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妃难撩:腹黑王爷取经撩爱妃》 第1章 陪葬是她的殊荣 “砰——” 破旧的院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圆腰厚臀的婆子凶神恶煞的带着十几个护卫冲进院里。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院子里,正在捡黄豆子的秋桑蹭的起身,气恼的瞪着那伙人。 “拿下她,碍事!” 张嬷嬷轻蔑的看了眼秋桑,便不理会她,带着剩下的人气势汹汹的朝屋里去。 “小姐——” 秋桑意识到那些人冲自家小姐来的,急忙跑过去,意图拦人,却被走过来的护卫按住! “放开我,小姐!”秋桑挣扎着。 张嬷嬷一步跨上台阶,鄙夷的大喊,“大小姐,还不快出来随老奴回皇都给战死的翊王陪葬,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什么陪葬?秋桑呆了呆! 张嬷嬷又上了台阶一步,“给翊王陪葬,也是大小姐的荣幸。 否则凭你一个庶出的灾星,这辈子别说做皇家儿媳,就是嫁给普通人,也无人敢娶。 大小姐,你该谢谢夫人和二小姐。 要不是夫人和二小姐心善,你这辈子永远只能待在这穷乡僻壤的云溪镇,守着楚家祖庙忏悔罪孽,哪能有这等殊荣?” 讥诮的话声落下,张嬷嬷即将走到台阶上时,屋里突然飞出一个不明物体,砰的打在她胸口上! “啊啊啊!!!” 张嬷嬷惨叫着倒飞出去,将后头的一干护卫全都撞倒,躺在台阶下哀嚎。 彼时,一道清冷的话音传来。 “苏氏母女的走狗,也敢在我的地方撒野,找死!” 咻的! 一截花枝破空而去,不过眨眼间,刺进秋桑背后的护卫眉心。 护卫倒地气绝,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珠子。 秋桑吓了一跳,连忙跳开。 这时,屋里走出来一袭青衣少女,容颜清丽,气质冷冽,一双血眸冷遂如深渊,身上有一股子骇人的气势。 张嬷嬷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见到少女时,愣了愣。 那是大小姐? 这与她想象中的落魄灾星天差地别。 张嬷嬷想不明白,为何这鬼地方还养人了? “大小姐,老奴劝你识相,别做无谓的反抗。 十五年前,要不是夫人替你说情,求侯爷送你来楚家祖庙避祸,以你这灾星的命,早就被暴民烧死! 现在,该是你报答夫人恩情的时候了!” “呵!灾星?”朝颜红唇冷冷的勾了勾! 她不止是灾星,还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冷初棠。 前世,她真心错付,被猪油蒙了心,遭那人利用,被正道追杀,最后在堕魂渊,死在乱剑之下。 许是她怨念太重,无法轮回,也离不开堕魂渊。 直到三年前的一个暴雨夜。 她的魂魄莫名其妙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引到云溪镇,附在咽气不久的楚朝颜身上,借着对方的肉身重生。 便成了楚朝颜! 楚朝颜也是个可怜人。 明明是玄沧国定安侯府的千金,本该锦衣玉食,却因出生天降异像,蝗灾泛滥,旱灾三年,且生来带着一双血瞳,被人们认定为怪物,灾星。 于是,她三岁那年,被送来这穷乡僻壤的云溪镇,守着楚家的祖庙,说什么让楚家的列祖列宗压压她身上的邪气。 话说也怪,楚朝颜被送走后,蝗灾旱灾通通没了,玄沧国开始风调雨顺。 人们也就更加认定楚朝颜是灾星! 被朝颜那血眸盯着,张嬷嬷莫名头皮发麻,就像是被厉鬼盯上一般。 她不自觉后退几步,刚想说话,院子口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张嬷嬷,让你来带走楚朝颜,怎磨磨唧唧,让本小姐等那么久?” 朝颜眸光抬了抬,见院子口站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 少女一身粉白裙衫,面容姣好,身侧跟着个丫鬟。 “二小姐!” 见到楚芳芷,张嬷嬷仿佛找到了靠山,挺直脊背,恶狠狠的瞪着朝颜。 “老奴好生请大小姐归家,大小姐非但不肯走,还打伤我等,简直目无规矩。” 楚芳芷皱了皱眉,不悦的走进院中。 看着清冷艳丽的朝颜,她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区区灾星怎地长的比她还好看?灾星就该丑陋不堪,低贱到令人作呕。 “楚朝颜,本小姐命令你马上滚回皇都给翊王陪葬!” “你,命令我?”朝颜血色的眸底,黯芒涌动。 她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向楚芳芷,“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楚芳芷脸色顿时一拉,似乎没想到朝颜敢忤逆她。 但瞧着走来的朝颜,不知为何,她心里慌的紧。 “楚朝颜,本小姐警告你别乱来!” 她警惕的盯着朝颜,“你只不过是一个庶女,就算比本小姐早出生一天,也不配当本小姐的姐姐。 张嬷嬷叫你一声大小姐,真当自己是定安侯府大小姐了? 你最好识相回去给翊王陪葬,这是陛下对你的恩宠。 不然本小姐现在就把你弄死在这里,运一具尸体回去,同样能给翊王陪葬!” 楚芳芷一脸阴狠。 自小,她听到最多的就是庶姐灾星的名声,时间长了,潜意识里就厌恶这个庶姐。 楚朝颜自己丢人便罢,还连累她出门都被人指点是灾星的妹妹,害的她到如今,都没人敢上门求娶。 “恩宠?妹妹确定这恩宠是给姐姐?” 朝颜站定脚步,血色的眼眸看的楚芳芷心头突的一跳。 楚朝颜是不是知道什么?楚芳芷慌了,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楚朝颜,休要拖延时间,没人救得了你!” 楚芳芷一声厉喝,“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绑了!不,打断她的腿!” 没了腿,楚朝颜还不成为阶下囚? 替她去死! “小姐!” 眼看一群护卫手持木棍,凶煞的冲向朝颜。 秋桑下意识的跑过去护主,这时楚芳芷身后的婢女冲过来拦住她,两人揪着各自的头发撕打起来。 就在楚芳芷露出得逞的表情时,突然轰的一声,那十余名护卫还没接近朝颜,尽数被一股强大的气力震开! “砰砰砰——” 所有护卫砸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楚芳芷脸色大变,下一瞬,一双森森的血眸突地撞进瞳孔里,吓的她尖叫。 “啊……呃……” 尖叫声戛然而止,一只素手攥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和你娘一起算计我,嗯?” 朝颜神色颇冷,指上力道加重。 楚芳芷脸色霎时涨的青紫,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挣扎着想要掰开朝颜的手。 “你们害死楚朝颜,我不去找你们算账,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嗯?” 第2章 世上再无女魔头冷初棠 楚朝颜在说什么鬼? 自己和娘什么时候害她了,她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楚芳芷当然不知道朝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她眼中的‘楚朝颜’早已换了芯子。 女魔头冷初棠重生那一夜! 原主楚朝颜就因为高烧不退身亡。 之所以高烧不退,还不是因为楚朝颜是灾星,看守楚家祖庙的奴仆不将她当回事,便不给她抓药。 加之,那些奴仆被苏氏授意,不让楚朝颜在祖庙好过,又怎会救她? 楚朝颜在祖庙生活的这些年,日子过的如履薄冰,时常被那些奴仆欺压刁难,过的连下人都不如。 所以,冷初棠重生成她后! 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些恶奴,算是偿还借楚朝颜肉身重活的恩情。 自那,世上再无女魔头冷初棠! 只有承载着一命一魂的楚朝颜! “二小姐!” 眼看楚芳芷快窒息,张嬷嬷心都悬了起来,怒喝那些护卫。 “都起来救二小姐,二小姐若有个闪失,别说你们人头不保,就是你们的家人也得给二小姐陪葬!” 护卫们生无可恋的哀嚎! 他们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哪救得了二小姐啊! “废物!” 张嬷嬷气的咬牙切齿,狠了狠心,捡起地上的木棍,发疯似的冲向朝颜。 那边,正在和楚芳芷的贴身丫鬟水珠撕打的秋桑,瞥见张嬷嬷偷袭小姐后背,惊的大呼: “小姐,小心!” 刹那间,张嬷嬷手中的木棍,就要狠狠的砸在朝颜头顶上时,朝颜甩开楚芳芷,倏地转身,轻而易举的捏着那根木棍。 “……”张嬷嬷懵了,大小姐竟然徒手接住棍子? 张嬷嬷晃神之际,朝颜夺过木棍,反手一棍子打飞她。 “咔嚓——” 一声断裂的声响,张嬷嬷像个破铜烂铁,生生撞断不远处的那棵大树。 接着,身子继续倒飞过去,猛地撞在院墙上。 “砰咚——” 张嬷嬷从墙壁上滑下来坐着,头顶流下几道鲜血,瞪着的眼眶里也流出血泪。 她嘴角动了动,却一个声音也没发出,就咽了气。 “啊!!!” 瘫坐在地上的楚芳芷,看到张嬷嬷死不瞑目的样子,吓的骇然失色。 “你……你这个灾星,你竟然杀了张嬷嬷! 她可是母亲的陪嫁侍女,也是我的乳娘! 你……你死定了,母亲一定饶不了你!” 楚芳芷恐惧的哆嗦着。 朝颜没理会她,漠然的吐出一个字,“滚!” 似想到什么,她又道:“回去告诉你娘,冤有头债有主,她欠的债,我会亲自去讨!” 什么意思?楚芳芷不解,也不想知道。 见朝颜转身,她眼里染满恶毒之色,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起身,拔下发间的簪子,凶狠的冲过去。 “贱人,你去死吧!” “小姐……”秋桑突然爆发一股蛮力,推倒水珠,猛地冲过去,以身护在朝颜身后。 此时,楚芳芷手中的簪子已经刺到秋桑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秋桑被朝颜扯到身后。 那簪子顿在半空中。 楚芳芷的手腕被朝颜捏住,瞧见朝颜那骇人的血眸,她脊背倏地发寒,欲说什么,突然咔嚓一声脆响,钻心的痛感遍布全身。 “啊!!!” 楚芳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脚下踉跄着往后褪去,左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脸色都扭曲起来。 “贱人,你竟敢拧断本小姐的手腕,我跟你拼了!” 楚芳芷怒火攻心,一头撞向朝颜。 朝颜眼神薄凉,不过抬手一挥,楚芳芷就被打飞出院子。 “二小姐!” 水珠顶着鸡窝头,惊慌的从地上爬起来,追出院子。 剩下的护卫,在接触到朝颜危险的眼神时,也吓的滚出去。 楚芳芷直接砸晕,又折断手腕,水珠担心她会丧命于此,连忙唤来车夫,把人拖到马车上。 那车夫,一脸的惊恐。 刚才在外面,将里面发生的事情瞧的清清楚楚,对朝颜同样感到畏惧。 谁能想到这个灾星大小姐,心狠手辣,杀人眼都不眨一下。 这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车夫着急忙慌的赶车离开,受伤的护卫咬牙跟在后面跑。 院中! 看着满院的狼藉,同样狼狈不堪的秋桑惊魂未定。 “小姐,奴婢不明白,二小姐怎么突然来了,还要抓您去给翊王陪葬?翊王不是战神吗?怎么会死?” 闻声,朝颜眸色沉沉。 楚芳芷来云溪镇,她早有所料。 半年前,歧云国侵犯玄沧,翊王奉命出征,在边关抵御数月。 眼看胜利在望,却中了歧云大军的埋伏,二十万将士全军覆没,翊王也战死。 消息传回皇都后,楚芳芷竟当众说‘翊王惊才艳艳,举世无双,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到死也没能娶个妻子,倒是可怜!’ 这话传到翊王生母柔妃娘娘耳里,柔妃震怒,扬言要楚芳芷给儿子陪葬,隔日就请旨送去了定安候府。 于是,楚家上上下下慌了。 这才想到有个灾星女儿养在乡下的祖庙,着急忙慌的派人来接,要朝颜替楚芳芷去陪葬。 楚芳芷担心张嬷嬷把事情办砸,才亲自跟着来! 不料,差点死在朝颜手里。 见小姐不说话,秋桑虽然满肚子的疑惑,也不再多问。 “小姐,二小姐她们走了,不如我们离开云溪镇吧?不然,等侯爷派人来抓拿小姐,小姐一个人哪应付得了那么多人?” 朝颜眼眸动了动,瞧着不安的小丫头,语气柔了柔,“别担心,他们伤不到我!” “可是……”秋桑咬了咬唇,自己会连累小姐啊! 小姐身手厉害,可她就是个菜鸟,非但帮不到小姐,还会成为小姐的累赘。 许是看出秋桑的顾虑,朝颜摸了摸她的脑袋,“相信我!” 秋桑愣了愣,怔怔的瞧着小姐。 自打小姐三年前高烧后,仿佛变了个人。 变的她不认识,又好像认识! ………… 云溪镇的夜晚干净透彻,莹白的月光从窗外爬进屋里,将昏暗的屋子照亮了三分。 朝颜盘膝坐在床上,眉梢拧紧,便是红唇都紧抿着,压制着体内乱窜的剧毒。 “小姐!” 一个黑影从窗外跃入,半边脸隐在昏暗中,另一边脸被月光笼罩着。 裹上月光的这半张脸,十分纯净,是个少年。 “何事?” 朝颜掀开眸子,望着少年。 “灵参果有消息了。” 少年的声音十分平静,“翊王出征前曾在珍宝阁拍到一件宝物,我从珍宝阁管事那打听到,那件宝物就是灵参果!” “但翊王如今战死,不知这灵参果藏在何处,我探查过翊王府,尚未找到。” 灵参果百年难得一见,是极为珍稀的灵果,有起死回生,解百毒之效。 朝颜需要它救命! 她这双血眸并非生来,而是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毒,且是自娘胎带来的。 毒素汇聚双眼,便成血眸。 时日越久,血眸越红,离死期也就不远。 她一直寻找解药,用了无数法子,也解不了毒。 偶然知晓灵参果能解此毒,就一直打听着下落。 “知道了,准备下,明日启程回去。”朝颜声线淡淡。 既有了灵参果的消息,皇都非去不可。 且,有些事情也该解决。 “小姐!” 少年没有要走的意思,往前走了几步,一张俊逸隽秀,还略显稚气的脸显露在月光下。 “苏氏母女算计小姐,可要杀?” 暗中,少年一双冷锐的眸子染上杀意。 “不必!” 苏氏母女欠她的,她要亲自讨。 默了默,朝颜压下毒素,起身走到少年面前。 “霁寒,你跟在我身边已一年之久,替我办的事不下百件,早已偿还救命恩情,无需再留下,明日你便走吧!” 第3章 还礼,收利息 回去,免不了卷入一些是非中,朝颜不想少年跟着自己吃苦。 可少年却慌乱不安,单膝跪地,“霁寒不走!” 他抬起头看着她,倔强道:“霁寒这条命和名字都是小姐给的,只要小姐不赶我走,我绝不会离开小姐。” 小姐是他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啊! 他舍不得离开! 霁寒是朝颜一年多前在镇子外的河边捡到,当时的少年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朝颜救回他一条命后,他便无名无姓的跟着朝颜,说要报答恩情。 他不愿提及身份来历,朝颜也不强求,后来为他取名霁寒,望他如清风霁月般明朗,一生无寒。 霁寒不愿走,朝颜也不勉强。 一月后! 一辆马车缓缓驶到定安侯府门前停下,早就收到消息,等在门口的小厮立马上前,假笑着问: “车内的可是大小姐?” 赶车的是霁寒。 霁寒绷着眉眼,凉飕飕的眼神看过去时,小厮打了个寒颤,连忙后退几步。 “知道是大小姐,还不接大小姐进府?” 秋桑掀开帘子,一板一眼的瞪着小厮。 接?一个灾星也配? 小厮脸上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语气随之变的僵硬。 “夫人有令,请大小姐从偏门入府。” 灾星怎能从正门进府? 岂不是给主家带来晦气灾难? 从哪个门进,朝颜并不在意。 但霁寒和秋桑就十分介意,一个黑着脸赶车去偏门,一个坐在朝颜旁边,气的要炸。 “小姐,他们分明是故意的!十五年了,小姐头一次回来,他们就欺负小姐。” 朝颜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乌黑的青丝只用一根血玉簪简单绾着,双鬓两侧垂着一缕发丝。 皮肤白皙,眉眼精致。 可浑身透着一股冷肃之气,就像一朵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你要有气,待会看谁不顺眼,尽管打残了便是,我兜着!” 就算小姐兜着,她一个小丫鬟也不敢这么做,给小姐惹麻烦! 她要有能耐,定将侯府这些恶人都灭了,看谁还能欺负小姐! 秋桑气呼呼的,不多久,马车停下,霁寒的声音传进来。 “小姐,到了!” 朝颜掀开血眸,徐徐下车。 偏门敞开着,两个婆子像是凶神恶煞的恶鬼守在门前。 左边的婆子端着一盆泔水,右边的婆子拿着一根柳枝,地上还放着个火盆。 “大小姐!” 朝颜那双血眸很好认,哪怕没见过她,瞧那双血眸就知。 拿着柳枝的婆子走上前一步,冷眼看着朝颜。 “夫人说了,大小姐进府前得先去去身上的晦气邪气。” “需以柳枝鞭身,驱散身上的邪气;再以泔水浇身,洗去一身污秽之气;最后跨过火盆,大小姐方可进府。” “你们太过分了!”秋桑气急败坏,“你们当小姐是妖魔鬼怪不成?竟然如此羞辱小姐!” 那婆子不理会秋桑,只看着朝颜说,“夫人也是为大小姐好,大小姐还是尽快净身,入府叩见夫人,莫让夫人等久了。” 说罢,给旁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会意,两人同时动手,一个向朝颜泼去泔水,一个举起柳枝就狠狠的打上去。 “小姐!” 秋桑下意识的扑到朝颜前面。 那片刻,朝颜抓住她的肩,快速闪到旁边,主仆都没有被泔水浇到。 彼时,霁寒也出手,抓住柳枝,一把夺过来,反手打在那婆子身上。 那婆子惨叫了声,接着被霁寒单手擒住。 另一人眼看朝颜主仆不好欺负,转身就跑。 这时,朝颜抬腿,踢飞脚下的一颗石子,霎时击中婆子的膝窝。 “啊!!!” 痛摔在地,那婆子脸都快磕变了形。 抬起头,愤怒的瞪着朝颜,“大小姐,你敢忤逆夫人?夫人定然不轻饶!” 谁不饶谁,还未必! 朝颜眸光淡漠,“带走!” 霁寒立马拎起两个婆子,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力气极大。 两个似水桶般粗壮的婆子,在他手上,硬是挣脱不开。 ………… “夫人,夫人不好了。” 清漪苑! 定安侯夫人正靠在软榻上,由几个丫鬟伺候着,忽而听到这着急忙慌的声音,颇为不悦的看向跑进来的丫鬟。 “冒冒失失的,见鬼了?” 可不就是见鬼了?那灾星都打进来了! 丫鬟想着瑟缩了下,“夫人,是大小姐,她……她……” 砰的! 两道沉重的声响打断了丫鬟的话,巨大的动静将屋里的人都惊了一跳。 定安侯夫人看着前边躺在地上嚎叫的两个婆子,脸色巨变,自然认得两人是自己派去刁难朝颜进府的婆子。 来不及问话,幽冷的话音随着脚步声传进来。 “夫人的迎接礼,我收下了。我的还礼,夫人可还没收。” 朝颜跨进玄关,秋桑跟在她后头。 而霁寒抱着剑,很是‘懂事’的杵在外边,不让任何人接近这里,坏了小姐的事。 楚朝颜自幼被送走,这些丫鬟都是后来的,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灾星,一个个好奇又胆怯的偷偷看她。 定安侯夫人一下子从软榻上起身,用力过猛,一阵眩晕,险些跌落回去,好在身旁的婢女反应快,扶了她一把。 “朝颜!” 定安侯夫人推开婢女,走出去几步,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朝颜。 果然如芷儿所说,一派目中无人,冷漠无情的样子。 “芷儿和张嬷嬷好意去接你回来,你非但不以礼相待,还杀了张嬷嬷,断芷儿手腕,害她回来后卧病不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定安侯夫人一脸怒容,“听说你还杀了伺候你的不少奴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心肠歹毒至极。” 灾星就是灾星,能指望她有多少良心? 定安侯夫人恨不得当场就让朝颜去翊王府陪葬,以解她心头之怒。 朝颜走到一旁坐下,那三分散漫,七分淡漠,不惧不慌的模样气煞了定安侯夫人。 “我来不是要听你这些废话!” “……” 定安侯夫人只觉有什么哽在喉咙,不吐不快,想要说话时,耳旁传来清脆的声响。 只见朝颜骨瘦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了几下,接着,漠然的吐出几个字: “而是来还礼,收利息!” “???” 定安侯夫人还没想明白什么意思,朝颜凛然的血眸扫过那些婢女。 “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滚出去!” 婢女们:“……” 她们不是东西啊! 第4章 恶果 婢女全跑出去后,定安侯夫人心底微慌。 特别是被朝颜那双血眸盯着,莫名全身发寒。 她,侯府当家主母,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竟然会对一个灾星产生畏惧。 “你想干什么?”定安侯夫人强装镇定。 秋桑站在朝颜身旁,也很好奇小姐要干什么。不过,小姐敢和夫人叫板,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朝颜提起桌上的茶壶,徐徐倒着水。 瞧着落入杯中的水流,漫不经心的说,“鸠山红,南疆慢性剧毒,一旦毒发,则七窍流血,肺腑消融而亡。” ‘鸠山红’三个字一出,定安侯夫人的手颤抖了下,神色间略过一抹慌乱之色。 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秋桑也是一头雾水,朝颜则抬眸看着定安侯夫人,血色的眼底深邃幽冷。 “这般好东西,不知夫人可熟悉?” 朝颜放下茶壶,杯中溢出的茶水,在桌面荡漾开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定安侯夫人掩饰着心底的惊慌,没有方寸大乱,但那心跳声异常之快。 朝颜眸光扫过她的心房,习武之人,一点点动静,哪怕是银针落地般细微的声响,都是能察觉到的。 “是么?夫人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朝颜起身,缓步过去。 她神色冷静,可定安侯夫人就是瘆的慌。 朝颜每走一步,她就不自觉后退一步。 “朝颜,你父亲今日虽不在府中,但这后宅之事,本夫人说了算,若不想连累你姨娘,最好别乱来!” 姨娘?那个生下楚朝颜,就对亲生孩子不管不顾,视亲骨肉为怪物的女人,也配当娘? 朝颜不屑,那女人不认她,她也没必要认什么娘。 被案桌挡住,定安侯夫人退无可退,朝颜才停下脚步。 她拿出一个红色的瓶子,神情漠然,“这就是我还夫人的礼,鸠、山、红!” 熟悉的红瓶子映入眼帘,定安侯夫人瞳孔骤缩,脸色巨变。 “楚朝颜,你……你想害本夫人?你不尊不孝,大逆不道,会遭天谴。” 定安侯夫人慌乱的嘶吼着,一头朝门口跑去。 “来人,保护本夫人,快来人啊……” 这死丫头疯了,连她这个当家主母都敢害,疯了! 朝颜唇角勾了勾,没有急着拦人,慢条斯理的转身,无情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定安侯夫人。 等定安侯夫人快跑出去时,她抬手一挥,两扇朱红色的木门砰的关上。 定安侯夫人吓了一跳,差点撞上去。 伸手就去拉开门,可任凭她如何使劲,这门就是打不开。 “楚朝颜,本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死!” 定安侯夫人靠着门,一脸惊惧,呼吸急促。 “夫人真是贵人忘事,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害你?” 是了,她差点忘了,这死丫头是要给翊王陪葬的人。 “秋桑,按住她!” “啊?小姐?” 突然被点名,秋桑愣了愣,看着朝颜手中的红瓶子,才后知后觉小姐是真的要给大夫人下毒。 虽然不解,小丫头也没有半分犹豫,立马动手。 “贱婢,放开本夫人,你敢帮那死丫头谋害本夫人,你也难逃一死。” 定安侯夫人拼命挣扎。 她是贵妇,秋桑是下人,什么粗活没做过? 别的不多,就这一身力气大,定安侯夫人哪挣脱得开。 “小姐都要被你们送去给翊王陪葬了,我这条贱命留着又有什么意义?既然要死,那大家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好做伴!” 秋桑龇牙。 定安侯夫人气的肺炸。 朝颜将整瓶毒药都灌进定安侯夫人口中,又额外赠送一枚不会马上死人,却能让人痛不欲生,百般煎熬的毒药给安侯夫人吃下。 这就是她收取的利息。 她和原主被毒药折磨的痛苦,定安侯夫人也该尝尝。 片刻,定安侯夫人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凄惨的叫声传出去。 院子里,婢女们担惊受怕的站在一旁,而家丁拿着木棍畏畏缩缩的看着前边身着玄衣的少年。 少年按着杵在地上的剑,下巴微抬,眼神不知落在何处。 他明明站在阳光下,可那气势硬是冷的骇人。 唬的家丁不敢妄动。 霁寒望了天边一会,这才收回目光,凉飕飕的眼神霎时扫向院子外面的花丛。 躲在花丛后偷看的丫鬟,猛然接触到霁寒的目光,吓的一抖,连忙转身跑走。 ………… 不知过了多久,定安侯夫人全身痛的无力,嘶叫都没了力气。 她满头冷汗,恨恨的看着朝颜。 “养不熟的白眼狼,侯府将你养大成人,如今不过是要你报答侯府的养育恩情,给翊王陪葬而已,你竟要所有人都跟着你死,好是恶毒!” 定安侯夫人痛苦的哼了声,身心如刀绞,那种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这就恶毒了?” 朝颜扔掉药瓶,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 “当年,赵氏尚在孕中,你就给她下鸠山红,要她一尸两命。而今,我不过把你当初造的恶果,还给你罢了!” 赵氏就是楚朝颜的生母。 当年,年轻貌美的赵氏极为受宠,和定安侯夫人同时怀上身孕。 那孕肚尖尖的,所有人都说赵氏怀的是男孩,府中下人都上赶着巴结赵氏。 反观定安侯夫人肚型很圆,下人都议论她怀的是女孩。 听的多了,定安侯夫人就心生歹意。 母凭子贵,赵氏本就受宠,若然真的生下儿子,恐怕自己地位不保。 于是,定安侯夫人下狠心,让张嬷嬷从黑市弄来鸠山红,每日在赵氏的膳食中加此毒,意图让赵氏和腹中胎儿慢慢死于非命。 不料,赵氏不仅没死,还生下了孩子。 由于孩子在胎中吸收了毒性,生下来就是血眸,便成了旁人眼中的怪物,灾星。 楚朝颜遭受这一切的厄运,都拜定安侯夫人所赐。 “你……你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张嬷嬷?” 这件事,她做的极为隐秘,除了张嬷嬷,没有第三人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朝颜漠然道,“你这条命,我便不收了,脏!” 鸠山红,除了灵参果,无解。 苏宛莹,终有一死,不过早晚。 朝颜推门出去,定安侯夫人愤怒的咆哮。 “灾星,你这个灾星,你害我,你也不得善终!” 朝颜不予理会,当初霁寒找解药时,就让他顺带查谁给自己下的毒,这一查,竟是苏宛莹所为。 “小姐,您说大夫人当年对赵姨娘下毒,可赵姨娘并没有什么事,难道是您……” 第5章 不公 秋桑眉眼难掩气愤,倒也不傻,捋捋事情的来龙去脉,就隐约猜到了些。 朝颜‘嗯’了声,正是因为胎儿把毒性都吸收了,赵姨娘才安然无事。 “那小姐的眼睛生来便是血色,也是因为中毒了?” 秋桑眼眶红了,泪水在眼里打转。 朝颜脚步微顿,语气尽量放的柔和,“都过去了,不必难过!” 她怎能不难过? 小姐生来就被人说是怪物灾星,白白蒙受那么多年的冤屈,竟然是大夫人害的。 更可气的是,外人这样说便罢,连赵姨娘也如此。 若是知道真相,不知赵姨娘会不会后悔这十八年来,对小姐漠不关心的作为。 “小姐,那您中的毒……”秋桑霎时担忧不已。 朝颜,“放心,我已经找到解药!” 这个陪葬王妃,她是当定了,只有进翊王府,才方便找药。 “小姐!” 眼看朝颜顿在那边,霁寒走了过来。 朝颜目光掠向他后头,扫了眼那些下人,淡道:“走吧!” 霁寒点头,三人还没走出院子,迎面走来一名美妇人。 妇人面带怒容,步伐急促,目光一直落在朝颜身上。 “小姐,好像是赵姨娘?” 秋桑其实没见过赵姨娘,但这侯府,除了大夫人,便只有一位赵姨娘,也不难猜。 赵姨娘走到朝颜面前停住,眼睛看着朝颜,话却对旁边的丫鬟说: “快进去看看夫人。” “是!”绿桃福身,正是先前躲在这里偷看的丫鬟。 朝颜回府,赵姨娘哪会不知? 楚芳芷去祖庙接人,非但没接到,回来还病了一场,而张嬷嬷死在祖庙,她就知道大夫人不会放过朝颜。 所以,朝颜回府被刁难,她视而不见。 只派人来清漪苑盯梢,以免朝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没有和朝颜说一句话,赵姨娘突然扬手掌掴上去。 秋桑大惊,而霁寒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朝颜不过轻轻抬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 赵姨娘微愣,没料到这个女儿会还手。但,也只是失神片刻,便怒不可遏。 “你为何不死在外边,还回来做甚?” 那愤怒的神情,似乎看的不是亲生女儿,而是仇人。 “你害的我还不够?我告诉你,若因为你,影响到煊儿的前程,我饶不了你!” 赵姨娘怒极发抖。 煊儿是她后来生的儿子,也是定安候府唯一的男丁,定安侯很是宠爱这个儿子,年仅十岁。 朝颜甩开赵姨娘的手,整个人极为冷漠,“我回不回来,都与你无干!” 她绕道走开,没有兴致和赵姨娘纠缠。 赵姨娘却不善罢甘休,“你站住!” 她疾步冲到朝颜前面,“我不管你是回来送死,还是回来干什么!在侯爷没回来之前,你不能走!” 绿桃说,这丫头惹怒苏宛莹,似乎还动手了,若一走了之,苏宛莹定然不会让她和煊儿好过。 这丫头必须留下,等侯爷回来处置,平息苏宛莹的怒气。 “让开!” 朝颜血眸冷色渐浓,触及到她的眼神,赵姨娘不禁心头一凉,不自觉的就想让开。 可想到眼前的少女是自己亲生的,她这个当母亲的还怕女儿不成? 她倏然抓住朝颜的手臂,“你……啊!” 来不及说话,就被朝颜甩开。 赵姨娘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姨娘!” 丫鬟连忙扶起赵姨娘,赵姨娘精致的妆容都难掩她脸上的龟裂之色。 “反了你,我是你姨娘,你竟敢对生母动手?你这个灾星,当真是没有心肝,去哪都是害人,当初我就该掐死你!” 赵姨娘愤怒的完全丧失了理智,怨恨的盯着朝颜。 看到朝颜,她就想起那八年的苦日子。 就因为生下这个灾星,她一朝从宠妾沦为弃妇,成为所有人饭后闲谈的笑柄。 更是被苏宛莹当奴隶使唤,受尽屈辱。 若非当时用了点手段让侯爷碰了她,又怀上了身孕,恐怕她早已被苏宛莹折磨死。 幸好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让她生下了儿子,母凭子贵,重获恩宠。 朝颜眼底有些不耐之色,这时,秋桑忍不住气愤道: “姨娘,谁都可以不喜欢小姐,可您是小姐的亲生母亲,怎么也能厌恨小姐?” 时隔多年见面,赵姨娘不是关怀小姐,而是斥责小姐,太令人寒心了。 秋桑一脸愤愤不平,“当年要不是小姐在胎中……” “啪——” 赵姨娘忽而抬手掌掴上去,秋桑想说大夫人下毒的事都来不及。 “贱婢,主子说话,岂轮得到你插嘴?” 她岂能不恨? 如果没有生下这个灾星,她不会经历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 秋桑捂着疼痛的脸颊,眼泪啪嗒的掉。 不是因为疼,而是替自家小姐委屈! 忽而,一缕冷香入鼻,小丫头抬头,入眼是一张如霜的容颜。 “小姐……” 秋桑张了张口,喉咙哽硬的难受,一股酸涩充斥在胸腔,眼泪冒的更凶。 为什么小姐要遭受这些不公?别人那样看小姐便罢,赵姨娘竟然也…… 小姐得多寒心! “眼泪收回去,莫让欺负你的人觉得痛快!” 朝颜拿绣帕擦了擦秋桑脸上的泪水,而后将绣帕塞给小丫头,几步走到赵姨娘面前。 “道歉!” “什么?”赵姨娘不可思议,“你让我给一个贱奴道歉?” 朝颜眸色沉沉,“看来你是想我亲自动手!” 她那睥睨一切,冷漠无情的样子,刺的赵姨娘抓狂。 “楚朝颜!我是你亲娘,你不叫一声姨娘便罢,还为了一个贱奴,想对我动手?你也不怕天谴!” 赵姨娘如何会降低身份跟秋桑道歉。 朝颜也不和她废话,点住她的定身穴,对秋桑说: “打回去!” “啊???” 秋桑怔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小姐要她打赵姨娘? 赵姨娘是无情,可归根究底是朝颜的生母,只要不触及底线,朝颜不会对她动手。 但,她欺负了秋桑,朝颜也要替小丫头出这口气。 让小丫头自己动手,很公平! “小姐,要不就……” “嗯?”朝颜凉凉的眸光看过去,小丫头嘴里的‘算了’两个字立马咽了回去。 小姐是有仇必报,有冤报冤的性子,她也不敢再多言,立马动手。 但,秋桑没敢太使劲,毕竟赵姨娘怎么说也是小姐的娘亲,小姐能为她出这口气,她已经心满意足。 赵姨娘被打懵了,没想到朝颜竟然真的让丫鬟对自己动手。 等她缓过神来,朝颜解了她的穴道,走远了。 “啊!!!!” 赵姨娘气怒的嘶吼,“楚朝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灾星……” 第6章 姐姐对他笑了 她早已是下过一次地狱的人,还惧怕第二次? 便是下地狱! 也要拉那些害过她的人陪葬! “姨娘,不好了,夫人中毒了!” 朝颜刚离开,绿桃匆忙跑出来。 赵姨娘一听,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僵硬了一瞬,连忙冲旁边的婢女喝道: “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几个婢女也慌了,夫人若有个好歹,侯爷定然不会轻饶她们。 “等等!”赵姨娘又喊了声,随意指了个婢女,“去找侯爷,把侯爷找回来,快去!” “是!” 所有人都慌乱不安,赵姨娘也如此,害怕因为朝颜,连累自己和儿子。 她唯一的倚仗就是儿子。 若苏宛莹当真出事,她和煊儿恐怕会被侯爷迁怒。 定安侯夫人出事的消息很快传到楚芳芷这里,原本躺在床上装病的她,惊起而坐。 “你说什么?那灾星回来了,还给我娘下毒?” 跪在地上的婢女瑟瑟发抖,“是……赵姨娘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她还有脸去见我娘,都是她生的好女儿!” 楚芳芷咬牙切齿,连忙下床,“那灾星现在在哪?本小姐要她狗命!” 看着被缠成粽子的左手掌,楚芳芷心头烧起熊熊怒火。 既然那灾星自己回来送死,那就休怪她不顾及姐妹之情,直接把人杀了装棺送去翊王府。 届时,谁知道棺材里躺着的是谁? 看着楚芳芷阴狠的脸色,婢女颤声道:“小姐,大小姐已……已经走了。” “废物,你们怎么不把人拦着?”楚芳芷当即大怒。 大小姐身边有个凶狠的少年,她们哪敢拦人? 丫鬟心想,跪着不敢出气。 楚芳芷烦躁的跺脚,怒气冲冲的跑出去。 比起性命攸关的定安侯夫人,她此时更担心朝颜会跑路。 楚朝颜要是跑了,陪葬的就是她! 她还年轻,不想死。 至于楚朝颜,一个灾星而已,死了就死了! 楚芳芷立即叫来所有护卫去追朝颜。 朝颜这会尚未离开定安候府,正在门口等霁寒牵马车过来。 “小姐,我们现在上哪?还回云溪镇吗?” 秋桑以为朝颜回来就为报仇,现在大夫人自食恶果,这皇都就没留的必要。 这里的每个人,都视小姐为灾星,留在这里倒不如回云溪镇清静。 朝颜,“去翊王府!” “???” 秋桑错愕,来不及多问,旁边传来一道稚嫩又略显沉稳的话音。 “你们是何人?为何挡在定安侯府门前?” 朝颜侧过身,入眼所见的是一个小书童。 小胳膊小短腿,挎着个布袋子,明明长的可爱,却板着脸,故作老成。 看到这孩子,朝颜莫名生出一丝亲切感! 小书童同样也有这种感觉,对朝颜很是好奇,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家伙,你叫什么?”朝颜问着,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小眉头皱起来,双手背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朝颜觉着有趣,想和小家伙多说几句,就见府中匆忙跑出来一名小厮。 “小少爷,您下学了?怎么就自个回来了,也不等小人去接!” 能被小厮称为小少爷的只有赵姨娘的儿子楚赫煊。 朝颜没料错,小人儿当真是亲弟弟。 小厮忽略朝颜的存在,弓腰哈背的在楚赫煊身边献殷勤,“小少爷,您这书重吧?小人帮您拿!” 小厮伸手,还没碰到书袋子,楚赫煊一个旋转避开,动作利落。 朝颜颇有几分意外,她这弟弟竟有点儿身手。 定安侯是武将出身,膝下仅有这么个儿子,自然倾囊相授,是以,楚赫煊是会些武功的。 只不过年纪小,发挥的实力尚且不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碰我的东西?”楚赫煊板着小脸。 小厮脸上的笑意僵住,讪讪收回手,“小人知错!” “哼!” 不想理会小厮,楚赫煊正想找朝颜说话,霁寒就来了。 “小姐,马车坏了,来迟了些!”霁寒脸色难看。 秋桑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坏?” 霁寒脸色更不好了。 这不难猜,下人看碟下菜,主子厌恶朝颜,他们自然也不将朝颜放在眼里,故意弄坏朝颜的马车。 若不是霁寒去的及时,坏的就不止车子,恐怕马都被那些恶奴宰了。 他修了下车子,这才来晚了。 “走吧!” 朝颜没有纠结这等小事,正欲上车时,府中冲出来的家丁将主仆三人团团围住。 “拿下她,别让她跑了,生死不论!” 楚芳芷跨出大门,愤恨的瞪着朝颜。 她只要留住楚朝颜这个人,至于是死是活,不重要。 见朝颜被困,楚赫煊小脸拉了拉,想质问楚芳芷干什么,就听哐的一下,霁寒走到朝颜前边,将她和秋桑护在后头,拔出手中的剑。 “想死的,尽管上!” 霁寒那眼神如同一头凶恶的狼,吓的家丁情不自禁的退后,踌躇不决。 便是楚芳芷也被吓到,她咬了咬牙,“怕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全都上,谁敢退缩,本小姐要他的狗命!” 这下子,家丁哪还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道剑光过去,鲜血飞溅出去。 霁寒只挥了一剑,接连倒下三个家丁,其余人骇然失色。 随之,他身影消失原地,眨眼间,出现在楚芳芷身边,手中的剑架在她脖颈上。 楚芳芷吓的脸色惨白,“你你你……大胆贱奴,你敢伤……啊!!!!” 霁寒手上一动,剑刃割破楚芳芷的肌肤。 鲜血流进衣襟里,楚芳芷痛叫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小姐,杀吗?”霁寒看向朝颜! 听此,楚芳芷恐惧的哆嗦,“楚朝颜,你不能杀我,我们是姐妹!” 姐妹?呵……多讽刺! 朝颜冷笑,一脸冷漠之色。 楚芳芷见朝颜不表态放不放过自己,瞥见站在那边孤零零的楚赫煊时,又大喊: “楚赫煊,你亲姐要杀我,你倒是说句话啊!爹爹要是知道你见死不救,你和你姨娘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说什么,楚赫煊压根就没听进去。 从她喊出那声‘楚朝颜’,小人儿满脑子都是姐姐,自动忽略其它话。 她是姐姐?姐姐…… 那个自他记事起就存在于想象中的姐姐…… 朝颜回头时,就见楚赫煊呆愣愣的瞧着自己。 她莞尔一笑,虽然笑容很快消失,却落进楚赫煊眼里。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姐姐对他笑了。 “取她一臂,再有下次,杀!”朝颜转身上了马车。 楚芳芷惊恐的大叫,“不……楚朝颜,你敢……” 咔嚓! 霁寒二话不说,挥剑斩断她的左臂,正好是手腕折断的那只手。 “啊!!!!” 第7章 她叫楚朝颜,不叫死丫头 楚芳芷跌倒在地,满身是血, 痛苦的哼叫了几声,疼的昏死过去。 家丁们倒抽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这个灾星大小姐如此狠。 先是对大夫人下毒,现在又断二小姐一臂。 莫不是因为要她替二小姐陪葬而心生憎恨,就拉大家一起睡板板? 直到马车轱辘的驶去,楚赫煊才愣回神,下意识的去追。 但马车跑的飞快,他追不上。 回头见家丁慌忙的将楚芳芷抬进府,不过十岁的小人儿,眼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冷漠。 阿姐真是善良,楚芳芷想要她的命,她才断其一臂,真是便宜了作精。 楚赫煊不知道,朝颜不杀楚芳芷都是因为他。 定安候府乱成一团,直到定安侯回来,得知朝颜在府上干的事,气的火冒三丈,命人全城找朝颜。 至于楚赫煊,因为眼睁睁看着朝颜断楚芳芷一臂,而被罚跪外面。 赵姨娘求情被迁怒,被禁足三月,心底恨上了朝颜。 她失魂落魄的从楚芳芷屋里出来,听见一众仆从窃窃私语,议论跪在地上的楚赫煊,怒火中烧,却不敢发作。 定安侯还在屋里,大夫正试图给楚芳芷接手臂,楚芳芷疼的嚎啕大哭,也趁机数落朝颜。 赵姨娘站在门口,没脸听下去,赶忙走到儿子身边,看儿子跪的笔直,小脸冷绷着,心疼不已。 “死丫头,回来就没好事,连累煊儿你受罚,都是姨娘不好,没能力护你!” 赵姨娘蹲在儿子面前,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被他躲开了。 “姨娘确实不好!可不是因为没护好煊儿,而是姨娘没护好你的女儿。” 赵姨娘怔了怔,又听儿子道:“自我记事起,姨娘从来没跟我提起我还有个姐姐,是下人们背地里议论,我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还是被姨娘抛弃的姐姐。” “煊儿……” 赵姨娘没想到儿子会说这些话,儿子自小不亲近她,也不亲近任何人,她以为是性子冷。 可这样的儿子,竟然记挂着一个未曾谋面的姐姐。 赵姨娘一时五味杂陈,心里堵的难受。 “煊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死丫头自小……” “姨娘!”楚赫煊打断她,“她是您的女儿,我的姐姐,她叫楚朝颜,不叫死丫头!” 旁人眼里的灾星,在只是个孩子的楚赫煊眼里,只是和他流着同样血脉的姐姐。 姨娘拎不清,父亲不靠谱。 若连他都视姐姐为灾星怪物,姐姐在这世上便真的没有亲人了! 赵姨娘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脸上热热的,慌忙起身离开,只剩下那倔强的小身影跪着。 去翊王府的路上,朝颜也听秋桑说着楚赫煊。 小丫头眉眼弯弯,提楚赫煊时一脸笑意,“小姐,小公子还挺有趣,一板一眼的像个小大人。” 脑海里浮现那张稚嫩的小脸蛋,朝颜随之莞尔,“在侯府那片污浊之地长大,心性没受影响,倒是难得。” 是个好孩子! “可不是嘛!”秋桑笑笑,“小公子和小姐一样,都是天性纯良之人,一点不像侯爷和赵……” 小丫头及时闭嘴,看了眼朝颜,想到赵姨娘对自家小姐的厌恶,又忍不住心疼。 秋桑想什么,朝颜心如明镜。 除了那孩子能让她心软些,定安侯府其余人,她都不在意。 所以,赵姨娘如何待她,都不重要,不过是个不打紧的人而已。 一路上,听着秋桑的喋喋不休到了翊王府,主仆三人走到大门前,便被守卫拦住! “你们是何人?翊王府不是尔等该来的地方,速离!” 翊王府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幡,所有人守丧已有一段时间,就等定安侯府送来陪葬王妃,一同下葬。 守卫一时没认出朝颜,拦着不让进去。 秋桑高兴的不得,正想拉着小姐赶紧溜,忽听小姐说: “我是你们王爷的陪葬……王妃!” 秋桑,“……” 小姐要不要如此实诚? 守卫诧异,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送死的? 两人这才仔细打量朝颜,注意到那双血眸,马上就明白了朝颜是谁。 可陪葬的不是定安候府的二小姐吗?怎么来的是这位灾星? 守卫不解,犹豫着要不要放人进去。 这时,府中走出来一名男子,长相端正,英气逼人,但全身笼罩着一股悲伤。 “让她进来!” “大人!” 守卫恭敬退开,让出路。 青木站定脚步,打量了朝颜几眼,目光掠过旁边的秋桑以及后头的霁寒,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小姐,请!” 朝颜没有表明身份,青木也识得她,更知道她不是楚芳芷。 定安候府送来哪位小姐陪葬,青木无所谓,抗旨不遵的是定安侯,他们要自寻死路是他们的事。 就是可惜主子,死的不明不白! 将朝颜领到厢房,青木便拱手道: “楚小姐刚回皇都,一路舟车劳顿,不妨先歇着,待明日与殿下拜了堂,一同下葬皇陵。” “嗯?”朝颜看了眼青木,眸色沉沉,很快又挪开目光,“有劳!” 青木也多看了她几眼,心里觉着奇怪,怎会有人明知是死坑还往里跳的? 青木态度也算恭敬,“那就不打扰楚小姐了,在下青木,负责府上诸事,楚小姐有何需要,可差人找在下!” “嗯!” 等青木走远了,秋桑一边推门一边嘟囔,“翊王都死了,还怎么拜堂?” 翊王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拜堂,可有灵位! 不过,朝颜也不会真的和灵位拜堂,所以今夜她必须找到灵参果,在天亮之前离开。 朝颜落座,秋桑给她倒了杯水,霁寒走过来说,“小姐,我之前探查过翊王府,只有翊王的院子有暗卫守着,灵参果说不定藏在翊王房里。” 他已经找过别的地方,只有翊王房间没找。 翊王院子里有数十暗卫守着,霁寒当时没敢轻举妄动。 朝颜抿了口水,“今晚你去引开暗卫,我去找!” “是!” 秋桑听着两人的对话,瞬间明白了,“小姐,您和霁寒说的灵参果莫不就是解毒灵果?它能救您?” 朝颜点头,“嗯!” “那奴婢帮您一起找!”秋桑眼睛一亮,“找到了那果子,小姐就能早些离开!” “秋桑姑娘,灵果的事交给我,翊王府看着平静,实则不简单,你只需顾好自己。”霁寒忙说。 秋桑懂了,这是嫌她会碍事!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不给小姐添麻烦,“好吧,那你可要保护好小姐!” 不用秋桑说,他自是会保护好小姐,哪怕豁出性命,他也要护小姐周全。 秋桑也不纠结,立马去收拾床铺。 霁寒看她去忙活了,才说,“小姐,那个青木,似乎知道您不是楚芳芷,可还让小姐进府,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知道她身份也好,不知道也罢,她都要拿到灵参果。 “见机行事!” 第8章 翊王没死 夜里子时! 朝颜从房里出来,霁寒早已等候在外。 少年站在月下,一身凉霜,待见她,那身凉意方褪了几分。 “小姐!” 朝颜走过去,目光从院子外面掠过,“你先去!” 霁寒心领神会,知道小姐要先解决藏在暗处的人,便轻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朝颜站了会,才往另一个方向去。 彼时,暗处走出来一名男子,正是青木。 白日送朝颜去厢房后,青木越想越不对劲,他看朝颜不像会想不开寻死之人,加之又见霁寒会武,便觉得朝颜太可疑。 于是派了人去定安候府打探消息,得知朝颜在侯府做的事,就愈发觉着朝颜进王府居心不良。 所以,他一直暗中盯着这里,果然等到朝颜行动。 没有半点犹豫,青木跟上去。 朝颜轻车熟路的找到库房,来皇都前,霁寒就画了翊王府的地图给她,但凡看过的东西,她都过目不忘。 库房外面没有守卫,但门上了锁。 朝颜拔下发间的簪子开锁,不过片刻,锁打开,她推门进去后又关了起来。 跟过来的青木,没敢接近库房,担心被朝颜发现,便隐在黑暗中,想看朝颜找什么。 然,等了半柱香,仍不见朝颜出来。 青木这才察觉不对劲,连忙跑进库房,里头黑漆漆的,没有动静。 青木暗道不好,点燃油灯,里头哪有朝颜的身影,只有一扇开着的后窗。 便是那些珍宝玉器,黄金首饰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上当了? 青木懵逼,不知朝颜何时发现的自己。 朝颜这会来到翊王的院子,周围没有陌生的气息,暗卫被霁寒引走了。 她推门进去,淡淡的月光随着打开的门落进来,铺了一地银光。 没有耽搁时间,她快速寻找灵参果。忽然,一个黑影从她身后闪过去。 “谁?” 朝颜回头,那黑影正好消失在门口。 她随之追出去,竟是追到了灵堂!到了这里,那黑影消失不见。 灵堂正中间停放着一口冰棺,冰棺散发着阵阵寒气。 朝颜迈步过去,此时从门口刮进来的夜风,吹的烛火忽明忽暗,满堂白幡飘动,气氛有些诡异。 越接近冰棺,寒气越重,朝颜神色如常。 只见棺中躺着的男子白衣如雪,姿容绝滟,寒眉似剑,不染铅华。 由于在冰棺里躺的太久,那长长的睫毛上覆上了一层寒霜,便是薄唇也白如雪。 “君墨辞?” 朝颜听说过翊王,却是第一次见,传言不虚,翊王确实长的好看。 自己要取他的东西,那该…… 上柱香。 朝颜转身那一刻,翊王指尖竟是动了下,然,她没看到。 上了柱香,朝颜再次来到冰棺旁看了眼,准备走时,翊王的手再次动了动。 这一次,朝颜清楚的看到,虽然快的只是一瞬间,可她不会看错,那手确实动了。 他,没死? 这个念头一起,朝颜立即伸手下去,想检查翊王是否真的活着。 “你干什么?住手!” 尚未碰到翊王,一声怒喝传来,是寻来的青木! 他怒气冲冲的跑进来,拔剑指着朝颜。 “楚朝颜,你替嫁进翊王府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说呢,哪有人蠢的替别人送死,三更半夜的,你跑来这里,难道是想……” 眼看朝颜一只手扶着冰棺,青木脸色一拉,更是愤怒。 “你竟想偷王爷的遗体!” “……” 青木表情很是正经,一点不像说笑的样子,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朝颜,都不禁想笑。 她偷遗体?做什么…… “冒犯王爷者,死!”青木愤怒的出剑,杀气腾腾。 翊王在世时,不仅惊才潋滟,容貌无双,更是玄沧的战神,所以爱慕他的女子很多。 青木便将朝颜也当作是翊王的倾慕者之一,觊觎翊王的美色,来偷遗体。 朝颜也懒得解释,抬手轻飘飘的捏住刺到眼前的剑刃。 “你……” 青木震惊,随之哐当一声脆响,朝颜捏断了剑刃,青葱的指尖却未见丝毫鲜血。 青木还在愣神之际,朝颜快速点住他。 “楚朝颜,你住手!” 青木眼含怒火,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颜向自家王爷伸出魔爪。 当即大喊,“来人,快来人……” “闭嘴!” 朝颜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血色的眸底染着冷芒。 青木被那冷骇的眼神吓的脊背紧绷,接着便听她说,“想让君墨辞死,你就喊!” “什么?”青木呆若木鸡,“你什么意思?难道王爷……” “吵!” 朝颜又点住他的哑穴,耳根子清净了,才专心检查君墨辞。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君墨辞看起来真的像个死人,气息全无,可她探到了一丝微弱的脉搏跳动,若不细心,都发现不到。 他还活着? 朝颜秀眉紧蹙,若他活着,为何没有气息?难道…… 想到什么,朝颜立即扒君墨辞的衣服。 楚朝颜,你个登徒女,放开王爷…… 青木内心愤怒的咆哮。 很快,君墨辞胸前的衣服被朝颜扒开,露出雪白的胸膛。 完了,王爷死都清白不保! 青木默哀着,愤怒的瞪朝颜,用眼神刮她。 朝颜手掌落在君墨辞胸膛上,掌心里的那点余温很快被冰冷的身体吸收。 她在他心脏附近按到了一个东西,顿时明白他为何呈‘死’的状态了! “君墨辞……” 朝颜漠然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没死,也听得见我说话。” 王爷真的没死?怎么可能,王爷明明没有气息了…… 青木愣住,脑子乱成一团毛线。 “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朝颜道:“你若答应,便回应我。” 说完,她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指尖,便见那指尖轻颤了下。 “好,我救你,你也别食言!” 朝颜按住冰棺,翻身进去,坐在君墨辞身边。 冰棺很宽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朝颜将他扶起,素手落在他背上,用内力逼出他胸腔里的异物。 这一刻,青木紧张的屏住呼吸,知道朝颜不是贪图自家王爷美色,也就不生气了,祈祷着王爷真能被朝颜救活。 “咻——” 接连三道声响,朝颜逼出君墨辞胸腔里的异物,紧随着一道闷哼响起,原本闭着双眸的男人豁然睁眼。 那一眼,清冽,冷淡。 如神明般出尘的容颜顷刻变得生动! 朝颜方想起身让开,谁知君墨辞突然转身,将她压向后头。 朝颜微怔,目光落进那双清冽的瞳孔里。 “你……是谁?” 第9章 期限王妃 睡的太久,君墨辞声音干哑低沉,冷冽,便是他整个人都是凉的。 朝颜只觉被一股寒气包裹着,令她很是不爽。 “楚朝颜。” 她道,想了想又补充,“定安侯府庶长小姐,传言中的祸水灾星。” “祸水……灾星?”君墨辞笑了。 灾星?他当然听过,人倒是第一次见。 他瞧着,不过是生了双与常人有异的眼睛罢了,什么祸水灾星,他从不信这个邪。 “说吧,你想要什么?” 君墨辞挪开身,却未出冰棺,“你救了本王,答应你的条件,本王不会食言。” 君墨辞在冰棺里躺了两个月余,心脉被异物封住,成了假死之态。 但外界的动静,他都知道。 来吊唁的百官说了什么,他一清二楚,也知道定安候府要送女儿给他陪葬的事。 他每日都在试图冲破被封的心脉,可惜无用,若非他内力深厚,也撑不到现在。 若是再晚几天,便真死了。 朝颜跳出冰棺,退开几步,“我要灵参果!” 灵参果?好大的口气,那可是圣物,世间只有一枚,能起死回生,解百毒,是救命的东西。 若非这东西被王爷亲自收着,他找不到,早就拿出来给王爷吃,哪能等她来救。 王爷,不能答应啊! 青木急了,使劲冲着君墨辞眨眼。 君墨辞恍若未见,目光一直落在朝颜身上。 “本王可以给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你想食言?”朝颜眸色一瞬变的极冷。 “本王已经答应给你,怎能叫食言?这东西珍贵,天底下不知多少人想要,若随意就给了你,叫人知道,恐怕楚小姐会惹一身麻烦。” “你威胁我?”朝颜怒了。 她就不该救他,哪怕掀了翊王府,也会自己找到。 “楚小姐言重。” 君墨辞轻笑,“只是想请楚小姐帮个忙而已,事成之后,本王一……” 话未说完,一道青影掠过去。 朝颜掐住了君墨辞的脖子,“灵堂已设,冰棺已睡,不如王爷就此长眠,如何?”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 青木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她竟敢掐王爷?看来是真想和王爷睡冰棺。 君墨辞眼眸微眯,这小女子胆子很大,也很有…… 趣! 他非但没动怒,反而像发现新鲜猎物一般盯着朝颜,那眼神令朝颜颇为不适。 “冰棺寒凉,有楚小姐陪本王一起长眠,倒也不错。” 朝颜视线往下移,这才发现君墨辞手中拿着一根通透的针,对着她上腹的位置。 而她,竟是没察觉到自己出手的同时,他也动手了。 只要她下杀心,他必然也会下死手。 那就是同归于尽。 朝颜眸色冷了冷,松开他,“说!” 君墨辞唇角一勾,也收回手,“做本王三个月的王妃,期限一到,灵参果给你。” 朝颜并没有高兴,反倒神色愈冷了,“恐怕不是做王妃这么简单。” “楚小姐聪慧!不过,你放心,你当本王一日王妃,本王护你一日,绝不让任何人欺你,也不会让你陷入陷境。” 朝颜冷笑,她还不需要他护。 两人达成协议,朝颜便走了。 君墨辞看着她,直到那纤瘦的倩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收回目光,跨出冰棺。 青木见王爷终于出棺,拼命的眨眼,求关注。 君墨辞却没瞧他一眼,走到冰棺后边,拔出里面剩下的两根针。 针取出,冰棺顷刻碎了。 “冰魄针?” 看着手中三根晶莹剔透的冰魄针,君墨辞眼底晕染开一抹浓郁的暗色。 青木震惊不已,就是那三根冰魄针封住了王爷的心脉,以至王爷假死。 若楚朝颜没来王府,王爷就真被下葬了,到底什么人要害王爷? 青木七想八想间,君墨辞解开他的穴道。 “查查冰魄针的来历,还有今夜闯入府的男子。” “???” 前者还好说,但后者青木完全不知道,除了朝颜,竟还有别人闯入王府。 那黑衣人进灵堂时,君墨辞便知道了,只从脚步声分辨出是个男子,其它便听不出。 青木接过冰魄针,称了声‘是’。 这时,君墨辞哼了声,本就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容颜看上去脆弱不已。 青木急道,“王爷,属下马上传府医!” 君墨辞摆了摆手,“不必,今夜之事守口如瓶,明日葬礼继续!” “王爷???” 青木实在不解,皆大欢喜的事,不庆祝,怎地还要真出殡了? ………… 朝颜回到厢房,坐在桌边昏昏欲睡的秋桑,听到开门声,立马惊醒。 “小姐?您回来了!” 秋桑立马起身,待朝颜走过来时,扶着她坐在,便给她倒了杯水。 朝颜抿了一口,“霁寒可回来了?” 秋桑摇头,正要问灵参果的事,哐的一声,有人推门进来,那人捂着胸口摔在地上。 “小姐,是霁寒。” 霁寒倒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 朝颜连忙过去,同秋桑一起将霁寒扶到旁边坐着,秋桑又赶忙去取药箱。 “谁伤的你?”朝颜语气寒凉。 她略懂些简单的医术,探了霁寒的脉,发现他内伤很重。 霁寒咳了声,“不知,我引开暗卫,赶回来接应小姐时,在府外碰到了一个黑衣人,和那人交了手,不慎被他打伤。” “黑衣人?”朝颜想到了自己碰到的那个黑衣人,或许就是霁寒说的那个。 到底是什么人?夜闯翊王府有何目的? 朝颜沉思时,秋桑拿来了药箱,找出治内伤的药给霁寒服下。 “小姐,您可找到灵参果了?”霁寒问。 朝颜摇头,霁寒和秋桑二人表情一下子变的凝重起来。 “没有灵参果,小姐该怎么解毒?”秋桑一脸忧色。 霁寒表情凝重,“小姐,明日出殡前,我再去找找。” 朝颜,“不必了,君墨辞会给。” “翊王?” 秋桑霁寒异口同声,两人都愣了愣。 翊王不是死了吗? 朝颜把今晚的事简单跟二人说了下,秋桑不可思议,像个话唠一样,左问又问。 霁寒却绷着脸,眼睑下落着一层清影。 满脑子都是小姐要嫁给翊王,虽然只是三个月,可是真真实实的要嫁。 他这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对于嫁君墨辞这事,朝颜并不在意,不过是假夫妻,各取所需罢了。 此时的她没料到,假戏也会成真。 次日一早,青木就送来丧服。 素衣白花,要朝颜穿上和灵位拜堂。 秋桑气极,“翊王明明没……” “秋桑。”朝颜喊了声,“退下!” 小丫头跺了跺,气鼓鼓的退后,她想不明白,翊王没死,为何还要让小姐和灵位拜堂。 朝颜猜不到君墨辞的用意,但这既是他的意思,照做便可。 青木将衣服放下,那一脸愉悦的心情与昨日悲伤的样子着实相反。 就是称呼朝颜时,那一声‘王妃’都叫的喜滋滋。 “吉时快到,有劳王妃尽快去拜堂!” 第10章 别害怕,我会救你 青木一走,秋桑立马就炸了,“小姐,翊王也太过分了,既是没死,还让小姐和灵位拜堂,是诅咒自己死,还是咒小姐丧夫?” 朝颜,“……” “好了,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假的罢了,何必生气?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罢,往后在外不可胡言,免得招人拿了把柄治你。” “记住,他是翊王!” 朝颜虽能护着秋桑,可若她不在秋桑身边呢? 秋桑自知冲动了,忙福身,“对不起小姐,奴婢错了。” “去看看霁寒吧。” “是!” 秋桑乖巧的出去,走到门口时,又被朝颜叫住,“今日,不管外面发生何事,你二人都不可离开这里。” 若她没料错,今日的葬礼不会很平静。 秋桑疑惑不解,却也不多问。 今日! 是翊王出殡+冥婚的日子。 文武百官来了一大半,除了少数人是真的惋惜,追悼翊王英年早逝,其他人都是走个过场,都想看看这冥婚怎么办! 朝颜一身素缟,头戴白花,跟着引路的婢女来到灵堂外面。 走着,她忽而不动,婢女奇怪,“王妃?” 朝颜马上就要和君墨辞的灵位行冥婚,是准王妃,婢女也就改了称呼。 没有理会婢女,朝颜往旁边走去,只见廊上站着个男孩,男孩板着小脸,双手背在后头,下巴微微抬起,又凶又冷的盯着走来的朝颜。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朝颜站在廊下,瞧着那弟弟楚赫煊。 “我要不来,你是不是真的要替楚芳芷送死?” 楚赫煊瞪了朝颜一眼,姐弟二人都未言明身份,却又心照不宣的知道对方是谁。 得知亲姐姐要代替楚芳芷给翊王陪葬,楚赫煊偷跑出来见朝颜。 小家伙快步从廊上走下来,来到朝颜面前,绷着一张小脸蛋。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不懂事,回来也不知找我想法子救命,偏生自个跑来翊王府送死!” 明明是个孩子,说出的话却老成。 两世为人,朝颜还是头一次被孩童训斥,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朝颜莞尔,摸了摸那毛绒绒的小脑袋,“放心,我不会死!” 楚赫煊僵了僵,自记事到长大(十岁),还从未有人摸过他的头。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他心里怎么热乎乎的? 楚赫煊别扭的哼了声,扭头过去,甩开朝颜的手,“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害怕。” 朝颜,“……” 楚赫煊偷偷瞄了眼朝颜,见她站着不动,小眉头顿时皱起。 她怎么不摸了? 朝颜哪知道一个小孩子心里想法那么多,只当这个弟弟不喜别人触碰。 “不过,你也别害怕,我会救你!”楚赫煊又道。 抬起头,挺直小身板,那严肃的表情告诉朝颜,他没开玩笑。 朝颜好笑,很想捏捏那肉嘟嘟的脸蛋,忍住了。 “哦?你如何救我?” 她倒有几分期待,一个十岁的孩子,哪来的底气说这些的话? 楚赫煊虽小,却善恶明辨。 他才不管别人如何诋毁阿姐是灾星,他只知自己身为男儿,有责任保护阿姐这个弱女子。 “你无需知道,安心等我。行了,我得走了,免得被父亲看到。” 提到定安侯,楚赫煊小脸上满是嫌弃。 这一点,姐弟二人出奇一致。 瞧着那走远的小身影,朝颜冰冷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朝颜!” 身后有人喊她,朝颜转身,便对上来人肃穆的目光。 男人面目威严,目光炯利有神,那眉目,有几分楚赫煊的影子。 他便是定安侯! 楚赫煊长的像他,而朝颜,则像赵姨娘多些。 定安侯走来时,步伐看似沉稳,却略显虚浮,气息也有些杂乱。 朝颜一眼就看出他受伤了,并不在意。 定安侯的来意,她大概猜到些,极其冷漠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定安侯站定脚步,剑眉微拧,不喜朝颜看自己的眼神。 但寻思着这个灾星女儿,自幼被送去祖庙,想来也不记得他这个父亲何等模样,也就不计较她的冷漠了。 “朝颜,本侯是你的父亲!” 他观察着朝颜的反应。 原以为自己表明身份,会出现一幕父女认亲的场面,而后他以父亲的身份向女儿索要解药。 不料,朝颜反应淡淡,甚至语气凉凉,“所以?” 所以?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尽管昨夜已经碰过面,可夜里瞧的不清,这会才认真打量起这个女儿。 生的标志,模样像她姨娘,唯一不同的是那身清冷的气质。 且那清冷之中带着锋利,极其冷漠,不近人情。 朝颜不跟他亲近,他同样也对朝颜亲近不起来,毕竟不是在身边长大的孩子。 “朝颜,为父也不同你拐弯抹角,今日除了来送葬翊王,还有……” ‘你’字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哪有父亲来送女儿去死的? 但,这个女儿在他心里的份量,却不如自小养在身边的楚芳芷重要。 是以,当时苏宛莹提出让朝颜代替楚芳芷陪葬时,他虽不同意,却也未表态,让苏宛莹觉着他是默认了。 终究还是亲生女儿,多少有些不舍。 定安侯神色略显不自然,生硬的语气放软了些许。 “昨日之事,为父都知晓了。你母亲做法是有失偏颇,不该让你替芷儿陪葬。但事已至此,你也进了翊王府,就不要计较这事了,把解药给你母亲吧,她纵有错,也命不该绝!” 朝颜,“呵!” 她都懒得多说一个字。 苏宛莹命不该绝?难道她就该死? 定安侯不知道夫人当年所做之事,苏宛莹昨日也未敢与他说真话。 诓骗他朝颜是因为要替妹陪葬心生怨恨,才对她下毒。 大夫给她看诊过,束手无策,除了鸠山红这等剧毒,苏宛莹还中了另外一种烈性毒,更是难解。 定安侯着实没办法,听闻翊王手中有一枚可解百毒的灵果,昨夜便冒险闯翊王府找,不料碰到朝颜。 一无所获,发妻又性命垂危,他这才来找朝颜要解药! 然,朝颜半分情面不给他。 眼看朝颜冷漠的走开,定安侯不由心生怒气。 “朝颜,为父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他箭步上前,伸手抓向朝颜的肩。 本意是想叫住女儿,岂料…… 朝颜倏地反手给他一掌,虽未用全力,但他左肩本就被人打伤,朝颜这一掌,无疑雪上加霜。 定安侯哼了哼,后退几步,脸色霎时苍白。 “你……” 他万是没想到眼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儿竟然会武功! 谁教她的? 定安侯惊的说不出话,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掌声传来。 “楚小姐,好身手!” 来人一身深紫色衣袍,眉目锋利,满身贵气,却给人极其阴暗之感。 第11章 楚芳芷的手还好吗 “殿下!” 定安侯退开身,看着大步而来的太子君墨珩,眉心微拧了下。 君墨珩稍稍颔首,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朝颜,“定安侯,孤倒是不知,你养了个身手了得的女儿,送给三弟陪葬,倒是可惜了美人!” 朝颜方才那看似软绵绵的一掌,实则暗藏内劲。她若是动杀心,定安侯便是能躲过,也会心脉受损。 君墨珩正是瞧见了那一掌,才对朝颜生出了一点兴趣。 灾星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过。 原来,他以为面目憎人的灾星竟长得如此水灵。 “不过是些皮毛功夫,殿下赞誉了。” 定安侯瞥了眼朝颜,他这个女儿,内力不浅,绝非短期练成。 虽接触也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可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儿绝非逆来顺受之人,更不会替人送死! 那她又为何进翊王府? 定安侯陷入沉思之际,君墨珩向朝颜走去。 那双血眸,看着倒是不吓人,反倒给她添了几分风韵。 看来,坊间传言,不可全信。 视线扫过朝颜玲珑有致的身躯,君墨珩压低了嗓音说: “美人就这样给三弟陪葬,可惜了!不如孤教你做回真正的女人,死了也痛快……” “啪——” 朝颜二话不说,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突兀的巴掌声,惊的四周鸦雀无声,便是灵堂里吊唁的百官,都倏然寂静下来。 无数眼睛看向庭院,只见得太子殿下微微偏着头,周身波动着一股滔天怒气。 偏生这时,朝颜又抬手,打了君墨珩一巴掌。 “脸皮挺厚,难怪满嘴恶臭!” 朝颜淡淡说着,掏出绣帕擦了擦手,便嫌弃的扔在地上。 众人傻眼! 那女子是何人,掌掴太子殿下不说,还嫌弃打太子殿下脏手? 朝颜背对着他们,是以没人认出她。 君墨珩看着地上的绣帕,帕上的曼陀罗花红的刺眼。 就像此刻,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十分扎他的眼。 “你好大的胆子……” 君墨珩勃然大怒,他堂堂正宫皇子,被一个女人当众掌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扬言要就地处决朝颜,身后的侍卫,立即就抽出剑。 定安侯惊的回神,忙道,“殿下,小女自幼在乡下长大,不懂礼数,性子野蛮了些,得罪之处,望殿下见谅。” 虽说他这个女儿也是要陪葬的人,可陪葬跟死在太子手上是两码事,他这个父亲在场,总不能见死不救。 关键是,还没拿到解药。 朝颜讽刺的勾了勾唇,满脸冷漠。 定安侯见她不认错,急的瞪她一眼,“朝颜,还不跪下认错!” “认错?跟一头发情的猪吗?”朝颜讥讽。 打是轻的,她更想见血! “你……楚朝颜!” 君墨珩彻底动怒,眼底布满阴霾,好似蕴着狂风暴雨。 “以下犯上不知悔改,还敢羞辱孤。依孤看,也不用等行婚自缢,孤现在就送你去和三弟团聚!” 他能看上她一个灾星庶女,赠她一场鱼水之欢,不感恩戴德,竟敢对他动手,简直该死。 “陆轲,送她一程!” 闻言,近身侍卫陆轲,立马就持剑刺向朝颜。 定安侯下意识的想出手阻止,忽而想到什么,又忍住了。 朝颜血色的眼底愈发猩红,正当她动杀心时,一道剑光闪过,锵的,打开那刺向朝颜的利剑。 “殿下,今日是王爷的喜丧之事,你当着王爷的灵位杀我们王妃,未免太不敬王爷!” 青木快步而来,自朝颜来到灵堂,他就留意到了,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是以,定安侯找朝颜要解药的事,他都听了去。只是,太子和朝颜低声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 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然,太子也不会挨打! “青木!” 君墨珩脸色微沉,“孤要杀的人,你也敢拦?以前,三弟活着,尚且能做你的靠山。现在,三弟死了,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孤面前耀武扬威?” 远远的扫了眼灵堂内的牌位,君墨珩眼底恨意翻涌。 他最痛恨的就是君墨辞。 明明他才是太子,可父皇倚重的不是他,而是君墨辞。 就连朝中多数官员以及百姓都敬重君墨辞,就因为君墨辞是玄沧的战神。 君墨辞不就是会领兵作战,除了嘉岭关那一战惨败送命,以往从无败绩! 可这又如何? 不过一个莽夫罢了,他还是太子,未来帝王,他们该讨好巴结称赞的是他—— 当今太子君墨珩! 君墨珩怒的咬紧牙关,换作一般侍卫,早就吓跪了。 但,青木是君墨辞带出来的人,一身铁血傲骨,岂会对太子卑躬屈膝。 “殿下对王爷有任何不满,大可找陛下上奏。但,楚小姐现在是翊王妃,您若动翊王妃,就是不将陛下和柔妃娘娘放在眼里,殿下可要想清楚!” 青木目光犀利,这般胆识,倒是令朝颜多看了他一眼。 话至此,君墨珩纵使有天大的怒气,也只能憋着。 不然,若是继续动手,传到陛下耳里,他少不了要被训斥。 “不过一个将死之人,就算孤不杀她,稍后她也得死!哼!” 阴恻恻的凝了眼朝颜,君墨珩愤然拂袖而去,也没了送葬的心情,原本也不是真的来送葬。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是君墨珩一派的,眼看他被气走,也悄悄跟着离开。 青木当作没看见,转头问朝颜,“王妃,您没伤着吧?” 朝颜摇头,他便又说,“吉时快过了,请王妃尽快进去!” “嗯!” 青木一走,被当作空气的定安侯来到朝颜面前。 本是要问她如何习得武功的,可转而一想,女儿马上就要陪葬,问这事的意义不大,便叹了口气。 “朝颜,为父也不愿你陪葬,但……” 定安侯无奈叹了口气,“事成定局,已无转圜之地,且芷儿年纪还小,你身为长姐,该护着妹妹才是,你……” “比我小一天,叫年纪小?”朝颜抬眸,血色的眼底尽是讥讽。 “牺牲就是牺牲,侯爷不必装父慈,我也没心情陪你演子孝。解药,我不会给,侯爷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回去给苏宛莹准备后事!” 朝颜转身,要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定安侯,“对了,楚芳芷的手还好吗?” 这一提,定安侯气结,脸色铁青。 楚芳芷的手接不上,彻底废了。 这一辈子也毁了,嫁人都成问题。 “朝颜,你为何这般铁石心肠?芷儿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下得了毒手?” 第12章 王妃惯会仗势行凶 定安侯痛心,同样是女儿,为何一个纯良心善。一个狠辣无情,不尊不孝。 “侯爷都说了我铁石心肠,我的心自是石头做的。” 朝颜嗤了声,懒得同他费口舌,兀自离开。 “朝颜……咳咳!” 定安侯激愤的肩胛骨一阵剧痛,咳了几声,脸色煞白。 他也被气走了,朝颜无所谓。 走到门口,听到霁寒喊自己,见他站在左边的廊上,朝颜又走过去。 “你有伤在身,怎地过来了?” 霁寒脸色仍旧微白,他是不放心小姐,才过来看看。 “小姐,我刚才看您伤了定安侯一掌,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有伤在身,与我昨晚碰到的黑衣人有些相像。” 他早就来了,自然什么都看到。 定安侯的身形,受伤的位置,都和他昨晚遇到的黑衣人太像。 朝颜略有意外,不过很快就猜到,若真是定安侯,恐怕目的和她一样。 呵! 倒是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深情之人,冒着风险也要救苏宛莹。 朝颜神色冷了冷,不论定安侯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劲,灵参果只会是她的。 打发霁寒回后院,朝颜才踏进灵堂,顷刻引起一阵喧哗! 那双血色的眼眸,很快就让人认出她是谁。同时,十八年前的天灾,也让众人纷纷想起。 据说当年的天灾就是灾星降世,带来的不祥之兆。 当时这事还引起百姓骚乱,跑到定安候府闹事,要烧死这灾星。 后来楚家暗中送走灾星,天灾随之解除,才平息了众怒。 “陪葬的不是楚二小姐吗?怎么是这灾星?” 不知谁疑惑了声,顿时,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定安侯如何舍得让楚二小姐陪葬,自然选择牺牲是灾星的楚大小姐。 他们也挺理解定安侯,若此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定然也会这般做。 毕竟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又是灾星,自然选择牺牲后者。 朝颜只是淡漠的一眼扫过去,所有人如被厉鬼盯上,心头发寒,不敢再私语。 这时,青木走了进来,朗声道:“吉时到,拜堂!” 朝颜抱着翊王‘灵牌’,面无表情的拜堂,因是冥婚,玄帝和柔妃都未亲临。 不过,玄帝命了太子和宣王前来送葬。 但这二人,一个被朝颜打脸,愤然离开。 另一个却是风流浪荡的王爷,连自个的王府都不回,又岂会来翊王府送葬,这会正在醉梦轩喝花酒。 礼毕,青木拍手。 一名小厮托着东西上前来,那东西用白布遮掩着,看不出是什么。 这时,青木跪下,对着棺材悲恸道: “王爷,您如今走了,飞羽军无主,这飞羽令留着也无用,就让它随您入皇陵。” 飞羽令? 众人震惊,那可是号令十万飞羽军的符令,就这样随着翊王陪葬,未免太可惜了。 偏生那飞羽军不像正规军队统一管理在一个地方,而是散在各处,只有飞羽令才能召唤聚集。 自护国公病逝后,飞羽令就传给了亲外孙翊王。 多少人眼红忌惮翊王有这支私兵,可又能如何? 没人敢去陛下面前参翊王一本。 飞羽军的存在是先帝特许的,要不是护国公同先帝一起开疆扩土,打下这天下,岂有君氏一族问鼎天下的今天。 除了朝颜,所有人都盯着小厮手中的托盘。 直到青木连带着托盘放进重备的棺材里,众人才收回视线,一脸遗憾又惋惜的样子。 他们的神情变化,都落在朝颜眼里。 今日这场丧事+‘喜事’,也不知有几个人是真心来的。 很快,青木下令封棺,不久,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去。 队伍中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敲锣打鼓,一种是唢呐声。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如此奇奇怪怪的阵仗很快吸引了百姓沿街看热闹。 朝颜走在前头,面无表情的抱着灵牌。 她那双血眸,瞬间就引得人群炸开。 “是灾星,灾星真的回来了!” 朝颜回来的事,昨儿一夜之间就传开了,人人都知道她要给翊王陪葬。 “翊王真是个好人啊,都以身殉国了,还为民除害,拉这灾星陪葬。” “对啊,翊王真是个大好人,说不定翊王的死,就是那灾星带去的晦气,这种女人,也不知有何脸面活到现在!” “对,就应该让她给翊王陪葬。” “处死她,处死她!” 激愤讨伐朝颜的声音越来越大,青木担心朝颜一气之下跑了,坏了自家王爷的事,赶忙走到朝颜旁边。 “王妃,您别在意那些愚民的话,是非曲直黑白,明辨是非的都懂!” 青木看了看朝颜的脸色,接着说,“您放宽心,也别担心待会会出事,有王爷暗中跟着,定然不会让王妃涉险,而且属下也会保护王妃。” 朝颜倏然顿住,她一停,后面的大队伍也跟着停下。 “我为何不在意?” 君墨辞只是请她演出戏,引出觊觎飞羽令的幕后之人,没说让她忍气吞声,受人辱骂。 朝颜冷漠的目光一一掠过人群,那双幽冷的血眸吓的那些人噤若寒蝉。 青木话语噎了噎,刚想开口,朝颜便往前走了几步,不大不小的冷声落进人群里。 “知道本妃是灾星,就躲着,少来本妃眼前作死。否则,本妃把厄运送去谁家,不信的,大可试试!” 清清冷冷的声音落进耳里,众人不禁心头发寒,还当真被这番话震慑住。 但,也有人不信邪,要作死的。 “大家别听她胡言,她马上就要陪葬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不成?她是灾星,会给我们带来灾难,你们难道忘了十八年前的灾祸?” 男人的话瞬间勾起众人的记忆,当年的灾祸,死了不少人,玄沧国差点覆灭。 百姓们顿时激愤起来,嚷嚷着要现在就处死朝颜。 带头煽风点火的那人眼看事情闹大,一脸诡异之色,悄悄退出人群。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闪过,落在那人脸上,从眉心到下巴冒出一条血珠,然后倒了下去。 “砰——” “啊!杀人了,那灾星杀人了。” 周围的人吓的散开,只见朝颜提着剑,面色如霜,一身素衣迎风而动。 “聚众闹事,诋毁天家儿媳,理应处死。谁还想死的,出来本妃送他一程!” 四周突然就安静了。 谁会嫌命太长的? 一个个慌忙低着头,不敢看朝颜那双血眸。 青木看了看手中空空的剑鞘,嘴角抽了抽。 王妃惯会仗势行凶的! 朝颜还真不是仗势行凶,刚才那人刻意煽动百姓对她的愤恨,迫使队伍停下,显然别有居心。 恐怕,那些觊觎飞羽令的人已经出现。 朝颜沉思着,前后左右忽然涌出来一批黑衣人,将她们包围着。 四伙黑衣人看见彼此时,皆是愣了下,以为是自己人,可看彼此黑衣样式略有不同,才知大家都是冲着棺材里东西去的。 于是,各自抢先动手。 青木冷笑,那些不轨之徒终于出现了。 他立马大喝,“保护王妃!” 第13章 王妃安全第一 朝颜把剑还给青木,一半以上的侍卫都跑来护着她,只有少数人看守棺材。 黑衣人一心抢夺东西,没人发现异常。 百姓和送葬的人慌乱的逃窜,现场极度混乱。 其中一伙黑衣人行为怪异,没有冲着棺材去,反倒奔朝颜而去。 但,那些人还没接近朝颜,就被不知从哪飞出来石子逐个击破。 他们只能退开,迅速聚拢后,有人忙问: “大人,我等接近不了楚小姐,该如何是好?” 领头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严峻的眼眸。 “帮我打掩护,无论如何,也要把楚小姐救走!” “是!” 一伙人又快速冲上去。 青木诡异的不得,这些人是眼瞎了,不劫棺材,劫王妃? 那怎么行? 王爷难得有媳妇,虽然是有保质期的,可只要不过期,王妃就是王爷的,谁也不能抢走。 “众侍卫听令,靠近王妃者,杀无赦!” 青木大喝一声,所有侍卫都使出了杀招护朝颜。 朝颜也察觉了不对劲,若有所思的看着杀过来的领头人。 她娴静淡然,与充满血腥杀伐的现场格格不入。 那领头人过来时,她状似不经意的走出安全区。 领头人见状,觉着是大好时机,一跃过去,落在朝颜前面。 “楚小姐,我等奉小公子之命前来救你,请楚小姐跟我走。”领头人急切道。 朝颜了然,与她心中猜测一般无二。 不过,她心里着实小小的惊了一把。 她要是没记错,那便宜弟弟才10岁,这些人一看就是江湖老手,他一个孩子如何命令得了? “告诉煊儿,我不会陪葬。带着你的人快走,莫要送死。” “楚小姐?” 领头人眉头皱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朝颜知道他的忧虑,多说了句,“我是翊王妃,没人能杀我!” 领头人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朝颜的意思,“那楚小姐小心!” 说完,一柄利剑从他身后刺过来。 是青木。 他背对着青木,青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以为他要对朝颜不利,就一剑刺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朝颜一掌击开领头人。 看似强悍的一掌,实则用了一成内力不到,对习武之人而言,不过是一点磕磕碰碰的伤害。 青木愣了下,急忙收剑。 而那领头人竟是捂着胸口,使劲憋出一口血,“翊王府人多势众,各个是高手,我们不敌,撤!” 自己人,“……” 青木,“……” 领头人带着手下快速撤退,正要大杀四方的众侍卫有些迷茫。 他们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是高手。 青木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索性不想了。 “王妃,您没事吧!” 朝颜摇头,此时厮杀已经结束,棺材被那三拨人的其中一拨抢走,剩下的两拨人追着去。 一名侍卫走过来请示,“大人,棺材被抢走了,属下等可还追?” 青木,“不必,护送王妃回府!” “是。” 朝颜没有着急走,淡淡的目光扫了眼四周,没察觉到君墨辞的存在,便知他走了。 方才暗中打出来的石子,正是君墨辞的手笔。 他答应她一日为妃,护她一日,当真做到。 “不去帮你家王爷?”朝颜淡淡的瞥了眼青木。 青木一本正经道,“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职责,王妃安全第一!” “翊王府的侍卫都像你这般巧舌如簧?” 青木尴尬,事实上是王爷早有吩咐,要他跟着王妃,以免出什么差错。 ………… 抢夺棺材的那伙人一路跑向城西。 城西地处偏僻荒凉,没有几户人家,住的大多是些无家可归之人,亦或乞丐。 不多时,另外两拨人追上那伙人,三方厮杀激烈。 这时,一个黑袍人忽而飞出来,掌风所过之处,倒下一大片人。 那些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一拨人。 “大人!” 剩下的黑衣人恭敬跪下,黑袍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便盯着落在地上的棺材道:“开棺!” 这声音略显苍老,尽管对方刻意伪装了声音,可细细听,还是带着些许尖细。 棺材一打开,黑袍人迫不及待的上前,阴冷的目光扫了眼‘翊王’的尸体,便看着旁边白布掩盖的东西。 “飞羽令……” 黑袍人急切的伸出手就要去拿,但伸到一半就停住,转而收回手,吩咐旁边的属下: “把东西取出来!” 属下立马上前,掀开白布后只见是一个精致的木盒。 黑袍人谨慎没接木盒,吩咐属下打开。 当盒子打开的刹那,突然飞出三枚飞镖,黑袍人瞳孔一震,连忙拉过身旁的属下挡在前面。 那属下连个声音都没发出,便气绝而亡。 “中计了?” 黑袍人大怒,扔开属下的尸体,打算撤时,前方突然飞出一阵箭雨。 “咻咻咻——” “杀——” 一阵杀声肆起,翊王府侍卫冲出来,和那些黑衣人杀起来。 黑袍人预感不妙,尚未来得及跑,身后逼近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他当即凝聚掌力,转身打出去,虽化解了那大半掌风,可还是被震退几步。 黑袍人闷哼了声,看见从天而降的男人时,满眼不可置信。 男人一身暗红色衣袍,矜贵冷艳,邪魅霸气,气场极强,便是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摄人的寒意。 “翊王,你……没死?”黑袍人震惊。 这才反应过来,棺材里的尸首是假的,今日这一出是翊王设计的! 怎么会…… 翊王中了冰魄针,‘睡’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死了才是。 “你以为用冰魄针封住本王心脉,利用本王丧事找出飞羽令,就能得偿所愿?今日,本王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觊觎本王之物!” 君墨辞眼神颇冷,毫不废话,抬掌便打过去。 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出黑袍人。 目的是查明嘉岭关战败的真相,还无辜惨死的二十万将士一个公道。 世人都传嘉岭关一战是因为他指挥失误中了歧云的埋伏。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是军中有奸细,出卖情报给歧云国君。 这才导致二十万将士惨死,他自己也身负重伤。 也就在那时,黑袍人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将三根冰魄针打进他心脉里。 当时,他重伤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袍人对自己下手。 君墨辞低估了黑袍人的实力,对方功力深厚,不亚于他。 关键是,他刚醒过来,又被冰魄针伤及心脉,只能发挥一半的实力。 黑袍人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并不恋战,逼退君墨辞后,转身就飞走了。 “王爷……” 众侍卫见状,连忙聚向君墨辞。 此时,那些黑衣人已经尽数被灭,只留下一个活口问话。 但,不待君墨辞盘问,那活口便咬舌自尽,侍卫阻拦不及。 一名侍卫赶紧上前检查尸体,“王爷,此人身上无任何特殊之处,查不出身份。” 第14章 铁树开花了 其余人也检查了别的尸体,同样一无所获。 君墨辞攥紧拳头,黑袍人逃了,让他很是恼怒。 这次打草惊蛇,下一次就不好引出黑袍人。 另一边! 救朝颜的那伙人跑进城东的小巷子,领头人挥了挥手,其余人便各自散去。 而他自己,拐了几条巷子后,才来到一扇木门前,敲了门三下。 很快,门从里头打开,出来的男人气宇轩昂,见外面只有同伴一人,神色诧异。 “景舟,楚小姐呢?难道行动失败了?” 景舟,便是那领头人,他扯下脸上的面巾,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进去再说!小公子可还在?” 云晋立马拉开门,靠在一边,让他进去。 “还在,没见到楚小姐,小公子哪肯走?” 说着,他摸了摸鼻头,嘟囔一声,“早知你无功而返,我就随你一道去,免得小公子失望。” 景舟也懒得同他解释,跨进院中,屋里就飞奔出一个小人儿,可不就是楚赫煊。 “景大哥,我阿姐呢?” 没看到朝颜,楚赫煊瞬间变色,以为景舟去晚了,眼眶霎时红了。 他答应阿姐,要救她的…… “小公子!” 楚赫煊心底刚生起一股悲伤,景舟忙说,“楚小姐无恙,且让属下带话给你,她不会出事,小公子别担心。” “阿姐没给翊王陪葬?”楚赫煊愣了愣,随后抑制不住的欢喜。 云晋疑惑,“楚小姐既无事,为何不跟你回来?” 景舟缄默,没应他,而是对楚赫煊道:“小公子,你出来已久,属下先送你回去!” 阿姐没事,楚赫煊一直提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景大哥,今日之事劳烦你和云大哥了,麻烦你跟师父说一声,改日煊儿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景舟颔首,送楚赫煊出门。 虽然楚赫煊说不用他护送,但他还是叫来两个手下,暗中护送楚赫煊回府。 人走后,云晋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小公子?翊王死了,楚小姐又不用陪葬,她不离开翊王府,要做什么?” 景舟眉头微拧,想到朝颜说的话,猜测道:“翊王没死!” “什么?没死?”云晋震惊。 翊王战死,天下皆知。 这消息恐怕都传到另外两国去了,现在景舟这家伙说翊王没死? 从君墨辞出现在城西那一刻,他没死的消息便迅速发酵,传出去了。 此时,收到消息赶去翊王府的柔妃正端坐在客堂,素衣素容,眉眼憔悴,也难掩其风韵。 底下跪着一众仆从,全都惶恐不安。 “说!到底怎么回事?陪葬的为何不是楚芳芷?翊王哪去了?” 柔妃不仅收到翊王活着的消息,还听说陪葬的不是楚芳芷,而是朝颜。 没亲眼见到儿子,她不信传言。 可心里不知道多期盼是真的。 “奴……奴婢不知!” “奴才也不知!” 下人们惶恐,匍匐在地不敢动。 “废物!” 柔妃怒的抓起案桌上的茶盏咂出去,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刚进门的朝颜前边。 “哐——” 碎裂的茶盏和水渍飞溅过来,朝颜脚步微动,轻巧的避开。 跟在后头的青木却倒了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溅了一身。 青木,“……” 顾不上被溅湿的衣袍,青木连忙跪下,正好跪在碎了的茶盏上,戳的他暗暗龇牙。 “娘娘,属下不知娘娘前来,请娘娘恕罪。” 柔妃哼了声,“今日之事,本宫都听说了,可是真的?” 青木不敢隐瞒,“是,王爷无恙,先前不过是受了伤才导致昏迷不醒,是王妃救了王爷。王爷现在有要事在身,可能晚些便回府,请娘娘放心。” 柔妃很快捕捉到重点。 儿子是重伤昏迷才让众人以为挂了。 是楚朝颜救了她儿子。 儿子有要事。 结合这几点,柔妃很快明白儿子‘战死’的事不简单。 眼下人多口杂,她不好多问,便先压着,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过,柔妃掩饰的很好,面上硬是没有显露出多余的表情。 她看向朝颜,冷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素衣白花,肤白貌美,一双血眸妖冶,气质清冷。 这就是灾星? 柔妃自然也听过灾星的传闻,只看朝颜那双血眸就认出她了。 先前召见过楚芳芷,一股小家子之气,口无遮拦,鲁莽无礼。 和朝颜一对比,简直差的不是一丁点。 看着朝颜,柔妃脸色勉强好看了些许,“你就是替楚芳芷嫁过来的庶长小姐楚朝颜?” “是!”朝颜微微颔首,“见过柔妃娘娘。” 朝颜没行礼,但神色恭敬,举止得体。 柔妃颇为讶异,她身侧的侍女心腹照雪,当即历喝: “大胆,柔妃娘娘面前也敢失礼,将她按下去跪着!” 两个宫女立马走向朝颜,青木急的不行,刚想为朝颜说话,柔妃便开口了。 “退下吧!今日不是在宫中,就免了这些虚礼。” 照雪惊讶不已,娘娘还是头一次对除了陛下和王爷以外的人和颜悦色。 这态度不对啊! 就是青木也懵了,以往他跟王爷进宫看望娘娘,稍微多吸口气,都要被娘娘挑刺,怎么到了王妃这就…… 两人七想八想时,柔妃开口了,“楚朝颜,抗旨不遵,你可知罪?” 柔妃佯装不悦,眼神冷锐,换作别的小姐,在她的威仪下,早就下跪了。 可朝颜清清淡淡的站在那,淡漠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倒令柔妃心中赞赏有加。 “娘娘,替嫁是楚家做的事,抗旨不遵的也是定安侯和楚芳芷,娘娘要算账,该找那父女二人,而非我。” 朝颜的一言一行都惊呆了众人,柔妃也是头一次见到这般胆大包天的小女子。 “你也是楚家女,本宫真要发难楚家,你也逃不过。”柔妃冷哼。 她把话说死了,倒想看看这丫头还能如何应对。 青木替朝颜急的不行,几次想开口,被柔妃凌厉的一眼给瞪了回去,只能祈祷自家王爷速速归来。 朝颜,“娘娘,我是翊王妃!” 这个回答是柔妃没料到的,她错愕了一瞬,狐疑的看向青木,似乎询问朝颜所言可当真。 青木立马就说,“娘娘,楚大小姐确实是王爷亲口承认的王妃。” 这么说她家铁树真的开花了? 柔妃不可思议,她给儿子介绍过不少贵女,儿子一个都瞧不上。 以为吧,她那好大儿喜好有点问题。 想不到经此一遭,脑子开窍了,给她娶了个儿媳妇。 柔妃心中激动,但面前仍然保持着端庄威严之色。 她哼了声,“即便你是阿辞的王妃,楚芳芷当众羞辱玄沧战神,藐视皇权,也罪不可赦。” “来人,去定安候府把楚芳芷带来见本宫!” 第15章 人有病,就得治 宫人去定安侯府时,楚芳芷正因为断臂的事哭闹着要定安侯做主。 便是苏宛莹也哭哭啼啼怒骂朝颜心狠手辣。 母女俩一个要朝颜偿命,一个要朝颜断臂还自己。 定安侯被烦的头大,正好这时下人来说柔妃娘娘的人来了。 母女俩一听,立马打住了撒泼耍赖。 “爹爹,柔妃娘娘该不会是发现替嫁的事,派人来兴师问罪了吧?” 楚芳芷本就苍白无血的脸色,因为柔妃的人来而吓的更加难看。 “侯爷,芷儿已经断了一臂,该遭的罪都遭了,即便她口误说了翊王几句,也罪不至死,你想想办法,救救芷儿。” 苏宛莹咳了声,不过一夜之间,神态憔悴,哪还有曾经的贵妇模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如何,先去见了柔妃娘娘再说!”定安侯紧皱眉头,眉眼间一片愁绪。 “不,我不去!” 楚芳芷情绪激动,目眦欲裂的吼道,“我就是说了翊王几句而已,凭什么就要我陪葬?她是宠妃,就能以权压人吗?随意处死别……” “啪——” 定安侯愤怒的打了楚芳芷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这个蠢女儿。 “再胡言乱语,为父也保不住你!” 楚芳芷被打懵了,苏宛莹惊了下,埋怨的看着定安侯。 “侯爷……芷儿纵有错,也不至于动手,她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受过如此委屈?” 她心疼的连忙查看女儿红肿的脸。 定安侯脸色铁青,“我看她蛮横无理,都是你骄纵的,慈母多败儿,芷儿变成如今这样,你难逃其责。” 还成她的不是了?苏宛莹也是窝着一肚子的火,可又不敢对丈夫发。 楚芳芷一把推开母亲,红着眼怒吼,“爹爹,你竟然打我?” “从小到大你都没打过我,现在我被楚朝颜断了一臂,成了废人,在爹爹眼里就无用了是不是?” 那眼泪哗啦的掉,“爹爹你可是定安侯,手握兵权的定安侯,救女儿难吗?女儿看,爹爹就是不想救!” “你……”定安侯气急败坏,举起手却未落下。 楚芳芷往前一站,下巴抬了抬,满脸愤恨和委屈。 “爹爹打啊?怎么不打了?与其被柔妃娘娘赐死,倒不如被爹爹打死。反正女儿已经是废人,活着也是给爹爹丢脸。” “你……你……”定安侯气的心口疼,他怎么就养出这么个蠢笨蛮横的女儿。 担心定安侯发怒,苏宛莹连忙过去拉开女儿。 “侯爷,芷儿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置气。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过柔妃娘娘那一关。” 年纪小?只比朝颜小一天,可朝颜就不像她这般刁蛮任性。 定安侯心想,不知怎地就把楚芳芷和朝颜做了个对比。 再看看眼前横眉怒目,一脸凶相的楚芳芷,顿时觉得朝颜比她好很多。 只可惜,朝颜这孩子是灾星,不给家里惹麻烦就不错了,他还能奢望这孩子做出什么光耀门楣的事? 不管楚芳芷愿不愿意,定安侯将她带去翊王府。 苏宛莹不放心,也跟着去。 另外便是,她要楚朝颜这个蛇蝎心肠的小蹄子遭世人口诛笔伐。 下毒谋害嫡母,残害嫡妹,这两种恶行,皇都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苏宛莹盘算的很好,只可惜她失算了一点。 朝颜现在是翊王妃,还是得柔妃喜欢的儿媳妇。 就在宫人去定安侯府传话时,柔妃拉着朝颜闲聊。 虽大多是她在说话,朝颜时不时的应一声,可朝颜有问必答,不藏着掖着,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也没因为柔妃是宠冠六宫的后妃就阿谀奉承。 她不卑不亢,率性实诚的脾性反倒令柔妃欣赏。 刚还不乐意要朝颜当儿媳妇,经此一聊,也就真心实意的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是以,当定安侯,苏宛莹和楚芳芷来到时,就见朝颜坐在柔妃身边。 柔妃正脱下手上的玉镯戴在朝颜手上。 “颜颜,母妃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个镯子就赠予你,别嫌弃。” “娘娘……” 照雪色变,似乎有话要说,被柔妃一眼瞪了回去。 朝颜看照雪那表情,便知这镯子对柔妃意义重大,想婉拒,站在门口的楚芳芷就冲了进去。 “楚朝颜,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陪葬了吗?” 楚芳芷怒吼,这可把定安侯夫妇吓的不轻,两人急忙进门,跪下替女儿求情。 “娘娘恕罪,小女……” 定安侯语塞,找不到理由为楚芳芷开脱。 他简直想拍飞蠢货女儿,在柔妃娘娘面前,竟还不知收敛。 苏宛莹反应快,急忙接过话,“娘娘,芷儿近来深受打击,心里不舒坦,才会言语冒犯,望娘娘恕罪。” 柔妃冷冷的瞧着三人,“心里不舒坦?那就是心里有病了?难怪言行粗鄙,没有大家闺秀风范,难登大雅之堂。” “定安侯夫人,这人有病,就得治,不治就好生看管,不要放出来丢人现眼。” 苏宛莹被怼的脸色胀红,尤其那么多下人在场,羞愤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定安侯老脸都丢尽了,后悔让苏宛莹跟着来。 不由看向朝颜,希望朝颜能替那母女俩说说话,朝颜却垂眸喝着茶,对他视若无睹。 这时,苏宛莹连忙拉楚芳芷跪下,低声叫她赶紧跟柔妃认错。 楚芳芷虽心里有气,还是跪了下去,“娘娘,芷儿刚才失礼,已经知错,请娘娘恕罪。” 说着,她还暗暗瞪了朝颜一眼,怪朝颜将她气的冲动了。 朝颜无视她,莫不关己的坐在旁看着。 “你要道歉的不是本宫,是本宫的儿媳妇!”柔妃冷哼。 儿媳妇?楚芳芷心头一震,猛然抬头,对上朝颜幽冷的血眸。 难道柔妃娘娘说的儿媳妇是楚朝颜? 怎么会…… 楚朝颜这会应该和翊王一起下葬皇陵了,为何还在这? 楚芳芷想不明白,撞着胆子问:“娘娘,拒臣女所知,翊王爷并未娶亲,不知娘娘说的儿媳妇是……” 定安侯和苏宛莹也猜是朝颜,然两人不相信,柔妃会认可一个灾星当儿媳妇? 一家三口都紧张的跪着,除了定安侯心情复杂,母女俩都祈祷翊王妃千万别是朝颜。 柔妃高高在上,又鄙夷的看着楚芳芷。 “本宫之前只当你没脑子,想不到你是真蠢,还瞎。听好了,本宫的儿媳妇,阿辞的王妃,就是楚朝颜。” 楚朝颜? 真……真是她? 楚芳芷见鬼似的看着朝颜,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第16章 削发为尼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朝颜,“娘娘,楚朝颜是灾星啊,她才刚从乡下回来,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怎配当翊王妃?她应该给翊王陪葬的。” “芷儿……” 苏宛莹吓的连忙扯她衣服,给她使眼色别说了。 楚芳芷满脑子都是朝颜成了翊王妃的事,哪有心思理会母亲。 “娘娘,实不相瞒,今日该嫁给翊王的是臣女,都是我姐姐楚朝颜贪图富贵,顶替我嫁了进来。” “翊王爷死了,臣女也很痛心,可婚姻大事,岂能出错?娘娘赐婚的是臣女,不是楚朝颜,娘娘不要被她骗了。” 既然楚朝颜没陪葬,那她是不是也不用陪葬了? 而今,她是个废人,以后肯定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哪怕是嫁给平民百姓为妻也难。 倒不如嫁进翊王府,顶着个翊王妃的头衔守寡,也总比低嫁的好。 最重要的是,成了翊王妃,她便能杀了楚朝颜。 楚芳芷心里这点小九九岂瞒得过柔妃这个宫斗老手。 她愤然拍桌而起,厉喝,“楚芳芷,你不提陪葬,本宫都要忘了你当众羞辱翊王的事!” “现在,你又诋毁翊王妃,诅咒翊王死,本宫看你是想今日出殡。” “娘娘……”楚芳芷骇然失色。 眼看柔妃一脸怒容,她当真怕了,大气不敢出。 可转眼见朝颜像个事外人坐在那喝茶,又十分不甘。 “楚朝颜,你这个灾星,你使了什么妖术迷惑娘娘认你当儿媳妇?” 楚芳芷愤怒的质问朝颜,“凭你的身份,也配得上翊王爷?” “她不配?你配?” 一道冷淡的话音随之传进来,楚芳芷顿时僵住。 朝颜抬眸看去时,便见君墨辞踏风而来,一身红袍张扬邪魅,风华无双。 饶是向来镇定的朝颜,都被那身似仙似魔的气质,蛊惑的失神片刻。 不过,很快她就回笼心神,挪开目光不再看他。 “王……王爷真的没事了?” 所有下人看到君墨辞,都惊呆了。 特别是定安侯,他想不明白,自己昨晚还见翊王躺在冰棺里,怎么会没死? 柔妃已经激动的冲过去,“阿辞,真的是你?你……你还活着……” 柔妃嗓音哽咽,紧紧的抓着君墨辞的手臂,眼泪瞬间掉出来。 听青木说儿子活着是一回事,这亲眼看到人完好无缺的站在面前,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自打君墨辞‘战死’,柔妃就夜夜以泪洗面,每日素衣素食,在宫中为儿子守丧。 此次,若非楚芳芷惹出这么一场祸端,她也不会拿楚家发难。 “儿臣安然无恙,母妃勿再伤心,保重身子。” 柔妃哽咽几声,拿绣帕擦了擦眼泪,“好好好,没事就好。” “母妃也是高兴,你父皇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是欣喜。是了,你父皇……阿辞,快随母妃进宫,你父皇因为你的事,没少伤神。” 柔妃激动的把其余人都给抛诸脑后了,一心想着带君墨辞进宫,却没见君墨辞眸色深了深。 旁边的楚芳芷早就看痴了。 她见过一身铠甲,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翊王。 也见过一身白衣如雪,不染纤尘,如神明临世的翊王。 却独独没见过红衣邪魅,似魔似仙的翊王。 不管是哪个他,都足矣迷倒众生。 “王爷……” 楚芳芷情不自禁的喊出声。 柔妃一听,激动的心情顷刻像被浇了盆凉水,一身凉凉。 “王爷,您没死,太好了,芷儿还以为您真的……” 楚芳芷眼泪哗啦的掉,她生的其实不差,这一哭,倒也有些我见犹怜的样子。 “王爷,您既回来,可要为芷儿做主。芷儿才是要嫁给您的王妃,楚朝颜是冒名顶替的,她自己跑来这里,假意为您陪葬,定是别有居心,殿下不要被她骗了!” 若是楚朝颜早些告诉她翊王没死,她也不会冒着惹怒柔妃娘娘的风险做出替嫁的事。 该死的楚朝颜,定然是故意害她,好恶毒的心! 楚芳芷料定朝颜早知君墨辞活着,才会愿意陪葬。 不然谁会不想活,偏生送死的? 想到这,楚芳芷又恨恨的瞪了眼朝颜。 朝颜都懒得搭理她,都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还不自知,作死。 柔妃都被气笑,君墨辞看楚芳芷的眼神极度危险,楚芳芷却没瞧出来他的杀意,仍旧说着朝颜的不是。 便是苏宛莹也跟着附和,“娘娘,翊王爷,楚朝颜心术不正,自幼养在祖庙,染了些劣性,昨儿刚回家就对臣妇下毒,残忍斩断嫡妹一臂,心肠如此歹毒,怎配嫁与翊王,何况她还是灾星。” 她将楚芳芷拉到身边,抓起楚芳芷空荡荡的一只袖子给众人看。 顿时,一阵哗然。 众人看朝颜的眼神变了,柔妃凌厉的一眼扫过去,下人们才慌忙低着头,不敢再看朝颜。 “哦?那依夫人和楚二小姐所言,该如何处置?”君墨辞视眼中杀意波动。 他只说处置,却没说要处置谁。 母女俩却以为君墨辞要给她们做主,欣喜的不得,哪看的出君墨辞不善的眼神。 定安侯是习武之人,对杀意极其敏感,看出翊王的杀意,想要拉回丢人现眼的妻女。 但母女二人的话比他动作还快。 “依臣女之见,楚朝颜欺上瞒下,替嫁进翊王府,图谋不轨,当杀。” “朝颜说到底也是臣妇的女儿,可她今日能残害嫡母嫡妹,它日就能祸害别人,倒不如死在王爷手里,也算为民除害。” 看着惺惺作态的母女,柔妃简直想吐,实在忍不下去,不等君墨辞发话,就喊人抓了楚芳芷和苏宛莹。 母女俩懵了,挣扎着求柔妃明鉴自己所言句句属实。 柔妃怒极反笑,很想赐死二人,但还是询问朝颜意见。 “颜颜,你想如何处置她们?”柔妃一脸怒容。 朝颜冷漠的看着母女俩,楚芳芷还死不悔改的怒骂她。 “楚朝颜,你真是好手段,才进翊王府多久,便蛊惑娘娘和翊王爷袒护你,你这个贱人。” 好在楚芳芷被侍卫押着,不然就要和朝颜拼命了。 朝颜漠然的收回目光,“但凭娘娘做主!” 朝颜一开口,柔妃立马就道,“好!来人,楚家母女对翊王妃出言不逊,拖下去各打五十板子。” “至于楚芳芷……呵!” 柔妃冷笑,“念在我儿死里逃生,不宜杀生,本宫就罚她削发为尼,送去慈照庵,修身养性,永世不得出。” “削发为尼?不,我不要……我不要出家……”楚芳芷一听,崩溃的不行。 让她常伴青灯古佛,了结一生,还不如杀了她。 第17章 看上的儿媳妇 “娘,救我,呜呜……” 楚芳芷哭着挣扎,但哪挣脱得开侍卫。 苏宛莹都自身难保了,在侍卫过来抓自己时,却还趁机为楚芳芷求情。 “臣妇求娘娘开恩,饶了芷儿吧,娘娘要打要杀都由臣妇一人承担,娘娘……” “带下去!”柔妃不想听,脸色十分不好。 母女俩都哭喊着求饶,柔妃不为所动,定安侯见此,连忙跪道: “翊王,芷儿年幼无知,冒犯了您,请您恕罪!柔妃娘娘,您菩萨心肠,别与小女一般见识,饶她一次吧!” “定安侯!”柔妃语气沉了沉,“同样是女儿,楚二小姐辱骂颜颜的时候,你怎不为颜颜说话?你可真是个好父亲。” 定安侯蠕动了下嘴角,却未吐出一个字,等听到外面传进来的惨叫声,无力的坐在地上。 他想不明白,为何短短两日,事情就变成这样? 若他早些另想办法救芷儿,而不是由着她们母女胡来,结果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子? 不到十板子,母女俩就疼晕过去。 侍卫进来禀报,柔妃下令将二人泼醒接着行刑。 直到五十板子打完,母女俩一身是血,苏宛莹中了毒,撑不住早就晕死过去。 楚芳芷奄奄一息,还有一口气吊着。 她恶狠狠的看着门口,终有一日,她要楚朝颜死无葬身之地,以泄心头之恨。 柔妃下令将楚芳芷押去慈照庵,苏宛莹则被定安侯带了回去。 事情解决,柔妃迫不及待的想和儿子单独聊聊,但还是顾及朝颜情绪,问她: “颜颜,母妃想和阿辞说会话,可否请你……” “嗯,娘娘和王爷分别许久,是该好好说说话。”朝颜眸光掠过君墨辞。 他也看着她,眼神深邃又温和,与昨夜初见时,给人的感觉不同。 似乎今日对她,少了一点锋芒。 朝颜怪异,倒也不多想,直接回了房。 柔妃禀退下人后,才拉着君墨辞坐下说话。 “阿辞,你如实告诉母妃,到底怎么回事?你当时被送回来明明已经气绝……” 说到这,柔妃心里又是一疼,她当时还到翊王府再三确认过,儿子确实没了气息,她才伤心欲绝。 “还有你既然无事,这月余为何躺在冰棺里?还让颜颜行冥婚,送你入皇陵,那些劫棺的又是什么人?” 君墨辞缄默许久才开口,“这些事情不劳母妃伤神,儿臣自会处理。母妃出宫许久,是时候回宫!” “你这孩子,打小就这样,什么事都往心里放,自个扛着。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人要害你,母妃若再不管,万一……” 再出现同样的事,那是要她命啊! 柔妃眼眶红了。 君墨辞眉头皱了皱,最是见不得他这个母妃哭,“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母妃勿要忧虑。” 说完,他便喊照雪进来。 照雪小心走过去,“王爷!” 君墨辞起身,“送娘娘回宫。” 照雪看了看自家板着脸的娘娘,就知道娘娘这又是被王爷赶走了。 “是!” 君墨辞转而看着柔妃,又道:“母妃,若父皇传见儿臣,不管发生何事,母妃都莫要冲动。” 柔妃愣了愣,想问什么意思,君墨辞便率先开口,“儿臣还有要事处理,便不送母妃,儿臣告退。” “哎!你这孩子,阿辞……” 君墨辞走了,柔妃又气又无奈,有满肚子的话和思念想要对儿子说,偏生儿子长大后,就不爱听她这个老母亲唠叨了。 “娘娘,王爷做事向来有分寸,您也别太担心。”照雪劝慰道。 柔妃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以前也就罢了,可他如今成婚,还是这个性子,万一把颜颜气走,他上哪再娶一个好媳妇?” 照雪,“……” 娘娘怕是不知道,皇都多少姑娘想嫁王爷,排队都能排到城门口了。 “娘娘,奴婢不解,王妃是庶出,又是……” 照雪顿了顿,还是说,“又是灾星,就是娘娘同意王妃和王爷的婚事,恐怕陛下也不会同意。且王妃嫁与王爷,怕会惹人非议!” “谁敢非议?” 柔妃眼神变的凌厉,“你记着,若听到谁在背后嚼舌根,就处置了,本宫看上的儿媳妇,也是他们能嘴碎的?” 照雪怔了怔,没想到娘娘会如此袒护王妃,看来是真看上眼了。 可就是看上眼,娘娘也不该把镯子送王妃,那可是夫人留给娘娘唯一的遗物。 柔妃不知照雪心中所想,怔怔的看着门外的春色,“你跟本宫最久,莫不是以为本宫冲动了?” 照雪抿唇不语,她是觉得娘娘冲动了,翊王妃人选当千挑万选,深思熟虑之后再定夺。 柔妃何尝不是深思熟虑后才认下的朝颜。 她早就开始物色翊王妃,皇都贵女见过,也了解过不少。 可不是矫揉造作的,就是心思狭隘,难掌大局,要么就是安于现状,偏居一隅的。 她要找的不仅仅是儿媳妇,还是阿辞的贤内助,能和阿辞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女子。 而颜颜正好符合她的要求。 颜颜坚韧,果敢,有狠劲,也有善良,这才是将来能陪阿辞淌过泥泞的女子。 至于是庶出还是嫡出,她全然不在意,她看重的是人品,而灾星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走吧,回宫!” 柔妃心事重重,君墨辞方才说的话,到底是让她往心里去了,总觉得不安。 君墨辞并未去处理公务,而是去找朝颜。 朝颜这会正问秋桑霁寒去了何处,但秋桑也不知,主仆正说着,君墨辞走进屋里。 秋桑看到翊王时,被惊艳的一愣一愣的,好在她看自家小姐看多了,产生了点免疫力,很快就回神。 “王爷!”秋桑连忙行礼。 “嗯!”君墨辞抬手,示意秋桑下去。 秋桑看了眼朝颜,见朝颜点头,方出去。 朝颜娴静的坐在桌旁。 而君墨辞立在玄关前,笼罩在晚霞时的逆光里,那柔和的色彩将他一身凉气给包裹了,整个人显得温暖不少。 “有事?”朝颜收回目光,自顾倒了杯水。 她眸子微敛,耳鬓两侧垂着的青丝,被窗外吹进来的清风吹的轻轻飘浮。 淡然的坐在那里,换了一袭青衣,看起来美好如画。 君墨辞深邃的眸光有了一丝变化,很快又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在朝颜对面坐下,正好瞥见她手腕上的镯子。 他眼中讶异之色一闪。 朝颜捕捉到,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镯子,“这镯子对娘娘很重要?”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朝颜就没在多问了,寻思着下次见到柔妃娘娘,亲自还她。 君墨辞见朝颜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不知想什么,便说,“今日之事,多谢!” “嗯?” 朝颜抬头,看他真诚致谢,淡笑道,“既要谢,王爷是否该有点诚意?” 君墨辞,“……” 他以为她会客气一二。 “你想要什么?” 第18章 补办婚礼 “我要王爷库房里的那些药!” 昨夜,朝颜进库房时发现不少名贵的药,在未拿到灵参果前,她还需要靠其它药调理身子和压制毒素。 君墨辞并不知道朝颜中毒,以为她贪心,“你胆子不小,敢和本王提条件?” “这不叫条件,我这是替王爷物尽其用!” “呵!” 物尽其用?她倒是不害臊。 “怎么?王爷不舍得?”看他久久不语,朝颜淡道,“想不到堂堂翊王也如此小……” “本王答应你!” 他突然改口,倒让朝颜有些警惕,这男人并没有那么好说话。 果然就听他说,“不过,本王也有条件!” 又有条件?朝颜神色骤冷,那不悦之色,不瞎都看得见。 嗯!他也真装瞎,对美人之怒视而不见,继续说: “放心,不是什么难事,本王只是想请你找样东西。事成之后,别说本王库房里的珍贵之药,就是全城的药,只要你想要,本王都可以给你!” 朝颜可不信他所说,不是难事,他堂堂翊王还办不到?需要用到她? 这件事还真的是非她不可,过了许久,君墨辞才从朝颜屋里出来。 等在外面的青木见了连忙走上前,“王爷!” 君墨辞大步往外走去,青木连忙跟上,想要说话时,见到迎面而来的秋桑,又闭了嘴。 秋桑则恭敬的退到一边,福身等君墨辞先过去。直到人走了,小丫头才匆匆往屋里去。 走了很远,青木才才说,“王爷,那些黑衣人查到眉目了!” 君墨辞脚步忽然顿住,转身看着青木。 青木继续说,“暗卫跟踪的那些黑衣人,有几个进了太子府,还有几个则……” 青木犹豫了下,君墨辞危险的眼神便落在他身上,吓的他赶忙说,“去了定安侯府。” 君墨辞眉头一皱,“定安侯府?” “是!另外一伙人黑衣人行事谨慎,把暗卫甩开了,那黑袍人,则是跟丢了!” 青木说完,大气不敢出,深怕王爷恼怒他办事不力,把他劈了。 太子会行动,君墨辞早有所料,只是没想到定安侯也会打飞羽令的主意。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黑袍人,他直觉二十万将士的死,和黑袍人才有最直接的关系。 “对了,王爷,属下还有一事!” 君墨辞凉飕飕的目光看过去,“说。” 青木心头一跳,紧张的绷紧身子,“把暗卫甩开的那伙黑衣人,似乎是冲着王妃而来,就好像是要……救王妃!” “嗯?”君墨辞眼神变的不善。 青木立即解释,“那些人一出现,目标就是王妃,属下感觉,王妃好像认识他们!” 事后他想想总觉得不对劲,那些人身手了得,若是纠缠,多半双方会两半俱伤,没道理半途而废。 关键王妃那一掌用了巧劲,那人分明受伤不重,中气十足,却装出一副重伤的样子,怎么看都可疑。 他这半路捡来的王妃竟还有些秘密?君墨辞想着,唇角微微扬起。 这时,有下人过来禀道,“王爷,照雪姑姑来了!” 青木咦了声,很快,就见照雪跟着下人过来,行了礼,喊了声王爷。 “母妃让你来,有何事交待?”君墨辞问道。 照雪喜笑颜开,“是喜事,娘娘说王妃虽以陪葬的身份入主翊王府,但冥婚终究不吉利。娘娘让钦天监择个良辰吉日,给王爷王妃补办一场婚礼,在此之前,王妃仍然可住翊王府。” 柔妃也是走到半路才想起这事,让照雪来知会儿子一声。 因着朝颜算是和君墨辞‘拜过堂’,所以在补办婚礼之前,可以继续住在翊王府。 君墨辞不知想什么,过了片刻才点头应许,待照雪走了,青木忍不住急道: “王爷,娘娘亲自操半婚事和您之前与王妃口头约定的婚事可不一样,王妃要是入了皇家玉牒,待您和她约定之期到了,休妻便难了。” 君墨辞淡淡的一眼瞥过去,“本王何时说过要休妻?” “???” 青木整不明白了,昨晚他像个雕塑,可是见证了王爷和王妃三月之期的约定,王爷明明答应了等期限一到就…… 等等! 王爷当时好像说的是三月之期一到,就把灵参果给王妃,而不是…… 休妻? 青木吃惊的张大嘴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并且完全糊涂了…… 朝颜这边,正带着秋桑打算去库房取药,就在院里碰到去而复返的君墨辞。 “小姐,王爷怎么又来了?”秋桑看着走来的翊王,连忙退到一旁。 朝颜也想知道他怎么又来了。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朝颜微微抬头,看进那双深邃的眸中。 他亦看着她,瞳孔里倒映着的是她的身影,“母妃方才差人来说,要补办婚礼!” “???”朝颜错愕。 便是旁边的秋桑也愣了愣,下意识的脱口就道,“小姐和王爷要假戏真做?” 此话一出,朝颜眉心拧了拧,她的反应落在君墨辞眼中。 他眼底掠过一抹暗芒,“你无需多虑,不过走个形式罢,也只有真的成婚,你才能名正言顺住在翊王府!” 想了想,他又补充,“也只有翊王妃的身份,方便你行事。” 朝颜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似乎对补办婚礼这事,一点也不在意。 如此,甚好…… 但凡他表露出一点认真在意的样子,朝颜都会马上拒绝。 她答应当这个翊王妃不过是为了救命,可不是真的要困在这里一辈子。 “好,不过王爷记得你我之约,若是毁约,我不介意丧夫。” 她笑着说,那样子轻松惬意,又带着几分淡漠,比他更是不在意这婚事。 一时间,君墨辞心里说不出的堵,好像一块石头硌在心头上,却又不疼不痒,总之铬的难受。 “秋桑!” 朝颜喊了声,秋桑立马道,“小姐有何吩咐?” “收拾东西回侯府,记得把库房里的药都带走。” “啊???”秋桑怔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回定安侯府的原因,立马去收拾东西。 只剩下二人后,君墨辞笑了笑,“楚小姐果然懂本王,本王未言明,就知本王要说什么!” “王爷想要的东西,只有我回到定安侯府才方便找,如此好的机会,王爷会放过?” 君墨辞要朝颜找的东西就在定安侯手中,柔妃此举,也误打误撞的给了朝颜回侯府小住的理由。 定安侯向来谨慎,做事滴水不漏,君墨辞请朝颜帮这个忙,也是不想打草惊蛇,以免定安侯毁掉那物件。 但,他又不想朝颜误会自己利用她,下意识的要解释,可话到嘴边不由愣了下。 他为何要在意她的想法? 君墨辞皱了皱眉,最后只道了几个字,“有劳楚小姐!” 第19章 最亲的人,伤她最深 君墨辞刚离开,吩咐青木去备马车,打算送朝颜回定安侯府,下人便来说朝颜自己走了。 青木明显感觉到了王爷不悦的气息,默默后退了几步,小心道:“王爷,王妃刚走,现在说不定能追上?” “青木!” 君墨辞危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你很闲?” 青木打了激灵,一脸严肃,“王爷,属下不闲,属下突然想起来,要……要……对了,王爷院里的花还没浇!” 胡扯了个拙劣的借口,青木立马飞奔逃命。 君墨辞冷着俊颜,凉飕飕的眼神挪向一旁的下人,“本王是长的丑,还是会吃人?” 下人,“……” 莫名其妙的话,吓的下人扑通跪地,抖成了筛子,结巴半响也嘣不出一个字。 他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王爷要威吓他脆弱的心灵。 君墨辞这话其实指的是朝颜,他想自己应当不丑,更不会吃人,可她为何避着他,回家都不让他送,也不同他说一声。 朝颜其实就没想让他送,她很清醒,自己同君墨辞只是各取所需才走在一起。 那各自做什么,都是双方的自由。 霁寒不在,朝颜就找了个下人赶车。 到了定安侯府,秋桑去敲门,当开门的小厮见到外边的朝颜,吓的大叫,跟见了鬼似的。 “侯爷,不好了,大小姐她她她……她回来了!” 小厮慌忙跑向府中,哪还顾得上朝颜。 朝颜吩咐翊王府下人帮着秋桑拿东西,就进府抓了个下人带路去赵姨娘院子。 定安侯府,朝颜不熟,也不指望苏宛莹会差人收拾一间厢房给她住,所以直接去住赵姨娘那。 正巧,定安侯此时也在赵姨娘这,但不是什么好事。 “啪!!!” 响亮的鞭笞声在院中响起,光听着,就知道那鞭子打的多狠。 只见小小的楚赫煊跪在地上,背上一片血痕,咬紧牙关,硬是不哼一声。 “为父再问一遍,你知不知错!”定安侯怒喝,高高举起手中的鞭子。 旁边同样跪在地上的赵姨娘,已经泣不成声,“侯爷,煊儿还小,再打下去,就……侯爷,您要打就打妾吧,煊儿还只是个孩子啊!” 赵姨娘哭肿了双眼,她身后跪着的绿桃及其她婢女,都惶恐不安的低着头。 小公子也是的,和侯爷置什么气,不过认个错而已,何必受皮肉之苦。 楚赫煊并不是和父亲置气,而是为了维护姐姐。 他今日告假没去上学的事被定安侯知道,逼问下得知他去翊王府找朝颜,定安侯顿时来气,罚他去跪祠堂。 楚赫煊认了罚,偏生被打的半死的苏宛莹醒来就辱骂诅咒朝颜。 楚赫煊气不过,顶了几句嘴维护朝颜,就被定安侯带来赵姨娘面前管教。 定安侯是武将,在军中时罚过不少属下,下起手来自然不轻,哪怕罚儿子,也不手软。 “儿子,没错!”楚赫煊坚定道。 哪怕被打的快撑不下去,也不肯认错。 “煊儿,别和你爹爹置气了,快向你爹爹认错,快啊!”赵姨娘心疼的哭吼。 此时又恨死了朝颜,要不是那死丫头,煊儿怎会受苦? 楚赫煊抬起头,小脸惨白,眼底布满了血丝,仍旧坚定的说: “我没错,为何要认?” 声音略显颤抖虚弱,小小的他还是挺直脊背。 “要认错的才是你们!爹爹,姨娘,阿姐何错之有,你们一个个要置她死地?” “阿姐只是个弱女子啊,你们是她最亲的人,却伤她最深,难道你们不过分,就没错吗?” 最后,楚赫煊几乎吼出来的。 赵姨娘愣住了,她从儿子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失望,这一刻,她心仿佛凉了半截。 定安侯也是愣了片刻,没想到儿子心中对他怨念之大。 “你……逆子,和你阿姐一个德行,连为父都敢顶撞,你……” 定安侯怒的刚想打下去,就听小厮叫喊着跑来。 “侯爷,大小姐她……回来了!” 声落,朝颜已经朝这边走来。 定安侯看到朝颜,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阿姐……” 楚赫煊艰难的回头,看到朝颜,先是欣喜,而后又担忧不已。 阿姐不该回来的…… 朝颜早在看到楚赫煊的状况时,身影如同一阵风掠过去,快的只能瞧见一道残影。 “煊儿……” 楚赫煊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满是冷香的怀抱里,随之映入眼里的是一张清冷的容颜。 “阿……阿姐,你终于叫煊儿的名字了……” 楚赫煊想笑笑,可撑不下去,晕倒在朝颜怀里。 “煊儿……” 朝颜的心蓦地揪疼,是她重生这三年来,第一次产生的感觉。 赵姨娘哭着扑过来把儿子抱过去,朝颜没拦着,她起身看着定安侯,眸底的血色浓郁。 “侯爷口口声声说我狠毒,可侯爷自己怎么做的?” “才10岁的孩子,打成这样,不狠毒?” 定安侯脸色又拉了拉,瞧着赵姨娘怀里的儿子,才后知后觉,自己下手是狠了些。 但他,岂会承认自己下手狠? “子女犯错,父亲管教,天经地义!” “呵!”朝颜讽刺的冷笑,“好个天经地义,那楚芳芷想要我死,侯爷可管过?” 定安侯皱眉,朝颜又说,“还有苏宛莹,当年对孕中的赵姨娘下鸠山红这等剧毒,以至我出生沦为异类,在祖庙吃尽苦头,受尽白眼屈辱,这些,侯爷又何曾管过?” “你说什么?” 定安侯震惊,前面的话,他尚且没太在意,甚至有些不悦。 但这最后的话,仿佛给了他当头一棒。 就是赵姨娘和婢女们都惊的不行。 赵姨娘死死地盯着朝颜,“你那话什么意思?什么下毒?你说清楚!” “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蠢?”朝颜语气凉凉,都不想搭理赵姨娘。 赵姨娘怎会放过扳倒苏宛莹的机会,就算被朝颜鄙夷了一番,让她觉着丢脸,也揪着朝颜不放,要朝颜说清楚当年的事。 这时,定安侯吼了一声,“够了!” 这声怒吼吓的赵姨娘安静下来。 “就算你嫡母做过这事,你和你姨娘不都安然无恙?都活的好好的?” 此话一出,赵姨娘整颗心都凉了,“侯爷,要真如朝颜所说,您怎能偏袒夫……” “你闭嘴!”定安侯一眼瞪过去,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刺痛了赵姨娘的心。 朝颜冷笑! 定安侯又说,“而你,对嫡母下毒,要她性命,毁嫡妹一生,与没有人性的畜牲有何区别?” “我是畜牲?” 朝颜血眸冷了冷,一步上前,如锋芒的眼神盯着定安侯。 “那侯爷是什么?老畜牲?” “你……” 第20章 娶了个活阎王 定安侯怒火中烧,扬鞭打向朝颜。 两人离的近,他又是武将,以为这鞭子会打在朝颜身上。 不料,那气势猛烈的一鞭子,竟被朝颜轻而易举的抓住。 “侯爷既要装糊涂,我也无需敬你,这鞭子替煊儿还给你!” 朝颜用力一扯,将定安侯手中的鞭子夺过来,接着就甩出去。 定安侯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危险,躲闪不及,本能的抬手去挡。 “啪——” 气氛诡异的静,众人惊呆。 大小姐竟然打了侯爷? 直到手臂上传来火辣的痛感,定安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从不重视的女儿伤了。 那一鞭子丝毫不弱,甚至比他出手还狠。 便是隔着衣服,他左手臂都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但他不过眉头拧的深了些,未吭一声,让他气恼的是朝颜的行为。 他勃然大怒,“楚朝颜,你……” “大逆不道是吗?” 朝颜冷笑,素手扯住鞭子的另一端,漠然道:“侯爷不知如何为父,我不介意教教侯爷!” 随之砰的一声,那鞭子被朝颜的内力震成两截。 定安侯被气的从头到脚都疼,而朝颜扔掉鞭子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到赵姨娘面前。 她一身冷然的气质,血色的眼眸近乎寒霜,没有一点温度。 赵姨娘抬头看着她,明明是自己生的女儿,却让她感到畏惧,不敢直视。 仿佛女儿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而她自己是个低到尘埃里的蝼蚁,连仰望都不配! “秋桑!” “啊?小姐?”秋桑惊回神,连忙走上前等朝颜吩咐。 “请大夫!” 瞥到楚赫煊那张苍白脆弱的小脸,秋桑连忙应‘是’,急匆匆去找大夫。 在赵姨娘不安的注视下,朝颜将楚赫煊抱了过来,背对着定安侯道: “翊王尚未来迎亲之前,我会住在这!” “???” 定安侯稍稍错愕,眉头又是一皱,想说什么,朝颜又说: “我不是在征求侯爷意见,而是通知侯爷,无事少来惹我,以免自讨苦吃。” “……” 朝颜抱着楚赫煊进屋,留下一地表情各异的众人。 从翊王府跟来的下人,吞了几口唾沫,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王爷这哪是娶王妃,分明是娶了个活阎王! 下人被朝颜的举动吓的不轻,也不敢去找朝颜请示自己能不能走,直接把东西放下,脚底抹油开溜。 定安侯不知如何走出的院子,整个人神情恍惚,像没了魂。 要不是管家徐伯找来,他差点撞到树上。 “侯爷,您的手……” 见到定安侯带血的手臂,徐伯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满是惊讶,在想谁伤的侯爷。 “没事……” 定安侯摇头,对他来说只是一点皮外伤。 见徐伯脸色有些凝重,他问,“出了何事?” 徐伯一步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便见定安侯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徐伯说完,退开身便又说,“侯爷,翊王没死,这皇都恐怕又要不太平了,侯爷若再卷入那些事中,恐怕……唉!” 徐伯叹了口气,尽管储君已定,可朝中谁不知太子残暴荒淫无能,宣王又浪荡不羁,不管朝事。 只有翊王品行端正,又是玄沧战神,深得人心,所以暗地里不少大臣推举陛下另立储君。 陛下怎么想,他一个小小的管家不得而知,只知那些站队翊王的大臣不是被降职,就是被革职。 而自家侯爷,虽不站队,却卷入了半年前那场战事中,恐怕也难独善其身。 “侯爷,为今之计,恐怕只有解甲归田,尚能有一线生机。”徐伯又道。 定安侯摇了摇头,“晚了!” 若他当真去辞官,恐怕才出皇城,就会埋尸山野。 “徐伯,我进宫一趟,煊儿身子有伤,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瞧瞧。” “小公子受伤了?”徐伯诧异,但更多的是担忧。 小公子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受伤了? 似乎猜到些什么,徐伯眉头皱了皱,也没说什么,只道好。 定安侯走出去几步,忽地又顿住,“徐伯,你说,朝颜这孩子如何?” “大小姐?” 徐伯愣了愣,他昨日随侯爷外出,未见到大小姐,并不了解,不过…… “当年,天灾严重,大小姐又恰好生了一双血瞳,被世人认为是灾星。侯爷也是迫于压力,为保大小姐一命,才不得不把大小姐送去祖庙,想来大小姐知道这些,定会理解侯爷的良苦用心。” 理解他么…… 呵!那丫头多半恨死了他! 定安侯苦笑,不想再提朝颜,不过想到朝颜刚才说的话,又吩咐徐伯去查查当年苏宛莹是否真的对赵姨娘下毒。 朝颜的话,他半信半疑。 朝颜本也不指望他全信,这诺大的定安侯府,她关心的只有此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 楚赫煊趴睡着,身上的血衣被褪去。 稚嫩的背上是交错的血痕,且还有些旧伤痕,可见他挨打不止一次。 朝颜拿着热毛巾给他清理伤口,见到那些新伤旧伤,面色更冷了。 打定安侯那一鞭子,还是轻了! “刚才那样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多说些,请你爹爹做主,把苏宛莹那贱人废了?” 赵姨娘站在旁边,此时担心的不是儿子的伤势,想着的还是朝颜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喘不过气。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命不好,生了个灾星,可没想到竟然是苏氏那个贱人对她下了毒。 让她生生被人诟病了十八年,抬不起头做人。 朝颜没理她,赵姨娘气的一步夸上前,捏住朝颜的手臂。 “你有没有在听?这般好的机会,不扳倒苏宛莹,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想当嫡女?” 朝颜眸色凉了凉,瞥了眼手臂上那只手,目光又上移,落在赵姨娘狰狞的容颜上。 “是我想当嫡女,还是你想当定安侯夫人?” 赵姨娘脸色一拉,有些不快! 朝颜冷嗤,甩开她的手,“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儿子的伤,而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苏宛莹迟早要死,扳不扳倒有何意义? 赵氏有本事,就等苏宛莹死了,让定安侯扶正! 没本事,就活该一辈子被苏宛莹压一头。 赵姨娘脸色十分难看,心里怒火蹭蹭的冒,可又不敢再对朝颜发火。 这死丫头连侯爷都敢打,也不会对她这个生母手软。 赵姨娘那一身怨气,朝颜不看都感觉到,对这个又蠢又没心肝的女人更加鄙夷。 很快,秋桑找来了大夫。 大夫看了楚赫煊的伤势,便开了个方子,嘱咐几句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就被秋桑送走了。 这时,徐伯也带了个大夫过来。 “姨娘,大小姐,听侯爷说小公子受伤,老奴找了个大夫来给小公子瞧瞧。” 第21章 阿姐,我养你 定安候府有些什么人,朝颜粗略知晓。 知道徐伯是府中管家,曾跟随过定安侯上阵杀敌,为人尚好,便也不为难他。 就算楚赫煊不需要大夫再瞧,她还是起身让开。 大夫给楚赫煊瞧伤的时候,徐伯暗暗打量朝颜。 他对大小姐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小姐三岁以前。 一晃十五年过去,当初的小丫头长大了,容貌气质比二小姐还出色。 大夫看诊完,同样开了个药方,徐伯唤下人送大夫离开,便走到朝颜跟前。 “大小姐,老奴有话想说,不知大小姐可否移步?” 闻声,赵姨娘瞥了眼二人,虽好奇徐伯有什么话不能当她面说,还是没嘴碎。 朝颜微微颔首,同徐伯去外面。 “大小姐,老奴知道这些年您在祖庙吃了不少苦,也受了委屈。”徐伯开口就道。 难得侯府还有人关心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徐伯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倒不作假,“大小姐而今回来,以后就能时常留在赵姨娘和侯爷身边,一家人团聚,享天伦之乐。” 朝颜眉心微蹙,“徐伯,您到底想说什么?” 朝颜不喜欢拐弯抹角,徐伯叹了口气,也就直言: “侯爷手上的伤老奴瞧见了,想必是大小姐所为……” 朝颜不语,徐伯又道:“大小姐,侯爷这些年其实也记挂着您,侯爷脾气就那样,急上头的时候说话做事没个轻重,就如今日惩罚小公子,侯爷何尝不懊悔?” 朝颜听出来了,徐伯这是想要修复她和定安侯的关系。 大可不必! “徐伯,您不用同我说这些,任何东西有了瑕疵,哪怕修复好,也不会完好如初。何况这个‘初’,并不美好!” 从楚朝颜出生起,就没有美好的亲情,爱她的家人,那又何必去修复大家的关系,徒增烦恼罢了。 徐伯怔了怔,眼看朝颜要走,急忙喊了声,“大小姐……” “侯爷若是没把你当女儿,在你对夫人下毒,断二小姐一臂时,就已经抓你入狱,侯爷也是顾念着你这个女儿!”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朝颜讥讽的笑了,“顾念我?呵……” “当真顾念我,会把我放在祖庙自生自灭?会放任苏氏母女将我送去给翊王陪葬?会不追究苏氏当年下毒害赵姨娘的事?” 徐伯被说的哑口无言,朝颜说的事实,他无从反驳,只道了几个字,“侯爷也是圣命难违……” “呵!” 朝颜冷笑,都不想再提定安侯。 徐伯忠他的心,她做她的事。 要她和这一大家子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她做不到。 朝颜进屋,徐伯无奈叹了口气,他以为大小姐会把那些话听进去…… 朝颜进门就见楚赫煊醒了,赵姨娘在旁照看着,嘴里还念叨着他被罚的事,言语间隐隐有些责怪楚赫煊不懂事。 朝颜脸色顿时不悦,“煊儿需要静养,你在嘴碎一句,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 “楚朝颜,你对苏氏和你父亲态度恶劣便罢,我可是你姨娘!” 赵姨娘脸色沉着,气的指关节都泛白。 朝颜,“你配吗?” “你……” 赵姨娘气的肝疼,这就是她豁出性命生下的女儿,跟个刺头似的,谁都说不得,碰不得! 楚赫煊不想姨娘和阿姐吵起来,有气无力的开口,“姨娘,我想和阿姐说会话!” 赵姨娘哼了声,说什么还要把她这个姨娘支开? 心里虽有气,赵姨娘还是带着婢女出去,走到朝颜旁边时,还不悦的瞪了朝颜一眼。 只剩下阿姐后,楚赫煊忍着背疼,想要起身,朝颜几步过去,按住他的手。 “躺着别动,当心扯裂伤口。” 楚赫煊笑笑,乖乖的躺着别动,“阿姐,姨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别在意!” 赵姨娘的豆腐心可不对朝颜,只是对这个自小养大的儿子。 朝颜心里清楚,也不说破,点了点头。 “阿姐,你怎么回来了?景大哥去救你,你为何不同他离开?” 景大哥?朝颜霎时就想到了那个黑衣人。 那一伙人身上有股杀伐之气,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功夫路数也有专门的一套,来路不简单。 “煊儿,你如何认识那些人的?”朝颜不放心,想问清楚那些人的来历。 楚赫煊是个聪明的孩子,看出阿姐的忧虑,便安慰,“阿姐放心,景大哥他们是好人,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阿姐。” 朝颜深深的看着弟弟,他一脸认真,这孩子聪明,想来也不会和居心叵测之人为伍。 “你心里有数便好,今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就去翊王府找我。” 朝颜不追问,楚赫煊刚松口气,听她如此一说,愣愣的抬起头。 “翊王没死,阿姐也不用陪葬,为何还要留在那?” 翊王没死这事,楚赫煊还是从苏宛莹口中听到,今日翊王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清楚了。 “等柔妃娘娘选定良辰吉日,阿姐便要嫁进翊王府!” “什么?阿姐要……要嫁人?” 楚赫煊懵了,小眉头随之紧紧拧起。 他都没来得及对阿姐好,阿姐就要被别的男人抢走,简直岂有此理,那个男人就算是翊王也不行! “阿姐,你能不能别嫁?” 楚赫煊抓住朝颜的手,“你要是不想住家里,可以住在外面,煊儿养你!” 朝颜一愣,随后血眸中笑意潋滟,“煊儿,你还是个孩子,当以学业为重,阿姐的事,不用你操心,翊王……” 朝颜想了想,道:“是个好人!” 说着,脑海中就浮现那个红衣邪魅的男人,朝颜不禁皱了皱眉,摇头挥散。 楚赫煊气鼓鼓的将下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我不是孩子……” 他已经满10岁了! “阿姐!” 他又抬起头看着朝颜,“我真的会养你,将来也会变的很厉害很厉害,保护阿姐,谁敢欺负阿姐,煊儿就打断他的腿!” 这一刻,朝颜从一个孩子眼里看到了坚定的信念。 她相信,楚赫煊将来会有所成就,也能说到做到,只是将来她还在不在他身边,未必…… 她不会一直留在玄沧,还要回去找那狗东西报仇。 姐弟二人聊了很久,楚赫煊精神不济,睡了过去。 朝颜给他盖好被子,轻声出去。 然而,她一出去,原本睡着的小人儿豁然睁眼,握着小拳拳。 阿姐,煊儿会快快长大,保护你! 赵姨娘见朝颜终于出来,连忙过去瞪了眼她,便要进屋,被朝颜叫住。 “煊儿已睡,勿要扰他!” 赵姨娘顿住脚步,蹙了蹙眉,儿子既然睡下,她也不想打扰。 哼了声,带着婢女去小厨房给儿子准备补汤。 赵姨娘刚走,秋桑就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霁寒。 霁寒先是去的翊王府,得知朝颜回来,便又寻来这。 “小姐,出事了!” 第22章 她的人,岂能受委屈 霁寒神色凝重,当时‘翊王出殡’后,有人给他报信,锦霜出事了。 锦霜是朝颜的人,也是醉梦轩,皇都最大青楼的花魁。 她原出身云溪镇青楼,卖艺不卖身。 但那青楼老鸨见钱眼开,想把锦霜卖给当地一个富裕的员外。 那员外都能当锦霜爹了,她自是不从,就拼死逃出青楼,误打误撞闯进楚家祖庙,被朝颜所救。 当时,老鸨带着人去找朝颜麻烦,要朝颜交出锦霜,结果全死在楚家祖庙。 自那,朝颜的凶名传遍云溪镇。 加之她又是灾星,就无人敢惹她,看她一眼都要洗十遍眼睛,怕被霉运缠上。 之后,锦霜就成了朝颜手底下的一员,因着她聪明机灵,又能干,朝颜便将她送来皇都,买下醉梦轩交给她打理。 “人在哪?”朝颜眸中血色浓烈。 霁寒知道小姐动怒了,小姐看着不近人情,其实最是有情有义。 “城东,宋宅!” 知道位置,朝颜即刻带着霁寒走了,留下秋桑一人。 秋桑也习惯了,明白小姐有要紧事,她也不问,反正小姐想说会告诉她。 宋宅! 是丞相府别院,也是丞相之子宋长帆寻欢作乐的地方,平日除了他,相府不会有人过来。 此时,一间厢房里。 身着素净白裙,柔纤轻曼,妩媚纤弱的女子,手上拿着一支簪子,刺在白润的颈间,怒视着对面的男人。 “宋长帆,放我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美人,别动不动就以死吓唬人,本公子是被吓大的吗?” 长的人模狗样的宋长帆非但没被威胁到,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反而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跟了本公子有何不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要什么,本公子都给你,难道不比做个花魁强?” “呸!” 锦霜恶心不已,“整个皇都谁不知你宋大公子是个好色之徒,败家玩意!府中十六房侍妾,沉迷酒色,无所事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跟你?姑奶奶还不如嫁个乞丐!” “你……” 宋长帆脸色骤变,“敬酒不吃吃罚酒,喜欢本公子用强?那本公子就好好疼疼你!” 宋长帆邪笑了声,扑向锦霜。 他早就惦记锦霜的美色,可区区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竟然屡屡拒绝他! 之前他每次去醉梦轩,想强了这女人,都被宣王那碍事的家伙给打搅。 今日,难得宣王不在醉梦轩,他才有机会下手。 锦霜心里一沉,她虽在青楼,可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宁死也不会让宋长帆凌辱。 似乎看穿了锦霜的心思,不待她自尽,宋长帆就阴恻恻的笑着: “锦霜,本公子劝你还是不要做无畏反抗,你就是一具尸体,本公子也要玩弄一番,哈哈……” “你……你……畜牲!” 锦霜面如死灰,宋长帆趁机扑上去,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簪子,将人按在案桌上,猴急的亲下去。 锦霜拼命的挣扎,“宋长帆,你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人踹开! 宋长帆刚烧起的欲火,被这动静吓的熄灭,一股子不爽上头,令他恼怒万分。 “谁打扰本公子好事?不要命……姐?” 看到站在门口,一身华服,优雅端庄的女人时,宋长帆脸色大变。 锦霜趁机躲开,拉着被扯开的衣领,眼泪婆娑。 宋念兮冷着脸,目光掠过狼狈的锦霜,又移到宋长帆身上,怒火中烧。 她开口的第一件事是吩咐侍女带锦霜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锦霜没有犹豫,立马跟着侍女走,好过在这里看人渣。 宋念兮随后禀退随行的侍女,迈步走进屋里。 刚才气焰嚣张的宋长帆见了她,瞬间像焉了的茄子。 “姐,你……” “啪——” 宋长帆没来得及狡辩,宋念兮就甩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平日不务正业,净干些龌龊之事!” 宋长帆是相府独子,平时里爹娘宠着,下人阿谀奉承着,何曾被掌掴过? 宋念兮这一巴掌,将他的怒火打了出来,他暴跳如雷。 “宋念兮,别以为你是太子妃,就能随意打骂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做什么,你没资格干涉!” 宋念兮二话不说,又甩了他一巴掌,宋长帆脸色更是难看了。 “宋长帆,我是太子妃没错,可我更是你姐!宋家和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在外胡作非为,会连累殿下知不知道?” 宋念兮劈头盖脑的斥骂,“现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殿下,你平日自己胡来便罢,还打着殿下的名义,强行把醉梦轩花魁掳来这,你是要害死殿下吗?” 宋长帆为讨好太子,时常搜罗美女献给太子,完全不顾及亲姐的感受,没少气病宋念兮。 那些美人,太子也没碰过,暗地里转手送去各地州府笼络人心,以及金银财宝。 这次,为了顺利掳走锦霜,宋长帆打着为太子寻美人的由头行事。 可他不曾想,皇都什么消息能瞒得住?这事很快传到宋念兮耳里,她便匆匆带着人来。 好在她来得及时,未酿成大错。 教训了宋长帆一顿,宋念兮才去安抚锦霜。 她一走,宋长帆气的踹开脚边的椅子,“晦气!” 他骂骂咧咧,完全没注意到屋顶上有人。 正是朝颜和霁寒! 两人几乎和宋念兮同时赶到,刚要救锦霜时,宋念兮抢先了一步。 尽管锦霜有惊无险,可受的这份屈辱,朝颜无论如何也要替她讨回来。 她的人,岂能受委屈? “阉了!” 冷冷的丢下两个字,朝颜飞身离开屋顶。 霁寒眼中杀意一闪,森森的目光透过揭开的瓦片,落在宋长帆身上。 宋长帆骂着,忽地打了个寒颤,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轰的一声,屋顶破开一个大洞。 瓦片从他头顶上落下,他忙着躲开时,眼前倏地闪过一个人影,还没瞧清楚,双眼就覆上一道剑光。 那刹那,他从泛着冷芒的剑刃上,看到了一个男人。 想问‘何人’,某处猛地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啊啊!!!!!” 正在隔壁厢房安抚锦霜的宋念兮,听到这声惨叫,惊坐而起。 “长帆!” 宋念兮慌忙跑出去,所有侍女跟在后头。 锦霜也跟着去,想看看是不是老天开眼了,收了宋长帆那个人渣。 当所有人瞧见倒在地上,下半身满是血的宋长帆时,似乎都明白了什么,顿时发出一声声惊叫。 “快,快找大夫!” 第23章 账本做了手脚 宋念兮也慌了,不过好歹是太子妃,很快就冷静下来稳定场面。 吩咐婢女请大夫,又叫来两个小厮把宋长帆抬去床上,接着便是派人回相府传消息。 此时,没人顾得上锦霜。 锦霜站在门口,冷眼瞧着昏迷不醒的宋长帆,大感痛快,但这还不够,她巴不得宋长帆死。 片刻,她转身离开,走出宋宅。 刚过拐角,瞧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以及马车旁站着的少年时,她激动的笑了。 “小姐……” 锦霜迫不及待的跑过去,阴郁的心情因为小姐的到来,转瞬即逝。 “锦霜姑娘……” 霁寒打了声招呼,锦霜激动的颔首回应。 她经常和霁寒见面,彼此已经熟悉了,就是见小姐的次数太少,一年到头见不到两次。 这次,小姐回来,她是知道的,但小姐没主动现身,她也不好去找小姐,免得引人注意。 “锦霜,许久不见!” 马车里传来淡淡的话音,锦霜瞬间红了眼。 朝颜即便没见到她的样子,也知她定是又哭了,无奈喊她上车。 霁寒扶了她一把,等她坐进去后,便赶车离开。 “小姐,终于见到您了,奴婢好想您!” 锦霜忍不住抱住朝颜,朝颜向来不喜别人触碰,但自己的丫头…… 例外! “今日,你受委屈了!” 锦霜松开朝颜,莞尔一笑,“奴婢就知道,小姐会来救我,宋长帆变成那样,和小姐有关吧?” 她还奇怪宋长帆怎么突然被废,直到见了霁寒,她才明白,多半是小姐。 “救你的是那位夫人!”朝颜淡道。 她只是废了宋长帆,真正救人的是宋念兮。 锦霜笑笑,“奴婢明白,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太子妃,必当谢谢她。” 提到太子妃,朝颜便想到了太子君墨珩。 那样的败类,竟有一个识大体,温柔的妻子,简直就是老天眼瞎。 马车停在醉梦轩后门,不用敲,那门就打开,里头跑出来一名侍女,见了锦霜喜极而泣。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拂衣!” 这叫拂衣的侍女是锦霜的心腹,正是她去翊王府给霁寒报信。 霁寒当时赶来醉梦轩时,锦霜刚被宋长帆带走。 他担心自己擅自行动救锦霜,会给朝颜惹麻烦,便先回去请示朝颜。 “拂衣,这位便是我平日时常跟你提起的小姐。”锦霜拉着拂衣介绍朝颜。 看到朝颜那双血眸,拂衣就知道朝颜是谁了。 她只知道醉梦轩的幕后老板是个姑娘,可没想到竟是家喻户晓的灾星。 她也仅仅是诧异,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小姐!” “嗯!”朝颜点头,“进去说!” 醉梦轩四楼只有一间房,除了锦霜,平日谁也不得进去,只有下三层才是待客的地方。 而且醉梦轩与别的青楼不同。 虽是烟花之地,却并不淫乱,这里的姑娘们都是以卖艺为主。 关键是,醉梦轩是锦霜帮朝颜打探收集消息的地方,毕竟进出这里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拂衣守在门口,而霁寒在后院等着。 “小姐,这是这两年的账本,您看看!” 朝颜刚坐下,一口茶都没喝,锦霜就拿来了一大摞账本,约莫二十余本。 这还没完,眼看锦霜又要去拿,朝颜忙制止,眼皮跳了跳。 她默默垂下眸光,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看过便可!” “那怎么行?小姐是东家,哪有东家不看自己名下产业账目的?每日流水,出账进账,小姐都得看看,了解各个店铺的经营状况!” “……” 她懒! “这些年都是你打理!” “是没错,可小姐您既然来了,就不妨看看!” 锦霜将一大摞账本推到朝颜面前,眼神里透露出倔强之色。 朝颜叹了口气,不该来的! 无奈,只能拿起一本账本来看,全部看是不可能的,她还有事,看几本让锦霜高兴下就行。 锦霜笑意盈盈,其实小姐不想看都没关系,主要是她想和小姐多待一会,不然下次想见小姐,就难了。 朝颜本想随便看看,这一看,竟真的发现了问题。 锦霜见她蹙眉,忙问,“小姐怎么了?可是账本有问题?” “嗯!”朝颜将账本放桌上,指着上面的账目,“这家酒楼,看似盈利,实则入不敷出,这账本做了手脚。” 锦霜大惊,连忙拿过账本细细核算,果然发现了问题。 这家酒楼她记得,生意向来红火,掌柜又是个老实人,以往从未出过问题。 “是奴婢疏忽大意了,请小姐责罚!”锦霜立马起身跪下。 “你每日要管理的铺子太多,难免出纰漏,起来吧!”朝颜扶锦霜起身。 她名下产业涉及的范围广泛,不仅仅在皇都有铺子,几乎各地都有,这些事全靠锦霜一人处理,显然难为她了。 自三年前重活过来,朝颜便开始布局商业,组建势力,为去南虞报仇铺路。 如今,她的生意不仅遍布玄沧,在南虞更甚,那边有她的人负责打理,同时也盯着那人的举动。 “回头我让霁寒挑几个人帮衬你,另外再训练一批人暗中保护你!” 出了今日这事,朝颜才觉自己疏忽。 锦霜是女子,又生的貌美,明面上还是醉梦轩花魁,惦记她的人不少,安全没有保障。 这两年,她之所以安然无恙,全因宣王。 宣王是这里的常客,且每次来都找锦霜,当然只是单纯的听曲。 是以,所有人都以为锦霜是宣王的红颜知己,误会两人关系匪浅。 宣王也不解释,锦霜也就借势立足,便无人敢找她麻烦。 只是,近一个月,宣王到醉梦轩的次数突然减少,也就给了宋长帆可趁之机。 “多谢小姐!”锦霜也不扭捏,她确实需要帮手。 “那酒楼,明日奴婢……” “安心歇着,这事我去处理!”朝颜打断她。 也是顾及锦霜今日受了惊,让她缓缓。 “宋长帆废了,丞相府多半会迁怒你,说不定不久就会寻来。” 锦霜一愣,没想到这层。 朝颜又道,“若真寻来,你就……” 朝颜将应对的对策告诉锦霜,同时留下霁寒保护她,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接连看了五六本账本,街上忽而传来骚乱。 “禁卫军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听到这声音,锦霜以为是冲着醉梦轩来的,连忙跑到窗边推开窗户看。 便见一支穿着铠甲,手持佩剑的禁卫军训练有素的跑过去。 不是冲醉梦轩来的,锦霜松了口气。 “禁卫军……” 朝颜不知何时来到锦霜身后,看着禁卫军所去的方向,眉心轻蹙了蹙。 “禁卫军无故出宫,多半出了什么事!”锦霜嘀咕了声。 朝颜转身就走,“有事让霁寒寻我!” “小姐!” 朝颜走的很快,锦霜跑到门口,朝颜就不见了,拂衣也不在。 就在这时,拂衣匆匆跑上楼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丞相府的人打进来了!” 刚说完,楼下传来砰砰几声,一片哀嚎。 第24章 那柔弱的公子 锦霜凭栏而立,冰冷的目光望着楼下带人闯进来的妇人。 妇人贵气逼人,眉眼中透着精明和狠劲,进了楼就吩咐护卫砸东西,怒骂着叫锦霜出来见她。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丞相夫人出了名的泼辣,恐怕不好打发。” 拂衣忧虑,回头看了眼屋里,空荡荡的,要是小姐在就好了。 锦霜抿唇不语,果然如小姐所料,丞相府来找麻烦!那又如何?丞相夫人也得讲道理…… 锦霜不慌不忙的下楼,拂衣紧跟在她后头。 “叫那锦霜出来见本夫人,区区一个低贱肮脏的烟花女子,也敢勾引我儿,下作至极。” 丞相夫人周氏怒骂着,楼上倏地传来一声轻笑。 “贵公子就喜欢我这个低贱的烟花女子,照夫人的意思,贵公子连我这个烟花女子都不如。” 周氏一眼望去,见到徐徐下楼的白衣女子,举手投足,容貌气质堪比大家闺秀。 怎地和她想象中的风尘女子不同? 周氏眯了眯眼,一脸凶光,“你就是锦霜?” ………… 朝颜出醉梦轩时顺手拿了个幕帘戴着,以免她这双血眸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街上人多,熙熙攘攘,也不知谁撞了她一下,她踉跄一步,往旁边退去时撞到人。 啪嗒—— 那人手中拿着的药包掉落在地,朝颜连忙蹲下去捡,“抱歉!” 与此同时,一双白的过分的手也伸向那药包,一人抓住一边。 朝颜抬起头,见到男子的脸时,有片刻的错愕。 白衣甚雪,冷眸寒光,一身清淡冷漠如寒山雪的气质。 那清华不染的面容毫无血色,有几分病态的模样。 这是一个柔弱的翩翩公子。 朝颜看着对方时,耳旁传来不满的责怪声: “你这人怎么不看路?把我家公子撞坏了,你赔的起吗?” “公子,有没有哪撞疼?” 男人抿着苍白的唇,没理会小厮,将其它药包都捡进怀里,最后只剩朝颜手中那个。 他皱了皱眉,抬起头看朝颜,一双清冷的眼眸,仿佛要透过幕帘,看那后面的容颜。 “烦请姑娘将药还给在下!” 朝颜隔着幕帘看他,把药包递过去。 这时,一阵清风掠过,掀起幕帘,很快便又垂落。 仅仅一刹那,男子还是瞧见了那张清丽的容颜和幽深的血眸。 他便是一愣,沉寂三年的心,在此时微动了下,就像一片死水,忽地落进一颗石子,掀起一片涟漪。 等他回过神来,朝颜走了。 他抱着药包,情不自禁去追,奈何被行人一挤,眨眼的功夫,那道青影便不见了。 “公子……公子,您找什么?” 小厮慌忙追上来,一颗心都吊着,深怕他家那柔弱的公子被谁磕碰到! 男子目光落在人群中,嘴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是啊,他找什么? 不过一双相似的眼睛罢了! 她已经死了…… 就在男子准备离开时,一伙人从前边过来,行人瞧见那伙人纷纷色变,躲的远远的。 原本拥挤的街道一下子宽敞起来,那主仆二人也异常显眼。 “哟,这不是南虞质子萧怀珏么?怎么,今儿又出来买药了?就你这比娘们还娇滴滴的身子,吃了药能行吗?哈哈……” 为首的男子一脸恶相,是这城中有名的恶霸,人称雷爷。 平日最大的喜好就是欺辱萧怀珏,不,是寂离。 他早已对萧氏皇族心如死灰,被亲人送来玄沧为质后,就改名为寂离。 “让开!” 人冷,嗓音更冷。 “爷就是不让,你能如何?” 雷爷趾高气昂,仗着有后台,又因为寂离是个不受宠的质子,就经常欺压他取乐。 小厮气愤不已,想理论几句,被寂离抓住。 “人,不与狗计较!” 寂离拉着小厮走开,可雷爷哪肯,怒火中烧,一脚朝着寂离后背踹去。 “敢骂爷是狗?萧怀珏,几日不打你,不知道爷是谁了?” “公子!” 小厮一惊,扑到寂离身后挡住那一脚,但自己同公子都摔在地上。 萧怀珏怀里的药全洒了出去,接着一只脚踩在那些药包上,使劲碾压。 “一个快踏进鬼门关的病秧子吃什么药?萧怀珏,不如爷帮你松松筋骨,去去你那一身病气。” 雷爷大笑着,目露凶光,抬起脚就要踩在寂离脸上。 周围人群窃窃私语,指着地上的寂离议论,纵然有人同情寂离,也不敢为他说话,怕被雷爷报复。 寂离苍白的指尖紧了紧,那一刻,他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杀意,却又没还手。 “公子……” 眼看那一脚要踩在公子脸上,小厮难过的想哭,恨不得去和雷爷拼命,但他被雷爷那几个手下给抓着。 刹那间,一根木棍打在雷爷脚上,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从雷爷口中发出。 “什么玩意?当众欺负美人,还有没有王法?” 咚的!来人将手里的木棍跺在地上,凶巴巴的瞪着雷爷。 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可过于秀气! “哪来的臭小子?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竟敢打……” “打的就是你!人渣!” 少年又一棍子打上去,雷爷吓了一跳,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怎么说打就打? 片刻,雷爷那五大三粗的人竟然被单薄的少年追着打,连同他那些手下都被少年打的哇哇大叫。 “臭小子,有本事报上名来,看爷改日不弄死你!”雷爷鼻青脸肿,恶狠狠的瞪着少年。 少年举起棍子,“你祖宗!” 少年棍子甩出去,雷爷吓的落荒而逃,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 “你等着!” “哼!”少年哼了声,转身走到寂离面前。 一只手提着木棍,一只手伸向寂离,“美……公子,没事吧?” 寂离看着那白嫩的手心,眸光又挪到那张清秀的脸上,一眼便看出少年是女扮男装。 “多谢!” 避开少女的手,他起身拍了拍衣袍,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多说。 至于那些药,脏了,便不要了。 “公子!” 小厮连忙起身去追,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对着少女三鞠躬。 “多谢小公子仗义相助!” 君若卿:“……” 鞠躬,大可不必! 君若卿有些郁闷,美人不理她。 她气的跺脚,忽地看到地上有一块玉佩,明白是寂离的,连忙捡起。 “哎!美人,你东西掉了!” 君若卿大喊,但寂离已经走远,她提步就要去追,袖子突然被拽住。 “公子,您能不能别瞎跑?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玉竹气喘吁吁,同样一身男装打扮,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君若卿瞪她一眼,“那冷冰冰的地方有什么好回的?别打扰公子我找美人!” 玉竹,“……” “公子,您上哪去啊啊啊……” 君若卿跑的飞快,玉竹生无可恋的提着东西去追。 公主什么都好,就是见色起意这个毛病不轻。 第25章 翊王府变故 翊王府! 整座王府都被禁卫军包围起来,里面的人不得进出,外人也进不去。 翊王府被监禁了! 朝颜赶到时,就见君墨辞从府里出来,周身跟着禁卫军,她连忙躲在暗处,没人发现她。 “翊王,请!” 一名禁卫军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君墨辞上马车。 那片刻,君墨辞似乎有所觉,抬眸望去,与一道清冷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禁卫军见翊王不动,警惕的顺着翊王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君墨辞收回目光,瞥了眼旁边的禁卫军,“离本王远些,碍事!” “……” 他分明离的不近。 马车轱辘的响起,君墨辞被一小队禁卫军带走,其他人则还看守着王府。 朝颜看着翊王府,寻思着要不要想办法进去找青木问问发生了何事,就听到一道细微的声音。 “王妃,这里这里……王妃……” 朝颜抬头一看,就见对面的小巷口里藏着一个人,可不就是青木。 那家伙对她挤眉弄眼,嘘嘘几声,也不知说什么,许是怕被禁卫军发现,不敢大声说话。 也不知王妃能不能听到?还是想办法过去王妃那边跟她说? 青木纠结着怎么过去找朝颜,街面很宽,他要是一出去,准被禁卫军发现。 那样,定连累王爷! 毕竟圣旨说的很清楚,没有陛下口谕,翊王府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府,否则格杀勿论。 正当青木苦恼时,朝颜一跃到旁边的墙上,随之飞到对面的屋顶。 她的速度很快,只能模糊的瞧见一片青影从空中掠过,眨眼又不见了。 青木看的目瞪口呆,视线跟着朝颜动。 还没反应过来,朝颜已经从屋顶落下,站在他旁边。 “……” 王妃…… 真是深藏不露啊! 朝颜前世可是女魔头,习的心法武功都是上乘的,哪怕她中了毒,实力大打折扣,也鲜少有人是她对手。 “出了何事?” 幽冷的声音落入耳里,青木才连忙回神。 “具体发生什么,属下也不清楚,王爷让属下在这里等王妃,告诉王妃切莫忧虑,更不要轻举妄动,王爷他不会有事!” 所以王妃,您可不能悔婚啊! 青木心里默念,就担心王妃以为翊王府要完了,和王爷分道扬镳,那谁帮王爷查清二十万将士惨死的真相? 王爷就永远背负着指挥失误,害死二十万条性命的罪名。 “我没想救他!”朝颜忽然道。 青木,“……” 朝颜确实没打算救人,何况君墨辞也不会死。 若她没猜错,多半是玄帝知道儿子活过来,传进宫问话。 至于让禁卫军包围王府,也许和嘉岭关战败的事情有关。 “君墨辞可有说,需要我做什么?” 既是合作伙伴,同伴有难,出手相助,应当的。 青木顿时笑眯眯,“王爷说了,王妃安心待嫁即可!” “……” 这男人…… 什么处境,还想着成亲? ………… “都是你,害我跟丢了美人!” 寂寥的街边! 君若卿气鼓鼓的瞪着玉竹。 玉竹很是无奈,“公主,讲道理,是您自己没追上那位公子,把人跟丢了,关奴婢什么事?” “哎,你还顶嘴了?” 君若卿作势要打她,玉竹撇了撇嘴,不仅没躲,还把脑袋往前凑! 君若卿嘴角抽了抽,别人的小丫鬟都很乖很听话,就她的丫鬟一身‘反骨’! “行了,回宫!” 君若卿哼了哼,时辰也不早了,确实该回去,不然被皇后那老妖婆发现,又得罚她。 然而,主仆刚要走,远处一伙人气势汹汹的走来。 “那臭小子在那,抓住他!” 远远的,君若卿就看到雷爷,这渣渣竟然回去搬救兵。 “公主,怎么办?”玉竹脸色难看。 君若卿抓住她的手,“跑啊!” “啊???” 君若卿拽着玉竹就跑,玉竹怀里的东西全掉了。 “公主,那些东西……” “不要了!” 君若卿虽然很是肉疼,可比起性命,财物都是身外物。 她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哪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对方一看就二三十个,她可干不过! 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 谁知道这次死了,还会不会再穿越一次? 没错,她是穿越来的,身为华夏天选打工人,年轻貌美的服装设计师,她竟然加班猝死了! 然后于半年前莫名其妙穿越来这鬼地方,成为玄沧寂寂无名,不受宠的小可怜公主。 “公主,您不是说您一打十吗?咱们为什么要跑?” 玉竹实在跑不动了,气都喘不过来。 “是啊!可你看看他们有多少人?美人还没到手,你家公主我不想早死!” 君若卿紧抓着玉竹,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那些人,心里问候了一遍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啊啊啊啊!!!!” 两人跑着,突然撞到了人,那人纹丝不动,反倒主仆俩跌倒在地。 君若卿刚好摔在那人脚边,头抬起就看到对方的脸,一下子被那张清冷的容颜,血色的眼眸给吸引了。 朝颜后退一步,幕帘微晃了晃,挡住君若卿的视线。 君若卿啧了声,她还没看够呢! “臭小子,看你还往哪跑?” 一声怒喝传来,君若卿主仆,包括朝颜在内,都被那些人包围着。 朝颜扫了眼那些人,各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这丫头挺会惹事! 朝颜一眼就看出君若卿主仆是女儿身,伪装的太拙劣,但凡细心些,都能发现破绽。 “公子……” 玉竹紧张的拉着君若卿的袖子。 君若卿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朝颜,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玉竹低声说: “待会我拖住他们,你带那位姑娘先走!” 那些人是冲自己来的,君若卿不想连累无辜之人。 她说的轻声细语,朝颜却听到了,倒没想到,这丫头临危之际,还顾及她一个路人。 “那公子您怎么办?”玉竹担忧。 “哎呀,你就别问了,自古反派死于话多,虽然我们不是反派,也同理!” “可是……” “没有可是!” 君若卿一把将玉竹推向朝颜,做好了杀出一条血路的准备。 朝颜静静的看着她,相比主仆俩的紧张,她娴静淡然。 雷爷看出君若卿的意图,冷笑,“一个都别想走!那俩小子就地处决,女的留活口!” “喂喂喂!你这是性别歧视!”君若卿很是生气。 那些人才不管她什么心情,提着刀剑一拥而上。 仿佛看到了君若卿的下场,雷爷邪恶的笑了,脸上的伤似乎都不疼了。 他目光落在那青色的身姿上,即便看不到女子的脸,也可想而知,幕帘下的容颜不会丑。 既然被他遇上,那就勉为其难带回去玩几天! 正当他想入非非时,一阵惨叫声入耳! “啊啊啊!!!” 砰—— 数十人被强大的内力震开,全都飞出去砸在地上,口吐鲜血。 第26章 拿腿来换 朝颜立在君若卿身前,幕帘遮住她的容颜,没人能瞧见她的样子。 但她那身强大骇人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雷爷完全傻眼,哪想到娇滴滴的一个美人竟然…… 恐怖如斯! “都起来,抓……抓住她!” 雷爷慌张的大喝,平日里总是欺压弱小,可遇到硬茬,还是怕死的。 手下们痛苦哀嚎着,哪还爬的起来。 他下意识的逃命,没来得及,朝颜就出现在他眼前,一脚将他踹出去。 砰—— 胸口疼的他哼了声,见朝颜走来,他畏惧又愤怒。 “臭娘们,爷上头有人,你敢动爷,绝无好下场。只要你现在委身求饶,爷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君若卿见过作死的,没见过把脑袋往刀子上凑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敢起色心。 “公子,那姑娘……好厉害啊!”玉竹两眼放光的看着那纤瘦的青影。 “嗯!”君若卿刚点头,想到什么,立马拍了下玉竹的脑袋,“你不是说公子我最厉害吗?” 