完全不懂低头，所以有一段时间过得相当糟糕。一张亚洲面孔因为实力强得罪过不少人，被排挤，被打压，连生活上的小事儿都处处被刁难。


    教练觉得他会低头，后果就是他真的动到宁越头上的时候，自己落了个二级伤残。


    重点是合同里有坑，他所有签约费赔进去都是杯水车薪，解不了约被俱乐部告，因为伤人蹲了半个月看守是给他的教训，出来二选一，十五年卖身合同或者等着巨额赔偿后被除名。


    录音里的男人说：「ning你要想清楚，你今天不妥协的后果是什么。」


    宁越嘲弄：「我眨下眼算我输。」


    「很好，很好。」男人气笑了：「那我现在需要告诉你，整个欧洲赛区都不会再给你丁点机会，你的档案不会出现任何你伤人原因，只有你蹲过监狱的证明。你会以假赛名义拉进赛区黑名单，就算离开欧洲，也不会有战队敢签你，你确定你不后悔？」


    宁越说：「不后悔。」


    录音最后宁越提出要拿走自己的帐号。


    男人很遗憾也很怜悯说：「这个不行，帐号归属于俱乐部。ning，你是我签进来的，我至今记得签约那天你说过的话，你不遗憾吗？」


    男人或许觉得宁越年轻，提起从前想做最后的协商，毕竟一个足够优秀的选手，放掉了俱乐部终究是有损失。


    宁越过了两秒才开口，他说：「不遗憾，因为我看见他回来了。就算我以后再也不能打比赛，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宁越离开欧洲的时候，易柏洵已经重回赛场，回到巅峰。


    没有人知道那个头也不回的少年当时在想什么。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所有人好似看见了初入这行的少年人短暂燃烧过留下的一抹火焰，热烈怒放过，最后徒留一地灰烬。


    崔哥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睛，他转头看着易柏洵说：「早知道是因为这样，当时莫神想签他的时候我就不该犹犹豫豫，还想阻止你。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


    莫神也嘆气：「如果当时不是老易开了口，他是真的不会答应签约吧。」


    king：「第一次签就被人坑成那样，要我我也觉得当个演员主播挺好的。妈的，tnk是真的看他年纪太小又没经验，才把人往死里整吧？当时他可一个人在欧洲，硬生生自己全扛下来了。」


    易柏洵没开过口，但大家知道此刻心里最不好受的肯定是他。


    崔哥问他：「这段录音能公开吗？宁越当时的合同是一大隐患，现在事情发酵得有些夸张，我怕给他增添不必要的官司和麻烦。」


    易柏洵这时才说：「录音能拿到我就保证可以处理，这事儿先别让宁越知道。他当时咬着牙吞了，从来不和人说起，那就别让做过的白费。」


    其他人闻言都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eve突然看着手机皱眉说：「你们快看手机，那个埃利森又发视频了。」


    崔哥等人当即把自己手机掏出来。


    还是昨天那个背景，视频里埃利森肉眼可见的得意。


    他说：「我今天上网发现太多人询问我事情的真相了，既然当事人不肯回应，那我就好心替你们解答好了。ning，也就是现任中国战队dk选手devil，我发现这两天有不少他的粉丝到我帐号下面骂我，但你们知道你们支持的选手是被欧洲赛区赶出去的吗？当初靠着和战队教练不正当的关系排挤同队队友，后关系破裂殴打教练被告，赔了很多钱，哦忘了他还坐过牢，用你们中国话来说就是有前科。」


    埃利森手舞足蹈脸色发红：「惊喜吗各位！反正我今天很开心。」


    king看着视频站起来，气道：「这人他妈嗑药了吧，完全就是一神经病！」


    「韩国mz战队是在干什么？」崔哥也跟着站起来：「这种选手放任不管，就由着他在网上随便发疯？这还是比赛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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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神拉住逐渐暴走的崔哥说：「先想好公关预案吧，我们现在不能再被动了，影响太大的话赛事方估计都得出面，到时候更麻烦。」


    「操。」崔哥骂了声打电话去了。


    这时候易柏洵突然出声叫住崔哥。


    「怎么了？」崔哥问。


    易柏洵忍了一晚上的情绪在埃利森再次发声的空档尽数瓦解，眼神乍冷，狠厉非常，「不用有顾忌，下一场比赛别再让宁越看见他。」


    崔哥怔了怔，然后说：「明白。」


    「还有。」易柏洵道：「录音剪辑后再放。」


    崔哥一开始没明白，直到莫神提醒一句才想通，立马说：「放心。」


    宁越是一个纯粹的电竞选手，他遭遇了不公，也该以一个职业选手的身份面对。


    至于他当初为什么走上这条路，他的遗憾，他的落寞黯然。


    有人记得。


    不仅记得，宁越的那段过去大概会彻底烙印在某人心上。


    虽然没有亲歷，但是其他人都觉得冲击很大，更别说易柏洵。


    这一路明里暗里护着，那个还没见面就向全世界宣告喜欢他的人，走到他面前时那个若无其事的宁越，实际上已经自己缝缝补补过，才在他说要签他的时候，点头答应。


    易柏洵交代完就拿着手机出了门，king刚想问他去哪儿被eve拉住了，eve说：「别问了，队长肯定找宁越去了。」


    崔哥处理事情的速度很快，国内正炸开锅流言四起的时候，俱乐部官方什么也没说，直接甩出来一段录音，文字实时翻译。


    算是一下子推翻了埃利森所有说法。


    两分钟后@dk电子竞技俱乐部再发了一条微博。


    就一句话：我们从不惧流言蜚语，因为我们热爱，也相信真相总会到来。


    国内很多电竞俱乐部都转了这条微博。


    最先疯的就是宁越自己粉丝。


    【我他妈哭了，真的哭了。从昨天晚上跟那些傻逼骂，到今天採访一出现粉丝被全网指责，再到现在，我真的绷不住了。】


    【那些说那个埃利森不可能平白无故抹黑devil，苍蝇不叮无缝蛋的那些人呢？还有有些媒体为了流量真的是闭眼就来。老婆什么样我们粉丝不清楚？m！】


    【我真的难受死了，崽那会儿才多大啊。从他开始签约，那么多人骂我们演员，骂我们废，没有实力，出国打个洲际赛，国内就因为一个输给他心存怨恨的人一句话就全网质疑，我真的想问你们没有心吗？】


    后来是易柏洵粉丝，战队粉丝，其他战队粉丝，路人等等都站出来了。


    【我骂过devil和他粉丝总碰瓷老易，但这件事真的只能说一句媒体噁心，事情不清不楚就乱带节奏。战队在外面打比赛，你们在干什么？嫌他们打得太轻松？】


    【亚洲选手在外发展真的不容易，尤其是欧洲北美等地方，有些人积点口德吧，尤其那些一开始说人长得好看□□的，你爹大概上辈子就是畜生变的。】


    【不粉战队，只希望中国队能赢，所以那些因为外国选手diss本土选手的人我只想说你妈没了，真心的。】


    突如其来的反转几乎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喷子不敢再发声，有几家一开始带节奏的媒体甚至被骂到公开道歉。


    而不少人翻墙再去外网准备开麦的时候，突然发现埃利森的帐号直接被平台炸号了，有人声称韩国战队已经表态，以后的比赛将不会再用这名选手。


    无数人给宁越微博下面留言，实际上宁越都没有看见。


    因为採访的事，回来的时候易柏洵不许他看手机，所以他就听话地关机了。这天晚上所有事情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他用电脑打游戏打到十点半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想给手机充个电，刚拿在手里就有人敲门。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不知道是谁。


    打开门却看见站在门外的易柏洵。


    「哥？」宁越有点惊讶，「有事吗？」


    「没有。」易柏洵看他穿着睡衣，手里又拿着手机，就不动声色问了一句：「上网了？」


    「没有。」宁越老实摇头：「也不太想看。」


    他都能猜到网上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无非就是骂他的，猜疑的。


    虽然他不是很在乎，但他也确实不想看见。


    「做得好。」易柏洵笑了笑。


    宁越打开门让他进来，却发现易柏洵进了门反手关上门后却没有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宁越回头，觉得他有点奇怪。


    此刻的易柏洵换了队服穿着自己的休闲衬衣，明明看不出变化，但宁越确实有点看不懂他看着自己时眼里情绪的变化。


    「过来。」易柏洵突然说。


    宁越没再问，就走过去。


    离得近后稍稍抬眼，「哥，是不是又发生了其他事？」


    宁越有了这个猜测就想看手机，易柏洵却伸手抽走了，他的左手此刻虚搂在宁越腰上，「不用看了，没事。」


    宁越察觉到气氛不同，但很配合点头说：「好，那不看。」


    易柏洵嗯了声，突然伸手替他拂了拂前额被吹风机吹得杂乱的头髮问：「真觉得我有那么好？」


    「嗯？」宁越不明所以，「你本来就很好。」


    这种下意识的回答让易柏洵先是微怔，继而无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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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靠着门，这下却实质性揽着宁越的腰把人带过来贴近。


    「好到你不打比赛也可以？」


    宁越卡壳，「虽然有点难，但确实是这样。」


    易柏洵的手指流连在他脸侧和下巴。


    「不说这个了，今天回来真没看手机？」


    宁越摇头：「真没有。」


    「这么听话？」易柏洵声音低沉，盯着宁越的脸说：「想要什么奖励吗？」


    宁越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还在问：「什么奖励？」


    「这样的。」


    易柏洵话落，唇就落了下来。


    如羽毛轻拂的吻，暗含深藏和珍视，很快退开一点。


    易柏洵的手放到了宁越的脖颈上，拇指摩挲着他耳后的皮肤，注视着他的反应。


    宁越整个人傻住了，后知后觉啊了声。


    易柏洵被这反应逗笑，低声问：「接过吻吗？」


    「没、没有。」宁越只剩下本能反应了。


    易柏洵摩挲的动作越来越慢，他像是自我嘆息，最后又被打败。


    「本来想再等等的。」


    这句低到几乎听不见的话，最终消失在易柏洵侵略过来的唇齿间。


    第65章


    这个吻持续时间实在算不上短, 宁越有些恍惚，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回应。 直到易柏洵松开他，又突然埋头闷在他脖颈间笑了的时候宁越才红了整张脸和脖子。


    他有点紧张, 懵着问：「怎么了？」


    还顺便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没发挥好。


    易柏洵故意嘆了声说：「怎么办，这下真要被人骂老畜生了？」


    宁越退开一点看着他, 皱眉：「你不是。」


    在他看来在不少电竞选手打赏美


    「啧，你再这么盲目下去我可真要膨胀了。」易柏洵的手指故意捻了捻宁越的唇角，盯着他不错眼, 轻声说：「小哥哥, 你可还没成年呢, 没成年就被我亲还觉得没问题？」


    「我自愿的, 我又没反抗。」宁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急，觉着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又立马添了一句：「我还有个半个月就生日了, 也、也没差。」


    易柏洵被逗笑，笑得宁越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会儿，易柏洵拇指指关节轻抬了一下宁越下巴, 两人视线对上。


    「是很快了, 本来想再怎么也要等到你生日过后, 那个时候洲际赛也结束了, 一切好像都刚刚好。」易柏洵边说边小动作不断, 碰碰脸碰碰耳朵, 看着宁越说：「但我也有预设不了的情况, 让事情脱离计划, 今天先道歉。」


    宁越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但听说道歉两个字瞬间应激。


    他张口想说什么的时候，易柏洵的食指摁在了他唇上。


    「嘘。」易柏洵用这个动作示意他先安静，见他乖乖不动后，继续道：「道歉是因为确实欠妥，但没说后悔，亲都亲了，你想跑都来不及。但鑑于你年纪不合法所以算是先让我预定下，时间到了你不后悔就正式升级，小哥哥，肯给个机会吗？」


    宁越没说话，但是看着易柏洵眼底就红了。


    他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


    宁越声音哑了一点，他说：「不给，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你说了我就当真，你也不能抵赖。我要现在升级，我不要等。」


    易柏洵盯着他好一会儿。


    然后伸手抱过他。


    「好，那就不等。」易柏洵低声说。


    他妥协了，再一次。


    易柏洵的下巴蹭过宁越的太阳穴位置，他重复：「不让你等。」


    本意上是他等待着一个人长大，那种生理上的很表面意义上的那种长大。但怀里的人很早很早就一个人长大了，他比大多同龄人更理性成熟，见识过太多。


    他花钱虽没概念但真的会一个月消费几大百万吗？


    他会无缘无故帮吴真禹吗？


    会没有理由在听说他被侵害的时候扬言要把人弄死？


    会在明明很喜欢电竞，有机会签约的时候却拒绝？会说我觉得你不会要我吗？


    都不会。


    高消费是他发现赔上自己所有钱都不够的时候，最后惊动母亲。但即使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未曾吐露一个字，没有向任何人低头。


    吴真禹是朋友，也是他心理黑暗面的一个缩影。


    见识过残酷的现实和骯脏，所以没办法忍受。


    电竞是就算我很喜欢，但发现自己可能永远没办法得到的时候，那我就不要。


    一个人回国，被人骗，直播，那么多人天天骂他演员，也有那么多人喊他老婆说我爱你。


    但宁越就是宁越，他始终是他自己。


    易柏洵过去曾很喜欢他身上的种种特质，如今依然喜欢。


    但免不得心疼。


    他怎么捨得下心拒绝他。


    宁越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今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从易柏洵在门口出现他就陷在梦里未曾醒来。


    梦里易柏洵说了很多话，还说关系升级，最后又说不用等了。


    宁越心想自己的追人大计貌似都还没派上用场，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晚上躺在床上，宁越盯着头顶的灯深思了几秒。


    果断拿过手机找到易柏洵微信。


    宁越：「哥？」


    易柏洵秒回：「怎么了？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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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你刚刚是来我房间了吧？」


    易柏洵：「？」


    宁越：「没有？」


    宁越等了差不多五秒，心想不是吧？


    然后易柏洵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易柏洵：「这位小男朋友，你这是在暗示我刚刚其实应该留在你房间吗？」


    宁越看见小男朋友几个字的时候嘴角翘了一下。


    宁越：「我就是觉得很不真实。」


    易柏洵：「放心，唇很软，我记得很清楚，甚至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宁越：「……」


    易柏洵：「还想听吗？或者我再给你具体描述描述？」


    宁越：「我睡了！晚安。」


    最后又暗戳戳加了一句：「男朋友。」


    易柏洵：「晚安，好好睡。」


    这就导致第二天起床全队人除了宁越本人其他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崔哥，活像是被人□□了一晚上。


    所以出门前集合，崔哥看着气色和心情都很好的宁越都惊了。


    偷偷问易柏洵：「你昨天晚上和他说什么了？网上闹那么大他怎么还这么高兴？」


    易柏洵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宁越，想到他今早偷偷给了自己一瓶早餐奶，笑了起来。


    崔哥看着易柏洵的表情，深感怀疑：「你他妈这又是怎么了？笑得这么荡漾。」


    易柏洵收回视线扫了崔哥一眼。


    「宁越没上网，还不知道情况。」他说。


    崔哥：「可真听话啊，想之前我让他不要上微博和网友对线，转头就能和人嘴起来。你一句话可比其他人管用太多了，但是也好，难得这么听话就专心比赛吧，我熬了一晚上就快猝死了。」


    易柏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崔哥正经了些，「眼下舆论几乎一边倒，控制得不错。就剩下tnk那边，宁越当时那事儿闹得算大的，他那个教练借着养伤算是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出院后没有再做教练，但我查了，战队资方还是本人。」


    「知道了，剩下的我来处理。」易柏洵说。


    崔哥点点头。


    从这天开始，出门上车到比赛结束下车，崔哥都保证没有任何记者或者八卦粉丝接近过宁越，宁越觉得这样很好，他不想再遇上那种打着是自己粉丝名义实则追根究底的人，只是偶尔吐槽崔哥大惊小怪保护过度，但是崔哥坚持宁越就不说什么了。


    而宁越对于mz战队突然换了替补上场的事情，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当时易柏洵给他的回答是因为他採访口无遮拦，战队向赛事方举报，所以mz战队做了调整。


    宁越也不是彻底不上网，他只是不搜自己，不搜战队，只关注洲际赛比赛的实时新闻。


    加上赛程紧，要客服的困难越来越多。


    只要不比赛就是开会，復盘，制定策略，练习手感等等。


    所以宁越并没有太注意到偶尔消失的易柏洵到底干了些什么，等他再次关注到这件事的时候，洲际赛都已经进行到了决赛周。


    上一周dk顺位排在第五，昨天追上去又稳在了第四。


    ffc第七，yug第十一，bdt爬到了十二。


    对于最后一天的比赛，几个战队的教练甚至凑在一起讨论了一整天，导致莫神晚上给他们復盘的时候肉眼可见地紧张。


    莫神说：「前三分别是韩国pob、zi，日本队gio，我们想要再前进已经不是难了，是非常难。重点是排在第五只和我们相差一百多积分，包括第六的另外一个日本队sj差距也不大。」


    「你这就是传递焦虑，这样不行。」


    这说话的人来自于放在边上的平板。


    里面是穿着家居服的慕玺，他当时说手术完要来洲际赛，但是医生不允许，现在在国外的家里和女朋友住在一起，方便到医院復健。


    莫神皱眉：「这不是传递焦虑，这叫认清现实，看明白眼前的处境才能有更好的心态去面对明天的比赛。」


    慕玺：「保四争三，你们记住这个就好了。」


    慕玺这时候不知道从镜头里看见了什么，突然笑起来说：「莫神啊，我怎么觉得就你一个人在紧张呢，我看有的人挺轻松的啊。」


    莫神顺着朝沙发那边看过去，脸色瞬间黑了：「易柏洵！」


    被叫到名字的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把举起的手放下来。


    他半躺的姿势，而他身前因为够着身子想要去抢东西的宁越也回头看过来，脸上还有易柏洵突然被吼的不明所以。


    莫神青着脸瞪易柏洵：「你在干什么？」


    易柏洵挑眉撑着宁越坐正，瞟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不是很明显吗？有人偷拿了我口袋里的巧克力。」


    这个「有人」抬手捂了一把脸，貌似有点不忍直视。


    莫神当即沖易柏洵吼：「你是不是闲得慌？你这几天哪天揣口袋里的糖不是给他的，他要你就给他啊，你逗猫呢！」


    易柏洵随手把巧克力放到了另一边口袋，还说：「他晚上已经刷过牙了。」


    「你！」莫神还想骂他。


    king的角度比较清奇，「队长你怎么知道宁越刷牙了？」


    「对啊。」崔哥加入声讨大队，质问：「你是不是大晚上去宁越房间了？我昨天半夜还听见他开门的声音，还有啊，我发现你俩这两天老是背着我们偷偷发信息，说！你俩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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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哥这两天因为宁越的新闻有些敏感过头。


