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凛燃》 第一章 举子归乡遇风雨 黑云翻滚,狂风呼啸,这午时刚过,天地间就已是灰蒙蒙一片,往日里明亮耀眼的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随着怒吼的狂风吹过,道路两侧的树木纷纷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一道闪电陡然划过,将寂静的山林照的雪亮,两片宽阔如海的树林夹着一条笔直平坦的官道,一个少年书生正在和一头被雷声吓蒙了的黑瘦毛驴较劲。 那毛驴傻呆呆的站在官道中间,无论少年如何拽扯打骂它就是一动不动,仿佛是泥胎雕塑一般。 “你这犟货真是气煞我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在城里将你卖了,省得与你生这番冤枉气。” 少年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眉清目秀的脸上露出了又气又笑的神情,无奈之下只好将毛驴的脑袋揽了过来,伸手不断的摩挲它颈上的鬃毛。 或许是少年的安抚起了作用,毛驴打了一个鼻响,开始迈步前行。 风势越来越大,闪电如银蛇乱舞,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被狂风吹卷着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少年书生用一卷油布将行李和驴背遮了个严严实实,自己则撑起一把雨伞,牵着驴继续前行。 “哗啦啦!” 过不得片刻功夫,大雨倾盆,如万箭齐发,官道顷刻间变得泥泞不堪,少年的雨伞也被狂风吹散了骨架,不堪再用。 少年本想着到树下稍避风雨,但尚未挪动脚步,就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道旁的一颗松树被惊雷劈中,燃起熊熊烈火,随后火焰便被雨水扑灭。 少年书生看了一眼冒着青烟的松树残骸,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喃喃说道:“这天地之威竟如此厉害!好在我慢了一步,否则烧焦的就不止那颗松树了。” 黑瘦毛驴仿佛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嗯啊!”的大叫了一声,撒开四蹄,疯了似的跑进了树林之中。 少年书生想要拉住缰绳,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跑出了自己视线,无奈之下只好迈步追了下去。 树林中的道路本就崎岖难走,再加上大雨磅礴,更是让人难以通行,少年刚跑入树林没几步,脚下一绊,就摔了一个马趴。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抬眼望去,只见林中影影绰绰,犹如万千鬼手,心中不由得生了退却之心。 但他自幼家世清贫,父母早亡,那匹毛驴是家中哥嫂和乡中族老为了他能参加府试,集资购买的坐骑,虽说他已中了举人,前程有望,但早已节俭惯了,更何况离家尚有将近百里的路程,倘若没了坐骑和行李,这让他如何归乡?无奈之下只好爬起身来继续追赶。 雷声轰鸣,雨如瓢泼,少年书生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足追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见到自家驴子的身影。 只见那毛驴正用头在山壁前撕咬着藤蔓,见少年书生赶来,冲着他就是“嗯啊!嗯啊!”的一阵欢鸣。 “你这憨货,竟然跑到这里找吃的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了,害的我摔的一身泥水。”少年人一边笑骂着驴子,一边来到近前。 到了近前才发现,这藤蔓背后竟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洞口被杂草和藤蔓覆盖的严严实实,若不是被驴子破坏,即使是在晴天白日里也难以发觉。 “你倒是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极好的避雨之所,这也算是老天有眼,不忍见你我在雨中受苦啊!”少年书生说着用手拨开了杂草藤蔓,牵着驴步入了山洞之中。 由于天色昏暗根本无法看清楚山洞的貌,也无从判断山洞的大小,不过容纳一人一驴避雨倒是绰绰有余,洞中并没有什么腥臭的气味,想必也没有野兽留存。 少年在洞中找到了一些干草枯木,在避风处升起了一堆火焰。 借着火焰的光芒可看清周围的大致情况,山洞口小肚大,称葫芦状,最宽处能有三丈之多,洞底则有一条宽不过数尺黝黑的缝隙直通山顶,想来是山体震动造成的。 少年书生周身早已湿透,坐在火堆旁将外衣外裤脱了下来,搭在架子上烘干。 “驴兄,我们在府城中倘若多留一日那就好了,虽说会多花费点钱财,但也好过沦为落汤鸡一般,你说是不是?”少年将行李从驴背上取了下来,分门别类的一件件摊开晾干。 少年的行李不多,除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的应用之物,剩下的则是一本本被雨水淋湿的书卷。 “好在没丢什么东西,你这倔驴儿下次若是再乱跑,我就将你做成肉脯,充作干粮。”少年一边清理毛驴身上的泥水,一边训斥着它。 毛驴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一般,扭过头“哼哧哼哧”的喷了少年一脸口水,并且不屑的拱开了少年,懒洋洋的卧倒在火堆旁边。 “你这家伙竟然还知道生气?算了本举人不与你一般计较。”少年忍俊不禁的摸了摸毛驴的耳朵,然后拿出干粮在火上烘烤。 毛驴见少年手中的干粮,眼神发亮,讨好似的用头拱了拱少年的胳膊。 “你这憨货也知道这是好东西?这可是青州府里最有名的糕点店铺所产的干粮,不但保存时间长久,味道更是一流,若不是托了晚晴小姐的福我们可吃不到这种美味。”少年提到“晚晴小姐”四个字时,不由得“呵呵”傻笑起来。 毛驴见他不理睬自己,气恼的用头顶了他一下,将少年险些撞倒在地。 “好啦!好啦!又没说不给你吃,你这倔驴脾气倒是不小。”少年将烤好的干粮放到了毛驴面前。 “你这家伙是不是要成精啊?好好的草料不吃,却改吃干粮了。”少年又拿出一块干粮放在火上烘烤。 毛驴看也不看他,人性化的翻了一个白眼,叼起干粮哼哧哼哧的大嚼。 吃饱烤暖之后,少年人百无聊赖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山洞,当他目光投向那黝黑的缝隙时不由得“咦”了一声。 只见那缝隙中有一抹青光闪动,吞吐不定,更让人惊奇的是那缝隙直通山顶,抬眼就可见空中的暴雨雷霆,可是当雨水沿着缝隙落到离地一丈左右之时,便会一股无形之力所阻挡。 少年人心下大奇,暗道:“这荒山野岭的竟有如此奇异之景,莫不是有鬼怪作祟?”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 转念又想:“这天色虽说昏暗,但尚属白日,根本不是鬼怪出没的时间,更何况我杨修向来坦荡,就是真遇到妖魔鬼怪,那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当下微微一笑,自火堆中抽出一根尚燃着火焰的木棍,起身向山缝走去。 走得近了,那抹青光反而暗了下来,渐渐的消失在黝黑的山缝之中。 杨修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伸向山缝之中,将原本黝黑的缝隙照的明亮,他得见里面的景物之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见山峰中盘坐着一个人,犹如泥胎石雕一般,动也不动。 那人看年纪应有五十多岁,瘦骨嶙峋,脸上沟壑纵横,身穿灰色道袍,头上无冠,仅用一把木簪将灰白的头发挽了一个发髻,双手叠放在丹田之处,上面有一个不足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珠子,流光隐现,想来之前的青光就是它发出的。 杨修定了定心神,躬身一礼,说道:“在下青州举子杨修,途经宝地,恰逢风雨,不知此地是前辈的清修之所,不告而入,望请前辈赎罪。” “无妨!我并非此地主人,和你一样也是暂寄于此,杨公子无需多礼。”声音飘渺悠荡,忽远忽近,远时像百丈之外呼喊,近时则如耳边低语。 杨修心里奇怪,抬眼看去,只见那道装老者依旧纹丝不动的盘坐在那里,就连胡须也不曾有抖动的迹象。 “杨公子无需奇怪,小老儿我以元神发声,传音入密,根本无需张口说话。” 杨修此次听得清晰,瞧得分明,声音是从老者手中的青色珠子中发出的,随着声音的响起,青色珠子忽闪忽灭,频率竟与说话的声音高低相同。 见此怪事,饶是杨修胆气颇壮,也被吓得是冷汗淋漓,脑海中各种妖怪吃人的故事接连出现。 他勉力压下心中恐惧,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说道:“没想到前辈竟是修炼有成的世外高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赎罪。” 杨修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打心里认为眼前之人就是一个妖怪,而那青色珠子则是这妖怪的内丹精丸。 因为他自幼就对一些神话传说感兴趣,在功课之余读了不少佛经道典,对于修真了道之事也有一定了解,从来没听说过那个有道真修可以将元神聚化成丸,就是道家所谓的金丹也只不过是真气积聚到一定程度的表现而已,反倒是一些妖魔精怪在寿元耗尽之前,会将元神与内丹融为一体形成元魂灵珠,以保性命不失。 “修炼有成?那可谈何容易?