玉竹嫌弃的撇嘴,“那是以前,现在奴婢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君若卿,“……” 总有嚣张奴婢想造反! 不过,美人确实好飒啊,不就是她平日看的古装剧里那种武功高强的女侠吗? 这就是她的偶像啊啊啊啊!!!! 她做梦都想当个女侠,仗剑走江湖!(嗯,剧看多了(?w?)hiahiahia) 玉竹还以为说个实话会惹公主不高兴,转眼却见公主眼冒星光的盯着那位姑娘,像极了公主平日数钱的样子。 主仆崇拜的看着朝颜时,朝颜一脚踩在雷爷胸口上。 “欺负两个‘小朋友’,嗯?威胁我?” 朝颜那一脚看似轻盈,但只有雷爷知道有多疼,胸口都快碎了。 他从朝颜身上感觉到了那种直击灵魂的杀意,整个人不寒而栗。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姑娘,还请姑娘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好!” 清冷的声音一出,雷爷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朝颜这么‘好说话’! 然而,下一秒,朝颜的话让他脸色发白。 “拿腿来换!” “你……啊!!!” ‘别得寸进尺’几个字还没说出,雷爷惨叫一声,双手捂住某处,疼的直冒冷汗。 臭娘们,不是说腿?为何是他的…… “滚!” 朝颜冷喝! 那一刻,幕帘随着清风飘起,露出一个缝隙。 雷爷正好瞧见幕帘下的真容,倏地对上那双血色的眼眸,令他心头一震。 竟然是楚家那个灾星! 好啊! 臭娘们,你等着! 在手下的搀扶下,雷爷落荒而逃。 朝颜打算离开时,君若卿突然跑到她前面,一脸崇拜的说: “小姐姐,啊不,姑娘?美人姐姐?不对不对……女侠,请你收我为徒吧!” “???” 幕帘下,朝颜眸色冷淡。 她出手相助,不过是因为君若卿那一念之善,没想收徒。 “我不收徒!” 朝颜错开身走,君若卿不死心,还想跟上去,被玉竹拉住。 “公子,那姑娘瞧着脾气不大好,你别自讨苦吃了,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你懂什么?高人都脾气不好,尤其是高冷的美人!” “……” 君若卿扒开玉竹的手,使出跑八百米的劲去追朝颜。 玉竹头疼的扶额,公主痴迷习武,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是花钱收买侍卫,请侍卫教的。 可公主她没天分啊! 侍卫大哥都说了,习武要从小打基础,公主都好大一个了,哪还来得及? 君若卿怎会放过拜师的机会,要遇到个会武功,又是女的,可太难了。 跟女人习武,总比跟男人习武方便些。 “女侠,求求你了,你收我为徒吧!我挺能吃苦耐劳,还能赚钱,你收我为徒,将来我可以为你养老送终!” “……” 朝颜顿住,眼前的丫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娇俏的脸蛋上满是期冀之色,让人不忍拒绝。 但…… 她还是拒绝了。 君若卿失望,却并不放弃,还想再求朝颜时,一阵空灵悠扬的笛声传来。 听到那曲音,朝颜身子僵住。 君若卿则愣愣的沉浸在曲音中,她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 朝颜看向前边,只见一枝白色的玉兰花探出墙外。 风吹来时,还带着玉兰花香,那熟悉的曲音便是从里边传出。 她突然飞身过去,君若卿回过神来,连忙去追。 “女侠,等等我!” “公子!” 玉竹也在后面追。 朝颜落在高墙上,那一刻,站在玉兰花树下的男人有所察觉。 曲音止住,他拿开唇边的玉笛,抬头往上看去,清风恰好掀开了幕帘。 两人一树! 一墙上,一树下! 看着彼此,似初见,又恍若再见故人! 君若卿方跑到墙下,朝颜一跃下去,她对着墙面跳来跳去。 “女侠,还有我啊!” 玉竹追上来,拉住蹦蹦跳跳的君若卿。 “公子,咱能不能别折腾了?再不回去,被老妖婆发现,你就惨了!” “不就是罚跪嘛?我有‘跪的容易’,不怕!拜师要紧。” 君若卿左右环顾,找门进去。 玉竹生无可恋,公主走火入魔了。 ………… 朝颜扫了眼简陋的小院,目光落回眼前清瘦的男人身上。 她识得他,他却未必认得出她。 “南虞六皇子,萧怀珏。” 朝颜说着取下幕帘,“久仰!” 寂离神色平静,整个皇都,连个孩子都识得他这个落魄的南虞质子。 所以,朝颜能说出他的身份,他并不意外。 他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眸,嗓音冷淡,“姑娘说错了!” “嗯?” “南虞质子萧怀珏已死,现在活着的是寂离。” 他抬头望着天边,喃喃道,“一个活着,却和死没差别的寂离。” 朝颜怔了怔,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想要活着的朝气,似乎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明明曾经的他意气风发,温文尔雅。 哪怕当初她被萧怀渊欺骗利用,将萧怀珏从夺位之争中除去,导致他被囚禁,他也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可现在…… 朝颜不知道萧怀珏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萧怀珏被囚禁次日,她便死在了堕魂渊。 她这次回皇都,除了找苏宛莹报仇,寻灵参果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便是帮萧怀珏重返南虞,助他登上皇位,杀萧、怀、渊! “活着,至少还有希望!你就不想回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寂离眸色微变,眼神冷了几分。 “我可以助你!” 微风拂过,满树玉兰花摇曳出缕缕花香。 她神色清冷而坚定,他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才缓缓道:“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何目的?” 朝颜抿了抿唇,未开口。 这时,一声‘女侠’传来,瞥见君若卿的身影,她一跃到墙上,淡道: “楚朝颜!就当是偿还你,我会再来!” 偿还? 第27章 以兵权,换她 寂离怔怔的看着墙上,朝颜已经走了。 他眉头皱的很深,在想朝颜为何接近他,还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君若卿没找到朝颜,却瞧见花树下的寂离,眼眸一亮,飞奔过去。 “小公子,你不能过去!” 小厮少安拦都拦不住,若不是君若卿白日救了他家公子,他早把人轰出去。 寂离听到后头的动静,方转身过去,一张娇俏的脸蛋忽地凑到眼前,瞳孔里落进一双笑成月牙的眼眸。 “嗨!公子,又见面了!” ………… “你说,翊王府被禁卫军包围了?当真?” 定安侯府! 苏宛莹听了下人来报的消息,脸色扭曲。 她趴在床上,动弹不得,那五十板子去了她大半条命。 跪在地上的仆从肯定道:“千真万确,那禁卫军从武阳街去的翊王府,不少人都瞧见了,而且翊王也被带进了宫中!” “这么说,翊王要出事了?”苏宛莹眸色霎时一变,犹如淬了毒,“如此,那死丫头就成不了翊王妃,那……” 她弄死那死丫头也不会得罪柔妃翊王,不会连累芷儿了? 想到女儿,苏宛莹心头怒火燃烧,眸光也更毒辣。 “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夫人放心,不到明日,全皇都都会知道大小姐毒害嫡母,残害嫡妹的恶行。届时,就是翊王没事,大小姐想当翊王妃,也不可能了!” 哪怕柔妃娘娘看上大小姐这个儿媳,陛下也不会让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当翊王妃,辱没皇室名声。 苏宛莹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这还不够。 她没几日可活了,要在自己死之前,拉那死丫头一同下地狱。 此时,她心里又开始谋划着什么,挥手让仆从下去。 彼时,有丫鬟匆忙进来,说是侯爷来了。 紧着,定安侯就跨进门来,摆手示意婢女全部退下。 “侯爷怎么来了?”苏宛莹不冷不热道,对丈夫有怨,也有气。 她觉着,若是定安侯当时肯全力保女儿,女儿也不会被送去出家吃苦。 定安侯岂会不知她心里不痛快,也不辩解什么,只道: “芷儿这两日就会回来,你安心养伤,至于你中的毒,我会想办法帮你解!” 苏宛莹只听了前一句,后面定安侯说了什么,她根本不在意。 “侯爷说的可真?咱们的女儿要回来了?” “嗯!”定安侯点头。 然,片刻之后,屋里响起苏宛莹暴怒的谩骂之声,还有歇斯里底的嘶吼。 最后下人们就见侯爷黑着脸从屋里出来,那可怕的模样,谁也不敢凑上前找死。 “楚鸣越……我苏宛莹跟了你半辈子,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你连个像样的家世都不留给芷儿。” “兵权说交就交,官职说辞便辞,你让芷儿以后如何嫁人?如何在夫家有底气过活?啊!!!!” 即便定安侯走了,苏宛莹也破口大骂不止。 骂着骂着,便又恨上了朝颜。 觉着这一切皆因朝颜而起,也就更加坚定了她想杀朝颜的心。 定安侯为救楚芳芷,进宫主动交出手里的兵权,辞去千机营统领一职,陛下这才敕令饶过楚芳芷。 另一边! 柔妃得知翊王府被禁卫军监禁,儿子被带进宫到现在,一直在承明殿没出来,急的不行。 她差了人去打探消息,但御前伺候的宫人都嘴紧的很,什么也问不出来,也就令她担忧不已。 直到一个时辰后,照雪从外面慌忙跑回毓秀宫。 “娘娘,娘娘……王爷出来了!” 正在殿内焦急踱步的柔妃听了,松了口气。 “那阿辞呢?叫他来见本宫!” 她要看到完好无缺的儿子,这心里头才踏实。 照雪顿时一脸为难的神色,柔妃一看,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脸色也变了。 “说,阿辞到底怎么了?” “娘娘别急,王爷没事,就是跪在承明殿外,谁也接近不得!” 跪在承明殿外?柔妃眉头拧的很紧,阿辞是怎么惹他父皇不高兴了? “不行,本宫得去看看!”柔妃不安的往外走去。 “娘娘,您不能去,您去了也帮不了王爷,还会惹怒陛下!”照雪忙喊。 刚走到门口的柔妃脚步倏地顿住,想起了儿子同自己说的那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 柔妃深呼吸几口气,才忍住想要去承明殿的冲动。 “你说的对,陛下在气头上,去了也无济于事,还会连累阿辞。传令下去关闭毓秀宫宫门,就说翊王惹陛下生气,本宫禁足为陛下抄经祈福,替阿辞赎过!” “是!” 不多问,照雪匆匆去办。 柔妃眼底一片冷芒,冷静下来,心里大概猜到了儿子为何会被罚跪! 都说她宠冠六宫,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连带着儿子也受到陛下的恩宠。 可只有她知道,那九五至尊的男人有多冷血。 他是皇帝啊! 自古帝王多是薄情人! 对她都没有几分真情,又何况是阿辞! 此时的君墨辞在承明殿外跪的笔挺,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双拳紧紧握着,眉目间冷如山间雪。 在他的正前方,一个身着深紫色掌监服饰的老太监盯着他看了许久,那双眼锐利如芒。 过了一会,他才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转身进殿。 “陛下!” 珠帘后面,坐着的便是当今玄帝,只是他背对着,瞧不见样貌。 他穿着一身白色常服,头发未束,就那么随意坐在榻上。 手中拿着棋子,时不时能听到落子的声响。 “他可知错了?”玄帝问道。 海公公躬了躬身,“尚未!” 玄帝伸出去的手显然顿了顿,而后一颗白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还是执意要娶楚家那个灾星?” 玄帝似自言自语,“长大了,会忤逆朕,还敢要求朕彻查嘉岭关战败的真相!” “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他指挥失误,迫使二十万将士惨败!传令下去,翊王在嘉岭关一战中犯下弥天大错,没收兵权,禁足翊王府!” “至于和楚家的婚事……作罢!” 海公公刚要应承,外面忽地传进来君墨辞洪亮的寒音。 “陛下如何罚臣,臣绝无怨言!只要陛下应允臣娶楚家之女楚朝颜,臣愿交出兵权,以及……飞羽令!” 他用的是‘臣’,而不是儿臣,足见对玄帝很生分。 翊王这是早就料到陛下会如何处置他?海公公惊讶! 这主动交出兵权,和陛下没收兵权的意义就不一样了,何况翊王还要交出飞羽令…… 便是珠帘后的玄帝,脊背都僵了下,也没料到他这个儿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殿内寂静了许久,玄帝才开口: “宣翊王进殿!” 第28章 皇后召见 “小姐,奴婢听说侯爷昨儿进宫,不仅把兵权交出去,还辞了官职。” 一大早,秋桑端来水伺候朝颜洗漱,就八卦的说: “府里都传遍了,听说大夫人昨日为了这事和侯爷大吵了一架。就是赵姨娘,晚饭都没吃,一直关在房里,不知做什么!” 朝颜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不用想都能猜到苏宛莹动怒,赵姨娘不出房门的原因。 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权利,一朝覆灭,对于过惯了权贵生活的两人如何能接受? 赵姨娘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眼看大夫人快死,膝下也没儿子,楚赫煊就成了定安侯府的唯一继承人,有大好的前程。 可现在…… 定安侯辞官,上交兵权,俨然成了徒有虚名的侯爷,还能为儿子谋什么前程? 是以,赵姨娘气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昨夜足足坐了一夜。 今儿一早便着凉了,此刻正在瞧大夫。 秋桑说了半天,见小姐神色淡淡,奇怪道:“小姐,您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朝颜将帕子递给她,又走到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梳头。 秋桑拿着帕子走过去,满脸好奇,“就是侯爷辞官的事啊!好端端的,侯爷为何这样做?小姐不觉得很奇怪吗?” 朝颜倒不奇怪,只是有些意外定安侯的做法。 也不多想,她淡淡说,“与我们无关!” 就是定安侯府灭了,她也不会动容。 秋桑还想说什么,她拿起桌上的血玉簪简单挽起头发,起身道: “找个车夫赶车,稍后随我出去一趟,我先去看看煊儿!” “小姐!”秋桑忙喊,“从翊王府带回来的那些药该如何处理?” 秋桑不提,朝颜都要忘了这事。 “先收着。” 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 朝颜走出房门,就碰到送大夫出来的绿桃。 绿桃也瞧见了她,连忙福身,“大小姐!” 大夫站在后头,悄悄打量朝颜,对名震皇都的灾星很是好奇。 当朝颜一眼看过去时,大夫心头骤凉,慌忙挪开目光。 那是什么眼神?楚家这灾星也太…… 可怕了! “煊儿的伤可瞧过了?” 朝颜收回目光,大夫才松了口气,心头那股子莫名的寒意随之消散。 “瞧过了,奴婢给小公子换了药,这会小公子怕是又睡了。” “嗯!” 朝颜没再多问,提步便走,绿桃倏地喊了声,“大小姐!” “有事?”朝颜回头,淡淡的瞧着她。 绿桃对朝颜似乎有些畏惧,不敢看她,低着头说,“姨娘病了,大小姐若得空,能否去看看姨娘?” 昨晚,她陪姨娘熬了一宿,从未见过那样的姨娘。 心事重重,孤独落寞,哀伤无助,仿佛变了个人。 她想,大小姐若能去看望姨娘,安慰几句,兴许姨娘心情会好些。 朝颜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她岂会去安慰赵姨娘?况且,赵姨娘也不见得想见她。 如绿桃所说,楚赫煊睡下了。 朝颜只是站在窗口看了眼就离开。 路过赵姨娘房门时,听到里头传出的咳嗽声,她神色不变,脚步也没有丝毫迟疑,漠然的走过去。 刚走下长廊,秋桑就急匆匆的跑来,“小姐,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召见您!” 皇后不会无缘无故见她,约莫和君墨珩有关。 还没进宫,朝颜就猜到一二,毕竟她不认识皇后,没道理皇后会见她。 皇宫那种地方,比侯府恐怖千百倍,秋桑担忧不已,却又没办法,皇后娘娘要见的人,谁敢阻拦…… 来的是皇后身边的掌事薛嬷嬷,这会在客堂候着,定安侯亲自接见。 他之所以来接见,一则因为薛嬷嬷是皇后的人,二则想知道皇后见朝颜为何事! 但他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会,薛嬷嬷都没说。 不久,朝颜就来了。 从她进门,薛嬷嬷就打量她,眼中仅仅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似乎没想到传闻中的灾星气质出众,出落的水灵。 “侯爷,既然大小姐来了,老奴就先带大小姐进宫,以免皇后娘娘等久。” 薛嬷嬷起身对着坐在首位上的定安侯行礼。 定安侯点头,起身提醒朝颜。 “朝颜,进了宫切莫由着性子胡来,皇后娘娘召见,是恩宠!” 话是这般说,可他是在提醒朝颜,宫里不比自个家,凡事低调些,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 朝颜觉着定安侯今日着魔了,竟会关心她。 她淡淡的‘嗯’了声,算是给他个面子。 “大小姐,请!” 薛嬷嬷来到朝颜身边,行了个礼。 到底是皇后身边的人,行事规矩,不像当初张嬷嬷去云溪镇时,嚣张的仿佛自己才是主子。 朝颜跟着张嬷嬷走后,徐伯从外面进来。 “侯爷!” 定安侯看着外面远去的一行人,叹了口气,“但愿那丫头别惹事!” 徐伯抬头看了眼,朝颜等人恰好消失在拐角处。 想了想,他说:“大小姐行事看似乖张,其实心地不坏。” “老奴也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这人就是性子冷了些,没有什么坏心眼。只要皇后娘娘不为难大小姐,想必大小姐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才回来几天,你就如此看她?” 定安侯有些意外,徐伯跟了他一辈子,是个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 便是芷儿自幼在他跟前长大,也没听他夸过芷儿。 徐伯笑笑不语,想到什么,又说,“对了侯爷,二小姐晚些时候就能到了。” “嗯,吩咐厨房做些芷儿爱吃的菜。” 徐伯称了声‘是’,忽然想到大小姐回来这两日,也未见侯爷问过大小姐喜欢什么。 反倒二小姐被送走一日多便时常牵挂着,多少是有些偏心! ………… 有薛嬷嬷带路,朝颜畅通无阻的来到后宫,不久,便到了凤鸾宫门口。 “大小姐稍等,老奴先去禀报皇后娘娘。” “嗯!” 薛嬷嬷进去后,宫门就关了起来,只剩下朝颜一人站在门口。 这时,远处有两人悄悄摸摸的往这边过来,藏在不远处的花丛里。 “公主,我们来这干嘛?要是被薛嬷嬷发现,就惨了!” 说话的正是玉竹,旁边的自然是君若卿,主仆又是一身男装。 “你有没有觉得那姑娘眼熟?” 君若卿盯着朝颜看,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侧影。 她本是要出宫,路上撞见薛嬷嬷带着朝颜去凤鸾宫,看朝颜有些眼熟,就跟了过来。 “啊?奴婢没觉得,皇后娘娘经常召见那些世家小姐进宫作陪,可能公主见过她们中的谁,觉着眼熟吧!” “不是,你在好好看看!” 君若卿按住玉竹的脑袋,让她使劲瞪大眼看。 “有没有觉得她像昨天那个女侠?” 玉竹眨了眨眼,“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点……像?” “什么一点点像,就是女侠!” 君若卿倏地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 “公主……” 玉竹吓了一跳,这里可是凤鸾宫啊! 第29章 刁难 “女侠!” 身后传来激动的声音,朝颜回头,见是昨日遇见的‘少年’,颇为讶异。 又见后面的玉竹跑过来,她顿时想起,玄帝有个小女儿,名君若卿,生母早逝,自幼孤苦,哪怕是个公主,也不受宠爱。 想必她面前这位就是那四公主。 “原来是四公主!” 君若卿愣了愣,“女侠怎么认出我的?” 她都打扮成‘男人’了! 朝颜眸光在她身上扫了下,“没有喉结,胸束的不够。” “……” 君若卿有些尴尬,后头的玉竹扯了扯她的袖子,“公主,奴婢早说过,您扮的男人不像,您还不信!” 好吧,她看剧里那些女扮男装的都是换个衣裳,贴个胡子就能骗过所有人。 “咳!”君若卿不自然的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女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怎么会在宫里?” “楚朝颜!”朝颜淡道,“皇后召见!” 声落,玉竹惊道,“公主,她……她是楚家那个灾……唔……” 君若卿及时捂住玉竹的嘴巴,瞪她一眼,“别胡说,那都是世人瞎扯淡。” 灾星的传言,她穿来这半年里,自然是听过的。 她从未信过,现在见了事主,就更不信了。 不就是一双血瞳?跟戴美瞳有啥差别? 单凭一双与常人有异的眼睛就说人家是灾星,那不是睁眼说瞎话? 迂腐! 愚昧! 君若卿的反应出乎朝颜意料,旁人知道她是灾星,都要躲着,避着。 这丫头竟然…… “女……楚姐姐,皇后为何见你?”君若卿奇怪的问,以为朝颜和皇后关系不错。 要真是这样,她便拜不成师,她最是讨厌皇后那个老妖婆。 “许是……” 朝颜思索了下,道:“因为我打了君墨珩?” 君若卿和玉竹惊呆了,怀疑她们是不是听岔了。 女侠果然是女侠,连太子都敢打! 君若卿回过神来,忙催促玉竹,“快去把‘跪的容易’拿来给楚姐姐,皇后召见楚姐姐准没好事!” “啊?好,奴婢这就去!”玉竹飞奔而去。 朝颜好奇,“跪的容易?” 是何物? 君若卿嘿嘿一笑,“一种护膝的东西,小燕子发明的。” 她经常挨罚,就学着小燕子做了这种东西,别说,跪起来确实容易很多,膝盖不疼了。 朝颜没问小燕子是谁,只觉这丫头古灵精怪,还挺可爱。 没等到玉竹送来‘跪的容易’,凤鸾宫的宫门就缓缓打开,君若卿慌忙道: “楚姐姐,我不便现身,就找个地方躲着,等你出来,小心老妖婆!” 几乎在宫门完全打开的片刻,君若卿一头扎进旁边的花丛里。 朝颜想着她说的老妖婆,约莫指的是皇后。 “大小姐久等,皇后娘娘近来凤体欠安,今儿多睡了会。刚醒来得知大小姐来了,皇后娘娘就命老奴赶紧带大小姐进去。” 朝颜知道薛嬷嬷说的是客套话,皇后就是故意晾着她,给她下马威。 眼看朝颜反应淡淡,不接话,薛嬷嬷脸色略显难看,挂在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朝颜进了凤鸾宫,玉竹才来。 君若卿连忙把她叫到身旁,“怎么去那么久?楚姐姐都进去了。” 玉竹抱着‘跪的容易’,嘟囔了声,“公主,凤鸾宫到清乐宫远着呢,奴婢又不会飞,哪能那么快!” “好吧!”君若卿无言,是她高看了玉竹,以为这丫头脚程快。 ………… “你就是楚家那个灾星,楚朝颜?” 朝颜进殿后,姜皇后便打量着她。 姜皇后见过不少世家小姐,也有容貌比朝颜出色的,但没有哪一个气质比朝颜好,朝颜胜在气质出众。 “是!” 朝颜应了声便没了下文,也没行礼。 姜皇后眯还眯,眼底掠过一抹冷芒。 旁边的薛嬷嬷方想斥责朝颜无礼,被姜皇后一眼瞪了回去。 “本宫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你当众打了太子,可有这回事?” 朝颜眸光抬了抬,看着端坐在前边的姜皇后。 姜皇后三十多岁的年纪,肌肤保养的很好,仪态端庄,眉目间有股威严之色。 与柔妃相比,一个优雅端庄,一个贵气逼人,姜皇后自然是后者。 “娘娘不是都打听清楚?不然也不会传我进宫!” “大胆!” 薛嬷嬷顿时一声历斥,“见了皇后娘娘不行礼便罢,还敢以这种态度对皇后娘娘说话,楚家的教养嬷嬷难道没教过你规矩?” 这次,姜皇后没有拦着薛嬷嬷,显然想开始刁难朝颜。 今日召见朝颜,本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听说朝颜在翊王府当众掌掴了君墨珩,脸都气绿了。 区区一个庶女,还是灾星,竟敢对太子不敬,岂不是活腻了? 当然,姜皇后没那么蠢,做出在宫中杀人这种惹麻烦的事,但惩戒一个对太子不敬的臣女还是可以。 她对薛嬷嬷使了个眼色,薛嬷嬷会意,立马道: “既然楚家没教过你规矩,那便由皇后娘娘代劳,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你们两个,松松楚小姐的腿骨,让她跪好了,不到两个时辰,不可起身!” 薛嬷嬷指了两个宫女,二人应了声,立即走向朝颜。 可二人还没碰到朝颜,就痛叫一声,被朝颜内力震倒在地。 “我自幼在楚家祖庙长大,自然无人教过我规矩。” 朝颜幽幽道,“再者,谁敢教灾星规矩?看一眼灾星都觉着晦气,娘娘难道不怕惹一身霉运?” “放肆!” 砰的,姜皇后愤怒的拍桌而起。 “楚朝颜,你先是打太子,以下犯上,再是对本宫不敬,本宫要是不惩戒一二,难免其她世家小姐沾了你这身歪风邪气,那成何体统?” “呵!”朝颜冷笑,“娘娘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何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你……不知悔改!”姜皇后气的发抖,“来人,给本宫打,打到她知错为止!” 立马就有两个太监进来,想把朝颜拖出去行刑。 姜皇后目光阴狠,她原本还想着找个什么由头处置朝颜,免得私自动刑惹陛下不悦,还被后妃拿这事去陛下面前诋毁她。 现在,是这灾星自己找死,她动刑也名正言顺。 姜皇后想的很美,转眼却见两个太监突然被什么弹飞,连朝颜都没碰到,两人就砸在地上吐血哀嚎。 众人惊了惊,没想到朝颜有些身手。 薛嬷嬷更是反应激烈,“反了反了,区区庶女,竟敢在凤鸾宫行凶!娘娘,看来得传侍卫,不然娘娘安危难测。” 听了薛嬷嬷的话,姜皇后一脸‘逼不得已’的样子,立马就吩咐宫人去叫几个侍卫。 朝颜冷漠的看着惺惺作态的姜皇后和薛嬷嬷,这二人一唱一和,摆明了今日不管她是顺是逆,都不会安然离宫。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忍?别说几个侍卫,就是玄帝来了,她也不怕的。 第30章 天塌下来,本王顶着 “完了,老妖婆要传侍卫,楚姐姐危险。” 宫墙外面,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上,君若卿像条八爪鱼抱着树干。 玉竹也挂在树上,正好能瞧见殿内的情形,又不会让人发现。 虽然听不到里面说了什么,但瞧那情形,和姜皇后交锋过几次的君若卿,很快就猜到姜皇后要做什么。 “公主,您可别胡来,您都自身难保,帮不了楚小姐的。” 玉竹深怕自家公主乱来,虎的冲进去救人,那样非但救不了人,还把自己搭进去。 “本公主又不是你,蠢!”君若卿气道。 玉竹,“……” 公主您也不见得多聪明! 玉竹心想着,忽而想到什么,忙说,“公主,奴婢想起来了,楚小姐就是替楚二小姐陪葬的翊王妃,不过翊王没事,楚小姐不仅没陪葬,还被柔妃娘娘看上,承认了楚小姐这个儿媳!” 这件事宫里都传遍了,玉竹自然也听到些,一时没想起这事。 “这么说,楚姐姐就是本公主的嫂嫂了?”君若卿眸光一亮。 有这层关系,那她拜师学艺,岂不是容易些? “公主,这不是重点!” 玉竹头疼,“奴婢的意思是,兴许柔妃娘娘能救楚小姐。” “那还等什么?快去啊!”君若卿急的想一脚把玉竹踹下去。 玉竹连忙说‘好’,就要爬下去时,忽然想到毓秀宫昨儿不知何故关门了,顿时黑脸。 她把这事告诉君若卿,气的君若卿又想踹她。 玉竹忽然又转口,“不过,翊王好像还在宫里,奴婢早上听其她人说,翊王从昨儿就在陛下宫里,直到早上都没出来。”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三皇兄救楚姐姐。” 君若卿催促着玉竹,自己也跟着爬下树。 主仆分头行动,玉竹去承明殿找翊王,君若卿也悄悄跟上去传侍卫的太监。 那太监经过一个拐角处时,君若卿猛的冲上去,手掌对着太监的后颈劈下去。 太监当即晕倒在地,君若卿哼唧了声,甩了甩吃痛的手。 提着太监的裤腿,准备拖到花丛里藏着时,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下来。 该死的熟悉感…… 就是不看,君若卿也知道来人是谁,几乎撒腿就跑。 可没跑出去,她的衣领就被揪住。紧着,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 “公主,上哪去?” ………… 姜皇后等了许久,不见侍卫过来,有些不悦,吩咐薛嬷嬷去瞧瞧。 薛嬷嬷应了声,走出去时冷冷的瞪了朝颜一眼,还吩咐宫人看紧朝颜,别让朝颜伤了皇后娘娘。 朝颜要真想动皇后,凭这些人也拦得住她? 她也没闲心在这里和姜皇后周旋,漠然道,“娘娘若无事,民女告退!” 也不管姜皇后应不应允,她转身就要走。 姜皇后还是头一次遇到不将她这个皇后当回事的人,气的火冒三丈。 “没有本宫的命令,你敢走?楚朝颜,你敢踏……” “娘娘私自禁足本王的王妃,动用私刑,这要是传到陛下那里,恐怕不大好!” 从外面传进来的话音打断了姜皇后的话。 朝颜转身看去,便见君墨辞大步而来,一只手还捏着薛嬷嬷的肩。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那件月牙白色的长袍,眉目间略显疲态。 朝颜知道他昨日入宫后便没出宫,也不知玄帝是否罚了他。 但瞧那疲惫的神态,想来他昨夜并不好过。 君墨辞也在看朝颜,见她安然无恙,莫名松了口气。 玉竹去的及时,他从承明殿出来,二人就碰上了。若再晚些,他怕是已经出宫。 “娘娘……” 薛嬷嬷痛苦的哼了声。 她刚走到庭院,就碰到翊王,翊王不由分说的抓住她,将她拽着过来。 那手劲重的,快把她肩骨头捏碎。 “翊王,这是凤鸾宫,没有本宫的允许,谁准你进来?” 姜皇后脸色不大好,哪想到君墨辞会闯进来。 君墨辞放开薛嬷嬷,薛嬷嬷揉着疼痛的肩,立马跑到姜皇后身后。 “楚朝颜是本王妻子,你召见她,意图对她擅自用刑,又可问过本王的意见?” “你……” 姜皇后肺都要气炸,她是皇后,召见哪个女眷,还需要他同意? “翊王,本宫要是没记错,你和楚朝颜并无婚约,她何时成了翊王妃?”姜皇后冷笑。 君墨辞走到朝颜身边,大掌一捞,将她揽入怀里。 朝颜,“……” 看在他赶来救她的份上,到底是没推开他。 “本王出殡之日,楚朝颜与本王拜堂成亲,虽是冥婚,也是本王的妻子,百官所见,岂能有假?” 君墨辞声线颇冷,“是了,太子也在场,口不择言,调戏本王的王妃,被她打了两巴掌,皇后可要去向太子求证?” “你你你……” 姜皇后气的胸口起伏,好半响说不出话。 薛嬷嬷连忙上前给她顺气,缓了缓,姜皇后才咬牙切齿道: “本宫倒是不知,翊王这张嘴还挺尖利,柔妃果然养了个‘好’儿子!” 君墨辞,“本王母妃自是会养育儿子,像太子那样的废物,母妃这辈子都养不出。” 所以这是说她不会教养儿子,比不上柔妃? “君、墨、辞,你……” 姜皇后怒喝着,生生气晕过去。 “娘娘……” 宫人乱作一团。 君墨辞冷眼瞧着,“告诉皇后,下次再打本王爱妃主意,本王不介意把太子做的那些肮脏事捅出来。” 薛嬷嬷心都提了起来,抬头看去时,君墨辞已经揽着朝颜离开。 翊王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知道殿下做过什么? 薛嬷嬷越想越不安,瞧着晕过去的姜皇后,连忙叫人传太医。 出了门,朝颜就拂开君墨辞的手。 君墨辞看着她清冷的侧颜,低声笑道,“本王好歹护了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依姜皇后的为人,你打了君墨珩,她不把你折磨个半死,岂会放你出宫?” 朝颜微顿,一双血眸望着他,“在那之前,我会先动手,让所有人给我陪葬!” 君墨辞怔了怔,从她眼中看到了嗜血的杀意。 忽然想,若自己没来,她是不是当真这般做了? 一想到她这样做的结果,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愤怒和奇怪的不安。 朝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心里不由冷笑。 事实上,大仇未报,她不会做出同归于尽这种事,一个姜皇后,还不值得她豁出性命对付! 即便他没来,她也有办法脱身。 朝颜欲走,手腕突然被君墨辞拉住。 他认真的看着她,“本王说过护你,便说到做到,所以你说的这种事不会发生。记住,你是翊王妃,天塌下来,都有本王顶着!” 第31章 四丫头,小四 那一字一句,敲在她心头之上。 她冰冷的心,忽地有所动容,可是很快又变成一颗冷硬的石头。 曾经,萧怀渊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最后害她被整个江湖追杀,最后死在万剑之下。 所以,这种温言蜜语,她是半句不信。 “那我多谢王爷!” 朝颜说的敷衍,头也不回的走了。 君墨辞愣住,那一刻,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厌恶! 又是哪句话得罪了她? “三嫂……” 朝颜从凤鸾宫出来,不远处的君若卿便飞奔过去,这一次倒是没藏。 后面站着的是玉竹,还有一名手持佩剑的锦衣男人,腰间挂着一块腰牌,上面刻着‘禁卫军指挥使沈寒冽’! “三嫂?” 朝颜投去怪异的目光,君若卿笑笑,“你和三皇兄都成亲了,自然就是我的三嫂。” 朝颜没有解释,在旁人眼里,她就是翊王妃,那君若卿唤她三嫂,并无不妥! 她看了眼走上来的某人,又看看君若卿,顿时明白,君墨辞能赶来救她,多半因为君若卿。 “多谢!”朝颜淡道。 君若卿微愣,不在意的笑了笑,“三嫂客气,这是若卿应该做的。” 说完,又看向君墨辞,“三皇兄好!” “你是……小四?” 君墨辞瞧了她几眼,一开始没想起君若卿是谁。 要不是君若卿叫三嫂,三皇兄,他几乎都要忘记还有个皇妹。 君若卿嘴角抽了抽,这个称呼听起来怪的很。 “三皇兄,我是若卿!” 君若卿纠正,虽笑着,一双眼却暗戳戳的打量她这个皇兄。 人还是头一次见,不得不说,古代的水土真是养人,她这个皇兄简直就是妖孽,好看的过分。 看朝颜和君墨辞并肩而立,君若卿突然觉得二人实在太般配了。 “知道,婉嫔的女儿,四丫头,小四。” 君若卿,“……” 婉嫔原本是皇后的贴身宫女,有次陛下喝多了,突然驾临凤鸾宫,皇后又不在,就误把她当成皇后宠幸。 因为这件事,皇后一直对婉嫔心怀恨意,要不是那次之后婉嫔有了身孕,早被皇后暗地里处死。 所以,皇后厌恶君若卿,看到她,就想起当年的耻辱,这才时常找君若卿的不痛快。 哪怕婉嫔已经死了,也难解皇后心头之恨。 “翊王!” 冷冰冰的声音从君若卿身后传来,君墨辞看去,见是沈寒冽,微微颔首。 “沈指挥使!” 沈寒冽面无表情,眸光掠过朝颜,才道:“翊王,你该离宫了!” 君墨辞确实不宜在后宫久留,所以直接带着朝颜离开。 君若卿想要跟二人一同出宫,却被沈寒冽拦住。 “沈寒冽,你干嘛?” 沈寒冽盯着她气呼呼的脸蛋,语气隐隐有些无奈,“公主不可私自出宫。” “本公主不是私自出宫,而是跟三皇兄和三嫂出宫,哼!” 她私自出宫的次数还少? 君若卿想要溜走,沈寒冽比她动作还快,抓住她的胳膊拖走。 “啊啊啊!!!疼疼疼,沈寒冽,你放手!” 沈寒冽没理会她,径直向清乐宫去。 “公主……” 玉竹追在二人身后,沈指挥使就是公主出宫最大的绊脚石,被他抓到,公主今儿别想出宫。 君若卿还想着去找寂离,现在好了,哪都去不了。 沈寒冽其实也是为她好,姜皇后今日被朝颜和君墨辞得罪,心里不痛快,若是知道她溜出宫,就不仅仅是罚跪,有她苦头吃! 出了宫门,君墨辞拉住朝颜,“本王送你回去!” 朝颜瞧了眼后面跟着的禁卫军,“不必!” 君墨辞眉头一皱,以为朝颜不喜禁卫军跟着。 嘉岭关一事,陛下虽未降罪君墨辞,但翊王府的监禁并未撤销,也没说何时撤。 因此,禁卫军要看着君墨辞,直到他回翊王府。 朝颜态度坚定,君墨辞只好松开她,“父皇已经答应你我的婚事,过两日圣旨就会送去定安侯府!” “?” 朝颜静静的看着他,忽然想,他在宫里待了一夜,莫不是就为这事? 不然,这个时候还提婚事做什么?让她安心? 就算为了要她帮忙从定安侯府找东西,也不至于这么拼! 碍于禁卫军在,朝颜不好多问别的,淡淡‘嗯’了声,率先走了。 君墨辞默默注视了她一会,方上马车,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回翊王府。 朝颜拐过拐角,秋桑的声音就传来,“小姐……” 秋桑坐在马车上向朝颜挥手,旁边还站着个车夫。 等朝颜走近了,秋桑跳下马车跑过去,“小姐,您没事吧?皇后娘娘可有刁难你?” 朝颜摇头,“走吧!” “哦!”见小姐不想多说,秋桑也就不问了,“小姐,我们去哪?” “一品香!” “啊???” 那不是皇都最大酒楼吗?小姐是要去吃饭? 朝颜没解释去做什么,吩咐车夫赶车过去。 一品香能做大,不仅因为菜品应了色香味俱全几个字,还因服务好,每日都有免费的茶点茶水。 关键酒楼设有平价区,便是平民百姓都吃得起,生意自然火爆。 马车停在一品香门前,秋桑率先下车,而后扶朝颜。 朝颜戴了幕帘,站在门口看着上方笔力苍劲的几个字——一品香! 还是头一次巡视自己的店面! 门口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可见酒楼生意之好。 朝颜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没跨进去,突然被人撞开。 “小姐,今儿有您爱吃的桃花凉糕,还有茶酥醉,奴婢已经订好包厢,小姐还想吃什么?” 撞朝颜的婢女谄媚的看着走来的女子。 女子衣着打扮华丽,神态倨傲,身后还跟着两个贴身婢女。 “嗯!”女子傲慢的应了声,端着架子走过去,“先进去看看。” 眼看女子进了门,撞朝颜的婢女也要走时,秋桑抓住她的手臂。 “喂,你撞了我家小姐,还不道歉!” 秋桑气恼,这人瞧着也是富贵人家的丫鬟,怎如此无礼。 朝颜娴静的立在一旁,没有阻拦秋桑。 那丫鬟瞥了眼朝颜,见朝颜衣着素净,想着也不是什么世家小姐,便也没当回事。 “你家小姐挡着我家小姐的路,我没要你家小姐道歉便不错了,还想要我道歉?呵!滚一边去!” 对方不屑的甩开秋桑,转身进酒楼,这可把秋桑气坏了。 什么玩意,无理蛮横! 秋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婢女的头发,顿时一声痛叫,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 “我再说一次,给我家小姐道歉!” 秋桑气汹汹的,可以推她,但不能推小姐。 “啊!” 婢女痛苦的叫着,想反抗,奈何秋桑力气贼大,扯的她没有反抗的力气。 “翠容……” 方才进去的女子听到声音,折返回来,“出了何事?” “小姐,这对主仆拦着路不说,还对奴婢动手,简直太蛮横了。” 第32章 宋念禾与狗,不得进入 女子不悦的皱了皱眉,扫了眼秋桑,目光又落在朝颜身上。 看不到朝颜的脸,只见她全身上下素的不行,女子鄙夷的撇了撇嘴。 又是个碰瓷的穷酸货。 “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也敢讹本小姐?”女子一脸鄙夷。 周围随之响起窃窃私语。 丞相府二小姐宋念禾,爹爹是丞相,姐姐是太子妃,在皇都谁敢得罪? 听到前面一句话,朝颜眸色冷了冷。 宋念禾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四处张望了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便看着戴着幕帘的朝颜鄙夷道: “本小姐今日难得心情好,就不和你们这对主仆计较。滚吧!下次别出现在本小姐面前,一品香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秋桑气的要炸,这时,朝颜走上前来,“一品香,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清冷的嗓音落进众人耳里,所有人顿时好奇的打量朝颜,纷纷猜测她是谁! 有想一睹芳容的,可惜瞧不见。 宋念禾傲慢的哼了哼,“有自知之明就好,还不滚?一身穷酸气!” “这位小姐,你别欺人太甚!”秋桑气道。 宋念禾一个眼神瞪过去,“一个下贱婢子,也敢和本小姐这么说话?掌嘴!” 翠容被秋桑扯着头皮动不了,于是宋念禾身后的一个婢女连忙走出来,扬手打向秋桑。 但,半空中被一只素白的手捏住。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啪—— “啊!!!” 朝颜反手就将婢女扇倒在地,婢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宋念禾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朝颜这一巴掌打的不是婢女,是她的脸面。 “你……” “叫你们掌柜出来见我!”朝颜没理会宋念禾。 站在人群前面的伙计一愣,这人谁啊,掌柜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何况掌柜也不在。 “耳聋了?” 伙计浑身一震,那女子分明戴着幕帘,可他就好像感受到了那眼中的寒意。 “姑娘稍等!” 伙计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后院。 此事关乎相府二小姐,也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宋念禾看着朝颜嗤笑,想请一品香掌柜搭救?晚了,得罪了她,休想好端端的离开。 宋念禾以为朝颜怕了,等着看朝颜被打脸。 片刻,一个中年男人跟着伙计匆匆走来,见了宋念禾就忙着赔笑。 “原来是二小姐,二小姐大驾光临,令一品香蓬荜生辉。” 朝颜眸光顿时寒了,什么时候,她的酒楼需要逢迎一个蠢货? 那番奉承的话对宋念禾很受用,她就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你是一品香掌柜?” 男人躬了躬身,“小人是帮万掌柜打理酒楼的管事,名钱绍,万掌柜上月家中有事回去了,现在一品香由小人代管。” 原来是个小管事,账本有问题的地方正好是上月的。 想着,朝颜心里有数了。 “嗯,等万掌柜回来,本小姐会同他说说,给你提提月例。” 宋念禾一开口,钱绍面上的讨好之色更浓,“谢二小姐!” 朝颜这个大东家都没发话,宋念禾就一副她才是酒楼东家的样子,命令钱绍把朝颜赶出去。 然而,当钱绍雄赳赳的走到朝颜面前,张口就要发号施令时。 朝颜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钱绍见了,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 众人傻眼,不明所以,只见钱绍一脸惶恐,身子都在抖。 “东……东……” 朝颜淡漠的开口,截住钱绍要说的话,“钱管事威风不小,越俎代庖,处理一品香事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一品香大东家!” “小……小人……” 钱绍惊出一身冷汗,手足无措。 “钱管事,你这是做甚?”宋念禾一脸不爽。 她也瞧见了朝颜腰间的玉牌,却没瞧出什么花样。 那玉牌光泽度好,是块上等玉打造,但她堂堂相府二小姐,岂会缺这等东西? 所以她也没在意。 不过,方才见这女子时,可没瞧见她身上有东西,她何时挂了个玉牌在腰间? 宋念禾奇怪的盯着朝颜,钱绍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品香神秘莫测的大东家竟然被他撞上了! 那玉牌,他曾跟万掌柜去见掌事的时候,有幸目睹过。 那掌事也是个女子,戴着面纱,不知何等模样,身上也有块同样的玉牌。 他记得掌事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们见到戴着同样玉牌的女子,那便是一品香大东家。 玉牌上的花纹特殊又复杂,很难仿造,所以他要赶出去的这姑娘,真的就是幕后东家。 他一个大男人,此时想哭。 “把她丢出去!” 朝颜幽冷的嗓音响起,“今后,宋念禾与狗,不得进一品香!” “啊?那姑娘谁啊?好大的口气,竟然指使钱管事做事!” “是啊,还暗戳戳的骂宋二小姐是u?w?u……” “钱管事岂会听她的,得罪宋二小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觉得遇到了个脑子不灵光的傻子在这大言不惭。 宋念禾恼羞成怒,“穷酸货,你竟敢骂本小姐是狗?你找死!” 宋念禾愤然冲过去,想要扯下朝颜的幕帘,扇个几巴掌,以泄愤。 朝颜轻而易举的捏住她的手臂,紧着咔的一声脆响,宋念禾惨叫一声,跌倒在朝颜脚边。 “小姐……” 婢女吓坏了,连忙跑上前扶宋念禾。 便是翠容这个婢女也慌的撞开秋桑,就是被扯下一撮头发,疼的她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了。 二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她们一定会被夫人扒皮。 “啊!别碰我!” 婢女刚碰到宋念禾的手臂,她就哭着吼了声,吓的她们不敢动。 胳膊脱臼,宋念禾一脸痛苦又愤怒的瞪着朝颜。 “穷酸货,你胆敢伤本小姐,你死定了!” 没理会她,朝颜道:“钱管事,还不把宋二小姐丢出去,需要我动手?” 钱绍头皮发麻,怎么也想不到看似娇软的东家,行事泼辣,明知宋二小姐的身份,还敢出手伤人。 他怕得罪宋二小姐,可不得罪宋二小姐就会得罪东家,他不能被赶走,不然那位不会饶他。 “二小姐,您看……”钱绍低声下气的请宋念禾离开。 朝颜分明说的是‘丢’! 幕帘之下,朝颜眸底血色浓郁,看着钱绍的目光极度冷冽。 宋念禾咬牙起身,摸着脱臼的胳膊,放下狠话: “此事本小姐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等着!走!!!” 钱绍顿时面如死灰,完了,这下子一品香要大难临头! 第33章 私挪银两 宋念禾这事丝毫没影响酒楼生意,食客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而朝颜这会,正在后院堂屋,审问钱绍。 钱绍跪了快一刻钟,朝颜也没开口,一直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品茶。 钱绍摸不清她的心思,愈发的不安。 秋桑站在旁,短短一会儿,心里有了个猜测。 再看钱绍对小姐毕恭毕敬,畏惧惶恐的样子,就觉着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东……东家!” 钱绍按捺不住心里的不安,忍不住开口,“小人眼拙,没认出东家,还请东家恕罪!” 朝颜指尖搭在杯盏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发出叮叮的脆响。 她戴着幕帘,钱绍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被她那身浑然天成的冷然气势吓的不轻。 “何时进的一品香?”朝颜终于开口。 钱绍愣了愣,感觉这话问的奇怪,也不敢隐瞒, 忙说,“打一品香开业起!” 从一品香成立开始,钱绍就跟着万掌柜打理酒楼,一直尽心尽力,才得万掌柜赏识信任,经常把酒楼的一些事务交给他打理。 这次是万掌柜家中有事,才不得不让钱绍全权处理酒楼事务。 “老人了!” 叮的一声,朝颜转手端起茶,那茶凉了。 钱绍搞不懂朝颜问这些做什么,大气不敢出。 突然,朝颜扬手一泼,那茶水茶叶全泼在他脸上。 砰的,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把秋桑吓了一跳。 小姐生气,有人要遭殃噶! “钱管事,你好大的胆子。” 被茶水浇了个透心凉的钱绍,顾不得扒开脸上粘着的茶叶,连忙求饶: “东家,小人知错,还请东家网开一面,念在小人为一品香尽心尽力的份上,饶小人这一次。” 他以为朝颜生气是因为宋念禾的事。 朝颜冷笑,“好个尽心尽力,那钱管事解释解释,上个月一品香入不敷出是怎么回事?账本又是怎么回事?” 钱绍大惊,终于明白朝颜突然来一品香的意图。 那账本他明明做的滴水不漏,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小人不知东家何意,一品香账目一直由账房先生掌管,每日仔细核算才交给万掌柜,再由万掌柜上交掌事,小人哪有机会碰账本。” 钱绍咬牙,坚决不承认动了账本。 不然吃进去的那些银两要尽数吐出来不说,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倒是嘴硬!” 朝颜起身,几步逼近他,一双幽冷的眸子盯着钱绍。 钱绍低着头,看着映入眼中的绣花鞋,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 “秋桑!” “小姐有何吩咐?”秋桑立马走出来。 “带账房先生过来!” “是!” 秋桑立马出去,外面候着几个伙计,随便拉个人带路,就去账房了。 此时,几个伙计又惊又惧,万万没想到一品香的东家竟然是个妙临少女。 难怪钱管事刚才会听她的话,赶宋二小姐走。 很快账房先生来了,年纪颇大,板着一张老脸。 账房先生脾气大,最是讨厌算账的时候被打断,所以被秋桑强行带来,还在气头上。 但,见了朝颜,还是压住了脾气,恭敬问,“不知东家唤老朽过来,所为何事?” 来的时候,账房先生就听伙计说了个大概,知道是东家来查账了。 对于这个一品香的东家,账房先生没有半点好奇和惊讶,只想着赶快回去算账。 “酒楼所有账本都是先生做的?”朝颜问。 “是!”账房先生拱手道,“不知东家有何问题?” “是有问题!” 朝颜说着,秋桑立马端着一个锦盒过来。 取出锦盒里的账本,朝颜递给账房先生,“劳烦先生再看一遍!” 账房先生有些不悦,知道朝颜什么意思,他算了一辈子的账,还能出差错不成? 虽是不快,还是双手接了过去。 钱绍冷汗连连,抖着手频繁擦额上的冷汗,想着事情败露后该如何撇清自己。 朝颜淡漠的瞧了他一眼,便走到旁边坐下。 账房先生不过打开账本看了眼,就脸色大变,“怎么会……” 他连忙一页又一页的查看,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然他做的账本怎么出了问题? 账房先生反复看了几遍,才不得不相信账本确实有问题,这账不对。 “东家,老朽每次交给掌柜的账本,都核算了不下十遍,实在不知这账目怎会不对。这和老朽先前算的根本不一样,像是被人改动过。” 账房先生倒也没焦急错乱,一脸严肃。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账房先生纠结了下,看着跪在地上的钱绍,心里似乎有点数了。 他气愤的看着钱绍哼了声,把账本还给秋桑,这才离开。 秋桑把账本递回朝颜手里,朝颜随手就扔在钱绍身上。 “钱管事,还有何话说?” 不等钱绍开口,朝颜一声历喝,“你私自挪用的银两去哪了?” “东家,冤枉啊,此事与小人无关,小人平日哪有机会碰账本?定是账房先生算错了,东家明鉴!” “呵!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朝颜又起身,走到他旁边,素手落在他肩上,顿时,一声惨叫从堂屋传出去,吓的外面的伙计纷纷色变。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钱管事是要主动坦白,还是下辈子在牢房度过,嗯?” 朝颜手力下沉,钱绍又是一声惨叫,只觉肩骨好似要裂开,当真体会了什么叫痛入骨髓。 他大口喘着气,痛苦道,“我说,我说……求东家手下留情!” 朝颜哼了声,松开他。 钱绍塌着一边肩膀,痛哭流涕,“月前,小人家里出了事,老母亲……” 钱管事断断续续的解释,说是家里八十岁的老母重病,花光了他所有积蓄,才打起一品香的主意。 他本是想找万掌柜提前支几个月月例,不巧万掌柜不在,不得已才私自挪用银两。 可又担心被发现,才趁夜酒楼无人时,偷偷去账房,在账本上做了手脚。 “东家,小人真的是逼不得已啊,求东家给小人些时日,小人一定把挪用的银两尽数还上。” 钱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这不,秋桑都不忍了,还生了怜悯心。 朝颜一言不发,让钱绍心里忐忑不安,就在他想再哭诉一遍时,朝颜开口了。 “这么说钱管事也是孝心一片,事急从权,倒情有可原。” 朝颜语气轻淡,她突然‘体谅’,钱绍非但不安心,反而更慌了。 第34章 话本子 “东家!小人真的知错了,东家给小人点时间,小人马上去筹银两还给东家!” “好!” 朝颜答应的干脆,钱绍不确定的看着她,可惜被幕帘挡着,他瞧不见东家是何表情。 管不了那么多! 他暗暗咬牙,连忙起身告退,说是去筹银两,朝颜没拦着。 秋桑瞧着钱绍慌忙离开的身影,不由感叹,“小姐,钱管事瞧着不像坏人,可能真的老母亲病重,才做出这等坏事。” “是么……” 听出朝颜语气不对,秋桑愣了愣,“小姐,难道奴婢说的不对?小姐不是可怜钱管事才不为难他,让他还清银两便可?” 当然不是! 钱管事那几句话糊弄下秋桑这个单纯的丫头还行,可朝颜是谁? 上辈子她看尽人心险恶,被萧怀渊欺骗,被亲信背叛,才落得惨死的下场。 以至于她不会轻信于人! 钱绍那点伎俩如何骗得过她! “走吧!” 朝颜迈步出去,秋桑不解的跟上,“小姐要去哪?” “不是想知道钱管事是人是鬼?去了便知!” “啊???” 秋桑一脸迷茫的跟着朝颜,还在想着钱管事的事,却没见朝颜暗暗打了个手势。 是以,当从一品香后门出来,见车夫牵着马车过来时,秋桑咦了声: “这位大哥是早上赶车的车夫?” 牵着马车的男人沉声应了个‘是’字,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秋桑皱了皱眉,嘟囔了声,“可我明明记得早上赶车的大哥嘴角有颗痣,怎么你没有?” “姑娘记错了!” “啊?是吗?” 秋桑迷茫了,寻思着是不是当真记错了。 她还看着车夫愣在原地,朝颜已经上了马车,坐在里头便取下了幕帘。 随后车夫唤了秋桑一声,秋桑才连忙上车。 马车驶去,秋桑坐在朝颜身边,小声说:“小姐,奴婢总觉得那车夫怪怪的,咱们该不会遇到坏人了吧?早上那普通的样貌莫不是他伪装的?” “啊,奴婢明白了!” 秋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凑到朝颜面前,又压低了声音,“小姐,这人肯定居心叵测,定是早就探查过小姐底细,知道小姐是一品香的大东家,想要劫财,所以露出真面目了。” 朝颜,“……” 车夫夜一,“……” 她到现在才知道小姐是一品香东家,想不到这些坏人动作更快,早就潜伏在小姐身边。 秋桑顿时急了,说要以身试险,护小姐逃走。 朝颜幽冷的眸底浮起一抹笑意,“你这奇奇怪怪的想法,哪来的?” “话本里啊,话本都这么说的!” “嗯?” 在朝颜怪异的注视下,秋桑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本话本,“小姐,就这个!” 朝颜接过来,只见书封上映着几个大字—— 《重生娇娇女被野蛮夫君宠狠了》 着:金元宝 俗气的名字朝颜自动掠过,看着‘重生’二字,血眸中掠过一抹异色。 秋桑在旁兴奋的介绍,“小姐,这话本可好看了,和别的话本不同,这本啊,够大胆,刺激,书中所写,奴婢闻所未闻……” 秋桑叭叭的说着,朝颜也翻开看着。 听秋桑说,话本讲述的是一个商贾首富之女沈娇嫁给名门世家公子百里晔。 百里晔是个风流纨绔,沈娇不愿嫁那样的人,但拗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番折腾无果之后,心灰意冷的待嫁,结果大婚之日被人害死闺中。 天降奇缘,沈娇又重活了一次。 为了找出前世杀害自己的凶手,沈娇这一世没有忤逆父母,主动嫁给百里晔。 婚后,沈娇不仅发现百里晔不是纨绔,还在查凶手的过程中发现一桩又一桩的惊天阴谋,并且牵连到两家的命运。 秋桑后面说了什么,朝颜没听进去,目光一直落在沈娇重生的那一页上。 旁人看来是天方夜谭,当个乐子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离奇的事存在,她自己便是重生之人。 莫非这个‘金元宝’也是重生之人? “小姐,您说世上真有重生这种事吗?人死了,怎么还可能活呢?难道是阎王开后门?” 秋桑突然凑过来,好奇的看着朝颜手里的话本子。 朝颜收起话本,在她脑袋上敲了下,“荒谬!话本没收!” “啊?小姐……” 秋桑可怜巴巴的看着小姐手里的话本,她正看到关键部分—— 沈娇和百里晔…… 小姐怎么就没收了?那可是她花了一两银子买的,比其它话本还贵。 秋桑肉疼! 没理会秋桑可怜兮兮的眼神,朝颜沉思着改日去见见这个‘金元宝’。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还有像她一样的人。 然…… 朝颜不知道,这个‘金元宝’正和她擦肩而过。 “公子,我不明白,话本您明明写完了,为何只给书肆中部,下部不给。” 说话的正是玉竹,旁边的自然是君若卿,主仆俩穿着男装,趁沈寒冽去巡视后,又偷跑出宫。 “这你就不懂了,全部印发出去,叫人一次看足了瘾,哪还会产生期待感?吊足胃口,本公子这书才会更好卖,价才更高!” 这不,日日都有人去书肆打听她这本《重生娇娇女被野蛮夫君宠狠了》什么时候出下集。 还愿意花更高的价格买断她后续的故事,让她专门为对方写。 这本书一共分上中下三部分写,一个月才交稿一部分,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古代,话本子很受女子的欢迎。 君若卿以前就爱看小说,就是经常加班,看的时间少。 这不猝死穿越,成了闲人,干脆就在古代写小说,还为自己取了个特别吉祥的名字:金元宝。 “公子,你好阴险!” 玉竹用别样的目光看了自家公主一眼。 君若卿抬手就弹了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本公子这叫智慧。” “行了,快走!去了书肆,还得去锦绣庄交设计图。完了,本公子还要去找美人。” 君若卿不仅写小说,还重操旧业做起服装设计师,与皇都最大的成衣铺子锦绣庄合作,给对方提供服装设计图。 因此,锦绣庄出品的衣服款式都新颖独特,每次新品推出,都一抢而空。 君若卿现在攒了不少银两,将来还会更多,所以她说要给朝颜养老送终,是当真的。 可哪想师父成了三嫂,用不到她了。 不过…… 要是找三皇兄帮帮忙,也给三皇兄养老送终,说不定可行? 君若卿眸光一亮,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毕竟她年纪小, 活的久…… 第35章 买药 “废物,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有脸来见孤,滚!” 太子府! 钱绍胆颤心惊的听着屋里传来的怒喝,来了快二刻钟,一直候在这里,越听心里越没底。 太子殿下若是知晓他被赶出一品香,不知会如何处置他? 钱绍想着,就见四个下人抬着担架从屋里出来,躺在担架上的男子面色惨白,一双眼却阴毒狠辣,正是雷爷。 雷爷的后台就是太子,替太子暗中做些敛财,不能见光的事。 平日里不常和太子见面,这次要不是被朝颜废了那里,他心中愤怒难平,也不会来找太子做主。 结果,太子非但不帮他对付那个女人,还劈头盖脸的将他骂了一顿。 钱绍不安的看着被抬走的雷爷,很快,一名下人过来请他进去。 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到屋里,瞧见脸色铁青的太子时,钱绍有些腿软。 “找孤何事?”君墨珩不悦问。 这两日,正因为君墨辞死而复生的事烦躁,又因宋长帆在外打着他的名头去醉梦轩挑事,而怒火中烧。 钱绍没忍住,一下子跪了下去,“殿下,一品香背后的东家出现了。” “当真?” 君墨珩蹭的起身,烦闷的心情因为这件事开朗不少。 两年前,他查到一品香和皇都不少铺子都有密切联系,怀疑这些铺子的东家都是同一人。 于是暗中收买钱绍等人,嘱咐只要那神秘莫测的东家出现,就及时禀报他。 他要将那东家及其名下产业收为己用,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 哪想,一等,就是两年。 “千真万确!” 钱绍忙道:“是个女子,瞧着年纪不大,戴着幕帘,小人看不到长何模样。” 女子?君墨珩莫名想到朝颜,随后又抛开这个可笑的想法。 楚家那个灾星怎么可能是一品香东家? “明日带去太湖画舫见孤,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 钱绍面露为难之色,“殿下,恐……恐怕不行!” 君墨珩目光霎时变了,钱绍吓的一抖,不敢有任何隐瞒,如实说: “小人挪……挪用了一品香五万两银子,被东家发现,东家要小人归还银两,离开一品香!” “蠢货!” 君墨珩气的一脚踹倒钱绍,“孤给你的好处还不够,竟敢做出这种事?” 钱绍痛苦的哼了声,连忙爬起来,“殿下饶命,小人一时财迷心窍,才干出这等蠢事。求殿下救救小人,小人若是被送官,连累的还是殿下!” “还敢威胁孤?找死!” 砰! 君墨珩直接把人踹飞出去,这一脚带着内力,钱绍一个普通人哪承受的住,砸在院里,当即吐血而亡。 他如何也想不到,来找太子救命,反而把命折在这里。 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君墨珩岂会留着? 钱绍的尸首很快被人处理。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西北角的树上晃动了几下,几片树叶飘飘洒洒的落下。 彼时,宋念兮带着侍女过来。 随后不久,陆轲进屋禀道:“殿下,太子妃求见!” “让她滚!” 君墨珩正在气头上,哪会见宋念兮。 两人虽是夫妻,宋念兮对他而言,却不如一个侍妾。 娶宋念兮非他所愿,要不是皇后赐婚,他也需要丞相的支持坐稳储君之位,又如何会娶宋念兮。 不用陆轲出来说,宋念兮就听到里头的话了。 她脸色不大好,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 “太子妃!” 端着羹汤的贴身侍女面露担忧。 太子妃近来身子不好,又打理府里府外之事,操劳过度,不好生歇着,还早起给殿下做羹汤,可殿下…… 宋念兮苦笑,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不管她如何维持两人的关系,终究是捂不热他的心。 吩咐侍女把羹汤交给陆轲送去给君墨珩,宋念兮就走了。 ………… “小姐,事情就是这样!” 太子府外! 一条隐蔽的巷子停着辆马车。 夜一站在马车旁,将太子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朝颜。 朝颜坐在车厢里,手里拿着卷起来的话本子,眸光微敛,不知想什么。 秋桑也不敢出声打扰,巴巴的望着小姐手里的话本,暗暗叹了无数次气。 “回吧!” 良久,朝颜才开口。 “是!” 夜一牵着马车调转方向,赶车离开。 马车经过武阳街时,朝颜让夜一先去醉梦轩,仍旧从后门进去,只是待了不到一刻钟,她又出来了。 马车再次离开,回定安侯府的路上,朝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清风掀起帘子,她注视着从药铺出来的男人,只见男人咳了几声,身旁的小厮便紧张不已。 “停车!” “小姐?” 朝颜突然喊停车,秋桑感到奇怪,朝颜也未解释,“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哦!小姐你……” 上哪…… 秋桑没说完,朝颜拿着幕帘下了马车。 夜一把车赶到边上,老实的等着。 “公子,咱们都跑了五家药铺,每家都说那些药卖光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药铺门口,少安气恼的瞪着药铺。 他再蠢,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故意不卖药给公子。公子的身子拖不得,会要命的。 相比少安的急色,寂离一脸淡漠,“去下一家!” 还去?少安很想说去了也是同样的结果,但不忍打击公子,只好郁闷的跟着公子去下一家药铺。 两人刚走,一道青影出现在药铺门口。 戴着幕帘的朝颜走进药铺,立马有人过来问,“姑娘,想买什么药?” “不买药!” 药师的热情瞬间没了,态度也有些敷衍,“进药铺不买药,那姑娘进来做什么?” “打听事情!” “姑娘,你看清楚了,这里是药铺,不是……” “够吗?” 朝颜拿出一锭银子,药师愣了愣,紧着笑呵呵的接过银子,“姑娘想问什么?” “刚才那位公子来买什么药?” “姑娘说的是南虞质子?” 朝颜点头,药师多看了她几眼,似乎在猜她和南虞质子什么关系。 “除了一味人参,其余都是毒药。” “毒药?” 朝颜蹙眉,便听药师说,“是啊,药材本身没问题,问题就出在南虞质子要的那几味药药性相克,搭在一起吃,就是毒药,谁敢卖他?” 药师说的头头是道,说是不卖,可当朝颜提出要买寂离那些药,且以双倍价钱购买时,药师立马就给她包起来。 不出意外,寂离去下一家药铺,什么也没买到。 但,当他出来时,却看到戴着幕帘的青衣女子,提着药包站在前边。 “还需要什么?” 一只素白的手伸到眼前,寂离眸光微闪,淡淡的瞥了眼药包。 “什么也不需要!” 他往旁边走去,少安瞧了眼朝颜,连忙喊着‘公子’跟上去。 “萧怀珏!” 淡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寂离脚步忽地凝滞住。 第36章 得罪不起的人 朝颜走过去,“我不是施舍你,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寂离转身,目光寒了几分,“我与楚小姐并无交情,帮我,能得到什么?” 朝颜的身份,寂离都打听清楚了,他冥思苦想很久,也想不明白朝颜为何接近他。 “什么也得不到!” 不过想弥补前世犯下的错,若非她,他也不会落此下场。 “呵!” 寂离冷笑,似乎不相信朝颜说的,迈步便走。 “公子……” 少安要跟上时,突然被朝颜按住肩,虽不疼,可那力道颇重,少安动不了。 “姑娘,您到底想干什么?”少安急了。 朝颜看着寂离离开的身影,沉沉道:“你家公子身子不适,为何不找太医瞧?” 按理说寂离是南虞质子,出了任何事玄沧都得负责,身子抱恙可找太医瞧。 可他既不找太医,也不找大夫,而是自己买药,还买些毒药,让朝颜多少不得不多想—— 他想寻死。 “姑娘,你就别问了!” 眼看公子渐行渐远,少安真急了。 朝颜也不为难他,把买的药塞给他,“告诉你家公子,好生活着。不然,对他有愧的人,会死的不安生!” “???” 少安疑惑的抱着药,想问清楚这话的意思,朝颜已经走了。 他只好去追自家公子,把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公子。 寂离脚步倏地顿住,“她说的?” “是啊!”少安点头,“公子,楚小姐确实奇怪了些,可我瞧她也不像坏人。” 寂离默不作声! 有愧的人,会死的不安生…… 你,真的是楚朝颜? 寂离紧皱眉头,少安突然惊呼,“啊公子,我知道了!” 那声音引来了周围几道目光,少安连忙压低声音。 “公子,我猜楚小姐肯定是喜欢你,不然岂会无缘无故接近你?” 寂离,“……” 少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公子风华无双,玉树临风,别说女子,就是他都喜……啊呸,欣赏! ………… “啊!!!” 朝颜返回来时,就听到秋桑的惊叫,前边人群喧哗,围着看什么热闹。 “放开她!” 夜一杀意凌然的看着前边劫持秋桑的男人,男人一张刀疤脸,面相不善。 趁着夜一被手下纠缠时,抓住秋桑,想用秋桑制俘夜一。 “想救人?可以,自废一条胳膊和腿,老子就放了这丫头!” 夜一眉头皱起,秋桑急道: “别信他,他想抓小姐,你快走,别管我,去找小姐,千万别让他们抓……唔……” 秋桑脸色倏地涨的青紫,刀疤男用力扼住她的喉咙,以至于她喘不过气,快要窒息。 “多嘴的丫头,老子就是要抓你们主子,又如何?她得罪了不该……” 砰—— 一道青影忽地从人群中掠过去,手掌落在刀疤男胸口上。 刀疤男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胸口剧痛无比,一道掌力将他打飞出去,摔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噗!!!” 他吐了口血! 秋桑愣了下,喜上眉梢,“小姐!” “嗯!” 朝颜走向刀疤男,打她一出现,有人认出她就是在一品香得罪宋念禾的女子,便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刀疤男按着胸口咳了几声,警惕的看着走来的朝颜。 二小姐只吩咐他来抓伤她的女子,可没说这女子有身手! 再加上那厉害的车夫,就他们几个人如何抓得了人?二小姐不是戏耍他吗? 刀疤男子越想越气,他是丞相府的护卫,宋念禾回去后,立马就让婢女翠容带他们来抓朝颜。 哪想一个个被夜一按着打,翠容那婢女见势不妙就跑了。 “谁让你来的?” 朝颜站在刀疤男面前,刀疤男看不见她的样子,却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 刀疤男咬牙,恶狠狠道:“臭丫头,我劝你别反抗,乖乖跟我走!否则得罪你得罪不起的人,你,包括你身边的人,都没好下场!” “是么!” 刀疤男刚想爬起来,又被朝颜踩回地上,他闷哼了声,下意识的要反抗,却动弹不得。 这时,清冷的嗓音落下来。 “你说的是宋念禾?” “你……” 刀疤男惊愣,她如何知道? 其实,朝颜不过是猜测,宋念禾刚被她卸掉一只胳膊,紧接着就有人来抓她,多半就是宋念禾所为。 看刀疤男的表情,朝颜心里有数了。 她脚上用力,刀疤男惨叫一声。 那一刻,幕帘微动了下,刀疤男从缝隙间看到了一张冷艳的容颜,以及一双瘆人的血眸。 他瞳孔一震,“你……你是……啊!!!!” 砰! 朝颜一脚把人踹出去,刀疤男再次吐了口血,当场昏死过去。 “告诉宋念禾,再来烦我,手,就别要了!” 一众手下听了,慌忙托起昏死的刀疤男逃走,万万没想到,他们在人家眼里,竟然只是烦人的跳梁小丑。 “想不到堂堂相府小姐心思如此狭隘,明明是她不对,还来找小姐麻烦!” 秋桑来到朝颜身后,气鼓鼓的看着跑走的相府护卫。 朝颜,“善恶,与出身无关!” 也是!翊王爷比宋二小姐还尊贵呢,可翊王爷就是个好人。 秋桑想着,提步跟上朝颜。 突然,一只杯盏从旁边的茶楼上打下来,速度极快,飞向朝颜。 “小姐!” 站在那边的夜一脸色大变,就是秋桑心都悬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朝颜侧身避开,那杯盏擦着幕帘飞过去。 可紧接着,茶楼上又接连飞下来两只杯盏。 一只被朝颜躲开了,另一只从她头顶飞过去时,将幕帘掀落。 清冷的血眸,冷艳的容颜。 顷刻落入众人眼里,引起一片骚动。 “\\u0027是楚家那个灾星!” “听闻她谋害嫡母嫡妹,甚至把嫡妹逼去慈照庵出家。” “好恶毒的女子,灾星就是灾星,能有什么良心!” “……” 周围的人对着朝颜指指点点,秋桑气的跺脚。 这些人什么都不明白,就胡乱指责小姐,太过分了。 那些议论声,朝颜压根不理会。 只看着茶楼上的男人。 不用她吩咐,夜一已经冲进茶楼去找‘偷袭’之人。 男人倒也不躲不藏,临窗而立,看着底下的朝颜。 他一身云段锦袍,生的俊美,唇角含笑,整个人难掩贵气风流。 就在夜一破门进去时,男人突然一跃下楼。 夜一紧跟上去,霎时,一道剑气从旁边劈来,他急忙闪开,和对方打了起来。 男人落在朝颜前面,瞧着她那双血眸,已然知道她是谁。 朝颜不动声色,也打量着对方,猜测他的身份。 这时,男人率先开口,含笑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原来是三弟妹,方才失礼!” 第37章 抄家全家福 朝颜秀眉轻蹙,退开几步,同他拉开距离,已经知道男人是谁。 “宣王!” 她语气不悦,血瞳颇冷,“你何意?” “三弟妹别生气,适才本王看你身手敏捷,在皇都从未见过,一时好奇,想一睹芳容,才做出如此无礼的事!” “本王向你赔礼道歉,如何?” 君墨凛嘴角噙着笑意,他确实只是好奇,也是闲的无聊…… 手贱! 朝颜冷哼,稀罕他什么赔礼道歉。 君墨凛瞧她冷着脸,便知她生气,自知理亏,只好说,“这样吧,本王许你一个承诺,你想要亦或想做什么,随时可找本王应承。” 未了,又补充一句,“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强人所难之事……” 宣王的承诺,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先不说朝颜需不需要,既然他许的,岂有不要的道理? “记住你说的!” 朝颜说完,扫了眼周围还在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再让我听到谁非议灾星之事,下场如此……” 砰—— 朝颜一掌打出,旁边的小摊四分五裂,那小贩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便是其他人也胆颤心惊。 这下子,全都安静如鸡。 朝颜上了马车,夜一随之从茶楼出来,很快赶车离开。 主仆三人一走,人群再次炸开,说灾星心狠手辣,嚣张狂妄,无法无天,不死,天理难容。 宣王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诋毁辱骂翊王妃,轻则杖刑,重则株连九族!想死的,都来找本王登记,本王稍后送他全家归西!” “……” 众人慌忙散去,哪还敢逗留在此,更不敢再多嘴一句,就怕宣王当真送他们个‘抄家全家福!’ “属下不解,王爷为何要帮翊王妃?还许她一个承诺?” 一名侍卫站在宣王身后,手里握着剑。 君墨辞,“顾崇,她是本王的三弟妹!” 一句话,解释了他帮朝颜的原因。不过,主要还是自己先得罪了她。 给她一个承诺也无妨,一个姑娘家,会让他办什么难事? 顾崇看了眼天色,想到什么,提醒道:“王爷,可还去别院接凤姑娘?” 闻言,君墨凛嘴边的笑意淡去,神色平静,眉头却微拧着。 “罢了,就让她留别院养伤,免得本王去了,又嫌本王碍眼!” 顾崇,“……” 还不是您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给人凤姑娘印象差。 顾崇也只敢心里念叨,不敢当宣王面说。 ………… “都是一群废物!” 哐当一声,一只茶盏打碎在地上。 宋念禾凶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刀疤男,“那么多人,还抓不到一个女人,都是饭桶吗?” 刀疤男匍匐着身子,大气不敢出,苍白的面上冷汗直冒,既要忍着伤势,又要承受二小姐的怒火。 “念禾,你胳膊才接上,勿要动气,伤了身子。这事,娘来处理。” 一名神情憔悴的妇人走到宋念禾身边,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娘,您不知道那死丫头有多嚣张,骂女儿是狗,当众把女儿赶出一品香,这丢的不仅是女儿的脸,还有相府的脸面。” “好,娘知道了,娘绝不会放过她!” 周氏眼中凶光毕露。 先前,是儿子被人废了,现在女儿又被人欺负,这口气她如何也咽不下。 “去查查那丫头的身份,本夫人也要她一只胳膊给念禾赔罪!”周氏冷道。 刀疤男连忙说,“夫人,小人知道她是谁。” “是谁?快说!”宋念禾急问。 “是楚家那个灾星。” “是她?”宋念禾惊愣。 周氏也吃惊不小,谁能想到楚家那个灾星如此胆大包天。 在宋念禾屋里呆了会,周氏才出来,想到女儿火气大,又吩咐婢女去给宋念禾煮碗莲子汤。 这时,管家匆匆寻来,“夫人,公子又闹脾气了,不肯吃药!” 周氏脸色顿时一变。 自打宋长帆被送回府,整个人变的极其阴沉,每日打砸东西,不肯吃药治伤,还拿婢女泄气。 现在整个相府的婢女都惶恐不安,深怕被派去伺候他。 他已经不是男人,谁倒霉被他看上,都会被他变态的行为凌辱死。 “他心里不痛快,由着他吧,晚些我去看看。” “对了,伤大公子的人可找到了?”问起这,周氏目光变的极度阴森。 管家摇了摇头,也不知什么人废了大公子,查也查不到线索。 “夫人,可要再从醉梦轩花魁身上入手?此事因她而起,她必然知道凶手是谁!” “你以为我不想?” 周氏脸色拉了拉,“那贱丫头,竟敢拿太子威胁我!要是动她,她就污蔑长帆受太子指使掳走她,此事若传到陛下耳里,先不说对太子不利,长帆也会被陛下责罚。” 那天,周氏打进醉梦轩,原以为能拿锦霜出气,结果被锦霜威胁警告了一番,气的无功而返。 “夫人,左右不过一个低贱的女子,想要处置有何难?只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管家面露凶光,周氏眯了眯眼,知道他的意思。 “好,此事你去办,手脚干净些,别让人查到相府,本夫人要那丫头从此消失!” “是!” 管家正要退下,周氏又喊了声,“相爷过几日就从冀州回来,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把那丫头解决,还有伤了长帆的凶手,务必尽快找出。” 管家应了声,匆忙离开。 周氏随后去看儿子,却没见到人。 宋长帆将自己关在屋里,周氏站在门口,只能听到里面的怒骂声,打砸声,以及婢女恐惧的叫声。 外面候着的几个婢女脸色发白,心知进去的姐妹凶多吉少,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周氏也不管,在她眼里,给儿子出气的婢子,死了便死了,左右命贱。 另一边! 朝颜今日在外面发生的事,全都传到君墨辞这里。 虽然翊王府被监禁,里面的人不得进出。 但翊王府有一条通向外边的密道,青木就是从密道出去,暗中跟着朝颜。 书房! 君墨辞靠着太师椅,听完青木汇报的一切,眸底掠过一抹冷芒。 “宋丞相最近闲了些,给他找些事情做。” 青木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王爷这是要拿宋丞相开刷。 宋二小姐得罪王妃,所以宋丞相来承受后果? “王爷,您之前在棺材里躺了月余,不知道宋丞相被陛下派去冀州处理水患了,人不在皇都!” “嗯?”君墨辞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有这回事?’ “那就让他在冀州多为百姓做事,不着急回皇都!” “……” 青木默默为宋丞相默哀,硬着头皮称了声‘是’! 君墨辞忽然又说,“宣王近来过的太消遣,忘了进宫给陛下请安,替本王的二皇兄安排一下!” 青木,“……” 第38章 家宴 宣王不上朝,平时亦不进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通常宣王进宫只有一个原因,便是犯错,被陛下宣见训斥。 青木为宣王默哀,惹谁不好,偏生惹王妃,遭王爷记恨了吧? “冰魄针的来历,可查到了?”君墨辞忽而问。 青木一瞬正色,语气严肃,“属下查到冰魄针乃暗门所属之物!” “暗门?”君墨辞眉头微拧。 青木继续道:“暗门曾是名震江湖的暗杀组织,与望月宫并称江湖两大邪魔歪教。 但,自三年前,望月宫覆灭后,暗门也随之消失江湖,其门主鸿朔更是杳无踪迹!” 这两大门派,一个专干暗杀之事,只要买主有钱,出的起价,不管目标什么身份,暗门都能完成,故此成为江湖上头号暗杀组织。 至于望月宫,据说是由一个被情所伤的女子建立,门内弟子皆是女子,门派宗旨是杀尽天下人负心人。 后来,那女宫主死后,传位给了年纪最小的弟子星月。 只是后来不知何故,那星月宫主被整个江湖追杀,最后死在堕魂渊,望月宫内所有女弟子要么被屠杀,要么被凌辱致死。 总之,挺惨! 君墨辞缄默,不知想什么。 青木又问,“王爷,线索到这便查不到了,那黑袍人会不会是暗门中人?” 可江湖与朝廷互不干涉,暗门为何要插手嘉岭关战事? 而且,暗门都消失了三年,谁知道是被灭了,还是洗心革面,退隐江湖! 青木百思不解。 君墨辞眼眸微眯,“不管他是不是暗门的人,务必找出,继续查。” 黑袍人是不是暗门中人,对君墨辞而言并不重要。 他只想查清嘉岭关一战的真相,给那二十万亡魂报仇雪恨。 ………… 定安侯府! 楚芳在月上梢头时回来,府中上下忙活着摆宴给她接风洗尘,说是庆祝她劫后余生。 “劫后余生?呵……” 谁知道是劫还是生? 朝颜听到这消息,冷笑。 屋里没有点灯,她倚靠在窗边,清冷的月光斜照进来,落在她身上,蒙上一层朦胧的光辉。 整个人显得七分冷,三分柔。 “小姐,侯爷差人来传您和赵姨娘,小公子去前厅用膳,赵姨娘那边借故身子不适回绝了,您……” 黑暗里传来秋桑的话音。 朝颜淡淡道,“不去!” 那一家三口的家宴,朝颜没兴趣。 秋桑应了声,黑暗中她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朝颜看着桌上的密函,是来自南虞的,一个时辰前夜卫送来。 看过密函后,她怔怔的坐在这许久。 “夜一!” 朝颜喊了声,须臾,窗外落下一道人影,正是夜一。 此时的夜一不似白日的车夫装扮,而是一身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小姐!” 朝颜将信递给他,“送去给南虞质子,另外,传言给澜音,让她来皇都一趟。” 夜一拿着密函,顷刻消失不见。 朝颜静坐了一会,从窗户悄然离开。 片刻! 她出现在定安侯的书房,手里的火折子闪烁着温暖的火光。 她一手拿着火折子,在黑暗的书房里翻找。 君墨辞说定安侯手上有关于嘉岭关战事的密函。 但朝颜几乎把书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密函,就是一封信都没有。 她停顿下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扫视着书房里的一切。 忽然,她目光落在墙上的山水图上,检查后发现画像后面的墙壁是空心的。 毫无疑问,这里有机关。 朝颜连忙摸索四周找机关,最后摸到书架一侧的书有些不对劲,轻轻一按,那几本书竟凹下去。 随之有声音响起,便见那画像移动到一侧,一个不大不小的暗格显现出来。 没有丝毫犹豫,朝颜连忙走过去,就见到一等密函,同时还有一个明黄色的东西。 她的手刚碰到密函,外头突然传来声音。 “侯爷,老奴刚才看二小姐没怎么动筷,似乎有心事!” 徐伯语气含着些许担忧。 “芷儿这孩子向来心高气傲,经此一遭,心性难免会变,等她休息一阵子,兴许便好了。” 定安侯说着推开门,一只脚刚要踏进去,忽地一滞,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漆黑的书房。 刚才那一瞬,他分明察觉到书房里有别的气息,怎么消失了? “侯爷,怎么了?” 见定安侯突然停下来,徐伯有些奇怪。 定安侯皱了皱眉,“没什么!” 他提步进去,徐伯跟在后头,谁也没发现左侧的窗户外面,一个人影紧贴着墙壁。 夜色很浓,朝颜又敛去一身气息,很难被发现。 油灯闪烁,照亮整个书房。 徐伯吹灭火折子,走到书案前,“侯爷,老奴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定安侯走到书案后坐下,不用徐伯说,就道:“你想说朝颜?” 徐伯愣了愣,很快又回神,“是,刚才,赵姨娘和小公子未去用膳,是因小公子身子有伤,行动不便,赵姨娘需要照看,可大小姐……” 徐伯叹了口气,“大小姐不去,多半心里不好受。 侯爷,大小姐虽出生天降异象,可未必就是灾星,那双血瞳,也是有原因。 既如此,大小姐的待遇该同二小姐一般,无差别。” 定安侯怔了怔,明白徐伯的意思了,“你觉得本侯偏心?” 徐伯不语,定安侯苦笑了声,“芷儿自幼在本侯身边长大,本侯确实要疼她更多些。至于朝颜…… 她不在本侯身边长大,自然与本侯不亲近,倘若她愿意收敛那身刺,本侯又何尝不愿同她父慈女孝。” 窗外的朝颜一脸淡漠,定安侯这些语重心长的话,掀不起她半点情绪。 对楚芳芷是宠着,护着。 对她,却指望她孝顺,听话! 呵! 天底下岂有这等两全其美的好事? 她不是愚孝之人,这样的亲人,她宁愿不要。 定安侯又叹了口气,想到朝颜那身逆骨,就头疼。 他拉开书案下的抽屉,伸出手想拿书时,忽地愣住。 抽屉里的书放的很整齐,便是旁边的宣纸也整整齐齐的。 问题就在上面这本书的位置不对,应该在下面才是。 定安侯眸色深了深,再次扫了眼书房,没什么不对劲的,可突然,他目光落在敞开着的窗户上。 “侯爷?侯爷……” 见定安侯发愣,徐伯唤了几声。 定安侯连忙收回目光,将抽屉关上,什么也没拿。 “本侯差点忘了,今日给芷儿买了一架新琴,尚未给她!” “???” 徐伯愣了愣,“侯爷,您……” “走吧,去看看芷儿,把琴给她。” 定安侯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 徐伯反应也快,“好,老奴这就去库房取琴。” 两人很快没入夜色中,书房里的油灯未灭,仍旧闪烁着。 朝颜趁机翻窗进去,没有任何犹豫,打开机关,取走暗格里的东西,匆匆离开。 然而,她一走,原本走了的定安侯和徐伯突然从夜色中走出来。 “侯爷,刚刚那个人是……是大小姐?” 第39章 不承情 徐怕惊讶,他曾经也跟着侯爷上过战场,身手和警觉性也不算太差,可他竟是没察觉大小姐刚刚在此。 难怪侯爷说什么给二小姐买了琴,原来是找借口离开,等大小姐现身。 “侯爷,大小姐刚才拿走的莫非是……” “不错,是密召!” 定安侯语气沉沉,浓浓的月色下,肃穆的面上带着些许凝重之色。 徐伯心惊,忽然意识到什么,“那侯爷是故意让大小姐带走的?” 定安侯沉默不语,久久才叹了口气。 “朝颜既冒险来找那东西,说明是受翊王指使,恐怕翊王已经察觉到那事不简单,即使本侯不给朝颜拿走,它日翊王也会找上来!” 徐伯恍然大悟,“所以侯爷辞官,上交兵权,并非只为二小姐,也是为了全身而退,保全侯府?” “嗯!” 伴君如伴虎,即便他当初是受召拖延支援翊王的时间,可倘若有朝一日,翊王查清真相,自己必成弃子。 届时,定安侯府必遭灭门之祸。 所以,他辞官上交兵权,也是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不要赶尽杀绝。 “但愿翊王能看在朝颜帮他这一次的份上,将来善待朝颜!” 夜幕下,定安侯呢喃的声音随风飘去。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前边的树上藏着一个人,正是走了的朝颜。 定安侯那句话岂能糊弄到朝颜,朝颜之所以去而复返,就是想知道定安侯为何任她拿走东西。 不成想,听到这些! 不管定安侯是良心发现也罢,或者对她有愧也罢,她都不会承这份情,更不会感激。 “对了侯爷,夫人中的毒……” 徐伯叹了口气,“恐怕还得请大小姐拿出解药,老奴去黑市打听过,都没有鸠山红的解药,夫人此次恐怕……” 凶多吉少! 从苏宛莹中毒开始,定安侯就一直让徐伯找解药,现在的苏宛莹不过是苟延残喘着,随时可能死。 原本,翊王假死出殡那日,定安侯暗中派人去劫棺材,想看棺材里有没有陪葬品灵参果。 哪料也有其他人劫棺材,先他的人抢走棺材,此事也就作罢。 定安侯想着还是得再找朝颜一次,可想到朝颜那浑身是刺的性子,顿时又没底。 夜幕里! 朝颜如同魅影,从树上离开,消失不见。 站在书房外面的定安侯和徐伯都没察觉到。 朝颜刚回到小院,前边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黑影速度很快,又有夜色遮掩,换作寻常人,必是发现不到。 但,朝颜是习武之人。 那黑影朝楚赫煊的房屋而去,朝颜眸光骤冷,身影一晃,消失原地。 楚赫煊屋里的灯还亮着! 他靠坐着椅子,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脸色微白,手中拿着一本书。 看几眼,目光又投向窗外。 窗户正对过去是一间黑乎乎的厢房,那是朝颜的房间。 “阿姐到底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楚赫煊皱了皱小眉头,朝颜离开的时候,正巧被他瞧见。 由于担心,便坐在这里等朝颜回来,这一等就快一个时辰。 他咳了声,身子虚着,可又不放心阿姐,打算去外边找找,突然砰的一声,门口有动静传来。 “谁在外面?” 楚赫煊瞬间提高警惕,听外面似乎有打斗声,连忙跑过去推开门。 “阿姐?” 只见廊上,朝颜和一名蒙面人赤手空拳的打着,对方被朝颜狠辣的招式逼的节节后退! 两人虽打斗着,可没有弄出太大动静,便没有惊动其她人。 “景大哥,阿姐,你们别打了!” 楚赫煊一眼就认出蒙面人的身份,正是景舟。 景舟时常过来瞧楚赫煊,楚赫煊对他再熟悉不过。 朝颜及时收手,景舟才免于吃苦头。 他扯下面巾,尴尬道,“楚小姐身手了得,在下佩服,多谢楚小姐手下留情。” 听声音,朝颜就认出了景舟是那日带人来救她的男子。 她冰冷的神色缓了缓,“下次过来,打扮的正常些。” 景舟,“……” 他哪不正常? 景舟嘴角微抽,朝颜忽而又说了句,“不然,会死!” “……” 对上那双血眸,景舟莫名抖了抖,觉着脖子凉飕飕的。 “景大哥,你怎么来了?”楚赫煊连忙走上前,挤在朝颜和景舟之间。 景舟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他怎么觉得小公子好像故意把他挤开? “知道你受伤了,鸿老叫我来看看!” 景舟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这是百草膏,于你伤有用!” 楚赫煊双手接过来,“劳师父挂念,师父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嗯,就是时常念叨你!” 朝颜安静的在旁边听着,目光落在景舟身上,打量他。 便是她什么也没说,景舟就是感觉到压迫感,脊背凉飕飕的。 他只好匆匆结束话题,“小公子,属下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好,景大哥慢走!” 景舟颔首,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人走了,楚赫煊本想问阿姐去哪了,话到嘴边又转口说,“阿姐,我听姨娘说楚芳芷回来了,她那人小心眼,心术不正,你要小心!” “嗯!阿姐知道了,去睡吧!” 朝颜抬手,想摸摸楚赫煊的脑袋,忽地想起她这个弟弟似乎不喜欢摸脑袋,便又收回去。 然,她没见楚赫煊失落的小表情。 “那阿姐也早些睡!”楚赫煊笑了笑。 朝颜眸色柔了柔,“好!” ………… 半路从慈照庵回来,楚芳芷确实对朝颜恨入骨髓。 而苏宛莹,在看到女儿身上那些痕迹后,恨不得来找朝颜拼命。 “芷儿,你实话告诉娘,你身上这些痕迹到底怎么回事?” 楚芳芷房里! 苏宛莹紧紧抓着女儿一只手,目光死死盯着女儿脖子上那些红痕。 用膳时,苏宛莹就发现大热天的,楚芳芷还穿着立领的衣裳,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吃饭时只顾埋头扒饭,也不夹菜,苏宛莹就生了疑心。 她是过来人,当时就猜到楚芳芷发生了什么,所以一回到屋,她急忙扯开楚芳芷的衣领。 便见楚芳芷脖子上,锁骨上全是红痕。 不用看,她也知道楚芳芷身上还有。 气的发抖! “娘不是知道了?还问了做什么?”楚芳芷面无表情的甩开苏宛莹的手。 她看着神色平静,可紧紧攥着的指尖足以表明,此刻的她内心不平静。 甚至,眼底闪烁着淬毒的冷芒。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破屋里的平静,除了她们母女俩,并无丫鬟在。 “你怎如此不自爱?以后……以后你还如何嫁人?”苏宛莹愤怒又心疼。 这巴掌也打出了楚芳芷的愤怒,她嘶吼着,“是,女儿就是不自爱!可这不都是娘无能,害的女儿吗?” 第40章 重生,还做小姐的人 “那日,娘要是能救女儿,女儿如何会委身给那些低贱之人,换取逃命的机会?” “你们若能早一天派人来,就早一天,女儿也不会……” 楚芳芷痛哭,歇斯底里的嘶吼。 她不想被关在慈照庵一辈子,便引诱押送她的侍卫,使美人计逃跑。 押送她的一共两个侍卫,她同时和两人…… 不料,献出自己的第二天,定安侯府的人就带着圣旨来了。 她当时就很崩溃,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想到自己落到那种境地都是楚朝颜害的,便不甘心那样死去! “芷儿!” 苏宛莹心疼的抱住楚芳芷,也跟着流泪。 “呜呜……娘!都是楚朝颜害的女儿变成这样,都是她,都是她……” 楚芳芷嘶吼,“我要她死,要她也尝尝我的痛苦,娘……呜呜……” “娘知道了,娘绝不会放过她!” 苏宛莹拍着楚芳芷的后背,目露凶光。 她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那死丫头害的芷儿失了一臂,又丢了清白,她要那死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 翌日! 天方亮,朝颜就已经起身坐在窗前,目光落在桌上。 桌上放着一个锦盒,锦盒里放着昨晚从定安侯的书房拿到的密诏和圣旨。 两样东西她都没动,便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锦盒一旁则放着从秋桑那没收而来的话本子。 她掀开第一页,同样看着沈娇重生的那一段。 沈娇是被人害死,她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沈娇不知道凶手是谁,而她知道自己的仇人。 朝颜顿时对沈娇要如何查出凶手,报仇的事来了兴趣。 她接着翻到第二页,还没看多久,门外传来秋桑的声音。 “小姐,您起身了吗?霁寒回来了!” 砰砰—— 秋桑轻叩了几下门。 在她身后,站着一身玄衣的少年,手中握着剑,脸庞如覆着一层薄霜,像‘生人勿近’的样子,又冷又酷。 秋桑还想再敲下门,门就打开了。 “小姐!”秋桑脸颊两旁扬起一个深深的梨涡。 霁寒也喊了声‘小姐’,表情虽冷,可语气显然是柔和的。 “进来说!” 朝颜打开门让两人进去,秋桑眼尖的看到桌上打开的话本子,‘咦’了声。 “小姐在看话本子?” 她忙扭头看朝颜,笑的灿烂,“奴婢还以为小姐不会看呢,小姐觉得如何?” 被小丫头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朝颜不自然的咳了声。 “还……行!” “还行?”秋桑眸光一亮,“那就是不错了?小姐,您看完能不能给奴婢看?奴婢还没看完呢!听说金元宝已经出中部了,改日奴婢就去买回来给小姐看!” 朝颜,“……” 霁寒目光投到话本子上,没看到书名,但心里默默记下了‘金元宝’这个名字。 跟了小姐那么久,他竟然不知小姐喜欢看话本子。 “小姐,您说要是奴婢死了,会不会像沈娇一样重生?” 秋桑嘻嘻道,“奴婢要是能重生,一定还来找小姐,还做小姐的人!” 朝颜,“……” 霁寒,“……” 向来冷冰冰的霁寒,唇角都不禁抽了抽。 不过,真如秋桑所说,他下辈子也还跟随小姐! “别胡说!”朝颜敲了下秋桑的脑袋,走过去坐下。 秋桑跟着过去,调皮一笑,“奴婢就是随口说说,话本子都是杜撰的,哪真有这等怪诞诡奇的事!” 被秋桑这一番打趣,气氛都活跃了不少。 不过,霁寒一瞬间又严肃起来,今日过来是有正事。 “小姐,钱绍私挪银两的事查清楚了。” 朝颜靠着椅子,示意他继续说。 “钱绍在外养了个外室,那外室几次求钱绍娶她过门,钱绍妻子不允,那外室心知过门无望,便假孕寻死骗取钱财,准备一走了之。” “钱绍四十有余,至今无所出,害怕那外室寻死,就挪用了一品香五万两银子,现在银两已从那外室手中全数拿回!” “那钱管事也太混账了,不管家中妻子便罢,还偷偷摸摸养外室,做出这种混事!” 秋桑替原配愤愤不平,语气一转,又说,“不过,钱管事已经死了,家中妻子无依无靠,倒也可怜。” 银两找回,其余事,朝颜便没兴趣。 太子的手已经伸进她的生意里,不将那些吃里扒外的人揪出,迟早出事。 “告诉锦霜尽快查出太子安插在各个铺子的眼线!” “小姐放心,锦霜姑娘已经在着手查办。我也从夜卫队里挑了十人暗中保护锦霜姑娘,至于帮锦霜姑娘打理铺子的人,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出。” 两人说这些事情都没有避着秋桑,这事秋桑昨日同朝颜去醉梦轩就已经知晓。 小丫头当时震惊的不行,没想到除了一品香,那醉梦轩竟然也是小姐的。 也不知道小姐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先从夜卫队里挑几个懂经商的帮锦霜,人手这块,还是交由锦霜自己选!” 朝颜所有的铺子都是锦霜打理,让锦霜自己挑人更为合适。 事情交待完,朝颜就出府了,没带秋桑。 没多久,她出现在翊王府外面。 看着被禁卫军包围的翊王府,正想着如何避开禁卫军进去,身后忽地有脚步声响起。 那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朝颜警觉性高,察觉到时,猛然转身,抬手扼住来人的喉咙,杀意波动。 然,当那张妖孽的容颜映入瞳孔时,她错愕了下,五指不觉松了松,一身杀意褪去。 “反应不错,若本王居心不轨,恐怕现在已是具尸体。” 君墨辞定定的望着朝颜,也不躲闪,任由她掐着自己。 朝颜秀眉轻蹙,松开他,“你知道我要来?” 他脖颈间印着两道红痕,全然不在意,深邃的眸中只有她的身影。 “许是你我……嗯,心有灵犀?”他半真半假道。 朝颜瞬间明白了什么,面上有几分不悦之色,“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是保护!” 捻起她飘起来的发丝,他低笑了声,“先是得罪君墨珩,后是得罪皇后,昨日又得罪宋念禾。 对了,还有你那嫡母嫡妹,也是‘惦记’你的很!爱妃,你这招惹麻烦的本事不小!” 朝颜挥开他的手,面色清冷,“招惹谁都不劳王爷费心,王爷只需记着,你我的约定。” 她将手里拿着的锦盒递出去,“你要的东西。” “嗯?” 君墨辞眼中的讶异之色微闪,接过锦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神色冷肃下来。 “你回府不过短短两日,便轻而易举的拿到这些东西?” 第41章 撇清干系 朝颜眸色顿时冷了,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你不信我?” 君墨辞皱了皱眉,“本王并非不信你,楚鸣越做事谨慎,为官多年从未让人抓过任何把柄。 这里面的东西,关乎到整个定安侯府的命运,却轻易让你拿到,本王不得不多想!” 君墨辞确实没有不信朝颜,只是怀疑定安侯是不是对锦盒里的东西做了手脚,也就是说用假的换了真的。 昨夜,朝颜听了定安侯和徐伯的谈话,知道东西不会有假。 “信不信随你!” 挥开他的手,她转身便走。 忽地,手臂被一只温厚的大掌握住。 “生气了?” 朝颜抿了抿唇,也不知是不是生气,就是被他质疑,有种不爽。 “王爷要的东西我已给,我要的灵参果,王爷也别忘了,三月之期一到,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再相干!” “你要和本王撇清干系?” 他紧捏着她不放,一双深邃的眸子也凉了几分,隐隐有些怒气。 朝颜淡漠的看着他,“你我有干系?” 君墨辞怔了怔,这间隙,朝颜拂开他的手。 “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不是朋友,亦不是真的夫妻。” 清冷的话音回荡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直到她走远,他才呢喃了声,“好狠心的丫头!” “属下倒觉得王妃说的不错,王爷难不成真想娶王妃?”青木出现在后头,一脸八卦的瞧着走远的朝颜。 突然,一股寒意上头,看到王爷那极度深寒的眼神,他怕怕的后退几步。 “属……属下是说王妃貌美如花,蕙质兰心,有勇有谋,与王爷绝配?” 君墨辞脸色缓了缓,似乎在说‘这还差不多。’ 青木捏了把冷汗,他怎么觉着王爷想要假戏真做? 甚至为了王妃,把飞羽令都交出去了。 实在不应该啊,没道理…… 想着,青木忍不住问,“王爷,属下不明白,您就算真的想娶王妃,也有别的办法,为何还要交出飞羽令。” 那是王爷最后的筹码,和太子抗衡手中怎能没有一兵一卒? 君墨辞没有回答,觊觎飞羽令的人太多,不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不好查那些事情。 何况,他交出去的那块飞羽令是假的! 真正见过飞羽令的人少之又少,君墨辞冒险赌了一把,可惜赌错了! 此时,皇宫,承明殿! 玄帝仍旧一身常服坐在榻上,面前摆放着一张矮小的案桌,桌上放着一块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飞羽令’三个字! “陛下是说,飞羽令是假的?” 海公公惊讶道,“翊王怎么敢……” “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玄帝语气平静,可神色威严,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老三做事,向来大胆……” “用假飞羽令和朕谈条件,也是朕没想到的。飞羽令材质特殊,若非朕曾听先皇提起过,也要被他糊弄过去。” 海公公躬了躬身,“那……翊王和楚家大小姐的婚事……” “朕既答应了,便成全他吧!” 想到什么,玄帝又说,“毓秀宫宫门还关着?” “是,柔妃娘娘说翊王犯错,要为陛下抄经祈福,替翊王恕过。” 玄帝默不作声,眸光沉着,过了一会才开口,“去朕的私库挑几样东西送去给柔妃,告诉她,御花园的花开了,朕许久未陪她赏花!” “是!” 海公公刚要退下,玄帝忽地问,“翊王假死出殡那日,劫棺的人还没查到?” 海公公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低着头道,“那四伙人来历不明,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暂未查到!” “继续查!朕倒要看看,何人敢在朕的眼皮底子下胡作非为!”玄帝眼中浮起一抹锐利的冷芒。 海公公刚退到外面,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还呈给他两本折子。 海公公眉头一皱,拿着折子又进殿去。 片刻,殿内响起一声冷喝: “传太子,宣王进宫!” 海公公出来后,叫来一名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太监便匆匆离开。 ………… “你说什么,有人弹劾太子?” 正在吃燕窝的姜皇后蹭的起身,森森的目光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微颤了下,“是,不仅太子被弹劾,宣王也被弹劾了!” 姜皇后眉心拧了拧,指尖掐着,“谁干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本宫,太子作对。” “是……是翊王!” “是他?”姜皇后目光又冷了冷,面上带着一抹薄怒之色。 小太监退下后,站在旁边的薛嬷嬷走到姜皇后身边,“娘娘,可要老奴差人去太子府说一声,让太子提前做准备?” “不必,这会传旨的人想必已经去了,来不及!” 姜皇后说着,眼中的凶光乍现,“让你安排的事如何了?” “人都安排好了,就等娘娘指示!” “好,命他们今日动手,务必一次杀了楚朝颜,本宫要让翊王知道,和本宫作对的下场。”姜皇后言语狠辣。 她看君墨辞很袒护朝颜,便想对朝颜下手,以此警示君墨辞。 另外便是朝颜昨日进宫,丝毫不将她放眼里,触碰到她这个皇后的颜面,所以怀恨在心。 即便没有君墨辞弹劾太子这事她也会对朝颜下手。 薛嬷嬷刚要去办这事,姜皇后叫住她,“差人去太子府,宣太子妃来见本宫!” “是!”薛嬷嬷连忙应声匆匆去办。 两道口谕,一前一后到了太子府和宣王府。 宣王府众人跪接陛下口谕,太监宣说完,走到宣王面前躬身道: “王爷,现在就随奴才进宫吧,陛下还等着!” 君墨凛眼眸微眯,站起身来,“本王换身衣服便去!” 说是去换衣服,走到后院便停了下来。 跟上来的顾崇疑惑,“王爷?” 君墨凛转过身,“去别院告诉凤姑娘,本王最近几日有要事缠身,不能去看她。另外,抓紧时间找到血木藤,她的内伤拖不得。” “那王爷您一人进宫……” “放心,不会有事,顶多被关在宫中反省几日,又不是没反省过。” 顾崇,“……” “若本王没猜错,定是本王那小气的三弟,见不得媳妇受委屈,故意整本王!”君墨凛唇角勾了勾,神色散漫。 真是没想到,他那不解风情的三弟,竟然也有对女人动心的一天! 第42章 不是楚朝颜 不仅太子和宣王被君墨辞整,就是远在冀州的宋丞相也没逃过一劫。 水患刚解决,剩下的事交由当地府衙善后,他准备启程回皇都,衙役便来报,说是有流民暴动,抢粮食。 “粮食不是刚发下去不久,怎还有人抢粮食?”说话的宋丞相浓眉方脸,目光炯利,一脸冷肃。 衙役跪在地上,哭丧着脸,“相爷,冀州水患淹没的村庄不下十个,无家可归的流民数万人,全都涌入冀州城,那点粮食哪分的过来?这会正在城门口闹事,知县大人已经带人过去处理,但……” 衙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宋丞相的脸色,“流民暴动起来,比水患还可怕,知县大人压……压不住了,差小人来请相爷过去!” 宋丞相脸色倏地一沉。 他来冀州已经快半年,如今好不容易解决水患,眼看着就能回皇都,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流民暴动…… “相爷……” 见宋丞相不出声,衙役又说,“就是没流民暴动这回事,相爷今日也走不了!” “为何?” 宋丞相尖锐的目光看过去,衙役怕怕的缩了缩脖子。 “昨夜那场大雨,将山中泥石、断木冲了下来,拦在官道上,一时半会挪不开,无法通行。” 宋丞相眼皮跳了跳。 下了快半年的雨,都没发生官道被堵的事,怎么他一想走,就被堵了? 又是流民暴动,又是官道被堵,是不是太巧合了? 宋丞相沉思着,外面突然传来急报。 “报——” “相爷,城中有人高价收购粮食,不知谁散布谣言,说是冀州粮食短缺,要闹饥荒,弄的全城人心惶惶,现在外面都在抢着买粮食。” 宋丞相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本想着后续事交由知县处理,可眼下,突然发生的事扰乱了他的计划,皇都也回不去。 “阿律,随本相去看看!” 被唤作阿律的男子从柱子后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柄剑。 身姿挺拔,剑眉下的瞳孔幽深,刚毅的脸庞上略带冷色,显得深沉稳重。 他是宋丞相的义子宋律。 宋丞相带着宋律匆匆离开府衙,彼时,一处高墙上趴着的人,正盯着离开的宋丞相, 这人正是君墨辞派来给宋丞相找事做的。 其实,流民暴动,百姓抢夺粮食都是冀州水患之后存在的隐患。 水患毁掉庄稼良田,房屋,以至百姓颗粒无收。若宋丞相就此走了,不出几日,冀州就全乱了。 君墨辞是有意让宋丞相替宋念禾受过,却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整事。 不过是将冀州隐患提前暴露出来,把宋丞相困在这里,接着干活罢了。 ………… 还是那条街,那堵墙,那枝玉兰花! 朝颜没有直接回定安侯府,而是来了这座小院。 她站在墙下,抬眸望着风中摇曳的玉兰花,花香随风吹来,沾了一身。 她轻身一跃,便立在高墙之上。 树下坐着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去,见她好似乘在风中,一袭青色纱衣飘飘,超凡脱俗。 朝颜今日没戴幕帘,她翩然落地,朝寂离走去。 寂离徐徐倒着茶,石桌上摆放着茶壶茶具,他多倒了一杯,推至对面。 “楚小姐很喜欢翻墙?” 朝颜脚步微滞,瞥了他一眼。 他神色漠然,一手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似乎刚才那云淡风轻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顺路!” 朝颜面无异色,在寂离对面坐下,仅那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两人谁也不开口,似乎在比谁更沉得住气! 寂离瞧着眼前淡漠的少女,她指尖触碰着茶杯,却未端起,垂眸望着茶水,不知想什么。 良久,他还是先开口,“你让人送那封信过来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朝颜抬眸,看着纤弱苍白的寂离,“南帝病重,萧怀渊尚未继位,你就不想回去和他争一争?”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她为何三番两次接近他。 这是要让他争那个位子! 他豁然起身,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森冷杀意,“你不是楚朝颜,你到底是谁?” 一个自幼长在玄沧,养在乡下祖庙的灾星,岂会有这等勇气唆使他去争夺帝位? 何况,她还对南虞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 这岂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我就是楚朝颜!” 轻淡的话音入耳,寂离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那张冷艳的容颜上,似乎想从她神情间找到一丝异样。 可她眉眼间一片淡漠之色,那双血眸平静无波。 要么她没说谎! 要么他眼中这个少女城府深! 朝颜叹了口气,知道寂离不信任自己,她虽可以直接去南虞采取最直接的手段杀萧怀渊。 可萧怀渊一死,南虞无主,必将大乱,遭受各国侵占分割。 因她一人之仇,陷南虞百姓于水火之中,她纵使再冷血,也做不到让无辜之人因她丧命。 所以,帮萧怀珏回到南虞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南虞需要萧怀珏。 “南虞本该就是你的!” 朝颜起身走出去,青色的衣角掀起一抹弧度。 “你的能力才华远胜萧怀渊,三年前,若非你放弃争夺储君之位,萧怀渊如何能胜出?” 时至今日,朝颜都没明白当初的储君之争,尽管她帮着萧怀渊对付寂离,可以寂离的手段,明明能胜,最后他却放弃了。 萧怀渊给他按了个逆臣贼子的罪名,被南帝打入大狱,终身监禁。 直到三年前玄沧南虞大战。 萧怀渊败给玄沧战神君墨辞,南帝割让三座城池,献上黄金万两,又送来质子萧怀珏,南虞才得以保全! 说到底,他沦为质子,也是因她眼瞎害的。 “你如何知道这些?” 寂离眸色黯了黯,几步逼近她,背在身后的掌心凝聚了一道掌力。 只要他一掌打出,她必死无疑。 朝颜不知寂离动了杀心,缄默了会,缓缓道,“因为我是……” “寂离,寂离……” 突兀的声音忽地传来,打断了朝颜想要说的话。寂离皱了皱,很想知道‘我是什么!’ “小公子,您怎么又来了?” “我找寂离,你让开!” 君若卿扒开少安,大步冲进院里,今日的她同样一身男装。 后面跟着的玉竹生无可恋,知道拦不住公主,索性摆烂,慢悠悠晃着过去。 “咦?三嫂,你怎么也在?” 君若卿跑过来才发现朝颜在这,她眨了眨眼,看向寂离。 寂离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暗自散去掌力,收回手。 “三嫂和寂离认识?”君若卿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看,总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第43章 在意的人,死了 没有回答君若卿,朝颜走近寂离,看着那张苍白又出尘的容颜。 “你真的甘心一直留在玄沧为质?南虞就没有你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当然有。 可…… 已经死了。 寂离眸光暗了暗,什么也没说,朝颜知道自己说再多,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你若想通了,便找我!” “三嫂!” 君若卿喊了声,想去追朝颜,看看旁边的寂离,又没去。 刚才朝颜说的话,君若卿都听到了,也知道话里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三嫂和寂离有什么瓜葛,可她知道,为质的皇子没什么好下场。 君若卿复杂的看着寂离,“我不知道你和三嫂什么关系,但三嫂那番话显然想送你回南虞,你为什么不愿意?” 亲信,属下,包括亦敌亦友的那人皆亡,如今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从南虞跟来的少安。 南虞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至于亲人,只剩下一个手足相残的兄长,以及放弃他的父皇。 与其回到那样的地方,倒不如在这里了结一生。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玉兰花,是他来玄沧第一年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 以花寄托情思,念故人。 “寂离,如果可以,我其实还是很希望你离开!” 君若卿的声音缓缓传来,寂离怔了怔,偏头看她。 她眉眼一弯,笑道:“你要不想回南虞,可以云游四海啊,总比困在这里的好!”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走遍天下,吃遍天下所有美食。 可是在这陌生的古代,她没勇气这么做,倒不是缺钱,而是没有安全保障。 她不会武功,万一遇到个山贼土匪,坏人什么的,哪怕再机灵的人在实力的碾压下,也未必能活着。 想着,君若卿更加坚定拜师学武的念头。 “你是玄沧公主,我是南虞质子,教唆我走,你就不怕玄帝降罪?” 寂离眸光落在那张白净的脸庞上。 君若卿那日闯进小院,就坦白了身份,自然也知道寂离是谁。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君若卿笑笑,走到玉兰花树下,和他并肩而立,叹了口气。 “说实话,你长那么帅,我还没把你撩到手,还挺舍不得让你走!” “嗯?”寂离偏头看她,她说的声音有些小,他没听太清。 “额……” 面对他疑惑的眼神,君若卿尴尬一笑,“我是说自由与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君若卿皱了皱眉,语气随之严肃,“总有一天,你这南虞质子会失去价值,那时我父皇也许会……” 杀了你! 这三个字,君若卿没说出,寂离却明白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寂离本就没几天可活! 不远处! 少安和玉竹坐在台阶上。 玉竹杵着腮帮子看玉兰花树下的两人,嘀咕了几声,没听到回应,不由偏头一看,见少安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 “你在看什么?”玉竹好奇问。 少安埋头道,“话本!” “话本?”玉竹好奇的瞅了眼,看到话本上的内容时,‘啊’了声,惊讶道:“你……你也在看沈娇和百里晔?” 少安愣了愣,合起话本,抬起来晃了晃,“你也喜欢看这个?” 看到书封上的几个字,玉竹嘴角抽了抽。 她以为只有女子喜欢看公主写的狗血爱情故事,想不到连男子也喜欢。 被少安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玉竹僵硬的点了点头。 少安顿时一副遇到知己的激动表情,叭叭的和玉竹说起沈娇和百里晔,最后又是叹气,又是咬牙切齿。 “那金元宝总喜欢吊人胃口,每次到关键时刻就不写了,让人恨的牙痒痒!” 玉竹掩嘴偷笑,要是让少安知道这个金元宝就是公主,不知会不会冲过去威吓公主快出下集。 ………… “太子妃,您被皇后娘娘罚跪了两个时辰,腿脚还酸着,不如找个地方先休息会,奴婢去雇俩马车来送您回府!” 繁华的街道上,宋念兮一步一步挪动着腿脚,身旁仅跟着一个婢女。 她摇了摇头,“不必了,天色还早,慢慢走回去吧!” 从宫里出来,她心里空空落落,又无比委屈,莫名不想回太子府,却又不知能上哪。 “殿下也是的,明知太子妃腿脚不便,还将太子妃赶下马车!” “嘘!”宋念兮脚步一顿,语气沉了沉,“不可胡说,不管殿下对我如何,都不可妄议,否则我都保不住你!” 婢女脸色一变,忙屈膝,“太子妃恕罪,奴婢……奴婢就是心疼太子妃,明明您事事做的极好,可……” 后面的话,婢女不敢当街说。 宋念兮明白婢女的意思。 嫁给君墨珩四年,她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皇后早就对她有意见,隔三差五的就会宣她进宫训斥一番,催促她尽快诞下子嗣。 但像今日这般罚跪,以往从未有过。 她估摸着与殿下有关。 殿下从承明殿出来,脸色就不大好,她虽不知陛下召见殿下的原因,但想来也不是好事。 许是在陛下那里被斥责了,他才不耐烦同她一道回府。 “走吧!” 宋念兮提起脚步,小腿突然抽筋,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去。 婢女吓的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去拉。 这时,一双素手及时扶住宋念兮。 宋念兮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那双素手上,她惊魂未定,脸色不大好。 “太子妃,您没事吧?”婢女慌张的扶起宋念兮。 宋念兮摇了摇头,看向方才扶了她一把的人,倏地见到一双血眸,她愣了愣。 便是不问,她也猜到了少女是谁。 “刚才,多谢姑娘!” 宋念兮认出朝颜是谁,朝颜自然也认得她。 朝颜微微颔首,“夫人,当心些!” “嗯!”宋念兮点点头,看着淡漠的朝颜,莫名的想要和朝颜亲近,说说话。 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尽管知道朝颜是谁,也不好唐突。 朝颜没太放心上,不过刚好瞧见宋念禾要摔倒,伸手扶了一把。 看着走了的朝颜,婢女惊讶道,“太子妃,那姑娘好像是楚家那个灾……” “不得无礼,那是楚大小姐!”宋念兮打断婢女。 婢女愣了愣,连忙称‘是’! 朝颜还没走多远,突然咻的一声,不知从哪飞出来的一支利箭射向她。 突然的变故,惊的人群骚乱,满街行人乱窜,惊恐的叫着。 “咻咻咻——” 接连数支箭矢又射来! 朝颜闪身避开,便见前边城楼上,四五个黑衣人拉着弓箭对准她。 下一瞬,再次射出数支箭。 她一跃而起,躲开箭矢时,一掌打向那几个黑衣人。 第44章 刺杀 “砰——” 几个黑衣人瞬间倒地气绝。 朝颜足尖点在城墙之上,接着,四面八方飞来数名黑衣人,手中的利剑齐齐刺向她。 地面上! 宋念兮正好瞧见这一幕,紧张的揪着手,满脸急色。 “快去五城御史衙,就说本宫和楚家大小姐遇刺,请御史大人派人来救本宫和楚小姐。” 宋念兮急忙催促婢女。 婢女脸色难看,“太子妃,五城御史衙离这太远了,怕是来不及!” 宋念兮眉头一皱,现在去五城御史衙叫人确实来不及,可什么也不做,她又良心不安。 婢女管不了那么多,拉着宋念兮走。 “太子妃,此地危险,快走吧!楚小姐身手瞧着不错,自保当是没问题,我们留在这里,反而会给楚小姐添麻烦。” 宋念兮看着城墙上和刺客打的火热的朝颜,想着婢女说的在理,便道: “本宫离远些就是了,你还是跑一趟五城御史衙,不管楚小姐能不能脱身,总归要查查这些刺客背后的主谋,看是谁要害楚小姐。” 婢女一听,急了,“太子妃,您就别搅和进去了,万一被那幕后主使知道您帮着楚小姐,对您不利如何是好?何况,殿下若是知道此事,也会……” “快去!” 宋念兮厉喝,锐利的目光吓的婢女一颤。 婢女只好按吩咐去办,匆匆跑走。 宋念兮正准备躲远些,突然轰的一声,只见七八名刺客被朝颜身上的内力震飞,往地面砸来。 砰—— 其中一个刺客砸到宋念兮脚步,吓的宋念兮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啊!!!” 正和刺客交手的朝颜听到尖叫声,回头看见宋念兮,眉头微拧,似乎在想宋念兮怎么还在这里! 她一掌击毙面前的刺客,凌空一跃,飞向宋念兮。 宋念兮一脸痛苦的坐在地上,好在刚才砸过来的刺客死了,她暂且无事。 但脚却扭伤了,疼痛难忍。 她哼了几声,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抬头一看,见是朝颜,忙问: “楚小姐,你没事吧?” 朝颜摇头,看她神色痛苦,手摸在脚踝处,便知她脚扭伤了。 “这里危险,夫人先到一旁躲着!” 刺客还没完全解决,朝颜不想牵连宋念兮,打算先让宋念兮藏着。 她手刚伸出去要扶宋念兮,突然咻的一声,一支箭矢飞来。 “楚小姐,小心!” 咻—— 箭矢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射到面前。 朝颜想躲已来不及,只能徒手去接。 箭矢从她掌心中穿过去,带出一抹猩红。 朝颜用力握住箭尾,扬手打回去。 站在不远处张弓拉箭的刺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箭矢刺穿心脏,往后倒去。 紧接着,剩下的刺客提着剑,向二人疾驰而来。 朝颜血眸中霎时迸发出一抹强烈的杀意,旁边的宋念兮只觉一股森森的寒意笼罩心头,整个人不由轻颤了颤。 下一瞬,眼前掠过一抹青色的残影。 宋念兮微怔,目光看去时,朝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剑。 她像是一道魅影,速度快的让人捕捉不到她的动作,只见那青影从刺客中穿过去后,所有刺客都不动了。 而朝颜手中的剑刃在滴血。 顷刻,刺客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全程不到一刻钟,所有刺客尽数绝灭。 朝颜扔掉剑,走向宋念兮,便是经过一番打斗,她衣裙上也未见半点血。 “这里没医馆,需要去对面那条街上,可还能走?” 把一个弱女子扔在这里不管,不大好! 何况宋念兮上次救了锦霜,于情于理,朝颜都没法一走了之。 “我……试试!” 宋念兮咬牙,试图站起来。 然,扭伤的脚动了下,疼的她哼了声,跌坐回去。 她疼的喘了几口气,“楚姑娘,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我等一会,待我那婢女来了,她会送我去医馆!” 听宋念兮唤出自己的姓氏,朝颜也就不叫她夫人了,称她为太子妃。 “太子妃若不介意,我扶你去医馆!” 宋念兮苦笑,倒不介意,就是现在动一下脚都疼。 就在她犹豫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婢女和五城御史衙的人来了。 “太子妃!” 婢女飞快的跑过去,随后大步而来的是个穿着官服,腰间别着佩刀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 男子抬手一挥,那些属下连忙跑去收尸检查。 “五城御史衙常远参见太子妃,见过楚小姐!”常远抱拳道。 他五官端正,脸庞线条分明,肤色有些偏黑,双目锐利有神。 他对朝颜的态度,与宋念兮一般无二。 既叫出楚小姐,便是知道朝颜是灾星,但他并未将朝颜当成灾星看待。 “常大人,那些黑衣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对楚小姐不利,此事定要彻查,以保楚小姐安全。” “太子妃放心,五城御史衙既负责皇城治安,有人当街行凶,定会查清此事,惩治凶徒。” 宋念兮点点头,常远看她脸色不好,当即命人雇了辆马车,差人护送她回太子府。 宋念兮唤朝颜一道,朝颜婉拒了。 和太子妃同乘,还得先送太子妃回府,朝颜并不想去。 宋念兮走后,朝颜也不久留,常远及时叫住要走的她。 “楚小姐!” 朝颜向他看去,“有事?” “刺客来历查出来,可能会到府上叨扰!” 朝颜瞥了眼那些刺客的尸体,正被衙役挨个抬走。 收回目光,她缓缓吐出个“好”字,剩下的事都由常远带着人处理。 定安侯府! 远远的瞧见一个人影往这边走来,等在门口的秋桑立马挥着手喊‘小姐’! 等朝颜走近了,她冲上去抱住朝颜的一只胳膊。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宫里来旨了!” “嗯?”朝颜微顿,偏头看向秋桑。 秋桑忙说,“是您和翊王的赐婚圣旨,婚期就定在七日后,您不在,侯爷替您接旨了!” 朝颜刚出门不久,圣旨就到了定安侯府,来宣旨的还是海公公。 当时,苏氏母女跪听圣旨时,脸色十分难看,特别是楚芳芷,海公公一走,就跑回房里伤心的大哭。 “凭什么?她一个灾星,低贱的庶出,凭什么能嫁给翊王,她配吗?” 哐当—— 楚芳芷哭骂着,又扫落一个花瓶。 满屋子的狼藉,伺候的婢女们大气不敢出。 苏宛莹挥手示意婢女退下,屋里只剩下母女俩后,她走过去抱住伤心欲绝的楚芳芷。 “芷儿,别哭,娘绝不会让那丫头如愿嫁给翊王,嫁给翊王的只有你。” “娘?” 楚芳芷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眸,满脸不解! 她可没忘记上次想嫁给翊王时,被翊王毫不留情的打脸,还丝毫不怜香惜玉,任她被送去慈照庵。 第45章 试探 苏宛莹面露狠戾之色,“大婚当日,新娘失踪,芷儿你不得已才代替姐姐出嫁。 届时,天地已拜,礼已成,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翊王妃。” 楚芳芷听懂了,有些犹豫道,“可是娘,楚朝颜身怀武艺,我们如何能杀得了她?况且,翊王要是知道……” “芷儿!” 苏宛莹用力捏紧女儿的手臂,“事到如今,咱们母女别无选择。娘时日无多,这是娘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即便没成功,也有娘担着后果。” 楚芳芷怔了怔,现在才注意到昔日体态丰盈的母亲瘦了不少,憔悴的哪像个候门主母,反倒像个老妈子。 “她楚朝颜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哪能斗得过那些人!” 苏宛莹松开女儿,踱了几步,眼中涌动着恨意和杀意。 “她一死,便无人和你抢翊王妃的位置,只要事成定局,就是被翊王发现你替嫁了又能如何? 你是他八抬大轿迎娶进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拜了天地,他敢休你?” 楚芳芷皱了皱眉,总觉得翊王不像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害了楚朝颜,去嫁给他,恐怕性命不保。 见女儿还在犹豫,苏宛莹又握住她的手,“芷儿,听娘的,你如今断了一臂,又非清白之身,嫁人难了。 所以,你一定要嫁进翊王府,哪怕独守空房一辈子,好歹是个翊王妃,总比低嫁,嫁不出去的好。” 本还犹豫的楚芳芷听了这番话,彻底下定决心。 “好,娘,芷儿听你的!但是娘,芷儿要楚朝颜万劫不复,女儿遭受过的,也要她切身体会。” “放心,娘不会让她死的太容易!” 苏宛莹攥紧十指,眼底闪烁着淬毒的光芒。 另一边! 赐婚圣旨同样也传到翊王府,宣旨的还是海公公。 以君墨辞为首,满府下人都跪在后头,唯独他站着听旨。 宣读完圣旨,海公公笑呵呵的走到翊王面前,双手奉上圣旨。 “恭喜翊王,得偿所愿!” 为了娶楚家灾星,翊王在承明殿跪了一天一夜,还交出所有兵权,才让陛下松口,可不就是得偿所愿。 君墨辞没接圣旨,海公公嘴边的笑僵了僵,只见翊王盯着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要将他戳穿探究一般。 跪在旁边的青木看着僵持的二人,担心王爷得罪海公公,海公公再去陛下面前告状,那这桩婚事就糊了。 他连忙起身,替王爷从海公公手中接过圣旨。 海公公干笑了声,一甩拂尘,“圣旨传达,那奴才先行告退!” 海公公弯了弯腰,准备退走时,君墨辞忽地开口: “海公公!” 他几步过去,手掌落在海公公肩上,“有劳!” “???” 海公公有些懵,不知翊王这是唱哪一出! 便是青木都愣了愣,王爷会跟别人说‘有劳?’是他没睡醒,还是王爷没睡醒? 然而,接下来海公公肩膀倏地下沉,一股暗劲从肩胛骨冲击到胸口,原本受伤的地方剧烈疼痛起来。 海公公脸色霎时变白,“翊……翊王,奴才不知哪里得罪了翊王,还请翊王饶奴才一条贱命!” 海公公一脸痛苦,满头冷汗。 而君墨辞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知瞧什么。 青木都疑惑了,海公公就一个普通人,王爷试探什么? 海公公疼了半响,君墨辞语气却轻飘飘的,“本王看公公衣服脏,拍下!” 说着,象征性的拍了几下,可每一下都用了力道。 海公公觉得肩快废了,心里怒意横生,面上又不敢表露,还得点头哈腰的笑道: “谢翊王,奴才告退!” 也不等翊王点头,海公公连忙退出去好远,带着人匆匆离开。 那脚步急的,跟身后有饿狼追似的! 青木禀退下人后,拿着圣旨走到君墨辞身后。 君墨辞看着海公公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想到那日劫棺的黑袍人,声音有些尖细,一个猜测油然而生。 “查查海公公!” “???” 闻声,青木呆愣了下,似乎不理解。 君墨辞回头瞥了他一眼,“耳聋了?” 接触到王爷凶残的眼神,青木一抖,“属下遵命!” 君墨辞收回目光,提起步子要走时,青木忙喊,“王爷,属下有一事禀报!” 君墨辞放下脚步,“说!” 青木神色一正,“王妃今日遇刺了!” 声落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君墨辞身上蔓延开来。 ………… “你说什么?失败了?那么多人,还杀不了一个丫头片子?都是饭桶吗?” 砰—— 凤鸾宫! 姜皇后怒的拍桌而起,五指死死扣在桌面上,抓出几道抓痕。 跪在地上的太监哆嗦了下,“奴才也不知道那丫头身手了得,黑市那些亡命之徒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 姜皇后简直气的呕血,凶狠的目光扫向一旁的薛嬷嬷。 “这就是你找的人?花了一千两不说,连人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薛嬷嬷吓的连忙跪地,“娘娘,老奴确实找了黑市最有名的杀手出手,可…… 老奴也没想到十名杀手都没能杀了那灾星,是……老奴大意了,该多雇几人的!” 姜皇后冷哼,脸色很是不善。 薛嬷嬷和那太监都是姜皇后的心腹,两人跪着不敢出气,买凶杀人这事是二人一手着办。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薛嬷嬷都答应了,结果…… “再去一趟黑市,这次多雇几个人,一定要杀了那丫头!” 姜皇后一脸阴狠,之所以发大火,非杀朝颜不可,一半原因还是因为君墨珩今日进宫被玄帝训斥。 君墨辞弹劾太子在外面胡作非为,私自开设赌场谋利,还指使丞相之子宋长帆大闹青楼,抢花魁,伤风败俗,品行不端。 是以,玄帝震怒,禁足太子一月不说,还收回太子暂代朝务的权利。 故此,气头上的姜皇后非要朝颜的命。 她现在动不了翊王,难道还动不了一个臭丫头? “娘娘三思,今日打草惊蛇,五城御史衙插手调查刺杀之事,若此时再出手,恐怕会查到娘娘这里。”薛嬷嬷连忙劝道。 姜皇后皱了皱眉,这时,跪在地上的太监又出声: “娘娘,今日刺杀时,太子妃也在场,五城御史衙插手,正是太子妃命人找来的。” 此话一出,让原本就对宋念兮有意见的姜皇后更恼火了。 恼火的也不止她一人,还有君墨珩。 君墨珩知道朝颜遇刺,他的太子妃还在场帮着,气的火冒三丈。 等宋念兮一回府,就罚她跪在院子里。 “太子妃,您脚还肿着,这要是跪久了,脚就废了!不行,奴婢去找殿下!” 第46章 就是要苏氏的命 “红菱,别去!” 宋念兮急忙叫住婢女,此时的她,脸色发白,神色略显痛苦,却紧咬着唇,不吭一声。 “去了也无用!” 红菱急的想哭,“可您的脚……” “废便废了吧!”宋念兮苦笑道,“身体上的伤,哪有心里的伤……痛!” 自嫁给他,她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他却半分怜惜不给她,对侍妾都比对她温柔。 今日! 他丢下她,让她走回太子府,遇到刺客,受了惊吓,回府他非但不安慰她几句,反倒劈头盖脸的羞辱她一番。 这就是她的丈夫! 呵…… 宋念兮此时心灰意冷,恍然觉悟,不管自己付出多少,永远换不来君墨珩的真心。 “殿下,姐姐都跪了半个时辰,您气也该消了,不如让姐姐起来吧?不然宋丞相知道姐姐受了委屈,恐怕要来找殿下要说法呢。” 屋里! 一身薄衫的女子坐在君墨珩怀里,手臂攀在他身上,丰腴之处紧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 看似为宋念兮说话,却笑里藏刀。 果然,君墨珩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孤的太子妃,孤要如何责罚,都轮不到宋丞相插手!” “殿下说的是,殿下可是储君呢,姐姐惹殿下生气,殿下罚得。” 女子搂住君墨珩的脖子,又在他身上蹭了蹭。 君墨珩下腹顿时蹿起一团火,眼中的恼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欲色。 “美人,伺候好孤,孤有赏!” 君墨珩一只手伸进女子薄衫里,女子顿时轻叫了声,“殿下,这里是姐姐的房!” “那又如何?她都是孤的,何况一间房!” 女子还想说什么,撕拉一声,君墨珩扯开她的衣服,埋头在她身上。 须臾,一声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声从屋里传出。 那声音很大,似乎刻意为之。 宋念兮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关键是她正对着门跪,而门没有关,那两人就在她眼前疯狂的…… “李美人,她怎么敢……” 红菱又羞又怒,气的直跺脚,偷偷看了看宋念兮的脸色。 宋念兮垂下了头,十指紧紧攥着衣裙,心头笼罩着的羞辱感令她愤怒又恶心。 ………… “小姐,侯爷来了!” 朝颜刚打开话本,秋桑快步进来禀报。 她头也没抬,翻看着话本,淡淡道,“不见!” “这……”秋桑面露犹豫,“小姐,那是侯爷……” 您爹啊! 不见是不是不大好? 秋桑心想。 朝颜懂秋桑的意思,但不见便是不见,同定安侯,她没什么好聊的。 许是猜到朝颜不会见自己,定安侯直接走进屋来,秋桑连忙行礼,喊了声,“侯爷!” 定安侯挥手示意她退下,秋桑看了眼朝颜,略微犹豫了下,福身告退。 窗旁的少女娴静淡然,安静时,像极了乖巧,娇软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她,才应该是他的女儿! 定安侯瞧着朝颜,一边想着,一边踏步过去。 “朝颜!” 他喊了声,朝颜没理,屋里安静的能听到她翻书的声音。 定安侯眉头拧了拧,停在朝颜面前,目光瞥到她手中的话本时,脸色有些古怪。 似乎没想到,朝颜这样性子的人会看话本。 “朝颜,为父来只有一件事!” 不管朝颜有没有在听,定安侯自顾道,“你嫡母这几日被毒折磨的半死不活,该受的苦都受了,把解药给她吧!” 声落,朝颜翻书的手顿住,眼皮抬了抬,冷漠到极致的血眸看着定安侯。 “侯爷是来要解药,还是求解药?” “你这意思,是要为父求你不成?”定安侯语气顿变,脸色也难看起来。 朝颜声线淡淡,“倒也不是不可!” “你……” 要是有胡子,定安候肯定都气的翘起来,他要解药,还要求女儿? “看来侯爷也不是诚心想要解药!”朝颜嗤了声。 定安侯手背上青筋暴跳,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就是他的克星。 “好,算为父求你,给为父解药救你嫡母。大夫说你嫡母撑不了几日,随时可能毒发而亡。” “是吗?” 朝颜收回视线,落在话本上,云淡风轻的说,“那关我何事?” “楚朝颜……” 砰—— 定安侯怒的一掌拍在朝颜面前的案桌上,“你难道想背负害死嫡母的恶名嫁进翊王府?” “我恶名还少?”朝颜抬头看着定安侯,“灾星会在乎多一条恶名?” 定安侯,“……” 他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浑身是刺的逆女? 定安侯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你若想顺利嫁给翊王,就把解药拿出来救你嫡母。 否则,你嫡母毒发身亡,婚期无法如期举行,三年内,你亦不能嫁人。 如此之久,翊王岂会等你?” 朝颜,“侯爷倒是提醒了我,还得先吊着苏氏一口气,待我成婚后,再送她下地狱!” “楚朝颜……” 一声怒喝,定安侯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抬掌打向朝颜。 砰—— 掌力落在桌上,将那桌子劈的四分五裂。 朝颜早已避开,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定安侯。 “先不说我没有解药,便是有,也不给。我就是要……苏氏的命!” “放肆!” 定安侯怒喝着,再次打出一掌。 屋里的打斗声传到外面,楚赫煊,赵姨娘,秋桑和绿桃慌忙从屋里跑出来。 候在院里的徐伯则紧紧皱着眉头,心知拿药无果。 “小姐!” 听着屋里激烈的打斗声,秋桑担心朝颜安危,急的要冲进去。 “秋桑姐!” 楚赫煊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拳脚无眼,你进去也做不了什么!我去!” “那怎么行,小公子你……” “煊儿,别胡闹!” 赵姨娘急忙过来拉住儿子,深怕楚赫煊真的去帮朝颜,惹定安侯不快。 徐伯在旁看着,无奈叹了口气,“姨娘,还是老奴去劝劝侯爷和大小姐吧!” 赵姨娘看了眼徐伯,点点头,“好!” 徐伯也担心朝颜和定安侯伤了彼此,准备去劝架,但还没进屋,突然砰的一声,一个人影从屋里倒飞出来。 “侯爷!” 眼看是定安侯,徐伯一个箭步上前,抬掌抵住定安侯的背。 强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退后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定安侯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徐伯急道,“侯爷,你受伤了?” 赵姨娘也跑了过来,一脸担忧,“侯爷,你受伤了?朝颜这孩子,下手也没个轻重!” “咳!” 定安侯咳了几声,刚想说‘无碍’,赵姨娘便怒喝: “朝颜,还不快出来向你父亲道歉?你怎能动手伤你父亲?反了!” 第47章 做个厉害的人,保护阿姐 赵姨娘气的不轻,着实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天生反骨的女儿! “滚!” 屋里只传出一声清喝,不见朝颜出来。 赵姨娘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被亲生女儿喊滚,只觉颜面扫地。 她还想说什么,定安侯拉住她,“好了!朝颜是个什么性子,你这个当姨娘的还不清楚?” 定安侯语气不大好,脸色也十分难看,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个逆女是亲生的,再怒也不能动真格。 总不能把女儿抓起来送大狱,或者杀了! “侯爷,朝颜自幼在祖庙长大,不懂尊卑,染了些歪风邪气,妾身会好好管教她,侯爷勿要生气!” 赵姨娘深怕定安侯会迁怒自己和儿子。 尽管定安侯如今没有官职,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有朝一日侯爷能被陛下重用,届时,煊儿的前程还是有希望的。 “姨娘,姐姐在祖庙长大,还不是你们送去的?要不是你们招惹姐姐,姐姐又怎会不敬长辈?” 楚赫煊板着小脸,替朝颜说话。 眼看定安侯脸色难看,赵姨娘心惊,“煊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姨娘,我不小了,是您和爹爹不懂!我都能理解姐姐,你们就理解不了吗?” “这么说,你是怪爹娘对你姐姐不好了?”定安侯接过话,脸色倏地沉下去。 楚赫煊不说话,算是默认,气的定安侯胸口疼。 “本侯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待会就让徐伯送你去学堂,从今日起,除了休沐,你就住学堂,免得跟你姐姐待久了,净学些不好的!” 赵姨娘脸色微变,儿子伤那么重,一个人住学堂怎么照顾得了自己? “侯爷……” 赵姨娘想为儿子说说情,定安侯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扭头吩咐: “徐伯,收拾下,等会就送小公子去学堂。” “是,侯爷!” 定安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没拿到解药,他还得另想办法。 楚赫煊紧握着小拳头,小脸上有些气愤之色。 徐伯见了,暗暗摇了摇头,“小公子,那你准备下,等会老奴来接你!” 楚赫煊一言不发,转身向朝颜屋子走去。 “煊儿……” 赵姨娘喊了声,楚赫煊没理她,顿时又气上朝颜,怪朝颜把楚赫煊都带歪了。 “阿姐……” 楚赫煊站在门口,敲了门板几下,虽然门是开着的,他却没有贸然进去。 直到里头传来‘嗯’的一声,他才迈步进去,见到满屋子打斗留下的狼藉,小拳头捏的更紧了。 朝颜靠在窗前,目光落在窗外,那红墙之上,有一朵孤零零的,在风中飘摇的小花。 那朵小花就好像是她,独自生长,独自坚韧,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 不,她曾经有过可以依靠的地方,身边有温暖的,可爱的一群人。 只是后来…… “阿姐?阿姐……” 楚赫煊见朝颜发愣,喊了她几声,朝颜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他。 “煊儿……” 看向楚赫煊的那瞬间,朝颜血眸中的冷色淡了淡。 楚赫煊刚想说什么,瞥见朝颜手心中的一抹猩红,瞳孔一震。 “阿姐,你受伤了?” “嗯?”朝颜低头看了眼,才发现手心上的伤口已经凝成血痂。 这才想起是徒手接那一箭时被伤到的。 她半握成拳,遮掩住伤口,“无碍,小伤!” “怎么是小伤,都出血了!”楚赫煊急了,连忙喊,“秋桑姐,秋桑姐……” 外头,听到楚赫煊急切的喊声,秋桑连忙应着跑进去。 赵姨娘以为是楚赫煊怎么了,也想跟着进去,绿桃及时劝住她。 “姨娘,小公子待会就要去学堂,以后回来的时间少了,姨娘有什么想给小公子准备的东西,不妨现在就去收拾?” 赵姨娘微愣,回头看了眼绿桃。 绿桃规矩的低着头,赵姨娘忍不住说,“绿桃,你跟我最久,莫不是觉着我对朝颜狠心了些?” 绿桃斟酌了下,仔细回答,“姨娘也有姨娘的苦衷!” 赵姨娘苦笑,哪有什么苦衷,不过是自己胆小怕事罢了! ………… “小姐怎么受伤了?” 秋桑着急忙慌的拿着药箱过来,一边找着伤药,一边看着朝颜掌心的伤口说: “怪奴婢粗心大意,小姐回来的时候都没留意到,没及时给小姐上药。” 朝颜今日遇刺的事,府里谁也不知。她也没说,不想让自己的丫头和弟弟担心。 秋桑擦药时动作很轻柔,深怕弄疼朝颜,上完药,又拿出纱布包扎。 “阿姐,你的手怎么伤的?”楚赫煊皱着眉头问。 他这一问,秋桑也奇怪的看着朝颜。 朝颜一脸平静,“不小心割到!” “小姐以后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做就是,别弄伤了自己!”秋桑嘟囔了声,没有怀疑什么。 楚赫煊看着朝颜的手不说话,他知道,阿姐手上的伤不是割的,反倒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 给朝颜包扎好伤口,秋桑又立马收拾屋子。 楚赫煊在朝颜对面坐下,“阿姐,我要去学堂了,只有休沐时才能回来!” 说着神情有些失落,他很想每天都陪伴阿姐,可是…… 楚赫煊想什么,朝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语气软了软: “煊儿,别担心阿姐,以学业为重,阿姐得空的时候会去看你!” 楚赫煊郑重的点头,“煊儿知道了,煊儿一定努力读书,将来做个很厉害的人,让谁也不敢欺负阿姐,爹爹也不行。” 朝颜笑了,“好!” 姐弟二人没说多久,徐伯就来请人,楚赫煊依依不舍的告别。 赵姨娘早就拿着包袱等在院里,见儿子出来,苦口婆心的说了几句,把包袱交给徐伯,目送着儿子离开。 这边,秋桑收拾好屋子,跟朝颜说了声,便把碎了的瓷盏,花瓶碎片都装起来拿出去扔。 小丫头刚出去,赵姨娘就走了进来,径直走向朝颜。 目光从朝颜包扎的手掌上掠过,她眉眼间一片冷漠,没有关心朝颜手怎么了,张口就咄咄逼人。 “以后离煊儿远些,我不管你是灾星还是翊王妃,你若敢教坏煊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丫头没回来之前,煊儿从不会顶撞侯爷和她。如今生出这忤逆的性子,都是受这丫头影响。 赵姨娘心里有气和怨! 朝颜都懒得搭理她,瞧着窗外冷道:“出去!” 赵姨娘脸色微僵,看着朝颜清冷的侧颜,紧紧攥着十指。 “楚朝颜,你再目无尊长,狂妄嚣张,早晚害了自己,害了全家,你……” “我说,出去!” 朝颜回过头,森森的血眸盯着赵姨娘。 赵姨娘心头一凉,看着那双血眸,想到之前朝颜说过的事情,心里又复杂起来。 第48章 我有病 若不是朝颜,她恐怕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苏氏当年下毒害她。 若当初胎儿没有吸收毒素,恐怕生产时她和孩子就死了。 赵姨娘心里很挣扎,一方面对朝颜愧疚,一方面又憎恨朝颜。 她始终无法释怀被苏氏磋磨的那几年。 而那一切,都是因为生下朝颜开始。 好一会,赵姨娘才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里的愤怒和那一丝少的可怜的愧疚。 “总之,你自己想作死,死远些,别连累全家!” “全家?呵……” 朝颜冷笑,“包括苏氏母女吗?还是姨娘眼里的全家只有自己,煊弟,楚鸣越?” 被她冷眸凝视着,赵姨娘有些不适,下意识的避开朝颜的目光。 “煊儿是定安侯府的根,是姨娘和爹爹的希望,他将来是要有所建树,光耀门楣的,要是让你这个灾星影响到他,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撂下狠话,赵姨娘扭头就要走。 忽然,清冷的声音传入耳里。 “姨娘未免太高看自己,在我眼里,你同苏氏母女一般无二,什么都不是。” “你……” 赵姨娘猛地瞪着朝颜,气的指甲都掐进掌心里。 朝颜目光再度落回窗外,不客气的赶人,“我不想看见姨娘,姨娘也不想看见我,以后就躲远些,别来碍眼!” 赵姨娘脸色难看不已,憋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你狠!” 言罢,她怒气冲冲的出去。 朝颜没将她当回事,这时夜一出现在视线里,一脸严肃的大步走来。 他就站在窗外,肃然道:“小姐,锦霜姑娘昨夜出事了!” 朝颜神色骤冷,“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锦霜姑娘!” 昨夜里,一伙刺客闯进醉梦轩杀锦霜,好在有霁寒和夜卫在,锦霜才没事。 但,有两个姑娘不幸死在刺客手里。 是以,醉梦轩今日闭门。 此时,醉梦轩一楼。 所有姑娘都惶恐不安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尸体被白布遮盖着,地上还有些血迹。 “锦霜姐姐,要不报官吧?” “是啊,春花、秋月都被那些黑衣人杀了,得报官抓那几个逃走的黑衣人,不然他们下次再来,姐妹们都有危险!” “是啊,锦霜姐姐,报官吧!”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请锦霜做决定,她们不知道刺客是针对锦霜来的,锦霜心里却清楚。 她看了眼边上的霁寒,除了霁寒,还有两名夜卫在此,其他几个夜卫则隐身在各处。 霁寒摇了摇头,锦霜就明白了,“大家别慌,这事我会查清楚,报官就免了,没人会在意我们这些人的命!” 话落,所有姑娘脸色都极其难看。 是啊,她们是青楼女子,没人会在乎她们的贱命,报了官也只是登记下,那些官爷哪会把她们的生死当回事,尽心尽力的查凶手。 “大家也别担心!” 锦霜又开口,安抚众人,“有霁公子他们在,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在发生。”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霁寒和那两名夜卫,顿时扑过去。 “霁公子,你可要保护妾啊……” “公子,妾好怕……” “这位公子,今晚陪妾可好,妾一个人害怕!” 所有姑娘们围着霁寒和两名夜卫,只不过霁寒气场强大,一个眼神就把围着他的姑娘们吓跑了。 一旁的锦霜,“……” “姑娘!” 拂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锦霜转身便见她匆匆跑来。 “怎么了?” 拂衣走过去,在锦霜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锦霜眉眼间布上一抹喜色。 “我知道了,你先找人安葬春花和秋月,再去我房里取两千两银票,送去她们老家,各给一千两,安顿她们的家人!” “是!” 锦霜叫上霁寒,一同去后院。两人刚走,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你们别过来!” 只见一名夜卫窜出去老远,怕怕的看着那群姑娘。 “我有病!” “???” “我……我不能碰女人,你们离我远些!” 夜七紧握着剑,求救的眼神看向那边的夜五,夜五白了他一眼,纵身一跃到楼上,脱离花丛。 姑娘们一愣,也懒得追去楼上,转而扑向夜七。 “公子……” 夜七脸色大变,啊啊啊,都说了有病,怎么还来? 这下子,所有姑娘都扑向夜七,夜七吓的慌忙逃窜。 坐在栏杆上的夜五抱着剑,一脸看戏的表情瞧着楼下被莺莺燕燕追的生无可恋的夜七。 夜七这人确实有毛病,被女人一碰就会全身僵硬,长疹子,所以夜七怕女人。 他们夜卫队里的每个人一致认为是夜七娇气,怎么就碰不得了? ………… “小姐!” 锦霜推门进屋,瞧见坐在里边喝茶的朝颜,脚步更加急了。 霁寒紧随其后。 朝颜搁下茶杯,看向锦霜,“可有伤着?” 锦霜摇头,“幸好霁公子和其他人在,奴婢没事,就是死了两个无辜的姐妹。” 朝颜眸中冷色浓烈,“什么来历,查清楚了?” 这话是问霁寒的,霁寒一脸肃然,“刺客来自黑市,主使是丞相夫人周氏。” 朝颜一听,就知道是周氏因为宋长帆被废,迁怒锦霜,便买凶杀人。 她眸色冷了冷,“给她一个警告,再有下次,杀!” 霁寒,“是!” “小姐,奴婢左右也没事,就算了吧!周氏是丞相夫人,她要是出事,宋丞相一定会追究到底,对小姐不利。” 锦霜一脸忧虑,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小姐。 “动我的人,就该做好死的准备!”朝颜语气凉凉,“你且安心,出了任何事我兜着!” “小姐……”锦霜怔了怔,心里又酸又暖。 小姐解救她于黑暗之中,又视她为亲人,无条件的信任她,将诺大的产业交由她打理,从未把她当婢子看待,她当真没跟错人。 处理了锦霜的事,朝颜又问今日刺客的事。 朝颜身边一直都有夜一等夜卫暗中保护着,只是不到危急关头,没有朝颜的命令,他们不会轻易出现。 虽说五城御史衙那个叫常远的会查刺客的来历,但刺杀自己的人,朝颜自然要自己查。 所以,事情结束后就让夜一传话给霁寒查办,霁寒效率很快,距离刺杀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就查出了点眉目。 “黑市么……” 朝颜指尖轻扣在桌上,那双血眸冷了冷。 夜! 空中挂着一轮钩月,零星的星光下,一辆马车从静谧的山中呼啸而过。 不多久,马车停在一处乱葬岗! 四周诡异的阴森,在乱葬岗的尽头竟然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主子,穿过乱葬岗就是黑市入口,刺杀王妃的刺客就是黑市里一个叫黑爷的手下!” 君墨辞从马车上下来,深邃的眼眸穿过夜色,看着远处的火光。 他穿了一身黑色锦袍,与平日不同,给人的压迫感更甚,仿佛就是这黑夜中的王者,气势逼人。 青木站在一旁,主子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 这时,君墨辞从怀中取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精致的下颌。 “带路!” 第49章 丫头,买个药吃 君墨辞进去黑市后,没过多大一会,乱葬岗前又出现两人。 “小姐,到了,前面就是入口!” 说话的正是霁寒,手中牵着一匹马。 朝颜望着入口的方向,那里有火光闪烁。今晚的她,穿着一袭黑色纱裙,衬的她更加清冷神秘。 将手中的马绳丢给霁寒,让霁寒拴好马儿,朝颜便迈步过去。 黑市的入口是一座巨大的石门,门两侧的石柱上有油灯燃烧着,将这片地照的亮堂。 霁寒走上前,按了下石门上的狮眼,那石门就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音。 “小姐!” 霁寒确认入口安全后,回头向朝颜点了点头。 朝颜走进去,只是片刻,视线变的宽阔起来,耳边传来喧哗的声音,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热闹的市集。 这与她想象中的黑市有些出入。 “黑市?” 朝颜投去狐疑的目光,霁寒笑了笑,“小姐有所不知,黑市其实与城中夜市一般无二。 只是这里主要倒卖来路不正的物品,还汇聚各色各样的人,所以鱼龙混杂。 有寻常百姓来淘货的,也有一些亡命之徒在此形成一个组织,专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嗯!”朝颜目光掠过熙攘的人群,“那叫黑爷的在何处?” “穿过这条街,往左走到底,有一家棺材铺,就是黑爷那伙人的落脚之处!” 朝颜点头,拿出一个花型的银色面具戴在脸上,方走进人群里。 霁寒也同样拿出一个黑色面具戴着。 但凡进到这里的人,大多不想让人认出身份,所以不少人都戴着面具,只有少数人没戴。 “卖药喽,保管药到病除,专治疑难杂症!姑娘,可要买药?” 朝颜走着,耳旁忽地传来叫卖的声音。 那是一个戴着孩童面具的老者,声音苍老但浑厚有力,衣着普通,整个人的气场却很强。 朝颜脚步微顿,看着坐在那里的老者,莫名觉得危险。 而老者见她停下来,乐呵呵的从地摊上摆着的瓶瓶罐罐中拿起一个红色的瓶子递给朝颜。 “丫头,买个药吃?” 朝颜,“……” 霁寒面具下的眉头皱了皱,一步上前,语气有些不悦,“老人家,有病的人才吃药!” 老者笑呵呵的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所以,这丫头有病啊!” 霁寒,“……” 霁寒握紧了剑,以为老者骂人,身上的冷气嗖嗖的放,要不是对方年纪大,他早就拔剑。 朝颜一言不发,多看了老者几眼,便道,“走!” 霁寒冷哼了声,跟上朝颜。 这时,老者唉声叹气的声音响起,“可惜了,风华正茂的小丫头,仅有不到半年的寿命,就要一命呜呼,哀哉哀哉!” 朝颜脚步猛然顿住,便是霁寒都心惊。 这老人家什么意思?他知道小姐中毒? 朝颜又走回老者药摊前,蹲下和老者平视,“前辈能救我?” 她叫的是‘前辈’,而不是‘老人家’或者‘大夫’! 对方既然能说出那番话,显然是看出她的身体状况。 说明医术高明! 便是有神医之称的澜音都做不到一眼看出病症所在。 当然,她不是病。 “不能!”老者摇了摇头。 旁边的霁寒顿时来气,“既救不了人,还敢妄言药到病除?” 刚才那瞬间,他以为小姐得救了,岂料这老头耍人! 老者没有因为霁寒的讽刺而生气,仍旧把手中的瓶子递给朝颜。 “是不能救命,却能续上半年命。丫头,一年的时间,应当够你寻救命的法子!” 这一次,朝颜没拒绝,伸手接过来。 如果按照和君墨辞的约定,三个月后就能拿到灵参果,便可解毒。 但,制作解药需要时间,这瓶药说不定有用。 朝颜喊了霁寒一声,霁寒立马掏出银票要给钱。 老者却摆了摆手,“银钱免了,老夫看这丫头合眼缘,免费送!” 免费?霁寒愣了愣,有些意外。 便是朝颜都讶异,觉着老者行为古怪,让人看不透。 “那就多……” “让开,快让开!” 朝颜道谢的话未完全脱口,一伙人从人群中挤到这里。 约莫十余名护卫站成两排,隔绝其他人,紧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大步而来。 朝颜起身看着走来的男子,男子没有遮掩相貌,她一眼就认出了,正是不久前被霁寒废了的宋长帆! “你就是不死翁?” 宋长帆停在药摊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他眼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低贱的蝼蚁。 霁寒在听到那三个字时,惊讶的看向普普通通的老者,万万没想到黑市鼎鼎有名的不死翁就在他眼前。 经常混迹黑市的,没有不知道‘不死翁’的! 只要濒临死亡,还有一口气的人,他都能救。 宋长帆正是听说黑市有一个医术超群的‘不死翁’,才找来这,想救他的‘好兄弟!’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这里没有公子所需的药,也治不了公子的病症!”老者淡道。 宋长帆顿时来气,“本公子尚未说病症,你怎知没药可救?没法子可医?本公子看,你就是存心不救!” “公子下盘不稳,脚步虚浮,眼眶凹陷,双目混浊,欲火难泄,气郁于胸,公子这断子绝孙的病症,就是大罗神仙都医不了。” 老者说完,周围顿时一片哄笑声。 “原来是那玩意不能用了!” “难怪不死翁说他浴火难泄,连女人都碰不了,怎么泄火?哈哈……” “公子,快走吧,别说不死翁,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下辈子再做男人吧,哈哈……” 嘲讽的话声不断入耳,宋长帆捏紧拳头,那玩意他还用特殊药水浸泡保管着,就为了找法子接上。 听说黑市有个不死翁,什么病都能治,才找了过来。 “闭嘴!谁再敢说一句,本公子要他人头落地!” 宋长帆阴冷的目光扫过人群,原本嘲笑他的人不敢吭气了。 他回头瞪着老者,“本公子再问一遍,能不能医治?” 老者语气淡淡,“公子,请回!” “麻的,老东西!” 宋长帆暴跳如雷,“本公子给你机会,你不把握,那就休怪本公子送你去见阎王。” 从护卫手里拿过木棍,宋长帆打向老者。 自从成为‘废人’后,他不是疯就是变态,但凡惹到他的,绝没好果子吃。 老者不慌不忙的埋头理那些瓶瓶罐罐,似乎没看到宋长帆的木棍。 宋长帆眼中凶光涌动,狠狠打下去。 突然,一只素手握住他的木棍! “你是谁?本公子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本公子不客气。”宋长帆抬头,不善的眼神盯着朝颜。 朝颜戴着面具,他没认出来。 “是么?我倒要看看,宋大公子如何不客气?嗯?” 砰的! 朝颜掌心用力,捏断了木棍。 宋长帆先是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朝颜挑衅他,气的火冒三丈。 他握住半截木棍,连忙退后,怒喝: “拿下她!” 第50章 看她的造化 护卫没来得及动手,霁寒闪身过去,将人全部撂倒,连剑都没出。 宋长帆瞧着戴着黑色面具的霁寒,觉着好像在哪见过,但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自知不敌主仆,便想溜走。 “死丫头,你给老子等着!” 宋长帆狠狠的瞪了眼朝颜,灰溜溜的跑走,护卫也从地上爬起来慌忙跑走。 “小姐……嗯?那老人家不见了?” 霁寒正欲说什么,突然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别说人,就是药都打包收走了。 朝颜一直站在这都没发现老者何时走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绝对是个高手。 “先不管他,走!” 朝颜虽有些问题想问老者,但眼下她还有事情要办,在偌大的黑市找人,有些浪费时间。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一走,老者背着个大包袱从暗处走出来。 这时,一个声音在老者旁边响起,“鸿老,楚小姐真的活不久了?” 说话的男子没有戴面具,长相俊逸,若朝颜在此,一定会认出他,正是景舟。 “老夫何时骗过人?” 鸿老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夜市上,叹了口气。 “鸠山红这等剧毒,除非有灵参果,否则无解!那灵参果半年前又被翊王拍走,能不能从翊王那拿到,就看她的造化了!” “您也救不了楚小姐吗?”景舟担忧问。 那是小公子的姐姐啊,若有个三长两短,小公子如何能接受? 鸿老摇头,他刚给朝颜的其实是毒药。 朝颜本就身中剧毒,常规药物对她已经起不了作用,只有以毒攻毒,将体内的毒素达到一个平衡点,阻止复发,多活几日罢了。 ………… 砰—— 霁寒一脚踹开棺材铺的门,随之灌入的夜风吹的里面的油灯忽明忽暗,使得周围环境更加阴森。 他率先进去,朝颜跟在后头。 然而,当两人进去后,看到的竟是满地尸首。 霁寒连忙过去检查,绕着棺材铺走了一圈,回到朝颜面前。 “小姐,刚死不久,没一个活口,就是黑爷都死了!” 看来有人先她一步到这里,就是不知是杀人灭口,还是仇杀。 朝颜视线在里面扫了一眼,没有过激的打斗痕迹,说明这些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本想查查是谁买凶杀自己,可线索就此断了,朝颜只好先行离开。 从黑市出来,突然警觉到危险。 朝颜身子往后一仰,一道掌风从眼前掠过。 “小姐!” 随后出来的霁寒见朝颜被袭击,立马拔剑。 咻—— 一道剑气逼来,男子扭头见霁寒持剑刺过来,连忙收手躲开。 霁寒手中的剑一转,又杀上去。 朝颜站定脚步,身后倏地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并匕首从后面刺向她。 “去死吧,死丫头!” “宋公子,住手!” “小姐——” 正和霁寒交手的男子见宋长帆偷袭朝颜,脸色大变,想要阻止宋长帆已然来不及,也脱不开身。 霁寒也因为宋长帆突然出现,焦急之下,反应慢了一步,被男子打落面露。 “啊!!!!” 咔嚓! 一声脆响,宋长帆踉跄着退出去,手中的匕首脱落,手腕无力的垂着。 “死丫头,你竟敢折断本公子的手?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朝颜危险的盯着宋长帆,“知道!” 宋长帆忍痛喝道,“知道还敢……” “死人!” 幽冷的话音一出,宋长帆愣了愣,一道冷芒赫然映入瞳孔,只见戴着花型面具的黑衣少女,握着他的匕首刺过来。 那强烈的杀意令他头皮发麻,整个人僵住,硬是挪不动脚步。 “常……常远,还不救本公子。” 宋长帆急的大喊。 就在朝颜手中的匕首要刺到宋长帆的喉咙时,咻的一声,一柄剑鞘飞来,气势汹汹。 朝颜不得不收手躲开。 彼时,常远来到宋长帆面前,见他没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恼火。 他本是来黑市查一个叫黑爷的人,那人和刺杀楚家小姐和太子妃的刺客有关。 没想到会碰见宋长帆。 宋长帆以势压他,要他帮忙抓人,他不得不答应,不想这人竟然是…… 看着戴着面具的朝颜,常远眉头拧了拧,已经猜到是谁。 他嗅觉灵敏,白日才和朝颜见面,自然闻的出她身上的气味。 “姑娘,可否手下留情,放过宋公子,常远感激不尽!” 朝颜既戴着面具,就是不想让人认出,常远识趣的没叫她楚小姐,只是看着朝颜的目光很是复杂。 他刚说完,宋长帆忽地怒喝,“是你!” 宋长帆死死盯着霁寒,那张脸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就是这家伙废了他。 “好啊,今晚竟然让本公子碰到了你。常远,本公子命你杀了他!” 宋长帆抬手指着霁寒,怒的双目赤红,像黑夜里一头要吃人的野兽。 霁寒身上霎时释放出浓浓的杀意。 常远眉头皱起,似乎联想到什么,往前一站。 “姑娘,宋公子若有个好歹,在下无法跟相府交待,若查到姑娘府上,也不大好。” 这话显然告诉她,他知道她是谁,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朝颜有些意外,他如何认出自己? 想了想,朝颜漠然吐出一个字,“好!” 她虽不怕惹麻烦,但灵参果未拿到之前,不想多生事端。 但,倘若下次宋长帆找死,她不介意送他一程。 眼看朝颜和霁寒离开,宋长帆急的跳脚。 “常远,你什么意思?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对一个小女子卑躬屈膝,五城御史衙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本公子命你快拦住她们,否则明日起,你休想在五城御史衙待下去!” 赤果果的威胁之意。 常远绷着脸,“宋公子想活到明日,就闭嘴!” “你……” 宋长帆咬牙,见常远丝毫不将自己当回事,心头的怒火噌的冒起。 然而,不等他发作,常远头也不回的进了黑市。 “麻的!常远,敢忤逆本公子,你等着。” 宋长呸了声,怒吼,“还不滚出来!” 话落,躲在暗中的护卫胆颤心惊的跑出来,他们自知不是那对主仆的对手,就躲了起来,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公子……” “公子个屁!” 宋长帆一脚踹在说话的护卫身上,那护卫吃痛一声,不敢出气。 “记住那男的没有?” “记……记住了!” “那就给本公子找出来,还有那女的,本公子要他们生不如死!” 夜色下,宋长帆狠戾的脸比乱葬岗还瘆人。 朝颜压根没把宋长帆当回事,回到定安侯府,让霁寒回屋休息,她也推门进屋。 