    一直没说话的eve这会儿看着他们，像是突然明白过来，笑着半真半假问道：「你们不会在一起了吧？」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死寂。


    宁越是真的没想到会暴露得这么快，但既然被看出来了他也没想隐瞒。


    他不否认相当于默认。


    其他人又全部盯向易柏洵，易柏洵像是也没料到会在这时候被拆穿，顿了两秒大方道：「如你们所见。」


    崔哥瞬间从凳子上扑过去：「易柏洵，老子杀了你！」


    「你个狗东西！老畜生！宁越他妈才十七岁啊你大爷的！」


    宁越傻了一样看着这混乱。


    易柏洵把崔哥掀开，「谢谢，我知道，马上就十八了。」


    「马上他也没有十八！你还是个人吗？！比赛呢你就把人骗上床，我以前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宁越被挤得整个人贴着沙发椅背，现在知道崔哥误会了，就伸手拉了拉他袖子。


    崔哥回头一看是他，当即没好气又骂道：「宁小越！我知道你一碰见他就没招，可你有脑子没有？你嫌外面的人逮着你年纪轻轻不学好的新闻不够多？你……」


    「够了没？」易柏洵打断。


    崔哥瞬间闭了嘴，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宁越从这突如其来的暴露里回神。


    「刷牙是因为易哥问了。」


    「他进我房间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洗手间突然停水。」


    宁越说：「交往是真的，易哥说过要等等的，是我不同意而已。」


    宁越越说，其他人看易柏洵的眼神就越发怪异。


    类似于「你好意思？这种时候还让人宁越站出来给你挡枪？」「洗手间停水？这种瞎话你信吗？」「畜生啊畜生」等等。


    宁越也意识到了，毕竟试图用过洗手间停水这个藉口的他表示这真的很像狡辩，但事实就是这么凑巧。宁越强调：「我说的是真的！」


    其他人：「……」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易柏洵倒是反应不大，毕竟他看起来很有心理准备的样子。


    还说一句：「虽然他妈什么都没干，但谢谢你们，让我在你们脑子里什么都干了。」


    然后他就收穫了一堆枕头攻击。


    这天晚上崔哥夸张地说要给宁越换房间，宁越锁着门给易柏洵发消息。


    他也是在等回復的间隙无意中点了微博，然后看见了那些铺天盖地的留言。


    【听说tnk惹官司了，老婆放心打比赛吧。】


    【有人爆了你前战队教练的照片和烂事，天吶我惊呆了，我一直以为只有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女选手队会发生这种事。老婆老婆，一想到你在那个战队待过心惊肉跳的。】


    【因为崽你才去了解了一个欧洲战队，只想说垃圾快biss吧。】


    【后续来了后续来了[图片][图片]，那人渣被捕了，就在今天上午！】


    宁越的观念基本还停留在埃利森採访后续的猜测里。


    他猜到了自己过去的事情会被扒，他会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下。但是当初的那个教练不仅资金雄厚，在当地也有势力，不然不会下了那么多次手一点事都没有。


    而他自己会以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呢？


    无非是铐着手铐进看守所的样子，是动手伤人的暴力狂，是出卖身体获得利益者，是战队的叛徒又或者因为假赛被赛区禁赛的前职业选手。


    宁越全都想到了，他不是没有看见那几天大家对待他的小心翼翼，不是没看见崔哥的焦头烂额，他甚至猜到了易柏洵突然表明心迹的原因。


    毕竟他是聪明的小孩儿。


    但是和易柏洵交往太快乐了，哪怕只是昙花一现，这也像一颗禁果等着他去品尝。


    他不听不看不想，放任自己。


    就算洲际赛是他这辈子最后一场比赛，就算离开战队，就算明天就会分手。


    但他会认真走完。


    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打比赛的，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交往的，所以他不等，等不起。


    但是现在冲击到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事实不是这样的。


    没有那么糟，远没有。


    有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默默处理了一切。


    他甚至没让过去的尘埃沾过他的身，污浊变得透明，他让那些曾经就算被翻开也翻开得更加体面，让他保留着当初想成为一个职业选手，最后也以一个干净的职业选手的身份走出旋涡。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宁越低头却看不清屏幕，但他知道一定是易柏洵回了消息。


    宁越拉开房门，还站在门外准备敲门的崔哥看着他，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宁越站到了隔壁房门外。


    他未曾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宁越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抱上去，脸埋在他胸前。


    第66章


    易柏洵的眼里略过一丝意外, 他举手看着自己身前的人，停顿两秒才放下手抱住宁越的肩膀，低声笑问：「这是怎么了？」


    宁越埋在他胸前摇摇头, 不说话。


    易柏洵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这才抬头扫向跟在后面表情为难的崔哥。


    崔哥也是懵了，彻底懵了, 毕竟认识这么久谁见过这模样的宁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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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是自己的锅, 含煳道：「我……我就说给他换个房间。」


    易柏洵黑脸：「你大晚上不睡觉跑他房间门口就为了让他换房间？」


    「我那……」崔哥一口气梗喉咙里，想起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分明不是自己，立马强硬起来扣锅说：「还说我, 要不是因为你我犯得着？！」


    易柏洵没有再搭理他。


    崔哥为难地看了一眼宁越说：「那什么，我也不是说咱们战队不能谈恋爱，哪有那么严重啊。我承认我小题大做，这不是看明天决赛了吗, 就想你们都能好好休息休息……」


    崔哥絮絮叨叨的，易柏洵手捂着宁越的后脖颈，直接把人带进门。


    眼看他要关门崔哥又急了, 皱眉说：「你别给我乱来啊！」


    易柏洵扫他一眼，崔哥认怂，举手表示闭嘴。


    等关上门周围安静下来，易柏洵看着始终不肯抬头的人笑问：「这究竟是怎么了？还真哭啊宝贝儿。」


    宁越抱着他腰的手用力了两分。


    易柏洵多少猜到，手摸了摸他头髮：「看见了？」


    宁越嗯了声，声音闷在他衣服里：「怎么什么也不告诉我？」


    易柏洵不让他一直躲了, 双手抱着宁越的脸把人抬起来。仔细看了看他泛红的眼睛笑了笑说：「还好, 没哭得太厉害。」


    「我本来就不爱哭。」宁越说。


    易柏洵点点头：「是, 咱们宁哥流血不流泪的, 当然不能哭。」


    宁越莫名其妙鼻子又有点酸, 问他：「那些事都过了很久了，你怎么查清楚的？还有，会给你惹麻烦吗？我……」


    「好了好了。」易柏洵嘘了声说：「都过去了，你只要知道都过去了就好。你当初做得很好处理起来并不麻烦，不管是已经解决的，还是剩下那些没处理完的，都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这个，能做到吗？」


    宁越抬眼：「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很好？」


    「是。」易柏洵肯定：「没有比你做得更好的了。」


    「所以我们也不会分手对吧？」


    宁越问的这句话让易柏洵稍觉得意外，他停顿了下，正色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易柏洵松开捧着他脸的动作，改抓着宁越的肩膀。他先是低头保持了几秒钟，好似在思考什么，过了会儿抬起头盯着宁越说：「还是太快了对吧，虽然……你这话让我还挺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宁越，你听着，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走上这条路是因为我给了你影响，更不会因为你遭遇不公，甚至不会因为你一再表示过喜欢我，而随便和你交往，这些都不是条件，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宁越点点头：「明白，你说你喜欢我。」


    易柏洵被这直白的话噎了一下，自己忍不住都笑了。


    「行，能明白就行。」易柏洵点点头说：「我前一分钟正在认真思考我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好，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让你突然想到要跟我分手。」


    宁越立马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清楚就好，但只此一次好吗。」易柏洵说：「如果按照我一开始的建议来看，我人生第一次恋爱很可能还没正式转正就被人踹了，宁越，你知道这多少还是会让一个男人觉得有点丢面子的。」


    这类似调侃的话他说得一本正经。


    宁越一直看着他，听见这话再次上前贴近抱上去。


    他的手绕过易柏洵的腰慢慢圈紧。


    「我错了，再也不说了。」宁越小声说。


    易柏洵的手摩挲着宁越的后背，「好，那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洲际赛决赛当天，宁越早上是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这个事实，让崔哥大松了口气。


    这神情恰巧被准备上车的易柏洵看见。


    他很奇怪：「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平日里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车里的其他人。


    king：「队长那必须yyds，嗯……少骂我点更好。」


    eve：「操作天花板，零失误狙击怪。」


    莫神：「早年暴躁二逼的进阶版，男神标籤都是滤镜。」


    崔哥：「早年什么样我不知道，总的来说，多少还算个完美队长吧。」


    易柏洵对所有评价欣然接受，他坐到宁越旁边把外设包放到宁越座位里面。


    但崔哥知道他问这问题的目的，说完就立马又接了一句。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掩盖你朝咱们队还没有十八岁的未成人伸出了魔爪的事实！」


    易柏洵：「嗯，所以我昨天晚上确实不该把人放走是吗？」


    其他人：「……」


    宁越面无表情：「想成年，马上。」


    其他人：「………………」


    这世界，终究是我们多余了。


    比赛最后一天的紧张气氛，被大家有意无意把话题扯到宁越昨天半夜还被人送回自己房间这事儿打散，缓解了不少紧绷的情绪。


    这天他们到场馆外面的时候，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


    宁越的id被印成了最大号的萤光体，高举着，让人一眼能看见。


    是devil。


    很多人高喊。


    ——devil！你值得！


    ——你是职业选手，不是演员，不是喷子，是我们绝无仅有漂亮又厉害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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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沖啊！


    宁越看到一些熟面孔，有的是一开始就是他粉丝，有的是战队粉，甚至是其他国内战队的粉丝。但是这一天，他们同样都给予了支持。


    好像从曝出他以前打过职业这事儿之后，大家重新审视了这个今年刚刚走进大众视野里的年轻选手。


    他在联赛第一场就被称为新晋人气王。


    他跟着战队从初赛打到决赛，被骂过，被夸过，比赛里被针对也秀别人一脸过，他甚至在第一年就跟着战队拿到了联赛冠军。


    所有人到了今天去回顾，才发现他不是那个从无数人骂他演员到一战成名的人气王，不是无缘无故就能在短时间内跟上一个一线战队的节奏，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所以才会在有易柏洵的比赛场，光芒依旧强盛。


    是因为他刻苦练过。


    和所有职业选手的必经之路一样，是日復一日，熬了无数个夜晚。他甚至还不如大多数选手来得一帆风顺，他经歷过至暗时刻，远在离国土千万里的地方，长久的时间里看不见头顶的光。


    所以那天的赛场，有很多个devil的灯牌为他点亮。


    让他即使身在场上也能一眼看见。


    「哇，这心理压力得多大啊。」赛前king看了看台下感慨：「要我估计得紧张死。」


    「别搞得自己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好吧。」eve无语：「今天是多了点，但是宁越本来人气就不低，全民老婆你真当人白叫的。」


    易柏洵调整耳麦，听见他们的话跟着往台下扫了一眼。


    「不用有心理压力，可以失误。」易柏洵说。


    宁越在边上朝他看了一眼，他当然知道易柏洵是为了缓解他心态，但他说：「早上eve刚说你是零失误狙击怪，我得朝你靠拢。」


    易柏洵轻笑：「行，出错就骂你。」


    「嗯哼，骂呗。」宁越说。


    king在频道里吐槽：「我现在怎么听怎么觉得你们都像是在打情骂俏，虽然赛事方负责录音的工作人员也许根本听不懂中文，但是别忘了队里还有俩单身狗谢谢，狗表示只想成为无情杀人机器，不想吃狗粮。」


    宁越：「你俩自己互相搞啊，谁管你们。」


    king当场发疯：「宁越！你敢说人话吗？你能再粗俗一点吗？！队长！你听听他说了什么鬼东西！」


    eve也被雷得不轻：「devil，希望你能懂不是所有人都是gay的道理，谢谢合作。」


    易柏洵收到投诉，随口说：「原来你俩没关系吗？我以为你们的奸/情连隔壁战队的看门大爷都知道。」


    king：「我明年转会，这战队没法再待了。」


    eve：「希望你最好早点滚，并不想再被粉丝说自己在奶一个一米八的巨婴。」


    dk战队赛前攻击队友险些友尽崩盘，但这是很好的调剂品，至少所有人状态正常。


    比赛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开始了。


    易柏洵喊了准备，所有人蓄势待发。


    然后易柏洵突然说：「两年了。」


    其他人都怔了怔。


    king反应过来：「是的，这两年国内战队活得像群孙子，没尊严，没脾气，被其他国家战队鄙视，被自己粉丝diss。」他突然爆发：「我不想再这样了！」


    eve：「我就想在我还能打的时候，再去一次世界赛。」


    「为什么不呢？」宁越说。


    易柏洵轻笑：「是啊，为什么不呢？」


    那就去啊。


    第67章


    第一局比赛正式开始了。


    熟悉的迷雾散开露出冥川大陆地图。


    易柏洵看清队友位置, 标点指挥：「这把打前期，速度跟上，宁越离开目前区域前往东南方高坡埋点，eve先跟我, king走左绕边配合。」


    「收到。」


    「收到。」


    「收到。」


    如果一心专注打前期, 一是节奏得快, 二是爆发力很重要。


    这把一开局dk的意图就很明显。


    中国赛区的解说道：「从devil离开的路线不难看出队长易神想要以快取胜的目的, 这么打虽然有些冒险, 但是以dk目前在场上的形势来看，想要不被身后的韩国战以及日本队sj拿到机会, dk势必得放手一搏。」


    另一个解说接话：「真的很不容易, 作为比赛的最后一天, 中国赛区的粉丝几乎将今年所有参加世界赛的希望落到了dk身上。作为国内目前最有可能甚至是唯一可能拿到直通门票的战队，相信他们压力真的很大。今天究竟能不能保住第四顺利出线，让我们一起为他们加油。」


    场上宁越到达指定位置，可是运气不太好，上来就贴脸了目前排名第三的战队zi。


    宁越躲了个视野快速报点，然后说：「我这里有人, 两个，现在位置不好躲不过，只能先上。」


    「概率多少？」易柏洵带着eve在远处。


    宁越实话实说：「五五开。」


    king绕边占有路线优势，立马说：「等着, 我过来支援。」


    「别去了。」易柏洵果断说：「干好你自己的。」


    king瞬间迟疑：「队长……你这是不是过于那什么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刚在一起的小男朋友死什么的，多让人伤心。


    宁越上了场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听见king的话之后还替易柏洵解释了一句：「你那个方向过来势必会被发现, 连吃带送嫌人家油水不够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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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ng只好嘀咕一句, 「行吧行吧, 你俩是一个比一个狠。」


    可不就得狠吗，他们冷静分析着场上局势。


    观众其实都已经替他们紧张死了。


    【dk这破运气真是没谁了……】


    【天要亡，战无罪。认命吧，上来就这样还打个瘠薄，输了这局今天还能有希望？】


    【我不敢看了，先走了走了，心脏承受不起。】


    【我也是，看谁谁输，你们谁看完了记得通知一声。】


    【输了就不用通知了，我还是等明年吧。】


    中国赛区的解说都一度替dk捏了一把汗。


    解说快速道：「这真的是始料未及的意外，易神的指挥很正确，选点也很好，只能说真的差了一些运气。我们现在能看见dk其他人并没有选择前去支援，看来是清楚devil的处境，权衡之下选择了放弃营救队友。」


    另一个解说交叉道：「是的，易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即使在这种初期不利的情况下也没有乱了阵脚。但我们能看见devil现在真的是进退两难，zi两人卡着他。即使周旋也免不了要硬碰硬的局面，他很可能要被留在这……噢！devil在一个很好的时机堵死了zi牧师的视角给自己赢得了机会！」


    解说a：「但是他最多只有三秒时差他抓住了！他抓住了！zi泰坦明显没有反应过来，devil秒杀！熟悉的回切！一带二！」


    解说好似都没从这短短的变化里回神。


    「天吶，真的不敢相信，他赢了。」


    另一个解说顿了两秒，看宁越拿到人头分快速离开原地进入新路线，像是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刚刚的操作有多让人意外，才缓缓道：「粉丝以前总说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你可以永远相信dk。这话大多源自于dk队长cypress创造的一个又一个记录和不可能，现在我终于相信一个战队的选手跟选手之间是有某种连接的，他们总能在艰难的处境中寻求到最适合自己的生存空间，并且坚持下来。」


    宁越又一次在看似不可能里创造了可能。


    他的存活，给dk打前期的计划添了一剂强心针。


    king调侃：「我还以为这把我又要开始苟到结束了，但自从和你宁哥一个队，心跳时速日常一百八，就一个字，刺激！」


    宁越朝易柏洵所在方向过去：「那是俩字，傻逼。」


    易柏洵带eve在绕一个过境队，对方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易柏洵从容了结一人，对宁越不吝啬夸赞。


    「干得漂亮。」他说。


    宁越看易柏洵节奏又稳又快，被带动起来。


    他喊king：「跟我从石海绕，你带路我收钱，干一票吗？」


    「今天还玩儿这么刺激的。」king一开口像是拒绝，下一秒：「干啊！费那么多话。」


    易柏洵朝他们标的路线看了一眼。


    只是叮嘱：「小心点。」


    从这个时候开始，dk的配合好似突然发生了变化，king和eve的组合所有人都不陌生了，但其实打了一整个赛季又训练了两个多月，战队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都是能配合的。


    也是从变化的这一秒开始，dk整体的爆发力开始凸显了。


    eve的存在大大缩减了易柏洵观测时间和消耗损伤，加上他那一手恐怖狙击力，像是一把钢刀横穿整片大陆，不知疲累，没有弱点，难以近身。


    而devil和king的组合显得更隐蔽，一个突进一个像影子出其不意。他们不那么显眼，但是那种悄无声息的杀伤力随着击杀提示不断蔓延。


    打到后期，不止中国赛区了，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dk的身上，包括排名前三的战队都同时感受到了威胁。


    韩国解说见他们这一局单局排名明显超过韩国队时，就公开说：「这种打法很激进，虽然一开始效果很好，但是绝对不可能撑到最后。」


    网友。


    【他们急了他们急了。】


    【这解说真的全程阴阳怪气，能稍微专业一点吗？那么怕别人超过你们怎么不说人日本队呢，服了。】


    【什么叫打法激进？打前期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你懂比赛？】


    【dk给我沖！把他们脸给我打肿！】


    第一局dk直接冲到了单局第二的位置，甚至超过了总排名第二的gio，虽然没有拿到第一，位置不变，但是总积分却和排在后面和sj拉开了差距。


    第二局dk却出乎意料没有延续第一局效果看似很好的打法，开始稳扎稳打。


    差距越拉越紧，人头还是主要落在易柏洵和宁越头上。


    一直到上半场结束，他们将积分带到了离第三zi不到五十的位置。


    后台崔哥把手里的水瓶都捏扁了还毫无自觉，激动地和莫神碎碎念：「有希望有希望，下半场好好打，咱们说不定还真能应了慕玺那话，保四顺便争个第三。」


    莫神这次不唱衰了，他看起来也很希望战队能再往前进一名。


    虽说战队拿到门票最重要，但所有比赛里，第四算什么呢，其实什么都不是。和一切掌声荣耀无关，甚至不能站上领奖台。


    他做梦都想战队在外面捧回去一个奖盃，分量不重要，重点是要有。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已经接近白热化阶段。