想我玄真子自幼修炼武功法术,至今已近百载,却始终参不透天地大道,不要说羽化飞升,就是聚气成丹修成地仙之体也是可望而不可及,若不是我急于求成,擅自盗取师门重宝,何故元神受困于灵物之内,于这荒山野岭中苟延残喘,不得寸步。” 玄真子语气没落,悔恨、惋惜、不甘之情溢于言表,让人听了不禁心生同情。 杨修听闻后,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恐惧防备之情彻底消散,反而升起了一股想要帮助玄真子想法,于是开口说道:“前辈苦困于这荒山野岭之中,在下感同身受,倘若有解救之法,前辈不妨直言,在下虽是普通凡人,但也定当竭尽力助前辈脱离樊笼。” 他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并不是因为他心地善良,而是因为那玄真子暗施手段,以“惑神术”干扰他的神智,使其放下了戒备之心。 这玄真子虽说出自名门大派太清宫,但心性狡诈如狐,十数年前为了提高自身修为,不惜背叛师门,盗取师门聚灵阵阵眼“元灵珠”,事发之后,为了躲避师门的追捕,远避荒山苦修,妄图有朝一日修为大进,谋夺太清宫掌教一职。 但人算不如天算,玄真子在运使“元灵珠”之时,贪功冒进,试图以元神吸取其内部所积攒的千年灵力,没想到适得其反,非但没吸取到半丝灵力,反而触动了禁法将自身元神困在其中。 经过十数年的苦思,玄真子早已找到了突破禁法之道,但苦无帮手相助,而自己的元神之力日益渐弱,跟本无法突破那元灵珠经过近千年积攒所形成的灵力屏障,从而回归肉身。 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过不了数年玄真子就会元神消散,肉身崩解,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而杨修的到来则为他提供一丝脱困之机。 玄真子一听杨修想要救自己脱困,心中不由松口气,暗赞“惑神术”效力惊人。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救我脱困的办法倒也简单,我以元神之力定住“元灵珠”,使它不在吸收天地灵力,到时候你只需以“引气归元法”摄取这元灵珠内的天地灵气,待灵气衰弱之时我就可以顺着灵气走向脱离禁锢,回归肉身,到那时不但我可以脱困,你也可以借此机会洗净凡躯,踏入先天之境,这也算是我给你的报酬吧!” 玄真子为人虽然狡诈,但这番话确实是实话,这也是他苦思多年才想出来的脱身方法,只不过他将其中的凶险给掩饰掉罢了。 那元灵珠本就是吸纳灵气的至宝,经过千载传世,其内部所积累的灵气数量早已不可估量,玄真子若想脱困,则必须消耗掉其所有灵气方可,而杨修本是一介凡俗,体内经脉根本无法承受这如此庞大的灵气,倘若出手相助玄真子,若无意外,到头来无非是爆体而亡这一下场。 杨修虽然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踏入先天之境,但他此时神志已受干扰,一门心思的大发善心,哪里会想这其中的凶险,故而他开口说道:“前辈既有方法脱困,在下定当相助,只不过在下并不知什么“引气归元法”,还望前辈教导。” 第二章 恩将仇报起邪心 轰雷滚滚,电如银蛇,在这大雨磅礴之际,山洞内火光摇曳,温暖如春,相比之下,这人迹罕至的山洞竟似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一般。 黑瘦毛驴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的杨修无聊的打了个鼻响,原地转了个圈,看着洞外雷雨交加的天空愣愣出神,若有所思。 杨修此时根本顾不得毛驴的奇怪表情,他正心意的钻研玄真子所传的“引气归元法”。 这篇修炼口诀不过寥寥数百字,却精深难懂,暗合天地至理,好在杨修天资聪颖,自幼熟读佛道经典,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将这篇口诀理解了个通透。 杨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开口说道“前辈,我已经将这“引气归元法”的所有诀窍均已想了个明白,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既然你已经准备妥当,我们这就开始。没想到你年纪虽轻,却有这般悟性,真是修真练气的好苗子啊!”玄真子说完“哈哈”一笑,将羡慕之意掩饰得干干净净。 “在下得罪了!”说着,杨修将玄真子的肉身连同元灵珠一同抱起,迈步走出了缝隙。 将玄真子的肉身在火堆旁安放好后,杨修拿起“元灵珠”,盘坐在他的对面,闭目凝神,按照“引气归元法”所述开始运气行功,摄取“元灵珠”内部的灵气。 