吱呀! 随着门打开,朝颜踏进玄关的脚步一顿,周身气息顿时变的森冷。 “谁?” 她一声清喝,抬掌打向屋里的黑影。 第51章 戏要演足 那黑影一闪便不见了,只听砰的一声,掌风不知打到什么东西。 紧接着,一股冷然的气息逼近朝颜,她手掌抬起,但没来得及出手,被一只温厚的手掌握住。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磁沉悦耳的嗓音入耳,朝颜怔了下,“君墨辞?” 下一刻,屋里油灯闪烁。 暖和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使得冷硬的面庞柔和不少,便是那身黑暗的气质都变的温柔。 他仍旧穿着那身黑袍,只是未戴面具。 此时,看着同样一身黑裙的朝颜,他眉心拧了下! “上哪了?嗯?” “???” 她上哪还需要和他交待? 朝颜嘴角动了下,还没开口,他倏地抓起她的手。 “怎么伤的?”君墨辞紧盯着朝颜包扎起来的手掌,眼底怒意翻涌。 似乎想到什么,他语气一转,“是今日刺客伤的?” 也许君墨辞自己都没察觉到,现在的他恍若变了一个人, 脸色冷沉,眉目间杀机盎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朝颜下意识的抽回手,不知他莫名其妙的生什么气。 “嗯!”她淡淡应了声,也没否认。 君墨辞瞧着她抽回的手掌,眼中掠过一抹异色。 “看来,死倒是便宜了他们,本王该将他们五马分尸替才对!” 闻声,朝颜赫然看向他,正好他也看过来,两人目光一下子碰上,朝颜心头莫名悸动。 她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连忙挪开目光,“黑爷那伙人是你杀的?” 虽是询问,但她语气肯定。 君墨辞承认的也痛快,“动本王的女人,就该付出代价!” 他神情冷肃,说这话时满含杀意。 按理说,听到这样一番话,朝颜该感动才是,可她秀眉轻蹙,有些不悦。 “王爷,纠正一下,我不是你的女人,你我只是合作关系!” 听她再次强调二人只是假夫妻,君墨辞胸口有些沉闷。只觉烦躁。 “虽是假成亲,戏也要演足!” 他沉声道:“期限未到之前,你就是本王的女人!” 眼看她对这个说法似乎还有些不满,他转口又说,“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嗯,答应给她灵参果! 可没说答应让她离开自己。 朝颜不知他心中所想,紧绷的神经倏地一松,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如此,自然极好!” 君墨辞见她笑,有些恍神。 虽然那笑容很浅,却给那张清冷的容颜增添了色彩,生动好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君墨辞要离开时,朝颜忽地问: “王爷可问出幕后主使?” 刺客都被君墨辞杀了,朝颜只能问他。 君墨辞搭在窗台上的手顿住,背对着她道:“这事本王会处理,你无需操心,安心待嫁!” 言罢,他翻窗离开。 朝颜瞧着空荡荡的窗户,眉心微蹙了蹙。 其实,她心里有几分猜测,只是不大确定。 外面! 见君墨辞终于从朝颜屋里出来,隐藏在暗处的青木立马现身。 “王爷!” 君墨辞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屋子,吩咐道: “这几日,你就留在王妃身边,直到大婚!” 青木一愣,忙道,“王爷,其实……” “嗯?” 君墨辞仅一个眼神,青木就吓的闭嘴。 他想说王妃这院里暗中藏着不少人啊,哪需要他保护? 青木能察觉到的,君墨辞如何会察觉不到! 朝颜身边的人等同暗卫,不轻易现身,而青木不一样,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朝颜,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首当其冲,这正是君墨辞所想。 ………… 夜,愈发深了! 丞相府! 一个黑影快速穿梭在府中,手中提着黑布包裹的东西,底部似乎还滴着什么。 黑影所过之处,都能听到嘀嗒的落地声。 便见冷月照射下的青石路上,竟有滴滴鲜红的血珠。 “砰——” 呼呼的风声吹开窗户,发出咯吱的声响。 正在熟睡中的周氏听到动静,顷刻惊醒。 “啊!来人!” 周氏心慌的大喊几声,须臾,屋内灯火亮起,两名婢女打着哈欠快步走来。 “夫人,您怎么了?” 周氏喘着气,一手按着心口,总觉着有些心慌。 这时,一阵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灯不必熄了,将窗户关起来,退下吧!” “是!” 两名婢女恭敬应了声,一个连忙去关窗户,另一个上前扶周氏躺下。 突然,一声尖叫,周氏吓了一跳,扭头就见关窗的婢女倒在地上。 “去看看!” 婢女刚才也被吓到了,哆嗦着称了声‘是’,快步走向窗户。 下一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映入眼帘,婢女吓的尖叫着跌倒在地。 “啊!!!!夫人!!!管……管家!啊!!!!” “什么?” 周氏脸色骤变,连忙下床走过去,赫然就见挂在窗户外面的人头。 是管家! 他瞪着一双血色的瞳孔,口鼻都有血流出,一脸死相痛苦的样子。 周氏尖叫了声,砰的倒在地上。 “夫人!夫人!快来人啊!来人……” 剩下的婢女慌忙大叫,片刻,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惊叫声。 暗处! 夜一看着慌乱的相府下人,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小姐说给周氏一个警告,这颗人头,应当足以敲打周氏! ………… 翌日! 朝颜起身后,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人,那人拿着扫帚,围在秋桑身边扫地,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秋桑似乎有些不高兴,将手中的扫帚扔给那人,转头瞥见站在窗前的朝颜,原本还气鼓鼓的小丫头顿时喜笑颜开。 “小姐!” 眼看秋桑飞奔进屋,青木啧了声。 这小丫头油盐不进,他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肯透露王妃的喜好! 他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对王妃有意! 他还想讨好王妃,帮王爷抱得美人归来着,可无从下手。 “小姐,厨房早上煮了银耳莲子羹,奴婢去给您端一碗过来?” 秋桑来到朝颜身旁,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水。 朝颜‘嗯’了声,看着院子里的青木问,“他怎么在这?” 秋桑瞅了眼四肢发达,却扫不好地的青木,哼了哼,“说是翊王命他来保护小姐!奴婢瞧着,他就是来蹭吃蹭喝的,傻头傻脑的,连地都不会扫。” “阿嚏!!!” 正拿着扫把戳地的青木不由打了喷嚏,他摸了摸鼻头,嘀咕道:“谁想我?” 既是君墨辞的安排,朝颜也就不问了。 等秋桑去厨房端吃食,她拿来药箱准备换药。 突然,照进窗户的阳光被挡住,一片阴影落在案桌上。 朝颜抬头,见青木抱着扫帚站在窗外,乐呵呵的从怀里取出一瓶药递进来。 “王妃,这药是王爷一早去太医院取的,王爷命属下给您!” 第52章 小伎俩骗不了王妃 朝颜接过青木递来的药,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青木疑惑了,王爷如此体贴,王妃怎么一点不高兴? “咳!王妃……” 青木不自然的咳了声,“王爷昨日知晓您遇刺,急的食不知味,心神不宁,直接杀去黑市找那伙刺客拼命,给您报仇,属下从未见王爷如此惊慌失措过!” 朝颜,“……” 若非知道君墨辞是个什么样的人,朝颜勉强就信了。 “翊王府侍卫除了保护主子安全,还替主子讨女子欢心?” 朝颜淡淡的眸光扫过去,青木尬笑了几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果然,这点小伎俩骗不了王妃! 这一刻,青木忽然替自家王爷着急,以王妃冷淡,不解风情的性子。 王爷想要俘获美人心,难喽! 青木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巧秋桑回来了。 她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还拿了一份水晶白玉饺,以及八珍糕! 朝颜胃口并不大,所以秋桑拿的份量很少。 小丫头将吃食摆放在朝颜面前,拿着托盘候在旁边。 “小姐,您趁热吃!” 朝颜点头,拿起筷子时,咕噜一声响起。 只见青木尴尬的脸色涨红,“王妃,属下……” 他暗暗拍了下不争气的肚子,早不响,晚不响,偏偏王妃用膳的时候响,让他情何以堪。 朝颜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秋桑,“再去厨房拿一份!” “哦!是,小姐!”秋桑应着,瞪了青木一眼。 青木更是尴尬了,他昨晚就留在这里,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自是饿的。 朝颜没再理他,夹起一个水晶白玉饺,正要吃时,血眸中的温度骤降。 青木见她没吃,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忙问,“王妃,可是有什么问题?” 朝颜眸色沉沉,“有毒!” 毒?青木诧异的张大嘴巴,“什么人敢给王妃下毒,不怕王爷降罪?” 朝颜冷笑不语,青木忽地想到什么,不可置信,“难道是……” “有些人是等不及,想找死!”朝颜说着,将水晶白玉饺送入口中。 青木大惊,“王妃,您怎么吃了?” 青木吓的不轻,然朝颜若无其事,她本身就中了剧毒,这点小毒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等秋桑回来得知吃食被动了手脚,脸都吓白了,好在朝颜无事,她才放心。 不多久,秋桑拿着碗筷离开院子。 彼时花丛里冒出一个婢女,眼看秋桑走远了,那婢女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暗中跟了上去。 清漪苑! “夫人,那些吃食大小姐都吃了。”禀报的正是那婢女。 婢女恭敬的跪在地上,苏宛莹坐在桌前,身边坐着的是楚芳芷。 “你确定亲眼看着那灾星吃的?”楚芳芷问。 婢女想到秋桑端着空碗出来,想着大小姐应该吃了,便毫不犹豫的答,“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楚芳芷松了口气。 苏宛莹禀退侍女,才说,“芷儿,你现在可以放心了,那死丫头中了七日散,正好大婚前日会毒发,届时娘安排人将她掳走,你就可以代替她出嫁!” “娘打算如何处置她?” 苏宛莹眼中凶光涌动,“自然不能留!” 楚芳芷听了,一脸痛快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朝颜死在她面前。 不过,想到朝颜会武,她又担忧道:“娘,只下毒还不够,以防万一,得做两手准备!” “放心,娘都准备好了!”苏宛莹冷笑。 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自然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并想出应对之法。 这一次,她要和那死丫头拼命。 母女俩说着,谁也没发现一道影子从屋顶飞走。 “小姐,毒确实是苏氏下的,是七日散。” 从清漪苑回来的霁寒禀道,“苏氏打算在大婚前日掳走小姐,让楚芳芷替小姐嫁给翊王。” 声落,一声冷嗤响起,“死性不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废人一个,还想攀高枝!” 青木仍旧抱着扫帚站在窗外,一脸鄙夷,“王妃,属下去禀报王爷,王爷会处置苏氏母女,不会影响王妃大婚!” “慢着!”朝颜喊住欲走的青木,“此事,我会处理!” “可……” “嗯?”朝颜森森的血眸看过去,似乎在说‘你有意见?’ 青木立马闭嘴,哪敢有想法。 朝颜不想和君墨辞牵扯太多,自然不会要他帮忙。 何况,这点小事,她自己能解决。 她握着桌上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冷冷道:“苏氏喜欢下毒,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霁寒,“是!” 青木回到院子里,象征性的戳了几下地,“不行,这种大事得跟王爷说,不然大婚当日出什么差错,王爷到手的媳妇就没了!” 嘀咕着青木立马扔掉扫帚,急急忙忙的离开。 而屋里,朝颜拿出昨夜老者给的药。 昨夜没来得及看,现在打开药瓶才发现是毒药。 沉思了会,才明白老者的用意,大概是要以毒攻毒! 但,这瓶毒药的成分不清楚,不知是会制衡她体内的毒,还是加速毒发。 所以朝颜还是收了起来,等澜音到了,检查之后,没问题再吃。 她现在赌不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个在黑市遇到的陌生人,还不足以让她信任! ………… “侯爷,大小姐昨日当街遇刺,当时太子妃也在场,五城御史衙正在调查此事!” 定安侯在府里随意走着,徐伯跟在旁边汇报朝颜昨日遇刺的事。 听了,他仅仅只是皱了皱眉,“谁干的?” 徐伯摇了摇头,“不知!” 五城御史衙接手调查此事,他就没去查了。 想着朝颜也好端端的,定安侯就没多问,另一件事更让他头疼。 “黄大夫怎么说?可找到法子救夫人?”定安侯停下脚步,眉头拧的很紧。 徐伯再次摇头,黄大夫是城中有名的大夫,他都束手无策,夫人恐怕是真的没救了。 定安侯无奈叹了口气,“朝颜这孩子太过倔强,说什么都不肯交出解药!” “侯爷,也许大小姐是真的没解药,毕竟那是鸠山红,世间少有的剧毒。”徐伯忍不住道。 定安侯愣了愣,他倒从未想过这层原因,只以为是朝颜性子倔,记仇! 定安侯怔愣着,前边有人过来,一名婢女领着身着官服,腰间别着佩刀的男子过来。 “侯爷!” 见到定安侯,婢女连忙行礼。 后头的男子也抱拳道,“卑职五城御史衙衙役常远,见过定安侯!” “常远?” 定安侯打量着常远,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衙役,他自是不认识。 “找本侯何事?”他问。 常远微愣,“卑职不是来找侯爷!” 定安侯,“???” 第53章 幕后主使就是‘法\’ 定安侯老脸一红,以为常远是来找自己。 转而想到常远是五城御史衙衙役,才反应过来他找谁。 “你是来找朝颜的?” “是!”常远恭敬道,“卑职是为昨日刺客一事而来!” “嗯!”定安侯点点头,“可是查到主使了?” “尚未,只查到刺客是黑市里的一群亡命之徒,但在昨夜,那些人全死了!” 定安侯讶异,“死了?” “是!”常远一脸肃然,“无一活口!” 所以线索断了,查不下去。 定安侯脸色沉了沉,觉着朝颜遇刺一事不简单。 这孩子才回来,在皇都能有什么仇家? 难道是…… 不知想到谁,定安侯脸色一拉,让婢女带常远去见朝颜,便急急忙忙的去清漪苑。 徐伯也一道跟着,只是没进屋,候在院子里,眉头皱着,想着事情。 莫非大小姐遇刺是夫人所为? 定安侯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他带着怒气踹开门。 砰的一声! 正在喝药的苏宛莹手一抖,药洒在手上,烫的她哼了声。 “夫人!” 婢女吓的连忙从她手中接过药碗,手忙脚乱的拿帕子给她擦手。 苏宛莹扭头一看,见定安侯脸色铁青,觉着奇怪。 “侯爷这是在哪碰了烦心事,来妾身这里撒气?” 她语气阴阳怪气,自打定安侯辞官,上交兵权,就没给过定安侯好脸色。 哪怕这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她也不再讨好取悦。 现在一心想为女儿扫清障碍,这样她也死的安心。 定安侯本是要质问朝颜遇刺一事与苏宛莹有没有干系,可见她神态憔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瘦的可怕,又不忍责问。 只好拐弯抹角的说,“朝颜昨日在街上遇刺了!” 苏宛莹先是愣了下,便脸色扭曲,“怎么没把她杀死?那恶毒的丫头怎么没得到报应?” 看着脸色扭曲到愤怒的苏宛莹,定安侯很难想象那是他的枕边人。 苏宛莹既这般说,便说明她对朝颜遇刺一事不清楚,那便不是她做的。 定安侯莫名松了口气,喊了声,“宛莹。” 苏宛莹霎时僵住,泛黄的眸子动了动,侯爷已经多年不曾喊过她的名字。 “本侯不希望你和朝颜斗的死去活来,当年你对香菱下毒,导致朝颜出生被视为怪物。 如今她回来,同样对你下毒,你二人的仇怨也该两清了。本侯会想办法救你,哪怕……” “如何能两清?” 苏宛莹嘶吼着打断定安侯,“她只是个庶女,欺压到妾身这个主母头上,妾身就是打杀了她,也不过分! 侯爷别忘了,她还害芷儿变成废人,丢了……” 清白二字险些脱口,苏宛莹及时打住,话锋一转,历色道: “总之,妾身和那死丫头要么活一个,要么同归于尽!” “夫人!” 定安侯也恼了,语气重了重,“你非得把这个家搅的鸡犬不宁?” 苏宛莹冷哼,自己是个将死之人,也不怕惹恼丈夫。 “侯爷要是下令把那死丫头抓进大狱,斩首示众,妾身可以就此作罢!” “你……” 定安侯气的脸红脖子粗,砰的,踹翻脚边的凳子,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苏宛莹指尖死死掐着,不把那死丫头拉下地狱,她死不瞑目。 ………… “楚小姐,关于刺客一事,在下有问题请教,可否禀退左右?” “这位大人,这里是小姐的闺房,你这般说恐怕不合适!”秋桑立马接过话,防狼似的瞪着常远。 常远握着佩刀不语,脸色绷着,秋桑气鼓鼓的还想说什么,朝颜便说: “秋桑,你先下去!” “小姐!”秋桑撅了撅嘴,似乎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福身告退。 临走还朝常远挥了挥粉拳,“我警告你,别胡来,不然我揍你!” 常远,“……” 就秋桑那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够他撂倒。 朝颜坐在窗前,慢条斯理的斟茶,举手投足,优雅大方! “常衙役,请坐!” 她推了杯茶到对面,示意常远坐下说话。 常远想到秋桑刚才所言,摇了摇头,又退后几步,和朝颜保持距离。 “多谢楚小姐,在下说几句就走!” 知道他避嫌,朝颜便也不强求,端起茶轻抿一口。 常远瞧着娴静淡漠的少女,脑海中闪过昨夜那个一身黑裙,戴着花型面具,神秘冷傲的女子。 很难想象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子会是同一个人。 打住思绪,常远开始问,“请问楚小姐昨夜去黑市做什么?” 朝颜一手执盏,淡道,“查凶手!” “那楚小姐查出线索了?” “并未!” “好,黑爷同他手下那些人全死了,楚小姐可知?” “知道!” “你杀的?” 最后一句话锋变了,常远冷肃的看着朝颜。 昨晚他和朝颜交过手,自然知道朝颜身手有多好,且朝颜身边还有一个霁寒。 所以她要杀那伙亡命之徒是轻而易举的事,常远怀疑也不足为奇。 朝颜眸光抬了抬,看向常衙役,“我要想杀人,何须亲自动手?” 不是她?那是什么人?常远眉头拧了拧,问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他来定安侯府,只是想确定人是不是朝颜杀的。 “在下没什么问题了,打扰楚小姐,告辞!” 常远抱了抱拳,提步便要走。 “常衙役!” 朝颜漠然喊了声,目光落在他身上,“此事到此为止!” 常远微愣,“为何?楚小姐不想查明真相,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 那主使就是法,谁敢动? 朝颜缄默,常远等不到她出声,忽地想到什么,眉头皱的更深了。 “莫非楚小姐已经知道主使是谁?” 朝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常衙役,对方想杀的是我,此事我会处理,这两日多有劳烦!” “在下负责皇城治安,找出为非作歹之人是在下的职责。楚小姐想亲自解决事情,无可厚非,但保护皇城安危,保护百姓安全,亦是在下的职责。楚小姐,告辞!” 倒是固执!朝颜眸光微动,常远态度坚决,她就是阻拦也无用。 就算查出来又能如何? 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敢冲到天子眼皮底下,声讨姜皇后,伸张正义? 常远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不过是尽忠职守,办好每一件差事罢了。 然而,在朝颜面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找出歹人,回到五城御史衙就被抓了。 他被两名衙役按住胳膊,腰间的佩刀也被夺走。 “大人,为何抓卑职?” 常远语气沉沉,看着台阶上身着官服,四十有余的徐御史。 徐御史冷哼,“你做了什么还不知晓?常远,你可知罪?” 第54章 两个不自量力的傻缺 知罪? 他知什么罪? 常远着实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何罪。 “请大人明言,若卑职真的有罪,绝不狡辩,甘愿受罚!” 徐御史正想说什么,背后传来不悦的声音: “徐御史,本公子来此是为了惩治凶徒,而不是听你和他废话!” 宋长帆冷着脸走来,面色白的跟鬼似的,一只手腕用纱布缠的像猪蹄。 见他动怒,徐御史连忙哈腰赔笑,“是是是,下官马上办!” 说着,转身怒喝,“大胆常远!你勾结歹徒,伤了宋大公子,罪不可赦! 但,念在你尽忠职守多年,将功抵过的份上,杖刑一百,逐出五城御史衙!来人,行刑!” 徐御史不是什么好官,但常远到底跟了他多年,打心里还是下不了死手,想留其一命。 宋长帆对这个结果似乎不满意,转而一想,一百板子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得脱下一层皮,勉强接受徐御史对常远的惩罚。 “大人,卑职没有勾结歹徒,请大人明查!” 常远站着不动,拽着他的两个衙役用尽全力也拖不动他,只好撒手退开几步。 从宋长帆出来,他就猜到怎么回事了,没想到自己昨晚还救了宋长帆,这人回头就咬他一口。 “宋大公子还能冤枉你不成?常远,本官劝你别反抗狡辩,免得多吃苦头!” 徐御史瞪常远一眼。 宋长帆是丞相之子,徐御史得罪不起,即便知道常远的为人,也不的不罚他,免他职务。 常远咬牙,不甘心蒙受不白之冤,“卑职就是冤枉的,勾结为祸的才是大人和宋……” “堵住他的嘴,押下去!”徐御史惊的大喝,不让常远说出后面的话。 常远冷笑,没再为自己申冤。 这些衙役中,就数他最厉害,他若想反抗,没人能拦住他。 可他没有这么做! 他要是反抗,就坐实了徐御史和宋长帆按给他的罪名,就成了通缉犯,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他不想成为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砰——” 接二连三的棍声响起,常远趴在长凳上,紧紧咬着口中的布,一声不吭。 不远处! 宋长帆瞧着被杖刑的常远,心里那口恶气才散了些。 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 “徐御史!” “下官在!” 徐御史连忙上前一步,等候吩咐。 “给本公子找个人!” 宋长帆说完,旁边的护卫立马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呈给徐御史。 徐御史打开,见是一身黑衣,长相英俊的少年,暗暗奇怪,这少年怎么得罪了宋家这位祖宗? “本公子要你发动全五城御史衙的人,找出他!”宋长帆冷道。 “这……” 徐御史有些为难,五城御史衙的职责是护卫皇都,可不是找人! “徐御史有问题?” 宋长帆威胁的眼神看过去,徐御史脸色微变,忙道:“不敢,下官这就命人去办!” 徐御史立马就唤了个衙役过来,把画像给那衙役,嘱咐他带人全力找画像上的人。 事情办完,宋长帆才满意的离开。 一百棍也很快打完,常远浑身是血,仅存的意志支撑着他没晕过去。 徐御史命人将他丢出去,本就伤重的常远,被丢出去后,意识逐渐涣散。 但他还强撑着努力爬出去了一段路,才彻底不省人事。 这时,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车夫见路上躺着个人,只好停下马车,对车内之人道: “姑娘,前边有个人挡了路,似乎晕了?” 音落,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子,出来的女子一袭浅蓝色纱裙,眉目精致如画,气质淡雅。 她下了马车,走到常远身旁,瞧着某个部位,啧了声,“真惨!” “难得来皇都一趟,竟碰见个半死不活的臭男人,晦气!” 女子嘟囔着,还是唤来车夫,将常远带上马车! ………… 时间一晃而过! 大婚前一日! 柔妃一早派了照雪接朝颜进宫,苏氏母女躲在暗中看着朝颜跟照雪离开。 直到人走了,楚芳芷才从花丛后走出来,气恼的揪着衣裙。 “娘,您不是说那七日散到今日就会发作?为何楚朝颜还好端端的?不像有事的样子?” 定安侯夫人走到女儿身后,心里也疑惑,“那药是娘让人去黑市弄来的,虽不致死,却能令人丧失行动力,不可能没效果!也许药效发作的时间慢一些,我们在等等!” “又是等!得等到什么时候?” 楚芳芷气的跺脚,“她都被柔妃娘娘叫进宫了,若是在宫里出事,柔妃娘娘一定会请太医给她看,如果被太医瞧出来什么,女儿和娘就完了!” “芷儿!” 苏宛莹用力握住楚芳芷的手臂,“沉住气!太医发现了又能如何?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只要她和芷儿不承认,就算柔妃娘娘查过来,要替那死丫头做主,也得讲究证据! 苏宛莹安抚了好一会,楚芳芷心情才勉强好些。 只是下一秒楚芳芷脸色大变,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仿佛身子被掏空了所有力气。 “啊!!!” 楚芳芷一下子摔在地上,突然的情况吓的苏宛莹色变。 “芷儿,你怎么了?” 她连忙走上前扶楚芳芷,但楚芳芷仿佛定在地上一般,拉不起来。 “娘,我……我动不了了……”楚芳芷急的想哭。 “什么?怎么会……” 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苏宛莹瞳孔猛的一缩,刚想叫人,四肢骤然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娘……” 看苏宛莹也和自己一样,楚芳芷更急了。 这时,有人从暗处走出来。 看到来人,苏宛莹恍然大悟。 “是你?你是那死丫头身边的护卫?是那死丫头对本夫人和芷儿下了毒?” 毒?楚芳芷怔了怔,“娘,难道是……” “不错,是七日散,娘和你都中了七日散!” 该死,那死丫头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霁寒鄙夷的瞧着二人,像看个白痴。 “自作自受,就凭你们两个傻缺,也敢算计小姐?不自量力!” 言罢,霁寒一个手刀下去,劈晕苏宛莹。 “娘,你……” 砰! 霁寒又一个手刀劈过去,楚芳芷也晕了。 他站起身,冷冷的盯着二人,“带走!” 两名夜卫迅速现身,把晕过去的母女装麻袋抗走! 皇宫! 朝颜跟着照雪一路到毓秀宫,柔妃听说她到了,激动的亲自出门接朝颜。 走出寝殿,瞧见信步而来的青衣少女,柔妃眉开眼笑,匆匆走过去。 “颜颜!” “娘娘!”朝颜脚步一顿,福身行了个礼。 这是她到皇都以来,第一次对贵人行礼。 “无须多礼!” 柔妃高兴的拉着朝颜的手,“快进去看看,母妃给你准备的东西!” 柔妃神神秘秘的,朝颜‘嗯’了声,跟着她进殿。 须臾,一片琳琅入眼,朝颜微愣。 “那是……” 第55章 她不信命,只信自己 “嫁妆!” 柔妃眉眼含笑,拉着朝颜走过去,满满十二大箱,书卷字画,珠宝玉器,金银绸缎,应有尽有。 其中,那些珠宝玉器,绸缎的样式还很是眼熟! 朝颜眸光微动,默不作声,柔妃此举还是让她冷硬的心柔软了下。 她从未想过要置办嫁妆,毕竟不是真的成婚。 良久,她才道:“娘娘,其实,您不必如此做!” “傻孩子,母妃不给你张罗婚事,谁张罗?” 柔妃看着那些嫁妆道:“母妃可是听说了,你那嫡母对你不好,你姨娘也没把你放心上,这明日就要大婚,她二人什么也没给你准备,届时岂不闹笑话? 你是母妃看中的儿媳妇,出嫁自然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不能让人看轻了!” 说到苏氏和赵姨娘,柔妃就来气。 颜颜不是苏氏亲闺女,苏氏对她不好,她还能想通。 可这赵姨娘,脑子不知和了什么浆糊,这么好的女儿都不要! “娘娘这是把我的底细都打探的清清楚楚?”朝颜不禁莞尔,发自肺腑的笑。 柔妃尴尬的笑了笑,“母妃也不是要查你,只是担心你住在定安侯府受委屈,才……” 顿了顿,她转口说,“好在你明日就要嫁去翊王府,以后翊王府就是你和阿辞的家,不用看谁眼色过活,母妃也不会去打扰你们!” 嗯,如此颜颜和阿辞独处的时间多了,她才能早日抱上孙子或者孙女! 瞧着一脸开心的柔妃,朝颜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同柔妃解释,她和君墨辞的婚事只是交易。 若告诉柔妃实情,她恐怕会很失望! 柔妃没察觉朝颜的异样,沉浸在喜悦中,忙喊照雪,“快把嫁衣拿来给颜颜试试看是否合身,若不合身,现在拿去司衣房改还来得及!” “是!”照雪笑着应了声。 朝颜没想到柔妃还给她准备了嫁衣! 片刻,照雪就拿来了嫁衣。 柔妃拉着朝颜走过去,唤侍女撑开嫁衣,一瞬间,鲜红夺目的嫁衣映入众人眼中。 “好漂亮,楚小姐穿上一定很惊艳!” “楚小姐本就生的貌美,穿什么都好看!” “……” 宫女们絮絮叨叨的说着奉承的话,朝颜一脸平静,只是身上那股子冷然的气息淡了几分。 反观柔妃,眉眼弯弯,一脸满意的样子,仿佛宫女们夸的是她。 “该称呼翊王妃了!” 柔妃如此一说,宫女们齐齐喊了声,“翊王妃!” 朝颜眸色暖了暖,柔妃又道,“颜颜,快试试!” 柔妃一番好意,若是推辞就矫情了。 朝颜只能试嫁衣,当那一身花纹栩栩如生,精美的嫁衣披在身上时,她美的夺人心魄。 红装黑发,血色的眼眸妖冶,姿态轻盈婀娜,娇媚入骨! 众人都看呆了,这说是一回事,穿上又是另一回事! “娘娘眼光毒辣,翊王妃穿上正好合适,也很美!”照雪笑了声,打破那一瞬间的寂静。 柔妃回笼心神,挑了挑眉,“那是!本宫年轻的时候也和颜颜一样纤瘦貌美,不挑衣裳!” 朝颜,“……” 也不知柔妃是夸她还是夸自己! 照雪抿唇轻笑,“娘娘现在也很美,甚至比年轻时多了韵味!” “就你嘴甜!” 和照雪打趣了几句,等朝颜脱下嫁衣,柔妃拉着她坐下说话。 “颜颜,稍后母妃命人把这些东西送去定安侯府,你看还缺什么,母妃一并备好!” 朝颜摇了摇头,“娘娘,既是给我的嫁妆,那您收着也是一样的,不必送去定安侯府!” “那不一样,给你就是要你自己拿在手中!要是母妃拿着,那跟没给有何区别?” 朝颜想说什么,柔妃语气坚决,“就这样了,这是母妃的命令!” 话至此,朝颜拒绝不了,只好收下,寻思着明日带去翊王府给君墨辞也一样。 “好!嫁妆我可以收下!不过,这镯子还请娘娘收回!” 朝颜脱下手腕上的玉镯还给柔妃,“它是娘娘最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柔妃看了她一眼,接过镯子后,叹了口气。 “这镯子是母妃当年刚入宫时,我母亲给的,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遗物!而今,母妃将她给你,也是想传承下去!” 似乎回忆到往事,柔妃神情有些恍惚。 是护国公夫人的遗物,朝颜就更不能要了! 但柔妃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将镯子又戴回她手上,“颜颜,母妃既把它给你,说明你在母妃心里是唯一的儿媳妇,谁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柔妃当真是把朝颜当作了半个女儿疼爱,什么好的都想塞给朝颜。 朝颜无奈,暂且收下镯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眼看天色不早了,柔妃才不舍的放朝颜出宫。 仍旧是照雪送朝颜,至于那些聘礼和嫁衣,柔妃差人装马车上,晚些送去定安侯府。 出宫的路上,照雪想着自家娘娘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笑道: “娘娘对王妃的疼爱,一点不比翊王少,甚至更多,王妃真是好命!” 都说王妃是灾星,要她看王妃是福星才是! 王爷忠孝,人品端正,还是玄沧战神,长相便不说了,比王爷好看的男子就找不出几个。 而娘娘又是宠冠六宫的宠妃,王妃有娘娘和王爷护着,都可以在皇都横着走! 灾星怎么了?灾星身份尊贵,是皇家儿媳,战神之妻,谁敢说半句不是? 好命?若当真好命,就不会惨死一世! 她不信命,只信自己! 朝颜抿唇不语! 照雪知道王妃不爱说话,也没在意。刚过了御花园,毓秀宫的一名宫女追了上来。 “照雪姑姑!” 闻声,照雪和朝颜都停下脚步。 “小蝶?你怎么来了?” 跑过来的小蝶向朝颜行了礼,才道:“娘娘想起来还有东西没给王妃,特让奴婢来请王妃再去毓秀宫一趟! 对了,娘娘想吃御膳房做的绿豆冰糕,还有照雪姑姑调的冰饮,劳烦照雪姑姑亲自去一趟御膳房!” 照雪也没多想,“那你带王妃过去!” “是!” 照雪回头又向朝颜行礼,“王妃,您先和小蝶去见娘娘!” “嗯!”朝颜点头。 照雪走后,小蝶福身道:“王妃,请随奴婢来!” 朝颜其实记得路,但小蝶是毓秀宫的宫女,也就跟着她走。 然,走了一会,朝颜发现不对劲,小蝶带的路和毓秀宫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等等!” 朝颜突然停下来,“你要带我去毓秀宫,还是去哪?嗯?” 走在前头的小蝶脊背霎时僵住,脸上有些慌乱之色。 第56章 本王清白不保 “奴婢差点忘了,娘娘说毓秀宫闷,想出去走走,在倚梅苑那边赏花等王妃!” 小蝶转过身,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过快的心跳声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朝颜眼眸微眯,小蝶前后说的话破绽颇多,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她在撒谎! 朝颜却没拆穿她,淡淡‘嗯’了声,“带路!” 小蝶松了口气,“王妃,请!” 她不知道,自己转身那一刻,在朝颜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此时,旁边一条小路上,走过来两个人。 其中身着绿衫的少女,瞥见朝颜的身影,眸光亮了一下。 “那不是三嫂吗?咦?三嫂是要去哪?” 瞧见朝颜走远的身影,君若卿立马跑上去,站在那条路上! “公主!” 玉竹追过来,也认出了那青衣背影是朝颜。 “好像确实是翊王妃!翊王妃应该是来见柔妃娘娘的,奇怪,她去戒心堂那边做什么?” “戒心堂?那不是惩罚犯错的皇子们禁闭的地方吗?”君若卿皱眉。 玉竹眨了眨眼,“是啊,难不成翊王妃在宫里犯了事,被罚关禁闭?哎呀……公主,您干嘛打奴婢!” 玉竹捂着疼痛的脑门,委屈巴巴的看着公主。 君若卿瞪她一眼,“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三嫂就算犯了事,也不可能被罚在宫里禁闭。 再说了,你以为三嫂像本公主一样神经大条,做事粗心大意,会让人抓到小辫子?” 玉竹小声嘀咕,“公主您有自知之明就好!” “你说什么?”君若卿没听清。 玉竹严肃道:“奴婢说,宣王好像还在戒心堂受罚,翊王妃去那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糟了!”君若卿脸色一变,“快去找沈寒冽过来,可不能让三嫂被人陷害!” 按照她前世刷宫斗剧的经验,三嫂肯定要出事了。 这宫里,看三嫂最碍眼的就是老妖婆,说不定老妖婆又在憋什么坏心! “公主,沈侍卫是御前侍卫,奴婢哪见得到他啊!”玉竹站着不动。 君若卿急的咬牙,“对了,柔妃娘娘,你去找柔妃娘娘,叫她来救三嫂,快去!” 玉竹连忙应‘好’,匆忙跑走。 君若卿则追着朝颜消失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 去御膳房的照雪,走到半路猛然停下来。 不对! 娘娘这两日来葵水,不可能喝冰饮,而且娘娘给王妃的东西都放在嫁妆里了,哪还有东西要给王妃? “不好!” 小蝶骗了她。 照雪脸色倏变,急忙往回跑。 然而,当她跑回刚才所在的地方,哪还有人影。 “小蝶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娘娘对她那么好,竟然背叛娘娘!” 照雪气的跺脚,又赶忙跑去毓秀宫。 ………… “王妃,倚梅苑离这不远了,娘娘有吩咐,王妃到了先进屋稍作歇息,奴婢去请娘娘过来!” 小蝶恭敬的低着头。 朝颜瞥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到前边的屋子,只见门上的匾额写着‘戒心堂’几个字。 怎么看也不像歇脚的地方! 朝颜若有所思,又看了眼紧张的揪着衣裙的小蝶,才‘嗯’了声,向戒心堂走去。 见此,小蝶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脸上浮起一抹狠戾之色。 翊王妃,别怪奴婢心狠,要怪就怪你得罪了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灾星而已,妄想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该低在泥泞里,任人践踏! 眼看朝颜推门进去,小蝶冷冷一笑,立马打了个手势,便见两名太监从茂密的花丛里跑出来,迅速冲过去拉上戒心堂的门锁住! “砰!” 听到动静,走到里面的朝颜脚步一顿,回头就见门外有两个人影,窸窸窣窣的锁门。 原来是在这里设陷阱等着她! 刺杀不成,又生了一计? 她倒要看看姜皇后想做什么! 不用想,朝颜都猜到是姜皇后要害她。 突然,一根管子戳破窗纸,一阵白烟飘进来。 朝颜立即捂住口鼻,血色的眸底冷利的如冬日的冰棱。 没一会,那根管子抽出去,外头的人似乎觉着朝颜应当中招了,解开了门锁,然后迅速离开。 察觉到外面没人,朝颜才准备离开。 突然,她脊背一僵。 一只手掌落在她肩上,身后一股灼浪几乎要将她吞噬! 那人又伸出另一只手向她腰间摸去! 朝颜猛地捏住伸到腰间的手,掌风抬起,转身要打上去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宣王?” 朝颜眉心轻蹙,“怎么是你?” “嗯……”宣王哼了声,嗓音干哑,“你……是谁?” 此时,宣王眼里的朝颜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头晕脑胀,意识不清晰,不仅看不清朝颜,更是没听出她的声音。 他只觉全身热的厉害,想找个冰块驱热,而现在手上摸到的人,恰好令他舒服了些许。 但这还不够! 落在朝颜肩上的手掌抬起,想要再碰朝颜时,朝颜一脚踹开他。 “砰——” 宣王摔在地上,难受的哼了声。 朝颜这一脚,倒将他踹清醒了几分,待看清朝颜的样子时,他脸黑了黑! “三弟妹?你为何在这?” 说着,他甩了甩晕沉沉的脑袋,用力攥紧拳头,想要保持清醒。 奈何迷情、香的药效太强,他撑不住,额上冷汗连连。 “你快走,本王控制不住了!” 宣王喘着粗气,此时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看向朝颜的目光也变了! “好!我去找人救你!”朝颜应的干脆。 已经猜到姜皇后要耍什么手段! 朝颜若是也中药,和宣王发生点什么,那必然不能再嫁给君墨辞。 要是再被姜皇后来个现场抓、奸,朝颜必死无疑。 这种丑事发生在宫中,就是姜皇后不弄死朝颜,玄帝也不会让朝颜活着离宫。 然而,朝颜想要走时,突然四肢一软,跌坐在地。 她脸色开始不正常的红,眼神迷离,就在要丧失理智时,她狠狠咬了下舌尖,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唇齿之间。 “你……怎么还不走?” 察觉朝颜还没离开,宣王急了! 舌尖上的痛感刺激着神经,朝颜意识清醒了几分,看着宣王身后冒着烟气的香炉,顿时明白了。 “走不了!” 倒是低估了姜皇后! 竟然做两手准备! 恐怕在她来之前就在香炉里点了迷情香,宣王才会中招。 为了确保她也中药,又让人从外面吹进迷情香。 “为何?”宣王哼了声,急道:“三弟妹,本王求你快走,不然本王清白不保!” 朝颜,“……” “本王已经有喜欢的姑娘,得为她守身如玉,你要是走不了,就爬出去!” “闭嘴!”朝颜冷喝,死死咬着唇。 竟然叫她爬出去?不想活了? 宣王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数道杂乱的脚步声。 “皇后娘娘,您说有人在后宫行污秽之事,莫不是就在戒心堂?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在这个地方乱来?” 第57章 荒唐 说话的宫妃穿着一身绯色华服,头戴珠钗,妆容精致,长的小家碧玉。 她是容嫔,是在场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是皇后这边的人。 她附和姜皇后说了几句,其中身着淡紫色宫装的贤妃冷嗤了声。 “容嫔,说话做事讲究证据,这里是戒心堂,谁都知道这几日宣王被陛下罚在这里禁闭,你这么妄加揣测,岂不是说乱来的是宣王?” 姜皇后脸色不悦,贤妃这不是暗讽她没证据, 就带着大家来抓、奸? “贤妃娘娘,您可别往妹妹身上泼脏水,妹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容嫔有些慌乱,情不自禁的看了眼旁边一身素净宫装的德妃。 德妃是宣王生母,性子寡淡,她只是站在那儿,便是什么也不说,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除了皇后,容嫔最怕的就是德妃! 若自己刚才的话得罪了德妃,德妃想弄她,根本没人抓得到德妃的把柄! 容嫔不自觉的向姜皇后靠了靠,皇后鄙夷的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就这出息?’ “如此重要之事,本宫岂会胡说!” 姜皇后淡淡道:“薛嬷嬷亲眼所见,岂会有差错?” 她给薛嬷嬷使了个眼色,薛嬷嬷立马附和,“老奴不敢有半句虚言,此前路过这里,确实听到戒心堂里有动静!” “是么?”贤妃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何不喊人?” “这……” 薛嬷嬷语塞,事实上,她哪来过戒心堂,只是安排人把朝颜诓来这里动手脚。 她笃定里面有人,语气也随之坚定,“事关重大,老奴不敢胡言,有没有这回事,贤妃娘娘进去看看便知。” 贤妃哼了哼,姜皇后适时开口,“好了,如薛嬷嬷所言,究竟有没有这回事,进去看看便知! 今儿,正好各位妹妹在凤鸾宫,本宫才带大家一同过来!” 她们为何在凤鸾宫?还不是皇后娘娘无缘无故抽风,请她们过去凤鸾宫品茶。 唯一没去的就是柔妃,听说召了楚家那个灾星进宫作陪,无暇去喝皇后娘娘的茶! 贤妃想着,看向德妃。 “德妃姐姐,你怎么看?” 德妃眼皮抬了抬,平静的目光掠过姜皇后和容嫔,语气淡淡: “皇后娘娘想进去看,进去就是!” 贤妃眉心轻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德妃,你也别担心,说不定在里面的不是宣王。宣王虽然在外面风流惯了,但想来在皇宫不会乱来!”姜皇后惺惺道。 德妃神色不变,“宣王要真做错事,皇后娘娘依宫规处置便可!” 事关儿子,德妃还是如此淡定,令姜皇后十分不爽。 比起柔妃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永远一副高姿态的德妃更令她讨厌。 压下心头的不快,姜皇后使唤薛嬷嬷去开门。 贤妃挪到德妃身边,压低声音道:“德妃姐姐,你怎么不拦着皇后?万一……” 真是宣王在里面干什么,可如何是好? 德妃眼眸动了动,抬眼看着匆匆去开门的薛嬷嬷,哪会不知道今日这一出是姜皇后在搞鬼! 她十指紧了紧,掩饰着心里的不平静,“本宫相信宣王的为人!” 贤妃嘴角抽了抽,宣王哪有什么品行?谁不知道宣王风流浪荡,府里女人都比陛下的女人多! “吱呀——” 薛嬷嬷用力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她心下窃喜,看来事情成了。 只是…… 怎么静悄悄的? 薛嬷嬷疑惑,仰长脖子往里头看,没见到朝颜和宣王,寻思着人可能在内室。 那是最猛的迷情香,在宫里是禁物,她冒着杀头的风险从宫外弄进来。 一旦中了那药,除非鱼水之欢,否则无解。 这可是除去宣王和那死丫头,扳倒德妃的好机会! 薛嬷嬷回头和姜皇后对视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姜皇后唇角冷冷的勾了勾,眼里掠过一抹淬毒的光芒,“各位妹妹,进去看看吧!” 姜皇后带头进去,屋里还残留着令人不适的热浪,在场的宫妃都是过来人,哪会不知这一屋子旖旎的气息代表什么。 德妃此时表面无波无澜,内心却波涛汹涌,眸色沉沉。 跟着姜皇后越往内室去,心跳的越快。 突然‘啊’的一声惊叫,只见容嫔花容失色,“荒唐,荒唐,此二人,怎……怎么敢……” 德妃听了,心头猛的一跳,疾步上前,一把扯开挡在面前的容嫔。 容嫔踉跄了下,差点没站稳,好在婢女及时扶住她。 那张榻上躺着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女的一身宫女服饰,男的穿着太监常服,两人都不省人事。 宫女和太监…… 难怪容嫔会反应过激。 德妃松了口气,姜皇后却脸色极其难看,那宫女和太监她都认识。 宫女是小蝶,正是她安排在毓秀宫的眼线,而太监是自己宫里的人。 她冰冷的视线看向薛嬷嬷,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薛嬷嬷都懵了,哪知道会这样,躺在这里的不应该是宣王和楚家灾星吗? “还真有人在戒心堂乱来,皇后娘娘所言,果然不虚!”贤妃突然开口,那神色有几分看戏的意味。 姜皇后脸色更加难看,抓奸竟然抓到自己宫里人,只觉颜面无存。 “此有此理!薛嬷嬷,把二人拖出去,直接杖毙!”姜皇后怒喝。 薛嬷嬷很快反应过来姜皇后的意思,趁着人不省人事,杀了灭口,就没人知道皇后娘娘做过什么。 薛嬷嬷刚想应,外头突然传来冷冽的话声。 “皇后娘娘难道不把人弄醒盘问一番?说不定这背后有人算计,否则区区宫女太监,如何敢在戒心堂乱来?” 柔妃带着照雪和几名宫女气势汹汹的进来。 目光霎时和姜皇后撞上,两人的眼神似乎无声厮杀着。 “柔妃怎么来了?”姜皇后冷着脸。 柔妃走过去,瞧着榻上衣衫不整的小蝶,目光冷了冷。 “本宫的人做了这等龌蹉之事,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人,本宫带回去处置……” 不等姜皇后应许,柔妃就说,“皇后娘娘放心,小蝶这吃里扒外的贱婢,本宫绝不姑息!” 柔妃看着姜皇后,眼神锋利。 那一句吃里扒外,很容易让人多想。 姜皇后心里清楚柔妃已经知道小蝶是她的人,也不甘示弱凝视着柔妃。 “柔妃所言极是,本宫也不会轻饶那贱奴!” 柔妃哼了声,“带走!” 第58章 凭着意志力抵抗药效 照雪立即指挥两个宫女去把小蝶拖下来,柔妃来的匆匆,去的也快! 姜皇后心情极度差,本来万无一失的事,竟然是这个局面! 她直接下令,把昏睡中的太监杖毙,交给薛嬷嬷处理,便含怒离开。 “皇后娘娘……” 容嫔立马追出去,薛嬷嬷随后命人拖走太监,屋里就只剩下德妃和贤妃。 “德妃姐姐,今日的事,肯定有人算计宣王,只是不知为何成了柔妃的婢女和皇后宫里的人!” 贤妃疑惑着,下意识的扫视四周,嘀咕了声,“奇怪,怎么不见宣王?” 德妃听了,眉心皱的更深。 这时,一名宫女慌忙跑进来,似乎想说什么,却见贤妃在场,只喊了声,“娘娘……” 是自己的心腹宫女芍药,见她神色慌张,德妃心底有种不妙的感觉。 “贤妃妹妹,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 给芍药使了个眼色,德妃匆忙离开。 贤妃眯了眯眼,即便芍药什么都没说,也猜到德妃匆忙离开和宣王有关。 无所谓! 不管姜皇后和其她人斗的多厉害,只要不打她主意,都与她无关。 左右她也没孩子,没什么好怕的! 离开戒心堂后,见四下无人,德妃才停下来问芍药,“是不是宣王出事了?” 芍药连连点头,一脸急切,“宣王不知怎地中了迷情药,这会就在重华宫。” 德妃一愣,“他怎会在重华宫?” “是四公主送来的,还叫奴婢们把宣王绑起来,说是防止宣王兽性……” 许是意识到说错了话,芍药连忙闭嘴。 “那丫头……”德妃有些意外,不知此事怎么又牵扯到君若卿。 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她忙吩咐芍药,“去请陈太医到重华宫,别让任何人知道宣王的事!” “是!”芍药匆忙跑走。 德妃气质陡然一变,一身如霜雪的森寒之气,双目狠戾。 姜皇后竟然算计到她头上,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她不争不抢,不代表任人宰割! 彼时的凤鸾宫! 姜皇后将一杯滚烫的茶水砸在地上,好巧不巧的砸在容嫔脚边。 “啊!!!” 被飞溅的茶水烫到脚踝,容嫔惊叫了声,慌忙退后,脸色略显痛楚。 姜皇后冷了她一眼,她连忙闭嘴,强忍着脚痛。 “薛嬷嬷!” 姜皇后端坐着,再度看向跪在地上的薛嬷嬷,语气沉沉,“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砰! 她愤怒的一掌拍在桌上。 薛嬷嬷哆嗦了下,“娘娘,老奴确实让人把戒心堂的清心香换成了迷情香,那楚家灾星被小蝶骗进去后,宫人又吹了催情香进去。 按理说宣王和那丫头难逃一劫,可老奴也不知道,为何淫乱的成了小蝶和小桂子!” 这后宫,到处是姜皇后的眼线。 从朝颜进宫,姜皇后就知道了,才想出这个法子弄死朝颜,还能一并除去德妃和宣王。 对她来说是一石三鸟的好事! 结果…… 事情没成,还损失了一个眼线。 姜皇后憋着怒气,旁观的容嫔几乎傻眼,万万没想到,今日这一出是姜皇后做的! 容嫔胆颤心惊,她知道姜皇后的秘密已经不止一个,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姜皇后灭口! “娘娘,肯定有人暗中坏了事,不然宣王和楚家灾星怎么都不见了?” 薛嬷嬷气道:“偏偏柔妃在那个时候来……” “你的意思是,柔妃救走了楚朝颜,坏了本宫的计划?” “是!只有柔妃有能力偷梁换柱!娘娘难道不奇怪,柔妃到戒心堂抓小蝶,对当时发生的事丝毫不惊讶,而且楚家灾星不见,她也不慌张,还有心情处置小蝶,说明人被柔妃救走了!” 薛嬷嬷这番解释,也说的通,姜皇后深信不疑,更加恨柔妃。 “柔妃这小贱人,自入宫就和本宫争男人,生下的孽种又和珩儿争权,这对母子,一朝不除,本宫寝食难安!” 听姜皇后当着自己的面说要除去柔妃和翊王,容嫔吓的脊背发寒。 她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完了,这是要被灭口的节奏! 容嫔脸色发白,姜皇后随意瞥了她一眼,也不怕容嫔听到这些。 容嫔胆子小,不敢乱说出去!就算想说,她也不会给容嫔开口的机会。 薛嬷嬷在听到姜皇后这番话后,双目变得像毒蛇一般,浮起淬毒的冷芒。 “娘娘,老奴有一计……” ………… “颜颜怎么样了?” 回到凤鸾宫,将小蝶丢给照雪看着,柔妃就急急忙忙的冲进寝殿看朝颜。 只见朝颜坐在榻上,双手被绸缎绑着,那双血眸比平日还红。 站在旁边的君若卿怪异的扶了扶额,“三嫂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同她说话也不应,像个冰雕,一点不像中迷情药的人!” 亏她还以为三嫂会失去理智,将她手绑了起来。 柔妃皱了皱眉,走过去蹲在朝颜面前,和她平视着说话。 “颜颜,你能听到母妃说话吗?” 朝颜那双血眸动了动,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指尖轻轻颤抖着,鬓角两侧冒着薄薄的冷汗。 她仅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抵抗药性。 一声‘嗯’从她口中艰难的发出。 柔妃松了口气,差点以为人被药性折磨傻了。 “你再忍忍,等阿辞来了就好了,本宫已经派人去翊王府通知他,此刻应当在赶来的路上。” 朝颜意识有些混沌,不大明白为何君墨辞来了就好! 柔妃起身看了眼君若卿,“若卿,幸亏有你,不然颜颜就……” 一想到朝颜可能会在戒心堂出事,柔妃就怒火中烧。 是她大意了,没想到小蝶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是姜皇后的人,差点让她们害了颜颜。 “我也只是碰巧撞见,还是娘娘及时找人救走三嫂和二哥,不然她俩就真着皇后算计了。” 想到那两个像暗卫一样的男人,君若卿愈发想尽快拜师学武! 今日这事,要是她身手厉害,自己就能救走三嫂。 当时,事态紧急,姜皇后等人就在戒心堂门口。 君若卿悄悄从屋后翻窗进去,面对两个不正常的人束手无策时,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一人扛着晕过去的小蝶,一人扛着太监,才有了后来的一出。 柔妃笑而不语,那两个黑衣人是护国公死前留给她的飞羽卫,要不是今日事情紧急,她也不会冒险用。 朝颜这时哼了声,柔妃急的不行,“颜颜……怎么这么烫?” 她摸了下朝颜的手,滚烫的厉害。 君若卿见朝颜闭着眼眸,一脸挣扎难受的样子,也是心急如焚。 “三嫂恐怕撑不住了……” 就在两人急的无措时,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 “娘娘,翊王到了!” 第59章 公主喜爱狗洞 声未落,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眨眼间就出现在朝颜身旁。 朝颜意识彻底模糊,往旁倒去,被一只手捞进怀里。 “嗯~” 靠近君墨辞的那一刻,朝颜不禁哼了声,只觉一股凉气包裹着自己,将身上的灼热感降低了几分。 这也使得她本能的想要更多的‘凉气’! 于是,柔若无骨的素手紧紧抱着巨大的‘冰块’! 没错,在她混沌的意识里,自己抱着的就是冰块! “楚朝颜,你清醒些!” 君墨辞眉心拧起,拉开朝颜的手,哪知朝颜又抱上去,不安分的两只手在他腰间游走。 君墨辞脸色顿时一黑,而君若卿尴尬的挪开目光。 没想到平日高冷霸气的三嫂,也有那种娇软的一面。 最另类的莫过于柔妃,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朝颜和君墨辞。 “阿辞,母妃给你和颜颜准备好了房间,你快带颜颜去吧! 哦对了,对颜颜温柔些,听到没有?不然看母妃怎么收拾你!” 某兄妹俩,“……” 柔妃这么虎的吗? 君若卿古怪的看着柔妃,向来高贵端庄的柔妃,此时活脱脱的一个八卦看戏份子。 柔妃瞪了瞪儿子,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接着目光落在朝颜肚子上,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嗯,本宫的孙孙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陪本宫玩!阿辞,你和颜颜可得加把劲,争取早日……” “母妃!” 君墨辞黑着脸,倏地抱着朝颜起身,“儿臣先带朝颜回府,大婚之后再来看您!” 话落,人如同一阵风闪过去,须臾便到了门口。 君若卿瞧着落荒而逃的皇兄,唇角抽了抽。 不怪三皇兄想跑,实在是柔妃语出惊人! “哎,你这孩子跑什么,母妃房间都准备好了,不用岂不浪费?” 君若卿,“……” 柔妃揪了揪手帕,这孩子竟然还害羞?回翊王府需要时间,颜颜哪等得了? “娘娘……” 君若卿不自然的笑了笑,“那个,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还得去找寂离呢! “嗯!” 柔妃立马从不正经模式调到优雅端庄模式,温和的看着君若卿。 “毓秀宫素来冷清,本宫也没个说话的人,你若闲来无事,就来找本宫聊聊天!” 君若卿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柔妃这是想给她当靠山。 原主母妃生前得罪姜皇后,以至于姜皇后看她们母女都不顺眼。 后来,原主母妃逝世后,原主在宫里就真的孤苦无依,姜皇后还时常寻由头责罚原主。 总之,原主过的很可怜,哪怕她穿来之后,也没少受那些得势宫人的小辫子,还被姜皇后罚跪了好几次。 现在,柔妃有意护着她,当她的金大腿,她当然愿意了! “多谢娘娘,那若卿以后就要多叨扰娘娘了!”君若卿嫣然一笑。 柔妃拉起她的手,轻拍了拍,“是本宫叨扰你才是!” 要不是君若卿今日救了朝颜,柔妃可能都想不起来后宫中还有一位公主。 实在是这位公主的存在感太渺小了,她一个宠妃哪会留意到。 想起君若卿是琬嫔的女儿后,便知君若卿一个人在这后宫过的艰难,愿意给她当个靠山。 君若卿走后,照雪便来了。 “娘娘,小蝶醒了!” 柔妃原本温柔的神色,霎时变的冰冷凶狠。 “本宫亲自去审,倒要看看这贱婢给皇后通了多少消息!” ………… “公主,都这个时辰了,咱们还要出宫吗?” 从毓秀宫出来,玉竹跟上君若卿,寻思着天色不早了,公主应当不会出宫。 但她低估了自家公主对美色的喜爱程度。 “只要天还不黑,就必须得去!” 君若卿回头瞧了眼焉巴巴的玉竹,拽住她的手,“为了本公主的幸福,打起精神!” 玉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萧六皇子是质子,能给公主什么幸福?” “嗯?”君若卿美眸一瞪,似乎在问她嘀咕什么。 玉竹叹了口气,“奴婢说公主眼光真好,萧六皇子品性不错,长的也好看,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她说的是好人,而不是良人。 玉竹潜意识里觉着寂离是质子,不是自家公主的良配。 君若卿笑眯眯,“其它不重要,他长的好看!” 玉竹,“……” 公主是个花痴,石锤了! “公主,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而且,奴婢觉着翊王比萧六皇子更好看,还是咱们玄沧的战神,多少女子倾慕不已,可惜……翊王要成亲了!” 唉! 这得碎了多少姑娘的心! 咚的!君若卿弹了下她的脑门,“三哥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本公主又不能下手?行了,赶紧走!” 玉竹揉了揉红红的额头,委屈巴巴的跟上。 不多久,两人回到清乐宫! 清乐宫偏僻又荒凉,这里除了主仆二人,并没有其她伺候的宫女,所以君若卿经常溜出宫也不会有人察觉。 西北角! 君若卿挪开墙下的石头,一个狗洞露出来。 这堵墙后就是宫外,倒是为她出宫提供了很大便利。 她跪在地上,掏了掏狗洞,将里面的杂草掏出来。 “老规矩,我先出去!”君若卿拍了拍手。 玉竹正想说是,一个影子突然出现在墙上,吓的她猛然转身。 “啊!!!公主,沈……沈……” 看着那张冰块脸,玉竹害怕的吞了口唾沫,说话都不利索。 只见冷酷俊美的沈侍卫握着佩剑,森森的目光瞧着蹲在狗洞前的君若卿。 君若卿还没察觉不对劲,做好爬的姿势,随口一说,“沈什么沈,你别说沈寒冽来了?” 玉竹欲哭无泪,“就是沈……沈侍卫啊!” “什么?哎呀……” 君若卿慌的抬头,头顶便撞到墙壁,疼的她叫了声,连忙爬起来,果然见到那张面瘫脸。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君若卿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瞪沈寒冽。 沈寒冽往前走了一步,那凉飕飕的眼神快把君若卿冻成冰雕! “卑职竟不知公主喜爱狗洞,不如卑职命人多挖几个,供公主观赏?嗯?” 君若卿,“……” 谁特么喜欢狗洞了! 死面瘫,又来坏本公主好事! 君若卿气的五脏庙疼,沈寒冽突击检查,她是见不到美男了! 另一边! 一辆马车疾驰在街上,青木边驾车边急切的喊,“让开,快让开!” 这动静吓的行人四散,慌乱的退到边上。 有人恼怒,想咒骂几句,可看到是翊王府的马车又默默闭嘴。 青木也是没办法,车里的两位主子急啊,他不得不赶快些。 外面喧哗又乱! 而车里气氛诡异至极。 只见君墨辞被朝颜压在身下,他胸前的衣服被扯的凌乱,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一只不安分的手还在上面游走。 君某人则一脸愤怒,眸色黯沉。 “楚朝颜,你在挑火!” 第60章 哪里难受,本王瞧瞧 “啪——” 一声轻响,朝颜在君墨辞胸膛上拍了下。 她中了药,力道并不大,反倒轻的像挠痒痒,让君墨辞身体骤然紧绷,快被她逼疯。 “不许说话,老实给我驱热,不然我拍碎你!” 她红唇微微撅起,似乎对于‘冰块’的反抗很是不满。 此时的朝颜眼神迷离,彻底被药效控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君墨辞咬牙切齿,“要本王说多少遍,本王不是冰块,起开!” “嘘!” 朝颜倏地俯身下去,背后的青丝倾泻而下,垂落在他胸膛上。 “吵!” 她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 然而,却不知自己完全贴在他身上,两人的唇近的快碰上。 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感受着怀里的柔软。 君墨辞呼吸都粗重了些许。 他是个男人,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 被如此挑……逗,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他眸色再度黯了黯,染上一抹欲色,“楚朝颜,是你逼本王在先,别后悔!” 他豁然起身,反受为主! 将她囚在怀里! 低头便吻了下去! “唔……” 突然的掠夺,令朝颜不由哼了声,随之便觉一股凉意包裹着自己,将体内的燥热驱散了几分。 她潜意识里觉着‘冰块’还挺自觉,知道给她驱热,那便不拍碎‘它’了! 她两只手胡乱的在他身上摸索,让君墨辞仅存的一丝理智彻底崩溃。 然而,当他想要再进一步时,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下。 哐的! 整个车身都晃了晃,君墨辞脊背撞在车厢上,瞬间的痛感令他眼中欲色褪去。 转眼见朝颜额头往车厢撞去,他急忙伸手去挡,手背被那冲击力撞在车厢上。 咚! “嗯!”朝颜哼了声。 尽管有君墨辞的手背挡着,但那冲击力太大,她额头还是撞疼了。 也正因为这丝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下。 “嗯?君墨辞?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 看到那张妖孽的脸庞,朝颜有些迷惑,似乎不知道君墨辞怎么在她眼前。 君墨辞脸色顿黑,调戏了他,便不认人? “你还……” 哐的,话没说话,马车又剧烈晃动了下。 君墨辞恼了,全身气息极低。 “青木!” 外面,赶车的青木不禁打了个寒颤,觉着脖子凉飕飕的。 “王爷,路上坑多,属下也没办法!下次注意,注意!” 刚说完,马车又又又晃了下。 青木脸色一垮,暗骂这到底谁修的豆腐渣工程,让他遇见,非得大卸八块拿来填路不可。 气煞他也! 突然的小插曲,让君墨辞的理智彻底拉了回来。而朝颜,只是清醒了一瞬,又陷入情迷意乱中。 君墨辞将她钳制在怀里,狠狠的咬了下那软粉的耳垂。 “待你清醒后,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本王不想乘人之危! 一阵清风吹过! 窗帘子被掀起一角! 正在街边看珠钗的女子正好回头,不经意瞥了眼从面前疾驰而过的马车。 那匆匆一瞥,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咦?小姐?” 女子愣了愣,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她看到了小姐脸色不正常。 难道小姐被人下药劫持了? 不是吧?谁能抓到小姐?霁寒呢?夜卫队呢? 一瞬间,女子脑海里闪过诸多想法,她连忙将珠钗放回小摊上,追着马车跑去。 “澜音姑娘!” 首饰摊前,身着苍色衣袍的男子急忙喊了声,气息稍弱,有些中气不足。 他提步就要去追澜音,小贩忙喊,“公子,这珠钗还要不要?那姑娘都看了半晌,摸了好一会,小人哪还卖得出去?” 常远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小贩手中的珠钗。 那是一支铃兰花流苏步摇,浅绿色的两片叶子点缀在润白的花朵间,清新淡雅。 那瞬间,他想,澜音姑娘戴上这簪子,一定很美。 “要!”他坚定问,“多少钱?” “二两银子!”小贩伸出手。 常远毫不犹豫的付钱,拿过簪子放怀里便跑去追澜音。 “哎,公子,我还没给你装盒子!” 小贩大喊,但常远已经跑远了。 ………… 翊王府! “吁!!!” 青木刚停下马车,一道白影从车里飞出来。 须臾间,君墨辞抱着朝颜站在了大门口,匆忙跑进府中。 “王爷!” 青木连忙跳下马车,奔跑到门口时,吩咐守门的侍卫牵走马车。 府中,洒扫的下人们瞧见王爷好像抱着一个女人跑过去,全都炸开了。 “你们看到没有,王爷抱着个女人?” “好像朝松竹园去了!” “那不是王爷给王妃准备的院子吗?” 嘶! 下人们抽了一口凉气。 王爷竟然在新婚前夕带了个野女人回来? 青木跑过来就听到下人们八卦王爷带回野女人的事,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胡说什么?没活干了?” 他停下来,严肃的扫了那些下人一眼。 “都听好了,王爷没带回什么野女人,那是王妃,谁再敢胡说八道,杖责五十板子,逐出王府!” “是!” 众人颤颤巍巍的低下头,青木这才着急忙慌的离开。 松竹园! 君墨辞将朝颜放在床上,转身要出去时,被朝颜拉住。 “有没有……冰水!” 朝颜此时说话很正常,就是嗓声音沙哑了些,吐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君墨辞偏头看她,只见她红唇轻咬着,妖冶的血眸里,没有了迷离之色,染上几分清明。 “醒了?” “嗯!” 这一路上,她时而清醒,时而脑子混沌,像个精神分裂的人。 “我需要冰水!”她轻声道。 君墨辞原本也是要去给她准备一桶冰水,可眼下瞧她有了理智,嘴边忽地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这丫头折磨了他一路,现在,他把那些折磨还给她,应当不过分? “要冰水做什么?” 他坐在她身边,故意凑近她,美的过分的俊颜凑到她眼前。 朝颜睫毛轻颤了颤,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把眼前人扑倒。 该死的男人,明知故问。 “我难受!” 她喘了几口气,这三个字好像费了她好大的力气。 “是吗?”君墨辞一脸严肃的问,“哪里难受,本王瞧瞧!” 说着,那修长的指尖勾起她的下颌,深邃的目光看进她的瞳孔里。 他不过碰了她一下,她便控制不住的颤了颤,娇俏的脸蛋更红了。 “君墨辞!” 朝颜咬牙,“你想死?” “爱妃,本王担心你,你竟想要本王死,不怕守寡?” 他笑着,一只大手落在她腰上,“不如本王牺牲色相,替你解药性如何?” “你……” 朝颜气极,他突然凑到她耳边。 “本王自由习武,身体健朗,体力极好,满足爱妃,问题不大!” “……” 第61章 负天下人,也不会负她 “滚!” 一声娇喝从屋里传出,刚跑到松竹院的青木刹住脚步。 刚刚那声怒吼是王妃? 王妃不是中药了? 青木愣着,他跟过来其实想问王爷有何吩咐! 毕竟,只有他清楚王爷不可能碰王妃,两人只是假成亲。 君墨辞额上青筋暴跳,黑着一张俊颜坐在地上,他就想不明白,她现在哪来的力气,一脚踹倒他! 也是他毫无防备,才吃了她一脚。 “嗯!” 朝颜难受的又哼了声,爆发脾气之后,意识又陷入混沌中。 双手胡乱的扯着身上的衣服,“热!” 她这一扯,衣襟散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眼中勾着妖冶的血色,便是眼尾都红了。 简直就是个妖精! 君墨辞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本王真是欠你的!” 换作旁的男人,早将她吃干抹净。 也只有他,生生受着这份煎熬! 忽然间,他庆幸在她身边的是自己,而她这副样子,也只有他见到。 君墨辞握住朝颜的手,不让她继续扯衣服,“忍忍,本王现在就……” “砰!” 门突然被人踹开,紧接着,一名少女冲进来,二话不说,扬手朝君墨辞扔出三枚银针。 “咻!” 三枚银针夹裹着腾腾的杀气,但在君墨辞眼中,不过是小儿科。 挥手间打开银针,锵的扎进一旁的柱子上。 “你是谁?”君墨辞危险的盯着不速之客的少女。 少女冷冷的勾了勾唇,“干你何事?” 她身影倏地消失原地,一掌拍向君墨辞。 担心朝颜受伤,君墨辞急忙将她放在一旁,迎上少女的掌风。 不料,少女突然收手,再度扔出三枚银针,整个人像条泥鳅,从他腰下滑出去。 君墨辞急忙避开银针,意识到少女的目标是朝颜,勃然大怒。 “你敢动她,本王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威慑力十足的冷声,澜音脊背僵了僵,不禁抖了下。 小姐这是招惹了什么男人?气场也太吓人了! 澜音心里毛毛的,但也顾不上想太多,伸手抓住朝颜。 “小姐?你醒醒!” 君墨辞掌风快落在澜音脑袋上时,忽地听她喊朝颜小姐,急忙收回手。 但,他刚才以为澜音来者不善,用了七成内力想要拍死澜音。 这突然收手,遭受内力反噬,唇角溢出一丝血。 “王爷,刚才闯进去的那女子,她……” 青木焦急的跑进来,话没说完,被王爷的手臂拦住。 “闭嘴!” 青木,“???” 感觉王爷身上的气息不对劲,青木紧闭嘴巴,视线看向屋里头,却见闯入王府的那女子,小心翼翼的给王妃扎针。 “王爷,她是……”青木迷惑了。 君墨辞眼眸微眯,从澜音开口叫‘小姐’时,便知她是朝颜的人。 澜音几针下去,朝颜全身热气褪去大半,意识随之清醒! “澜音?你来了!” 看到熟悉的少女,朝颜神色柔和下来,揉了揉晕沉的脑袋。 君墨辞见她对澜音温柔,对自己却十分冷硬,莫名有些吃味。 澜音笑眯眯,“奴婢要是再不来,小姐就把翊王给祸害了!” 朝颜,“……” 这丫头,还是那么皮,一点没变! “她是你的人?”君墨辞走过去,打量了澜音几眼。 朝颜‘嗯’了声,有些不大敢看他,此时意识清醒,脑海中有些羞耻的片段闪过,只觉尴尬。 “翊王,奴婢刚才着急救小姐,多有得罪。”澜音福身道。 “无妨!她现在如何?”君墨辞目光落回朝颜脸上,她脸庞还略显绯红,气息不稳。 澜音看了眼小姐,想了想,道:“小姐好多了,不过药性尚未完全解除,我还需要给小姐再施几次针,另外需要翊王帮忙准备一桶药浴!” 君墨辞,“你说!” ………… 不到半个时辰,药浴就准备好,仍旧在松竹院。 君墨辞守在院中,青木站在旁,忍不住说,“王爷,您可要回屋歇会,这里有属下看着,王妃若好了,属下去叫您!” 他瞧着王爷脸色不对劲,似乎受了伤? “不必!” 君墨辞瞧着紧闭的屋门,就想在这里等朝颜出来,见她安然无恙,他才放心。 “王爷!” 一名侍卫匆匆往这边过来,青木见王爷一心挂念着屋里的王妃,只好转身问那侍卫,“何事?” 侍卫,“外头有个叫常远的男子求见!” “常远?”青木想了想,王爷认识的人中好像没叫常远的! 见王爷似乎不想理这人,青木便替王爷回绝了。 翊王府大门口! 常远捏着拳头,压着心里的焦急。 他追着澜音到这里,人就不见了,猜测人在翊王府里,又不能贸然闯府找人。 他焦急的等着,直到侍卫来禀‘翊王不见’,脸色瞬间难看不已。 “劳烦再通传一遍,在下是……” “不见就是不见,再不走,休怪我等不客气!” 侍卫蹭的抽出剑,不善的盯着常远。 常远稍稍沉思,翊王为人正值,不会乱杀无辜,想来澜音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通了,他便找了个地方等着,不见澜音出来,他不会离开! 松竹院! 两个时辰后,房门才打开,院中那道白影倏地闪过去。 “她如何?”君墨辞一脸平静,可语气略显担忧,许是自己都没察觉到。 澜音打量着眼前风神俊朗的男人,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瞧了,翊王果真是人中龙凤,配小姐绰绰有余,只不过…… 澜音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瞬间变得锋利。 “翊王,我家小姐不善言辞,性子冷,瞧着不好相处,可她是这世上心地最好的,你若负了她,奴婢就毒死你!” 君墨辞,“???” 澜音接着拿出一个玉令,神色倨傲。 “看到了吗?这是百草谷谷主令牌。小姐身后不是没人,还有整个百草谷,所以你要敢对小姐不好,奴婢真会毒死你!” “本王若没记错,百草谷人才凋零,如今除了神医圣手苍术,便只有你?” “……” 澜音唇角抽了抽,那死变态,不是说这玉令好使?人家翊王压根没被唬住! 澜音有些气恼,但没表露出来,就算百草谷只剩下自己和那捡来的师傅,输人也不能输气势。 “总之……” “没有总之,本王负天下人,也不会负她!” 说完,君墨辞自己都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步跨进屋里,只有不容置疑的冷声回荡在澜音耳边。 澜音愣了愣,回头瞧了眼那风华无双的男人,心情复杂无比。 但愿这一世,小姐所遇是良人! 第62章 他牵挂,她当他有病 清风吹进窗户,携着淡淡的花香! 躺在榻上的少女睡颜安静,如墨的青丝披散开来,睡着的样子,娇软的不得,哪像平日那个冷的不近人情的楚朝颜。 君墨辞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朝颜。 想到澜音说的那番话,他心情同样复杂。 原本只是一场交易的婚姻,现在似乎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抬手按在心口处,这里竟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楚朝颜,若本王反悔,你可会生气?” 他喃喃低语,除了掠过的清风,无人听见! ………… 月明星稀! 朝颜醒来时,看到的不是帷幔,而是车厢顶。 因着她睡的时间太久,明日又是大婚之日,君墨辞便趁她睡着时将她抱上马车,送回定安侯府。 此时,马车就停在定安侯府门口。 “醒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朝颜眼眸动了动,偏头便见君墨辞靠在边上,柔和的烛光映照在他脸上。 不知为何,朝颜觉着此刻的君墨辞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好像奇奇怪怪的。 她抿了抿唇,坐起身,古怪的问,“王爷看起来不大好,莫不是哪不舒服?” 她问的委婉,但简单概括起来,不就是问‘王爷,你可是有病?’ 君墨辞反应快,一下子明白她这么问的原因,怒火噌的冒起。 “楚朝颜,本王牵挂你一整日,你当本王有病?” 他暴怒一声,朝颜愣了愣,盯着他瞧了良久,最后了然的点头。 “王爷火气大,果然身子不适,心火旺,王爷该多吃莲子!” 君墨辞,“……” “对了,今日多谢王爷,告辞!” 朝颜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钻出马车,完全没瞧见某人比锅底还黑的脸色。 直到她下了马车,车厢里传出一声暴喝,“回府!” 站在夜风中的青木抖了抖,王爷怎么生气了? 他悄悄瞥了眼王妃,只见王妃一脸淡漠,不像和王爷闹别扭的样子。 马车轱辘辘的驶去。 澜音站在朝颜身旁,望着夜色中驶远的马车,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给翊王?夜一传信给我,说您要成亲,奴婢还不信,到了皇都才知晓是真的!” 她提前到了几日,住客栈那几天,没少听到百姓议论小姐和翊王的婚事,大多都在说小姐配不上翊王。 放他的狗屁! 小姐能看上翊王,那是翊王有福气! 澜音愤愤,在她眼里,自家小姐自然是最好的。 “灵参果在他手里。”朝颜道。 澜音愣了愣,并不知朝颜和君墨辞的交易。 “所以,小姐嫁给翊王是为了灵参果?” “嗯!” 再过两个多月,三月之期便到,届时就能离开玄沧。 “那太好了!”澜音目光倏地一亮,“小姐和翊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绝配!” 朝颜,“……” 对这丫头的脑回路,朝颜一向不理解,也懒得解释。 今日一番折腾,她有些累,只想回房睡觉。 主仆正要进府时,夜幕中传来一声‘楚小姐!’ 浓墨的夜色中走来一个人,直到那人走到眼前,朝颜才瞧清他的样子。 “常衙役?” 常远瞧了眼澜音,后者挑了挑眉,似乎说‘你怎么来了?’ 他失笑,挪开目光,“在下已经被逐出五城御史衙,楚小姐唤在下常远便可!” 朝颜有些意外,常远几日前还来向她打听刺客一事,对他的印象不错,尽忠职守,是个难得的好官差,不想…… 个中缘由,她也不多想,见常远目光时不时的看澜音,便说,“你们俩认识?” 澜音,“嗯,小姐,您先进去吧,奴婢稍后去寻你!” “好!”朝颜向常远微微颔首,便先进府。 澜音这才拉着常远到旁边的角落,凶巴巴的瞪他。 “你怎么跟来了?该不会想讹本姑娘吧? 本姑娘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不能知恩不报吧?看本姑娘长的漂亮,就想要本姑娘负责?我可告诉你,我……” “澜音姑娘!” 常远嘴角抽了抽,瞧着贼凶贼凶的少女,好笑又无言。 “今日你不告而别,我担心你才一路跟着。没想到,你和楚小姐认识。你既无恙,常某也可以安心离开!” “你要走?去哪?”澜音眨了眨眼。 常远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澜音。 凉凉的月色下,那支铃兰花流苏步摇在夜风中发出叮铃的声响。 他道,“前几日多谢澜音姑娘照料,这支簪子就当谢礼,不知澜音姑娘是否喜欢?” ………… “姨娘,您若乏了不妨先睡,奴婢等着,待大小姐回来了,再叫醒您!” 剪纸窗花上,倒映着妇人的身影。 摇曳的烛光下,赵姨娘脸色沉沉,“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了!” “这么晚!”赵姨娘呢喃着,抬眸看向外面的夜色。 大门对着的方向,是朝颜回屋的必经之路,只要朝颜回来,她便能瞧见。 天未黑她就坐在这等着,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绿桃欲言又止,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小姐,您回来了!” 同样在等朝颜的秋桑,看到院子口的那道身影时,冲出屋子。 彼时,霁寒也从暗处出来。 “小姐,您先回屋休息,奴婢去给您打盆热水泡脚,对了,奴婢还给您温着燕窝,小姐吃了再睡!” 秋桑吧嗒的说着,也不问朝颜为何回来这般晚。 她习惯了小姐晚归,在云溪镇时小姐经常外出,晚归是家常便饭。 只要见到小姐好端端的,她便安心。 “好!”朝颜神色柔了柔,眉眼间却有一丝疲态。 她其实没胃口,但小丫头等了她一晚上,不想拂了这小妮子的好意。 对秋桑而言,伺候好自家小姐,就是她最开心的事! 院子里就有小厨房,赵姨娘一直不曾使用,吃食都是大厨房那边送来的。 自朝颜住进来,小厨房才被秋桑‘霸占’,是以,她很快就跑到小厨房里捣鼓起来。 “你站住!” 朝颜方走出去一步,赵姨娘从屋里匆匆出来,不悦的盯着她。 “一个女儿家,大半夜的在外面鬼混,成何体统?” 朝颜瞥了眼面色如霜的赵姨娘,那充满历色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凌迟。 都懒得同赵姨娘说一个字,朝颜径直往屋里走。 被女儿无视,赵姨娘怒火蹭的冒起,上前拽住朝颜。 “死丫头,目无尊长,毫无教养,就你这德行,能嫁给翊王,都是祖坟冒青烟。” 赵姨娘冷笑,“再不知收敛些,你早晚玩火自焚!” 听着赵姨娘那尖酸刻薄的话,边上的绿桃急了。 姨娘明明是要等大小姐回来,给她送大婚之礼,怎地训斥起大小姐了? 朝颜秀眉轻蹙,甩开赵姨娘的手,声音凉的刺骨。 “姨娘哪来的资格和我谈教养?” 第63章 伤王妃者,杀无赦 “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自幼守着祖庙长大,过着吃不饱,穿不暖,受人冷眼,被人欺凌的生活!你说,谁教她教养?” 月色下,朝颜那双血眸森冷瘆人。 赵姨娘被朝颜盯着,身子一阵发寒,脸色也不好看。 她一直以为朝颜在祖庙过的日子不过是清贫些,而自己,则是实打实的被苏氏磋磨了好些年。 朝颜凭什么指责她? 害自己姨娘受苦受难,还有理? 赵姨娘心口堵的难受,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朝颜嗤了声,迈步欲走,暗夜中忽地传来声响。 “听你这意思,是怪爹和你姨娘枉为双亲了?” 定安侯从夜色中疾步而来,后面跟着的是徐伯。 赵姨娘莫名紧张,这么晚了,侯爷还来此,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侯爷,您怎么来了?”赵姨娘迎上去,伸手想要挽定安侯手臂,被他不悦的拂开。 “那就要问你的女儿干了什么事!”定安侯怒喝,拳头捏的咯吱响。 正在厨房盛燕窝的秋桑听到声音,拿着勺子跑到门口,见院中僵持的局面,心知出事了,就要跑过去时,霁寒出现在前边。 “有我在,他们欺负不到小姐!”霁寒面无表情。 “哦!” 这不就是说她过去也是给小姐添乱嘛?臭霁寒,总是拐着弯的说话。 秋桑瞪了他一眼,扭头进了厨房。 霁寒愣了愣,自己哪惹到她了? 定安侯一句话让赵姨娘心头发紧,看着那冷冰冰的女儿,她就哪哪都不适。 “朝颜,你又干了什么?还不快向你爹爹认错!” 朝颜理都不想理赵姨娘,知道定安侯为何事而来,无非就是为了‘失踪’的苏氏母女。 见定安侯和朝颜都不说话,徐伯忙道,“姨娘,夫人和二小姐不见了!” 赵姨娘的第一反应是幸灾乐祸,唇角都忍不住勾起。然,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猛然看向朝颜。 “你抓了夫人和芷儿?” 朝颜漠然的瞥了她一眼,便瞧着定安侯道,“侯爷是来要人?” 听这语气,定安侯就确定苏氏母女失踪是朝颜所为。 白日水珠发现苏氏母女不见,匆忙禀报定安侯。 定安侯命人府里府外都找了个遍,没找到人,才怀疑是朝颜把人抓了。 所以,朝颜一回来,他就着急赶来要人。 看着朝颜那一副冷血的样子,他怒不可遏。 “混账东西,果然是你抓走了你母亲和妹妹!楚朝颜,你到底要闹到何时?非得折腾出人命才满意?” “呵!” 朝颜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眼神霎时变的极冷。 “霁寒!” 眨眼间,霁寒如同鬼魅,倏然出现在朝颜身后,杀气腾腾的看着定安侯。 这少年…… 察觉到霁寒的杀意,定安侯眉头皱的很紧。 “把人带出来!”朝颜道。 “是!”霁寒不善的扫了眼定安侯,朝着一个漆黑的方向走去。 朝颜喊秋桑搬来椅子,便坐在那里,仿佛像个高冷孤傲的女王,前面那几人则像个小丑。 秋桑寻思着小姐处理‘麻烦’大概会要些时间,可不能让小姐饿着。 于是,她跑进厨房端燕窝。 片刻,朝颜就那么坐在月色下,慢条斯理的喝着燕窝,举止随意,却又显得优雅高贵。 定安侯,“……” 赵姨娘,“……” 徐伯,“……” 定安侯差点呕出一口老血,他这个老子来兴师问罪,不孝逆女却有闲情雅致当着他的面吃燕窝?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管是身为父亲,还是定安侯,尊严都不容挑衅。 “逆女!看来是本侯太过纵容你,让你目无尊长,不成体统!” 怒喝着,他一掌打出去,想要教训朝颜。 朝颜恍若未见,仍旧淡定的喝着燕窝。 秋桑惊的差点冲出去挡住那一掌,但有人比她还快。 一身黑衣的男子倏然出现在朝颜前面,接住那一掌。 “砰——” 定安侯后退几步,脸色阴沉沉的,不过现在是黑夜,也没人瞧得清他脸色臭不臭。 “王爷有令,伤王妃者,杀无赦!” 那人手臂抬起,掌中拿着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翊’字,是翊王的令牌。 定安侯气的发抖,“老子教训女儿,还要他翊王准允?” 那人面无表情,只是收起令牌,手掌握在剑柄上,一身毫不掩饰的杀气,似乎定安侯敢动,他就拔剑! 原本出现在这里的当是青木,但明日大婚,青木需要操办大婚诸事,脱不开身,只能差个身手不错的暗卫过来保护朝颜。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霁寒来了,后边跟着两个夜卫。 两人肩上扛着麻袋,还能听到麻袋里传来‘唔唔’的声音。 “小姐!” 霁寒来到朝颜身侧,朝颜瞥了眼两个麻袋,将碗勺递给秋桑,淡淡道:“打开!” 夜卫放下麻袋,打开便见苏氏母女模样狼狈,嘴里塞着棉布,两人见到定安侯,唔唔的不知说什么,想动又全身无力。 等夜卫拿开她们嘴里的布,母女俩都着急忙慌的怒斥朝颜的罪行。 “爹爹,楚朝颜要害芷儿和娘,呜呜……” “侯爷,这死丫头好是恶毒,对妾身和芷儿下药,想杀了妾身和芷儿啊,简直丧尽天良!” 楚芳芷满脸泪痕,看上去极为可怜。 苏氏虽未痛哭流涕,却一脸憔悴,狼狈不已。 谁能想到,堂堂侯府主母,下场如此凄惨! “楚朝颜,你到底对你嫡母和妹妹做了什么?”定安侯简直想拍死朝颜。 这丫头,自回来,就没有一天收敛过。 “如你所见!”朝颜漠然道,靠着椅子缓劲。 除了她身边的人,定安侯和赵姨娘都没察觉到朝颜的疲惫。 定安侯眼里只有愤怒和对苏氏母女的维护,而赵姨娘则想置身事外,不想惹定安侯厌恶。 她不想再被定安侯冷落一次,那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你还有脸说?”定安侯压着怒气,要不是翊王的人在这,他早就忍不住拍死这丫头。 “还不赶紧拿解药给你嫡母妹妹!” 朝颜冷漠的看着定安侯,久久不语。 定安侯被她的眼神看的极为不适,那眼神就好像他这个老子欠了她什么。 “可以!”朝颜淡道,语气一转,“不过,等我和苏氏的账算清楚,别说解药,就是人都可以给侯爷带走!” “霁寒!” “小姐!” “把那些人都带出来,让侯爷好好看看,他最宠爱的发妻和女儿背地里干的恶心事!” 霁寒点头,再次走出院子。 苏氏母女不知朝颜打什么主意,却隐隐不安。 母女俩对视一眼后,楚芳芷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芷儿,芷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芷儿……” 第64章 苏氏的命,到头了 苏氏哭的伤心,要不是被绑着,早就抱着楚芳芷哭诉。 “朝颜,嫡母错了,不该和你作对,你高抬贵手,放过芷儿吧!要杀就杀嫡母,是嫡母不好,不该惹你生气。” 苏氏以退为进,把两人之间的恩怨,单方面的解释为是她惹怒朝颜,才被朝颜迫害。 她以为自己这般说了,朝颜会就此罢手,今日之事就算揭过去。 然,朝颜却淡淡道,“你确实不好!” “???” 苏氏脸色僵了僵,朝颜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当年你下鸠山红之事,有人不与你计较,我便不提!” 朝颜眸光抬了抬,看向定安侯身后的赵姨娘。 赵姨娘下意识的别开目光,不敢和朝颜对视,倒是身前的定安侯,不悦的瞪着朝颜。 他倒想听听这丫头要翻什么旧账! “可这双血眸,因你下毒而起,灾星一说也因这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 朝颜蹲下去,冰凉的指尖捏住苏氏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血眸。 苏氏心头一跳,不敢直视那双仿佛要夺人心魄的血眸。 “我这个灾星承受了18年的诋毁羞辱,在祖庙那些年,更是被你收买的恶奴欺凌。 寒冬腊月,没有炭火,没有棉被,洗漱沐浴用的是冰水,吃的是馊了的硬馒头。 到了暑热时节,她们又将我的衣服偷偷换成袄子,让我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要出去便只能穿着袄子出门,捂出一身痱子。 对了,上次你们以为翊王战死,算计我,要我替楚芳芷送死。 谁知翊王没死! 眼看我要成为翊王妃,又算计着让楚芳芷替嫁,连续六日在我饭菜中下七日散!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恶账,还奢求我放过你?嗯?” 朝颜从未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不巧,今晚她心情不好! 苏氏的命,到头了! 她指尖用力,苏氏疼的嘶了声。 赵姨娘完全僵住,她知道苏氏当年提议把朝颜送去祖庙没安好心,可没想到苏氏做了那么多恶事。 “我承认,当年对赵姨娘下了毒。但你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当年要不是我救你一命,你早被百姓烧死。我要想害你,当年就不会救你!” 苏氏仍旧嘴硬,只要她咬死不认,侯爷就不会放任这死丫头害她。 “侯爷,妾身对赵姨娘下毒,这点妾身不敢否认。但妾身没害过朝颜,侯爷明鉴。” 苏氏嗓音凄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侯爷,芷儿中了七日散,妾身请您先送芷儿回房,找大夫给她瞧瞧,妾身死活不重要,可芷儿还年轻啊!” “大夫人,您说没对小姐做过那些事,那您怎知二小姐中了七日散?”秋桑疑惑的接了句。 苏氏抽噎声卡了一下,抬头狠狠的瞪了眼秋桑。 秋桑无辜的眨了眨眼,“夫人,您为何瞪奴婢?奴婢又没说错!” 苏氏,“……” 苏氏暗暗咬牙,气的发抖。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贱婢! “够了!” 定安侯历喝,语气沉沉,“朝颜,无凭无据,不要冤枉你嫡母。 你只是个庶出,能碍着你嫡母什么事?至于陪葬那事,你嫡母也是急糊涂了,才酿成错事。 但,也算阴差阳错的撮合了你和翊王的婚事,将功抵过,不算过分!” 定安侯维护苏氏母女的意图简直太明显,秋桑都心疼自家小姐。 赵姨娘敛着眸子,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男人啊! 把嫡庶尊卑看的很重,哪怕苏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也只会装瞎了事。 “谁说我没证据?”朝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夜幕里,霁寒牵着一伙人走进院子,那些人全被绑在一条绳子上。 苏氏瞧见那些人,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不安,便是定安侯都紧了紧拳头。 这时,朝颜走到楚芳芷身旁,“是你自己醒,还是我打醒你?” 暗中,楚芳芷指尖轻颤了颤。 苏氏急了,“楚朝颜,你别太过分了!” 朝颜没理她,吩咐秋桑,“找根棍子,替二小姐松松筋骨!” “是,小姐!”秋桑立马应道。 就要去找棍子时,楚芳芷突然哼了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我这是怎么了?娘,爹爹,芷儿难受!”楚芳芷躺在地上动不了,心里恨死了朝颜。 她本想装晕,把自己同母亲做的事糊弄过去,却被朝颜看穿。 该死的贱人! “芷儿……侯爷,妾身求您先送芷儿离开,朝颜要出气,妾身一人承担!” “急什么?不是要证据?”朝颜没给定安侯说话的机会,命霁寒审问那些人。 一伙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低着头。 霁寒哐的拔出剑,不用他审,那些人就吓的求饶。 “少侠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其中一人恐惧道,“数日前,定安侯夫人到黑市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还买了一瓶七日散。 说会给楚大小姐下药,届时让我们来定安侯府,将楚大小姐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只要不让楚大小姐见到明日的太阳,就……就随便我们如何!” “一派胡言!”苏氏驳斥,“侯爷,妾身要是给朝颜下药,朝颜怎还好端端的没事?” 她扭头看朝颜,“朝颜,嫡母知道你恨我,可你也不能联合外人栽赃陷害我,你真的要把嫡母逼死,才肯消气?” 朝颜没接话,眼神看向刚才说话那人,那人接触到她的目光,整个人颤了颤,没来由的恐惧。 早知道这楚家灾星身边有高手,说什么他们都不接这个任务,白白送命。 倒霉! 倒了八辈子霉! “苏氏可有留下买凶杀人的证据?” 朝颜这一提醒,那人才想起来有协议,忙道: “小人怀里有和定安侯夫人签的协议,按协议内容,事成之后,定安侯夫人还得再支付小人五千两,她一共花一万两要大小姐的命。” 那边听着的定安侯,心里如同海浪,翻涌的厉害,怒气横生。 一万两?他平日一两都舍不得花。 霁寒把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协议呈给他。 他打开一看,怒气噌噌的冒,直接把协议揉成团纸砸向苏氏。 “你太令本侯失望了!” 苏氏额头被砸中,脸色难看,事情败露,她再狡辩也无用,干脆就豁出去了! “是妾身做的又如何?这死丫头该死,她就是个灾星,一回来就搅的府中鸡犬不宁,她就是死了也活该!” “你……”定安侯没想到这个时候苏氏还执迷不悟,失望至极。 “妾身只恨没能杀了她,没看到她凄惨的下场。”苏氏恨恨的瞪着朝颜。 “正巧,我也想杀你。”朝颜走过去,薄凉的看着苏氏,手掌抬起。 那架势,显然是真的要杀苏氏。 楚芳芷急了,“娘……” “逆女,你敢!”定安侯怒喝。 朝颜勾了勾唇,血色的眸底掠过一抹红光,手掌霎时拍向苏氏的头盖骨。 “住手!” 第65章 断绝关系 定安侯想要救苏氏,但已经来不及,朝颜手掌重重的拍在苏氏头盖骨上。 “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浓墨的夜中显得异常突兀。 赵姨娘吓的尖叫,后退着差点摔倒,是绿桃在后面扶住了她。 只见苏氏坐在地上,七窍流血,眼珠子瞪的很大,满脸的恐惧。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就死了。 砰的! 苏氏往旁倒下,压在楚芳芷身上,那七窍流血的模样正好对着楚芳芷。 “啊!!!” 楚芳芷两眼一闭,当真被吓晕了。 气氛瞬间诡异的静! 定安侯看着苏氏母女,整个人都在发颤,双目通红愤怒。 “逆女!大逆不道,杀害嫡母,本侯今晚若不杀你,枉为丈夫!” 定安侯周身气势大涨,此刻的他,心里只有愤怒。 凌厉的掌风打向朝颜。 不用朝颜动手,霁寒和翊王府暗卫便已齐齐拔剑,迎了上去。 “侯爷!” 边上的徐伯着急,担心定安侯安危,自己又无能为力,只好求朝颜。 “大小姐,侯爷身上全是以前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不宜动用内力,还请大小姐手下留情。” 朝颜不为所动,她没想杀定安侯,是定安侯自己找死。 “砰!” 徐伯突然跪下,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甚至给朝颜磕了个头! “大小姐,老奴求您了!” 朝颜皱了皱眉! 眼看着徐伯一直磕头,秋桑有些不忍心。 “小姐,侯爷是糊涂了些,不明事理,可说到底没害过小姐,而且侯爷是小姐的父亲,小姐明日大婚,不宜弄出太多人命,不如放过侯爷吧?” 秋桑小心翼翼的看着朝颜。 住在定安侯府这些日子,和徐伯打过几次照面,徐伯挺关照她,就像爷爷一般。 现在瞧徐伯磕破头,她有些不忍心,并非想为侯爷求情。 “霁寒!”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秋桑求情,朝颜道,“绑了关起来!” 明日大婚,朝颜不允许出任何岔子。 至于楚芳芷,同样也要关起来,免得这对父女届时大闹婚礼现场。 霁寒和暗卫同时出手,很快制服定安侯,将人绑起来后,霁寒又叫夜卫抗走楚芳芷。 便是被绑了,定安侯也挣扎着大骂朝颜冷血,那双眼里还填满了愤怒。 霁寒很是不爽,干脆把人打晕拖走。 徐伯见状,也赶忙跟着去,现场便只剩下赵姨娘主仆,还有黑市那几个人,及翊王府暗卫。 “王妃,这些人如何处置?”暗卫请示道。 那伙人一听,急的磕头求饶。 “大小姐,不不不,翊王妃,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翊王妃,请翊王妃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条贱命。” “翊王妃,我们知错了,不该受定安侯夫人蒙蔽,做出错事,饶命啊。” “翊王妃,饶命啊!!!” 一个赛着一个的求情,苏氏的下场,他们都亲眼所见。 楚家这个灾星,连嫡母都敢杀,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朝颜薄凉的看着他们,吐出一个字,“杀!” “不,不要,我不想死!” “翊王妃,饶……命……” 嗤! 暗卫一剑过去,带出一根血线,那血线在月下飞成一个弧度,贱在赵姨娘脸上。 “啊!!!” 感受到脸上的温热,赵姨娘吓的脚步不稳,跌在地上。 与此同时,砰砰砰的倒地声响起,那伙人死了。 “姨娘!” 绿桃慌忙扶赵姨娘,她心跳的很快,满脸恐惧,根本不敢看朝颜。 她们都想错了,大小姐不是无情,根本就是没有心的魔鬼。 不讲孝道,不讲情义,不讲德行! 吩咐暗卫清理现场,朝颜便回了屋,折腾了大半夜,一身疲惫。 她前脚进门,赵姨娘就跟了进来,被秋桑拦住。 “姨娘,小姐要歇息了,您有什么事,明早再……” “滚开!” “啊!” 赵姨娘直接甩开秋桑,秋桑踉跄着往前扑去,不巧扑在绿桃身上。 两个丫头摔在地上,哼唧了几声,便凶巴巴的瞪着彼此。 朝颜看了眼,见秋桑没有大碍,放心不少,但看向赵姨娘时,目光极冷。 赵姨娘刚要开口,倏地接触到朝颜的目光,脊背顿时发寒。 “怎么,你也要来教训我?”朝颜盯着赵姨娘,眼神嘲讽。 赵姨娘咬了咬唇,压下心底的慌乱。 “我知道你有本事,我动不了你。但,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这个世上就没有楚朝颜!” “所以?”朝颜冷笑。 赵姨娘深呼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直视朝颜,“放了你爹爹,你可以杀苏氏,也可以杀楚芳芷,但你不能杀你爹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爹娘,就不会有你!” 朝颜走到旁边坐下,自顾倒了杯水,眼皮都没抬下,散漫道: “赵香菱,你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闻声,赵姨娘脸色僵住,便听朝颜接着说,“苏氏在世时,你处处逆来顺受,不敢忤逆她。 如今她死了,你也成不了气候。 还把一生压在一个刚愎自用,不辨是非的男人身上,活的还不如苏氏!” “你住口!” 赵姨娘嘶吼,扑在脸上的脂粉因为面部扭曲一层层的掉。 朝颜懒懒的抬头瞧她,“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你……” “你该谢谢煊儿,要不是因为你是煊儿的娘,你的下场不比苏氏好多少。” 朝颜冷笑,“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 赵姨娘心口起伏的厉害,死死瞪着朝颜,指甲都掐进掌心里。 仿佛下了什么决定,她一脸决绝。 “楚朝颜,你听着,明日后,我赵香菱没有你这种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女儿,也不会去高攀尊贵的翊王妃。 从此,你和定安侯府,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断绝关系么? 朝颜的心蓦地抽痛了下,她不由蹙眉,知道心痛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原主的身体反应。 在原主心里,还是奢望着亲情。 只可惜到死,都没拥有平凡温馨的亲情。 赵姨娘含怒走了,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不后悔,以她对侯爷的了解,侯爷也会这般做。 这丫头一身反骨,迟早惹出杀身之祸,不断绝关系,会连累她和煊儿。 “小姐!” 秋桑关好门,来到朝颜面前,吸了吸鼻子,一副想哭的样子。 朝颜靠着椅子,问她,“怎么了?” 秋桑本想说‘赵姨娘也太狠心了’,可看自家小姐,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又默默咽了回去。 “没什么,奴婢打水给小姐洗漱,明儿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得早起。” 小丫头扯出一抹苦笑,转身要出去时,朝颜忽地说: “秋桑,你和霁寒,锦霜,煊儿,都是我的亲人,小姐我并不可怜!” 第66章 悔恨 秋桑愣了愣,猛地抬头看朝颜,朝颜则低头抿着茶,瞧不见脸上的情绪。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眼里有莹光闪烁,好一会才开心的笑道: “小姐,奴婢知道了!” 行了礼,小丫头背过身擦眼角,赶忙去打热水。 是啊,小姐不可怜,更不需要可怜! 是她想岔了,就算天下人都不喜欢小姐,她,霁寒,锦霜姐姐,还有小少爷,永远都站在小姐身后。 夜色渐深! 朝颜熄了灯躺床上,这时,窗户传来轻响,一个黑影从窗户跳进屋里,蹑手蹑脚的走向床榻。 朝颜躺着未动,甚至闭着眼眸,没有起身的打算,幽幽道: “秋桑住隔壁,去她那睡!” “奴婢不!”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哼,小姐没睡,澜音索性大胆起来,几个快步走到床前。 “自两年前和小姐分别后,奴婢就再没见过小姐。这两年,奴婢时常想着小姐,若不是要留在百草谷给小姐研制解药,奴婢早就来找小姐了!” 澜音蹲在床边,眼前一片黑暗,可她似乎就是能看到小姐的样子。 “小姐,奴婢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等你嫁给翊王了,奴婢都没机会跟你睡!” 声音有些委屈,朝颜无奈,“睡里头!” 澜音顿时乐开花,即便什么也瞧不见,动作麻利的爬上床。 躺在小姐身旁后,心满意足的哼了声,“这要是让凤凝,轻燕知道,不得嫉妒死……” 话音忽地止住,朝颜也没了动静,四周的黑暗似乎变的低沉压抑。 良久,澜音轻声说了句,“小姐,对不起!” 她不该提凤凝,轻燕! “睡吧!”朝颜语气毫无波澜,可心里已经翻涌的难受。 凤凝,轻燕和澜音都是冷初棠的侍女,也是望月宫护法。 除了三人还有一个叫蝶衣的丫头,这四人各有所长。 澜音擅毒,凤凝阵法厉害,轻燕人如其名,轻功了得,而蝶衣年纪最小,一手暗器出神入化。 四人与其说是冷初棠的侍女,倒不如说是姐妹,她们一起长大,一起习武,朝夕相伴,比亲姐妹还亲。 可是后来,因为萧怀渊,蝶衣背叛冷初棠,望月宫覆灭,冷初棠惨死。 澜音侥幸逃脱,被百草谷谷主苍术所救。 直到两年前,澜音随苍术到处游历,济世救人,偶然路过云溪镇时,遇见了朝颜。 那时,朝颜还以为世上只剩自己一人,没想到会再次遇到澜音,便和澜音相认了! 澜音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是重生者,也自那时,知道朝颜身中剧毒,澜音就回了百草谷,一心钻研解药。 “小姐!” 澜音摸索着爬到里边,侧向朝颜,缄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说: “您说,凤凝和轻燕会不会也还活着?”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们俩都比我厉害,当年那场屠杀中,我都能逃走,她俩肯定也能逃走!” 一开口,澜音便无法打住,压抑在心底三年的悲伤也化作泪水倾泻出来。 “都是蝶衣,要不是那丫头背叛小姐,和萧怀渊勾结,破坏凤凝设在望月宫外面的阵法。 那些自诩正道的门派如何能攻上望月宫,屠杀,凌辱众姐妹? 姐妹们不堪受辱,全都自尽,最后那些人还一把火,将她们的尸首和望月宫烧成烣烬。 呜呜……小姐,奴婢恨,这三年,奴婢每时每刻都想杀了萧怀渊,为众姐妹报仇!” 澜音抽泣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朝颜睁着眼睛,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 就像当初得知望月宫覆灭,蝶衣将她引到堕魂渊,用暗器偷袭,将她重伤,导致她没有还手之力,惨死在那些正道之人的乱剑之下。 那时的她,也觉得世界是黑暗的。 最信任的两个人,双双背叛她。 朝颜侧过身,轻轻抱住颤抖,低泣澜音。 “别哭,小姐答应你,一定拿萧怀渊的人头去祭奠死去的众姐妹!” “小姐……呜呜……” 澜音哭的更是伤心,此时的她,柔弱无助的像个孩子。 ………… 同一时间的南虞! 太子府,地下暗牢。 “大半夜,你吵闹着发什么疯?现在见了孤,想说什么,快说!” 这声音很是不耐烦躁! 臭死熏人的牢房,一身锦衣,面如冠玉的男人,不悦的盯着缩在暗角里的人。 那张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无比阴沉。 “叮——” 一阵铁链碰撞的声响,只见暗角里的黑影挪动了下,朝着男人的方向爬过去。 “怀渊哥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是道女声,嗓音干哑。 女子爬出暗角,便见凌乱的头发遮住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泛黄混浊的眼眸。 她的四肢被铁链锁着,每动一下,铁链就发出冷冰冰的声音。 萧怀渊眉头皱起,盯着女子的眼神犀利冷漠。 “蝶衣,别以为孤不会杀你! 孤之所以留着你,就是想让你代替冷初棠,亲眼看着孤如何君临天下! 不过一个魔教余孽,还妄想孤会喜欢你?痴人说梦! 从始至终,孤都只是在利用你,替孤除去冷初棠。” “不,不是的!”蝶衣崩溃的嘶吼,随着她激动的情绪,铁链碰撞的声音更剧烈。 “怀渊哥哥,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你说过我是你见过的,最美最温柔的女人,你会呵护……” “住口!孤来这里,不是想听你说这些!孤警告你,再生事端,休怪孤无情!” 萧怀渊袖袍一拂,转身走出牢房,眼底尽是嫌弃恶心之色。 “萧怀渊!” 蝶衣怒吼,“我为了你,背叛小姐,甚至假扮小姐屠了孟家庄百余人口性命,才致使小姐遭正道讨伐! 你说过事成之后,娶我为妃,可最后,你翻脸不认人,将我关在这里折磨了三年,你还是人吗?” 听着那凄厉的怒斥,萧怀渊面上冷如冰棱,心更是硬的。 他缓缓转过身,嘲弄道:“那是你蠢,怨不得别人!” “她再吵闹,割了她的舌头!” “是!”守卫立即称道。 眼睁睁看着决然离去的萧怀渊,蝶衣又哭又笑,一双混浊的眼眸里尽是悔恨。 “萧怀渊,你混账……萧怀渊,我诅咒你,一生所求,皆不得,诅咒你众叛亲离,萧怀渊……” 蝶衣情绪失控的双手捶地,那身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门口的守卫忍无可忍,想到萧怀渊说的话,抽出剑开门进去。 二话不说,挥手斩断蝶衣的舌头。 那半截舌头掉在臭烘烘的杂草上,蝶衣痛苦的呜呜叫着,满嘴是血。 “终于清静了!” 守卫啐了声,“麻的,三年了,老子听了你三年的疯叫,耳都要聋了。 要不是殿下没指令,老子早就杀了你。呸!一个贱货,还妄想爬殿下的床,痴心妄想!” 砰的! 守卫重重关上牢门,只剩下呜咽着悔恨的蝶衣。 她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干草,眼里滑出一行泪。 对不起小姐,奴婢错了! 奴婢不该相信萧怀渊! 小姐…… 对不起! 第67章 恐她步入邪魔歪道 沉寂的夜! 萧怀渊于幽静的假山中走出来,前边便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见了他立即单膝跪地。 “殿下,陛下刚才传见司空宴进宫。” 半夜三更,南帝‘病重’,除非是紧急之事,否则不会深夜召见上骑营指挥使司空宴。 关键这司空宴是群臣中唯一一个不与太子为伍的异类。 “说了何事?”萧怀渊语气沉沉。 那人道:“陛下单独见了司空宴,没让魏公公伺候左右。不过魏公公说,陛下见司空宴可能和六皇子有关!说最近几日,陛下梦里时常念叨六皇子。” 萧怀渊立在假山下,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瞧不见脸上的表情,但那语气充满了森森的寒意。 “萧怀珏!孤差点忘了,为质之期快到,他要回来了!” 萧怀渊拳头紧了紧,“江奕!” “属下在!” “盯着玄沧那边,一旦萧怀珏离开玄沧,杀了他!孤,绝不让他活着回到皇都!” “是!” 萧怀珏在朝中颇有威信,一旦回到皇都,难保不会翻身崛起。 萧怀渊这储君之位本就来的不正当,那是踏着兄弟手足的尸骸爬上去的。 眼看即将登位,自是不许萧怀珏这个变故坏了他的好事。 “告诉魏公公,抓紧时间找出玉玺,还有陛下藏着的那道密旨!”萧怀渊又道。 江奕领命,很快消失无影。 萧怀渊走出那片阴影,冷清的月光落在那张脸上,只见那双眼锋利阴暗,冷森森的面容让人寒毛卓竖。 要不是玉玺被南帝藏起来,萧怀渊早就登基称帝。 还有那道密旨,谁也不知道写了什么,这对萧怀渊来说,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必须找出,永绝后患。 ………… 翌日! 天蒙蒙亮,定安侯府就沉浸在虚假的喜庆氛围中,下人们迫于对朝颜的畏惧,不得不强颜欢笑,忙忙碌碌的准备宴席。 定安侯和楚芳芷被关着,苏氏也死了,但这丝毫不影响朝颜出嫁。 秋桑也起了个大早,眉开眼笑的敲响朝颜的屋门,准备伺候小姐洗漱更衣,然后等着翊王来接亲。 岂料,门打开后,瞧见一张陌生的娇容和红肿的眼眸。 秋桑吓了一跳,“你谁啊?怎么在我家小姐屋里?我家小姐呢?小姐……” 撞开澜音,秋桑慌的跑进屋里。 澜音靠着门,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急什么?小姐又不会跑!” 秋桑哪有心思听她说什么,还以为自家小姐被掉包了,直到亲眼瞧见小姐坐在床边,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起来了!” “嗯!”朝颜穿着里衣,径直走到铜镜前坐下。 秋桑跟过去,拿起梳子给朝颜梳头,悄悄看了眼还靠在门口的澜音。 “小姐,那姑娘是谁?怎会在小姐屋里?” 朝颜还没开口,澜音就笑嘻嘻,“秋桑妹妹,别紧张,我叫澜音,跟你一样,都是小姐的婢女,只是有任务在身,一直不在小姐身边。” “是吗?”秋桑表示怀疑,还警惕的看着澜音。 澜音扑哧一笑,“小姐,这小妮子怪警惕的,以为奴婢是坏人呢!” “秋桑性子实诚,莫欺负她!” 铜镜里,朝颜眼尾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通过镜子,瞧着自己身后说闹的两个丫头。 “奴婢哪敢?她可是小姐最喜欢的丫头!”澜音笑道。 秋桑听了,下巴抬了抬,似乎在说‘那是’! 澜音好笑的摇头,她知道秋桑的存在,秋桑却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秋桑是个性子活跃的,和澜音搭了几句话,便将澜音当姐姐看了。 朝颜一直静静的坐着任由两个丫头折腾,虽然没说话,可神色十分柔和。 而对面的厢房! 赵姨娘披衣坐在窗前,头发散着,也是刚起身的样子,听着朝颜屋里传来的打趣声,她指尖紧紧蜷缩着。 从朝颜屋里传出动静,她便起身坐在这里,怔怔的看着朝颜那屋,心情复杂。 旁边的绿桃瞧着,无奈道:“姨娘,今日小姐出嫁,您若想去送小姐……” “我何曾说要送她?”赵姨娘冷冰冰的打断绿桃,“她那般孤傲,出嫁而已,想来也不屑我去送!” 赵姨娘一脸冷色,可十指却蜷的更紧。 绿桃琢磨不透姨娘的心思。 她感觉姨娘对大小姐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可那也仅仅是在意,姨娘对大小姐的态度,又十分冷漠。 “那姨娘不送大小姐出嫁?,这东西可还给大小姐?”绿桃瞧着桌上四四方方的锦盒。 那锦盒从昨日便放到现在,里头装着的是赵姨娘毕生的积蓄。 她确实不喜欢朝颜,可朝颜到底是她生的,人在她眼皮底下出嫁,什么也不给,自觉有失颜面。 但,朝颜昨日回来的晚,又发生那些事,赵姨娘对朝颜那一点点的感情荡然无存,哪还想送礼。 “收起来吧,煊儿将来考取功名,入仕为官,还需要不少银子打点!”赵姨娘冷硬的开口。 绿桃欲言又止,只好把锦盒收起来。 赵姨娘又问,“侯爷怎么样了?” “姨娘放心,大小姐只是将侯爷关着,并未为难侯爷。” 赵姨娘哼了哼,“算她还有一点良心!” 在她心里,朝颜是没良心的,有也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书房这边! 定安侯被绑在椅子上坐着,脸红脖子粗,恼怒的命徐伯: “给本侯解开绳子,那逆女杀了嫡母,还想风光出嫁,妄想!按规矩,她得守孝三年,方能嫁人!” 徐伯站在前边,苦笑道,“侯爷,老奴就算解开绳子,您也出不去,外头都是大小姐的人!” “徐伯!”定安侯目光一沉,“你跟本侯上过战场,杀过敌,怎还怕起几个暗卫了?” 徐伯摇了摇头,“侯爷,老奴不是怕,而是…… 心疼大小姐! 侯爷因为大小姐杀了夫人震怒,可侯爷有没有想过,若大小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从她回皇都那一刻,就已经死在夫人手中! 在老奴看来,大小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但凡侯爷肯护着大小姐一点,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夫人可能也不会死!” 徐伯一番肺腑之言,令定安侯心神一震,心头烧着的怒火,倏地熄灭。 “你觉得本侯做错了?” 徐伯,“老奴不敢妄言!” 定安侯苦笑,“本侯就算错了,朝颜也不该胡作非为,她那一身邪气,你也瞧见了,本侯若不管教,恐她步入邪魔歪道!” 劝说无用,徐伯暗自摇头,侯爷还是太固执己见。 以大小姐的心性,成邪魔歪道的是二小姐,都不会是她。 第68章 不杀楚朝颜,死不入轮回 巳时! 定安侯府大门口响起鞭炮声,原本清冷的小院,顷刻热闹起来。 “小姐,照雪姑姑来了!” 秋桑听到鞭炮声就跑到门口,瞧见乌泱泱进院的一群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不管小姐和翊王是真成亲还是假成亲,今日都是小姐的大喜之日,她高兴。 朝颜没想到照雪会来,不过片刻,照雪带着四个嬷嬷进到屋里。 “参见翊王妃!” 五人齐齐行礼,朝颜看着她们道,“照雪姑姑怎么来了?” “回王妃,娘娘担心您这人手不足,忙活不过来,特命奴婢来帮衬。但,路上出了点岔子,来迟了。不过,看来王妃也不需要奴婢等帮忙了。” 瞧着穿戴好,一身嫁衣,明媚动人的朝颜,照雪再次被惊艳了下。 昨日试嫁衣,朝颜妆容素净,不像今日,梳妆之后,更加美的勾人心魄。 外面又传来鞭炮声,秋桑问道,“照雪姑姑,可是翊王来迎亲了?”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王爷还等在外面。” 照雪来的路上,正巧碰上接亲队伍,就一道来了。 她忙吩咐四个嬷嬷,“快给王妃检查下妆容首饰,对了,还有盖头,把盖头找出来!” 朝颜本来已经穿戴准备好,照雪这一来,把秋桑都弄的紧张起来,跟着四个嬷嬷一起忙活。 只有澜音坐在角落里看礼单,是柔妃娘娘送给朝颜的嫁妆。 那些嫁妆昨日朝颜还没回府,宫人就送来了,秋桑亲自收在自己屋里放着,不过,一早又抬出去了。 随着鞭炮声越来越大,作为新娘的朝颜也被照雪,澜音秋桑送出门。 原本该是定安侯,苏氏,赵姨娘送朝颜出嫁,但一个下了地府,一个被关着,一个没出现,便只能照雪几人。 大门外! 一拢红衣的君墨辞立在马前,神色冷峻,眼若寒星,周身气场强大的让人畏惧三尺。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三弟,放轻松,你现在是来接亲,不是来杀敌,把冷气收敛些。” 君墨辞瞥了眼肩上那只手,眉心勾起一丝皱痕。 “君墨凛,手不想要了?” 接触到君墨辞不悦的目光,宣王连忙收回手,咳了几声。 “凶什么凶?二哥这是为你好,免得你吓跑三弟妹!还有,别老是君墨凛,叫二哥!” 宣王语气熟稔,一副和君墨辞很要好的样子。 但事实上,他们三兄弟,谁都不和谁走近。 太子一心想着除去君墨辞,君墨辞少时则时常奉命出征,护卫山河。而宣王只想流连花丛,逍遥快活。 这样的三个人,如何能亲近起来? 今日,要不是君墨辞大婚,陛下恩赦宣王的责罚,宣王哪有机会来这里陪他这个三弟接亲。 君墨辞没理宣王,忽地走出去,目光紧随着那一身红装的少女。 瞧着她从府里徐徐出来,他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王爷,王妃就交给您了!”照雪笑握着朝颜的手递过去。 君墨辞下意识的握住那只柔软的素手,瞧了眼盖着盖头的朝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花轿。 “起娇!” 轿旁的喜婆喊了声,迎亲队伍顿时敲锣打鼓,放的放鞭炮,浩浩荡荡的离开。 “阿姐!” 楚赫煊刚跑到定安侯府,花轿就走了,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他又连忙去追,怀里还抱着一个锦盒。 亲姐出嫁,他自是得来,所以告了一天假,跑回来送阿姐出嫁,不料还是晚了。 楚赫煊此时还不知道苏氏死的事,而被关在屋里的楚芳芷,听到鞭炮声渐渐弱下去,便知朝颜被君墨辞接走了。 “贱人!” 哐当! 楚芳芷抬手扫落桌上的茶具,一脸怒容,双目猩红的可怕。 水珠怕怕的吞了口唾沫,双手叠在腹前,不敢吭气。 “楚朝颜,你抢我的男人,害死我娘,我和你不共戴天!我楚芳芷发誓,不杀你,死不入轮回!” 楚芳芷指尖扣在桌上,硬生生扣出一道血痕。 水珠见了,不由后退几步,此时眼里的小姐,陌生的可怕。 ………… 一切循规韬距,随着‘礼成’,朝颜被送进洞房! 除了秋桑和澜音留下,照雪带着其她人去前院招待宾客。 柔妃早已到翊王府,此时正和儿子一起招呼客人。 君墨辞向来不喜应付这种场面,端着酒站在一旁,气场强大的让人不敢接近。 所以,前来恭贺的宾客都怕怕的和他保持距离,隔空敬酒,说着恭贺的话,而他全程面无表情。 柔妃无奈扶额,“你这孩子,大喜的日子板着个脸吓谁呢?行了,你去陪陪朝颜,这里有母妃!” “嗯!”君墨辞转身便走,步伐极快,似乎等的就是柔妃这句话。 柔妃好气又好笑,还以为儿子会陪自己一会,没想到溜的很急。 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柔妃心想着,又心情大好的替儿子招呼宾客。 当然,她可是宠妃,谁敢让柔妃娘娘招呼?于是,成了众宾客轮流向柔妃娘娘问好! 喜房! 朝颜坐在床边,一把扯下盖头,正想把沉重的彩冠取下,秋桑吓的赶忙给她戴回去。 “小姐,这盖头不能自个揭,得等姑爷揭。” “嗯,是这样没错!”澜音跟着点头附和! 朝颜,“……” 假成亲罢了,还在乎那些规矩? 拗不过秋桑,只好任由小丫头把盖头又盖在自己头上。 “小姐,您饿不饿?奴婢先拿点心给您吃!” 想到几个时辰过去,小姐粒米未进,秋桑担心朝颜饿了。 朝颜也确实饿,等秋桑端来一盘点心,刚拿起一块,就听到推门声。 “王爷!” 秋桑连忙行礼,澜音也跟着。 “嗯,下去吧!”君墨辞大步走向朝颜,看都没看二人一眼。 秋桑澜音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笑意,连忙退出去,还把门关好。 “秋桑姐姐!” 背后传来声音,秋桑转身一看,诧异道,“小公子,今日不是休沐,您怎么来了?” “我告了假!阿姐成亲,我不想错过!” 楚赫煊扬起脑袋,瞧了眼关着的房门,“翊……我姐夫在里面吗?” 秋桑点头,两人说着话时,澜音就在旁打量楚赫煊,想着原来这软糯糯的小公子就是小姐的弟弟! 三人在外边说着话,而屋里,君墨辞挑起朝颜头上的盖头。 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静止了,眼中只有面前冷艳的美娇娘。 见他瞧着自己不动,没将盖头完全扯下来,朝颜清冷的血眸中染上一抹不悦之色。 “王爷看够了吗?” “嗯?” 第69章 来自小舅子的威胁 红烛鸾帐,香烟袅袅! 朦胧的气氛中,相视的两人,各自生出别样思绪。 朝颜挪开目光,将未完全揭开的盖头扯下,起身越过他。 “王爷不在前厅招待宾客,来这做什么?” 她走到桌边坐下,瞥了眼桌上的合卺酒,提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水喝,润润干燥的嗓子。 君墨辞望着红榻上的红盖头,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暗芒。 “堂是拜了,后面的事尚未做!” 他走到她旁边,修长的指尖轻捻起她头上彩冠垂着的珠子,低笑道: “爱妃,不如我们……” 叮铃! 朝颜急忙扭头,金色的珠子从他指中滑出去,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便见她耳根子绯红,神情略显不自然。 “王爷,请自重!” 她又往旁挪了挪,防狼似的离他远远的。 君墨辞愣了下,眼看她面上有几分可疑的娇羞,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 宽阔的袖摆一拂,他紧贴着她坐下,含笑的眸子望着那绯红的脸颊。 “爱妃,本王只是想同你喝合卺酒,有何不自重?” 充满磁性,又带着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朝颜呼吸倏地有些乱,鼻尖萦绕着某人身上的冷香,令她整个人都极为不自然,随后又恼羞成怒! 该死的男人,戏谑她! “你……” 她气恼的扭头,不想唇瓣擦到一片柔软,话语全然止住,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人,时间仿佛停止在那一刻。 便是君墨辞也错愕,那不经意间的吻,好似吻到了心底,萌生不该有的情思。 正当气氛暧昧又尴尬时,突然吱的一声从门口传来,朝颜心神瞬间拉回,猛地起身让开。 她不自然的转身过去,便见门不知何时开了个缝。 而此时的门外! 三个做贼心虚的少女靠着门窗,一动不敢动。 “好……好险,差点被小姐和王爷发现了!”秋桑结巴道,心跳的很快。 旁边传来一声略显失望的话音,“三哥真是不给力,进去那般久,也没把三嫂扑倒,如此何时才能给本公主添个小侄?!” 话落,澜音接了句,“四公主,就是王爷和小姐入洞房了,也没那快生孩子!” “所以,他俩才要抓紧时间生娃!”君若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着某两位生孩子的事。 就在楚赫煊到了没多久,她就到了。 还怂恿秋桑和澜音偷看新郎新娘洞房,结果三人不小心把门压开,差点被发现。 秋桑夹在澜音和君若卿之间,听着二人说生孩子的事,脸红心跳。 没想到澜音姐姐和四公主是这样的人…… 不远处,坐在回廊下的楚赫煊板着一张小脸,旁边站着的则是一脸无语的玉竹。 楚赫煊瞪着前面的屋子,小拳头紧紧握着。 果然姐姐成亲不是好事,多了一个和他抢姐姐的讨厌鬼! 正当楚赫煊气恼时,婚房的门打开了,刚还聊的火热的澜音和君若卿顿时安静如鸡。 君墨辞跨出玄关,瞥了眼旁边的三人。 只是一个幽深的眼神,吓的三人紧绷着身子。 “三……三哥!那个……我是来祝福您和三嫂的,绝对不是来偷看。” 澜音,秋桑,“……” 君若卿牵强的笑了笑,心里怕怕的,也不知为何,她就是打从心底害怕这个便宜哥哥。 君墨辞倒未责怪三人,甚至眉梢微挑,似乎心情不错。 “既来了,便陪陪你嫂子!” 言罢,迈步离开。 君若卿眨了眨眼,她这个三皇兄有那么好说话? 管不了那么多,三人连忙进屋,而正离去的君墨辞却被一个小人儿拦住! “翊王!” 楚赫煊挺直脊背,背着小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君墨辞挑了挑眉,这小东西胆子不小,敢拦他的路? “小舅子,为何拦本王?” 楚赫煊小眉头皱了皱,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声‘小舅子’,他抬起下巴,直视君墨辞,字字强硬道: “定安侯府如今不比从前,我爹爹辞官卸甲,手中无权,难免被人看轻。 可我还年轻,总有一天我会长大,会强大起来,能支撑起这个家,护住家人,尤其是我阿姐。” “所以?”君墨辞深深的看着楚赫煊,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说出这番话。 楚赫煊往前走了一步。 他个子还小,和君墨辞说话时还得仰着头,但那一身隐隐若现的强大气势,仿佛将他整个人的形象都拉的高大。 他肃然道,“翊王莫欺我楚家无儿郎,您若让我阿姐受委屈,辜负于她。 它日我长大成人,定然不会放过您! 即便您是翊王,我楚赫煊也要替阿姐讨个公道!” 铿锵的话音落下,君墨辞目光深了深。 那孤直的小身板立于清风中,小脸上一片坚定之色,甚至有几分肃杀之气。 他这小舅子…… 倒是个可塑之才! “呵!”君墨辞笑了,大步上前,宽厚的手掌拍在楚赫煊的小肩膀上。。 “本王不会给你声讨本王的机会,不过,本王倒是期待你成长的那天!若真到了那一天,本王愿助你……” 他忽地顿住,笑着拍了楚赫煊的肩膀三下。 “小舅子,眼下你还是以学业为重,这些它日在说,今日的课业,可完成了?” “……” 楚赫煊小脸顿时僵住,他虽告了假,可夫子每日都会布置课业,所以…… 好心情须臾全无。 而某个黑心姐夫,笑着大步走去,还不忘提醒,“记得吃了饭回书院写课业!” 楚赫煊小脸拉了拉,咬牙切齿。 果然,姐夫什么的,很讨厌! 婚房里! 君若卿坐在朝颜旁边,从玉竹手里接过一个纸袋子,神神秘秘的递给朝颜。 “三嫂,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和三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听到那句‘早生贵子’,朝颜唇角僵了下。 “四公主,这是什么?”秋桑疑惑的看着那纸袋子,她这一开口,把朝颜和澜音的目光也吸引过去。 君若卿笑了笑,扯开封口,拿出一片东西。 “这是一块布?”澜音好奇道,仔细看就是一片普通的布料。 君若卿摇头,“这可不是普通的布,这东西叫暖宝宝,会发热,贴在腹上,能起到暖宫散寒的作用。” “四公主,这东西真会发热?”秋桑惊讶的不行。 朝颜也诧异,从君若卿手里拿过那片暖宝宝端详。 “当然了,不信,你等下试试,我做了好多,管够!”君若卿笑了笑。 这东西虽然普通,可在古代是稀奇物。 原本她想着买个珠宝首饰送三嫂,可转而一想,三嫂是翊王妃,根本不缺金银财宝,便想到了做这个东西,简单实用,还花不了几个钱。 “这里面是加了铁粉,碳,还有蛭石?” 朝颜拿着布包嗅了嗅,便猜到了成分,“还有艾草的清香?” 第70章 出大事了 君若卿笑笑了笑,算是默认,又小心问,“三嫂,我有件事想求你!” 话落,其她三人纷纷安静下来瞧着朝颜和君若卿。 不等君若卿开口,朝颜就道,“你想拜师习武?” “嗯嗯!”君若卿连连点头,抱着朝颜的手臂开启撒娇模式,“三嫂,你就答应我嘛。我保证好好学!” 朝颜没有着急答应,“习武很辛苦!” “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君若卿坚定道。 比起日后受人欺负,她宁愿现在吃点苦。 朝颜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应许。君若卿高兴的不得,差点抱着朝颜亲一口。 “不过……”朝颜又道,“拜师就免了,以后你想学武,直接到翊王府找我!” 君若卿想想也是,叫三嫂总比叫师父亲切些。心愿达成,她开心的不得,吧嗒的说个不停。 不多久,楚赫煊也来了,送给朝颜一对木偶,那是他亲手雕刻的。 只不过女偶精致,男偶粗糙,看上去有意而为,这可把众人看乐了。 “阿姐,你……你不会嫌弃吧?我……我只是想亲手给阿姐做点东西!” 楚赫煊紧张的看着朝颜,“如果阿姐不喜欢,那便扔了,煊儿再给阿姐买喜欢的东西!” “阿姐喜欢!”朝颜握着木偶,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谢谢煊儿,有心了!” 不管是君若卿送的暖宝宝,还是楚赫煊的木偶,朝颜都喜欢,因为那是两人亲手做的,是很真诚的心意。 朝颜喜欢,楚赫煊也是开心不已,正当几人陪着朝颜说话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声。 “王妃……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前院……前院……” 跑进屋的婢女一脸惊慌失措,秋桑不悦斥道: “前面什么?今日是王爷和王妃的喜事,说什么不好?晦气!” 婢女连忙低下头,急的揪着手,“秋桑姑娘教训的是,奴婢失言了!” 秋桑哼了声,朝颜这才问,“出了何事?” 婢女忙道,“前院宾客都中毒了,王爷命奴婢来告诉王妃,不要碰吃食!” 话落,众人脸色顿变。 君若卿凝重道,“翊王府守卫森严,办事严谨,应当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才是,肯定有奸细!” 朝颜盯着桌上的点心和酒水,点心和茶,她都用过,并未中毒,看样子是酒里有毒。 “澜音!”她豁然起身,“去前院看看!” “是!”澜音一脸严肃,连忙跟着朝颜去前院。 君若卿,秋桑玉竹两个丫头也急忙跟着去,楚赫煊想跟去时,被自家阿姐命令留下,哪都不准去。 此时前院,原本热闹的宴席变成一片哀嚎声,宾客们倒的倒地不起,趴的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甚至有人气愤的咒骂,说今日这场宴席是一场鸿门宴,翊王要害他们,图谋不轨! 毕竟他们这些人不是为官的,就是名门世家。 翊王真要图谋不轨,那就是有谋逆的心思,这要是传到陛下耳里,就是不处翊王死罪,翊王也难逃其责。 那人煽动众人的情绪,纷纷斥骂翊王居心不良。 声讨声传进客堂,君墨辞脸色极其难看,他靠着椅子不动,也中毒了。不过,他中毒不深,尚且还清醒着。 旁边趴着的宣王和柔妃就不好了,两人脸色发红,昏迷不醒,有性命之忧。 “王爷,娘娘……娘娘呼吸变弱了!” 照雪探了探柔妃的鼻息,脸色大变,慌乱的不行。 “母妃!” 君墨辞瞳孔一震,强行起身,走到柔妃身旁跪下,掌心落在柔妃背上,度内力给她压制毒素。 “王爷……” 照雪担忧的看着君墨辞,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这时,青木快步走进来,急道:“王爷,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昏迷,抽搐,恐怕等不到太医来了!” 青木今日滴酒未沾,并没事。 君墨辞眉头拧成一条线,忽然想到澜音昨日说自己是百草谷的人,那必然会医术,忙吩咐青木: “去请王妃身边的澜音姑娘过来,快!” “不必了!” 一道轻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澜音甩着手里的小药兜走进去,语气轻飘飘的说: “翊王,你这王府守卫不行啊,这般重要的日子,都能出这么大的事!幸好你娶的是小姐,不然今日这里的人,不全死,也得死一半!” 青木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澜音姑娘,有那么严重吗?” “你说呢?”澜音哼了哼,指了指柔妃和宣王。 “这里所有昏迷的人,都开始呼吸薄弱,不到一刻钟就会没命,曼陀罗花的毒可不好解,也不是谁都能解!” 她刚才在外面看过其他人,有的皮肤发红,耳鸣目眩,有的则出现幻觉,瞳孔散大。每个人的症状都不一样,昏迷的几乎都是快没命的。 “姑娘,你既知道是曼陀罗花之毒,可否能解?求求你救救娘娘!”照雪急忙走出去,直接给澜音跪下。 澜音皱了皱眉,跪着求她救命的人太多了,倒也习惯了。 她还没回答照雪,君墨辞收了内力,转身看向澜音身后,似乎寻找着什么。 澜音一眼看出君墨辞的意图,道:“别看了,小姐没来,替王爷去揪幕后黑手。不过王爷放心,小姐并未中毒!” 君墨辞倏地松开拳头,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朝颜没出现在这时,他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澜音姑娘若能救这些人,本王必当重谢!” 澜音若有所思,没有急着开口,沉思了会才道:“好,听说翊王手上有枚灵参果……” “不行!” 澜音没说完,君墨辞直接拒绝,语气不容置疑,“本王已经答应给别人,不能给你!” “奴婢知道,给小姐的嘛!”澜音笑眯眯,“奴婢就是替小姐要的,翊王若是答应,奴婢现在便救人。” 君墨辞深邃的眸光凝视着澜音,“她,为何要灵参果?” 澜音惊讶,“小姐没告诉王爷吗?小姐身重剧毒,除了灵参果,世间无解!”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君墨辞气势突然变的极其低沉,冷冽的目光看的澜音脊背发寒。 “小姐中了鸠山红,只有三个多月可活……” ………… 后院! 朝颜穿着嫁衣,头发散着,幽冷的目光凝视着四周。 她身旁跟着君若卿,还有秋桑玉竹两个丫头。 “三嫂,不是要抓那下毒之人?为何来后门?”君若卿奇怪道,扫视着安静的四周,没见到什么可疑人。 朝颜,“翊王府戒备森严,外人想要作案不易,下毒之人必然是府里人,且对王府很熟悉,知道酒窖在何处,那必然是后厨的人。” 君若卿了然,“也就是说那人早就混在翊王府,下了毒会从后门溜走?” “嗯!” 君若卿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咔嚓’的声响,顷刻噤声! 第71章 翊王又被禁卫军带走了 一名小厮打扮的普通男子,四处张望着靠近后门,神态谨慎,步伐稳健! 就在他快走到后门时,前边突然窜出一个少女,少女双手叉腰,一脸凶狠的样子。 “三嫂,还真有‘老鼠’想从后门溜走!”君若卿冷哼。 秋桑玉竹从旁边的花丛里出来,三人统一阵线,断了男子的出路。 男子很快意识到自己毒害宾客的事被发现,眼中杀意波动,手摸到腰,准备取凶器时,身后有危险的气息逼近自己。 他猛然转身,那刹那,一截花枝戳在他喉咙上。 眼前的女子,红装冷艳似火,那双血色的冷眸,只看一眼,便觉着一股寒意从脚心直击天灵盖! “翊王妃,你没中毒?” 生死关头,男子还平静的问话,意外朝颜竟然没中毒。 朝颜眸色薄凉,“谁派你来的?” 闻言,男子冷笑,自知在劫难逃,倏地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服毒自尽。 “砰!!!” 人倒在地上,瞪着双目,黑色的血液从口中流出,身体抽搐了几下,才彻底咽气。 秋桑玉竹吓的脸色发白,君若卿还算镇定,绕过男子的尸体,走到朝颜旁边。 “三嫂,人死了,现在怎么办?岂不是找不出幕后真凶了?” 朝颜唇角微抿,眉眼间一片冷色。 这人不过是幕后真凶安插在翊王府的棋子之一,应当还有其他人没暴露。 得找君墨辞,让他派人揪出那些人! 想着,朝颜便道,“去前院!” 有澜音在,宾客都无性命之忧,不到一刻钟,就给那些人解毒了。 只不过,中毒较深的那些人,还没醒来,但也不要紧。 瞧着空了的药兜,澜音肉疼的不行,一百枚用奇花异草制作的解毒灵丹就这样没了,不是一般的肉疼。 “澜音姑娘,这次多谢你,若非有你,恐怕……” 有人要借此事扳倒王爷了! 青木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幸好宾客都没事,没弄出人命。 澜音不想和青木说话,没好气道,“要谢谢小姐,要不是小姐有令,我才舍不得拿出这些珍贵的解毒丹救人!” 一颗价值百两呢,很贵的! 青木不知道解毒丹的价值,不过看澜音不高兴,也知道不便宜,索性闭嘴,免得说错话惹澜音更不高兴。 他叫来人,准备把这些宾客都送走,出了这事,宴席自是不能继续。 这时,阵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一队士兵踏进翊王府。 为首的男人正是御前侍卫沈寒冽,他身后的士兵也不是普通士兵,而是禁卫军! 看到禁卫军,青木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出事。 同样惶恐不安的还有在场的宾客,纷纷退到边上,不敢和禁卫军触碰。 沈寒冽停住脚步,左手抬起,后面的禁卫军就停下了。 他扫了眼那些宾客,眼神如鹰般尖锐,让人不敢直视。 “沈侍卫!” 青木上前一步,凝重道,“不知沈侍卫如此阵仗要做什么?” 沈寒冽没说话,视线挪到前边挂满红绸的客堂,握着腰间的佩剑,高声道: “陛下有令,宣翊王进宫问话!” 这哪是宣见,分明是来抓人!众宾客心想。 青木眉头一皱,转眼瞥见王爷从屋里出来,连忙走过去。 “王爷!” 青木想说什么,君墨辞抬手制止他。 解毒后,君墨辞在客堂里调息了会,已经没大碍,就是脸色稍差了些。 “宣王未醒,将他安置到客房。另外,告诉王妃,本王去去就回,勿要多虑!” “是!”青木应了声,立马叫人带宣王去客房。 至于柔妃,沈寒冽既然亲自来了,必然会护送柔妃回宫。 “翊王,请!” 君墨辞走过来,沈寒冽立即让开路,后头的禁卫军也齐刷刷的让成两排! 朝颜刚到这里,就见君墨辞跟着禁卫军离开,忙喊: “君墨辞!” 清淡的话音落入耳里,君墨辞身形一僵,转身便见她缓步而来,红衣墨发飞舞。 他的目光紧随着她,直到她来到眼前。 “下毒之人死了,没问出话!今日之事,显然有人设局害你,此时进宫于你不利,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 朝颜说话的声音很低,仅自己和君墨辞听到,不过,但凡内力深厚的,都能听到她的低语,沈寒冽就是一个。 沈寒冽听了若有所思,君若卿接近他都没注意到。 “沈寒冽,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陛下听到了什么对三哥不利的风声,让你来抓三哥?” 听到声音,沈寒冽目光垂下,对上少女明亮干净的眸子。 “宾客都中了毒,公主,可还好?”沈寒冽不答反问,眼中掠过一抹忧色,君若卿没瞧见。 “我?我能有什么事?我来到现在,连口水都还没喝,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在背后下黑手,害的本公主喜酒都喝不成!” 气死她了! “对了,你还没说,是不是有人……” “公主!”沈寒冽打断她,一脸冷肃。 “陛下只是见见翊王,公主勿要胡乱揣测圣意,宴席既已中断,公主稍后便随臣一道回宫。” 君若卿撇了撇嘴,这家伙口风依旧紧,想从他口里探点消息还真难。 这边! 君墨辞垂眸望着眼前娇媚的佳人,唇角微勾,“你在担心我?嗯?” 他突然发现,此时的她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没那么冷漠。 不过一个态度的变化,君墨辞心情就显得雀跃。 朝颜古怪的看着他,被禁卫军抓进宫的人,不知他高兴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无关紧要的事!”朝颜微恼。 眼看她生气,君墨辞也不逗她了,认真说,“你什么都不用做,等我回来,便可!” 言罢,他转身便走,徒留朝颜立在原地发愣。 等君若卿和照雪扶着昏迷的柔妃上车撵后,沈寒冽一声令下,一行人渐行渐远。 空荡荡的门口,刺眼的红绸迎风而动。 本是一场喜庆的婚事,却以这种局面收场。 楚赫煊不知何时来到朝颜身后,一脸忧色,“阿姐……” “嗯?煊儿……”朝颜看到身旁的小人儿,不由摸了摸他的脑袋,“今日吓到了?” 楚赫煊摇头,心情有些复杂。 好不容易等到阿姐摸他脑袋,可他高兴不起来。宾客突然中毒,翊王被禁卫军带走,他担心自家阿姐会被翊王连累。 朝颜不知楚赫煊想什么,轻声道:“阿姐让人送你回书院!” “阿姐,我不走!”楚赫煊仰头望着朝颜,“我担心你,等翊王回来,我再走!” 平日楚赫煊都很听朝颜的话,今日倒是犟起来。 看着倔强的小家伙,朝颜心软了,许他多留一会,又吩咐青木送宾客离开,秋桑则带着府中下人收拾残局。 第72章 她的担忧 皇宫! 承明殿! 海公公匆匆进殿,对着珠帘后面的玄帝躬身道,“陛下,翊王到了!” “让他进来!”玄帝语气低沉,坐在矮榻上,执棋落下一子。 随着一声‘宣翊王进殿’,君墨辞和沈寒冽一同进来。 “参见陛下!”沈寒冽单膝跪下,禀道,“参宴的宾客无性命之忧,至于柔妃娘娘,已送回毓秀宫,传太医去瞧了!” “嗯!”玄帝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听不出喜怒哀乐,平静的问,“翊王,你可知罪?” 君墨辞伫立着,目光穿过珠帘,瞧着里面的玄帝,但只能瞧见一个侧脸。 “臣不知犯了何罪,陛下明言!” 啪! 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玄帝扭头看君墨辞,目光深沉又锐利,面上有些许薄怒之色。 “今日是你成婚的大喜日子,宾客无故中毒,你还说不知罪?你可知,若真有人死了,会是什么后果?” “臣知道!” 君墨辞语气疏离淡漠,玄帝眉头微皱,太子和宣王都称他父皇,偏生翊王总称‘臣’,和他保持距离。 “臣会有故意杀害朝中栋梁的嫌疑,得罪各大世家,引起民愤!” 隔着珠帘,君墨辞迎视上玄帝不悦的目光,“甚至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说臣有谋逆之心!” 声落,旁边跪着的沈寒冽皱了皱眉,一侧的海公公则低垂着眼。 “你心里清楚就好,朕会告示下去,今日之事是翊王府下人疏忽之过,与你无关,处决涉事下人以平众怒!” 君墨辞目光猛地一沉,看着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忽然明白他这位好父皇是不想让他查此事,从而牺牲无辜之人,给那些宾客一个交待,了结此事。 “恕臣不能从命!” 他道,“真正下毒之人未查明,岂能牺牲无辜之人?” “砰——” 玄帝一掌拍在棋盘上,满盘棋子哗哗的滚落,有的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你质疑朕乱杀无辜?” 君墨辞缄默,意思显而易见。 玄帝冷哼,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从他身上蔓延出去,“身为翊王府下人,没检查出宴席问题,就是他们之过,何来无辜?” 君墨辞,“依陛下此言,臣身为他们的主子,对翊王府守卫疏于松懈,给奸贼可趁之机,潜进翊王府为祸,害他们替本王受过,岂不更罪过?” “你在忤逆朕?” “不敢,臣只是想查出真凶!” “朕说了,此事到此为止!” “陛下怕什么?是不想让臣查,还是怕臣查到太子和皇后头上?” “君墨辞!”玄帝低喝,愤而起身。 隔着珠帘,父子俩的眼神都毫不相让,似无声的厮杀。 玄帝气的不轻,朝中上下唯一敢和他叫板,忤逆他意思的,除了君墨辞,找不出第二个。 跪在地上的沈寒冽突然开口,“陛下,臣认为翊王……” “沈寒冽!” 玄帝知道沈寒冽要帮君墨辞说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事不归你一个禁卫军指挥使管!” 沈寒冽垂着的眸色沉了沉,吐出一个‘是’字! 玄帝不想君墨辞纠着此事不放,君墨辞却态度坚决,不仅要查出幕后主使,还要将人绳之以法。 玄帝大为震怒,那怒喝的斥骂都传出殿外,吓的外面的宫侍胆颤心惊。 等在外头的君若卿自然也听到了,眉心拧的很紧,担心自家三哥。 “公主,奴婢可提醒您,不能进去帮翊王说话啊!”玉竹深怕自家公主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在陛下面前帮翊王求情。 君若卿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父皇正在气头上,我进去不但帮不了三哥,还会连累自己受罚。” 她又不蠢! 对于玄帝,君若卿没印象,原主记忆中就没见过这个父皇,所以她不了解玄帝是什么样的人,岂敢轻易帮君墨辞。 “那就好!”玉竹松了口气,“不过,奴婢不明白,翊王是受害者,为何陛下还要斥责翊王?”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九五至尊清楚下毒之人是谁,不想让三哥查呗!君若卿心想,却没说出来。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君若卿暗自叹气,三哥是玄沧战神,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又是皇帝三子,皇帝都能翻脸不认人。 那若是她呢?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没权没势,万一哪天犯下大错,或者被用来联姻,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光是想想,君若卿后背一阵发寒,忽然间萌生了逃离这座囚笼的想法。 正想着,便见君墨辞从承明殿出来。 君若卿刚想跑过去,又见君墨辞转身跪下去,海公公手持拂尘站在门口问: “翊王,您忤逆陛下,可知罪?” 君墨辞跪的笔直,线条分明的轮廓上满是冷色,“臣无罪!” 海公公眼底冷芒一闪而逝,扯着公鸭嗓喊,“打!” 立马就有两个侍卫提着木棍上前,朝着君墨辞的脊背打下去。 “砰——” 侍卫毫不手软,沉重的一棍下去,旁人听了都觉着疼。然,君墨辞一声未吭,便是眉都不皱一下! “三哥……” 君若卿慌忙跑过去,却被从殿内出来的沈寒冽拉住。 “公主,你过去也帮不了翊王,陛下正在气头上,等消了气就好,翊王顶多吃些皮肉之苦。” 君若卿唇角紧抿,看着那一棍棍打在君墨辞背上,拳头不禁握紧。 “轰隆——” 不知何时,天空一声雷鸣,风云霎时变色! 顷刻下起瓢泼大雨。 翊王府! 换了一袭淡青色纱衣的朝颜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瞧着庭院里,挂在树上,风雨中飘摇的红丝绸! “阿姐,你是不是在担心姐夫?”楚赫煊站在朝颜旁边,拉着她的衣袖。 澜音坐在朱红色的栏杆上,背靠着红柱子,秋桑则站在她旁边。 谁都看得出来朝颜在担心君墨辞,不然也不会一直站在这里。 也许朝颜自己都没发现在担忧某人,她蹙了蹙眉,淡道:“王爷进宫多久了?” “回小姐,一个时辰了!”秋桑回道。 “嗯!”朝颜垂眸掩去眸中的思绪,摸了摸楚赫煊的脑袋,“煊儿,阿姐送你回书院!” 楚赫煊刚想说不用,忽而想到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皇宫这边! 鲜血顺着雨水,从君墨辞后背哗哗的流下,地上的泥水都晕染成红色。 而君墨辞这会脸色发白,唇也是白的,一百棍下去,他背上已经血肉模糊。 尽管如此,他仍旧跪直身子,侍卫也顶着风雨继续打。 殿内! 玄帝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被风雨压弯的花树,沉沉问: “翊王可有认错?” 第73章 她,来接他了 “并未!” 海公公躬了躬身,“陛下,翊王已经受了一百棍,再打下去,恐怕……” 铁打的人也会折损! “和他母妃一般倔!” 玄帝扶着窗沿,神色晦暗不明,“罢了,让他回吧。另外,再去趟凤鸾宫,叫皇后来见朕!” 海公公眉头微皱,瞧了眼外面的大雨,陛下这个节骨眼见皇后,恐怕不是好事! 很快,海公公走出大殿,命令侍卫停手,站在廊上,看着跪在风雨中的君墨辞,语气含着几分嘲讽: “翊王,陛下恩赦,特许您回去,请吧!” 君墨辞身躯略显颤抖,双目已经被雨水模糊,望着敞开的大殿,用尽力气沉沉道: “臣,谢陛下恩赦!” 说罢,他攥紧拳头站起身,可由于跪的太久,双腿早已麻木僵硬,才站起来一点,双膝就直直砸向泥水。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托住他的臂膀,头顶上遮着一把伞,替他挡住雨。 君墨辞扭头一看,是沈寒冽。 沈寒冽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扶着君墨辞,面无表情。 君墨辞收回目光,借力再次站起来。 “多谢沈指挥使!” “翊王,客气!”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生硬冷淡,有沈寒冽搭把手,君墨辞勉强能行走。 海公公见君墨辞走了,也差人拿来伞,匆匆去凤鸾宫。 “三哥!” 长廊上的君若卿见君墨辞和沈寒冽走来,从玉竹手中拿过油纸伞,慌忙撑开跑出去。 见君若卿在这,君墨辞很是意外。 少女单薄的身子在风雨中有些瑟瑟发抖,撑着伞的指尖都泛白,却因为关心他这个没见过几次的皇兄,而执意守在此。 这一刻,君墨辞才真的把君若卿当成亲妹妹,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四妹妹。 “外面凉,回去!” “不,三哥你受伤了,我先送你去太医院!” 君若卿伸手就要扶君墨辞,被君墨辞拂开,“听话!” 君若卿咬唇不语,一脸倔强的样子,还是沈寒冽劝说,她才不放心的离开,并且再三叮嘱沈寒冽要把君墨辞送回翊王府。 但,不用沈寒冽送,就有人在宫门口等着君墨辞。 一辆马车停在雨中! 旁边,青衣少女撑着把油纸伞,如墨的青丝和青色的衣摆在风雨中飘飘浮浮。 那白皙的面庞,清清冷冷。 整个人的气质,比这一场雨还冷上几分。 朝颜的出现,让君墨辞意想不到的同时,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甚至感觉不到背上的疼痛,不由自主的朝她走去,连沈寒冽喊他都好像没听到,眼里只有那人。 沈寒冽站在宫门下,瞧着走进风雨中的君墨辞,并没有跟上去递伞。 站了一会,他转身离开,想到君若卿淋了雨,眉头不由皱起,本是去承明殿的方向,改去了太医院。 不等君墨辞走过来,朝颜就持伞上前。 眼中尽是他狼狈不已的模样。 鲜红的袍服遮盖了他身上的血,但那血腥气是遮掩不住的。 即便他站在雨中,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朝颜也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你……” 朝颜眸色暗了暗,想问他可是受伤了,他突然凑近她,湿漉漉的头埋在她肩上。 “还不承认担心本王,嗯?”他低声笑了笑。 她,来接他,他甚是高兴。 朝颜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突然,他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脚下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二人。 “君墨辞?君墨辞……” 朝颜推了推他,才发现他晕了! ………… “轰隆——” 一道雷鸣闪过,柔妃从雷声中惊醒,虚弱的喘着气。 “娘娘……” 照雪见柔妃醒了,连忙将她扶起,拿绣帕给她擦脸上的汗。 柔妃看着熟悉的寝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 “本宫怎么回来了?阿辞呢,阿辞怎么样了?” “是沈指挥使接娘娘回宫的,王爷他……” 眼看照雪吞吞吐吐,眉眼间满是忧色,柔妃心底倏地一沉,下意识的抓住照雪的手臂,不觉用力。 “阿辞怎么了,快说!” 面对柔妃的质问,照雪忍不住破防,哭道: “娘娘……王爷他……被陛下召进宫问责,打……打了一百余棍……” “什么?”柔妃浑身一震,按着刺疼的胸口,“阿辞犯了何错,陛下要……” 她喉咙瞬间发紧,眼中有泪水打转。 今日是阿辞的大喜事啊,出了这样的事,陛下非但不为阿辞做主,竟还…… 陛下好狠的心。 “不行,本宫得去找阿辞!” 柔妃慌忙下床,照雪拉住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娘娘,您别去了,王爷已经出宫了,娘娘放心,是王妃亲自接的!” 听朝颜来接的人,柔妃紧张的情绪才缓了缓,可心里还是很疼。 她紧紧揪着胸口处的衣服,眼中满是狠色。 “今日之事,本宫定为阿辞讨回来!” 冷静下来,柔妃仔细想想,才想到可能在宴席中下毒的人是谁,眸色更冷了。 自己和儿子差点没命,她再忍气吞声,某些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另一边! 姜皇后被陛下传见,欣喜的打扮一番,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怀着愉悦的心情到承明殿。 岂料,刚进殿内,连声陛下都未喊出,玄帝突然震怒,劈头盖脸的斥骂她一顿。 “陛下,臣妾哪里惹陛下不快?陛下说出来,臣妾改就是,何故如此?” 姜皇后十指紧拢,脸色十分难看,玄帝当着宫人的面斥骂她这个皇后,让她很没面子。 “还给朕装傻充愣!” 玄帝怒的几个快步逼近姜皇后,捏起她的下颌。 “你平日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朕不清楚。那些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的意,但…… 你千不该万不该对阿辞下手,差点害死柔妃,皇后,你太令朕失望!” “啊!!!” 玄帝愤怒的甩开姜皇后,姜皇后跌倒在地,原本精致的妆容变花了,加上她刻意挤出的泪水,丑的无法直视。 “臣妾不知道陛下说什么,臣妾何时害翊王和柔妃了……” “你……”玄帝脸色沉下去。 姜皇后咬紧牙关,什么也不承认,玄帝又怒又拿她没办法。 姜皇后母族势力大,就算她真的做了这事,玄帝也不能拿她如何,这也是玄帝不让君墨辞继续查的原因。 玄帝心如明镜,知道今日翊王府发生的事是姜皇后手笔,却不能对姜皇后怎么样。 姜皇后灰溜溜的从承明殿出来,脸上的妆容完全花了,丑陋至极。 “娘娘……” 薛嬷嬷上前扶着脸色不好的姜皇后,姜皇后回头看了眼诺大的寝殿,眼底闪烁着幽冷的光。 明明是她的夫君,她却不得不和别的女人分享,还要委曲求全! 她才是皇后,才是他的发妻,凭什么永远被柔妃压一筹? “薛嬷嬷……” 姜皇后面带薄怒,紧紧揪着绣帕,森森道:“计划可以开始了!” 薛嬷嬷眼中顷刻浮起恶毒的冷芒,“是!” 第74章 灾星克死嫡母 一夜雨后,空气中混杂着草木香! 阳光从窗外照进屋里,躺在榻上的人指尖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深邃。 背上传来痛感,君墨辞皱了皱眉,起身环视着安静的屋子,没有见到朝颜,眉间的皱痕又深了深。 “吱呀!” 开门声传来,坐在榻上的君墨辞眼底的亮色微闪,视线看过去时,见进来的不是朝颜,神色又沉了下去。 “王爷,您醒了?” 秋桑迈进屋里,手中端着一碗药,“小姐说,王爷醒了就把药喝了!” 秋桑把药放在桌上,也立在旁边,并未接近君墨辞,和他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君墨辞目光从桌上的药掠过,嗓音沙哑的开口,“她呢?” “?”秋桑愣了愣,“王爷是说小姐?小姐出门了!” 君墨辞眉心微拧,“去哪?” 秋桑摇头,“奴婢不知道!” 瞧小丫头的神情不像说谎,君墨辞挥手让她退下。 秋桑出来时正好碰到青木,两人打了个照面,青木突然抓住她,“秋桑姑娘!” 说完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连忙放开秋桑的手,而秋桑耳根子爬一丝可疑的红色。 “青木管事,有事?”秋桑微微低着头,抓着托盘的双手有些紧张。 青木奇怪的瞧着她,平日这丫头大大咧咧的,见谁都敢怼,怎么现在扭捏起来? 青木搞不懂,也懒得多想,道:“听说王妃只吃秋桑姑娘做的吃食,我就找了几个人在松竹院搭建小厨房,秋桑姑娘可去瞧瞧,缺什么尽管跟他们说!” “哦~” 秋桑淡淡的应了声,尾音拉的老长,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青木抓了抓头,这丫头怎么好像不高兴?难道是王妃出门不带她,生气了? 摇了摇头,青木推门进屋。 君墨辞穿着里衣坐在桌前,青木进来时,他正好将药喝完。 “王爷!” 瞧王爷脸色还很白,青木不由想起昨日王妃接王爷回来时,王爷浑身是血,触目惊心。 幸好有澜音姑娘,不然王爷就是捡回一条命,也会留下病根。 “昨日王妃说府里有奸细,命属下盘查每个人的底细,果然发现三个奸细,属下审问后,其中两人咬舌自尽了,另外一个怕死,如实招供,是姜皇后的人。” 君墨辞一脸了然,似乎早就料到。 太子府还被封着,君墨珩不会这个节骨眼生事,那便只有姜皇后。和这两人明争暗斗多年,许多事不用查都知道是对方做的。 只不过,想扳倒对方,就得有铁证如山的罪证,还得是不可饶恕的罪证。 “把君墨珩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还有姜家徇私枉法,仗势侵占百姓良田的事捅出去!” 君墨辞目光极冷,这次要给太子和姜家一个重创。 “还有……”他语气一转,又道,“姜皇后在宫里做的那些事,也是时候昭告天下!” 青木一脸兴奋,主子隐忍多年,终于要开始反击了! “是!” 青木立马去办,走出去几步,忽然想到一件事,又折步回去。 “王爷,海公公的事,有消息了!” ………… 一辆马车行驶在热闹的街上,赶车的正是昨日消失一整天的霁寒。 澜音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昨日上哪了?怎么早上才回来,还一身酒味?” 霁寒握着缰绳不语,冷硬的轮廓宛如覆着一层薄霜。 澜音也不脑,贼兮兮的凑近他,说,“你这小子该不会上锦霜那喝花酒了吧?” 霁寒,“……” 他冰棱般的眼神扫过去,澜音知道他恼了,无趣的闭嘴,“得,我什么也没问!” 澜音扭头钻进马车,未见霁寒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朝颜和君墨辞成婚,虽是假的,霁寒心里也不痛快。 所以昨日在定安侯府,朝颜被君墨辞接走后,他便一个人去了太湖,在那里坐了一天一夜,当然也喝了不少酒,才一身酒气。 早上回到翊王府,他才知晓昨日婚宴出了事,不过,只要自家小姐没事,其它的,他都不在意。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澜音靠在朝颜旁边,百无聊赖的数着纤细的手指头。 “救人!”朝颜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澜音咦了声,好奇的问,“小姐要救谁?” 小姐身边还有她不认识的人吗? 澜音疑惑的想着,突然一阵悲戚的唢呐声传来,马儿受到惊吓嘶鸣了声,险些乱跑乱撞,霁寒及时勒紧绳子,迫使马车停下。 只见对面送葬的队伍徐徐而来,哭泣声,唢呐声交织在一起,传遍整条街道。 送葬队伍和马车撞上,一时间谁也退让不得,周围的百姓早就退到两边瞧热闹。 “楚朝颜!” 一声怒喝,送葬队伍前面披麻戴孝的楚芳芷,看到霁寒就知道朝颜在马车里,发了疯似的冲过去。 “芷儿!” 定安侯急忙喊了声,想拉住楚芳芷,人已经跑过去。 马车上的霁寒,提气一跃,落在楚芳芷前面,抬起手中的剑拦着她。 楚芳芷不敢在近一步,只能目眦欲裂的瞪着马车。 “楚朝颜,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你害死我娘,你给我娘偿命,楚朝颜,你滚出来!” 楚芳芷嘶吼,双目通红,眼泪直流。 那模样看的百姓心生同情,纷纷议论着: “那楚朝颜昨日才嫁给翊王,定安侯夫人今儿就死了,果真是灾星啊,把嫡母都克死了!” “可不是,谁家有这样的女儿,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她也怪有脸活着,克死嫡母,还心安理得的嫁人,也不怕遭雷劈!” “……” 煽动起众人的情绪,楚芳芷唇角冷冷的勾了勾。 眼下她不能拿楚朝颜如何,可有了这些人的诋毁,看楚朝颜以后还有何颜面出现在外面。 霁寒额上青筋暴跳,强忍着杀意。 “都胡说八道什么,谁瞧见我家小姐克死苏氏了?你们才是灾星,全家都是灾星!” 澜音愤怒的掀开帘子,站在马车上,拳头捏的咯吱响。 众人只是瞧了澜音一眼,又开始诋毁朝颜。 定安侯听着也没阻止,任由楚芳芷乱来。 而站在后面,一身麻衣,头戴白花的赵姨娘则敛着眸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的很低。 昨日,楚赫煊被朝颜送去了书院,是以他还不知道苏氏死了,且今日下葬的事。 “澜音!” 马车里忽地传出一道冷的刺骨的声音,落在人群中,众人不由噤声。 只听里头又传出,“谁在嘴碎一句,毒哑!” 第75章 请翊王妃让路 “是,小姐!” 澜音笑意盈盈的从小药兜里拿出一瓶毒药,看着安静如鸡的众人,亲切的问: “谁要尝尝?味道很好哦,不难吃!” 众人,“……” 疯子!谁会想吃! 不管澜音手中拿着的到底是不是毒药,都没人敢冒这个险,谁也不想为了一时的同情,让自己变成哑巴。 楚芳芷气的指甲掐进肉里,朝颜一句话就让议论声止,没有一个人敢再帮她说话。 “芷儿,退下!” 定安侯走上前来,命令楚芳芷退回去。 可她不甘心啊,仇人就在眼前,她却动不得,这种感觉快要把她折磨的疯掉。 “爹爹!” 楚芳芷捏紧拳头,暗自咬破舌尖,让疼痛刺激眼泪流出。 “楚朝颜害死娘,您为何不杀了她给娘报仇?您杀了她好不好?爹爹,您杀了楚朝颜啊……呜呜……” 楚芳芷一只手拽着定安侯的衣袖哭的稀里哗啦,另一只空荡荡的衣袖随风摇摆。 她这副模样,定安侯看了心疼的不行。 若是朝颜还没成亲,他定然大义灭亲,杀了这个不孝女!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那逆女,而今是翊王妃! “芷儿,她现在是翊王妃,不是楚家大小姐,更不是你的姐姐!你赵姨娘,昨夜已经和她断绝关系!” “什么?”楚芳芷抽泣声顿时止住,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送葬队伍里的赵姨娘。 今儿一早,赵姨娘就把这事告诉定安侯,定安侯非但没生气,还说她做的是对的。 如果说之前定安侯对朝颜还有一丝感情,那自昨夜朝颜杀了苏氏后,定安侯就当没有这个女儿,现在提到朝颜都是一脸的冷漠。 可在楚芳芷看来,赵姨娘这么做是为了保朝颜。 朝颜和定安侯府没了关系,那定安侯就算要以父亲的名义惩治朝颜都不行了。 楚芳芷攥紧十指,心里又多了个憎恨的人——赵姨娘! “那又如何?爹爹,杀人偿命,楚朝颜杀了娘,就该给娘偿命!”楚芳芷不甘的嘶吼。 定安侯也想,可现在不能,他语气严厉:“芷儿,别胡闹,安葬你娘要紧,退回去!” 楚芳芷气的发抖,以为定安侯要护着朝颜,心里失望又愤怒。 她瞪向马车,怒道:“楚朝颜,你别得意,迟早我要拿你的命,祭奠我娘!” 说罢,她咬牙退回去! 那一刻,霁寒和澜音同时露出杀意。 定安侯压下心中的愤怒,握紧了拳头看着前边的马车,冰冷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帘子,直逼里面的朝颜。 “翊王妃,死者为大,请翊王妃让路!” 便是称呼都改了,在定安侯心里,确确实实要与朝颜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我若,不呢?” 车内传出轻飘飘的几个字,紧着一只纤白的素手掀开帘子,淡青色的身影钻出来。 她立在马车上,衣摆迎风而动,血色的眸底尽是薄凉。 “苏氏,也配我让路?” 她红唇轻启,语气凉凉,“苏氏恶事做尽,死有余辜! 定安侯若不想苏氏死后连尸骨都不剩,最好给我让出路来。 不然本妃这丫头手里的化骨水,可不长眼!” 澜音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她哪有化骨水? 不过,为了配合小姐演戏,她还是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个药瓶,一跃出去,站在霁寒身旁。 “小姐,别和他们废话,既不让路,奴婢就连着那棺材一起化了。 哦,还有那丫头,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净学些虚伪做作恶心人,不如奴婢把她活活化成血水,送她重新投胎做人。” 澜音说着,故意恶狠狠的看向楚芳芷,还扬起手中的药瓶。 楚芳芷瞳孔一缩,吓的后退几步,“贱婢,你敢?我是楚家嫡小姐,你敢乱来,一定没有好下场!” 澜音嗤了声,“怂包!” “你……”楚芳芷气的胸口起伏,死死咬着唇。 她不能冲动,一定要忍,找机会给楚朝颜致命一击。 