    因为dk和zi和差距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前三都对dk虎视眈眈。


    一开局易柏洵就说：「从现在开始前面pob、gio包括zi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针对我们，前有狼后有虎。我们目前有两个选择，只要够稳拿世界赛门票我们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情况好一点，甚至超过zi都不难。另外一个选择，沖一次，生死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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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好选的。


    尤其是对一直想上世界赛的eve来说，其实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因为他们几乎已经拿到了那个门票，胜利就在眼前了，只要合理避战，苟得住，拖也能拖到比赛结束。而如果他们放弃避战，一旦被咬住，后果又开始变得难以预料起来。


    但是真正热爱电竞的人，谁的血都是热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


    宁越第一个开口：「我要打到死。」


    king认同：「憋憋屈屈靠夹缝里求生拿到的名额，我他妈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呢。」


    eve笑：「那就打到死，反正我也不后悔。」


    下半场dk再一次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他们并没有选择避开和其他战队的正面冲突，打得凶且勇，甚至比上半场的气势还要来得更加锋锐。


    莫神在后台破口大骂：「易柏洵是不是他娘的疯了！指挥的什么瘠薄烂玩意儿，这种时候还冲是嫌战队死得不够快？！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稳，永远不知道！还当自己十几岁那会儿呢迟早我得被他气死！」


    崔哥看着暴躁的莫神屁话都不敢放一个。


    但是莫神看着镜头里闪过的几张脸，看着他们冲锋在场上。


    看着他们运用着平日里熟悉的训练模式，默契的配合，一流水准的操作，看着他们坚毅的眉眼，又陡然沉默下来。


    最后坐回到沙发上，抹了一把脸说：「一群疯子。」


    然后突然又笑了起来。


    这真的是给崔哥看愣了，心想你们电竞人的世界我不懂。


    看直播的国内粉丝也从一开始的惊讶，质疑，说他们膨胀当中沉静下来，开始默默祈祷，为战队加油。


    第四局，宁越人头数8，易柏洵11，king3，eve1，中后期被围剿，但是他们拿到了单局最高的人数淘汰积分，稳住了排名。


    第五局，整场人头数位列第一，排名第一，超过zi排名第三。


    所有人觉得这就是结局了，因为他们和第二的gio差距不小。


    但是最后一局dk在第五局高调沖至第一的情况下，延续了这股万夫难挡的气势，在最后二十分钟里强拿十五人头，其中包括团灭了gio，将排名的第一的pob战队撕开一条口子，强势带走两人。


    他们以万众瞩目的姿态，将积分总榜排名压在了gio的头上，并且和排名第一的pob相差不到二十分，位列至了第二。


    第二，不是第一，但是全场高喊dk的声音远远超过了第一。


    这就是他们给这场比赛留下的印象。


    一个不到最后永不言弃的战队。


    台下有粉丝当场捂着脸哭起来，相拥抱在一起。


    没有陪着所有战队经歷过行业低谷的人，大概很难理解这种心情。


    中国战队再一次踩进了世界赛的大门，在时隔两年后，用实力向所有人证明，他们还站在这里。


    即使有一段时间没在。


    但终将归来。


    比赛台上拿了第一的韩国队那边气氛却并不热烈，他们频频看向中国赛区这边。


    而这边king扔了耳机站起来，嘴巴快要咧到耳根里。


    eve也激动得脸色发红。


    宁越看起来很淡定，被king一边搂肩膀还不忘缠着自己的耳机线，相当不解风情。


    易柏洵则在和过来道贺的其他几个国内战队的队长交谈。


    后台工作人员让导播把镜头对准宁越。


    毕竟宁越在国外还是有些人气的，因为之前有人还拍到他战队的具闵皓私下约过饭，这选手当初在国内的直播视频在韩国电竞圈也传播很广，很多人对这个长相好看的年轻选手都表示很好奇。


    尤其是他洲际赛期间和mz一个叫埃利森选手之间的旧怨闹得沸沸扬扬。


    此时看他好似并不如队友情绪高，国外这边的工作人员很八卦觉得他或许和战队其他人并不和，又或者受到之前事情的影响，所以把镜头都给了他。


    宁越对镜头敏感，意识到停留之间过长就皱眉抬眼直直看过来。


    这是官方直播镜头，就相当于不止国内，所有转播频道里都能看见。


    一波美颜暴击。


    他皱眉的样子甚至直接被投到了现场大屏上，能听见底下一片小声惊叫声。


    宁越听见这动静眉头皱得更紧，可比赛已经结束，能引起反响导播很满意，越发不肯把镜头挪开。


    众人就眼睁睁看着他在镜头里说了一句什么。


    只能看见画面的人当然听不见，但他估计也没有压低声音，所以所有人就看见原本背对着镜头和宁越的某队长突然回头，看见镜头后单手从后捂住了他的嘴。


    易神笑得很无奈，低声和他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队长对着镜头露了个官方微笑，挥手示意别拍了。


    导播这才把镜头挪开。


    但是此时正看直播的粉丝已经疯了。


    【我的妈，被队长手动封嘴，好好奇这哥们说了什么。】


    【那个表情就很diao啊，骂人的吧。】


    【盯着他一个人拍干嘛，不知道我们少爷不喜欢，他比赛这几天还发生那么多事估计看见镜头都很烦。】


    【啊啊我更好奇易神说了什么，你们看见最后一秒镜头没，devil脸都红了，明明上一秒还那么拽哈哈哈。】


    【读过唇语的我表示……我大概看懂了（小脸通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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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丝秒翻译某选手在线威胁导播。


    ——你再对着我我就开始脱了。


    粉丝笑死了。


    【不愧是曾经的色/情主播，脑迴路绝了。】


    【他以为这是威胁吗？天吶，他是没有拿到第一气疯了还是怎么的，这他妈明明是福利啊。】


    【前面的，易神警告。】


    【战术性捂嘴，当时易神大概在说球球你快闭嘴吧哈哈哈哈！】


    懂唇语的粉丝没有看见某队长在宁越耳边说了什么。


    如果能翻译就会发现易柏洵说的明明是。


    ——别闹，只能回去脱。


    第68章


    dk以东亚洲际赛第二的成绩拿到了中国区唯一一个世界赛直通名额,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莫神, 虽然比赛完还不忘对着易柏洵好一顿教训，说他过于冒险，但情绪上的兴奋完全压抑不住。


    崔哥甚至现场给战队订了个豪华包厢，说要好好庆祝。


    他们直接去了吃饭的地方，没有先回酒店。


    路上崔哥看宁越一直看手机，就问他：「看什么呢？还在欣赏你自己在千万观众面前大放厥词的视频？」


    崔哥一提起这个其他人都噗呲笑起来。


    毕竟谁也没想到今天战队出线的热门新闻里，宁越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高位出道了。


    「没看出来你这么豪放啊。」king说：「我很好奇当时队长要是没阻止, 你是不是真能把自己扒了。」


    eve夸张道：「这会被禁播的吧。」


    宁越不理会这些人的调侃，冷哼了声。


    他哼完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正巧和易柏洵视线撞上，他立马垂眼想到他当时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 脸上有点发热。


    「宁越就是个口嗨货，对着镜头啥话都敢来。」崔哥还不放过这个话题, 说：「想想他第一次在直播里对老易说的, 不怪粉丝骂他色/情主播。」


    king大笑：「说说啊宁越，谈谈你今日上榜头条的感想。」


    eve：「表示想听。」


    被围攻的宁越朝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扫了一眼, 靠在椅背上侧头微微往易柏洵的肩膀躲避，留给众人一个「不想满足你们无聊恶趣味」的高贵下巴。


    易柏洵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挑挑眉, 抬手把手里的棒球帽盖到了他头上。


    抬头对着其他人说：「闲的？」


    一个两个撇嘴的撇嘴, 耸肩的耸肩, 安分坐好。


    宁越耳朵清净了，但是他并没有抬头, 还在专注按手机。


    易柏洵随手挂在他头上的帽子并不稳, 被他蹭到易柏洵肩膀上就掉了, 他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拿，下一秒还干脆把自己额头彻底抵在了易柏洵肩膀上。


    易柏洵往他手机扫了一眼，问：「给吴真禹的消息？」


    「嗯。」宁越说：「他不是昨天才刚来吗，我问他回去的票要不要跟我们订一起，他还没玩儿够，说要过两天。」


    宁越说着消息也发完了。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脸在易柏洵胳膊的衣服上蹭了蹭。


    易柏洵被这动作逗笑：「怎么跟只小狗似的？困了？」


    「也没有。」宁越蹭得头髮稍乱，他这时候才把帽子拿起来捏在手里，头抵着他肩膀无聊地攥了攥帽子说：「就感觉比赛完了有点犯懒，不想动。」


    下一秒易柏洵的胳膊抬起来从宁越身后绕过，半搂着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这么跟我撒娇，想要抱？」


    宁越半边身体贴着他，抬眼对上易柏洵的眼睛。


    他本想说自己哪有，临到头了嘀咕一句：「不行吗？反正他们也都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这恋爱谈得挺光明正大的，他又不怕被人看。


    「当然可以。」易柏洵轻笑。


    搂紧了他，「不想动就睡会儿，到了叫你。」


    宁越在他颈窝蹭了蹭，闭上眼。不知道是不是比完赛心情太过于放松，还是这段时间神经都绷得太紧，他竟然真的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两秒钟的时间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而车外面则显示天已经黑透了。


    他一动易柏洵就发现了。


    「醒了？」他问。


    宁越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体都离开了原本的座位，靠在易柏洵身上，而他们的位置放下去大半，可以半躺，易柏洵一直搂着他在黑暗里看手机。


    宁越蒙了会儿，爬起来，看了看车里小声问：「其他人呢？」


    「他们先进去了。」易柏洵跟着坐起来，他收了手机替宁越理了理乱糟糟的头髮，问他：「喝水吗？」


    宁越点点头，脑子还有些刚睡醒的迟钝。


    他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戳了易柏洵哪一点，易柏洵拿出包里没开过的水拧开，抬手餵他，宁越自己要伸手都被阻止了。


    水只是沾了一点唇，易柏洵就要退开，宁越整个人就循着水瓶过去了。


    他的眼睛半睁不睁，唇还泛着潋滟水光，因为循着喝水的动作，看起来润而微翘。


    宁越喝水失败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易柏洵在逗他，抬眼还没来得及瞪过去，唇就被衔住了。宁越完全没料到，脑袋嗡一声，眼睛微微瞪大。


    易柏洵咬着唇并不急切，宁越的余光里甚至看见他伸手把瓶盖拧上了。随着水瓶落到座位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宁越被放倒在还保持放下去的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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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是完全失去身体控制权，随着易柏洵的动作而动作。


    易柏洵俯下身，在黑暗里和宁越对视。


    「这么紧张？」他抵着唇轻笑。


    宁越声音干涩：「我没有啊。」


    易柏洵勾他头髮，像是逗上瘾，「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知道。」


    「真知道？」


    「不……就是接吻？」


    「要是更过分的呢？」


    「也、也可以。」


    宁越声音几不可闻，但是他完全没有反抗意识。


    下一秒易柏洵轻咬着他唇珠研磨，在宁越闷哼的间隙攻城略地。


    这是一个由易柏洵完全掌控节奏，侵略意义十足，却显得很耐心用尽技巧的亲吻。也是除了两人确立关系的第一天，在接近半个月的赛程结束后，仅有的第二次亲昵。


    湿热的唇，密闭的小空间。


    哪怕是一点点轻微声响，在黑暗中都被无限放大，让人羞耻。易柏洵游刃有余，勾着他，缠绕，浅尝，深吮。宁越晕晕乎乎，被吊着上不去下不来，被动的，腾腾往上冒着热气。


    他整个人都被亲懵了，脸色潮红。


    有时上一秒还在高度紧张担心有人拉开车门，下一秒被扫过敏感处就闷哼出声。


    那种完全被拿捏，甚至被故意逗弄的感觉让人失控。


    宁越最后就剩一个念头了。


    明明也是一个吻而已，和第一次为什么完全不同？


    宁越到了现在才知道那天他有多客气。


    漫长的亲吻结束的时候，宁越睁着一双显得迷濛的眼看向边上的人，声音嘶哑不堪，「你为什么这么会？」


    易柏洵的拇指擦过他唇角暧昧的水迹，然后笑着说：「至今为止你是第一个实验对象，不用怀疑。」


    宁越脸上热度还有往上升的趋势。


    「还喝水吗？」易柏洵摸了摸他有些潮湿的额发。


    宁越顿时面露怀疑。


    易柏洵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意有所指往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笑道：「这次自己喝，再来一次我怕你今天晚上下不了车。」


    宁越脸色当场爆红，蜷起腿遮挡了一下某尴尬的位置。


    这是他的错吗？操。


    宁越跟着易柏洵推开包厢门的瞬间，被里面哄闹的热浪掀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里面一包厢的人，吵翻了天。


    不止有崔哥他们，还有yug和ffc两个团队的人全都在。


    开门的动静被里面的人注意到了，最先嚷的就是翔奕，大声道：「我说你俩搞鸡毛啊，我们在这儿嗨你俩躲车里睡大觉？可真行！」


    「来来来，来晚了的先自罚三杯！」


    「对啊，我们这些输了的人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们dk今天一个也跑不了！」


    两人被一群人一窝蜂涌着，宁越本来还有点心虚，但被这么一闹完全啥心思也没了。


    易柏洵挥开这群疯子，到了沙发那边带着宁越坐下。


    侧头问旁边的白南：「你们来干什么？」


    「啧，来不得怎么的？」白南拿着杯子和他碰一下：「出来吃饭，凑巧你们崔哥说在这里，一拍即合就来了。」


    翔奕凑过来，他估计喝了不少，直接扒着宁越的肩膀坐下。


    越过宁越够着身子和另一边的易柏洵说：「你们也是明天回国吧？」


    易柏洵嗯了声。


    翔奕：「一起呗。」


    易柏洵古怪看了他一眼，「输了比赛让你已经挫败到日常不能自理的地步了吗？好歹也拿了第八，奖金付机票不够？」


    「你就贱吧。」翔奕骂。


    骂完了看向宁越。


    他上手捏着宁越的脸说：「这睡了一觉气色是不错哈，皮肤白里透红的。」


    「你他妈瞎摸哪儿呢。」易柏洵轻嗤把喝嗨的翔奕拽开，把宁越拉过来，「坐里边。」


    宁越听话挪过去，无所事事，拿着易柏洵面前的杯子喝了两口。


    辛辣的洋酒顺着喉咙滑下，一直烧灼到胃里。


    宁越皱皱眉，干脆一口气喝完了。


    他的动作正好被回头的易柏洵看见，他立马伸手拿走，皱眉：「有你这么喝的？」


    「总比你喝好吧。」宁越说：「你胃不好，喝饮料。」


    说着够过身体从另一边取了一瓶冰红茶放易柏洵前边。


    宁越上次和原序他们那群人聚会的时候就发现易柏洵是会碰酒的，虽然不过量，但是他早年因为胃病上新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现在宁越就比较注意这个。


    边上的其他人因为宁越的动作都看笑了。


    说：「devil你胆子不小啊，管你们队长头上去了。」


    「一般新人不都比较怕队长？我记得尤其是你们dk二队那些小孩儿，见着老易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哈哈哈。」


    「其实一般年纪比较小的，都比较怕他吧。」


    几个很熟悉的战队凑到了一起，很多事就会被拿出来吐槽。


    还有人说去年有个公开活动，也是好几个战队一起参加，当时cpq还是特莱哪个战队的，有个刚签约的新人跟他分到一个组，结果现场操作发生失误，直接被易柏洵给训哭了。


    易柏洵听见吐槽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甚至想了下才想起来他们说的是什么，开口道：「那是因为那个操作太孤儿，普通青训生都不会出现的问题他一个职业选手打成那样是个人都看不下去。何况我并没有教训，他哭完全是因为活动结束战队就不再继续和他签约，你们污衊我能不能有个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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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狡辩。」


    「就是，你骂人那劲儿让人瑟瑟发抖好不好。」


    「谁污衊你，你问问你们dk自己人。」


    当场就有人问宁越：「devil，你说说你们队长平日里凶不凶？你们是不是特憷他？」


    宁越脑子里突然就闪过刚刚在车里的情景。


    想到他温柔又霸道的侵占，那些低喃的耳语。


    他的脖子开始发红。


    掩饰一般匆匆说一句：「不凶。」


    其他人还在起闹。


    「太假了，自己都心虚。」


    「devil这一看就是被胁迫了啊，不敢说实话。」


    「老易你自己看，人小孩儿提到你脸都被吓红了。你说你现在还装得人模狗样的倒什么冰红茶啊。」


    易柏洵端着倒上冰红茶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看着宁越，眼里染上笑意。


    下一秒他把杯子放回去，杯底发出轻微声响。


    他说：「男朋友不让喝酒当然得听话。」


    周围一霎那寂静。


    除了dk内部的人，一个两个瞪着眼睛下巴都要掉地上。


    「都重新认识一下吧。」易柏洵说：「以后别老在他面前兜我老底，要脸，谢谢各位。」


    第69章


    易柏洵猝不及防公开两人关系所引起的震动属实不小, 当天一伙人浪到深夜，临散场了还有不少喝得大舌头的人扒着易柏洵的肩膀，然后又去看宁越, 充满怀疑：「老易你是在开玩笑吧, 是的吧？」


    易柏洵遇上这种一律回答：「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操。」


    「牛逼。」


    「你当时採访说不喜欢女人, 我他妈以为你那是藉口。」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就不能当个人？」


    因为易柏洵的坦荡导致最后这些人全部围上了宁越, 走之前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怜悯。


    「那什么……devil, 同行一场，多多保重。」


    「你说你怎么那么想不开非喜欢这种人, 嗐, 言尽于此了。」


    「老狗真不是随便说说的，自求多福吧。」


    宁越：「……」


    然后这些人在易柏洵踹过去的笑骂里才一窝蜂散了。


    人多了就不缺大嘴巴, 不用一个晚上dk战队的队长和他们队里年纪最小的选手在一起了的消息，就几乎传遍了整个电竞圈。


    第二天回国在机场候机，崔哥顶着宿醉的丧尸脸怒瞪着易柏洵。


    「你干的好事！」他举着丁玲哐当不断弹出消息的手机，冲着易柏洵说：「现在连十八线小战队估计都知道你搞上了队内新人，你开心吗？满意吗？你说说你, 谈个恋爱低调点不行啊，非得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圈里人知道了粉丝迟早也要知道, 你那么多女友粉这下还不得哭死去，更可怕的是哭死回踩, 天吶，想想我都要窒息了。」