初始之时,杨修只觉得有两股清凉气息从“元灵珠”中发出,直奔双手手腕的“会宗穴”疾冲进来,像两条小河般先由臂至胸,再由胸到腹,汇集到丹田气海,之后气息由凉转热,化作成千上百条细细的灼热气流散入四肢百骸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修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烧着了一般,周身肿胀难受,尤其是小腹、胸口和脑壳仿佛随时都要炸裂。 他痛苦难耐,忍不住开口:“前辈,在下身体肿胀欲裂,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你赶快出来吧!” 玄真子听闻,心下一惊,要知道此时元灵珠内的灵气尚有八成之多,根本不是他能出去的时机,不由得心中暗骂:“这小子真是无用,刚吸取两成灵力就不行了,早知道我何必与他费这么大的功夫,不如暂且留他一命,让他出去再多哄骗几个凡人来,说不定可以吸干着元灵珠内的所有灵气。” 他刚想开口,可是转念又想:“不对,这小子有古怪!天地灵气本是无形之物,若不加以炼化,留存在人体内的十不足一,按我之前的推算,即使是一个根骨驽钝的蠢货也需摄取超过一半的灵力,才会爆体而亡,这小子仅学了一半的“纳气归元法”根本不会炼化灵气,所以暂时应该不存在爆体的危险,莫非这小子心性不定,引起外魔入侵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杨兄弟,无需着急,这是外魔入侵的幻象,你只需凝神屏气,意守丹田,过一会就好了。” 杨修无奈之下,只好平心静气,继续吸纳灵气。 玄真子的猜测虽有道理,却偏离了事实,他虽然只传给杨修一半的“纳气归元法”,但毕竟这篇口诀也是脱胎于道家典籍,杨修自幼博闻强记,熟读佛道经典,在钻研“纳气归元法”的诀窍时,依照自己的学识妄自揣测,竟然不知不觉间补了后半部分,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练灵化气的方法,将吸纳入体的灵气部炼化为真气。 “元灵珠”所蕴含的灵气不但广博雄厚,更是精纯无比,十分灵气便可转化为三分真气,杨修此时的真气修为足以媲美那些苦修五六十年的武林高手,这也是未进先天之人所能容纳真气的极限,倘若他再不去打通任督二脉,任凭真气增长,怕是过不了一时半刻便会爆体而亡。 到时候玄真子的谋划不但落空,更可能会受到波及而导致元神消散,只可惜他此时受困于“元灵珠”内,念力探查不到杨修的情况,否则他定会后悔哄骗他人。 杨修此时周身红彤似火,热气蒸腾,比身边火堆的热力还要强上几分,仿佛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一般。 就在他坚持不住,昏昏欲睡之时,耳畔传来了一声犹如洪钟般的驴叫,顿时将他惊醒,连忙收摄心神,竭力控制随时都会暴走的真气。 紧接着他觉得自己的“会**”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尚来不及细想,周身暴走的真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的直奔“会**”而去。 会**虽为任脉穴道,但也是任督交汇之所在,贯通任督二脉之伊始。 如江海奔流的真气冲入“会**”之后毫不停歇,犹如老马识途般直奔“长强穴”而去,这真气一通入“长强穴”,登时自腰俞、阳关、命门、悬枢诸穴,一路沿着脊椎上升,然后是脊中、中枢、筋缩、至阳、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痖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而至顶门的“百会穴”。 真气冲到百会穴时,杨修只觉颜面上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唇下来,通到了唇下的“承浆穴”。承浆穴已属任脉,这也意味着杨修的任督二脉已通,天地之隔不存,他的性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这股清凉的内息一路下行,自廉泉、天突而至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经上、中、下三脘,而至水分、神厥、气海、石门、关元、中极、曲骨诸穴,又回到了“会**”。如此一个周天行将下来,燥热之意和肿胀之感消,说不出的畅快受用。 杨修福至心灵,一面摄取灵气,一面运转真气自督脉而升,任脉而降,不知不觉间真气已流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周天,化为五道暖流注入五脏之中,而他本人也陷入了那种心无旁鹫,人合自然的状态。 随着时间的流逝,“元灵珠”内的灵气愈发减少,只剩下薄薄一层,玄真子心中大喜,等不到灵气尽散,便不惜耗损真气从“元灵珠”中飘飘荡荡的钻了出来。 他刚要回归肉身,就发现杨修脸上神光隐现,胸腹之间五色之气流转不休,惊异之下硬生生的止住身形,仔细的打量起来。 