楚朝颜,你杀了我娘,我也要你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 楚芳芷眼中凶光毕露,心里逐渐萌生出一个恶毒的主意报复朝颜。 朝颜察觉到来自楚芳芷的恶意,没太在意,叫回霁寒澜音,吩咐二人直接冲过去! 定安侯一听,哪还忍得下去,暴跳如雷。 “楚朝颜,你要还有良心,就给你嫡母让路!她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怨? 连个死人都不放过,本侯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 外界都说你是灾星,而今看来不无道理,本侯当年就不该留下你!” 定安侯后悔了,可惜无用。 朝颜懒得同他多言,她是灾星?她没良心?呵……若真如此,他坟头草都冒出来了。 朝颜和澜音坐进车里后,霁寒抓起缰绳,大有冲过去的架势。 定安侯站在路中间,“本侯就算不让,你还能撞死本侯?” 霁寒轻蔑的冷笑,扬起马鞭甩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嘶鸣了声,顿时疯狂的冲过去。 “啊!!!” 见马车疾驰向定安侯,有人吓的惊叫,甚至有的不敢看,闭上眼睛。 定安侯瞳孔一震,没想到霁寒还真的敢这么做,就在马车快撞上自己那一刻,他如闪电般闪开,狼狈的滚在地上。 “啊!!!” 后面的送葬队伍吓的纷纷变色,着急忙慌的往边上靠,慌乱之下,一伙人你踩我我踩你,全都扑倒在边上。 “砰——” 抬棺的人没站稳,也跟着摔倒,棺材重重的砸在地上。 这时,马车擦着众人疾驰出去,不过眨眼间,走远了。 “滚开!”楚芳芷一只手推开压着自己的人,狼狈的站起来,眼看朝颜走了,怒不可遏。 瞥到旁边踉跄着站起来的赵姨娘,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赵香菱,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她害死我娘,你就替你那好女儿给我娘偿命!” “二小姐,你干什么?放手,啊!!!侯爷,侯爷……” 楚芳芷撕扯着赵姨娘的头发,赵姨娘忍无可忍,立马还手,两人就在大庭广众下像个疯子撕打。 众人看傻了眼,定安侯只觉颜面扫地,大步过去,怒喝,“够了!” 见定安侯发怒,赵姨娘连忙收手,但楚芳芷哪肯放过她。 扬手狠狠的打向赵姨娘的脸,忽地被定安侯握住。 “芷儿,休要胡闹!” “我胡闹?爹爹你还护着她?要不是她生了楚朝颜那个灾星,我娘怎么会死?” 楚芳芷嘶吼,满目愤恨,狠狠的瞪着赵姨娘。 赵姨娘头发凌乱,狼狈的低着头,不敢和楚芳芷对视。 “先安葬你娘,其它事回头再说。”定安侯忍着怒气道。 楚芳芷一肚子的火,可瞧棺材落在了地上,也只好先忍着性子,死死抓着衣服。 楚朝颜! 你等着! 第76章 以为是救他,却是害他 萧条简陋的小院,只有墙角那棵玉兰花给这里增添了一抹色彩! 屋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寂离扶着桌子,咳了几声后,他拿开嘴边的帕子,便见白色的帕子上,猩红的血迹夺目刺眼。 “熬到头了么?如此也好,可以去见她了……” 他喃喃低语,苍白的面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释怀。 苟延残喘三年,他早就该死! “公子,公子,楚小姐又来了!” 听到少安的声音,寂离忙收起帕子。 “咳!她来做什么?” 少安方要开口,突然见寂离脸色不好,慌了。 “公子,您脸色怎么更差了?先前药铺不卖药给我们,您没药可吃,但四公主前几次过来不是帮忙买了好多药吗,怎么您的脸色还如此差?” “咳!那是药,又不是神药,哪那么快好!” 寂离神色平静,少安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公子吃的不是救命的药,而是毒! 少安一听,神情萎靡,转而想到朝颜来此的目的,又燃起一丝希望。 “公子,楚小姐就是带人来给您看病的,我马上请楚小姐进来!” 也不管寂离答不答应,少安扭头就跑出去。 “咳!”寂离本不想见朝颜,可少安已经去请人,便作罢! 外面! 少安匆匆打开门,客气的请朝颜进去,这时,霁寒忽然道:“小姐,我在外面等你们!” 朝颜看向霁寒,他绷着脸,目光微垂,似乎有心事! 她也不多问,‘嗯’了声,带着澜音进去。 少安在后头,没有关门,只是疑惑的瞧了瞧霁寒,感觉有些面熟,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朝颜和澜音进去后,霁寒把马车牵到边上,拉着马绳,一只手摸着马脸,思绪顿时有些飘远。 那女人设计陷害他轻薄无礼,被父亲当场撞见,他百口莫辩,最后被逐出家门! 之后,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带着人追杀他…… ………… 朝颜来到门外,就听到寂离的咳嗽声。 听那声音就知道寂离身体很糟糕,可她之前见他的时候,他明明还好,怎么会…… 朝颜眉心轻蹙,问少安,“你家公子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的很严重?” 少安苦笑,“小人也不清楚,公子每日都吃药,可不知怎地,越吃身子越发差了!” 听此,朝颜忽地想起那次撞见寂离买药,药铺老板说寂离买的药本身没问题,但搭在一起吃就是相克的毒药。 朝颜秀眉皱的更紧,“他吃的药可还有?” “啊?”少安不知朝颜要做什么,忙点头,“有,楚小姐是要……” 朝颜,“澜音,你去看看!” 澜音立马点头,少安这才明白她们是要检查药材,可药能有什么问题?少安不解,还是带着澜音去厨房看。 朝颜站在门口,瞧着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还是问出心里的疑问,“萧怀珏,为何寻死?” 此时的寂离就站在门口,二人仅一门之隔。 “我本就是个死人!” 他道:“楚小姐以为玄帝为何将我放在这里,不让人看管?” 朝颜目光徒然一沉,很快反应过来寂离的意思。 他便又说,“从我到玄沧开始,玄帝就让人暗中给我下了毒,等我发现自己中毒,已经是一月后。 从那起,玄帝每月都会派人过来,暗中在我的吃食里下毒,长年累月下来,我这身子早已被毒素侵蚀!” “所以,你买的那些药是想以毒攻毒?”朝颜指尖紧了紧,眼底的血色浓烈。 寂离苦笑,“一开始,我确实想解毒。但玄帝下的毒岂非一般? 我非但没能解毒,反倒致使体内毒素混杂,相生相克,暂时死不了,却也活不久,拖到现在已是极限!” 从一开始,玄帝就没打算让寂离活着离开玄沧,哪怕他不过是一个没用的质子,玄帝宁肯斩草除根,也不会让寂离将来成为对付玄沧的一个隐患。 朝颜有些气恼,她早该想到的,玄帝怎么可能把一个质子放在偏僻简陋的地方住,必然有所准备。 玄帝是料定萧怀珏逃不了! “三嫂,你们说什么?我父皇给寂离下毒?” 后面突然有声音传来,只见君若卿站在不远处,一脸不可置信又难过的样子。 “不会的!我父皇怎么会给寂离下毒呢?寂离只是个质子啊,能对他有什么威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若卿眼眶酸胀的难受,今日她照例来找寂离,正好听到朝颜和寂离的对话,玄帝给寂离下毒,寂离活不久了。 一瞬间,她泪眼婆娑,瞧着手里提着的药包,觉着就是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是在救他,没想到是害他。 砰! 药包从手中滑落,君若卿红着眼转身跑出去。 “公主!” 玉竹焦急的忙对朝颜行礼,匆匆去追君若卿。 看到这一幕的澜音,叹了口气,“孽缘啊!” “姑娘,小人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公子,公子孤身一人被送来玄沧为质,三年来受尽别人的冷眼,欺辱,已经够可怜的了!” 少安忍不住抹眼泪,此时懊悔不已,他一直伺候在公子身边,竟然不知道公子中毒,还帮着公子买药煮药。 澜音抿唇不语,那什么质子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救还得看了才知道! 这会,澜音还不知道朝颜让她救的是萧怀珏。 “吱呀!” 房门缓缓打开,一身袍服雪白,清清瘦瘦的寂离走出来。 看到他,朝颜瞳孔一缩。 他脸色不正常的白,气息虚弱,一身将死之气。 她一步上前,倏地抓住他的手腕。 寂离皱了皱眉,没有推开朝颜。 他脉搏跳动微弱,他确实没骗她,他快死了! 朝颜复杂的看着寂离,“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寂离淡淡的抽回手,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道:“楚小姐,你也看到了,我是个将死之人,楚小姐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即便你真的能带我离开玄沧,我也活不久!” 朝颜没吭声,叫澜音过来。 当她喊出澜音的名字时,寂离身子僵住,倏地走出去,视线一下子落在走来的澜音身上。 澜音瞧见寂离的模样,也傻眼了。 “小姐,你要救的就是六……” 话没说完,寂离如同一阵风冲到她面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怎么是你?” 一瞬间,他的眼都红了,手上的力道极重,抓的澜音手疼! “六皇子,我……” “澜音,你还活着?” 他沉寂许久的眼眸终于亮了,言语激动,问出后面的话时更是显得小心翼翼。 “那……那她……是不是,也还活着?” 第77章 她能等,萧怀珏等不了 明知冷初棠不可能活着,寂离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澜音复杂的看了眼后面平静的朝颜,才扒开寂离的手。 “六皇子,您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六皇子勿要沉陷过去!” 寂离亮起的目光瞬间暗淡下去,嘴边扩散出一抹苦涩的笑。 澜音说的不错,是他一直不肯释怀。 寂离转身进屋,路过朝颜身旁时,淡淡道,“楚小姐,你们走吧!” “萧怀珏!” 朝颜拉住他的手臂,血色的眸底掠过暗色,她抬眸望着他苍白的侧脸。 “你就那么想死?让冷初棠愧疚,死不安生?” 寂离猛地的扭头,冷冷的看着朝颜,“你认识她?” “不然你以为澜音为何在我身边?” 朝颜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模棱两可的话只是为了打消寂离的怀疑。 前世的她已经死了,没必要和寂离相认,免得徒增烦恼! “我今日来此,只是想救你,没有其它目的,仅此而已!” 一开始,朝颜确实想让寂离回南虞同萧怀渊争帝位,但现在看见寂离这副样子,她改变主意了。 人各有志,怎能强人所难? 没有他,萧怀渊一样得死。 “澜音!” 不给寂离拒绝的机会,朝颜点住他的穴道,“给六皇子看诊!” “是,小姐!”澜音立马拿着小药兜上前,唤少安一同把寂离扶回屋里。 朝颜没跟着进去,独自站在外边,想起和寂离的往事。 两人因一株玉兰花结缘,那时的她,不知他是南帝六子,他亦不知她是萧怀渊身边的人。 两人相谈甚欢,似多年的老朋友,直到后来她开始帮萧怀渊争储君之位,听信萧怀渊的甜言蜜语去刺杀六皇子,才知六皇子就是他。 从那起,两人之间的关系怪异,似敌又似友。 风中的玉兰花摇曳出阵阵花香! 朝颜看着墙角的那棵玉兰花,这一刻才明白,他藏在心里多年的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澜音从屋里出来,一脸凝重。 跟出来的少安小心关上门,在澜音后头急的抓头,“姑娘,公子身体如何?可还有救?” 澜音没吭声,走到朝颜跟前。 “小姐,确实如六皇子所言,他命不久矣!他体内毒素繁杂,虽不是什么剧毒,可常年累月下来,毒素侵蚀脏腑,已经是强弩之末!” “公子!”少安听了,瞬间崩溃,“怎么会这样?公子吃了那么多苦,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吗?都是我不好,应该早些发现公子中毒的……” 少安哽咽着自责,朝颜和澜音谁也没说话。 屋里,已经解开穴道的寂离静静的站在窗边,澜音的话他自是听到了,并不意外。 强撑到现在,不过舍不得那寄托在玉兰花树上的念想罢了! 如今这样的结果,于他而言,未尝不是解脱。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朝颜问,指尖不由拢紧。 澜音欲言又止,一脸复杂之色。 她便是没说,朝颜也猜到了。 他还有救! 看着前边关着的房门,朝颜凝重道,“萧怀珏,你要好好活着,活着去看这天下光景!” “看好他!”对少安吩咐了句,朝颜转身离开。 屋里的寂离怔了怔,喃喃自语,“活着么……” 可活着太累! “小姐!” 澜音追着朝颜从小院出来,刚想说点什么,突然见不远处君若卿环着双臂蹲在地上,红红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座院子。 旁边的玉竹无奈叹气,安静的陪着自家公主。 视线被挡住,君若卿僵硬的抬头,见到朝颜清冷的模样,哽咽着喊了声: “三嫂……” 瞧着无助的少女,朝颜不由蹲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不会死!” 君若卿愣了愣,而后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着朝颜。 “真的吗?三嫂,寂离他……他不会死?” “嗯!” 她,不会让他死! 君若卿破涕为笑,“太好了,太好了……呜呜……”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是我父皇给寂离下的毒,以后,我还有何颜面见他?” 君若卿一直都知道寂离身为质子,在玄沧不会好过,她那父皇终有一日会对寂离下手。 所以她才一直劝说寂离走。 可没想到是她天真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早就断了寂离的活路! “若卿!”朝颜拿出绣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你,喜欢萧怀珏?” 君若卿怔住,红红的眼眸有些迷茫! 喜欢吗?她不知道! 打开始接近寂离的目的就不纯,因为美色啊! 君若卿闷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只知道不想他死,想看他好好活着,他开心,我也开心,他不高兴,我就失落!” 这可不就是喜欢吗?因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朝颜拉起君若卿,淡道,“玄帝是玄帝,你是你,抛开身份,你只是君若卿。君若卿做什么,都和四公主无关!” 一语戳醒梦中人! 君若卿恍然大悟,是啊,她差点忘了自己是华夏天选打工人—— 设计师君若卿啊! 不是什么四公主! 她要和谁在一起,是她君若卿的事,和四公主没有半毛钱关系,有什么好顾及的? “三嫂,我明白了,我喜欢寂离,我不会放弃的!”君若卿一脸坚定! 朝颜眸色柔了柔,“去吧!” 君若卿连连点头,刚要跑进院子,又停下来,调皮的对朝颜说: “三嫂,你也喜欢三哥的对吧?我看的出,三哥也是喜欢你的,希望你们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朝颜,“……” 君若卿笑着溜进门,前一刻还哭的焉巴巴,现在又变的古灵精怪! 玉竹头疼的扶额,连忙对朝颜行了礼,跟上自家公主。 朝颜想着君若卿的话有些出神,直到霁寒牵着马车过来,澜音喊了她几声,方收回思绪,上车走人。 马车缓缓驶离! 澜音坐在小姐对面,瞧着敛眸不知想什么的小姐,还是忍不住开口: “小姐,您该不会想拿灵参果救六皇子吧?” 此话一出,外头的霁寒顷刻绷紧了神经,紧紧抓着缰绳,竖直耳朵听。 朝颜抬眸,对上澜音担忧,不满,复杂的目光。 “澜音,这是我欠他的!” 这话,霁寒听不懂,但澜音明白了。 澜音眼眶顿时红了,“可那也是小姐救命的药啊,若是活不了,就算杀回南虞又有何用?小姐都……” 不在了…… 萧怀渊就是死百一次,一万次都抵不过小姐一条命! “澜音!” 朝颜轻声道,“我还能等,萧怀珏等不了!” “小姐……” 澜音还想劝说,马儿突然嘶鸣了声,马车哐的停下。 一伙人提着剑冲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给本公子看紧了,别让人跑了!” 第78章 楚朝颜不好欺负 宋长帆从暗角处出来,跟在他身旁的是一脸不善的宋念禾。 “大哥,还是你有主意,要没有五城御史衙这些人,我们恐怕很难抓到楚朝颜!” 宋念禾死死揪着手帕,狠辣的目光盯着马车。 她是万万没想到,楚朝颜不仅伤她,还是害大哥做不成男人的凶手,这下她死定了。 宋念禾一身怒气,宋长帆则一脸阴柔。 自打被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极其阴郁。 不仅心里变态,玩弄府中婢女,说话也夹着音,有些娘气。 “楚朝颜,给本公子滚出来!” 宋长帆从官兵后面走上前,握紧拳头怒喝,“那一剑之仇,本公子今日要加倍还你!不过,在那之前,本公子也要让你尝尝绝望的滋味!” 该死的女人! 断他命、根、子,他要这贱人被这里的每个人凌辱一番,再将她乱剑砍死,扒光丢去城门供人观赏,方解他心头之恨。 “楚朝颜,还不滚出来受死!”宋念禾也怒喝。 霁寒跳下马车,握着手中的剑,眼里已经有了杀意。 “叫什么叫?狗吠呢?” 澜音钻出马车,恼怒的扫了眼宋家兄妹。 兄妹俩脸色难看,竟敢骂他们是狗? “你是谁?楚朝颜呢?”见澜音陌生,宋念禾不悦的拧了拧眉。 澜音哼了声,没理她,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 “霁寒,小姐说了,对拦路的狗,不、用、客、气!” 听澜音再次骂自己是狗,宋长帆恼了,“找死!全都上,杀了他们!” 官兵犹豫着没动,其中一人忍不住说,“宋公子,要不……” “你敢忤逆本公子?” 官兵话没说完,宋长帆狠戾的瞪了他一眼,“今日,他们不死,你们死!” 官兵脸色大变,那可是翊王妃,若真被他们杀了,他们哪还有活路?翊王岂会放过他们? 但眼下他们别无选择,这三人不死,死的就是他们,只要他们尽早把人解决离开,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他们杀的? 官兵如此一想,咬了咬牙,当即喝令所有人一起上。 澜音轻蔑的冷笑,“不自量力!” 声未落,人已经冲出去,速度快的宛如一道残影。 “啊啊啊!!!” 阵阵惨叫起,只见几个官兵躺在地上,颤抖着溃烂的手脸哀嚎。 其余人见状,吓的退开。 “谁敢退?本公子杀了他!”宋长帆厉喝,倏地夺过旁边官兵手中的剑,猛地刺进对方腹中。 “宋公子,你……” 砰的! 那官兵倒下去,死不瞑目的瞪着宋长帆。 宋长帆提着滴血的剑,阴鸷的眼神看向其他人,这下哪还有人敢犹豫,再次冲上去。 澜音嗤了声,迅速动手。 彼时,霁寒也抽出剑,一闪过去,杀进官兵中。 “大哥!”宋念禾来到宋长帆旁边,盯着安静的马车,“趁楚朝颜身边没人,不如我们……” 她眼中杀意毕现。 宋长帆会意,提着剑走向马车。 宋念禾见状,冷冷的勾了勾唇,觉着朝颜就一个人,岂能斗得过她们兄妹? 于是,她跟上宋长帆,顺便从地上捡了把剑! 她要刮花楚朝颜那张狐媚脸,在楚朝颜身上戳出几个骷髅,让楚朝颜感受着自己流血而死的恐惧! 宋念禾想的很美,突然,马车里震出一股强大内劲,紧接着便听宋长帆惨叫一声,人倒飞出去。 “大哥!” 砰! 宋念禾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被宋长帆撞着往后飞去。 兄妹二人砸在地上,旋即吐了口血。 澜音瞧了,不由冷笑,偷袭小姐?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从马车里掠出,不过眨眼间,站在宋家兄妹面前。 “楚、朝、颜!” 宋长帆咬牙,捂着疼痛的胸口瞪着朝颜。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朝颜真容,旁人见到那双血眸会觉着恐怖,但宋长帆脸上只有愤恨。 他抓起地上的剑,猛地直起身,刺向朝颜。 “去死吧!” 那片刻,宋长帆眼中是势在必成的凶光。 朝颜却一脸漠色,宋长帆那凶猛的一剑,在她眼中不过是以卵击石。 她抬掌一挥,宋长帆连人带剑被内力打飞出去。 “砰——” 一声巨响,宋长帆整个人砸在墙上,口吐鲜血,提着的剑早就掉在地上。 宋念禾瞳孔一缩,满脸惊惧,瞧着站在那里,清淡的几近冷血的朝颜,才意识到:楚朝颜没有表面那般柔软好欺负。 该死,她和大哥大意了! 宋念禾连忙爬起身,以为朝颜没注意到自己,正想逃,原本站在那边的朝颜突然消失不见! 宋念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心跳的厉害。 楚朝颜呢? 正想着,耳旁忽地传来幽幽的嗓音,“宋二小姐,要去哪?嗯?” 宋念禾浑身一震,扭头对上一双如血般恐怖的冷眸,吓的大叫,“啊!楚……啊啊啊!” 朝颜一掌落在她胸口上,宋念禾顿时飞出去,准确无误的砸在宋长帆旁边。 “念禾,咳咳!” 宋长帆一脸灰白,想扶妹妹,却提不起力气。 转眼见朝颜缓步过来,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的很紧,一脸警惕和愤怒。 朝颜站在二人面前,红唇轻启,“我说过,再有下次,宋二小姐这手就别要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嗯?” 言罢,朝颜踢起地上的剑,握在手中,一身冷漠的杀气。 楚芳芷闷哼着爬起来靠着墙壁,恐惧的盯着朝颜手中的剑。 “楚朝颜,我警告你别乱来!我爹爹是当朝丞相,姐姐是太子妃,你敢杀我,即便你是翊王妃,也得给我陪葬!” “呵!” 朝颜嗤笑,对着宋念禾的手臂挥剑而下。 “啊!!!”宋念禾恐惧的大喊了声,便是宋长帆也脸色巨变。 刹那间,朝颜手中的剑被击开,一个黑影挡在宋念禾面前,持剑逼退朝颜。 “宋律?” 看到黑衣男人,宋家兄妹愣了愣。 朝颜则打量着男人,对方一身冷肃之气,气息浑厚,是个高手。 “爹爹!” 宋念禾激动的声音,引起朝颜的注意。 朝颜从黑衣男人身上挪开视线,便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此时,车内走出一位中年男人,神色肃穆,气度非凡,可不就是宋丞相! “爹爹,您终于回来了!呜呜……爹爹,楚朝颜要杀女儿,救救女儿!” 宋念禾哭着告状,声色俱厉,指责朝颜要害自己和大哥。 宋丞相眉头微拧,大步过去。 彼时,霁寒和澜音也解决了那些官兵,两人飞快来到朝颜身后,警惕的看着宋丞相和宋律。 宋律也在打量着朝颜三人,目光微沉,似乎在想一敌三,打起来自己有几分胜算? “你就是楚鸣越之女楚朝颜,现在的翊王妃?” 宋丞相停下脚步,扫了眼狼狈又惨兮兮的一双儿女,不悦道: “本相一双儿女如何惹到你,你要痛下杀手?” 第79章 有个好父亲 宋丞相的目光十分尖锐,上位者的气场也很强。 最近几月,他人虽在冀州治理水患,但皇都动静都了如指掌,自然认得朝颜。 就是不知道宋念禾,宋长帆和朝颜之间的恩怨。 “宋丞相是吧?我说你怎么一开口就指责我家小姐,怎么不问问你这双废物儿女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澜音不悦的开口,宋丞相脸色倏地沉下。 不是因为澜音一个婢女对他无礼,而是因‘废物儿女’这几个字。 那岂不是说他连儿女都不会教养? 宋丞相怒气未撒,朝颜便道:“听闻宋丞相公正廉明,刚正不阿,试问宋念禾,宋长帆要杀我,我为何杀不得二人?” 宋丞相眉头拧起,锐利的目光霎时看向那兄妹俩,“长帆,念禾,翊王妃所言可当真?” “爹爹,别听她胡说,分明是她蛮横恶毒,嚣张狂妄,因女儿去一品香吃饭,挡了她的路,就对女儿怀恨在心,想杀女儿!” 宋念禾狡辩的义正言辞,丝毫不觉羞耻,怒视着朝颜。 “更可恨的是,她害大哥断了……断了……” 命、根、子几个字,宋念禾说不出口。 宋丞相瞧她支支吾吾,长子又一脸阴柔狠戾,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断了什么?说!”宋丞相气极。 宋念禾眼一闭,大声道,“断子绝孙!爹爹,宋家后继无人了,呜呜……都是楚朝颜害的,大哥难道不该杀她吗?” 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宋丞相脑子轰的一下,嗡嗡作响,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义父!” 宋律伸出一只手,托住气火攻心的宋丞相。 宋丞相呼吸急促,颤音问宋长帆,“你妹妹说的……” “是,不错,儿子废了,再也不能为宋家延续香火!”宋长帆怒吼,声音极大。 原本这事,周氏压着风声,除了府上的人,外界还不知晓,但他这一吼,所有人都知道了。 躺在地上哀嚎的那些官兵简直傻眼,都忘了疼。 这一刻,他们才恍然大悟,难怪宋公子非要杀翊王妃和她身边那护卫…… “翊王妃,你作何说?”宋丞相深呼吸着,额上青筋暴跳。 换作他人,知晓儿子发生这种事,早就不管不顾的把凶手就地处决。 他尚能忍着怒火问朝颜,可见还算公正,不徇私。 然,朝颜态度冷漠,“宋长帆强抢民女,仗势欺辱弱小,该死!宋念禾刁难无礼,心思恶毒,当教训!” “一派胡言!”宋丞相不信,疾言厉色,“宋家家风严谨,他们兄妹岂会像你说的这般不堪?” “是不是小姐说的这样,宋丞相回去查查不就清楚?” 澜音讥讽的接过话,“可别只许大人的废物儿女欺辱别人,不准别人反击!” 澜音的嘲讽令宋丞相脸色难堪。 宋念禾见状,心急如焚,爹爹要真听信这贱婢的话,她和大哥纵使是受害者,爹爹也决不轻饶。 “爹爹,您别听她胡说,女儿和大哥没有害过人,是她……是楚朝颜逼我们的,呜呜……爹爹,您相信女儿!” 宋念禾哭哭啼啼,加上狼狈不堪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果然宋丞相心生不忍,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 “翊王妃,此事本相会查明,若真如此,本相自会罚念禾与长帆。 但,你害宋家断子绝孙,不给本相一个交待,本相绝不罢休,定会找翊王讨回来!” 宋丞相咬牙,他堂堂一国丞相,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那这笔账就记在翊王头上! 他这般打算,却让长子误会了,以为亲爹坐视不理,不给自己报仇。 “爹,你也被这妖女迷惑了?” 宋长帆言语过激,情绪都是暴虐的,“她害宋家没了香火啊,她该死,应当将她凌迟处死,挂城门口示众啊!” “住口!还嫌不够丢人?”宋长相怒斥,叫兄妹二人回府。 兄妹俩纵使不情愿,也不敢忤逆父亲,只得听话。 “慢着!”朝颜突然道。 宋念禾气恼的瞪她,“楚朝颜,你还想怎么样?” 朝颜扬起手中的剑,“手,留下!” 说了要取宋念禾一只手,就得取。 她手腕一动,剑刃直逼宋念禾,宋念禾脸色骤变,“爹爹!” “锵——” 宋律突然闪过来,一剑击开朝颜手中的剑,两人打了起来。 澜音霁寒对视一眼,默契的走向宋念禾。 宋念禾慌张躲在宋丞相背后,“爹爹,女儿不想成为废人,救救女儿!” 宋丞相脸色拉下,十分恼怒,自己在此,这些人还敢动手,简直不将他当回事。 但眼下局势,宋律一个人恐怕护不住兄妹二人。 他看向和宋律打的火热的朝颜,沉沉道: “翊王妃,你要执意取念禾手臂,就取本相的,本相这只手替她赔给你!” 听此,澜音霁寒顿住。 伤宋丞相和宋念禾的结果不一样,若真伤了宋丞相,恐怕会很麻烦! “锵——” 朝颜一剑打开宋律,退出去几步的宋律及时稳住身子,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此时,看着朝颜的目光无比凝重,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对手! “宋丞相威胁我?” 朝颜扭头看去,幽冷的目光对视上宋丞相,两人的眼神都不甘示弱。 “不是威胁,这是本相作为父亲该做的,若连儿女都护不住,本相又有何资格做这个丞相?” 宋家兄妹不是好东西,却有一个真心护她们的父亲。 这是楚朝颜所没有的! 朝颜缄默不语,看了宋丞相许久,扔掉手里的剑。 “走!” 冰冷的目光扫了眼宋家兄妹,朝颜转身回马车上。 今日,看在宋丞相面上,她可以放过宋家兄妹,但下次碰上,宋家兄妹再找死,她绝不手软。 直到霁寒赶车离开,宋丞相才放松下来,不过脸色仍旧不好。 这时,宋念禾不满道,“爹爹,您就不应该放走楚朝颜,她……” “啪——” 宋丞相回头就打了宋念禾一巴掌,宋念禾被打懵了,等脸上传来火辣的痛感才反应过来,从小到大没打过她的爹爹,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爹爹,你竟然打我?”宋念禾眼泪直流,一脸委屈不甘。 “你该打!” 宋丞相怒斥,“你什么性子,爹爹不知道?都是你娘把你宠坏了,平时在家里胡来便罢,在外面也不知收敛性子,什么人你都敢惹!” 分明是楚朝颜先惹她!宋念禾不甘。 宋丞相转眼又斥责坐在地上的宋长帆,“还有你,你哪来的权利调用五城御史衙的人?都给老子滚回去,此事回去再和你们俩算!” 宋丞相袖袍一拂,怒气冲冲的走向马车。 宋家兄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特别是宋长帆,双拳已经握的青筋暴跳。 楚朝颜…… 第80章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宋家兄妹那种德行,竟然有个护犊子的父亲,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什么玩意都能投个好胎!” 马车上,澜音靠着车厢,一脸的可惜,没能宰了那兄妹俩。 朝颜闭着眼眸,没应声,澜音看着她,想到寂离的事,顷刻把宋家兄妹抛诸脑后,担忧道: “小姐,要不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救六皇子,不一定要您让出灵参果!” 闻声,朝颜睁开血眸,“澜音,我相信你能想到别的办法救他,但没时间了!” 澜音想说什么,朝颜又道,“若非我,他也不会被送来玄沧为质,此刻身在南虞太子府的,就是他!” 澜音张了张口,却只是苦笑。 这时,朝颜突然问,“澜音,你……可恨过我?” “小姐?”澜音怔了怔。 朝颜眸光微垂,盯着泛白的指尖,轻声道,“一念之差,万劫不复,是我害了你们所有人!” 望月宫近百条性命,皆亡在她手里,师父一手创建的望月宫也就此覆灭。 一切的一切,皆因她眼瞎,信了萧怀渊。 重生三年来,朝颜没有哪一日不自责。 “小姐……” 知道小姐自责,澜音嗓音哽了哽,“奴婢不怪你,相信其她姐妹在天有灵,也不会怪小姐。 都是萧怀渊,是他欺骗利用小姐,还有蝶衣,若非蝶衣背叛,姐妹们也不会死!” 要说恨,澜音最恨的还是蝶衣。 望月宫所在的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且有阵法护着,根本没人能破得了阵法杀进去。 是蝶衣将破阵之法告诉萧怀渊,才导致望月宫被攻破,所有姐妹惨死,尸骨无存。 提及旧事,主仆的情绪都不好。 外面赶车的霁寒,眉梢紧锁,一脸沉思。 朝颜和澜音的话,他着实没听懂,也听的一头雾水。 小姐和萧太子有仇,还和六皇子有纠葛,这事发生在三年前! 但那时,他在南虞皇城并未见过小姐。 要说当时发生的大事,那便是跟在萧太子身边那个叫冷初棠的女子。 听说是邪教女魔头,接近萧太子居心不轨,后来因为屠了孟家庄,遭正道讨伐…… 霁寒沉思着,想到这一年多来帮朝颜做的事,心中忽地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 “小姐!” 翊王府大门口! 守在这里的秋桑见到缓缓驶来的马车,高兴的跑过去。 待霁寒停好马车,朝颜从里边出来,小丫头连忙伸手去扶。 “小姐,当心些。” 瞧着小心翼翼的秋桑,朝颜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眸色柔了柔。 “不是说了,以后别在门口等!” 秋桑咧嘴,“奴婢闲着也无聊,就等小姐才能打发时间。” 朝颜好笑,随后下马车的澜音打趣道,“秋桑妹妹,你怎么只扶小姐,不扶姐姐?” 秋桑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没手没脚!” 澜音,“……” 这丫头,还能再偏心的明显些吗? 秋桑满心满眼只有小姐,其她人都是隐形人一样,澜音知道她什么性子,也懒得在打趣她。 “咦,翊王府有贵客?”瞧见旁边停着的车撵,澜音好奇。 秋桑一拍脑门,“奴婢差点忘了,小姐,柔妃娘娘来了。” “嗯?”朝颜眸光微动,寻思着柔妃应当是来看君墨辞。 柔妃知道儿子被打,但没想到打的那般严重,儿子背上就没有一块好肉,全都是溃烂的,心疼的她眼泪直掉。 “阿辞,是不是很疼?” 柔妃哽咽着,想要摸下儿子的背,又怕弄疼他,只能气的扯手中的衣裳。 “你父皇当真狠心,不念父子之情便罢,这些年你为玄沧立下不少功劳,战功赫赫,他也不顾及此,说罚就罚!” 何况,她的阿辞并无错! 柔妃越说,怨念越大。 君墨辞则黑着脸,赤着上身,“母妃,让儿臣先把衣服穿起来,你想如何骂父皇都行!” 闻言,柔妃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扯着儿子的衣裳,连忙撒手,顺便嗔了句,“怎么说话的?母妃哪敢骂你父皇,母妃那是年纪大了,爱唠叨!” 君墨辞,“……” 他慢条斯理的穿起衣服,背上的伤口被衣服刮到也只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柔妃见了,更是心疼,也气,扭头就吩咐照雪,“你先回宫,告诉陛下,本宫不回去了!” 照雪一愣,有些犹豫,“娘娘,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的?他能打本宫的儿子,本宫就不能留在翊王府照顾儿子了?” 柔妃气的走出去几步,对着门口怒骂,好像玄帝就站在那里似的。 “他要不痛快,就让沈寒冽把本宫抓回去,要么就废了本宫,不然就别管本宫在哪!”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照雪心都提了起来,自家娘娘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柔妃年轻时本就是个敢爱敢恨,火爆的性子。 自入宫后,才收敛了本性,加之生了儿子,为了在后宫活下去,才不得不敛去一身锋芒,不树敌。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们母子。 那她还忍个屁? 君墨辞最是了解柔妃,知晓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命照雪如此去办。 照雪无奈,只得先行回宫,从屋里出来时,正巧碰到朝颜。 “参见王妃!” “嗯!”朝颜微微颔首,“娘娘还在里面?” “是,正和王爷说着话,王妃找王爷,还是……” “没什么,既然娘娘和王爷有话说,我晚些再过来!” 朝颜提步便要走,这时,听到她声音的柔妃从屋里匆匆跑出来。 “颜颜……” 看见朝颜,柔妃一脸笑意,几个快步走到朝颜面前拉着她。 “母妃瞧瞧,你有没有事?昨日母妃在前院,也没能顾上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被贼人所害!” 朝颜摇头,“我没事,劳娘娘挂念!” 见柔妃脸色还稍差,朝颜关心道,“娘娘现在感觉身子如何?不如让澜音给您再瞧瞧!” “澜音?” 柔妃好奇的往朝颜后头看去,只见一身浅蓝色裙衫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举止规范的向她行礼。 “民女澜音,见过柔妃娘娘!” “本宫知道你!”柔妃走过去,打量着澜音,“听说昨日百余宾客中毒,都是你救的,你还救了本宫!” 澜音笑笑,“奴婢只是听从小姐吩咐,娘娘无碍便好!” 柔妃感叹一声,“想不到颜颜优秀,身边的丫头也出色,本宫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丫头?” 照雪,“……” 柔妃说着,倏地拉住澜音的手,雪亮的目光瞧的澜音有些慌,接着就听柔妃道: “澜音丫头,你救了本宫,本宫无以为报,不如…… 本宫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众人,“……” 第81章 当好翊王妃,是她的职责 柔妃两眼放光,一脸对充当媒婆的向往! 澜音哭笑不得,她可不想嫁人。 求救的眼神看向朝颜,只见朝颜眸中染着笑意,若无其事的转身走进屋里。 澜音唇角抽了抽,小姐都不救救她,果然,她失宠了。 “那什么,娘娘,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 澜音想溜,被柔妃娘娘一把拉住,“你的终身大事最重要,来,我们坐下慢慢聊……” 柔妃笑呵呵的把生无可恋的澜音拉到一旁坐下,开始絮絮叨叨。 而屋里,朝颜被君墨辞逼到窗边,一张苍白的俊颜凑到她眼前。 “为何不把中毒的事告诉本王?”他眸色沉沉,略显气恼。 朝颜微怔,“你……” “想问本王如何知道的?”君墨辞轻哼,“要不是昨日澜音拿灵参果做条件救人,本王还被你瞒着。” 朝颜抿了抿唇,推开君墨辞,走出去几步,漠然的瞧着他! “我中毒这事,似乎没有同王爷讲的必要,你我只是合作关系,王爷有何好生气的?” 君墨辞脸色倏地沉下,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这么说,是本王自作多情关心你了?” 关心她? 朝颜愣了愣,眼底掠过一抹暗芒,随后又平静道,“多谢王爷关心,现在王爷既然知道,那你我的交易……” “三月之期未到,爱妃就那么想走?”君墨辞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 “还是说,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和萧怀珏私奔?” 朝颜瞳孔一缩,眸色顷刻变冷,“你说什么?” 君墨辞没料到随口说的气话,朝颜反应如此大,以为被自己说中,心里顿时郁闷,不由来气。 “本王不管你和萧怀珏如何认识,但你身为翊王妃一日,就不许和他走。不然,本王会亲自带人将你们两个抓回来!” 朝颜眉心轻蹙,忽地想起来他早就派了人暗中跟在自己身边,说是保护。 现在看来,跟监视没差别,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朝颜很不舒服,语气更冷: “君墨辞,你没有资格要求我,这个翊王妃,我想配合你当就当,不想当,我要走,你拦不住!” “楚朝颜!” 君墨辞拉起她的手,力道极大,捏的朝颜手疼。 “你就那么厌恶当这个翊王妃?” 他紧盯着她的眸子,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然而,她始终一脸漠然的样子。 “这与我是否厌恶无关,不过职责所在!” 两人在一起,本就是交易不是吗? 朝颜不理解君墨辞动什么怒,左右不过三个月,期限一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干涉,不是挺好的事? 君墨辞目光一点点暗下去,职责所在?原来只有他动了一点点心,人家压根没将他当回事! “呵!” 他低笑了声,神色晦暗不明。 朝颜眉梢微拧,便听他说,“楚朝颜,本王不管三月之后,你要去哪,做什么? 在那之前,你就是翊王妃,便是假的,你也该履行好翊王妃的职责,若被人知道你经常出现在南虞质子那里,让人如何看你?如何看本王?” “好!”朝颜干脆道,“翊王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后定会扮演好‘翊王妃’!” 两人看着彼此,一个眼神深邃暗沉,一个清冷疏离,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朝颜语气一转,又道:“你为何非要我当翊王妃?如果是为了楚鸣越手中的密函,你已经拿到,你还想做什么?” 君墨辞不说话,眼中的暗色一闪而逝。 半年前出征歧云国时,玄帝曾说过,等君墨辞凯旋归来,就给他赐婚。 君墨辞不想娶那女子,所以娶了朝颜,因此惹恼玄帝,被罚在承明殿外跪了一天一夜。 所以,娶朝颜不仅仅是为了定安侯手中的密函,也是为了挡桃花。 还有两个多月,他查明二十万将士惨死的真相,就会放她走。 届时她就是不想走,他也会逼她走,一旦真相大白,他自己也会…… 君墨辞内心复杂,庆幸朝颜没把这场婚事当真的同时,又恼怒她对自己不上一点心。 “本王要做什么,与你无关!你不是说,同本王只是交易关系,各自做什么,互不相干?” 朝颜哑然,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他不想说,她也没兴趣追问,瞧他伤势也无大碍,似乎用不着别的药了! 朝颜眸光微垂,只见她掌心中有一个药瓶,是问澜音要的治疗外伤的药,本要给君墨辞,现在看来没必要! 朝颜踏出玄关,君墨辞就咳了几声,脸色再度冷白,额上有冷汗浸出。 一百余棍,伤筋动骨。 朝颜瞧他脸色无恙,却不知他是在她面前强撑着,怕她会担心,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 “唔!终于出来了,柔妃娘娘好可怕!” 出了院子,澜音跟在朝颜身旁,一脸后怕的样子。 “小姐,看不出来,柔妃娘娘还有给别人牵红线的喜好,足足给奴婢介绍了十几位公子,太可怕了。” “澜音姐姐,柔妃娘娘说的亲事,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在皇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为何要拒绝柔妃娘娘给您说亲?”秋桑疑惑问。 澜音白了她一眼,“我可是小姐的人,怎能嫁别人?” 何况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柔妃娘娘是好意,指的婚事,没人敢不从,但她只是个婢女,人家哪看得上她? 或许会碍于柔妃娘娘的地位娶她,可婚后对她如何,柔妃娘娘便管不着。 她可不想被囚在后宅当个怨妇,任人欺负! “也是!”秋桑笑笑,没想太多,“奴婢也是小姐的人,才不嫁给别人呢!” 澜音唇角抽了抽,真是个好骗的丫头。 “小姐,您想什么?” 两人说了半天才发现朝颜一声未吭,沉思着不知想什么。 “嗯?”朝颜眸光抬了抬,忽然一道人影从旁边窜出来。 “三弟妹!” 宣王站在三人前面,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朝颜,那目光就像发现什么宝物。 想到他在外面的名声,澜音秋桑立马上前,两人防狼似的盯着宣王。 “宣王,您想干什么?离我家小姐远点!”秋桑不满道。 澜音没说话,甩了甩手中的小药兜,似乎说‘宣王敢乱来,就毒死他!’ 宣王挺无语,他又不是坏人,至于那么防着他? 某人还不知道自己在所有人眼中就是浪荡多情的花花公子,是危险的存在。 “本王找三弟妹,是有事相求!” 第82章 宣王藏着的美娇娘 朝颜命二人退下,才问:“我能帮宣王什么?” 宣王瞧了澜音一眼,“听说三弟妹的这丫头是神医圣手苍术的弟子,昨日她救了所有人,可见医术非凡,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这位姑娘救一个人!” 救人? 秋桑澜音疑惑的看着宣王,纷纷好奇宣王要救的是什么人! 朝颜没有急着答应,而是道,“会医术的是澜音,不是我,宣王所求的该是澜音!” 宣王怪异的看着朝颜,心想:不是你的丫头吗?救不救人,还不是你一句话! 想归想,宣王还是尊重澜音,诚心问,“澜音姑娘,能否请你帮本王救人?你要多少酬劳,本王都给!” 澜音一听,故意打趣道,“哪怕倾家荡产,宣王也要救那人?虽然死变……我师傅不在这,但要百草谷出手救人,诊金不低!” 宣王沉默了! 澜音以为他被自己唬住,替他要救的那人失望,刚要说什么,便听宣王斩钉截铁道: “是!哪怕倾尽所有,本王也要救她!” 这下子,不仅澜音诧异,就是朝颜和秋桑都惊讶。 看上去多情,实则没几分真情的宣王,竟然会为了一个人倾尽所有。 澜音愣愣的回神,不由道,“王爷要救的是个女子吧?” 话落,宣王神色有些不自然,尴尬的咳了声,吐出一个‘是’字! 宣王的名声,朝颜是略有耳闻的。 他经常出入醉梦轩,还找锦霜弹过不少曲子听。 甚至因为喝花酒,流连花丛,不务正业,没少被玄帝训斥,是让玄帝最头疼的儿子。 没想到,宣王有一天,也会在万花丛中动真情。 “行吧,我可以跟王爷去看看,能不能救,得看了才知道!” 听澜音答应,宣王欣喜若狂,“有劳了!” 转而看向朝颜,“三弟妹,本王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朝颜点头,“秋桑,送宣王!” “是,小姐!”秋桑福身道。 宣王忙摆手,“不必了,听说三弟昨日进宫被父皇罚了,三弟妹去瞧瞧吧!” 宣王不知道朝颜才刚从君墨辞那出来,客套了几句,着急忙慌的走了。 澜音啧了声,“宣王这是着急去见情人啊!” 宣王一走,朝颜也回了松竹院,还没进门,青木就来了。 “王妃!” 青木疾步过去,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锦盒,恭敬的呈给朝颜。 “王爷让属下把灵参果送来给王妃!” 朝颜有些意外,刚和君墨辞闹的有些不愉快,还担心他不会这么快拿出灵参果,想不到自己才走,他就让青木送过来。 澜音立马上前接过锦盒,打开的刹那,一阵清香溢出,让人嗅了浑身轻松,一身疲惫感尽数消失。 “这就是灵参果么?”秋桑好奇的凑过去看。 只见一枚玲珑剔透,果肉中透着红色的果子静静的安放在盒子里,整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瞧着就像个可口的果子。 “嗯!”澜音盖上盒子,冲朝颜点了点头,确认是灵参果。 朝颜微微敛眸,思绪复杂,还是拿出手中的药瓶,递给青木。 “这药比普通药效好,拿给君墨辞用!” 青木愣了下,而后激动的接过来,“是,属下一定会告诉王爷,这药是王妃亲自给王爷准备的!” 朝颜,“……” ………… “王爷!” 宣王从翊王府出来,顾崇早已等候在此,神色略显焦急。 他急道:“凤姑娘要走了!” “什么?”宣王变色,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在哪?” “还在别院,属下让人……” 话音未落,宣王已经闪身出去十几米,急忙赶去别院。 此时的太湖别院! 这座宅院临湖而建,环境优美,府中种植不少奇花异草,宣王在此住的时间比宣王府还多。 但,自从一年前,这里住进一位女子后,宣王就再没住过。 外面都传宣王在此藏了个美娇娘,为了她,把府中十七位美人遣散! 因此,来太湖游玩的人,时常会来附近转悠,想一睹这位美娇娘真容。可惜至今无人见着,那女子从不踏出别院! 此时,别院后花园! “姑娘,您不能走,您要走了,王爷不会饶了我们!” “是啊,凤姑娘,求求您了,您就算要走,也等王爷来了再走!” “凤姑娘,您是个好心人,求您别害奴婢们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花园响起,只见七八名婢女一脸苦色,拦着前边的少女。 少女一身紫衣,长相娇媚,眉眼有几分冷色,气质与朝颜相似。若朝颜在此,定会大为震惊,少女就是她的四大侍女之一的凤凝。 “让开!” 凤凝一个冷冽的眼神就吓的婢女们畏畏缩缩,可她们不能让,一个个欲哭无泪! “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凤凝眼底染上一抹霜色,准备对几人动手时,一道冷声传来:“你又要去哪?” “王爷!” 见宣王来了,婢女们松了口气,连忙行礼。 宣王摆手让她们退下,高大的身影逼近凤凝。 此时他神色冷肃,不似平日那般不着调,气质的变化仿佛变了个人! “君墨凛,你关了我一年,到底想做什么?”凤凝看着他,目光极冷。 宣王拳头紧了紧,他能做什么?一年了,他是何心意,她还不清楚? 他忍着胸口的烦闷,好声道:“本王不是关你,你的伤……” “我已经没事!”她打断他,语气轻淡,“不过是内力尽失,散了一身武功,受些内伤罢了!” 看凤凝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宣王恼了,捏住她的手臂。 “本王这一年为了治好你的伤,付出多少心血?你就这般作践自己的命?你的命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作践自己的命。” 宣王一脸怒意! 凤凝的伤很重,就因为内伤严重才武功尽失,他寻了无数法子救她,好不容易稳住她的伤势,若疏忽大意,她会死! “君墨凛,我必须走,你能拦我一次,还能拦我一辈子?”凤凝冷着脸。 宣王愣了愣,凝视着她,“若本王说——是呢?” 凤凝心神一震,沉默了许久,“你已经有十七个美人,不差我一个,放我走!” 她铁了心要走,满脸坚决,似乎他不同意,拼了命也要走出这里。 宣王苦笑,松开她的手臂,呼吸沉重的难受,到底没解释那十七个美人只是他平日用来听曲打发时间的,他从未碰过谁! 看他一言不发,凤凝迈步就走。 这时,宣王拉住她,“你可以走,至少告诉本王你要去哪?” “南虞!” “做什么?” 那一刻,凤凝眼中霜色浓烈,周身杀气腾腾。 “杀人!” 第83章 同床共枕 宣王头一次在凤凝身上感觉到强烈的杀气,凤凝平日不爱说话,性子又冷,十分孤僻。 他只当她是个冷美人,可这一刻的她,俨然像个江湖女杀手! 再听她说要去南虞杀人,握着她的手臂更紧了。 “你要杀谁?仇家?本王替你去杀!” 凤凝垂着的睫羽轻颤,心湖荡起一丝涟漪,可是很快又趋于平静。 “你杀不了他!” 她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宣王忙道,“你不说,怎知本王杀不了?凤凝……” 听到他的怒吼,凤凝脚步微顿,指尖拢了拢。 “从本王遇见你开始,就知道,你是本王所要等的那个人!本王的心意,你当真不明白?” 她当然明白,她不是冰冷无情,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事实上,她也是喜欢他的! 可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她要为死去的姐妹们报仇,为小姐报仇,注定这一生的道路坎坷不平坦! 她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他? 凤凝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突然,眼前被一堵肉墙挡住,抬眸便见他双目赤红,一脸复杂的痛苦之色。 “你要走,本王不拦你。但,能否等明日过后再走?”他语气近乎祈求。 凤凝抿了抿唇,“为何?” “本王找到一个神医替你治内伤,这次真的是神医。” 这一年来,自称神医来给凤凝治内伤的太多了,但大多是些招摇撞骗之徒,没有一个是有本事的。 凤凝只当宣王又被哪个庸医所骗,下意识的要拒绝,宣王却没给她机会。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臂,祈求道:“凤凝,本王求你!” 在她面前,他所有的自尊,傲气都可以收敛,只为换她一个平安! 最终,凤凝答应了,她不过点个头,宣王欣喜的像个孩子! ………… 一轮钩月当空! ‘吱呀’一声,清凉的夜风随着开门声吹进屋里,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朝颜急忙拉起衣服,她的动作很快,甚至还有道屏风挡在身后。 但那若隐若现的香肩还是落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你来干什么?” 朝颜转身,透过薄如蝉翼的屏风,不悦的看着那道白衣飘渺的人影。 那人影抱着棉被,目光也仿佛穿过屏风,和她对视上。 “本王深夜来此,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君墨辞嗓音低沉,高冷的抱着怀里的棉被。 但细细看,可见他眉眼间略带一丝恼羞之色。 他一个大男人,抱着棉被穿过大半个王府,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下人撞见,怎么都有些难为情。 “睡觉?” 朝颜脸色唰的变了,一身气势也徒然变冷,隔着屏风,君墨辞都感受到了美人之怒。 “放心,本王不会碰你!” 他绕过屏风走进去,漫不经心道,“有人年纪大了,着急抱孙儿,将本王赶过来,本王便将就在此睡一晚。” 直到坐在榻上,他抬眸,方见她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如墨的青丝披散着,发梢有些湿润,白净的容颜上好似染着一层水雾,显然刚沐浴好! 屋里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花香,和朦朦胧胧的雾气。 美人刚出浴,身姿妙曼,娇美可人! 任谁瞧了都动心! 君墨辞喉结滚动了下,心中莫名燥热,他慌忙挪开目光,放下怀里的棉被,面上仍旧端着冷肃之色。 “你睡里边!” 这意思要与她同床共枕?朝颜顿时不悦,“我同意王爷睡这了?” 君墨辞瞥了她一眼,“爱妃要么睡床,要么睡地上,你选一个!” 朝颜眸色渐冷,忍着想要把某个无耻之徒丢出去的冲动。 她转身便走,打算去找澜音秋桑挤一晚,君墨辞突然道: “你若想被母妃撞见,大可出去!” 朝颜脚步倏地顿住,回头看他,只见他端坐着,神色坦然,不似诓人。 她抿了抿唇,走到窗边,稍稍撑起窗户的一角,便瞧见几道黑影藏在外面,窸窸窣窣的动着。 朝颜脸色黑了黑,柔妃竟然真的躲在外面!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宠妃会做的事! 那边,君墨辞见朝颜杵在窗前不动,便知她发现柔妃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唇角勾了勾,心情愉悦的紧。 外面! 啪的,照雪站在柔妃身后拍了个蚊子,幽怨道: “娘娘,王爷都进去了,您就不用守着了吧?夜里蚊子多,还是赶紧回屋吧!” “急什么,灯还没熄,也不知阿辞会不会被颜颜赶出来!” 柔妃使劲瞪着困倦的双眼,瞧着前边灯火通明的屋子。 照雪无语,小声嘟囔: “您就因为白日见王妃从王爷屋里出来时脸色不好,便觉着王爷和王妃吵架,把王爷赶来松竹院同王妃道歉,要培养二人感情,可是王爷有伤在身,又做不了什么!” “阿辞是碰不了颜颜,但同床共枕能培养感情,让他们夫妻多相处相处,感情才好。 本宫总觉着,阿辞和颜颜成婚怪怪的,没有新人该有的喜悦,像是走个形式!” 站在另一边的秋桑心想可不就是走个形式,小姐和翊王又不是真成亲。 不过,几日下来,她竟然希望小姐和翊王真的能够在一起,毕竟两人挺般配的! 想着,秋桑忍不住道:“娘娘,不如您先回房歇着,奴婢在此看着,一旦有什么情况,奴婢去禀报您?” 照雪听了,赞同道,“娘娘,既然秋桑看着,您大可放心,回房睡吧!明儿一早,您还得回宫呢! 今日奴婢进宫跟陛下说了您不回去,您不知道,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差点把承明殿都掀了!” “行了,别说了,本宫不会回宫!”柔妃有些不耐烦。 想到玄帝的所作所为就来气,她大半辈子,青春都耗在深宫里,最后除了表面风光,什么也没得到! 照雪秋桑无奈对视一眼,只得陪着柔妃继续守,还要拍蚊子! 不远处,站在树下的澜音懒懒的打了哈欠,转身回房睡觉。 她才不会傻傻的陪柔妃等,小姐没把翊王踢出来,说明人留下了! 果然,不久,屋里的灯熄了,君墨辞并未出来。 好在床足够大,中间隔了一床棉被,还很宽敞。 但,身边躺着个男人,朝颜怎么睡都不习惯,也别扭的紧。 君墨辞并未睡着,朝颜虽没动,但她呼吸不稳,他能察觉到她醒着。 他心里既气,又无可奈何,只好开口,“你若睡不着,本王去睡地上!” 说罢,他当真起身。 忽地,一只柔软的素手按住他的手臂。 第84章 受蚀骨之痛 “你有伤在身,就睡这!” 先不说地上凉,君墨辞后背还全是伤,将他赶到地上睡,朝颜还是做不到。 黑暗中,君墨辞唇角勾了勾,躺了回去。 朝颜侧过身不说话了,闭着眼眸,呼吸逐渐放的平稳。 没一会,察觉到她当真睡了,君墨辞才跟着睡去。 翌日! 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朝颜悠悠转醒,身边的人已经不见,只有那床棉被还安静的‘躺’在中间。 秋桑推门进来,见朝颜起了,忙喊了声‘小姐’,端着水过去伺候朝颜洗漱。 朝颜洗漱着问澜音在哪,没提君墨辞一句。 外面! 明媚的阳光下,铃兰花簪子的流苏在风中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澜音坐在石桌前,单手撑着下颌,盯着闪闪发光的簪子看。 “别人送的?”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澜音回头,见是朝颜,笑了笑,“小姐!” 澜音也没收起簪子,大大方方的任由朝颜和秋桑看。 秋桑走到前边,咦了声,“澜音姐姐有心上人了?” 澜音,“……” “胡说什么?”澜音好笑的瞪她一眼,目光落回簪子上,“这是常远送的!” “嗯?”朝颜坐在澜音身旁,忽地想到什么,淡淡道:“就是常远找你那天晚上送的?” “嗯!”澜音点头,懒懒的盯着簪子说,“也不知他送我簪子做什么?他走了,想问也找不着人!” “常远走了?”朝颜诧异,倒是没想到那晚常远是来告别的。 “嗯,说是丢了官职,在皇都没有什么留恋的,要回老家!”澜音淡淡道,只简单提了常远几句就没聊了。 将簪子收进小药兜里,她才道:“灵参果已经拿到,奴婢会尽快炼制出解药,小姐当真要……” 澜音说着顿住,看了秋桑一眼,倒不是要避着秋桑,而是不想让秋桑知道真相,担心小姐的安危。 站在朝颜旁边的秋桑眨了眨眼,也没多想。 朝颜,“秋桑,去屋里把药箱拿来!” 秋桑应了声,连忙回屋,朝颜这才问,“灵参果能制出几枚解药?” 澜音神色严肃,“一枚!小姐,灵参果只此一枚,恐怕再难寻第二枚,您真的要让给六皇子?” 朝颜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寂离非救不可,就算看在两人曾经相识的友情上,也要救他。 但,救了寂离,朝颜会死,不救,寂离会死。 朝颜就是活下来,也会寝食难安! 澜音知晓这一点,第一次懊恼自己医术不精,连小姐都救不了。 朝颜见她一脸苦色,微凉的指尖落在她手背上,轻声道: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别的法子。就是真的没办法解毒,只要能替姐妹们报了仇,我也死而无憾!” “小姐!” 澜音眼眶酸了酸,有泪水在眼里打转,“奴婢已经失去过小姐一次,不想……” 她嗓音哽了哽,紧紧咬着唇,朝颜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时,秋桑抱着药箱来了,澜音连忙擦了擦眼角。 “澜音姐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秋桑走近一看,见澜音眼眶红红,奇怪的瞧着她。 澜音笑笑,“没事,刚有一只小飞虫飞进眼睛里了!” “哦~”秋桑点了点头,说这个季节蚊虫多,要小心些。 朝颜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澜音,“看看这药是否能抑制我体内的毒!” “小姐哪来的药?”澜音奇怪的接过来查看,朝颜没说话。 那药是上次去黑市,神秘老者所赠。 澜音倒出几颗药在掌心中,嗅了嗅,诧异道:“这是毒药?” 面对澜音疑惑的眼神,朝颜点头。 澜音眉心蹙了蹙,仔细检查后,才说,“此药以七种毒草和七种毒花制作而成,是剧毒之物,的确能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抑制鸠山红发作,小姐是想吃这药,延缓毒发时间?” “嗯!” 见朝颜点头,澜音眉心皱的更深了,一脸忧色。 “小姐,此药是能让您多活半年,可说到底是毒药,吃了此药您会夜夜承受蚀骨之痛。” “无妨!”朝颜神色淡淡,“半年的时间足矣!” 足矣让她报仇,足矣寻找别的法子救命! 若真的没救,听天由命! “小姐……”澜音死死攥着指尖,心里难受的不行。 秋桑不明白,小姐不是已经拿到灵参果,为何还要吃别的毒药延长寿命? 小丫头想问出来,此时,一名婢女匆匆进院,来到朝颜面前行礼道: “王妃,宣王府来人接澜音姑娘,说是请澜音姑娘去瞧病!” 澜音没心情去,想要回绝,朝颜便道:“你昨日答应了宣王,不可食言!” 澜音撇了撇嘴,小姐发话,她自是不能不去。 澜音走后,秋桑才忍不住问,“小姐,您只要等澜音姐姐制出解药便可,为何还要吃那毒药受苦?” 朝颜眸光微敛,看着手里的药瓶,只能骗秋桑,“制作解药需要时间!” “哦,所以小姐是要先服用此药等澜音姐姐做出解药?” “嗯!” 秋桑松了口气,“那就好,奴婢还以为小姐要把灵参果送人呢!” 小丫头只是随口说说,却不知自家小姐是真的要把救命的药送人! 坐了会,朝颜叫来霁寒,准备去锦霜那里一趟,照雪便匆匆寻来,说是柔妃娘娘约她逛街! 朝颜素来不爱逛街,奈何对方是柔妃娘娘,只得吩咐霁寒先去锦霜那里看看铺子的事查的如何。 随后,她回了房片刻,才带着秋桑出门。 朝颜以为柔妃娘娘只叫了自己,到了门口才见某人也在。 “娘娘不是约小姐吗?怎么王爷也在?”秋桑嘀咕了声。 朝颜一眼望去,就对上君墨辞的目光。 他脸色仍旧苍白,不过精神看上去很好,双目有神,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颜颜来了,快上车,你跟阿辞坐前边的马车,母妃坐后边!”柔妃热情的招呼朝颜。 今日,她换了一身寻常妇人的服饰,发上只戴了支簪子,一身简单的装扮,却又显得优雅大气! “娘娘……” 朝颜想拒绝和君墨辞同乘,柔妃就笑呵呵的打断她。 “傻孩子,还叫什么娘娘,该叫母妃了!对了,等会到了外面,就叫母妃……娘亲吧!” 说完,也不等朝颜说话,急急忙忙的把朝颜推到马车前,还瞪了眼她的好大儿。 “还不过来扶颜颜上车,这是你媳妇,要怎么照顾媳妇,还要母妃教你?” 朝颜,君墨辞,“……” 君墨辞勾了勾唇,深邃的眸中敛着笑意,似乎对那句‘媳妇’很满意。 他迈步过去,抬手扶上朝颜的手,低笑道: “娘子,请!” 第85章 算计本王,总得付出代价 磁沉悦耳的一声‘娘子’落入耳里,朝颜脊背微僵,稍稍偏头,便见某人笑如春风,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 朝颜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会被这副皮囊所骗。 某人表面温和近人,心底实则藏着狐狸般的狡猾,猛虎般的凶狠,才不是什么温润的翩翩公子。 碍于柔妃在旁瞧着,她只好搭着君墨辞的手上车。 等君墨辞也上了马车,柔妃才笑眯眯的回到马车上,青木一声令下,两辆马车缓缓行驶而去。 车厢里,照雪嘀咕着: “娘娘,王爷和王妃已经成亲,您还有何好担心的?出个门也要把王爷王妃拴在一起,怕是会惹王妃心里头不舒坦!” “小姐才不会呢,奴婢自幼跟着小姐,小姐善解人意,宽宏大量,不会为这等事情生娘娘的气!”秋桑接过话道,边说边给柔妃捏腿。 柔妃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秋桑说的不错,颜颜这孩子性子虽冷了些,可心地善良,脾气也好,没那么小气! 哎!你俩说说,这么好的颜颜,阿辞怎么就没拿下?害的本宫操心发愁,就怕他俩……” 柔妃越说越气,竟和照雪,秋桑唠嗑起家常,没有丝毫架子,平易近人。 秋桑眨了眨眼,这样的柔妃,让她很是喜欢。 柔妃一开口,就吐槽个没完。 今早,她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朝颜上次中药和君墨辞什么也没发生,是自己挺过去的,气的她脸都绿了。 又联想到这两人平日在一起相敬如宾,客气又疏离,柔妃怎么想都觉着不对劲,生怕两人只是凑合在一起,没想做真夫妻。 于是,为了早日抱上孙儿,她决定多撮合两人相处,培养感情,便找了个借口把两人叫出来逛街。 前面马车里! 朝颜靠着车窗而坐,君墨辞慵懒的靠在一角,温和的目光瞧着那张白净的侧颜! “母妃就是这么个性子,平日在宫里,诸多规矩束缚她的一言一行,不得不庄重些。而一旦出宫,她便我行我素,做事颇为‘惊人’!” 朝颜扭头看他,他唇角勾了勾,“所以,昨夜和今日之事,你别放心上,母妃没有恶意!” 这是担心她会生气,才解释清楚? “我知道!” 朝颜掀起帘子一角,目光又落进充满烟火气的市集上,“娘娘个性率真,倒是个有趣的人!” 君墨辞还想说什么,却见她漫不经心的瞧着外面,失笑着摇了摇头。 安静的车厢里,朝颜瞧着外面,而君墨辞就那么看着她,似乎她就是他眼里的世界。 到了正街上,人群愈发拥挤,马车行驶的缓慢下来。 这时,阵阵议论声传进车里。 “哎,听说东坊那家‘鸿运满堂’赌坊被查封了,还有西坊的‘烈焰武场’,北市的‘益心斋’,一大早,全都被官兵查封了!” “怎么回事?赌坊和武场被查封,那益心斋不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怎也被查封?” “这我哪知道?不过姜家似乎也出事了,不久前有人瞧见禁卫军去姜家带走了镇国公,据说是姜家恃强凌弱,私占城外洛河村百姓的良田,许是因为这事,惹怒陛下吧!” “……” 街边小吃摊上,食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说的来劲,周围的人全都竖耳听着,一群人聚在一起,八卦这些事。 朝颜放下帘子,回头看某人,目光一下子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 她不禁蹙眉,“王爷如此盯着别人看,是否失礼了些?” 君墨辞眉梢微扬,“本王看自己的爱妃,有何失礼?” 朝颜哑口无言,被他灼热的目光瞧着,莫名耳根发烫,有些不自在, 她挪开目光,转移话题,“那些议论,你做的?” 虽是在问,却语气肯定。 姜家是姜皇后娘家,突然被人曝出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人,除了君墨辞,她想不到还有谁。 君墨辞倒也不否认,“是,姜皇后算计本王,本王总得让她付出些代价!”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芒,此举算是和姜皇后正式宣战! 百姓只知姜家要倒霉,却不知太子和姜皇后也要倒霉。 特别是姜皇后,在宫里做的那些腌臜事一夜之间被曝出来,引起后宫妃嫔愤怒,被玄帝叫去承明殿问话。 此时,姜皇后跪在地上,脸色灰白,死死攥着指尖。 “陛下,臣妾没有害过贤妃和容嫔的孩子,更没有害死婉嫔啊,陛下明鉴,肯定有人陷害臣妾!” “皇后,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自己看!” 砰咚! 玄帝扔出一摞泛黄的书信,直接砸在姜皇后面上。 看到那些书信,姜皇后瞳孔一缩,心里慌得一批,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哭喊着: “陛下,这些罪证肯定是有人刻意捏造的,臣妾没写过,没有指使过谁害陛下的子嗣啊!” 玄帝漠视着哭哭啼啼的姜皇后,“朕还没说什么,你怎知是你作孽的罪证?” “陛下,臣妾,臣妾……” 被玄帝锐利的目光盯着,姜皇后慌了。 玄帝冷哼,“你身为皇后,不为玄沧百年基业考虑,为一己之私谋害朕的子嗣,令皇室子嗣单薄,这是其罪一。 罪二,你教子无方,养出个混账东西,太子无德无能,私设赌坊,武场谋利,残害无辜生命,暗中拉拢收买贤能,组建势力,是要造反不成?” 玄帝脸色阴沉的难看,他不反对太子招贤纳士,天下早晚是太子的。 可太子瞒而不报,弄了个益心堂暗戳戳的收买能人为自己效劳,触碰到玄帝的忌讳! “陛下,没有……珩儿绝对没有反叛之心!” 姜皇后吓的脸色大变,身子都是软的。 玄帝一脸铁青,“还有,镇国公仗着是国舅,侵占百姓之物,谋取不义之财,挥霍无度,府邸快比朕的皇宫还奢华,你们姜家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 冷森森的话音落下,姜皇后彻底瘫软在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玄帝目光凉薄,看着姜皇后的眼神格外冷,仿佛像看只厌恶的蝼蚁。 “海公公!” 他唤了声,一直侯在旁边的海公公立马走出来,躬了躬身。 “陛下!” “今日起,凤印交给德妃掌管,后宫内务由德妃暂代,皇后就暂且待在凤鸾宫休养,没有朕的命令,皇后不得离开凤鸾宫!” 此话一出,姜皇后整个人如当头一棒。 陛下这么做,跟废后有何差别? “陛下,臣妾知错了,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 第86章 遇到个智障 姜皇后还想求情,玄帝不耐的催促海公公带走她。 姜皇后哪肯,一旦凤印交出去,她想再拿回来就难了,陛下这是变相的囚禁她,若自己失势,恐怕会连累珩儿。 姜皇后这会慌的乱了分寸,想再挣扎一下,海公公突然走到她面前,深沉不明的目光盯着她。 “娘娘,请!” 对上海公公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本慌乱的姜皇后一下子冷静下来。 她咬了咬牙,只好起身,将玄帝的惩罚说成是恩赐。 “臣妾谢陛下体恤,让德妃妹妹帮臣妾打理宫务,臣妾静养的日子,定为陛下抄经祈福,为玄沧祈福!” 言罢,她看了眼海公公,转身出去。 海公公正好挡住玄帝,所以玄帝没瞧见两人暗自交流的眼神。 姜皇后刚出承明殿,就见沈寒冽‘押’着一位中年男人走来,男人一脸奸佞之相,眉目间藏着狠戾之色。 见到他,姜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几个快步走过去。 “大哥,你怎么……” 镇国公眯了眯眼,从姜皇后狼狈的神情上大约猜到了什么,沉声道: “陛下召臣进宫核实些谣言,皇后勿担忧!” 镇国公简单的一句话给姜皇后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哥这是告诉她别自乱阵脚,陛下不敢拿她们如何! 是啊,大哥手握二十万大军,珩儿又和丞相府命运相连,就是她,珩儿,姜家这些事被人曝出又能如何? 陛下不敢废后,更不敢废太子! 姜皇后彻底放下心来,那一脸放松的神情落进沈寒冽眼中。 沈寒冽眼底暗芒微闪,握紧手中的佩剑,“镇国公,勿让陛下久等!” “嗯!”镇国公应着,和姜皇后眼神交汇了下,随沈寒冽进殿。 不出意外,镇国公也是被玄帝质问以权谋私利之事,他竟没有狡辩,坦言有这么回事,且主动请罚! 他说的是罚,而不是罪! 在他看来,以权夺取侵占百姓良田,不过是自己一时犯的小错,谈不上罪过,陛下若为了这点错误降罪他,会令功臣‘寒心’。 玄帝听了他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怒不可遏。 承明殿伺候的宫人胆颤心惊,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来杀身之祸,连呼吸都不敢重。 姜皇后这边! 刚回到凤鸾宫,旁边的小路上忽然窜出一个人影,猛地扯住她的头发。 “姜娰甯,你还我孩子的命,还我孩子的命来!” 贤妃突然出现,发了疯似的撕打皇后,吓坏了一众宫人。 海公公也吓了一跳,“愣着干什么,快把贤妃拉开!” 宫人着急忙慌的去拉贤妃。 谁知平日好性子的贤妃像凶猛的野兽似的,谁碰她就毫不留情的踹开谁,姜皇后只有被挨打的份。 “贤妃,你发什么疯,放开本宫!” “我是疯了,姜娰甯,当初我小产,落下隐疾,无法再孕。 太医说是我身子骨的问题,保不住孩子,我信以为真。 没想到是你收买太医,在我的安胎药里下了药。 不仅害死我的孩子,还害的我终身不孕,这笔血账,我跟你没完!” 贤妃怒红了眼,一想到那个未出事的孩子,狠狠的扯下姜皇后一撮头发,甚至把人扑倒,压在地上打。 她恨! 恨不得姜姒甯死! 她自责了大半辈子,以为是自己没保住孩子,没想到…… “啊!快拉开这疯子!贤妃,本宫是皇后,你以下犯上,想找死不成?” “我是不想活了,姜娰甯,一起去死吧!” “啊……” “贤妃娘娘……” “皇后娘娘……” 姜皇后和贤妃扭打在一起,宫人们一窝蜂的涌上去拉架,乱成一团。 不远处的树下! 一双阴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那混乱的场面。 “娘娘,我们还……还是回去吧!” 一名宫女不安的看了眼容嫔,怕被人发现她们在这里,那便不好了。 容嫔不为所动,死死揪着手中的帕子,眼里更是烧着怒火。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给皇后做牛做马,任她差遣,到头来,是皇后害她三次小产。 可笑的是,每一次皇后都会派人给她送补品,安慰她孩子没了,下次再怀。 她竟然以为皇后是关心自己。 现在想起来,只觉皇后那副嘴脸虚伪的让人恶心! “皇后娘娘……” 容嫔咬了咬牙,目露凶光。 您欠臣妾的,臣妾会一一讨回来! 容嫔对姜皇后的恨不比贤妃少,但她没像贤妃莽撞的跑去找姜皇后算账,而是在心里计划着如何让姜皇后万劫不复! ………… 朝颜听了一路关于姜家的议论,还有赌坊,武场,益心斋! 直到马车停在一家铺子前,她正要掀开帘子下车,君墨辞率先拉开,笑道:“娘子,当心!” 这声‘娘子’叫的很是顺口,朝颜却极为不悦。 “你可以闭嘴!” 她冷着脸下车,不想理会他。 君墨辞没有气恼,反倒因为那张清冷的容颜上多了一丝恼色,甚是愉悦。 人就该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他这爱妃素来冷淡,多点别的情绪才像个人! 朝颜下了车,尚未回头看看后面的柔妃,就瞥见前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书童打扮,挎着小布袋,可不就是弟弟楚赫煊。 她冰冷的眸色渐渐变暖,那声‘煊儿’还没喊出,人群突然骚乱起来。 “咻!!!” 一根带着钩刺的鞭子,撕裂空气,猛然挥向楚赫煊。 “贱种,敢对本小姐不敬,找死!” 身着鹅黄色裙衫的少女,挥着手里的鞭子,恶毒的盯着楚赫煊。 四周的行人纷纷变色,那孩子惹到镇国公府的千金,只能自认倒霉,可惜了…… 楚赫煊小脸上满是冷色,眼看鞭子打来,他脚下一动,整个小身板倏地消失不见。 “砰——” 那鞭子猛然打在楚赫煊刚才站的地方,生生打出一个坑,可想而知,若是落在楚赫煊身上,命都没了。 “这位大婶,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已经跟你道了歉,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楚赫煊揪着小书袋,只觉今日休沐休的晦气,遇到个智障。 少女本就因为楚赫煊躲开气恼不已,又听他叫自己大婶,顿时怒火中烧。 “死贱种,你竟敢叫本小姐大婶?今日本小姐就抽死你这个下贱的东西!” 少女暴怒至极,当即用尽全力挥出最猛的一鞭子。 那鞭子破空而去,速度极快,撕裂出呲呲的声响。 楚赫煊小脸煞白,想要躲开时,鞭子已经迎面落下,他甚至感觉到了强劲的风刃从眉心刮下。 “完了,那孩子死定了!” 第87章 小舅子要他做主 人群中有人惊呼,甚至大家都不敢看,仿佛已经预见惨烈的一幕。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白的素手握住带着钩刺的鞭子。 众人看见那青衣袅袅,冷艳动人的女子时,全都愣了愣。 “是楚家灾……额,是翊王妃!” “这下有好戏看了,姜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灾星对上悍妇,不知谁赢?” 人群瞬间炸开! 乍听自己是悍妇,姜莲玥脸色阴沉的难看。 可又听那些人说截住她鞭子的女子是翊王妃,又没空教训那些口无遮拦的人,充满敌意的目光打量着朝颜。 “阿姐!” 看到朝颜,楚赫煊欣喜不已,可转眼见朝颜手心里有血渗出,激动的心情须臾被担忧和阴霾取代。 “阿姐,你的手……” 楚赫煊瞪直了眼,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方才面对死亡时,他都无惧,不带怕的。 然,朝颜只是受了点伤,他就红了眼。 朝颜神色淡淡,瞥了眼滴血的手,那鞭子有钩刺,她握住的时候,手心就被钩刺扎伤。 她淡淡说了声‘没事’,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楚赫煊的脑袋,安抚小人儿! 转眼看向姜莲玥时,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 蓦地对上朝颜的血眸,姜莲玥心底骤然凉了一下,她眉头皱了皱,冷冷的盯着朝颜。 “本小姐认得你,你是楚家那个灾星,听说你杀害嫡母,虐待嫡妹,呵!” 姜莲玥冷笑,“什么时候,区区庶出也敢爬到嫡出头上撒野?苏氏母女也太不中用,一个下贱的庶出都对付不了。” 朝颜和苏氏母女之间的恩怨早就传遍,姜莲玥这阵子虽不在皇都,可没少听说朝颜的事迹。 加之朝颜是灾星,又有一双标志性的血眸,很容易让人认出来,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朝颜是谁。 瞧着站在一起的姐弟,她面上的鄙夷之色更浓。 “这小贱种是你的弟弟?果然,下贱胚子生出的贱种都上不得台面,撞了本小姐,也不知磕头认……啊!!!” 姜莲玥说着,突然一股力道将她往前扯去,她来不及松开鞭子,下一刻就落在朝颜手里。 “一口一个贱种,你很想死?” 朝颜受伤的左手掐着姜莲玥的脖子,如霜的容颜上是森森的杀意。 姜莲玥如何说她是灾星,如何害人,她可以不在意,但说楚赫煊是贱种,她不能忍! 姜莲玥也是个硬骨头,就是被朝颜攥着命,也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是镇国公千金,你敢杀我,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贱……种……唔……” 朝颜指尖用力,姜莲玥脸色霎时涨的青紫,窒息感笼罩着全身,她死死扒拉着朝颜的手。 须臾,她眼珠子开始泛白,双手无力的垂下去。 那灾星竟然真的要杀姜小姐,那可是镇国公之女啊! 眼看要闹出人命,众人开始退散,也就在这时,一道冷利的剑芒从人群中穿过来。 “嗡!!!” 锋利的剑直逼朝颜面门,速度快,狠! 朝颜反手丢开姜莲玥,抓住楚赫煊,快速避开。 突然杀出来的男子紧随而上,朝颜目光微凝,要还手时,一个人影从身侧杀出来,一剑逼退男子。 是青木! 青木提着剑,欺身而上,将男子逼的节节败退。 “咳咳咳!!!” 这边,姜莲玥得到喘息,顾不得摔疼的身子,连忙大口呼吸着,嗓子疼的她干咳几声。 幸好爹爹给她留了个护卫,不然她就要命丧当场! 姜莲玥恼怒,容颜都扭曲起来,“贱人,本小姐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自知不是朝颜对手,姜莲玥准备回家告状,爬起身就要跑。 就在这时,清越冷然的话音从她身后传来: “伤了本王的爱妃,就想一走了之?姜小姐,胆子不小!” 那声音太熟悉了,纵使和翊王没见过几次,可翊王的声音她记得! 姜莲玥僵硬的转身,果然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可怕的气势。 她哆嗦了下,说不出一句话,刚才嚣张的气焰,在君墨辞出现时,全都熄灭。 彼时,嗤的,青木一剑刺穿护卫的身体,而后一掌把人拍到姜莲玥前边。 姜莲玥惊吓到,连连后退。 “王爷!” 青木回到君墨辞身后,等候下一步指示。 君墨辞现在没空处置姜莲玥,他看着朝颜带血的手心,眸色沉了沉,掏出怀里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心包扎起来。 朝颜不自然的想抽回手,惹得他不悦。 “别动!” 他绷着脸,眉目间说不出的冷,“伤口很深,不想手废,就听话!” 朝颜抿了抿唇,到底没动了! 楚赫煊听到阿姐手伤的严重,紧紧攥着小拳头,愤愤的瞪着姜莲玥告状。 “姐夫,是她伤了阿姐,她还辱骂阿姐,说的很难听,根本没把阿姐这个翊王妃当回事!” 这小家伙,学会告状了?朝颜瞧向楚赫煊,楚赫煊暗暗冲她眨了眨眼,显然是想使唤便宜姐夫给姐弟俩把这口恶气出了。 朝颜好笑,没戳破他的小意思。 君墨辞自然也听得出来,小舅子要他做主。 本来,他也答应过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自然得做到。 “姜小姐伤了本王爱妃一只手,那就自废一只手,本王很公平,别说本王欺负女子!” 君墨辞森森的眼神看过去,姜莲玥不禁轻颤,脸都白了。 “是她自己握住我的鞭子,我没有伤她,凭什么要废一只手赔她?翊王想仗势欺人不成?” 姜莲玥强装镇定,愤愤的瞪了瞪朝颜。 朝颜目光薄凉,没人留意到,她暗暗取下发间的血玉簪,握在手中。 “姜小姐这意思,是本宫的儿媳妇莽撞,自作自受了?” 柔妃款步而来,左右两侧跟着秋桑和照雪。 她一出现,四周一阵抽气声,尽管柔妃很少出宫,还是有人认出她就是当今陛下的宠妃。 姜莲玥心下一紧,一个翊王就让她无措,再加一个柔妃,她今日想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 “参见柔妃娘娘!” 压着心里头的愤怒,姜莲玥行了个礼。 柔妃哼了声,“姜小姐的礼本宫可受不起,本宫也不欺你一个小辈,你怎么伤的颜颜,就怎么还回来,此事就作罢!” 柔妃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又要给朝颜出气,所以让姜莲玥以同样的方式受惩罚,这样就算被镇国公和姜皇后知道,也没道理找她讨要说法。 第88章 废姜莲玥的手 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很微妙,朝颜只觉心里头暖暖的,便是眉目间的冷色都散了不少。 她默默收起簪子戴回发间,悄然的动作被君墨辞瞧见,他眼中一片了然之色,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若是母妃没来,姜莲玥的手怕是已经废了! 姜莲玥就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听从,若是爹爹在,岂能让她受这份屈辱? 青木很快捡起地上的鞭子呈给朝颜,朝颜握着鞭子走出去几步,用鞭子,她一样能废了姜莲月的手。 此时,姜莲玥还觉着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伤,她还在想着如何避开钩刺去接鞭子,朝颜突然就出手了。 凌厉的鞭子夹杂着强烈的杀气,姜莲玥瞳孔骤缩,这贱人使的鞭子比她使的还狠,若是接了,她手就废了。 该死! 姜莲玥下意识的要躲,朝颜看出她的意图,手腕翻转,那鞭子仿佛活了一般,往姜莲玥要躲的方向打去。 姜莲玥避无可避,心里恨死了朝颜,只能咬牙接住那鞭子,不接,她就得死! “啊!!!!” 握住鞭子的刹那,姜莲玥惨叫,钩刺入骨,疼的她飙泪。 她以为就此打住时,鞭子突然从她手心里被一股力道带出去,钩着她的骨肉,将她整个人甩飞出去。 “砰咚!” 姜莲玥砸在地上,手中鲜血淋漓,她痛苦的哼着,心里的怒火抑制不住的滋生。 “贱人,本小姐只是伤你一鞭子,你竟然要本小姐的命!” 姜莲玥骂骂咧咧,朝颜神色薄凉,手中握着的鞭子还带着鲜血。 这时,柔妃冲到朝颜身旁,恼怒的瞪着姜莲玥,“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本宫撕烂你的嘴?” 柔妃气势一出,给人的压迫感也是不小的,怎么说也是一宫之主。 姜莲玥脸色发白,死死压着心里的那份不甘和屈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柔妃娘娘,今日之事,等莲玥进宫了,定会如实禀告姑母!” 哟,还威胁她了?想找姜姒甯做主?哼!她会怕? 柔妃目光鄙夷,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快去,本宫等着!’ 姜莲玥气的咬牙,准备明日就进宫找姜皇后告一状,却不知她的好姑母都自身难保了! 她狼狈的逃离现场,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她恼怒的吼了声,“谁再乱看,本小姐剜了他的眼睛!” 此言一出,哪还敢有人敢看她! 他们只是普通人,惹不起镇国公的千金! 姜莲玥一走,柔妃拉起朝颜受伤的手,急的不行。 “怎么伤这么重?刚才真是便宜了那死丫头,本宫应该剁了她的爪子!” 适才,柔妃没瞧见朝颜手上的伤势,现在瞧帕子都染红了,才知道朝颜的手伤的不轻。 “娘娘别担心,只是一点皮肉伤,无碍!” 朝颜没说错,她只是皮肉伤,没伤筋动骨,而姜莲玥的手却是真真实实的废了。 “哪能无碍?姑娘家的手很要紧,若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柔妃说着忙喊,“青木,马上找家医馆给颜颜看手!” 朝颜手受伤,柔妃也没了逛街的心思,赶忙催促青木去找医馆,好在不远处就有家医馆,一行人连忙过去。 当柔妃,朝颜,君墨辞进医馆,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就有人认出朝颜和君墨辞的身份。 朝颜是灾星,君墨辞是玄沧战神,没人不认识。 这下,医馆内安静如鸡,没人敢出气,深怕得罪贵人! “大夫呢?怎么没大夫?”柔妃见所有人都静静的,眉心皱了皱。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哆嗦着上前,躬身道:“小人就是这家医馆的大夫,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男子不知道柔妃的身份,但看柔妃端庄贵气的模样,就知道来头不小,何况能和翊王一起来的人,身份哪能简单,怠慢不得。 “嗯,翊王妃手受了伤,快瞧瞧,仔细些!”柔妃知道朝颜和好大儿都被人认出来,索性就不遮掩两人身份了。 大夫忙称‘是’,连忙把朝颜带到旁边的帘子后。 今日来医馆的都是抓药的,没有病人,所以大夫直接给朝颜瞧手。 当解开帕子,瞧见触目惊心的三个血窟窿时,大夫诧异的看着面不改色的朝颜。 翊王妃在他面前不过是个小丫头,那伤他瞧着都疼,这丫头竟然眉都不皱一下! “王妃的手,是被利器所伤?”大夫小心问! 朝颜只是‘嗯’了声,没有多说的意思,还是旁边的君墨辞解释道:“是鞭子上的钩刺所致,给王妃用最好的药!” “是!” 不用翊王吩咐,他也会用最好的药,哪敢疏忽大意! 不到半炷香,朝颜的手就上了药包扎好,血也止住了。付了诊金,几人从医馆出来,柔妃拉着朝颜絮絮叨叨。 “颜颜,大夫可说了,你这手不能碰水,要当心些,饮食上也得注意,以清淡为主。” 柔妃像个操心的老母亲,苦口婆心的提醒朝颜,完全忽视身后的大儿子。 朝颜莞尔,应了声‘好’! 柔妃回头又对秋桑照雪说,“你们俩可记住了?这几日要小心伺候王妃!” “是,娘娘放心,奴婢都记住了!”两人齐齐说道。 柔妃还是不放心,又嘀咕了几句,这时走在后边的君墨辞大步上前,将朝颜拉到怀里! “母妃,儿臣和颜颜送煊儿回定安侯府,您先回去!” “煊儿?”柔妃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走在后头的楚赫煊。 小家伙白白净净,一身书卷气,柔妃看过来时,他笑了笑,“娘娘!” “哎!” 听到那清脆的声音,柔妃笑的合不拢嘴,身边好久没有孩子,见到楚赫煊,怎么看都喜欢的紧,亦或许是爱屋及乌! “好孩子,过来!”柔妃招了招手。 楚赫煊走过去,她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这个你拿着,平日想去翊王府瞧你姐姐随时可去,不必让人通报!当然,没事的时候也来翊王府陪我说说话!” 那玉佩不是普通玉佩,不仅可以随意进出翊王府,还能凭玉佩进出皇宫。 楚赫煊没有急着拿,而是看了眼朝颜,见朝颜点了点头,他才笑着接过玉佩,“谢谢娘娘!” 柔妃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软软糯糯,舍不得放手! 柔妃临走时,君墨辞给了青木一个眼神,青木暗暗点头,护送柔妃转过一条街后,他就消失了! 朝颜这边,三人坐在马车里,楚赫煊瞧着她缠着纱布的手掌,眼眶红了红。 “阿姐,你的手还疼吗?” 第89章 换个更厉害的姐夫 楚赫煊脸上满是心疼之色,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懊恼自己无能,害的阿姐受伤。 “煊儿!” 朝颜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阿姐不疼了,真的!” 她见不得孩子哭,小人儿眼眶一红,心里头就酸酸胀胀的难受。 楚赫煊吸了吸鼻子,钩刺入肉,岂能不疼? 他又不是小孩子,阿姐还哄他! “阿姐!” 楚赫煊趴上去,头枕着朝颜的腿,双手还紧紧抱着朝颜。 “现在你护我,将来我长大了,护你!”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强大起来,为阿姐遮风挡雨。 朝颜莞尔,没说什么,楚赫煊的衣领就被一只大掌揪起。 “小舅子,你把本王当什么了?本王不能护你阿姐?嗯?” 楚赫煊哼了声,扒开君墨辞的手,“你能护阿姐,还让阿姐受伤?如此弱,不如让阿姐给我换个更厉害的姐夫!” “嗯?”君墨辞眼眸微眯,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自身上蔓延开来,“刚才叫姐夫挺顺口,现在利用完本王就翻脸不认人?你和你阿姐倒是挺像!” 说着,他斜睨了朝颜一眼,朝颜淡淡别开目光,气的某人咬牙! 真是没良心的丫头! “翊王能让人利用,说明您有用!”楚赫煊冷不丁的说了句。 君墨辞脸色顿黑,抬起手来,楚赫煊见状,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君墨辞在他脑门上弹了下,“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楚赫煊哼了哼,捂着红红的额头,气鼓鼓的瞪着君墨辞。 又是想换姐夫的一天。 另一边! 姜莲玥按着受伤的手,沿途都是她手心里流下的血迹,此时的她,脸色发白,失血过多,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她察觉有些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人,猛地转身,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谁?谁跟着本小姐,出来!” 呼呼的风声掠过,空荡荡的街巷除了她一人,再没别人。 姜莲玥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疑心病犯了? 疑惑着,她转身要走,突然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瞧清楚,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按住,随之咔嚓一声,钻心入骨的疼痛袭遍全身,她顿时惨叫! “啊!!!谁偷袭本小姐,滚出来受死!!啊!!!” 偷袭她的人速度太快,废她胳膊不过眨眼的时间,她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做的! 姜莲玥的胳膊是被人徒手拧断的,疼的她脸色一下子全白,惨叫几声后,昏倒在地。 彼时,树上落下一名男子,男子冷眼瞧着她,嗤笑: “镇国公千金又如何?伤了王妃,就得受王爷的怒火!” 青木踢了姜莲玥一脚,确定人彻底昏死后,迈步离开。 不过,走出去几步, 他又折回去,盯着姜莲玥自言自语: “就废一只手臂,似乎难看了些?不如,你这只腿也别要了,要废,手脚一起废!” 青木咧嘴一笑,笑的有些瘆人,对着姜莲玥的小腿骨,一脚踩下去。 咔嚓—— “啊!!!!” 原本昏死过去的姜莲玥痛的醒来惨叫一声,又两眼一翻,再度昏死过去。 而青木,瞧着对称的手脚,这才满意的离开! 多废了姜莲玥一条腿,主子应该会赏他吧? ………… 定安侯府! 朝颜和楚赫煊一前一后下车,君墨辞坐在马车上没动,脸色有些不悦,还生着小舅子的气呢! “煊儿!” 朝颜将书袋递给楚赫煊,轻声道,“在这里住的不开心,可去翊王府找阿姐,别勉强自己!” 下了车,朝颜就发现楚赫煊眼中的笑意没了,小脸又板起来,就像初见时,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猜测小家伙不喜欢定安侯府! 定安侯府没有人情味! 赵姨娘一心逼楚赫煊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按照她规划的道路走。 并且,限制楚赫煊的自由不说,还不许他交小伙伴,担心他遇人不淑,走上歪路。 而定安侯,对楚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极为严格,这不许,那不许,让楚赫煊觉着压抑。 他是当真不喜欢回家,只有和阿姐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着轻松,才感觉到家人的温暖。 “好!”楚赫煊小脸上染上一抹干净的笑容,“阿姐,到家了,不妨坐会再走!” 楚赫煊只是想和朝颜多待会,还不知道朝颜和定安侯府已经断绝关系。 瞧着前边庄严的府邸,朝颜不打算进去,却见楚赫煊一脸期待,又不忍心拒绝! “阿姐送你进去!” 闻言,楚赫煊有些失望。 阿姐只是说进去,没说要留下用饭。不过,能和阿姐多待一刻,他也满足了! 楚赫煊又笑了,垮好书袋,小心翼翼的去拉朝颜的手,见朝颜不生气,才放心大胆的拉着。 “那姐夫呢?”楚赫煊指了指马车。 当着君墨辞的面,他不喊姐夫,可在朝颜面前,乖巧听话的不得! 不用朝颜问,车里就传出幽幽的话音:“本王在此等你!” 君墨辞是知道朝颜和定安侯府断绝关系的,他很清楚,要不是还有个楚赫煊,朝颜根本不会来这里。 她进去也不会多待,他便也没有跟着去的必要! 再者,她未必想叫他一道进去! 朝颜确实没想叫他,所以他如此说了,便拉着楚赫煊进府,连句客套话也没有。 某人被无视的彻底,心情很糟糕,若此时有人撞他跟前来,一定会承受他的怒火。 好巧不巧的,就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凑上来!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知道君墨辞在马车里,恭敬道: “翊王,相爷有请!” 男子是丞相府管家,宋丞相在半路碰到翊王府的马车,瞧见君墨辞坐在马车里,就一路跟着过来。 “宋迟荣?他找本王何事?” 君墨辞没有下车,冷锐的目光盯着车帘子,视线仿佛穿透帘子落在管家身上。 管家不寒而栗,明明未见翊王,却感到压迫。 “翊王去了便知!” 顶着压力,管家道:“相爷说了,翊王若是不去,明儿一早,相爷就进宫找陛下讨茶喝!” “呵!” 马车里传出一声冷笑,“这老狐狸,去了冀州一趟,回来连本王都敢威胁了?” 管家心说那还不是您逼的! 这时,帘子被掀开,君墨辞从车里出来。 管家只瞧了眼,便忙垂下头。 翊王风采依旧,不愧为玄沧战神! 踏下马车,君墨辞弹了弹微有褶皱的衣服,吩咐车夫: “王妃来了,告诉她先回府,不必等本王!” “是!” 第90章 赵姨娘快被打死了 朝颜的出现,令府中下人一脸惊疑,谁都知道,自苏氏死后,赵姨娘就和她断绝了关系,没想到她还会再来定安侯府。 但瞧着她身边的楚赫煊,又都明白她为何还来这里,可…… 想到一炷香前,二小姐去找了赵姨娘,一个个惶恐不安,不敢再看姐弟俩。 下人的异样,朝颜察觉到了,猜测可能和赵姨娘有关。 她也没停下问话,并不在乎赵姨娘的事。 “啪!” 狠辣的鞭笞声在院中响起,绿桃被两个婢女押着跪在地上,瞧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赵姨娘痛哭流涕。 “二小姐,求您别打了,再打下去,姨娘就真没命了!呜呜……” “一条贱命,没了又如何?”楚芳芷满脸恶毒,又狠狠甩了一鞭子在赵姨娘身上。 “生出个怪物灾星,害死我娘,害本小姐断了一臂,她该死!” 啪! 鞭子狠狠的落在赵姨娘身上,赵姨娘一动不动,身上的血浸湿了泥土,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赵姨娘此时的意识是模糊的,不知被楚芳芷打了多少下,她呼吸薄弱,随时都会咽气! 即便如此,楚芳芷也不解气,把对朝颜的恨加诸在赵姨娘身上。 “姨娘!” 楚赫煊走到院口,乍然瞧见赵姨娘的惨状,怒气瞬间填满胸口,跑过去撞开楚芳芷。 楚芳芷一着不慎,差点踉跄摔倒。 见楚赫煊蹲在赵姨娘身边哭喊,眼中恶毒之色一闪,扬起鞭子打下去。 “小贱种,你来的正好,和你姨娘一起去死!” “小公子!” 绿桃骇然,使劲挣扎,却挣脱不开,急的掉眼泪。 突然,楚芳芷的手腕被捏住,鞭子在半空中扭动了下,缓缓垂落。 “大小姐!” “楚朝颜!” 绿桃和楚芳芷同时出声,一个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另一个恼怒至极,“你还有脸踏进定安侯府?别忘了,你和定安侯府已经没有关系,你滚!” 区区落魄侯府,朝颜并不放在眼里,若非楚赫煊还在这,她连想都不会想来! “你对赵姨娘如何,我不管!但煊儿,你碰他,我要你人头落地!” 朝颜甩开楚芳芷,那森冷的目光看的楚芳芷心头一跳。 她对朝颜的畏惧是真的,恨也是存在的! “有本事,你就护着这对娘俩一辈子,不然本小姐也要你尝尝丧失至亲之痛。楚朝颜,我不会放过你,走着瞧!” 楚芳芷扔掉鞭子,怒气冲冲的离开。 其她婢女也放开绿桃,慌忙离开小院,没人敢招惹朝颜。 朝颜薄凉的瞧着奄奄一息的赵姨娘,没有救人的打算。 楚赫煊许是知道阿姐和姨娘关系微妙,所以没有叫朝颜帮忙,而是和绿桃一起把赵姨娘扶进屋里,然后等绿桃去请大夫。 朝颜没有进屋,就坐在外边。 很快,绿桃请来大夫,赵姨娘只是皮肉伤的重,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也得卧床躺个十天半月才能下床。 绿桃送走大夫回来时,直接走到朝颜面前跪下哭诉,“大小姐,您嫁进翊王府后,二小姐每天都要来拿姨娘出气。 大小姐,您可要帮帮姨娘啊!今日,若非您来了,姨娘就被二小姐打死了!” 绿桃抹着眼泪,朝颜面不改色,淡漠的瞧着她,“我和赵姨娘早已断的干干净净,绿桃,你该称我一声翊王妃。” 绿桃脸色倏地白了,她懂朝颜的意思,朝颜不想插手赵姨娘的事。 “大小姐……” 触碰到朝颜凉凉的目光,绿桃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奴婢记住了,今日多谢翊王妃!” “你不必谢我,我救的不是赵姨娘,而是煊儿!” 绿桃内心复杂,如果姨娘没有赶走大小姐,或许就不会被二小姐欺负! 赵姨娘还在昏迷着,楚赫煊给她拉好被子,便出去找朝颜。 “阿姐!” 见小公子过来,绿桃行了礼,进屋照看赵姨娘。 楚赫煊走到朝颜旁边坐下,纠结了一会,才问,“阿姐,楚芳芷说你和定安侯府没有关系,是……是什么意思?” 刚才虽然紧张赵姨娘,但楚芳芷的话,楚赫煊也是听进去的。 他其实很聪明,如何猜不出这话的意思,只是不愿意相信。 “煊儿!”朝颜柔和道:“不管我是谁,和定安侯府有没有关系,你都是我的弟弟,阿姐不会抛弃你!” “阿姐!” 楚赫煊喉头紧了紧,听出话里的意思了,小拳头紧握着,“是不是姨娘做的?她和你断绝关系,赶你离开侯府?” 他红着眼,一副隐忍怒气和伤心的模样,令人很是心疼。 他才10岁啊,该同其他孩子一样拥有简单快乐的生活,可打小他就过于懂事,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头。 “煊儿,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和侯府有任何牵扯!” 朝颜不是安慰楚赫煊,更不是替赵姨娘开脱。 她从来没想到当楚家的女儿,回到皇都一是找苏氏算账,二是为了灵参果。 现在灵参果已经拿到,她很快就会离开玄沧。 至于楚赫煊,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既多了个弟弟,哪怕和定安侯府没有关系,她也不会不管不顾。 待她走后,她会交待锦霜,暗中多加照顾楚赫煊。 不久,朝颜走了,没让楚赫煊送! 小人儿站在原地看着阿姐消失在院子口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悲愤,一拳打在石桌上。 “砰!” 鲜血从拳头上流下,在石桌上蔓延开来。 那小身子隐约颤抖着,声音也哽咽,“姨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姐是我们的亲人啊……” 楚赫煊心里很是难受,他想不明白为何赵姨娘如此狠心绝情。 “王妃,王爷有事走了,请您先回王府!” 外面,车夫见朝颜出来,立马传达君墨辞的话。 朝颜没问君墨辞去哪,点了点头,准备上车时,忽地听到一声‘翊王妃’,抬眸看去便见一个模样普通的男子匆忙走来。 朝颜看了几眼,并不认识那人。 那人快步过来,说话时态度尚且恭敬,“翊王妃,我家主子想见您一面,请翊王妃移步太湖!” 朝颜冷锐的目光盯着男子,她气势太强,男子开始还能镇定,之后就心里头慌的不行,就是那种没来由的心慌。 “不见!” 良久,朝颜才回了这么两个字,男子脸色微变,朝颜要上车时,他连忙伸手拦住。 “醉梦轩锦霜姑娘,一品香万掌柜,锦绣庄慧娘,这些人的死活,翊王妃都不在意吗?” 朝颜眸色骤冷,杀意凌然的气势逼的男子畏惧恐慌,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就在这时,朝颜掐住他的脖子。 第91章 归顺孤,许你权势 “你主子是谁?” 朝颜血眸冷冽,纤细的指尖扼住男子的喉咙,男子在她手上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 “是……太……太……” 男子话没说完,朝颜就猜到他要说的是谁,顿时掐断对方的脖颈,把人扔在地上,转身踏上马车。 “去太湖!” 车夫哆嗦了下,恐惧的瞧了眼男子的尸体,连忙赶着车离开,心里对翊王妃的恐惧又加深了。 就在朝颜离开不久,一个戴着幕帘的女子敲响了定安侯府的大门! 开门的小厮奇怪的打量着女子,“姑娘找谁?” “楚芳芷!” 女子声音尖锐,幕帘下,那双眼恍若毒蛇,“告诉她,想得偿所愿,就见我!” 小厮听的一头雾水,看女子言行举止都怪怪的,不敢多言,只道:“姑娘稍等!” 说罢,连忙关上大门去禀报楚芳芷。 听说有人找自己,还是个女子,楚芳芷本是不想见,但听了女子让小厮转达的话后,又吩咐小厮带来见上一面。 当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掀起幕帘时,楚芳芷诧异的从椅子上起身,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是你?你来干什么?” ………… 太湖壮阔,风景优美,环绕皇都而建,又称护城河。 那湖面上日日飘摇着不少花船,有悦耳的曲声从花船里传出,还有舞姬在船面上翩翩起舞,一派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样子。 朝颜出现在太湖,一直等在这里的霁寒就寻了过来,面上有些自责之色。 “小姐!” “锦霜在哪?”朝颜站在马车前,望着绚烂热闹的湖面,毫不意外霁寒在此。 “锦霜姑娘就在那艘最大的花船上!” 霁寒紧了紧拳头,自责道:“小姐,对不起,我去晚了,让太子的人掳走锦霜姑娘威胁小姐!” 这事也怪不得霁寒,原本锦霜在醉梦轩有夜一等人保护,出不了事。 但今儿,她照例去巡视铺子,没带人,途中突然被人盯上,在她见了一品香万掌柜和锦绣庄蕙娘后就被人打晕带来这里。 霁寒发现锦霜不见后就查过来,发现是太子抓了人,就明白太子想要做什么,才在此等朝颜。 “不怪你!” 朝颜淡道,“君墨珩在一品香,锦绣庄及其它铺子安插眼线,就是想找出我。这次,锦霜揪出那些眼线,动静太大,难免引起君墨珩注意。” 朝颜知道君墨珩的意图,整个皇都,或者说整个玄沧的经济命脉都在她手上。 君墨珩想拉拢她为自己所用,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物力,未免痴心妄想! 两人说着,湖面上一艘小船驶过来,很快停靠在岸边。 船上下来的粉装侍女来到朝颜跟前,施了礼道:“翊王妃,殿下恭候多时,请!” 朝颜眸光抬了抬,眼神落在那艘小船上,迈步过去。 霁寒要跟上时,侍女伸手拦住,“殿下有令,这位公子不能上船!” 霁寒眉头拧了拧,握着剑柄的拇指推出剑,一片冷芒闪出,侍女脸色发白,死咬着牙: “请公子莫要奴婢为难,奴婢也只是听令行事!” 霁寒打算硬上,他不可能让小姐一人涉险。 突然,接触到朝颜晦暗不明的眼神,他又默默收了剑,没有再动。 侍女松了口气,深怕霁寒动粗,连忙请朝颜上船。 君墨珩知道霁寒身手了得,怎么可能让霁寒上船,成为朝颜的帮手? 朝颜乘坐小船,没多久到了湖中心,一艘巨大豪华的花船映入眼帘。 船上的侍从放下绳梯等她上船,却见她足尖在小船上点了下,便凌空而起,飞到船上。 身姿轻盈,青衣妙曼! 一时间侍从和小船上的船夫侍女都看愣了。 彼时,清脆的掌声响起,只见君墨珩拥着一名花娘从船舱里出来。 “几日不见,三弟妹愈发明艳动人了!” 打从船舱出来,君墨珩的目光就大胆的粘在朝颜身上,言行举止轻佻,让人生厌。 朝颜站在船头,青衣墨发被风吹的飞舞,明明站在阳光下,那身清冷卓绝的气质却十分逼人! “君墨珩,放人!” 她薄凉的瞧着君墨珩,眼底的厌恶之色一闪而逝。 君墨珩眯了眯眼,推开怀里的花娘,那花娘自觉退去后边。 “三弟妹着急什么?” 君墨珩走向朝颜,“你和三弟大婚,孤还没来得及送上贺礼,不如今日就在此设宴,恭贺三弟妹如何?” 清风吹来,带着美人身上的香气,君墨珩深呼吸着,神态轻浮,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朝颜的身段,心猿意马!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娇软美人,手中竟握着泼天富贵! 什么灾星?分明是财星! 若是得到她,还愁钱财? 先不说眼下,就是将来,只要楚朝颜归顺他,还愁国库不充盈,玄沧不强大? 想着,君墨珩目光炙热无比。 朝颜眸中的血色波动,厌恶的神情毫不掩饰,强烈的杀意释放出来。 “我再说一遍,放人!” 朝颜耐着性子,若是换作别人,早就没有等她开第二次口的机会便死透了。 君墨珩霎时止住步子,目光一下子沉了沉。 原本瞧着美人就在眼前,动了歪心思,想要…… 他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带着毒刺的美人,不是那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跪舔他的美人。 “要孤放人,可以,不过,孤有个条件!” 君墨珩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只要你归顺孤,将你手中的财力交给孤一半,孤不仅放了她们,将来荣登宝鼎,还许你和三弟无上权势,保你夫妻二人一生安虞,不然……” 他没说下去,但威胁的意思显而易见。 朝颜今日要是不答应,等他继位那一天,就是翊王府灭门之日。 “呵!”朝颜冷笑,“归顺你?你也配?” 清冷的嗓音幽幽落下,君墨珩脸色难看,“楚朝颜,你……” “一个色令智昏,懦弱无谋的废物太子,也配我支持?君墨珩,不想死的难看,把人交出来!” “你你你……” 君墨珩气的发抖,这女人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眼里?竟敢忤逆羞辱他。 “楚朝颜,孤看你有些本事才好声好气同你说话,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废话,要么交人,要么把命留下!”朝颜语气凉凉。 强硬的态度足矣证明她不会和君墨珩狼狈为奸,君墨珩气的咬牙切齿。 “好,很好!别说孤没给你机会,是你不知道珍惜!来人……” 君墨珩大喝,“将她拿下!” 第92章 投则生,为敌则死 船舱里顷刻涌出不少侍卫,将朝颜包围起来,大战一触即发,花娘侍从全都慌张的躲到安全的位置。 “楚朝颜,孤再说一遍,投则生,和孤为敌,则死。你要还想救人,就……” “啰嗦!” 君墨珩说着,朝颜倏地闪身过去,不知何时拔下发间的血玉簪握在手中,扬手间,已然倒下一名侍卫。 如墨的青丝全都散开,被风吹的飞舞。 她仿若杀神,速度快狠准,不过须臾,侍卫倒下大半。 君墨珩退到船舱口,脸色阴沉的难看,“陆轲,拿下她!” 一旁的贴身侍卫陆轲当即抽出剑,君墨珩又转口说,“不,杀了她!” 不听话的美人,留着无用! 君墨珩一脸阴狠,陆轲手中剑顷刻带着杀气,杀向被侍卫围攻着的朝颜。 甲板上厮杀声激烈,没人注意到,船底的水面冒出几个泡,一个脑袋忽地从水下冒出来。 而此时的船舱内,锦霜,万掌柜和蕙娘被关在一间不大不小的舱里,只有一名侍卫看着。 三人口中塞着布,身上也绑着绳子,许是觉着三人逃不掉,侍卫没有亲眼盯着,而是背过身看着外边。 却没见锦霜和蕙娘背靠在一起,蕙娘正紧张又艰难的给锦霜解绳子。 没一会,绳子掉落,锦霜连忙将身上的绳子扯下,冷静的抄起地上的小凳子,蹑手蹑脚的朝门口的侍卫走去,看准机会,猛地的拍上去。 “砰——” 凳子砸在后脑勺上,侍卫僵硬的转身瞪着锦霜,没想到自己被偷袭了。 “蕙娘,万掌柜!” 解决了人,锦霜连忙给万掌柜和蕙娘解开绳子,她心跳的很快,手都在发抖。 得到解脱,蕙娘就道:“锦霜姑娘,现在怎么办?外面那么多人,咱们也出不去啊!” “就是出去,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太平,太子殿下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万掌柜忧心忡忡! 他一把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真的怕出什么事,连累一家老小。 “先出去再说,外面有打斗声,一定是小姐来救我们了!”锦霜虽然也害怕,却还保持着冷静。 “大东家?”万掌柜和蕙娘齐齐一愣,异口同声道,“大东家真的来了?” “嗯,好了,快走,若是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我们不能拖累小姐!” 锦霜连忙拉起蕙娘,万掌柜也着急忙慌的站起来,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出小舱。 刚到外面,不巧和一名侍卫碰上,那侍卫见三人要逃,当即抽剑,一挥而上。 “啊!!!” 蕙娘吓的大叫,刹那间,一个身影出现在侍卫身后,迅速把人解决。 侍卫倒下去,三人看清来人的模样,锦霜大喜,“霁寒,你来了,那小姐……” 霁寒身上还滴着水,目光清凉,“也来了,你们从这里出去,那里有小船,坐小船离开!” 说完,霁寒又问,“可会划船?” “我……我会一点!”万掌柜忙说。 霁寒点头,看着锦霜道,“我去帮小姐,你先带他们走!” 锦霜虽然担心朝颜,却也明白自己留下帮不了什么忙,当机立断,带着万掌柜和蕙娘逃离这里。 前面的甲板上! 眼看自己的人所剩无几,君墨珩目光阴鸷,拳头捏的咯吱响,若非有陆轲拖住朝颜,此时人都被朝颜杀光了。 “去把那三人带过来!” 君墨珩吩咐身边的侍卫,打算用锦霜几人做人质,要挟朝颜束手就擒。 然,侍卫还没来得及去,一道剑光闪过,人就被一剑封喉。 “上,杀了他!” 看到霁寒,君墨珩猛地退后几步,脸色愈发阴沉,身边的侍卫顷刻一拥而上,朝霁寒杀去。 船上的打斗声很激烈,难免引人注目,附近的船只全都划开,深怕被被牵连。 彼时! 岸上的一处别院,湖心亭里坐着两个少女,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而亭子外面,宣王郁闷的瞧着和澜音有说有笑的凤凝。 一年,整整一年凤凝都没给过他笑脸,更不和他闲聊,却对初次来的澜音热情的不得! 说实话,他嫉妒了! “顾崇,本王是长的差,还是长的差?怎么凤凝就是不喜欢本王?” “???”顾崇愣了下,他从不和女子接触,女子的心思他哪懂? 瞧着亭子里两个娉婷少女,他想了想,认真回答: “也许,凤姑娘喜欢的是……女子?” 宣王,“……” 宣王脸色黑了黑,凉飕飕的眼神看向顾崇,“你可以闭嘴!” 顾崇无语,他如实回答,王爷怎么还生上气了? 这边,澜音拉着凤凝的手,欣喜的面上有泪光闪烁。 “凤凝,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小姐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澜音着实没想到,宣王要她治病的人是凤凝,两人见到那一刻,都震惊了。 凤凝以为望月宫覆灭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澜音,更没想到小姐也还活着。 “澜音,小姐在哪?快带我去见她!”凤凝一脸激动的神色,与平日冷淡的性子判若两人。 澜音点头,她也迫不及待的想带凤凝去见小姐。 “好,我们现在就……小姐?” 澜音说着蹭的起身,目光眺望着远处湖面上一艘花船,在那花船上隐约可见一道青影。 她神色瞬间变的肃然,凤凝跟着站起来看着太湖,疑惑问,“小姐在那边?” 这座别院临湖而建,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连接着太湖,所以湖面上的情况能看的个大概。 距离隔的很远,澜音看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对小姐的身形有些熟悉,觉着那道身影像小姐,而且那艘船上看似在打架。 “不确定,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这!” 澜音疾步离开,不管是不是小姐,她都得去确定一下,万一是小姐呢? “澜音!” 凤凝不放心,连忙追着去。 宣王见二人一前一后的从亭子里出来,想问点什么,两人径直越过他,仿佛他是个空气。 宣王,“……” 船上! 一个人影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甲板上,吐了口鲜血。 人影艰难的起身,擦了一口鲜血,恼怒的瞪着前边手提利剑的少女。 “楚朝颜,孤警告你,伤孤是大罪,要株连九族!你现在若收手,跪下向孤求饶,孤还能考虑从轻处置!” 君墨珩哼了声,胸口撕裂般疼的厉害。 此时,除了顾崇,他的那些侍卫全都死了,只有顾崇还和霁寒打着。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从大船上飞落到湖面上,占据了一艘小船,打的激烈。 四周的乘客都看的心惊胆战! 朝颜嗤了声,提着剑一步步走过去,“太子是没认清眼下局势,到底谁求饶?” 咻! 她猛然挥出一道剑气,君墨珩闷哼了声,整个人往后飞去。 第93章 主仆重逢 君墨珩此刻简直想拧断朝颜的脖子,他着实想不明白,这女人哪来的胆子,连他这个太子都敢打! “轰——” 他撞破舱门,滚进船舱里,最后撞在一根柱子上,只听咔嚓一下,好像背上的骨头断了,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 “咳咳!” 君墨珩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 这时,瞥见一道身姿绰约的青影走过来,他脸色白的扭曲。 “楚朝颜!”他咬牙切齿,“你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就不怕连累三弟?” “谁又知道是我做的?”朝颜薄凉的看着君墨珩。 君墨珩冷笑,“船上的花娘侍从亲眼所见,还有其它花船上的人,皆可为孤作证,你殴打一国太子,按律当斩!” 朝颜神色轻蔑,“这里有太子?太子尚被玄帝禁足,太子府还被封禁着,太子如何会出现在此?除非太子抗旨不遵,偷出府邸,有不臣之心!” “你——” 君墨珩差点被气的吐出一口老血,“好张伶牙俐齿的嘴,倒是孤小看了你!咳咳!你也别得意,你握着皇都大半产业,若是让父皇知道,你说父皇会怎么做?” 朝颜血眸中流光波动,一抹冷色自眉眼间蔓延开。 君墨珩又道:“你以为父皇会放过你?父皇绝对不会允许你握着玄沧经济命脉,威胁到君氏江山。 届时,不仅你,还有你身边的人都会遭受杀身之祸! 孤就不信,你当真冷血到,没有在乎的人?咳咳……” 他咳出一口血,说了这么多,试图让朝颜服软,放过他,且归顺他。 虽然此刻他恨不得剜了朝颜,可显然武力悬殊,只得先稳住她,待日后慢慢将她手中产业一点点拿到手,再将这女人弄死! 君墨珩心里的小九九,朝颜一眼瞧出,“你死了,谁也不会知道这些!” 嗡的一声,手上利剑翻转,一道冷芒映入君墨珩眼底,他瞳孔一缩,咳嗽声愈发剧烈。 该死的女人,竟然来真的! “咳咳!来人,救孤……” “嗡!” 夹着杀气的利剑刺去,眼看就要抹了君墨珩的脖子,突然锵的一声,利剑被一柄扇子打开。 “三弟妹,莫要冲动!” 宣王一脸肃然,心下却惊的一跳一跳的,幸好不迟,若君墨珩死了,就麻烦了! 被他阻拦,朝颜心情十分不好,而君墨珩却松了口气,知道有君墨凛在,性命之忧。 “二弟,这女人疯了,她要杀孤,杀了她,孤给你谋个职位,以后同孤一起上朝,没人敢再取笑你一事无成!” 君墨珩死死盯着朝颜,他以为自己给宣王一点甜头,宣王就会帮他,岂料宣王冷笑,嘲讽道: “太子皇兄,臣弟以前只当你蠢,没想到你是没脑子,若非你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这储君之位,你着实配不上!” 他要想上朝,早就去了,何必给自己添一身浪荡风流,不务正业的名声? 要让世人相信他就是成不了气候的废物王爷,比上朝难多了,他好不容易装傻脱离朝堂之争到现在,能为了太子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功亏一篑? “咳!三弟妹,你就当本王刚才什么也没说,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宣王摊手,不想管了。 君墨珩正因为他那番羞辱的话恼怒着,忽听此言,顿感不妙。 “君墨凛,你……” “不过……”没理会太子,宣王语气一转,“还是别弄出人命,今日太湖人多眼杂,太子若死了,会比较麻烦,还请三弟妹慎重!” 言罢,他迈步出去,走到船舱口时,忽地说了句,“对了,有个人,三弟妹应该会很想见!” 想到澜音和凤凝口中的‘小姐’,宣王猜测也许说的是朝颜,他回头看了眼那纤瘦的青影,眸色复杂。 澜音是百草谷苍术的弟子,凤凝是个江湖女子。 两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认识便罢,偏生两人都尊三弟妹为主,他这三弟妹,不简单! 怀揣着沉甸甸的心思,宣王走了出去。 朝颜眉心轻蹙了下,对他那句话未加多想,冷飕飕的目光又落回君墨珩身上。 君墨珩头次从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此时他艰难的坐起身靠着柱子,大口的喘着气,警惕的看着朝颜。 “楚朝颜,孤警……” 砰! 话没说完,被朝颜踹出去好远。 反派总喜欢威胁人,哪怕自身不保,还是爱放狠话。 船舱里传出惨叫,外面的侍从花娘全部惶恐不安,而单膝跪在甲板上,胸口被刺了一剑的陆轲则脸色冷沉,对太子的处境无能为力。 他脖子上架着一柄剑,霁寒冷冷的看着他,没有朝颜的命令,霁寒没杀他。 不远处,宣王见澜音和凤凝紧张的盯着船舱看,宽慰了句:“三弟妹无事,你们……澜音姑娘不必担心!” 澜音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她担心的不是小姐,是怕小姐把人弄死了,不好收场! 凤凝也是同样的想法,天子脚下,弄死太子比弄死朝廷命官还麻烦,小姐想安然离开皇都不易。 两个丫头多虑了,朝颜是想弄死君墨珩,但冷静下来觉着不是时候,怎么说也得等她离开皇都。 不出片刻,朝颜从里边出来,君墨珩的惨叫声没了,让外面的侍从花娘惴惴不安,不知太子是生是死。 太子若死了,他们都得死! 可他们不想死啊!!! “小姐!” 澜音小跑过去,后头的凤凝脚步仿佛定住了一般,眼神落在那张容颜陌生,可气质熟悉的青衣少女身上。 那就是重生后的小姐吗? 凤凝愣愣的看着朝颜,宣王瞥见她的异样,若有所思。 将朝颜瞧了个遍,见小姐非但没受伤,衣服上还没沾染到一点污血,澜音一颗心才放下来。 “小姐,您看谁来了!” 澜音神秘一笑,朝颜正奇怪,澜音忽而挪开身,她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不远处的紫衣少女身上。 “凤凝?” 朝颜瞳孔一震,那一刻,沉寂冷硬多年的心有了变化,似失而复得的喜悦,久别重逢的欣喜,庆幸之余的酸楚。 “小姐!” 凤凝再也绷不住那一身冰冷的样子,猛地冲过去抱住朝颜。 “小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小姐真的回来了!” 凤凝哭了! 望月宫覆灭,小姐惨死堕魂渊,那时哭过一次。 后面的三年再也没哭过,笑过。 满心满眼只有仇恨,只想着去南虞找萧怀渊报仇。 可她没死的消息被当初屠杀望月宫的那些人知道,那些人一直追杀她。 直到一年前,她重伤来到玄沧,偶然被宣王所救,才过了一年平静的日子。 现在,见到小姐以别的身份活着,她内心最后一根弦再也绷不住,抱着小姐肆意大哭。 第94章 欺小姐者,当万劫不复 澜音偷偷抹了下眼泪,凤凝的反应和她当初见到小姐时的反应一样。 真好! 小姐活着,凤凝也活着。 那么,轻燕是不是也活着? 澜音心想,准备回头同小姐说说轻燕的事,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转身进了船舱,得看看君墨珩死了没有, 没死,算他命大,但也不能便宜了他。 欺小姐者,当万劫不复! “好了,别哭了!” 良久,朝颜拍了拍凤凝的后背,语气很软,便是眸色也是柔和的。 她的血眸红的异常,不知是红了眼,还是眸中的血色加深。 凤凝抽噎了一下,还紧紧抱着朝颜,“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得您了……” 这三年,若不是仇恨支撑着她活下去,她早就自刎去陪小姐! 宣王心情复杂的不得,他从来没见过凤凝如此脆弱的一面,不由吃味。 凤凝都没抱过他,没在他面前卸下防备,娇软的一面给的也不是他! 他他他……太嫉妒三弟妹了! 偏生这时某个一根筋的属下还正儿八经的说,“王爷您瞧,凤凝姑娘就是喜欢女人!” “顾……崇……” 宣王咬牙切齿,反手过去,想拍飞某个不长眼的属下。 顾崇抱着剑,轻松躲开! 凤凝缓了一会,才止住抽泣声,一双美目红肿,“小姐,听澜音说您和翊王成亲了,奴婢可否跟小姐走?” 自己的丫头当然得带在身边,然…… 宣王一把将凤凝拉到怀里,警惕的看着朝颜,仿佛朝颜是跟他抢美人的情敌。 “你身上有伤,哪都不能去!”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凤凝,凤凝脸色微冷,似乎有些生气,她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朝颜突然问: “凤凝,你受伤了?” 说着,朝颜一步上前拉住凤凝,探了她的内息,才发现凤凝没有内力,脉搏跳动弱而无力! “怎么回事?你内力……” 猛地想到什么,朝颜一身寒气逼人,“是他们干的?” 他们,谁?宣王眉头拧起,他一直很好奇是什么人致凤凝重伤,可凤凝不告诉他,他也查不到。 凤凝点了点头,和朝颜之间的话点到为止,让宣王有些烦躁。 他很想知道什么人伤的凤凝,然后把那人找出来,大卸八块! 不多时,澜音从船舱出来,众人见到她嘴边瘆人的笑意,莫名头皮发麻。 “你做了什么?”宣王忍不住问,目光落在澜音身后的船舱口,好奇澜音刚才进去做什么。 澜音挑了挑眉,“王爷想试试吗?试试就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 宣王,“……” 还是算了! 虽然澜音没说,可从她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肯定是太子遭殃了! 太子没死,还有一口气,此刻人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只是原本苍白无瑕的面上,多了一条条暗红色的线,就连手背上也有,就像一条蜈蚣扎在血肉里,恐怖骇人! 没错,澜音下了毒! 君墨珩被朝颜打的半残,澜音又下了毒,就算今日活下来,也不过是个残废的待死之人。 这样的人,注定无缘储君之位,更别提继承大统! 果然,消息传到皇宫,玄帝震怒。 “你说什么?太子重伤?他不是在太子府待着,如何会重伤?” 海公公跪在地上,看上去惶恐极了,“老奴不知,据太子府的侍从说,殿下是在太湖被人所伤,身上断了一根骨头,双腿尽废,还……还中了剧毒,现在,太医院的太医都赶去太子府救人了!” 玄帝脸色一点点冷下去,没问太子为何去太湖,直接吩咐摆驾太子府! 海公公连忙出去传话,召沈寒冽护驾。 禁卫军护驾出宫,阵仗很大,正在出宫路上的君若卿正巧撞见出玄帝的车仗,眼疾手快的拉玉竹躲起来。 好在玄帝急着去太子府,没人注意君若卿主仆,倒是走在前头的沈寒冽似有所觉,看了眼旁边的花丛。 花丛后面,君若卿见沈寒冽看过来,紧张的手心冒汗,深怕沈寒冽揪出她。 她不怕姜皇后,可对这一国之君,打从心底莫名畏惧。 好在沈寒冽很快收回目光,就好像只是随意一瞥,护送着玄帝出宫。 主仆这才从花丛后面走出来,玉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好险,差点被陛下发现!” 君若卿也是松了口气,后脖颈都凉了。 “不过,陛下怎么出宫了?”玉竹又道。 君若卿也奇怪,她还从未见玄帝离开皇宫,看玄帝那威严不快的脸色,似乎出了什么事! “不管了,我们走!” “公主!”玉竹赶忙拉住君若卿,“陛下出宫,您也出宫,万一被陛下撞见如何是好?今儿还是别出宫了!” “哪有那么倒霉?今日是去锦绣庄交设计稿,结账的日子,完了还得去翊王府找三嫂习武,这么多事要做,待在宫里岂不浪费时间?” “可是……” “没有可是,放心啦,只要我们不走正街,不会碰上父皇的,父皇也没那么巧去翊王府!” 君若卿拽着玉竹就走,不管小丫头如何抱怨。 凤鸾宫! 姜皇后虽被禁足,但这后宫里到处是她的眼线,所以玄帝去太子府的消息,她很快收到。 “珩儿成年开府后,陛下从未去过太子府,好端端的,今儿怎么出宫了?” 姜皇后不安的在寝宫里来回踱步,披头散发,身上也只穿着简单的素衣。 薛嬷嬷也是一脸凝重,“听承明殿宫人来禀,似乎是殿下出事了!” “珩儿?珩儿在太子府能出什么事?”姜皇后心头一跳,联想到玄帝出宫,越想越是不安。 定是出了大事,不然陛下不会去太子府。 “不行,本宫得去看看珩儿!” “娘娘!” 薛嬷嬷急忙拉住因为慌乱失去分寸的姜皇后,“您忘了,您被陛下禁足,不能离开凤鸾宫,外头都是守卫!” 姜皇后心猛地一沉,薛嬷嬷这一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担忧则乱。 “薛嬷嬷,你亲自去太子府瞧瞧是何情况?若珩儿当真出事,速速来禀!” 姜皇后不能离开凤鸾宫,但宫人是可以离开的。 “是!” “慢着!” 姜皇后突然叫住正欲离开的薛嬷嬷,神色深沉,“若珩儿当真出事,你先去找镇国公!” 薛嬷嬷点头,匆匆离开,只剩下坐卧不安的姜皇后。 薛嬷嬷刚出凤鸾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重华宫。 “娘娘,薛嬷嬷出了凤鸾宫,看样子是要出宫!”小太监跪在地上禀道。 德妃端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若有所思的呢喃: “出宫?皇后要她去做什么?” 第95章 墙倒众人推 听到德妃的呢喃,小太监忙道:“听说,是太子出事了!” “出什么事?”德妃讶异。 一旁的芍药接了句,“太子尚被禁足着,能出什么事?娘娘,此事怕是不简单!” 芍药这话提醒了德妃,姜皇后在这个时候派薛嬷嬷出宫,必定是大事,那她更不能如姜皇后的愿! 德妃,“马上去拦住薛嬷嬷,别让她出宫!记住,别让人瞧见!” 小太监心领神会,匆忙去办。 德妃还在想着太子这事,又有宫人来禀,说是贤妃求见,紧接着,又有宫人来说容嫔也来了。 容嫔是姜皇后的哈巴狗,后宫无人不知,可她却在这个时候来找德妃,显然别有居心! “娘娘,贤妃和皇后娘娘有恩怨,她来找您无可厚非,可容嫔怎么也来了?”芍药奇怪道。 还能为什么?姜皇后当年能害贤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会让容嫔诞下皇子? 就是她,当年也差点被姜皇后害的小产,好在有惊无险,保住了孩子,平安生下凛儿! 德妃唇角冷勾,别人不知道姜皇后干的这些事,她却一清二楚! 墙倒众人推,如今姜皇后落难,被她害过的人自然坐不住,一个个都要反击了。 “请贤妃和容嫔进来!”德妃缓缓开口,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或许,不用她出手,这次就能扳倒皇后,也算是为凛儿报上次的仇! 外头,一起站在重华宫门口的贤妃和容嫔瞪着彼此。 贤妃恨死了姜皇后,自然对追随过姜皇后的容嫔抱有敌意,恨不得也把助纣为虐的容嫔给撕成碎片出气。 容嫔知道贤妃厌恨自己的原因,便也不恼,只是柔柔道: “贤妃姐姐,以前是妹妹不对,得罪之处还请姐姐见谅。现在,妹妹和姐姐一样,都恨不得食那人血肉,给未出世的孩子报仇,不如我们联手如何?” 贤妃心下诧异,姜皇后竟然对容嫔也下了黑手。 “谁要跟你联手?别一口一个姐姐,本宫可没有什么妹妹!” 贤妃哼了哼,这时宫人来请二人进去,她大步一迈,率先走进重华宫,不理睬容嫔。 容嫔气恼,却也没办法,她一个人斗不倒姜皇后,需要贤妃和德妃帮忙! 此时的太子府! 下人太医全都慌乱不已,众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换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宋念兮瞧着这混乱的场面,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对榻上那疯狂嘶吼着的男人感到陌生。 明明初见时,他如一块璞玉,温润美好,而今却变的面目可憎,与她当初所爱的那人截然不同。 “太子妃,殿下的腿……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一名太医慌忙过来禀报,打断了宋念兮的思绪,她目光落在君墨珩身上,眼底只有一层薄薄的担忧之色。 “陈太医,殿下的腿不能废,务必想办法!” “这……”陈太医一脸为难,“殿下现在的情况,能捡回一条命,实属奇迹,那腿就是神医圣手苍术来了,也是没办法啊!” 何况殿下还中了剧毒,就是腿能治好,毒也解不了啊! 这话,陈太医没敢说。 君墨珩比太医还了解自己的情况,他腿骨断裂严重,现在还能感到疼痛,却提不起气力,动弹不得。 他双目因为愤怒变的赤红,脸上暗红色的黑线也随之加深。 “滚!全都给孤滚出去!” 他拍打着床铺,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吓的太医和下人全都跪在地上。 宋念兮咬了咬唇,到底是自己的夫君,即便他令她无数次寒心,还是上前宽慰: “殿下,您别急,太医一定会想法子治您……” “你也滚!” 君墨珩冲她吼了声,满目历色,“宋念兮,孤死了,岂不正合你意?以后没人能拦着你和宋律见面,颠鸾倒凤!” “殿下,您说的什么话?”宋念兮脸色唰的发白,又羞又怒。 “妾身和宋大哥关系清清白白,您如此污蔑妾身和宋大哥,以后让他怎么做人?” “呵!宋念兮,还说和宋律没什么?看看你护他着急的嘴脸,孤只觉恶心!” 君墨珩句句羞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宋念兮脸上无光,百口莫辩。 她和宋律本就不是亲兄妹,在君墨珩一番莫须有的说辞下,让人不禁怀疑她和宋律是不是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宋念兮的心凉了一大截,彻底对君墨珩失望。 彼时,外面传来一声‘陛下驾到’,众人慌忙跪下,宋念兮也赶忙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跟着施礼。 而动不了的君墨珩,却脸色阴沉,双拳紧握。 玄帝大步而来,身后跟着沈寒冽和海公公。 一双冷锐的目光扫了眼众人,喝令其他人出去,包括沈寒冽和海公公。 只剩下父子二人后,君墨珩惶恐不安的喊了声‘父皇’!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玄帝语气冷沉,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的凝视着狼狈不堪的君墨珩。 “朕让你待在太子府反省,你却擅自离府,把自己弄成这样,太子,你太令朕失望!” 对上玄帝冰冷无情的目光,君墨珩慌了,“父皇,儿臣没有忤逆您的意思,儿臣是……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才会……”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玄帝怒喝,那声音传到外面,除了沈寒冽和海公公,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太子妃……” 红菱这时匆忙小跑过来,在宋念兮耳边低语了什么,便见宋念兮眉心蹙了蹙,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她不动声色的离开。 这会,众人的情绪高度紧张,没人留意她离开。 主仆疾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宋念兮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边走边问,“她在哪?” “后门!” 红菱忙跟上道,“奴婢发现李美人偷摸着收拾细软,就差人守着后门,果然在那拦住李美人。太子妃,而今殿下出事,李美人这是要跑路了!” 进太子府的女人,除了宋念兮,哪个不是为了钱、权这两样东西。 现在,君墨珩废了,还身中剧毒,早晚都得死,李美人当然不会傻傻的留下来给君墨珩陪葬。 所以,君墨珩被送回来时,得知他的惨状,李美人就猜到太子这储君之位怕是保不住了,赶忙收拾细软离开。 她可不想陪着一个废物太子,耗费余生。 万一将来新帝登基,看曾经的太子不顺眼,随便按个什么由头处决了,她不得跟着死? 但,没想到,刚到后门就被下人抓了,气煞她! 李美人很是恼怒,瞥见走来这边的人影,怒吼: “宋念兮,你要干什么?让她们放开我!” 第96章 押翊王妃入天牢 宋念兮一脸霜色,以前因着君墨珩宠爱李美人,李美人恃宠而骄,没少和她针锋相对。 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太子出事,护不了李美人,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事解决李美人,新仇旧账一起算! “李美人这是要上哪?” 宋念兮扫了眼李美人手中的包袱,李美人心慌的攥紧包袱,“回家,我回家探望双亲怎么了?” “是么?你确定不是看殿下落难要逃?”宋念兮冷笑。 李美人心里咯噔一下,强忍着慌乱之色,“你……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回家看看,宋念兮,我知道,殿下平日宠爱我居多,你心生嫉恨,但也不能给我泼脏水!” “嫉恨?你也配?” 宋念兮那明晃晃的嘲弄之色,让李美人心生不悦,但不等她发作,宋念兮就命人抓住她。 “放开我,宋念兮,你要干什么?”李美人挣扎着,但她那点力气如何挣得过两个粗壮的老嬷嬷。 宋念兮也不和她废话,冷冷的吐出‘动手’两个字。 李美人一听,顿时明白宋念兮要杀自己,瞳孔一缩,“不,宋念兮,你不能杀我,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呃……” 红菱窜到李美人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绫勒住李美人的脖子。 李美人惊恐的瞪大眼,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最终缓缓垂下手,咽了气! 宋念兮眼神冰冷,吩咐红菱处理尸体,便匆忙赶去君墨珩那边。 她刚到这里,就听到君墨珩哭喊的声音,玄帝则从屋里出来,当即喝令,“海公公,传朕口谕,明日上朝商议罢黜太子一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不过想想也是,先不说太子残废,就他那半条命,也不能撑起玄沧的未来! 陛下废太子,无可厚非! 接着,玄帝又吩咐道,“沈寒冽,去翊王府,将翊王妃押去天牢,朕,亲自审!” 说出最后一句话,玄帝目光无比深沉冷遂。 君墨珩将今日在太湖发生的事如实告知了玄帝,玄帝怒朝颜胆大妄为的同时,震惊于他从始至终都瞧不上的灾星庶女,竟然控制着他的天下命脉。 天牢不比普通刑狱,由玄帝亲自监管,进了天牢的人,再无活着出去的可能! 沈寒冽深知这一次,翊王府难逃大劫,虽有心帮翊王,但显然眼下什么也做不了。 “臣,遵旨!” 他连忙带着一部分禁卫军赶去翊王府抓人。 没人瞧见,后边的海公公,眼神讳莫如深,似乎盘算着什么。 君墨珩出事的消息,镇国公还不知道,原本要来太子府打探消息薛嬷嬷也被德妃的人扣下。 这会,镇国公正大怒着。 刚从外祖家回来的宝贝女儿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废掉一只胳膊和腿,还在昏迷中。 他正忙着请大夫,命人找出伤女儿的凶徒,无暇顾及其它。 朝颜这边! 在宣王别院和凤凝聊了很长时间,才在凤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 考虑别院更为适合凤凝静养,她没带走凤凝。而凤凝,既然找到了小姐和澜音,也就不打算走了。 有小姐在,杀回南虞是迟早的事,不急一时! 朝颜刚离开,宣王就收到了玄帝要抓朝颜入天牢的消息。 他脸色一变,禀退前来汇报的侍卫,对凤凝道,“本王有事先行离开,你安生在此养着,需要什么跟下人说!” 匆匆说完,叫上顾崇便要走。 凤凝倏然拉住他的手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才那侍卫说的很小声,她没听到,但从君墨凛凝重的神色来看,必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宣王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告诉凤凝,诓她,“父皇召见,我进宫一趟,等我回来!” 他目光柔和,凤凝愣了愣,默默点了点头。 然而,他一走,凤凝就去找刚才传话的侍卫。 她可没信宣王那番说辞,加之今日发生的事,猜到他匆忙离开可能和小姐有关! 宣王本是要拦着朝颜回翊王府,但从别院出来,朝颜已经不见,只能匆忙去追人。 …………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上! 朝颜,锦霜,澜音,还有锦绣庄的蕙娘一同坐在马车里,外头赶车的是霁寒。 至于一品香的万掌柜,则自个乘车先回一品香了。 “以前常听锦霜提起小姐,说小姐乃女中豪杰,今日总算有幸见到小姐本人!” 蕙娘笑盈盈的看着朝颜,不由感叹,她们幕后的大东家竟然是名震皇都的楚家灾星。 这谁能想到?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富可敌国! 朝颜今日心情好,语气也更软了些,“蕙娘秀外慧中,心灵手巧,绣的帕子,裁剪的衣服,在皇都及受欢迎,若非你,锦绣庄也不会做大,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朝颜说的是实话,不是奉承! 毕竟皇都这种地方,什么样的铺子没有?锦绣庄能做大,占据鳌头,也是她当初没料到的。 蕙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瞒小姐,锦绣庄能在皇都受欢迎,也不全然是奴婢的功劳,还多亏卿姑娘的服装设计图。 卿姑娘设计的衣服款式特别,每一件都独一无二,每次锦绣庄推出新品,都能被贵人们一抢而空。” “卿姑娘?”朝颜对这位卿姑娘颇感兴趣,倒是没听锦霜提起过。 锦霜笑笑,“小姐,这位卿姑娘什么来路,奴婢也不清楚,就没跟您提起过。且,卿姑娘和锦绣庄只是合作关系!” “是啊!”蕙娘接过话道,“卿姑娘为人不错,在服装设计方面很有天分,当年锦绣庄刚成立不久,她突然找上门来,要同锦绣庄合作。 说她提供服饰设计画稿,锦绣庄制作,收益三七分,她自己只要三成,奴婢从来没见过这般聪明又不贪的丫头!” 从蕙娘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对卿姑娘的赞赏和喜爱。 突然想起什么,蕙娘啊了声,“对了,今日是和卿姑娘对账的日子,奴婢差点忘了,小姐,奴婢就不同你和锦霜姑娘一道去醉梦轩了,得赶回锦绣庄!” 朝颜‘嗯’了声,“别急,我送你过去,顺便见见那位卿姑娘!” 闻言,蕙娘眸光一亮,她早就想向小姐引荐卿姑娘,收为自己人,卿姑娘那样聪明伶俐的女子,若被别家挖去,太可惜了。 朝颜要去锦绣庄,蕙娘自是高兴。 然,马车行驶到中途,突然被迫停下来。 铮铮的脚步声传遍整条街道,整齐迅速的禁卫军跑来,很快围住马车。 百姓见状,纷纷退散! 沈寒冽从禁卫军后面踱步上前,看着马车道: “奉陛下口谕,押翊王妃入天牢!” 第97章 乖,听话 禁卫军齐刷刷的抽出剑对准马车,声势浩大,气势极强。 坐在马车上的霁寒跳到地上,一手牵着马绳,另一只手暗自握住剑柄,虎口处卡着剑,只要稍稍一推,便能出剑。 “小姐,恐怕是陛下知道了您……”锦霜急了,禁卫军出动,只有一个原因,陛下知道了小姐打残太子的事! 这是杀头的大罪! 便是蕙娘也神色凝重,小心翼翼的掀起车帘子一角,瞧见各个一身铁血杀伐之气的禁卫军,手抖了抖。 这种阵仗她头次遇见,不免害怕,但尚且能保持冷静。 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回头对朝颜道: “小姐,奴婢跟他们走,太子是奴婢伤的,与小姐无关,小姐定然不能承认!” “蕙娘,别乱来!”锦霜抓住蕙娘的手臂,如何不知蕙娘要揽下一切责任。 “就是替小姐顶罪也轮不到你,还有我!”锦霜目光沉沉。 小姐于她有恩,她定不能看着小姐出事。 两人为了顶罪一事拉扯,这时青色的衣摆从两人之间划过,只听朝颜道:“你们两个,谁都不准下车!” “小姐!” 锦霜和蕙娘急的想要跟着下车,却莫名被一股力道弹了回去。 见朝颜出来,霁寒退到她身侧,低声道:“小姐,我给你开路,你先走!” “不必,切勿冲动。一旦和禁卫军动手,事情更加复杂!”朝颜安抚霁寒。 沈寒冽也看出霁寒的意图,担心霁寒鲁莽行事,便道: “翊王妃,抗旨不尊者,罪上加罪,翊王妃应当还有在乎的人,必不想因自己连累他人!” 朝颜就没想抗旨,岂会因自己连累到身边的人?既对君墨珩下手,她也是思量了结果的。 玄帝必然会为此事震怒,却也不敢真的动她! 何况,君墨珩不是没死?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没人知道翊王妃犯了何罪,竟出动禁卫军。 君若卿和玉竹大老远就瞧见前边人群拥堵,两人跑过去,费劲挤到前头,就见朝颜和沈寒冽对峙着。 “三嫂?沈寒冽?” 君若卿愣了愣,旁边的玉竹则一脸忧色,“沈侍卫怎么会在这?看样子是要抓翊王妃!” “三嫂什么时候得罪父皇了?”君若卿低喃了声,眼看朝颜要跟沈寒冽走,她急的想跑过去问沈寒冽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人群后飞过去,落在朝颜身旁,宽大的袖摆从半空中扬起一个弧度。 “本王跟你走,放了她!” 低沉磁悦的声音落入耳里,朝颜身子微僵,眸光抬起,便见到一张冷硬的俊颜。 君墨辞揽着她的肩,直视着沈寒冽,“出了任何事,本王一律承担,沈侍卫不必有顾虑!” 君墨辞如此说了,便是清楚沈寒冽为何要抓朝颜。 沈寒冽也听懂了翊王的意思,这是要替翊王妃承担罪名,他眯了眯眼,“翊王,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他自是知道,轻则被贬庶民,重则丧命! 那又如何? 答应过她的事,岂能言而无信? “本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正好,本王也有事,想请教陛下!” 君墨辞手上不觉用力,朝颜瞥了眼肩上那只手,抬眸看他。 “君墨辞,你用不着这样做,我……” “楚朝颜!” 君墨辞截断她的话,沉沉的眸光瞧着她。 “本王言出必行,此前让你受伤,小舅子对本王颇为不满,若这次再护不住你,本王在孩子眼里的形象,就彻底塌了!” 朝颜心情有些复杂,她理解不了君墨辞为何替她顶罪,他就不怕死? 在她思绪复杂时,他抬起手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别到而后,用最温柔的语气道: “乖,听话!你若担心本王,就回府为本王诵经祈福,指不定佛祖感动你一番苦心,就保佑本王安然无虞。” “……” 她复杂的心绪和诡异的担忧瞬间荡然无存,都这个时候还贫嘴,想来他是真不怕死! 沈寒冽其实大可强行抓走朝颜,可他还是选择带走翊王。 翊王进了天牢,还有可能活着出来,而翊王妃,一旦进去,怕是再也出不来。 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帮朝颜,而是为了君若卿,就因着君若卿喜欢朝颜这个三嫂。 人群后面! 青木眼睁睁的瞧着王爷被禁卫军带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身后,则站着宋丞相及其管家。 原本宋丞相是找君墨辞讨要说法,要君墨辞替朝颜打伤宋家兄妹一事给个交代。 君墨辞哪会给他什么交代,不把他再弄回冀州便不错了。 两人互相僵持威胁之下,翊王府暗卫找到君墨辞,将朝颜在太湖做的事,还有沈寒冽来抓朝颜的事悉数禀报。 君墨辞这才匆忙赶来拦截沈寒冽,顶替朝颜进天牢,替她受罚。 “去打探下今日发生了何事。”宋丞相吩咐管家。 管家忙称‘是’,快步离开。 宋丞相纯粹好奇什么事竟出动禁卫军,可不是想弄清楚事情缘由帮翊王。 禁卫军一走,没了热闹看,百姓也散去。 君若卿这时冲到朝颜身边,“三嫂,出了何事?沈寒冽为何来抓你?” 朝颜抿了抿唇,眉眼间有一道浓稠的化不开的忧色,没时间和君若卿解释,她跟上禁卫军。 她不能让君墨辞替自己受苦! 朝颜一走,霁寒也立即跟上,君若卿下意识的去追,一声‘卿姑娘’从后头传来,转身一看,便见蕙娘从马车上下来! “蕙娘?”君若卿诧异。 “卿姑娘,真的是你!”蕙娘快步过去,锦霜随后从马车上下来,诧异的打量着君若卿。 没想到蕙娘所说的卿姑娘竟然是四公主! 蕙娘也是没想到,君若卿那声‘三嫂’一喊出,就暴露了身份。 君若卿仍旧穿的男装,她怪异的看着蕙娘,“你怎么从三嫂车上下来?” 蕙娘,“此事说来话长……” “那先别说了,我去找三嫂,蕙娘,让玉竹跟你对账,回头我再去找你!” 君若卿着急忙慌的跑走,玉竹和蕙娘喊了几声,她都没应。 玉竹手里拿着设计稿,无奈只能先跟蕙娘去锦绣庄。 翊王被押入天牢的消息,不到一盏茶就传遍全城。 此时的翊王府,柔妃还在兴高采烈的亲自下厨给儿子儿媳做晚膳,这时,青木回来禀报君墨辞出事,吓的她手里的勺子哐当掉在地上。 “陛下让沈寒冽把阿辞押去了天牢?为何?阿辞今日不是陪颜颜回定安侯府,怎么又惹怒他父皇了?” 第98章 和离书 柔妃内心已经十分焦急,但还是冷静的询问。 一旁,挑拣着菜的秋桑和照雪也停下手中的活,急的看着青木。 青木纠结,不知该如何说才不会让娘娘怪罪王妃,觉着是王妃连累了王爷。 “娘娘,事情是这样的……” 青木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柔妃,眼下这情况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能救王爷的,怕是只有娘娘了。 说完,他就紧张的看着柔妃,担心柔妃动怒,责怪朝颜。 柔妃确实动怒了,却没怪朝颜。 “太子这混账玩意,竟然打主意打到本宫儿媳妇头上?照雪,即刻进宫,本宫倒要去问问姜娰甯,她养的什么玩意,本宫的儿媳妇都敢欺!” “???” 青木三人懵逼,娘娘担心的不应该是王爷吗? 柔妃匆匆回宫,秋桑担心朝颜,不顾青木劝说,跑去外面找人。 朝颜一路跟着禁卫军到天牢,庄严肃穆的大门上方龙飞凤舞的写着‘天牢’二字,给人冷肃的感觉。 吱的! 两扇大门缓缓打开,踏进去一步的君墨辞顿住,回头看向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隔的不远,可这一眼,似望穿迢迢银河,才见到想见的人。 “回去,这里是陛下亲自监管的天牢,别胡闹!” 他怕,怕她闯天牢。 天牢铜墙铁壁,机关无数,便是他闯天牢,都要思量几分。 朝颜静静的看着他,“我不会乱来,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 君墨辞眉头皱了皱,不知为何,心头莫名发慌,好像有什么要从心里流失。 “楚朝颜,本王不需要你救,你听着,本王只要你待在翊王府,等本王回去!” 那一刻,两两相望,如嫩芽般的情素各自在二人心底萌发。 朝颜抿唇不语,直到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她才走向沈寒冽。 “沈侍卫,我要见陛下,劳烦带我进宫!” 沈寒冽皱着眉头,“翊王妃,翊王有意救你,你若此时……” “我知道,可我不能看着他送死,此事因我而起,该我自己解决,不是吗?” 朝颜淡道,“君墨辞要走的路还很长,而我……” 只是个命不久矣的人罢了! 为她失去一切不值当,何况她终有一日,要同他分道扬镳,离开这里。 在朝颜的坚持下,沈寒冽还是答应了,不过进宫前,朝颜和霁寒说了几句话后,才跟着沈寒冽进宫。 霁寒站在原地,看着走远的朝颜,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想着朝颜交待的事情,便又匆忙去找锦霜。 皇宫! 这是朝颜第三次进宫,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承明殿! 玄帝坐在珠帘后面,一双炯锐的目光穿过珠帘,凝视打量着少女。 少女脊背挺的笔直,青衣如墨,淡雅的气质中带着冷冽的锋芒。 是个有胆识的女子,竟敢直视天子,在他跟前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惧色,鲜少见过这样的女子。 难怪老三非她不娶! “楚朝颜,你可知罪?” “不知!” 此话一出,海公公诡异的瞧了眼朝颜,便是沈寒冽也微微拧眉,似乎没想到朝颜敢这么回话。 玄帝也是头一次碰见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人,对方还是个小女子,他确实恼怒,不过对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女子也来了几分兴趣。 “你胆子不小,废了朕的太子,还敢如此和朕说话,就不怕朕砍你的头?” “怕!” 她比任何人都怕死,大仇未报,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岂会不怕死的? “想砍民女头的人多,陛下只是其中一个,当然陛下是九五至尊,比起那些人更可能砍掉民女的头!” “听你这意思,便是朕砍你的头,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玄帝语气微沉,眼神锋利。 朝颜的目光也穿过珠帘,和玄帝目光对视上,两人的气场皆强,谁都不弱。 “陛下既抓我,想必太子已经把我的底细告诉了陛下,那陛下该清楚杀我的后果!” “楚朝颜,你敢威胁朕?” “不敢,民女只是提醒陛下三思而后行!” “还说不是威胁?楚朝颜,别以为你手握玄沧命脉,朕就不敢杀你!” 砰! 玄帝愤然起身,一掌拍在身侧的案桌上,几个大步迈出,暴躁的掀开珠帘,凝视着朝颜的目光极度冰冷,带着强烈的杀意。 他是当真动了杀心,可也确实如她所言,他不能随意杀了她,便是要杀,也得…… 面对天子之怒,朝颜面不改色,在承明殿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而殿外,柔妃焦急的等着,一回宫,听说朝颜来了承明殿,她就直奔这里,可外面的侍卫不让她进去。 就在她没了耐心时,瞥见从殿内出来的朝颜,急忙喊了朝颜几声。好在朝颜完好无损,柔妃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颜颜,幸好你没事,不然阿辞一番苦心白费了!” 柔妃拉着朝颜,面露忧色,目光落在前边的殿门口,寻思着待会见了玄帝该如何替儿子说情。 “让娘娘担心了!” 柔妃心里焦急着,没留意到朝颜突然改了称呼,没叫她母妃。 知道柔妃的担忧,朝颜说道,“娘娘放心,不出三日,翊王必定离开天牢!” “真的?陛下不生气了?”柔妃诧异,太子都废了,陛下会不计较? 柔妃正想问什么,沈寒冽走过来,请朝颜出宫,“楚小姐,您该走了!” 楚小姐?柔妃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朝颜刚才的称呼不对劲,便是叫君墨辞都是翊王。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可还没问话,朝颜向她施了礼,随着沈寒冽出宫。 “娘娘,王妃有点不对劲!”照雪走到柔妃身旁,她都看出朝颜和平时不一样,柔妃自是也瞧出来了。 “颜颜才刚改口叫本宫母妃,唤阿辞也不是翊王,还有沈寒冽刚才叫颜颜楚小姐,不是翊王妃,难道……” 柔妃脸色骤变,赫然冲进承明殿。 朝颜和君墨辞的婚事,从始至终玄帝就不同意,是君墨辞跪了一天一夜,以兵权换来的婚事。 而今朝颜打了太子,玄帝正好借机将朝颜赶出翊王府,将翊王妃的位置留给太后选中的人。 朝颜出宫,晚霞已经染红半边天。 霁寒,锦霜,澜音早已等候在宫门口,看着缓步而来的朝颜,三人都松了口气。 “小姐!” 澜音,锦霜疾步上前,两人似乎都有话说,朝颜率先出声,“回去再说!” “是!” 两人对视一眼,看小姐神色凝重,便都闭嘴不谈要事。 朝颜上车时,有东西从袖口落下,澜音咦了声,“小姐,这是什么?” 说着,澜音捡起地上的文书,打开一看,顷刻失色。 “和离书?小姐,您要同翊王和离?” 第99章 皇都不能待了 和离书是玄帝所赐,也是朝颜和玄帝达成的条件。 只要朝颜放弃翊王妃的身份,且将手中一半以上的产业交给玄帝,玄帝便不计较她伤太子一事,且放君墨辞出天牢。 “这么说,此事算了结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坐在马车里,听完朝颜所说这些,锦霜道,“小姐未免牺牲太大!” 澜音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那可是太子,未来的储君,现在成为废人,玄帝不可能就此罢手,他是顾忌小姐掌握玄沧经济命脉,才不得不退让。 先让小姐和翊王和离,又要小姐交出一半的产业,届时摸清了小姐手中涉及哪些产业后,玄帝一定会对小姐下死手!” 锦霜脸色发白,指尖不由蜷缩,“那皇都岂不是待不下去了?” 澜音抿了抿唇,二人看向朝颜,只见小姐垂眸望着手里的和离书,不知想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摇头,似乎表示暂且别打扰小姐。 这时朝颜淡淡的开口,“皇都是不能待了,必须离开!” 锦霜一愣,“小姐让霁寒给奴婢传话,盘点皇都所有产业家当,变卖铺子,就是为了离开皇都做准备?” “嗯!三日内,所有人撤离!” “那么多人和家当,动静太大,恐怕会被玄帝察觉!”锦霜担忧道,“而且,时间太短了,来不及!” 朝颜,“能带的带上,不能带的变卖折现,钱财不是首要,只要所有人平安撤离!” 锦霜点了点头,澜音忍不住问,“小姐,那离开皇都,咱们去哪?小姐一旦离开皇都,必定被玄帝发现,定然会遭到追杀!” 这一点,朝颜进宫时便已想好,她早晚要去南虞,不如将产业搬去那边。 正好南虞有她的人,行事更为方便。 至于玄帝会不会派人追杀她,这是肯定的。 天子之威不容挑衅,何况她还手握玄沧经济命脉,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玄帝岂能放过? 锦霜半路下车,匆忙回醉梦轩按照朝颜的吩咐开始行动。 朝颜还在半路上碰到君若卿,这丫头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爬进马车里就像条八爪鱼瘫着。 “四公主,您这是去干什么了?累成这样?”澜音好笑问。 君若卿有气无力道,“当然是去追三嫂啦!” 她好不容易跑到天牢,被守卫告知三嫂进了宫,又只能跑去皇宫。 天牢和皇宫距离很远,她腿都快跑断了! “若卿……” 听朝颜喊自己,君若卿眨了眨眼,“三嫂,你进宫找父皇是为了三哥的事吧?父皇怎么说?会放三哥吗?” “嗯!”朝颜点头,本想告诉小丫头自己要离开皇都的事,想了想还是罢了,说给她知道,不过徒增烦恼。 “三嫂,到底怎么回事?三哥为何被关进天牢?”君若卿还是担心便宜哥哥的。 柔妃,三皇兄,三嫂都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她并不是孤零零,无依无靠的一个人。 说来,她在乎的人竟还不少。 除了三嫂她们,还有玉竹,澜音,秋桑,寂离,沈寒冽,这些人都是让她感到温暖的存在。 “小姐废了太子,玄帝震怒,抓小姐入天牢,翊王为了替小姐顶罪,就进天牢了!”澜音解释道。 君若卿啊了声,瞪大了眼。 澜音以为她吓到了,岂料君若卿一脸崇拜道,“三嫂,你简直太虎了,做了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 狗太子她见过几次,长的人模狗样,虚伪至极,表里不一。 可他如何不好,那都是太子,普天之下,除了陛下,谁敢废太子? 而三嫂不畏皇权,把太子废了,这有几人能做到? “不过……” 语气一转,君若卿忍不住担忧,“就算三哥替你顶罪,父皇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澜音看了朝颜一眼,想说小姐已经想好退路,但又怕她们离开皇都的消息会走漏,便作罢。 朝颜也没告诉君若卿,倒不是不信任君若卿,而是知道太多未必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要去哪?我送你?”朝颜问。 君若卿一骨碌爬起来,靠着车厢,心不在焉道:“锦绣庄!” “嗯?公主要去买衣服?”澜音瞧着君若卿,状态焉焉的,也不像有兴致买东西的样子。 君若卿摇了摇头,也没瞒着朝颜和澜音,直言道:“我和锦绣庄有合作,去办点事!” 话至此,朝颜顿时想到蕙娘说的卿姑娘,加之君若卿名字里就有一个卿字,很快猜到君若卿就是给锦绣庄提供设计稿的卿姑娘。 倒是出乎意料! 吩咐霁寒赶车去锦绣庄,没多久,就到了锦绣庄门口。 锦绣庄是全皇都最大的服饰铺子,经营成衣,绸缎,帕子,珠钗首饰,样品精致独一无二,价格不菲。 皇都贵妇小姐们就喜欢上锦绣庄买东西,出手阔绰,是以,锦绣庄的生意一向极好。 “三嫂,我先进去了,等我办完事再去翊王府找你习武!”君若卿跳下马车,回头看着车里的朝颜笑了笑。 澜音坐在边上掀着帘子,忍不住感叹,四公主怕是没机会找小姐习武了。 “好!”朝颜却轻轻应了声。 等君若卿进了锦绣庄,朝颜却让霁寒先将马车赶到后门,吩咐澜音,“告诉蕙娘,锦绣庄不用关,以后锦绣庄的主子,就是四公主!” “小姐要把锦绣庄赠给四公主?”澜音诧异。 “嗯!” 先前不知道君若卿和锦绣庄有合作,现在朝颜既知道,不如送给君若卿。 这铺子她也带不走,变卖折现,也不差那几个钱,给君若卿就当她这个师傅送的拜师礼。 锦绣庄后院! 玉竹已经和蕙娘核对好账目,结了账,君若卿只是随便看了几眼。 这时,有绣娘叫走蕙娘,蕙娘让君若卿稍等会,匆匆离开。 “公主,咱们这次一共赚了五万两呢,公主的嫁妆又多了一笔!” 君若卿,“……” 瞧着像个财迷,一遍遍数着银票的玉竹,君若卿忍不住搓了下她的脑袋。 “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这是本公主的养老钱!” 玉竹撇了撇嘴,一口老母亲的语气,“女大不中留,公主早晚要嫁人的!” 何况公主还有了个一穷二白的心上人! 当然得多赚银子,不然怎么养活萧质子? 就萧质子那身子骨,得费多少钱啊? 想到寂离病怏怏的身子,玉竹觉着自己有必要劝公主另择夫婿。 但没来得及说,蕙娘就来了,一开口就是恭喜君若卿,弄的君若卿一头雾水,哪来的喜? “蕙娘,你也知道小姐要嫁人了?”玉竹一语惊人。 蕙娘愣了下,“嫁人?” “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君若卿瞪了玉竹一眼。 蕙娘笑笑,“我呀,是恭喜卿姑娘,以后就是锦绣庄东家了!” “什么?” 第100章 杀她的人 君若卿如遭晴天霹雳,她是不是听岔了?还是幻觉? 就是玉竹都不相信,“公主,您今儿出门上香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好运气?” 君若卿,“……” 这丫头不吐槽她几句会憋死? “蕙娘,你可别打趣我!”君若卿眉心轻蹙,古怪的看着蕙娘。 “卿姑娘,我是说真的,大东家刚才让人来传话,以后锦绣庄您做主,从现在起,您就是锦绣庄的新东家!” 蕙娘面上笑着,可眼神复杂。 锦绣庄不用变卖,也就意味着她和其她绣娘不用解散,可以照旧在锦绣庄干活。 可锦霜姑娘,万掌柜,还有其它铺子的人都要离开皇都,大东家以后恐怕不会回来了,她这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三年前,大东家给了她们生路,让她们在皇都有了立足之地,如今大东家有难,她们却不能跟随左右…… 直到蕙娘去忙活了,君若卿主仆还愣在原地。 玉竹怔怔的说,“公主,奴婢不是做梦吧?您从落魄公主,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 “……” 君若卿嘴角抽了抽,咚的敲了下玉竹的脑袋,“疼吗?” 玉竹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君若卿道:“疼就对了,你不是做梦,公主我现在有钱了,以后想要什么有什么,再也不用看老妖婆脸色过活!” 事实上,她画设计稿赚的钱也够养活自己和玉竹。 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这可是锦绣庄啊,地处黄金地段,日进斗金,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会落在她头上?那幕后老板莫不是傻了?平白无故送她铺子? 君若卿想不明白,而此时锦绣庄后门,蕙娘瞧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屈膝行礼,眼含泪水。 “奴婢恭送小姐,祝小姐一路顺遂!” 蕙娘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风一吹便散了。 ………… 夜! 今儿的夜晚比往日凉了些,一弯钩月半掩在乌云里,只露出暗淡的一角。 风也是凉的! 从窗户吹进屋里,掠过朝颜面上,携起几缕青丝,又吹的她身后的烛火忽明忽暗。 “小姐,此药服用后,奴婢会封住您的七经八脉,扼住毒素蔓延全身,如此您也不用夜夜受蚀骨之痛,就是不能再动用内力!” 澜音站在朝颜面前,手里拿着朝颜从黑市带回来的毒药。 朝颜摇头,“不必!” “可是小姐……” “澜音,我们还要去南虞!” 朝颜一句话,让澜音抿紧了唇。 不能用武太被动,先不说去南虞找萧怀渊报仇,就是离开皇都,若遇玄帝派人追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会拖累其余人。 不过蚀骨之痛而已,忍着便是! 澜音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再劝,心里酸楚的不行,把小姐受的这份痛苦,又算在萧怀渊头上。 朝颜服下毒药后,只觉丹田有两股力道碰撞一般。 接着从经脉到血肉,再到骨头,身体的每一寸都刺骨的疼,仿佛骨头被碾碎,血肉被万虫蚁啃噬,剧痛难忍。 她整个人趴在桌上,嘴里发出一声轻哼,冰凉的指尖将桌面抠出一道道深痕。 “小姐……” 看着轻颤的小姐,澜音忍不住落泪,她想帮小姐,却无能为力,只能靠小姐自己挺过去。 想到之后的日子,小姐夜夜如此,澜音眼眶仿佛充了血,红的异常,心中对萧怀渊的恨也更加强烈。 院中! 霁寒站在黑夜里,目光穿过敞开的窗户,看着里边趴在桌上的那道青色身影。 双拳不由握紧,他克制着心底的担忧与情愫。 在云溪镇时,他就喜欢上了那个坚韧清冷的少女,只是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怕说了,便再也不能留在她身边。 朝颜被毒折磨了多久,霁寒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直到澜音从屋里出来,他才疾步上去问,“小姐怎么样了?” 澜音眼眶还红着,哑着嗓音道:“熬过去了!” 