    易柏洵坐在vip休息室的沙发里，抽走宁越一直看比赛回放的平板。


    说：「你从昨天晚上一直说到现在, 不累？」


    「是我想的吗？！」崔哥暴躁。


    易柏洵关了比赛视频, 给宁越的平板连上耳机, 点开音乐列表塞他耳朵里，和宁越说：「都比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听歌放松一下。」


    宁越的耳朵触到他温热的指尖，微微侧头，又看向崔哥。


    「你是嫌小翠儿吵吧？」宁越笑了下。


    易柏洵挑眉：「他昨天晚上睡了不到一小时，聒噪得很，就是想逮人泄愤。」


    对面坐着的king几个人嗤嗤笑。


    而被这么明目张胆diss的崔哥大翻白眼，看着易柏洵撩开宁越头髮，专注给他戴耳机就更生气了。


    阴阳怪气道：「谈恋爱了是不一样哈，人宁越自己又不是没手，要你戴？」


    「你羡慕你就直说。」易柏洵把蓝牙耳机给宁越戴好后坐回身看向崔哥，认真道：「你一天话这么多我看你这辈子是脱单无望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别整天盯着我俩，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战队还能养你一辈子？」


    崔哥状似要扑上去咬他，被莫神扯了一把。


    这下连莫神看向易柏洵的眼里都充满了鄙视，「我说你是有点飘啊，你自己谈就行了，非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干什么？」


    「怪我？」易柏洵掀眉：「行吧，算我错了。」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崔哥激动地指着易柏洵和莫神控诉：「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把宁越骗到手这件事蓄谋已久，现在交往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


    对面eve听见崔哥这话抬头，笑说：「这难道不是共识吗？」


    「是吧。」崔哥找到了认同感，立马说：「表面上是宁越一直追着他跑，实际上他丫一开始就是个禽兽！」


    宁越又没聋，被这些人说来说去想不听见都难。


    他抬手摘下右边的耳机，侧头看向易柏洵。


    「真的？」他问。


    易柏洵对上他的眼睛，装不懂，问：「什么？」


    「你真对我蓄谋已久？」


    易柏洵没有直接回到他，他背靠着沙发，原本就一直搭在宁越身后沙发椅的手抬起来，绕了绕宁越的头髮。


    宁越看他不说话，就靠后去，好奇：「说啊。」


    「想知道？」易柏洵眼带笑意。


    宁越点点头。


    易柏洵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去，宁越照做，然后他听见一句：「不是跟你说过我未必是你眼中看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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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微微失神，都没注意到易柏洵捻了捻自己耳垂的动作。


    他记得易柏洵这个话，当时好像他都还不确定易柏洵性向，那时候真的只是把他当前路的光，他甚至没有想过两人真的会有交往的一天，会有亲近的机会。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其实他对自己就有感觉了？


    宁越眼睛发亮，趴在易柏洵胳膊肘上抬头看着他。


    两人在这边耳语，崔哥看得眼睛痛。


    没忍住对着宁越教训说：「devil，出息点行不行？」


    宁越转头看向崔哥。


    崔哥认真：「我提醒你俩啊，这是在国外，你们多高调我管不着。但是回国了还是得注意一下，毕竟也是公众人物还是得注意影响，宁越你现在正是上升吸粉的关键期，恋爱什么的公共场合不能提。老易他人气向来高，粉丝基数又大，传出恋爱掉粉是小，引发骂战那场面你也不是没见过。」


    宁越微微皱眉。


    他自己倒是没所谓，但是一旦涉及到易柏洵他还是有顾虑，如果真因为自己带去恶劣影响绝对不是他想看见的。


    当初他跟褚西烟的事儿，网上没少掐架。


    那还是传统意义上的正常「恋爱」，他们连这个基本要求都没达到。


    崔哥嘆气：「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但谁让你进了这行……」


    宁越稍稍起身坐正，下一秒被易柏洵拽回去。


    「没完没了是吧？」易柏洵突然伸手捂住宁越的耳朵，看着崔哥说：「你一直跟他说这些有病吧，我昨晚既然公开了你不知道我什么态度？」


    崔哥：「……我这不得给他打打预防针？」


    易柏洵懒得看崔哥，他知道崔哥在顾虑什么。


    但说这么多，宁越肯定会认真，这一点易柏洵并不怀疑。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在交往初期会选择不向外界隐瞒恋情，为的不过是给他一份保障。


    所有人都说是宁越追的他，从当初直播开始就一直倒贴碰瓷。


    那如果外界知道真相，感情曝光那天，祝福还好，一旦舆论反扑指责也不会落到他一个人头上，那是易柏洵绝对不允许的情况。


    所以他昨晚突然公开，除了随心，也藏了这样的理由在里面。


    他揉了揉宁越耳朵，看着他。


    「少听他那些垃圾话。」易柏洵说：「没一句管用的。」


    崔哥：「易！柏！洵！」


    飞机落地海城是中午，一行人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快要两点了。


    因为赶行程所有人都风尘僕僕的，加上昨晚闹得太晚，所有人脸上都有些疲惫之色。


    莫神最后干脆取消了今晚的训练，让大家好好休息。


    但是易柏洵放了行李说要回家一趟。


    「今天回去？」莫神说：「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之后要准备世界赛更没时间，我妈都催了好几回了，就回去看看，明天一早回来。」


    宁越知道易家就在海城，只不过易柏洵回家时间真的不多，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基地。


    所以他没说什么，上楼放箱子去了。


    房间半个月没住人，宁越打算洗完澡再简单打扫一下。


    就在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正蹲着找衣服的时候，没关的房间门口传来笃笃两声敲门声。


    宁越蹲在地上回头，看见了靠在门边的易柏洵。


    他手上拿着车钥匙，对着宁越晃了晃说：「小哥哥，走吗？」


    「啊？去哪？」宁越问。


    易柏洵：「跟我回家。」


    宁越一下子僵住了，有点震惊：「现在？」


    「对。」易柏洵站直身体走进来，他伸手把宁越从地上带起来，看着他道：「之前就说要带你回去的，忘了？」


    宁越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还没有从易柏洵提出要带他回家的这个要求里缓过神。


    他看了看地上被自己翻得有些乱的箱子，目光又从床上挪到柜子上，最后看向易柏洵，「要不……要不我今天不去了吧，我什么都没准备。」他说着有点懊恼：「早知道你让我今天跟你上门拜访，我昨天应该在国外把礼物买好的，我当时完全没想起来，我……」


    「打住打住。」易柏洵按住他胳膊，失笑：「别想得这么严重，不是让你上门拜访，就是随便跟我回家吃个晚饭，家里没人会在意这个。」


    宁越抬眼看着他，抿唇。


    「我觉得不好。」他难得反抗易柏洵，有点固执。


    易柏洵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两秒，轻轻笑了。


    「好。」他说：「那等下我开车带你，我们先去买礼物。」


    易柏洵要带着宁越一起回去的事情，是他们临到要出门的时候才被其他人知道的。


    king说：「刚在一起就见家长，火箭都没你们这么快速度的。」


    「队长。」eve也笑：「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易柏洵带着宁越在大门口换鞋。


    开口说：「少关注队长私生活，你们应该多思考为什么洲际赛战队只能拿第二。」


    king当场缩回去，eve也被逼走了。


    就不能谈个正常人谈的话题吗？


    打发走他们，崔哥又刚好拎着外卖从门口进来。


    当场怀疑：「你要回去就回去，上次你出门聚会也是，不能一个人行动是吧，带宁越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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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我干什么。」出个门被接连拷问，某队长的耐心告罄，扫了一眼崔哥手里的外卖盒说：「多吃点饭，少说话，有利于提高相亲对象看上你的机率。」


    宁越站旁边笑出声，他也觉得这些人一天太闲了逮着空隙就找上来。


    崔哥看了一眼宁越，无语：「你还笑？」


    宁越莫名其妙。


    崔哥把外卖盒子往门口的柜子上一放，并不在乎易柏洵有没有耐心，抱着手用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样子对易柏洵道：「你现在就把人往家里带，今天晚上还得过夜吧？我警告你啊，宁越后天才生日，他哪怕还有一秒钟没有满十八，你敢碰他试试？」


    宁越完全没想起年纪这茬，乍然公开处刑，被口水呛住咳起来。


    崔哥在动静里回神，看着宁越摇头说：「长点心吧「老婆」，别跟个傻子似的好吗？他真不是好人，你信崔哥我，求求你。」


    宁越当场咳得更厉害了。


    易柏洵扫了一眼崔哥，抓过柜子上的钥匙。


    「本来没想到过夜这个问题。」他挑眉：「但你提醒我了。」


    然后他径直拉着宁越出了门。


    第70章


    宗太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但全军覆没，而且还让沈冰坐收渔翁之利，他实在不甘心。宗太炎急火攻心，口中又反出大口鲜血。


    沈冰见状，仰面笑道「哈哈，宗盟主，你可要保重身体哦！」


    宗太炎双眸血红，他的眼中满是怒火，愤恨道「沈冰，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竟然偷袭我们，有本事的你我一对一的较量！」


    沈冰冷笑道「哼，成王败寇，只要能达到目的，我管他用什么方法。再说了，宗太炎，你当了武林盟主这么久，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呸，你们两个也配当武林盟主？」南宫傲怒道。


    沈冰眼中寒光一凛，侧过脸斜着眼看着南宫傲道「邓飞羽、夏茵都已死，而十三郎也已被我重创，当日与吾儿之死有关的人就剩下了你。南宫傲，我曾发过誓，凡是和吾儿之死有关的，我绝不会放过。」


    花葬雪挡在南宫傲身前，娇声道「大师兄，求你醒醒吧，没人对不起君豪！」


    「难道说君豪该死？」沈冰一声怒喝，随即指着南宫傲道「南宫傲，虽然君豪的死与你无关，可是你却对我横加干涉，阻止我杀夏茵和那书呆子，所以，你和他们同罪，也一定要死！」


    「宗太炎，我到要看看你究竟学了什么绝世神功！」南宫傲豪气顿生。


    花葬雪拉着南宫傲央求道「傲，不要，刚才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沈冰已今非昔比，他的功力比以前更加深厚了，你是打不过他的！」


    南宫傲笑道「葬雪，大丈夫固有一死，但我也不想死得太窝囊，不过你放心，他想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葬雪姑娘，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尽管放心，我就不信沈冰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高手！」柳千行上前安慰道。


    「南宫傲，你要怕死的话就继续躲在葬雪的后边！」沈冰讥讽道。


    南宫傲走上前仗剑而立，衣角飘摆飒飒做声。忽然，南宫傲身形一拔，手中宝剑舞出三朵剑花，分刺沈冰上中下三路要害。去势极快，让人防不胜防。


    沈冰不避不让，以一双手臂接连挡下那三朵剑花。南宫傲分明看到他每砍一刀，沈冰的手臂上便溅起一层薄雾。细细分辨，竟是冰屑。


    南宫傲暗暗吃惊，虽然他知道沈冰可以在体表结起一层薄冰，但是没想到，这层冰居然薄得连肉眼都无法分辨，实在是太厉害了。


    沈冰的实力让南宫傲心中没底，重出江湖的他究竟有多强，根本没人知道，但从他挡住自己的三路剑招却能看出，沈冰的功力只怕是已臻化境。


    南宫傲明白再拖延形势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打败沈冰唯一的办法就是使出他尚未习练成熟的干坤斩。干坤斩的威力犹在混沌斩之上，虽然威力很强，但在没有完全学会的情况下强行使出，结果只有两个个，轻者一个月之内功力暂时全无，重者死！但南宫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他将混沌剑高高地举过头顶，深吸了一口气，无形中似乎有一道道真气正向混沌剑聚拢而去，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由剑身向四下蔓延…


    沈冰感受到了南宫傲那气势逼人的剑气，不觉微微皱眉，他知道，接下去这一招将决定两人的成败。


    「傲！」花葬雪这些天一直和南宫傲呆在一起，又岂会不知他在习练干坤斩。看南宫傲竟要使出尚未纯熟的剑招，她不禁芳容惊变，担忧之色皆尽显露，而这一切都被沈冰看在了眼中。


    南宫傲剑气袭人，这强大的剑气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天空中乌云翻滚更甚，云层仿佛触手可及，雷声大作，狂风四起。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地噼在了南宫傲的剑尖之上。


    「啊！」南宫傲突然发出了一声厉喝，将手中宝剑狠狠地朝着沈冰的头顶噼下。剑身还带着残留的闪电，张牙舞爪地向沈冰头顶落下。


    沈冰双手交叉，硬是迎着那强大的剑气挡了过去。一阵轰鸣，只见沈冰身处的一圈地面深深凹陷。空气中尘土肆虐，一片朦胧。


    南宫傲体内的力量正仿佛被瞬间抽走，他脚下一软，整个人朝一旁倒了下去。身旁众人均上前搀扶。花葬雪第一个接住了他，心疼道「傲，你挺住，我不许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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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傲脸上毫无血色，吃力道「没、没事，我还死不了。沈冰正面接了我这招，决计活不了！」


    「哈哈…」突然间，一个狂傲的笑声充斥着众人的耳朵。朦胧的烟尘中一个身影正逐渐清晰。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南宫傲瞪着双眼，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看到的一切。


    但事实的确如此，这笑声的主人正是沈冰。


    沈冰背着双手从呛人的尘埃中缓缓步出，身上一尘不染。只见他一脸轻松道「干坤斩果然威力无比，竟能将我的冰甲震落！」


    沈冰这话看起来像是在夸赞南宫傲，实则极尽讽刺。南宫傲悲愤交加，顿时胸口一闷，喷出了大口鲜血。


    柳千行和萧忆楼同时上前，挡在了南宫傲的身前，提着手中宝剑横眉冷对。沈冰斜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笑道「你们，一起上吧！」


    柳千行、萧忆楼相互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几乎是同时，一左一右，极具默契地朝沈冰攻了过去。


    沈冰似乎也来了劲，抡起双臂迎着那二人拍掌而去。柳千行二人早已见识过沈冰的厉害，不敢与之硬拼，宝剑双双一抖，贴着沈冰的双臂蹭了过去。三人交错而过，沈冰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萧、柳二人同时看到了沈冰的诡笑，暗道不妙。果然，他们的宝剑上忽然结起了一层薄冰，由剑尖开始向上被白色覆盖。一股极寒之气顺着剑身传入两人的劳宫穴，冻得他们的手直发麻。


    柳千行的江湖阅歷极深，见此情形，当机立断，大声道「快把剑丢了！」


    萧忆楼闻言，一甩手将赤霞剑抛了出去，远远地落在一旁，再看赤霞剑，原本的赤红色早已被一片白色覆盖。


    只是一个照面，沈冰便让柳千行、萧忆楼二人丢了手中的兵刃，其实力非同小可。萧忆楼手中没剑就如同飞鸟折翅，无计可施，而柳千行则缓缓地摇动着自己的双拳，走到沈冰面前说道「用了这么多年的剑，也不知我的拳法有没有生疏！」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好奇之色，沈冰同样也是，他诧异道「哦？柳千行以凝霜剑闻名于世，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柳千行还会拳法，那我倒要领教阁下高招了！」


    柳千行面色一沉，冷笑道「哼，你试试就知道了！」


    江湖中人大多只知柳千行剑法卓绝，却从不曾听闻他的拳法有多高明。其实不然，想想柳千行传授给雷豹兄弟的六合拳法，能将这六人从只会使蛮力调教成高手，这不正说明了他在拳法上的造诣么？只是这件事江湖中人并不知晓，而雷豹六兄弟也还没来得及在武林中崭露头角，便魂归九幽了。


    柳千行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沈冰，快到面前时，他突然高高跃起，挥拳朝着沈冰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沈冰双手交叉挡在了头顶，但觉一股极强的气势从天而降，柳千行的手臂正砸在了沈冰双手交叉处，紧接着就觉整个人向下一沉，他双腿深深地没入了地下。与此同时，他的双臂也传来一震酸麻，双臂上激起一层发白的冰屑。


    沈冰大骇，他没想到柳千行的力量这么大，出拳会这么重，难怪那硕大的凝霜剑在他手中如无物。不过现在可容不得沈冰多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柳千行的第二拳也已到了他的胸前，沈冰双脚被陷地下，无处可避。


    「嘭」一声沉闷的响声从沈冰胸口传出，柳千行的拳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胸口。沈冰双眼突兀，满脸痛苦，他整个人连带着脚下的泥土，被柳千行这一拳震飞了三丈开外，倒地不起。


    「好，打得好！」众人一阵欢唿雀跃。


    可柳千行却依旧一脸的凝重，沉声道「沈冰，起来吧，不用装蒜，我知道这一拳根本伤不了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尽惊愕，这么重的一拳沈冰居然会没事？


    果然，就听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沈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只听他道「哈哈，柳千行，你果然不简单啊，要不是我有冰甲护体，恐怕这一拳还真的要了我的命！」沈冰从地上缓缓站起，他轻轻掸去身上的尘土，向柳千行走来。


    柳千行面色沉冷，毫无徵兆，他整个人急射而出，挥舞着双拳对沈冰又是一番勐攻。沈冰也不示弱，举拳相应。只片刻功夫这二人便已过了十数招，看得众人皆瞠目结舌，这两大高手过招，已完全超乎了人们的想像，拳风过处，皆山石崩裂。


    而这两人的神情也不尽相同，柳千行是越战越凝重，而沈冰则自始自终都保持淡淡地冷笑。


    忽然，两人纵身跃起，在空中交错而过，双双落地。只见柳千行额前汗珠斑驳，胸口快速起伏。沈冰则一脸淡然，说道「看来这套拳法极损功力，难怪你出招这么急，想速战速决？呵呵，可惜还是让你失望了！」


    第71章


    宁越因为见得多, 虽然亲密接触的实战经验趋等于零，但他对这事儿属实没有任何牴触，只因为这个人是易柏洵。


    所以当他被按在门上, 听见易柏洵说要利息的时候还能在脑子里把所有听过的见过的回忆一遍，然后刻意喘在他耳边, 像极了那种经验十足的漂亮男孩儿，轻笑：「收几成？真的不一次到底吗？我很乐意的」


    这话一出口他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易柏洵一只手捂住了他下半张脸, 让他除了一点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再不能说出一句话，另一只手直接沿着腰缝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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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眼睛瞬间瞪大了，红潮涌上了他的脸和脖子。