玄真子心中暗想:“这小子非但没被灵气撑死,反而打通了任督二脉,资质根骨之高实属百年难见,看样子他已经聚集了胸中五气,离凝结金丹,炼就地仙之体也就一步之遥了,倘若我占了他的肉身,不但可以让我的修为更进一步,更能以他的面貌行走江湖,逃脱太清宗的追捕,与其白白便宜了这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还不如成我自己。” 想到这里,玄真子面露凶光,不顾近在咫尺的肉身,晃晃悠悠的向杨修的眉心飘去。 第三章 畜生有灵破奸谋 风雨转小,雷霆依旧,洞内的篝火由于无人添柴早已熄灭多时,四周漆黑如夜,伸手不见五指。而杨修手中的“元灵珠”则成为这洞中的唯一光明,虽然由于灵气大损,光如萤火,但在这黑暗之中也是极为显眼。 百无聊赖的毛驴看着这一闪一闪的圆珠子,兴趣大升,两只硕大的驴眼满是好奇的盯着它,若不是碍于它在主人手中,说不定早就抢了过来研究一番了。 要说这毛驴也是幸运,遇见了杨修之后不但得到了精心喂养,更是能从杨修口中听到各种佛道经典,虽是只鳞片爪,但时间一长也有了些许感悟,以至灵智大开,奠定了成精作怪的基础,再加上今日眼见雷霆落地,惊惧之下,激发了潜藏于血脉之中的上古妖族印记,凝聚了第一缕本源妖力,从而迈入精怪之列。 杨修之前也是得自家毛驴相助,方才化险为夷,修为大进,这正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玄真子元神的出现,引起了毛驴的目光,它自血脉传承中得知,只要吞噬了这飘飘荡荡的人影,就可以使自己道行大进,直接凝出本命妖丹,至少可以节省数十年的苦工。 所以它不动声色的趴卧在地,一点一点的向玄真子的元神蹭去。 玄真子一心只想着夺舍杨修,根本没看到毛驴的小动作,就算看到了,他也未必会把一头蠢驴放在心上,这毛驴的修为尚弱,连一丝妖气也没有,根本不会让人认为他是一只成了精怪的妖物。 玄真子起初还有些戒备心理,毕竟杨修此时的修为已到达先天之境顶峰,远远在他之上,倘若反抗的话,他根本不是对手。 但眼看着就要得手之时,杨修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玄真子不由得放下了戒备,运起部的修为快速冲向杨修的眉心。 突然,山洞中风声大作,一个倔强的身影陡然撞在了玄真子的元神之上。 玄真子本就放下了防备之心,再加上那个身影来得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得横飞出去,好在他此时是元神之身,有形无质,不易受伤,向洞里飘飞了一段距离就止住了身形。 “没想到这小子的运道还真是好,竟有一只修炼成精的畜生相助!识相的话就给老夫滚到一边,念你修行不易,今日就饶了你的小命,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 玄真子元神飘飘荡荡的悬浮在半空中,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站在杨修身前的黑瘦毛驴。 毛驴身边强风环绕,吹荡得山洞“呜呜”作响,牠昂起头颅高低不平的吼叫了几声,却依旧站在那不动,好像在说:“你这老杂毛,竟想祸害我家主人!快些让驴爷吃了,否则驴爷踢死你这老货。” 玄真子见此,心中恼怒,冷言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先送你这孽畜上路,也好让这小子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话音未落,玄真子身边气浪翻滚,天地灵气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光融入到他的元神之中,原本略显虚幻的元神也由此凝实了几分,右手化指为剑,一道长约丈许,由无数水流组成的剑光自食指和中指间轰然涌出,剑气吞吐不定,激的地面尘土飞扬。 玄真子这手“化气为兵”的手段倘若被其他修行之人瞧见,必定会惊掉了下巴,要知道这世上虽然高人无数,可是能施展这门秘法的却寥寥无几,只有那些明窥天地造化,寻找飞升机缘的绝世散仙才可施展。 这“化气为兵”与其他的武功法术不同,不但需要极为精纯的真气为基础,更需具备极强的神识念力方可感应、吸纳四周灵力,化为气兵光刃,而且每施展一招都会极为耗费真气,若是修为不够者施展这门神功,怕是过不了三招两式就会元神耗尽,油尽灯枯而亡。 玄真子之所以能以真人之境施展这门秘法的原因有二,一是早年间他曾私自窥视过师门前辈上古散仙火龙真人的剑法秘传,上面便记载了一种以气化剑的专修法门。二是他以元神之身受困于“元灵珠”内十数载,虽然真气修为不进反退,但是得“元灵珠”内的奇异气息之助,致使他神识念力大为增强,即使是与那些初入元神服丹化婴的散仙想比也毫不逊色。 只见玄真子左手剑诀引动,右手横扫而出,水色光剑犹如天河现世,挟着滚滚洪涛之声斩向黑瘦毛驴。 毛驴仰头嘶鸣,身边强风聚集成盾,护住了杨修,前蹄高高扬起,毫无畏惧的蹋向水色气剑。 “轰”的一声巨响,劲风四溢,剑气纵横,激的山洞内尘土飞扬,碎石临落,凌厉的剑气在两侧山壁和地面上留下的道道沟壑,就连玄真子的肉身也因无人保护而变得支离破碎,不堪再用。 黑瘦毛驴悲鸣一声,身体倒飞而去,越过了杨修头顶,径直的摔落在山洞之外,身上剑痕交错,鲜血横流,瞬间将身下的积水染成了红色。 牠四蹄刨地,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由于受伤过重,努力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只好趴卧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玄真子的气剑光兵由于修为所限,虽说不能与那些可以开山断海的散仙相比,但威力之强也不是一般先天真人可以抵挡的了的。 若不是他长期受困,真气不足,毛驴在这一剑之下绝无生还的道理,此时虽然受伤颇重,不能行动,但短时间内却无性命之虞。 玄真子一剑斩出之后,由于耗费颇大,元神上的灵光明灭不定,整个身体也都变得极为虚幻飘渺,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一般。 他飘到洞口,看着淋淋细雨中的毛驴,狠声说道:“不知死活的畜生,竟敢阻我大计,害我元气大伤,待我夺舍你家主人之后,定要食你血肉以泄心头之恨。”说完,他看也不看毛驴一眼,扭头向杨修冲去。 杨修受毛驴的风盾相护,非但未损伤分毫,就连身侧的行李也不曾受到丝毫影响,玄真子那残破的肉身与之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这一切看在玄真子眼里,更是激起了他心里的万丈怒火,恨不能现在就结果了毛驴的性命,可是他此时肉身已毁,元神大伤,真气更是十不足一,倘若他此时出手,怕是无力夺舍,无奈之下所以只好暂且忍耐下来。 第四章 百般谋划终成空 玄真子心知此时当误不得,所以卯足了力气奔向杨修的神府穴窍冲去,本想趁着他神游天外之际,一鼓作气拿下肉身的控制之权,可哪知尚未触碰到杨修就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弹出了山洞。 他连忙运转所剩不多的真气,稳住身形,抬眼上下打量盘坐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般的杨修。 只见他周身眩光鼓舞,真气翻滚如龙,胸腹中的五色之气已经汇聚在下腹之中,化成一团青蒙蒙的雾气,如星云旋转不休,一道道如蛟龙般的真气从中升起,流转过四肢百骸之后,冲入神府之中,一道高达三丈六尺,面目身形均与其极为相似的虚幻人影,显现头顶之上,如仙佛降世一般,若不是这山洞穹顶较高,怕是都放不下了。 “怎么可能?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显化出元神真身了?而且元神这般高大,就是顶级地仙的元神也不过双九之数,他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元神?难道这小子并非普通凡人?” 玄真子甚是惊讶的看着杨修,脑海中无数疑问闪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傻呆呆的站在了那里。 这世上修行之人多如牛毛,奇异之事也时有发生,玄真子修行近百载,可谓是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但眼前之事却是他闻所未闻的。 要知道修行之路虽说是逆天而行,但终归是有迹可循的,经过千万年来的摸索总结,人们早就摸清了修行路途中的规律和特征。 要想元神显化,首先应以真气贯通任督二脉,打通天地之桥,使凡躯复返先天,再以先天真气温养魂魄,年深日久之后方可使元神显化于世间,由于各人资质不同,这其中所耗的时间也各不相同,天资高绝者也需入先天之后苦修三年方能显化元神。 而常人元神初显之时与人身高想等,约为七尺之数,待五气归元,凝结金丹之后,元神得金丹紫蕴之气温养方可成长,待元神长到一丈八尺之时,就可使元神金丹合二为一,成就元婴,一旦渡过雷劫,就可使元婴离体,从而迈入散仙之境。 杨修从修炼开始到元神显化,所用时间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并且元神高达三丈六尺,虽说得“元灵珠”的千年灵气相助,但其效率也太过惊人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玄真子呆立了半晌,却始终想不明白事情的因由,无奈之下只好归功于“元灵珠”的奇异,毕竟他也是得了“元灵珠”的好处,虽说元神并未得到明显增强,但神识念力终归大涨。 他不由得将目光转移到灵气耗尽的“元灵珠”身上,此时的“元灵珠”早已没了之前的光芒,周身灰蒙蒙一片,犹如石球泥丸一般,借着天上的雷霆电光隐约可见上面布满符箓真言。 