霁寒紧握的拳头松了松,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澜音没察觉他的异样,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左右张望了下,才发觉少了秋桑。 “瞧见秋桑没有?奇怪,这丫头平日最粘小姐,今日怎么不见人?” 霁寒沉声道:“我正要与你说此事,青木说秋桑白日出府找小姐就没回来,我已经让夜卫队去找人,此事可要告知小姐?” “小姐刚躺下,身子还虚着……” 澜音有些犹豫,看了眼屋门,叹了口气,“还是同小姐说一声吧,秋桑陪小姐在云溪镇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若不告诉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小姐这辈子都会不安心!” 不待澜音敲门,吱呀一声,屋门就打开了! “小姐……” 朝颜扶着一扇门,借力支撑着虚弱的身子。 澜音和霁寒说的话她在屋里都听到了,便道:“你和霁寒一起去找秋桑,这丫头最是怕黑,天黑向来不出门,必是出了事。” 朝颜说着眉头紧蹙,心里总觉着不安。 澜音和霁寒也神色凝重,立马就去找人,但皇城很大,找起来并非易事。 担心着秋桑的安危,朝颜并没有睡意,索性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离开翊王府。 她刚走,又有人从府中出来,正是青木,不过青木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并不知道朝颜刚才出府。 朝颜去的是定安侯府的方向,不过走到半路又改变了方向,去的是寂离住的地方。 寂离住的那条街偏僻幽静,这个时辰,街上早就没了人,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朝颜走动的脚步声以及呼呼的风声,静谧的诡异。 暗淡的夜空下! 一片不知哪来的叶子从空中飘落到朝颜眼前,她脚步倏然顿住,抬手接住那片叶子,血色的眼眸冷了冷。 “咻!” 她忽而扬手扔出手中的叶子,轻飘飘毫无杀伤力的叶子,顷刻变得像利刃,急速的射向前边的大树。 哗的一声,那棵大树晃了晃,紧接着一个黑影从树上窜出来,抬掌打向站在夜风中的朝颜。 那片刻,朝颜全身杀气大涨,一跃而出,迎上对方的掌风。 “砰——” 须臾间,两人展开战斗,短时间内,就过了十几招,看似不相上下,但朝颜隐隐处于弱势。 她刚经过毒素蚀骨之痛,身子还虚着,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幸好没有让澜音封住她的七经八脉,不然此刻面对来势汹汹的黑袍人,毫无胜算。 两掌相击,朝颜往后倒退,险险稳住脚步。 她今晚穿的是一身黑裙,秀发用一根木簪挽着,原来那支血玉簪在太湖花船上丢了。 这身黑裙衬的她更加神秘,深不可测,仿佛与无尽的夜融为一体。 她瞧着黑袍人,沉沉问,“你是谁?” “杀你的人!” 第101章 丫头,又见面了 低沉的喉音中略带几分阴柔,朝颜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声音,却想不起来。 黑袍人戴着面具,看不见样貌。 他杀向朝颜,掌风凌厉,速度又快。 朝颜接了一掌后,再次倒退出去,手心刺痛无比,只见掌心变成了暗黑色。 “毒?” 那从掌心蔓延出去的黑色纹络,显然就是毒素扩散的症状。 黑袍人道,“不错,想活命,要么投诚,要么交出你手中所有产业,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是玄帝派来的刺客?”朝颜不答反问。 黑袍人嗤了声,“小丫头,你不用套我的话,只要你听话照做,我不会杀你!” “是么?”朝颜眸中的血色涌动,“若我,不答应呢?” “那就……” 黑袍人倏地消失不见,“死!” 森森的字音在黑夜中落下,朝颜警惕性瞬间高涨,快速寻找那人时,身后强烈的危险逼近。 她猛地转身,手掌随之抬起,砰的一声巨响,她被强大的内力震开,整个人倒飞出去。 她及时稳住身子,可冲击力太大,虽未摔倒,却单膝跪了下去。 “嗯……”朝颜闷哼了声,嘴角溢出一丝血。 黑袍人的武功造诣出乎她的意料,便是没中毒,身子不虚,她也未必是对手。 不过,她向来遇强则强,若被逼至绝境,会产生极强的爆发力。 下一瞬,她拔下发上的木簪,一头青丝迎风而舞, 一身冷然的气势。 她将木簪当做武器,率先出手,直逼黑袍人。 黑袍人暗暗吃惊,怎么也想不明白朝颜被自己所伤,还中了毒,怎么还能打? 朝颜本就身中剧毒,其它毒药对她是无用的! “嗤!” 黑袍人一个晃神,朝颜手上的木簪刺进了他的胸口,他顷刻大怒,迅猛的一掌拍在朝颜肩上。 “小丫头,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伤到我的人,看来,今夜留不得你!” 黑袍人紧随而上,五爪抓向飞出去的朝颜。 突然,黑暗中飞出一个人影,挡住黑袍人。 彼时,朝颜也被人接住。 “楚小姐,你怎么样了?” 浑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朝颜眸光抬了抬,见到一张俊朗的容颜。 “是你?嗯……” 朝颜哼了哼,脸色微白。 “你先别说话,你现在内息紊乱……”景舟手掌放在朝颜后背上,给她输送内力调息。 而和黑袍人交手的是一名老者,老者深不可测,不过几招便将黑袍人打伤。 黑袍人自知不敌,飞身逃离。 老者负手而立,望着逃走的黑袍人,目光深邃锐利。 那人…… 让他颇为熟悉,想到了一个人! 摇了摇头,老者没多想,走到朝颜这边,打量了她几眼,笑道,“丫头,又见面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朝颜调好内息站起身,“您是……” “我们在黑市见过一面!” “原来是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老者摆了摆手,“老夫碰巧路过罢了,伸手来,老夫瞧瞧你身子如何了!” 朝颜没有扭捏,直接伸手过去,在黑市时,老者一眼就看出她中毒,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老者认真的给朝颜把脉,眉头皱着,过了好一会才舒展眉梢。 “老夫上次给你的药才刚服下吧?” 朝颜抿唇,点了点头。 老者也不恼,突然给人毒药,换谁都不敢轻易吃。 “虽说老夫给你的药可以制衡你体内的鸠山红,让你多活些日子,但还需尽快解毒,否则两种毒药一旦同时发作,瞬间便会丧命。” “好!”朝颜颔首。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这是护心丹,你拿着,危急关头,可保一命!” 朝颜也不推脱,保命的东西自然要的,她郑重感谢老者,老者不在意道: “你是煊儿的阿姐,老夫帮你理所当然。可惜老夫解不了鸠山红之毒,需你自己想办法!” 听此,朝颜就知道老者是楚赫煊的师傅。 对方看上去普通,却又深沉,武功高深莫测,不像寻常人。 从第一次遇到景舟等人开始,朝颜就感觉他们来历不凡,现在见到老者,更加坚定心中的猜测。 先前还担心景舟等人接近楚赫煊目的不纯,现在瞧来,是她多虑了! “前辈,煊儿往后,就劳烦前辈多加关照!” 朝颜还担心自己走后,楚赫煊一个人在皇都会被人欺负,现在知道亲弟弟有一个厉害的师傅在,她可以放心很多。 “放心吧,煊儿这孩子天赋极佳,是习武的好料子,老夫收他为徒,就不会让人欺负他!” 简单寒暄几句,朝颜便走了。 老者瞧着逐渐没入夜色中的朝颜,吩咐景舟先回去,自己则往黑袍人刚才消失的方向而去。 黑袍人被他重伤,逃不远,现在去追,或许还能找到人。 如老者所料,黑袍人没逃远,此时正躲在一座荒废的宅子里疗伤。 他盘膝坐在地上,脸上仍旧戴着面具,从屋顶落下的月光,零零碎碎的散在屋里,勉强能瞧清四周。 “吱!” 破旧的木门在此时打开,发出吱吱的声响,在夜风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塌。 一只脚踏进门槛,走向里头的黑袍人。 黑袍人睁开眼,面具下,一双鹰眼盯着走来的老者,没有丝毫慌张之势,甚至放松警惕,似乎不担心老者是来杀他的。 “师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黑袍人徐徐开口。 “果然是你,师弟……” 老者站定脚步,落在黑袍人身上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曾经同出一门,情谊深厚的师兄弟,因为门主一位,反目成仇。 后来啊,他那师弟,自他继门主之位后消失不见。 想不到,十几年后,两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度见面。 ………… 夜风中有淡淡的玉兰花香! 朝颜走到院墙下,那花香气愈发浓烈。 她一跃而起,翻墙落进院中。此时,院门已关,她也懒得敲门。 意料之中,寂离那屋子还亮着。 然,此时里边剧烈的咳嗽声不断,还有少安焦急想哭的声音。 “公子,怎么会这样?您……您别吓小人,这可怎么办,公子……” 少安焦急着,眼看寂离又吐了口血,差点哭出来。 寂离穿着白色的衣裳,头发未束,靠在床头捂着口剧烈的咳嗽。 手里的帕子被鲜血染成血色,从他手中滴落在白色的衣摆上,像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他皮肤白的像雪,又像易碎的琉璃,轻轻一碰就会碎。 “噗!” 他咳着,突然大吐一口血,紧接着就倒在了床上。 “公子……” 少安吓的脸色发白,慌的哭了,“谁能救救公子,呜呜……公子……” 少安急的无措时,突然听到开门声,扭头便见到进来的黑衣少女。 他愣了愣,激动的仿佛见到救世主。 “楚小姐……” 第102章 道别离 “呜呜,楚小姐,你救救公子,公子不能死啊,公子还年轻,还没娶媳妇,还没生孩子……” 朝颜,“……” 少安哭哭唧唧的吧啦他家公子如何不能死,哪像个七尺男儿,分明是个情郎快死而无助的想要殉情的小娇娘。 寂离那样孤冷的人,身边竟然会有这么一个…… 话唠的小厮! 寂离气若游丝,情况很危险,一个不慎,今晚真的会丧命。 想到那瓶护心丹,朝颜没有任何犹豫,拿出来给寂离服下。 这护心丹当真是及时雨,可惜只有一枚,所制药材珍贵难求。 若是老者知道自己给她用的药,转眼便被她给别人吃下,不知会不会气的吃不下饭。 给寂离吃了护心丹,朝颜又扶起他,渡内力给他稳住体内的毒,防止毒素继续扩散。 做完这一切,朝颜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极其虚弱。 她走到旁边扶着桌坐下缓力气,而少安紧张的上前看自家公子。 “楚小姐,公子没事了吗?” 朝颜有气无力的‘嗯’了声,少安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回头瞧了眼,见她状态不对,连忙走过去关心道: “楚小姐,您脸色不大好,您要不介意,小人把房间腾出来,您先休息会?” “不必了!”朝颜虚弱道,“给我倒杯水!” 少安一听,立马倒水,但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说去烧壶热水,便提着茶壶急匆匆出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朝颜靠着椅子调息,冷艳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仍旧白的不正常,没有一点血色。 寂离转醒,睁眼就感觉到屋里有别人。 他咳了几声,撑起身子,见到坐在那边的朝颜时愣了愣。 见惯了青衣如墨的她,兀的瞧见她一身黑裙,冷傲的如同一个高贵的女王,一时挪不开眼。 但,挪不开眼的不是她的出色的容貌,而是身上那股子气质像极了冷初棠。 寂离对冷初棠太熟悉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以至于,他几次三番感觉到朝颜熟悉,从朝颜身上看到了冷初棠的影子。 他觉着自己是魔怔了,竟然屡屡把她当成心里的那人。 明明这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寂离看的出神,没见朝颜睁开了眸子,瞧着他淡淡道: “想什么?” 清凉的话音落入心头,咚的,仿佛敲击了下那颗死寂的心。 他敛回思绪,咳了声,“没什么!” 顿了顿,他问,“这么晚,楚小姐怎么过来了?” “我若不过来,你就死了!” 她看着他,两人之间隔着一盏烛灯,闪烁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苍白的面上。 “朽木将枯,你何须费心费神救我!” “我说过,帮你,只是为了偿还!” 欠他的一切! 再次听她说偿还,寂离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唯一想到的一个可能便是她在替冷初棠赎罪! 他苦笑,“我不知道你和初棠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并不欠我什么!南虞三年前的储君之争,我是自愿放弃,并不怪她。原本我是想要,她幸福……” 只要她幸福,他可以放弃一切,放弃和萧怀渊争夺储君,从此被囚禁一生。 可他错了,萧怀渊负了她! 害她尸骨无存! 他不是没想过为她报仇,可自己大势已去,被送来玄沧为质,自此消沉等死! 死对他未尝不是解脱! 生不能在一起,死了至少可以陪她共赴黄泉。 凉凉的夜风忽地缓了,只是静静的从窗外掠过,没有打扰屋里的两人。 寂离平静的讲述着和冷初棠相识的过往,说他如何喜欢上的她。 朝颜听着,内心早已不平静,她从来不知他的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寂离说完,朝颜起身看着他,“故人已逝,六皇子勿再沉沦过去,冷初棠若活着,知晓你因她困于心魔,必会不安。” 他眸光抬了抬,看着清清冷冷的少女,一言不发。 言尽于此,她转身离开,打开门时,顿了顿,幽幽道: “我即将离开皇都,届时,我会派人来接你!你放心,我不是逼你跟我走,不过想送你离开困囚之地!你本该属于自由,这座小院不该是你最后的归宿!” 她踏进夜中,只有淡淡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她要离开?寂离怔了下,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种失落感。 情绪突然起伏,他心神不宁,剧烈的咳了几声。 彼时,走到院中的朝颜倏地的吐了口血。 她本就受伤,又耗心神救寂离,一直强撑到现在,积压在胸腔的气血忍不住吐出。 “楚小姐?哎……” 从厨房出来的少安瞧见朝颜,想说什么,朝颜匆匆离开,未言片语。 少安瞧了瞧手里的姜枣红糖茶,有些可惜。 他看楚小姐脸色不好,特意给楚小姐煮的,听说女儿家喝这个好! 罢了,给公子喝! 少安想着急忙进屋,没瞧见地上的鲜血。 离开这里,朝颜又去了定安侯府! 今夜,似乎是一个离别夜! 向寂离道别离,又去找弟弟道别,她担心过了今夜,便没机会。 定安侯府沉睡在寂静之中,只有赵姨娘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倒不是赵姨娘未睡,而是赵姨娘伤口感染发烧,楚赫煊担心便守着未熄灯。 赵姨娘退烧后,楚赫煊趴在床边睡着了。 但门外传来动静时,他立马惊醒。 方要问门外是谁,就见推门进来的朝颜,他先是一愣,便惊喜的喊了声‘阿姐’! 楚赫煊小跑过去,“阿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煊儿!” 朝颜摸了摸他的脑袋,他高兴的不得,拉着朝颜坐下说话。 赵姨娘昏睡着,朝颜未看她一眼,更是没问她的伤势,柔和的目光里只有眼前的小人儿。 “煊儿,阿姐过来,是跟你道别!” 楚赫煊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一点点散去,他抓住朝颜的手,神色紧张。 “阿姐,你要走?可是翊王对你不好?煊儿去……” 揍他…… 话未说完,朝颜摇了摇头,“阿姐有别的事要做,要离开玄沧!” 孩子失落的情绪是藏不住的,开心不开心都会表现在脸上。 他舍不得阿姐走,可也明白阿姐定然有重要的事要做,不然也不会深夜来告别。 “那……” 他紧张又不舍的问,“阿姐还回来吗?” 这话把朝颜问住了! 第103章 善良,要有锋芒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许撑到手刃萧怀渊之后,便也是她的死期。 所以,回不回玄沧,从未考虑过! 如果她死了,自是永远不可能回来! “煊儿,以后阿姐不在你身边,凡事多个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善良,要有锋芒,才能保护好自己!” 楚赫煊心性不错,但说到底只是个孩子,朝颜担心他容易心软吃亏,提醒一二。 楚赫煊点头,心里头酸酸胀胀。 “阿姐,煊儿会保护好自己,阿姐也要保重,等煊儿完成学业,长大了,就去找阿姐!” 随着音落,桌上的油灯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朝颜苍白的面色被温暖的烛火覆盖,她温柔的笑了笑,轻声吐出一个‘好’字! 多美好的期盼! 可惜楚赫煊不知道阿姐时日无多,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离别最难不过生死,生还有盼头,死却连念想都无处寄托。 楚赫煊抱着朝颜的手臂,想阿姐多陪自己一会,没成想自己先睡着了,许是靠着阿姐让他觉着安心。 瞧着楚赫煊平静的睡容,朝颜没忍心叫醒他,抱起小人儿放到一旁的软榻上准备离开,没成想楚赫煊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不松开。 “阿姐,煊儿长大了保护你……” 一声呓语从楚赫煊口中发出,也不知梦到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 朝颜无奈,只好暂且留下。 夜已深,过不了几个时辰天就要亮,朝颜打算陪着楚赫煊,毕竟今夜过后,不知还会不会再见! 这一坐,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朝颜掀开眸子,桌上的灯芯已经燃尽,缠绕着丝丝白烟。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轻轻从楚赫煊手中抽回手臂,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脑袋。 “煊儿,阿姐走了,有缘再见!” 轻喃了声,朝颜起身离开,软榻上的楚赫煊仍旧睡的香甜。 朝颜刚走,赵姨娘便醒了,正好听到关门声。 她撑起身子看去,只瞥见一道从窗外掠过的黑影,看不仔细。 她疑惑着咳了几声,挪动着疼痛的身子靠在床头。 这时,绿桃推门而入,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 “姨娘,您醒了?现在感觉如何?可还烧着?” 绿桃疾步过去,放下药,摸了摸赵姨娘的额头,没烫了才松了口气,把药递给赵姨娘。 “好多了,咳咳……” 赵姨娘咳了几声,瞧见睡在软榻上的楚赫煊,不由问,“煊儿怎么睡在这?” “姨娘昨晚高烧不醒,小公子担心您非要自己守着姨娘,奴婢拗不过小公子就……” 绿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姨娘的脸色,“姨娘,要不奴婢叫小公子回房睡?” “罢了,他睡的正好,勿扰他清梦。对了,昨夜除了煊儿,可还有人来过?” 绿桃摇了摇头,“没有!倒是侯爷来看过姨娘,不过很快走了!” “没有么……” 赵姨娘怔怔的瞧着身上的棉被,想到刚才瞥见的那道身影,感觉像是…… 离开的朝颜不想引起府中任何人注意,打算翻墙离开,但走到墙下就被喝住。 “什么人?” 两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开口的是徐伯,走在前头的则是定安侯。 被发现,朝颜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转过身。 看到是她,徐伯惊讶,“大小姐?你怎么……” 定安侯也有些意外,还以为朝颜永远不会踏足定安侯府。 “徐伯,定安侯府没有大小姐,她是翊王妃。” 语气有些不悦,他冷冷的看着朝颜,“不知翊王妃不请自来,想干什么?” “总之不是看你!”朝颜态度漠然,定安侯对她的敌意十分明显,她也没给他好脸色。 定安侯哼了声,“楚朝颜,你早就脱离定安侯府,无故进本侯府上,你这是擅闯民宅,本侯可以报官抓你!” 朝颜嗤笑,那样子好像在说‘你尽管去!’ 定安侯气的青筋暴跳,被朝颜无视的彻底,眼看她要走,头脑一热,踢起脚下的石子,打向朝颜后背。 “侯爷……” 徐伯惊了惊,想要拦着却来不及。 大小姐来府上,无非是看小公子,否则以她的性子,压根不会再回侯府,侯爷怎么还…… 这父女俩简直就是天生的仇人,让两个薄情的人好好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朝颜轻轻一闪,便立在墙头上,躲开那颗石子。 清晨的风是凉的! 吹在她身上,使得她整个人更加清冷。 “楚鸣越,你厌恶我,不喜我。正好,我也如此。 你可以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但煊儿还是你的儿子,他年纪小,不是没有感情。 你的偏袒,会让他寒心,若还想留住这个儿子,望你以后对煊儿上心,不然煊儿在定安侯府受的委屈,我会替他讨回来!” 言罢,朝颜走了。 徐伯愣愣的呢喃,“大小姐这话,怎么听着像辞别……” 叫习惯了‘大小姐’,徐伯一时改不过口。 定安侯想着朝颜的话,也有种怪异感。 这逆女不会好声好气的同他说这些,莫不是翊王出事,怕牵连自己,想跑路? 昨日君墨辞被禁卫军押入天牢的消息早就传开,定安侯自然也知道。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朝颜惹了事,害翊王受牢狱之灾。 同时也庆幸和朝颜断绝了关系,不然定安侯府要被她连累。 ………… 朝颜回到翊王府,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松竹院笼罩在阳光之中,该是一副美好的画景,却被沉闷压抑所替代。 澜音,霁寒,青木站在院中,三人脸色无比凝重,尤其是澜音,眼眶红了红,显然是哭过。 “小姐回来了,该如何交待,呜呜……”澜音忍不住哭泣。 霁寒青木缄默不语,但从两人紧握的拳头来看,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姐回来了!”霁寒突然道。 澜音青木抬头,果然瞧见逆光而来的朝颜。 澜音心里一痛,别过脸,若换作往常,她早就跑过去,可今日…… 她怕自己忍不住大哭,也不忍见到小姐伤心。 朝颜一进院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澜音不敢直视她,霁寒青木神情复杂凝重。 “秋桑……还没找到?” 第104章 秋桑之死 朝颜这一问,澜音肩膀抽的更厉害,她虽然死死忍着哭声,可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还是落入朝颜耳中。 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朝颜血眸沉了沉,冷喝,“说!” 霁寒仍旧不开口,拳头又握紧了几分。 青木踏出一步,准备说话时,澜音突然转过身哭诉: “小姐,秋桑死了,我们在城外找到秋桑的时候,她就……” 想到秋桑惨死的样子,澜音眼泪直流。 她,霁寒和夜卫队在城中找了一夜,直到天微亮,才在城外破庙找到秋桑。 那时,秋桑已经死了。 当时人衣衫不整,脸颊青紫浮肿,被掌掴过,额头上有血窟窿,是撞什么器物死的。 秋桑的尸体就停在她的房里,朝颜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过去。 她很平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 唯独那双血眸红的异常,仿佛充了血。 就是指尖也是凉而苍白的,蜷缩着掐进手心里,将受伤的手心掐出血,仿佛也感觉不到疼痛。 “吱呀!” 随着开门声,清风吹进屋里,无比凄凉。 朝颜站在门口,一眼便瞧见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这一刻,她脚步沉重的迈不动,喉咙紧的难受。 跟在她身后的澜音已经泣不成声,而站在院子里的霁寒,一拳打在树上,发泄愤怒和悲伤。 青木也是难过的,想到那个大大咧咧,天真又傻傻的丫头,心里揪的难受。 “秋桑,我……回来了!” 良久,朝颜才艰难的说出一句话,迈进屋里。 她僵硬的掀开白布,看到秋桑的模样时,喉头又哽硬的发紧。 尸体早已冰冷发硬,秋桑的脸一半白如纸,一半青紫,还有额头上的伤醒目刺眼。 朝颜跪在旁边,握着她冰凉的手,心里翻涌着滔天怒意和无尽的悲伤。 “小姐,这是在秋桑身上找到的!” 澜音哭着来到朝颜身旁,递给她一本话本子,赫然是那本《重生娇娇女被野蛮夫君宠狠了》。 书封上沾了大半血迹,是秋桑新买的中部,还没来得及给小姐。 朝颜看着话本,整个人都在轻颤。 ‘原来小姐也喜欢看话本,那奴婢改日把中部买回来给小姐看!’ ‘小姐,您说要是奴婢死了,会不会像沈娇一样重生?’ ‘奴婢要是能重生,一定还来找小姐,还做小姐的人!’ 脑海里全是小丫头说这些话时眉飞色舞的模样。 朝颜闭上眼眸,逼退眼中的湿润,再睁开眼时,眸中血光诡动,似黑云压城般恐怖的气势。 “谁,干的?”她嗓音沙哑着问! 澜音抽泣了声,“是雷爷,霁寒让夜卫包围了雷爷的地盘,等着小姐处决!” 霁寒了解朝颜,秋桑死了,朝颜定然要亲自为她报仇。 所以,纵使愤怒,霁寒还是忍着没杀雷爷,让夜卫困着,等朝颜亲自解决人。 朝颜指尖掠过话本上的血,似乎感受到了秋桑当时的恐惧和绝望。 “秋桑,你先睡着,等我回来,带你回家!”她轻声道,声音极轻,好像秋桑真的只是‘睡着’了。 她将话本卷起,放在小丫头手中。 澜音看着小姐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又泣不成声。 出了屋子,朝颜气质徒然骤变,一身黑衣的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冷初棠。 “带路!” 她红唇轻启,双目猩红,周身缠绕着看不见的杀气! 霁寒点头,立即带路前去找雷爷。 澜音定在后头,眼泪婆娑。 那一刻,她看到真正的‘小姐’回来了,那个…… 望月宫宫主星月! ………… “雷爷,兄弟们已经折了一半,就剩咱们几个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怎么办?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萧条的庭院,七八个下属提着剑,恐惧的看着前边十余个黑衣人。 那些人也不知哪来的,突然包围他们的地盘,但凡要出这道门的,都会死在那些人的剑下。 雷爷脸色铁青,看着夜卫,经过两次厮杀后,隐隐猜到了夜卫的来历。 “是楚朝颜派你们来的?”他忍不住问。 然,夜卫不理他,只是提着剑守在出口前边,像一尊尊杀神。 雷爷顿时来气,被困久了,生出一股子烦躁。 “叫楚朝颜来见我,她是想替那婢子报仇吧?来啊!楚朝颜,你出来…… 你不是要杀老子?来啊……” 雷爷发疯似的咆哮,提着剑乱砍空气,疯癫的模样吓坏了几个下属。 突然,一个不明物体从空中飞来,击中雷爷的胸口,他整个人被打的倒飞进屋里。 “砰——” 此时,一道黑影从院外飞来,落在院中。 瞧见朝颜那副宛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模样,那几个下属吓的大惊失色,惶恐的退避三舍,哪敢动手。 几只蝼蚁,朝颜也不放在眼里,她迈步进屋,目标是雷爷。 “楚朝颜……” 见朝颜走来,雷爷闷哼几声,狼狈的爬起身,剑指向朝颜。 “你……” 砰!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被朝颜扇飞,撞在墙上,砸出一个人形坑印。 接着,朝颜闪身过去,脚踩在他胸口上,手中握着的是雷爷掉下的剑。 二话不说,一剑从雷爷脸上划过,那剑痕从左眼角沿着鼻梁划到右嘴角,鲜血直流。 雷爷惨叫一声! 朝颜薄凉的看着他,“秋桑是你害死的?” 雷爷痛呼着,凶狠的目光剜视朝颜。 “是又如何?哈哈…… 楚朝颜,那丫头死了,你是不是很痛心?否则也不会亲自来找我报仇!啧啧…… 一个婢子,生的细皮嫩肉,那身体比勾栏院的姑娘还柔软,老子一碰……啊!!!” 鲜血四溅! 朝颜一剑砍了他的手臂,雷爷再次惨叫。 他早就被朝颜断了命根子,根本做不了那种事。 只是为了刺激朝颜,才张着血口说如何凌辱的秋桑。 他每说一句,朝颜就在他身上割下一块肉,将他一点点凌迟,不让他死的便宜。 到最后,雷爷已经血肉模糊,还剩几口气。 他大笑,笑的疯狂。 “楚朝颜,你以为那婢子是被我凌辱死的?不……她是被你害死的,哈哈…… 她是为了不成为人质,让我拿她威胁你,一头撞死的,你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啊!!!!” 冰冷的剑芒闪过,一只鲜血淋漓的腿飞了出去。 第105章 灾星杀人了 那只血腿滚在地上,雷爷那几个手下骇然失色,恐惧的围坐一团,就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你以为害死那婢子的只有我?哈哈……楚朝颜,想要你死的不止老子一个。 利用那丫头为质杀你的计谋是别人所出,你想知道是谁吗?哈哈……老子偏不告诉你……啊!!!” 凄惨的叫声再一次传出来,伴随着另外一只血腿。 雷爷双腿被斩,惨叫历历在耳。 没人瞧见朝颜是如何折磨的雷爷,但听那声音就不会是简单的折磨。 手下心态全崩,霁寒抽出剑,指向几人。 “谁指使你们,说!” 少年的声音凉的刺骨,眼神锋利,几人完全不敢与之对视,吓的跪地求饶。 “我说,是……是定安侯府二小姐,是她出的主意!” “没错,楚二小姐说,那婢子,翊王妃看的很重,只要抓了她威胁翊王妃,定能取其性命!” “雷爷因为上次被翊王妃废……废了那里,早就记恨在心,一直想要杀翊王妃,就是没找着机会!” “楚二小姐突然寻上门来出谋划策,还许诺雷爷杀了翊王妃之后,给五十万两,雷爷这才答应和楚二小姐合作,那婢子就是楚二小姐打晕送来的!” 昨日,秋桑出府找朝颜,路过书肆时,想起朝颜爱看那本话本,便进去买了。 不料,从书肆出来后,突然被人打晕。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城外破庙。 得知雷爷要拿自己威胁小姐,还在破庙埋伏人手,设了陷阱。 秋桑自是不会让雷爷得逞,反抗之下惹怒雷爷,被打了几个耳光,雷爷还想当众凌辱她。 不堪受辱,她一头撞死在破庙里。 临死前,小丫头想着的是:再也不能伺候小姐,给小姐做好吃的。 “嗤!” 朝颜一剑刺进雷爷的心脏,雷爷瞪着一双血色的瞳孔,慢慢咽了气。 断了四肢的血躯抖了几下,便也没了动静。 “秋桑,伤害你的人,小姐一个都不会放过!” 雷爷只是第一个! 朝颜提着滴血的剑,冷冷的转身出去。 雷爷没交待谁指使的,可她已然猜到是谁。 楚芳芷说过,也要她尝尝失去至亲之痛。 秋桑虽不是朝颜至亲,可二人朝夕相伴,情谊深厚,说是主仆,却更甚姐妹! 朝颜早就把秋桑当妹妹,如今秋桑惨死,她定然要给秋桑报仇雪恨。 那几人招供后,霁寒就一剑解决了他们。 见朝颜出来,他疾步过去,“小姐,幕后指使之人是楚芳芷!” 朝颜眸中血光波动! 她身上的黑衣染了血,手中的剑也在滴血,看上去很平静,却给人冷骇之感。 “楚芳芷么……”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平静的说着嗜血的话,“那便让她去给秋桑引路!” 霁寒周身杀气随之涌动,称了声‘是’,号令夜卫去定安侯府杀楚芳芷。 可在这时,外面突然想起急促的铜锣声,浓浓的白烟弥漫在四周,阵阵火光冲天而起。 “灾星杀人了,救命啊!灾星杀人了,来人啊……” 慌乱的叫喊声几乎盖过锣声。 灾星说的正是朝颜,除了她,皇都还有谁是灾星? 她人在这里,杀的是雷爷几人,如何去杀别人? 显然有人陷害她,弄出这么大阵仗,就是想引人注目,至她死地! 顷刻,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和求救声。 朝颜走出宅子,迎面冲来一伙官兵,约莫二三十人。 “就是她!大人,她杀人纵火,此等恶毒的女人,一定不能轻饶啊!” 官兵里,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子指着朝颜愤愤而道,说朝颜如何的害人。 朝颜身上有血,手里提着剑,身后还跟着一众夜卫,瞧着的确像杀人纵火行凶之人。 “楚朝颜,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亲自动手?”为首的人喝道。 朝颜没心情做徒劳无用的解释,“不想死,让开!” “好个狂妄的女子,纵使你是翊王妃,行凶杀人与庶民同罪,全都上,将她拿下!” “是!” 官兵蜂拥而上,不必朝颜动手,夜卫已经出动,厮杀一触即发。 朝颜同君墨辞和离的消息尚未传出去,是以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外界还不知晓。 不远处的暗角后,三双眼睛盯着这里的一切。 “利用一个婢子将楚朝颜引来这里,制造她杀人纵火的证据,又引来官兵,让楚朝颜成为众矢之的。 如此一来,楚朝颜今日就是不死,她残害百姓和官兵的事情也会引起民愤,届时还是死路一条。 宋二小姐,当真是好计谋!” 说话的正是楚芳芷。 她瞧了眼身边的宋念禾,昨日,宋念禾突然找上她说联手对付朝颜。 楚芳芷本没抱期望宋念禾能成事,答应联手不过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想到她小看了宋念禾。 楚朝颜引起民愤众怒,陛下一定会下诛杀令。 宋念禾冷冷的看着那边的朝颜,满目凶光,“我可不敢居功,这主意是大哥出的!” 说着,宋念禾扭头看向身后脸色阴沉的宋长帆。 宋长帆头一次长脑子,却是用来对付朝颜,他整个人都显得阴郁,一身的戾气。 “若非楚二小姐把那婢子送到雷爷手上,也不会引来楚朝颜,楚二小姐功不可没!” 听着像恭维的话,但楚芳芷觉得哪里不对劲,抓一个婢子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宋家兄妹要她来做? “楚朝颜树敌太多,雷爷也是其中一个,正好可以利用……” 宋念禾差点说漏嘴,瞥了眼楚芳芷,好在楚芳芷面无异色,没反应过来她和大哥在利用她。 若楚朝颜今日真死了,那是极好的,就是没死,也查不到她和大哥,从始至终她和大哥都没出面,都是楚芳芷自己干的! 三个各怀鬼胎的人看着那边厮杀的场面,等着看朝颜惨死的下场。 突然,咻的一声。 一柄利剑急速飞来,三人吓的脸色大变,慌忙躲避。 锵!!! 利剑插进地面,楚芳芷和宋念禾都惊叫了声。 “啊!!!!” “念禾,走!” 宋长帆反应快,知道被发现了,拽起惊魂未定的宋念禾狂奔。 “你们……” 眼看那两人丢下自己跑了,楚芳芷怒火中烧,想跑已经来不及。 第106章 为一个婢子,与众人为敌 霁寒挡在前面,森森的目光吓的楚芳芷心头一跳。 她慌忙转身想从另一个方向逃跑,蓦地见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朝颜,吓的跌倒在地。 “啊!!!!” 楚芳芷恐惧的看着朝颜,“你……你想干什么?楚朝颜,我告诉你,你不能……啊!!!” 手起剑落,朝颜一剑划在楚芳芷大腿上。 楚芳芷痛叫,看着流血的大腿,一张脸都扭曲了。 “啊!!!” 朝颜又落下一剑在她另一边大腿上,楚芳芷痛苦的哀嚎着。 “楚朝颜,你胆敢伤我,我一定会告诉爹爹!” “除了告爹,你还会什么?”朝颜踏出一步,脚踩在楚芳芷手上。 楚芳芷痛苦的大叫,好像听到了指骨碎裂的声音,十指连心的痛令她止不住的颤抖。 “楚芳芷,你千不该万不该,动秋桑。” 朝颜提剑指着楚芳芷的脖子,血色的眼眸冷骇如芒! “楚……楚朝颜,你不能杀我!” 楚芳芷瞳孔一缩,颤抖着不敢乱动,“不过一个婢子而已,死了换一个就……啊!!!” 剑尖从楚芳芷脸上划过,一条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 楚芳芷痛哭流涕,恐惧感笼罩在心头,令她十分不安。 “楚朝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能杀我,呜呜……求求你,放了我……” 断了一臂,另一只手又被朝颜踩着,楚芳芷只能祈求的看着朝颜。 朝颜一脸无情,“妹妹?呵…… 我平日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婢子才是我的妹妹,我当妹妹一样护着她,你却将她害死,你…… 叫我如何放过你?” 妹妹?世上怎么会有人把下贱的婢子当作妹妹,楚朝颜一定是疯了! “楚朝颜,不是的,那婢子不是我害死的,都是别人给我出的主意,我没想抓她,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 “你说的是宋家兄妹?” 宋家兄妹是逃了,但朝颜瞧见了二人,这三人狼狈为奸,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和宋家兄妹都得给秋桑陪葬!” 剑一转,直接刺进楚芳芷的心脏。 感受到生命流失,楚芳芷恐惧,她并不想死啊。 “楚朝颜……” 她死死盯着朝颜那张清冷无情的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诅咒道: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今生今世,爱而不得,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惨死,孤苦无依,终生不得……呃……” 诅咒的话没说完,一柄利剑刺穿她的身体。 霁寒持剑站在后头,神情冷冽。 诅咒小姐?该死! 他冷冷的抽出剑,楚芳芷嘴角蠕动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便倒在了地上。 她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瞳孔涣散那一刻,眼里倒映着那身血色黑衣,无情冷漠的少女! 终究,还是死在楚朝颜手中。 她,不甘啊!!! “小姐,我去把宋家兄妹抓来!” 楚芳芷一死,霁寒便要去抓那兄妹俩,杀害秋桑的罪魁祸首,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用霁寒去抓人,朝颜亲自去杀! 宋家兄妹刚逃,跑不远! 官兵已经被夜卫斩杀大半,而夜卫毫发无损,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剩下的官兵恐惧的不敢再上前,先前诬陷朝颜纵火行凶的男子早就倒在血泊中。 为了小命,剩下的官兵屁滚尿流的跑了。 此时,火势已经彻底蔓延开来,四周连着的房屋全都吞没在大火中。 ………… “让开,快让开!” 市集上! 宋家兄妹恐惧而慌忙的逃窜,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追。 众人还奇怪着这兄妹俩是不是疯了,就见到远处一身黑衣,提着剑的少女踏步而来。 黑衣黑发,迎风而动! 那身来自地狱的气息骇的瘆人! 众人一哄而散,虽然不知道什么个情况,但楚家灾星看上去很危险,没人敢接近她。 原本喧哗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开敞安静下来,宋家兄妹瞬间暴露在中心位置。 朝颜足尖一点,一跃到两人前面! “啊!!!!” 朝颜突然出现在前面,宋念禾吓的脸色惨白,要不是宋长帆拉着,她就撞到朝颜面前了。 宋长帆拉着妹妹后退,阴沉沉的看着朝颜。 “那么多官兵都没能杀了你,楚朝颜,你还真是命大!” 朝颜一言不发,缓步上前,手中的剑在地上划出滋滋的声响。 宋念禾后退着,恐惧的哆嗦,特别瞧见那染血的剑,嘴唇都在颤抖。 “楚朝颜,那么多人看着,你要是杀了我和大哥,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么……”朝颜漠然的开口,“别说你爹,就是与全天下为敌,你们都得死!” 疯了! 楚朝颜疯了,为了一个低贱的婢子,与众人为敌! 宋家兄妹想跑,这时嗡的一声,朝颜手中的剑发出一道剑鸣。 刹那间,一剑挥出,杀气凛然。 宋念禾来不及跑,就被宋长帆推出去挡剑。 “念禾,大哥若能活下来,一定给你报仇!” “大哥,你……” 嗤!身体没入利剑,宋念禾口中不断流出血。 她如何也想不到,生死关头,大哥为了逃命牺牲她。 看着跑远的宋长帆,她愤怒,却撒不出那股怒火,倒在地上气绝而亡。 朝颜踩着她的尸体去追宋长帆! 众人见宋念禾死了,一个个脸色惊惧,大喊着楚家灾星杀人了,一时大乱。 相府! 一名小厮神色慌张的穿过庭院,跑去书房。 此时,宋丞相正因为早朝玄帝提出废太子一事烦心着。 今儿朝堂上,玄帝提出废太子引起轩然大波,一派支持玄帝废太子,一派仍旧拥护太子。 不用说,拥护太子的那伙大臣都是镇国公这党的,镇国公在皇都握有二十万大军,只要他不同意,玄帝想废太子没那么容易。 至于宋丞相,他并未表态支不支持废太子。 虽说太子是他的女婿,可他向来瞧不上太子的品性,奈何女儿又嫁给了太子,所以此事倒是令他踌躇不决。 管家看宋丞相愁眉不展凝思着,未敢出声打扰,正欲退出去时,外面传来小厮慌张的声音。 “相爷,相爷不好了,翊王妃杀……杀了二小姐!” 闻声,书房里的两人脸色大变。 宋丞相倏地起身,彼时小厮跑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相爷,您快去救公子,晚了,公子就没命了!” 第107章 放弃楚朝颜,另娶她人 “翊、王、妃!” 宋丞相勃然大怒,没时间多问怎么回事,连忙赶去救宋长帆。 另一边,定安侯收到楚芳芷已死的消息时,正在赵姨娘屋里,知晓是朝颜干的,对赵姨娘发了好大的火,愤然离开。 他前脚刚走,赵姨娘气火攻心,吐了口血。 “姨娘!” 绿桃急忙轻拍着赵姨娘后背给她顺气,“您身子还没好,气不得!” “咳咳咳!!!那死丫头,一天不惹事,心里就不痛快?” 赵姨娘一边咳,一边骂骂咧咧,“才回来几日,就把皇都搅的大乱,她到底要闹到何时?” “姨娘,其实大小姐……” 也并没有什么错…… 绿桃话没说完,门口传来一道气呼呼的声音,“姨娘处处怪阿姐,可有想过阿姐受的委屈?” “煊儿?咳咳!!!” 赵姨娘没想到自己一时抱怨的牢骚被儿子听到,想解释什么,楚赫煊直接转过身。 “阿姐从来没去招惹谁,是那些人见不得阿姐好,处处针对她!如姨娘所愿,阿姐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赵姨娘心头咯噔一下,想再问点什么,楚赫煊已经跑走。 “咳!这孩子什么意思?什么叫那死丫头再也不会出现?” 莫非那丫头要死了? 绿桃摇了摇头,她哪会知道,也许大小姐是要离开皇都吧! 赵姨娘心里烦闷的难受,也不知是身体不适的原因,还是被定安侯斥责生了个不孝女,又或者因为楚赫煊的一番话。 ………… 天牢! 铜墙铁壁的天牢守卫森严,机关重重,但凡押入这里的都是重犯,或者是触怒天子的罪人。 翊王身份特殊,所以进了这里也没吃什么苦头,所在的牢房很是干净,还有一张桌子,一壶茶。 但,此时他面前坐着那九五至尊,正咄咄逼人的问: “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娶不娶穆栖乐?” 翊王平静的对视着玄帝,“臣说了,臣有王妃,不娶别的女子!” “君墨辞,你……” 玄帝怒的拍桌而起,盯着君墨辞的目光几乎要喷出怒火。 散了朝他就直奔这里,试图劝说君墨辞娶别的女子,但君墨辞态度强硬,坚决不娶别人,把玄帝气的不轻。 “穆栖乐是平阳王之女,自幼被太后养在身边,身份教养哪里比不得楚家那个野女子? 你若娶了她,便得平阳王支持,和镇国公抗衡! 阿辞,而今太子成废人,这储君之位只能你来坐。 你是玄沧战神,不论在朝堂,还是民间,威望颇高,只要你想要皇位,拥护你的人很多!” “可臣,不想!”他语气轻蔑,似乎不将一个皇位放在眼里。 玄帝青筋暴跳,差点忍不住把这个逆子拖出去砍了! “朕都是为你好,你……” “呵!”君墨辞冷笑,“为臣好?若是以牺牲二十万将士为代价,陛下的这份好意,臣受不起!” 话落,玄帝惊骇,眼神锋利,“你在查嘉岭关一战的事?” “臣说过,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君墨辞站起身,拳头握起,克制着胸腔中的怒火! “当年,臣和众将士被歧云大军围困嘉岭关,粮草短缺,战力不足。 臣修书回皇都,请陛下派人增援,陛下让定安侯援兵,太子押运粮草,为何足足三个月,这些人迟迟不到嘉岭关?” 君墨辞字字逼问,语气冷冽,便是那身气势都强大的可怕。 玄帝突然沉默下来,未做解释,君墨辞失望,眼底的暗色一闪而逝。 “陛下不敢说?那臣来说!太子,定安侯出发前各自收到一份密旨,密旨的内容是让二人拖延时间到达嘉岭关! 嘉岭关战事紧迫,陛下却让二人拖延时间增援,臣倒想问问,陛下为何如此做?” “翊王!”玄帝语气倏地变了,眼神也冷了几分,“朕不让你彻查此事,自有朕的原因,你私自调查,好大的胆子!” 君墨辞直面玄帝怒火,冷道: “陛下的原因就是忌惮臣手中的兵权和护国公给臣的飞羽军,怕臣有谋逆之心,设局拿回臣的兵权和飞羽令,让臣成为千古罪人!” 其实,只要玄帝开口,君墨辞定然会上交兵权,可玄帝不信任他,不惜牺牲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夺权。 “君墨辞,别以为朕不敢砍了你,朕的儿子不是只有你!”玄帝暴跳如雷。 君墨辞一脸薄凉,他不怕死,只是寒心。 如何也想不到,在嘉岭关奋战的二十万将士当真是因自己而死。 他年少一战成名,握着玄沧大半兵权,又有护国公给他的飞羽军,可以说他想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也正因为他手握重兵,才引得玄帝忌惮,深怕他有谋逆之心,便设局收了他的兵权。 另外便是,黑袍人的出现玄帝并不知道。 玄帝给定安侯的密旨中,要定安侯将翊王安全带回,没想到当时定安侯带回的是翊王的‘尸体’! “陛下要臣娶穆栖乐,恐怕也是为了对付镇国公,不是真的想让臣当这个储君!” 君墨辞冷笑,“帝王无情,臣领教了,陛下为保皇位,亲生儿子皆可利用!” “你……” 玄帝气的发抖,同时也有着被揭穿心思的恼羞之怒。 “朕承认你说的这些,阿辞,能让朕忌惮你,说明你本事不小。 不管你信不信,朕当初做这些没想杀你,只是想收回兵权! 天子最忌惮功高盖主之臣,何况你还是朕的儿子。 让你娶穆栖乐,朕确实有私心,但想立你为储君,是真的! 你好好想想,何时想通娶穆栖乐,朕何时放你出天牢!” 袖摆一拂,玄帝转身走出牢房,脚步微顿,他又说了句: “朕已经差人去寒山寺通知太后,等太后带着穆栖乐回来,你二人便完婚! 至于楚朝颜,你就别想了,朕已经给你二人下了和离书,她也同意和离,很快就会离开!” 玄帝眼中寒芒闪过,此离开非彼‘离开’,他怎么会真的放朝颜走? 君墨辞瞳孔一缩,疾步过去想要抓住玄帝质问清楚和离一事,牢门砰的锁上,玄帝头也不回的走了。 “和离……” 君墨辞目光沉沉,压抑着眼底的狂风骤雨,“楚朝颜,你竟要同本王和离!” 他愤怒! 愤怒的不是玄帝下和离书,而是朝颜接受和离书。 正恼怒着,突然有暗器破空撕裂而来,将门口的守卫全都射死。 “砰!” 守卫倒下后,一个黑影闪过来,一掌打破牢门! 第108章 祸乱天下的妖女 牢门一破,那人抬掌打向君墨辞,取其性命。 君墨辞躲开那致命的一掌,全身气息陡然变低,森森的杀气十分强烈。 他将怒火都灌于招式中,逼的对方险些招架不住。 “砰!” 两掌相击,黑衣人倒退出去,捂着胸口闷哼了声,似乎有伤在身。 黑衣人蒙着面,一双阴恻恻的眼凝视着君墨辞,看他面无异色,黑衣人不解。 从翊王进天牢开始,他就差人暗中在翊王吃食里下毒。 那毒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且只有动用内力才会毒发,可翊王跟他过了几招都没事,显然不像中毒的样子。 “你没中毒?”黑衣人忍不住问。 君墨辞冷嗤,“本王没中毒,海公公很失望?” “你……”黑衣人震惊! 君墨辞道,“很诧异本王怎么发现你的?海公公,入宫多年,还认不清自己什么身份?” 海公公眼里的震惊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腾腾怒火。 阉人的声音气质与常人是不一样的,从海公公第一次抢夺飞羽令,再到第二次去翊王府传赐婚圣旨,君墨辞就怀疑他了。 加上青木前不久查出的底细,君墨辞就确定在他体内打进冰魄针的是海公公。 海公公会来找他,不,是杀他,意料之中的事! “本王是该称你海启岳,还是暗门孟启岳?” “你竟能查到我的底细?” 海公公,不,孟启岳再次震惊,他隐姓埋名多年,都快忘了这个名字。 若不是昨日遇到故人,他都几乎忘了自己曾是暗门中人。 “冰魄针是暗门之物,稍加细查便能查出蛛丝马迹!” 君墨辞眼眸微眯,“本王倒是没想到,陛下身边竟藏着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余孽,更是为了权势,投诚镇国公,进宫为奴,做他的一条狗!” 与无上的权利相比,做不成男人又如何?从孟启岳离开暗门开始,他就发誓要做人上人! 所以他找到镇国公投靠,进宫当阉人潜伏在玄帝身边,当镇国公的耳目。 进宫总比被正道追杀,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好! 望月宫那群小妖精不就是此下场?听闻那星月宫主的下场更是凄惨! 孟启岳阴柔的笑了笑,“我和镇国公的秘密,翊王都能查到,实力果然不可小觑,难怪镇国公非要你命不可!” 被识破身份,他干脆取下面巾。 “既然你死到临头,不妨再告诉你,我当初去嘉岭关,在你体内打入冰魄针就是遵了镇国公之命。 你的存在挡了太子的路,挡了姜家的路,你不死,姜家就得亡,太子就无法安心称帝! 可惜,竟让你活了下来!” 镇国公果然狼子野心! 君墨辞目光沉了沉,他一直以为嘉岭关战败是姜皇后通敌叛国,要自己死的也是姜皇后。 没想到,给歧云情报的是他的父皇,要他死的则是镇国公! 见君墨辞沉思着,孟启岳眼中杀意一闪,打出三根冰魄针偷袭君墨辞。 “翊王,你该上路了!” 冰魄针泛着黑芒,显然淬了毒。 其速度很快,瞬间没入君墨辞胸膛。 孟启岳张狂大笑,以为君墨辞必死无疑。 可接下来他就笑不出口了,只见君墨辞扯开衣襟,将扎在软甲上的毒针一根根拔下来。 知道有人要杀自己,君墨辞又怎会没有准备? 他将冰魄针打回去,孟启岳快速避开。 这时,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外面围着重重侍卫。 孟启岳脸色大变,见到去而复返的玄帝,还有多出来的宣王时,猛然看向君墨辞。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设了陷阱等我?”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翊王的陷阱,难怪他今日向陛下告假,陛下问都不问便答应了,连进天牢都不费吹灰之力! 君墨辞冷笑,没有理他,视线看向外头,只见宣王无比幽怨的瞪着他,像个怨妇! 宣王简直想拍死他这个三弟! 昨夜青木找上宣王府,说君墨辞要他帮忙进宫找玄帝设此局抓海公公,还说什么海公公有不臣之心。 他将信将疑,冒着杀头的风险帮这个忙,忙是帮成了,可他伪装多年的废物身份也引起了陛下怀疑,他…… 牺牲太大了! “海公公,朕待你不薄,为何背叛朕?”玄帝怒目看着海公公。 他来说服君墨辞娶平阳王之女是真,等海公公现身也是真。 原本,他不信宣王早上说的那些话,但现在…… 玄帝怒不可遏,海公公却冷笑,“陛下,您对老奴是不错,可惜……你给不了老奴想要的东西!” 玄帝脸色铁青,如何不知海公公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他信任的心腹,竟是一条野心勃勃的毒蛇,岂能再留? “杀!” 玄帝一声令下,众侍卫持剑刺向孟启岳。 就在这时,有东西飞过来砸在地上,砰的炸开,浓浓的白烟弥漫在牢房里。 看不见的四周,隐约听到拳脚搏斗的声响。 ………… “楚朝颜,你……你胆敢杀老夫儿女……” 空旷的街道上,宋丞相跪在儿子的尸体旁,身侧还有家丁抬过来的宋念禾的尸体。 瞧着一双儿女,宋丞相神情愤怒又憔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宋长帆死在朝颜剑下。 接连死了一双儿女,宋丞相想杀朝颜的心都有了! 纵使他知道宋长帆和宋念禾品行不端,可说到底是亲生的,怎会不痛心。 “她们该死!”朝颜漠然道。 她身边围着丞相府的护卫,那些护卫持着木棍,堵住她前后左右的退路。 “长帆念禾纵有错,自有律法处置,你擅自杀他二人,是草芥人命!” 宋丞相悲愤怒斥,“本相在冀州时便听闻你心狠手辣,嚣张狂妄,目中无人,并未相信。 现在,本相才知,你不仅心狠,还冷血无情,年纪轻轻,如此狠毒,它日岂不成祸乱天下的妖女? 宋律,杀了她,本相要为民除害,也要她给长帆念禾偿命!” 假仁假义!朝颜冷嗤。 宋律二话不说,抽出剑便杀上去。 护卫瞬间退后,宋律和朝颜之间的战斗他们插不上手。 躲在四周的百姓心惊胆战的看着这边的打斗,早在宋丞相来时,一个个像避大祸躲了起来,又忍不住好奇心留下偷看。 朝颜和宋律打的正激烈,一声怒喝从空中传来。 “楚朝颜……” “逆女!” 紧接着,一只大掌推向朝颜的后背! 第109章 人渣,不配活着 眼看那一掌即将落在朝颜背上,却被她躲开,定安侯怒的双目充血。 “逆女,芷儿单纯柔弱,你已废了她一只胳膊,为何还要杀她?” 说着定安侯再次出手,招招凌厉致命。 宋丞相听到这话,怔愣了片刻,没想到朝颜连楚芳芷都杀,更加坚定要除去妖女的决心。 有了定安侯的加入,宋律打起来要轻松很多,可他眉头微拧着,有些不悦。 以多欺一个丫头,他觉着羞耻! 宋律想着,身侧突然有人杀出来,将他逼开。 是赶来的霁寒! 宋律认得霁寒,两人交过一次手,这下子不敢大意,全力以赴。 “死丫头,你嫡母已死在你手中,为何你连芷儿都不肯放过?”定安侯痛心质问,五指成爪,抓向朝颜咽喉。 “人渣,不配活着!” 朝颜神色漠然,避开要害,一掌落在定安侯胸口上。 定安侯闷哼了声,倒退出去,愤怒的凝视着朝颜。 “芷儿便是有错,那也是你的妹妹,你竟然狠心杀她,哪有当姐姐的样子?无情无义,狠心冷血,当年本侯就不该留下你!” “后悔了?可惜,晚了!” 朝颜冷嗤,忽地动手,速度极快,定安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朝颜一掌拍飞。 “轰——” 定安侯整个人砸进不远处的铺子里,躲在里面的百姓见他狼狈的摔在地上,吓的后退,恐慌不已。 朝颜又闪身过去帮霁寒,将宋律逼退。 眼看宋律和定安侯联手都未能杀了朝颜,宋丞相太阳穴突突的跳,正当他要吩咐管家去传士兵围杀朝颜时,有车撵朝这边过来。 那是玄帝的车撵! 众人见此,除了朝颜霁寒,全都跪在地上。 “参见陛下!” 走在前头的沈寒冽抬了抬手,车撵便停了下来,目光掠过打斗现场,见到宋家兄妹的尸体,似乎意识到什么。 “宋卿,你为何在此?” 玄帝端坐在车撵里,隔着帘子望着跪在地上的宋丞相,又瞥了眼那边站着不动的朝颜。 不知为何,看到朝颜,他这头更疼了。 正因为海公公被人救走心烦着,突然又撞见朝颜,就觉着没好事。 “陛下,翊王妃无故杀臣儿女,请陛下下旨,处死翊王妃给臣的儿女偿命。”宋丞相连忙将朝颜的罪行一一道出。 玄帝眉头紧皱,脸色绷着,看的出来心情不好。 宋丞相正指责着朝颜,定安侯踉跄着走过来,扑通跪在地上。 “臣参见陛下!咳咳!” 瞧见定安侯的惨状,玄帝沉声问,“定安侯,你这是……” “陛下,臣也请陛下下旨,处死楚朝颜!”定安侯磕了个头,也同宋丞相一般,将朝颜的罪行悉数列出。 玄帝听完,诧异的看向从始至终云淡风轻的朝颜,她冷静的仿佛定安侯和宋丞相声讨的不是自己。 “楚朝颜,你有何话说?” 闻声,朝颜眸光抬了抬,看着前边飘浮的车帘子,漠然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玄帝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他半响不下令处置朝颜,宋丞相急道,“陛下,此女不能留!” “臣附议!”定安侯也开口,“楚朝颜是臣的女儿,她是何心性,臣很清楚。 小小年纪心思邪恶,今日若不处死,将来怕是会生出更多事端,臣愿意大义灭亲,永除后患!” 定安侯和宋丞相死咬着朝颜不放,一定要玄帝下死令。 这正合玄帝心意,他本就想除掉朝颜,只是轻易动不得。 现在恰好有了借口将朝颜关起来,等沈寒冽查出朝颜在皇都的所有产业后,就能灭口! “楚朝颜,你和翊王已经和离,已不是翊王妃,朕现在就将你打入大狱,待事情查明,再行处置!” 听到玄帝说朝颜和翊王和离了,众人惊讶不已。 但宋丞相和定安侯脸色却极其难看,玄帝没有立即处决朝颜,两人很是不满,齐齐喊了声‘陛下’,还要说点什么,就被玄帝制止。 “宋卿,定安侯,楚朝颜当街行凶,朕定会秉公执法,无需多说!” “是!” 两人纵使不满玄帝的决定,也不敢抗旨不遵。 “沈寒冽!”玄帝又道,“将楚朝颜带走!” “是!” 沈寒冽走向朝颜,霁寒握着剑上前护在朝颜前面,一身铁血杀伐的气势。 沈寒冽眉头微拧,扫了眼霁寒,“楚小姐,你二人无法同禁卫军抗衡,楚小姐还是随我走一趟!” 沈寒冽知道霁寒和朝颜身手了得,论单打独斗,禁卫军不是对手。 但,禁卫军的团战能力不是吃素的,真打起来,朝颜和霁寒未必能完好无损的脱身。 沈寒冽不希望朝颜出事,不管是出于帮翊王的原因,还是君若卿。 朝颜让霁寒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霁寒便没乱来。 在宋丞相和定安侯的怒视下,朝颜跟着沈寒冽走,可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马儿疾驰的声音响彻在整条街上,当瞧见纵马而来,身穿铠甲的镇国公,带着士兵过来时,玄帝坐不住了。 他走下车撵,冷肃的目光盯着镇国公,眼底阴沉沉的。 “镇国公,你这要是干什么?”玄帝冷喝。 身穿铠甲,当街持兵,是要造反不成? 镇国公确实想反! 自得知太子成为废人,他就知道太子成不了储君了,早朝上玄帝又提出废太子一事,他就已经有了反心! 玄沧重要兵力集中在边关,除了平阳王驻地的兵力能与他抗衡,皇都各营加起来的兵不过十万兵马,他若此时逼宫,轻而易举就能拿下皇位。 但,此时还不是和皇帝撕破脸的时候。 “陛下!” 镇国公坐在马背上,没有下马回话的意思,“臣来捉拿害莲玥的凶徒,惊扰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说着恕罪的话,却没有半点有罪的样子,更是没将玄帝当回事,不过表面客气一二。 镇国公拥兵自重,嚣张妄为也不是一天两天。 偏生玄帝动不得他! 姜家势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除掉! 也不管玄帝如何想,镇国公越过玄帝,直接下令,“来人,将那妖女拿下!” “谁敢?” 士兵还没动手,玄帝怒喝,“镇国公,当着朕的面拔剑,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第110章 入狱 玄帝阻止镇国公不是要帮朝颜,全然是因为镇国公触到了他的底线,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在天子面前拔剑,换作别人,早就死在当场! 但镇国公有恃无恐! 他翻身下马,装模作样的单膝跪地,“陛下息怒,臣只是因为莲玥被此妖女所害,一时失了分寸,冒犯陛下!” 他抬眼看向朝颜,目光阴狠,“莲玥刚回皇都,就被这妖女废了手脚,臣实在恼怒,才带人前来捉拿她!” 姜莲玥这个人,朝颜早就忘了,哪还记得自己有没有废姜莲玥手脚。 她废过的人太多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记住,她也懒得解释。 事实上,姜莲玥自己都不知道谁对她下的黑手,但她想着那日自己得罪了楚朝颜,必定是楚朝颜怀恨在心,所以偷袭她。 是以,当镇国公问她谁干的,她想都没想,便斩钉截铁的指证朝颜。 镇国公大怒,这才直接带人来抓朝颜。 “楚朝颜,可有此事?” 听到玄帝质问,朝颜漠然的瞥了眼怒视她的镇国公,淡淡道: “镇国公说是,便是!” “你……”镇国公气的脸色铁青。 她那什么态度?一脸清冷无畏的样子,好像是自己以权压她,给她强加罪名似的? “陛下!”镇国公冷着脸,“是这丫头自己承认,臣可没逼她!来人,带走!” “镇国公!” 玄帝一开口,士兵犹豫着没敢动手。 “楚朝颜杀害宋丞相儿女,又手刃嫡妹,朕已将她打入大狱,镇国公无需再多此一举!” 不待镇国公开口,玄帝命沈寒冽带走朝颜。 镇国公脸色宛若乌云密布,他想带走朝颜直接弄死给女儿出气,但玄帝插手,面子还是得给几分。 进了大狱,他一样能弄死那丫头! 镇国公阴狠的剜了朝颜一眼,朝颜却漠然的从他面前走过去,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气的他肝疼! “阿姐!” 远处,楚赫煊拼命跑着,瞧见朝颜被禁卫军带走,小脸上满是急色。 定安侯杀出府时,楚赫煊就跟着出来了。 不过他年纪小,脚程没定安侯快,追不上人。 皇都又很大,他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里。 他一边喊着‘阿姐’,一边跑。 但距离朝颜太远了,朝颜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跑着,突然被人抓住领子,往后一带,提到拐角后面。 “唔!!!” 楚赫煊挣扎着,刚想出声,那人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被陛下发现就不好了,你现在过去也救不了你阿姐,别冲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赫煊不挣扎了,抬头瞧见那张面若桃花的容颜,他喊了声,“四公主!” 君若卿松开他,活动了下酸疼的手腕,“臭小子,吃什么长大的,力气那么大?” “公主,明明是您自个力气小!”玉竹站在后头嘟囔了句,君若卿瞪了她一眼。 楚赫煊没心情听君若卿说笑,担忧道,“禁卫军要带阿姐去哪?陛下……会不会杀了阿姐!” 君若卿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本是要去翊王府找朝颜习武,半路就碰到这事,也在这里听了许久,大约清楚怎么回事。 她没贸然现身为朝颜求情,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了忙,出现只会添乱而已。 “你先别急,我们先跟过去看看,问问沈寒冽情况!” 楚赫煊点头,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听君若卿的。 “公主!” 玉竹拉住要走的君若卿,“到了大狱,您私下问问沈侍卫即可,千万别闯狱救人啊!” 玉竹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担心自家公主乱来。 君若卿无语,她是那种莽撞的人吗? ………… “娘娘,娘娘不好了……” 毓秀宫! 一名宫女慌张冲进寝殿,惊扰了柔妃,被照雪斥责了一句。 “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急,才惊扰了娘娘!”宫女跪在地上,满面急色。 柔妃心情也不好,昨日回皇宫后,因为儿子的事去找玄帝理论,两人吵了一架,还在烦着。 “说吧,出了什么事?”柔妃心不在焉的问,靠着软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翊王妃,不,是楚小姐,陛下下旨让王爷和王妃和离了,而且还把楚小姐打入了大狱!” “什么?和离?”柔妃猛地惊起,美目瞪着宫女,嗓音都拔高了,“什么时候的事?” “奴婢也不知,消息刚传进宫,陛下下了早朝后还去了天牢,回宫的路上又碰到宋丞相和定安侯杀楚小姐,听说镇国公也带兵去了,要……要杀了楚小姐!” 柔妃听了,脸色一点点冷下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一个个都欺负本宫的儿媳妇,当本宫是死的?” 柔妃疾言厉色,“去承明殿,本宫倒要问问陛下,无故废了颜颜翊王妃的位置,他到底想干什么?” 柔妃怒气冲冲的去承明殿找玄帝,整个后宫的女人,敢和玄帝叫板的也只有柔妃了。 照雪拦都拦不住,追出去时,柔妃已经走远。 “照雪姑姑!”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照雪脚步一顿,回头看到那老嬷嬷时,脸色无比凝重。 “是你?你来干什么?”照雪语气不善。 那嬷嬷不是别人,正是薛嬷嬷。 “就是想和照雪姑姑说几句话!”薛嬷嬷皮笑肉不笑。 照雪哼了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扭头就在,薛嬷嬷忽地道了句,“同心巷,徐宅!” 刹那间,照雪瞳孔一震,脚步停了下来。 另一边! 君若卿三人跟着禁卫军来到大狱,眼看朝颜要进去,楚赫煊突然挣脱君若卿的手,喊着‘阿姐’跑过去。 “阿姐!” 朝颜顿住,回头就见那小身影飞奔而来。 禁卫军倏地拔剑,以为孩子要劫狱呢,如临大敌! 还是沈寒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这才给楚赫煊让出一条路。 “阿姐!” 楚赫煊扑进朝颜怀里,不安的抱着她,他很害怕会失去阿姐。 感受到他的不安,朝颜摸了摸他的脑袋,“煊儿,你怎么来了?” “是四公主带我来的!” 朝颜抬眸一看,果然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君若卿。 君若卿向她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而沈寒冽,见到君若卿,脸色一下子变了,迈步过去。 “公主,这里是大狱,你不该……” 沈寒冽话没说完,君若卿不耐烦的打断他: “行了行了,沈寒冽,责骂本公主的话稍后再说!我问你,陛下可有说怎么处置三嫂?” 第111章 柔妃中毒 “公主,圣意难测,陛下做任何决定,旁人都难以改变!” 也就是说她那便宜父皇有可能会处死三嫂? 君若卿担忧朝颜,瞧着那边的姐弟俩,唇角抿的很紧,她想为朝颜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皇帝女儿这个没用的身份,她当真是一无所有。 和君若卿相识已久,她是个什么心思,沈寒冽一眼就能瞧出来。 想劝她回宫,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默默的站在旁边。 “煊儿,回去以后,不要再来找阿姐,记住了吗?” 朝颜的目光极为柔和,语气也是温柔的,楚赫煊却听的酸楚,眼里有莹光闪烁。 阿姐说,和她牵扯太多,会引来杀身之祸,让他不要再找她了! 可他舍不得,不想和阿姐断绝关系! “记住了!” 他不舍又委屈的哽咽,“阿姐,一定要,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带着楚赫煊的祝福,朝颜走进大狱,铜门缓缓合上后,楚赫煊蹲在地上,头埋在手臂里,双肩轻颤着。 他没哭出声,可眼泪已经打湿衣袖。 君若卿走到楚赫煊身后,蹲下轻轻抱了抱他。 “煊儿,我们一起等三嫂出来,三嫂一定会没事的!” 楚赫煊哭的更凶了,他不是担心阿姐出不来,而是以后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沈寒冽要回宫复命,将君若卿也带走,楚赫煊只得自己回府。 但冷冰冰的定安侯府,他并不想回去。 突然,想到朝颜说的话,他猛地停住。 阿姐离开皇都,一定会受阻!不行,他得帮阿姐。 “师父……” 是了,师父能帮阿姐! 楚赫煊连忙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自打朝颜回来后,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师父! 锁链落下,牢门打开! 朝颜踏进脏乱臭的牢房,精致的绣花鞋踩着干草,寻不到一块干净而能坐的地方。 不过,她也没能坐下,又响起锁链打开的声音,押她进来的狱卒催促道: “楚朝颜,有人接你进宫,快走!” 朝颜诧异,玄帝刚让沈寒冽押她来大狱,谁有本事接走她? 出了大狱,见到来人,朝颜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 “照雪姑姑?” 照雪疾步上前,施礼道,“王妃受委屈了!娘娘知晓王妃被关进大狱,一怒之下去找陛下理论,请陛下放了王妃。娘娘很是担心王妃,特让奴婢来接您进宫看看!” 玄帝再宠爱柔妃,也不可能应允柔妃这个时候接她进宫! 朝颜心存怀疑,但照雪是柔妃最信任的人,便没多问,随照雪进宫。 另外便是,她想看看照雪想做什么,为何假借柔妃之名,带她离开大狱。 有照雪引路,进宫很是顺利。 但毓秀宫的宫门关了! 柔妃在承明殿触怒龙颜,被玄帝禁足,这是柔妃盛宠十几年来,初次被玄帝禁足。 “娘娘,您消消气,别气着身子!”宫女上了杯茶。 柔妃心烦意乱的抬起茶抿了口,突然皱了皱眉,“这茶的味道怎么和平日不同?” 宫女躬着身子,埋头道,“陛下赏赐的明前春芽已经用完,奴婢换了一种!” 柔妃没太在意,问她,“照雪上哪去了?” 宫女还没回答,外头传来声音,“娘娘,翊王妃来了!” 紧接着,就有宫女带朝颜进殿,照雪说去准备点心和茶,没有跟过来。 “颜颜?” 见朝颜进来,柔妃奇怪的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入狱了?陛下放你出来了?” 柔妃不解朝颜怎么出来的,但瞧见她总归是高兴的,禀退左右,拉着朝颜坐下说话,却见朝颜眉心紧蹙着。 “颜颜,怎么了?” 朝颜定定的望着柔妃,“不是娘娘让照雪姑姑去大狱带我来毓秀宫的?” 柔妃愣了愣,“本宫没吩咐过照雪,就算本宫想见你,陛下也不会允许!” 朝颜神色瞬间变的冷肃,那幽冷的目光瞧的柔妃心里突突的跳,有些怕怕。 “颜颜……” “娘娘,您可感觉今日哪里不对劲?”朝颜沉声问! 柔妃想了想,没感觉哪里不对的,刚要开口,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 “颜颜,我刚才……” 柔妃说着倏然吐了口黑血,脸色痛苦的哼了几声,身子倒下去。 “娘娘!”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柔妃嘴唇发黑,吐出的血都是黑的,她靠在朝颜怀里。 “颜颜,快……快……” 走! 柔妃晕倒在朝颜怀里,彼时,哐当一声,门口传来照雪惊慌失措的话声: “翊王妃,你……来人啊,快来人……” 照雪急促的大喊后,整个毓秀宫混乱起来。 一刻钟后! 太医聚集在毓秀宫,朝颜被两名侍卫看着,雪白的脖颈间架着剑刃。 她轻蹙着眉心,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柔妃娘娘。 “楚朝颜,你竟狠到连柔妃都不放过,亏她还向朕求情,让朕放了你,你简直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玄帝怒不可遏,双眼因为愤怒而变的赤红。 朝颜一脸霜色,“不是我下的毒!” “事发前,只有你和柔妃在场,不是你是谁?照雪还能冤枉了你?” 朝颜视线落向旁边的照雪,她埋头跪在地上,小声抽泣,就是她指证朝颜下毒害柔妃。 朝颜不解,照雪为何要陷害她! “我说了,不是我!” “翊王妃,娘娘最是喜欢你,待你极好,你为何要害娘娘?呜呜……” 照雪这一番伤心的哭诉,无疑将朝颜推向深渊。 她是柔妃最信任的人,是以,玄帝几乎不怀疑她说的话,死死盯着朝颜,恨不得现在就将朝颜凌迟处死。 朝颜冷冷的看着照雪,那薄凉幽冷的眼神,照雪不敢直视,慌忙挪开视线。 她咬着唇,指尖死死揪着。 王妃,对不起了,您不死,就会有人因您而死,对不起…… 照雪心里的忏悔没人知道! 这时,一名太医走过来,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柔妃娘娘,臣……臣等救不了!!” “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什么叫救不了?”玄帝大发雷霆。 张太医惶恐,“柔妃娘娘的毒来势汹汹,已入肺腑,臣和众位太医一时半会实在没办法解毒,娘娘现在情况危急,恐怕撑不了半个时辰!” 第112章 王妃冷情绝爱 怎么会这样?照雪脸色大变,薛嬷嬷不是说那毒不会伤及娘娘性命,只除翊王妃? 照雪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被薛嬷嬷利用了,悔恨不已,可惜晚了。 玄帝愤怒的抽出沈寒冽手中的剑,指着朝颜,“交出解药!” 玄帝手背上的青筋暴跳,看的出来朝颜若是不拿出解药,他当真就杀了她。 “我没有解药!”朝颜看着前边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柔妃道,“但,有一个人,或许能救娘娘!” 朝颜说的是澜音,却不确定澜音能不能救柔妃,但她不希望柔妃死,还是想让澜音进宫一试。 逼不出解药,玄帝也只能差沈寒冽去翊王府找澜音试试! 柔妃的情况不能等,好在半个时辰以内,沈寒冽就带着澜音来了。 “小姐……” 一进殿,瞧见朝颜,澜音就迫不及待的走向她,眉眼间满是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先救娘娘要紧!” “嗯!”澜音凝重的点头,走向柔妃。 太医还以为来的会是个什么圣手民医,结果是个小丫头,似乎还是翊王妃的婢女! 这不是胡闹么?一个婢子给柔妃娘娘看诊,那不是提前送走娘娘? 张太医想阻止澜音给柔妃看诊,就被旁边的太医拉住,那太医小声道: “张太医,眼下我等都没法子救娘娘,不如让那丫头试试?万一真……那也不关咱们的事!” 张太医一听,当即就歇了阻止澜音的心思。 那太医以为说的很小声,却不知澜音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也懒得搭理他们。 医术不精,惯会背后嚼舌根。 别说太医,就是玄帝都不相信澜音能救柔妃,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医术能有多厉害? 玄帝倏地恼怒,觉着朝颜戏耍了他! 朝颜则蹲在照雪面前,用仅二人听到的话音问她,“照雪姑姑,为何要这样做?” 照雪满目泪痕,苦涩的笑道,“王妃有在乎的人吗?” 朝颜神色漠然,没等她说话,照雪又哭又笑,“是啊,王妃冷情绝爱,又怎会有在乎的人?” 谁不知道王妃连亲人都不放过?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心呢? “入了宫的宫女,若不得主子恩赦,哪怕埋骨宫中,也不得离开,可这不代表宫女就没在乎的人。 奴婢运气好,从护国公府就跟着娘娘,哪怕进了宫也有机会回家探望亲人。” 所以,当薛嬷嬷拿她的家人威胁她设局害翊王妃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家人。 可薛嬷嬷竟然骗她说那药只是让娘娘吃点苦头,不会要命! “奴婢没想害娘娘的。” 照雪眼泪流的汹涌,“都是你啊王妃,您为什么要嫁进翊王府?您若没嫁给王爷,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只要您死了,娘娘就不会死,奴婢的家人也不会死,为什么活着的是您?” 照雪声声悲慽,朝颜不为所动! 世人都想要她死! 最初的萧怀渊和蝶衣! 之后的苏氏母女,定安侯,宋家兄妹,宋丞相,姜莲玥,姜皇后和太子,还有玄帝,镇国公! 现在就连照雪也要她死! 可她做错了什么? 冷初棠没错,楚朝颜亦没错,是人心的险恶难测! 她手中沾的血,是他们逼的! “谁指使你做的?”朝颜漠然问。 照雪苦笑,她不能说,一旦说了,家人就得死。 娘娘,对不起,照雪辜负了您的信任! 照雪看了眼那边的柔妃,浓浓的歉意和愧疚爬满心头,她咬了咬牙,猛地撞向旁边的柱子! 朝颜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没来得及。 “砰——” 突然的响声,惊的四周鸦雀无声,一双双惊疑的目光看过来,见到撞柱而亡的照雪,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玄帝暴喝,“楚朝颜,你干了什么?” 玄帝以为朝颜杀人灭口! 照雪指证朝颜害柔妃,现在她一死,便无人证明朝颜清白。 “沈寒冽,把她……” “陛下!” 玄帝要处决朝颜的话未脱口,澜音匆匆走过来,“娘娘还有救,但要奴婢救娘娘,陛下得放了我家小姐!” “放肆!一个婢子,也敢威胁朕?”玄帝脸色铁青。 这对主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两个挑战他的底线! 澜音眼里只有自家小姐,就是皇权都不能威慑她,她挺直脊背,没有畏惧,不给小姐丢脸。 “娘娘尚未醒来,谁知道真凶是谁?陛下就此处决小姐,未免太武断!” 澜音冷道,“陛下若不答应,那就让柔妃娘娘和小姐,奴婢一起死好了,有小姐和奴婢陪娘娘赴黄泉,想必娘娘也不会孤单!” “你……”玄帝气的牙疼! 楚朝颜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气死人了! 可他还是被一个婢子给威胁到,为了救柔妃,答应澜音的条件。 柔妃中的毒确实很烈,但不是什么无可救药的剧毒,澜音能救! 不过一会,便给柔妃解了毒,柔妃原本乌黑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只是略显苍白。 众太医都不可思议,看澜音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一个个不信邪的去给柔妃诊脉,结果可想而知,柔妃确实没事了,只是身子虚还没醒而已。 “姑娘,你是如何解毒的?” “对啊,娘娘明明毒入肺腑,无力回天……” “姑娘刚才施的针法奇妙,我等从未见过,还有姑娘用的药……” 太医一下子全都围着澜音叽叽喳喳,而玄帝看上去并不高兴。 被朝颜和澜音气的! 再三确定柔妃已无大碍,玄帝命澜音和一位太医共同照看柔妃,让沈寒冽把朝颜押走。 朝颜既进了宫,玄帝也不打算将她送回大狱,寻思着还是关在宫里为好! 人在他眼皮底子下看着,想必也掀不出什么风浪。 想着,玄帝狠狠的瞪了朝颜一眼。然,后者微微敛着眸,压根没在意他! 玄帝又气的不轻。 “陛下……” 出了毓秀宫,就听到急切而柔和的声音,跟在玄帝后面的朝颜,眸光抬起,便见德妃,贤妃,容嫔三人急匆匆的过来。 三人一见玄帝,包括后面跟着的宫人都连忙行礼。 “陛下,柔妃的事,臣妾都听说了。” 德妃第一个开口,看了眼朝颜,“毒害柔妃的,不是翊王妃!” 话落,便见玄帝眸色沉了沉,“德妃,你有何证据?” “陛下,臣妾有!”容嫔站出来道。 第113章 非死不得出 凤鸾宫有什么风吹草动,容嫔都知道,她是最想要姜皇后命的人,早就差人暗中盯着薛嬷嬷。 是以,薛嬷嬷去找照雪的事,她一清二楚,更是知道二人要陷害朝颜。 可她没有及时把这件事告诉柔妃和陛下,也是存了私心的。 后宫女人哪个不想争宠?她嫉妒柔妃,嫉妒的眼红。 柔妃盛宠不衰十几年,明明是个老女人了,偏偏陛下还宠爱着,她着实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比柔妃差? 她年轻靓丽,房中术花样多,偏生陛下总是对她不冷不热,多年不给她晋位分! 她想,若是柔妃真有个好歹,是不是陛下就会多看看她? 这不,听到柔妃出事的消息后,她才去找德妃说出实情,就是不知柔妃死了没有! 容嫔暗暗瞥了眼毓秀宫,说道,“陛下,是薛嬷嬷干的,她才是真凶,臣妾已经让人拿下交给德妃姐姐!” 玄帝一脸阴雨,目光沉沉,让人看不出他想什么,但谁都能感觉到陛下糟糕透了的心情。 德妃命人将薛嬷嬷带上来,薛嬷嬷手脚被绑着,嘴里也塞着布,宫女拿出她嘴里的棉布后,她才哭喊着: “陛下,德妃娘娘和容嫔无缘无故抓老奴,要在宫中对老奴动用私刑,这是不把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 “好个贱奴,事到如今,还狡辩!”贤妃斥道,又向玄帝施礼,“陛下,薛嬷嬷指使给柔妃下毒的贱婢就在毓秀宫,只要查查,就能找出来!” 薛嬷嬷一听,老脸顿时煞白。 “沈寒冽!”玄帝压着怒气喝道,“查!” “是!” 沈寒冽立马带上几名侍卫走进毓秀宫,传来所有宫女,挨个盘查! 站在毓秀宫大门口的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也不敢走。 陛下都没走,他们哪敢走,又不是嫌命长!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下毒的宫女就被揪出来,那宫女害怕极了,为了能从轻发落,如实招供。 确实是薛嬷嬷买通她给柔妃下毒,嫁祸给朝颜。 “陛下饶命,奴婢也是受薛嬷嬷威胁,不得已才给娘娘下毒,请陛下饶命!” 宫女砰砰的磕头求情,奢望玄帝能留她一条命,然,玄帝命沈寒冽直接将人就地处决。 利剑出鞘,血溅当场! 沈寒冽铁血冷肃的收回剑,宫女随之倒在地上,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除了朝颜,德妃等人都变色,特别是容嫔脸都白了。 朝颜漠然的看着这一切,没为自己辩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害的柔妃显而易见。 “陛下!”德妃缓过来,冷静道,“薛嬷嬷一个贱奴,岂敢擅自毒害一宫之主?估摸着受人指使!” 德妃说的委婉,可谁都听得出来她的意思是:姜皇后指使薛嬷嬷下毒害柔妃! 柔妃要是死了,朝颜难逃死罪,一箭双雕,正合姜皇后的意。 “没人指使老奴!德妃,你别妄加揣测,皇后娘娘从未指使老奴毒害柔妃,是老奴自己的主意!” 薛嬷嬷着急忙慌的狡辩,死到临头也要保住姜皇后。 德妃语气轻淡,落在薛嬷嬷身上的目光却是凉的,“本宫没点名道姓,薛嬷嬷自己就说出皇后娘娘,若不是做贼心虚,何故维护皇后娘娘?” “德妃姐姐说的不错,薛嬷嬷,说,是不是皇后娘娘指使你害柔妃的?” 容嫔接过话,狠戾道:“陛下面前,你要敢有半句虚言,下场如何,薛嬷嬷该不会不知道吧?” 玄帝锐利的目光也凝视着薛嬷嬷,便是薛嬷嬷不承认,他也知道了真正要害柔妃的是姜皇后。 太子被朝颜打成废人,玄帝又要废太子,那成为新储君的只可能是君墨辞! 姜皇后如何还坐的住? 柔妃母子和朝颜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被禁足着,也让薛嬷嬷暗中对柔妃下黑手,一并除去朝颜。 这计划原本就是薛嬷嬷出的主意,只不过前几日柔妃住在了翊王府,没机会下手,直到今日才寻到机会。 薛嬷嬷以为万无一失,谁料…… “陛下,此事就是老奴所为,皇后娘娘并不知情,老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就以死谢罪!” 自知死路一条,为了不连累姜皇后,薛嬷嬷猛地撞向地上的青石板。 “砰!” 青石板发出松动的响声,只见薛嬷嬷额头流下几行血,滴进青石板的裂缝里。 容嫔离她最近,吓的尖叫了声。 谁能想到薛嬷嬷会自尽保姜皇后! 此时的姜皇后,正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幻想着薛嬷嬷来禀报柔妃和朝颜已死的消息,哪知等来的却是薛嬷嬷在毓秀宫宫门口撞死了! “哐当!” 手中的杯子脱落,砸在地上。 姜皇后踩着碎裂的杯子,赫然起身历色瞪着跪在地上的宫女。 “薛嬷嬷撞死了?谁逼的?” 姜皇后万分震怒,薛嬷嬷是她的左膀右臂,如今死了,以后谁帮她做事? 宫女颤颤巍巍,“是……是德妃,贤妃,容嫔三位娘娘……” 闻言,姜皇后神色逐渐变冷! 倒是没想到这三个贱人会联合起来对付她! 姜皇后烦躁恼怒着,凤鸾宫突然来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姜氏,德行有失,敕令其禁足凤鸾宫修德养性,非死不得出,钦此!” 姜皇后跪在地上呆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宣旨的太监将圣旨递到面前,她才发了疯似的抢过圣旨,死死盯着上面的内容。 什么修德养性,陛下分明是要终身囚禁她! “本宫要见陛下,凭何囚禁本宫?镇国公不会同意的,本宫要见陛下,让开!” “快,拦住皇后娘娘!” 姜皇后拿着圣旨冲出凤鸾宫,那太监连忙使唤宫人拦着,又急急跑出去命人关上宫门,从外面上了锁。 “大胆奴才,放本宫出去!” 姜皇后砰砰的敲着门,不管她如何叫骂,宫门没再打开过。 她失魂落魄的滑坐在地上,抓着圣旨的手在颤抖。 “陛下,你好狠的心啊……” 完全不念夫妻情分,将她囚禁,就不怕兄长反吗? 姜皇后觉着玄帝狠心,德妃,贤妃,容嫔三人却觉玄帝向着她,心灰意冷。 “姜娰甯明明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陛下却只将她囚禁,太便宜她了!姜娰甯就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第114章 三哥认你为妻,便还是嫂嫂 玄帝一走,容嫔气的直呼姜皇后名讳。 以为这次能扳倒姜皇后,结果玄帝对姜皇后的处罚不痛不痒,白忙活了一场。 德妃贤妃脸色也不大好,贤妃不甘道,“废不得,杀不得,陛下是忌惮镇国公手中的权利!” “就因为姜娰甯有个权势滔天的兄长,我的孩子就得死的不明不白吗?贤妃姐姐,你就咽得下这口气?” 容嫔直跺脚,泪水在眼里打转。 咽不下又如何?谁让她娘家权势比不得镇国公,给她撑不了腰? 贤妃没心情和容嫔争口舌,带着人走了。 容嫔还想咒骂姜皇后几句,被德妃制止,“容嫔,此事到此为止,皇后虽未废,却终生不得离开凤鸾宫,生不如死的日子也够她受了,你就是不服,也得忍,忍不了,有本事去找陛下说!” 言罢,德妃也带着人回重华宫。 容嫔一个人站在毓秀宫门口,满腔愤怒和不甘无处撒。 姜娰甯害死她的孩子,她为何要忍? 不,她不能忍,她要姜娰甯血债血偿! 容嫔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掠过一抹淬毒的暗芒。 ………… 天牢! 四周的狱卒被宣王禀退,宣王拿着手中以玄铁打造的黑色符令,脸色比锅底还黑。 “三弟,你别害为兄啊!背着父皇悄悄摸摸召集飞羽军,你是觉得为兄这颗脑袋太硬了?” 宣王此时悔的吐血! 他为什么要见青木? 为什么要进宫找父皇? 为什么要来天牢? “君墨辞,你别祸害本王,这次为了帮你,本王差点被陛下砍了,若是再让陛下知道本王联系飞羽军,宣王府就完了,本王还没娶王妃,会死不瞑目!” 君墨辞,“……” “宣王爷,没那么严重!”一旁的青木忍不住道。 宣王红着眼瞪他,“怎么不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要造反!陛下是天子,天子向来有无可救药的疑心病!” 宣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君墨辞忍着想要拍飞他的冲动,“二哥……” “打住,别叫二哥,本王不是你二哥!” 宣王急忙将飞羽令塞给青木,跳出去好远,“本王今日只是到此一游,什么都没听见瞧见。 君墨辞,本王只想当个富贵不愁的废物,求求你,别再让人来找本王!” 宣王急忙走出牢房,想要开溜。 “宣王!” 君墨辞忽地道,“本王并非要害你,只是想请宣王帮忙召集飞羽军。 镇国公野心昭然若揭,一旦废太子的旨意告示天下,镇国公必反,唯有飞羽军能保皇都太平。” 宣王脚步顿住了,神色也不似刚才散漫。 他不想掺合权势之争,可眼下时局,似乎不容他继续装傻充愣! 镇国公若真反,君氏一族必定灭亡。 看来,皇都的天,要变了! 宣王叹了口气,答应帮忙,青木则负责向其它三营安插自己人! 飞羽军加上千机营,骑兵营,神箭营三营兵马,约十八万余人,足矣对抗镇国公。 君墨辞早有打算,这也是他拒绝玄帝向平阳王寻求支援的原因,当然主要还是不想娶平阳王之女。 青木临走欲言又止,想把朝颜的事告诉王爷,又怕王爷分心,便没说出来。 他和宣王走后,君墨辞从枕头下掏出昨日从狱卒那要来的木头和匕首。 握着匕首在木头上仔细的雕着,脑海里则想着那张清冷的容颜。 上次,在朝颜屋里见到楚赫煊送的木偶后,他觉着那木偶雕刻的太丑,便想亲自雕一个。 现在,只雕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君墨辞想着,出天牢后,便送给朝颜。 可没想,再见,竟是诀别! 亲手为她雕刻的人像,终究没能送出! ………… 朝颜第一次在宫中过夜! 睡意全无! 索性挑灯执笔,写了一本武功心法,那是望月宫的心法秘籍,也是朝颜的师傅传给她的。 朝颜没忘记君若卿要跟自己习武的事,亲自教是不可能了,唯有给君若卿留下武功心法,就看她自己能否领悟参透自学! 最后一笔落下,窗户传来啪嗒一声,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屋里尤其明显。 一颗脑袋探进窗户,张望着瞧见未睡的朝颜,小声喊着‘三嫂’,君若卿麻利的爬进屋里。 见到君若卿,朝颜有些意外,起身走过去。 “若卿,你如何进来的?” 朝颜被关在流云阁,外面都是守卫,君若卿不会武功,正常情况下避不开守卫进来! “沈寒冽放我进来的!” 君若卿弹了弹衣服,不在意道,“三嫂,今儿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要不我帮你逃出皇宫?” 她的清乐宫有狗洞,出宫分分钟的事! 君若卿的好意,朝颜心领,但她不想连累君若卿,便拒绝了。 君若卿有些可惜,知晓朝颜被关在宫里后,她把狗洞都清理干净了,就差把人带出流云阁。 朝颜不知君若卿心里的小九九,将写好的武功心法交给她。 “若卿,答应教你武功,现在看来要食言!这本武功心法你拿着,若能参透,可自学成才,若不能领悟,也不必勉强,练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君若卿眸光一亮,对武功心法感兴趣极了,接过来粗略看了下,忽地意识到什么,忙问: “三嫂,你……是要走了吗?” “嗯!”朝颜点头。 君若卿脸上的兴色须臾消失,“那……寂离是不是也要走?” “六皇子留在玄沧于他无利,我会带他走,等离开皇都后,去哪便随他意!” 君若卿想过这一天,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三嫂,谢谢你帮寂离!只有离开皇都,寂离才自由,才能好好活着。” 她眉眼间的失落之色藏不住,朝颜想安慰她,又不知该说什么。 等君若卿平复心绪后,她才道:“若卿,我和翊王已经和离,已不是什么翊王妃,你不必再唤我三嫂!” 君若卿摇头,“和离是父皇下的,只要三哥认你为妻,你便还是我的嫂嫂!” 提到君墨辞,朝颜忽地就想到了他,也不知他在天牢如何? 和朝颜聊了好一会,君若卿才走,依如来时那般悄悄摸摸的,没被守卫发现。 直到她安全离开,朝颜才熄了灯,悄然离开流云阁! 她如同魅影,动作轻的没声,守卫没发现! 离开流云阁没走多远,便有人跟了上来。 “楚小姐深夜离开流云阁,上哪去?” 第115章 那个丫头,再也回不来了 沈寒冽从暗色中走出来,手中握着佩剑,隔着些许距离,又在夜色的笼罩下,朝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感受到了一股冷肃的气息。 “随便走走!” 朝颜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那身黑衣,整个人融于清凉的夜中。 沈寒冽同样瞧不清她,只听她声音十分清淡,走近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才清晰些许。 “楚小姐难道不知现在的处境?你擅自离开流云阁,会惹龙颜大怒!” 陛下会认为她意图不轨! “沈侍卫不说,没人知道!” “你凭何认为,我会帮你?” 两人的目光碰撞,一个犀利冷沉,一个淡漠无波。 今晚的月亮很是暗淡,只有半钩从乌云下显露出来,风也是凉的,吹在两人身上,让彼此的气息都降低了不少! “沈侍卫想抓我回流云阁,早就喊人!”她漠然道,一双眼眸明亮幽冷。 和沈寒冽见的次数不多,这人外表冷酷无情,但为人刚正不阿,有良善,也有锋芒。 只要她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相信他不会把她离开流云阁的事告诉玄帝。 朝颜在赌! 见他不说话,又淡淡开口,“我只是想去看看柔妃娘娘,没别的意图,很快便回来,请沈侍卫行个方便!” 也不是不能打晕他,就是后果有些麻烦,是以她还是好声好气的同他说情,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沈寒冽心里清楚朝颜要去看的不是柔妃,而是找澜音,但他还是放她走! 他其实没打算将朝颜抓回流云阁,跟上来只想提醒朝颜行事要有分寸,她现在还是个囚犯。 沈寒冽之所以这般做,全然是为了君若卿,要不是君若卿,便是翊王都不能让他讲情面。 毓秀宫的灯火是亮着的! 敞亮的大殿里,除了澜音,太医和守夜的宫人都靠在一边打瞌睡。 柔妃则还在昏迷中! 朝颜直接从正门进殿,这个时辰,宫人都在睡觉,没人会发现她。 她脚步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声音,但她一来,澜音就瞧见了! “小……” 差点叫出声,澜音急忙闭嘴,激动的放轻脚步走向朝颜。 她就知道小姐会来! “小姐,您没事吧?玄帝可有为难你?”为了不吵醒其他人,澜音压低了声音。 朝颜摇头,“柔妃娘娘怎么样了?” 说着,她目光看向躺在榻上的柔妃。 “娘娘没事,就是身子骨虚还昏睡着,明日就会醒来。” “嗯!” 朝颜找了个凳子坐下,刚要说话,澜音便说‘小姐稍等’,然后拿出一个瓶子,逐个放到宫人和太医鼻下,让他们嗅了之后,便见一个个身体放软,已经沉沉睡去。 “好了!” 澜音收起瓶子,走到朝颜面前,“小姐,现在您被困宫中,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这两日一直有人在暗中查您!” 不用猜,肯定是玄帝! 玄帝想查出她名下的产业,查封后据为己有,再杀了她! “锦霜那边事情办的如何?” “差不多转移了七成产业,剩下的三成恐怕来不及带走,时间紧迫,还有各个店铺的人手都拖家带口的,有些麻烦!” 要在短时间内带着所有人撤离皇都,确实不是易事,可若留下那些人,玄帝定不会留他们性命。 朝颜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也不是无情无义之徒,那些人为她效命了三年,关键时刻,不能弃之不顾。 “明日,你寻个由头出宫,让锦霜带着他们乔装易容出城,霁寒会接应。另外,把这封信送去宣王府给宣王!” 朝颜拿出在流云阁写好的信递给澜音。 澜音拿着信,担忧问,“那小姐呢?宫中戒备森严,小姐该如何出宫?” 沈寒冽统领禁卫军值守的皇宫,就像一座铜墙铁壁,要突破禁卫军离宫,难如登天。 不过…… 也不是没有办法,再严密的防卫,也有缺口! 想到君若卿说清乐宫同外界就一墙之隔,朝颜便有了主意! 仔细交待了澜音一些事情,朝颜正要走时,澜音叫住她,神色一瞬变的哀伤。 “小姐,秋桑的尸体奴婢擅自做主烧了,将她的骨灰放在锦霜那,由锦霜带走!” 澜音低着头,不敢看小姐,怕小姐生气! 小姐太疼秋桑了,不像别家婢子,什么粗活累活都干。 秋桑不一样,只给小姐做饭,端茶倒水,除此之外就负责吃吃喝喝,小姐什么都不让那丫头操心。 她记得在云溪镇时,小姐说过,将来大仇得报,一切尘埃落定时,就给秋桑寻个好人家嫁了。 可结果…… 秋桑最后一面,小姐都没见到! 澜音做的没错,尸体放着会腐烂发臭,带骨灰走比带尸体方便。 可朝颜的心还是揪的疼,她的悲伤是沉在心底,面色冷的像霜雪。 那个陪伴了她三年的丫头,再也回不来了! ………… 次日! 柔妃醒来后,澜音替她复诊,便寻借口要出宫买药,说那药太医院没有。 柔妃知道她是朝颜的人,二话不说命自己人送她出宫,剩下的那名太医则欣喜的去承明殿禀报玄帝。 寝殿清静下来,柔妃才询问毓秀宫的宫人昨日发生的事。 宫人不敢隐瞒,如实道出,知晓是照雪联合薛嬷嬷害自己,柔妃的心凉了一大截。 这时,跪在地上的一名宫女不安的开口,“娘娘,这封信是在照雪姑姑房里发现的,请娘娘过目!” 视线落在那封信上,柔妃叫宫女呈上来,打开一看,她的脸色变的愤怒又哀伤,最后叹了口气。 “本宫不会怪罪你,你何必……” 自尽赔罪! 乍然知道照雪背叛自己,柔妃着实愤怒,但看完信知道照雪有苦衷后,她便不愤怒了,只是失望! 若照雪还活着,她也不会处死照雪,只会赶她走罢了! 禀退宫女,柔妃唤出一直暗中保护她的飞羽卫,命其中一人去救照雪的家人。 主仆一场,算是她尽的最后一点情分。 飞羽卫按照雪信中提供的地址去救人,然而,当他到同心巷徐宅时,徐家七口人,无一活口。 柔妃得知这事后,毫不意外,一脸的怜悯。 “照雪,本宫向来觉着你聪明,没想到,你也有糊涂的时候……” 与毒蛇为伍,无异自取灭亡! 姜氏的话,如何信得? 第116章 真是作死啊 玄帝来看柔妃,柔妃并不想看到他,可听说朝颜被关在流云阁,为了见朝颜一面,还是耐着性子假意逢迎。 然而,当她提出要见朝颜时,被玄帝一口否决,气的她当场发火,将玄帝赶了出去。 “什么最爱本宫,对本宫有求必应,骗子!” 狗男人! 柔妃心里怒骂一句,烦躁的摔东西,玉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来,玄帝脸色黑成锅底! 跪在地上的宫人大气不敢出,简直要被柔妃娘娘吓死。 柔妃娘娘怎么敢赶陛下离开,后宫哪个女人不盼着陛下来的?就柔妃娘娘任性妄为。 果然恃宠而骄…… 回到承明殿,玄帝脸色仍旧不好,一名太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就被玄帝命人拉出去砍了,将其余人吓的半死。 在陛下跟前当值便是这样,脑袋都是悬在腰上的! “沈寒冽!”玄帝沉沉喊了声。 顷刻,沈寒冽走进殿,“陛下!” “事情办的如何?”玄帝问道,眼底阴沉沉的。 “回陛下,楚小姐在皇都的产业颇多,目前只查出一些,其中涉及米粮,油盐,赌坊!” 这丫头,该不会把整个皇都的产业都垄断了?玄帝脸色更不好了,命沈寒冽加快速度彻查,并且把查出的这些产业,但凡朝颜名下的铺子尽数查封。 半个时辰后,沈寒冽就率领一队禁卫军在街上查封了不少铺子,这阵仗弄的人心惶惶。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近日皇都发生的事情多的够他们吃上一整年的‘瓜’! 然而,沈寒冽心情十分诡异! 按照名单,他们每去查封一间铺子,那铺子都没人,可东西还在! 而且铺子里都有活动过的痕迹,说明人是刚走! 这些人全都在同一时间弃店不见,莫非…… 沈寒冽想到了一个可能,眉头越皱越深。 这一刻,向来不徇私枉法,对圣命言听计从的沈侍卫,忽然犹豫了。 他已经猜到朝颜在转移财产,不知该不该告诉玄帝。 人群中,澜音冷眼看着禁卫军查封铺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查吧,那几个‘歪瓜裂枣’,对小姐而言,可有可无,就当小姐施舍给玄帝了! 澜音转身,消失在人群中,没一会,出现在太湖别苑! 此时宣王正端着一碗药喂给凤凝喝,凤凝一脸的嫌弃,不情不愿的张嘴。 “啊!凤儿张嘴,再喝一口!” 宣王像是哄孩子般,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凤凝嘴边。 凤凝拉着脸,紧紧捏着拳头,忍着想要揍宣王的冲动。 凤儿?他不肉麻,她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君墨凛,你能不能正常些?”凤凝忍不住道。 宣王好像没看出她生气,无辜的眨了眨眼,“本王挺正常的啊!凤儿,来,喝药,喝了药,身体倍儿棒!” 凤凝,“……” 按不住刀了,她想刀了这神经兮兮的男人! 凤凝没机会出刀,下人匆匆过来这边禀报: “王爷,外面有位姑娘求见,说是凤凝姑娘的朋友,叫澜音!” “澜音?”宣王眼皮猛地跳了跳,“她来干什么?不是在宫里给柔妃娘娘看诊?” 宣王昨日虽未进宫,但宫里发生的事都清楚。 他头疼不已,下意识的觉着澜音来这里不是什么好事。 想让下人打发了,可在凤凝危险的眼神下,不得不哭丧着脸命人带澜音进来。 见到二人,澜音先是问候了几句,给凤凝看了看内伤,才把朝颜让她带给宣王的信拿出来。 宣王一听朝颜有信给自己,警惕的退出去,“你拿走,本王不要!” 瞧宣王对信避如蛇蝎,澜音好笑,没等她硬塞给宣王,凤凝就从她手中拿过去,拍在宣王胸口上。 “小姐给你,你就得看!” 啪的! 宣王条件反射的接住信,委屈的看着凤凝,“凤儿,这信看不得……” “嗯?” 在凤凝危险的逼视下,宣王只能苦哈哈的打开信! “本王看,看还不行么?” 然,当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宣王气的跳脚,将信抓成一团。 “这夫妻俩是觉得本王脑袋太硬,要给本王换换是吧?一个两个,都要本王去干送脑袋的事,太过分了。凤儿,咱们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那黑心的夫妇找到。” 宣王骂骂咧咧,拽住凤凝便要走。 澜音幽幽道,“王爷,是您自个答应过小姐,给小姐承诺只要不伤天害理,强人所难,小姐要您做任何事都行。 现在,这事看起来危险,但并不会要王爷的命,也不是要王爷您杀人放火,王爷担心什么? 王爷只需把人送去那个地方,剩下的事小姐会解决,不会有人怀疑到王爷身上。” 宣王有苦难言,他当初为何要手贱去掀三弟妹的幕帘?掀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许她一个承诺? 真的是作死啊! 看宣王生无可恋的样子,澜音就知道这事成了,和凤凝简单寒暄几句,她便离开别苑。 方走到门口,凤凝追了出来! “澜音!” “凤凝,还有事?” 澜音停住脚步,凤凝走过来,抿了抿唇,问她,“小姐可还有话要说?” 澜音笑了,“你还真是了解小姐,小姐确实有话要我带给你,刚才宣王在,我不好说!” 她握住凤凝的手,神色认真起来,“凤凝,小姐说宣王对你情有独钟,你若属意宣王,就留下吧,小姐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难得一人心,珍惜眼前人!” “小姐……”凤凝心中酸楚,如何不明白小姐的用意。 其实,澜音若是也有属意的对象,朝颜也会将她留下,她们大难不死,朝颜不想再让她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 澜音走后不久,宣王就去了天牢,左思右想,还是觉着该把朝颜要走的事告诉他那黑心三弟! ………… 夜! 朝颜站在窗前,手上端着一盏油灯,黑衣黑发被夜风吹的飞舞,便是烛火也在疯狂跳跃。 直到火苗快熄灭,风势变大了,她才漠然地打翻油灯。 噗的! 眨眼间,灯火烧着帘子,一连串的反应后,大火在屋内蔓延开来。 彼时,外头混乱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救火,所有人都快救火!” 流云阁外面的禁卫军整齐迅速的打水救火,而宫人则被大火吓的慌张错乱。 与此同时,一名宫人慌张的跑进承明殿。 “陛下,陛下不好了,流云阁失火了!” 第117章 母妃和阿辞,等你回来 夜幕下,火光冲天! 玄帝赶到这里时,流云阁彻底吞没在大火中,禁卫军只能留意着,避免波及其它宫殿。 这时,一名禁卫军跪在地上禀报,“陛下,楚小姐没有出来,不知是不是……” “那丫头狡诈,没那么容易死!”玄帝薄怒的盯着前面的大火,“找,她若反抗,就地处决!” “是!” 玄帝压根就不信朝颜会死在流云阁里,被朝颜气的哪哪都疼! 朝颜也没指望玄帝会相信自己死在大火中,放火烧流云阁只是为了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好趁机离开。 今晚的月亮格外暗淡,风势也变大了,空气中有些湿润,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三嫂,这边!” 君若卿走在前头给朝颜指路,去的是清乐宫的方向,她紧张的手心冒汗,心跳也跟着加快。 而后面的朝颜,步伐稳健,警惕的感受着周围情况,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说明玄帝已经知道她火烧流云阁,派人搜捕她! 来的倒挺快! 君若卿只顾埋头往前走,突然被朝颜捂住口,拉着躲到一旁的花丛后面。 紧接着,噔噔的脚步声从前边掠去,朝颜幽冷的眸子凝视着走过去的禁卫军,待人彻底不见了,才拉着君若卿出来。 君若卿呼了口气,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好险,差点被发现了。三嫂,我们快走吧,马上到清乐宫了!” “嗯!” 朝颜跟着君若卿,还没走多远,旁边岔路上倏然冲出来几名禁卫军。 “她在那,抓住她!” 朝颜当即将君若卿拉到身后,准备解决掉那几个麻烦时,不知哪里冒出来两名黑衣人,速度极快的解决掉禁卫军。 “是柔妃娘娘的人,她来了吗?”君若卿一眼就认出飞羽卫,上次见过一面,她记得人。 话落,暗中匆匆走来一名妇人,身上披着件斗篷,可不就是柔妃。 “颜颜!” “娘娘,您怎么来了?” 柔妃拉住朝颜的手,不舍的望着她,“你要走,母妃岂能不来送送?” 流云阁失火,柔妃就猜到朝颜要离开,便带着飞羽卫悄悄找过来,一是道别,二是助朝颜出宫。 见柔妃还将自己当儿媳妇,朝颜想说她和君墨辞已经和离了,话到嘴边又没说出。 “颜颜,你打算去哪?以后还回来吗?母妃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柔妃不傻,细细想想这两日发生的事,就知道朝颜在皇都留不下了。 朝颜这一把火,不是简单的出宫,而是要离开皇都! “娘娘,有缘,会再见!” 朝颜莞尔,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戴在柔妃手上,“这镯子交还娘娘!” 不待柔妃拒绝,朝颜又道,“就当娘娘先替我保管,来日再见,娘娘再赠予我,可好?” 此一别,生死难测,物归原主,也是不想弄丢柔妃娘娘生母的遗物。 说是来日再见,可柔妃知道,恐怕见不到朝颜了。 她紧紧握住朝颜的手,眼底有几分湿润,不过在夜色下,瞧不出来。 “好,颜颜,你记住,你永远是本宫认定的儿媳妇,那封和离书,本宫不认,阿辞不认,便不作数! 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翊王府都是你的家,母妃和阿辞,等你回来!” 临走前,能得到柔妃的关怀,朝颜很暖心。 诺大的皇都,终归有人在乎她楚朝颜的! 看着逐渐没入黑夜中的两道身影,柔妃依依不舍的呢喃,“颜颜,保重!” 轻飘飘的声音随风而去! 飞羽卫走过来道,“小姐,有人过来了,您先回去,这里交给属下!” 飞羽卫是护国公的旧部,对柔妃的称呼一向如此。若柔妃当年没有进宫,而今就是继承护国公掌管飞羽军的统帅。 柔妃叮嘱二人小心便走,她得尽快回到毓秀宫,免得被玄帝发现生出猜疑。 ………… 清乐宫位置偏僻,别说禁卫军,连个宫人都不会出现在这。 两人一路过来还算顺利,君若卿将朝颜带到宫墙下,急忙挪开堵住狗洞的石头。 “三嫂,我平日出宫钻的就是狗洞,洞口蛮大的,你身形也瘦,可以钻过去!” 朝颜,“……” 玉竹捂脸,丢死人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公主怎么还说的挺自豪? “好了,三嫂,你快……” 走! 君若卿抬头一看,便见朝颜轻身一跃,立在高墙之上,黑衣墨发在夜风中簌簌而动。 她嘴角抽了抽,忘了,三嫂和她不一样,哪用得着钻狗洞…… “若卿,谢谢!” 朝颜站在高墙上,垂眸望着君若卿。 君若卿笑了笑,招手道,“三嫂,一路平安!对了,请三嫂帮我给寂离带句话,告诉他好好活着,等我去找他!” 若有朝一日,她在皇宫待不下去了,一定会去找寂离,他可是她第一个瞧上的美人。 “好!” 朝颜一跃而下,出了皇宫。 君若卿顿时有些失落,以前,除了沈寒冽,她在这个世界就没有相熟的人,现在好不容易认识三嫂和寂离,两人同时走了,那种失落感很难言喻。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底抽去! “公主,翊王妃走了,咱们快把狗洞堵了,若是让沈侍卫知道翊王妃是咱们放走的,就完了!”玉竹急道。 虽说清乐宫偏僻,不会有人发现翊王妃是从这里走的,但还是小心为上。 “对哦!快把那些石头搬过来!” 君若卿顾不上失落,连忙和玉竹一起搬石头堵住狗洞。 然而,主仆没来得及堵上,一阵火光照耀过来,顷刻,蹲在墙角的两人被禁卫军包围起来。 “沈寒冽,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见从后头走上来的沈寒冽,君若卿有些心虚,就像做错事了的孩子被大人抓包。 沈寒冽看着她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冷和复杂。 有宫人瞧见君若卿带着朝颜往清乐宫去,举报到陛下面前,他这才带着人过来。 他不想亲手抓君若卿,可圣命不可违! “带走!” 一声令下,两名禁卫军上前抓住君若卿。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公主!” 玉竹几步上前,还没碰到君若卿,就被禁卫军抓住。 “沈寒冽,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抓本公主?” 君若卿气鼓鼓的瞪着沈寒冽! 沈寒冽不敢和她对视,怕自己心软,违抗圣命放君若卿,那样,两人都得死! 他宁愿自己被陛下砍了,也不愿她受到一点伤害! 第118章 你退,或者我杀出去 “小姐!” 远远的,瞧见走来的黑衣少女,夜一赶忙走过去,他和其余夜卫早已等候在此接应朝颜。 朝颜目光掠过他和后面的夜卫,“锦霜她们可平安出城了?” 夜一点头,“锦霜姑娘已经在长泊渡口等小姐,就是……六皇子还没到!” 朝颜心下微沉,宣王难道没去接他? 朝颜想着,便听夜一说,“属下差人去看过,六皇子并不在那里,就是宣王也不在府中,想必是被宣王接走了。小姐,您先走,回头属下再带人去找找六皇子!” 黑夜中有火光闪烁,是禁卫军追来了! 速度比朝颜预料的快,没有犹豫,她命所有人撤。 不过,很快禁卫军追上来,带头的是沈寒冽,让人将君若卿带去见玄帝后,他就带人来追朝颜。 夜一当即带着几个人断后,由夜五和夜七带人护送朝颜出城。 厮杀声在夜中一触即发! 沈寒冽没有和夜一等人纠缠,留下一些禁卫军应付夜卫,便带着人去追朝颜。 此时的城门口,霁寒早已解决守卫,打开城门等着朝颜。 不知何时,风势越来越大,原本暗淡的月光彻底掩于乌云中。 夜,充满了肃杀之气! “轰隆——” 一声雷鸣伴随着闪电落下,那片刻的光亮,霁寒瞧见一行人疾驰而来。 为首的黑衣少女,正是他所忧之人。 见朝颜安然无恙的来到城门口,霁寒紧绷的心弦终于落下,朝颜再不来,他就要忍不住进城寻她。 “小……” 他尚未喊出小姐,沈寒冽飞身过来。 “楚朝颜……” 沈寒冽落在朝颜前面拦着路,拔出手中的剑,夜五夜七如临大敌,立马将朝颜护在中间。 “你逃不掉的,随我回宫见陛下,只要你臣服陛下,陛下会既往不咎,饶你不死!” 沈寒冽跟随玄帝多年,对这位帝王的脾性略知一二,只要朝颜对玄帝没了威胁,且听玄帝差遣,玄帝不会杀她。 可他不了解朝颜,以朝颜的性子,岂会对他人俯首称臣,鞍前马后! “沈侍卫不必多言,你退,或者……我杀出去!” 朝颜语气淡漠,对上她的目光,沈寒冽便明白她去意已决。 嗡的!手中的剑一转,沈寒冽沉沉道,“如此,得罪了!” 沈寒冽出剑的同时,禁卫军跟着动手。 彼时,城门前的霁寒也迅速抽剑,朝着沈寒冽背后刺去。 感知到危险,沈寒冽及时收剑躲开,冰冷的剑刃堪堪擦着他的脸庞过去。 “嗡!” 霁寒手中的剑发出一道剑鸣,他背对着朝颜道,“小姐,他交给我,你先走!” 朝颜置身于厮杀声中,“小心!” 言罢,夜七和夜五跟着她出城,剩下的夜卫则同霁寒一起阻拦沈寒冽等禁卫军。 沈寒冽提剑便要追朝颜,被霁寒拦住! “想抓小姐,从我尸首上踏过去!” 霁寒一身强烈的杀气,他同其他夜卫不一样,冷肃的气势中带着贵气,似乎天生就是一个贵公子! 年纪不大,冰冷的眉眼中却有着历经风霜的深沉。 “你是什么人?” 沈寒冽跟在陛下身边,见过无数各色各样的人,自然瞧的出霁寒和夜卫不同。 霁寒冷嗤了声,一剑杀过去。 他曾经是谁不重要,现在,他只是小姐的人! ………… 长泊渡口! 火光在夜风中忽闪不止,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岸上,各个脸色焦急,湖面上还停靠着数十只大船。 “锦霜姑娘,东家真的会来吗?”万掌柜忍不住问,心里急的不行,怕再等下去,大东家没来,倒是官兵来了! “是啊,我们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东家也没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另一个店铺的掌柜道,和万掌柜差不多的年纪,一脸老实相! 锦霜揪着帕子,双眸死死盯着前方浓墨的夜色,“再等等,小姐一定会来!” “又是等!锦霜姑娘,我们都等了多久了?再不走,官兵来了,谁也走不掉!我看呀,也别等了,那东家,说不定被陛下处死了,要不是她,我们怎么会拖家带口的连夜逃命?” 后面的家眷中,有人开始不满,是个妇人,那妇人还是万掌柜的妻子。 她一开口,其余妇人也跟着不满起来。 “万夫人说的不错,东家这些年是待我们好,没亏待过我们,可我们也没白拿她的,家里的男人谁不是兢兢业业的给她干活?现在她自己得罪了陛下,干嘛连累我们?” “是啊是啊……” 锦霜简直要气出心梗。 亏小姐还让她给每家准备十万俩银票放在她们的行囊中,打算离开皇都后,让她们各自离开,拿着那十万两营生。 愿意留下的则随小姐去南虞,小姐让人在南虞打点好了一切,连宅子都准备好了,结果…… 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这么报答小姐? “闭嘴!” 锦霜冷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万夫人板着脸,不好和锦霜顶嘴,只能瞪了眼自家男人,“老万,你倒是说句话啊,就眼巴巴的等着送死不成?” “夫人,你就少说几句,东家待我们不薄,危难之际,我们怎能弃她逃命?”万掌柜老脸都丢尽了,羞愤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被自家男人当众斥责,万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干脆破罐子破摔。 “行,你忠诚,那你留在这等死,我带儿子走!” 万夫人拉着七岁的儿子,不顾万掌柜阻拦,挎着包袱要走,还呼吁其余家眷同她一起离开。 大难临头见人心,一点没错! 几乎一半以上的家眷都要跟着万夫人逃命。 人多了,自然得要船,于是万夫人理直气壮的跟锦霜说: “锦霜姑娘,我们这些妇人和孩子走陆地总归不合适,脚程慢,容易被官兵追上,要艘船不过分吧?” “你……” 锦霜心头蹭的冒起一团火,没发泄出来,黑夜中传来一道冷声。 “给她!” 众人愣了愣,看向夜中,便见一身黑衣的少女徐徐走来,那双血眸在夜中显得十分瘆人。 那神秘莫测的东家,竟然是楚家灾星? 除了知情的万掌柜,其余人都炸了。 她们只听说东家得罪陛下,却不知因何事,更不知东家就是近日把皇都闹的血雨腥风的楚家灾星。 朝颜走过去,幽冷的目光掠过众人。 “想走的自行离开,此后,主仆情分断,你们的生死与我楚朝颜无关!” 第119章 追杀 “谁要你管?我们自己走,总比跟着你送死好,我们走!” 万夫人阴阳怪气的哼了声,拉着儿子走向最近的一艘船。 其余妇人也叫上自家男人跟着万夫人走,最后只剩下十余人左右。 万掌柜犹豫着没动,这时船上的儿子叫了一声‘爹’,彻底打破他心里的纠结。 “东家恕罪,我……”万掌柜苦笑。 朝颜不在意道,“你也走吧!” 万掌柜叹了口气,“当年要不是东家,我们一家人早就流落街头乞讨,是东家给了我们容身之所,安定的生活,如今……唉!此等大恩大德,唯有来世再报,东家保重!” 万掌柜一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不能弃妻儿不顾,只能选择背弃东家。 每艘船上都有船夫,万掌柜上船后,大船缓缓离开。 剩下的这些人大多是没有成家的年轻人,男女都有,至于醉梦轩那群姑娘,锦霜每人给了一笔银两解散了! 而锦绣庄因为易主,和朝颜已经没了关系,蕙娘等绣娘便也不用离开。 “这些人,平日没少拿好处,小姐危难之际,却一个个只顾自己逃命!” 气死她了! 锦霜气恼的揪着帕子。 人性罢了! 朝颜并不生气,薄凉的看着缓缓驶入湖中的船只,没有她的庇护,那些人如何能安全离开皇都? 都是些安于后宅的妇人和在皇都过着锦衣玉食的掌柜,岂会知道外面的险恶? 顺着河流的方向,沿途几个山头都有海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一船的人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锦霜,你带着他们先走!” 闻声,锦霜抬头看朝颜,“小姐,您不跟我们一起走?” 朝颜目光落入夜色中,寂离还没有来,她不能走! 让夜五夜七护送着锦霜等人先行离开,加上主船上乔装打扮成船夫的夜卫,足矣护住她们。 朝颜独自没入夜色中,锦霜站在船上看着,手中抱着一个骨灰盒,轻声呢喃: “小姐,奴婢和秋桑在南虞等您,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轰隆——” 一道雷鸣从空中落下,闪电掠过漆黑的山间,夜风吹的树叶唰唰作响,山林中时不时响起几声野兽声,使得这夜诡异瘆人。 “铿锵——” 激烈的刀剑声在黑夜中尤为刺耳,一条小路上,血腥的杀戮逐渐展开! “宣王,老夫劝你束手就擒,就凭你们几个人,如何与老夫的军队对抗?” “呸!束手就擒等着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 宣王鄙夷的看着不远处的镇国公,“本王知道你镇国公狼子野心,没想到你竟敢公然带兵追杀本王,镇国公,你就不怕陛下知道……” “哈哈!” 没等宣王说完,镇国公大笑,“陛下知道又如何?是敢杀老夫还是收老夫兵权?何况,老夫就是在这里杀了你,谁又知道?” 该死的老匹夫! 宣王恼怒不已,他去接寂离的时候,被镇国公撞见,然后就被镇国公带人追杀! 镇国公的目标其实是寂离,他私自截了南虞的来信,想要利用寂离将来拿下南虞。 但寂离不与他为伍,直接拒绝他给的条件,镇国公恼羞成怒便要杀了他! 宣王只是顺带而已! 镇国公不怕陛下知道,一个废王,陛下敢为了宣王的死和他撕破脸? “澜音姑娘,本王给你们杀出一条路,你和顾崇先带六皇子和凤凝走!” 宣王提着剑,充满杀意的眼眸凝视着包围他们的士兵。 凤凝抿着唇,目光落在他身上,一身冷肃杀伐的气势,同平日判若两人。 她一直以为宣王真的是个纨绔! 许是察觉到凤凝的视线,宣王偏头看她,冰冷的眸子一瞬变的柔和,咧嘴一笑。 “凤儿,本王今晚是不是很帅?有没有深深的爱上本王?” 凤凝,“……”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 便是澜音唇角也微微抽搐,宣王还是那个宣王。 “咳!” 寂离此时咳了声,少安紧张担忧的扶着他。 “公子,您没事吧?” 寂离摇头,虚弱道,“宣王,你们走吧,我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你们以命相护!” “六皇子多虑了,你又不是美人,也不是本王的凤儿,本王岂会豁出性命救你?本王不过是履行承诺罢了,可不想做言而无信之人!” 寂离,“……” 凤凝,“……” 听到几人的对话,镇国公冷喝,“一个都别想走,杀!” 士兵再次一拥而上,宣王目光一凝,一剑斩杀冲在前头的士兵,杀出一条道,回头冲澜音几人喊: “走!” 澜音没有犹豫,护着寂离主仆和凤凝快速冲出去,顾崇断后! “想走,没那么容易!” 镇国公盯着逃走的澜音几人,从旁边属下手中拿过弓箭,对准几人。 箭矢最终对准寂离的后背,一箭射出。 “咻!” “公子!” 少安回头瞧见急速而来的箭矢,心倏地提到嗓子眼,一瞬扑到寂离前面。 箭矢的速度太快! 澜音顾崇没来得及阻止,那箭就刺进少安身体里。 “嗤——” 箭矢带出的血,溅在寂离雪白的衣袍上,这一刻,他整个人好像失去知觉,四肢僵硬的动弹不得,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少安。 少安笑了笑,嘴角溢出一丝血。 “公子,少安只能陪您到这了,公子,一……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 “少安!” 寂离连忙抓住倒下去的少安,却因为体力不支,随着少安一起倒在地上。 他又急忙爬起来,抱着少安,“你不能死,少安,你听到没有,坚持住……” 少安口中不断有血流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无力的垂下手,气绝而亡。 “少安,少安……” 寂离嘶吼着,噗的吐出一口血。 澜音,凤凝,顾崇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听到嘶吼声的宣王,一个分心,手臂被伤了一剑。 彼时,镇国公再次射出几支连珠箭,宣王大喝,“小心!” “咻咻咻!” 三支连珠箭同时而来,变成三个方向射向几人。 澜音拉住凤凝迅速避开,顾崇则一剑斩断那支箭。 剩下的箭矢则急速的飞向寂离。 “六皇子,快躲开!” 澜音急的大喝。 寂离恍若未闻,看着少安的尸体一动不动。 眼看寂离快死在箭下,澜音三人焦急。 突然,一道黑影从三人中间掠过,速度快的看不清身形。 第120章 本王又不是短命鬼 箭矢几乎要没入寂离眉心时,一只素手陡然抓住箭。 便是如此,寂离眉心还是被箭头刮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眉心流下。 他怔怔的抬头,入眼是一张清冷的容颜。 他眼眸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低头看向少安的尸体。 “小姐!” 澜音,凤凝疾步到朝颜身边,两人松了口气,一直担心着自家小姐出宫会遇到麻烦。 现在见到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 不过,两人此刻从朝颜身上感受到了愤怒和强烈的杀意。 朝颜眸光一转,掠过厮杀的场面,直视镇国公。 镇国公同样也瞧见了她,倏地抽出士兵手中的剑,厉喝,“妖女,你还敢来!老夫今晚就取你性命,给莲玥报仇!” 镇国公纵身一跃,利剑直逼朝颜。 朝颜的身形随之消失原地,再看去时,已经在半空中和镇国公交上手,将镇国公逼回地面。 这边的宣王被士兵围攻的突不出重围,身上全身伤,快被扎成马蜂窝时,他急的大喊: “楚朝颜,快来帮本王,本王要死了。若是本王死了,就变成历鬼日日跟着你,把你的魂勾走!” 澜音等人,“……” 宣王这是说的气话,他觉着自己太倒霉了,遇到君墨辞和楚朝颜这两个没人性的黑心夫妇,他脑袋都悬在裤腰带上。 他真的只是想当个废物,怎么就那么难? “砰!” 朝颜一脚踹在镇国公胸口上,紧而飞身落到宣王身边,将围杀宣王的士兵杀了。 宣王缓了口气,便瞪了朝颜一眼,“本王告诉你,你欠本王欠大了,将来本王一定去找你讨回来!” 把凤儿要走! “好!”朝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只要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呸呸呸!” 宣王一边杀着,一边瞪朝颜,“本王又不是短命鬼,肯定活的比你和三弟久!” 在宣王的哼哼唧唧中,厮杀愈发激烈。 便是澜音顾崇也加入战斗中,凤凝则留在寂离身边保护他。 虽然凤凝内力尽失,但拳脚功夫仍旧厉害,只对付那些士兵,自保没有问题。 镇国公捂着疼痛的胸口,缓了好一会才压下喉咙汹涌上来的气血。 是他看走了眼,还以为只是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小丫头,没想到内力深厚,武功不输于他。 年纪轻轻,武功练到这种地步,若现在不除,将来更难对付! 镇国公杀心大涨,喝令身后的士兵全都上。 他带来的人很多,先前围杀宣王等人的只是一部分。 “唰唰!” 风势越来越大,草木声的动静愈发大了。 夜空倏地下起小雨,紧随着响亮的雷鸣声后,小雨变成瓢泼大雨,洗刷着夜幕中的血腥。 “小姐……” 黑夜中响起澜音焦急的喊声,只见朝颜左肩被镇国公刺了一剑。 刚才,朝颜体内的毒开始肆虐,蚀骨之痛袭遍全身,失去战斗的力气,一着不慎,被镇国公所伤。 “楚朝颜!” 宣王回头见朝伤受伤,大怒之下将身边的士兵一剑毙命,疾步冲向朝颜。 彼时,朝颜一手握住剑刃,奋力打出一掌。 镇国公大骇,下意识的抽剑要躲时,剑刃被朝颜紧紧握着,想弃剑躲开已经来不及,被掌风拍了出去。 “砰——” 镇国公砸在血水中! 朝颜闷哼了声,单膝跪在地上。 大雨哗哗的落在她身上,发丝粘着她的脸庞,看起来狼狈,可那双血眸异常的明亮清冷。 “楚朝颜,你怎么样了?” 宣王急的来到朝颜身边,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你可别死啊,不然三弟要把本王生吞活剐不可!” 雨水顺着朝颜脸颊滑落,她抿了抿冰凉的唇,“死不了!” 说罢,握着剑刃拔出剑。 宣王甚至没反应过来,她便把剑丢在地上,宣王愣了愣。 离的近,他能看清朝颜脸上的神情,那清冷的眉眼不见一丝痛楚之色,就是眉梢都不皱一下。 这丫头,对自己也太狠了! 宣王想着,就听镇国公一声历喝,“所有人听令,谁能取宣王和楚朝颜项上人头,老夫赏他黄金百两!” 历喝声穿过雨夜,落进每个人耳中。 原本杀累了的众士兵,一听黄金百两,顿时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各个如狼似虎的盯着朝颜和宣王! “杀!!!” 阵阵杀声直冲夜空! 这次,那些士兵不要命的冲向二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黄金百两的诱惑对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士兵诱惑很大,有了黄金,他们就是死了,家人后半生也衣食无忧! 可惜,要命财,不是谁都能拿! “本王才值百两黄金?该死的老匹夫,看不起谁?” 宣王暴跳如雷,提着剑率先杀出去。 挥剑间,落下的雨水变成一颗颗水珠,仿佛有了生命力,急速的飞向士兵。 接二连三的沉闷声响起,士兵倒下一大半。 “小姐,您现在毒发,万万不可再动用内力,否则会更痛苦!” 澜音来到朝颜身边,担忧却无可奈何。 朝颜站起身,单薄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澜音,带六皇子和凤凝走!” 澜音心中一紧,“不行,小姐您现在毒发,奴婢怎能安心离开?” “我答应他,带他离开,便不能让他出事!少安已死,他心中悲痛,定是怨我!” 朝颜抬眸望向雨夜中的寂离,只是看不太清,雨水模糊了视线。 澜音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那小姐小心,送六皇子离开后,奴婢再回来接应你!” 朝颜点头,澜音含泪飞身到寂离旁边,跟凤凝说了朝颜的意思,二人便将仿佛丢了魂,一动不动的寂离拖走。 寂离视线里是躺在雨中的少安,直到离少安渐行渐远,他才有了反应,挣扎着要去少安身边。 凤凝眼疾手快的打晕他,毫不犹豫的带走。 现在便只剩下朝颜,宣王,还有顾崇! 顾崇也是一身伤,三人再次被士兵包围起来。 “镇国公,杀了本王和楚朝颜,你也别想活命!”宣王冷冷的盯着前边的镇国公。 镇国公冷笑,“老夫敢反,还怕死?” “???”宣王没想到镇国公竟然真的敢承认有反叛之心! 镇国公一声令下,众将士齐齐杀向中间的三人。 突然,一阵箭雨从黑夜中飞来,须臾,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响起。 紧接着,雨夜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道红色的暗影从雨夜中掠来。 “敢动本王的王妃,镇国公,你好大的胆子!!!” 第121章 她要走,他便为她开路 “是三弟,太好了,楚朝颜,我们不会死了!” 宣王激动的看着雨夜中飞来的男人,第一次瞧他那三弟十分顺眼。 君墨辞的出现,在朝颜意料之外,她甚至没告诉过他自己要走,偏偏他出现在这。 想必是宣王告诉他的! 朝颜心情略显复杂,不告而别的事被他知晓,稍后当如何面对他? 想着,她嘴角溢出一丝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令她整个人微微颤抖。 宣王没察觉朝颜的异样,朝颜也没表现出来,强忍着毒发的痛苦。 君墨辞一招震倒护国公身边的士兵,紧着掌风打向镇国公。 镇国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吃了一掌,整个人倒飞出去险些摔在地上。 他刹住脚步,脚下的冲击力带出一片水泽。 “翊王?” 镇国公闷哼了声,死死盯着雨夜中,那身暗红色的身影。 “你竟敢越狱?” 大雨仍旧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君墨辞立在那,身上的衣袍早被雨水打湿,原本鲜红的衣袍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暗淡。 “轰隆!” 天边落下一道闪电,照亮那冷峻的侧颜,他眸如寒星,气势凛然,又一掌打向镇国公。 “你能反叛,本王为何越不得狱?” 君墨辞出手的速度又快又狠,镇国公大惊,他重伤在身,接不住那一掌。 难道天要亡他? 刹那间,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镇国公面前,接住君墨辞的掌风。 “砰!!!” 四周的雨水被震散,杀机腾腾! 君墨辞退后几步,剜视着突然出现的男子,“海公公?” 那日,海公公被神秘人救走,君墨辞就让青木搜查下落,却一直没找到,今夜倒是主动现身了! 孟启岳阴恻恻的笑着,那声音听着诡异刺耳,“翊王,上次让你侥幸活下来,这次可没人能救你!杀!” 随着一声‘杀’字落下,四周涌出一批黑衣人,扭转了镇国公即将落败的趋势。 “杀本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君墨辞率先动手。 与此同时,黑夜中传来很大的动静,眨眼间,一队人马出现,是青木带着人赶来了。 见王爷和敌人已经交上手,他立马拔剑,号令所有人杀过去。 “杀!!!” “顾崇,保护翊王妃!” 宣王丢下一句,也提着剑去帮君墨辞。 朝颜一下子脱离了战场,索性坐下调息,试图压制毒素。 有顾崇在身边,倒不需要太过担心有危险! 镇国公也同样在调息,海公公是他的人,有这些人在,今晚必定能除去宣王和翊王! 没了这两人,陛下还敢废太子? 以后,陛下不过是个傀儡,君氏的天下,是他的了! 想到自己即将踏上至高之处,镇国公心情激动,转眼瞥见那边的朝颜,见只有顾崇在她身边,杀心又起,一只手摸向地上的剑。 “嗡!!!” 利剑穿破雨夜,直逼朝颜。 朝颜闭目调息,恍若未觉,好在有顾崇在,他及时挡住镇国公,两人打了起来。 镇国公奸诈,虚晃几招,骗开顾崇后,一剑刺向朝颜。 “妖女,去死吧!” “翊王妃!” 顾崇大惊,想要救人已来不及。 朝颜刹那睁开血眸,瞳孔里是冰冷的剑芒,她强行收了内力,要出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前面。 君墨辞斩断镇国公手中的剑,将其逼退后,急忙转身蹲下,急切的望着她。 “你受伤了?” 他说的平静,可心已经乱了,“身体怎么那么凉?” 他摸着她的手臂,比雨夜还凉! 看他关心则乱的样子,朝颜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弧度,“下雨了!” “嗯?”君墨辞望着她。 她轻笑道,“冷!” 他旋即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尽管他的衣服也是湿的。 两人置身于磅礴大雨中,眼中只有彼此。 她缓缓说,“君墨辞,我要走了!” 他身子顿时一僵,尽管知道她要走,可亲耳听她说出来,那种难以割舍而失落的心情还是十分强烈。 “还……回来?” 没问她要去哪,他只想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若她还回来,是不是证明…… “或许,不会!” 不会……君墨辞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那瞬间一种怅然若失感填满心头,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不悦。 “楚朝颜,若本王不想让你走,你可会留下?” 他平静的望着她,可抓着她的手臂很紧,内心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朝颜手臂被他抓的疼,却没有哼一声,一脸淡漠的说,“不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四周的打斗声,厮杀声好像都消失了。 君墨辞满脑子都是她说的两个字‘不会!’ “轰隆!!!” 一声雷鸣落下,君墨辞方动了动,轻轻松开她。 “本王明白了!” 他起身那一刻,朝颜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她嘴角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 自己不过是个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何必连累他! “楚朝颜,你要走,本王便给你开路!” 他提起剑站在雨中,眼中的温度被大雨覆盖,“若有朝一日,你想回来,翊王府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本王等你回来! 这话他没说,转身杀向冲来的士兵。 仿佛为了发泄怒火,他出手更加狠辣,只是片刻,那些士兵都死在他的剑下。 朝颜看着那似杀疯了的男人,颤颤巍巍的起身,轻声呢喃了句: “若我能回来,定回应你的情意!” “君墨辞,再见!” 她转身没入雨夜中。 彼时,君墨辞回头,看她毅然决然离开,心中忽地抽痛,从胸前的衣服掏出一个木偶。 少女的身形雕刻的栩栩如生,就差五官没刻上,不过是个半成品。 “三弟,小心!” 海公公见君墨辞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忽地偷袭。 宣王急的大喊,要过去拦海公公时,被那些黑衣人阻拦。 海公公眼看就要杀了君墨辞,正大喜,君墨辞忽而消失不见,身后传来冰冷嗜血的话音。 “找死!” 海公公徒然一震,急急转身,君墨辞一掌朝着他的天灵盖拍来…… 轰的! 巨响声从身后传来。 奔走在雨夜中的朝颜脚步猛地顿住,回头看着浓浓的夜色。 她担心君墨辞,寻思着要不要回去看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有青木等人和宣王在,他…… 不会有事的! 朝颜继续走,突然黑暗中有数道踩踏着雨水的脚步声传来! “谁?” 第122章 寂离的怨 “阿姐,是我!” 夜中传来楚赫煊的声音,朝颜诧异。 片刻,就见一行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疾步而来。 除了楚赫煊,约莫十余人,其中一人朝颜还认得,正是景舟。 “煊儿,你怎么来了?”朝颜问着,咳了声,声音被大雨声掩盖,楚赫煊没听到。 他小跑到朝颜面前,瞧阿姐浑身被淋湿,脸色看着也不好,心疼的不行。 “景大哥!” 他先是喊景舟,景舟快步而来,知道楚赫煊的意思,立马取出一把伞给楚赫煊。 撑开伞,楚赫煊踮起脚尖要给朝颜撑伞,但够不着,景舟只好道: “小公子,还是属下来吧!” “嗯!”楚赫煊把伞递给景舟,才道,“阿姐,我担心你离开会受阻,就去找师傅帮忙助你离开皇都,但师傅有事,就让景大哥跟我一起来!” 朝颜看向景舟,说了句‘多谢!’ 景舟给她撑着伞,“楚小姐客气,我们也没能帮上忙!” 山中本就黑,夜路难走,又是大雨夜,要找人谈何容易。 他们也是跟着翊王府的人才找到楚小姐,但有翊王在,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 “楚小姐现在要去哪?以防官兵追来,不如我们送你!” “有劳!” 朝颜也不扭捏,她现在有伤还毒发,一个人去找澜音几人,确实有困难,若是遇到追兵,便麻烦了。 朝颜隐藏着伤势,没有表现出异常,楚赫煊没发现阿姐受伤,景舟却是看出来了。 他刻意放慢脚步,让朝颜能跟上他。 这细微的变化,朝颜察觉到,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好在没走多久,就遇到前来寻她的澜音。 “小姐,是你吗?” 隐约看到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澜音加快脚步的同时又提高警惕。 此时,雨势渐小。 黑夜中传来一声,“嗯,是我!” 澜音欣喜的喊着‘小姐’跑过去,见到楚赫煊几人时,不由诧异,“小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澜音姐姐!”楚赫煊腼腆的笑了笑,“我来送送阿姐!” “哦!”澜音扫了眼景舟,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雨伞给朝颜撑着,“小姐交给我吧,多谢几位!” “小公子,您快回去吧,免得着凉!你放心,奴婢会护送小姐安全离开玄沧!” 楚赫煊不舍,紧紧拉着阿姐的手。 可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 现在的他保护不了阿姐,不能让阿姐留下。 “阿姐!” 楚赫煊眨着朦胧的眼睛看着朝颜,“保重!” 朝颜莞尔,“煊儿,你也保重!” 在楚赫煊不舍的注视下,朝颜同澜音渐渐消失在雨夜中。 “小公子,我们也回……” “景大哥!” 景舟话未说完,楚赫煊道,“能否多等一会?等翊王拿下那些人后,我们再走!” 他怕还会有人再去追杀阿姐! 景舟其实想着楚赫煊年纪小,想让人带他先回去,自己则去翊王那边看看情况。 但楚赫煊倔强,要留在这,替阿姐守住后路! ………… “噼啪!” 一夜过去,随着朦胧的亮色照进破庙,火堆里发出一声脆响。 朝颜睁开眼,就听到咕噜的声响。 火堆上架着的陶罐正冒着热气,浓浓的药味散发出来,嗅着便觉苦涩。 “小姐醒了?” 澜音走进破庙,手上捧着的绿叶中放着几颗红红的果子,看起来小巧可口。 见朝颜醒来,她忙把果子放在火堆旁的木头上,快步走到朝颜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烧了,小姐可还觉着哪不舒服?” 昨夜跟着澜音来到破庙,朝颜就发烧了,加上受了外伤以及毒发,昏睡了一夜! 说不上哪不舒服,只觉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精神很虚! 朝颜摇了摇头,“六皇子和凤凝呢?” 澜音倒了碗温热的水递给朝颜,那碗有些旧,还缺了个口子,是澜音在破庙里找的,陶罐也是,洗干净了勉强能用用,毕竟荒郊野外的也没条件找上好的器皿用。 “凤凝去打探霁寒他们的下落,六皇子……” 澜音欲言又止,从她的神情中,朝颜大概猜到了什么。 喝了药,她走出破庙! 大雨过后,草木被压垮,地上是泥水冲刷过的痕迹。 寂离坐在潮湿的地上,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衣冠冢! 少安的尸体没能带来,只能立个坟冢,那用木头做成的碑上赫然刻着“吾弟萧少安之墓!” 少安是下人,并没有姓! 寂离落难时,少安不离不弃,跟着寂离这个主子到玄沧为质。 孤寂的三年,一直是少安陪着,寂离早已将他当成家人。 而今,少安为救自己而死,他心中悲痛,无力改变什么,唯有给少安冠上‘萧’姓。 如此,黄泉路上,少安也不至于做无姓的孤魂野鬼,世间还有他的亲人! “少安的死,我很抱歉!” 耳边传来幽幽的嗓音,寂离眼眸微动,一言不发。 朝颜在他身旁坐下,拿出澜音采的几个野果子放在坟前。 “我知道少安对你很重要,但人死不能复生,萧怀珏,你……” “够了!” 寂离怒吼,猩红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朝颜,“若非你一意孤行,带我离开,少安怎会死?” 对视着他的目光,朝颜从他眼中看到了跳跃的怒火! 少安的死,她确实有一定的责任! 若昨夜没有带他们主仆离开皇都,他们不会被镇国公追杀,少安也不会死! 可萧怀珏不走,他就得死! 玄帝不会放过他! 寂离此时只有满腔怨愤,怪朝颜害死了少安,可他不知道的是,若昨夜他没离开皇都,镇国公早就将他斩杀小院! 对不顺从臣服自己的人,镇国公不会留着! “楚朝颜,你有心吗?”他忽地道。 朝颜僵了僵,垂着的睫毛轻颤,抿着苍白的唇没说话。 寂离嘲弄的笑着,“你当然没心,只想着做自己的事,要所有人听从你的意愿行事,不管别人如何想! 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 你是救过我,可我并不感激你,我这残破之躯,多活一日,就痛苦一日,倒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朝颜定定的望了他许久,他眼中的冰冷逐渐变成厌恶! 原来…… 她的好意,对他来说,是负担! “萧六皇子,是我擅自主张,为难了你……” 朝颜起身,苍白冷漠的面色掩盖着心底的酸涩。 “以后不会了……” 她轻声道,“今日过后,你想活着也好,寻死也罢,随你意!” 第123章 她是冷初棠 澜音就站在不远处,将两人之间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替小姐不平。 “小姐!” 看朝颜走来,澜音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姐,小姐处处替六皇子着想,却没有得到六皇子的理解。 任谁都寒心吧! 朝颜越过澜音,一言不发。 心里乱如缠藤,想静静! 瞧着那单薄纤瘦的身影,澜音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忍不住冲到寂离背后斥道: “六皇子,少安死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小姐心里何尝不愧疚?你以为小姐冷心冷情,当真没有感情?” 听到澜音愤怒的斥责声,寂离拳头紧了紧。 其实,说完那番话后,他便后悔了。 少安的死谁也想不到,如何怪得她? “小姐刚失去一个最重要的丫头,她心里比谁都痛苦,可小姐……” 澜音嗓音哽了哽,“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受着,不与旁人诉说心底的感情!小姐以命救你,你却……” “澜音!” 朝颜突然去而复返,澜音咬着唇,没有再说。 朝颜知道澜音心里的不甘,无奈叹了口气,她并不怪寂离,这是她欠他的! 不过今日过后,两不相欠! 以后他想如何,再与她无关! 朝颜问澜音要灵参果制成的解药,澜音一下子就明白她要救寂离,红着眼道: “小姐,人家又不领情,你何必……” “澜音!”朝颜看着她,眸光深邃! 解药早就制好了,澜音不愿意拿出来,旁人的死活都和她无关,她只在乎小姐! 可她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只能拿出解药。 朝颜拿着解药走向寂离,澜音已经泪流满面。 趁机点住寂离的穴道,朝颜倒出瓷瓶里的解药。 “你要干什么?” 寂离皱紧眉头,紧紧凝视着朝颜,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神色间有些疲态。 朝颜二话不说,将解药塞进他嘴里。 “萧怀珏,我们两清了!” 说罢,她解开他的穴道,起身离开! 寂离想说什么,丹田倏地热热的,紧接着一股暖流包裹着全身,好似修复着他残破的身子。 那种感觉就像枯木逢春,开始焕发生机。 她,给他吃的是解药? 寂离怔愣着,便听到澜音的哭声,“小姐把最后活命的机会都给了你,六皇子,小姐以后再也不欠你什么!” 澜音跺了跺脚,哭着跑开。 “等等!” 寂离及时喊住她,起身看向澜音,“你那话什么意思?最后活命的机会?楚朝颜怎么了?” 澜音扭头看着他冷笑,“灵参果,小姐苦寻三年,才从翊王手中拿到。小姐身中剧毒,那是她救命的药,可……她却给了你!” 说着,澜音又掉下几滴泪。 楚朝颜以命换他生的机会?寂离愣了愣,好半响才心情复杂的问,“为……何?” “为何?呵……”澜音笑着笑着就哭了,“因为小姐从始至终都是小姐啊!” 寂离整个人僵住,脑子里满是澜音最后一句话,这话如当头棒喝,令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澜音的意思。 他现在才明白,她做这一切的原因。 因为,她是冷初棠啊! “不可能,初棠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是初棠……”他喃喃自语,神色痛苦又复杂。 ………… “小姐!” 澜音擦干了眼泪才走进破庙,但哭过的眼睛是红的,无论她怎么掩藏也瞧的出哭过。 朝颜正打坐调息,见她过来,才敛去内力,视线从她红彤彤的双眼掠过,“收拾下,等凤凝回来,就启程!” 澜音一听要走,有些急,“小姐,你身上还有伤,歇两日再走吧?” 朝颜摇头,“这里不安全!” 她没死,玄帝定然会派人来追杀! “那小姐我们去哪?走官道去南虞?” 朝颜想了想,“去冀州,走水路!” 正好此处去冀州方便,也近。 万一玄帝抓她的命令传到各县,走官道必会遇到重重阻碍,还是走水路稳妥! 水路顶多会碰上几个海贼,没有官兵难缠。 澜音‘嗯’了声,立马就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的,就是几件衣服和干粮。 “澜音!” 看着忙活的丫头,朝颜柔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我会好好惜命,等报了仇,我们一起回栖梧山!” 栖梧山是望月宫所在的地方,也是她们的家。 澜音反应过来朝颜说的不会再有下次,指的是救寂离的事,更明白小姐是在安慰她。 她破涕为笑,“好!到时候小姐,凤凝,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对了小姐,凤凝活着,轻燕可能也还活着,这次去南虞,不如顺便寻下轻燕的下落?” 澜音眼眸发亮,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朝颜莞尔,“好!” 清风吹进破庙,主仆俩一个絮絮叨叨,一个安静的听着。 这一日,朝颜没再见到寂离,直到次日一早,凤凝才回来,给寂离留了些银两和干粮,主仆三人便走了,未留下一句话。 昨日,她说过,不会再干涉他的生活,那今日便分道扬镳。 往后,他是想好好活着,还是浑浑噩噩的等死,都是他的意愿。 她该做的,已经做了! 寂离不知道朝颜离开,在少安坟前坐了一夜,那些压抑在心底解不开的旧事终于释怀。 或许是因为冷初棠还活着。 “少安!公子答应你,以后好好活着,那些欺辱过我们的人,公子一个都不会放过,属于我们的,公子定然夺回来。” 他看着木碑,眼里燃烧着灼灼烈火,整个人的气质徒然变了,有对生命的敬畏,也有了野心! 这一刻,曾经生活在小院等死的质子寂离彻底消失。 南虞六皇子萧怀珏又回来了! 然,萧怀珏的改变,却不仅仅是他一人! 很多人的命运因他改变! 无形中,好像有一张大网,将所有人的命运织在一起! 知道朝颜就是冷初棠后,萧怀珏欣喜之余,紧张的手足无措,寻思着待会见了心心念念多年的那个人,该如何开口。 站在外面,调整好了心态,他才紧张的走进破庙。 “初……” 话音戛然而止,安静的破庙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熄灭的火堆冒着烟,还有空空的药罐,一旁则放着银两和干粮。 想到朝颜昨日说的话,萧怀珏意识到什么,转身跑去追人。 “初棠……” 第124章 和亲 朝颜主仆早就走远了,萧怀珏没能追上。 “初棠,对不起……你等我,我会去找你!” 站在幽寂的山野中,他坚定的望着前方,视线中仿佛出现一个青衣如墨的少女,飘渺似雾,很快消失在风中。 萧怀珏正打算回破庙拿朝颜留给他的东西,四周草木突然发出唰唰的声响。 便是清风也似夹着杀机,空气都变的冷肃。 顷刻,一伙黑衣人从天而降。 萧怀珏眼底暗芒涌动,扫视着那些黑衣人,这些人没有蒙面,身上的衣服样式纹络也与玄沧人不同。 这些刺客,他再熟悉不过! “是萧怀渊派你们来的?”萧怀珏冷笑,不想让他回南虞的不止玄帝和镇国公! 只是没想到,他刚离开皇都,刺客就出现了! 刺客没有回应,领头人只道了一个‘杀’字,便一拥而上。 萧怀珏临危不乱,换作之前,只能等死,而现在,他毒已解,可以动用内力,只是身子尚虚罢了。 但,解决几只蝼蚁,足矣! 不成想,蝼蚁也能撼动大树! 萧怀珏按着腰间伤口,跌跌撞撞走在山中。 这身子到底还是太弱,对付几个刺客就受了重伤。 萧怀渊能派人来杀他,定然不会让他回到南虞,所以刺客不止一拨。 他得尽快离开此地! 眼前景物逐渐变的模糊…… 萧怀珏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 皇宫! “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我不要和亲,放我出去……” 砰—— 君若卿一拳锤在门上,外面的侍卫像两座雕塑,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下,对君若卿的叫喊恍若未闻。 玉竹红肿着眼睛走到门口。 那门锁着,又有侍卫看守,不担心玉竹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侍卫便随玉竹过去。 “公主,您别敲了,陛下不会改变主意放您出去的!” 玉竹哭着道,“先前,陛下不知道您的存在,而今知道了,便想让您去歧云和亲,缔结两国之好,又怎会放了您!” 半年前嘉岭关那一战,歧云、玄沧和平关系打破,玄帝又和歧云皇达成某种条件,故意战败给歧云,便让歧云皇生了想要吞并玄沧的心思。 加之玄沧现在内乱,歧云皇便想趁机动手,最近暗中调兵去边关。 玄帝收到消息,正为了稳住歧云皇苦思良计,现在的玄沧不宜再战。 而君若卿的出现,让他有了主意。 和亲是两国交好,稳定和平的方式,他有一位公主,正好可以替他解决燃眉之急。 是以,玄帝没有怪罪君若卿帮朝颜逃离皇宫,而是将她关在离承明殿最近的永安宫。 清乐宫偏僻,离宫外又仅一墙之隔,把君若卿放在那里,他‘不放心’! 敲门声倏地止住! 君若卿面如死灰,滑坐在地,抱着双膝,红着双眼,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狗皇帝,多年对女儿不闻不问,一见面就要牺牲女儿保江山,良心被狗吃了。 君若卿越想越难过,眼泪忍不住一下子全掉出来。 “公主……” 久久没听到动静,玉竹急的敲门,“公主您说句话啊,您可别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总有希望,您别寻死啊……” 玉竹叭叭的使劲敲门,君若卿听着好气又好哭! 她才不会寻死,也不会让狗皇帝得逞! 冷静下来,君若卿寻思着怎么逃出宫! 而另一边! 承明殿外! 沈寒冽跪在地上,被打的浑身是血,瞳孔里充满了血丝,他试图直起身子,又被一棍子打趴下。 “砰——” 沈寒冽吐了口血,身后的两名侍卫见状,也没停止行刑。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砰砰! 沈寒冽说完的同时,背上落下两棍子,他身子半弯下去,嘴角挂着血丝。 紧握着双拳,他盯着前边关着的殿门,再次高喊: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声音传进殿内,玄帝暴怒的打翻棋盘,叮叮咚咚的棋子散落一地,新上任的掌监福公公哆嗦了下。 “陛下,沈侍卫跪了半夜,也挨了一百多棍,再打下去,恐怕……” 这个禁卫军统领就废了! 他也着实没想到,平日看着铁面无情的沈侍卫,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 为了让陛下收回和亲旨意,不惜冒着性命之忧求陛下! 陛下金口玉言,下的旨意岂会收回? 何况,那和亲文书一早就送出去了! 事成定局! 只能说,四公主命不好! 玄帝脸色阴沉,没有要放了沈寒冽的意思。 沈寒冽没能抓到朝颜,南虞质子又失踪不见,这个时候,沈寒冽又为君若卿求情,自然触怒龙颜。 福公公观察着玄帝脸色,知道不宜再多言,只好躬身退出去。 但没一会,他又疾步进来,脸色明显不好。 “陛下,出事了……” 翊王破天牢离开,镇国公私调军队,这二人无论出于各种理由,无疑都在挑战玄帝的底线。 玄帝当即下令,让禁卫军副统领梁骞同兵部,刑部一起将二人抓回! 此时的城外! 两个狼狈的人走在山中,其中一人浑身污血,脸上也脏的只有一双眼睛是干净的。 他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三弟,从昨日找到今日,也没见三弟妹,人肯定早就离开皇都地界,现在,我们先回去休息要紧!” 休息好了,才能去找他的凤儿! “你想回,便回!”君墨辞冷道,冷锐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的路。 他衣服有些破损,也沾了血,但没有宣王那般狼狈。 那夜大战后,重伤的镇国公被海公公救走,青木带着人在山中搜索二人的行踪。 君墨辞则要找朝颜! 朝颜受伤走不远,君墨辞担心她的安全,便想找到她,护送她一段路程,确保她安全离开皇都地界。 “行吧,那你自己去找!” 宣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君墨辞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宣王见状,气的嘟喃几声。 突然,一阵铁骑声响彻在山野中,穿着铠甲的一队士兵疾驰而来,只是片刻,围住宣王。 一部分人则冲上前包围住君墨辞! 旋即,一声大喝传来: “奉陛下之命,请翊王回宫!” 第125章 少年书尘 “死驴,你倒是走阿!” “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阿!” 山中小路上,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一手拽着绳子,另一只手拿着细细的柳条,嘴里念念叨叨。 不管他如何拉拽,毛驴就是不动,气的他坐在地上,一人一驴就那么瞪着彼此。 “要不是你便宜,我才不买你,中看不中用!” 少年气的折断柳枝,毛驴叫了声,鼻孔里喷出鼻息,甩了甩脑袋,似乎在鄙视少年。 靠两条腿走,也不知到那个地方得走到猴年马月。 正当少年一筹莫展时,听到马车疾驰的声音,抬头便见一辆马车急速驶来,眼睛一亮,他爬起身挥舞着双手。 “停车,停车!” 见马车没有减速,少年跑到路中间,使劲的大喊。 突然窜出一个人,吓的驾车的女子急忙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了几声,被迫停下。 哐的,车身剧烈颠簸,坐在里头的人险些撞在车厢上。 “小姐,您没事吧?”驾车的澜音连忙扭头问。 帘子后面传来一声‘没事’,她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向路上的少年时,脸色瞬间沉下去。 少年怕怕的吞了口唾沫,这位姐姐好可怕! “臭小子,你碰瓷阿?” “啊?”少年呆了呆,局促道:“这位姐姐对不起,我的驴子不驮我,我……我没办法,才拦车!” “它不驼你,关我什么事?”澜音指了指旁边甩着脑袋的毛驴,“不会驼人,就宰了吃!” 声落,毛驴愤愤的叫着,撒丫子跑了,一头扎进树林中,跟逃命似的。 澜音,“……” “我的驴……” 少年欲哭无泪,气呼呼的瞪着澜音,“你……你吓跑了我的驴,你得带上我一起走!” “???”澜音一脸懵逼,果然是碰瓷的! 就在澜音想绕过少年冲过去时,车里传来幽幽的嗓音,“澜音,捎他一程!” 清清冷冷的话音入耳,少年怔了怔。 那一刻,从晃动的帘子缝隙里,他隐约瞧见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 “谢谢仙女姐姐!” 声音清灵好听,那位姐姐应该长的和仙女一样好看! 少年想着,动作利索的爬上马车。 澜音诧异,这少年…… “好了,这位姐姐,可以走了!”少年腼腆的笑了笑,长的白白净净,一双眼眸干净纯粹,气质一尘不染,白的像雪! 澜音哼了声,看在他长的不赖的份上,便不计较这小子碰瓷了! “坐好了!架!” 轱辘辘的车声响起,马车疾驰而去,掀起一阵尘埃。 “小姐,霁寒他们不在皇都,想必是逃出城了,您也别太担心!”凤凝说着,仔细给朝颜包扎受伤的手心。 “奴婢留了记号,他们若是看到,会来寻小姐!” 朝颜‘嗯’了声,凤凝昨日回皇都找霁寒等夜卫,没找到几人,也没听说他们被抓,料想是出城了。 不过,朝颜还是不大放心,打算到了冀州后等几日,看看霁寒能不能找来! 然,朝颜不知道自己成了通缉犯! 昨日她的通缉令迅速传到最近的各县,此时冀州城门口,守城士兵拿着画像挨个盘查路人。 其实,画像都用不着,朝颜一双血眸很好辨认。 远远的,瞧见士兵盘查路人,澜音将马车停在树下。 少年书尘不解道:“澜音姐姐,怎么不走了?” 澜音瞥了他一眼,来的路上,两人闲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除此之外,别的谁也没透露。 没理会书尘,澜音扭头看着帘子说,“小姐,冀州城门口戒备森严,似乎在盘查路人,奴婢先过去打探下!” 皇都城门口的士兵都没冀州城多,事出反常必有妖! “让凤凝去!”朝颜说完,凤凝会意的点头。 在皇都时,澜音就跟在朝颜身边,玄帝认得澜音,若冀州士兵真是在找朝颜,那澜音过去无疑自投罗网。 而凤凝一直呆在宣王的太湖别院,没人认识她,更不知道她和朝 颜的关系,由她去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 凤凝掀开帘子出来时,书尘愣了下,直到凤凝走了,还愣愣的瞧着。 澜音没注意他看着凤凝,站在马车旁道,“臭小子,这里就是冀州,你可以走了!” “啊?我……”书尘回过神,眼底掠过一抹异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窘迫,“我……我不能走!” “你……” 澜音想说什么,书尘就看着帘子小心问,“仙女姐姐,我能不能先跟着你们?” “喂喂喂,你别太过分啊,想赖上小姐不成?我可是会揍人的!”澜音撸起袖子,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少年有些害怕,这时朝颜的声音传出来,“为何?” 少年一听,脸色瞬间红彤彤的,“我……我没钱!” “……” “我的钱都买驴了,可我的驴被澜音姐姐吓跑了!” “???”澜音嘴角抽了抽,赖她了? 钱财,朝颜是最不缺的,便让澜音给他一些盘缠,自行离开。 书尘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票,少说也有几百两,够他买下驴场了! “你……你哭什么?”见书尘眼泪盈眶,澜音无语,被人瞧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欺负一个孩子。 “我没见过这么多钱……” “???”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仙女姐姐给我们这么多银票,我决定跟着仙女姐姐,报完恩再走!” 书尘一脸坚定之色,澜音完全傻眼,怀疑真遇到了个碰瓷的。 拉扯间,凤凝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些东西。 她在澜音耳边嘀咕了几句才上车,谁也没留意到,书尘一直暗暗的瞧着她。 “小姐,城门口贴着您和澜音的画像,玄帝下令通缉您!” 动作挺快!朝颜一脸漠色,“乔装进城!” 凤凝点头,“奴婢买了易容的东西,不过,小姐这双眼……” 怕是没法改变! 朝颜清楚凤凝的担忧,她这双眼太过惹眼,想了想,她解开束发的蓝色丝带,如墨的青丝披散而下! 蓝色的丝带和朝颜身上的衣服同色系,她穿的是澜音的衣服。 蒙上双眼后,她道:“叫书尘过来!” 凤凝很快明白小姐的用意,下车唤书尘进去,和易容成另一番模样的澜音坐在外边。 书尘疑惑的钻进马车,赫然见到一袭淡蓝色纱裙,蒙着眼的少女。 软玉温香,淡漠如水。 两种矛盾的气质体现在她身上。 书尘怔愣的瞬间,朝颜淡淡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姐姐!” “啊???” 第126章 望月宫重现 “姐姐?” 书尘愣了愣,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动了,一个没坐稳往前扑去,差点撞在朝颜身旁的车厢上,还是朝颜抓住他的衣领! “坐好!” 声音仍旧清清淡淡。 书尘尴尬的坐在旁,瞧着她问,“仙女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朝颜漠然说,“我叫楚朝颜,叫我名字即可!” “哦!楚姐姐来冀州做什么?外面两个姐姐都是楚姐姐的婢女吗?” 朝颜缄默,明明蒙着眼,书尘却感觉好像有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他,让他不禁心头发凉。 “楚姐姐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我就随便……” “澜音和凤凝是我的妹妹!” 书尘怔了怔,有些意外朝颜的回答,他真正想问的是朝颜和凤凝的关系,想确定一件事。 然而,朝颜什么也没说。 外面听到这话的澜音凤凝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表面她们和小姐是主仆,可实际上都把对方当做家人。 小姐就是她们的长姐! 澜音乔装易容成普通丫头,朝颜则和书尘扮成姐弟,由于朝颜蒙着眼,盘查的士兵也瞧不出什么,盘问了几句就放她们通行。 那会,书尘看到士兵手中的画像,才恍然大悟! 他竟然上了贼车! 娇滴滴的楚姐姐竟然是通缉犯? 书尘整个人都不好了,马车缓缓行驶着,耳旁传来淡淡的声音: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朝颜面对着书尘,蒙着丝带的眼眸好像看着他一般。 虽然瞧不见眼前的少年,但她能感觉到少年情绪起伏,许是看到城门口的画像,知晓她们被追捕,吓到了。 书尘摇头,尽管朝颜看不见,“楚姐姐不是坏人,我能感觉到,楚姐姐被通缉,其中肯定另有缘由!” 倒是没想到少年会这么想! 在皇都,人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是害人的灾星。 而少年,不过和她刚认识,甚至认识都谈不上,竟说她是好人? 好人吗?朝颜都不知自己算不算好人,很多人因她而死,她也曾见死不救,可她问心无愧。 相比繁华的皇都,冀州城像一座沉淀了无数岁月,历经风霜的古城。 “听说望月宫重现了!” “此事我等也有所耳闻,据说那女魔头没死,还下了什么英雄贴,要各大门派上栖梧山赴英雄宴,祝贺望月宫重开?” “不可能,当年女魔头死在堕魂渊的事,谁不知道?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是啊,女魔头要是没死,怎会三年来毫无动静,现在才重整望月宫?再说了,望月宫那群小妖精都死了,重开又能成什么气候?” “不管是真是假,我等也赶去栖梧山一探究竟,若那女魔头当真没死,可不能让她活着再危害武林!” “不错,女魔头心狠手辣,当年屠了孟家庄百余人口,此等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 朝颜走进客栈,就听到事关自己的议论,尤其听说女魔头没死,下英雄贴的事,她心里蓦地一沉。 就是澜音凤凝也不可思议,谁有胆子假扮小姐? 莫非是…… 澜音凤凝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有震惊和欣喜之色。 一楼坐满了人,各个佩着武器,有刀,有剑,还有铁锤。 四人本来没太引人注目,这会大家都在说着女魔头的事,直到店小二开口才引起众人的注意! “几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霎时间,所有人扭头看向门口,只见站在中间的少女娇软淡雅,可惜是个瞎子! 身边的少年倒是长的清秀,至于那两个婢女,一个满脸麻子,丑的不忍直视,另外一个…… 看到一袭淡紫色衣裙的凤凝时,那些人的目光顷刻变了。 一个个暗自摸上各自的兵器,紧盯着凤凝。 凤凝没想到会在小小的冀州城遇到仇家! 当初她从望月宫逃离时遭到追杀,这些人也是其中一部分。 “小姐,我们走!”凤凝站在朝颜身边低声道。 客栈里瞬间充满了强烈的杀气,便是凤凝不解释,朝颜也猜到凤凝这是遇到了仇家。 朝颜现在换了样貌身份,没人知道她就是女魔头冷初棠,可凤凝不一样,她没易容! 