    但易柏洵并没有松开他的打算。


    他贴得很近，眼睛始终紧盯着宁越的脸, 不放过一丁点反应。


    「挑衅我？嗯？」


    易柏洵声音沙哑，在昏暗中显得性感撩人。


    气息全吐在宁越的耳朵里。


    「身体反应这么真实啊小哥哥, 你嘴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想要吗？」


    宁越完全没办法说话, 更别说回应。他因为易柏洵手上的动作反应很大, 腿整个发软，不得不选择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同时睁着一双浸了水的眼睛看着他。


    易柏洵却刻意加重力道, 看着他攀着自己的手软下去，从鼻腔发出不断的轻哼, 最后仰着头露出脖颈, 显得脆弱又迷人。


    易柏洵掌心全是宁越唿吸的潮热气息, 他也没有松开手给宁越开口的机会。


    见宁越失去反抗的能力后按得他侧过头露出颈侧, 他亲近过来，舔了舔那片皮肤, 在宁越敏感的颤慄里, 他压低了声音说：「真乖, 接下来我们开始收利息。」


    宁越又软软哼了声。


    易柏洵轻笑，咬他耳朵：「不多，今天只有三成而已。」


    ……


    宁越最后直接在易柏洵房间睡了一觉。


    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一个小时。


    他睁眼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易柏洵的身影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宁越从床上坐起，脑子一片茫然。


    然后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腾地就红了，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易柏洵在家里的房间比基地的大了很多，装修走的是简洁风，还有一个很大的独立衣帽间。宁越快速下床去浴室沖了个澡让自己冷静下来，床头的衣服并不是易柏洵的，是全新的，意外合身。


    宁越出来一看时间，晚上十点……


    此时他才意识到之前行为的不妥，当时楼下还全部都是客人，而他不仅完全没有在意到这件事，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更不记得易柏洵何时离开。


    宁越悄悄打开房门，楼下热闹的声音一下子传进耳朵里。


    他在踌躇这个时候到底是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直接下楼，还是先给易柏洵发个消息比较好。


    「宁越？」他正犹豫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叫他。


    宁越整个人一僵，侧头看见了易爸爸。


    这下是真的有些懵，他连忙点头说：「叔叔好。」


    易爸爸手里还拿着刚取出的一瓶红酒，他的眉眼其实和易柏洵有几分相似，但他看起来气质更温和。


    易爸爸说：「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宁越反手带上门，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易父笑了笑说：「是不是楼下太吵了，易柏洵说你们前一天在国外基本都没有怎么休息，今天一回来又先回了家里，本来你阿姨还专门给你准备了房间，但看你睡着了就没捨得吵醒你。」


    宁越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有些温暖。


    他摇头说：「不吵，我……易哥他房间隔音很好，都没有声音的，是我作息时间的问题，所以这个点睡不长。」


    「你们这个行业啊，作息真的是一大问题。」易爸爸说：「你这么年轻尤其要注意，可别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宁越点点头：「我知道叔叔。」


    「好了。」易父很自然上来搂住宁越的肩膀，笑着说：「既然睡不着就下楼说说话，几个叔叔也都没睡呢，易柏洵也陪着。」


    宁越当然应好。


    />


    他只是稍微有些不自在。


    他从来没有被这样成年的男性长辈搭着肩说过话，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体验，但他并不排斥，甚至感受到了类似于父亲这样的角色的关怀。


    宁越不知道这算不算易家接受了自己的存在，是作为易柏洵男朋友的存在，但至少目前来说，易爸爸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也并没有跟宁越提及他和易柏洵的任何事情。


    这是一个足够成熟稳重的父亲。


    不尖锐，也不让人觉得压迫，足够包容。


    他们下楼的时候，厅里还摆了一桌麻将正热闹。


    一般的聚会场所，尤其是越熟悉的人好像越容易有这样的氛围，上次和原序他们是这样，这次的易家聚会也是这样。


    宁越一眼就看见了易柏洵，他没有凑在麻将桌，正坐在边上的沙发上跟他一个叔叔说着投资的事儿。


    这个时候的他和在基地里不太一样。


    依然是靠在沙发上的动作，搭着二郎腿，气质看起来更随性慵懒。


    他在家里就是个小辈，不是队长，不是cypress。宁越知道他的投资不止在俱乐部，生意上的话题他和家里人应该很有话聊。


    宁越看见他的时候，他也正好抬眼过来。


    他稍稍坐正，问的却是父亲：「爸，你不是上去拿酒了，怎么把宁越叫起来？」


    他边说还毫不避讳把宁越拉到了自己旁边坐下。


    宁越刚想说是自己醒了，易父就答：「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初把人签自己战队不知道好好照顾，就你们这没日没夜的训练谁能受得了。」


    易柏洵挑眉：「我不也打了这么多年？」


    「是啊，把自己打出老胃病。」易父对儿子显得也不是太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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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叔叔就笑：「小易你爸可就指着你继承家业呢，你当初退役他可是第一个贊成的。」


    易柏洵给宁越倒了一杯水餵给他，动作熟练又自然。


    宁越有点窘迫，自己伸手接过，他也没强求，松了手。


    旁边易父扫了易柏洵一眼，没开腔。


    易柏洵坐正说：「退役是不可能退役的，短期内别指望我了。」


    「也没打算指望你。」易父说：「好好打你的比赛吧，不是拿到世界赛门票了。」


    易柏洵惊奇：「这你都知道？」


    「我知道得多了。」易父睨着儿子：「你指哪样？」


    易柏洵笑着给自己老子倒了杯酒。


    「谢谢爸。」


    易父伸手接了，没说别的。


    父子俩的哑谜打到这个程度，其他人也没人追根究底。


    过了会儿沙发周围的人都散了，就剩下宁越和易柏洵。


    「阿姨她们睡了？」宁越看了看厅里问。


    易柏洵一只手搭宁越后背的沙发，一只手捏着他的指尖，开口说：「睡了，我妈为了美容睡觉都不会超过十一点，加上今天奶奶也在。」


    宁越指尖发烫，越发觉得之前荒唐。


    易柏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挨近了点说：「我说了你比赛没休息好，带你上去休息会儿。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该知道的迟早都得知道。」


    宁越侧头，小声问：「闹起来怎么办？」


    「要不你今晚直接跟我睡？」易柏洵看着他说：「这样明天一早起来其他人都能看见你从我房间出来，到时候这关系就更被坐实了，抵赖都没法抵赖。」


    「队长。」宁越突然这样叫他。


    易柏洵挑眉：「嗯？」


    「胆子很大嘛今天。」


    「只有今天？」


    宁越斜眼，「其实我刚刚一出门就被叔叔撞见了，就在你房间门口。」


    「你就不该跟着下来。」易柏洵说：「要是你中途没醒，今天就可以不用换房间。」


    宁越扭动了一下。


    「太不像样子了，太不像样子了。」


    易柏洵失笑，「没看出来你思想观念还挺老旧的？」


    宁越：「我这是礼貌。」


    宁越因为短暂睡了一觉，所以迟迟没有睡意。


    厅里的长辈都散完的时候，最后只剩下几个小辈精神头正好。


    最后还搬出电脑非要看宁越打游戏。


    易柏洵的堂弟站在宁越身后看他打了一局已经把他奉为自己偶像了，十二岁的小孩儿正是疯玩儿的年纪，动辄牛气沖天不服管教。


    但他觉得宁越很帅。


    「易哥打游戏更厉害。」宁越说。


    同样在旁边看的另一个上高中的表妹笑嘻嘻说：「可他最怕的就是哥，之前还跟家里说长大要跟他一样当个职业选手呢。」


    宁越陪一群年纪小的闹够了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但是他最后却被这个堂弟缠上了。


    这一看就是个被家里从小宠到大，那种很有自信也很活泼的男孩子，一口一个宁哥的叫宁越，还非要拜他当师父，听得宁越一脑袋黑线。


    他最后跟着宁越上了二楼。


    堂弟跟着屁股后面，「师父你收下我嘛。」


    宁越：「你小学都没毕业吧？」


    堂弟：「我初一了好不好！」


    宁越：「我不收徒，」


    堂弟：「师父你别这样啊，真的你是我现在见到的打盗猎者最厉害的一个，绝对横扫我们全年级，连牛五都不是你对手。」


    宁越皱眉：「牛五是谁？」


    堂弟：「我们隔壁二班那个傻逼，平常觉得自己贼厉害，我看不惯他很久了。」


    宁越：「……我谢谢你。」


    他自己就有过中二时期，那时候充个q/q黄钻都给跟人炫耀半天，很能理解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攀比心理。


    但眼下就只想扶脑袋，心想自己果然是老了。


    堂弟语气卑微：「师父。」


    宁越：「我真不收徒，你去找易哥，他好歹算你哥吧，还是亲的堂哥。」


    堂弟噘嘴：「他好兇，我不敢。」


    宁越：「我不凶吗？」


    堂弟：「你好看。」


    宁越：「……」


    宁越把人带到房间门口，「好了，你该进去睡觉了。」


    堂弟扯着他：「要不我今晚跟你睡好了！」


    宁越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扯的袖子，抬头：「我数一二三，不松手我可动手了。」


    没想到人一丁点不怕他，扯着他袖子一阵甩。


    「师父师父师父，求求你嘛。」


    这时候不远处的房门打开，提前上来洗澡的易柏洵擦着头站在门口。


    他看了看宁越被人拉着手的姿势，走过来。


    低头看着身高还没开始抽长的小屁孩儿。


    「你想干嘛？」他问。


    堂弟怯怯叫了声哥，然后还是抬头说：「我今天想跟他睡，外面都说你们是一个队的，他很厉害，我要拜他为师。」


    「他是挺厉害的。」易柏洵点点头，手上擦头髮的动作没停，「但不能跟你睡，你也不能拜他为师。」


    堂弟都要哭了，丧着脸：「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来你家一次啊。」


    「因为这是我老婆。」易柏洵把宁越拉身后，「我老婆只能跟我睡，明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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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弟的三观受到强烈冲击，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宁越没想到这人能这么幼稚，抬手捂脸。


    易柏洵拉着宁越往回走。


    走两步又回头：「还有我们不收小菜鸡当徒弟，快点滚进去睡觉。」


    宁越当即在易柏洵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干嘛，等会把人气哭了怎么办。」他说。


    易柏洵扫了他一眼，带着人走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很快声音隐隐传出。


    「我不能留在这儿。」


    「嗯，是不留，但利息加一成，附赠一条老公等会儿亲自送你过去的服务，怎么样，试试吗？」


    「易柏洵，你唔……」


    第72章


    方螓双眸透着强烈的杀意，死盯着沈冰，头也不转地对柳千行道「柳兄，答应我，绝不能输给沈冰，帮我替地下楼兰城的子民报仇！」


    柳千行点头道「你放心，我柳千行答应的事决不食言！」话音刚落，他双手握剑，朝着飞窜而去，沈冰默运玄功挥掌成冰，化作无数细小的冰刀射向柳千行。


    柳千行凝霜剑急转，将沈冰的寒冰一一化解。柳千行不依不饶，急攻不断，手中凝霜剑虽大，但在他手中却似游龙，灵活百变。


    可这在沈冰眼中只是雕虫小技，他轻描淡写地拆解着柳千行的每一招，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正在戏鼠的猫，他眼中充满了戏嚯。


    空中闪电不断，雷声不绝，柳千行额头渐渐渗出了斑斑汗珠，可他的攻势并未丝毫减弱，依旧十分凌厉。


    沈冰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些厌倦之色，只见他勐然运功，将柳千行震退了数丈开外。随即就见沈冰作势运功，似乎要使出极为精妙的招式。柳千行举起凝霜剑，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他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沈冰一声厉喝，将一身的功力提到极致，欲将柳千行一击毙命。然而与此同时，空中划过一道更为刺眼的闪电，那闪电犹如一条蜿蜒的盘龙穿破云层，突显苍穹。柳千行却纵身而起，将手中凝霜剑向空中一抛，那闪电顿时噼中凝霜剑。柳千行默运玄功，宝剑带着嗤嗤作响的闪电，唿啸而至，瞬间来到了沈冰面前。


    而此时，沈冰也已运足功力，朝着柳千行推出双掌。掌中寒气化作白雾直逼柳千行的凝霜剑而去。


    然而，接下去发生的一切，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却见那白雾寒气刚触到柳千行的凝霜剑，只是眨眼功夫，就见沈冰整个人被弹了出去。远远地倒在了一旁的地上，一动不动，全身一片焦黑，冒着丝丝浓烟，他整个人居然被雷电瞬间烤焦！


    萧忆楼笑道「柳大哥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到引天雷噼中沈冰，任他沈冰功力再甚，却也抵不过天地之功。」


    南宫傲道「沈冰虽死，可还有个宗太炎！」


    众人随着南宫傲的话语看向了方螓和宗太炎。此刻那两人正处在激战之中。对于沈冰的落败，两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谁都不敢分心。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是一念之间，所以他二人全神贯注，没有闲心去留意沈冰的生死。


    虽然方螓和宗太炎所练的都是寂灭神功，可这套功法却存在着一正一邪的修炼法门，完全视乎习武者的心性善恶。善者越善，恶者越恶，功力也同样随着善恶而越渐越深。


    方螓一边和宗太炎打斗，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宗太炎细细听辨，竟是佛门的《心经》。方螓口中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凿子，一锤一锤地凿在了宗太炎的心头。


    宗太炎听得心烦意乱，怒道「十三郎，这么快就在为自己超度了吗？」


    方螓一声冷哼，并未搭理于他，反倒是对着一旁观战的众人道「大家随我一同念诵《心经》！」


    众人均不明白方螓的用意，但既然他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原因。现在的方螓在众人的心中就是一个救世主，他说的话，他们又岂会不听。紧接着，一阵嗡嗡地朗诵声在山门外的上空盘旋，仿若天降佛音，普度众生！


    《心经》的诵读声越来越响，宗太炎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功力竟越来越弱，而与此相反，方螓的功力却越来越强。


    宗太炎心中惊骇，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自己的功力越来越弱，还是方螓的功力越来越强？他已经无法分辨，他的心越揪越紧，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在阵阵的《心经》吟诵声中，方螓越战越勇，而宗太炎则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宗太炎越战越心惊，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方螓要让众人和他一起诵念《心经》，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这跟他功力地减弱息息相关，只是他想不明白，这究竟和他又什么关系。


    方螓脸上露出些许冷笑，说道「宗太炎，寂灭神功，分为正邪两套法门，你我各练一路，越善越强，越恶越强。但善者无限，恶者有时，我集众人之力，以大善之功，破你万恶法门。有道是，邪不胜正，更何况我集众人之善，此战你必输无疑。」


    「不可能，不可能！」此时的宗太炎已心神渐乱，他摇头咆哮着。


    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宗太炎败象渐露，方螓岂会放过此决胜良机。只见他单掌一探，趁着宗太炎心神恍惚之际，一掌拍中了宗太炎的泥宫丸。顿时，宗太炎丹田之气被方螓一掌震散，沖入到他全身经络，就听他全身上下发出一阵「啪啪」之声，宗太炎一身经脉尽断，他毕生修为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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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宗太炎忍着剧痛，仰天长啸，他双目通红，盯着方螓吶喊道「十三郎，杀了我，杀了我！」


    方螓闭上眼，转过身，背着宗太炎，幽幽道「现在的你还值得我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很想我死么？」


    「不错，我是很想你死！」方螓缓缓转过头，眼中寒光凛冽，冷得让人发颤，就听他道「可是，就这么让你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你就用下半辈子来赎你今生的罪孽吧！」说着，方螓转过头看向秦风，指着宗太炎和一旁的庞百容道「秦兄，这两个人就要麻烦你了，就把他们关在雪山禁地，让他们用余生去忏悔他们的所作所为！」


    秦风微微点头，抱拳道「此事就放心地交给我吧！」说着，他便示意门下弟子将宗太炎架了起来！


    方螓扫了眼众人道「各位，想必大家也知道在下的真实身份，没错，我就是当年的十三郎。今天我和宗太炎之间的恩怨终于了却，我想也是该是我和各派之间的恩怨做个了断了！如果有人想为死在我手中的同门报仇，尽管来杀我方螓，我任由你们处置！」此话一出，萧忆楼、柳千行、蓝月仙、南宫傲等人均失声惊唿，方螓这摆明了是在自寻死路！


    可一众江湖人物却都一片沉默，好一会儿人群中才有人道「各位，今天在这里的只有纸伞帮的帮主方螓，没有十三郎！」


    顿时就有人唿应道「对，没错，十三郎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今天拯救武林的是方螓方帮主！」


    「对，是方帮主！」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方螓双手抱拳，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冲着众人深深一躬。萧忆楼等人面面相视，皆含笑不语，这不正是他们想看到的么？


    方螓来到了罗玉等五派掌门面前，说道「罗堡主及四位掌门，你们五派和仙儿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了，不过在这之前且听我一言，当年你们五派上任掌门，为了夺取仙灵岛上的龟灵石不惜屠戮了岛上一百八十六口人，而仙儿正是仙灵岛岛主蓝海天之女，当年她亲眼目睹了惨案的发生。试问发生了这等惨事，你们认为如何？没错你们的掌门是被仙儿所杀，可是你们想想，你们掌门之死都尚且难以承受，更何况仙儿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叫她如何承受这样的痛苦！方螓说这番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五位想清楚而来再做决定！」


    五派掌门听了这番话皆愣愣发呆，现在的方螓口中所说的话没有人不信。而蓝月仙早已哭成了泪人，柳千行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抚慰！


    「蓝掌门，先父对你们仙灵岛所做的一切，罗某深表歉意，如今他老人家也已死，看在十三郎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罗玉虽心存不敢，但也没有办法不得不作出妥协。其余四派掌门也纷纷道「我们也是！」


    方螓抱拳道「那方螓和在场豪杰一起做个见证，此事就此了断！」


    在方螓的斡旋下，蓝月仙和五派之间的死结也终于解开！


    九天楼一战，沈冰战死，宗太炎被废。整个武林终于又在次回归往昔的平静，经过这一役，整个武林元气大伤，各大派重新选出了掌门。这一批新任掌门皆推崇南宫傲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而南宫傲也在继任大典上完成了他和花葬雪的婚事。秦风及一众雪山弟子也在参加了花葬雪的婚事之后才押着宗太炎和庞百容回到了雪山派。昔日的武林盟主早已风光不再，宗太炎和庞百容被关在了当日血魔罗所处的密室之中，用他们的余生去忏悔。