玄真子一见到上面的真言符箓,顿时如遭雷击,满脸的惊骇之色,喃喃自语道:“炼魂珠!炼魂珠!没想到被太清宫上下尊为至宝的“元灵珠”,竟是千年前魔门邪宝“炼魂珠”,怪不得它能困我元神,增我念力,也怪不得这小子能得如此强大的元神。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一切因由都是因它而起,天意啊!天意!”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他似疯似狂,仰天高喝,满脸的失望没落之色。 这“炼魂珠”本是魔门至宝,千年前随着魔门消亡而失踪,没想到被太清宫先辈寻得,并做为山门聚灵阵眼而流传下来,此宝与“元灵珠”同根同源,都具有吸纳天地灵气的功能,只不过“炼魂珠”后经魔门高人炼制,可摄取他人元神真气为己用,从而大幅度提高修为。 千年时间,“炼魂珠”不但积攒了大量的天地灵气,更是吸摄了太清宫十几位自知无法渡过天劫的地仙、散仙的元神真气,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之大,根本无法想象。 这“炼魂珠”是太清宫先辈为保门派安危而留的后手,当太清宫遭到灭门大劫之时,就可以借助“炼魂珠”之力,在段时间内造就出一名绝世高手以保门派百年安危。 只不过使用此宝还有颇多限制,首先必须以一人元神为祭品,定住其内部吞魂夺魄的阵法,才可由他人摄取“炼魂珠”的力量,其次,以“炼魂珠”提高修为之人,无论其修为多高,战力多强,都无法得以长寿,两甲子之后均会无疾而终。 “数十年苦心谋划,却始终敌不过天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倒不如一死了之,图个安静罢了!” 玄真子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急速颤抖了起来,元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点点灵光不断从元神中飘出,这正是散功自毁元神的征兆。 时间不大,玄真子的元神就已彻底消散,仅剩点由精纯元气组成的点点灵光漂浮在那里。元神既散,他的肉身也随之化为一捧尘土,彻底抹去了留在天地间的最后一丝痕迹。 玄真子之所以散功自裁,并不是由于他翻然悔悟,而是因为他把“炼魂珠”当做“元灵珠”使用,误打误撞之下成了祭品,从而成了杨修,虽然侥幸逃脱了性命,但终归损伤了根基不得长久,再加上数十年苦心谋划为他人做了嫁衣,绝望之下这才心生死志的。 此时,杨修的元神已回归到肉身之中,翻滚如龙的真气也隐匿不见,整个人又回归于平静,如老僧入定般端坐在那里,周身灵光内敛,再无丝毫异样,就好像是普通人做着睡着了一般。 黑瘦毛驴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三摇的走到玄真子散功之地,巨口一张便将那点点灵光吞入腹中。 吞食了玄真子一身修为所化的灵光之后,毛驴的精神也恢复了几分,牠看了看细雨蒙蒙的天空,不耐烦的打了个鼻响,之后迈步走进山洞,在杨修的身边趴卧下来,陷入了沉睡。 第五章 毛驴止步欲饮酒 等杨修再次挣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竖日清晨,风雨早已停歇,秋雨过后的清晨凉意甚浓,可他身体内却似有暖流回旋,即使仅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也不觉得寒冷,反倒是神采奕奕,浑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他刚要起身,便觉得掌中有异,低头观瞧,发现手里的珠子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裂痕,尚不容他看个清楚,就接连听见几声脆响,那珠子也随之碎裂开来。 “奇怪!这珠子怎么突然间就碎了?难道是老前辈已经打破藩篱,脱出升天了?可是他人现在在哪呢?” 杨修站起身来四下打量,可是找了半天也未见玄真子的身影,只是在之前摆放玄真子肉身的地方,找到了一堆残破不堪的衣服和一个油布包裹。 “这修真了道的高人也真是奇怪!走的时候不打声招呼也就罢了,怎么连衣服都脱了?难道他喜欢光着身子赶路?真是想不明白。” 杨修边说边好奇的打开了油布包裹,包裹中是除了一本无名书卷之外,并无他物。 他翻开书卷,粗略的看了一遍之后,便将书卷收起,自言自语道:“这玄真子前辈还真是疏忽,竟然将师门秘传的“天遁剑决”手抄本留在此地,若是被其他修行之人捡到,岂不是会出大麻烦!将来若是有缘见到他,再将这秘笈还给他,省得他因此遭到师门惩处。”说完便将书卷重新包好,塞到了行李当中。 杨修将一切收拾好后,便想将毛驴叫起继续上路,可是他回头一看,就发现毛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低头舔食着被他放在一旁的“炼魂珠”碎片。 “你这憨货怎么什么都吃啊?这东西硬的跟石头似的,你也下得去口。不过看起来你怎么跟昨天有点不太一样呢?”杨修笑骂着将行李放到驴背上。 毛驴吞噬了玄真子毕生修为所化的元气灵光,经过一夜的修养不但伤势尽愈,就连修为也增厚了不少,虽说并未凝结妖丹,但妖气已十分明显了,单论修为绝不弱于那些苦修多年而未入先天的修行之人了。 毛驴白了杨修一眼,晃了晃脑袋,也不理会他,迈步走出了山洞。 “你这家伙,说你两句你就生气,真不知道咱俩到底谁才是主人!”杨修无奈,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官道,杨修翻身上驴,毛驴也不用他催促,一路小跑的朝着家乡进发。 杨修家住距离青州府以北一百二十余里的杨家村,那里临山靠海,百姓以捕鱼狩猎为生,虽然生活清苦,但民风淳朴,也算得上是一处安居之所在。 由于毛驴脚程颇快,刚刚到中午一人一驴便已走出五十余里,来到一处酒肆近前。 杨修回乡心切,本想着一路疾驰,在太阳落山前赶到家中,可是走到此处之时,他早已饥肠辘辘,一闻到酒肉饭香,更是难耐,索性牵着毛驴向酒肆走去。 这酒肆是一幢两层高的木楼,虽谈不上雄伟壮丽,但也颇为精致,丝毫看不出是一间乡村野店,由于是两条官道交汇之处,所以生意甚是红火。 杨修刚来到门前,店小二便从里面迎了出来,殷勤的接过缰绳:“欢迎光临!客官里边请!” “麻烦小二哥给我这驴子喂些草料,再添些清水。”杨修摸了摸毛驴的脖颈嘱咐道。 “客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将您这坐骑照看好,绝不让它受一点委屈。” 店小二拍了拍胸脯,接着便想将毛驴拉到一旁,可是他无论如何拉扯,毛驴就是纹丝不动,歪着头看向屋内。 杨修无奈只好自己接过缰绳牵引,可是毛驴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屋内,顺着牠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排排口小肚大的酒坛摆在了墙角。 杨修见毛驴如此神情,已猜到牠心中所想,不由得暗自好笑,心想:“这家伙平日里抢我一些糕点干粮吃也就罢了,怎么今日想起来要酒喝了?难道这憨货真的成精了不成?以它的倔脾气,今日若是不给牠酒喝,怕是不会走了。” 想到这里,杨修指着那排酒坛说道:“小二哥,请问那酒多少钱?” “客官您眼光真好!那可是本店自酿的好酒,远近闻名,三百钱一斤,给您打上一斤尝尝?。” 杨修听闻心头就是一惊,要知道此时的大米也不过三十文钱一斗,三百文在一些普通人家眼里那可是一个多月的米钱。 他有心不买,但看见毛驴渴望的眼神又于心不忍,于是一咬牙从驴背的行李中取出一个粗布钱袋,从中掏出一块一两重的银子递了出去:“先打上一斤酒送到这里来,然后再煮一碗素面,等我将毛驴拴好再进去吃。” 店小二满脸堆笑的接过银子,说了声“客官您稍等”就快步跑了进去。 杨修掰过毛驴的脑袋,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不要看了,我已让小二哥去给你打酒了,真不知道你这憨货是怎么了?竟然无缘无故学人家喝酒!看来我平日里对你太过娇纵,你竟然将我给你讲过的圣人言论部抛之脑后,贪恋那杯中之物。”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暗骂自己愚蠢,心道:“畜生之流本就懵懂愚昧,虽然这毛驴相对其他畜生来说聪慧了一些,可终归听不懂人言,它背负我赶路本就辛苦,给他一碗酒喝也是应当,我又何必为了一些酒水而与它计较呢?” 想到这里,他用手轻轻的抚摸毛驴的额头,低声说道:“这些日子辛苦驴兄了,回家之后,小弟定让你好生休息一番。” 时间不大,店小二端着酒坛酒碗走了出来,脸上带笑的说道:“客官您的酒来了,只不过本店地处荒郊,所以并未准备酒杯一类的酒具,还望客观包涵,您看这酒碗可还合用?” 店小二见杨修虽然穿着破旧的书生长袍,但举手投足之间带有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高贵”气质,便以为他是一名为了旅途方便而乔装改扮的贵公子,这才有之前的一问。 要知道店小二这份工作可是最为考教眼力的,每日里迎来送往,若是没有毒辣的眼光可是干不长久,而眼前这位恰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是他没有想到得是,杨修身上的“高贵”气质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而是由于修为臻至一定境界,灵光外显,给人带来的错觉罢了。 “无妨,如果是酒杯的话,倒是不方便我这驴兄饮酒了。”杨修说着倒了一碗酒送到毛驴的嘴边。 “什么?这酒竟是给驴喝的!”店小二听闻此言,不由得惊呼出口,引得店内食客纷纷扭头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