便是澜音和书尘也察觉到了危险,特别是书尘,怕怕的靠近朝颜。 “楚姐姐,要不我们换家……” “走!” “啊……” 书尘没说完,朝颜拉着他掠出客栈,彼时,那些人几乎同时拿起武器向凤凝杀去。 “是她,魔教余孽,杀!” 突然的变故,店小二吓的抱头蹿到桌子底下。 澜音旋即抛出一把毒粉,冲在前面的人顿时惨叫。 “啊啊啊!!!!” “凤凝,走!” 两人立马冲出客栈。 而朝颜这边,嫌书尘跑的太慢,抓住他的肩膀,一跃而起,直接飞身离开。 “啊!!!!”书尘吓的脸色大变,“楚姐姐,你……你的眼睛不是……” 瞎吗?怎么还能施展轻功,来去自如啊!!! 朝颜没理会他,到了一座钟楼上,将书尘扔在其中一层楼。 “跟着我不安全,就此一别,后会无期!” 言罢,朝颜飞身离开。 “楚姐姐,不要丢下我啊啊啊……” 瞧着那飞远的倩影,书尘惊恐的脸色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讳莫如深的平静之色。 “杀!” “妖女,你逃不掉,受死!” 利器相击的声音传遍街道,数十人围攻凤凝和澜音,四周行人见状,纷纷吓的逃窜。 “澜音,你去找小姐,别管我!” 凤凝拿着匕首,以拳脚功夫和那些人搏斗,可她内力尽失,到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要不是澜音护着,早被那些人所伤。 “凤凝,我们是姐妹,也是同伴,我怎能弃你不顾?小姐若是在这里,肯定也不会舍弃我们!” 澜音说着,反手一剑,将试图偷袭凤凝的那人一剑刺穿。 凤凝心中一暖,唇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你说的是,小姐肯定会来找我们,所以澜音,我们要速战速决,决不能让小姐涉险!” 澜音也跟着笑了,“好!杀了这些表里不一的狗东西! 什么名门正派,全是些伪君子!我望月宫从未负过世人,乱杀无辜,而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屠望月宫满门,才是罪大恶极的妖魔!” “妖女,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杀!” 只是片刻,凤凝澜音被逼至死角,无数冰冷的利器刺向二人。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从空中掠来,挥手间,将那些人全都打飞。 砰!!! “啊!!!” 第127章 要找的女魔头 “小姐!” 见朝颜果然来了,澜音凤凝欣喜不已。 她轻盈的落在二人前边,蒙着眼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青丝飞舞。 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瞎子’,一招便伤了他们,他们看着朝颜,又愤又惧。 有人负伤爬起来,恼怒的质问,“你是谁?为何救望月宫余孽?” “她们是一伙的!”另一人爬起来道,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助纣为虐,不管她什么来头,都该死!” “大家合力,一起杀了这三个妖女!” 还有人记得朝颜和凤凝一起进的客栈,在他们看来,和望月宫妖女为伍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都该死! “呵……” 清淡的笑声落入众人耳里,明明听着清清淡淡,却让他们没来由的心头发紧。 尤其看朝颜一步步走来,他们不禁后退。 “这么多年过去,武林还是一群乌合之众,道貌岸然之徒!” “你……” “既然你们找死,那便让你们死的明白!” 朝颜顿住,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女、魔、头……” “什么?她就是女魔头,怎么可……砰!!!” 须臾间,说话那人血肉横飞。 众人大骇,见朝颜出手,连忙发起进攻。 然而连朝颜的衣袖都没碰到,原本站在原地的朝颜倏地消失不见。 只见一抹淡蓝色的身影从他们中间掠过,而后一个个仿佛定住了般一动不动,全都惊恐的瞪着眼。 接着,砰的一声,有人炸开,血肉横飞,旋即,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炸裂而亡,连完整的尸体都不剩。 朝颜站在那边,背对着满地残骇! 对于曾经屠杀过望月宫的人,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在她的前边,站在一个少年,少年呆愣愣的看着她。 从她亲口承认自己是女魔头,到屠杀那些人,都被书尘看在眼里。 他本是想来帮忙,却…… 朝颜感觉到了书尘的存在,可看不见书尘眼底晕染着的浓浓黯色。 朝颜知道自己屠杀那些人的场面定是被书尘瞧见了,她也没有解释,更没解释的必要,书尘对她而言,只是个路人罢了! “小姐!” 澜音凤凝负伤来到朝颜身边,不过二人都是轻伤,没有大碍。 “走!”朝颜二话不说,走向旁边的岔路。 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来了。 凤凝澜音没有多问,跟着朝颜走,书尘见三人走了,眼底恢复一片清明。 “楚姐姐……” 他急忙去追朝颜。 就在几人离开的片刻,一伙官兵疾步而来,有百姓去府衙举报这里有人当街行凶,他们才赶过来查看。 看着那满地血肉,一个个脸色难看,吃的午饭都要吐出来! 什么人出手如此心狠手辣? ………… 冀州城最北边! 冷寂幽凉,路上看不见几个人。 朝颜四人走进一家简陋,又不起眼的客栈,里边杵着腮帮子,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听到脚步声,打了个激灵,一看有人进来,眼睛发亮,好像看到了几块金子! “几位客官,里边请!” 店小二眉开眼笑,又是擦桌子,又是倒水。 好不容易有了生意,自然殷勤。 再不来客人,掌柜这个月又得拖欠他工钱! 书尘一屁股坐下去,端起店小二倒的水,猛灌一口还气喘吁吁的样子。 朝颜没坐,澜音凤凝也没坐。 店小二一眼就看出朝颜是主子,正想问朝颜住店还是吃饭,朝颜便说: “三间上房!” 话落,书尘忙问,“楚姐姐,那我呢?” 朝颜,“再加一间!” “好嘞!”店小二高兴的不得,连忙带朝颜上楼。 “姑娘,这梯子有些陈旧,您……” 当心些! 店小二看朝颜蒙着眼,以为她是瞎子,想提醒她上楼梯小心,却见她行动自如,一点不像瞎子,多少有些吃惊。 朝颜,凤凝,书尘上楼后,澜音问店小二厨房的位置,便去厨房给自家小姐准备吃的。 以前,朝颜的衣食住行都是秋桑负责,可秋桑死了,澜音就主动负责这些。 店小二安排好房后就下楼忙活去了,书尘这才来找朝颜。 “楚姐姐!” 门没有关,他就站在门口,没有朝颜的同意,不敢进。 朝颜正解下丝带,抬眸看过去,“有事?” 赫然接触到一双幽深的血眸,书尘惊愣,怎么有人的眼睛会是血色的? “楚姐姐,你的眼睛……” “这不重要!”朝颜一脸漠然,走到桌前坐下,示意书尘进来说话。 “不是让你走,怎还找来了?” 书尘进屋,坐在她对面,紧张不安的样子像是一个在听长姐训话的弟弟! “我担心你,还以为你是……”书尘闭嘴。 朝颜接过话道:“瞎子?” 书尘尴尬的点点头! 朝颜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不在意道,“我蒙着眼,是不想让人认出,城门口的画像你看到了?朝廷要抓我,我这双血眸与常人有异,一眼便能让人认出身份,这才蒙着!” “朝廷为何要抓楚姐姐?”书尘一脸好奇。 朝颜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因为我废了当今太子,杀了宋丞相一双儿女,还有定安侯最疼爱的小女儿,以及打伤镇国公之女……” 书尘完全傻眼,接着又听朝颜说,“最关键的是……我得罪了玄帝!” 砰! 书尘手一抖,将面前的水杯推到,水渍在桌面荡漾开来。 “楚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水。 孩子被惊到了! 朝颜凝视着他,眸色幽深冷遂,让人看不懂她想什么。 书尘低着头,似不敢看她。 “我是朝廷要犯,如此,你还敢跟着我?” 书尘抬头,不安又坚定的目光看着朝颜,“楚姐姐对我有恩,不报完恩情,我不会走!从小,我娘就教我,有恩必报,有仇必还……” 说到有仇必还,也不知是不是朝颜的错觉,那瞬间,她看到了书尘眼中掠过的杀意,可再看去时,他眼中有的只是失落的伤心之色。 “你娘?”朝颜苍白的指腹摩擦着杯子,“她……” “死了!” 书尘静静的看着朝颜,“被人杀的!” “我娘生性善良,待人极好,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她平日总是吃斋念佛,祈祷佛祖保佑我和我爹,可……” 书尘紧握拳头,眼眶一下子红了,“她那样善良的人,还是死了,我爹也死了……” 第128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夜! 爹娘拼死挡着那人,换他逃生的机会,可最终爹娘不敌那人,死在那人手中。 他侥幸活下来! 可亲人朋友全都死了,一个不剩! 许是想到什么让他痛苦的事情,书尘整个人都在颤抖。 朝颜缄默,看着他一言不发。 久久,书尘才平复波涛汹涌的心情,笑着问,“楚姐姐,你说世上当真有神明吗?如果有,我娘供奉香火多年,佛祖为何不保佑我娘我爹?” 少年明明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隐忍着怒意和痛苦! 朝颜,“举头三尺有神明,恶人活着,好人难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是么?”书尘忽地一笑,有几分嗜血的意味,“楚姐姐说的不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手刃仇人,为爹娘报仇!” 朝颜秀眉轻蹙,总觉着书尘话里有话,“你知道凶手是谁?” 书尘没接话,澜音来了! 诱人的香气四溢,澜音端着吃食一进屋,书尘就笑着跑过去,身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俨然换了个人。 “澜音姐姐,这些是你做的吗?好香!”书尘盯着托盘上的饭菜,馋极的模样。 澜音白了他一眼,“这是小姐的,没你的份,要吃去后厨自己做!” “澜音姐姐,你也太小气了,做饭也不多做一份,只给楚姐姐做!” “那是自然,小姐胜过一切!” 看着说闹的两个人,朝颜眸光垂下,落进杯底。 杯中的水倒映着她的一双血眸。 书尘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让她不禁对那个看起来白如纸的少年产生怀疑。 突然觉着少年留在自己身边,显得刻意了些! “小姐?小姐……” 耳旁传来澜音的声音,朝颜才回笼飘远的思绪,“嗯?” 这才发现书尘不在屋里了! 澜音刚才说没给他留饭菜是逗他的,说厨房还有吃的,人立马欢喜的跑去找吃的! “小姐,您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澜音放下饭菜,坐在一旁道,“不如奴婢给小姐把脉看看?小姐可是哪不舒服?” 朝颜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哦~”澜音也没多想,将碗筷摆放在朝颜面前。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凤凝。 她回房处理了伤势,才过来。 “小姐!”凤凝走进屋,看了眼澜音,便说,“你先回房处理伤口,小姐这有我!” 住进客栈,澜音就忙着去给朝颜做饭熬药,药还在厨房熬着,是以没顾上自己的伤,此时,一身狼狈,手臂上有几道伤痕。 朝颜皱了皱眉,“你二人都去休息,这两日好好养伤,三日后离开!” “小姐打算在冀州待三日?”澜音奇怪问。 朝颜嗯了声,“凤凝留了记号,霁寒夜一若看到,必会来冀州!” “小姐,外面到处是您和澜音的画像,冀州府衙在通缉你们,留在这恐怕不安全!”凤凝不大赞成小姐留下等人。 又是官兵,又是寻仇的武林中人,冀州怎么都不安全。 “此处偏僻,这三日你们都不要离开,有什么需要的,请那伙计代劳买,给他些银两,他会愿意给你们办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小姐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凤凝便不再劝。 对于霁寒等夜卫,凤凝虽不了解,也知道自家小姐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同伴! 既然是小姐的人,那她们就冒险等三日! …………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客栈风平浪静,这三日,收了不少银子的店小二笑的合不拢嘴,做梦都在笑。 第四日,朝颜准备离开冀州时,有人找上来,不是霁寒夜一他们,也不是寻仇的人,而是青木! 见到青木,澜音凤凝着实意外。 书尘则不在场,也不在房里,不知上哪去了! “你如何知道我在这?” 朝颜坐在桌前瞧着青木,站在她身后,挎着包袱的凤凝澜音也很好奇青木怎么找来的。 青木挠了挠头,“属下在路上看到一些特殊的符号,想着会不会是王妃留下的,就一路寻着过来!” 本来也没抱太大期望,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是王妃留下的! “是君墨辞让你来找我?”朝颜问这话时,指尖微微蜷缩。 “嗯!王爷担心王妃,差属下来看看王妃伤势如何!对了,王爷还让属下问问,王妃中的毒可解了?” 青木看着朝颜,朝颜脸色并不红润,甚至有些苍白。 青木感到疑惑,王妃看着伤的也不重,怎么脸色很差? “解了,我很好,告诉他,勿念!”朝颜漠然道。 澜音下意识的看向小姐,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默默闭嘴。 凤凝却眉头皱了皱,澜音同她说过小姐中毒的事,难道小姐并没有服用解药? 想着,凤凝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 朝颜太平静了,或者说她一向是这个样子,不管什么场合,永远冷静的让人捉摸不透。 青木便也没觉着有什么问题,松了一口气,王妃中的毒解了就好,王爷也会放心很多。 “对了王妃,王爷有东西让属下给您!” 青木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用手绢包裹着,上面的刺绣很是眼熟。 朝颜看到手绢时,整个人都愣住。 那手绢…… 鲜红娇艳,刺绣逼真的曼陀罗花,可不就是她的手绢,她的每一块手绢上都绣着曼陀罗花。 这样的手绢在松竹院很多。 这次离开的匆忙,朝颜的很多东西都留在松竹院。 打开手绢,便见一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木偶,赫然是朝颜的样子,不同的是木偶眉目含笑,巧笑倩兮! 而朝颜,从来不笑的! 君墨辞的用意,是希望朝颜多笑笑。 “这是……翊王亲手雕刻的?”澜音诧异,没想到翊王还有这样的手艺。 青木点头,“王妃,王爷说等皇都的事情解决,便去寻您。 对了,王爷说他不在王妃身边,要是有不长眼的臭男人扰王妃清静,请澜音姑娘不要手软,来一个灭一个。” 澜音扑哧一笑,“翊王这是要让我替他消灭情敌啊?还怕小姐被人抢了去?” 澜音啧啧几声,大名鼎鼎的玄沧战神,竟然也有害怕失去的…… 澜音和青木说了什么,朝颜没听进去,指尖触摸着木偶的五官,似乎能看到他雕刻时认真的模样。 “他……还好吗?”朝颜喃喃问。 正说话的青木澜音立马打住。 “王爷?王爷很好,王妃不用担心……”青木回答的很快,可那不自然的神色岂会逃过朝颜的双眼。 被朝颜逼视着,青木心跳的厉害。 没坚持多久,瞬间破防。 “王妃,属下也不瞒您了,王爷其实……” 第129章 女侠饶命 “官差办事,闲杂人等速离!” 外面传来的动静打断青木的话,彼时,噔噔的脚步声传来,踩踏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楚姐姐,不好了,外面,外面……嗯?你是谁?” 火急火燎冲进屋里的书尘猛然顿住,警惕的打量青木,青木同样也在打量他! “你又是谁?” 书尘略显不高兴,“是我先问的你……” 他和青木瞪着对方,两人都充满了警惕和不善。 青木没想到,王妃身边这么快就有男人…… 呃,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得替王爷掐掉这个接近王妃的小嫩芽。 他还没盘问书尘,朝颜开口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书尘,外面怎么回事,你去哪了?” 书尘收回瞪青木的目光,看向朝颜时变成一副乖巧的模样。 “楚姐姐不是说今日要走吗?我就去集市上买了些干粮,回来的时候就碰到官兵往客栈来!” “那么巧?小姐今日要走,官兵就来了?”澜音怀疑的看着书尘! 书尘气恼,“澜音姐姐,你的意思是我报的官不成?我……” “哎哟,几位客官,你们别吵了,官爷要……要砸门进来了!” 店小二不知何时跑到门口,急的想哭。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想到这几日屋里几位不抛头露面,事事让他代劳,顿时觉得可疑。 直觉官差突然来这,和她们几个有关。 “几位客官,小的不管你们什么来头,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请你们快走吧,院子里有道后门,这小公子知道,求求你们快走,可别连累小的和掌柜啊!” 听店小二说书尘知道后门在哪,朝颜瞧了他一眼,倒也没问什么,吩咐大家立即离开。 “开门……开门……” 砰砰的敲门声十分响亮,一行人走下楼梯,在书尘的指引下去往后院。 “王妃!” 青木喊了声,朝颜顿住,回头看他,他便道,“您先走,外面那些人,属下解决!” 青木是翊王的人,和官差打交道是家常便饭,由他给朝颜断后,再合适不过! 朝颜没有犹豫,点头应了声,匆匆离开。 现场便只剩下店小二和青木。 店小二害怕的直打哆嗦,从骨子里畏惧官差,但凡和他一样的普通人大都怕官差的,被官差找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砰、砰……” 外面的官差正在撞门,眼看门就要被撞开,青木率先打开门! 门口的官差愣了下,打量青木几眼,厉斥:“你是何人?还不让路,阻挠官差办事,不要命了?” 他们奉命来搜捕朝廷要犯! 一早,有人到县衙鸣鼓,等官差开门查看什么人要申冤时,外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举报朝廷要犯的信。 县太爷拿到信后,不管是真是假,当即派人来客栈搜查。 官差不知道青木和他们要抓的人是一伙的,只当青木是住客,正要推开他进客栈搜查朝颜时,青木突然拿出一块令牌! “本大人奉翊王之命,来冀州办事,谁敢打扰?” 青木一声厉喝,冷肃的气势拿捏的十足。 官差不认识翊王的令牌,但见那金黄色的令牌上雕着一个‘翊’字,想来也没人有胆子造假。 那可是玄沧战神啊,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冒充翊王的下属不要命了? 于是各个惶恐的跪下,就连青木身后的店小二也跟着跪在地上。 “参见翊王!” 见令如见人,他们不敢造次。 青木给朝颜拖延了时间,几人顺利离开客栈。 马车疾驰在街上,直奔城门口,这次赶车的是凤凝! “臭小子,是不是你引来的官兵?” “澜音姐姐,我没有……” “没有,官兵怎么来了?再不老实交代,我毒哑你!” “啊!不要,楚姐姐救命!!!” 澜音揪着书尘的衣领,凶神恶煞的拿着一个药瓶,试图给书尘‘灌毒’。 书尘急的向朝颜求救,朝颜却没理会他,澜音做事有分寸,不会来真的,就是吓唬吓唬他! 朝颜看着手里的木偶,还在想着青木未说完的话。 莫非他出了什么事? 朝颜想着,马车突然停下来,书尘‘啊’了声,一头撞在车厢上,那模样委屈极了。 澜音哼了声,“活该!” “小姐,城门关了,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冀州城!” 凤凝的声音传进来,除了朝颜神色不变,书尘澜音二人都严肃起来。 今日城门关的异常,便是周围一个人影也没瞧见,数十官兵持着兵器拦在城门前,看到马车,有人大喝: “车上什么人?下车!” 县太爷有令,封锁城门,说是朝廷要犯就藏在冀州城,今日但凡要出城的都不能放行,还得例行检查! 凤凝摸上腰间的匕首,准备杀出去。 忽而身后的帘子微动,一抹青影掠出。 官兵只见有人过来,尚未看清那人什么样子,突然被庞大的劲风震开。 各个往后摔去,砸在城门前,一阵哀嚎! “是她,她就是朝廷要犯……”看清朝颜的样子,有人喝道。 青衣血眸,朝颜和城门旁边墙上贴着的画像不大一样,但那双血眸,谁也不会认错! 说话那人忍痛站起身,方想喝令所有人拿下朝颜,眼前一花,倏地对上一双血眸,紧接着脖子被一只纤白的素手扼住! “开城门!” 朝颜一脸淡漠,血眸幽深冷遂。 尽管她语气淡淡,那官兵还是莫名感到恐惧,瞳孔骤缩着。 “休……” 想字未出,咔嚓一声,朝颜拧断他的脖颈,扔破烂般丢在地上。 众人脸色大骇。 看起来娇娇柔柔的一个姑娘,出手如此狠辣果决,难怪陛下要抓她,简直就是个妖女,寻常人家姑娘哪敢…… “打开城门,饶你们不死!” 朝颜冰凉的眸光掠过官兵,一个个慌的不行。 “妖女,想出城,做梦!大家一起上,将她拿下,陛下定有重赏!” 有个官兵大喝着抓起地上的兵器冲上去,还以为其他人也会跟着自己一起杀,却发现各个惶恐的往后退去。 “???” 那人懵逼了一瞬,结果还没杀到朝颜面前,脑袋搬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见朝颜手中握着剑,鲜血顺着剑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看的他们脖子发凉。 “既然你们不想活,那就……” 预感到朝颜要说什么,官兵全都惊恐的跪地求饶。 “女侠饶命……” “我们开,马上开城门!” 第130章 皇都兵变 短短时间,朝颜从妖女变成女侠! 没人不怕死的,何况天高皇帝远,就算他们放了朝廷要犯,陛下也不会知道! 然,马车出城后,就有人喝道,“快去禀报大人,那妖女出城了!” 官兵并未去追,朝颜几人安全离开。 可没想到,中途又遭遇伏杀! 那些武林人士,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望月宫余孽在冀州城,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人来此,也不知是碰巧,还是蓄意而为,撞上出城的朝颜几人。 “果然是你们两个妖女,星月那女魔头当真没死!” 有人认出澜音是望月宫的人,凤凝就更不用说了。 原本他们收到那女魔头发的英雄帖,还不相信女魔头活着,现在见到女魔头身边的两个侍女,顿时相信女魔头星月当真死而复生了。 “呵!小姐没死,你们这些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澜音周身杀气大涨,一瞬间杀过去。那些人也立马抽出武器,杀向澜音。 凤凝站在朝颜身边,没有急着动手,“小姐,今日的事着实蹊跷,前有官兵发现我们的行踪,这些人又出现在这,冲着奴婢和凤凝而来,也太巧合了些!” 朝颜看着杀红眼的澜音,眸光又掠过那些人,最后落在旁边的马车上。 只见书尘从帘子后探出脑袋,紧张不安,又担忧的看着那边厮杀的场面。 许是察觉到朝颜的视线,他扭过头,对上朝颜的视线时,眼底的幽光一闪而逝。 “楚姐姐,澜音姐姐一个人应付他们,能行吗?” 眼里是少年忧心忡忡的模样! 朝颜淡淡的挪开目光,“几个受人利用的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闻言,书尘一愣! 便是凤凝也面露异色,不明白小姐为何这么说。 书尘眸光微垂,被帘子遮掩着的手僵了僵,默默塞回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跳下马车,他疑惑不安的来到朝颜身边。 “楚姐姐,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受人指使,来这里埋伏我们的?” 朝颜抿唇不语,见书尘不安,凤凝只好说: “小姐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也别担心,不管背后是什么人指使这些人,他的诡计都不会得逞!” “哦~” 书尘松了口气,“凤凝姐姐这么说,想来楚姐姐很厉害! 也是,初到冀州那日,楚姐姐凭一己之力,灭了数十人毫发无损。 以楚姐姐的身手,想必与整个武林为敌,也不足为惧!” 凤凝下意识的皱眉,看向干净无邪的少年,只当他无心之言。 “书尘,小姐从未想与武林为敌,是那些人……” “凤凝!”朝颜忽地开口,“去帮澜音!” 凤凝一听就知道小姐有意支开自己。 今日伏杀她们的这些人,没有那日在城中碰到的多,身手也一般般,澜音一个人都能应付。 凤凝也没犹豫,立马去帮澜音。 朝颜这才说,“书尘,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书尘微愣,看着那张清冷的侧颜,虽然感到疑惑,想了想还是说,“害人者为恶,布施者为善。” “那你觉得那些人,是善,是恶?”朝颜目光一转,看向书尘。 书尘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说,眉头紧拧着,不知想什么。 朝颜,“善恶从来难以分辨,人们以自己所见所闻,区分善恶,却容易将善以为恶,将恶以为善!” “楚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何同我说这些?” 对视着朝颜那双血眸,书尘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 却没发现,朝颜血眸中的冷色淡了不少。 “那日我在城中大开杀戒,你看到了?” 没等书尘开口,朝颜又道,“可是觉着我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书尘缄默,纵使什么也没说,朝颜也知道,在少年心里,她绝非善! “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澜音,凤凝,甚至你我! 书尘,有人的恶是天生的,有人的恶是被逼的。 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心,便是我的善。 可若能护住身边人,我宁愿做这个恶人,与天下为敌!” 可惜,她没能护住秋桑! 书尘呆呆的站着,脑海里回响着最后一句话。 “告诉澜音凤凝,栖梧山等我!” 等书尘回过神来,朝颜已经走远了,没瞧见书尘赤红的双眼。 她说这些…… 是认出他了吗? 可…… 为何不杀了他? 她到底是楚朝颜,还是魔头星月…… “嗯?小姐怎么走了?小姐……” 书尘发愣着,澜音凤凝解决完那些人过来都没发现。 “小姐……” 澜音挥舞着手,想要去追朝颜,被凤凝拉住,“别急,先问问书尘!” 凤凝说着看向书尘,“小姐可有留话?” 书尘有些心不在焉,“楚姐姐让你们去栖梧山等她!” 凤凝了然,猜到小姐多半是回去找青木,说不定还要回皇都一趟。 想到此,凤凝不免担忧! 而澜音古怪的问书尘,“傻小子,你发什么愣?奇奇怪怪的,做亏心事了?” 书尘一言不发,转身上了马车。 “哎,这小子竟然无视我,凤凝,他……” “好了,既然小姐让我们先去栖梧山,我们就走吧,正好先去看看,那假扮小姐的女子是不是轻燕,若真是她,恐怕……” 轻燕会有危险! “好!”澜音严肃的点头,两人立马上车离开。 几日后! 皇都城外! 朝颜和青木站在湖边,这湖连接着太湖,现在想要进城,只有这一条路。 镇国公彻底反了,大军压境,驻扎在城外不到十里的山中。 这会,城门前有镇国公的副将在叫阵,无法从那里进城,再者朝颜是玄帝要抓的人,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城。 “王妃,属下能凫水过去,从太湖上岸就到城内了,您……” 青木有些苦恼,那日他将王爷被困皇都的事告诉王妃后,王妃就跟着他一道回来。 可城门进不去,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凫水! 要不让王妃在此等着?他去找王爷…… 青木正纠结着,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岸上哪还有朝颜的身影。 王妃会凫水? 青木诧异,连忙跳下水,“王妃,等等属下……” 望月宫后山就有一片湖,朝颜没下山前时常在那湖里游,早就深谙水性,便是多年不曾凫水,动作仍旧娴熟。 没多久,朝颜浮出水面,四周漂着几艘花船,却不见有人,十分安静。 皇都兵变,人人自危!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在外面玩乐,就是路上都不见一个人。 朝颜往岸边游去,正准备上岸时,一个人影突然冲过来,眨眼间就向着她的方向坠落。 她下意识的避开!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朝颜没瞧清什么人投湖自尽,紧着听到一声急切的话音。 “兮儿!” 第131章 教唆太子妃和宋律私奔 投湖的女子朝颜没看清,随之而来的男人却是瞧清了,是宋律。 想到那声兮儿,朝颜确认投湖的女子是太子妃宋念兮。 宋律跳下去救人了,朝颜便上了岸。 站在边上,她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梢和衣摆滴着水,似等待着什么! 哗啦! 青木浮出水面,瞧见朝颜,喊了声‘王妃’,立马游过去。 “王妃,现在全城戒严,要是被陛下知道您回来了,怕是不会放过您!不如您找个地方避避,属下先回府将您回来的消息告诉王爷!” 青木一边说着,一边拧湿了的衣服。 “不急!”朝颜应了声仍旧瞧着湖面。 青木见状,感到奇怪,也盯着那湖面看,方想说话,哗的,有人从湖下冒出来,吓的他以为是敌军潜进城,差点拔剑! “太子妃?宋律?”青木诧异。 宋律也是诧异,没想到岸上有人,还是熟人,尤其是朝颜,宋律警惕的看着她,浮在水里,没有上岸。 对丞相府来说,朝颜是仇人! 宋律不确定朝颜会不会对宋念兮下死手,不敢上岸。 看出他的顾虑,朝颜方道:“你再不上来,她凶多吉少!” 未了,又补充一句,“宋念禾,宋长帆已死,丞相府其他人的命,我不感兴趣。” 言外之意,她不会动宋念兮。 宋律将信将疑,拖着不省人事的宋念兮上岸。 朝颜没有帮忙,出手反而会让宋律以为她藏什么祸心,之所以留下,还是因着宋念兮对她表达过善意,不希望这位太子妃出事。 “兮儿……” 宋律坐在地上,小心抱着宋念兮,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见宋念兮脸色发白,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慌乱的手足无措。 “兮儿,你醒醒,兮儿……” “你再摇下去,她就要死了!” 幽冷的声音传来,宋律皱了皱眉,抬头看朝颜,注视着那双血眸。 “你能救她?” 朝颜不语,提步过去,宋律瞬间充满防备。 青木看着,没好气道,“你这人,想让王妃救太子妃,又不相信王妃,真等太子妃出任何差池,你后悔都来不及!” 宋律目光沉了沉,这才放下戒备,看着眼前清冷的少女。 “若你能救她,我宋律欠你一个人情,将来必偿还!” “我不需要!” “???” 宋律愣了愣,她大可拿这份人情要挟他办一件事,竟然不要? 宋律想什么,朝颜不在意,让他放下宋念兮,忙做急救措施。 这急救方法是澜音教她的,只是片刻,宋念兮吐出几口水,幽幽转醒。 “兮儿……” 见她醒来,宋律欣喜的同时一阵后怕,若她当真出事,他会悔恨终生。 “宋大哥?咳……” 宋念兮咳了几声,“你何必救我?我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再……” 受他欺辱! 君墨珩成为废人后,性情大变,日日羞辱宋念兮,拿她出气,甚至辱她时,还当着下人的面,让宋念兮几次羞愤欲绝。 她忍不下去,请君墨珩休了自己,换来的却是他的变本加厉。 这次,镇国公起兵谋反,君墨珩暗中和他通信,让镇国公助自己夺位。 不料,镇国公舍弃他和姜皇后,要自己称帝,说他只是个废人,没有任何值得他辅佐的价值。 君墨珩气火攻心,性情变的愈发极端。 这两日将宋念兮关在房里,没日没夜的折磨,从床第之事的羞辱,到皮肉之苦的痛,让宋念兮身心俱惫。 今日,趁君墨珩不注意,宋念兮逃出太子府,本是想回丞相府向父亲求助,却得知父亲投臣了镇国公,心灰意冷下,投湖自尽。 幸而被宋律撞见,救了她。 “你一死了之,是解脱,但让活着的人怎么办?” 熟悉的声音入耳,宋念兮愣了愣,抬眸一看,才发现朝颜在旁边。 “翊王妃?你不是……” “兮儿,是翊王妃救了你!”宋律说道。 宋念兮苦笑,“爹爹跟随镇国公举兵谋反,太子府也即将保不住,我还有何颜面活着? 今日就是不死,也逃不了随着太子府走向灭亡的命运。 可我不想跟着那畜牲一起死,脏了我的轮回路。” 宋律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朝颜瞧了他一眼,又看向心如死灰的宋念兮,“你既恨君墨珩,便不能死,好好活着,至少活的比他好,莫让担心你的人牵挂。” 担心她的人?宋念兮怔了怔,不自觉看向宋律,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柔情令她心底一颤,慌忙别开视线。 再看朝颜时,她已经走出去,宋念兮喊了声‘翊王妃’,幽幽的话音随之传来: “今日,我救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宋小姐。宋小姐,天高海阔,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人生短短数十载,珍惜身边真正爱护你的人!” 为一个人渣寻死,不值当! 朝颜一番话,不仅是鼓励宋念兮离开皇都这个是非之地,好好活着,更是撮合她和宋律。 朝颜看的出来,宋律和宋念兮都对彼此有意,却都隐忍克制着。 原本二人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年少时,就对彼此有意,可两人身份悬殊又特别,宋律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后来,姜皇后指婚,将宋念兮许给君墨珩,自此,宋律只能默默的守着宋念兮,宋念兮也只能将对他的情意永远埋藏心底。 或许是朝颜的话点醒了宋律,又或是害怕再失去心爱的人。 宋律握着宋念兮冰凉的手,问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 “兮儿,你可愿意跟我走?我们离开皇都,你想去哪,我们便去哪!” 宋念兮心尖颤了颤,很想答应,可自己已经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宋大哥,我……” 宋律太了解宋念兮了,不等她拒绝,便说,“兮儿,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其实相爷并没有反叛,他是受镇国公胁迫。相爷留下我,就是要我带你走,永远离开皇都!” 从跟着镇国公‘反’的那一刻,宋丞相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宋念禾,宋长帆都死了。 如今仅剩一个女儿,他希望宋念兮好好活着。 宋念兮扑在宋律怀里哭了,一直以为不在意自己的父亲,原来还是念着她的。 这边,去往宣王别苑的路上,青木跟在朝颜身侧,古怪的说: “王妃,您为何教唆太子妃和宋律私奔?” “嗯?” 朝颜斜了他一眼,“私奔?” 第132章 助他,退敌 “您让太子妃离开皇都,还提醒她珍惜身边人,那人不就是宋律?” 朝颜不置可否,她是这个意思,可没想到私奔这个词。 “说来,嫁给太子那样的人,太子妃也是可怜。等皇都局势稳定后,太子府可能……” 青木说着顿住,摇了摇头,“太子妃走了也好,免得陪太子送死!对了王妃,见了王爷,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朝颜脚步一顿,“我不见他!” “???”青木懵逼,“那您……” 来皇都做什么啊? “我回来的事,先别告诉他,以免他分心!” 如今君墨辞带皇都仅剩的兵力死守城门,阻挡镇国公破城。 宣王又在各地召集飞羽军,在宣王没有赶回来支援之前,朝颜回来的事,只会让他分出余力顾及她的安危。 “属下糊涂了!”青木抓了抓头,“王妃不见王爷,为何跟着属下回来?” 朝颜眸底的血色涌动,缓缓吐出几个字: “助他,退敌!” 朝颜知道宣王召集飞羽军的事,镇国公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镇国公一定会在宣王率飞羽军回来之前,不顾百姓死活,拿下皇都,诛杀皇室宗亲,登基称帝。 朝颜要做的,便是擒贼先擒王! 城,他守! 敌,她帮他破! 但,凭她一己之力,还做不到,她需要帮手,也有了人选。 交待青木几句,朝颜和青木分开,没有去宣王别苑,而是去定安侯府。 如今满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百姓足不出户,家家严关屋门。 便是定安侯府也关紧了大门,但朝颜一向不走寻常路,直接翻墙而入。 定安侯府里一片平静,往日这会洒扫的下人很多,现在却一个人也瞧不见。 自楚芳芷死后,除了绿桃和徐伯,还有做饭的厨子,其余下人都被定安侯遣散了。 朝颜没在意下人不见的事,她要找的是楚赫煊。 皇都局势突变,书院不能正常上课,学生都待在家中。 “咳咳……咳……” “姨娘……这都喝了不少药,姨娘身子怎么反倒不好,还愈发严重?” 屋里! 赵姨娘靠着床头,咳的厉害,绿桃一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拍着赵姨娘的后背。 眼看赵姨娘咳的将刚喝的药吐出来,绿桃急道,“不行,奴婢去找侯爷,得想办法请个大夫给姨娘瞧瞧身子!” 现在上哪找大夫,人人躲在家中,岂会愿意出门。 赵姨娘拉住绿桃,“咳!不必了,我这身子伤了根本,瞧再多大夫也无用!咳咳……” 上次被楚芳芷打伤了底子,赵姨娘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只是拖着日子罢了。 “要是大小姐还在就好了……” 绿桃不禁说了句,说完脸色一变,急忙跪下,“姨娘,奴婢无心提大小姐,奴婢知错!” 自和朝颜断绝关系,赵姨娘就下令不准提朝颜,听到朝颜的名字,赵姨娘心里就堵的慌。 绿桃只是想着若是大小姐在,肯定有法子救姨娘,才一时忘了姨娘的告诫提起大小姐。 “咳咳!!!” 赵姨娘用帕子掩唇咳着,现在的她心力交瘁,没力气同绿桃计较。 “起来吧!” 说着,突然捕捉到窗外掠过的一抹青影,她咳的更厉害了。 “姨娘,姨娘您怎么了?” 见赵姨娘情绪变的起伏,绿桃急忙起身给她顺背。 “咳……刚才过去那个人影,你……你瞧见没?咳……” “人影?什么人影?”绿桃一脸疑惑,偏头看去,窗外花草树木随风摇曳,哪有什么人! 赵姨娘咳了声,“我刚才瞧见那死丫头了!” “大小姐?”绿桃怔了怔,“姨娘莫不是瞧错了,大小姐犯了事,陛下下令通缉,早已逃出皇都,不可能回来!” 难道是她久病眼花,看错了?赵姨娘恍惚的看着窗外! 却不知朝颜真的来了,正在楚赫煊屋里。 见到阿姐,楚赫煊放下书本,使劲揉眼,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阿姐? “煊儿!” 听到声音,楚赫煊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惊喜道:“阿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 楚赫煊连忙起身跑过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阿姐的存在,高兴的不得。 “我回来办点事!”朝颜目光柔和,摸了摸他的脑袋。 “阿姐是为了翊王回来?” 联想到近日皇都发生的事情,楚赫煊一下子猜到阿姐回来的原因,尤其见阿姐点头称是,顿时有些醋意。 小家伙耸拉着脑袋,有些不高兴,朝颜好笑,又说,“也看看你!” 听此,楚赫煊才勉强笑了。 姐弟俩聊了好一会,朝颜忽地说,“煊儿,阿姐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良久,楚赫煊才不舍的送朝颜出门,“阿姐,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朝颜跨出玄关,看着失落的小家伙,有些不忍心,但楚赫煊还小,不该将他拖进危险中。 “煊儿,阿姐办完事就走,届时不会来和你告别,你别担心,也不要来找阿姐!” 朝颜担心这孩子又像上次一样,寻她大半夜。 “好!”楚赫煊郑重的点头。 朝颜正要走,廊上传来一声惊呼,“大小姐?” 走廊那头,绿桃扶着一身病气的赵姨娘。 许是没想到当真会见到朝颜,赵姨娘先是愣了下,便剧烈的咳起来。 朝颜来时经过赵姨娘的屋子,听到剧烈的咳嗽声,便知赵姨娘病的很重,但和她没关系。 目光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赵姨娘,便径直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赵姨娘猛的拉住朝颜的手臂。 “咳咳……你……你怎么回来了?” 赵姨娘捂嘴咳着,厉斥,“楚朝颜,你在外面犯了事,别来拉煊儿下水,你要是敢害煊儿,我……咳咳……” 想到朝颜背着自己来找楚赫煊,赵姨娘气血上涌,咳个不停。 觉着朝颜来这里,不安好心!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心思阴暗……” “你……咳咳……” 朝颜懒得搭理赵姨娘,甩开她的手走了。 赵姨娘气的吐出一口血,忍着心口的刺痛感,催促绿桃,“快,快去告诉侯爷,那死丫头回来了!” “姨娘?”绿桃犹豫。 赵姨娘咳了声,攥着染血的帕子,“快去啊!!咳咳!!!” 绿桃无奈,“是……” “站住,不准去!” 楚赫煊冷喝,疾步到赵姨娘面前,红着一双眼,满脸的失望和愤怒。 第133章 姑娘不能做贼 “姨娘,阿姐只是回来看看我,你为何非得将她逼至绝境?你一定要将阿姐逼死,才善罢甘休吗?” “煊儿……咳咳!!!” 看着儿子倔强又隐忍着泪水的模样,赵姨娘心疼又恼怒。 “姨娘都是为了你好!” 这孩子为何就是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为我好?” 楚赫煊笑着笑着哭了,捏着小拳头吼道,“姨娘总说为我好,却从来没问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稀罕什么功名利禄,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想要一家人在一起,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为何就是实现不了?” 听着儿子一番伤心的肺腑之言,赵姨娘心头宛如针刺,整个人轻颤着。 “煊儿……” “姨娘!” 楚赫煊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你,爹爹,从未真的了解,关心过我的感受。 只有阿姐,才让我感受到了温暖,家人的关怀! 你们可以放弃阿姐,我不会。 我要等阿姐回来,不管她将来还会不会回来,我都在这里等着她。” 他要为阿姐点亮一盏灯,如此,不管阿姐在哪,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楚赫煊哭着跑回房里,砰的关上门! 赵姨娘怔愣在原地,从来不知道儿子对自己怨气这般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将来能好,前程似锦,她做错了吗? 在赵姨娘心里,朝颜是祸水,是灾星,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和不幸。 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喜欢朝颜,哪怕这个女儿是亲生的。 ………… 入了夜! 皇都街巷愈发幽森冷寂,往日这个时候,夜市还很是热闹,自镇国公一反,街道就空了。 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士兵巡逻的脚步声穿过空荡荡的街道。 白日和夜晚都有负责巡城的士兵,防止有敌军潜入! 一队士兵过去后,朝颜从漆黑的暗角走出来,轻身一跃,落到屋顶上,速度极快的沿着某个方向掠去。 没多久,朝颜出现在一座宅院的屋顶上,从上往下看,整座府邸清幽寂静,就像空宅。 然,她跃到地面的瞬间,就被几道气息锁定! 紧接着,咻咻几声,有暗器从夜中射来。 她连忙躲开,彼时,身后一道剑芒闪过,锋利的剑直逼她的后背。 “何方宵小,竟敢擅闯此地?” 冷喝声随着杀气而来! 朝颜身子一斜,那剑擦着她的腰间过去,她迅速抬手,握住那人的剑柄。 “我没有恶意,我找……” “咦?是个姑娘?” 那人惊讶了声,打断朝颜的话,“姑娘也不能做贼,看剑!” “???” 朝颜有些不悦,这人委实鲁莽,就不能听她把话说完? 几招过后,那人发现‘女贼’身手了得,自己不是对手,连忙大喊: “都别看热闹了,快出来帮忙,啊……” 说话间,两股骤疼,那人往前一扑,摔在地上。 这时,几个黑影围住朝颜,由于视线太暗,瞧不清朝颜的模样,他们便也没认出朝颜是谁。 朝颜也没机会表明身份,一个个跟抓贼似的和她拼命,偏生不能打杀。 砰砰的打斗声穿透黑夜! 一阵火光照耀过来,很快朝颜四周又围上一群人。 “楚小姐?” 来人惊讶的看着朝颜,正是景舟。 楚小姐不是走了?怎么会在这? 眼看朝颜被他们的人围攻着,景舟刚想喊住手,旁边的鸿老突然出手! 察觉到身后有掌风逼近,朝颜猛地转身抬掌! “砰——” 两道凌厉的掌风相撞,双方再度出手,看似招招霸道,实则没有杀气。 见鸿老出手,其他人便停了下来! 朝颜感到疑惑,不解鸿老为何试探她的武功? 不过,几招下来,她暗暗心惊! 鸿老武功深不可测,她并不是对手,关键是…… “丫头,看好了,这一招老夫只教一遍!” 鸿老凌厉的掌风忽地化成绵柔之力,看似平凡没有危险,却暗藏杀机。 朝颜顾不得多想,随着鸿老的招式变化。 原本搏斗的场面突然变了个画风,鸿老亲自授武,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众人惊奇! 先前被朝颜踹倒的那人揉着后臀挪到景舟身边,“鸿老怎么还教上楚小姐了?” “不知!”景舟瞥了云晋一眼,见他神色怪异,问道:“你怎么了?” 云晋嘴角抽了抽,刚才被楚小姐踹了一脚,屁股还疼着。 “没什么,摔了一下!” 云晋不自然的别开目光,要是让景舟和其他人知道自己被踹屁股,非笑话他不可。 景舟也没多问,目光再度落去那边。 便听砰的一声,院中那颗粗壮的大树,被鸿老和朝颜打出的掌力击断。 树木轰然倒塌! 朝颜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鸿老只是教了她一招,指点一二,她武功竟然有所提升! “多谢前辈!”朝颜郑重道。 她武功已经停滞一年没有进步,鸿老帮了她大忙! 鸿老不在意的摆摆手,有些心不在焉,他让众人退下,留朝颜单独说话。 正好,朝颜也有话想问鸿老。 片刻,两人坐在屋里,鸿老倒了杯水推到朝颜面前。 “丫头,你师傅是谁?” 鸿老问的突然,朝颜微怔了一瞬,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老人。 烛光下,他目光炯锐,一脸岁月的痕迹,鬓角两侧有丝丝雪白。 朝颜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在轻颤! “前辈认识我师傅?” 朝颜不答反问,“而且前辈的武功和我师傅有些相似……” 鸿老一听,眼中的锐利之色褪去,便是气质也变了,有些黯然伤神的样子。 “你果然是孤岚的弟子……” 朝颜瞳孔微缩,心里惊的起伏不定。 孤岚是师傅的名字,全名阮孤岚,可师傅从未和她提起过前辈这个人。 “前辈是……” “老夫鸿朔……” 鸿朔?想到什么,朝颜眸光顿变,“您是暗门门主?” 朝颜再次心惊,望月宫覆灭后,暗门也随之消睨江湖,传言暗门被正道绞杀灭门,也有传言说暗门内斗自相残杀,从此消亡。 而现在,她竟然见到了暗门门主,对方竟然还是煊儿的师傅…… “什么暗门门主,世上再无暗门,老夫现在只是一个厨子,人称鸿老!” 第134章 替王爷下挑战书 解散暗门后,鸿老带着几个人隐姓埋名来到玄沧,在皇都开了家酒楼,亲自做起掌厨。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与望月宫并立的两大魔教,其门主竟然做起厨子。 “那前辈和师傅……” 朝颜对鸿老和自家师傅的事很是好奇,鸿老却没有要说的意思,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问朝颜: “丫头,你是孤岚的哪个弟子?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你?” 二十年前,虽和孤岚诀别,但他一直关注着望月宫的事,知道孤岚最疼爱的弟子是那个叫星月的小丫头,可没听说过楚丫头! 朝颜抿了抿唇,如实说,“这事有些离奇,我其实就是望月宫宫主星月,也叫冷初棠……” 朝颜将望月宫覆灭,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告诉了鸿老。 鸿老和师傅相识,两人必是有一段渊源,这事没什么好瞒的。 望月宫覆灭,鸿老是知道的。 三年前,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带人赶去栖梧山,可惜晚了一步,孤岚的弟子,他一个也没救下。 让鸿老震惊的是朝颜死而复生,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离奇的事。 两人秉烛夜谈,说了好久,直到鸿老问出那句:“丫头,你师傅生前可有提起过老夫?” 朝颜摇头,师傅一生未提过鸿朔这个人,她只知师傅心里有一个难忘的人。 在师傅房里有一张女子画像,师傅说那是她自己,年轻时别人所画。 她猜想,定然是男子作的画,不然师傅不会一直小心呵护着。 鸿老苦笑了声,“孤岚,你当真是恨我,恨到不愿提起……” 朝颜眉心轻蹙,想问什么,鸿老就掠过这事,问她,“丫头,你今晚来找老夫,想必有事吧?” 鸿老很快压下自己的情绪,但朝颜看得出来,他在克制着心底的悲伤。 朝颜不知道鸿老和师傅发生过什么,师傅早已仙逝,二人之间的旧事没必要追问,让逝者安息。 她点了点头,“确实有事,想请前辈帮忙……” 离开时,夜已经深了。 景舟云晋送朝颜出门,云晋被朝颜踹了一脚,还有些郁闷。 朝颜瞧了他几眼,见他走路姿势怪异,不由道,“没收住脚力,云公子见谅!” 云晋脸色僵了僵,目光穿过夜色,瞪了瞪朝颜,“楚小姐可以忘记这事!” 他不要面子嘛? “好!”朝颜认真的说,“云公子以后勿莽撞行事,免得再被踹!” 云晋,“……” 听着两人说话的景舟忽然明白了什么,异样的目光看了眼云晋,云晋哼哼几声,走到一边,没理他。 景舟失笑,没有多言,送朝颜出门后,问她,“楚小姐,明日我们上哪找你?” “太湖!” 道了两个字,朝颜便走了。 景舟关好门,回头见云晋郁闷的靠在墙边,摇了摇头,“不就被楚小姐踹了下屁股,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丢脸的?” 景舟说着往院中走去。 云晋跟上去,揉了揉酸疼的屁股,“你懂什么,被一个姑娘踹屁股,说出去多丢人?” “你可以不说!” “???”云晋哑口无言,气呼呼,“懒得理你!” 他一手按着两臀,疾步离开。 景舟也懒得搭理他,去向鸿老禀报朝颜走了,鸿老的房门关着,灯却是亮着的,景舟就站在外面说话。 “明日,所有人都去帮楚丫头完成任务,你和云晋保护好楚丫头,别让她受伤!” 屋里传出鸿老的话音,景舟应道,“是,可鸿老,孟师叔投靠了镇国公,有他在,我等恐怕……” “一个叛徒而已,交给老夫!上次,老夫念在师兄弟情分上,救他一命,他却偷袭老夫逃走,这事也该了断!” 景舟不再多言,称了声‘是’便离开。 屋里,鸿老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打开的锦盒。 锦盒里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只有一封封泛黄的书信,却被他小心珍藏几十年。 这些书信,都是阮孤岚写的。 鸿老颤抖着手拿出信看,接二连三看了几封信后,眼眶已经湿润。 再伸手去拿时,摸到一支珠钗。 鸿老失神了片刻,便苦笑着呢喃,“孤岚,终究是我负了你……” 世人只知望月宫初代宫主阮孤岚创立门派时,曾扬言要杀尽天下负心人,却不知她被情所伤,心灰意冷下曾跳崖自尽。 许是上苍不让她死,她竟然在那万丈深渊底下活了下来,只是容貌尽毁。 自此,望月宫现世。 阮孤岚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以及被男子所负,伤心欲绝的女子,给了她们一个容身之所,也带领她们去找那些负心薄情郎讨要公道。 那些负心人中也有一些是名门正派中人,那些人为了不让自己做的丑事为外人知道,便诟陷望月宫是一群妖女,专门魅惑男人吸取功力,提升自己的武功。 因此,望月宫成了邪魔歪道。 ………… 翌日! 景舟云晋带着人如约来到太湖,没见鸿老,不等朝颜问,景舟便解释: “鸿老说到了夜里,楚小姐行动时,他老人家会出现!” 朝颜嗯了声,她最大的顾虑就是海公公,海公公在,她难以接近镇国公,有鸿老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朝颜和青木约好了城外见,于是一行人立马跳湖游出城。 刚出水面,就听到一声‘王妃’。 青木早已等在岸上,身后站着一排侍卫,约莫几十人,他从翊王府带来的,还是瞒着自家王爷悄悄摸摸的带过来。 “王妃,他们是……” 看到随后上岸的景舟等人,青木感到疑惑,尤其是景舟,他的身形气息让青木觉得很是眼熟。 青木不知道,景舟和他交手过。 朝颜随口道了句,“帮手!” “哦~”青木还是好奇景舟等人的身份,却也没多问。 “王妃,周副将已经带人攻城,现在恐怕气红了眼,晚上就是镇国公那边有什么动静,他也不会察觉!” 周副将就是镇国公的副将,几乎带了一半的兵力攻城,剩下的则驻守营地。 青木笑的贼兮兮,朝颜瞥了他一眼,“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 青木咧嘴,“就是替王爷下了封挑战书!” 朝颜,“……” 景舟等人,“……” 这不是坑翊王? 此时的城门前! 敌方大军攻城,双方激战,厮杀声,利器相击声不绝于耳。 其中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坐在马背上,剑指城墙上的君墨辞。 “翊王,下来与本将一战!” “有本事下挑战书,没胆子迎战,堂堂玄沧战神,也是个没种的孬货!” 第135章 夜袭敌营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君墨辞目光微凝,看着底下的周副将,俨然像看个死人。 “王爷,属下请战!” 旁边一名将士单膝跪地,脸色难掩愤怒。 翊王是他们这些武将尊崇的神将,那周副将胆敢羞辱翊王,谁忍得住? 后面的几个领将也跟着跪下请战! 君墨辞凝视着叫嚣不止的周副将,问几人,“本王有下过挑战书?”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摇头,表示不知。 他们被困皇都数日,不是守城就是和王爷商讨御敌对策,精神高度紧绷,哪知道王爷有没有下过挑战书。 其中一人不确定道,“王爷,兴许您昨夜真的去下了挑战书,只是忙忘了?” 话落,接触到翊王冷遂的目光,那人连忙闭嘴,小声嘟囔: “也可能是周副将胡言乱语,毕竟攻了几日也没能破城,这厮脾性浮躁,急上头发疯也说不准!” 另外几人点头表示赞同! 忽然,有人疑惑了声,“青木统领昨夜不是回来了,怎么没看见人?” 声落,楼梯口上来一名侍卫,疾步到君墨辞身边,附耳说了什么,众人便见翊王脸色渐变,很是瘆人。 他们只觉后颈凉飕飕,不约而同的想,是不是青木那家伙搞了什么事? 昨夜,青木回王府汇报了去寻朝颜一事,只告诉自家王爷,王妃一切安好! 之后,他悄悄去城外,在不惊动敌军的情况下,暗中给周副将下挑战书,挑战书上署名的是‘翊王!’ 一早,周副将发现挑战书,大怒之下,发兵攻城。 青木趁王爷去守城后,便将翊王府侍卫调走,等候朝颜差遣。 这主意其实是朝颜出的,但朝颜只是让他避开君墨辞带王府侍卫助她去擒镇国公,然后想办法让君墨辞和周副将周旋。 拖住周副将,如此她取胜的把握就多了一些。 不料,这家伙简单粗暴的去下挑战书,还打着君墨辞的名义,也不怕君墨辞秋后算账! “阿嚏——” 山风拂过,青木打了个喷嚏,揉揉发痒的鼻头,嘀咕了声,“奇怪,谁想我?” 朝颜脚步沉稳,目视前方,听此,斜了他一眼,“说不定是你家王爷?” 青木当即打了个寒颤,感觉后脑勺凉凉的,“王妃,您别吓我! 我……我就是借王爷名号下了封挑战书,王爷不至于生气吧? 何况,我那也是为了帮您,王爷真要生气,您可得为属下说情!” 朝颜眸中掠过一抹笑意,面色却清清冷冷,声线也淡,“我没叫你下挑战书!” “……” 青木徒然顿住,风中凌乱,愕然的望着那道走去前边的倩影。 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太黑了,比王爷还黑! “兄弟,想开些,大不了‘从头再来’!” 走上前来的云晋,重重拍了拍青木的肩膀,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青木气恼,甩开他的手,“呸呸呸,谁和你是兄弟?你才从头再来!” 这不是咒他早投胎嘛? 哼了声,青木几步上前,云晋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对于二人的说闹,景舟没太在意,正欲追上朝颜,青木突然凑过来。 “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景舟偏头看去,对上青木探究的目光,这家伙警惕性还挺高,以为他们来路不正…… 呃,好像是来路不正…… 但他们现在都是‘好人’,老实巴交当伙计,跑腿挣钱的‘普通人’! “我喜好正常,不要和我套近乎!”景舟一本正经的说完,迈步追上朝颜。 “???” 青木一脸懵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景舟说他有那种喜好,顿时黑了脸。 后面听到两人谈话的云晋忍不住大笑,景舟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擅于‘恶心’人! “楚小姐,镇国公营地里,应该还有五万人马驻守,就我们这些人,怕是还没接近镇国公,就被大军围杀!” 景舟跟在朝颜身侧,手上握着佩剑。 他目光一转,只见她气定神闲,面色清冷,没有半分即将面对数万大军的凝重感! 似乎真的只是去擒个贼人! “我们不和他们正面交锋!” 朝颜一边走着,抬手拨开拦路的几根草藤,缓缓道,“要智取!” 朝颜又不蠢,凭她们几十人,如何对抗得了大军? 既然要夜袭,定然是出其不备,以有限的战力,做最有利的事! 景舟讶异,瞧着前方背离敌营,越来越难走的荆棘山路,忽地猜到了些什么。 还以为楚小姐要直冲敌营找镇国公,倒是他狭隘了。 ………… 山中的夜,凉意更甚! 呼啸而来的夜风带着草木声,偶尔伴有几声兽嚎。 稀疏的星光下! 朝颜等人藏身在丛林后,注视着前方火光闪烁的军营。 “楚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可要开始行动?”景舟问道。 朝颜血眸幽深,一抹寒意自她眉眼间蔓延而去。 “按计划行事!” 景舟点头,立马叫上云晋,二人各带一些人向两个方向快去掠去。 剩下的青木及其侍卫随同朝颜行动! “王妃,属下先去给您开路!”青木握紧剑,眼神锋利,已经等不及想去宰了那些乱臣贼子。 朝颜,“好,记住,别恋战,只需引开海公公即可,有人会对付他!” 青木不知道对付海公公的是谁,也无暇多问,称了声‘是’,立马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潜进敌营。 朝颜站在那里,身后是无尽的夜! 除了眸中的血色,她人与夜融为一体,仿佛是比夜还危险的存在。 只是片刻,营地里传来一阵骚乱。 “有人袭营,有人袭营……” 咚咚!!! 紧接着,战鼓擂擂,营地一片混乱。 “贼人在那边,追!” “等等,是这边!” “你们都不对,这边才是!” 营地里,三方士兵将领争执袭营贼人逃去的方向,各不相让,剩下的士兵持着兵器,不知该听谁的。 景舟,云晋带人声东击西,扰乱了他们的判断和军心。 就在这时,一阵火光冲天而起,有人大喝‘着火了’,众将士都慌了。 火势来的汹汹! 各个营帐相连,其中一个着火,便会波及其它营帐,想要救火根本来不及。 看到那冲天火光! 朝颜从黑暗中走出来,眸中血色涌动,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该她了…… 第136章 平阳王来了 云晋一把火烧了营地,景舟又带人假意袭敌,现在镇国公这边军心大乱,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士兵甚至弃械而逃。 “出了何事?” 浑厚的声音从营帐里传出,接着便见镇国公撩起帘子,大步走出来。 熊熊大火映入眼底,镇国公脸色阴沉的难看。 随后出来的海公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混乱的营地,似乎找什么! “禀镇国公……” 一名将士灰头土脸的从前边过来,一下子扑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说: “我们被偷袭了,有贼人火烧营地,还……” “咻——” 一支箭穿破黑夜而来,嗤的刺进那人后背,那人还没说完话便吐了口血,倒地而亡。 镇国公脸色难看,猛地抬头看去。 手持弓箭的青木站在厮杀场中,冷冷一笑,扔掉弓箭,随即拔出佩剑。 “所有人听令,诛杀乱臣贼子,杀!” “杀——” 翊王府一众侍卫,随着青木拔剑,杀向镇国公。 镇国公身边的士兵急忙冲过去迎敌,青木一跃而起,持剑刺向镇国公。 镇国公冷笑,并未把青木放在眼里。 区区小贼,也妄想杀他,不自量力! 他往后一退,海公公就飞身而起,抬掌迎向青木。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海公公大喝,神色冷锐。 青木呸了声,“一个阉狗也配当老子的对手?” 海公公脸色顿变,震怒之下,嗓音变的更加尖细,“找死!!!!” 见海公公被激怒,青木心中窃喜,两人交上手后,他刻意将海公公引走,还不忘继续出言讽刺几句:海公公不是男人。 海公公怒红了眼,追着青木杀。 就在这时,被火光染红的夜空下。 一抹青影掠过战场,直逼营帐前的镇国公。 她手中握着一把剑,青衣墨发飞舞,血眸如芒。 “是你?” 看到朝颜,镇国公先是惊讶,而后大怒。 “妖女,你竟然有胆子来袭营!哼,既然你送上门来受死,老夫就取你首级,送给翊王,当老夫的破城之礼!” 镇国公怒喝着,全身气势大涨,拳头猛然打向朝颜。 朝颜神色幽冷,“就凭你?今夜之后,世上再无镇国公!” “大言不惭!” “妖女,受死!” 轰—— 一声巨响,镇国公打出的一拳,霸道强悍,直接掀起满天尘土。 就是四周的士兵都被那一拳的力道击飞,死的死,伤的伤! 镇国公对自己这一击,很有信心,以为朝颜必死无疑。 岂料,灰尘散去。 除了死伤的将士,满地烧过的营帐断木,哪有朝颜的身影。 镇国公眉头拧起,四下找朝颜时,耳旁忽地传来一声清凉的声音: “我说过,凭你,还杀不了我……” 一道冷芒从镇国公脸上闪过,随之嗡的一声剑鸣响起,朝颜持剑出现在镇国公背后。 她速度极快,镇国公反应过来时,刚转身,胸膛就挨了一剑。 “你……” 镇国公满脸不可思议,这妖女竟然伤到了他? 镇国公抬手,没来得及出掌,朝颜似早有所料,猛地抽出剑,一掌拍在镇国公心口上。 ………… 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这股气憋的难受! 镇国公咒骂不止,朝颜没搭理。 有他在手上,那些将士便不敢轻举妄动,原本厮杀混乱的战场,顷刻安静下来。 “王妃!” “楚小姐!” 青木,景舟等人同时找过来。 翊王府侍卫还架着一个昏迷的人,朝颜扫了眼,是宋丞相。 青木见她看着宋丞相,解释道,“王妃,属下在外围发现宋丞相,他受了伤昏迷不醒,属下就把人带来了!” 宋丞相不和镇国公同流合污,不答应号令群臣一起归顺他,镇国公就命人将他吊在树上,鞭笞了几日。 人早就支撑不住,晕死过去,现在就吊着一口气! 宋丞相如何,朝颜不在意,让青木找了根绳子将镇国公绑上。 镇国公不甘的怒喝,“妖女,你以为抓了老夫,你们就能活着离开?做梦,老夫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镇国公咆哮着,目眦欲裂,“众将士听令,斩杀此等贼子,动手!” 夜风呼啸而过,四周火光跳跃。 数万将士犹豫不前,现在没了主心骨,他们就是一盘散沙,哪还敢动手和朝颜等人拼命。 自己的兵不听号令,镇国公气的五脏六腑疼。 朝颜幽幽道:“镇国公被擒,尔等弃械投降,翊王会保你们家人不死!” 声落,众将士面面相觑,最后有人丢掉兵器,跪在地上。 “属下降,愿归顺翊王!” “属下也愿降……” “属下也是……” 一个个跟着丢掉兵器,跪在地上,呼喊声划破火红的夜空。 站在夜风中的少女,纤瘦笔挺,清清冷冷,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势,令人生畏。 朝颜三言两语收服众将士,镇国公气的发抖,却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海公公在何处?”朝颜目光掠过那些将士,看向旁边的青木。 青木,“属下引走海公公后,一位前辈突然出现,海公公就跟着去了,应该是那个方向……” 青木记得朝颜说有人会对付海公公,猜测那位前辈就是朝颜找来的人,便没追。 朝颜点头,将剩下的事交给青木处理,又让景舟等人先走,就朝着青木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们要不要也跟去看看?”云晋看着朝颜离开的身影问。 景舟顿思了下,摇头,“去了也帮不上忙,走吧,有鸿老在,楚小姐不会有事!” 云晋想想也是,鸿老一招就能灭了他们这些人,能和鸿老匹敌的人世上少有。 和青木告辞后,景舟一行人下山了。 青木不大放心王妃,却又脱不开身,只能留下整顿这些残兵败将,打算先将镇国公带去给王爷。 这时,一阵铁骑声踏破黑夜而来,放眼望去,远处燎燎火光,照亮了半个山头。 青木以为是周副将发现营地有异,赶来支援,正要命人应敌时,突见夜空中飘摇的纛旗。 纛旗上赫然写着的是‘平阳王!’ “他怎么来了?” 青木心下微沉,镇国公也认出了那是平阳王的军队,心中冷笑。 翊王以为除去他,就能保住君氏江山? 呵!有些人的野心,不比他少! 他败了,君氏又迎来一个比他更难对付的不臣之臣。 第137章 告诉他,我来过 “嗷呜——” 野兽的嘶吼声穿破山野,从耳边呼啸而过。 借着星星光辉,朝颜脚下的路,倒也走的顺。 只不过,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也没碰到鸿老,四周只有草木声,以及偶尔从她面前惊过的野兔。 朝颜又走了一会,终于听到打斗声。 “轰——” 鸿老一拳将海公公打出去,海公公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没等他爬起来,鸿老倏地消失原地,眨眼间抓起海公公的衣领。 “师弟,师兄给过你机会,如果你当时离开,就不会死!” 鸿老面色冷肃,海公公被他打的奄奄一息,狼狈不堪。 “师兄,能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 海公公张着血口,临死之际,仍旧心有不甘。 “可惜啊,我没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让师兄臣服于我! 哈哈……师兄啊师兄,我追逐了一辈子,还是没能超越你,为什么你永远高我一头?咳……” 海公公吐出一口血,“师兄,你知道当年阮孤岚为何离开你吗?” 林中,正欲走出去的朝颜脚步顿住,凝视着前边的两个人,静默下来听着海公公的话。 “哈哈!我要死了,也不怕告诉你,当年是我告诉阮孤岚你要娶师妹,也是我给你和师妹下了药,让你们破戒,被阮孤岚撞见。 我原本以为,你娶了师妹,阮孤岚就能对你死心,接受我,没想到啊,那女人宁愿跳崖,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更没想到的是,那女人跳下去后竟然没死,还一手建立了望月宫,与天下男人为敌。 “是你逼死了孤岚?” 鸿老气势徒然变的阴沉恐怖,双目阴冷,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死气。 看到鸿老愤怒又悔恨的模样,海公公只觉畅快。 “你压了我一辈子,我也要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痛苦。 师兄,阮孤岚死了,师妹也死了,呵…… 这两个女人都因你而死,你这辈子,都别想心安理得的活着,你……” 咻的一声,林中有东西射出来,眨眼间穿破海公公的心口。 海公公吐了口血,似乎还想说什么,便倒在地上死了。 鸿老抬头,就见朝颜从林中走出来,“丫头,你……” “他害的师傅一生郁郁寡欢,该死!” 朝颜一脸冷漠,血色的眸底还有隐约可见的杀气。 朝颜前世是孤女,自小被阮孤岚带去望月宫,收为亲传弟子。 阮孤岚对她很严厉,习武之事从不容她偷懒,尽管时常挨打挨罚,在朝颜心里,还是将阮孤岚当成母亲。 记忆中,那个美貌冷漠的师傅从来不笑,甚至终日郁郁寡欢,只有教她习武的时候,才会变的严肃认真。 那时的她,不明白师傅为何不开心,现在终于知道,师傅一生的不幸都是海公公害的。 难怪,师傅临死前对她说,‘月儿,你记住,不要对任何男人动心动情,情思害人,终得苦果,永远不要下山!’ 可她没听师傅的话,继任宫主之位半年后,她下山了,遇到了萧怀渊,也是她厄运的开始。 阮孤岚的一生,打破了朝颜心中的平静,如惊涛骇浪,冲击着四肢百骸。 “噗!!!” “丫头……” 朝颜气火攻心,吐了口血,摇摇欲坠。 鸿老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她的同时,抓起她的手按在脉象上。 “内息紊乱!”鸿老眉头紧皱,“你毒发了?” 朝颜体内两种剧毒汹涌碰撞,撕裂着七经八脉,蚀痛入骨。 鸿老试图将她体内紊乱的内息引入经脉,却徒劳无用,只能收手叹了口气。 “丫头,只能靠你自己抗过去,老夫无能为力!” 朝颜紧咬牙关,盘膝坐在地上,一身冷汗,便是身子都止不住的轻颤。 鸿老看她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又叹了口气。 孤岚收了个不错的徒弟,可惜…… 鸿老摇了摇头,帮不上忙,只能守在旁边,以免野兽袭击朝颜。 不知过了多久,星光愈发暗淡,乌云蔽月,山中彻底黑暗下来。 几声狼嚎传来,林中一双双绿眼盯着鸿老和朝颜。 鸿老登时起身,大喝的同时,磅礴的气力震慑出去。 “畜牲,老夫在此,也敢来!” 砰的,几声惨叫伴随着狼嚎响起,只听林中窸窸窣窣,想要捕食的野狼被鸿老吓的逃窜离去。 彼时,林中有火光闪烁。 声声‘王妃’传来。 朝颜听到青木的声音,强忍着剧痛起身,沙哑着嗓音开口,“前辈,请帮我个忙……” ………… 夜风吹过! 借着闪烁的火光,青木瞧见两道暗夜中前行的身影,连忙喊,“王妃……” 被鸿老扶着的朝颜脚步微顿,背对着漠然道,“告诉他,我来过!” 言罢,朝颜闷哼了声,不再多留,随着鸿老急忙离开。 隔的远,青木没听到朝颜的闷哼声,可若他细心些,便能听出朝颜话中的颤音。 “王妃,您不去见王爷……” 一面…… 青木的话,朝颜听不到了,鸿老带着她飞身离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浓墨的夜中。 “大人,王妃走了,镇国公又被平阳王带走,就没人证明立下平反大功的是王妃,若陛下知道皇都困局是王妃破的,兴许会撤了追捕令!” 后面的侍卫有些可惜,不明白王妃立了大功为何还一走了之。 青木举着火把,回头瞪那侍卫一眼,“怎么没人,你我不是人?” 侍卫,“……” 朝颜不能留下,她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帮玄帝诛杀反贼,只是不想看君墨辞陷入险境。 即便玄帝知道朝颜平反有功,也不会撤追捕令! 镇国公要除! 朝颜,同样要除! ………… “报!” 急促的马蹄声穿破战场,纵马疾驰到城门下的将士高举火把,朗声道: “禀翊王,反贼镇国公已被平阳王所擒!” 声音落在战场上,厮杀的双方将士瞬间停住,周副将一个失神,被翊王手下的一名将士所伤。 “不可能,镇国公怎么可能失败?” 周副将踉跄几步,“平阳王不是在平阳城?他是如何避开众人耳目,暗中带兵入皇都的?那么多兵马,我等怎会一点消息没有?” 周副将发了疯似的自言自语,镇国公被擒,平阳王来了,代表着他们大势已去。 不仅他慌了,就是手下的士兵也慌的无神。 这时,城墙上传来一声: “开城,杀敌!” 第138章 君若卿逃婚 君墨辞站在城墙上,了望着远处闪烁的火光,隐约看到了风中摇曳的一面纛旗。 那纛旗代表着平阳王! 也就是说平阳王真的来皇都了,而他一点风声没听到! 君墨辞沉思之际,城门已然打开,所有将士冲出去杀敌。 这边士气高涨,而那边因为镇国公被擒,失了军心,溃成散沙,不堪一击。 “王爷!” 一个宫人登上城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见翊王立在那边,忙过去道:“柔妃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若无紧急之事,柔妃不会在这个时候请君墨辞进宫。 君墨辞没动,直到那小太监走到他身边说了什么,他才疾步下楼! “三弟!” 君墨辞方走下城墙,黑夜中,宣王带着一队飞羽军快速奔入城内。 宣王灰头土脸,好像去钻山干活的样子,他直奔君墨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就叭叭个不停。 “三弟,飞羽军已召齐,等候城外调令!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开城和周副将正面交锋了? 对了,我来的路上,听说平阳王也来了,不知真假,回头你要……” “二哥!” 君墨辞打断他,深邃的目光看着气喘吁吁的宣王,“你来晚了!” “啥?” 宣王一瞬懵逼,而君墨辞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意思?嫌本王来的慢?皇都不是还没失守?” 宣王奇怪着,一名士兵走过来道,“王爷,镇国公已经被平阳王生擒了!” “什么?” 宣王呆住,平阳王怎么知道皇都兵变的事? 平阳城到皇都马不停蹄的赶路至少也得十天半月,平阳王如何来的这么快,莫非…… 宣王心惊,交待后面十余名飞羽军先去城外,通知所有人先撤去安全的地方,便匆忙去追君墨辞。 ………… 毓秀宫! “阿辞!” 在门口来回走了许久,等着儿子进宫的柔妃,一见到从夜中走来的儿子,急急忙忙冲过去,拽住君墨辞,将人拖进殿。 君墨辞下意识的皱眉,脚步却跟着柔妃走。 进了寝殿,柔妃禀退宫人,立马道,“阿辞,我们都被你父皇骗了!” 柔妃攥着帕子,一脸怒容,想到玄帝自导自演一场戏,将所有人当成棋子利用就怒火中烧。 “你父皇根本没中毒,早在颜颜废了太子那日,他就和平阳王书信往来,命平阳王暗中领兵来皇都对付镇国公。 他早就谋划好这一切,废太子,逼出镇国公的野心,只要镇国公反,他就能利用你,或是平阳王除去他心头刺!” 禁卫军副统领梁骞去抓镇国公和君墨辞回城那日,玄帝突然中毒,凶手亲口承认受镇国公指使。 于是镇国公被冠上谋害帝王的罪名,玄帝下令抄了镇国公府,此举彻底逼迫镇国公反叛! 众人皆以为玄帝中毒,真的是镇国公所为,却不知是玄帝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为了逼镇国公反,名正言顺的除去姜家,玄帝不惜以身犯险。 君墨辞眉头微拧,“母妃如何知道这些?” 柔妃哼了声,“要不是母妃今晚去给你父皇送羹汤,也不会听到他和福公公谈论此事。 阿辞,镇国公不会成功,你快差人去找宣王,勿让飞羽军进城。 一旦镇国公落败,你父皇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飞羽军,有飞羽军在的一天,你父皇永远不会对你放下戒心!” 柔妃眉眼难掩焦急之色,急急忙忙让人叫君墨辞进宫就是为了这事。 事关重大,又不能直接命人去传话,万一被玄帝知道,柔妃母子恐怕处境不好。 君墨辞一直知道他那父皇薄情冷血,猜忌心重,为了将权利握在手中,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可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在父皇的算计之中。 玄帝既要除镇国公,也要将飞羽军收为己用。 一面说储君之位是君墨辞的,君墨辞就是将来的帝王,另一面又提防这个儿子,担心君墨辞弑君造反。 只有将君墨辞完全控制在掌中,玄帝才会安心。 君墨辞从毓秀宫出来,就碰到追来的宣王。 他将柔妃说的这些事全都告诉宣王,宣王越听,越是心惊。 “三弟,你为何告诉本王这些?就不怕本王去找父皇揭穿此事?” 黑夜中,兄弟二人凝视着彼此。 明明是两个从不往来的兄弟,却好像认识多年的老友,彼此心照不宣,能猜到对方想什么! “二哥,不会!”君墨辞看着宣王,一脸笃定的样子。 宣王愣了下,两人都没再说话。 缄默了许久,宣王忽而笑了,走过去,重重拍了拍君墨辞的肩膀。 “放心吧,飞羽军没有进城,本王不傻,平阳王突然来皇都,本王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宣王心底渐沉! 以后他想过简单平凡的日子,怕是难了…… 另一边! 平阳王连夜进宫面圣,禀报生擒镇国公一事,厚颜无耻的揽下功劳。 玄帝龙颜大悦,信以为真,给了平阳王不少赏赐。 岂料,平阳王不要赏赐,而是求一道赐婚圣旨! “陛下!” 平阳王站在大殿之上,身穿铠甲,国字脸,眼神锋利。 “臣不要赏赐,只想替小女请旨赐婚。小女倾慕翊王多年,又有太后悉心教导,当配得上翊王,望陛下成全!” 玄帝目光微凝,盯着平阳王看了会,神色讳莫如深。 片刻,他大笑几声,状若无事般笑道,“太后早有此意,平阳王勿急,待太后回宫,她老人家会做主赐婚!” 玄帝这般说了,平阳也不再多言,左右女儿嫁给翊王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不急! 君墨辞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被别人做主了,和宣王出宫的路上,碰到了梁骞。 梁骞带着禁卫军,一行人行动急速,似乎找什么。 宣王好奇,不由问,“梁副统领,你们这是做什么?” “宣王,翊王!” 梁骞停下,身后的禁卫军也跟着停下。 “四公主不见了,卑职正在找人,不知两位王爷一路过来,可瞧见四公主?” 宣王诧异,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那四妹该不会逃婚了吧? 君若卿要和亲的事,没人不知道的,只是近来因为镇国公一事,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她身上。 也正是这事,给了君若卿趁乱逃出宫的机会。 长泊渡口! 君若卿拽着那一片丝锦袍袖,“沈寒冽,你当真不跟我走?” 第139章 睹物思人 江边的风是寒凉的,带着潮湿感! 少女鬓角的发丝被风吹起,身上的披风也猎猎作响,可那双眼眸是明亮的。 沈寒冽深深的望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入心里。 他久久不应,君若卿又说,“你放我走,被陛下知道,他饶不了你!沈寒冽,跟我走吧,留下你会死的!” 那一刻,沈寒冽心中微动。 若可以,他当真想抛下一切,随她离开。 可他不能! 他身后有沈家数十条性命,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追逐心中所爱。 何况,他知道,公主对他并无男女之爱,只是将他当可以信赖的朋友,兄长! “公主,船费我已经付了,公主可乘船一路南下,去南虞!” 君若卿怔了怔,她是要去南虞,但并没有和沈寒冽说过,他竟能猜到她的心思,为她打点好一切。 “沈寒冽,我……” “公主,一路保重!” 沈寒冽转过身,藏住了眼中浓浓的落寞之色,便是握着剑的手也紧了紧。 风呼呼的吹来! 飞舞的发丝挡着视线,君若卿看着那欣长寒凉的背影,心头骤酸。 沈寒冽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这辈子都无法报答。 “在渡口,追!” 黑夜中有火光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君若卿心头突的一跳,肯定是宫里发现她逃了,来抓她。 等候在船上的玉竹,瞧见暗中的火光,忙喊,“小姐,来不及了,快走!” 从出宫那一刻,君若卿就不再是四公主,玉竹便改口叫小姐。 沈寒冽也催促君若卿上船,他仍旧背对着她,不敢看她离开。 君若卿指尖紧了紧,嘴角扬起一抹酸涩的笑。 “沈寒冽,你也保重!来日,若能再见,我们把酒言欢……” 她转身走了,没看到沈寒冽嘴边扬起的一抹弧度,那个向来冷冰冰的沈侍卫,也是会笑的。 随着船只驶入江中,禁卫军也追了上来,火光照亮江边。 “奉陛下之命,沈寒冽私放四公主,打入大狱,拿下!” 一声冷喝,两名禁卫军上前收了沈寒冽的佩剑,将他押住。 沈寒冽没有反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船已经驶远! 君若卿没听到沈寒冽被打入大狱的话,只能瞧见沈寒冽被禁卫军押走,心里不禁担忧。 旁边的玉竹看小姐忧心,不由安慰: “小姐,您也别太担心,沈公子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老爷不会杀他的!” “但愿吧……” 希望狗皇帝还有点良心,念在沈寒冽多年护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害他! 君若卿心里多少有些内疚,她不想和亲,却拖累沈寒冽。 说到底,还是自己亏欠沈寒冽太多!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找萧公子吗?也不知他有没有回南虞…… 对了小姐,不如我们去找楚小姐?不过……好像我们也不知道楚小姐去哪了,小姐您知道吗……” 玉竹叽叽喳喳的声音随着风消逝在江面上。 君若卿注视着前方,岸上的火光早已化成零星光芒,一点点隐没在黑暗中。 翊王府! 君墨辞回府后,青木前来禀报朝颜回来过的事,君墨辞霎时变脸,一掌拍裂旁边的案桌! “青木,你好大的胆子!” 扑通! 青木吓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就是外边的侍卫听到王爷发怒,就不禁缩了缩脖子。 “王爷,属下无意隐瞒,是王妃……” “ 她让你瞒着,你就当真隐瞒本王?若王妃有个三长两短,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你也担当不起!” 君墨辞火冒三丈! 听青木说朝颜夜袭镇国公营地,生擒镇国公,他心惊肉跳。 这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 好在青木说朝颜没有受伤,跟着一个神秘老者走了,君墨辞才安心。 不过,他还是很生气。 她回来,却不与他见一面…… 眼看着王爷逐渐凝结成冰的脸色,青木怕怕的吞了口唾沫,欲哭无泪。 “王爷,镇国公是王妃擒的,现在这功劳被平阳王兀自揽了去,可……可要替王妃讨回来?”青木小心问。 君墨辞目光沉了沉。 她冒险换来的太平,免了一场恶战,保住数十万人的性命,此等大功,他自是不能让平阳王抢去。 君墨辞沉思着不知想什么,就在青木松了口气,以为转移了王爷的注意力,不会罚他时,王爷一声冷喝: “来人,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另,罚俸三月!” “???” 青木瞬间哭唧唧,“别,王爷……您还是多打属下五十板子吧,千万别罚俸啊,属下还得攒钱娶媳妇,王爷……王爷……” 很快,外面响起砰砰的杖刑声,还有青木鬼哭狼嚎的声音,哭着求王爷别罚他月俸。 行刑的两个侍卫被他整的无语,似乎没想到他们的头是这么个视财如命的人! 君墨辞没理会青木,去了松竹院。 随着他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吱的声响,夜风在他身边浮旋,跟着他进到屋里。 片刻,烛火亮起,灯芯被风吹的跳跃几下。 朝颜离开已有一段时间,可屋子还十分干净整洁。 君墨辞每日都命人打扫,只有屋子干干净净,他才觉着她没有离开过! “吱呀!” 他推开窗户,一阵夜风灌入,桌上的书页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那本书正是秋桑给朝颜买的话本,话本子一角还染着干了的血迹。 君墨辞坐下,娴熟的翻开话本! 他其实没有看话本的喜好,自朝颜走后,他才惊觉什么是相思,夜夜来松竹院,睹物思人。 不知看了许久,君墨辞抬头看向窗外时,夜空重新挂上了一轮明月。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明月下,一个青衣佳人,莞尔看他。 他神色跟着柔和,嘴角流出一声呢喃: “楚朝颜……” ………… 三月后! 栖梧山脚,人海汹涌,汇聚各大门派,江湖侠士。 这些人都是收到英雄贴前来‘赴宴’,也有的没有收到帖子,为了正义而来。 他们的目标是栖梧山上的女魔头! 今日,各路英雄联手为武林除害。 “听说望月宫外有护山大阵,那阵法极为厉害,一般人破不了!” “不错,前两日,天星派,云霄派两位掌门带门内弟子闯山,被困那阵法中,直到现在也没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第140章 美人言笑,杀机肆起 “那阵法有那么厉害?能困住两大掌门?” 问话的是一个年轻公子,手中握着一把剑,仪表不凡,颇有气度,看上去就像哪个门派的少门主。 议论的那几个人也以为他是哪个门派的少门主,私自跑来栖梧山凑热闹,不清楚望月宫的事,就跟他闲扯几句。 “那是望月宫的护山大阵——星云阵,此阵法非一成不变,依据天、地、人变换阵形,还可能因为一草一木,一川一水而改变。 阵眼难寻,想要破阵几乎不可能,一旦入了此阵,就别想再出来!” 年轻公子惊诧,“有那么厉害?” “自然!” 对方接着说,“星云阵是望月宫初代宫主阮孤岚所创,当年阮孤岚就是凭此阵威震江湖……” 那人断断续续,和年轻公子说起了关于阮孤岚的陈年旧事。 年轻公子听完不由感叹,“如此说来,阮孤岚倒是个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那是女魔头!尤其是星月,比她师傅更狠毒!” “没错,望月宫那群小妖精,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毒妇!” “这次,我等一定要将星月挫骨扬灰,让她再无死而复生的可能!” 一个个嫉恶如仇,说到星月宫主,牙都快咬碎了。 年轻公子笑笑,忽地问,“不知几位可有听说过天行连环阵?” 几人面面相觑,摇头表示不知。 年轻公子道了句‘多谢’,转身走开,那几人又开始谈论起如何对付女魔头。 “主子!” 年轻公子来到树下,坐在石头上的男子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打听到了?” 男子一拢深蓝色锦袍,眉目疏朗,其颜如玉,温和的气质中揉杂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把玩着手上的扇子,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那些五大三粗的江湖人。 裴晔,也就是年轻公子,摇了摇头。 “那些人都不知道天行连环阵,主子,会不会情报有误?天行连环阵的阵法图,也许不在望月宫!” 男人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展开扇子徐徐道: “一年前,天行连环阵出现过,使用此阵的是望月宫,星月宫主的一个侍女,后来,那侍女消失不见!” 一个侍女就懂阵法?还是最厉害的绝杀之阵,那星月宫主得有多强? 裴晔讶异,丝毫不怀疑主子的话,毕竟主子手中有一支最强的情报暗探。 “走吧,去会会山上那个女子,说不定她就是那个侍女!” 男子起身,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迈步走去。 裴晔微愣,紧步跟上,“主子的意思是,山上的女魔头是假的?” 男子目视前方,淡淡的扫了眼那些挥舞着兵器,准备上山的江湖人。 “若真有死而复生这等事,世间岂不乱套了?” 男子的声音渐渐消散。 主仆刚走不远,方才二人所在的地方,落下几片树叶。 一抹青影自树上跃下,凝视着那对主仆。 正是朝颜! 那夜,被鸿老带走后,朝颜藏身皇都,在鸿老那里养了几日伤,才在鸿老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皇都。 之后,雇了辆车,直奔栖梧山。 早在这些人来之前,朝颜就已经到了。 她屏气敛息藏在树上,原本是要看看各大门派如何攻上望月宫,不巧听到那对主仆的谈话。 朝颜对男子的身份有些好奇,其他人是来正道的,而那人,却是为了阵法,倒是奇怪! 为免那人破护山大阵,朝颜正打算跟上去看看。 突然,四周风势诡异的变大,山林中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都变的冷肃,仿佛弥漫着强烈的杀气。 众人都察觉到了危险,还没走远的那对主仆旋即停住脚步。 就在这时,有笑声从空中传来。 “各位既来赴宴,为何迟迟不上我望月宫?莫不是……怕死?呵……” 嘲讽的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令人找不准源头。 有人沉不住气,当场厉喝: “魔头,休要嚣张,待我等破了星云阵,攻上望月宫,就是你的死期!” “是么,有本事,那便来破阵。哦对了,本姑娘送你们一份大礼,祝各位破阵成功!” 声落的瞬间,两个不明物体从远处飞来,砸在人群中。 赫然是两颗人头,天星派与云霄派两位掌门的头颅。 众人脸色大变,被女魔头激怒,不再犹豫,立马高呼着上山诛杀魔头。 朝颜站在边上,心里早就惊涛骇浪! 那声音,是轻燕的,她绝对不会听错。 那丫头,果然还活着。 朝颜欣喜的同时,又心疼。 轻燕为了报仇,假扮朝颜引来各大门派,成为众矢之的。 凤凝同样如此,若没遇到朝颜,早就只身杀到南虞,和萧怀渊拼了。 还有澜音,若非遇到苍术,被苍术留在身边,也是早就为了复仇,尸骨无存。 不管是杀萧怀渊,还是同各大门派算账,这些事都该她来做,不该由三个丫头承担! 朝颜周身杀气倏地重了,眸中血色渐深。 她跟在那些人身后,没人发现她!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穿过山林,往山上而去。 明明入口处就在前方,还能瞧见半山腰的宫殿,偏生怎么走都走不到那边。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早已进入星云阵。 “大家小心,星云阵变化莫测,杀机四伏,在这里,一草一木都能要命,千万别走散了。” “清风掌门说的不错,大家都不要掉以轻心,只要我们合力想办法,定能破阵。” 说话的两位掌门,一个是紫虚宫的清风掌门,另一个是踏云宗的段掌门。 紫虚宫和踏云宗在江湖上颇有威望,其余小门小派也都听两位掌门的。 剩下的那些无门无派之人,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听话照做。 “你干什么?住手!”段掌门突然历斥。 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位青衣女子,站在开着粉白花朵的树下,正欲折下花枝。 那女子是谁?何时跟在他们身后的? 众人惊疑时,女子回头,血色的眼眸令他们诧异,似乎没想到有人的眼睛会生成那样的。 “自然是……” 朝颜唇角一勾,难得笑了。 周身是飘飘浮浮的花瓣,青衣如墨,本是一副佳人美景图,可她言笑间,杀机肆起。 “送你们一程!” “???” “住手!” 段掌门阻拦不及,只听咔嚓一声,朝颜折下一簇花枝。 霎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风云变色。 第141章 越美的女人,越危险 星云阵中任何东西都能触发阵法,朝颜折下的花枝,改变了原本的阵形。 “该死的丫头!” 段掌门怒骂着,看过去时,哪还有朝颜的身影,就是那棵花树也不见了。 “天怎么黑了?” 有人突然惊慌的喊了声,只见天空乌云蔽日,渐渐的墨色遍布整个天空,青天白日竟然变成了星云密布的夜空。 彼时,不知哪里飘来的花香,弥漫在众人之间。 嗅到那花香后,每个人的眼睛隐隐有些赤红。 “星云阵已经启动,大家小心!”清风掌门望着夜空,心下凝重。 众人也有些慌乱,一名弟子想问清风掌门怎么办,突然见他眼目赤红,吓的往后一退。 “掌门,您的眼……” “魔头,老子杀了你!” 倏然传来的厉喝,打乱众人思绪。 便见一名男子提着大刀,冲段掌门砍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男子离段掌门又近,砍了段掌门的胳膊一刀。 段掌门吃痛,急急出手,给了男子一掌。 “你发什么疯?把老夫当成魔头砍?” 受了伤的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又砍上去,嘴里嘶吼着同样的话,宛如疯魔。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开始嚷嚷着诛杀女魔头,都把身边的人当成女魔头砍杀。 这些人都双目充血,红的瘆人,满身戾气,面色狰狞。 场面混乱不堪,见此,清风掌门忽地意识到什么,大喝: “是花香,那花香有致幻作用,大家守住本心,千万别被花香蛊惑了。”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女魔头,天也没黑! 只是他们吸入花香,出现了幻觉。 尚且保持理智的其他人见清风掌门打坐守住心神,也纷纷跟着照做。 只有一部分人陷入幻觉,自相残杀。 外边! 仍旧站在花树下的朝颜,漠然看着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君子相互残杀。 她身边是纷纷扬扬的花瓣,青衣墨发在花雨中轻轻扬扬。 她拿起花枝,从鼻尖掠过,怡人的花香入鼻,她依旧云淡风轻的站着。 唇角微微勾起,笑的很美,却夺人心魄,致命! “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正义之士,有多纯良……” 朝颜笑着,摘下一把花瓣,扬手洒了出去。 原本轻薄无力的花瓣,瞬间变成杀人利器急速射去,顷刻,一阵阵惨叫传来。 “嘶……” 站在对面树下的裴晔倒抽一口凉气,用帕子捂着口鼻道: “那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好阴险!竟然使用有致幻作用的花香让那些人自相残杀!” 裴晔对朝颜很是好奇,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瞧见那姑娘,也不知何时出现的。 娇滴滴的一个美人,想不到恐怖如斯! 果然越美的女人,越危险! 裴晔想着,转眼看主子盯着人家瞧,忍不住又说: “为何主子与那姑娘不受花香影响?” 他都得捂住口鼻,只要不吸入花香,便不会陷入幻觉发狂。 “致幻树的花香只对心有邪念之人起作用,我与那姑娘……” 男子瞧着花树下的女子,温和一笑,“都是纯良无邪之人!” “???”裴晔差点就信了。 谁能想到,口口声声说着为武林除害,高呼正义的各大门派竟会被致幻树影响。 而朝颜这个真正的女魔头,若无其事的目睹着他们自相残杀。 “姑娘,好像对星云阵很了解?” 耳旁传来男人温和的话音,朝颜偏头,蓦地对上一双似皎月般柔和的眼眸。 男人一身干净的气质,像一块璞玉,浑身散发着谦谦君子的儒雅之气。 朝颜打量了他几眼,便收回视线,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站在后头的裴晔暗暗惊奇,竟然有女子不受主子那副皮囊迷惑的,主子在歧云可是…… “姑娘了解星云阵,大可用此阵直接将他们杀了。 却利用致幻树放大他们心底的邪念,令他们自相残杀。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男子似笑非笑,站在朝颜身旁,看着阵法中相互残杀的那些人,眸色明明是柔和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朝颜眼眸微动,终于正眼瞧他。 除了她,便只有这对主仆不受致幻树影响。 就是他那随从都用帕子捂着口鼻,而这男人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还能神智清明,不动邪念,可见非同一般。 是人都有邪念,朝颜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能守住本心,不让邪念影响自己。 男人也同样如此。 “公子莫不是心生怜悯,想要救人?” 朝颜漠然的瞧着他,有意无意的摘着花枝上的花瓣,似乎他敢点头,就杀了他。 男子轻笑,瞥了眼那双素手中的粉白花朵,她的意图,一眼便瞧出来。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好人,没那等善心!” 朝颜,“……” 裴晔一脸了然,就知道他家主子不长好心。 “在下余又白,想和姑娘交个朋友。” 清风吹过,满树繁花簌簌而动。 隔着飞舞的花瓣,朝颜看着余又白的眸光冷如冰棱。 “我不交目的不纯的朋友!” 主仆二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朝颜说话这般直接。 余又白笑了声,“呵,被你看出来了?好吧,我承认,接近姑娘别有意图。” 他温和道,“我平日最是喜爱钻研阵法,看姑娘似乎对阵法也有了解,便生了结交的心思,想和姑娘探讨一二。 我已表明意图,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同余某交个朋友?” 朝颜漠然的吐出几个字,“我不交朋友。” 余又白,“……” 裴晔,“……” “姑娘,主子诚心与你结交,你也太不近人情了!”裴晔气道。 多少人想和主子结交都没机会,这姑娘倒好,主子放低姿态,还如此不识抬举! “诚心?”朝颜一脸漠然,“余公子方不是说自己不是好人,诚心这种东西,余公子有?” “……” 余又白被朝颜堵的哑口无言,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的一生坦途,顺风顺水,向来只有别人巴结讨好他,还从未遇到过被人毫不留情贬低的情况。 可他非但不生气,还对这个清冷淡漠的少女更加感兴趣了。 莫非,她就是此次下英雄贴,望月宫宫主的侍女? 余又白猜想着,忽地察觉危险,转眼见清风掌门一剑挥来。 那一剑,如开山劈河,气势极强,来势汹汹。 “姑娘,小心!” 第142章 英雄救美的英雄 余又白伸出去的手摸了个空,朝颜早已闪身出去,站在安全的地方,淡淡的瞧着他。 余又白微愣,不由失笑。 “主子!” 眼看那强烈的剑气逼来,裴晔大喊一声,立马抽剑挥出,将那一道气势汹汹的剑气斩弱了几分。 也就是这个空档,余又白飞身出去。 紧接着砰的一声,致幻树从中间断裂,簇簇花朵纷纷扬扬的散落,漫天飞舞。 清风掌门这一击,再次触动阵法,原本星云密布的夜空褪去,变成青天白日。 风倏地停了,就是花香也随之消失,周围草木似乎在动,不过眨眼间,众人所处的山林变成山谷。 栖梧山分明没有山谷! 他们仍旧在幻象中! 清风掌门心惊,不明白为何毁了致幻树,还在幻象中。 打破了一个幻象,竟然又牵引出另一个幻象,这就是星云阵的厉害之处? “小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助纣为虐,将我等困于此处?” 清风掌门想不通,便觉是朝颜搞的鬼,不然他早就破了星云阵。 星云阵本身就是一个幻阵,致幻树不过是其中一物,以为毁了致幻树就能破阵,未免太小看师傅所创的阵法。 朝颜冷笑,还没开口,狼狈又负伤的段掌门就叫嚣着: “清风掌门,和她废什么话!老夫看她就是和女魔头为伍的妖女,杀了她,说不定星云阵就破了!” 此时,受致幻树影响的众人都恢复了神智,一个个狼狈不堪,满身是伤。 没有因为自相残杀而对彼此心生愧疚,更没有为被自己所杀的同伴而感到痛心。 全都愤怒的瞪着朝颜。 “杀了她,要不是她,我们的同门不会死!” “没错,这种妖女,和女魔头一样,都该下地狱!” “杀!” 嚷嚷间,已经有人持着武器冲向朝颜。 清风掌门想制止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可惜迟了。 朝颜嘴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不退反进,一步步迎上去。 “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多血!” “正好,新仇旧帐一起算!” “我们的恩怨也该有个了解!” 轻轻浅浅的声音落进众人耳里,没人听懂朝颜的话是什么意思。 便见她拔下发间的木簪,满头青丝散下,随风飘舞。 纤白的素手握着木簪,徒然变成取人性命的利器! “啊!!!!” 冲上前的那些人,都没看清朝颜如何出的手,就倒下了一大片。 有的被木簪刺破喉咙,当场死亡,有的则双目被刺成血窟窿,痛苦的嚎叫着。 而那一身青衣血眸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穿梭在围杀中,取下一条条性命。 “好……好凶残的一个姑娘!” 裴晔看着厮杀的朝颜,心惊肉跳,“主子,那姑娘我们惹不起,还是别……主子?” 瞥见刚还站在那里的主子不见了,裴晔下意识的四处寻找,终于在厮杀的那群人中找到自家尊贵的主子。 裴晔,“……” 余又白掠到朝颜身边,手中的折扇像是一柄利器,所过之处,便倒下一人。 余又白的出现,令众人心生忌惮。 本来妖女就难对付,现在众人看余又白武功不弱,不免有些忌惮。 “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女流,传出去,也不怕丢了门派的颜面!” 余又白说的温和。 有人不善的历喝,“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帮这妖女?” “我么?”余又白笑着,认真的想了想,“我是英雄救美的英雄!” 众人,“……” 朝颜瞥了眼余又白,再次杀出去,没有同他说话。 那些人也没和余又白浪费口舌,将他当成朝颜的同伙一起杀。 余又白敛起笑意,不敢大意。 瞥向一边的朝颜时,又暗自摇头。 自己帮她一个大帮,也不知道句谢,真是个冷心冷情的女子。 ………… 星云阵外! 一袭红衣,戴着花型面具的女子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上,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能将星云阵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目光跟随着朝颜,咦了声,“那姑娘,怎么有些眼熟?” 女子正是轻燕,朝颜的侍女之一。 从朝颜进阵,和各大门派动手,轻燕都看着。 只是隔的远,朝颜在阵法里说的话,轻燕听不到,只是莫名对朝颜感到熟悉。 轻燕不知朝颜就是自家小姐,打算让他们在星云阵中多杀一会,自己再动手给他们致命一击。 她知道凭一己之力,无法灭了各大门派,为小姐和死去的众姐妹报仇。 只能恢复被蝶衣破了的护山大阵,借此阵法削弱各大门派的力量,她才有机会报仇。 幸好凤凝当初教过她们使用星云阵,不然…… 想到往事,轻燕指尖拢紧,嘴角紧抿着,心里既愤怒又哀伤。 正当她难受之余,林中倏地有声音传来。 “萧大哥,可否带我一道上山?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萧大哥,求求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我怕!” 说话的女子和朝颜一样,穿着一身青衣。只不过,同样穿青衣的两人,气质天差地别。 朝颜是清冷淡雅,不食人间烟火! 女子是娇娇柔柔,小家碧玉感。 “纪姑娘,来的路上,你也听到了,今日各路武林人士围攻栖梧山上的女子,你跟着我上山,会有危险!” 萧怀珏看着纪冬儿,眉头微拧。 那日在玄沧皇城在,他被萧怀渊派来的人追杀,身负重伤被纪冬儿所救。 纪冬儿双亲早亡,自幼跟着父亲学过些许医术,救下萧怀珏后就一直跟着他。 说是萧怀珏受伤严重,她略懂医术,有她在身边,萧怀珏的伤才好的快。 萧怀珏感念她救了自己一命,不好将人赶走,只能任她跟着,寻思着回到南虞后,给她足够的钱财报答救命之恩,便请她离开。 然而,萧怀珏不知道,纪冬儿跟着他不是为财。 “那萧大哥就不怕危险?” 纪冬儿抓着萧怀珏的衣袖,柔柔道,“明知危险,萧大哥还要上山,可是为了那女子?那女子是什么人?萧大哥为何非要找她?” 纪冬儿一连串的盘问,令萧怀珏颇为不悦。 他甩开纪冬儿的手,冷冷道,“纪姑娘,这是我的私事!” 看出萧怀珏对自己的厌恶,纪冬儿慌了,眼波似水,紧咬着唇,面露委屈。 “对不起萧大哥,我……我只是担心你!” 第143章 大开杀戒 面对楚楚可怜的纪冬儿,萧怀珏不为所动,一脸生硬的表情。 “我让司空宴留下,有他在,你且安心!” 话落,前边持剑的锦衣男子迈步而来,剑眉凤目,身姿挺拔,一身冷淡的气质。 “公子,家中事态紧迫,不可在外耽搁时间,还请公子早些回来!” 萧怀珏点头,“我去见见她,便回!” 司空宴是萧怀珏途中遇到的,也幸好司空宴寻来,助他解决这一路大大小小的刺杀。 下英雄帖的女子是不是朝颜,萧怀珏不确定,只好亲自上山看看。 若真是她,便带她回南虞! 若不是,也好安心! 看着走远的萧怀珏,纪冬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使劲的绞着袖子。 司空宴瞥了她一眼,纪冬儿对萧怀珏的心思,他这一路看在眼里。 人本不坏,就是多少有些扭捏作态,心思多了些。 司空宴收回目光,打算坐下时,一片树叶从空中飘下,落到眼前。 他神色一变,抽剑挥上。 “何人?” 随着他一声厉喝,那棵参天大树剧烈晃动了几下,无数绿叶飘浮而下。 纪冬儿被吓的‘啊’了声,跌坐在地。 彼时,一袭红衣女子从树上落下来。 ………… 星云阵中! 满地尸首残骸,鲜血染红了大地。 朝颜握着滴血的木簪,血眸红的妖冶,踩着地上的鲜血,一步步走向剩余的那些人。 染红的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如霜的容颜上,一片肃杀之色。 “这妖女到底是何来路?武功更甚当年的女魔头,我们这多人联手,都只能伤她皮毛!” 段掌门啐了声,警惕的看着走来的朝颜,提着剑的手在抖,有血从袖中流出。 他旁边的清风掌门也受了伤,不过比其他人要好些。 “这丫头年纪轻轻,武功造诣能有此成就,天赋极佳,可惜……” 清风掌门摇了摇头,是个心术不正的。 “清风掌门,此女似乎对星云阵很了解,利用阵法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这样下去我等今日恐怕都要丧命于此。清风掌门,你可有法子破阵?” 说话的是另一个门派的掌门,他断了一臂,脸色发白。 有人接过话道:“星云阵不破,妖女不除,谁都走不了!” 声落,后面的一众弟子急的请求清风掌门想办法破阵。 他们这么多人,唯有清风掌门懂阵法,全都把期望寄托在清风掌门身上。 清风掌门无奈叹气,他要能破,早就破了! 只能盼望那位大师能来! 清风掌门扫了眼四周,似乎在等人。 “来了,一个都别想走!” 幽冷的话音传过来,喧哗声霎时止住。 除了几个掌门,后面的一众弟子慌乱的后退,看朝颜的目光,畏惧的像看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杀神。 清风掌门上前一步,“丫头,我等无意与你为敌,今日上山只为清剿望月宫余孽。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 清风掌门试图劝说朝颜收手。 朝颜嗤笑,“好个无冤无仇,当年你们屠杀望月宫,手中沾的数百条性命,莫不是忘了?” 清风掌门不禁皱眉,当年各大门派屠杀望月宫,他其实并未参与。 今日来此,是段掌门及其它门派上紫虚宫求他,请他帮忙破望月宫的护山大阵。 不料此阵厉害,他破不了。 “你果然是望月宫余孽!” 段掌门怒瞪朝颜,以为朝颜是在那场屠杀中逃走的一名女弟子。 朝颜嗤了声,并未解释,身形一晃,消失原地。 “段掌门,小心!” 有人大喝了声,只见朝颜握着木簪刺向段掌门,等众人反应过来,想救段掌门为时已晚,朝颜手中的木簪刺进了段掌门眉心里。 “掌门!” “杀了她,为掌门报仇!” 段掌门一死,其弟子发疯似的击杀朝颜,其余门派也紧随动手。 那边,单膝跪地的余又白缓了会,见那些人再次动手,起身要去帮朝颜,被裴晔拦住。 “主子,咱们与那姑娘萍水相逢,您已帮过她,仁至义尽,若再出手,有个闪失,属下不好和夫人交待!” 主子身份尊贵,万万不可有闪失! 不知是不是将裴晔的话听进去了,余又白没有再动,只是复杂的目光紧随着那一道青影。 此时的朝颜一身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身上遍布伤痕。 她提着剑大开杀戒,眸中的血色渐深。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杀’,这声音疯狂吞噬着她的理智,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星云阵剧烈震动。 也将朝颜的理智拉了回来! 四周景象迅速变化,原本的山谷消失,众人面前是一座断壁残垣的宫殿。 而他们站在千层石阶下的广场上,旁边的石碑刻着‘望月宫’几个字! 星云阵,破了! 就在众人愣神,不知何人破阵时,一道慈悲之声传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山林中! 听到望月宫的方向传来的巨响,轻燕脸色大变,回头看去,只见一群鸟儿惊飞在望月宫上空。 “星云阵破了,怎么可能……” 轻燕脸色凝重,顾不得盘问司空宴,萧怀珏为何来栖梧山,便一掠而去。 司空宴见她离去,眉头一皱,交待手下保护纪冬儿,也跟着追去。 倒不是去追轻燕,而是望月宫上面的动静太大,司空宴担心萧怀珏的安危。 “司空公子!” 纪冬儿下意识的也要追着去,被那些打扮成护卫的士兵拦住。 “纪姑娘,山中凶险,请纪姑娘不要乱走!” 纪冬儿抿了抿唇,看了眼拦她的护卫,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焦急的等在原地。 这边,宽阔的广场上! 清风掌门看到走来的僧人,万分大喜,快步迎上去。 “了无大师,您终于来了!” 那僧人一脸慈悲,带着十余弟子而来,便是他从外面破的星云阵。 清风掌门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阿弥陀佛了一句,眼看遍地血腥,又多说了句罪过! 他是受清风掌门所托,来栖梧山救人。 出家人不参与世俗争斗,但念及众生,了无大师还是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朝颜满身戾气与杀戮,罪孽深重。 “了无大师,您小心!” 眼看了无大师走过去,清风掌门急忙提醒。 了无大师一动,那些僧人也跟着动了,冲过去包围着朝颜。 第144章 渡不了她 “阿弥陀佛!” 了无大师看着朝颜,慈悲道,“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朝颜扫了眼围在身边的一众僧人,目光落向了无大师。 “回头?大师劝我回头,那……那些人呢?他们可会回头,放过我?” 除了清风掌门一脸平静,其他人凶神恶煞的瞪着朝颜,那身杀气戾气,比朝颜更甚! 谁是善,谁是恶,谁分的清楚! 了无大师叹息,“既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女施主,莫再执迷不悟!” “因果么……” 朝颜轻笑,那笑有几分苦涩。 遇上萧怀渊那一刻就种下了因,望月宫覆灭到今日被正道围杀,就是果! 手中的剑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朝颜眸色薄凉。 “大师渡不了我,无需再言!” 朝颜杀意已绝,了无大师转动着佛珠,呢喃了几声,方道出两个字,“摆阵!” “是!” 众僧人立即摆出一个阵形,朝颜持剑立于阵形中间。 她认得此阵,是伏魔阵! 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魔,用此阵对付她,倒是‘看得起’她! 呵! 朝颜冷笑,轻身一跃,一剑刺向了无大师的方向,意图破阵。 朝颜得阮孤岚毕生所传,唯独这阵法学的不精。 反而凤凝在阵法上的天赋比她高,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去硬学悟不透的东西。 所以,后来干脆让凤凝跟着师傅学,自己则一心钻研剑法和其它。 没想到,今日会输在阵法上。 不过一会,朝颜被一群僧人逼的没有招架之力。 “砰砰——” 朝颜四肢,胸前后背,腰腹被木棍击中。 膝盖骤疼,砰的跪在地上,她急忙将剑插进土里,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噗!” 她吐出一口血,双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见朝颜受伤,那些武林人士大喜,纷纷高呼着了无大师诛杀妖女! 余又白眉头拧紧,严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朝颜。 脊背纤瘦,却挺的笔直! 没想到,她一个小女子,如此坚韧。 或许是被朝颜身上的韧性所打动,又或许是被自己的善心驱使,不忍看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余又白突然飞去那边,裴晔心惊。 “主子!” 完了完了,主子这是色迷心窍,去送死啊! 裴晔急的抓耳挠腮,寻思着怎么帮主子破阵救人。 朝颜闷哼了声,一阵无力感袭来,往地上倒去。忽地,一只有力的大掌扶住她的手臂。 “姑娘,可还撑得住?” 温润的声音入耳,朝颜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些许,抬眸见到余又白那张温和俊美的脸。 她道,“多谢!” “谢什么?”余又白笑道,“我刚才就在边上看着你被杀,没有出手救你。如此,你还谢我?” 朝颜摇头,她谢的是在这种境况下,他还有搭救她一把的善意。 有余又白在身边,朝颜便放心的调息起来,她体内真气乱窜,隐隐有毒发的迹象。 她必须压下乱窜的真气,这个时候不能毒发。 见朝颜安心调息,余又白讶异,没想到她如此信任自己,就不担心他反手给她一刀,倒戈相向? “女施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了无大师再次劝说。 朝颜没应,余又白握着染血的折扇,看向了无大师。 “大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们将一个女子逼至绝境,不怕染上罪业?” 了无大师尚未回应,余又白又指了指那些人。 “这姑娘不是良善之人,难道那些人就是?以多欺少,是正人君子所为? 大师,您是出家人,该对众生平等,帮着一群道貌岸然之徒杀一个弱女子,难道就不是助纣为虐?” 了无大师被说的一愣,就是那些人也愣愣的。 这小子莫不是对弱女子有什么误解? 那妖女一个人挑战他们,杀了他们不少人,这叫弱? “施主说的是!” 了无大师似乎被余又白说通了,一脸慈悲。 “只要这姑娘愿意收手,老衲愿出面调解,请诸位下山,诸位的恩怨到此了结。” 此话一落,立即引起众人不满。 “大师,不能算了!” “是啊,这妖女杀了那么多人,该死!” “对,妖女该下地狱!” 一个个举着兵器大喝,似乎了无大师不杀妖女,他们就要动手。 了无大师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悲悯之色。 “大师,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回头,是我不能回头!” 调息好的朝颜幽幽说着,睁开一双血眸,起身拔起地上的剑。 “我若回头,死的便是我!” “我凭何要舍己为人,成全他们的恶?” 嗡的,朝颜手中的剑发出一道剑鸣,似乎与她心意相通,那剑鸣有悲愤之感。 “阿弥陀佛!” 了无大师转着佛珠,眼看两边没有和解之意,也不再劝解。 只得让弟子动手拿下朝颜,再请清风掌门将那些人带下山。 众僧一动,阵形随之变化。 朝颜突然抓住余又白! 余又白脸色微变,“你……” 话没说完,一股力道将他推起,他被朝颜打出伏魔阵外。 “余又白,你的好意,我楚朝颜感激不尽。 若可以,请你将栖梧山上下英雄贴的女子带走,告诉她好好活着,勿再做傻事!” 朝颜仿佛交待身后事一般。 话落的瞬间,一道人影从数万石阶下飞掠而来。 “初棠……” 余又白从半空中落到地上,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接着,身边掠过一道人影。 他瞧见那个男人义无反顾的冲进伏魔阵中,以身护她,受了数十棍子。 这一幕,令余又白怔在原地。 赴死的关头,她才告诉他名字,愿意交他这个朋友,可他并不高兴。 然,让他以命救她,他也做不到! 毕竟不过认识几个时辰。 余又白心情复杂! 萧怀珏的出现令朝颜颇为意外,见他替自己受了几棍子,朝颜心中不适,一剑逼退打上来的僧人,将他拉到身边。 “你……不该来的!”她道。 那日在破庙,说的很清楚,从此二人各不相干! 萧怀珏苦笑,看着伤痕累累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初棠,你骗的我好苦!” 朝颜心头一跳,避开他深情的目光,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方想提醒萧怀珏小心些,远处飞来一袭红衣女子。 “原来是你们这群灵音寺的秃驴,破了我望月宫的星云阵!” 第145章 世人负她,便全杀了 轻燕一出现,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她戴着面具,看不到真容,衣着打扮上和朝颜前世一样,就是声音都经过伪装,是以众人误以为她就是女魔头。 此时,轻燕目光落在伏魔阵中,好奇的看着朝颜。 朝颜回过头的那一刻,两人目光碰上,轻燕怔了怔。 “小姐……” 不,不可能,小姐已经死了! 看着朝颜那双血眸,轻燕仿佛看到了自家小姐。 不待她多想,各大门派高呼着诛杀魔头的口号杀过来。 轻燕瞬间拉回思绪,目光极冷,“今日,我要你们所有人给小姐陪葬!” 轻燕踢起地上的兵器握在手中,一跃过去! 伏魔阵中,见轻燕独自应付那些人,朝颜心中一紧。 轻燕擅长的是轻功,其它方面较为薄弱,她一人如何应付得了那么多人? 朝颜晃神的片刻,后背挨了一棍子! “砰——” “初棠……” 萧怀珏急忙杀到朝颜身边,一手扶着她。 朝颜闷哼了声,压下喉间上涌的气血,反手握住萧怀珏的手。 “帮我个忙!” 她脸色极白,血眸也红的异常,萧怀珏感到不对劲,想问她怎么了,朝颜便说: “萧怀珏,帮我一次,带轻燕走,这几个丫头好不容易活下来,我不想再失去她们一次!” 萧怀珏脊背僵了僵,看到了她眼中的害怕之色。 她害怕再失去身边最重要的人。 他不开口,她又握紧他的手臂,清冷的神色中有一丝祈求。 萧怀珏心软了,“好,我带她走,初棠,等我回来!” 朝颜莞尔,“谢谢!” 言罢,她将萧怀珏推出阵外。 倒飞在半空中的萧怀珏,眼看与朝颜渐离渐远,心中悲愤,拳头一点点握紧。 只要不是朝颜离阵,那些僧人不会阻拦。 他们的目的是困住朝颜,朝颜不动手,他们也不还手。 萧怀珏落到地上,旁边的余又白若有所思的瞧着他。 萧怀珏却没注意余又白,满心满眼都是先带走轻燕,再回来救朝颜。 正好司空宴这时赶来,多了个帮手。 不过片刻,轻燕手臂被伤了一剑。 她脸色凝重,很清楚以自己的武功杀不了那些人,便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她早就在这里设了机关,就算星云阵被破,这些人也逃不了。 只是机关一旦启动,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包括她。 轻燕犹豫了,看了眼伏魔阵中的朝颜,不知要不要启动机关。 就在她犹豫时,萧怀珏来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走!” “六皇子?” 看到萧怀珏,轻燕怔了下,不待她反应过来,萧怀珏带着她飞身离开包围圈。 “别让那女魔头逃了,追!” 那些人正要追去,有人从天而降,握着利剑,拦住他们的路。 他们把司空宴当成女魔头的帮凶,二话不说,就杀上去。 朝颜看萧怀珏带走轻燕,嘴边荡漾出一抹笑意,心中没了顾虑,她可以放心的赌一把! 她提着剑转身,看着阵外的了无大师。 “大师,我从未想过杀戮,是世人逼我,不得不以利刃守护身边人!这些江湖恩怨,与大师无关,大师若执意拦我,休怪我连你们一起杀!” 朝颜眸中血色涌动,青衣墨发被风吹的飞舞。 她周身气势都变了,似乎缠绕着一丝丝黑气。 “那是……” 这姑娘心魔竟如此重! 了无大师凝重的看着即将暴走的朝颜,转着佛珠念了几句佛语,仍旧伫立在那,不动如山。 “阿弥陀佛,女施主,放下屠刀,勿造杀孽!” “看样子大师是非拦我不可,那就……” 朝颜唇角勾了勾,苍白的容颜在这一刻变的生动起来。 “去了地狱,大师再来感化我!” 刹那间,风云涌动,朝颜体内爆发出汹涌磅礴的真气。 早在进伏魔阵时,朝颜就已经走火入魔,只不过保持理智克制着。 现在,为了破阵,手刃那些仇人,朝颜不想再克制。 天地变色,风云涌动。 见朝颜彻底走火入魔,众人大惊,全都停了下来,就是司空宴也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 裴晔讶异,“楚姑娘……” “一旦入魔,万念惧消!”余又白凝重的看着朝颜,没想到朝颜会走火入魔。 “必须阻止她!” 余又白几乎没有犹豫,便飞向朝颜。 “主子!” 裴晔脸色大变,立马跟上去,想将主子带回来。 但主仆二人都没接近朝颜,就被朝颜周身磅礴的力量震退。 两人被震出内伤,吐了口血。 彼时,摆阵的僧人也全都被那力量震飞出去。 伏魔阵溃散! 朝颜走出去,眸中血色浓郁,没有半分清明,整个人变得极其薄凉无情。 以清风掌门为首的众人,眼看入魔的朝颜走来,全都忌惮的踌躇不前。 “你这丫头,竟然不惜走火入魔,也要与我等为敌!”清风掌门气道。 朝颜轻笑,那声音三分冷漠,七分邪魅,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尔等不是要杀冷初棠?我就在此,有本事……来杀!” 众人大惊! “她才是女魔头?不可能……” “不管她是谁,这妖女一身邪气,今日不除,它日必成第二个女魔头,大家一起杀了她!” “杀!!!” 他们不管朝颜是谁,只知妖女必须死。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朝颜轻蔑一笑,世人负她,那便全杀了! 这一日,栖梧山上惨叫不止,血流成河。 ………… 七日后! 了无大师和朝颜关在残破的宫殿里整整七日。 那日,了无大师几乎耗尽功力才控制住走火入魔的朝颜。 然而除了清风掌门和佛门弟子,其他人都死了。 为了超度那些人的亡魂,了无大师让弟子在栖梧山诵经七日。 自己则感化朝颜,说要净化朝颜心魔,洗去她一身罪孽。 然而,了无大师说了不下百遍的经法,问了无数遍同样的问题,朝颜始终一个答案,今日成功气走了无大师。 关了七日的殿门终于打开,了无大师红着脸出来,叫上弟子下山。 等在外面的轻燕几人感到疑惑,看了无大师似乎有些生气。 随后,朝颜从殿内出来。 轻燕见到她,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小姐!” 轻燕第一个扑上去,抱住朝颜,“小姐,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第146章 七情六欲尽断 萧怀珏什么都告诉了轻燕,轻燕已经知道朝颜就是自家小姐,就是不知小姐为何变了样貌。 轻燕哭的伤心,朝颜僵硬的站着,平静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比之前更加薄凉。 换作之前,朝颜早就轻声安抚轻燕,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可现在,朝颜的心变的坚硬,似乎有一层外壳包裹住了那柔软的内心。 这便是走火入魔后的结果,七情六欲尽断! 萧怀珏,余又白等人皆看出朝颜的变化,唯轻燕没察觉小姐有何不同,沉浸在喜极而泣中。 另外便是纪冬儿! 纪冬儿不认识朝颜,自然不知道以前的朝颜是何性情。 她瞧着那个同自己一样青衣着身的少女,明明对方狼狈至极,一身凝固的污血,可无形中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是她无法比拟的。 这就是萧大哥惦记的人吗? 纪冬儿不禁攥紧衣袖,忽然觉着自己这一身青衣有些刺眼,心里也像压着一块石头硌的难受。 “萧大哥,你此次上山就是为了见这位姐姐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纪冬儿,又听她说: “这位姐姐气质不俗,难怪萧大哥念着……” 纪冬儿笑的纯真,“姐姐,我叫纪冬儿,是萧大哥的随行医女,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余又白主仆,司空宴面露古怪,就是萧怀珏眉头都拧了拧,有些不悦。 纪冬儿着重强调了那句是萧怀珏的随行医女,而且‘萧大哥’三个字喊的很亲呢,她那点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 “初棠……” 萧怀珏担心朝颜生气,朝颜却只是随意瞥了眼纪冬儿。 也是那血色冷漠的一眼,令纪冬儿心神一震,不自觉挪到萧怀珏身后,拉着他的袖子。 “萧大哥,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萧怀珏漠然的抽回衣袖,“纪姑娘,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纪冬儿脸色微僵,咬着唇委屈不已。 朝颜没理会纪冬儿,更不关心她和萧怀珏是何关系。 拉开哭唧唧的轻燕,她问,“你在栖梧山这些日子,可见到澜音凤凝?” 轻燕抽噎声顿时凝滞,愣了愣,而后欣喜,“她们还活着?太好了……” 小姐活着,凤凝澜音也活着,她们都还在,还在…… 轻燕笑着笑着又掉下一行清泪,她连忙擦了擦泪痕。 “小姐,奴婢没见过她们,她们没和小姐一道来栖梧山吗?” 冀州一别,澜音和凤凝应该比朝颜早到栖梧山,可轻燕没见过二人,说明可能出事了! 朝颜意识到这点,打算请司空宴命他手底下那些人下山帮忙打探二人的下落。 突然咻的一声,一枚暗器破空而来。 “小姐!” 暗器直逼朝颜,轻燕急忙出手,打落那枚暗器。 彼时,司空宴历喝一声,“什么人?”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将自己遮掩的严实,看不清样子,很快消失不见。 朝颜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神色不明。 这时,轻燕捡起地上的暗器,“小姐,有纸条!” 轻燕取下纸条递给朝颜,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手中的纸条上。 看完后,朝颜随手一扬,挥出的风刃将空中飘浮的纸条斩碎。 ………… 望月宫后山断崖! 一道剑芒闪过,斩断澜音凤凝身上的绳子。 站在二人面前的黑衣少年提着剑,一只手缓缓拉下连帽,露出一张白净而稚嫩的脸庞。 “书尘,你到底想干什么?”澜音一脸恼怒,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她和凤凝都被书尘下了药,但不致命,只是会短暂虚弱,行动不便而已。 澜音着实懊恼,她一个用毒高手,竟然着了一个毛头小子的道! 要不是她的药兜被这臭小子拿走,没办法解药性,岂会坐以待毙! 书尘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没有几人初见时的纯粹,多了些许冰冷。 “澜音姐,凤凝姐,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 “你……” 凤凝拽住怒气冲冲的澜音,冷肃的看着书尘,“你是冲小姐来的?” “凤凝,你的意思是,他抓我们是因为小姐?” 凤凝心细,来栖梧山这一路就察觉到了书尘的不对劲,尤其书尘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她们提起小姐,说到小姐的时候总有些恨意。 “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们走吧!”书尘脸上的笑意褪去。 “你要杀小姐?那我们更不能走!”澜音反应也快,凤凝这一说,便猜到了书尘的意图。 虽然不知道书尘和小姐有什么仇恨,但她活着的一天,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小姐。 凤凝和澜音的想法一样,书尘看她二人不肯走,动了杀心,就在这时,朝颜来了。 “小姐!” 远远的看到走来的朝颜,凤凝澜音互相搀扶着走过去,书尘并未阻拦,只是看着朝颜的目光有些复杂。 “小姐,您受伤了?”看到朝颜一身凝固的血痕,澜音急了。 凤凝也面露担忧,朝颜道了句‘无碍’,便让两人先走,说是轻燕等着她们。 两人惊喜轻燕真的还活着,又担心书尘会对朝颜不利。 澜音,“小姐,书尘这人有些古怪,您小心!” “嗯!”朝颜点头。 澜音还想说什么,被凤凝拉走,她和澜音中了药,留下也做不了什么! 倒不如先去找轻燕了解下这几日栖梧山发生的事。 想到小姐那一身伤,凤凝眉心轻蹙,感觉自家小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朝颜没有带任何人来,这是她和书尘之间的事。 等她走近了,书尘笑道,“楚姐姐看上去受伤不轻,还独自来见我,就不担心有来无回?” 少年站在断崖边上,黑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朝颜面色冷冽,说出的话更冷,“我便是来了,你也杀不了我!” 书尘脸色微僵! 朝颜接着又道,“你也和那些人一般,来找我寻仇的?你真名叫什么?我不杀无名之人!” 她薄凉的瞧着他,血眸中再也没有了温度。 在书尘心里,之前的朝颜虽然淡漠,却是有感情的,他在朝颜身上能感觉到温暖。 而现在…… 他自嘲一笑,自己竟然在期盼一个女魔头会有悔过之心! “呵!江湖上都说星月宫主心狠手辣,冷心冷情,所言不虚!” 书尘举起剑,指着朝颜,凉凉道: “三年前,孟家庄一夜被屠,星月宫主可还记得?” 第147章 争权,只为守护她 孟家庄一夜被屠,朝颜当然知道,就因为这件事,她被正道追杀至堕魂渊,死在那里。 她记得在冀州时,书尘说过爹娘被人所害,大概以为屠杀孟家庄的凶手就是她。 “星月宫主不记得了?” 看朝颜不语,书尘悲愤道,“也是,星月宫主手中沾染过的命那么多,如何会记得杀过些什么人? 那就让我来提醒你,我姓孟,叫孟书尘,我爹是孟谨丞,我娘是聂云兰,三年前,你……” 他愤愤而道,双目赤红,回忆起三年前那一夜,整个人都在颤抖。 说完,书尘愤怒的嘶吼,剑逼近朝颜几分,“星月,我孟家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屠杀他们?为什么……” 朝颜神色不变,淡淡的瞧着失狂的书尘,“不是我杀的!” “我亲眼所见,你还狡辩?啊!!!” 他气愤之下,一剑刺进朝颜胸口。 朝颜秀眉轻蹙,一声不吭,只是漠然的瞧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 书尘脸色微变,没想到朝颜竟然不躲。 他内心痛苦又挣扎,“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邪术改头换面,变成玄沧定安侯府的千金,可那日,你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冷初棠,屠我孟家庄的就是你!” 一开始书尘并未怀疑朝颜就是冷初棠,毕竟样貌身份都不一样。 直到看见凤凝,再到朝颜在冀州大开杀戒,承认自己是女魔头时,书尘才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可这些也不足以证明朝颜就是他的仇人,所以朝颜当时离开冀州,书尘刻意报了官。 又将女魔头在冀州的消息散布出去,以至于朝颜几人路上被那些寻仇的人劫杀。 他想试探朝颜到底是不是冷初棠! 朝颜在栖梧山大开杀戒那日,书尘其实在场,他躲在暗中目睹了一场屠杀,自那才真的确定她便是自己的仇人。 哐的,朝颜两根指尖夹住剑刃,将其折断,徒手拔出扎在血肉中的残剑扔在地上。 好在伤口不深,没有大碍,并未流太多血。 “不管你信不信,孟家庄惨案与我无关!你要真想报仇,该去找真正的仇人!” 朝颜转身要走,脚步又是一顿。 “如果那人没死,该是在南虞,她曾是我望月宫一员,叫……蝶衣!” 好不容易找到仇人,却被告知真凶另有其人,书尘如何接受得了? “星月,冷初棠……” 书尘怒喝,“堂堂一宫之主,刚做不敢当,还把自己犯下的罪孽推给别人!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啊!!!!” 书尘握着断剑刺向朝颜后背,胸腔中被愤怒填满,哪还有理智。 他只知,杀了眼前这人,便大仇得报,爹娘,孟家庄所有人都能安息! “嗡——” 滔天的杀气从背后袭来,朝颜轻身避开,断剑擦着她的肩过去。 她抬手抓住少年的手背,掌心冰凉,声线也凉。 “别挑战我的底线,再纠缠不休,我会杀了你!” “哐当!” 朝颜打落书尘手中的剑,又反手一掌,将书尘打出去。 少年砸在地上,吐了口血,狼狈的站起来,满脸的愤怒与不甘。 朝颜站在那里,一身薄凉。 “我还是那句话,屠杀孟家庄的不是我!倘若,你非要把我当仇人,那就等你有朝一日,武功大有所成,再来找我!” 言罢,朝颜头也不回的走了。 “星月,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 砰—— 书尘嘶吼着,一拳砸在地上,鲜血直流。 这些年都是仇恨支撑他活着,杀了朝颜就是他的信念,可现在…… 书尘痛苦的在地上砸了几拳,一手的血。 忽而,一双绣花鞋映入眼中,他抬头,便见澜音。 澜音担心小姐,去而复返,一直躲在附近,自然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她复杂的看着书尘,叹了口气,“小姐没有骗你,孟家庄真不是小姐屠杀的……” 澜音在断崖上和书尘说了许久,将三年前蝶衣的背叛,望月宫被灭门的真相全都告诉书尘。 唯独没说朝颜重生这件事,毕竟这等离奇古怪的事,说了没人会信,反而会让书尘觉着澜音说的那些都是骗他的。 ………… 曾经恢宏的望月宫,如今只是一座布满蛛丝尘埃的破旧宫殿! 朝颜回到熟悉的小院,院中杂草丛生,唯有墙下那棵花树不变,盛开的花朵摇曳在风中。 回到故地,当是会怆然伤怀。 可朝颜心中万分冰冷,便是情绪都没有,她想,若自己还有‘情丝’这种东西,多半是会感到难过的。 她站在树下,伸手接住枝头坠落的一朵小花,有些恍惚。 少时在望月宫嘻笑打闹的场面,和师傅习武,和澜音凤凝轻燕蝶衣四人相处的画面都历历在目。 那些事很久远,又恍若昨日。 “初棠……” 身后传来的声音拉回朝颜的思绪,将小花拢在手心里,她转身看着走来的萧怀珏。 花树下的少女,朦胧迤逦,仿佛要乘风而去。 萧怀珏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柔和,又有几分歉意和心疼。 “初棠……” 他顿在她面前,内疚道,“之前不知道是你,屡次拂了你的好意,伤了你的心,我……” “六皇子……”朝颜打断他,“过去的事无需再提,我与六皇子早已两清。” 看着她冰冷的神色,萧怀珏怔了怔,“初棠,你是不是生气了?早知你活着,我定跟你回南虞。当年,我明明看见你……” 死在乱剑之下! 萧怀珏至今想不明白,朝颜怎么死而复生的,还变了一副样貌。 他想问,又深知她的性子,她不想说,便是问了,她也不会告诉他。 朝颜也确实没想提重生的事,淡淡道,“我没有生气,六皇子多虑了!” 对视着他的目光,想了想又说,“六皇子和司空宴在一起,想必是准备好了回南虞同萧怀渊争权?” 萧怀珏也不瞒她,“初棠,那日破庙一别,我想了很多,唯有站在最高处,手握生杀大权,才能守护住自己珍视的一切。” 而他,最想守护的是她! 想着,他便说出来,“初棠,你就是我最……” “六皇子!” 朝颜知道他要说什么,薄凉道,“你争你的,我报我的仇,我们两不相干。稍后,请六皇子下山吧!” “初棠……” 第148章 冷初棠是他的执念 朝颜的薄凉非但没让萧怀珏难堪,反倒让他心疼不已。 他想,若自己能早些找到她,她也不会变的如此冷情。 “初棠,萧怀渊欠你的,我会替你讨回来。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萧怀珏满眼坚定,袖中的拳头紧握。 看他如此,朝颜秀眉轻蹙。 和萧怀珏认识许久,她很清楚,这人执拗起来,谁都劝不了。 她不想和萧怀珏再有牵扯,该还的,她已经还了! 两人缄默许久,萧怀珏主动开口,“初棠,我在南虞等你!” 原本,他想带她一道回南虞,现在看来,自己带不走她,只能先走。 南帝病重,随时可能驾崩,萧怀珏必须尽快回去,南帝一旦死了,他连城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进宫面圣! “六皇子!” 看着萧怀珏走出去的背影,朝颜忽地说,“冷初棠已死,我叫楚朝颜!” 萧怀珏脊背微僵,顿了片刻,一言不发的走了。 他如何不知,朝颜想和他划清界限。 他所认识的冷初棠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楚朝颜。 所以,不管他对冷初棠是何情感,都该放下! 然,萧怀珏放不下。 冷初棠是他一生的执念! 萧怀珏从院中出来,纪冬儿就出现在草丛后面,眉眼间难掩惊喜与嫉妒。 惊喜的是,她听到两人的谈话,知晓了萧怀珏是南虞皇子。 从第一眼见到他,她便觉得他身份必定不凡,想着应当是个尊贵的人物,没想到是个皇子。 自己果然没赌错,只要跟着萧大哥,入他的眼,兴许能成为他的皇子妃。 纪冬儿心里高兴,却不知萧怀珏是个落魄的皇子,还是从玄沧逃出来的质子。 另一方面,纪冬儿看出萧怀珏喜欢朝颜,心里有些烦闷。 萧大哥一定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纪冬儿紧紧揪着袖子,扫了眼破败的小院,心中渐渐萌生一股邪念。 萧怀珏离开的第三日,朝颜也下山了! 这三日,带着澜音凤凝轻燕,朝颜在望月宫后山立了块墓碑。 墓碑上刻的是望月宫所有女弟子的名字,就当给她们的亡魂一个栖息之地。 下山之际,朝颜还去拜别了师傅。 在阮孤岚坟前跪了一个时辰! 她说,“师傅,星月当初没听你的话,害望月宫被灭门!以后不会了…… 星月再也不会动心动情,待手刃那人,星月就回来陪您,永不下山!” 最后,她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只剩那座孤坟立于风中! ………… 南虞皇宫! 自南帝病重以来,一直由太子萧怀渊监国,处理朝务。 他行事雷厉风行,先是拔掉朝中那几个蛀虫,又派人清肃各地贪赃枉法之臣。 接着解决有些地方的天灾人祸,一时名声大噪,在朝堂和民间赢得一片喝彩,纷纷说他将来会是个明君。 然而,没人知道,南帝‘病重’,正是他们眼里的明君所为。 “父皇,该喝药了!” 昏暗的寝殿,一扇扇窗户关的严实,密不透风,整个殿内都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萧怀渊从魏公公手中接过药,拿着勺子搅拌了几下,才舀了一勺药递到南帝嘴边。 躺在榻上的南帝眉眼凹陷,面如枯槁,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唯有那双看着萧怀渊的眼是鲜活的。 可那鲜活的眼中有的只是愤怒,燃烧着熊熊烈火。 南帝不喝药,死死瞪着萧怀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萧怀渊给他下了毒,那毒侵蚀了他的声带,早就发不出声。 知道南帝想说什么,萧怀渊收回手,将药碗递给旁边的魏公公,冷道: “您也别怪儿臣心狠,您若不让司空宴去接老六回来,儿臣也不会对您下毒,把持朝政!” 这里除了他们父子,就只有魏公公,魏公公是他的人,萧怀渊也不怕他知道这些事。 “唔唔……”南帝目眦欲裂,唔唔着不知说什么。 萧怀渊语气一转,又说,“不过,自古以来,皇位之争,骨肉相残,手足相残,再正常不过,父皇的皇位,不也是弑兄弑父夺来的?”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南帝的痛处,他挣扎的更加激烈。 “唔唔……逆……子……” 南帝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两个字,但说完就深觉无力,呼吸吃紧,只能大口的呼吸着。 萧怀渊冷冰冰的看着,不为所动,起身道: “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您,萧怀珏是回不来了,别奢望他回来救您。 您最好识趣把玉玺交出来,如此还能善终!” 萧怀渊目光一点点冷下去,若不是传国玉玺被这老东西藏了起来,他早就登基称帝。 南帝说不了话,也没力气瞪不肖逆子,喘着粗气! 萧怀渊哼了声,“伺候好陛下,若陛下有个闪失,孤唯你是问!” 魏公公连忙躬身称是,“殿下慢走!” 萧怀渊拂袖离开,等他走出寝殿后,魏公公端着药坐到南帝身边。 “陛下,老奴喂您喝药!” 南帝一看魏公公,就怒火中烧,死死瞪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说出了‘阉狗’两个字。 魏公公瞬间变脸,扔掉勺子,捏开南帝的嘴,将苦涩的药罐进南帝口中。 “老东西,你还以为你是皇帝?呸!很快这天下就是太子殿下的,你就要死了,知道吗?竟敢辱骂咱家是阉狗,该死……” 魏公公骂骂咧咧的将药罐进南帝口中,虽然恼怒南帝骂的那句‘阉狗’,但也不敢真弄死南帝。 萧怀渊并未走远,殿内传来的动静他听到了,只是不予理会。 待他登基,魏公公这人,他不会留着。 魏公公知道的太多! “殿下!” 萧怀走出勤政殿,前边一名侍卫匆匆来禀,“暗牢那人撞墙自尽,还剩一口气,不知是否要救?” 暗牢关着的是蝶衣,看守她的侍卫不知救不救人,只能来请示萧怀渊。 萧怀渊一脸冷色,“不必救她,死了,扔去喂野兽!” 对他来说,蝶衣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她要寻死,就成全她。 侍卫刚走不久,一名暗探带回一封信。 看完信后,萧怀渊脸色大变,将信纸攥成一团。 “告诉江奕,萧怀珏要杀,疑似冷初棠的那女子也要杀!” “是!”暗探应了声,立马离开。 萧怀渊眼底阴沉沉的,驻足了会,改道去了暗牢。 第149章 互相利用 脏乱臭的牢房! 蝶衣被关在这里三年之久,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蓬头垢面,一身恶臭。 她实在受不了,撞墙寻死,却没死成,侍卫打开四肢的铁链,拖动她时,她便醒了。 “殿下说了,将她扔去喂野兽,不必再救!” “麻的,老子终于解脱了,看守这女人三年,她不疯,老子都得疯!” 两名侍卫拖着蝶衣,其中一人骂骂咧咧。 蝶衣不为所动,早已心如死灰,死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正当她绝望时,侍卫突然停了下来! “殿下!” 牢房外的萧怀渊一身锦衣华服,眉目冷峻,淡淡的扫了眼蝶衣,眼底掠过一抹厌恶之色。 他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便走进牢房! “蝶衣,孤来看你了!” 这声音无比的温和,蝶衣再熟悉不过,曾经他用甜言蜜语哄骗她时,用的就是这样的语气。 她费劲扒开粘在脸庞上的发丝,看到了那个风华依旧的男人,此刻,他正温和的瞧着她,眼神不似之前冰冷。 明明恨他,可她死寂的心还是被他的温柔搅动了下。 “蝶衣!” 萧怀渊蹲下,伸手扶起蝶衣,面色仍旧柔和,似乎嗅不到她身上的恶臭一般。 “孤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以后孤不会再伤害你,今日来,孤就是带你出去!” 蝶衣心头狠狠的震了震,猛的抬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情绪激动。 她满眼的防备和憎恨,要不是舌头被割,说不了话,她一定要质问他又想做什么! “你恨孤,孤理解,孤确实有错!” 萧怀渊拿出身上的帕子,温柔的擦拭蝶衣脏兮兮的脸。 “自上次来见你后,孤整日心神不宁,彻夜难眠,孤才知,这心里头还爱着你! 蝶衣,跟孤出去,做孤的女人,以后孤会好好待你,定不再负你深情。 原谅孤,可好?” 眼前的男人太温柔了,温柔的让她想起了两人在一起时的甜蜜,不过那甜蜜的画面很快被暗无天日的牢房取代。 蝶衣身子颤了颤,胸腔中再次燃烧着愤怒,但她掩饰的很好,没有表露出来。 萧怀渊,我蝶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蠢货,任你欺骗,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强忍着对这男人的恶心和恨意,蝶衣痴痴的看着他,小心翼翼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 ‘怀渊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感受到蝶衣所写的字,萧怀渊心中冷笑,这女人果然随便哄骗几句,就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嗯,孤很快就会登基,继任大统,届时,孤就封你为妃!” 蝶衣眼泪婆娑,嘴里呜呜着扑进萧怀渊怀里。 萧怀渊身子僵了僵,下意识的想推开又脏又臭的蝶衣。 可抬起的手忽地顿住,缓缓落在蝶衣轻颤的背上拍了拍。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蝶衣,孤以后定好好待你!” “呜呜……” 蝶衣抽噎着,眼泪糊湿萧怀渊的衣服。 她哭,不是被萧怀渊的话感动,而是因为恨! 她终于有机会杀萧怀渊,为自己犯下的错恕罪。 萧怀渊还以为蝶衣像以前一样,爱自己爱的要死,准备再次利用蝶衣去杀朝颜和萧怀珏。 江奕传回来的密信里,说了栖梧山发生的一切,还说有个女子疑似冷初棠。 萧怀渊其实不信冷初棠还活着,当年那样的情况下,那女人不可能活着。 不管如何,那女子既然和萧怀珏有关系,就不能活着。 哪怕她真的是冷初棠,或者是冷初棠变成的鬼魂,他既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萧怀渊眼底一片寒芒,盘算着如何利用蝶衣为他卖命。 蝶衣最擅长使用暗器,天下还找不出能和她比拟的第二个人,最适合做暗杀的事。 然,他没瞧见,怀里的蝶衣,眼中同样一片冷色,两人在互相利用。 ………… 阳光正好,清风暖和! 山林中时不时传来鸟鸣声! 朝颜坐在路边的树下,旁边的余又白递来一个水囊。 “再走几个时辰就到邑城,不知楚姑娘此行要去哪里?” 余又白嘴边挂着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朝颜清冷的侧颜上。 朝颜瞥了眼水囊,没接,“余公子跟着我,又是为何?” 说着,她抬眸看着余又白,血色的眸底冰冰冷冷。 余又白笑笑,收回水囊,指了指马车前整理行李的轻燕。 “我对轻燕姑娘布下的星云阵很感兴趣,想向她讨教一二,说不定有轻燕姑娘相助,我在阵法上面的研究,能有所突破!” 他一派坦然,温润如玉的样子! 朝颜眼眸微动,心里清楚余又白这人不简单,那日听到他们主仆的谈话,恐怕这人真正的目的是天行连环阵。 天行连环阵不仅是杀阵,还是御敌之阵,最适合用在战场上,此人…… 朝颜盯着余又白的目光深了深,也没解释轻燕压根不会阵法。 马车前的轻燕,察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回头一看,见是余又白。 对方见她看过来,笑着打开折扇,自诩风流潇洒的扇了几下。 轻燕抖了抖,仿佛抖鸡皮疙瘩。 这时,她面前的凤凝瞧了眼余又白,说道: “前几日,我看余公子时常去找你,现在我们和小姐下山了,他还跟着,莫不是对你有意?” 轻燕脸色倏红,“凤凝,你怎么学会打趣人了?哪有的事!那家伙是找我聊阵法,这我哪懂啊,借口推脱过去,没理他!” “阵法?” 这倒是凤凝没想到的! “嗯!”轻燕一边系着包袱,一边说,“还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天行连环阵,我哪知道。 我们几个人,就数你懂阵法。 不过你放心,我没出卖你,那家伙有些古怪,得防着些!” 天行连环阵?凤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边的余又白。 天行连环阵,她当然知道,还布过一次,老宫主给她的阵法图上就有此阵。 可惜阵法图在当年被那些人火烧望月宫时,葬在大火之中,毁了! 凤凝觉得余又白接近她们目的不纯,提醒轻燕小心。 这边,澜音牵着一个男孩走到朝颜身旁。 “小姐!” 朝颜回头时,男孩怕怕的躲到澜音身后,不敢看朝颜,畏惧她。 澜音拍了拍他的手,“别怕,小姐心地最好了,不是坏人!” 第150章 萧怀珏下落不明 小男孩知道朝颜不是坏人,是朝颜那身冰冷的气质和无形中散发的威慑力让他感到害怕,还有那双血色的眼眸。 被那双血眸盯着,孩子的心怵的慌! 朝颜知道孩子怕自己,也不看他,淡淡问,“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朝颜并不排斥孩子,但她此行去南虞,会遇到诸多凶险,带着一个孩子不方便! 澜音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眼小男孩,小男孩紧紧抓着她的手。 “澜音姐姐,你别丢下我,我爹娘都死了,宸儿已经没有亲人了!” 宸儿泪眼婆娑,想到惨死在海贼手里的爹娘,就伤心的不行。 这孩子正是万掌柜的儿子! 当初万夫人一意孤行,要和朝颜分道扬镳,撇清干系,呼吁一部分人跟着她走。 结果遇上海贼打劫,一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万掌柜夫妇拼了性命才保住儿子。 后来,澜音凤凝去栖梧山的途中遇到逃命的宸儿,看他可怜就带在了身边。 上栖梧山的时候,澜音将宸儿安置在一户农家,打算和小姐汇合后再接宸儿上山,不料书尘偷袭她和凤凝,之后就…… 瞧着可怜巴巴的宸儿,澜音为难的不知怎么办,也知道带着宸儿去南虞不方便。 这时,朝颜漠然道,“到了邑城,寻户好人家收养他!” 不是朝颜对孩子狠心,而是澜音不可能一直带着宸儿,收养是个不错的法子! 宸儿低着头,紧紧抓着澜音的衣服,看得出来他想跟着澜音。 澜音叹了口气,“宸儿,姐姐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姐姐保证,给你找个待你如亲生的养父母,以后姐姐得空了,会去看你!” 尽管不愿意,宸儿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那澜音姐姐一定要来看宸儿!” “好!” 澜音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了他的情绪,才说:“对了小姐,书尘一直跟着咱们,怎么办?” 后面不远处,白衣灰扑扑的少年背靠着树坐在地上,阴郁的脸色有些发白,沉寂的眉眼像一潭死水,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不像当初在冀州时那个阳光纯粹的少年郎! 自朝颜下山,书尘就默默跟着,和她们保持着些许距离。 对上朝颜投递过来的视线,他黯然的眸光动了动,嘴角也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朝颜却挪开了目光。 朝颜,“他要跟着,随他!” 小姐发话了,澜音也不再多言,回头看了眼少年,无声叹息。 也不知那日在断崖上,书尘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一行人休整了会就接着赶路,余又白主仆骑马走在前头,朝颜,澜音,宸儿坐在马车里,凤凝轻燕坐在外边赶车。 最后面,书尘骑着马不远不近的跟着。 没走多久,前边传来打斗声,还有女子的惊叫。 “吁——” 余又白主仆同时勒住缰绳,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下。 只见前面数十黑衣人围杀着一名男子和女子,及其护卫。 瞧见那个锦衣男子,澜音惊呼,“小姐,是司空宴!” 朝颜掀开帘子站在马车外边,一眼望去,果然瞧见司空宴和纪冬儿。 未见萧怀珏! “啊!!!司空公子,救我!” 纪冬儿摔倒在地,眼看刺客一剑刺过来,吓的她脸色大变,拼命的喊司空宴救她。 “嗤——” 司空宴杀了一个刺客,回头见纪冬儿有险,眉头拧了下,旋即扔出手中的剑。 刺客被剑刺中,瞬间倒地而亡。 有惊无险,纪冬儿松了口气,而司空宴一着不慎,手臂被刺客划伤一剑。 刺客数量太多,又带着纪冬儿这个累赘,司空宴等人很快被围杀的招架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身影飞来,击杀刺客。 是澜音,轻燕,裴晔! 司空宴愣了下,有些意外,回头一看,瞧见立在马车上的朝颜。 “喂,你发什么愣?想死不成!” 司空宴发愣的片刻,澜音吼了声,他很快回神,吩咐几个手下保护纪冬儿,便杀出去。 有澜音,轻燕,裴晔帮忙,很快刺客被杀了大半,见势不妙,剩余的刺客立马撤了。 司空宴没追,他的人所剩无几,追上去也是送死。 “多谢三位出手相助!”司空宴抱拳道。 澜音瞥了眼他后面狼狈的纪冬儿,丝毫不在意的说,“要谢谢小姐!” 要不是小姐吩咐,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司空宴走到马车前,再次道谢,“多谢楚小姐!” 纪冬儿跟在司空宴后头,司空宴说完,她接着就说,“楚姐姐,萧大哥不见了,你能不能帮忙找找萧大哥?” 话落,便见司空宴眸色沉了沉,脸色不大好。 要不是纪冬儿,他们也不会被江奕的人发现。 未免行踪暴露,他们一路不敢进城歇脚,都是宿在荒郊野外! 直到昨日,纪冬儿擅自进城,久久没有回来,萧怀珏念她对自己有恩,担心她出什么事,进城去寻,结果碰到江奕。 萧怀珏引走江奕,让司空宴带纪冬儿走,双方便分散了,从昨日到现在,他们一直在逃命,萧怀珏也下落不明。 司空宴心里有气,可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和一个小女子计较,未免有失风度。 纪冬儿看朝颜不说话,有些来气,觉着朝颜太没人情味。 正当她要开口时,余又白打马过来,喊了声‘楚姑娘’! “很快就到邑城,不如我们今晚就留宿邑城,也好找找萧公子的下落!” 左右都是去邑城,寻人也无妨,朝颜应允。 纪冬儿感激的看着余又白,以为他帮自己说话,走上前一步,方想感谢,余又白便走开了,纪冬儿娇柔的表情僵了僵。 朝颜没理会纪冬儿,她进马车后,纪冬儿自觉的要上车,被澜音拦住。 “纪姑娘,里边坐不下了,您自己想办法吧!” 澜音笑笑,也不管纪冬儿是何反应,招呼轻燕凤凝上车,便赶车走了。 纪冬儿僵在原地,瞧着走远的马车,觉着澜音肯定是受了朝颜的指使,故意让她难堪! 马车疾疾驶去! 车内,澜音扶着宸儿,对朝颜说,“小姐,那纪冬儿,瞧着是个心思活络的,咱们可要小心些!” 一个纪冬儿,朝颜并不放在眼里。 她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到了邑城,你和凤凝也去打探霁寒、夜一的下落!” 第151章 纪冬儿找茬 霁寒夜一若没出事,看到凤凝留下的记号,应该早就寻来。 朝颜想着还是在邑城休整几日,等等人。 过了邑城便进南虞地界,倒也不着急,好在邑城距离皇都甚远,消息落后,是以朝颜是朝廷要犯的事,这里没人知道,更不知道她是灾星。 就是看到她那双血眸,当地人也只是多瞧几眼,觉着有些奇特罢了。 因此,朝颜等人进城,没有引起太大关注,最后住进一家福来客栈,一共要了八间上房。 让澜音、凤凝、轻燕各自回房歇息,朝颜也回房去,方要关门,一只手伸进门缝里,按住一边的门框,阻止她关门。 “有事?” 朝颜眸光淡淡抬起,凝视着纪冬儿那张气愤的容颜。 纪冬儿心里头憋了一路的怒火,本想对朝颜发泄出来,可对上那双冰凉的血眸时,她心头倏地一凉,怒火被浇了大半,不敢拿朝颜撒气。 然,转而想到,自己同一个低贱的护卫共乘一匹马进城,便觉耻辱。 “你是故意的!” 纪冬儿恼怒的瞪着朝颜,“你就是看不惯萧大哥对我好,才故意让我难堪! 楚姑娘,你要是对萧大哥有意,就和我公平竞争,不要扭捏作态,装作不喜欢萧大哥。却又勾着他的心,暗地里让婢女羞辱我,让我难堪! 同为女人,何必要为难我?” 澜音不让纪冬儿乘坐马车,纪冬儿自己又不会骑马,司空宴只能让手下带她共乘一匹马。 纪冬儿是看不上那些护卫的,觉着要不是朝颜指使澜音不让她坐马车,她也不会受此屈辱。 但凡换成司空宴,她也不会这么生气。 朝颜压根不知道纪冬儿在说什么,只当她有毛病,懒得搭理她,继续关门。 纪冬儿眼疾手快的伸手压住另一边门,冷笑: “楚姑娘,这次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你若在使小手段整我,我就告诉萧大哥。” “有病!”朝颜只道出两个字,用劲拉上门。 “你……啊!!!” 朝颜关门的速度很快,纪冬儿没完全抽回手,指尖被门缝夹了下,疼的她眼泪婆娑。 听到叫声,澜音凤凝轻燕还以为小姐出了什么事,跑出房一看,见纪冬儿委屈的站在那里,互相对视一眼,便回房了。 找茬也不看看对象,小姐是她能惹的? 三人不约而同的想。 朝颜丝毫没将纪冬儿当回事,盘膝坐在床铺上调息。 那次走火入魔后,她体内真气一直杂乱无章,便是两种剧毒发作的时间也受到了影响。 以前是每到夜里发作,而现在,受到外界刺激,也就是说她一旦动用内力,体内混乱的真气就会刺激毒发。 这对朝颜来说,不是好事,澜音也束手无策,说是要解决朝颜的问题,只能请她的师傅出手。 而神医圣手苍术,向来无影无踪,不好寻,便是澜音也没法子找到。 半个时辰后,朝颜才收敛内息,走出房门。 路过一间房时,听到里头的谈话声,她脚步倏地顿住。 “主子,轻燕姑娘口风紧,打探不出天行连环阵的阵法图,不如您从其她人下手?比如楚姑娘?” 裴晔瞧着坐在窗边散漫的主子,有些心急。 “主子,咱们出来时日太久,该回去了,不然有些人该坐不住了!万一您也像南虞萧质子那样遇到个暗杀什么的,属下一个人哪应付得过来?” 门外的朝颜颇为意外,萧怀珏的身份从来没人透露过,余又白主仆竟然知道。 看来这对主仆的来历也不简单。 朝颜心中隐隐有了个大概猜测,里边久久没说话,她便走了。 她前脚刚走,裴晔就说,“属下早上收到密信,家中给您定了门亲事!” “亲事?” 听此,余又白终于有了反应,原本柔和的眸色冷的像三月雪,吓的裴晔打了个激灵。 “您自己看吧!” 裴晔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双手奉上。 余又白眸色微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脸色唰的变了,将那纸条攥成一团。 裴晔瞧着主子恐怖的脸色,小心道,“主子,您要不想娶,必须得赶回去,想法子阻止这门亲事!” 余又白默不作声,脸部轮廓冷沉,不知想什么。 朝颜这边,出了客栈! 邑城和南虞接壤,各地往来客商众多,打探消息最是容易,寻人也最是方便,只要钱财给的到位。 朝颜去了邑城人员最为复杂的北街,进了一家不起眼,甚至破旧的酒铺。 酒铺里光线暗,空气中酒香浓郁。 竹制的帘子被人挑起,里边走出来一名男子,男子满脸络腮胡,肤色偏黑,看上去四十有余。 若不是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不过二十左右,朝颜都会被他这副伪装的样貌所骗。 “楚姑娘,好久不见!” 酒铺老板姓莫,和朝颜说话时,一口熟稔的语气。 朝颜在云溪镇时,曾为了寻灵参果,去过不少地方,邑城也在其中,早就和莫老板相识。 莫老板招呼朝颜坐下,知晓朝颜不喜欢废话,直接问,“这次又想打听什么?” 朝颜面对着他,神色淡淡,“两个人!” “好!”骆老板点头,“老规矩,一个消息五百两!” 朝颜拿出一千两银票放在桌上,莫老板笑笑,“楚姑娘还是那么爽快!” 说着,连忙将银票收起来,深怕朝颜反悔似的! 朝颜淡淡的瞧着,“帮我找神医圣手苍术的下落!” “这可不好找!”莫老板皱了皱眉,又问,“另一个人是谁?” “南虞六皇子,萧怀珏!” “……” 一刻钟后,朝颜离开酒铺! 从酒窖拎着一坛酒出来的莫老板,见窗边空空如也,摇头失笑。 “这丫头……不是叫她等等,怎就走了……” 可惜了他新酿的酒,打算赠她来着! 莫老板笑着独自坐在窗边,倒了杯新酿。 这时,酒铺走进来一位年轻公子,拿出几锭白银放在他面前。 “你是这家酒铺的老板?打听个人!” 莫老板头也没抬,自顾品着酒,“说吧!” 那人冷声道,“南虞六皇子,萧怀珏,昨日在邑城出现过!” 声落,莫老板倏地抬头,对上一双微寒的眼眸。 打探消息的人,正是司空宴! 第152章 跟着她,才能找到仇人 邑城一待就是三日! 期间莫老板差人送来了萧怀珏的下落,至于苍术的行踪,则还需要时间打探。 萧怀珏被镇守南虞关隘的威远将军霍丰元救走,于是,司空宴带着人去寻,只有朝颜主仆还住在客栈,另外就是书尘。 “小姐,书尘这三日,守在客栈外面,也不知想做什么!” 凤凝站在窗户边,正好瞧见街对面,坐在屋檐下的书尘。 自朝颜住进客栈,他就一直坐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讨饭的。 这不,路过的行人见了,看他可怜,就扔下几枚铜钱。 旁边的真乞丐瞧见,无比眼红,也不知哪来的小子,穿的比他好,长的比他白,还来抢他饭碗,过分了! 忍了三日,这乞丐实在忍无可忍,气汹汹的过去,想要教训书尘,扞卫自己的饭碗。 然,当书尘抬起头来,那猩红冰冷的眼神,吓的乞丐腿脚发软,扑通跪了下去,正好对着书尘。 书尘,“……” 乞丐,“……” 乞丐羞的无地自容,假装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还没开口,书尘就问: “你要干什么?” 几日滴水未进,书尘的喉音沙哑干涩,再加上一双锋利的双眼,看上去有些瘆人。 准备找事的乞丐怕怕的吞了口唾沫,抖着手从自己的破碗里抓出可怜的三枚铜钱。 “不……不干什么!我看小兄弟不像要饭的,肯定是因何事才落难。我这人向来热心肠,助人为乐是我的优点,这点钱你拿着……” 乞丐面善的说着,内心已经崩溃。 书尘目光垂下,看着他给的三枚铜钱,和路人赏的铜钱,加起来约有十几枚,默默捡了起来。 “多谢!” 这小子还真不客气!看书尘将铜钱收了起来,乞丐肉痛不已,恨不得抢回来。 可当书尘抬眼看来时,瞬间怂了,连忙干笑着挪到一边去,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没赶走人,还倒贴饭钱。 那一幕,被朝颜尽收眼底。 旁边的凤凝再次道,“小姐,可要奴婢去问问他为何跟着?” “不必!” 朝颜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交待了句,“收拾东西,等澜音轻燕回来就走!” 凤凝应了声,澜音轻燕出去采买干粮,顺便留几个记号给霁寒夜一。 朝颜等了三日,两人还是没有找来。 ………… 青色的衣角映入眼帘,书尘僵硬的抬起头,便看见一张清冷的容颜。 他干裂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又什么也没说,静静的望着朝颜。 “为何跟着?” 朝颜的声线比以往更凉,浑身冰冷的气息,吓的旁边的乞丐连忙抱着破碗换地方乞讨。 “想找机会杀我,为你爹娘报仇?”朝颜又道,血眸幽深冷邃。 书尘站起来,平视着朝颜,“跟着你,我才能找到真正的仇人!” 