    而九天楼却并没有因为宗太炎的失败而倒下，萧忆楼在众弟子的一力推举下，成为了九天楼的新楼主。


    伴月居内，琴音裊裊，忧思不断，墙头人影一闪。抚琴之人轻按琴弦，柔声道「千行，如果你想让我接受你，那这一战你就绝不能输给他！」


    自不必多言，抚琴之人正是蓝月仙，而倚靠在墙头那人便是柳千行。蓝月仙话音刚落，墙头的人影便也消失不见。


    万丈崖


    日头正盛，墓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人，正是方螓和柳千行。


    「十三郎，你变了，如果是当年的你，宗太炎绝不可能还有命活着！难道你真的对小娆的死、你师父的死、茵茵姑娘的死都能释怀么？」


    「不能，但我觉得他们远远比宗太炎更幸福。小娆虽死，可他却让十三郎永远地记住了她。师父虽死，可他却得到了整个江湖中人对他的思念。茵茵虽死，可她却带给了方螓最美好的回忆，所以他们比宗太炎更幸福。因为他们的死，却能让活着的人牵肠挂肚，记忆心间。而宗太炎呢？虽然苟延残喘，可他在别人的心中早已死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谁还会记得这个曾经的武林盟主？」


    两人相视而笑，山中微风拂面，格外神清气爽，一片枯叶缓缓飘落，横亘在两人之间。暮的，两人似有默契一般，几乎同时拔地而起，两道身影在烈阳下交织而过……


    第73章


    因为一个不经意暴露的小动作被粉丝疯狂截屏转载, 导致战队官方帐号被轰炸到快要瘫痪，最后俱乐部公关团队不得不出面连夜加班处理。


    好在还是控制住了局面, 没让词条上热搜。


    但即使这样，崔哥自称自己已经在发疯的边缘徘徊了三百个来回了。


    毕竟这个事情，在他看来真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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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刚过了生日，崔哥实在不想糟蹋他心情，就逮着易柏洵单独说。


    「你自己只要是爬上微博看一眼，就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崔哥刚把这件事压下来，顶着一张被摧残过度的后妈脸，对着坐在会议室长桌上的易柏洵没好气道「现在黑子开始到处宣传你俩乱搞, 说你私生活混乱, 说宁越在国外就玩儿得开，现在又把自己送上你的床。我说你也不是没有经验和分寸的人，怎么一谈个恋爱就整事儿, 你之前採访出柜我就不说什么了, 至少这段时间你跟宁越低调一点。」


    易柏洵闲坐在桌子边缘。


    「还想怎么低调？」他嗤了声，「都见了家长了你还想让我对外宣布单身？」


    「操, 我没这样说啊。」崔哥立马道「这不是渣男行为嘛。」


    易柏洵扯扯嘴角「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干, 黑子要骂你的时候总能找到理由骂你。说宁越玩儿得开？逗我？」


    「我们当然都知道这不是真的。」崔哥说「但就怕粉丝被带节奏，你也知道宁越这段时间新闻多, 他当初刚签约就一直被骂, 前不久又有埃利森拿着他用身体交易这样的烂事泼他脏水，我们好不容易替他澄清，你比所有人知道他走到现在让大众对他的印象有了一个翻转有多不容易，这种时候曝出你俩关系, 绝对不是好事。」


    易柏洵手里的手机倒转着, 一下一下磕在桌子上。


    「这我很清楚。」他抬眸, 「但你说这么多，究竟想干嘛？」


    崔哥「嗯……你上微博转发一下官博给宁越庆生的视频，也不是让你否认什么的，你就简单祝一下生日快乐，跟kg他们一样，做出一副就是普通队友关系的样子，剩下的公关那边会处理。」


    易柏洵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崔哥不说话。


    崔哥一对上他眼神就怂了。


    极力辩解「那什么，主要我们虽然压着没让这事儿出圈，但是现在粉丝都很疯狂啊，非要个答案，你就放个模稜两可的态度在那儿，剩下的随便他们猜了。」


    易柏洵冷笑一声「不否认，不拒绝，不负责，你现在公关手段的确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嘲讽我也没用。」崔哥铁了心，在这事儿上相当坚持，「黑子现在可就蹲着你俩呢，团队已经把微博文案发你了，你记得转。」


    易柏洵拿出手机扫了一眼。


    官博艾特了宁越，放的是庆生的剪辑片段。


    kg和eve他们都已经转发过了。


    给易柏洵的模板是这样的devil一直是战队的新希望，祝愿他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让我们一起期待并为他加油。


    易柏洵边看嘲讽道「真烂，这个水准的文案怕是闭着眼睛写的吧。」


    崔哥「……」


    易柏洵顺便点开官博底下的评论，包括kg他们转发底下的评论画风都是一样的。


    快帮我问问易神，奶油好吃吗？


    [图片][图片]都这样了还说什么都没有，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老婆好甜，易神杀我。


    在线等一个官宣，看官博这打算装死到底的态度我就知道我在做梦。


    我就问粉丝能不能别他妈瞎磕了，队友天天生活在一起，有点亲密举止很正常吧。你们真该去论坛和贴吧这些地方看看，嫌你们粉的选手被黑得还不够惨？


    试图清醒。


    可是真的配一脸啊，妈妈我恋爱了呜呜。


    黑子这种时候也正蹦跶得欢，微博底下不如论坛这种地方吵得凶，但黑子一来，和粉丝也是形成鲜明对比。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磕两个男的的c吧。


    他俩关系一看就不寻常啊，这么亲密的动作哪个正常男人做得出来。


    重点是devil刚刚十八，他俩这状态怎么都不像是才在一起，这么一想cyress真的挺那啥的……


    易神人设坍塌石锤了，就说了打电竞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cyress果然不例外。


    难道不是devil自己的问题？十几岁就在国外生活思想观念自然开放，我现在合理怀疑他在前战队和那个教练之间传闻的真假……


    粉丝早就和黑子撕起来了。


    尤其是提到宁越之前的事儿，粉丝当即就要把当时的录音甩黑子脸上。


    易柏洵滑着手机看了会儿，看到说他人设坍塌的时候事不关己一样直接滑过，也就看见黑宁越的时候，会认真看两眼。


    看得多了逐渐表现出不耐烦。


    他最后拿着手机按了几下后收起来，然后对崔哥说「转了，这事儿到此为止。」


    然后起身，走出休息室。


    崔哥还在想他这次居然这么听话。


    然后跟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转的微博。


    就这一眼，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因为易柏洵转的不是官博那个官方气十足的视频微博。


    他转的是下面一个粉丝的评论。


    啊啊啊啊我老婆一如既往的绝美神颜，说一百遍了，求娶，我嫁也行啊！！！！


    这条评论在一切求澄清求官宣包括黑粉各种引战的评论里，算是非常正常的一条。


    易柏洵转发。


    dkcyress不是你的，是我的。


    崔哥疯了，粉丝炸了。


    ？？？


    ？？？！！！


    千言万语彙成一句话，易神牛逼！


    这是承认了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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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黑粉再跳啊，你骂他不是个好男人，你以为他在乎？不，他选择承认，他确实不是个好人。我要笑死，还是这么刚。


    ……devil成年了，某电竞男神也开启了和粉丝抢老婆争夺大战。


    你的？不，是我的。


    易柏洵当初那些粉丝天天追着骂宁越和他粉丝碰瓷的盛况再不復出现，如今的devil经歷了顶替dk战队原本的盗猎者选手顺利签约，经歷了从全民质疑到一路挺进联赛拿到冠军，再到今天，骂声还是在，但更多人看到了他的实力，看到了因为他的加入发展越来越好的dk。


    一个选手和战队的契合度，是能完全看出彼此究竟是互相成就还是互相拉跨的关系。


    从宁越微博粉丝从最开始的十几万到现在快要五百万，是一种变相的佐证。


    这个数字对比他回国打职业的时间，涨幅其实非常惊人。


    是真正从演员主播到全民老婆的蜕变。


    这证明他走到了大众视野，并且凭藉实力快速获得了认可和支持。


    易柏洵的微博一经发出，黑子再继续骂任何东西都很快被洪流般的尖叫和震惊掩盖下去。


    这就是同样高人气选手连在一起所产生的爆炸效应。


    崔哥看着易柏洵微博下暴涨的评论，整个人都麻木了。


    外间宁越还在训练。


    旁边kg他们一边刷着手机，突然发出卧槽的声音的时候，他才稍稍分神。


    他朝旁边看去。


    王全超把手机举到了他面前。


    宁越看见易柏洵那条微博的时候有那么两秒钟处于呆怔状态，因为直播露了一点苗头后，虽然网上闹得凶，但他知道俱乐部是想冷处理的。


    本来也不算大事，粉丝可能起闹几天就不关注这事儿了。


    宁越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乍然看见易柏洵这条微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kg手拿着外送的奶茶，对着宁越啧啧摇头。


    「就凭你这张脸，绝对担得起红颜祸水这几个字。」王全超说「队长这波属实有点狠啊，宣誓主权的速度不觉得有点快？」


    旁边eve也刚好刷到了，往楼上看了看。


    「是有些人骂得太难听了吧。」他说「队长不是会忍的人，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承认呢，我看队长发了之后网上的评论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不确定本身就容易滋生怀疑，一丁点东西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无限放大。


    他们的关系因为洲际赛结束后就没有打算瞒着，所以圈内基本都知晓。如今在外界公开，粉丝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尤其是宁越那些看着他一路过来的粉丝，知道他对易柏洵是什么态度。


    看易柏洵一发微博，都说想替他哭。


    宁越这把刚好结束了。


    他拿下耳机也上去看了看。


    私信很多，有好些他以前就熟悉的id给他留言。


    ——老婆不知道你会不会看，但是看见易神的微博我还是忍不住替你开心，承认得那么干脆就觉得你真的没有喜欢错人。恭喜呀，暗恋成真。


    宁越回我不暗恋，我都明恋。


    ——嗯……好久没给你发过私信了，知道你们在准备世界赛。先祝贺长大成人了哦，看着你当初从网吧直播一路过来的，易神虽然很好，但我作为妈粉还是想念叨一句，你一看就不是人家对手，答应妈妈矜持点好吗？至少在床上多少还是娇羞一下吧，咱们虽然先喜欢，但不能丢份。


    宁越回？？?


    粉丝秒回。


    ——易神看起来实力不错的样子，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


    宁越回……


    ——崽崽崽崽，我来啦。十八岁好多人给你送祝福哦，所以我就不说啦，今年真的觉得是好幸运的一年，我考试全部都过了，我爱的战队在行业青黄不接的两年低谷后再次拿到了世界赛的门票，我喜欢的你也再次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并且即将前往世界赛场，你是我的骄傲，也是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目标。看见易神的微博一时间好感慨，我以前看直播就觉得你好喜欢好喜欢他，没想到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这让我对自己未来的感情也有了很美好的期待。


    要开心哦，和易神长长久久，另外世界赛加油，比赛的时候我一定会守着直播看的，fightg！！


    宁越谢谢，一起加油。


    第74章


    备战世界赛说来只是简单几个字, 但对于选手而言却是每天长达十五个小时以上的高强度训练，这还是最基本的，除了吃饭睡觉, 几乎所有时间都是消耗在电脑面前。


    枯燥, 睏乏, 各种心理压力。


    能扛到最后的，都称得上钢筋铁骨。


    dk四人组训练得紧锣密鼓，崔哥拿着世界赛参赛名单站在几个人身后, 一边听着莫神指导一边点了点名单开口和莫神说：「以你的角度看, 咱们现在的状态再对上韩国pob有几分胜算？」


    「对半开吧。」莫神说。


    崔哥紧紧皱着眉：「才五吗？我看我们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效果挺好的啊, 前两天不是连和北美ter的训练赛都赢了？」


    莫神一边提醒宁越要多注意切左后视角, 一边回头扫了一眼崔哥。


    「洲际赛你也不是没看见, pob当时就拿了第一，他们的实力本身就在北美队之上。」莫神抱着手摸下巴, 看了看电脑前专注的几个人，停顿两秒又道：「不过虽然大家同样经歷了数月的训练，但硬要说，我感觉真拼一把四六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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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自信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他们这段时间究竟有多拼他这个做教练的一清二楚。


    崔哥知道莫神这人习惯性不把话说得绝，都会留有一定的余地, 他嘴里都敢说出六了, 把握应该可以提到七至八。


    崔哥终于稍微放松了点，弹了弹手里的纸, 多少有些无奈, 「其实也不是我想搞得这么紧张, 你看东亚一共六支战队, 韩国占三, 日本两队，国内就只有我们一支，多少人现在盯着咱们，希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其实能不能拿奖，拿到多少都不重要，我也是实在不想咱们这么没命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就只是去陪跑了一圈。」


    莫神点点头：「我知道。」


    刚好他们今天的训练赛结束了。


    四个人陆续摘下耳机放松。


    「别一直这么坐着了。」崔哥也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把手里拎着的几瓶饮料一人面前放一瓶，唠叨：「打完了就都站起来走走，别总嫌懒得动，以后肩周炎颈椎病什么的都得找上门。」


    「别说。」eve动了动脖子：「这两天还真有点脖子疼。」


    崔哥：「你们就非得让人提醒，不过刚好我下午叫了按摩师，你们记得都去按按。」


    king拧开饮料瓶灌了一大口。


    笑：「这比赛越临近，咱们这日常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啊。」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有点价值。」宁越面无表情打击他，「连餵猪的都知道猪要养肥了再杀。」


    王全超：「靠，我发现你这两天攻击人频率是越来越高了哈。」


    宁越挑眉，给了个随便你说的欠揍表情。


    下一秒他就被人捏了脖子。


    易柏洵的手在他后颈揉了揉，宁越就放松下来，往后仰头往他掌心上靠了靠。


    这很自然依恋的小动作被崔哥瞄到了。


    他说：「我算是发现了，宁越越累的时候嘴巴就越毒，也就碰着你易哥的时候瞬间就能变得跟只猫似的。」


    宁越不搭理他。


    由着易柏洵揉耳朵。


    易柏洵低声和宁越说：「现在没事了，去休息两个小时？」


    宁越摇头：「不用，都不是很困。」


    「是可以都去睡会儿。」崔哥看了看手錶走过来说。


    易柏洵松开宁越，伸手抽走崔哥手里的单子。


    「我看看。」宁越凑过去。


    易柏洵往他这边挪了一点方便他看，他自己快速扫了两眼，抬头问莫神：「这个越南队piuy我们是不是没有约过比赛？」


    「是没有。」莫神跟着走过来，他自己手里也有一份同样的单子，翻了翻说：「不止他们，剩下一些名次不太突出的都没约。其实我们主要还是针对韩国队和欧洲队，今年的世界赛强队基本都出自他们。」


    「找时间约。」易柏洵微微蹙眉：「像是piuy这种战队虽然整体实力不够突出，但往往正式赛场上有些出其不意的强项，多注意一下是没错的。」


    「行。」莫神点头，「我联繫看看。」


    商定好后宁越就把单子还给崔哥。


    崔哥无意间扫了宁越的手腕一眼，突然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瘦得有点太厉害了？」


    「什么？」宁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过了两秒就反应过来了，随口说：「没有啊。」


    这个时候易柏洵往宁越脸上扫了一眼，「是瘦了。」


    「是吧。」崔哥认同道：「看脸其实看不太出来，他本身就是比较瘦的身型，我刚刚注意他手腕，骨头都凸起来了。」


    宁越就看了看自己手，「没感觉，吃得都和之前一样多，能瘦到哪儿去。」


    「昨晚抱你都能感觉出来。」易柏洵把他撩上去的袖子放下来。


    崔哥一听见这话就立马瞪着易柏洵。


    「你俩昨晚睡一块了？」他说。


    易柏洵挑眉：「合法情侣晚安拥抱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崔哥不信：「真的？」


    「假的。」易柏洵当即说：「自己是只单身狗就天天想窥视别的恋人生活，早点去找个心理医生治治，有病，真的。」


    「你大爷。」崔哥说：「我说你们天天训练累得跟狗一样，私下还有精力卿卿我我搞些小动作呢？」崔哥说着又转头对着宁越说：「我还在想自己整天也没亏待你们谁，就你掉肉掉得最狠，果然是又要训练又要应付这么个不体贴的男朋友太辛苦了对吧？」


    宁越扫了崔哥一眼，挑眉：「无可奉告。」


    崔哥大翻白眼，「说得像谁想知道你们狗男男的私生活似的。」


    易柏洵：「快点滚。」


    崔哥插科打诨过后给他们订餐去了。


    谁都知道这只是玩笑话，这段时间大家训练都很辛苦，没日没夜的。


    宁越属于太累了就会掉体重的类型，吃再多也不长。脸上不明显，但他们确定关系后虽然就开始了密集的训练，但亲密度却是与日俱长的，虽然天天生活在一起不容易察觉到变化，但宁越身上的丁点不同易柏洵基本都能发现。


    「等世界赛结束带你出去玩儿。」易柏洵说。


    宁越在电竞椅上仰靠着，侧头沖他笑了下，「去哪儿？」


    「都可以。」易柏洵见其他人都离开了，就倾身亲了一下宁越说：「比赛地点在欧洲，我们可以把整个欧洲玩儿一遍，也可以去其他洲，只要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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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被亲了就抿抿唇。


    他借着电竞椅较高的靠背遮挡，坐起身伸手拉下易柏洵的脖子，再次和他交换了一个短暂的亲密的吻。


    他舌尖最后舔了舔易柏洵的唇，然后退开，笑说：「好啊，一起去。」


    他们没提及世界赛必须要打到什么样的成绩，是输是赢。


    但宁越畅享了一下比赛完一起出游的计划，一下子填满了内心。


    让他开始期待世界赛的真正来临。


    十一月中旬。


    海城飞往法兰克福的飞机在下午两点正式起飞。


    起飞的时候海城还有太阳，算是正式进入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在长达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后，他们落地与国内差不多有七小时时差的德国。


    到的时间是上午，但运气不太好，这边居然在下雪。


    出了机场king立马裹紧身上的外套。


    抱怨：「这也太冷了吧，我怀疑温度都要在零下了。」


    「零下倒是没那么夸张，但确实比国内冷得多。」崔哥催着所有人快点上车，一边埋怨，「我出门前就告诉你们要多带几件厚衣服，偏要耍风度，现在怪得了谁？」


    「厚的都在箱子里啊。」king嘟囔，「机场那么多粉丝送机，还有一些粉丝是提前买了票要来现场支持的，你说要是穿得跟个熊一样出现谁丢得起那个脸？」


    eve适时插嘴，「能跟来的粉丝基本都是队长和宁越的吧，他俩土豪粉特别多。」


    「哎。」一说到这个，「他俩人呢？」


    一行人看了一圈发现都没在。


    最后还是莫神提醒：「他们先上车了。」


    「居然都不等等我们。」崔哥说。


    莫神：「老易不太舒服。」


    「啊？？？」其他人立马紧张起来。


    「怎么了？」


    「出发前不是还好好的？」


    「我飞机上就看队长一直在睡觉，不会感冒了吧？」


    莫神：「说是胃有点不舒服。」


    这一下才是真把所有人吓着了。


    一群人前前后后快速去车里的时候，就发现易柏洵和宁越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崔哥第一个挤上前，看着裹衣服抱胸像是睡着的易柏洵，崔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怎么样？严重吗？」崔哥问的是宁越。