朝颜眸光微动,没想到书尘竟然真的放下了对她的偏见,相信仇人另有其人。 这也亏了澜音,在栖梧山时,磨破嘴皮子才开解了书尘。 书尘虽信朝颜不是杀害父母的凶手,可碍于自己之前做的事,拉不下面子同朝颜握手言和。 是以,他默默的跟着朝颜,企图通过朝颜找到蝶衣。 朝颜漠然的看着书尘,“你大可不必跟着我,蝶衣是我望月宫叛徒,不用你出手,我也会杀她!” 未了,又补充一句,“若她还活着!” 书尘摇头,“我的仇,我要亲自报!” “随你!” 看他态度坚决,非要跟着自己,朝颜也不在多言,转身回客栈,刚走到门口,一声‘小姐’传来。 是澜音轻燕,两人身边还多了个人,竟然是玉竹。 朝颜顿在客栈前,正奇怪玉竹怎么会在这,那丫头就跑过来,跪在她面前哭诉。 “楚小姐,奴婢终于找到您了,呜呜……楚小姐,公……” 差点叫出公主,玉竹连忙改口,“奴婢和小姐分散了数月,不知小姐如今怎么样了。呜呜……楚小姐,您能不能帮奴婢找找小姐,求求您了……” 玉竹哭着磕头,悬着数月的心,见了朝颜瞬间破防。 朝颜秀眉轻蹙,看向澜音轻燕二人,“怎么回事?” 澜音抱着个小箱子,叹了口气,“小姐,奴婢也是偶然遇到玉竹,听她说君小姐为了逃婚从家中偷跑出来……” 兵变那夜,君若卿和玉竹乘船离开皇都,一连数日都挺顺利的,直到有天玉竹整理行李时,不小心露了财。 都说财不外露,主仆二人又都是女子,姿色不差,尤其是君若卿,长的水灵,细皮嫩肉的,船夫就动了歹心。 不仅劫财,还要劫色! 主仆反抗之下,连同船夫一起掉进江中,玉竹就和君若卿分散了。 大难不死后,玉竹想着小姐若没死,肯定要到南虞找萧六皇子,就一路徒步到这里,打算碰碰运气找自家公主。 正好身上的盘缠用完了,玉竹想起公主教自己做过的暖宝宝,就当了首饰,买了些材料做暖宝宝卖,打算挣点盘缠。 也正是这东西,让澜音找到玉竹。 要不是从邑城女子手里看到暖宝宝,澜音也想不到玉竹会在这里,起初她还以为是四公主。 小姐大婚时,她见四公主送过小姐暖宝宝。 澜音说了个大概,朝颜也大致了解君若卿为了不去和亲逃离皇宫的事。 玄帝这人薄情寡义,只要对他有利的事,任何人都可以利用。 看玉竹气色不好,朝颜只能延后一天赶路,几人进客栈后,余又白主仆从一条小巷子走出来。 玉竹澜音说的话,主仆都听到了,不过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提到公主,和亲这些词,余又白倒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主子,楚姑娘明日就要去南虞,还跟吗?” 余又白看着前边的客栈,恍若未闻,裴晔忽地又说: “不如我们将楚姑娘掳走?如此一来,轻燕姑娘不就跟着我们走了?” 裴晔一拍脑门,觉着自己太聪明了,有楚姑娘在手上,轻燕姑娘还不乖乖交出阵法图? 余又白看白痴的目光瞧了他一眼,都懒得答话。 正当裴晔美滋滋的想着时,一道寒芒闪过,锋利的剑刃架在他脖子上。 “你说,你要掳谁?” 第153章 遇险 裴晔嘴角抽了抽,他不就随口说了句,怎么还被人听到了? “小兄弟,我就说说而已,别当真!” 瞧着凶神恶煞的少年,裴晔暗自嘀咕,一路上,这小子闷不作声的,想不到还挺凶狠? 书尘不善的目光从裴晔身上掠过,看着余又白冷道:“谁动她,我要谁死!” 朝颜是书尘报仇的关键,他不容许任何人打朝颜的主意。 收回剑,书尘便走开了! 余又白眉梢微扬,他竟然被威胁了?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朝颜几人也进了南虞地界! 玉竹每天忧心忡忡,担心君若卿的安危,和朝颜说了好几次,请求朝颜一定要帮忙找到君若卿。 离开邑城那天,朝颜又去找了莫老板一次,请他留意君若卿的行踪。 君若卿要是来南虞,必定会经过邑城,莫老板有她的行踪,会给朝颜传消息。 山林中,马车疾驰,掀起一阵尘土! 玉竹澜音跟朝颜坐在车厢里,凤凝轻燕坐在外边赶车。 至于宸儿,澜音找到一家农户夫妇,那夫妇二人膝下无子,耿直善良,澜音就将宸儿交给夫妇俩抚养了。 余又白主仆仍旧跟着,骑马走在前头,最后面跟着的是书尘。 车内,澜音一边给朝颜倒水,一边说: “也不知道锦霜有没有到南虞皇城了!小姐,您说的接应锦霜的那人是谁呀?小姐在云溪镇时,还去过南虞皇城?” 澜音有些好奇,小姐要真去过南虞皇城,怕是早就宰了萧怀渊! 坐在澜音对面的玉竹眨了眨眼,听不懂澜音的话,但还是竖耳认真听着。 朝颜接过澜音递来的水,冰凉的指尖摩擦着杯子,尚未开口,察觉到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倏地将茶杯扔出去。 “咻!” 杯子从车内打出的同时,外边赶车的凤凝,余又白主仆几乎同时停下。 接着砰的一声,林中传来几道闷哼声,却未见一人。 天空中,风携裹着落叶浮浮沉沉。 余又白眼眸微眯,温润的面色中带着几分冷厉之色。 裴晔已经抽出剑,警惕的看着前方。 轻燕凤凝则跳下马车,严阵以待。 “小姐,有埋伏!”轻燕说了声。 话音传到车厢里,玉竹脸色微变,“怎么还遇到埋伏了?谁要杀我们?” 朝颜靠着车厢,一身淡漠冷沉的气质,血眸微垂,不知想什么。 澜音瞧了眼小姐,对玉竹道:“你和小姐待一块,别下车!” 言罢,澜音钻出马车。 玉竹哪遇到过刺杀这种事,上次船夫起歹心要对她和公主不利,就吓的她魂儿都要没了,现在遇到真刀真枪的杀手,手脚都是软的。 “楚小姐,我们……是不是遇到山贼了?给他们一点钱财,他们能放过我们吗?”玉竹忍不住道,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丫头未免天真了!朝颜瞥了玉竹一眼,没说什么,此时外边已经响起打斗声。 突然,一柄利剑从车顶刺下! 朝颜眼疾手快的拉开玉竹。 “啊!!!!” 眼前锋利的剑刃,吓的玉竹大叫。 听到声音的澜音,轻燕,凤凝齐齐回头,眼看一个刺客站在车顶,举剑刺下,都大喊了声‘小姐!’ 彼时,四面八方的刺客都逼近马车。 刺客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澜音凤凝轻燕,余又白主仆都被围的脱不开身。 逼近马车的刺客,同时一剑刺进马车里。 刹那间,车顶的刺客被一道气力震飞,接着砰的一声,朝颜提着玉竹破开车顶飞出。 马车瞬间被利剑扎成蜂窝,马儿嘶鸣了声,连同马车倒在地上。 “啊啊啊!!!!” 半空中的玉竹,惊的手足无措,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这时,那些刺客又腾空而起,杀向半空中的两人。 朝颜秀眉轻蹙,瞥见远处,坐在马背上的书尘,旋即将有碍她出手的玉竹扔过去。 朝颜,“接住她!” “啊!!!!” 身子控制不住的坠落,玉竹心跳的厉害,脸色惨白,以为自己这下要摔的粉身碎骨,突然落进一个怀里。 书尘接住玉竹,快速落回地面,便将人放开。 玉竹受了惊,整个身子都是软的,没想到书尘突然放下自己,一下子摔在地上。 玉竹气哭,书尘却无心留意她,紧盯着半空中和刺客交手的朝颜。 他握紧了拳头,似乎想出手帮忙,又忍住了!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数道闷哼,围杀朝颜的那些刺客全都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吐血而亡。 朝颜轻盈落地,青衣簌簌! 倒下了一批刺客,另一批又围上来! 朝颜血眸中杀气翻涌,青色的衣摆挥出的瞬间,取下数人性命。 瘫坐在那边的玉竹,瞧着宛如杀神的朝颜,呆若木鸡! 看上去清冷娇软的楚小姐,竟然如此恐怖! 玉竹从未见过一身杀伐之气的朝颜,一时被吓出心理阴影,对朝颜产生了畏惧感。 “对方人多势众,不知还有没有后手,纠缠下去,于我们不利!” 余又白飞身到朝颜身边,击杀一个刺客后,扭头看向朝颜,想说各自分开引走刺客,削弱刺客的战力,朝颜便扭头过来。 “他们冲我而来,你此时离开,还来得及!” 朝颜看出来了,这些刺客的目标是她。 刺客的衣着,不像玄沧人,所以这些刺客不是玄帝派来的。 朝颜想到了一个人—— 萧怀渊! 想到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朝颜身上的杀气更重了。 余又白皱了皱眉,瞧着她那张清冷的侧颜,语气有些不悦。 “楚姑娘,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算是朋友,我余某岂会做出背弃朋友逃命这等不讲义气的事?” 这话,朝颜并未当真,其中真假掺杂几分,谁知道?余又白跟着她,本就目的不纯。 正当朝颜决定引开刺客,让澜音几人先走时,前边道路上传来阵阵疾驰的声音。 一声厉喝破空传来: “杀!” 激昂的杀声惊飞林中鸟儿,急速奔来的士兵,顷刻和刺客厮杀起来。 朝颜抬眸看去,目光穿过厮杀的场面,落在打马而来的男人身上。 他端坐在马背上,墨色的衣摆随风款款而动,眸如寒星,睥睨着厮杀的众人,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然,在接触到朝颜的目光时,萧怀珏神色倏地一变,柔和中满是深情。 他提气一跃,飞到朝颜面前。 “初……朝颜,你可有受伤?” 第154章 萧怀渊要杀她 想起朝颜在栖梧山说的话,萧怀珏就改了称呼。 不管她是冷初棠还是楚朝颜,她始终是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你怎么来了?”朝颜淡淡的问。 萧怀珏先是瞧了眼余又白,接触到他微冷的目光,余又白识趣的走去一边。 瞧见站在远处的轻燕,余又白若有所思的走过去。 萧怀珏带了士兵来,现在用不上澜音凤凝轻燕出手,三人都收了剑,站在一边看着。 “我收到消息,萧怀渊派了人来杀你,我不放心你,和霍丰元借了兵来找你!” 上次在邑城,萧怀珏被江奕追杀到南虞关隘,碰巧遇到霍丰元,被他所救。 之后,萧怀珏就留在霍丰元那里养伤,直到司空宴寻去,和他说了遇到朝颜的事。 萧怀珏一直记挂着朝颜,想等朝颜进了南虞后再赶路。 可意外得到消息,萧怀渊要杀朝颜,萧怀珏便无法安心一走了之。 此时,他庆幸自己带人来寻她,不然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再悔恨自己一次! “朝颜,萧怀渊派人来杀你,想必是知道了栖梧山发生的事。 他这人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不利的人。 你和我扯上关系,他不会放过你。” 萧怀珏顿了顿,语气变得柔软,“朝颜,跟我一道走,可好?有霍将军相助,我们也能顺利到皇城!” 有霍丰元帮忙,此行不仅能躲避刺杀,还有和萧怀渊争一争那个位子的能力。 但,要霍丰元相助,是需要代价的,萧怀珏和他达成了一个协议,霍丰元才借兵给他。 霍丰元为何愿意助萧怀珏回南虞皇城,朝颜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干涉萧怀珏的事。 她只说了个‘好’字,萧怀珏便满眼温柔,喜上眉梢。 没多久,刺客死伤大半,剩下的人负伤而逃。 士兵要追上去,萧怀珏喝令,“穷寇莫追,回城!” 众士兵称‘是’,一行人未歇息片刻,便赶路回镇南关城。 说是城,其实不过同小镇子一般,有几户人家,屈指可数。 位于正街最大的宅子,便是威远将军霍丰元的府邸,大门口还站着两名士兵。 两人瞧见萧怀珏回来,其中一人道:“快去禀报将军,六皇子回来了!” 另一人点头,立马开门进去。 一行人停在大门口,前边的萧怀珏翻身下马,几个快步来到马车旁,见朝颜从里边下来,伸手去扶。 “朝颜!” 朝颜避开他的手,跳下马车,萧怀珏默默收回手,并未觉着尴尬。 倒是余又白主仆,澜音这几个丫头,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表情各异。 玉竹下意识的要过去和萧怀珏说话,被旁边的澜音拉住。 澜音在她耳边小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等晚些,萧公子身边没人了,你再去找他说君小姐的事!” 玉竹皱着脸色,就是心急,也只能‘嗯’了声。 “六皇子!” 沉稳的声音从府里传出,只见一个身着便衣,样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大步而来。 他便是威远将军霍丰元,跟在他身后两名少女。 其中身着青衣的是纪冬儿,另外一身绯色衣裙,面若桃花的少女是霍丰元的女儿霍思思。 “六皇子,这是……” 霍丰元炯锐的目光打量着朝颜,又瞧了眼余又白,裴晔澜音几人。 “我的朋友!”萧怀珏一句话让霍丰元想要盘问几人身份的话咽了回去。 “朝颜,这位就是霍将军。”萧怀珏又介绍道。 朝颜冲霍丰元点了点头,霍丰元感知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眸色深了深。 霍丰元一生杀敌无数,对杀戮的气息极为敏感,一眼就瞧出朝颜和自己是一类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目光再转过去,瞧见温温和和的余又白,只觉此人深沉,不是个简单的。 六皇子怎会认识这些人? 霍丰元想着还是将人迎进府,和萧怀珏说着话,忘了站在门口的女儿。 霍思思也不恼,等所有人进门后才跟上去。忽地,她的袖子被拽住。 “霍姑娘!” 纪冬儿明明在笑,落在霍思思眼里,却觉着很假。 她轻轻抽回袖子,疏离的说,“纪姑娘有什么事?” 霍思思对纪冬儿没有一点好感,瞧着和自己年纪相仿,心眼却数不胜数。 她最是厌烦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坦诚! 纪冬儿似乎没看出霍思思的不悦,“刚才萧大哥带回的那个青衣血眸的女子,霍姑娘瞧见了吧?” 霍思思不说话,纪冬儿又说: “她叫楚朝颜,是个心狠手辣的妖女,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术,迷的萧大哥对她言听计从!” “这与我有何干系?”霍思思一脸平静。 “怎能没关系?昨晚,霍将军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纪冬儿说着见霍思思目光变了,忙解释,“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无意间听到。 纪姑娘,现在萧大哥是你的未婚夫,那姓楚的,却勾着萧大哥不放,你可得小心!” 纪冬儿表面善意提醒,心里却十分窝火。 那个霍丰元竟然硬把霍思思许配给萧大哥,可恶! 对于这件事,纪冬儿知道的很片面。 昨晚她路过霍思思房间,无意听到父女二人的谈话,只听霍将军要将女儿许配给萧怀珏,却不知霍思思的意愿。 霍思思脸色冷了冷,“纪姑娘慎言,六皇子不是我的什么未婚夫,莫要胡说!” 想到父亲昨夜同自己说的那些话,霍思思心里烦躁,她并不喜欢六皇子。 纪冬儿还以为能挑唆利用霍思思除去朝颜,如此一来,就没人跟她抢萧怀珏。 不料霍思思是这样的态度,气的她哪哪都不舒服。 ………… 霍丰元的宅子并不大,并且十分简朴。 他本人一向节俭,所以府中没有什么奢华的设施。 何况边关的条件也不好,做不到像那些富庶之地的富丽堂皇。 朝颜及身边侍女被他安排住进女儿的院子,好在霍思思这院子有几间厢房,几个女眷挤挤,倒也能住下。 至于余又白主仆和书尘,被萧怀珏带去了他住的院子。 萧怀珏不在,霍丰元就叫住了朝颜。 朝颜看他有话要说,禀退澜音几人,才道:“霍将军有话要说?” 霍丰元眼神锋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 “小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跟着六皇子有什么目的?” 第155章 断他念想 “霍将军这是审问我?” 霍丰元久经沙场,那身铁血杀伐之气很难让人忽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换作常人被他这般盘问,早就吓的如实交待。 朝颜却一脸淡漠,娴静而立,泰然处之的模样倒是让霍丰元赞赏。 “六皇子既在本将军府上,本将军自然得保护他的安全,以免六皇子身边藏着些居心叵测之人。”霍丰元说着目光锐利了几分。 这个居心叵测的人说的不就是她? “霍将军,我不是你的兵,你无权审我!” 朝颜懒得和霍丰元浪费口舌,转身回屋,没瞧见霍丰元难看的脸色。 正当霍丰元要强行留下朝颜逼问时,朝颜忽地顿住。 “我对六皇子没有任何威胁,霍将军无需担心!” 霍丰元眉头紧锁,盯着朝颜走进屋的身影,没再拦她。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走来,喊了声‘将军!’ 霍丰元转身,看到朱副将,忙问:“如何?有没有打听到这丫头的来历?” 朱副将点头,“末将问过指挥使,那位楚姑娘是玄沧定安侯楚鸣越之女,曾是翊王君墨辞的王妃,后来不知何故和离。” 指挥使说的便是司空宴! 楚鸣越的女儿,翊王妃……霍丰元不知沉思什么。 “对了将军,还有一事……” 朱副将上前凑到霍丰元耳边,低语几句后,便见霍丰元脸色逐渐凝重。 “这丫头,年纪轻轻,竟然掀出那么多风浪!” 朱副将听了也道,“楚姑娘一介女子,能搅乱玄沧,助六皇子避开玄帝耳目逃出来,可见是有些本事!” 朝颜在玄沧做的事,都是司空宴告诉朱副将的,不过司空宴没有提栖梧山发生的事。 “将军,您真的要将大小姐许配给六皇子?” 朱副将忽地又说,“末将看大小姐对六皇子似乎无意!” 提到女儿,霍丰元的脸色柔和下来。 “思思娘亲死的早,没人替她料理终身大事,我这个当爹的不替她早做打算,将来若是战死,这孩子便无依无靠了。” 霍丰元叹了口气,接着说,“六皇子品性好,是个不错的夫婿,将来他会好好待思思。” “可六皇子如今……”朱副将一脸担忧。 霍丰元明白他的意思,六皇子不复当年,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在朝中更是没有根基。 但…… 有他的支持,加上六皇子的才略,定然能和那人争一争。 ………… “小姐,奴婢看霍将军好像对咱们有敌意,咱们住这安全吗?” 屋里! 澜音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药兜,凤凝轻燕则一人铺床,一人整理行李。 朝颜靠在窗边,瞧着院子外面说话的霍丰元和林副将,隔的远,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霍丰元是个光明磊落的武将,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放心住!” 朝颜说完,外面的霍丰元忽地扭头过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碰撞,霍丰元好像瞪了她一眼,便走了。 朱副将也朝院中瞧了下,看了几眼倚靠在窗边的朝颜,才迈步离开。 “也是!咱们是跟着六皇子来的,霍将军真动什么心思,也不好和六皇子交待。” 澜音起身,拿了瓶药给朝颜,“小姐,您该吃药了!” 朝颜上次在栖梧山受了内伤,这些日子,澜音一直给她调治内伤。 朝颜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又喝了口水,将药瓶递给澜音。 澜音接过药,面露犹豫。 朝颜瞧了她一眼,“怎么了?” 澜音纠结了下,还是忍不住说,“小姐,奴婢看六皇子对您的情意似乎没变,您对六皇子……” 此话一出,凤凝轻燕都瞧了过来。 彼时,走到门口的萧怀珏也倏地顿住,呼吸不自觉屏住。 澜音问出了萧怀珏的心里话,他一直想知道,朝颜对他是何心意。 朝颜抬眸,看着左边敞开的窗户,那扇窗户正好挡住萧怀珏的身影。 萧怀珏进院时,朝颜就瞧见了,知道他就站在门口。 她轻声道,“他曾是故友,以前是,现在……也是!” 萧怀珏脊背僵了僵,那一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纵使知道她对自己无意,可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不免失落难受。 到底没有进去,他默默转身离开。 “六皇子?”瞥见门外离开的萧怀珏,凤凝讶异。 轻燕澜音走到门口一看,果然瞧见走出院的萧怀珏,那背影莫名凄凉。 朝颜安静的坐在那里,清风吹起鬓角的发丝。 看着消失在院子口的身影,她血眸中一片漠色。 她有意断他念想,就不知他能不能放下。 傍晚! 霍丰元设了个简单的接风宴招待朝颜余又白。 席间霍丰元频频和余又白说话,打听余又白的身份,都被余又白含糊过去。 萧怀珏从坐下就没动筷,一直喝酒,看上去闷闷不乐。 而纪冬儿有意无意的盯着朝颜,心事重重,也没怎么动筷。 唯有霍思思和朝颜吃的认真安静,甚至两人夹到同一盘菜时,还互相谦让,但没说一句话。 霍丰元注意到女儿和朝颜的相处,格外的和谐,若有所思的放下酒杯。 “六皇子,明日末将让朱副将护送您回去,以后思思就交给您了,您二人的婚事不着急办,它日六皇子……” 想到余又白朝颜这些外人在场,后面的话霍丰元没说。 便是他不说,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余又白虽半路和萧怀珏结识,但南虞的情况他一清二楚,知道萧怀珏即将做什么。 霍丰元说完,萧怀珏下意识的看了眼朝颜,只见她安静的吃着饭,对霍丰元提及的婚事,没有半点反应。 萧怀珏苦笑,闷头灌了杯酒,而霍思思低着头,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这个婚事,不论是萧怀珏还是霍思思,都不情愿,是霍丰元强硬将二人绑在一起。 萧怀珏不娶霍思思,霍丰元就不出兵助他夺权! 萧怀珏别无选择,他太需要兵马。 一顿饭吃的众人心思各异! 朝颜率先离席后,纪冬儿就跟了出来。 “楚姐姐!” 见纪冬儿小跑过来,澜音嫌弃的说,“纪姑娘,我家小姐可没什么妹妹,别乱喊!” 纪冬儿一听,顿时恼火,当她愿意喊? 纪冬儿忍着怒气,柔柔的看着朝颜,“楚姐……姑娘,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第156章 不曾喜欢过 边关的月很亮,但夜十分寒凉,给朝颜身上又添了几分凉意。 她淡淡的开口,“纪姑娘的话,我没兴趣听!” 不管纪冬儿是何反应,朝颜头也不回的没入夜色中。 纪冬儿气的指甲掐进手心里,冲着朝颜喊,“萧大哥和霍思思有了婚约,你就没意见?” 朝颜能有什么意见?萧怀珏娶谁都和她没关系。 她脚步未停,纪冬儿气的跺脚,“枉萧大哥那么喜欢你,你竟如此薄情!” 该死,姓楚的为什么无动于衷,她应该和霍思思掐起来才是,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反应都无所谓的样子? 纪冬儿太希望朝颜和霍思思斗起来,最好斗的你死我活,这样萧怀珏就是她的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不论霍思思还是朝颜,都浑然不在意,让她想挑拨离间都没机会。 纪冬儿恼怒的转身,突然撞了个人,两道惊叫刺破夜色,跌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瞪着对方。 “你走路不长眼啊?撞疼我了!”纪冬儿揉着疼痛额头,恼怒的瞪玉竹。 玉竹脑袋都是晕沉沉的,听纪冬儿一张口就骂自己,也来了气! “分明是你撞的我,你走路才不长眼,你眼睛都长屁股上了,大晚上的瞎晃悠什么!” “你……” 一个婢子也敢骂她? 纪冬儿羞怒,骂回几句,两人就那么坐在地上,指着对方骂。 书尘从两人身边走过去,面无表情。 晚宴,他没去,玉竹记挂着公主,也没陪朝颜去。 寻思着晚宴应当结束了,玉竹想去找萧怀珏说君若卿的事,倒霉地和纪冬儿撞上。 夜色渐深! 朝颜关门准备熄灯歇息时,浓郁的酒气随着夜风扑面而来,一双手按住门框两边,阻止她关门。 “初棠……” 萧怀珏站在门口,醉意的眸子看着朝颜,身后是一片墨色。 夜风吹的屋里烛火晃动! 澜音抱着被子坐到屏风下面,默默用被子捂住脑袋,只露出一双眼和口鼻,很是识趣的不偷听小姐和六皇子说话。 朝颜不喜萧怀珏身上的酒气,熏人的紧。 想拉上门,却被他死死按着。 她微恼,语气便冷了几分,“萧怀珏,你发什么酒疯?放开!” 萧怀珏按着不动,眼中时而清明,时而醉意朦胧,唯有眼中她的样子不变。 “我是疯了!” 他道,“初棠,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就动心了,那时我想,若能娶到你,什么权利富贵,都可以舍弃。 可我没想到,你早就和萧怀渊相识,还为了他,与满朝文武为敌,被萧怀渊利用,替他除去一切障碍,助他夺储。” 萧怀珏提及的这些往事,朝颜听着只觉讽刺,血色的眸底怒意横生,便是指尖都在门框上抓出一道抓痕。 “不要跟我提那个畜牲!”她冷声道。 萧怀珏看着她如霜的脸色,“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但我更恨自己! 如果,当初我没有放手,将你留在身边,哪怕招你厌恶,也与萧怀渊争一争,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那样,初棠就不会被萧怀渊陷害成武林公敌,望月宫不会覆灭,他也不会去玄沧为质。 他为了她,放弃一切,可萧怀渊负了她。 “初棠……” 萧怀珏垂下手,眼中的醉意消散,只有一片清明。 “我和霍姑娘的婚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六皇子多虑了,我什么也没想!” 朝颜打断他,“我的态度,六皇子应该很清楚。 我,并不喜欢你。 以前,不曾喜欢过! 现在,也一样!” 萧怀珏心口骤疼,深呼吸一口气,掩饰着自己的失落,“我知道!” “初棠,我会等你,等你喜欢我的那一天! 我和霍姑娘虽有婚约,但我二人都无意彼此,我和霍姑娘说好了,待我将来夺下帝位,婚约作罢,我们各寻所欢!” 萧怀珏过来,就是想和朝颜解释这事,哪怕知道朝颜不会在意,他也想说清楚。 朝颜脸色不大好,清冷的容颜上笼罩着一片阴影。 萧怀珏道了句‘你早些歇息’,便没入夜色中离开。 彼时,斜对面的窗户从里头打开,霍思思站在窗前,瞧了眼离开的萧怀珏,目光又落在朝颜那屋。 只能瞧见灯火亮着,看不到朝颜。 霍思思叹了口气,爹爹乱点鸳鸯,难为的不是她一个人…… ………… 翌日天亮! 朱副将就已经备好马车等候在府外,霍思思含泪拜别父亲,随着众人离开。 朝颜上车时,霍将军叫住她,“楚丫头!” 除了澜音玉竹几个人,旁边也没别人,霍将军便没顾忌,直接道: “思思和六皇子已经有婚约,望你遵守本分,勿起不该有的心思!” 六皇子有婚约了?玉竹满脸惊色,现在才知道此事,心下焦急自家公主怎么办! “霍将军这话,该去同六皇子说。”朝颜只回了这么一句,转身上车。 随后澜音几人也上了马车,凤凝赶车缓缓驶去,后面的书尘,余又白主仆骑马跟着。 霍思思和纪冬儿则坐在前面的马车里,萧怀珏,司空宴和朱副将骑马走在前头。 霍丰元站在原地,脸色沉沉。 他不瞎,看得出来萧怀珏喜欢朝颜,有意提醒朝颜离萧怀珏远些,别坏了自家宝贝女儿的姻缘。 谁料朝颜态度冷漠,心思难测,急死老父亲! ………… 后面的路,走的不顺利,接连两月都遇到暗杀。 好在朱副将带了兵马护送,众人倒也相安无事。 就是纪冬儿,时不时的作妖,搞小把戏。 不是陷害朝颜对她不利,就是明里暗里的说霍思思见不得她留在萧怀珏身边,要赶她走,每日去萧怀珏面前刷存在感,博同情。 霍思思能忍,朝颜却不是个能忍的性子。 这日,众人在河边休整时,朝颜命澜音把纪冬儿毒哑了。 纪冬儿哭着跑去找萧怀珏做主,呜哇的比划着怒指朝颜将她毒哑的事。 萧怀珏很烦,可纪冬儿对他有救命之恩,只能忍着去找朝颜要解药。 “朝颜,纪姑娘于我有恩,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次?” 朝颜坐在树下,轻燕拿着一片芭蕉叶给她扇风,澜音擦着从山中采摘的野果子,凤凝拿出点心,玉竹泡着茶。 四人有条不紊的伺候着朝颜,这一幕,看的纪冬儿嫉妒不已。 朝颜漠然的扫了眼纪冬儿,吐出两个字,“不能!” 第157章 再见蝶衣 看朝颜态度狠绝,纪冬儿急了。 她拽紧萧怀珏的袖子,嘴里呜啊着什么,眼泪簌簌而落,极度的委屈可怜。 萧怀珏眼底掠过一抹不耐之色,抽回袖子。 “朝颜,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给纪姑娘解了毒,我便请她离开,以后不会再有人烦你!” 萧大哥要赶她走,那怎么行?纪冬儿倏地跪下,拉着萧怀珏的衣袍,“唔唔……” 纪冬儿呜咽着,满面泪痕。 朝颜漠然的瞧着,看懂了纪冬儿的意思,是求萧怀珏别赶她走! “你赶不赶她走,是你的事。倘若她再生事,我会杀了她!” 朝颜语气森森,接触到她的血眸,纪冬儿颤了颤,呜咽声更大了。 萧怀珏眉头一皱,忍着厌烦说,“纪姑娘,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放心,我会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到了下个城池,请纪姑娘离开!” “唔唔……” 不要,我不走,萧大哥,你别赶我走! 纪冬儿拼命的摇头,嘴里不断呜咽着。 朝颜眸色沉了沉,“吵!澜音,扔走!” “是,小姐!”澜音立马起身,撸起袖子走向纪冬儿。 纪冬儿连忙躲到萧怀珏身后,萧怀珏看朝颜不会拿出解药,只能先将纪冬儿拉走。 “跑的挺快!”澜音哼了哼。 远处坐在马车外边的霍思思瞧了朝颜一会,目光又看向萧怀珏和纪冬儿。 这时,朱副将拿着水囊走过来,板着一张脸道,“六皇子和大小姐有婚约在身,还当着大小姐的面,维护别的女子,岂有此理!末将去找他,替大小姐讨要个说法!” “朱叔叔!”霍思思连忙叫住朱副将,“别去。您知道的,都是爹爹自作主张,硬将我和六皇子绑在一起,我并不喜欢他。” 说着,霍思思看向那边和纪冬儿说着什么的萧怀珏喃喃道:“六皇子想要喜欢谁,都是六皇子的事,我不在意!” 朱副将眉心拧了起来,而后叹了口气,“将军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纪冬儿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伤色。 她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是霍丰元当爹又当娘的带大她,她一直生活在边关。 边关条件疾苦,又随时有外敌入侵的危险,所以霍丰元一直想给女儿寻觅良婿,带女儿离开边关。 只是多年来,未曾找到合适的人选。 而萧怀珏的出现,正好解决了霍丰元的担忧顾虑。 他愿意助萧怀珏夺权,只求事成之后,萧怀珏能给女儿一个安稳的未来。 ………… “楚姑娘,再走两日就到皇城,届时不知楚姑娘有何打算?” 余又白走到朝颜这边,手中握着扇子,端着一副温和的模样。 裴晔抱着剑站在他后头! 朝颜喝着玉竹泡的茶,没应他,倒是轻燕说,“余公子,你该不会还要再跟着小姐混吃混喝吧?” 余又白嘴角抽了抽,“轻燕姑娘,我给了钱的……” 轻燕白了他一眼,似乎说‘是吗?’ 余又白跟了朝颜一路,眼看快到南虞皇城,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没拿到,不免着急。 家中给他定了亲事,他得尽快回去解决! 余又白正想着这事,朝颜忽地说,“余公子,我这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跟着也无用。” 余又白心下诧异,她知道他要什么? “楚姑娘,我……” 说着立时顿住,余又白温润的神色间掠过一抹历色。 便是澜音凤凝轻燕都站了起来,各个一脸冷肃。 玉竹一看几人的反应,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她默默靠近朝颜,虽然刺杀的事这一路经历不少,可还是怕的。 就在此时,远处的朱副将一声历喝,“保护六皇子和大小姐!” 顷刻,铿锵的刀剑声响起,只见数十黑衣人从林中窜出,杀进士兵中。 还有一部分人冲着朝颜所在的地方杀来,澜音凤凝轻燕旋即杀出去。 就是裴晔,以及和马儿待在远处的书尘都动手了,而余又白立在朝颜前边未动。 他回头瞧了眼,见朝颜还有心思喝茶,不由失笑。 进南虞皇城这一路,他们遇到的刺杀无数。 余又白就没见朝颜紧张过,始终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来的不是杀手,而是几个小毛贼。 朝颜指腹擦着杯子,目光落在厮杀的人群中。 以那狗东西的性子,临近皇城,应该会全力一击,不让萧怀珏进城! 朝颜扫视着四周,坚信刺客不止这些人。 忽地,一阵唰唰声从林中传来,杀气强烈。 “楚姑娘,小心!” 数枚暗器以迅雷之势从林中射来,余又白反应很快,及时出手打落几枚暗器。 然,他的手臂还是被一枚暗器擦伤。 “啊!!!” 朝颜一把将玉竹拉开,那暗器堪堪擦着玉竹面颊过去,吓的她脸色发白。 瞥见落在地上蝴蝶形暗器,朝颜眸光骤冷,猛地抬头看去,见数名黑衣刺客持剑飞奔而来。 彼时,旁边的余又白身形一晃,已经迎上去杀敌。 四周处处是杀机,和刀剑相击的声音。 朝颜立在树下,望着从林中飞来的黑衣女子。 女子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眸,便是看不见模样,朝颜也认出了她是谁。 对于身边的几个丫头,朝颜太熟悉不过。 “你就是楚朝颜?” 这声音与正常声音不一样,朝颜听出来了,女子没有开口说话,用的是腹语。 女子打量着朝颜,见朝颜不说话,眼中历色浮起,几枚暗器落在手中,扬手就要打出去。 突然,幽冷的话音传来,“蝶衣!” 听到这两个字,蝶衣整个人僵住,瞪圆了瞳孔,发出一声腹语,“你……” 这女人怎会知道她是谁? 忽然,蝶衣发现朝颜有些熟悉,那女人的眼睛,气质和小姐太像了。 这么一想,蝶衣眼前仿佛有一道影子和朝颜重叠在一起。 她惊恐的后退几步,握着暗器的手在颤抖。 不,不可能是小姐,小姐已经死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蝶衣,朝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萧怀渊身边待久了,连小姐都认不出来了?嗯?蝶……衣……” 第158章 不如信条狗 蝶衣心神大震,目光看过去时,朝颜身影消失不见。 眨眼间,那身青衣血眸的少女逼至眼前,只是一个眼神,便令蝶衣惊慌失措。 情急之下,蝶衣口中发出呜呜几声。 朝颜不知她舌头被割,也不想听她说什么,手掌落在她胸口上。 “砰——” 蝶衣被打飞出去,砸在地上吐了口血,脸上的面巾掉落,露出一张枯黄没有光泽的脸,看上去像个苍老的妇人。 她这副样子,倒是让朝颜略微意外! 不过想想,萧怀渊那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可能善待帮过他的蝶衣。 蝶衣抬头,仰望着面前青衣冷肃的女子,腹语问,“你……真的是小姐?” 朝颜冷睨着她,“不认识我,莫非,澜音、凤凝、轻燕,你也不认识了?” 朝颜侧开,蝶衣霎时瞧见远处和刺客厮杀的澜音三人,一脸震惊。 “呃呃……” 蝶衣张合着嘴,情绪瞬间变的激动,朝颜这才注意到,她没有舌头。 蝶衣痛哭流涕,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还会再见到小姐,澜音,凤凝和轻燕。 她以为,她们都死了! 是她害死的! “小姐……对不起,奴婢……” 蝶衣含泪看着朝颜,伤心懊悔的神色不似作假。 朝颜内心没有半点波澜,甚至浑身杀意凛然。 就在她要一掌拍在蝶衣天灵盖上时,蝶衣倏地打出一枚暗器。 “咻!!!” 趁朝颜躲开的间隙,蝶衣立马飞身逃离,朝颜紧随着去追。 “小姐——” 澜音瞧见朝颜追着蝶衣而去,大喊了声,轻燕凤凝也都瞧见了,只是三人没认出黑衣人是蝶衣,想去追小姐,却被刺客拦住。 朝颜独自追着刺客而去,萧怀珏担心她的安危,想要跟上去时,袖子被人抓住。 “唔唔……” 萧大哥,别丢下我。 纪冬儿楚楚可怜的紧拉着萧怀珏不放,萧怀珏恼了。 “放开!” 眼看朝颜没入林中不见,萧怀珏十分着急。 “唔唔……” 萧大哥! 纪冬儿流着泪,就是不放手。 她若放手自己就会有危险,再者她不想让萧大哥去救楚朝颜。 楚朝颜能死在那刺客手中就好了! 纪冬儿心中恶毒的想着,面上却柔弱可怜,萧怀珏想要推开她时,一个刺客从纪冬儿后面杀过来。 他脸色陡然一沉,只能拉着纪冬儿避开。 紧接着,四周围上来一批刺客,就算他想去找朝颜,此时也无法脱身。 这边,朱副将带着几个兵将霍思思护在马车前,霍思思见惯了杀戮,倒是不惊慌害怕,只是脸色有些不好。 瞧见被刺客包围的萧怀珏和纪冬儿,霍思思催促朱副将,“朱叔叔,您快去帮六皇子,不用管我!” 朱副将皱眉,“大小姐,将军交待过,一定不能让你出事!” 所以,他顾不上六皇子。 霍思思急道,“朱叔叔,刺客的目标是六皇子,您不用担心我,六皇子要真出什么事,爹爹也不会好过,快去!” 霍思思心里清楚,自父亲答应助六皇子夺位开始,父亲就被皇城那位盯上了。 现在,父亲和六皇子同一阵营,六皇子若死了,父亲的下场也会如此。 “好,末将听大小姐的!”朱副将不再犹豫,喝令士兵,“保护好大小姐!” “是!!!” 朱副将顷刻杀去萧怀珏那边,彼时,数名刺客围到霍思思这里。 不过一会的功夫,保护霍思思的士兵全都被杀。 看着逼近自己的刺客,霍思思攥紧了十指,紧咬着唇,强忍着心中的慌乱,一步步后退。 直到撞上马车,退无可退,霍思思闭上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几道闷哼声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便见一道欣长的身影立在前边。 “霍姑娘,跟紧我!” 司空宴握着剑,冷利的目光扫视着杀上来的刺客,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然,没等到霍思思的回应,他眉头一皱,扭头过去,便见霍思思在出神。 “霍姑娘?” 司空宴喊了声,霍思思回过神来,接触到他的目光,略显局促。 “多……” 谢字未出,瞥见刺客举剑砍向司空宴的后背,霍思思急的大喊,“小心!” ………… 朝颜追着蝶衣进了山林中,两人的速度都很快,从树木间一闪而逝。 但蝶衣被朝颜所伤,没逃多久,速度就慢了下来,被追上来的朝颜一掌打落坠地。 “噗!!!” 从半空中坠落在地蝶衣,大吐一口鲜血。 朝颜落在她面前,薄凉的看着狼狈的蝶衣。 “小姐,能不能放奴婢走?奴婢答应您,只要杀了萧怀渊,奴婢就到您面前自刎谢罪!” 蝶衣伸手抓着朝颜的衣角,用腹语祈求道:“小姐,相信奴婢好不好?奴婢知道错了,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信错了萧怀渊。 如今,他宠信奴婢,只有奴婢才能接近他,杀了他……” 蝶衣忍着伤,着急忙慌的求情。 朝颜讽刺,“宠信你?呵!你说他宠信你,又为何这副模样?” 蝶衣僵住,有苦难言。 朝颜又道,“信你和萧怀渊,不如信条狗!蝶衣,当初,我就是太信任你,才被你骗去堕魂渊,被各大门派围杀!” 那时,若非蝶衣用暗器偷袭朝颜,导致朝颜重伤,她也不会死在那些人手中。 “小姐,奴婢以性命起誓,绝不再骗您!” 蝶衣深深的看着小姐,虽然不知小姐为何是这副样貌,但她知道,死去的小姐是真的回来了。 蝶衣的话,朝颜是半句不信! 无论如何,她也要杀了蝶衣! 尚未动手,蝶衣突然打出几枚暗器,不过暗器不是打向朝颜,而是四周。 刹那间,草木中射出无数暗器,宛如一阵夺命‘雨’。 “咻咻咻!!!” 眼看满天暗器射来,朝颜目光徒然变冷,这才明白蝶衣早就在此处设了暗器陷阱! 原本这陷阱是蝶衣用来对付萧怀珏的,没想到会用在朝颜身上。 知道小姐能躲开暗器阵,蝶衣便义无反顾的逃走。 朝颜顾不上蝶衣,出手应对那些暗器。 突然,一道绛紫色的身影从林中掠来。 朝颜尚未看清是谁,倏地被那人揽进怀里! 第159章 楚妹妹,江湖险恶 那人挥袖间,打开一条路,将她带出去,身后的暗器叮铃的落下,没一会趋于平静。 朝颜瞥了眼狼藉的现场,目光落回面前的男人身上。 他长相中规中矩,身量欣长,一身绛紫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不仅不丑,反倒衬的他华贵非凡,无形中有种强大的气场。 那双黑深的眼眸里,看着她时好像藏着柔和的笑意,可再细看时,又平静幽深。 或许,她看错了! “多谢公子搭救!” 纵使她不需要,人家救了自己是事实,理应谢。 “姑娘不必客气,我正巧路过!”男人笑道。 朝颜怪异,林中并无路,能正巧路过此处的,除非是打猎之人,而这人衣着打扮不像猎户,身上更没有工具。 朝颜疑心,却也没多想,瞥见他手臂上的血痕,不由说,“你受伤了……” 男人瞧了眼被暗器所伤的手臂,浑然不在意。 “一点小伤,不碍事!对了,那些暗器是怎么回事?姑娘怎会一个人在此?”男子问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朝颜,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 朝颜诡异的从他的话语里听出关心的成分,随后暗自摇头,她是魔怔了,竟觉着一个陌生人会关心自己! 没有回应他的问题,朝颜掏出带在身上的绣帕递给他。 “先包扎着伤口,出了山,公子再去找郎中瞧瞧!” 男人笑了笑,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眸盯着她,“可否请姑娘帮忙,我这……” 他抬起受伤的手臂,又晃了晃另一只手,表示自己一只手处理不来。 朝颜抿了抿唇,只得上前亲自给他包扎。 这人救了她,于情于理,她也不能袖手旁观,不过包扎下伤口而已,无伤大雅。 然,她没瞧见的是,自己认真给男人包扎伤口时,男人垂眸看着她,眼底是浓浓的柔情。 “伤口不深,公子出了山林,往东走十里路,有个镇子!”朝颜说着打上结,退开几步。 彼时,男人眼中的柔情散去,对上她瞧过来的目光。 “可去那里瞧伤!”她补充道,望着他的血眸冷遂无波。 男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多谢姑娘……在下年钊琰,不知姑娘芳名?” 听到他的名字,朝颜表情僵了一瞬,这个男人处处透着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楚朝颜!”她道。 年钊琰微微点头,呢喃了声她的名字,笑着说,“楚妹妹要去哪?不如我们一道走?说不定顺路呢!” 朝颜,“……” 楚妹妹什么的,听的她别扭,偏生某人似乎不觉有何不妥,笑眯眯的很欠扁。 清风拂过! 吹起两人衣摆! 年钊琰深深的望着眼前清冷的少女,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只是那笑,再听到传来的声音时,瞬间散去。 “朝颜……” 年钊琰偏头看去,见萧怀珏焦急的奔来,眼神微凝,有几分危险之色。 萧怀珏心系朝颜,压根没注意到年钊琰的存在。 片刻,飞奔到朝颜面前,一把就将朝颜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朝颜都没反应过来,便听他颤声道: “朝颜,对不起,我来晚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来的路上,他便想,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恨死自己没护好她。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那样的事发生。 朝颜眸光沉了沉,想要推开萧怀珏时,突然,一只大掌揪着萧怀珏的衣领,把人丢开! 随之,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 “男女授受不亲,滚!” 突然被人提着衣领丢开,萧怀珏始料未及,踉跄了几下,才堪堪稳住脚步没有摔倒出丑。 但,紧接着听到那话,他脸色顿时拉下,这才瞧见年钊琰。 “你是何人?” 萧怀珏警惕的打量着年钊琰,年钊琰却傲娇的哼了声,没理他。 转而走近朝颜,苦口婆心的说: “楚妹妹,江湖险恶,你只身在外,可要小心那些接近你的男人,男人都不是好……呃…… 当然我除外! 总之,要小心那些长的好看,又爱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他们惯会哄骗女子,楚妹妹要当心!” 萧怀珏,“……” 无缘无故被人暗戳戳的骂了一顿,萧怀珏脸色黑的难看。 还有,谁是他的楚妹妹? 臭不要脸! 萧怀珏冷着脸,“这位公子言之有理,巧了,我看公子长的就不像正人君子,所以……朝颜,咱们离他远些!” 年钊琰,“……” 眼看萧怀珏走过去要拉走朝颜,年钊琰眼底寒芒一闪,倏地一掌劈过去。 萧怀珏哪料到他会突然动手,急急避开,但袖子还是被年钊琰的掌风劈断一截。 “你……找死!” 萧怀珏大怒,抬掌打上去。 年钊琰哼了哼,立马出手应对,两人瞬间打了起来。 朝颜懒得理他们,年钊琰出现的诡异,正好让萧怀珏试探下他的身手。 朝颜走了,后边的两个男人打的激烈,仿佛遇上了对手,两人眼中都是强烈的战意。 “小姐!” 朝颜没有多远,澜音凤凝轻燕就找来了,眼看小姐完好无损,三人都松了口气。 “小姐,您刚才追的黑衣人呢?” 澜音问着,瞥见后边不远处的萧怀珏,又奇怪的问,“和六皇子交手的那人是谁?” 朝颜回头瞧了眼,萧怀珏和年钊琰击了一掌,强劲的气力震散出去,四周草木皆毁! 她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管,前面如何了?” 凤凝答道,“朱副将的兵折了不少,其他人都无大碍!” 朝颜嗯了声,轻燕便说,“小姐,马上到皇城了,接下来的两日,想必会更凶险!萧怀渊定然不会让六皇子进城,咱们还要同他一起走吗?” 话落,澜音凤凝都看向小姐,等小姐做决定。 朝颜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萧怀渊的主要目标是萧怀珏,她是其次! 和萧怀珏一路,迟迟入不了城,无法同那人及锦霜汇合,后面的事情就做不了。 “先过去再说!”朝颜迈步走去,三个丫头急忙跟上。 彼时,砰的一声巨响! 林中草木唰唰作响,漫天绿叶在两个男人之间飘飘浮浮,无形中杀气弥漫! 第160章 对男人没兴趣 “我不管你是谁,若敢打朝颜主意,我饶不了你!”萧怀珏冷道,目光穿透半空中的绿叶,剜视着年钊琰。 年钊琰散漫的神态间暗含厉色,“这话还给萧质子,有未婚妻的人,就不要缠着别的姑娘,老不正经!” 萧怀珏,“……” 最后一句听的萧怀珏青筋暴跳,差点就动手,忽地想到什么,目光陡然一变。 “你知道我是谁?” 他没表明过身份,初棠更不可能把他们的来历告诉一个陌生人,此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们有何企图?”萧怀珏杀意凛然。 年钊琰却十分散漫,“说错了!” “???” “我对男人没兴趣!” “……” 所以,他接近的不是他们,而是朝颜一个人。 萧怀珏听出了年钊琰的意思,比起打他主意,年钊琰刻意接近朝颜的不轨意图更让他恼怒。 于是,两人再度打了起来。 萧怀珏满身杀气,招式都是杀招,想宰了年钊琰。 年钊琰应对的漫不经心,出手却狠辣果决! ………… 朝颜回到河边,众人都在处理伤势。 还有的士兵在挖坑,将死了的同伴就地掩埋! 霍思思瞧见朝颜,便走了过去,“楚姑娘,你没事吧?” 朝颜独自追着刺客进入林中,霍思思也是瞧见了的,和朝颜接触不多,但霍思思对朝颜有好感,此时对朝颜的关心是真的。 “谢霍姑娘关心,我无碍!” 朝颜瞧见不远处的朱副将和司空宴,又道:“朱副将和司空宴伤势如何?” “司空公子手臂伤了一剑,好在伤口不深,就是朱叔叔胸膛挨的剑伤较深,幸得澜音姑娘及时给朱叔叔处理伤口,现无大碍!” 霍思思说着再次向澜音道谢! 都是年纪相仿的姑娘,很是聊的到一块,两人你言我语说道了几句,霍思思便施礼离开,去看朱副将和司空宴了。 澜音瞧着那道窈窕倩影,不由说,“霍姑娘为人和善,是个好相处的,比那满肚子坏水的纪冬儿好多了!不对,纪冬儿岂能和霍姑娘比……”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根本没法比。 好巧不巧的,这话被后边走来的纪冬儿听到。 纪冬儿脸色唰的变了,心头的怒火噌噌的冒。 要不是自己柔弱,打不过那几个野蛮女,她一定撕烂那死丫头的嘴。 朝颜和三个侍女都注意到了纪冬儿! 背后说人不是,被正主听到,澜音也不怕,甚至挑衅的瞧着纪冬儿。 纪冬儿差点气出一口老血,死死掐着指尖,一瘸一拐的从几人面前过去。 朝颜没在意纪冬儿,此时玉竹跑了过来,喘着气说: “楚小姐,书尘腰腹流了好多血,想必受伤不轻,能不能让澜音姐姐去瞧瞧?” 玉竹面露急色,书尘是为了护她才受伤,小丫头心里过意不去,急的不行。 这会,书尘正靠在树下,身边插着一柄剑,按在腰腹上的手全是血。 失血过多,他脸色发白,脑袋有些晕沉沉的。 就在他快支撑不住倒下去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道青影。 “澜音!” 朝颜站在书尘前面,只喊了一声,澜音便心领神会,立马拿出药兜给书尘处理伤口。 玉竹焦急的蹲在旁边帮澜音打下手。 书尘迷迷糊糊的睁了几次眼,都瞧见那身青衣如墨的女子。 不知为何,有她在,他竟莫名安心,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意识便陷入黑暗中。 “澜音姐姐,书尘……” 见书尘昏迷过去,玉竹急了。 “没事,他失血过多,累了,睡会就好!”澜音淡定的用纱布缠着书尘腰腹上的剑伤。 玉竹哦了声,这才放心! “楚姑娘!”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朝颜转身,瞧着余又白。 只见他手臂上缠着纱布,后面跟着的裴晔身上也挂了彩。 “楚姑娘,后面的路,我就不和你同行了,家中有事,我得走了!” “好!” 朝颜回答的干脆,余又白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好歹并肩作战了一路,这丫头还是没把他当朋友,也不关心几句,祝他一路顺风什么的! 余又白失笑,摇了摇头,知道朝颜就是这么个冷淡的性子,也不指望朝颜多说一个字。 “那余某在此祝你和萧公子此行顺利,得偿所愿!” “嗯!”朝颜点头。 余又白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不多说一个字。 他又走到轻燕跟前,认真的询问,“轻燕姑娘,走前余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可否移步说话?” 轻燕看了眼小姐,见小姐没有阻拦的意思,便点了点头,跟着余又白去一边说话。 ………… 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没散去,地上的鲜血也还没干。 朝颜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凤凝递过来一个水囊,“小姐,六皇子还没来,可要奴婢去看看?” 朝颜接过水囊喝了口水润嗓子,才道,“无妨,他不会出事!” 年钊琰来路不明,但朝颜直觉,他不会杀害萧怀珏。 何况,萧怀珏身手不差,年钊琰就是动什么心思,也未必杀得了他。 “小姐……”凤凝蹲下,看着朝颜犹豫了下,问道,“您刚才去追刺客,那刺客是不是……” 朝颜明白凤凝的意思,也不瞒着,如实说,“是蝶衣!” “真的是她?” 凤凝脸色微变,垂眸看着手中的蝴蝶形暗器,她捡到这枚暗器的时候,就猜测是蝶衣,不然小姐不会去追。 朝颜瞧见了凤凝手中的暗器,面色仍旧清冷。 凤凝,“那她……” “跑了!”朝颜漠然道。 凤凝握紧暗器,面色复杂,“想不到,她还敢来杀小姐,这丫头,当真是蠢,如今还由萧怀渊骗着,替他做事!” 朝颜听了,内心五味陈杂! 她又何尝不蠢?蝶衣不过是第二个她! 自己的丫头,步了自己的后尘! 说恨吧,她又有何资格去恨蝶衣? 她当年还不是被萧怀渊骗的凄惨? 朝颜怔怔的看着远处,思绪有些飘远。 忽而,一声‘六皇子’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眸,看向声源处,还没瞧见什么,视线倏地被一道欣长的身影挡住。 那人灼灼的目光瞧着她,喊道:“楚妹妹!” 第161章 余又白掳走轻燕 凤凝差点被口水呛到,猛地抬头看了眼陌生的年钊琰,认出他是在林中和萧怀珏大打出手的男人。 见小姐脸色不好,她也不敢说什么,默默起身退到一边去。 年钊琰好似没瞧出朝颜不悦的脸色,径直走到她旁边,正欲坐下,一道青色的衣摆挥来。 凶猛的劲风掀起一片尘土! 众人听到动静都瞧了过来,萧怀珏一看年钊琰竟然找来了,脸色沉沉。 顾不得让霍思思帮忙处理肩上的伤,就要去朝颜那边,突然被冲过来的纪冬儿挡住。 而年钊琰此时立在不远处,垂眸瞧着断了一截的衣角,太阳穴突突的跳。 若非他闪的快,断的就不是衣角,而是腿! “再喊楚妹妹,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朝颜本就清冷的容颜,此时宛若覆上一层寒霜,眸中血色涌动,如冰棱刺骨。 “生气了?” 年钊琰正经下来,欲走过去,触碰到朝颜危险的目光,只好顿住脚步。 “你不喜欢,我不喊便是!” 朝颜不语,只是漠然的瞧着他,似乎他敢再走近一步,就打断他的腿。 年钊琰无奈,语气软了软,“那我喊你楚楚?颜颜?” “年公子,你救了我,我感激不尽,可并不代表你我熟悉到可以这般称呼!” 朝颜的意思很明显,请年钊琰自觉保持距离,勿做出轻浮的举动。 “明白了,楚姑娘!” 被朝颜说教了几句,年钊琰也不尴尬恼怒,温声道:“楚姑娘要去皇城,正好我也顺路,不如同行?” 朝颜眼眸微凝,“我何时同你说过,我要去皇城?” 年钊琰,“……” 正当年钊琰寻思着怎么把话圆回去时,萧怀珏疾步而来,瞧着年钊琰的目光极度危险。 “朝颜,此人居心不良,刻意接近你,定是别有所图,不要被他骗了!” 萧怀珏几步迈上前,挡在朝颜和年钊琰之间,阻隔了二人的视线。 跟来纪冬儿停在不远处,十指紧紧揪着,她怕朝颜,不敢过去。 瞧萧怀珏不顾自身伤势,那般在意维护朝颜,纪冬儿心里堵的难受。 打从救萧大哥开始,不管她如何贴心照顾,也不见萧大哥在意过她丝毫! “萧六皇子,我对楚姑娘能有何不良居心?顶多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年钊琰坦然道。 萧怀珏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人不仅脸皮厚,还无耻! 朝颜起身,走到萧怀珏身边,对于年钊琰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她喊了声澜音,正在书尘身边的澜音便快步过来,“小姐!” “给年公子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朝颜漠然道。 澜音不多问,立马从药兜里翻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年钊琰。 年钊琰没接,眼底的暗色一闪而逝,紧盯着朝颜,“楚姑娘是要赶我走?” “不,是请!” 朝颜迎视上他深邃的目光,“年公子身份可疑,我没有理由在身边放一个安全隐患!” 说的倒是直接,一瓶药就将他打发走?虽这般想,年钊琰却心情大好。 如此便说明,任何男人都轻易接近不得她,嗯,她就不会被拐跑! “我……” 年钊琰话没说出,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六皇子,楚姑娘!” 见士兵脸色严肃急切,萧怀珏问,“何事?” 士兵立马道:“轻燕姑娘被那位余公子带……不,是掳走了!” 余又白借口请教轻燕问题,趁着轻燕不注意,偷袭她,强行掳走,正好被掩埋同伴的士兵瞧见。 澜音凤凝去追人,但余又白是带着轻燕骑马走的,早已跑的不知所踪。 “这个余又白,平日看着温文尔雅,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会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若让我逮到他,一定将他大卸八块,臭男人!” 回到朝颜身边,澜音骂骂咧咧,一口一个臭男人! 将年钊琰、萧怀珏都骂了进去,两个大男人脸色变的十分古怪。 怕朝颜担心,萧怀珏安慰她,“朝颜,你别担心,余又白掳走轻燕,必是有所图,轻燕不会有危险!” 朝颜已经猜到,余又白掳走轻燕的目的,倒不担心轻燕会有危险。 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余又白不会伤害轻燕,只要在那之前,找到余又白,救出轻燕便可! 如此一来,她就必须尽快入城! “萧怀珏!” 朝颜忽地说,“我们就此一别,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 “朝颜?” 萧怀珏清楚朝颜是担心轻燕,想劝她别急,他会派人去找,朝颜却没等他说话,叫上澜音凤凝离开。 由于马车被刺客毁坏,玉竹和书尘行动不便,朝颜只能让二人先跟着萧怀珏,带着澜音凤凝骑马走了。 纪冬儿见了,心中高兴的不得,寻思着这下没人和她争萧怀珏,她一定要让萧怀珏爱上自己。 至于霍思思那个闷气筒,她压根不放在眼里,哪斗得过她。 萧怀珏正担心着朝颜,身后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回头一看,年钊琰竟然抢了匹马,疾驰而去。 “年钊琰!!!” 萧怀珏脸色铁青,当即下令,所有人准备启程! 纪冬儿欢喜的脸色瞬间僵住,如何不知萧怀珏着急赶路是要去追朝颜,心情一下子糟糕透了。 ………… 两日的时间,缩短成了一日! 朝颜主仆三人风尘仆仆,牵着马儿站在皇城外的树下! 城门口戒备森严,守卫对路人的身份来历,盘查的严格。 朝颜不确定,萧怀渊有没有下令追杀她,守卫手中有没有自己的画像,不敢冒然入城。 再者,此行匆忙,尚未伪造身份,暂且不能进城。 “小姐,要不奴婢先混进城找锦霜,再想办法接小姐入城!” 澜音方说完,朝颜身后有声音传来,“不必了,我可以带你们入城!” 年钊琰牵着马儿走来,神色因赶路而略显疲惫,可瞧着朝颜的目光十分精神。 “你是南虞人士?”朝颜问他。 年钊琰笑而不答,瞧着马从朝颜面前过去,“楚姑娘若信我,且随我来!” 朝颜定定的望着那道欣长的身影,想了想,迈步跟上。 “小姐!” 第162章 故友时九钦 澜音凤凝跟上朝颜,想问年钊琰是否可靠,话到嘴边又都没问! 小姐既然没反对,说明这个年公子还是可以信赖! 幸好朝颜没有着急进城,因着萧怀珏回来,萧怀渊布置了大量的人手严防城门口,一旦她们的身份说不清,就会被射杀在城门之下。 年钊琰手中竟然有证明朝颜身份的东西,且这人厚颜无耻的给朝颜捏造了一个年夫人的身份,澜音凤凝不用说,自然是朝颜的侍女。 平安进城后,两人牵着马并肩而行。 朝颜幽幽问,“你哪来的那些东西?” 年钊琰显然早有所备,他这一路都跟着朝颜,朝颜没见他离开过自己的视线,那这些东西…… 如此看来,他在林中救自己,就不是巧合! “我自然有我的门道!”年钊琰偏头看她,笑的柔和,“楚姑娘要去哪?我送你?” 朝颜淡淡的收回视线,“不用!” 言罢,牵着马儿率先走出去。 年钊琰笑看着她,没有追上,而是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拐过一条巷子后,朝颜主仆不见了,只剩三匹马儿原地踏着。 “这丫头……” 竟然甩开他! 年钊琰失笑摇头,将三匹被抛弃的马儿带走! 他走后,三道身影从屋顶落下。 “小姐,那年公子究竟是何人?为何帮我们?”澜音疑惑问。 确切的说,是帮小姐! 凤凝也道,“听年公子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士,他好像对小姐很特别!” 说着,和澜音齐齐看着小姐。 朝颜眸色深沉,看不出想什么,“先不管他,走!” 现下朝颜没心思去猜想年钊琰的来历,左右人也走了,就不想这些无足轻重的事,得先去烟雨楼寻个故友! 烟雨楼是此地最大的风月场所! 但这个风月并非是勾栏院那种地方,而是集琴棋书画、诗酒茶、投壶射箭等娱乐项目为一体的场所,男女皆可进去消遣,在皇城很受欢迎。 不多久,主仆三人出现在烟雨楼后门,澜音上前敲门! “咚咚!” 澜音敲了三声,门便打开了,一个清秀的小厮走出来,打量了三人几眼。 目光落回朝颜身上,小厮一眼瞧出朝颜是主子,问道:“姑娘找谁?” 朝颜扯下腰间的玉牌,澜音立马接过来递给小厮。 小厮拿着玉牌打量,便听朝颜说,“我找时九钦!” 闻声,小厮愣了愣,再次打量着眼前青衣血眸的少女,忽地响起楼主的交代,忙问:“姑娘可是姓楚?” “嗯!”朝颜点头。 小厮目光一亮,“原来是楚姑娘,楼主昨儿还嘱咐小人,说有位楚姑娘近日会来寻他,嘱咐小人守在后门,没想到楚姑娘来的如此之快。楚姑娘,快请!” 小厮双手递还玉牌,连忙将朝颜请进去。 进了烟雨楼,便嗅到阵阵花香! 满园的奇花异草,似锦如春,雕楼玉砌的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大气典雅! 澜音凤凝看花了眼,没想到这个烟雨楼的主子还挺会享受,这座宅院有山有水,有鸟语花香,仿佛一个隐于闹市的世外桃源。 “姑娘请稍等,小人去请楼主过来!”小厮将朝颜带到一处小院,便要去请时九钦。 “不必了,他在哪?我去找他!”朝颜制止了小厮,深知时九钦比驴还磨蹭的性子,没耐心等人! 小厮犹豫了下,想到楼主郑重嘱咐自己等人的事,寻思着这位楚姑娘当是对楼主很重要,便没了顾虑。 “好,姑娘请随小人走!” 朝颜让澜音凤凝留在这里,跟着小厮走了。 前院! 雅致的大楼内,余香袅袅,丝竹悦耳。 朝颜跟着小厮上了二楼,她的出现并未引人注目,进出这里的女子不少,一楼那些客人并没在意,自顾玩乐! 小厮敲响一间厢房,里头传出一声‘进’,小厮便推开门,请朝颜进去。 “楼主!” 小厮恭敬喊了声! 只见珠帘后面,一身云缎锦衣的男子面对着窗户而坐,只能瞧见挺拔的背影。 里边还传来落子的声响,小厮正想禀报朝颜来了,朝颜便抬手示意他出去。 小厮没有犹豫,立马退出去,顺带关好门。 朝颜掀起珠帘,缓步进去! 时九钦听到声响,指中夹着一颗白子,背对着道:“你这小厮,愈发胆大了,未得本楼主允可,也敢过来!” 轻淡的话音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随之啪嗒一声,他指中的白棋落在棋盘上。 接着,又摸进棋盒里,正拿起一枚棋子,一道幽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白棋凶猛,暗藏杀机,黑棋稳重,掌控全局,看来楼主对自己现下所做的事胸有成竹。” 叮咚! 时九钦手中的棋子脱落在棋盘上,发出一阵脆响。 他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的容颜,那双血眸中潋滟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楚楚?我不是在做梦吧?” 时九钦一张俊逸非凡的容颜上满是惊愕,甚至怀疑的掐了下朝颜的手臂,看看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至于为何不掐自己,当然是疼了! 朝颜,“……” “时九钦,你胆子不小!”朝颜目光微凝,冰冷的眼神吓的时九钦心神一震,噌的起身。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幻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时九钦激动之下扑上去,想和朝颜来个大大的拥抱。 哪料朝颜轻身侧开,时九钦扑了个空,幸好他及时稳住脚步,不然就在朝颜面前出糗了。 “你这丫头,多年不见,也不想念我?抱下都不行?” 时九钦气愤的瞪着朝颜,好像朝颜是个负心薄情女郎! 若是让外人瞧见,烟雨楼冷漠无情,不近女色的楼主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耍小性子,不知会惊成何种样子! 朝颜没搭理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瞧着乱了的棋盘,开口便是三件事。 “帮我查个人,另外萧怀珏已经回来,想办法让他进宫见南帝,最后我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时九钦眉梢微扬,“楚楚,两年了,咱们两年才见到面,你一开口就谈公事,我会很伤心的!” 第163章 洛家小侯爷 时九钦原本是富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在云溪镇遇到朝颜,是朝颜助他改变时家困局,两人因此成为好友。 时九钦为了感念朝颜帮了时家,两年前来到南虞皇城,开了这家烟雨楼,替朝颜在这边做事。 他嘴上说着伤心,却神采奕奕,走到朝颜面前坐下,推开棋盘,给她泡了杯茶。 将茶推到朝颜面前,他道,“你这次举家搬迁过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这个‘家’指的是锦霜等人,还有朝颜的家底! 朝颜没有正面回应,问他,“你和锦霜见过面了?” 时九钦嗯了声,“都安顿好了,放心!等她料理完事务回来,你就能见到她。” 两人各自品着茶,一时没有说话,但相处的气氛格外舒适和谐,并不觉尴尬。 良久,时九钦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说:“楚楚,帮你解决完这最后一桩事,我就要走了!” “走?”朝颜抬眸看着眼前气质华贵的男人,轻轻放下茶杯,“去哪?” 时九钦笑的神秘,转头看向窗外。 一棵高大的花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头坠落的花瓣随着风而去,不知去往何处。 就像他,亦不知她如今在何处! “找人!”他轻喃一声,眼中略显眷念之色! 朝颜一看,心中了然,这家伙是有意中人了。 她也不多问,只道,“烟雨楼不要了?” 烟雨楼是时九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历经困难才在南虞皇城立稳跟脚,弃之着实可惜。 他回过头,看着朝颜笑道,“这不是你来了……烟雨楼的情况,我同锦霜姑娘介绍过,以后由她打理,反正你当甩手掌柜习惯了,也不会亲自接管!” 这倒不假,朝颜的打算是,杀了萧怀渊之后便回栖梧山,手中那些产业,以后便全给锦霜! 时九钦闲扯了几句,才说回正事,方要问朝颜刚才说的三件事,突然砰的一声,一个人影撞破厢门,滚了进来。 紧接着,一声怒喝,“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啪的! 凶猛的鞭子落在那人身上,掀起的劲风刮到珠帘,发出阵阵叮铃声。 持鞭的中年男人压根不管自己闯进了别人的厢房,骂骂咧咧的鞭笞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年。 少年侧身弯曲着,一声不吭! 朝颜看不到他的样子,可那身形着实熟悉,她下意识的蹙眉。 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时九钦本就恼火,转而瞥见朝颜蹙眉,以为这两人惹朝颜生气了,愈发不悦。 他刚想叫人,把这两人丢出烟雨楼,一道青色的身影倏地从眼前闪过。 “叮铃……” 朝颜穿过珠帘,带起一片清脆的声响,眨眼间,立在少年前面,握住中年男人挥下的鞭子。 突然对上朝颜的血眸,中年男人愣了愣,便是少年也僵住了。 少年瞧着眼前青色的背影,那双黯淡死寂的眸光倏地亮了。 他唇角颤动,似乎想喊什么,又迟迟没喊出来。 “你这丫头竟敢拦我教训儿子,你可知我是谁?” 中年男人脸色铁青,试图抽回鞭子,却发现鞭子不动半分。 看着朝颜的目光瞬间就变了,他一个常年习武之人,力气难道还没有一个小丫头的大? 朝颜没理他,紧抓着鞭子,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刹那间,两道目光撞上! 朝颜眉头皱的更深了,而少年冰冷的眉眼间化开一抹喜色,嘴角也扬了起来。 “小姐!” 他喊的很轻,嗓音甚至微颤。 可这一句‘小姐’,包含了他无尽的想念,与久别重逢的欣喜。 朝颜什么也没说,眸光扫过少年满身伤痕,又落回他的脸上。 只见一道血痕从少年左边颧骨划到鼻翼,触目惊心。 朝颜目光陡然变冷,身上骇人的气息令中年男人心神大震。 他尚未反应过来,鞭子倏地从手中脱出。 “咻!!!” 朝颜夺过鞭子,反手就打上去。 中年男人哪料到朝颜会突然出手,躲避不及,脸上火辣的疼。 一道狭长的伤口和少年一模一样! 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小丫头,你竟敢伤我?你知不知道我是……” “我管你是谁!” 朝颜又挥鞭而上,“动我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咻!!! 这一鞭子气势更加恐怖,中年男人心惊的同时,满肚子疑惑。 她的人?自己儿子什么时候成她的人了? 中年男人疑惑着,急忙躲开,不敢掉以轻心。 啪的!鞭子打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那深坑吓的他心有余悸。 好个狠辣的丫头,那鞭子若是打在他腿上,岂不废了? 男人被朝颜追着打,竟无半点还手之力,他气急败坏的冲少年吼: “洛青寒,你又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女子?这丫头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少年站在珠帘前,满身伤痕,眉目薄凉。 “我叫霁寒,不叫洛青寒,我同谁在一起,武成侯无权过问,你早就和我断绝关系,没资格质问我!” 洛青寒?朝颜讶异,没想到霁寒是南虞大名鼎鼎武成侯的儿子。 洛家在南虞根基深厚,武成侯更是战功赫赫,祖辈世代武将,皆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满门荣耀! 时九钦靠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瞧着洛家父子。 楚楚怎会认识这小子?嗯,还替这小子出头? “砰——” 武成侯胸膛挨了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楼下。 巨大的动静惊的四周鸦雀无声,便是丝竹声都止住了。 见是武成侯,周围不少人小声议论! “听说洛家小侯爷前些日子被找回来了,但终日宿在烟雨楼,玩物丧志,想必武成侯是来拿人了!” “你们忘了,武成侯家中有一美妾?据说武成侯为了那小妾,宠妾灭妻……我要是小侯爷,也不愿待在家中。” “说来小侯爷虽出身就含金钥匙,身份尊贵,却自幼丧母,也是可怜!” “……” 洛家的事,满城皆知,谁不知道他武成侯宠妾灭妻? 武成侯听着那些自认为不实的议论,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跳,怒火中烧。 冲着楼上怒喝: “洛青寒,今日不随本侯回去,你就永远别想踏进洛家门!” 第164章 打不过又没钱,滚吧 霁寒站着不动,目光垂着,面上一半清秀,一半血红瘆人。 朝颜只瞧了眼他攥紧的双拳,便明白他心里的想法! 洛家小侯爷和武成侯之间有什么误会纠葛,朝颜管不着! 但霁寒是她的人,必须管。 她迈步出去,凭栏而立,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冷睨着底下的武成侯! “洛家不要他,我要!” 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楼内一片喧哗。 “那姑娘是什么人?竟敢和武成侯叫板?” “一个姑娘家,当众说这样的话,也不害臊。” “莫非小侯爷这几日宿在烟雨楼,就是为了她?瞧着姿色艳丽清绝,确实是个美人,难怪小侯爷舍不得回家。” 众人打量着二楼的朝颜,议论纷纷。 武成侯只觉颜面丢尽,恐怕不到明日,一条‘洛家小侯爷宿在烟雨楼,沉迷温柔乡’的炸裂消息就会满城皆知。 “好个不知羞耻的小丫头,本侯的家事,也轮得到你插手?” 武成侯的目光像一把利刃,要将朝颜剜杀似的! 朝颜神色颇冷,“一年多前,我救了个少年,他当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朝颜徐徐说着救霁寒的往事,众人都不觉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就是厢房里的时九钦都听的认真,而霁寒紧紧握着拳头,心里温暖又酸楚。 小姐性子寡淡,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而现在为了他…… 随着朝颜所说的事,众人听的心惊。 谁也想不到,洛小侯爷失踪一年多,竟然是被追杀,若非被人所救,恐怕早就死无全尸。 武成侯的脸色从震惊渐渐变得阴沉,他一直以为儿子当年是被他打了,负气离家出走,一去不回,想不到…… 武成侯沉思着是谁要杀害儿子,朝颜的语气倏地一变。 “他现在叫霁寒,不叫洛青寒,是我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的去留我说了算!” “你……” 忽地对上朝颜冰凉的眸光,武成侯眉头皱紧。 “小丫头,你是救了青寒,但说到底,还是外人。本侯才是他的老子,本侯要带他走,你没资格阻拦!” 武成侯哼了声,以为朝颜这下没话说了。 突然,楼上传来极为不屑又嚣张的话音,“武成侯想带走人,可以! 打倒我,从我手中带走霁寒,亦或拿一百万两黄金来换人!” 一百万两黄金?土匪啊,她咋不去抢? 众人哗然,以为朝颜是持着救命之恩趁机打劫武成侯。 不过,大家想着武成侯是武将,对付一个弱女子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想必会选择前者带走洛小侯爷。 然,没人知道武成侯刚才从二楼摔下来,就是朝颜所为。 朝颜说以黄金换人,并非把霁寒当成物品随意买卖,而是想让武成侯知难而退。 武成侯此时郁闷极了,后者不论,他肯定拿不出一百万两黄金,就是拿的出,也不会着这小丫头忽悠白给钱。 关键是,他一个武将,竟然打不过一个娇滴滴小丫头,传出去简直丢死人。 “看来,武成侯一没钱,二打不过我!” 朝颜忽地开口,“那么,滚吧!” 众人,“???” 武成侯,“……” 还从来没人敢叫武成侯滚过,朝颜是第一个! 那姑娘死定了!众人不禁同情的看着朝颜,仿佛看到了美人凄惨的下场。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没听到楚姑娘说的话么?还不把武成侯请出去!” 时九钦走出厢房,和朝颜并肩而立。 两人郎才女貌,时九钦又为朝颜出头,一下子让众人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就在众人猜想时九钦和朝颜的关系时,‘铮’的一声,弦断的声音从一个雅间传来。 众人看去,见雅间的竹帘上方挂着一个‘琴’字牌匾,隐约能瞧见里边坐着的窈窕倩影。 这下子,所有人都开始兴奋起来,各个一脸看戏的样子,显然大家都知道里边坐的是谁。 朝颜只觉有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寻到那目光时,瞧见一道绿色的人影。 隔着竹帘,看不清那人容颜,只知道是位姑娘。 只一眼,朝颜便收回目光,没有理会,也没瞧见旁边的时九钦一脸不爽。 她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时九钦烦躁! 此时楼下,十几名护卫站成两排,挡在武成侯面前,齐声喊: “请武成侯速离!” 喊着,所有人跺了跺手中的木棍,大有武成侯不走,他们就动手的架势。 敢和武成侯作对,让他颜面扫地的,在整个皇城,也只有烟雨楼楼主时九钦。 武成侯额上青筋暴跳,今日当众丢脸,气的他想拆了烟雨楼。 但他没动手的机会,霁寒就从厢房里出来,不留情面的说: “武成侯,今日,你若敢动烟雨楼和她,我就毁了洛家!” “你……噗!!!” 武成侯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出,胸口刺疼的厉害。 他一手按着胸膛,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朝颜和时九钦,最后看着视自己为敌的亲生儿子。 缓了缓,他才咬牙切齿,“好!很好!洛青寒,你别后悔,今日不回洛家,你就再也不是洛家人,不是我武成侯的儿子!” 霁寒冷哼,“谁稀罕当你的儿子,你找谁去!” 武成侯一听,差点又被气出一口老血,愤愤的拂袖走了。 他刚走,霁寒也吐了口血,脚步虚浮,险些摔倒。 朝颜及时扶住他,瞧他脸色极差,气息虚弱,血眸中掠过一抹不悦之色。 武成侯下手极重,将霁寒打出了内伤。 “小姐,我没事!” 不想让小姐担心,霁寒强撑着笑了笑,少年笑起来时,温暖好看。 朝颜秀眉反倒皱的更深了,时九钦走过来,从她手中托着霁寒,散漫道: “还没事?再不找大夫看,这内伤外伤加起来,能要你小命!小子……你要不是楚楚的人,本楼主才不多管闲事。” 嫌弃着,时九钦就叫人去找大夫,朝颜便说不必,带霁寒去找澜音。 三人下了楼去后院! 彼时! 琴字雅间的竹帘打起,蒙着面纱的绿衣少女走出来,死死盯着离去的三人。 第165章 楚楚,思春了 霁寒满身鞭痕,被打的皮开肉绽,给他处理伤口的澜音都瞧的心惊。 朝颜和时九钦坐在一边,凤凝帮着澜音打下手,两人刚才瞧见朝颜带着霁寒来时,着实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霁寒。 “两年不见,想不到你身边的人各个能力出众,我很好奇,楚楚你真的是玄沧人尽皆知的灾星?” 时九钦倏地开口,不仅指澜音凤凝,说的还是锦霜。 这丫头与丫头的差别不是一般大,楚楚的丫头都堪比一个满腹才学的大家小姐,还能武。 他如何也不相信,楚楚真的是楚家从小养在祖庙的灾星女儿。 楚楚身上的气场和这两个丫头给人的感觉,不像一般的闺阁小姐和婢女。 朝颜端着茶轻抿了口,“不然,我还能是谁?” 将问题又抛给了时九钦,时九钦哑口无言,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想说,那我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说着,他站起身,“你说的三件事,晚些我再来找你商谈,现在我有事要处理,先走了,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好!” 时九钦走后不久,澜音给霁寒背上的伤都处理好了,也给他吃了调治内伤的药。 至于腿上的伤,澜音不方便看,只留下一瓶药让霁寒自己擦。 等澜音和凤凝出去了,朝颜才问,“说吧,怎么回事?你何时到的南虞?” 来南虞皇城这一路,没等到霁寒,朝颜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想不到就在这里碰见他! 霁寒坐在床上,赤着的上身被纱布缠的严实,脸上那道伤口涂了药,血也止住了,可看上去还是狰狞的恐怖。 “那夜,我被沈寒冽一直追捕,不慎坠崖,被一户农家所救。 伤势痊愈后,我就按小姐留的记号,一直寻着去,不巧途中碰到我父亲派来寻我的人,就被他们带了回来。” 霁寒说的轻松简单,但朝颜知道,其中凶险必然不小。 霁寒在皇城这些日子,无数次想着要去寻朝颜,但武成侯安排了人盯着他,但凡他接近城门口都会被抓回去。 无奈之下,他才宿在烟雨楼,知道小姐和烟雨楼楼主相识。 是以,他想找机会见时九钦和锦霜,让锦霜帮忙证明他和朝颜的关系,再请时九钦助他离开皇城。 但一直没机会见时九钦和锦霜,今日他本打算硬闯烟雨楼后院寻人,没想到武成侯亲自来抓他回去。 霁寒沉默了会,才说,“小姐,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我的身份,我……” 霁寒握紧了拳头,脸上仿佛笼罩着一片阴雨,眉眼间可见一丝复杂的痛苦与怒色。 朝颜淡淡道,“不管你是洛青寒,还是霁寒,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家人,你不愿回去,可一直留在烟雨楼!” 听到那句家人,霁寒垂着的眼眸里掠过一抹黯色,他从来不想当小姐的亲人…… 霁寒喜欢朝颜,不敢让人知道,怕一旦说了,连待在朝颜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默默将那份情意永远埋藏心底。 ………… 直到夜幕降临,朝颜也未见到锦霜。 时九钦说刚搬迁到皇城,锦霜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抽不开身回来。 时九钦抱着一个匣子坐在朝颜对面,将匣子放桌上,推到朝颜面前。 “你要的东西都在里边……” 温暖的烛火下,时九钦一张俊颜柔和如玉,看着朝颜,忍不住说: “楚楚,你要杀萧怀渊何必那么麻烦,左右六皇子也回来了,直接杀了便是!” 朝颜指尖落在匣子上,没有急着打开,只是摇了摇头。 “杀萧怀渊容易,可若不得民心,不得群臣支持,萧怀珏的皇位坐不长久。倘若日后,人人都效仿萧怀珏夺位,天下岂不乱了?” 时九钦微怔,神色间略显诧异,“想不到你还心怀大义?你真是我认识的楚楚?” 他突然起身,放大版的俊颜凑到朝颜眼前。 朝颜秀眉轻蹙,指尖戳着他的脑袋推开他,“你干什么?” 时九钦眸光雪亮,“看看你脸上有没有人皮面具,我认识的楚楚,是个没心肝的,冷心冷情的像个木头人,哪会考虑别人的死活!” 朝颜,“……” 见他要上手来摸,朝颜打开他的手,血眸微冷,“时九钦,你手不想要了?” 时九钦讪然一笑,坐过去说,“别生气,跟你开个玩笑,我就是看你总冷着脸,想逗你笑笑而已。 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面冷心热,比那些自诩正直善良的人,还要善良很多!” 朝颜抿唇不语,时九钦看着她叹了口气,“楚楚,人活着,不要有太多包袱,那样会活的很累。 不知道你这丫头经历过什么,性子寡淡的容易让人觉着你冷情。 我就希望你多笑笑,融入平凡人的生活里,与其她姑娘一般,活的开心些。” 时九钦顿时化身心灵治愈大师,叭叭的和朝颜说了很多人生大道理。 朝颜表情始终淡淡的,等他说的口干舌燥,才拿出白日画好的画像给他。 “画像上的人,三日内,我要知道他的身份。” 时九钦,“……” 他嗓子都说哑了,这丫头怎么还如此不近人情? 时九钦气馁,倒了杯水喝润润嗓子,才打开画像。 当看到画像上栩栩如生,温文儒雅的男人时,他瞪大了眼。 “男人?楚楚,你思春了?” 朝颜,“……” 朝颜想宰了他,血眸格外的冷,像冰棱一样的眼神落在时九钦身上。 时九钦打了个激灵,连忙给了嘴巴一巴掌,“口误口误,我等会就交给手下人去查,保准三日内把这人身份查出来!” 朝颜轻哼一声,眸中的冷色这才退了几分。 接着,两人又说了助萧怀珏进宫一事。 如今南帝病重,萧怀渊大权在握,宫里宫外都是萧怀渊的人,想要避开他的眼线,让萧怀珏见到南帝,并非易事。 时九钦说他会想办法,抱着画像起身告退,出了门,忽地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问: “楚楚,画上的男人,真不是你的意中人?” 第166章 郡主的警告 “时、九、钦!” 随着一声清喝,一道劲风从屋里打出来,时九钦避之不及,直接被掀飞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幸好是夜里,四下无人,不然烟雨楼楼主的面子往哪搁? “再胡说八道,以后就别开口了!” 朝颜的话音幽幽飘来,时九钦抖了抖。 玩完了,真把楚楚惹生气了! 时九钦连忙爬起来,抱着画像撒腿就跑,深怕朝颜追出来把他变成哑巴。 朝颜倒也没真生气,只是吓唬时九钦,关上门的片刻,她脊背倏地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桌边坐着的男人定定的瞧着她,不知何时进来的。 朝颜瞥了眼敞开的窗户,暗暗收了掌风,差一点就打在那人身上。 “你怎知我在这?” 朝颜走过去坐下,看着年钊琰的目光十分冷漠。 想到什么,又道,“你跟踪我?” 眼看朝颜神情警惕,年钊琰解释说,“我并非有意跟踪楚姑娘,只是为了还东西。” 他看着朝颜的眸光里,总是含着微不可见的温情。 朝颜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中,等他如视珍宝般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时,朝颜怔愣了片刻。 帕上的曼陀罗花在烛火下,鲜红欲滴,妖冶的夺人心魄。 “你的帕子!” 他将帕子递来,朝颜却漠然的收回目光,“一块手帕而已,年公子不必刻意送来,扔了便是!” 年钊琰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接着又听她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难免让人误会,年公子若无它事,请回!” 想到前一刻朝颜还和时九钦独处一室,年钊琰不由气恼,和别人独处没事,和他独处就有事了? 虽这般想,却没说出来,年钊琰知道,一旦说了,就会惹朝颜生气。 他默默将帕子攥在手心里,起身道,“我就住在烟雨楼三楼天字号房,你若有事需要帮忙,可去找我!” 烟雨楼能吃能玩能住,应有尽有,年钊琰宿在烟雨楼,并无不妥之处。 他今晚过来,不过是借着还帕子的由头,见她一面罢了。 临走,年钊琰瞥了眼桌上的匣子,眼中掠过一抹流光,道了句‘楚姑娘早些休息,明日见’,便走了! 谁想和他再见?朝颜没放在心上,待年钊琰走后才打开桌上的匣子。 里边放满一摞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些什么,这一匣子全是南虞群臣的底细,记录的一清二楚。 朝颜挑灯夜看,这一看,就到天明。 清晨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扑在面上,凉凉的。 朝颜昏胀的脑袋立时清醒了几分,将挑出来的三张纸重点放在匣子里,其余的则都毁了。 吱呀一声! 朝颜打开门,坐在门口的女子听到声响,连忙起身喊道,“小姐!” 朝颜微愣,“锦霜?何时回来的,为何不敲门?” 看资料时,朝颜全身心投入,当真是不知道锦霜来了。 “也才刚到一会!昨夜,时公子就差人去告诉奴婢小姐到了,但这一大家子刚搬过来,许多账本要对,人员要安置,奴婢实在抽不开身来见小姐,今儿一早才把所有事料理的差不多,就赶来见小姐了。” 锦霜喜笑颜开,眉眼间略显疲态,身上披着件披风,一身寒露气。 朝颜一听便知她一夜未眠,都忙着干活,天一亮,又赶来见她。 真是个傻丫头! 吩咐锦霜先去睡一觉,晚些再过来,朝颜洗漱好准备出城一趟,不打算叫澜音凤凝。 赶了几月的路,两个丫头也累了,该好好休息几日。 尚未出门,小厮找来,说是有人找她。 朝颜以为是年钊琰找自己,去了前楼才发现是个姑娘。 仍旧是琴字号雅间! 里边传来绵柔悠扬的琴音! 小厮将朝颜领到这里便退下了。 隔着竹帘,朝颜瞧见里边隐约可见的绿影,顿时想起昨日那道不善的目光便来自这里。 几乎没有犹豫,朝颜转身便走。 知道来者不善,懒得应付里边那个女人。 突然,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柔柔的话音从里边传来: “本郡主有意和姑娘结交,尚未见面,姑娘怎就要走?” 郡主?朝颜脚步倏地顿住,南虞只有一位郡主,便是恭亲王之女萧蔷儿。 想到彻夜所看的资料里,就有恭亲王的底细,朝颜又转身进了雅间。 坐在琴前的少女蒙着浅绿色的面纱,只能瞧见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 她打量了朝颜几眼,见朝颜衣着朴素,眸中掠过几分轻蔑之色。 “逢春,给这位姑娘斟茶!” “是!” 婢女逢春斟茶时,动作行云流水,内息沉稳有力,竟是个练家子。 只一眼,朝颜挪开视线,兀自端起茶品着,萧蔷儿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萧蔷儿见她着实淡定,眉心轻蹙,忍不住开口,“姑娘就不好奇,我因何找你?” 朝颜眼皮都不抬一下,漠然道,“不好奇!” “大胆!郡主面前,岂敢无礼?”逢春当即厉喝。 萧蔷儿也目露不悦,忍着没有发作,轻声道,“我喜欢烟雨楼楼主时九钦!” 说话倒是直接! 朝颜眸光抬了抬,一脸漠然,“郡主喜欢谁,用不着同我说,若郡主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恕不奉陪!” 朝颜放下茶盏,起身要走,被逢春拦住。 这时,萧蔷儿道,“当然不是只为了说这个!我是要警告姑娘,我萧蔷儿喜欢的男子,任何人觊觎不得!” 朝颜蹙眉,又听她说,“我爱慕时九钦许久,他却迟迟不应,说是不喜女色,就是这烟雨楼的下人都是男子。 我便以为他当真是个清心寡欲的男人!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身边会出现别的女子,更没想到他昨日为了给你出头,得罪武成侯!” “那又如何?” 朝颜冷嗤,“得不得时九钦的心,是你的问题,警告我有何用?郡主与其有时间拿别人出怨气,不如反省自己,为何不招时九钦喜欢!” “你……” 萧蔷儿眸色一变,没想到朝颜敢这么跟她说话,气的指甲在桌面扣出几道抓痕。 眼看朝颜绕开逢春要走,她历喝,“你站住,本郡主允许你走了?” 第167章 能奈她何 随着声落,逢春伸手抓向朝颜,试图将朝颜制服跪在地上,给郡主认错。 然,抓了空! 只觉眼前一道青影掠过,逢春甚至没瞧清楚朝颜如何躲开的,人就已经站在另一边。 她愣了愣,旋即大怒,“你竟敢躲?” 逢春抬掌,直接劈向朝颜! 朝颜漠然的站着,都懒得动手,直接抬脚,将人一脚踹出去。 “啊!!!!” 逢春痛呼着飞出雅间,砰的砸在地上,响亮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都认出了逢春是萧蔷儿的婢女,一个个伸着脖子往琴字号雅间看。 隐约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不约而同的想起昨日的情形,纷纷抱着看戏的态度瞧着那边。 萧蔷儿噌的起身,抬手指着朝颜,“你竟敢打伤本郡主的人?大胆贱民,你知不知道本郡主是谁?” 相比萧蔷儿满眼的怒色,朝颜血眸中冷的如化不开的寒冰。 “恭亲王之女?那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清冷的话语间无不张扬着睥睨一切的气势! 萧蔷儿不可置信的瞪圆眉目,竟然有人比她还嚣张? “你……你不准走!” 眼看朝颜打帘出去,萧蔷儿羞怒万分,觉着尊严受到了挑衅。 她疾步冲上去,想要拽住朝颜。 今日不教训下这平民女子,她心头怒火难消! “啊!!!” 萧蔷儿才碰到朝颜的衣服,便被朝颜反手拉住,将人甩了出去。 “郡主!” 爬起来的逢春,眼看郡主‘飞’出去,猛地冲过去接郡主。 没能接住人,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主仆二人滚出去,最后砸在一根朱红色的圆柱上。 “砰——” 虽然有逢春垫底,可萧蔷儿向来锦衣玉食的娇养着,何曾吃过苦头? 又滚又撞的,全身疼的她泪眼婆娑,脸上的面纱也掉落下来,露出一张柔美凄楚的容颜。 “郡主,郡主您怎么样了?” 逢春也一脸痛苦之色,但哪顾得上自己,连忙扶郡主起来。 郡主若是有个闪失,恭亲王绝不会饶了她! 萧蔷儿站起来后,就大喊着‘来人’,从来没人敢对她不敬,更没人敢伤她,这贱民…… 该死! 顷刻,一群护卫冲进楼里! 朝颜粗略瞧了眼,约莫十余人。 恭亲王怕女儿在外面受委屈,所以给女儿安排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婢女,出行还让府中护卫跟着。 可以说,萧蔷儿在皇城都是横着走的。 寻常百姓不敢得罪她不说,就是一些达官贵人,也不会轻易得罪萧蔷儿,免得招恭亲王嫉恨。 “将她拿下,本郡主要砍了她的手!” “是!!!” 护卫当即冲向那边的朝颜,周围看客惊的退的远远的,都同情的看着朝颜。 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可惜了…… 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萧郡主? 整个皇城,谁不知萧郡主爱慕烟雨楼楼主时九钦?谁敢和萧郡主争男人?那不是找死吗? 因着时九钦昨日护着朝颜,众人都以为朝颜是时九钦的女人。 朝颜冰冷的目光掠过冲上来的护卫,不待她出手,从三楼飞下来的男人,袖袍一挥,将那些人尽数打飞。 顿时,一片哀嚎声! “谁敢动她?” 年钊琰立在朝颜身边,冷锐的目光扫过满地打滚嚎叫的护卫,最后盯着萧蔷儿。 萧蔷儿浑身一僵,那一眼,仿佛被恶魔盯上,心头被畏惧恐慌填满。 若不是逢春扶着,她此时已经被年钊琰的气场吓的瘫软在地。 “楚姑娘……” 回头看朝颜时,年钊琰气场敛收,眼中的冷锐之色褪去,变的柔和。 朝颜瞥了眼他,一言不发的从哀嚎的护卫间走过去,没人敢再拦她。 年钊琰急忙跟着朝颜出去,两人都没搭理萧蔷儿。 萧蔷儿顿时跌坐在地! “郡主!” 萧蔷儿脸色发白,心有余悸,那个男人又是谁? 以前从未见过,那身气势,她只在六哥哥身上见过,便是太子哥哥的气势都没那般强大! 萧蔷儿心不在焉着,一道急促的话音传来。 “楚楚,楚楚……咦?人呢?” 听说萧蔷儿找朝颜麻烦,时九钦就放下事务,匆匆赶来,却不见朝颜,只有一地废物在吠。 “九钦……” 萧蔷儿一见时九钦,面露欣喜,忘了疼痛,全身仿佛有力气,立马起身跑向时九钦。 时九钦听到她的声音就烦,下意识的转身要走。 突然,袖子被萧蔷儿拉住。 “九钦,那贱民水性杨花,一方面勾着你,还跟别的男子走在一起,关系不清不楚。这等粗鄙不堪的女子,不值得你另眼相待,你莫要被她骗了!” 萧蔷儿开口就是诋毁朝颜,以为时九钦对朝颜有意。 时九钦凌厉的目光霎时看向萧蔷儿,“贱民?” 以前,时九钦虽然不喜欢萧蔷儿,却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萧蔷儿愣了愣,张了张口,话未出,时九钦拂开她的手,冷笑: “郡主也高贵不到哪去,死乞白赖的缠着本楼主一年之久,招人生厌! 你以为我不知,你用了不少肮脏手段,将那些爱慕过本楼主的女子弄的身败名裂。 那些女子不是被你逼疯,就是被你逼死!如此蛇蝎心肠,郡主连贱民都不如!” 时九钦言语锋利,干脆和萧蔷儿撕破脸,一脸的厌恶之色。 以前,忌惮恭亲王之势,他强忍着对萧蔷儿的厌恶。 如今楚楚来了,他也即将离开南虞,便用不着给萧蔷儿好脸色。 “九钦,我是为了你好,你……你竟然如此说我?” 萧蔷儿一脸委屈愤怒之色,紧紧攥着十指,“只有我才配得上你,那些贱人无论出身,才貌,如何比得上我?只有我……” “够了!” 时九钦怒喝,目光森森,“萧蔷儿,你听着,不管你多好,我时九钦都不会喜欢你。 烟雨楼供奉不起郡主这尊大佛,以后,郡主就别来了!” 他竟是要赶自己离开? 萧蔷儿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冲着时九钦走去的身影怒喝: “时九钦,我萧蔷儿对你一腔痴情,你竟如此践踏我的情意! 好,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心狠,你永远别想知道容欢的下落!” 听到‘容欢’二字,时九钦脚步倏地止住。 第168章 年钊琰,念朝颜 “楚姑娘,我们要去哪?” 年钊琰跟着朝颜出了城,两人走了一会,朝颜始终不说话。 他忍不住拉住朝颜,猜测道:“你要去找萧怀珏?” 年钊琰沉着的目光中暗含不悦之色,朝颜对上他的视线,静静的瞧着他。 被她瞧着,年钊琰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感觉。 突然就听她问,“翊王不安生待在玄沧,跑来南虞,若让萧怀渊和南虞群臣知道,岂会放你走?” 他愣了愣,“你……何时认出我的?” 君墨辞不由摸了摸脸,人皮面具贴的好好的,没有什么破绽,这丫头怎么认出她的? 朝颜冷哼,打开他的手,“年钊琰……念朝颜……想不到,翊王爷脸皮挺厚!” 朝颜一开始没把‘年钊琰’这个人和君墨辞联系上。 是君墨辞刚才在烟雨楼出手护她时,再次让她感到熟悉。 那气场,气息,和他身上的味道都太熟悉了。 又联想到这人的出现,和种种怪异的行为,以及‘年钊琰’这个名字谐音过来就是念朝颜。 朝颜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是‘他’! 朝颜不知道君墨辞为何来南虞,也没兴趣知道,漠然的往前走! 君墨辞感觉到朝颜的冷漠,眉头拧的很深,这丫头认出他了,竟然不欢喜? 他不知朝颜断绝七情六欲,以为她是因为自己隐瞒身份而生气,追上去解释。 “颜颜,别生气,我不是有意隐瞒你身份,这些日子,你身边一直有别人在,我不好同你说,我……” “翊王无需解释,我并不生气。”朝颜脚步未停,神色清冷,“也不想知道这些!” “颜颜……” 君墨辞还想说什么,朝颜停下脚步,冷冷的瞧着他。 “你能不能别在跟着我?” “不能!”他灼灼的目光盯着她,“我千里迢迢追来南虞,就是为了你!” 朝颜秀眉轻蹙,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怀里。 “颜颜,你走后,我才知什么是思念,原来思念一个人,比行军打仗还煎熬……” 朝颜,“……” 朝颜头一次听到有人把思念比作行军打仗! 纵使他说的情真意切,就差把真心剖出来给她瞧,她也不为所动。 眉目间仍是一片霜色! “颜颜……” 他下颌抵在她颈间,喃喃道,“我不是什么翊王了,以后天涯海角,你想去哪,我都能陪你,再也不分开!” 前一句话,朝颜没太在意去想什么意思,对后面的话更是无动于衷。 若是没有栖梧山发生的事,或许她会回应他的情意。 可如今,她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对他的浓情蜜语,没有半分动容。 她冷漠的推开他,“承蒙王爷厚爱,只是我对王爷无感,请王爷勿在纠缠!” 君墨辞徒然僵住,眼前的少女清冷无情,那神色不似说笑。 他以为,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是以,背弃所有,一路南下,就为了寻她。 山间的清风仿佛从心头拂过,一颗温热的心凉了大半截。 君墨辞伫立在那,眼睁睁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喉咙紧的喊不出一句话。 “主子!” 青木不知从哪冒出来,若是朝颜还在,听他这般喊,就该猜到君墨辞那句‘我不是什么翊王’是何意思。 瞧着主子凄凉的背影,青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本以为寻到主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主子得偿所愿,放弃的那些东西都值得。 可没想到…… 青木叹了口气! 这时,君墨辞怔怔的呢喃:“还说不生气,都气的说些气话伤我,我这心都凉了!” 青木,“???” 青木一脸懵逼,君墨辞突然问他,“如何做,才能讨颜颜关心?” 青木,“……” ………… “贱婢,你竟敢当众戳穿我在萧大哥吃食里下药,坏我的好事,该死!” “啊!!!!” 朝颜走着,忽而听到林中传来的动静,那惨叫声是玉竹发出的。 她疾步走进林中,拨开草丛便见纪冬儿将玉竹按在地上,使劲扇着玉竹的脸,嘴里骂骂咧咧。 萧怀珏找大夫给纪冬儿解了毒,纪冬儿现在能说话了,只是嗓音有些沙哑难听。 “疯子,纪冬儿,你这个疯子。自己得不到六皇子的欢心,就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想要爬床,被我撞见戳穿就恼羞成怒了?我要是男子,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你找死!” 被玉竹直截了当的羞辱,纪冬儿羞怒的抓起地上的石头往玉竹的头砸去。 突然,咻的,一颗石子飞来,击中她的手腕! 纪冬儿痛呼,手中的石头脱落。 “谁?谁暗算……啊!!!” 砰的! 纪冬儿眼前一花,没看清谁暗算的自己,整个人就撞在树上,当场晕厥过去。 玉竹愣了愣,当瞧见那身青衣血眸的少女缓缓走来时,激动的眼泪直流。 “楚小姐,您终于来了!” 见到朝颜,玉竹就感觉好像见到了公主,心里踏实。 于是在纪冬儿这里所受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哭诉纪冬儿对她的恶行。 原来,朝颜走后,纪冬儿把对她的怨恨都撒在玉竹身上,暗地里刁难玉竹,在玉竹吃食里下些药整她。 纪冬儿是医女,下些整人的药不是难事。 玉竹几次想萧怀珏说,都没机会接近人就被纪冬儿赶走。 听完玉竹说的那些,朝颜眸色极冷,暗含杀意的目光落在昏迷的纪冬儿身上。 “萧怀珏在哪?” 冰冷的声音入耳,玉竹打了个寒颤,不自觉止住哭声,怕怕的瞧了眼朝颜,连忙起身擦干眼泪。 “奴婢带您去!” 萧怀珏这会正和司空宴,朱副将商议如何进城一事,突然砰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砸在地上。 众人目光看去,才看清是纪冬儿。 纪冬儿是被痛醒的,灰头土脸的抬起头,就见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倍感难堪。 但那难堪很快被全身的痛击散,接触到萧怀珏投来的目光时,她泪流满面。 爬起来哭着跑向萧怀珏,“呜呜,萧大哥,楚姑娘要杀我……” 随着哭声落下,一道冷声传来: “萧怀珏,今日,你不处置她,我就替你解决!” 第169章 打断纪冬儿的腿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一抹青影从林中徐徐而来,青衣墨发迎风而动,一身冷寂感。 “朝颜!” 萧怀珏满目柔情,越过跑来的纪冬儿,径直走向朝颜。 纪冬儿僵住,不上不下的站在那里,尴尬又羞愤。 “你怎么来了?”萧怀珏柔和的看着朝颜。 朝颜清冷的眸光掠过他,看着后边不远处的纪冬儿。 “我若不来,你的人就打死了玉竹!” 那一句‘你的人’听的萧怀珏心里不适,见玉竹满身狼狈,脸颊红肿,他不悦的看向纪冬儿。 “纪姑娘,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对上萧怀珏冰冷的目光,纪冬儿眉眼间掠过一抹慌乱之色,不安的揪着衣服。 “萧大哥,是那贱婢先辱骂我,我气不过,才教训她!” “你胡说!” 玉竹反驳,“分明是因为我昨晚揭穿你给六皇子下药一事,你心怀记恨,想要暗害我!” 有朝颜在,玉竹充满了底气,脊背也挺的笔直,怒指纪冬儿的罪行。 纪冬儿为了尽快得到萧怀珏,就想出了下药的计策,不料这事被玉竹撞破,不仅她难堪,萧怀珏也面上无光。 萧怀珏脸色难看,下意识的就跟朝颜解释,“朝颜,我和纪姑娘什么也没发生,你相信我……” 朝颜面色清冷,压根就不在意萧怀珏有没有碰纪冬儿,只道,“你处置她,还是我处置?” “你凭什么处置我?萧大哥,我是打了那婢子,可我也被她打了啊!” 纪冬儿愤愤道,楚楚可怜的看着萧怀珏,几个快步走到萧怀珏身边。 “萧大哥,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只是太喜欢你,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不提还好,一提萧怀珏就来气。 上次河边遇刺,萧怀珏便想赶纪冬儿走。 是纪冬儿使了苦肉计,弄伤自己,苦苦哀求萧怀珏别赶她走,萧怀珏才留下她。 但这次,纪冬儿触犯了萧怀珏的底线,他不会再容忍了。 “纪姑娘,你走吧!” “萧大哥?” 看萧怀珏铁了心要赶自己走,纪冬儿慌了,开口就想求情,萧怀珏却没给她机会。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命人赶走你?”萧怀珏一脸冷漠,便是看着纪冬儿的眼神都格外冷。 纪冬儿死死咬着唇,泪眼婆娑,看起来尤为可怜。 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心疼可怜她,实在是她这一路太能折腾,众人早就厌烦她。 竟然没有一个人替自己求情,纪冬儿感到心寒,觉着一个个都欺负自己,委屈的掉下几滴眼泪。 “好!我走!”纪冬儿含泪看着萧怀珏,哽咽了声,“萧大哥,你保重!” 与其当众被赶走,倒不如自己走,还能保留体面。 纪冬儿面上委屈,心里却恨朝颜恨的要死,要不是这贱人,萧大哥如何会赶她走? “慢着!” 朝颜忽地开口,纪冬儿脊背僵了僵,回头瞪朝颜。 “楚姑娘,因为你,萧大哥都赶我走了,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离开萧大哥只能四处漂泊,你还想如何?” 纪冬儿潸然落泪,柔弱又一番凄楚的话顿时让厌烦她的那些士兵心生同情,可没人敢替她求情。 “因我?呵……” 朝颜冷笑,都懒得同她辩解,认不清自己的人,往往觉着全世界都欠她! “放你走的是萧怀珏,我同意你走了?” 纪冬儿脸色煞白,如何不懂朝颜的意思,弱弱的喊了声,“萧大哥!” 萧怀珏眉头微拧,虽然厌恶纪冬儿,可到底她救过自己,此时瞧着着实狼狈又可怜,心还是软了些。 “朝颜,纪姑娘……” “你闭嘴!” 萧怀珏话没说出,就接触到朝颜冰冷的眼神,要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纪冬儿见此,心凉了凉。 突然,眼前一花,危险的窒息感霎时笼罩全身,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纪冬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啊!!!!” 纪冬儿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呼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朝颜会突然动手,生生踢断纪冬儿的腿。 纪冬儿又哭又嚎,“楚朝颜,你竟然踢断我的腿,你好恶毒,啊!!!” 朝颜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 “你打伤玉竹,我断你一条腿,很公平!下次再让我碰见你,就不是断一条腿这么简单!” 对上朝颜冷骇的血眸,纪冬儿敢怒不敢言,怕再多说一句,朝颜就要了她小命。 站在后面的玉竹感动不已,悄悄抹了抹眼角,没想到楚小姐真的会给她做主! 除了公主,没人对她好过! 纪冬儿腿断了,萧怀珏便让司空宴送她去最近的镇子,给了她一笔钱,从此各不相干。 纪冬儿杵着拐棍,挎着包袱站在医馆门前,瞧着人群中渐渐走远的司空宴,恨恨的攥紧十指。 今日所受的耻辱和痛苦,来日,她一定找那姓楚的讨回来! 还有萧怀珏,竟然辜负她的深情…… 都该死! 纪冬儿的事情揭过,朝颜和萧怀珏单独聊了下助他进宫的事。 临走,萧怀珏拉住朝颜,“在玄沧时,你说和我再不相干,现在又为何帮我?初棠,你心里是不是还有……” 我的一席之地! 后面的话没说出,朝颜便拂开他的手。 “你想多了,帮你只是为了帮我自己,不想让那狗东西死的痛快罢了!他所珍视的一切,我都要一点点毁掉!” 话是这么说,可朝颜确实是在帮萧怀珏,到底还是念着以前的情分。 只是在她心里,从始至终都把萧怀珏当朋友,仅此而已。 朝颜走过去时,碰到霍思思,两人打了个照面,互相点了点头。 霍思思来到萧怀珏面前,眼看他盯着朝颜的背影,不由说,“六皇子,喜欢楚姑娘?” 萧怀珏缄默不语,霍思思回头看着那道窈窕倩影,徐徐道: “楚姑娘性子清冷,却是个坦诚之人,面冷心热,是个好姑娘……” 先前,她还以为六皇子喜欢的是纪冬儿。 萧怀珏瞥了眼身边娇柔温婉的霍思思,想到从边关到这里,一路艰险,霍思思从未叫过苦,顿时生出几分赞赏。 “这一路,辛苦你了!”他温声道。 霍思思摇了摇头,不过跋山涉水而已,她从小生活在边关,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第170章 逼婚 经过两日的休养,书尘腰腹上的伤不仅没好,还流血出脓,玉竹正在给他清理伤口。 朝颜走来瞧见,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下,“伤怎么愈发严重了?” 澜音的药,千金难求,伤口不该是这样子。 听到朝颜的声音,书尘眼眸动了动,抬起头看朝颜,微白的唇角抿着,一言不发。 还是玉竹解释,“昨儿朱副将胸口疼,书尘就把澜音姐姐留下的药给朱副将用了……” 朱副将的伤是最严重的,他们自己带的药哪有澜音的药好,书尘便让给了朱副将。 他自己一日未上药,加上天气炎热,一路奔波赶路,伤口就裂开发炎,起脓了。 “一点小伤,我扛得住!” 说着,书尘垂下眸光,不敢对视朝颜幽冷的血眸。 只要想到栖梧山的事,他就没脸面对朝颜。 朝颜却从未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冷道,“还想报仇,就不要作贱自己的身体,朱副将并不缺你一瓶药!” 这话在旁人听来未免不近人情,可朝颜说的是事实。 朱副将不缺澜音那一瓶药,顶多吃些苦头,而书尘不用药,伤势严重了会死。 不管书尘如何想,朝颜吩咐玉竹收拾好东西随她进城。 萧怀珏一行人则仍旧驻扎原地,他带着兵马,若直接了当的进城,会被有心人冠上反叛的罪名。 “楚姑娘!” 司空宴忽然走到朝颜这边,说道,“我同你们一起进城!” 朝颜瞧着司空宴没说话,他又说,“我奉命去玄沧接六皇子,现已回来,也该进宫复命!” 司空宴是上骑营指挥使,身负皇命,他回城,没人敢阻拦! 想到司空宴的身份,朝颜心中忽地有了个主意,萧怀珏进宫见南帝,司空宴或许帮的上忙! 司空宴和萧怀珏说了声,便随着朝颜入城,正好书尘有伤,行动不便,他能赶车。 司空宴只是亮出令牌,城门守卫就直接放行,都不盘问检查马车里有什么人。 进了城后,司空宴就问,“楚姑娘,你们在何处落脚?我送你们过去!” 朝颜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烟雨楼!” 闻声,司空宴没有多问,赶车去烟雨楼。 此时的烟雨楼外边,被官兵和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朝颜方下马车,就听到百姓议论着: “时九钦竟敢打穆郡主,这下好了,恭亲王来了,烟雨楼是彻底完了!” “是啊,谁不知道恭亲王最疼爱女儿,穆郡主受了委屈,他岂会善罢甘休?” “今日后,皇城就没有烟雨楼喽……” 有人摇头叹息,烟雨楼真没了,还着实可惜,又少了个寻乐子的地方。 司空宴也听到了那些议论,转眼见朝颜秀眉紧蹙,不由问,“楚姑娘和烟雨楼楼主相识?” 朝颜嗯了声,司空宴诧异。 她一个玄沧人,如何会认得烟雨楼楼主? 忽而想到烟雨楼是两年前成立的,听说这烟雨楼楼主是玄沧人士…… 司空宴的目光倏地变了,看着朝颜的目光很是复杂,但还是好心提醒: “恭亲王平日为人处事都很随和,唯有在穆郡主的事上,容易冲动,他最是宝贝穆郡主,恐怕楚姑娘的朋友,难逃一劫。” 朝颜点了点头,“多谢指挥使提醒!” 司空宴不再说什么,将朝颜送到这里,就进宫去了。 这时,玉竹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前边喧哗的人群问,“楚小姐,我们是要进去吗?” 马车上的书尘掀开车帘子,也望着烟雨楼。 朝颜淡道,“你们从那边的后门进去,就说是我带你们来的,有人会放行。” 言罢,朝颜走向人群。 烟雨楼中! 一身便衣锦袍的中年男人怒瞪着时九钦逼婚,要时九钦娶萧蔷儿,他便是恭亲王。 “时九钦,本王最后问一遍,你到底娶不娶蔷儿?” 恭亲王怒的面红耳赤,若非女儿喜欢这小子,他早就砍了,岂会让蔷儿受委屈? 时九钦扫了眼一旁的萧蔷儿,只见萧蔷儿脸上有道巴掌印,他打的! 打是轻的,时九钦恨不得杀了萧蔷儿,谁让萧蔷儿动了他喜欢的女人。 “不……娶!” 时九钦冷漠道,“本楼主就是娶个艺妓,也不会娶她!” 意思不就是萧蔷儿连艺妓都不如? 楼内的宾客大吃一惊,没想到时九钦敢当着恭亲王的面如此说。 萧蔷儿气哭了,恭亲王怒不可遏,哐的抽出侍卫手中的剑,一剑砍向时九钦。 “小兔崽子,老子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女儿,岂容你这般羞辱?找死!” “父王……” 萧蔷儿吓了一跳,哪料到恭亲王会动手砍人,便是四周的宾客都倒抽一口凉气,觉着时九钦死定了。 时九钦就那么站着,也不躲,眼看着冰冷的利剑刺来。 突然,叮的一声,有东西从门外急速飞来,将恭亲王手中的剑打断。 恭亲王愣了愣,暴跳如雷,“是谁?谁敢阻拦本王?” “我!” 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看去,便见一袭青衣少女缓步而来。 在少女身后,一群官兵鼻青脸肿的提着剑,想拿下人,又畏惧的不敢动手。 也不知哪来的小女子,一招就打伤了他们,闯进烟雨楼。 “小丫头,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本王做事!”恭亲王凝视着朝颜,见她气质不俗,眼神锐利了几分。 朝颜没有开口,萧蔷儿一见她就炸了。 “父王,就是她打伤了我和逢春,她还跟我抢九钦。” 这贱民竟然还敢回来送死,胆子不小…… 萧蔷儿冷冷的盯着朝颜,那目光如同一条毒蛇。 朝颜连个眼神都不给父女俩,直接将二人当空气,顿在不远处,看着时九钦说: “不知道还手?我若迟来一步,你是不是就等着送死?” 朝颜语气颇冷,时九钦知道她恼了,苦笑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恭亲王要处死我,我能如何?” “是吗?”朝颜一脸漠然,“难道不是你自己故意寻死?”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闲聊着,恭亲王和萧蔷儿的脸色可谓精彩。 偏生这时,朝颜说了句气炸恭亲王的话。 “一个过气,又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有何好惧的?” “放肆!” 第171章 输不起,就耍赖 恭亲王脸都绿了,“好个嚣张狂妄的丫头,口气不小,那本王就让你知道,本王这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如何要你的命!来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如何不济,也是个王爷,区区平民女子也敢和他叫板? 恭亲王大怒,叫来人拿下朝颜。 然,官兵没来得及动手,原本站在那儿的朝颜倏地消失不见。 下一瞬,只见她站在恭亲王面前,拔下挽发的簪子,抵在恭亲王咽喉上。 “父王……” 萧蔷儿脸色大变,“贱民,你敢动我父王,陛下定饶不了你!” “呵!” 朝颜嗤笑,没把萧蔷儿的话当回事,南帝都自身难保,还如何管得了恭亲王的事? “你笑什么?小丫头,你最好想清楚,动本王的后果!” 见朝颜着实淡定,丝毫不惧强权,恭亲王不由皱眉。 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胆大妄为的人,还是个小女子。 朝颜自然不会真的动恭亲王给自己找麻烦,众人只见她在恭亲王耳边说了什么,恭亲王脸色就逐渐变冷。 这小丫头竟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恭亲王一声怒喝,眼神锋利如刀刃。 朝颜神色淡漠,簪子仍抵在恭亲王喉间不挪半分,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道: “我是谁不重要,如今南虞时局动荡,恭亲王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如何明哲保身!” 朝颜唇角微勾,明明笑着,却脸色如霜,血眸中没有一点笑意和温度。 恭亲王不由认真的审视起朝颜,这丫头不仅有胆有谋,骨子里还透着冷血,真要被她盯上,恐怕…… 恭亲王目光沉了沉,厉喝一声,“退下!” 官兵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恭亲王既然发话,他们只好收起兵器,同时都松了口气。 那姑娘,身手厉害,真打起来,他们便是人多势众,也不见得能动人家分毫,还可能丢命,幸好没打起来…… 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萧蔷儿,不知父王为何要怕一个贱丫头! 眼看父王要走,她跑过去拦着。 “父王,那贱民跟您说了什么?您……” “跟父王回家!”恭亲王脸色阴沉,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萧蔷儿自幼被宠着,恭亲王事事依着,顺着她,何曾有过这种态度? 萧蔷儿一时接受不了父王对自己态度的变化,甩开恭亲王的手。 “父王,女儿今日受了委屈,差点被那贱民打死,您都不为女儿做主?” 萧蔷怒喝,泪水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愤恨的瞪向朝颜。 忽地接触到朝颜鄙夷不屑的眼神,萧蔷儿气炸了,完全没注意到老父亲不悦的样子。 “女儿不管,女儿就要那贱民死,父王今日不处死她,女儿就……” “啪——” 响亮的巴掌声突兀的响起,空气诡异的静。 萧蔷儿怔怔的站着,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才反应过来,父王打了她! “父王,从小到大,您从来没打过我,就连大声跟我说话都没有,今日,您竟然因为这贱民打我!我……我讨厌您……” 萧蔷儿哭着跑出去,见前边官兵拦着路,一把推开官兵,“滚开!” “郡主!” 不用恭亲王吩咐,逢春立马追着出去,深怕郡主有什么闪失。 恭亲王愣愣的看着打了女儿的手掌,缓了好半响才回神,眼底的厉色一闪而逝。 他回头瞪了朝颜一眼,“小丫头,今日之事,本王记住了!” 它日,定要把这口恶气讨回来! “走!” 恭亲王带着人走了,躲着的宾客这才敢出来,经这么一闹,谁也没心思再待在烟雨楼玩乐,纷纷离开。 “你和恭亲王说了什么?他竟然这么算了?”时九钦走到朝颜身边,啧了声。 朝颜瞥了他一眼,“算了?你没听到他威胁我的话?” 说着,朝颜走向旁边的雅间。 时九钦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小声嘀咕,“你这丫头行事乖张,向来无法无天,还会怕?” “你说什么?”朝颜脚步倏地顿住,回头看时九钦,那一眼,极冷。 时九钦,“……” 忘了,这丫头记仇,背后说道她,会遭‘惦记’的。 “我说,幸亏有你,不然,我今日清白和性命不保!” 时九钦面上笑着,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 朝颜哼了声,懒得戳穿他那点小心思。 朝颜随意走进的雅间是棋字号,两人落座后,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色,边下边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朝颜忽地问,落下一枚白棋。 时九钦微怔,虽然很快笑着答话,可那细微的变化还是落进朝颜眼中。 “我能有什么事?你别多想。” 朝颜瞧着他那故作开心的笑容,秀眉轻蹙,“没有?恭亲王要杀你,你为何不反抗?以你的手段,要保命,轻而易举,但你偏偏不还手!” 时九钦笑不出来了,拿着黑棋僵坐在那! 朝颜再次落下一枚棋子,淡道,“你有什么把柄在恭亲王,或者是萧蔷儿手中?” 时九钦,“……” 这丫头是他肚子里虫虫不成? “楚楚,我……” 时九钦话未出,朝颜突然道,“莫非因为你那意中人?” 四目相对,时九钦完全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朝颜了然,以自己对时九钦的了解,他不是个轻易任人宰割的性子。 想起昨日时九钦说要去寻人的话,朝颜便猜测可能恭亲王父女有时九钦要找的人的消息,不然时九钦不会任由那父女俩拿捏。 “楚楚!”时九钦苦笑,“你猜的不错,我……” 他握紧了拳头,眼底酝着怒色。 朝颜看着他,语气软了软,“你说出来,我能帮你!” 时九钦摇头,“不必了,我能处理好!” 楚楚此次来皇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岂能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耽搁她的事? 和时九钦认识许久,朝颜如何不知他想什么?刚想说话,时九钦突然跳起来,咋咋呼呼。 “楚楚,你竟然耍诈,趁我不注意,多下了一枚棋,让我快取胜的局势,落了下风,你你你……卑鄙!” 朝颜,“……” 输不起,就耍赖? 第172章 为她点燃的烟火 时九钦的炸呼声传遍烟雨楼! 眼看着他把自己的棋子拿走,将那一片死了的黑棋变成活棋,朝颜都懒得和他计较。 “幼稚!” 朝颜冷着脸,起身出去。 时九钦哼哼,“谁让你耍诈在先?卑鄙楚!” 时九钦脸不红心不跳的哼哼着,没瞧见朝颜走出雅间时,勾起的唇角。 她笑了! 时九钦没瞧见朝颜笑,朝颜同样没瞧见他黯淡下去的神色。 而三楼天字号房的某人却瞧见了朝颜的笑颜,脸色黑的难看。 砰的! 某人出气似的拉下窗户,咬牙切齿,“颜颜都没对我笑过!” 屋内的青木,“……” 瞧见主子如暴风雨般的脸色,青木怕怕的挪了挪脚步,远离吃醋的主子。 倏地,君墨辞扭头,那森森的眼神吓的青木打了个激灵。 “主……主子……” 青木差点就跪下了,君墨辞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都……都准备好了,等天一黑,属下就去外面守着,等主子指示!” 听此,君墨辞的脸色稍微好了些许,可又想到朝颜对时九钦笑,心情又不好了。 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吓的青木大气不敢出! “查查那家伙的身份!”君墨辞忽地开口。 青木愣了下,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烟雨楼楼主,忙称‘是!’ 青木刚要去办事,想到什么,又回头小心翼翼的说说,“主子,您真的要跟主母一辈子待在南虞,不……不回去了?” 他直觉,陛下不会真的放弃主子,任主子自由自在的当一个庶民! 青木七想八想着,脊背忽地一紧,抬眼就见主子凉飕飕的盯着自己。 “属……属下这就去办事……” 青木慌忙跑出去,跟逃命似的。 只剩下君墨辞一人立在那里! 他面上还贴着人皮面具,没有本来的容颜好看,但气质不变,骨子里的矜贵冷傲,反倒使得那张假脸耐看吸引人。 青木的话,他是听进去的! 既已放下一切,他就没想过再去要回来,什么翊王,玄沧战神,这些身份封号,都不及她重要。 朝颜这边,回到后院,三个丫头已经等在房外,见她回来,齐齐喊了声,“小姐!” 澜音率先走上前一步,“小姐,书尘和玉竹都安顿好了。” 朝颜点头,叫三人进屋说话。 她坐下后,锦霜立马倒了杯水给她,禀道: “小姐,有时公子帮忙,咱们在南虞算是安顿下来了,接下来,奴婢会和其他几位掌柜商议重开铺子的事。” 朝颜喝了口水,才说,“这事急不来,南虞不比玄沧,你们不熟悉这里,做什么都要从头开始,难免遇挫。 这些日子,你带着几位掌柜先跟着时九钦做事,他手中的产业,不止烟雨楼。”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开铺子做生意,定然困难重重。 是以,朝颜打算让锦霜先熟悉南虞市场,再做打算,而跟着时九钦做事是了解各行当最为便捷的方法。 再者,将来烟雨楼是要交给锦霜打理的,让她先跟着时九钦做事正好! 锦霜明白小姐的用意,说了声‘好’! 朝颜又问,“怎不见夜七和夜五?” 闻声,锦霜应道,“他们二人护送奴婢等人到南虞后,说是要去接应小姐,便走了!看样子,小姐是没遇到他们?” “小姐,夜一等人也至今未寻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澜音接过话道。 凤凝也说,“要不奴婢去找找人?” 朝颜摇头,夜卫队里的每个人都经过生死训练,不管是应敌,还是藏身技能,都数一数二,没那么容易出事。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夜卫一直由霁寒负责,你去找他,他知道如何联系上夜卫。”朝颜对澜音道。 澜音点头称‘是’。 到了夜晚! 朝颜屋里的灯火闪烁着,锦霜敲响屋门,朝颜打开门,便见她抱着个坛子,神情黯然的站在门口。 “小姐!”锦霜欲言又止。 朝颜瞥了眼她手中的坛子,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锦霜见小姐看着骨灰坛,轻声道,“小姐,秋桑的骨灰……小姐想葬在何处?可要送回云溪镇?” 落叶归根,锦霜寻思着,小姐或许会把秋桑的骨灰葬回云溪镇。 朝颜什么也没说,只让锦霜把骨灰坛给自己,便走回屋里,将骨灰坛放在窗前,怔怔的瞧着。 不知不觉,那小丫头已经离开数月,她身边再也没有叽叽喳喳的欢笑声。 再次想起秋桑,朝颜不禁按住心口,这里酸楚难受的厉害。 脑海里全是小丫头的笑颜,以及和她相处的点滴。 朝颜很难受,却哭不出来,落在骨灰坛上的指尖轻颤。 门口的锦霜,瞧着窗前那一道青影,无声叹了口气。 小姐最是疼爱秋桑,如今秋桑死了,小姐心里定然比刀割还疼! 锦霜想着,夜空中突然响起噼里啪啦几声,一道道绚丽的烟火瞬间映照着夜色,美丽至极。 锦霜愣了愣,只觉一阵风从眼前掠过,屋里便多了个人。 “颜颜!” 朝颜正难受着,突然被某人拉进怀里。 君墨辞低头瞧着朝颜,温声道,“你看外面的烟火,喜欢吗?” 朝颜僵硬的抬头看向窗外,就见悬挂夜空中的烟火气耀眼夺目,绚丽多彩。 噼里啪啦…… 接二连三的烟火肆意绽放,仿佛在月下挂上火树银花。 烟雨楼里,楼外,看到烟火的人,纷纷驻足下来,被绚丽多彩的烟火所吸引,无不感叹美丽。 然…… 朝颜气息变的极为低沉,清冷的脸庞隐在阴影中,让人瞧不见她的表情。 君墨辞却感觉到了她的不悦,以及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 “颜颜,我特意为你放的烟火,你……不喜欢?”他问的小心。 朝颜赫然抬头,血眸红的瘆人,“君、墨、辞——” 砰—— 一道闷响,毫无防备的君墨辞被朝颜丢出窗外。 “再来烦我,我打断你的狗腿!” 从树上掉下来的君墨辞堪堪稳住身子,听到朝颜的清喝声,美丽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青……木……” 一声怒喝划破夜色! 正在后门殷勤点烟花的青木莫名打了个喷嚏。 咦?怎么好像听到主子喊他? 第173章 赫连叙白 青木以为君墨辞正和朝颜浪漫的看着烟火,吩咐烟雨楼的小厮再多点些。 突然,一阵寒气逼来,青木打了激灵,抬头就见到主子,吓了一跳。 君墨辞脸色极其难看,几个小厮早就吓的溜走,只有青木苦着脸不敢动。 为何主子看起来很是生气?莫非主母不喜欢这些烟火? 青木不解,“主子,您……您不是……” “你出的馊主意……” 君墨辞恼怒,一掌把青木拍飞,青木的尖叫声随着烟火响起,淹没在噼啪的声响中。 这边的院中,时九钦坐在月下,拎着个酒壶,一直往嘴里灌酒。 天上的月很圆,烟火很是绚丽! 时九钦却心中惆怅,“容欢,你到底在哪……” 他低喃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同样满腹心事的不止时九钦,还有霁寒和书尘,两人住在同一院子,此时都开着窗户,靠在窗前。 隔着夜色看到彼此,二人也是默默挪开目光,瞧着烟火渐渐消失的夜空,不知想什么。 锦霜离开院子时,见到去而复返的君墨辞。 君墨辞是易容的模样,锦霜没认出他,见他和小姐认识,担心他再惹小姐不开心,忍不住说: “公子,小姐今儿心情不好,请公子莫要再去打扰小姐!” 君墨辞脚步倏地顿住,眉头拧了拧,“她……因何事心情不好?” 锦霜犹豫片刻,还是告诉君墨辞,“小姐的妹妹数月前不幸身亡,骨灰尚未安葬,小姐追忆往昔,正伤神。” 原来如此,难怪她看了烟火非但不高兴,反而生气,是他来的不合时宜! 君墨辞一听,就知道锦霜说的是秋桑,他也是后来才知秋桑死的事,没想到秋桑在朝颜心里那般重要。 道了句‘多谢’,他还是往朝颜的厢房走去。 锦霜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有拦人。 “吱呀!” 细细的推门声响起,坐在窗前的朝颜没回头,以为是锦霜,淡淡道,“不用伺候了,下去歇息吧!” 身后的脚步声未停,却走的很轻,似乎怕打扰到她。 紧接着,一声歉意的话音从她头顶落下,“颜颜……” 君墨辞想要道歉,可看着朝颜清冷的侧颜,又不知该如何说,怕说错了,又惹她不高兴。 索性坐在她旁边,安静的陪着她。 这时,朝颜目光从骨灰坛上离开,冷冷的看着他。 担心被赶走,君墨辞忙道,“颜颜,我只是想陪陪你,我保证什么也不说,不做,不打扰你!” 向来冷傲果决的玄沧战神,在她面前,竟是处处小心翼翼,也会不安! 朝颜嘴角动了动,破天荒的没把人拍走,而是说起了和秋桑在云溪镇生活的事。 说起那些事,她一脸的平静,原本幽深的血眸,仿佛染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灯芯燃尽,天已微亮! 朝颜醒来时,君墨辞已经不在了。 身上披着件紫色的外袍,这才想起,某人昨晚听她讲了大半夜的故事。 后来,不知不觉,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朝颜抓着外袍,有些出神,忽地发现桌上有张信纸,拿起来一看,便见上面写着: “颜颜,心中有光,便不会有黑暗! 那些离开的人,从未消失过。 只是住进了你心中,永远陪伴守护着你!” 轻念着那几行小字,朝颜心头莫名的酸胀,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 倒是没想到,君墨辞还会安慰人! “楚楚!”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朝颜下意识的抓起信纸,拢在手心里。 刚站起来,身上的衣袍滑落在椅子上,彼时,跑进来的时九钦瞧见那外袍,咦了声: “你屋里怎有男子的衣服?” 时九钦一脸诧异,见那衣服有些熟悉,顿时想起萧蔷儿昨日说楚楚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莫非就是这衣服的主人? 不知想到什么,时九钦两眼放光,正当他要八卦朝颜的私事时,朝颜打断他: “一大早过来,有何事?” 朝颜坦然的走到一旁坐下,无视时九钦好奇的神情。 时九钦虽然好奇昨晚什么人在朝颜这里‘过夜’,但说到正事,还是严肃起来。 他走到朝颜身旁坐下,拿出一封信给她。 “你自己看吧!” 等朝颜打开信看,时九钦接着说,“你让我查的那个余又白,压根就是个假的名字,他真名叫赫连叙白,是歧云太子,此人城府极深,善于排兵布阵,在战场上从无败绩!” “赫连叙白……” 叙白……余又白…… 这人心思倒是巧妙,将名字拆开用,便是被人发现,也难以说他用假名诓人…… 朝颜沉思着,时九钦又说,“你说他打听天行连环阵,想必是想用在战场上对敌……” 想到什么,时九钦皱了皱眉,“如此看,这个赫连叙白还真是老谋深算,野心也不小,此阵一旦让他熟知,它日恐怕……” 天行连环阵是很强大且难破的杀阵,真被赫连叙白得到,以此阵征战天下,必然所向无敌! 难怪他会掳走轻燕! 这样的杀阵,谁不想要? 朝颜想着,将信纸收了起来,时九钦好奇道,“你那丫头被他掳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去歧云救人?” 朝颜摇头,“赫连叙白没得到天行连环阵之前,轻燕暂时是安全的。眼下,先解决南虞的事要紧。” “也是!” 时九钦点头,“你人到了南虞,和六皇子有了牵扯,萧怀渊已经盯上你,你要想全身而退,唯有杀出一条生路。” 而这条生路,就是助六皇子登上皇位,将萧怀渊打入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萧怀渊同样有这样的想法,他要萧怀珏死无葬身之地。 上次蝶衣刺杀朝颜和萧怀珏失败,他大为恼怒,打算再次哄骗蝶衣去刺杀萧怀珏,司空宴就回来了。 以至于他不得不暂且搁下刺杀萧怀珏的事,先拉拢司空宴。 然,司空宴这人油盐不进,钱财权势美女,都收买不了,萧怀渊气的不轻。 一早,他来到勤政殿,拿南帝出气。 “老东西,玉玺到底在哪?说!” 萧怀渊揪着南帝的衣领,把南帝上半身提了起来,满面怒色。 第174章 他的细心体贴 “你以为司空宴和老六回来了,就能救你?孤告诉你,和孤作对的,不管是谁,都得死……” 萧怀渊怒红了眼,脸色扭曲。 南帝张着口,发出呃呃的声音,似是嘲笑萧怀渊无能。 萧怀渊顿时被激怒,一拳挥在南帝脸上,生生打出南帝一口血牙。 “呃呃……” 南帝痛苦的哼着,萧怀渊仍旧一拳拳的砸在他脸上。 “老东西,别以为孤不敢杀你?该死……你和老六一样,都该死……” “殿下!” 魏公公瞧着发狂的萧怀渊,惊骇不已。 “殿下息怒,您再打下去,陛下就没命了,若是被指挥使知道,于殿下不利,殿下三思啊!” 砰! 萧怀渊砸下最后一拳,才松开南帝,此时的南帝,鼻青脸肿,满口是血。 而打他的亲生儿子,薄凉的瞧着他,非但没有罪恶感,还一脸的狠戾。 “请太医!” 无情的丢下三个字,萧怀渊整理了下衣袍,转身出去。 南帝看着他的背影,青肿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早知四子狠辣,畜牲不如,他当初就不该把老六送去玄沧为质! 南帝后悔了,六个儿子当中,他最为看重的就是四子萧怀渊。 因此,当初几个儿子争储,他坐视不理,有意扶萧怀渊坐上储君之位。 不料,萧怀渊夺储成功后,就迫不及待的想取代他这个皇帝,为了皇位,连他这个父皇都下毒手…… 魏公公吩咐宫侍去请太医,转头就见南帝一脸悔恨的模样,嗤了声,“老奴劝陛下还是听殿下的话,早日交出玉玺,免吃苦头!” 堂堂一国皇帝,沦落到连个阉人都能踩一脚,南帝虽心中生怒,却无可奈何。 他只盼望着,司空宴能助六子破城而入,拿下那个不孝逆子,如此他还能活下来。 萧怀渊从勤政殿出来,江奕就来禀报,说司空宴出府了! “去了何处?”萧怀渊问。 江奕,“不知,暗卫跟丢了。” 眼看殿下瞬间变脸,江奕又道,“属下猜测,司空宴或许是去见六皇子,现下六皇子和朱副将的兵马就驻扎在城外。 司空宴几次助六皇子躲避属下的追杀,又拒绝殿下抛出的橄榄枝,想必是要投诚六皇子!” 萧怀渊哼了声,“他以为老六是个良主?孤会让他知道,他的抉择有多愚蠢!” 回到府中,萧怀渊就去了蝶衣那里,但人还没进屋,下人来禀,说是恭亲王求见。 恭亲王素来安分守己,从不过问政事,手中更是没有一兵一卒,无权无势的。 所以萧怀渊对这个皇叔从来不当回事,也不来往,倒是没想到恭亲王会来找他! “告诉蝶衣,孤晚些来看她!”吩咐婢女一声,萧怀渊转身走了。 彼时,蝶衣从屋里出来,冷眼瞧着离开的萧怀渊。 婢女方回头,见蝶衣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姑娘,您身子不好,怎么起来了?” 蝶衣一言不发,将婢女打发走,便捂着胸口闷哼了声。 上次被朝颜打伤,蝶衣受的内伤很重,养了几日也只是好转些许。 在门口站了会,蝶衣走出院子,趁没人注意,悄然离开太子府! ………… “君墨辞,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空旷幽静的官道上,朝颜被君墨辞禁锢在怀中,两人同骑一匹马。 马儿疾驰的很快,呼呼的风声吹在耳边,朝颜一脸霜色。 佳人在怀,君墨辞却是心情大好。 “去了就知道了!” 朝颜不悦,若非他昨晚陪了自己一夜,又费心写下那段安慰她的话,她早就将他扔下马! 在官道上走了一会,君墨辞改道走小路,半个时辰后,两人骑着马儿到了一处开满野花的山顶。 “颜颜,我们到了!” 君墨辞率先下马,伸手想要接朝颜时,朝颜自顾跃下马背,动作干脆利落。 这丫头当真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君墨辞失笑,跟着朝颜走到断崖边上。 两人并肩而立,放眼望去,是整座皇城的全貌。 登高望远,能使心胸开阔! 俯瞰着天边一切景物,朝颜阴郁的心情,仿佛被迎面而来的清风吹散了不少。 “为何带我来这?” 她不解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君墨辞望着天边翱翔的几只鸟儿,说道,“这里叫断魂崖,也叫送魂崖。 每当有亲人逝去,南虞百姓就会来此,将逝去之人的骨灰,撒在风中,让逝者的灵魂自由,去往他们想去的地方!” 说罢,他看着朝颜,目光深深。 “颜颜,我知道秋桑那丫头对你很重要,她若在天有灵,必然不愿见你伤怀,你心中有她,她便一直都在。” 他的话回荡在耳边,朝颜怔了怔。 她难过的不仅仅是秋桑,而是秋桑的死,让她想起了师傅和望月宫众姐妹! 不得不说,君墨辞此举,安慰到了朝颜,她眉目间笼罩的阴霾散了不少。 “秋桑是孤儿,云溪镇并非她生长的地方,或许,以南虞百姓的方式安葬她,也好!” 朝颜寻思着明日将秋桑的骨灰带来此处,撒在风中,让秋桑的灵魂随风而去,自由自在,不在有所束缚。 君墨辞忽地说他将秋桑的骨灰带来了,朝颜愣了愣,便见他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打开后将那熟悉的小坛子抱了过来。 “你……” 朝颜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如何料到她会这般做的? 似乎知道朝颜想什么,君墨辞温声说,“我打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想你兴许会按照南虞人的方式安葬秋桑,就偷偷带来了!” 知道朝颜会安葬秋桑,君墨辞一早就出门了解南虞地形,想帮朝颜寻个好地方安葬秋桑,偶然听百姓说到这个地方,就带朝颜来了。 许是他的细心体贴,让朝颜冰冷的心湖,生出一股暖流,对他也不那么厌烦了。 打开坛子,抓起秋桑的骨灰,扬手撒在风中。 她希望那丫头,来世遇到个好人家,过着自由平凡而幸福的一生,再无灾痛。 回到烟雨楼,已日薄西山! 朝颜方进门,一名小厮匆匆来禀: “楚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您身边那位公子,出事了!” 第175章 赎罪 朝颜以为是书尘出了什么事,不料小厮说是霁寒,武成侯带人强行闯进烟雨楼,把霁寒抓走了。 “楚姑娘,楼主已经去武成侯府要人了,命小人等您回来,楼主说若天黑他还没回来,就请姑娘去接应楼主,这天都快黑了,楼主还没有回来……” 武成侯那人脾性暴躁,时九钦压不住他。 朝颜担心时九钦和霁寒,等不到天黑,即刻就要去武成侯府。 君墨辞不放心她,也要跟着去。 突然,一声‘楚姑娘’从楼里传来。 朝颜抬眸看去,便见一楼雅间里的男人打帘出来,正是司空宴。 “指挥使找我有事?” “嗯!”司空宴迈步过来,沉声道,“我已等候姑娘多时,不过看样子,姑娘有事要办?” 司空宴一早出府,就是为了找朝颜,只是到烟雨楼时,朝颜正好和君墨辞出去了,便一直等到现在。 朝颜知道司空宴是为了萧怀珏的事而来,但她现在有事,无暇和司空宴商谈。 于是,请司空宴先在这里等她些许时间,便走了,君墨辞也跟着她走。 司空宴站在门口,瞧着君墨辞的身影,眼神讳莫如深。 朝颜还没到武成侯府,就在半路碰到时九钦和澜音,凤凝。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 三人从灯火阑珊中走来,皆一脸凝重,突然澜音喊了声‘小姐’,时九钦和凤凝听了,脸上的凝重之色瞬间褪去。 “楚楚!” 三人疾步走向朝颜,看到朝颜身边的君墨辞时,时九钦微微讶异。 “楚楚,这位是?” 时九钦打量着君墨辞,见他的外袍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早上在楚楚房里见过…… “年钊琰,时公子,幸会!”不用朝颜介绍,君墨辞便主动开口。 时九钦忙道,“年公子幸会,你和颜颜……” 见时九钦一脸八卦的神情,朝颜目光冷了冷。 时九钦接触到她的眼神,连忙咳了声,不自然的转移话题。 “楚楚,你是为了霁寒的事而来吧?不用去了,那小子没事。” 凤凝接过话解释,“小姐,是霁寒自己要留下的!” “奴婢看霁寒对武成侯的态度冷漠,他明明很讨厌武成侯,不知为何还要留下!”澜音不解道。 朝颜,“既是他的选择,便随他。” 他既然留下,必事出有因,只要人没事就好。 想到武成侯,朝颜心思沉了沉,没听到澜音说想看看南虞的夜市。 这会,正是夜市开始的时候,街上灯火阑珊,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几人置身于人群中,时九钦给她们介绍南虞夜市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 而君墨辞眼里只有身旁的朝颜,夜风吹的她青衣墨发翩飞,清冷的脸庞在灯火下,显得柔和不少。 朝颜想着事情,没瞧见君墨辞看着她的目光,温柔深情。 突然,后面走来的人撞了朝颜一下,朝颜没站稳,往前扑去。 “颜颜……” 君墨辞连忙拉住朝颜,将她带进怀里。 听到声音的三人急忙回头,正好见朝颜被君墨辞抱着。 澜音刚想问点什么,时九钦将她拉到一边,接着介绍南虞的夜市,而凤凝很是自觉的转过身,看向别处。 “时公子,你干什么?”澜音不悦道。 时九钦回头瞧了眼仍旧拥着的二人,低声说,“难得有人能让楚楚动凡心,你添什么乱?” 澜音,“……” 她想说小姐和那位年公子不熟,可瞧见小姐没推开年公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然,朝颜没推开君墨辞,是想着刚才撞她的人。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身形极为熟悉,是个穿着黑裙的女子。 想到一个人,朝颜倏地拂开君墨辞,冲进人群中。 “颜颜……” “小姐……” 君墨辞追上去时,澜音也瞧见小姐跑走,以为出了什么事,埋头去追人,时九钦和凤凝也急忙跟去。 一刻钟后! 朝颜走进一条暗沉沉的死胡同里,借着几缕月光,勉强能看清四周。 前边没了路,朝颜顿住,幽幽开口,“出来了吧!” 声落,后面传来脚步声,朝颜回头,便见那人戴着幕帘,穿着一身黑裙,站在夜色中。 “奴婢还以为,小姐不会来呢!” 蝶衣拿下幕帘,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她没有开口,说的话仍旧是腹语。 见是蝶衣,朝颜并不意外,看着她的眼神锐利而冰冷。 “说吧,你引我过来的目的!” 朝颜冷漠的语气,令蝶衣有些难受。 以前,因她年纪小,小姐最是疼爱她,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她。 而如今,她和小姐形同陌路,她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那些美好的曾经都回不去了…… 蝶衣嘴边勾起苦笑,朝颜瞧见了,冷嗤: “莫不是引我过来,就为了演一出苦情戏?别告诉我,你后悔背叛了我……” 砰!!! 蝶衣双膝弯下,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泪眼婆娑。 “是,奴婢后悔了……也不敢奢望小姐原谅奴婢,奴婢会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赎罪!” “你拿什么赎罪?你一句赎罪,就能换回所有姐妹的性命?” 黑夜中,朝颜那双血眸极冷,浑身强大骇人的杀气。 “蝶衣,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赎不了你的罪孽。” “小姐……” 蝶衣忍不住大哭,呜呜声音从嘴里发出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朝颜一脸冷漠! 纵使蝶衣悔恨,她们…… 也回不来了! 蝶衣擦干眼泪,起身看着朝颜,“小姐,奴婢知道您来南虞是为了找萧怀渊报仇。 萧怀渊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还有金丝软甲护身,杀他并不容易,小姐不要轻举妄动。 请小姐给奴婢时间,奴婢一定找机会杀了萧怀渊。” 朝颜默不作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蝶衣苦笑,又说,“还有一件事,萧怀渊迟迟不登基,是因为传国玉玺被南帝藏起来了。 小姐若想助六皇子夺位,可在萧怀渊之前找到传国玉玺。 另外,满朝文武百官,并非所有人都归顺萧怀渊,小姐可从那些人下手。” 第176章 他喜欢的,是谁…… 虽然恨不得杀了蝶衣,但不得不说,蝶衣透露的这些消息,对朝颜很有用。 蝶衣也知道,哪怕她有心赎过错,小姐也不会放过自己。 是以,在朝颜动手之前,她一跃到旁边的屋顶上。 “小姐,待奴婢手刃萧怀渊之后,定自刎谢罪!” 深深看了眼小姐,蝶衣飞身离开! 朝颜没有追,并非要放过蝶衣,不论蝶衣如何做,都抵消不了她的罪孽。 蝶衣同萧怀渊一样,都该死! 夜色凉凉! 朝颜要走时,脚步倏地僵住,只见前边不远处,一道欣长的身影笼在暗色中。 零星的月光散落在那一拢紫色长袍上,他黑深如潭的眼眸,繁复细微,让人难窥其中深意。 两人视线在夜色中交汇,看着彼此,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朝颜从身边走过去,君墨辞方拉住她的手腕。 “颜颜,你……” 到底是谁…… 终究没问出口,君墨辞一直以为朝颜就是被定安侯府抛弃的灾星。 然,刚才听到朝颜和蝶衣的对话后,有一种深深地迷茫,不知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相比君墨辞复杂的心情,朝颜内心毫无波澜。 “什么时候来的?” 君墨辞,“从你和那人说话开始!” 所以,他什么都听到了?朝颜面不改色,就算君墨辞听到,又如何? “我的事,少管!” 只说了这么一句,朝颜甩开他的手,走了! 君墨辞没再拦着,他没想插手朝颜的事,只是想知道朝颜来南虞究竟想做什么,和萧怀渊,萧怀珏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朝颜从胡同里出来,澜音,时九钦,凤凝正好追上来。 时九钦想喊朝颜,就见她脸色不好的从眼前过去,没有理会自己这个大活人。 时九钦感到疑惑,随后又见君墨辞从胡同里出来,几个大步上前拦住君墨辞。 “楚楚怎么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时九钦这一问,澜音凤凝不约而同的看向君墨辞。 君墨辞一言不发,拂开时九钦,跟着朝颜离开的方向而去。 被无视的彻底,时九钦气的咬牙,“这家伙……” 朝颜本想着去武成侯府一趟,转而想到司空宴还在烟雨楼等着自己,只好先回去。 不过,等她回到烟雨楼时,司空宴已经走了,留话给小厮转告她,他明日再来! 君墨辞站在大厅中央,默默的看着朝颜去了后院,没有再跟。 彼时,青木蹬蹬的从楼上下来,一脸兴色的说,“主子,属下又想到个好主意,保管您这次能哄主母开心……哎?主子,属下还没说完……” 没有理会青木,君墨辞直上了楼! 朝颜这边,回厢房的路上,听到一阵阵抽泣声。 她顿住脚步,侧眸看去,便见河边有个人影,瞧着隐约像玉竹。 “呜呜……公主,您到底在哪?奴婢好想您……呜呜……公主,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公主……” 玉竹抽噎着,将一盏莲花河灯放进湖中,为公主祈福。 看着飘走的河灯,眼泪簌簌而落。 小丫头思念担忧公主,难过的不行。 突然,头顶冷不丁的落下一道冷声,“哭什么?” “啊啊啊!!!” 玉竹吓了一跳,抬头倏地对上朝颜那双血眸,又吓的不轻,脚下一滑,翻进湖中。 “扑通……” “啊!!!!救……命……” 朝颜,“……” 就在朝颜准备把人捞上来时,又听扑通一声,有人跳进湖中救玉竹。 片刻,那人拖着玉竹上岸,一双冷寂的眼眸触及到朝颜的视线时,默默垂下头。 朝颜立在岸边,平静的看着书尘和玉竹,两人浑身都滴着水,玉竹直打哆嗦,还没缓过神。 这时,黑夜中传来几声‘小姐’,是澜音凤凝找来了。 “小姐……咦?玉竹这是怎么了?” 看到狼狈的玉竹,澜音以为她想不开寻死,慌忙上前拉着她,劝她别想不开。 玉竹被说笑了,“澜音姐姐,我没寻死,只是不小心掉进湖里,幸好书尘救了我!” 说到这,向书尘道了声谢。 书尘站在旁边,一言不发,额前的碎发滴着水,落在清秀冷俊的脸上。 朝颜瞥了他一眼,才挪开目光,对玉竹说: “找人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四公主有下落,我会告诉你,别着急!夜里凉,小心着凉,澜音,送玉竹回房!” 澜音应了声,玉竹感激道,“谢谢楚小姐!” 两人走后,朝颜也准备离开,书尘突然走到前面挡着路。 他眼神太过冷锐,一身气息极低。 凤凝以为他还没放弃找小姐报仇,一个箭步上前,将朝颜护在身后。 “书尘……” 凤凝不善的盯着书尘,大有他敢乱来,就绝不留情的架势。 书尘默了默,沉声道,“我只是想……说几句话!” 凤凝不大相信,书尘这人,有时候一根筋,怎么都说不通,容易犯糊涂,她怕书尘对小姐不利。 还是朝颜开口,凤凝才退开。 不等书尘问,朝颜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你想问蝶衣的下落?” 书尘微怔,紧握的拳头中,滴落几滴冰凉的水。 “是!” 他定定的望着朝颜,“你说她在南虞,现在,我们已经在南虞皇城,她……到底在哪?” 到了皇城后,书尘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报仇的心思愈发急切。 “我便是告诉你,你也杀不了她!” 朝颜声线薄凉,血眸中毫不掩饰的冷色,“你,不是她的对手!” 孟家庄有不少身手厉害之人,可当年还是被蝶衣屠尽,就书尘那点功夫,又岂是蝶衣的对手? 无视少年眼中的怒色,朝颜从他身边走过去。 “星月……” 书尘猛然怒吼,全身杀意外放,凤凝以为他要动手,刚要一掌劈过去时,书尘砰的跪在地上。 “我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盯着前边那道单薄的倩影,他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孟家庄百余人,包括爹娘,无辜惨死! 若不能报仇雪恨,他活着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亡灵? 朝颜徐徐转身,凉凉的眸光落在书尘身上。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177章 再见萧怀渊 回到厢房,点上油灯! 憋了一路的凤凝,伺候小姐宽衣时,忍不住说,“小姐,您刚才说只要书尘找到神医圣手苍术,就告诉他蝶衣的下落,可是当真的?”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朝颜的脸庞上,使得那清冷的轮廓柔和不少。 她轻声道,“苍术行踪飘忽不定,岂是那般容易寻的?就算书尘找到人,等回南虞之日,这里的一切也都结束了!” 将脱下的外衣递给凤凝,她拔下发间的簪子,满头青丝落下,一张容颜秀丽柔和。 凤凝抱着衣服,不由感慨,“奴婢明白了,小姐是不想书尘送死,才将他打发走。不知将来,他是否会理解小姐的良苦用心……” 世人都说女魔头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可朝颜比任何人都柔软,哪怕无情无爱,她骨子里的善良,永远不会磨灭。 她表面狠心无情,但对于自己在意的人,永远以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着。 就像保护书尘,她不过随口说了个不易完成的条件,便将书尘送走,不让他卷入南虞的是非中。 将来,一切尘埃落定,她会把蝶衣送到书尘面前,任他处置。 为了早日知道蝶衣的下落,书尘连夜离开皇城去寻找苍术。 朝颜知道这事,未作多想,更没有差人去送他。 翌日一早! 司空宴就来了,朝颜和他在前楼雅间谈论萧怀珏的事,这一说便足足一个时辰。 三楼! 君墨辞站在窗前,一直盯着楼下的某个雅间,见两人许久不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青木瞧着有些吃味的主子,忍不住说,“主子,可要属下下楼瞧瞧主母和司空宴说什么?” 恐怕青木还没接近雅间就被朝颜发现了,如此一来,君墨辞又要惹朝颜不高兴。 君墨辞绷着一张俊颜,青木挠了挠头,不知道主子怎么了,从昨晚回来,就一句话也不说。 “对了主子,时九钦的来历,属下查到了……” 青木试图转移话题,引起主子的注意,不料主子仍旧不为所动,神色阴沉沉的,让人瞧不出来想什么。 他只好接着说,“说来这时九钦竟然也是玄沧人士,和主母早就相识……” 青木叭叭的说着,君墨辞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就在这时,雅间里的司空宴打帘出来了,紧接着,朝颜也走出雅间。 “楚姑娘,此事宜早不宜迟,多耽搁一日,那位就危险一日!” 司空宴说的那位是南帝,朝颜倒不在乎南帝死活,只是南帝若死了,会有些麻烦。 将凤凝手中的匣子拿过来,朝颜递给司空宴,“刚才所说之事,就交由指挥使去办了!” 司空宴点头,拿着匣子走了。 凤凝澜音站在朝颜身后,皆神情凝重,两人都知道,小姐开始对萧怀渊下手了,以后的日子不会风平浪静。 “楚楚……楚楚……” 朝颜还站在那,时九钦风风火火的跑来,一脸急色。 “怎么了?” 朝颜刚问,时九钦便拉着她上二楼,“出事了,去房里说!” 然,还没上到二楼,一伙官兵冲进楼内,为首的人一眼看见站在楼梯上的朝颜,厉喝: “带走!” 澜音凤凝脸色大变,顿时就要出手,朝颜一个眼神过去,制止二人。 在官兵走来的间隙,时九钦在朝颜耳边急急说,“恭亲王昨日去见萧怀渊了,将那条矿脉上交给萧怀渊,以此为条件,要萧怀渊替他杀了你,楚楚……” 时九钦没说完,官兵已经来到楼梯前,举着手中的刀,喝令朝颜跟他们走。 “我知道了,别轻举妄动!”低声道了句,朝颜没有反抗,跟着官兵离开。 时九钦急的不行,楚楚尚未布置好一切,就和萧怀渊正面交战,若萧怀渊要杀她…… 心中一阵发寒,时九钦不敢深想。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身后强大的气势笼罩而来。 “出了何事?颜颜为何被官兵带走?” 时九钦回头便见君墨辞脸色阴郁,目光冷锐,仿佛要将他剜了似的。 时九钦倒也不惧,犹豫着要不要把萧怀渊抓走朝颜的事情告诉君墨辞,可他又不清楚君墨辞是否靠得住。 “说!” 时九钦纠结着,君墨辞突然不耐烦的动手,五指锁向他的咽喉。 时九钦大骇,急忙跃到楼下,气急败坏,“你是楚楚什么人?本楼主凭何要把楚楚的事告诉你?” 君墨辞眼眸微眯,眸中寒光四射,看起来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时九钦不甘示弱的瞪着君墨辞,做好了和君墨辞交手的准备,然而,君墨辞却敛去一身气势,直接出了烟雨楼。 君墨辞不想和时九钦浪费时间,时九钦不说,他便亲自去找答案。 ………… 熟悉的府邸,熟悉的一草一木! 朝颜被官兵押到太子府,就由江奕接手,带进府中。 此时,跟着江奕去往后院,朝颜看着熟悉的太子府,心情复杂又阴郁。 这里,她来过无数次,闭着眼走都能知道哪是哪。 往事历历在目,朝颜拢紧指尖,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愤恨。 但,这股子恨意,再见到萧怀渊时,克制不住的散发出来。 萧怀渊正站在亭子里,给莲花池里的鲤鱼投食,突然察觉到什么,偏头一看,对上一双冰冷至极的血眸。 他下意识的皱眉,觉着那双眼有些熟悉,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朝颜,没瞧见旁边的蝶衣表情僵硬。 小姐怎么来了? 蝶衣心中慌乱,怕萧怀渊发现小姐的真实身份,对小姐不利。 “你就是楚朝颜?” 萧怀渊忽地开口,放下鱼食,起身走出亭子。 瞧着一步步走来的萧怀渊,朝颜眼中杀意更甚。 但她后面站着两名侍卫,侍卫手中的剑架在她脖子上,她不能冲动。 朝颜的杀意太明显,萧怀渊停在她面前,盯着那张清冷的容颜,不解道,“你想杀孤?” 朝颜冷笑,“是又如何?” 闻声,亭子里的蝶衣手抖了抖,没想到小姐承认的如此干脆,就不怕…… 萧怀渊非但没动怒,反倒饶有兴趣说,“哦?能告诉孤,为何?” 第178章 将她扣下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要取他性命的话。 萧怀渊觉着新鲜,挑起朝颜一缕青丝,把玩在手中,玩味的看着她。 朝颜一脸厌恶,想剁了那只手。 “杀你,需要理由?” 萧怀渊神情僵了一瞬,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他倏地就笑了,将那一缕青丝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孤的兴趣!” 萧怀渊笑着,松开那缕青丝,负手而立,摆出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 “孤知道你的底细,你从玄沧跟着六弟来南虞,帮他躲过孤的追杀,本事不小!” 萧怀渊笑着,可那笑十分虚假。 “孤那六弟想要杀进皇城,弑兄造反夺位,简直痴心妄想。就他手中那点兵马,如何与孤斗?他迟早会败在孤手中。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该知道跟谁才有利可图。孤不妨直接告诉你,孤看上你了,做孤的女人如何?六弟给不了你的,孤都能给你!” 萧怀渊误会了朝颜和萧怀珏的关系,在他看来,女子跟着一个男人,无非为了名分,荣华富贵。 而这些,他都有,也给的起。 便循循善诱,想把朝颜变成他的人,再利用朝颜去杀萧怀珏。 这个男人啊,一点没变,惯会花言巧语,哄骗女子对他死心塌地,任他利用。 看着眼前虚伪的面孔,朝颜如吃了苍蝇般恶心。 上辈子,到底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样的臭男人? “萧怀渊,不要说的情真意切恶心人,你莫是不知,你那副嘴脸,有多恶心?” “你……” 看着朝颜那一脸厌恶恶心自己的模样,萧怀渊脸上的笑一点点凝固。 紧接着,又听朝颜说,“信你的鬼话,不如信条狗,也只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傻姑娘,才会被你哄骗!” 说着,朝颜目光越过萧怀渊,看了眼亭子里的蝶衣。 蝶衣接触到她的目光,咬了咬唇,死死攥着十指,知道小姐在说她。 明知被萧怀渊欺骗利用,吃了那么多苦头,还留在萧怀渊身边不走,可不就是傻? 但,她即便装傻,也要留在萧怀渊身边,如此才有机会杀他。 萧怀渊太谨慎了,又有金丝软甲护身,她纵使暗器厉害,也伤不到萧怀渊。 朝颜一番话激怒了萧怀渊,但他诡异的没有杀了朝颜。 反而笑的极为温和,“你胆子不小,竟敢斥骂孤,呵……倒是有些胆识!” 朝颜恶心的皱眉,萧怀渊伸手想要碰她的脸,被她躲开了。 萧怀渊也不恼,低笑了声,“孤会向你证明,孤对你是真心的……来人,送楚姑娘去芙蓉院!” 这是要将她扣下?想到什么,朝颜没有反抗,跟着引路的婢女离开。 怕她跑了,萧怀渊命侍卫跟着,严守芙蓉院。 朝颜一走,萧怀渊脸上的笑容瞬间溃散,眼眸阴沉沉的。 “殿下莫非真看上那姑娘了?” 听到蝶衣的声音,萧怀渊很快变脸,转身见蝶衣一脸凄楚不悦的模样,他温声说: “怎么会?孤说过只爱你一个,那女人和萧怀珏关系非凡,若能取得她的信任,由她替孤去杀萧怀珏,你就不用再去涉险,岂不两全其美?” 将蝶衣拉进怀里,萧怀渊深情的说,“蝶衣,孤以前对不起你,伤害了你,现在,让孤好好弥补你,可好?” “殿下……” 蝶衣‘感动’坏了,靠着萧怀渊的胸口,抽泣了几声。 见蝶衣乖巧下来,萧怀渊眼底厉色微闪。 这女人依然蠢的不行,几句话就哄骗的对他言听计从。 萧怀渊自以为是的掌控了蝶衣,没瞧见蝶衣眼中的冷色。 蝶衣的手摸在他心脏的位置,若是手中有匕首,萧怀渊身上没有金丝软甲,蝶衣已经捅进去。 等蝶衣走后,萧怀渊才恢复本来面目,脸上没有了假笑和柔情。 旁边的江奕不解说,“殿下,恭亲王拿矿脉换楚朝颜一条性命,您为何还留着她?” 萧怀渊,“楚朝颜还有用,先让她活几天!” “这……恭亲王若是知道,怕是会不满,若在背后做对殿下不利的事……” “他敢?” 萧怀渊冷哼,“他以为交出矿脉,就不会被孤追责?孤这个皇叔,向来不会做不利自己的事,藏了那条矿脉多年,到现在才交出,多半受人威胁了……” 想到恭亲王交出矿脉,只为了杀朝颜,萧怀渊猜测,威胁恭亲王的恐怕就是朝颜。 这事也确实和朝颜有关。 朝颜看过恭亲王的底细,知道他私藏了一条矿脉,所以那日恭亲王在烟雨楼闹事,朝颜捏住他的这个把柄威胁他收手。 但恭亲王向来谨慎,担心朝颜会揭穿此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主动找萧怀渊交出矿脉,说是自己近日发现的。 为了不让女儿白受委屈,恭亲王才提出,只要萧怀渊帮他杀了朝颜,他就交出矿脉的条件。 ………… 十余名侍卫守在芙蓉院院子里。 蝶衣进院,侍卫没有阻拦! “退下吧!” 蝶衣进到屋里,禀退两名婢女,看着坐在桌前的朝颜欲言又止。 朝颜淡然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有一点被关的紧张慌乱感。 蝶衣见她丝毫不急,忍不住说,“小姐知道萧怀渊是什么样的人,为何不逃走?” 她为何要逃?来南虞便是为了将萧怀渊拉下地狱! 朝颜抬了抬眼,漠然的瞧着蝶衣,“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杀了你?” 蝶衣苦笑,“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小姐真要杀奴婢,奴婢不会反抗,只是奴婢现在不能死。” 这一番说辞,朝颜听腻了。 “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朝颜怕忍不住,现在就宰了蝶衣。 想到书尘,还是忍了! 蝶衣知道小姐恨自己,也不敢多留,匆匆说了句会想办法救朝颜出去,便走了。 朝颜冷眼瞧着她走出去的身影。 哪怕蝶衣跪下给她磕头认错,甚至自刎在她眼前,她也不会原谅蝶衣。 不想蝶衣的事,朝颜走到窗边,刚抬起窗户,一只手探进来,抓住她的手腕。 第179章 许她的殊荣 看着窗外的君墨辞,朝颜微愣了愣。 幸好这里是后窗,背对着前院,不然君墨辞直接出现在这,早就引起骚乱。 她抽回手,清冷的眸光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来救我的?” 他深邃的眸中倒映着她清丽的样子,脸上的神情难得认真,不苟言笑。 朝颜方想说,不用他救自己,他便道: “你若想走,这里困不住你!” 声音低沉浑厚,幽深的目光缱绻着细微的柔情。 “昨夜,我想着你从玄沧一路到南虞的事,约莫猜到你想做什么!虽然不知为何,但我想,你不愿告诉我,我便不问。” 四目相对,朝颜血眸清冷,面无异色,可拢在袖中的指尖微微蜷缩。 “颜颜,或许你不相信,有人当真会一眼定终身,你于我而言,便是如此……” 初见时,她便深深烙在他心里。 只是那时不自知罢了,只觉着她同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情话,朝颜听的多了,那狗东西不知说了多少。 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她却不觉反感。 只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心绪变化。 “你跟来,就为了说这些?”她嗓音清冷,血眸也是极冷的。 君墨辞深知朝颜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多想,只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助你达成!颜颜,之前没告诉你,我被玄帝……” 噔噔的脚步声倏尔从门外传来,那一句被玄帝贬为庶民的话也来不及说出。 君墨辞看了眼那边的房门,此时萧怀渊就在门外,即将推门而入。 “颜颜,小心萧怀渊!” 只提醒了朝颜一句,君墨辞瞬间消失。 彼时,萧怀渊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一抹清寒。 那青色的身影明明站在光线中,身上笼罩着一片浅浅的阳光,可浑身就是透着一股冷意,仿佛整个人被冰雪覆盖。 萧怀渊眼眸微眯,目光从朝颜身上掠过,看向空荡荡的窗外。 而后给了江奕一个眼神,示意江奕出去查看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江奕颔首退出去,萧怀渊这才走向朝颜。 “楚姑娘!” 朝颜正想着君墨辞未说完的话,乍然听萧怀渊喊她,秀眉拧的很深。 她对萧怀渊的厌恶,到了这渣渣只是喊她,都觉恶心。 瞧着眼前的窈窕倩影,萧怀渊不自觉的伸手想要碰朝颜。 那刹那,朝颜转过身来,血眸中寒光四射。 “离我远些!” 闻声,萧怀渊心中莫名发寒,好像有一股凉意包裹着心脏,十分不适。 特别是对视着那双血眸时,仿佛看到了那个他最是憎恨的女人。 恍惚间,萧怀渊眼前有两个人影重叠。 一个是清冷艳丽的朝颜。 一个是张扬邪魅的冷初棠。 心中猛然大骇,萧怀渊霎时退出去几步,心跳的厉害,便是额上都浸出一层冷汗。 他异常的反应落在朝颜眼中,朝颜讥讽道: “坏事做得多了,会遭报应。看萧太子这心神不宁,紧张不安的样子,怕是干的恶事不少,损了福报,好运不长,将大难临头!” 萧怀渊脸色不大好,但慌乱的心绪,诡异的在朝颜开口时,被那清冷的声音平复下来。 那女人已经死成灰,他有何好惧的? 刚刚,竟是把楚朝颜当成了那个贱人! 萧怀渊很快就调整好心绪,“死在孤手上的人确实不少,但孤可是太子,不久之后将是国君,有帝王之气护身,任何妖魔鬼怪都休想扰乱孤的气运。” “是么?”朝颜唇角冷冷的勾了勾,“那就拭目以待,看看萧太子是否能得偿所愿。” 萧怀渊不觉拧眉,锐利的目光凝视着朝颜,似乎想将朝颜看透。 