    宁越脸色贼差，抬眼看了一眼崔哥没开口。


    其他人也凑过来。


    最后易柏洵睁眼看了看这些人，笑了，说：「你们一个两个别搞得我像是马上要不行了一样行不行，围观看猴子呢？老毛病我自己有数，不严重。」


    「还不严重？你说你都多久没犯过胃病了？」崔哥一张脸难看得要死，盯着易柏洵说：「先别去酒店了，送你去医院。」


    莫神也说：「去看看，不然你这样怎么上比赛。」


    「我带了药了，是以前用过最管用的一种，所以不用担心。」易柏洵说：「直接去酒店。」


    旁边宁越一听这话立马看向他。


    崔哥莫神包括king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僵硬。


    他能想起来带药证明什么？证明现在绝对不是他第一次胃痛了。


    他之前胃病严重动手术是在两年前了，粉丝都知道他胃不好。


    但是别说宁越，就莫神他们这些这两年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人都知道他控制得很好，至少大家以为是这样的。


    「你……」崔哥瞪着他说不出话。


    莫神这次也一脸不贊同，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啧，一个月左右吧。」易柏洵稍稍坐正，长舒口气开口说：「但我发誓只是稍微有点不适，之前也只吃了两次药。这次是飞行时间太长了，跟地域温差估计也有点关系。」他解释着就开始不耐烦，道：「我现在就想吃个药睡一觉，各位爷爷咱能走了吗？」


    崔哥知道他说一不二，拿他没办法，只好示意司机先开车。


    宁越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他从易柏洵包里拿出药，又不想让他用凉水直接服用，就把矿泉水瓶裹到衣服里试图让温度缓和一些。


    易柏洵就靠着椅背看着他动作。


    见他暖水瓶的行为就无奈笑了笑，一只手握上宁越的胳膊把他拉近了点，小声问：「不高兴了？」


    宁越顺从着靠近，摇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易柏洵的拇指拂了拂宁越的眼皮，说：「你这脸色冷得快跟这边的温度一个样了。」他说着掀开大衣外套把宁越抱进来，低头笑了笑说：「老公抱会儿。」


    宁越怕压着他让他更不舒服，就挣扎了一下。


    易柏洵按住他抱紧，蹭蹭他脸说：「别动，没事儿。」


    宁越就安静下来，不动了。


    过了两秒，宁越：「对不起。」


    「嗯？」


    宁越自责皱眉：「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易柏洵失笑，「真不严重，我自己都没当回事儿，要真问题那么大肯定早就跟你说了。」


    宁越抬头看着他。


    易柏洵低头和他对视，「真告诉你，不骗人，你不知道我吗？真要那么难受在国内训练的时候肯定就骗着你天天住我屋，说不定还能做点其他的，再过分一点，做到最后都有可能，反正你也不会拒绝我。」


    宁越垂眸，他知道易柏洵只是安抚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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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他现在肯定很不舒服。


    他低头在自己的掌心哈了热气，认真捂到了易柏洵的胃上，试图让他好受一点。


    「那今天晚上一起住好不好。」宁越一边捂着一边在易柏洵耳边小声说：「想陪你。」


    小男朋友投怀送抱还提出这种请求。


    易柏洵看他一眼随即把人搂住。


    咬耳朵，笑说：「我当然，求之不得。」


    第75章


    长时间的飞行大家都很累了, 但到了酒店所有人还是盯着易柏洵确定他情况没有加重才各自回房，房间最后只剩下宁越。崔哥看着宁越一副打算住下的样子，欲言又止几次还是选择闭嘴, 只是叮嘱：「那你好好看着他, 有情况叫我们。」


    宁越点点头。


    「你确定你搞得定？」崔哥走了两步还是怀疑：「要不还是我留下照顾？」


    宁越抬眼盯着崔哥不说话。


    此时易柏洵吃了药昏昏欲睡, 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眼休息。


    崔哥扫了易柏洵一眼，皱着眉对宁越说：「我是怕你没有照顾人的经验, 再说你要比赛，今天必须要休息好。」


    宁越说：「我一个人可以。」


    「真可以？」崔哥问。


    宁越说话之前易柏洵已经睁眼了，他懒懒地觑了崔哥一眼说：「能不能不这么啰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废了。」


    「我看你离废确实是不远了。」崔哥内心着急, 又不想表现在脸上，这种节骨眼上这两个人哪一个出了问题他都承受不起,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扯这个的时候，转头又对着宁越说：「那行吧，我不废话了, 两个小时后记得再提醒他吃一次药。」


    崔哥忧心忡忡走了，还顺便给他们把门带上。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宁越站在房中央, 酒店的落地窗看出去还能看见飘飘扬扬的雪花，异国城市虽然陌生但并不觉得不适。房间的温度很暖和, 宁越没有第一时间去收拾行李, 他朝易柏洵走过去。


    挨近了，一只脚单膝跪在易柏洵大腿旁边的沙发上，伸手去解易柏洵衣领的扣子。


    下一秒被易柏洵抓住手, 他抬眼看来, 笑：「怎么这么着急？」


    「乱说什么。」宁越一脸严肃, 轻轻拍开易柏洵的手, 继续去解他扣子说：「你这样靠沙发上不舒服，给你把衣服脱了上/床先睡一觉。」


    易柏洵好似难得看见这个样子的宁越，轻轻笑了笑。


    随即就真的松开手，仰躺在沙发上一副任由人摆布的样子。


    宁越扫了他一眼，解开了他两颗扣子。


    「给你拿睡衣好不好？」宁越又轻声问。


    易柏洵点点头。


    宁越就退开去翻他箱子。


    等他拿出易柏洵带来的睡衣回头的时候，就发现易柏洵一直撑着头看着自己。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宁越走过去问。


    易柏洵勾唇，「没什么，就想认真感受一下被男朋友紧张关爱的感觉，事实证明这体验很不错。」


    「还疼得厉害吗？」宁越现在也不管他说什么，凑近了看他，眼露担忧。


    易柏洵长嘆口气：「还好，陪我睡会儿？」


    宁越这时候基本算是予取予求的状态，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两人任由行李摊在地上，先裹着被子睡了一觉。


    宁越其实一直没睡着，他心里担心又时刻惦记着要叫他吃药的事儿。易柏洵倒是睡着了，估计是药效的原因，从进了酒店精神就不济，就算睡着了也睡得不太安稳。


    中途宁越把人叫醒让他再吃了一次药。


    易柏洵睁眼就知道宁越一直没睡，吃完药抱着他往自己怀里裹了裹，亲在他额头，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和睏倦说：「好了，你还真打算一直盯着我啊。现在没事了，睡吧。」


    「有感觉好点吗？」宁越头抵在他锁骨处问。


    易柏洵嗯了声，「好多了。」


    宁越就在被子里伸手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


    这一次两人才是真的都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易柏洵靠坐在床头，见宁越醒来，示意他看外面说：「咱俩这时差算是白倒了。」


    「啊。」宁越转身往外面看了一眼，坐起来，「没事，比赛在后天。」


    他说完回头，下一秒就把被子扯起来盖过易柏洵的肩膀。


    皱眉：「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射灯。


    窗外照进来暖黄的光亮里，宁越并没有发现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


    他头髮睡得稍稍凌乱，因为房间温度足够脸色带着微微的薄红，加上靠过来给易柏洵扯被子的动作让他领口微微宽大的睡衣往一侧滑落，露出漂亮精緻的锁骨和半个白细的肩头。


    宁越发现易柏洵一直没回答自己的话，有些紧张。


    「怎么了？」他越发凑近，「是严重了吗？」


    边说还边越过易柏洵着急要去开床头的灯。


    但下一秒他就发现眼前一黑，整个被子掀起来罩住了自己。


    他只来得及小小惊唿一声，剩下的所有声音都被吞没。


    一阵暧昧声响后宁越再次从被子里露头，此时他脸色涨红，头髮凌乱张着嘴微微喘息。


    易柏洵压着他，头埋在宁越脖颈边。


    「操。」宁越听见易柏洵的咬牙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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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清晰感觉到两人身上的某些变化，脑子里还有些空，脱口小声道：「怎么停下了？」


    他其实都以为要发生点什么了。


    易柏洵埋头在宁越脖子上轻咬了下，嘆气：「现在不合适。」


    「胃难受吗？」宁越第一时间就只想到这个，伸手去摸他。


    易柏洵从他脖子处抬头，他手撑在宁越耳边低头看着他，挑眉：「你觉得我是因为胃痛所以不行？」


    宁越疑惑：「不是吗？」


    易柏洵盯着他半天没开口。


    「你可真是……」他最后低头在他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无奈说：「你男朋友我现在好得不得了。」


    易柏洵翻身躺下，这次把宁越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


    他的手贴着宁越的后腰，认真说：「比赛呢，我查过资料第一次要是不小心容易受伤，可能还会发烧，等比赛完。」


    宁越才恍然他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他自己其实完全没想到这么细，在他看来感情到了想要就要，哪挑时间地点。


    宁越趴在他胸前没用全力，只把下巴磕在他胸膛上。


    他的手指先是绕着他的胸口画了两圈，在易柏洵朝自己看来的视线里逐渐往下。


    缓缓开口说：「那我帮你。」


    手快要靠近危险地带的时候被易柏洵一把抓住。


    他把宁越的手拿起来吻了吻，开口说：「算了。」


    「为什么？」宁越不解。


    易柏洵咬他指尖，失笑：「我是真怕自己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所以就先让你欠着，下次一次性还清，可以吗？」


    宁越这下微微缩手，脸红了些许不敢和他对视。


    易柏洵不放过他：「问你呢？可以吗？」


    「可、可以。」宁越说。


    易柏洵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声。


    他拍拍他背。


    「好了，那起床吧，他们几个小时前就在催了。」


    易柏洵自己带的药如他所说很管用，基本上第二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所有人都还是小心翼翼的，让他尽量多休息。


    尤其是宁越更夸张，忙前忙后，从饮食到住行，连个瓶盖都不让他拧，看得一开始怀疑他不会照顾人的崔哥嘆为观止。


    他把这一切归结为爱的力量，不然普天之下谁能让少爷这么心甘情愿伺候呢。


    终于到了正式比赛的那天。


    易柏洵的外设包从头到尾也是宁越给他拿着的。


    车上崔哥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过来，默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


    易柏洵一眼就看见了他这□□一样的操作，「你又搞什么？」


    「我这都是因为你。」崔哥说。


    旁边king立马笑得双肩颤抖，开口道：「小翠儿说你跟这个地方八字不合，不然也不会一落地就身体不舒服，他这两天一直说要给你消除业障，从东方神佛一直拜到西方耶稣。」


    易柏洵还没说话，坐在后边的宁越就一脚踢崔哥座位上。


    「有病。」他骂。


    崔哥一脸你懂什么的表情，认真说：「你们别不信啊，人有时候真的不能不迷信，我总觉得咱们这次没开个好头，老易这个徵兆总让我有些忐忑，心诚则灵，多拜拜总是没有错的。」


    边上莫神看易柏洵无动于衷。


    就说：「行了，他一直神神叨叨的，别搭理他。」


    易柏洵走过去在宁越旁边坐下。


    「发什么呆？」易柏洵扫了宁越一眼问。


    宁越转过头，突然伸手抓住易柏洵的手。


    认真说：「就算神鬼挡路我都给你噼开。」


    易柏洵先是一怔，然后失笑。


    他凑近说：「那今天比赛全靠你了，男朋友。」


    这两天习惯性照顾他的宁越点点头，「你放心。」


    易柏洵看着他，那一瞬间心软得不行，如果不是地点不合适，他都直接亲上去了。


    今年mcs世界赛是全球关注度最高的一届。


    因为就像崔哥迷信的那样，几大赛区在这一年都或多或少经歷了大大小小的洗牌，像是一种冥冥中的徵兆。


    但是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现场能容纳三万人的体育场馆，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全球直播频道更是一经开通关注人数就直逼五亿的量。


    每个选手眼里能看见的，是观众席无数萤光棒组成的星海，耳边是震撼人心的助威浪潮，身在其中昭示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多语言实时翻译的解说声中，dk站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


    king说：「我现在真的开始紧张了。」


    eve看着现场：「我反正觉得能来这么一趟就值了。」


    宁越没参与这个话。


    他只是问了一句，「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什么？」


    king：「战胜自己？」


    eve：「不留遗憾。」


    易柏洵坐在位置上，抬手戴上耳机。


    「不。都记住，我们的目标。」


    他眼神微凝，「永远是争第一。」


    第76章


    「操, 第一啊。」king和eve都先是一怔，随即跟着热血沸腾起来，king说：「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很难, 甚至不是难了, 自己粉丝都嘲说我们今年要是能夺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但管他妈的，沖就完了！」


    eve：「就是干！」


    宁越舔了舔紧绷的唇，感受如鼓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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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旁边的易柏洵。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世界赛。


    他想这应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嗯, 不能输。


    比赛很快开始。


    king和eve的老组合一路都打得很稳，宁越则直接沖了最熟悉的区域幽谷。


    易柏洵指挥有序, 开局就单枪匹马拿下两人。


    长时间的训练不是白练的, dk投身在这样世界赛的赛场上，依旧以稳定的发挥在短时间内获得了不少人的关注和镜头。


    国内单独的解说频道a说：「目前看来dk开局还是比较顺利的, 实际上在他们出发世界赛之前就有不少专业分析师对比过数据, 只要发挥得当, dk进前五的希望其实很大。」


    解说b：「怎么说呢，就今年强队不少, 像是韩国的pob，北美vaw、q7等实力都是非常强的。说到这个包括咱们dk选手devil的前战队tnk也是欧洲赛区的强队, 虽然之前闹出过教练入狱和选手更替的诸多事情，但依然是欧洲的夺冠热门。」


    后台崔哥听见解说的话，没好气骂道：「这时候提什么tnk，真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莫神眼睛盯着屏幕, 此时的视角恰好切到dk。


    莫神突然蹭地站起来吓了崔哥一跳。


    他慌忙问：「怎么了？」


    莫神脸色铁青, 崔哥顺着他视角看过去, 直接傻了。


    解说前脚刚提到的tnk, 后脚就让king和eve遇上了。


    四对二，场上的选手是没有上帝视角的，这个时候的king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上了圈套，就他现在这个直线过去，前方tnk剩下的人能像包饺子直接把他俩给包圆了。


    莫神死盯着那一幕。


    他焦躁地扯了扯衣领，看king还在前进直接骂出声：「他脑子是被门夹了吗？！那个地势也他妈敢追着人跑，明显前方的凹地一有人出来他连退路都没有！eve到底是在干什么吃的？还有易柏洵，队友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么半天了导播能不能切个视角！操！」


    崔哥不敢搭话。


    只能安慰：「应该没事，他们有经验，再等会儿……」


    崔哥话刚落——


    tnk-ning杀死了dk-king。


    那个时候引起人注意的不单单是王全超如预料之中一样跳进了陷阱，重点是tnk那个杀死了的他的人，他的id是tnk-ning。


    那一瞬间就连场上死掉的king，第一时间都不是愤怒，而是去看了一眼旁边的宁越。


    发现他还是那张没什么变化的脸，然后才转头开口解释说：「队长别骂我！我当然看得出来有问题，但刚刚我不那样走我和eve都得在这儿交代，tnk留了俩傻逼蹲我们，我都看见人露头了！」


    eve刚躲过人的视角，发现king果然被堵死了就骂了句脏话。


    易柏洵倒是没骂king，只是说：「ob宁越，别废话。」


    king当即就切了宁越视角。


    他一切过去就发现宁越朝着tnk的位置过去。


    他皱了皱眉，故意开玩笑说：「宁小越，你这么急着是想替哥哥报仇吗？」


    「自己菜怪谁。」宁越语气冷淡，速度不减，问：「到底能不能杀？」


    「啊，我觉得有希望，但也有风险。」king算了算双方实力斟酌开口，又嘆气，认真道：「你不会真被刚刚那号刺激了？没什么嘛，谁知道那号后面是人是鬼，别那么较真，去送什么死啊。」


    宁越没搭理他的絮叨。


    此时他已经摸近了。


    他点开地图扫了一眼易柏洵所在位置，张口刚喊出队长，一梭子就擦过他的眼前在前方爆开，打中了tnk一个人的胸膛。


    宁越唿吸一滞，这一瞬间他觉得他们是如此默契，同时也总折服于他强大的操作。


    远近无间的配合打了tnk一个措手不及。


    易柏洵开口：「eve走东注意拦截，既然敢来咱们就把人都留下吧。」


    「收到！」eve立马说。


    king这个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默默吐槽：「我果然是被冤死的。」


    随着一声公告。


    dk-devil杀死了tnk-ning。


    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tnk彻底灭队。


    听着提示音的那一秒种宁越是真的有瞬间的错觉。


    好像他自己杀死了自己。


    但那也只是一两秒的感觉，很快消失。


    ning那个号当初他拿不走就知道将来总有人会继续用它，那个号其实不值钱，他当时想要是因为那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帐号，意义有些不同。


    解说看见tnk团灭在dk手里就笑了，开口说：「king虽然牺牲得有些冤枉，但只能说tnk更倒霉。选手devil还是延续了睚眦必报的性格啊，刚刚那股誓不罢休的气势真的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解说b跟着笑了笑：「主要还是配合好，你没看出来吗？队长cypress可是相当纵容。」


    解说a道：「不要带节奏啊，刚刚eve也出力了，明显是因为他们有把握端掉tnk才动的手，作为队长当然不会放过这样送到门口的机会。」


    dk第一天的排名算是无功无过。


    位列第七。


    排名始终是实时变化的。


    一如国内各种分析大牛所预测的那样，没有特别大的失误，只要保持住，最终排名不至于太难看。


    但是接下里的比赛，所有人几乎是屏息看下去的。


    因为他们在往前进，每一局，每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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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第六、第五、第四、第三……


    今年的dk註定是要走进所有人的视线里的。


    到了最后一天，dk总排名第三。


    这个成绩其实已经出乎不少人的预料了。


    国内看着直播的粉丝都在嚎叫。


    【我他妈疯了，昨天遇上vaw差点心脏骤停。】


    【有希望赢吗有希望赢吗？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我真的不敢看了。】


    【我也是啊妈的，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嘲，我本来心态还挺好的，但看着他们排名越来越高我反而越来越慌了。】


    【现在要是输我真的能当场哭出来。】


    【都心态好点吧，我觉得第三差不多算极限了真的，我只求保持住就好。】


    决赛场，最终战。


    后台莫神不再像之前还时不时骂他们，他也不再挨个提醒需要注意的问题，教他们应该怎么调节上场前的心态。


    他只是拍拍每个人的肩膀。


    「去吧，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们永远都是我们的骄傲。」


    「你居然紧张得手在抖。」莫神刚拍上易柏洵的时候就遭受了这么一句调侃，易柏洵看不出什么紧张样子，挑眉：「上场的是我们，你慌什么？」


    「你大爷！」莫神最终都没忍住骂了他一声，「最后一天了态度端正点！」


    「啧。」易柏洵道：「还能怎么端正？」


    崔哥经过好几天情绪跌宕起伏，现在看莫神气得瞪眼反而笑了。


    他对其他人说：「莫神今天一早连扣子都扣错了，还是我提醒才发现的，我还没见过他这么不淡定的样子。」


    莫神改去瞪崔哥：「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其实吧。」eve这时候在边上尴尬说：「我现在也紧张得快吐了。」


    莫神知道不能把这种气氛带给选手，就严肃说：「心态都放平一些，就算拿不到名次又怎样，咱们尽力了就行。」


    「说那么多干什么。」


    最后是宁越站出来。


    他伸出拳头，偏了偏头扯扯嘴角说：「来吧，加油。」


    易柏洵挑眉和宁越对视一眼，伸手过来。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第一场。


    易柏洵开局就说：「都记得我说过什么吧？」


    king：「记得！」


    eve：「记得！」


    宁越：「目标第一。」


    易柏洵轻笑：「记得就行，拿不拿得到不是关键，关键是敢不敢去拿。最后一天别给我掉链子，都看见排名情况了，电子竞技，没有第二。」


    dk全体去了石海。


    易柏洵：「eve随时准备支援，king直接去大厦房区注意避战，宁越过来卡视角，给我个眼别挡死了。」


    所有人迅速分头行动。


    宁越在易柏洵前方五十米处就遇上了韩国队gio的人。


    算是比较熟悉的对手了，攻其不备迅速带走。


    耳机里突然传来易柏洵一声口哨声。


    他轻笑：「小哥哥干得漂亮。」


    宁越知道他那个视角完全看得清自己的操作，哨声像是贴着他耳朵吹出来的，痒痒的，让他不自觉偏头蹭了蹭，嘴角勾起来。


    国内解说当然听不见选手内部交流，但看见视角切到dk的时候还是很激动说：「devil状态太好了，刚刚那一手属实漂亮。其实打到现在战队与战队之间的强弱之分已经很明显了，选手疲软状态不佳算是正常现象，但我看devil好像一直没有这种问题，果然是胜在年轻吗？」


    解说b当即失笑：「你这话要是让场上其他选手听见还不得气死，其实能看得出来dk今年的表现真的很好，尤其是队长cypress和devil的好几次精彩配合几乎能放进操作教学的顶配模板了。」


    解说a：「devil的确强，站在cypress旁边都毫不逊色。」


    这一局他们从进入石海就明显了自己的意图。


    就是要靠输出拉高分差。


    盗猎者和狙击本就是输出伤害最高的两个位置，如果这一局把视角全程拉到dk的头上，就会发现他们几乎是从一条直线杀穿了石海到决赛林的路。


    两人人头数和伤害比例都高得恐怖。


    这一局他们单局排名第五，总积分排名依旧在第三，但他们将原本离排名第二的北美战队积分从五百四十三拉到了七十九。


    这一局结束的时候，king说对面那几个洋鬼子看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宁越倒是没什么感觉，不管哪个队，只要上了场就是敌人，没有区分。


    第二局，宁越人头数9，易柏洵12，king4，eve2，单局第四，总排名第三。


    第三局，单局排名第三，总排名上升至第二。


    上半场结束。


    他们又往上爬了一名。


    后台崔哥一直焦灼地摸着自己的脖子，都搓红了还毫无所觉。


    他神经质一般地挠着皮肤，明明盯着屏幕却一直问莫神：「现在第一名是谁？第一名是谁？我们还差多少分？有希望赢吗？」


    莫神握紧手里的水瓶。


    「欧洲队jdg。」莫神说：「差距三百二十七。」


    崔哥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倏地看过去：「还是有希望的是吧？」


    「嗯。」莫神情绪听起来没什么起伏，他承认这个事实，但其实担忧的成分更多，开口道：「韩国pob和北美随时可能赶上来，我们现在依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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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崔哥心都凉了。


    他双手合十，「上天保佑，这时候要是输了……草！」


    不管祈祷有没有用，dk的步调始终没乱。


    而且隐约有种彻底爆发之感。


    第四局，单局排名第一，总积分排名第二，差距和第一名缩小至198。


    第五局，单局还是第一，总积分排名第二，和第一相差仅剩57。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种一口气被吊着，激动到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非常难受。


    国内转播的直播频道里已经没有了争吵和讨论。


    全都是喊加油的，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


    包括现场的一些粉丝，后台团队里的所有人，每个在关注这场世界赛的观众，全部都在等待着这场结果。


    像是等待一场审判。


    崔哥喃喃：「我现在真的觉得拿个第五第六也挺好的。」


    莫神：「瞎说什么，能不能盼点好的！」


    但他们都清楚，走到现在这一步才是真正的没有后路。


    进一步封神，退一步则是炼狱。


    最后一场。


    dk几乎挂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导播也一直把镜头推向他们。


    比赛现场的解说用的是英文。


    不同于国内的解说，他们对dk的态度则更复杂，当然都希望自己国家或者本土的战队获得胜利，但是还是忍不住为一路破风前进的dk感慨。


    解说道：「中国战队dk前面接连拿下两局单局第一，致使欧洲队jdg目前总排名第一的位置岌岌可危，实力有目共睹，加上身后pob和等强队穷追不捨，我们相信，今年mcs总决赛的决胜局一定精彩纷呈。」


    赛场上，易柏洵并未受任何影响。


    他一如既往稳定指挥：「两人一组，devil带eve，不要落单，把所有有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这把在决赛林前不能折损任何一个人。」


    「明白。」


    「明白。」


    「明白。」


    他们走得稳，做到了进决赛林前还是满编状态。


    此时场上还剩下七支战队。


    而他们摸过来的路前边就有一队人，是之前让莫神约过训练赛的越南队piuy，因为熟悉对方套路，他们很轻松收了四个人头。


    宁越解决完最后一个人，凝神听见动静，皱眉：「有其他人过来了。」


    「准备吧。」易柏洵熟练换枪，调整了一个方向说：「我们马上就要被围了。」


    king顿时紧张起来。


    咬牙：「硬打？」


    「对。」易柏洵一枪瞄准丛林中的人，收掉人头，「硬打。」


    其实他们过来的路线是能预测到这个局面的，他们进决赛林的时间不早不晚，但却是离灯塔最近的方向，每一个想要靠近这里的队伍自然会把他们堵在中间。


    但是这个被围不是简单被围。


    后台崔哥看清场上局面的时候，终于没忍住骂了好几声脏话。


    莫神也偏头，像是死心，又像不忍。


    不光他们，连现场解说都倒抽一口凉气，开口说：「dk这把难了。他们现在总积分依然没有超过第一名的jdg，但是接下来非常难打。」


    解说b像是也有些难以置信：「这是被冠军队伍给包围了啊，真的是从来没有想像过的画面，剩下的几个队伍两个韩国战队pob、gio，一个欧洲jdg加上一个北美都是拿过世界赛冠军的战队。」


    dk几乎要同时面对这次世界赛最顶尖的的一批人。


    这样的胜算，趋等于零。


    但是场上气氛和外场不同。


    宁越绞杀一人后，开口道：「这前年的冠军怕不是被放水了吧。」


    他这够狂妄的语气让易柏洵勾起嘴角。


    「没关系，我们一个一个来。」


    那边king和eve带着另外一个战队绕圈，百忙之中冲着宁越吼：「你他妈解决完了快点过来帮忙啊，老子要被后面这孙子追尾了！」


    团灭，dk还活着。


    gio团灭，dk还是活着。


    pob团灭的时候，dk，依然还活着。


    解说已经激动得快要坐不住：「这简直就像是奇蹟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解说b快速道：「目前场上只剩下dk和jdg！比分也是不相上下，dk的泰坦king似乎有些力竭绕到了灯塔的后方，jdg有人出现，噢no！devil突然从灯塔二层出现跳下来了！jdg折损一人。」


    解说a接上：「另外一边jdg又有人在dk的牧师手底下被消耗，目前看来dk是採取了逐个击破的方式但是jdg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还有人想要上去救，露头，一枪！cypress这准头无敌了！太恐怖了真的！dk打到现在每个人的能力都看起来超乎寻常的可怕！」


    解说b：「目前场上jdg仅剩下最后一人，最后一个还是有一线……devil好像已经发现了对方没错他就是发现了！cypress也察觉了，他果断选择了掉头夹击！两人正在飞速接近，不到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两人同时击中目标jdg团灭游戏结束！！」


    两位解说同时站起来：「让我们恭！喜！dk！！！！」


    自此全场爆炸沸腾。


    后台莫神当场按住了眼睛，喉头哽咽。


    崔哥蹲下去埋进了膝盖里。


    国内热搜一下子爆了七个，用全民狂欢不足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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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说这是中国赛区有史以来含金量最高的一个世界冠军，因为他们从一堆冠军队伍中产生，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看似不可能。


    他们创造了奇蹟。


    领奖台上隔着台前烟火，顶着纷扬落下的彩纸礼花。


    那张dk身披国旗举着奖盃，边上队长易柏洵揽着宁越肩膀侧头吻在他左额角的照片，就这样永久定格。


    第77章 完结


    当天比赛结束后回去的路上, 大家情绪都还没有平復下来。


    king还在和崔哥大聊比赛时候的情况，说到激动处巴不得站起来发表一段长篇感言，莫神怀揣着冠军奖盃一路都没放手, eve在和家里打电话，大概是觉得这个世冠来得太不容易，眼睛通红。


    宁越坐在后排, 一直握着易柏洵的手。


    他这会儿情绪倒是很平稳，低头捏着易柏洵的手指玩儿, 也没说话。


    易柏洵突然蜷着手指挠了挠他掌心, 低声问：「好玩儿？」


    「手好看。」宁越说。他抓着易柏洵不放手，反而把自己的手掌撑开和他的手比对了一下, 然后放下去十指交握。


    易柏洵笑笑，反握住他。


    下一秒宁越趴在易柏洵身上，睁大眼睛看着车窗外惊喜说道：「又下雪了。」


    易柏洵抱了一下他防止他掉下去。


    跟着往窗外面看，低头问他：「喜欢？」


    宁越回头看了一眼易柏洵, 笑了笑，然后又掉头看着车窗外。


    「还行。」他语调轻松说：「大概是赢了吧，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法兰克福的冬季其实非常冷，是连风吹在脸上都觉得刺痛的冷, 路上行人不多, 都竖着衣领匆匆走过。


    但今天是他们来到这里后遇到的第二场雪。


    第一场是他们到达的那天，宁越记得那个时候易柏洵刚好胃病犯了, 他当时觉得这个地方非常糟糕，天气糟糕, 路况糟糕, 没有一样顺心的。


    但是眼下看来一切都变得不同。


    街边看着橱窗里漂亮玩具的小孩儿非常可爱, 临时停靠的巴士车颜色鲜艷, 地上一层浅浅的白，城市生动又静谧，像一副珍贵油画。


    易柏洵就从身后抱着他，下巴磕在他肩上，和他一起看着外面。


    「你要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多留两天，后面再去其他地方。」


    易柏洵之前就说比赛完带他旅行，世界赛后战队有长达半个月的假期，他俩签证一大堆，能去的地方很多。


    宁越弯着眼睛，小声和他说：「感觉好像在计划蜜月。」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易柏洵蹭着他脖子低声说。


    宁越倏地回头，「啊？」


    「啊什么？」易柏洵笑着吻了吻他侧脸，在他耳边哑声，「但前提是你得先跟老公洞房。」


    宁越瞬间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他不是没有准备，但还是没忍住有点脸红。


    易柏洵继续逗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就……」宁越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脸烧得慌，但还是忍不住回应他：「就是，同意的意思。」


    易柏洵揽着他腰间的手箍紧了些，看着宁越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个时候崔哥突然站起来大声嚷着要去庆祝。


    其他人当然没意见。


    但是易柏洵突然说：「胃不好，不去。」


    「必须去！」崔哥当场瞪着眼说：「又没让你喝酒，这是咱们战队第一个世界赛冠军，庆功宴你这个大功臣之一不去像什么话！」


    易柏洵：「我又不是第一次拿世冠。」


    「但咱们现在这个战队是！」崔哥懒得搭理他突然的神经，直接问宁越：「devil你要去吧？」


    易柏洵：「他也不去。」


    崔哥：「放你狗屁！」


    宁越倒是没说话，他只是很享受这样的亲密时刻，爱的人怀抱温暖，身后所有并肩作战的朋友正大声讨论着要去哪儿吃饭。


    他沉溺于这样的时刻，并对未来充满期待。


    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易柏洵发言无效，所有人都被拖去庆功了。


    一顿饭一直闹到晚上十点。


    宁越一直盯着易柏洵，滴酒都没敢让他沾，甚至连稍微重口的食物都没让他碰。后半段king他们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揽着宁越说他现在特别像个小媳妇儿，管男朋友管得忒严，然后又说易老狗从良，居然也会有对人言听计从的一天。


    最后被易柏洵掀开，骂了句滚蛋。


    他们吃完出来的时候异国街头几乎已经看不见行人了，地上的雪垫了厚厚一层。


    冬天的夜里大家都宁愿猫在家里，而dk一群醉鬼肩搭着肩在马路上鬼吼鬼叫。


    嘴里喊着：我们是世界冠军！


    老子天下无敌！


    以后谁他妈再骂我们是菜鸡就把奖盃砸他丫脸上！


    下一个世界赛也要一直在一起！


    喊完了蹲在马路边又吐又哭，哭完又笑。


    宁越也被带得灌了不少，他没跟着那群人疯，被易柏洵牵着走在最后。


    「他们这样会不会把人警察招来？」宁越担忧地问易柏洵。


    他眼前的易柏洵身影稍微有点晃，但不至于看不清楚，牵着自己的掌心很暖，路边暖黄的灯光下易柏洵的睫毛看起来很长，挂住了飞扬飘落的雪花。


    宁越看得怔怔的，不自觉伸出左手去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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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让他们闹。」易柏洵的声音落在宁越耳朵里听起来非常温柔，他把他伸过去的手抓下来，放在了另一边的大衣口袋里。


    这下宁越两只手都没空了，他不得不贴近易柏洵，像是被他抱在怀里。


    他脑子有点轻飘飘的，就放任自己靠在他胸前。


    「我好像有点醉了。」他蹭了蹭用鼻音说。


    听起来像是撒娇。


    易柏洵垂头贴贴他的脸，轻柔：「那背你回去好不好？」


    宁越点点头：「好。」


    然后易柏洵就蹲下身把他背起来。


    宁越靠在他肩头，贴在他脖子上蹭蹭，像只眷念的猫。


    前边队友大闹的声音还隐隐传来，易柏洵背着他缓缓往前走，脚下踩在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宁越慢慢和他说着话。


    他说：「哥我们第一站去英国吧，带你去我以前上学的地方看看。」


    易柏洵说：「好。」


    宁越：「我们后面还可以绕道去见见我妈，你见她会紧张吗？」


    易柏洵：「你在就不会。」


    宁越越发搂紧他，闷在他肩头，「其实她跟我承认了，说今年回来是因为那个男人联繫他了，听说是想来找我，但我妈不同意。」


    易柏洵：「……你爸？」


    宁越：「我没概念。他当年和年画娇分开是因为事业不顺把自己搞得像滩烂泥，后来还出轨，所以年画娇才说他死了。不过听说他现在有家庭，我不想让年画娇回来了，也不想见那个人。」


    易柏洵把他往上搂了搂：「好，不想见咱就不见，哥替你解决，这事儿别想了。」


    宁越嗯了声，抱住他脖子。


    易柏洵侧头贴他脸，问他：「冷不冷？」


    宁越：「嗯，有点。」


    易柏洵：「忍忍，马上就到了。」


    宁越被易柏洵一路的温柔安抚得晕头转向的，他都不记得其他人回到酒店后的去向了，只在经过大堂的时候听见崔哥还在大声嚷着要续摊，接着去庆祝，彻夜狂欢。


    宁越直到被易柏洵带着去了酒店顶层才稍微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们房间吧？」他左右看了看疑惑问。


    易柏洵用房卡刷开房门，「不是，我让人换了。」


    他跟着易柏洵走进去还在发懵，问：「为什么？」


    「他们太吵。」易柏洵关上房门，在宁越没有反应过来前把他反扣在门背后低声说：「我们也会很吵。」


    「嗯？」宁越问：「我们要继续去找他们庆祝吗？」


    易柏洵没说话，但是手已经从宁越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他单手把宁越两只手压过头顶，抵着他唇低声说：「不，我们单独庆祝。」


    原本这场盛宴应该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但是被拉去庆功打断。


    易柏洵的耐心早已耗尽。


    而宁越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那种肌肤贴近的感觉，终于让宁越掉线的思绪重新上线。


    易柏洵太直接，他唤醒宁越的方式是直接蹭过他胸前的敏感，宁越一个激灵，热度瞬间从头涌上来，咬着唇闷哼出声。


    两人之前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易柏洵比宁越更了解他的身体。


    宁越反应起来得很快。


    他觉得有自己喝了酒的缘故，易柏洵的手掌每游移过一个地方就像是点燃了一把火，烧得他理智全无。他被取悦了几下就开始哼唧着去蹭身前的人，想要得到更多抚慰。


    有酒精的助燃，他几乎是非常大胆的，开放，并且无所顾忌。


    完全是循着本能。


    易柏洵吊了他很久，临门一脚却不肯满足他。


    一边继续点火，一边问：「知不知道我是谁？」


    宁越声音里带着难耐，哼哼：「易哥。」


    易柏洵摇摇头：「不对。」


    宁越仰着头像是承受不住，喘息：「队长。」


    易柏洵遗憾：「还是不对。」


    宁越开始带上哭腔：「老公，是老公。」


    那个在赛场上打法又凶又狠的人，此时想被囚住脖颈的小动物。


    他敞开自己全身心交付出所有要害，红着眼尾看着自己爱的人，那是被欲望裹身的宁越，拉扯出漂亮到极致的脆弱感，足以动人心魄。


    易柏洵像是压抑不住，他就在门口直接把人送上一小波巅峰，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咬着他唇哑声安抚说：「宝贝儿先别骚，今晚肯定把你餵饱。」


    ……


    长夜漫漫，顶层套房的壁炉燃着熊熊烈火。


    窗外大雪一夜。


    那是世界赛后的荣耀，也是爱人的暖巢。


    他们有的是时间。


    关乎相爱，关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