身为太子,身边自是不缺女人,可没有哪一个女人像楚朝颜,心思令人捉摸不透。 这女人好像笃定了他,会得不到那些…… 萧怀渊眯了眯眼,笑道,“好!孤就和楚姑娘打这个赌!若你输了……” 话没说完,朝颜嗤了声,“赌不赌的结果都一样,你萧怀渊此生都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你……” 这女人竟敢诅咒他? 萧怀渊脸色瞬间拉下,但想到什么,转而又变了脸,面上挂着儒雅的笑意。 “你这女人,魄力不小,孤可是太子,谁对孤不是毕恭毕敬的? 而你,从一见到孤,就将杀意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现在更是不将孤放在眼里。 孤总算明白,萧怀珏为何会喜欢上你,你确实……特别!” 朝颜不语,萧怀渊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孤那六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为了那女人,甘愿放弃一切,甚至去玄沧为质。” 说完,萧怀渊看着朝颜的反应。 他觉着朝颜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曾喜欢过别的女人,都会追问那女人是谁。 然,朝颜冷冷的说,“萧怀珏喜欢谁,与我何干?” 半点不问萧怀珏的曾经,这让向来对付女人如鱼得水的萧怀渊有些意外。 “孤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萧怀珏的唯一,萧怀珏是在利用你助他和孤争皇位。 你若是选择孤,孤虽然给不了你后位,但会给你皇后之下的,皇贵妃之位。 如何,这般殊荣,孤只给你一个人!” 真是好大的殊荣!朝颜冷笑,都懒得戳穿萧怀渊的虚情假意。 萧怀渊看朝颜不说话,以为朝颜在考虑自己抛出的条件。 他坚信,任何女人都经不起荣华富贵和权利地位的诱惑。 他就不信,楚朝颜还能对他无动于衷。 他等着,她主动投怀送抱。 “我给你时间考虑!”萧怀渊说着,拍了拍手,喊了声来人。 顷刻,一群婢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着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一一摆放在朝颜面前,几乎放满了半个屋子。 萧怀渊一直盯着朝颜的反应,却久久不见朝颜露出半分贪婪之色。 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他道,“这些都是孤赠予你的,它日,你若成为孤的人,还会有更多的赏赐!” 朝颜漠然的瞧着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眼底掠过一抹不屑之色。 第180章 帝王,都是沾了杀业的 那不屑的神色被萧怀渊捕捉到,萧怀渊目光陡然一沉,以为给少了,朝颜看不上那些东西,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萧怀渊惯会伪装,纵使心里恼怒朝颜不给他好脸色,也装作一副儒雅的样子。 “你好生歇着,孤还有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说着叫来两名婢女伺候朝颜,萧怀渊大步离开。 到了外面,江奕迎面而来。 “殿下,属下检查过了,芙蓉院并无异常!” 江奕既如此说了,萧怀渊也没多想。 回头看了眼屋子,他总觉得有些心慌意乱,朝颜那句‘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一切‘’乱了他的心神。 “萧怀珏那边如何?” 闻声,江奕应道,“六皇子仍旧按兵不动,不知在盘算什么。殿下,可要属下再派人去……” 江奕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萧怀渊冷笑,“不必!有朱副将在,派再多人去也是有去无回,该死的霍丰元,敢和孤作对,等孤登基,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萧怀渊哼了哼,眼中杀意一闪而逝,“让城门守卫撤去,他想入城,孤就成全他……” 很快,萧怀渊的指令传达下去,城门守卫撤走,大开着,迎萧怀珏进城。 得到情报的萧怀珏第一反应就是萧怀渊又在憋什么坏招。 就是朱副将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忙劝,“六皇子,太子之前缕缕派来刺客杀您,不让您回皇城。现下却主动打开城门迎您进去,恐怕是个陷阱,您不能进城!” 眼看萧怀珏沉思不语,朱副将有些着急,深怕萧怀珏只身一人入龙潭虎穴。 “六皇子,依末将看,不如直接发兵攻城。擒贼先擒王,末将去暗杀太子,只要太子死了,皇位还不手到擒来?” 萧怀珏,“……” 文官与武将所思所想就是不同,文官顾全大局,顾虑颇多,武将只要结果! 结果是好的,对武将而言,就是胜利! 霍思思好笑,说道,“朱叔叔,您当是在战场上杀敌?还先擒太子,恐怕您还没接近太子府,便被太子擒了。再说了,皇权之争,若那般简单,就不会……” 霍思思顿住,看了眼神色深沉的萧怀珏。 皇位之争,向来是残酷的,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哪能不沾血,不踩着累累白骨上去? 再好的帝王,手上都是沾满杀业的。 想到萧怀珏将来会成为一国之主,自己和他又有婚约,霍思思心里就不安。 她不愿被困深宫,更不愿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酷…… “那怎么办?进不得,退不得,难不成一直和太子僵持着?”朱副将烦躁抓头。 霍思思回拢飘远的思绪,从萧怀珏身上挪开目光,才说: “自然不能僵持着,六皇子若不进城,便见不到陛下,不知陛下是何情况,六皇子就无法名正言顺的发兵对付太子,僵持下去,反倒对六皇子不利。 得寻个法子避开太子耳目,让六皇子先进宫见见陛下,若能得到陛下的支持,六皇子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太子争一争。不管是胜是败,将来也不会被人诟病,六皇子也能坐稳储君之位。” 萧怀珏讶异的看了眼霍思思,倒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远见。 霍思思接触到他的目光,笑了笑,“臣女见识短浅,只是把心中想法说出来,让六皇子见笑了。” 萧怀珏摇头,“霍姑娘所言不差……是否入城,等司空宴来了在议!” 萧怀珏忍不住又瞧了霍思思几眼,从边关到皇城,两人虽有婚约,却接触不多,彼此都不了解。 萧怀珏以为霍思思只是个温柔懂事的姑娘,不懂那些波谲云诡的党权之争,没想到她聪明内敛,对任何事都看的通透。 才说起司空宴,人就来了! 看司空宴神色凝重,霍思思明白他有要事和萧怀珏说,便主动走开了。 霍思思一走,朱副将就急道,“指挥使,我和六皇子正说起你,你来的正好,太子突然撤兵开城,到底打什么主意……” 朱副将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 司空宴顾不上给朱副将解释,只道,“六皇子,楚姑娘出事了……” 一听朝颜出事,萧怀珏急不可耐,忙追问司空宴,朝颜怎么了。 得知朝颜被萧怀渊扣在府中,萧怀珏慌了。 怕三年前的事重现,顾不上萧怀渊是不是设了陷阱等自己,着急忙慌的策马狂奔入城。 司空宴和朱副将阻拦不及,司空宴只能让朱副将先原地等候,等他消息在做行动。 ………… 月上梢头! 朝颜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一轮钩月,婢女来禀,说是沐浴的热水备好了。 “下去!” 她望着窗外冷冷吩咐。 两名婢女打了个哆嗦,朝颜性子实在冷的,她们有些害怕。 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下,其中一人道,“那奴婢们就侯在门外,姑娘有何吩咐,尽管喊奴婢!” 朝颜没应,两人施了礼,退出门外。 萧怀渊持政以来,将南虞大半兵权都握在了手中,朝颜想从他手中拿走虎符,是以才留在太子府。 寻思许久,也想不到萧怀渊可能藏虎符的地方。 没有再想,朝颜起身走到屏风后面,一阵热气和花香扑面而来。 浴桶里撒了不少花瓣,花香和缭绕的热气充斥着整个内室。 正当朝颜准备沐浴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什么人?” “有贼人,快去禀报殿下。” 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入耳,彼时窗户外面有动静响起,窗户被人从外面拉开。 还没看到是什么人,朝颜下意识的出掌,在那人出声时,又及时收住掌风。 “朝颜,是我!” 看着翻窗而入的萧怀珏,朝颜秀眉轻蹙,“你怎么进城了?外面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是,我让司空宴引走了侍卫!” 萧怀珏走过去,急急拉住朝颜的手,“趁萧怀渊还没发现,我们快走!” 不等朝颜说话,萧怀珏拉着她便走。 “萧怀珏,我……” 朝颜没来得及说话,外面传来萧怀渊恼怒的声音。 “孤让你们近身伺候楚姑娘,谁准你们离开她身边?” 第181章 与虎谋皮 说是近身伺候,不过是让二人监视朝颜,两人吓的跪地认错,萧怀渊哼了声,欲推门而入。 “殿下,楚姑娘在沐浴!” 婢女急忙喊了声,萧怀渊的动作迟疑了片刻,还是推开门。 门开的瞬间,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萧怀渊锐利的目光穿过层层热气,落在屏风上,人也站在屏风前面。 隐约能从屏风上看到一道倩影,朦朦胧胧,却又勾人。 耳旁又响着那徐徐的水流声,萧怀渊一阵口干舌燥,莫名燥热。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里边传来的清喝声浇灭了萧怀渊大半内火,他眸色沉了沉,不退反进。 “孤听说有贼人进了芙蓉院,担心楚姑娘安危,特意来看看,不知楚姑娘在沐浴,得罪了!” 如此说着,却绕过屏风,进到里边。 刹那间,对上一双清冷的血眸。 便是萧怀渊这样心思阴暗的人都被那冷冽的眸光瘆的心底发寒。 “说的好听,萧太子怕是来查看我房里是否藏了人!” 朝颜十分平静,拘水洒在肩上,旁若无人,没有半分惊慌失措的模样。 有花瓣浮在水面上,只露了个肩,朝颜没什么好拘束的。 反倒萧怀渊诧异,自己闯进来,她竟不羞赧,还当着他的面,自顾洗着…… “楚姑娘多虑了,孤确实是担心你!” 萧怀渊笑的温和,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从屋里扫过,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本姑娘不需要,滚出去!” 这是朝颜第二次喊他滚,萧怀渊嘴边的笑僵了僵,心中恼怒。 但目光在触及她的模样时,怒火顿消,反倒莫名燥热起来。 看着那绯红的脸颊,如玉般莹润的肌肤,萧怀渊口干舌燥,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想要女人。 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目光紧盯着朝颜。 藏在房梁上的萧怀珏见状,眼中杀意腾腾,忍不住想跳下去宰了萧怀渊。 突然,哗啦一声! 一阵水花从浴桶中掀起,形成一道水帘阻挡了萧怀渊的视线。 同时,几片轻薄的花瓣,瞬间变的像利刃,直逼萧怀渊。 “咻、咻、咻!!!” 危险逼来,萧怀渊迷离的神情顷刻清明了几分,连忙闪身避开。 但反应还是慢了一步,一片花瓣刮着他的脸过去,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摸到脸上的伤口,萧怀渊眼眸微眯,看向朝颜时,见她已经套上外衣,赤足立在旁边。 清清冷冷! “你胆子不小,竟敢伤孤?”萧怀渊微恼,从来没人伤过他分毫,这女人开了先例。 朝颜一脸漠色,血眸中杀意凌然,“我还能杀了你,萧太子可要试试?” “你……你这女人当真是不识好歹,目中无人,嚣张狂妄!” 萧怀渊气急败坏,袖袍一挥,打出的掌风落在浴桶上。 砰的,浴桶炸开,水和花瓣洒在地上,蔓延到二人脚边。 彼时,听到动静的侍卫急忙冲进屋里,以为他们太子出了什么事。 “殿下……” “出去!” 萧怀渊突然历喝了声,一众侍卫止在屏风后面,犹豫了会,又全都退出去。 萧怀渊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不让侍卫拿下她,就莫名的不想让别的男子瞧见她现在的模样。 “楚朝颜,别仗着孤对你另眼相待,就肆意妄为,惹恼了孤,孤当真会杀了你。哼!” 瞥了眼散落的木桶碎片,萧怀渊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他是故意打坏浴桶的,就为了看看朝颜是否在里面藏了人! 萧怀渊出去后,吩咐婢女进去收拾屋子。 两名婢女低着头不敢看朝颜,正准备收拾满地狼籍时,朝颜冷道,“出去!” “姑娘?”其中一人抬头,不解道,“夜里寒气重,不把地上的水擦干,对姑娘……” 朝颜目光徒然一冷,“需要我说第二遍?” 接触到她冰冷的血眸,小婢女身子抖了抖,连忙说不敢,叫上同伴退出去候着。 门关上后,萧怀珏从房梁上跳下来。 “朝颜……” 湿了的衣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萧怀珏目光触及时,慌忙背过身,耳旁爬上一抹可疑的红迹,心跳的厉害。 难怪萧怀渊会失控,她现在的样子着实勾人。 相比萧怀珏的窘迫,朝颜淡定的不行,甚至赤足走到窗户那里,抬手推开。 “赶紧走!” 闻声,萧怀珏转过身来。 便见她笼在一缕月光中,夜风吹拂起她脸庞的发丝,本就清冷的她,显得更加凉薄了。 萧怀珏下意识的想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朝颜却再次开口喊他离开。 萧怀珏眉头拧了拧,“你不跟我走?” “等我拿到萧怀渊手中的虎符,会自己走!趁现在外面人少,你尽快离开。”朝颜坦诚道。 萧怀珏怔了怔,“虎符?不行,萧怀渊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留在这里,无疑与虎谋皮,你必须跟我走!” 他快步上前,拉住朝颜的手腕,眉头又拧深了几分。 她的手,太凉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敢留下,便不会让萧怀渊碰我分毫,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朝颜,我……” 朝颜突地甩开他的手,“行了,别婆婆妈妈的。萧怀珏,身为帝王,不能优柔寡断,行事不果决,不狠,将来如何能镇的住群臣?” 萧怀珏愣住了,看着眼前清冷的少女,久久说不出话。 朝颜只是想赶他走,却不知这翻话,成为自己将来离开南虞的阻碍。 见萧怀珏站着不动,她有些不悦,准备把人丢出去时,萧怀珏说: “朝颜,你为了我涉险,付出的努力,我都会记着。它日,我继承大统,所拥有的一切也会给予你,定不负你!” 这话算是许她后位的意思! 朝颜听出来了,想要解释自己做的这些根本与他无关。 但没机会说出,萧怀珏就走了。 人既走了,朝颜也不多想。 打开房门,唤婢女进来收拾屋子。 另一边! 萧怀渊回到书房,江奕前来回禀,说是没抓到贼人。 “废物!” 萧怀渊震怒,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扔过去,正巧砸中江奕的额头。 第182章 以为是谦谦君子,不料是…… 鲜血从额头淋下,江奕一声不吭,就是眉都不皱一下,单膝跪地请罪。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萧怀渊哼了哼,“这次姑且饶了你,传令下去,全城搜查,务必找到萧怀珏。” “是!” 萧怀渊傍晚就收到消息,萧怀珏已经入城,却在入城后消失不见。 找不到人,他不放心,也没将今晚入府的贼人和萧怀珏联系在一起,还以为贼人是朝颜的同伙。 想到朝颜沐浴时的样子,萧怀渊又觉口干舌燥,烦躁的禀退江奕,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也降不下内火,反倒愈发燥热无比。 于是去了蝶衣的院子,只是还没进院,想到蝶衣那张苍老狰狞的容颜,虎躯一震,连忙止住脚步。 “该死!” 萧怀渊低骂一声,纵使急着泄火,但想到蝶衣丑陋的样子,就下不了口。 于是折返回去,差人去美人轩挑了两个美人送到自己屋里。 萧怀渊没有娶太子妃,但是美人轩里养了十三位侍妾,各个花容月貌。 被送来的两个美人,一个长的小家碧玉,一个妩媚多情,两人一身薄衫,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殿下……” 两人喊的娇媚,萧怀渊看着她们,眼底是浓墨的暗色。 不知为何,往日看着美艳的侍妾,现下看着,竟觉着庸俗不堪。 脑海里再度浮现那道清冷的身影,萧怀渊目光暗了暗,突然厉喝: “脱!!!” ………… 翌日! 芙蓉院侍卫破天荒的撤走,萧怀渊竟准许她可以在府中自由走动。 两个婢女高兴的不得,说殿下对楚姑娘真好,还给了许多赏赐,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美人轩的一位美人。 这些话,朝颜听着恶心。 前世,同她在一起时,萧怀渊对她相敬如宾,保持距离,身边除了她,再无别的女人。 这让她一度以为萧怀渊是个正直的谦谦君子。 现在看来,呵…… 狗东西不是没有情欲,而是擅于隐忍,为了利用她,取得她的信任,一直不碰别的女人,倒是‘为难’他了…… “咔嚓——” 两个婢女正说的起劲,突然听到碎裂的声响,见朝颜徒手捏碎茶盏,吓的扑通跪下。 “姑娘……” 二人慌的不行,不知哪里得罪了朝颜。 朝颜看都没看二人惶恐的面色,慢条斯理的拿出手帕擦手。 杯子碎裂了,但她手心莹润洁白,没有一点伤痕,只是沾了茶水。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你们的下场如同此杯,明白?” 说着,她扭头看向两个婢女。 接触到她的血眸,二人惶恐的低下头,齐声道,“奴婢明白了。” 两人很是不解,她们称赞姑娘即将成为殿下的女人,姑娘为何不高兴? 进太子府的女人,哪个不希望得到殿下青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这位楚姑娘,倒是奇怪…… 擦干手,朝颜扔了帕子,不理会两个婢女,径直走出去。 萧怀渊有令,要她们跟着朝颜贴身伺候,是以,两人不敢马虎,见朝颜出门,立马跟了上去。 “姑娘,您要上哪去?奴婢给您带路!” “姑娘可是要去找殿下?这个时辰,殿下还在书房处理公务,无暇见姑娘。” “姑娘,那边不能去……” “姑娘……” 两人跟在朝颜后面叽叽喳喳,朝颜血眸冷了冷,脚步倏地止住,回头冷了两人一眼。 “闭嘴!谁敢再多说一句,本姑娘割了她的舌头!” 朝颜语气森森,两人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刚才,是你说那边不能去的?为何?那边有什么?” 朝颜指着一条蜿蜒的小路,目光看向左边的婢女。 那婢女犹豫着不敢说,倒是右边的婢女主动道: “这在府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可说的,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座荒废的祠堂,据说那里闹鬼,殿下就不许任何人接近,平日里,不管是各位美人,还是下人都不去那里。” “是么……”朝颜盯着前边的僻静小路。 这条路,前世从未见过,也没有什么荒废的祠堂。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不信萧怀渊会无缘无故,禁止任何人去一座荒废的祠堂。 朝颜暗暗记下这条路,这时,一阵吵闹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不是蝶衣姑娘吗?这是要去哪儿?找殿下吗?就你现在这副尊荣,也不怕污了殿下的眼!” “让开!” “你让我让开,我就得让?凭什么?都一样是殿下的侍妾,你一个丑八怪嚣张什么?我就不让,你能如何?啊!!!!” “李美人……快,快拉开她们两个。” 花园里,蝶衣按着一身华服的李美人打,旁边的柳美人急的叫婢女拉开二人。 蝶衣是习武之人,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哪拉的开她,被蝶衣反手就挥倒在地,各个痛呼一声。 只是片刻,李美人被蝶衣揍成一张猪头脸,哭天喊地的怒骂着蝶衣。 “你……你竟敢打我!你等着,我一定要告诉殿下……啊!!!” 一巴掌扇在李美人脸上,蝶衣起身冷冷的扫了眼在场的几人。 “得罪我,这就是下场!” 接触到蝶衣阴鸷的目光,柳美人怕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不理会二人,蝶衣提步要走,突然见前边立着的少女。 脚步瞬间像灌了铅沉重的挪不动,蝶衣站着一动不动。 朝颜却好像没瞧见蝶衣,径直从她身边过去,无视蝶衣难看的神色。 李美人正好爬起身,霎时挡住朝颜的路。 她两眼肿的只能睁开一条缝隙,隐约看着前边有人,却看不太清。 以为是蝶衣,拔下发上的金簪,狠狠的刺过去。 “贱人,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和冷初棠那个女魔头一样的下贱货色,粗鄙不堪,又丑又哑,当真以为殿下能看上你?去死吧……” 李美人发了疯似的嘶吼,这可吓坏了柳美人和几个婢女,但阻止人已经来不及。 蝶衣差点就忍不住丢出手中的暗器,突然,朝颜抬手抓住李美人的手腕。 “你说冷初棠什么?嗯?” 第183章 李美人的下场 冷初棠和太子萧怀渊,六皇子萧怀珏之间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几乎家喻户晓,皇城无人不知。 即便三年过去,这件事仍旧是一件桃色秘闻,私下里,时常有人当作趣事谈论。 作为萧怀渊的女人,谁不知道冷初棠的存在?更知道蝶衣是个背主的贱婢。 她们这些美人,虽然出身不高,但都看不上蝶衣这个忘恩负义的贱婢。 是以李美人每次见到蝶衣都会讥讽几句,但不像今日这般失控。 原因是萧怀渊昨夜召寝,却没碰李美人和柳美人,而是让二人脱光,在地上跪了一夜。 李美人心中羞愤,回美人轩的路上恰巧碰到蝶衣,就忍不住拿蝶衣出气,不料撞上朝颜。 乍然听到那清冷的声音,李美人愣了愣,顶着一张猪头脸喝道: “你是谁?拦着本夫人教训那贱货,想死吗?” 李美人使劲睁眼,但双眼肿的厉害,怎么也睁不开,只能瞧见一道模糊的青影。 “你打骂阿猫阿狗,本姑娘管不着。但,你敢再辱骂冷初棠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听到那句阿猫阿狗,蝶衣脸色变的很是精彩,在小姐心里,她当真是和畜牲一般无二。 蝶衣想错了,朝颜眼里,她连猫狗都不如。 甩开李美人,朝颜往前走去,懒得动萧怀渊的女人。 嫌脏! 然…… 李美人的怒火噌的被朝颜点燃,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怒吼。 “贱婢,本夫人骂谁与你何干?整个皇城,谁不知道冷初棠是个贱货?殿下对她痴心一片,她却背着殿下和六皇子苟合……” 朝颜脚步猛地止住,气息低沉,身上森森的杀气,吓的柳美人和几个婢女瑟瑟发抖。 而蝶衣,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送李美人下地狱。 李美人还在辱骂个不停,柳美人心都凉了,连忙跑过去捂住李美人的嘴。 “李美人,快别说了……” 她不像李美人那样胸大无脑,没有眼力劲,看不出那位姑娘不好惹。 “那位姑娘可不是婢子,是昨日刚住进芙蓉院的楚姑娘。” 柳美人好意救她,但李美人怒火攻心,哪听得进去劝,更是看不见朝颜身上恐怖的气势。 “你让开,她就算不是婢子又如何?还不是个暖床货色?怕她做甚?” 李美人越说越畅快,只觉得昨夜受的屈辱都消散了不少。 被她推到在地的柳美人脸都绿了,照李美人这么说,她们岂不也是暖床货色? 要不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岂会多管闲事? 不想再救李美人这个不识好人心的蠢货,柳美人干脆挪的远远的,免得被朝颜的怒火波及。 事实证明,柳美人的决定是对的。 下一秒,咔嚓一声脆响! 李美人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朝颜一脚将李美人踹在地上,正好摔在柳美人刚才摔倒的位置。 “啊啊啊!!!!” 李美人抖着手痛呼,只见她手腕无力的垂着,被朝颜徒手拧断了。 朝颜捡起李美人掉在地上的金簪,几步走过去,冷冷的睥睨着她。 “给过你生的机会,既然想死,成全你!” 青色的衣摆一挥,见朝颜举起金簪,往李美人眉心刺下去。 婢女们吓的尖叫,就是柳美人的脸色都瞬间白了。 她们没想到,朝颜胆子大的,敢在太子府行凶。 突然,叮的一声,从远处飞来的石子,击开朝颜手中的金簪。 “楚朝颜,在孤的府上行凶伤人,你眼里可还有孤?” 萧怀渊大步而来,身后跟着江奕。 朝颜血色的眸光对上他的视线,冷冷一笑,“我眼里有没有萧太子?萧太子昨夜不是体会过了?” 想到昨夜被朝颜无情‘打脸’,萧怀渊脸色骤然拉下。 真是个让人又恨,又舍不得处死的女人…… “殿下……呜呜……您要为妾做主啊,这女人,折断妾的手腕,以后妾再也没法服侍殿下了,呜呜,殿下……” 李美人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寻着萧怀渊声音的方向跑去。 忽地见到一张青肿的猪头脸,萧怀渊太阳穴突突地的跳,猛地抬腿,踹开扑过来的李美人。 “丑东西,污了孤的眼,留你何用?将她送去军营,孤不想再看见她!” 听到军营二字,李美人霎时僵住,接着哭的跟鬼哭狼嚎没差别。 “不,妾不要去军营,殿下,妾这张脸是被蝶衣打伤的,请大夫看看,养几天就好了,妾会好的,求殿下不要送奴婢去军营,殿下……” “江奕,还不带走?” 眼看李美人又要扑过来,萧怀渊恼怒不已。 江奕连忙上前把人拖走,唤来两名侍卫,把人交给侍卫带去军营,又回到萧怀渊身边候着。 听着李美人凄惨的叫声,柳美人只觉手脚发凉。 去了军营,意味着沦为军妓。 果然,殿下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和儒雅的男人! 他是太子啊,岂会心软?怜惜她们这些同床共枕过的侍妾…… 没能杀了李美人,朝颜有些可惜,扔掉手中的金簪。 抬眼见萧怀渊走来,她秀眉轻蹙,眼底掠过一抹厌恶之色。 “孤已经替你出气,处置了李美人,你心中的气,可消了?” 前一刻,还冷血无情处置自己侍妾的男人,现在换上一副温和的嘴脸,温声软语的同朝颜说话。 众人见此,神色各异,看着朝颜的目光瞬间变了。 除了蝶衣,其她人都以为朝颜已经是萧怀渊的人,而萧怀渊此举,是为博新欢一笑。 察觉到柳美人几人异样的目光,朝颜蹙了蹙眉,退开几步,拉开和萧怀渊的距离,嫌恶道: “她是你的女人,如何处置她,是你的事!萧太子,本姑娘不是你的女人,用不着演出一副很是宠爱本姑娘的样子给人看,你不恶心,本姑娘还恶心!” 清冷的声音落下,柳美人和几个婢女吓的膛目结舌! 到底哪来的姑娘,竟敢…… 萧怀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谁都看得出来,殿下动怒了。 就在众人以为萧怀渊要处死朝颜时,萧怀渊却笑了。 第184章 一掷千金 “伶牙俐齿!孤说一句,你总有千百句顶回来。罢了,孤最是怜惜美人,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但你记住,不可有下次!” 朝颜越是不想让萧怀渊做什么,他偏要做。 故意表现出对朝颜极为容忍的样子,让人误会两人的关系,以为是朝颜在耍小性子,而萧怀渊是个开怀大度,宠爱美人的人。 果然,见朝颜脸色不好,萧怀渊的心情十分愉悦。 “楚姑娘刚来皇城,定然还没见过这里的风土人情,品尝南虞的美味佳肴。正好,孤今日有空,带你去明月楼吃饭!” 说着,吩咐江奕去备车辇。 萧怀渊对朝颜的‘恩宠’,饶是不爱争宠的柳美人,都嫉妒了。 明月楼是皇城最大酒楼,非达官贵人进不去,殿下从未带过她们这些美人去明月楼吃饭,就是出门也不曾带过她们。 旁人看来,萧怀渊对朝颜好的不得,然而,朝颜清楚,萧怀渊定是打了坏心思。 她倒要看看,萧怀渊想做什么! 仿佛没看到蝶衣,萧怀渊目光从始至终都在朝颜身上。 眼看着朝颜和萧怀渊离开,蝶衣一脸深色,不知想什么。 这时,柳美人走到蝶衣身边,轻声问,“蝶衣姑娘,那位楚姑娘是何来历,你可清楚?看殿下对楚姑娘的喜爱,恐怕日后……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想到李美人的下场,柳美人心中惆怅。 害怕朝颜成为萧怀渊的新欢,夺走她们所有的宠爱。 “喜爱?呵!”蝶衣忽地冷笑,腹语道,“他的喜爱,对她而言,是种耻辱,他不配喜欢她!” 柳美人,“???” 柳美人听的一头雾水,想说什么,蝶衣径直走了。 没走多远,就见江奕迎面走来。 “蝶衣姑娘!”江奕喊了声。 蝶衣面无表情,“你不是随殿下去明月楼了,来找我做什么?” 江奕,“殿下差我来告诉你,他今日邀楚朝颜去明月楼,事出有因,望蝶衣姑娘勿要多想。” “殿下想做什么?”蝶衣心底微沉,她就知道萧怀渊没安好心。 江奕一脸肃然,“殿下做什么,不是我等该过问的,殿下的话,我已经转达,告辞!” 江奕口风向来紧,蝶衣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等人走后,便悄悄跟了出去。 不过去明月楼吃个饭,萧怀渊却搞出很大的阵仗,仿佛要告示所有人他的行踪。 且,坐的是车辇,朝颜坐在他身边,有帷幔挡着,围观的百姓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隐约瞧见一道窈窕的青影。 但这并不影响人的好奇心! 众人纷纷议论坐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是谁,猜测朝颜是萧怀渊新收的美人。 对于那些议论声,朝颜恍若未闻,平静的眸光凝视着前方。 萧怀渊见她太过冷静,忍不住说,“他们都说你是孤的新欢,你不生气?” 他紧盯着那张清冷的侧颜,有风拂过,掀起她耳旁的青丝,露出那粉润的耳垂,碧青色的琉璃珠耳坠在风中轻轻摇曳。 萧怀渊霎时看出了神,脑海里又不由浮现昨夜的情形,眼底的眸色黯了黯。 “再看,我挖了你的狗眼!” 清冷的声音突地传入耳里,浇灭了萧怀渊刚升起的邪火。 “你这女人,就不能和孤好好说话?多少女人想坐在孤身边,都没那个福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萧怀渊咬牙切齿,也来了气。 朝颜嘴角扩散出嘲讽的笑意,“你给的福分,狗都嫌弃!滚出去!” “你……” 凌厉的掌风呼至眼前,萧怀渊心中一凛,只能飞出车辇。 见太子从车辇飞出来,众人愕然,看向车辇时,只见帷幔浮动,仍旧窥视不到美人的容颜,倒是有些可惜。 萧怀渊凌空一转,及时落在驾着车撵的马背上。 马儿受惊,嘶鸣了几声,萧怀渊急忙勒住缰绳,迫使马儿停下。 车撵骤停,空气诡异的静! 众人大气不敢出,纷纷看着马背上的萧怀渊。 好在没有摔在地上,不然堂堂一国太子便要当众出丑。 萧怀渊克制着怒气,喊了声江奕。 江奕立即走到马儿旁,“殿下!” “速去明月楼,通知秦掌柜,明月楼今日孤包下了!孤的美人最近心情不佳,让秦掌柜准备几道女子爱吃的点心佳肴,孤的美人若吃的欢心,孤重重有赏!” “是!!!” 众人哗然! 太子殿下竟为博美人一笑,包下明月楼,好大的手笔,少说也得花销千两金,够普通人家几辈子吃喝不愁。 一时间,百姓都炸开了,纷纷说道朝颜是红颜祸水,惹萧怀渊为她一掷千金! 朝颜幽冷的目光穿过帷幔间的缝隙,凝视着萧怀渊,杀意凛然。 萧怀渊回头对上她的目光,笑的不怀好意,张口无声说了几句话。 朝颜血眸冷了冷,萧怀渊那口型是在说,‘你厌恶孤,孤偏生要将你留在身边。楚朝颜,你逃不出孤的手掌心!’ 萧怀渊想,当年冷初棠不也是个自恃清高,难以驾驭的女人,到头来还不是被他玩弄鼓掌之中? 区区一个楚朝颜,无权无势,他还掌控不了? 车辇徐徐离去! 街边茶楼上,临窗而立的两个男人,皆一身恐怖的杀气。 “该死的萧怀渊,竟敢捏造是非,损她声誉。该死!” 萧怀珏攥紧拳头,脸色阴沉沉的,看都不看旁边的男人一眼,转身离开。 “站住!” 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萧怀渊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的看着那拢紫衣长袍的男人。 “年公子何意?想拦着我去救朝颜?” “她不需要你救!” 萧怀珏眉头一皱,同样的话朝颜也说过,他莫名的不爽,看君墨辞,怎么都碍眼。 “说的你很了解朝颜一般?我和朝颜相识的时候,年公子还不知道在哪!我做什么,也轮不到年公子指手画脚。” “你莫看不出来,萧怀渊大张旗鼓的带颜颜去明月楼,是为了引出你?”君墨辞说着转过身,冷冽的眸光直逼萧怀珏。 两人的气势不甘示弱,萧怀珏冷笑: “那又如何?为了她,哪怕下刀山火海,也值得。” 第185章 不讨喜 他已经放弃过她一次,岂能再放弃她第二次? 眼看萧怀珏执意要去明月楼,君墨辞身形一闪,立在门前。 “让开!”萧怀珏目光森森。 君墨辞二话不说,抬手便点住他的穴道,又快,又准! “年钊琰,你干什么?”萧怀珏恼怒,脸色难看至极,哪料到君墨辞会突然动手。 “若非为了颜颜,你就是死了,本……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懒得和萧怀珏浪费口舌,君墨辞干脆连哑穴也点了,唤门外的青木进来,直接把人带走。 萧怀珏口不能言,也不能动,只能暗暗记下这笔账,将来和君墨辞算。 没多久,青木进来,“主子,都安排好了,可要开始行动?” 君墨辞立在窗前,幽深的目光落在市集上,‘嗯’了声,在青木欲退下时,问了声,“消息送去了?” 青木称‘是’,从南虞太子扬言要包下明月楼,主子便让他去给那人传递消息,但时间紧迫,不知那人是否能及时去明月楼助主母一臂之力。 ………… 朝颜到明月楼时,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空! 秦掌柜率领一众伙计,恭候太子驾临,见贵人进门时,全都跪下行礼。 “拜见殿下!” “免礼!” 萧怀渊大步走向前边的紫檀木圆桌,拂袖而坐,看都未看秦掌柜等人一眼,目光盯着走来的朝颜。 朝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慢条斯理的坐在他对面,离的远远的。 萧怀渊也不恼,看向秦掌柜问,“秦掌柜,孤命你准备的佳肴可做好了?” 被点名,秦掌柜惶恐不安的上前一步,回道,“只剩下几道点心未好,殿下是现在传膳,还是……” “现在!都传上来,动作麻利些,别让孤的美人久等!” 听此,秦掌柜哪敢耽搁,立即吩咐伙计上菜。 而后,忍不住偷偷瞄了眼朝颜,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让殿下为她包下整座明月楼。 可惜,只瞧到一张冷清清的侧颜! 很快,各色各样的菜肴一一端上来,先上的是主菜,最后才上的点心。 一盘玉兰糕落在面前,朝颜眼眸微动,看了眼旁边的小厮,正好小厮抬头,接触到她的目光,笑道: “姑娘,这是玉兰花做的点心,花香浓郁,香甜不腻,姑娘尝尝看,是否喜欢?” 朝颜默不作声,旁边的秦掌柜吓了一跳,以为朝颜生气了,快步上前拉开伙计,连忙赔罪: “姑娘,下人不懂事,唐突了姑娘,望姑娘见谅!” 说着,训斥了伙计几句。 伙计低着头,仿佛知错了一般。 “无妨!” 朝颜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伙计,盯着眼前的玉兰糕若有所思。 她向来不爱吃甜腻腻的糕点,唯有玉兰糕例外,身边的几个丫头都知晓她的喜好。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朝颜拿起一块玉兰糕咬了口,确实甜而不腻,咬在口中,唇齿芳香。 朝颜吃点心时,秦掌柜紧张的手心冒汗,深怕朝颜不喜欢,萧怀渊不悦,那明月楼就完了。 直到朝颜开口,秦掌柜才松了口气。 “确实不错!”朝颜放下筷子。 秦掌柜连忙说,“还有几道点心,姑娘可都要尝尝?” 朝颜‘嗯’了声,秦掌柜立马吩咐伙计去后厨取。 这时,萧怀渊开口,说了声‘赏’,江奕立马掏出几锭金元宝给秦掌柜。 秦掌柜连连致谢,萧怀渊摆手让他们退下,只是看到刚才和朝颜说话的伙计时,给了江奕一个眼神,江奕会意,跟着去了后厨。 朝颜见了,眉心轻蹙,易容成伙计的澜音刚才和她说话,多半让萧怀渊生疑了。 这狗东西,一向多疑。 “这几道菜,都是明月楼的招牌菜,楚姑娘尝尝。” 萧怀渊竟亲自夹了几道菜放在碗中,端着走过去,放在朝颜面前。 言行举止温柔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一对。 朝颜很是反感,脸上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这里没有别人,萧怀渊,你还演戏给谁看?你不就想利用我引出萧怀珏,你以为,他当真会为了我自投罗网?” “聪明的女人,真是不讨喜。” 萧怀渊低笑了声,抬手想要捏朝颜的下颌,却被朝颜躲开了。 他笑了笑,也不尴尬,收回手道,“萧怀珏会不会为了你而来,稍后便知。” 顿了顿,他又说,“可要与孤打个赌?看看萧怀珏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没兴趣!” 朝颜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萧怀渊脸色僵了僵,朝颜三番几次不给他面子,他气的牙痒痒,看着那纤白的脖颈,忍不住想要掐断。 可又不知为何,每每动杀心时,竟会生出‘不舍’的情绪。 萧怀渊板着脸,回到座位上,谁都看得出来殿下心情不佳,而朝颜云淡风轻的品尝着佳肴。 萧怀渊布的菜,她不仅没动,还将那碗菜推到一边。 萧怀渊再次被气的不轻,暴呵,“动手!” 瞬间,整个楼内充满了强烈的肃杀之气。 朝颜刚夹起一根竹笋,忽地察觉两道危险的气息从不同的方向袭来。 “咻!!!” 刹那间,她扔出手中的筷子,直逼二楼一个雅间的窗户。 彼时,她侧开身,抬掌接住从身后打来的掌风! “砰!!!” 偷袭她的是个奇装异服的黑衣女子,女子功力并不深厚,却会用毒,朝颜险些被女子掌心沾的毒碰到。 短短一息的时间,两人过了七八招。 这时,二楼响起砰的声音,有人从雅间里破窗出来,手中的大刀一挥,冰冷的寒芒从半空中扫下来,落在朝颜身上。 察觉危险,朝颜转身时,就见那人扛着大刀一跃而下,向她劈来! “轰——” 那气势磅礴的一刀,直接将地面劈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巨大的动静,外面的百姓都听到了,纷纷围在明月楼外面,好奇的往里边看。 后厨的秦掌柜,看看前楼损坏的东西,再看看后院打的热火朝天的江奕和自己的‘伙计’,简直欲哭无泪。 今日赚的钱,恐怕要拿出一半以上修缮明月楼,秦掌柜肉疼的不行。 “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再打下去,明月楼都要被拆了!” 第186章 义姐 “我能怎么办?那可是殿下的人,你敢去制止?” 秦掌柜瞪了伙计一眼,他比谁都着急,一来发生命案,日后影响明月楼生意,二来怕他的明月楼被拆了! 谁能想到,殿下带来的美人,竟然是个厉害的,还有…… 想到什么,秦掌柜一拍脑门,抓住旁边的伙计问,“来福什么时候那么能打了?” 伙计愣了愣,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和江奕交手的‘来福’。 江奕一剑从‘来福’耳边划过去,挑下一张人皮面具,见到那张娇俏的脸蛋,冷哼了声,“你果然是楚朝颜的人!” 朝颜来南虞那一路,有几次和江奕对上,是以,她身边有什么人,江奕都认得。 澜音白了江奕一眼,可惜的说,“竟然被你看穿了我的伪装?看来,我这易容术还是比不上小姐!” “臭男人,本姑娘不陪你玩了,送你份大礼!” 澜音笑着,倏地撒出什么东西。 江奕反应倒快,及时躲开,转眼就见方才所站的地方,后面的草木不知被什么东西腐蚀枯萎。 江奕心中一惊,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怕是成一摊血水了,好个狠辣的女子…… 澜音早就翻墙离开明月楼,到了外边,接应她的时九钦从暗处疾步而来。 “如何,可见到楚楚了?” 澜音点头,又摇头,时九钦看迷糊了,“你这几个意思,是见了,还是没见?” “见是见到了,可我没机会和小姐说话!”澜音一脸无奈。 时九钦皱了皱眉,“那楚楚认出你了吗?她要是认出你,应该会猜到我们来救她!” “小姐应当是认出我了,不过……我想小姐是故意留在萧怀渊身边,她要想走,没人拦得住……” “这么说,是萧怀渊有什么东西是楚楚想要的了……”时九钦一脸沉思。 这种伤脑筋的事,澜音懒得去想,环顾了四周,没见到凤凝,奇怪的问时九钦凤凝去哪了。 时九钦愣了愣,“刚还和我在一块,怎么不见了?” 澜音好生无语,这家伙是不是迷糊了些?一个大活人不见了都不知道…… 明月楼内! 手握大刀的男子和黑衣女子前后夹击朝颜,纵使以一敌二,朝颜也未落下风。 偏生这时,毒发了! 骨头撕裂的剧痛迅速蔓延全身,朝颜咬紧牙关,一声未吭,面色如霜,看上去并无任何异常。 但,招式却弱了下来! 未免萧怀渊看出她的不对劲,索性收手,左右萧怀渊也不会真杀她。 颈间横着一柄大刀,朝颜清冷的站着。 她突然束手就擒,萧怀渊觉着怪异。 此时也顾不得多想,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萧怀渊扫视着空荡荡的楼内,历喝: “萧怀珏,孤知道你在这,若想救楚朝颜,就滚出来见孤,不然,孤杀了她!” 声音散去,整座楼安静如鸡。 萧怀渊皱了皱眉,再次喊道: “孤喊三声,你不出现,就永远别想再见楚朝颜!” “你就是喊破喉咙,他也不会来!”朝颜淡漠的看着萧怀渊,讥笑道,“他根本不在这!” 萧怀渊不信萧怀珏没来,以他对萧怀珏的了解,定然不会舍弃对自己有恩的女人。 朝颜像看白痴似的瞧着萧怀渊叫喊,许是喊了半响也没见个人影,萧怀渊自觉丢了颜面,恼怒之下命手下砍了朝颜。 “住手!” 沉稳有力的话音倏地从外面传来,见到闯进来的那些人时,太子府侍卫噌的拔剑,气氛变的剑拔弩张。 “你是……” 萧怀渊盯着为首的少年,细想了想才知道少年是谁。 “洛家小侯爷?你带人来此,想做什么?” 霁寒握着佩剑,幽冷的目光扫了眼萧怀渊,面无表情道,“接我姐姐,楚朝颜!” 闻声,朝颜怪异的看着霁寒,虽说她是把霁寒当弟弟,但他突然当众认自己为长姐,总觉着奇怪。 “哦?据孤所知,洛家只有你一个儿子,且楚朝颜是玄沧人士,如何成为你姐姐了?” 对上萧怀渊凌厉的目光,霁寒镇定的吐出两个字,“义姐!” 说着目光挪向朝颜,见朝颜被挟持着,全身气息骤然降低,杀气腾腾。 “放了她!” “放了她?呵……” 萧怀渊皮笑肉不笑,走到朝颜身边,从手下手中接过大刀。 “孤凭何要放了她?洛青寒,即便你是武成侯之子,也没资格命令孤做事!今日,你带人来和孤作对,武成侯知道吗?” 霁寒攥紧拳头,忍着想要对太子动手的冲动,“我不是来和殿下作对,而是和殿下做笔交易!” 交易?朝颜皱了皱眉,霁寒的出现就让她觉着奇怪,武成侯将他抓回府,定不会轻易让他出府,更不会给霁寒持兵来和萧怀渊作对的机会,他有什么交易要和萧怀渊做? “哦?听着倒是新鲜,洛小侯爷,要和孤做什么交易?”萧怀渊来了几分兴趣。 霁寒,“只要殿下放了我姐姐,从今日起,武成侯府听殿下差遣!” 闻声,萧怀渊眼底掠过一抹暗芒。 现在,朝中没有支持他的臣子当中,就有武成侯。 洛家在皇城根基深厚,武成侯手中又有兵马,若能拉拢武成侯,再得到那姓周的老顽固的支持,萧怀珏定争不过他,且自己将来也能把皇位坐稳。 萧怀渊盘算着,并没有立马答应,缄默了半响,才道,“孤凭何信你?你父亲还没死,武成侯府恐怕还轮不到你做主。” 早就料到萧怀渊会这么说,霁寒十分平静,冷声道: “信不信随殿下,六皇子已经入宫,殿下怕是没得选!” “你说什么?萧怀珏进宫了?何时进的宫?”萧怀渊脸色骤变,一听萧怀珏进宫就不淡定了。 然,转而一想,万一洛青寒是诈他呢? 于是,萧怀渊又冷静下来,“整个皇城都在孤的掌控之中,萧怀珏进宫,孤不可能不知道,洛青寒,休想诈孤。” “是么?”霁寒冷冷一笑,“殿下确定?” 瞧着霁寒一脸笃定的样子,萧怀渊顿时犹豫了。 也就是他犹豫的片刻,突然闪过一抹寒芒,一柄锋利的剑刃落在他脖子上。 第187章 毒发 “江奕,你干什么?” 对他拔剑的是江奕。 萧怀渊大为恼怒,下一刻,就听撕拉一声,‘江奕’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冷冰冰的容颜。 太子府侍卫见状,提着剑就要冲上去救他们殿下,但被霁寒带来的人给拦着了,双方一时僵持着。 澜音凤凝都来了,想必时九钦也是来了!朝颜想着,眉心倏地拧紧,额头浸下一层层薄汗。 四肢百骸剧痛无比,她仍旧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拢在袖中的指尖轻颤。 她太过冷静,是以凤凝和霁寒都没察觉到朝颜的异样。 “放了小姐!” 凤凝动了动剑,锋利的剑刃顷刻在萧怀渊颈上割出一道血痕。 她在明月楼后院用阵法困住江奕,才假扮成他,来救小姐。 萧怀渊冷哼,“你敢杀孤,楚朝颜也活不了!” 说着,萧怀渊也将手中的大刀推进几分,割破朝颜的皮肤。 鲜红的血色在雪白的颈间尤其醒目,凤凝和霁寒,瞬间变脸。 “萧怀渊,你放了她,我可以放你走!”霁寒急了,深怕朝颜有个三长两短。 萧怀渊冷笑,“孤刚才就是信了你,被你扰乱心神,才给了这婢子可趁之机,你以为孤还会再信你?” “殿下还有的选?六皇子已经进宫,倘若见到陛下,殿下会是何下场,还需要我说出来?” 霁寒一番话霎时打破萧怀渊内心的冷静。 老六一旦见到父皇,依父皇的性子,定然会罢黜他的储君资格,恐怕还会…… 萧怀渊目光突地沉了,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绝对不能输。 “好,孤数三声,一起拿开剑!”萧怀渊阴鸷的目光扫了眼凤凝。 凤凝说了声‘好’,萧怀渊开始数三声,然而第三声落下时,谁也没动,萧怀渊气急败坏。 “孤就知道,不能信你们!还想要楚朝颜活命,给孤让路!” 萧怀渊暴喝着,目光落在朝颜清冷的容颜上,便见她面色如霜,冷静的不像话。 这女人就不怕死? 朝颜眸光上抬,对上萧怀渊的视线,漠然道,“我说过,你注定得不到想要的一切,一生求而不得!” “你……” 萧怀渊气的想要一刀砍了那纤白的脖颈,可不知为何,竟会不舍。 该死的女人,竟乱他心神。 萧怀渊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沉声道,“这一次,你若敢再耍诈,孤就是死,也要拉楚朝颜垫背!” 他冷了凤凝一眼,凤凝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这次,萧怀渊直接喊了声松手,凤凝和他几乎同时挪开兵器。 然,大刀从颈间挪开的片刻,朝颜倏地动手,一个手刀劈在萧怀渊后颈上。 “你……” 晕过去的那一刻,萧怀渊狠狠地瞪着朝颜,恨不得掐死她。 朝颜随之哼了声,支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小姐……” 凤凝和霁寒脸色大变,凤凝离的近,及时冲上前扶住朝颜。 朝颜坐在地上,整个人无力的靠着凤凝。 “小姐,您……毒发了?”凤凝看着小姐苍白无血的脸色,心疼的不行。 霁寒握紧拳头,没有显露内心的焦急错乱和担忧之情。 “先回去!”朝颜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环视了眼四周,发现那对男女不见了。 “少了两个人!” 凤凝微愣,看了眼四周,萧怀渊落在他们手中,那些侍卫不敢妄动,此时已经被霁寒的人制服住。 “小姐说的是那对男女?” 朝颜点头,蝶衣说过,萧怀渊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保护,那二人想必就是其中之一,既然如此,那二人岂会轻易离开?何况,其他人还没出现。 想到什么,朝颜眸色倏地一变,“快走!” 霁寒凤凝尚未反应过来,突然一阵惨叫声响起,只见武成侯府那些侍卫,全被暗器射杀。 彼时,八个持着不同武器的人从楼上飞落下来,抽出武器,便一拥而上。 八人都是高手! 朝颜毒发,凤凝内力尽失,霁寒武功虽不差,可以一敌八,显然毫无胜算。 好在关键时刻,澜音、时九钦赶到,牵制住八人,给凤凝布阵的机会。 不过时间紧迫,凤凝只能布下一个简单的阵法,困住八人。 安全逃出明月楼后,没走多远,朝颜支撑不住,吐了口血。 “小姐……” “楚楚……” 眼看朝颜脸色发白,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人都慌了。 “怎么回事?楚楚,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哪了?” 时九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要看看朝颜是不是哪受了伤,但碍于男女有别,不方便看,只能干着急。 朝颜无力的摇了摇头,靠着澜音,没力气说话。 “小姐不是受伤,是毒发。” 澜音眉头紧皱,立马取出一粒药丸给朝颜服下。 但那药控制不住朝颜体内的毒素,只能给她减轻一点点的痛苦而已。 “毒发?”时九钦愣了愣,眉头皱成麻花,“不是找到灵参果了?楚楚的毒还没解?” 他这一问,澜音凤凝霁寒都沉默下来。 时九钦急的跺脚,“说话啊!” 想问朝颜,可看她极为虚弱的样子,又忍住了。 “先……离开这里!”朝颜费劲的开口,担心有追兵。 时九钦只好压着心底的烦躁,和朝颜是好友,他自然知道朝颜的身体情况,也一直在帮她找灵参果。 后来,朝颜传信给他,说是找到灵参果了,他由衷替她高兴,盼着她好好活着,没想到…… 回到烟雨楼! 澜音就将其他人关在门外,自己留在屋里看着小姐,以免有什么变故。 看着小姐痛苦而隐忍的样子,澜音心疼的不行,又一次怨自己医术不精,连小姐都救不了。 蚀骨之痛,令朝颜丧失对外界的感知力,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意识清醒时,屋里烛火闪烁,窗外漆黑一片。 费劲的坐起身,嗓子干哑的难受,隐约瞧见屏风后面有人,以为是澜音,便虚弱的喊道: “澜音……水……” 说完,她按着疼痛的太阳穴,垂着眸光,一脸疲惫的模样。 这时,一杯水递到眼前,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碰到那只手时愣了愣。 不是澜音…… 第188章 他的怒意 朝颜眸光抬起的刹那,坠入一双深邃的墨瞳里,只是那双往日浸满柔情的眼眸,此时平静而幽深,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渴了?” 冷淡的嗓音入耳,朝颜眼眸微动了动,拢了拢飘忽的心神。 她默默接过茶水,喝了润嗓子,才将杯子递给他,靠着床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朝颜看着君墨辞,他今夜平静的异常,朝颜看不懂他想什么,更不知他此时内心隐忍的怒意和惶恐不安。 他捏着茶杯,欣然立在床前,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朝颜那张苍白的容颜。 “明月楼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拦着萧怀珏,没让他去明月楼救你,害你……” 君墨辞顿了顿,目光略显复杂,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口道:“今日的事,你可会怪我?” 朝颜摇头,“幸好你拦着他,不然……” “可我后悔了!” 君墨辞忽地截住她的话,“我不该拦着萧怀珏,你为了他,竟是连命都不要,他对你,当真那般重要?” 噼啪! 油灯里发出一声燃烧的声响,暖黄的烛火映照在两人脸上,都暖不了彼此的冷颜。 朝颜定定的望着君墨辞,觉着他似乎克制着什么,平静的语气中好似夹着怒意。 不知他为何动怒,她也不想问,却下意识的解释道:“我帮他,也是帮我自己,倒不是为他拼命!” 话落,咔嚓一声! 君墨辞突地捏碎茶杯,眼中隐约可见一丝怒意。 朝颜看他掌中有血流出,眸色冷了冷。 “君墨辞,你想说什么直说,莫名其妙在我这撒闷气,是什么意思?” 见她还生气了,君墨辞心底压制的怒气控制不住的升腾。 他咬牙切齿道,“楚朝颜,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解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发疯,滚出去发!”朝颜也恼了,不明白这男人莫名其妙生什么气。 君墨辞看她一点不开窍,简直气的想吐血,为何在感情上,她就是没有对付别人的那股聪明劲? “好,那我问你……”强忍着怒意,他尽量心平气和的问她,“你为何把灵参果给萧怀珏?为何以命换他命?” 君墨辞虽隐忍着不悦,可猩红的眼底,还是表露了他的愤怒。 朝颜微愣,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件事恼怒。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下意识的别开视线,不敢看他。 沉默了半晌,她才缓缓说,“这是我欠他的!” 说完这话,朝颜明显察觉到君墨辞身上的气息陡然变了。 那种森森的冷意,以及失落感想忽视都难。 她皱了皱眉,不自觉说,“我和萧怀珏曾是故友,把灵参果给他,是因为曾经的交情!助他回南虞夺位,是我该做的,若非我,他不会去玄沧为质,受了三年的苦!” 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些事,恐怕萧怀珏早已成了南虞储君。 朝颜不知自己为何要同君墨辞说这些,刚才有一瞬间,捕捉到君墨辞眼底掠过的黯然之色,莫名的不想他失落。 “总之,我和萧怀珏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落,眼前一花,忽地被他拉入怀里。 第189章 活不久 手掌抵在他胸膛上,她下意识的想推开他,耳旁便传来不安的声音。 “我不是要拿你撒气,我就是嫉妒萧怀珏,他何德何能让你豁出性命救他? 楚朝颜,我最为害怕的就是失去你,当初知晓你身中剧毒,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我以为将灵参果给了你,你便能好好活着,没想到你把救命的药给了萧怀珏。 若非澜音把一切告诉我,我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楚朝颜,你好狠的心!” 收到朝颜在明月楼出事的消息,君墨辞就赶了回来,这才从澜音口中得知朝颜当初没有用灵参果解毒,而是给了萧怀珏。 他愤怒的同时,又难受痛苦。 朝颜和萧怀珏到底有怎样的过往,他现在全然不在意,只担心她能不能活下去。 感受到他的不安,朝颜冷硬的心有那么瞬间好像撕开了一条裂缝,有温热的东西流进心脏里,形成两条极端的河流,一半冰冷,一半温暖。 手上的动作僵住,到底没有推开他,掌心覆盖的地方,能感受到那铿锵有力跳动感。 “今日,我没让萧怀珏去明月楼,让他进宫见南帝,便是为了尽快结束南虞的事,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永远陪着你。 什么江湖恩怨,朝堂之争,都与你我无关,我只想陪着你过平静的生活,可是……” 她身中剧毒,唯一的解药给了别人,他们之间何谈长久? 在朝颜看不到的角度,君墨辞眼底是如墨的黯色,眉眼间的痛苦挣扎,惶恐不安填满胸腔,难受不已。 朝颜听着他一番肺腑之言,内心多少是有些动容的,但像春风拂过湖面一般,泛起的那丝涟漪很快消失不见。 “所以,霁寒去明月楼不是巧合,也是你让他去的?” 轻轻推开他,朝颜望着他的眸光十分平静。 他在跟她表露心迹,她却理性的同他谈论别的事,君墨辞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就堵的难受。 “楚朝颜,你能不能别总想着别的事情?你眼里有没有过我?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一脸气怒之色,朝颜想了想,还真有话要说。 “君墨辞,多谢你为我做的这些。其实,大可不必,我……” “大可不必?楚朝颜……” 朝颜话没说完,君墨辞气的怒道,“我的真心在你看来,就那么一文不值?我要的不是你一句多谢,而是……” 看她一脸漠色,血眸冷的像冰棱,君墨辞如鲠在喉,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一脸阴郁的走出去,朝颜瞧着那道冷然的背影,嘴角动了动,想对他说的话,咽了回去。 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何必给他希望,耽误他? 何况,她一个没有情根的人,如何去爱人?便是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他也是感受不到她的情意的。 外面! 霁寒隐在漆黑的角落,看着君墨辞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直到君墨辞走远了,他才从暗处走出来。 他担心朝颜,一直没离开,守在外面。 他走过去,本想进去看看朝颜,却停了下来。 犹豫了会,还是转身离开。 彼时,院子外面! 时九钦从树后走出来,亲眼瞧着君墨辞和霁寒一前一后离开。 两人对朝颜的情意,时九钦都看的明白。 一个毫不掩饰的表露心意,一个默默的藏在心里,还有一个…… 想到萧怀珏,时九钦摇了摇头,本有事和朝颜说,但顾及夜深了,朝颜身体欠安,又折返回去。 翌日一早! 澜音熬好了汤药端来朝颜屋里,玉竹也准备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 两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朝颜,好像她是瓷娃娃一般,不小心伺候会碎了似的。 尤其玉竹,说话都轻声细语,举手投足更是小心翼翼。 朝颜无奈,放下筷子道,“我现无大碍,不必紧张。” 说着,看了眼旁边的澜音,“你也是,身为大夫,我身体是何情况,你最清楚不过,把玉竹都弄的紧张不安!” 澜音撇了撇嘴,“别说玉竹,奴婢也紧张,今时不同往日,小姐身中两种剧毒,发作时,若出什么差池,是会……” 没命的! 澜音咬了咬唇,没敢再说。 玉竹听得出她的意思,瞧着眼前容颜清丽而苍白的朝颜,不由心生惋惜。 楚小姐那么好的人,竟然活不久…… 玉竹想,若是公主在,知道楚小姐的情况,不知得急成什么样…… 身体不适,朝颜胃口很小,吃了几口便让玉竹撤走,将澜音熬的药一饮而尽。 刚喝完药,凤凝从外面进来,说是萧怀珏来了,就在前楼等着。 朝颜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吩咐凤凝去把人请过来。 萧怀珏一进门,就瞧见躺在贵妃椅上的朝颜。 如墨的青丝披散着,青色的衣摆垂着,随着吹进屋的细风轻轻摇摆。 眼中倒映着那半边白皙清丽的容颜,萧怀珏不自觉放轻脚步,深怕惊扰了美人。 澜音瞧见他,刚想喊朝颜,萧怀珏便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 屋里仅剩二人后,萧怀珏拿起挂在一旁的披风,准备盖在朝颜身上时。 这时,朝颜倏地的掀开眼,一双血眸清冷幽深。 对上她的眸光,萧怀珏愣了愣,直起身挪开几步,“我以为你睡着了,怕你着凉……” 朝颜没说什么,刚才感觉有些累,才在椅子上躺了会,并未睡着。 萧怀珏见她脸色不好,忙问,“朝颜,你脸色怎那么差?是不是哪不舒服?” 他还不知道明月楼发生的事,更不知朝颜昨日毒发。 她摇了摇头,坐起来靠着椅背,示意他随意找个凳子坐,便直言道,“昨日你进宫见到南帝了?” “嗯!”萧怀珏点头,想到什么,问道,“是年钊琰告诉你的?他昨日来找你了?” 朝颜没有回答,而是说,“你既然能安全来到这里,说明萧怀渊对你暂时没有危险,你找来,莫不是因为南帝?” 萧怀珏温和一笑,宠溺的看着朝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话落,神色瞬间变的严肃。 “父皇命在旦夕,我需要澜音进宫看看!” 第190章 中计 朝颜一副了然的神色,早在玄沧时,时九钦便来信说南帝‘病重’,太子萧怀渊把持朝政,有篡位之势。 其实,萧怀渊本就是太子,他登基倒谈不上篡位。 可关键是,南帝正值壮年,且无退位之意,萧怀渊为了逼迫南帝退位,又是下毒,又是独揽大权,可不就是篡位。 “稍后你就带澜音一同进宫。” 朝颜想了想,又问,“南帝可有说如何处置萧怀渊?萧怀渊狼子野心,南帝切身体会,应当不会轻饶他!” 萧怀珏苦笑,“父皇口不能言,就是痛恨萧怀渊,也没办法下令处决他。” 看他一副有所顾虑的样子,朝颜眸色薄凉了几分。 “南帝不能开口决断如何处置萧怀渊,但你能!萧怀珏,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杀了萧怀渊自己称帝,要么等着被杀!” “朝颜……”萧怀珏怔了怔。 朝颜一脸漠然,“皇权之争,不是你死,就是他死!谁赢,谁就掌握生杀大权。” “我虽不知南帝是何情况,但也知晓,以萧怀渊心狠手辣的性子,不会让南帝活着。 你刚也说了,南帝命在旦夕,他死了,你也得死。萧怀珏,你没有退路!” 四目相对,她眼中的薄凉无情,令他心底微沉。 记忆中的她,行事光明磊落,洒脱率性,心地纯良,没有心机诡诈,而现在…… 定定的看了她许久,他才喊出那一声,“初棠,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 她漠然的伸手去拿旁边桌上的茶盏,抿了口杯中水,凉凉的,从喉间滑落,那股凉意仿佛蔓延到四肢百骸。 “若你经过背叛,至亲之人,皆因自己而亡,你也会变!” 天家亲情淡泊,除了早逝的生母,其他人于萧怀珏而言,都算不得亲人。 他也未曾经过背叛,自然体会不到朝颜那种绝望到极致,最后收起所有软肋,变的无坚不摧的心情。 “时辰不早了,你该进宫了!”不等萧怀珏开口,朝颜唤澜音进来,嘱咐她随萧怀珏进宫一趟。 萧怀珏见朝颜眉目间略显疲态,也不多加打扰,叮嘱她好生歇着,便要走! 想起一件事,朝颜忙说,“你既入了宫,记得找机会问南帝玉玺的下落,这个关头,南帝最为信任你,只要你开口,他必然告诉你! 还有,萧怀渊这几日应当会有所行动,你要当心,记得通知朱副将严阵以待,万不可掉以轻心。” “小姐,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安心养身子!有司空宴,朱副将,霁寒,时九钦和我们,六皇子定然能胜过萧怀渊。” 澜音不忍小姐操劳,再不济,她偷偷去毒死萧怀渊。 两人走后,凤凝走了进来,温了壶热水放在朝颜旁边。 “小姐,时公子从昨夜到现在,都没过来这,估摸着还因为您瞒着他没有解毒一事而气恼,还把锦霜给使唤去了别的铺子盘账。” 朝颜心知时九钦这是气她,才拿锦霜出气。 “让锦霜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至于那家伙,不必理会他,等他气消了,便好!” “若我不消气,楚楚你是不是就和我绝交了?” 气呼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见时九钦进门,凤凝忙退到一边。 时九钦不客气的坐下,便瞪着朝颜,“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好歹是过命之交,你还什么事都瞒着我……” “等等,过命之交?”朝颜睨了他一眼,可不记得自己与他有什么过命之交。 时九钦哼了哼,“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认识时,你……” 他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朝颜一个字也没听进出,被他吵的头疼。 好在时九钦也很识趣,眼看朝颜生出一丝不耐之色,立马打住,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 “何物?”朝颜瞥了眼他递来的锦盒。 时九钦将锦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你去太子府,不就为了这东西?有人给你偷……送来了。” 目光触及到盒子里的虎符时,朝颜诧异,“谁送来的?” “年公子!”时九钦古怪的看着朝颜,“楚楚,你老实说,你和年公子到底什么关系?他这又帮萧怀珏,又帮你的,可不是普通朋友能做到的!” 朝颜微微垂着眸,看着那枚小巧的虎符,想到昨夜君墨辞说的那些话,心中隐隐有些烦闷。 “他呢?” “他?”时九钦微愣,“你说年公子?我正要与你说此事,年公子一早请我将虎符交于你,就退房走了!” “他走了?去哪?”朝颜愕然。 时九钦摇头表示不知,他跟年钊琰不熟,那人去哪,他才没兴趣问。 朝颜心思复杂,倒是没想到,他会不告而别…… 城门外! 君墨辞牵着马,回头望了眼南虞皇城,眼底尽是不舍和眷念。 “主子,您当真要回去?眼下南虞时局混乱,主母一个人留在此处,会不会……” 青木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明明很看重主母,为何在这个节骨眼离开? “回去!” 君墨辞语气坚决,翻身上马。 他必须回去,拿到另一枚灵参果,才能救她。 君墨辞昨夜去太子府盗取了虎符,现在虎符在朝颜手中,又有朱副将,司空宴,武成侯府相助,萧怀渊必然会败,所以君墨辞倒不担心朝颜会出什么事。 他忧虑的是,能不能拿到最后一枚灵参果…… 见主子脸色不好,青木不敢再多言。 二人准备走时,踏踏的铁骑疾驰声传来,前边一阵尘土飞扬。 瞧见一身铠甲,纵马疾驰在前的男人时,青木惊呼。 “那不是南虞太子身边那个侍卫吗?他……他带兵进城,难道南虞太子要反了?” 很快,那些将士进了城,百姓见状,纷纷退避。 消息很快传到烟雨楼,刚离开不久的时九钦,匆忙跑来找朝颜。 “楚楚,出事了,萧怀渊调兵入城,恐怕是要动手了……” 闻声,朝颜猛地从贵妃椅上起身,顿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 “小姐!” 凤凝眼疾手快的扶住小姐。 朝颜一脸凝重,语气急促,“快进宫,萧怀珏中计了!” 第191章 只听她的 萧怀珏刚带澜音入宫,那狗东西就调兵入城,显然早就料到此,这是要将萧怀珏困杀宫中。 是她大意了,不该轻视那狗东西! “楚楚,你先别急,六皇子刚走不久,我现在去追,希望赶得上!” 时九钦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急急忙忙的走了,朝颜悬着的心未落半分。 “小姐!” 眼看小姐着急,凤凝也急,“不如奴婢去司空宴府上看看他是否在?若人在府中,请他去接应六皇子。” “萧怀渊公然调兵,阵仗之大,司空宴不可能不知道……” 朝颜稍稍沉思,吩咐凤凝,“你即刻出城,去找朱副将!” 风云变幻,空气中透着肃穆的杀机! 便是普通百姓都察觉到了危险,看到接二连三的军队入城后,市集上的百姓慌忙散去,纷纷回到家中,关紧门窗。 不多久,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只有阵阵铁骑疾驰的声响,以及急促的脚步声。 朝颜避开那些入城的军队,不一会,就站在那威严气派的朱红色大门前。 只见门匾上题着‘武成侯府’几个大字,苍劲有力! “洛青寒,你竟敢假传本侯之令,支持六皇子,你是要害死本侯,让整个侯府灭亡啊!!!你……你这个逆子,老子打死你……” 啪—— 凶猛的一鞭子打在霁寒背上,他闷哼了声,跪在庭院里,挺直脊背,冷冷的看着怒不可遏的武成侯。 “是你让我回洛家,说我是洛家小侯爷,将来的一家之主,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做主洛家的事?” 武成侯口口声声说不认霁寒这个儿子,可说到底,他也就这么个儿子,真要断了关系,心中是不舍的。 所以,那日武成侯才会直接闯进烟雨楼,把霁寒带回来。 而霁寒愿意回来,也是另有所图,想借洛家之势,帮小姐! 瞧着倔强不屈的儿子,武成侯气的五脏六腑疼。 “你那叫做主?你是把洛家往火坑里推,一旦六皇子失败,你可知洛家会被灭门?” 以太子的心性,如何会放过支持六皇子的臣子?当年那些同僚不就因为支持六皇子,惨遭灭门? 武成侯气的又一鞭子打在霁寒背上。 “本侯这些年,不结党营私,也不站谁的阵营,就是为了保全侯府,现在本侯的一番苦心,全被你毁于一旦!” 霁寒咬牙,生生受着鞭笞,后背很快被打的皮开肉绽。 “侯爷,快别打了,说到底,青寒也是您的亲生儿子,父子俩,哪来那么大仇恨?” 一美貌妇人连忙上前抓住武成侯的手臂,她便是武成侯最为宠爱的妾室——雅夫人。 也是霁寒最为憎恨的女人。 “惺惺作态!”霁寒冷嗤。 武成侯一听,暴跳如雷,“你姨娘好意为你说情,你不领情便罢,还如此说她,简直目无尊长,不懂尊卑,跟你姨娘道歉!” 霁寒冷笑,不为所动。 雅夫人一脸失落又隐忍不说的模样,温柔的劝武成侯,“算了侯爷,青寒因为姐姐一事,自幼对妾身就有成见,他不待见……” “住口!” 霁寒突地失控,死死盯着雅夫人,那狠戾的眼神,吓的雅夫人心尖都颤了颤。 “你不配提我娘,当年若不是你,我娘怎会死?我只恨,之前没能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混账东西,你要本侯说多少遍,你娘当年是病死,和雅儿无关!” 武成侯怒吼着扬起鞭子,雅夫人连忙拉着劝他别动气,替霁寒说好话。 然,她越说,武成侯越气,在武成侯看来,雅夫人温柔善良,反倒是霁寒不尊不孝,一身劣性。 砰的! 挥到半空中的鞭子,倏然被飞来的石子击断。 武成侯和雅夫人都愣了愣,转眼看去,便见青衣如墨的少女缓步而来。 “小姐……” 瞧见走来的朝颜,霁寒暗暗握紧拳头,他不愿意被小姐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是你?”武成侯诧异的盯着朝颜,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小丫头,擅闯本侯府上,你该当何罪?” 朝颜径直从武成侯面前走过去,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更别提回话! 薄凉的眼神落在霁寒身上,触及到那鲜血淋漓的后背时,朝颜目光极度深寒。 “起来!” 她声线极凉。 霁寒从这语气中,听出了她的不悦。 武成侯嗤声,“本侯不让这逆子起来,他敢……” 说着,瞬间瞪大了眼。 他那脾气又臭又硬,事事与他作对的不孝逆子,竟是乖乖的站了起来。 雅夫人也是诧异的瞧了朝颜几眼,状似无意道,“侯爷,这位姑娘是什么人?青寒好像对她言听计从,这孩子,可从来不听谁的话……” 雅夫人说中了,这世上能说动霁寒的,只有朝颜。 他,只听她的! “霁寒不听你们的,那要看你二人说的是不是人话!” 朝颜说着,薄凉的瞧了眼武成侯,“为人父母不尊,不明事理,与畜牲无异。” 这话故意说给武成侯听的,他脸色极其难看。 雅夫人差点忍不住发飙,“姑娘,你这意思是我们待青寒不好了?你一个姑娘家,不请自来便罢,还置喙别人的家事,没有教养!” “你也配和小姐谈教养?”霁寒阴狠的凝了雅夫人一眼,“你用了什么肮脏手段进武成侯府,你自己心里清楚,再敢说小姐一句不是……” 霁寒身上的杀意太过强烈,武成侯大步上前,将雅夫人拉到身后。 “洛青寒,当着本侯的面,竟敢对你姨娘动杀心,你给我跪下……” 武成侯怒喝,看霁寒站着不动,丝毫不将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气不打一出来。 “好……很好……你这个逆子,本侯给过你机会,你仍然不知悔改,和这等不三不四的女子在一起,本侯就是打死你,你……” “你说什么?”霁寒目光徒然变冷,他不允许任何人辱骂小姐。 看逆子如此维护朝颜,武成侯完全失去理智,气的一鞭子甩上去。 然,还没打到逆子,胸口骤疼,一片青色的衣袖从眼前掠过,他整个人倒飞出去。 雅夫人惊了声,“侯爷!” 第192章 诛太子 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被谁打的如此狼狈过,偏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武成侯闷哼几声,在雅夫人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来,胸口疼的呼吸都不敢放重。 “侯爷,您伤的如何?要不要紧?” 雅夫人瞬间落泪,尽管一把年纪,还风韵犹存,也难怪武成侯宠爱她。 武成侯哼了哼,说不出话,雅夫人扭头就委屈的斥责: “青寒,你怎么能联合外人伤你父亲?你看看,你父亲都被那丫头打成什么样了?青寒,你有什么怨,冲我来便是,何故拿你父亲出气?” 雅夫人那模样,看上去当真伤心委屈极了,若不是深知那端庄柔和的皮囊下,长着一颗恶毒的心,霁寒都会被那美好的表象所骗。 手背上青筋暴跳,他眼中寒光四射,因为愤怒而满身戾气。 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他颤抖的肩上,朝颜从他身边走过去。 “夫人对武成侯倒是情真意切,令人感动,呵……”朝颜轻笑,可声线凉凉。 雅夫人看着她嘴边勾着的笑意,莫名瘆的慌,而霁寒满身的戾气,在朝颜按住他的肩时,消失无形。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眼看朝颜走过来,雅夫人心跳加快,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朝颜那双幽冷的血眸。 “不是你说,有什么怨冲你来?嗯?”朝颜嘴边的笑意逐渐淡化,“霁寒下不了手打一介妇人,便由我这个义姐来做!” “什么义姐?你……你敢,啊!!!” 脸上吃痛,雅夫人痛呼,整个人被朝颜打翻在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咳咳!!!放肆!你这个丫头……咳咳!!!”武成侯气的咳个不停,胸口疼的厉害。 只打了一巴掌,朝颜没想罢手,武成侯急忙冲过去,挡在雅夫人前面。 “小丫头,本侯不管你是谁,你若敢在本侯府上行凶杀人,本侯灭你全族。” 武成侯气势瞬间展开,便是受伤,身上那股子威严的气势并不减分毫。 朝颜迎上他凌厉的目光,轻淡的‘哦’了声,“好,玄沧定安侯府,有能耐,便去!” 武成侯,“……” “你这丫头……” “哦,忘了,你是南虞人,去玄沧灭定安侯府,难如登天,除非,你造反称帝,举兵攻入玄沧,那还有一丝……机会!” “你,你,你……休要胡言,本侯一生光明磊落,忠君报国,岂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武成侯切齿,恨不得缝上朝颜那张嘴。 这丫头和那逆子一样,能把人气死,这种话岂能随意说?要害死他的。 “呵!原来武成侯还知道忠君报国。”朝颜讥讽,“萧怀渊暗害南帝,把持朝政,独揽大权,身为人臣,不作为,还不准你儿子救驾护驾,这就是侯爷说的忠君?” “你……” 武成侯被堵的哑口无言,自南帝‘病重’,太子监国以来,不止他,就是其他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陛下到底是何情况,谁也不知道,太子以陛下需要静养为由,不许百官探视。 他就知道,太子等不及要登基了。 武成侯只想明哲保身,被朝颜这么一说,好像他有不轨之心。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政事?休在大放厥词,否则本侯抓你入狱。这里是南虞,不是玄沧,岂容你放肆!” “侯爷!这丫头非议殿下,决不能放她走!否则殿下知道了,定会发怒侯府。”雅夫人赶忙说。 她站在武成侯身后,是以,武成侯没瞧见,她那一脸凶狠之相。 “你敢动她,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霁寒倏地闪身过来,带着一身伤,护在朝颜前面。 这父子二人,仿佛天生的仇敌,一看霁寒为了朝颜,竟想对他这个父亲动手,武成侯的怒火噌的被点燃。 紧接着,雅夫人又添了一把火,“侯爷,都怪妾身,若不是妾身,您们爷俩也不会闹成这样。” 流下一行泪,凄声道,“侯爷,您让妾身走吧,妾身在侯府一日,青寒就不愿意回这个家,不认你这个爹,侯爷……” “要走也是这逆子走,雅儿,你没错,莫要责怪自己。” 武成侯怒喝,“洛青寒,本侯没有愧对过你娘,更没愧对过你。你既不愿意留在这个家,不认本侯这个父亲,就滚!此后,你和本侯,再无关系!” 霁寒性子同朝颜一样冷,可他是有感情的,武成侯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很疼,很疼! 最高兴的就是雅夫人,她躲在武成侯身后,奸计得逞的笑容毫不掩饰。 以后,再也没人阻碍她成为武成侯夫人…… “好!”霁寒沙哑着嗓音,冷冷的看着武成侯,“我会走,不过……不是现在!” “逆子,你干什么?” 武成侯尚未反应过来,倏地被霁寒点住穴道。 雅夫人惊的连忙喊人,朝颜闪身过去,一个手刀把人劈晕。 “小姐!” 霁寒退到边上,将武成侯交给朝颜处置。 从霁寒出手那一刻,朝颜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漠然的瞥了眼武成侯。 “先去处理背上的伤,再召集兵马,原地待命!” 霁寒心领神会,不敢耽搁时间,在武成侯的怒视下,转身走人。 “小丫头,你要召集兵马干什么?”武成侯眉头拧成麻绳,有种不好的预感。 朝颜血眸渐渐薄凉,“侯爷不是猜到了?当然是……诛……太……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那片刻,朝颜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傲世一切的强大气势。 武成侯看的心惊,这丫头年纪不大,狠劲不小,若她有野心图谋什么,将来怕是会成为千古一…… “事到如今,侯爷没有退路,要么助六皇子登位,要么等着被萧怀渊报复。” 朝颜凉凉说,“我也不妨告诉你,最终胜利者,一定是六皇子!” 言罢,朝颜抓起地上昏厥的雅夫人,解开武成侯的穴道。 旋即,武成侯迅速出手,想要抢回雅夫人,却抓了个空。 朝颜带着雅夫人飞身而去,只有清冷的声音传来: “想要她活命,速去宫中助六皇子!不然,等着收尸!” 第193章 油尽灯枯 武成侯现在骑虎难下,朝颜不担心他不从,回到烟雨楼,将雅夫人交给玉竹看着,便又出去了。 不知何时黑云压城,给人压抑和肃杀之感。 朝颜半路碰到寻来的霁寒! “小姐,萧怀渊派人带走了武成侯!” 便是父亲都不愿意叫了,霁寒一脸冷肃,“我过来时,还发现不少大臣同样被带走!” “带走百官么……” 朝颜若有所思,想着秀眉便拧的很紧,急忙将手中的虎符交给霁寒。 “把这东西交给司空宴,你带兵听他调遣。” 霁寒二话不说接过锦盒,朝颜看他脸色极差,不由问,“可还撑得住?” 霁寒点头,“不碍事!” “若不适,别强撑,将虎符和兵马交给司空宴即可!”朝颜仍旧不放心。 霁寒说知道,然则别说受伤,就是只剩一口气,他也要为小姐完成任务。 二人分开后,朝颜立即去找时九钦,这么长时间,时九钦没回来,多半没追上萧怀珏。 如她所料,时九钦没能追上人,此时藏在暗处,眼看着百官陆续被士兵带进宫,脸色沉了沉。 “萧怀渊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时候,还召集百官入宫……” 宫门口全是士兵,将宫门防守的像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时九钦没办法进宫一探究竟。 萧怀珏还不知外面暗流涌动,在勤政殿等着澜音给南帝诊治。 “六皇子,这位姑娘,当真能救陛下?各位太医都没法子,这姑娘瞧着年纪不大,该不会是……” 魏公公想说澜音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就被萧怀珏凌厉的一眼瞪的不敢吱声。 眼看澜音收手,萧怀珏没理会魏公公,大步走过去,没瞧见魏公公那瞬间露出的阴狠之色。 “澜音,陛下如何?可还有救?” 澜音看着面如死灰,昏迷不醒的南帝摇了摇头。 “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萧怀珏脸色沉了沉,旁边的魏公公暗暗冷笑,早知是这样的结果。 忽而又听澜音说,“不过,我可以让南帝暂且清醒一会,也能让他开口说话,你有什么想问的,尽快!” “好!” 萧怀珏谨记着朝颜的话,想问玉玺的下落。 “不可!” 突然一声惊呼,萧怀珏和澜音同时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被二人看的心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六皇子,太医说过,陛下身子稍有差池,就会……不是老奴信不过您,而是这姑娘年纪太小,即便懂些岐黄之术,还能比太医厉害?总之,老奴不能让她碰陛下!” 魏公公护在榻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却急的不行。 万一这小丫头片子真有两下子,让陛下开了口,他岂不死定了? “魏公公,你好大的胆子,一个狗奴才,也敢造次?” 萧怀珏恼怒,直接把人甩开,魏公公滚在地上,一把老骨头疼的他哼了几声。 “澜音,交给你了!” “嗯!”澜音立马从小药兜里拿出银针和药,开始给南帝治疗。 魏公公见此,暗暗退出去,他得去找太子殿下,不然真让陛下醒来,不止他,连殿下都要完了! 片刻,躺在塌上的南帝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见到萧怀珏时,混浊的眸子亮了亮,下意识的张口。 “阿珏……” 听到声音,南帝愣了愣,“朕能说话了?” 声音虽沙哑无力,喉咙也刺疼的厉害,但他确实能说话了。 “只是暂时的,陛下声带受损,又受毒素侵蚀,我以银针入穴,短暂控制毒素,给陛下服了疗养声带的药,才得以开口。” 澜音一盆凉水浇下来,南帝的心也跟着凉了凉,不过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即便能说话,他也活不久! 南帝咳了声,打量着澜音,“姑娘是……” 他挣扎着坐起身,澜音和萧怀珏几乎同时上前扶了南帝一把。 “陛下,澜音姑娘是臣请来的医女。”萧怀珏道。 听着这疏离的称呼,南帝心中五味陈杂,他欲言又止,似乎碍于澜音在场,有些话不好说。 澜音看南帝脸色复杂,识趣的退下,“六皇子,我在外面等你,陛下刚醒来,不宜说太久,伤神!” 萧怀珏点头,澜音又向南帝行礼,“民女告退。” 待澜音出去了,南帝握着萧怀珏的手臂,一脸懊悔。 “阿珏,父皇……对不起你……”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这一刻,南帝是真心觉得对不起六子。 萧怀珏看着暮气沉沉的南帝,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的神情,而是一片疏离之色。 “陛下不宜大悲大喜,伤身子。” “父皇这身子已是强弩之末,好不了了……” 南帝叹息,紧紧握着萧怀珏的手臂,“阿珏,你在玄沧那些年,过的好吗?” 一个质子,能过的多好? 他受尽欺辱,冷眼,还被玄帝下毒追杀,若非初棠,他不可能活着离开玄沧。 想到以往种种,还有少安的死,萧怀珏心里如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南帝察觉到六子情绪不对,便知六子在玄沧过的不好。 心中更加懊悔了,南帝不忍问下去,扯开话说: “阿珏,你既然回来,想必知道朝中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畜牲,毒害父皇,独揽大权,心思阴暗,极端功利,若南虞落在他手上,迟早灭亡!” 萧怀珏没说话,南帝叹息,“当初,父皇若知晓他的狼子野心,定不会让他当上储君,可惜……”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皇兄一直未登基,听说是没有玉玺?”萧怀珏忽地说。 “不错!” 南帝也没瞒着,“父皇将玉玺藏了起来,若非此,父皇早就死在他手中。” 南帝说着,愤怒不已,“阿珏,决不能让萧怀渊拿到玉玺,不能让他的狼子野心得逞,你一定要阻止他,咳咳……” 情绪过于激动,南帝咳个不停。 萧怀珏眉头拧了拧,还是抬手给南帝顺了顺背。 缓了缓,南帝像交待后事一般,有气无力的说,“阿珏,玉玺被父皇藏在你母妃寝宫里,你记着去取。 以后南虞就交给你了,父皇这辈子对不起你,还有你母妃,希望你不……” 咻的! 一支利箭倏然破窗而入,速度极快,眨眼间刺进南帝心口。 萧怀珏瞳孔骤缩! 彼时一声娇喝传来,“什么人?” 第194章 栽赃陷害 窗外偷袭之人迅速闪过,澜音冲到窗边时,人已消失无踪。 不用追,也能猜到,那人必定是萧怀渊派来的。 “阿珏……” 南帝倒在榻上,胸口一片猩红,箭矢插的很深,对方存了心要将南帝一箭毙命。 南帝抬起手,似乎想抓萧怀珏,声音极弱,“原……原谅……父皇……” 萧怀珏木然的抬起手,可没能抓住南帝,南帝的手垂了下去,已经咽气。 那片刻,心中好似有什么崩断,萧怀珏嘴角张合了几次,才喊出一声,“父皇……” 萧怀珏握紧了拳头,眼底微微泛红。 澜音见他明明难过,却隐忍克制着,无声叹了口气。 “六皇子,刺杀陛下那人,有备而来,肯定是萧怀渊设的陷阱,此处不宜久留,快走!”澜音神色凝重。 萧怀珏沉沉的看着南帝,“来不及了……” 随着声落,登登的脚步声传来,不过须臾,萧怀渊率领各位大臣涌进来。 乍然瞧见萧怀珏满手是血,南帝倒在榻上,百官都惊呆了。 “父皇……六弟,你……你竟然杀了父皇!!!” 萧怀渊悲愤怒喝,百官惊回神,霎时炸开了。 “陛下……陛下死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六皇子真的杀了陛下?” “六皇子不召而回,私自进宫,可见居心不轨,陛下的死必然与他有关。” “林大人,没有证据,不可妄加揣测!” “证据?六皇子手上的血就是证据,想不到,六皇子联合外人对陛下痛下杀手,殿下,六皇子罪大恶极,决不能放他走。” 外人说的就是澜音,这林大人是萧怀渊的人,早就得了萧怀渊的指示,咬定是萧怀珏杀害的南帝。 除了恭亲王,武成侯,还有陆丞相神色讳莫如深,其他人都对萧怀珏是否杀害南帝一事,争执不休。 “够了!” 萧怀渊怒喝,众人安静下来,“孤今日带你们来看陛下,不是让你们来闹事。” 他脸色阴沉,冷凝着萧怀珏,“六弟,孤没想到,你刚回来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人,将六皇子押走。” 萧怀珏从始至终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萧怀渊就定了他的罪。 这种拙劣的计谋,明眼人都瞧的出来,萧怀珏根本不可能在勤政殿杀害南帝。 但,百官一半以上,都被萧怀渊收买,另外的几位大臣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便做个局外人观望,只有少数几人替萧怀珏说话,起不到什么作用。 “萧怀渊,你别血口喷人,谁亲眼看到六皇子杀陛下了?分明是你栽赃陷害,我看真凶就是你!” 眼看侍卫进殿,澜音气的喝道。 萧怀渊冷笑,不和澜音争辩,“将此女一并拿下,任何与六皇子有关的人,都是反贼,孤绝不姑息。” 后面这话是故意说给那些摇摆不定,以及支持萧怀珏的臣子听的。 硬给萧怀珏安上弑父的罪名,萧怀渊就是要名正言顺的除去他,光明正大的登基,不在史书上留下任何污点。 侍卫迅速逼近,亮出兵器,瞬间和澜音打了起来 澜音一边应敌,一边冷喝:“六皇子,你清醒一点,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得有命活着出去,才能自证清白。” 许是听进去了,萧怀珏暗沉的眸子动了动,拳头捏的咯吱响,一身冷肃的杀气。 “六皇子,小心!”澜音惊呼。 只见一名侍卫持剑靠近萧怀珏,朝着他的后背刺去。 突然,一枚暗器从门外射来,刺进侍卫眉心里。 紧接着,一道青影从众人眼前掠过,围攻澜音的侍卫全都被震飞。 “走!” 朝颜抓住萧怀珏,破窗而出。 不用小姐喊,澜音就紧随着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萧怀珏已经不见。 “追!!!” 萧怀渊暴怒,眼看就要杀了萧怀珏,偏生被救走了。 该死的女人,又坏他好事! 宫里都是萧怀珏的人,朝颜三人出来不久,便被侍卫追上。 “萧怀渊想杀的是我,你们先走。”现下没有退路,萧怀珏催促朝颜离开,不想拖累她。 朝颜明白他的顾虑,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放弃抵抗,不免微恼。 “萧怀珏,你何时变的畏首畏尾?未成定局的事,岂能轻易放弃?没有路,便杀出一条路!” “澜音!” 朝颜喊了声,澜音便一步上前,扬手抛出一把毒粉。 顷刻,阵阵惨叫,前边的侍卫倒了一大半。 趁此机会,三人冲出去。 后边的侍卫随之追去,突然数枚暗器飞来,射倒那些人。 听到后边的惨叫,澜音回头看了眼,便见一身黑裙的女子飞落在地。 “蝶衣?小姐……” 澜音震惊的看着蝶衣,如何也想不到,昔日如花似玉的姐妹,竟变的像个苍老的老妪。 澜音内心五味杂陈,朝颜却只是淡漠的瞧了眼蝶衣。 方才在勤政殿,那枚暗器就是蝶衣打出的。 看着小姐和澜音,蝶衣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满是惆怅懊悔。 若当年没有背叛小姐,现在她们还能在一起吧?她依然是小姐最疼爱的丫头,可惜…… 一切都回不去了! 思绪万千之际,萧怀渊带人赶来了,蝶衣忙道,“小姐,你们快走!” 瞥见远处疾步而来的一群人,朝颜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至于蝶衣会如何,压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倒是澜音,几次回头,复杂的看了看蝶衣,想叫蝶衣一起走,可想到蝶衣做的事,又恨的不行,满腔复杂的思绪,化作一声叹息。 “蝶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孤!” 看到满地尸首,萧怀渊怒火中烧,眼睁睁看着朝颜和萧怀珏跑走。 蝶衣冷笑,满目愤恨,“从我出暗牢那日,便立誓要杀了你,可惜一直没机会!萧怀渊,你还真当我是三年前那个傻丫头,任你玩弄欺骗?” “既然你想找死,孤成全你!”萧怀渊一声厉喝,“杀了她!” 言罢,他身后的女子霎时打向蝶衣。 萧怀渊继续去追朝颜和萧怀珏! 而朝颜这边,跑到玄武门时,阵阵响彻云霄的脚步声从前后传来。 须臾,三人被士兵包围! 第195章 殊死博弈 “整座皇宫都是孤的人,你们插翅难逃!” 萧怀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朝颜转过身,便见士兵让出一条路,萧怀渊大步上前,紧盯着她。 “楚朝颜,孤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杀了萧怀珏,孤不仅放了你,还留你在身边伺候,如何?” 朝颜一阵恶寒,澜音气的呸了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肖想小姐?” “萧怀渊,你的对手是我,你敢打她的主意,我绝不会放过你!”萧怀珏恼怒。 萧怀渊冷嗤,“六弟,你都自身难保,还如何护她?还是想想怎么求孤饶你一条狗命。” 目光挪到朝颜身上,萧怀渊眼眸微眯,“楚朝颜,你考虑的如何?杀了萧怀珏,做孤的女人,还是与孤为敌,死无葬身之地?” “死?呵!”朝颜轻笑,声线凉凉,“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萧怀渊眉头骤拧,最是讨厌朝颜那副临危不乱,任何时候都平静的样子,让他难以琢磨这女人的心思。 “死到临头还嘴硬!”萧怀渊切齿,“孤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从孤的大军中脱身!全都给孤上,杀了六皇子!” “是!!!” 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入云霄,前后是层层持着盾牌,长矛,利剑的士兵,左右则是几十米高的墙壁,根本没有出路。 澜音和萧怀珏皆神色凝重,唯有朝颜脸上漠然,幽冷的眸光扫视着四周,似乎在等什么。 就在士兵快杀到三人身边时,满天箭雨袭来,嗖嗖落进人群中。 “杀!!!!” 一阵阵杀声传来,只见玄武门外面,时九钦,朱副将,凤凝带着人杀过来。 而高墙之上,满地尸体,萧怀渊的人,早就被司空宴带人悄悄解决。 现在,放箭的士兵全是他的人。 “司、空、宴!” 瞧见墙上的司空宴,萧怀渊脸都气绿了。 他自以为算无遗漏,唯独漏了司空宴。 “殿下,此处不安全,您先退回去!”江奕急急规劝,倏地拔出剑。 萧怀渊不甘的扫了眼前边厮杀的场面,目光掠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朝颜身上。 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他早就杀了萧怀珏,成为一国之主,该死…… 紧握拳头,顾不得多想,萧怀渊迅速返回,身边跟着七个能人异士,还差一女子,正在和蝶衣交手。 “小姐……” “初棠……” 澜音和萧怀珏杀着,倏然见朝颜追着萧怀渊而去,两人急的跟上,却被江奕挡住。 朝颜追到太极殿外,萧怀渊才停下来,前边没路了。 双方站在偌大的广场上,看着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强烈的杀意。 “你竟敢一个人追来,楚朝颜,不得不说,你确实很特别,孤也十分欣赏你……” 萧怀渊语气一变,森森道,“可惜,你跟错了人,竟然选择萧怀珏,和孤为敌,杀了她……” 这一刻,他当真想杀了朝颜。 身边七人同时动手。 在明月楼时,几人和朝颜交过手,深知朝颜的厉害,不敢掉以轻心,便全都上了。 百官走到这里,就瞧见朝颜和那七人打斗,全都停下来,纷纷说道着眼下这处境该怎么办才好。 本以为太子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六皇子必败无疑,不料六皇子竟然留了一手,指挥使和朱副将带兵杀进宫了。 生死攸关的时刻,就是太子那一党的人都开始犹豫。 也不知这场博弈,是太子胜,还是六皇子胜。 若站错了队,可是万劫不复啊! “丞相,现在怎么办?” 有人忍不住问陆丞相,霎时一双双眼睛都急切的看着陆丞相。 陆丞相选择支持谁,他们就跟着支持谁,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吴大人这话,本相怎么听不懂?什么怎么办?”陆丞相一双精明锐利的眼扫视着眼前一张张不安的脸,心中冷笑。 一群乌合之众,墙头草,眼看六皇子有望取胜,又摇摆不定支持谁。 “丞相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装糊涂?”那吴大人急的直言,“六皇子打进宫,陛下又薨了,不知殿下能否挡得住六皇子?” 声落,各个急的等陆丞相开口,想知道在陆丞相看来,这场博弈谁的胜算大。 然,陆丞相嗤了声,“你问本相,本相问谁?” 众人,“……” “不如,你去问问恭亲王,还有武……武成侯人呢?” 陆丞相回头一看,后边除了恭亲王,再无别人。 众人这才发现武成侯不在,就是一直和武成侯待在一起的恭亲王都没发现人何时不见的。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围攻朝颜的那七人全被她震飞出去,有的砸在地上,有的堪堪稳住脚步。 朝颜伤了他们,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噗的!她吐了口血。 内力损耗太大,牵引了毒素,隐隐有毒发的迹象。 霎时间,她脸色微白,血眸红的似血。 萧怀渊凝视着风中而立的朝颜,见她被七大高手围攻,仍旧不落下风,愈发坚定杀了朝颜的决心。 这女人太诡异,她不死,自己就得死。 “给孤继续上,谁能杀了她,孤赏他黄金万两!” 这些人跟着萧怀渊,无非求财! 一听黄金万两,七人杀气大涨,再度出手,打算殊死一搏。 他们七人联手,就不信杀不了那丫头! 七人从不同的方向,持着不一样的武器,齐齐攻向中间的朝颜。 朝颜此时四肢百骸疼痛无比,白皙的额间落下一层层冷汗。 她咬紧牙关,拔下发间的木簪,如墨的青丝旋即落下,青衣墨发随风而舞。 那张清冷的容颜愈发冷白了,血眸中杀意凌然。 她倏然一动,速度快的,只能捕捉到残影。 “啊!!!” 一声惨叫,便见她握着木簪刺进男人颈间,男人一副书生模样,手中的武器是一把扇子。 他瞪着朝颜,似乎没想到会死在朝颜手中。 “老四!” 见同伴死了,一名身材魁梧,提着大刀的刀疤脸男子怒喝,“杀了她,给老四报仇!” 刹那间,六人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内力。 朝颜快速拔出木簪,带出一抹鲜血,洒向空中。 正要迎敌时,一股无力感突然袭遍全身,手中的木簪倏地掉落。 她闷哼了声! 这时,那六人已经逼近,持着武器,刺向她。 第196章 是萧怀渊,将她挫骨扬灰 千钧一发之际,六人倏地被庞大的气劲震开,朝颜转而倒在一个温厚的怀中。 见到那双熟悉的眉眼,她轻愣,“你不是……” “我不放心你,便回来了!” 他声线柔和,心中却一阵后怕,双臂不自觉勒紧她。 幸好他回来了,不然…… “颜颜,可是毒发了?”君墨辞担忧的看着她。 朝颜嗯了声,被他勒的难受,来不及叫他放开,那六人再次攻来。 “小心!”朝颜喊了声。 君墨辞旋即托起她,一只手应对六人。 双拳还难敌四手,何况他单手搏斗,又带着毒发的朝颜,束缚更多,只能勉强护着朝颜,不让她受伤,自个却被那几人伤了几掌。 他嘴角有血渗出,朝颜莫名心急,秀眉拧的很深,“快放开我!” 垂眸看了她一眼,他便懂了她的心思,用力在她后背推了一掌。 朝颜也借着那股力道凌空而起,落到外围。 “保护夫人!” 君墨辞的声音随之响起,就在朝颜脚步虚浮踉跄之时,一声‘是’应来,紧接着,一股力道落在她后肩上,稳住她的身形。 “夫人!” 青木赶忙收回手,按紧佩剑,警惕着四周。 朝颜无暇理会青木,目光紧随着君墨辞,双方打的不可开交,那六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好对付。 萧怀渊紧盯着朝颜,哪想到君墨辞会突然出现。 本想杀了朝颜,忽地心生一计。 “去,将那女人抓过来。” 萧怀渊一声喝令,身后的侍卫顷刻出动。 若萧怀珏死里逃生,追过来,或许楚朝颜能牵制萧怀珏。 巧了,朝颜也想抓住他,号令他的人罢手。 是以,当青木拔剑杀向冲来的侍卫时,朝颜随之动了。 “你……” 凌厉的掌风迎面刮来,萧怀渊一惊,旋身避开时,打出一掌。 须臾间,两人过了几招。 便见朝颜唇色发白,指尖轻颤,强忍蚀骨之痛动用内力,全身经脉好似被什么撕扯撞击着,疼痛无比。 “你中毒了?” 萧怀渊讶异,一眼就瞧出朝颜中毒的面相,冷笑了几声。 “你现在内息混乱,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楚朝颜,你竟然为了萧怀珏不惜性命,呵!孤那六弟,当真是好艳福!” 他字音咬的极重,话里隐约带着几分恼怒。 朝颜都懒得解释,又是一掌击向他,“对付你,足矣!” “不知死活!” 萧怀渊哼了哼,楚朝颜非要和他动手,他便等着看她受内力反噬,爆体而亡。 君墨辞深知朝颜现在的情况不宜动武,想去帮她,却被那六人死死缠着。 一个分心,胳膊被伤了一刀。 “撕拉!” 锋利的刀刃擦着胳膊砍过去,幸而避开的及时,只伤了皮肉,否则那只胳膊就废了。 “找死!” 他气势顿变,深邃的眸中黯云涌动,身上顷刻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内劲,逼的那六人倒退出去。 紧接着,一声惨叫。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只见君墨辞徒手掰断刀疤脸男子的手臂。 血淋淋的胳膊掉在地上,还有手中的大刀。 “大哥!”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大怒,扬言要杀了君墨辞,为大哥报断臂之仇。 于是,全都倾尽全力,和君墨辞殊死一战。 激烈的打斗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地面尽是鲜血。 众臣看的心惊肉跳,趁着他们周身无人,有人提议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除了陆丞相和恭亲王神色难辨,其余人纷纷赞成。 然,不待他们撤走,后方冲来的侍卫迅速将他们包围。 “所有人听令,助殿下,诛杀反贼!” 远处传来一声高喝,只见江奕提着染血的剑杀来,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士兵。 士兵的高呼声,杀伐声,响彻空中。 此时的皇宫早就乱了,宫女太监,妃嫔,无一不收拾细软逃离。 甚至有人趁乱抢夺财物,是以,后宫中上演了抢、夺、杀的一幕。 主子不是主子,宫人不是宫人。 这一刻,人人都只想保自己的命。 “哈哈!楚朝颜,你们是斗不过孤的!” 萧怀渊张狂的大笑,见江奕带兵来,以为萧怀珏败了。 朝颜冷嗤,“是吗?你确定?”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最后面,追着江奕而来的大军,萧怀渊脸色骤变。 “该死!萧怀珏难道还没死?”萧怀渊脸都气绿了,他只看到司空宴和朱副将,没见到萧怀珏。 “楚楚……” “小姐……” 远远的,时九钦,澜音,凤凝就喊了朝颜几声,隔的远,朝颜听不见。 只见几人很快追上江奕等人,厮杀起来。 “我去帮楚楚,这里交给你们!”时九钦杀着,急急对澜音凤凝说。 二人点头,时九钦瞬间像一头猛兽,杀进刀枪中,破出一条血路,直奔朝颜。 然,冲到半路被围杀君墨辞的那几个高手截住。 萧怀渊此时气红了眼,举剑杀向朝颜。 突然,一道冷芒从身侧掠来,嗡的,那锋利的剑刃擦着他的脸过去,划出一道口子。 指腹摸到脸上的伤口,看转眼见到手指上沾染的鲜血,萧怀渊眸色变得阴鸷,恨恨的扫向朝颜旁边的男人。 “萧、怀、珏,你还真是命硬,被孤的大军困杀,还不死!”萧怀渊切齿。 萧怀珏一身是血,看着狼狈,却又透着一股凌厉之势。 他握着剑,冷哼,“就是死,也是你萧怀渊先死!” 说着回头看朝颜,目光一瞬变得柔和,“初棠,你怎么样?” 乍然听到一声初棠,萧怀渊猛地厉喝,“你叫她什么?” 目光落到朝颜身上,萧怀渊死死盯着那张清冷的容颜,蓦地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究竟是谁?” 萧怀珏不会无缘无故叫这女人初棠,她…… 萧怀渊不禁握紧剑柄,朝颜迎上他狠戾的眼神,漠然嗤声。 “你心里不是有了答案?萧怀渊,三年不见,你还是肮脏的令人恶心!” “你……” 萧怀渊心神大震,“你是冷初棠?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冷初棠? 冷初棠已经死了,孤亲眼看着她死在乱剑之下,最后还亲自将她的尸体挫骨扬灰,你怎么可能是她?” 提及冷初棠,萧怀渊情绪万分激愤。 朝颜冷眼瞧着他,突见一道黑影从他身后逼来。 “萧怀渊,你去死吧!” 第197章 南虞新主 萧怀渊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被偷袭,亏得躲得快,只伤了一只胳膊。 “贱人!” 见偷袭自己的是蝶衣,萧怀渊勃然大怒,喝令周身侍卫杀了蝶衣。 蝶衣一身伤痕,脚步虚浮,朝颜一眼便瞧出她受了重伤,大底没从那女子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不过,没见那女子,想来人死在蝶衣手里了。 咻咻几声,蝶衣打出数枚暗器! 准确无误的射杀那些侍卫! 萧怀渊有金丝软甲护身,她的暗器伤不到。 是以,她捡起地上的剑,和萧怀渊以命相搏。 “贱人,你找死!” 萧怀渊狠戾无温,狠辣的招式连连劈向蝶衣,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朝颜咳了声,萧怀珏紧张的扶着她,另一只手提着剑,“初棠……” “咳!我没事!” 朝颜扫了眼混乱的场面,原本围杀君墨辞的高手,现在只剩三人,有时九钦帮忙,君墨辞动起手来,游刃有余。 萧怀珏见朝颜瞧着君墨辞,眼神深邃了几分,他一直怀疑君墨辞的来历…… 朝颜没察觉萧怀珏的异样,催促他,“司空宴手中有虎符,你去找他,以虎符号令三军,让那些人罢手!” “那你……”萧怀珏看她脸色微白,不大放心留她一人在此。 朝颜轻轻拂开他的手,“死不了!” 冷静的血眸凝视着他,“是时候结束这场博弈,萧怀渊大势已去,该你出手了!” “好!”萧怀珏郑重点头。 然,不待他去找司空宴,萧怀渊打飞蝶衣,一跃到石狮上,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都给孤住手!” 暗含内力的声量扩散出去,厮杀声瞬间止住,萧怀渊高举着‘虎符’,眉头拧了下,手中的触感有些不对。 瞥了眼熟悉的虎符,顾不得多想,他厉喝,“三军听令,孤命你们,斩杀乱臣贼子萧怀珏,司空宴!” 虎符一出,就连上骑营和朱副将等兵,都静默了。 按军令,他们得遵虎符之令,但现在…… 上骑营是司空宴带出来的,便是虎符也不能号令他们,而朱副将本就是萧怀珏阵营的,自不会反叛。 唯有三军听从号令,将兵器指向司空宴和萧怀珏。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迅速猛烈。 眨眼间,击落萧怀渊手中的‘虎符’! 众人一看,‘虎符’断成两半,竟是假的,大吃一惊。 “孤的虎符,怎么会……” 萧怀渊不可置信,自己都没想到,虎符被人换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朝颜,朝颜却一脸漠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瞧着远处持着弓箭的武成侯。 看来,武成侯已经下定决心,支持萧怀珏。 “萧怀渊手中的虎符是假的,他大势已去,不过做困兽之斗,尔等还不趁早弃暗投明,归顺六皇子!” 武成侯站在人群中,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里,使得三军和众臣踌躇不决。 “三军听令……” 一声疾呼倏然响起,又见司空宴拿出真正的虎符,冷喝,“弃械罢手,饶尔等不死。” 武成侯在军中有威望,司空宴又是上骑营指挥使,加之朱副将代表的是威远将军霍丰元,三军便不再犹豫,纷纷弃械。 事实上,他们也是看太子没有逆转乾坤之势,才临阵倒戈,不想枉送性命。 现在,萧怀渊只剩下江奕和一众亲随,加起来才几千人,如何与数十万大军对抗? “你们……一个个竟敢都背叛孤……”萧怀渊怒不可遏。 萧怀珏走出去几步,冷冷盯着他,“萧怀渊,别忘了,你的储君之位如何来的?你弑兄弑父,德不配位,就是坐上皇位,终不得人心,你现在收手,还能保你身边那些人的性命。” “收手?这天下是孤的,孤才是太子,是储君,你,还有你们,都是乱臣贼子!孤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萧怀渊乱舞着手中的剑,怒火攻心,完全丧失理智,命令江奕等人杀了萧怀珏。 这一次,江奕和众侍卫没动。 他们全都负伤在身,人数不足,不过以卵击石,何必送死。 连自己人都背叛自己,萧怀渊气的破口大骂每一个人。 咻的! 一枚暗器袭来,射穿他的发冠。 紧接着,一道黑影将他从石狮上扑倒下去。 “砰!!!” 萧怀渊披头散发,重重砸在地上,砸的身下的砖石都松动了些许。 他闷哼一声,抬手便要打开身上的蝶衣,倏地,脖颈上一阵刺痛,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贱人,你……” 萧怀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给了蝶衣重重一击。 噗的!蝶衣倒在地上,当即吐了口血。 萧怀渊脖颈上扎着暗器,感到生命流失,他恼怒的提着剑站起来,一剑刺向蝶衣。 突然,一柄利剑刺穿他的身体。 手中的剑掉落,萧怀渊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想要回头看看,最终无力的曲下双腿,跪在地上,垂头咽气。 死前那一刻的念头,萧怀渊是不甘的! 蝶衣艰难的抬起头,便见小姐站在萧怀渊身后,冷冷的松开刺穿萧怀渊身体的剑,一步步走过来。 “小……姐……” 嘶哑难听的声音从蝶衣口中发出,这次,她说的不是腹语,已经没力气。 她也只能做到喊声‘小姐’,其它话便没法再说。 她用染血的手指在地上写下一行血字: ‘奴婢终于杀了萧怀渊,替姐妹们报仇,小姐,奴婢对不起你!’ 字落,她仰起头看着小姐,凄凉一笑,猛地一掌拍向天灵盖。 “砰——” “蝶衣!” 蝶衣倒下去的那一刻,澜音惊呼着跑过来,而朝颜薄凉的瞧着蝶衣死在自己面前,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你……你怎么那么傻,何必寻死!” 澜音托着蝶衣的脑袋,哽咽了声,虽恨蝶衣,可看她死在自己面前,终究不忍。 凤凝站在小姐身后,一言不发,眸色却略显黯然。 蝶衣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无力的垂下手。 那片刻,她看了眼小姐,奢望得到小姐的原谅。 可朝颜始终不说一句话,血眸中只有无尽的冷意。 事成定局,南虞新主是谁,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正当众臣欲跪拜新任君主时,一声厉喝从他们身后传来。 “司空宴,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第198章 另有隐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能想到恭亲王藏的那么深,等六皇子和太子斗的你死我活后,坐收渔翁之利。 直到被关进天牢,澜音才忍不住爆发。 “司空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看不出来,那老东西心思阴暗,不是个好东西,投靠他,你也不怕被他反咬一口!” 澜音气的拍打栅栏,司空宴就站在牢房外面,一脸冷肃。 没有回应澜音,他看向角落的朝颜,她靠在那里,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楚小姐,你若相信我,请别轻举妄动!” 司空宴是知道朝颜能力的,哪怕被关进天牢,她也有办法离开。 在霁寒没传来消息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天牢。 “司空宴,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回来,司空宴……” 眼看司空宴走了,澜音气吼吼。 “小姐,司空宴那话是什么意思?”凤凝坐在小姐身旁,一脸不解。 脚步声渐渐消失,朝颜知道司空宴走了,或许是去萧怀珏那边了。 萧怀珏,时九钦,君墨辞和青木被关在廊道另一边,没同她们关在一起。 “你们难道没发现,霁寒不在!”朝颜忽地说。 凤凝澜音皆是一愣! 澜音几个快步过来,蹲在朝颜面前,一脸凝重,“好像是没见到霁寒,按理说,霁寒会带兵支援我们,可他没出现,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也未必!” 凤凝道,“司空宴方才的话,另有深意,也许,他并非真的投靠恭亲王。而且……奴婢发现,六皇子对司空宴反叛一事,似乎并不在意?” 从宫里来天牢这一路,凤凝留意到萧怀珏平静的异常。 她和澜音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姐。 朝颜看着墙壁上的灯火,血眸幽深冷遂,“以司空宴的为人,必然不会叛变,其中或许有什么缘由。” 小姐都这么说了,澜音凤凝也打消了疑虑,二人也不相信司空宴会背主。 只是…… 司空宴这人也是,不管什么隐情,也该告诉小姐,或许小姐有办法解决问题。 “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凤凝问。 “等!”朝颜吐出一个字,便咳了声,脸色极差,把两个丫头都吓坏了。 “小姐……该死的恭亲王,让人把奴婢的药兜拿走了,没药,没银针在手,奴婢没法帮小姐减轻痛苦……”澜音难受的攥紧十指。 “无妨!”朝颜紧咬着苍白的唇,无力的靠着冰凉的墙壁,“熬一熬,便会过去!” “小姐……” 澜音凤凝瞧着小姐隐忍痛苦的模样,皆难受不已,可又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两人不敢吭声,默默守着小姐。 自重生云溪镇开始,朝颜便一直承受着毒发的痛苦,以往尚且能扛过去。 可自服下鸿老给的药后,两种剧毒在体内汹涌碰撞,撕裂着经脉,那种痛苦是以往的十倍不止。 为了多活些时日,也只能受着。 朝颜疼的身子轻颤,唇都咬破了。 她突地倒在地上,意识混沌,两个丫头吓的赶忙扶起小姐。 澜音让凤凝退开,便将内力渡给小姐。 “澜音,你……”凤凝脸色一变。 澜音咬牙,“我内力虽不如小姐,但多少能帮小姐减轻一点痛苦。” 凤凝抿唇不语,换做是她,也会如同澜音这般做,可惜她内力尽失。 另一边! 司空宴将萧怀珏带去审讯室,恭亲王早已坐在那里等着。 萧怀珏被绑在刑柱上,冷眼瞧着恭亲王,“皇叔藏的够深的,父皇在位时,装作胸无大志,无心朝政的样子,终日赋闲府上,蒙蔽父皇的猜忌。 现今,父皇和萧怀渊一死,皇叔就迫不及待的出手,这一日,想必皇叔已经等了许久!” 恭亲王确实等了许久,不,是大半生都在等这个机会! 他蓦地大笑几声,起身走过去,“皇叔能有现在,多亏阿珏你,若非你回来扳倒渊儿,皇叔如何有机会荣登宝鼎? 当年,你父皇仗着势大,弑兄夺位,皇叔为了自保,不得不臣服他,屈居他的威势之下。而今,皇叔也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呵!” 萧怀珏冷笑,“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皇叔自己输给父皇,为君之臣,那些东西,何曾属于你了?反贼就是反贼,寻再多借口,也证不清皇叔谋权篡位的事实。” “你……”恭亲王被说的面红耳赤,“你又比皇叔好到哪去?和你父皇一样,弑兄夺位,假仁假义! 哼,皇叔不和你逞口舌之快,不管你承不承认皇叔这个新帝,结果都不会改变。你若想活命,就告诉皇叔,你父皇将玉玺藏在何处?” 萧怀渊生前为何迟迟不登基,别人不清楚个中缘由,恭亲王却是知道的。 传国玉玺,至关重要! 是历代正统帝王的信物! 若他拿不到玉玺,无法名正言顺的登基,顺应天命,告示天下! 萧怀珏冷笑,大有宁死不说的样子。 恭亲王捏紧了拳头,“阿珏,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皇叔劝你识时务为好!”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的野心得逞!没有玉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称帝,驾驭众臣,令天下人臣服!”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恭亲王大怒,“司空宴,给本王打,打到他说出玉玺的下落为止!” 司空宴面无表情,站着不动! 恭亲王霎时回头,阴鸷的盯着他,“不想救那丫头了?本王告诉你,你现在除了服从本王,别无选择。你若敢起异心,不仅那丫头,就是你和牢里那几个人,都得死!” 握着剑柄的力道倏地一紧,司空宴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 他放下剑,沉声应了声‘是’,接过侍卫递来鞭子,大步走到萧怀珏面前。 二人目光对上,其中深意各自心知。 司空宴二话不说,一鞭子挥上去。 “啪——” 狠辣的鞭笞声不断,看司空宴没有留情,恭亲王才放下戒心,相信他不会起异心。 直到晕死过去,萧怀珏也没有松口,恭亲王气的让人将他拖回牢房,明日在审。 时九钦见到满身血痕的萧怀珏,被侍卫丢进牢房时,吓了一跳。 “六皇子,六皇子……” 喊了几声,萧怀珏没有反应,身上的血染红了地上的干草。 时九钦又急又怒,愤愤回头看去,“司空宴,我真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也是个卑鄙小人。” 第199章 他的紧张 任凭时九钦如何谩骂,司空宴也未曾解释半句,倒是侍卫恼怒,举剑要砍时九钦,被他呵退。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扔进牢房,时九钦下意识的接住。 待抬眼看去,司空宴已经走了。 时九钦握紧药瓶,暗骂,“将人打的半死不活,又给药续命,卑鄙无耻!” 瞧着昏迷不醒的萧怀珏,时九钦有些犯难。 他一个大男人去扒男人衣服,似乎有些不妥…… 时九钦也没好到哪去,狼狈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是相比萧怀珏的情况好些。 对面的牢房,青木蹲在墙角,百无聊赖的画圈圈,目光却盯着时九钦那边。 “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杀出去,救主母一起走?还是……” “等!” 君墨辞靠着墙壁,闭眼调息,这回答倒是和朝颜一般无二。 “等?”青木不解,“六皇子都被打成那样,恭亲王对咱们更不会心慈手软,总不能坐以待毙?” 君墨辞倏地睁眼,凌厉的目光扫过去,“青木,你话很多!” 被主子凝视着,青木只觉背上压着一座大山,喘不过气。 他连忙捂住嘴巴摇头,主子这才挪开视线,瞬间松了口气。 他还不是担心主子和主母,六皇子被擒,但凡与之有关的人,恭亲王必不会放过…… 青木的顾虑,在君墨辞看来是多余的! 这座牢房困不住他,要走很容易。 他担心的是朝颜,朝颜的身体情况不宜折腾,他能带走她,可她绝不会抛下同伴,是以,只能等。 等一个机会,解决恭亲王…… ………… 牢房不见天日,不知什么时辰。 凤凝看了眼墙上的火烛,烛芯烧了大半,想必已经深夜了。 转眼见澜音还在给小姐渡内力,脸色惨白不已,她急道,“澜音,快住手!” 澜音满头冷汗,咬了咬牙,“再等一会,小姐就能熬过去了!” 凤凝蹙眉,“你现在已经很虚弱,再不收手,会耗尽内力,损伤根本,你会……” “只要小姐好,便值得!”喉中霎时涌上一股腥甜,澜音忍了下去。 凤凝如何瞧不出来,澜音快撑不住了,她不能让澜音出事,否则小姐醒来,会自责。 正当她要阻止澜音时,廊道上传来几声闷响,旋即哐当一声,门上的锁链落下。 那瞬间,凤凝身子绷紧,猛然回头,抬起的手掌赫然止住。 “年公子?” 见是君墨辞,凤凝有些意外。 没应凤凝,君墨辞一瞬闪过去。 澜音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推开,好在那力道是绵柔的,她没有被内力反噬。 凤凝眼疾手快的扶住澜音,两人看去时,君墨辞已经将朝颜抱在怀里。 “颜颜……” 朝颜此时的脸色看上去略好一些,不过意识还是混沌的,气息也极弱。 君墨辞慌了,手掌落在朝颜肩上,将内力渡给她。 澜音凤凝不敢出声打扰,只能焦急的等着。 过了许久,朝颜才哼了声,眉心拧着,好似痛苦的样子。 “颜颜……” “小姐……” 三人紧张的看着幽幽转醒的朝颜,朝颜虽醒了,可身子还是无力的,且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并未消失。 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着她,致使她的脸贴在那宽厚的胸膛上。 “颜颜,你终于醒了,幸好……你没事……”君墨辞后怕的抱着朝颜,心中一阵懊悔,自己来晚了。 朝颜咳了声,“你快放开,想勒死我不成?” 君墨辞脊背僵了僵,立马松开她,“勒疼你了?有没有伤着哪?” 见他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朝颜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绪,不禁莞尔,“我又不是泥做的,易散。” “你现在的身子,可不就是……” 话音赫然止住,君墨辞怔怔的看着她嘴边的笑意。 她鲜少笑,可每一次笑,都明艳动人。 笑意迅速布满苍白的容颜,爬进幽冷的血眸中,令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婉不少。 “怎么了?”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朝颜嘴边的笑意淡去,一脸怪异。 君墨辞,“没什么!” 他伸手将她脸颊上黏着的青丝别到耳后,“你笑起来很好看,要多笑笑!” 指腹擦着她的脸庞过去,余温落在耳后。 朝颜怔住,耳根子莫名滚烫,嘴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小姐还害羞了!” “胡说!”朝颜淡定的斜了澜音一眼,方想嗔她一句,忽见她脸色不好,语气一变,“你脸色怎那般差?” “没事,就是有点累!”澜音嘿嘿一笑。 朝颜眉心蹙的更深,这丫头中气不足,怎么可能是累的? 目光看向凤凝,凤凝深知瞒不住小姐,只好如实说出澜音给小姐渡内力的事。 朝颜叹了口气,心疼道,“你这丫头,我毒发,顶多吃些苦头,你若因此出了事,要让我内疚一辈子不成?” “奴婢这不是没事嘛?幸好……”澜音看了看君墨辞,笑道,“年公子及时赶来,助奴婢一臂之力,他也是耗费不少内力……” 平白无故的,年公子为何那般紧张小姐? 澜音疑惑的打量着君墨辞,凤凝和她一样,两人都没认出君墨辞。 看出两个丫头的疑惑,朝颜也没解释,从君墨辞怀里挪开,靠着栅栏缓了缓,才问,“这里是牢房,你闯过来,也不怕被发现?” 幽深的血眸凝视着他,他亦看着她,倒映着烛火的瞳孔里,尽是她的样子。 “颜颜是在担心我?”他忽地说。 明明牢房里光线昏暗,可他的目光仿佛染上炙热的光芒,灼灼的落在她心头之上。 她神色一瞬变得不自然,便是冷寂的气氛都莫名有了温度。 看着关系微妙的两人,澜音凤凝识趣的别过脸。 “萧怀珏怎么样?恭亲王可有对他用刑?”朝颜不自然的挪开视线,未免尴尬转移话题。 她提及别的男人,君墨辞心有不悦,但想到现在的处境,不想她多虑,还是说出萧怀珏的情况。 一听萧怀珏受伤,朝颜脸色凝重,“我去看看,这个时候,他不能出事!” “颜颜!” 君墨辞急忙拉住她,“萧怀珏……” 廊道里突地传来登登的脚步声,君墨辞语气倏变。 “有人来了!” 第200章 借刀杀人 主仆三人以为是恭亲王派人过来,不料是司空宴。 司空宴站在牢门前,深邃的目光掠过幽深狭长的廊道,以及昏暗的各个牢房,最后落在朝颜这间牢房里。 墙上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火光映照在司空宴那张俊颜上,他凝视着朝颜,“有人来救你们?” 他语气肯定,毕竟廊道上那几个侍卫还昏倒在地上,要说没人来过,他都不信。 “要有人来救我们,我们早走了!” 澜音不服气的哼了声,不管司空宴到底想做什么,有没有反叛,澜音对他抓小姐入狱一事,还是心存不满。 司空宴自是不信澜音的说辞,却也没追究。 “深更半夜,你来此做什么?”朝颜靠着栅栏,倒不像澜音那般生气,淡漠的眸光掠过司空宴手中的东西,隐约猜到他的来意。 果不其然,司空宴将手中的东西抛进来,“我想,楚小姐需要这东西!” 东西准确无误的落在澜音手中,澜音愣了愣,“我的药兜?” 她赶忙检查,药物和银针都在,没有缺失。 白日,看朝颜脸色不好,司空宴才趁夜无人注意,把澜音的药兜送过来。 朝颜瞥了眼澜音的药兜,才看向司空宴,“若被恭亲王知道你来此,你做的事就会功亏一篑!” 司空宴微愣,朝颜又说,“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但我的人一个都不能出事,否则……” 她眼中威胁的意味十足,司空宴沉默了半响,才道,“楚小姐放心,我会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安全,最多两日,你们就能离开。” 澜音凤凝听的更加疑惑了,司空宴既没有反叛,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听命恭亲王? 不过,恭亲王这人藏的真深,谁能想到这个闲散淡泊的王爷会背地里出手,打的大家措手不及。 司空宴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君墨辞从最里边的牢房走出来,打开锁链,几个快步走到朝颜跟前。 “颜颜,萧怀珏那里,有时九钦照看着,你无需担心,好生养身子!” “嗯!”朝颜还是不大放心,让澜音去瞧一瞧。 外面的侍卫都被君墨辞打晕了,几人想要走很容易,但为了配合司空宴,朝颜还是选择多待一日。 然,翌日一早,朝颜便被人带走。 澜音看着跟着侍卫离开的小姐,急的不行,“你们要带小姐去哪?放开小姐,小姐……” “澜音……你别乱来,忘了小姐说的了?我们现在只能等司空宴的消息!”凤凝拉住想要破牢而出的澜音。 澜音烦躁的一掌拍在栅栏上,“要是小姐有什么差池,我一定不会放过司空宴。” 心窝里的火上不去,下不来,澜音燥怒不已。凤凝的担心不比澜音少,只不过她要冷静一些。 朝颜走过去时,瞧见了君墨辞和时九钦,还有萧怀珏。 萧怀珏一身是血,躺在干草上一动不动,似乎还昏迷着。 昨夜澜音看过,说萧怀珏看似伤的严重,实则没有动及急筋骨,只是些皮肉伤。 是以,朝颜也不担心,眼神示意君墨辞和时九钦别冲动。 两人会意,不约而同的落下掌心,时九钦还是忍不住冲到栅栏那里,“楚楚,他们要带你去哪?” 啪! 一根短鞭随之打在栅栏上,时九钦连忙松手,差点就被鞭子打到。 他脸色霎时变的难看至极,那侍卫凶狠的瞪他,“看什么看?老实些,再多话,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时九钦拳头捏的咯吱响,一脸不爽的模样,气的那侍卫想打开牢房对他用刑。 这时,同伴不耐烦的扯住他,“行了行了,左右这些人都是死,同他置什么气,别耽搁了郡主的事!” 萧蔷儿?这女人又要干什么?时九钦眉头一皱,心中焦急,以自己对萧蔷儿的了解,必然会趁此机会对楚楚下手。 “主子!” 眼看着朝颜被带走,青木有些担忧,君墨辞却默不作声,瞧着朝颜离开的方向,不知沉思什么。 审讯室! 朝颜走进去,一眼便瞧见萧蔷儿,还意外的见到个‘熟人’。 许久不见的‘熟人’正是纪冬儿,她竟然和萧蔷儿狼狈为奸,倒是令朝颜颇为意外。 “楚朝颜,你也有今天!”纪冬儿讥讽,看着朝颜的目光仿佛看一个死人。 萧蔷儿和她一样的神色,觉着朝颜落在自己手里,必死无疑。 “将她绑起来!”萧蔷儿哼了声,端坐在那,接过逢春递来的茶水,一脸准备看戏的样子,等着看朝颜凄惨的下场。 今日,她定要狠狠折磨这女人,以雪耻辱!敢和她萧蔷儿抢男人,该死! 侍卫拿绳子过来,朝颜下意识的想把人拍飞,便听萧蔷儿喝道: “贱人,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本郡主杀了那几人!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霍丰元的女儿在我父王手中,听纪冬儿说,你和霍思思很要好,情同姐妹,要是不想霍思思出事,就别耍什么花招!” “你们抓了霍姑娘?”朝颜秀眉轻蹙,任由侍卫将自己的手绑上。 她和霍思思哪里情同姐妹,从边关一路到皇城都没说上几句话,显然是纪冬儿撒谎,想借萧蔷儿的手除去她。 果然,放虎归山,终是隐患,那日就不该放走纪冬儿。 萧蔷儿见朝颜似乎不知霍思思被抓的事,‘好意’告诉朝颜,“多亏纪姑娘告诉我父王霍思思的藏身之处,父王抓了霍思思,司空宴和朱副将才对父王俯首称臣,任父王所用!” 难怪司空宴突然叛变!朝颜冷冷的扫了眼纪冬儿。 要是以前,纪冬儿会畏惧朝颜,但现在,她眼里的朝颜就是个阶下囚,任由她们宰割! 她下巴一抬,趾高气昂道,“郡主,无需和她废话,现在就杀了她。这女人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郡主心仪之人,死不足惜!” 要不是楚朝颜,萧大哥岂会赶她走,她又怎会瘸她? 纪冬儿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朝颜死。 萧蔷儿不蠢,知道纪冬儿想借刀杀人,不过,她并不在意,甚至愿意当这把刀。 “放心,本郡主一定会要她的命!” 萧蔷儿冷笑,“但,直接杀了,太便宜她,本郡主要她生不如死!” “来人,上烙刑!” 第201章 楚朝颜,我错了 炭火里的烙铁烧的通红,侍卫将其抽出,走向朝颜。 萧蔷儿和纪冬儿皆露出恶毒的神色,以为会从朝颜面上看到点不一样的神情,却见朝颜一脸淡漠,便是双手被束缚,死到临头,也冷漠的不行。 萧蔷儿大为不悦,想要撕去朝颜那一脸淡漠的神情,怒不可遏的喝道,“从她的脸开始,给本郡主毁了她的容貌!” “是!” 侍卫立马举起烙铁,冲着朝颜的脸颊落下。 那片刻,朝颜眼底掠过一抹红光。 就在烙铁快落在脸上时,砰的,腕上的粗绳轰然断裂。 朝颜迅速抓住侍卫的手臂,那侍卫只觉一股寒意入骨,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烙铁飞了出去。 “郡主……” “啊!!!!” 逢春的惊呼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原本该落在朝颜脸上的烙铁,莫名其妙的飞到萧蔷儿脸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们的郡主就倒在地上,半边脸被烫出一片血印。 “啊……郡主,你的脸……”纪冬儿猛然后退。 刚才她离萧蔷儿最近,可她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萧蔷儿就…… 再看朝颜,她漠然的站在刑台上,一手捏着侍卫的手臂,那侍卫脸色痛苦,却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 “贱人,你竟敢伤本郡主,该死,杀了她,给本郡主杀了她……” 萧蔷儿痛苦的嘶吼,侍卫顿时蜂拥而上。 知道了司空宴‘投靠’恭亲王的原因,朝颜也没什么好在顾及的,不可能站在这里等死。 甩开手上的侍卫,正要出手时,轰的,那些侍卫突然被一道强劲的气力震开。 紧接着,一抹紫色的残影从众人眼前掠过。 “颜颜……” 耳旁传来某人紧张的声音,朝颜定睛一看,只见君墨辞一脸担忧又不爽的样子。 “这些人可有伤到你?”君墨辞拉着朝颜细看,见那皓白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红的勒痕,脸色骤然一沉,仿佛酝酿着狂风骤雨。 几只跳梁小丑,如何能伤着她?手腕上的勒痕,朝颜并不在意,刚要开口,萧蔷儿就喊人。 “来人,快来人……” 顷刻,一大批侍卫涌进刑房,遵萧蔷儿命令,要将朝颜和君墨辞就地斩杀。 “找死!” 君墨辞气势瞬变,将朝颜护在身后,赤手空拳的和侍卫厮杀起来。 “郡主,这里不安全,奴婢先护送您离开!此事得去通知王爷,不能让这些人逃了。”逢春急道,心里清楚,这几个侍卫怕是拦不住这些人。 脸上的血肉疼的入骨,萧蔷儿心有不甘,可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听逢春的。 “走,即刻差人去找父王!” 主仆连忙退出去,纪冬儿一脸慌张,欲跟着走。 本以为楚朝颜是阶下囚,今日必死无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为何给楚朝颜那般好运?落此境地,都不死…… 好不甘心啊! 纪冬儿恨恨的想着,青色的光影突地落进眼底,她猛地止住脚步,瞳孔骤缩。 “楚……楚朝颜……你要干什么?” 慌乱之际,纪冬儿踉跄着撞到旁边的刑具,脸色惨白。 “干什么?你说呢?”朝颜唇角微勾,那嗜血的笑意令纪冬儿心窝跳个不停。 她走近一步,纪冬儿就后退一步。 “你……你不能杀我,抓你的是萧蔷儿,要杀你的也是她,和我没关系,你不能乱杀无辜。” “无辜?呵!你无辜吗?”朝颜冷笑。 纪冬儿抖的厉害,后背撞到柱子,没有退路,对视着朝颜那双幽冷的血眸,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楚朝颜,我错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了……” 一瞬间哭的梨花带雨,纪冬儿哭着爬到朝颜脚边,抬手抓朝颜的衣裙,却被一脚踹开。 那一脚力道极重,且踹在心窝上,纪冬儿疼的吐了口血。 “机会,给过你!”朝颜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狼狈的纪冬儿,“你既回来送死,就成全你!” “楚朝颜,你不能杀我……”纪冬儿嘶吼,瘫坐在地,“你要是杀了我,萧大哥一定会心怀芥蒂,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又如何?你是萧怀珏的救命恩人,与我楚朝颜何干?” 以为搬出萧怀珏,就能逃过一劫? 可笑!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纪冬儿还想说什么,朝颜脚下微动,将地上的剑踢进纪冬儿心口里。 杀纪冬儿,她都懒得动手! 身子骤然僵住,纪冬儿木然的低头,看着扎进心口里的利剑,痛苦的哼了声。 “你……” 纪冬儿瞪着朝颜,话没出口,朝颜又抬腿,将剑踢穿纪冬儿的身体。 纪冬儿倒在地上,当即吐血而亡,便是死,都恨恨的瞪着朝颜,死不瞑目! 此时,那些侍卫也尽数被君墨辞灭了。 他来到朝颜身边,都不瞧纪冬儿的尸体一眼,温声道,“颜颜,我们走!” 两人刚出刑房,青木这边便救了时九钦,澜音凤凝过来。 萧怀珏仍旧昏迷不醒,由时九钦背着。 “楚楚,我们现在去哪?外面肯定还有恭亲王的人!”时九钦脸色凝重。 “先离开天牢再说!”朝颜率先走出去,能不能安全走出天牢还未知。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萧怀渊死了,萧怀珏又负伤不醒,整个南虞的兵力看似被恭亲王掌管着。 为今之计,只能等司空宴的消息! 只要他们救出霍思思,朝颜等人就有反击之力,否则不管躲到哪里,都走不出皇城。 一行人冲出天牢,面对的便是重重士兵的包围。 前排士兵举着盾牌长枪,后边的士兵则张弓拉箭,对准天牢门口的几人。 “楚朝颜,你们想走,痴心妄想!” 萧蔷儿站在外围,狠狠瞪着朝颜几人,目光落在时九钦身上时,一丝异样从眼底掠过。 “时九钦,本郡主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今后忠于本郡主,讨本郡主欢心,本郡主可以留你一命!” 这跟男宠有何区别? 除了朝颜和君墨辞,澜音凤凝青木不约而同的看向时九钦,又看了看远处容貌被毁的萧蔷儿。 萧蔷儿现在的脸,着实恐怖,血肉模糊的,多看一眼都犯恶心。 时九钦现在就是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萧蔷儿……” 第202章 爱之深,恨之切 “就你那副尊容,狗见了都嫌弃。我告诉你,我时九钦这辈子都只喜欢容欢一个女人,不管她在何处,总有一日,我会找到她……” 容欢?朝颜默默记下这个名字,盘算着日后助时九钦寻人。 萧蔷儿似乎被刺激到,怒极发抖,“容欢容欢……为什么你眼里只有那个贱婢?她只是我恭亲王府的一个贱婢而已,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为什么你喜欢的人是她?” 感情哪还分什么先来后到,萧蔷儿便是先遇见的时九钦又如何? 时九钦心里,早已被那个灵动温柔善良的少女填满,要不是萧蔷儿从中作梗,他已经娶她为妻…… “便是没有她,我时九钦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萧蔷儿,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自私自利,心思歹毒,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不瞎,都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你……” 萧蔷儿神色间掠过一抹痛楚之色,时九钦的话像是利刃扎在心上。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时九钦,我堂堂郡主,能看上你一介商贾,是你的福分!你竟如此不识好歹。好!很好!你喜欢容欢是吧?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你什么意思?萧蔷儿,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时九钦心中忽地一阵慌乱,差点忍不住冲过去逼问萧蔷儿。 朝颜按住他的手臂,“她在激你,别冲动!” 朝颜一开口,时九钦生生忍住脚步,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萧蔷儿。 朝颜不认识容欢,不知道三人之间的纠葛,但看得出来,萧蔷儿有意激怒时九钦。 爱之深,恨之切! 萧蔷儿因为得不到时九钦的心而痛苦,因爱生恨,她自己不好过,时九钦也休想好过。 她笑的疯狂,“死了,那贱婢死了,是我亲手推下悬崖的,哈哈…… 我得不到的男人,那贱婢也休想得到。时九钦,我既得不到你的爱,让你恨我,也未尝不好,至少,你能记住我……哈哈……” 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一行泪水。 萧蔷儿死死揪着衣服,脸上血肉裂开的疼不及心中的疼半分。 她和时九钦看着彼此,都像在看仇人。 “我杀了你……” 时九钦猛地丢下萧怀珏,像头发疯的野兽冲向萧蔷儿,理智彻底溃散。 朝颜来不及阻止,本能的拉住萧怀珏,幸好澜音凤凝就在后头,二人眼疾手快的搭了把手,萧怀珏才没有摔在地上。 萧怀珏还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身子几乎快靠在朝颜身上。 君墨辞很是不悦,方想扯开萧怀珏丢给青木,就听萧蔷儿厉喝: “放箭!” “咻咻——” 漫天箭雨,破空而下! 萧蔷儿看着豁出性命,也要迎着箭雨来杀自己的男人,含泪嘶吼: “再放!杀了他!” 萧蔷儿颤抖的声音淹没在箭雨中,逢春急忙拉着郡主后退,神色凝重又急切。 传话的侍卫去了许久,王爷怎还不来? “时九钦!” 一支利箭穿破时九钦的胸膛,朝颜色变,连忙将萧怀珏推给后边的两个丫头,拂开君墨辞,一跃过去。 “颜颜……” 君墨辞的心倏地沉了沉,眼看朝颜没入箭雨中,旋即飞身出去。 青木顾及主子安危,也提着剑冲出去。 为保萧怀珏安全,澜音凤凝便是担心小姐,也只能带着人退到天牢大门后面。 “咻咻——”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 朝颜扬手,打落数支箭矢,而后拽住失控的时九钦,退居君墨辞和青木后面。 主仆在前面打掩护,朝颜警惕的同时,不悦的扯住又要往死里冲的男人。 “你清醒些,我不管你有多愤怒,多痛苦,现在都必须先保住性命。一个萧蔷儿罢了,杀她,有的是机会,前提是,现在活下去!” 鲜血在时九钦胸前晕染开,箭矢插的很深,若不及时处理,他会有性命之忧。 朝颜很是生气,时九钦向来稳重,这次着实冲动了。 “楚楚,你们快走,别管我!”时九钦吐了口血,倏然推开朝颜,死死盯着萧蔷儿再次冲过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容欢真的死了,时九钦也要找到人。 他已经找了很久,等了许久! 在春去秋来,冬雪消融,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中支撑着,都是为了她! 朝颜一个手刀劈下去,时九钦就晕了。 “青木!” 朝颜喊了声,青木回头一看,见主母托着晕过去的时九钦,顿时会意,连忙破开箭雨,冲去那边。 将时九钦丢给青木,朝颜身形一闪,迎上箭雨,掠向萧蔷儿。 她速度快的,众人只能瞥见一道青影。 彼时,君墨辞也跟着动了! 便是朝颜什么也没说,君墨辞亦心知肚明,朝颜不愿让身边的人冒险,却可以为了朋友涉险。 她表面冷心冷情,却处处为他人着相! 君墨辞有些吃味,可此时顾不得计较这些醋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安危。 “轰!” 朝颜一掌便将前面的士兵打飞,强大的气劲,波及站在后面的萧蔷儿和逢春。 主仆嘴角都有血溢出,逢春脸色惨白,扶着萧蔷儿急道,“郡主,那女人身手了得,我们怕是拦不住她,奴婢先护送您离开……” “你让开……本郡主今日,一定要杀了这几个人!” “郡主……” 萧蔷儿怒火攻心,哪听得进去劝,推开逢春,踢了倒在地上的士兵一脚,冲所有人厉喝: “快放箭,杀了她,别让她过来,都给本郡主杀!” 弓箭手整齐有序的再次上前拉箭,对准朝颜。 朝颜薄凉的目光掠过一支支冰冷的箭矢,掌风扫开周身士兵,不退反进。 突然,一阵阵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危机与杀气肆起! 那些弓箭手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空中射来的利箭射死。 朝颜脚步霎时顿住,便见前方,霁寒带着人急速奔来。 “杀!!!” 铿锵有力的杀声盖过来,彼时,侧方的小路,又有一伙黑衣人冲出来。 黑衣人人数不多,可各个杀气腾腾,气势浩大。 看到熟悉的夜卫,朝颜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203章 对他,是特别的 有霁寒和夜卫的支援,很快就解决了那些人,婢女逢春为了保护萧蔷儿,死在霁寒手中。 最后只剩下萧蔷儿一个活口! “楚朝颜,你别得意,等我父王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萧蔷儿狼狈的在夜卫手中挣扎,死死咬着牙瞪朝颜,半张血肉模糊的脸极为瘆人。 “恭亲王都自身难保,还指望他救你?”朝颜冷嗤,霁寒一出现,她便知霍思思定是被救出来了,否则霁寒不会带兵过来。 若她没料错,司空宴多半已经对恭亲王动手了。 “你胡说,我父王大权在握,整个南虞的兵力现在都在我父王手中,他绝不可能出事!”萧蔷儿嘶吼,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的扭曲。 朝颜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朝颜也懒得解释,霁寒旋即命人带走萧蔷儿,而后突然跪下。 “小姐,那日我……” “我知道,起来吧!”朝颜打断霁寒,目光落在他身上,“霍姑娘没事吧?” 霁寒怔了怔,小姐竟然知道这件事? 那日,他本是要带人进宫,却在半路被司空宴拦下,说霍思思被恭亲王所擒的事。 恭亲王以霍思思的性命要挟朱副将与他联手除去萧怀渊和萧怀珏。 朱副将自然不肯,但也不想霍思思出事,便把恭亲王的图谋告诉了萧怀珏。 萧怀珏很清楚霍丰元爱女如命,否则当初也不会将女儿托付给自己,远离边关那个艰苦之地。 若霍思思当真出事,霍丰元必定会率兵杀回来,为女儿讨个公道。 于是,为救霍思思,也为了借机除掉恭亲王,萧怀珏将计就计,让司空宴和朱副将假意投诚恭亲王。 一方面稳住恭亲王好让他们救人,另一方面,只要恭亲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他就能名正言顺的除去恭亲王。 如此,它日登上皇位,后人也不会诟病,他的皇位来的不正。 “霍姑娘无恙,只是受了点惊吓,我将她暂且安置在烟雨楼!” “嗯!”朝颜点头,见夜一似乎有话要说,便率先道,“其它事晚些再说,你们先去烟雨楼,霁寒跟我走!” 一别数月,好不容易见到小姐,众夜卫的心情都是激动的。 但眼下确实不是谈话的时候,夜一只好带着其他人先去烟雨楼。 时九钦和萧怀珏都受了伤,朝颜便吩咐澜音凤凝一同跟着回去。 片刻就只剩下朝颜,君墨辞和青木,霁寒等一众将士。 “颜颜,你要去对付恭亲王?”君墨辞忽地问。 朝颜回头,便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他站在那里,身上绛紫色的衣袍早已蒙上灰尘,衣摆上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左手臂还受了伤,看样子伤口尚未处理。 堂堂玄沧战神,沦落至此,当真是狼狈。 瞧着这样的君墨辞,朝颜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拉着他的手臂,本是要帮他擦伤口,却发现撕裂的衣袖和伤口凝结在一起。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瞧着那伤口,竟是不知所措! 这时,一只温厚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素手。 “区区小伤,不碍事,回头让青木找个大夫瞧瞧便可,别担心!” 君墨辞不想朝颜心生愧疚,忙宽慰她,深怕她多想。 青木也会来事,立马配合道,“对对对,主子皮糙肉厚,不会疼的,就是再来一刀都扛得住!” 朝颜,“……” 君墨辞,“……” “主母,您是不知道,主子以前……” 说着,接触到主子凌厉的眼神,青木打了个激灵,立马闭嘴,挪着脚步退到霁寒旁边。 霁寒从始至终,都微微垂着目光,没去看那亲昵的一幕。 或许,朝颜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君墨辞的一言一行,都是特别的。 掏出的手帕不好再收回,朝颜索性系在君墨辞手臂上,“伤口已经发炎,需要及时处理,你先回烟雨楼,澜音会给你处理!” 君墨辞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眼底尽是柔情,“那你呢?独自去找恭亲王?” 朝颜想说还有霁寒和司空宴,话没出口,他手掌落在她后脑勺上,将她按进怀里。 面贴着他的胸膛,朝颜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以及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莫名的,她觉着心安,欲推开他的双手,默然垂下。 “颜颜,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我,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你让我走,我如何能放心?”君墨辞叹了口气。 他深知朝颜的性子,不拖累别人,也不成为别人的负担,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独自承受。 这样她,让他心疼! 君墨辞既这般说了,朝颜也不矫情,让他随行。 霁寒说恭亲王不在府中,而在皇宫,一行人便直接赶往皇宫。 恭亲王命人几乎将皇宫每个 角落都找遍,也没能找到玉玺,顿时大发雷霆。 “说,玉玺到底在哪?” 哐的! 恭亲王拔出侍卫手中的剑! “王爷!” 魏公公脸色大骇,跪在地上哆嗦不止,斜视着脖子上的剑刃,惶恐求饶: “老奴真不知道玉玺在何处,老奴要是知晓,太子殿下早就登基了,岂会……” 魏公公急的满头大汗,他磨破了嘴皮子,恭亲王也不相信他的说辞。 “没用的废物!” 恭亲王暴怒,脸上的杀意落进魏公公眼中,魏公公心头猛地一跳。 “王爷息怒,老奴是不知,但六皇子兴许知道?陛下临死前,单独和六皇子说了话,六皇子一定知道玉玺在哪!” “此事,何须你说?没用的老东西!” 恭亲王大怒,当即挥剑,一抹鲜血从魏公公颈间溅出。 “王……爷……” 魏公公瞪大了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周围侍卫大气不敢出,死的不仅仅是魏公公,还有不少宫人侍卫。 因为找不到玉玺,恭亲王雷霆大怒,已经杀了不少人,这时候谁都不敢去触碰眉头,找死! “王爷……” 一名侍卫此时疾步而来,在恭亲王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就见恭亲王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那几个人越狱了?蔷儿也在他们手中?” 面对恭亲王的怒火,侍卫颤颤巍巍的刚应了声是,便被恭亲王一剑刺穿胸膛。 “一群饭桶!” 第204章 司空宴的担心 恭亲王抽出剑,鲜血喷到衣摆上,他浑然不在意,一脸的阴狠之色。 “来人,整军随本王……” 急促的脚步声忽地传来,恭亲王话未说完,便被禁军围了起来。 见司空宴从禁军后面走来,恭亲王眼眸微眯,“司空宴,你这是什么意思?敢对本王用兵,莫不是要反?” 司空宴按着腰间的佩剑,一身冷肃之气,“臣效忠的是陛下,不是王爷,何来反一说?倒是王爷,擅养私兵,是何居心?” ‘擅养私兵’四字入耳,恭亲王眸色阴沉,“你都知道什么?” 那支兵,他藏的隐秘,十几年了,就是刚死不久的陛下都不曾知道,司空宴如何知道? 恭亲王越想越不安,他敢趁机出手,就是因为手中养了一批私兵,加上霍思思这个人质,才让司空宴和朱副将听命于他。 甚至盘算着事成之后,掌握所有兵权,再除掉司空宴和朱副将…… 司空宴看着恭亲王难看的脸色,冷哼,“王爷自以为算无遗漏,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养在麓山的私兵,早已被我收服,现在,你手中没有一兵一卒,还拿什么和六皇子斗?恭亲王,你输了!” “不可能!”恭亲王情绪霎时变的激动,握着剑柄的力道极重,“你如何知道麓山的事?谁告诉你的?” 司空宴冷笑不语,直接命人拿下恭亲王。 恭亲王一剑横上去,逼退几个禁军,不甘道,“司空宴,别忘了,那丫头还在本王手中,那丫头要是出了事,会是何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霍姑娘早就被人救走,你真以为,抓了霍姑娘,就能威胁到六皇子?” 不想和恭亲王浪费口舌,司空宴抬手示意,“动手,六皇子有令,反臣恭亲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事到如今,恭亲王就是想再搏一线生机,也绝无可能。 面对禁军,恭亲王的人纷纷弃械投降。 被禁军押走之际,恭亲王不甘的问,“司空宴,到底是谁在背后助阿珏?阿珏在玄沧做了三年的质子,没有任何根基,就算霍丰元借兵给他,他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扳倒怀渊?” 恭亲王心里有诸多疑惑,司空宴自然不会给他解答疑惑,不过,待见到跟着侍卫过来的朝颜时,恭亲王脑中忽地闪过什么! “是你……是你这丫头在暗中帮阿珏?” 朝颜和君墨辞并肩而行,跟着引路的侍卫走来,霁寒和青木走在后面。 乍然被恭亲王质问,朝颜怪异的瞥了眼司空宴,司空宴也没说什么,吩咐禁军把人带走。 见到朝颜这一刻,恭亲王才想通了所有事情,想不到他和怀渊,都输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上。 他狠狠瞪了朝颜一眼,那样子,仿佛要将朝颜千刀万剐。 朝颜直接无视他,扫了眼弃械投降的侍卫,问司空宴,“恭亲王一党的余孽都肃清了?没有漏网之鱼?” 司空宴颔首,“此次宫变,南虞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 说着顿时愣住,司空宴皱了皱眉,差点忘了她是玄沧人,自己差点把南虞的情况告诉她。 看出司空宴的顾忌,朝颜没再多问,倘若她有别的心思,就不会帮萧怀珏了。 “对了,六皇子人在何处?他的伤如何?”司空宴又问。 当时鞭笞萧怀珏,为了瞒过恭亲王,司空宴并未留情,只是把控着力道伤了萧怀珏的皮肉,并未动及筋骨。 尽管如此,萧怀珏那一身伤也得养上一段时间。 “他在烟雨楼,伤无大碍,晚些,指挥使可派人去接!”朝颜淡道,“事情既然都解决了,那我先走了!” “楚小姐请留步……”司空宴忙叫住朝颜,瞥了君墨辞一眼,才道,“可否移步说话?” 朝颜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司空宴,才点头应允,这时,君墨辞拉住她。 “我在这等你!” “好!”她轻应了声,君墨辞方松手。 两人也没走太远,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说话,君墨辞的目光一直落在朝颜身上。 四下无人,司空宴便直言,“楚小姐,多谢您这一路的相助,南虞内乱虽已平定,但朝中诸事繁忙,无暇招待楚小姐,若是楚小姐想回玄沧,司某一定派人护送楚小姐回家!” 朝颜看着司空宴久久不语。 自己早已和定安侯府断绝关系,又和君墨辞和离,在玄沧,早就没家。 她不信司空宴没查过自己的底细,此番说辞,只是想请她离开南虞罢了! 朝颜蓦地笑了,司空宴眉梢微拧,饶是他见过不少尔虞我诈,也看不懂眼前少女的心思。 司空宴方想开口,朝颜便问,“是萧怀珏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司空宴默了默,沉声说,“与六皇子无关,是司某的意思,司某不希望六皇子在儿女情长上投入太多心思,六皇子是南虞新主,势必要以江山为重。” 顿了顿,司空宴诚恳的表明歉意,“楚小姐,抱歉,这个时候请你离开是司某的不是,楚小姐想要什么尽管提,司某尽量办到!” “呵!你倒是坦诚。” 朝颜踱了几步,望着湖中娇艳的睡莲,淡然说: “指挥使大可不必忌惮我,本来我也不会留在南虞,对萧怀珏,更是没有非分之想,此番助他回南虞,只是还一个恩情罢了!” 朝颜大概猜到了司空宴的顾虑,司空宴怕三年前的事重蹈覆辙! 怕她成为第二个冷初棠,影响萧怀珏的大业! “恩情?”司空宴一脸迷茫,不知话里的深意。 朝颜也没有多说的意思,上辈子的恩怨情仇,已经了结的干干净净。 她在师傅坟前起过誓,了结恩怨便回栖梧山,终身不下山。 司空宴的担心,是多余的! 朝颜走出亭子时,司空宴突然喊,“楚小姐……” 朝颜脚步微顿,便听司空宴歉意道,“它日有缘再见,司某定当为今日之事,赔罪!” “不必了!” 朝颜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想和萧怀珏再有牵扯,亦没有再见司空宴的必要! 第205章 只讨她一人欢心 “贱婢,快放本夫人出去,你可知本夫人是谁?竟敢将本夫人关在此处,待本夫人出去后,你就死定了,开门,快开门……” 烟雨楼后院,一间厢房里,雅夫人愤怒的拍门。 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醒来便在这间屋里,吃食都是外面的婢子从窗户递进来。 外头,玉竹靠着门口的柱子,不耐烦的哼了哼,“吵什么吵?再吵,信不信我进去揍你?” “你敢?本夫人是……” “我管你是谁,再吵闹,我一把火烧了这里!哼!” “你……”雅夫人气的指甲死死扣着门板,不敢出声了。 她不敢赌,万一那小婢子真一把火烧死她,得不偿失,只要耐心等侯爷来救自己,届时定要这贱婢付出代价。 雅夫人憋着一肚子的气,玉竹可不怕她。 好歹是宫里教养出来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就是姜皇后,玉竹都不惧怕,又岂会被一个侯府妾室唬住? 也不知楚小姐怎么样了…… 玉竹嘀咕了声,有些担忧朝颜,时九钦和萧怀珏负伤回来时,可把她吓坏了。 公主还没找到,楚小姐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玉竹想着,瞥见几道人影朝这边过来,定睛一看,见是朝颜,担忧的面色瞬间转喜。 “楚小姐……” 玉竹几个快步走下台阶,飞奔过去,瞧朝颜安然无恙,悬了两日的心顿时落下。 “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都担心死了!” 看着小丫头真心实意担心自己的模样,朝颜语气软了软,“嗯,让你担心了,这两日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玉竹笑道,“奴婢不累,天色不早了,楚小姐晚饭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去做!” “清淡些,便可!” “好嘞!”玉竹笑嘻嘻的退下,路过青木身边时,青木瞧了她一眼,也不知这丫头高兴什么! 朝颜平安无事,玉竹自然高兴,身在异国他乡,有楚小姐在,她心里就踏实,何况她还指望着楚小姐帮忙找公主。 想到公主,玉竹就笑不出来了,浓浓的愁绪涌上心头。 霁寒打开房门,雅夫人倏地扑出来。 “臭丫头,你终于出现了!” 雅夫人扬手就往朝颜脸上呼去,愤怒的容颜扭曲,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朝颜脸上,突地被一只手捏住手腕。 “咔嚓——” “啊!!!” 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雅夫人惨叫着后退出去,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洛青寒,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欺负姨娘,你爹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你!” 雅夫人痛呼着,脸色惨白,被拧断的手腕不敢动弹。 霁寒冷眼瞧着她,对朝颜道,“小姐,我先带她回武成侯府,待事情解决完,再来寻您!” “好!”知道霁寒要回去处理和雅夫人之间的恩怨,朝颜不大放心,“让夜一带几个人随你回去!” 霁寒想说不用了,又怕小姐担心,点头应了声好! 霁寒带着雅夫人走后,青木也识趣的退走,免得打扰主子和主母独处。 不过,才走出去几步,朝颜突然说,“找澜音过来!” 青木顿了顿,瞧了瞧主子手臂上的伤,心领神会,“是……” “罢了,去找个药箱过来便可!” 想到澜音要照看时九钦和萧怀珏,朝颜还是决定亲自给君墨辞包扎伤口。 趁青木去取药箱的间隙,朝颜扯下君墨辞手臂上坏了的衣袖,打了盆水,小心的擦洗伤口。 见黏着半截袖子的伤口化脓发炎,有些腐肉,朝颜不禁蹙眉,从药箱里拿出匕首道: “得取出袖子,把化脓的地方切除,会很疼,忍忍!” 话落,没听到回应,朝颜抬眸一看,目光霎时撞进那双温柔的瞳孔里。 他的眼中,只有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滚烫的眼神好似落在心头上,燃烧着她冰冷的心湖。 她慌忙挪开视线,神情有些不自然,冰凉的指尖按在他伤口上,微微用力。 “嘶!”君墨辞抽了口凉气,“颜颜,你要谋杀亲夫?” “还知道疼?我还以为王爷是铁做的!”朝颜哼了声,一脸淡漠的样子,可双耳却染上一抹绯红之色。 君墨辞轻笑,看着略显羞赧的佳人,心情大好,“为夫就算是铁做的,也会被颜颜融化!” 朝颜的心蓦地一跳,脸颊微热,说出的话音却极冷,“翊王爷这般能说会道,想来在应付女人方面得心应手,很会讨女人欢心!” “颜颜误会了!”君墨辞含笑望着她,“我只会,也只愿讨你一人欢心!” 对上他极为认真的眸子,朝颜微怔了片刻,他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是分辨不出来,只是…… 她淡漠的垂下眸光,帕子在伤口上用力一按,也不知是拿他的轻佻出气,还是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心绪。 君墨辞闷哼了声,这丫头下手也狠了点! 朝颜正擦着伤口,君墨辞突然抬起手,按住她的肩,极为认真的说: “颜颜,我说的都是真的!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和别的女子接触过,也从未想过娶妻,直到你出现……” 初见时的那一眼,大抵就已经怦然心动!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容,君墨辞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朝颜呼吸霎时吃紧,明明可以躲开,偏生脊背僵住一般,眼看他即将吻上来,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眸。 正当气氛暧昧之时,突然扑通一声,有东西哐当落地。 只见青木扑在地上,药箱则滚落出去,里边的东西都散了出来。 此刻,青木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打搅了主子的好事,吾命休矣! “那个……属下瞎了,什么都没瞧见……属下这是在哪?药箱呐……” 瞧着装聋装瞎,慌忙捡药箱的青木,朝颜好生无语。 君墨辞却大为不悦,盯着青木的目光凉飕飕的。 青木抱起药箱就跑,到门口猛地一顿,折返回来,将药箱放在桌上,一溜烟跑了。 到了外面,后背已经湿透,青木抖了抖! 差点小命不保! 青木刚松了口气,就见玉竹端着吃食过来,二话不说,把人拖走! 玉竹一脸懵逼,“……” “登徒子,你干什么?快放手!” 第206章 好好活着 玉竹气骂,不敢挣扎,怕弄洒了盘中的吃食。 “嘘,小声点!” 青木回头看了眼,见屋子安静,没人出来,舒了口气。 突然,玉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小什么声,偷偷摸摸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撒手!” “嗷!”青木一脸扭曲的嚎了声,“你这丫头……嗷!踩那么狠!” “哼!活该!”玉竹瞪了他一眼,扭头进院。 青木想拦着玉竹,奈何脚疼的厉害! 玉竹进屋时,朝颜正认真的给君墨辞包扎伤口,君墨辞端坐着,两人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朝颜让玉竹将吃食放着,便让她先退下了。 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好,朝颜打了个结,“好了,这几日不要碰到水!” 君墨辞活动了下胳膊,除了伤口有些疼,没有任何不适。 “颜颜,你……”他面色突然严肃起来,深深的望着她略显苍白的娇容,“你感觉身体如何?可还疼?” 毒发的痛苦,比受伤难捱千百倍,且有性命之忧。 对视着他担忧和害怕失去的神情,朝颜抿了抿唇,忍不住说: “你明知我的身体情况,何必在我这浪费心思,终有一日,我会……” “不会有那一天!”君墨辞倏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环着她,“颜颜,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会想办法救你!” 朝颜无声叹了口气,面贴着他的胸膛,闷闷的说,“你这是何必?我中的是南疆慢性剧毒,除了灵参果,无解!” “我知道,颜颜,灵参果并非只有一枚!” 朝颜愣了愣,从他怀里抬头,“还有一枚?” “嗯!”君墨辞眸光垂下,凝视着那双幽冷的血眸,“颜颜,你要好好活着,将来我们一起去看看这大千世界!” 他想和她永不分离,长相厮守! 只等她点头应允,接受他! 朝颜缄默不语,如何不知他的心意! 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便是寻得灵参果,解了毒,恐怕也…… 朝颜叹息,“君墨辞,其实我……唔……” 君墨辞突然低头,吻在朝颜的唇上,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朝颜顿时僵住,思绪一片空白! 屋里,气氛旖旎! 而外面! 萧怀珏站在清风中,血色的衣摆随风轻扬,明明站在阳光下,心却无比冷。 醒来的那一刻,他便想着她,不顾伤势,急急忙忙来瞧她,却见…… 袖袍下的拳头不由握紧,萧怀珏转身离开,那冷峻的神情,与平日温和的他判若两人。 “六皇子!” 眼看萧怀珏转身离开,霍思思望了眼屋里拥着的两人,神色复杂。 她还以为楚姑娘和六皇子彼此有意,不成想…… 摇了摇头,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霍思思快步去追萧怀珏。 瞥见走远的萧怀珏,君墨辞眼底掠过一抹异样之色,这才松开怀里的朝颜。 “君墨辞,你胆子不小!” 终于能喘口气,朝颜恼怒的瞪着某人。 君墨辞笑笑,温热的指尖从她脸庞掠过,将那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生气了?” 朝颜轻哼,红着脸起身让开,“没事了,就赶紧走!” “好!”他坦然起身,一步上前。 高大的身影压过来,朝颜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满目警惕之色。 君墨辞失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如此怕我?颜颜……” 顿了顿,言归正传道,“现在南虞的事情已解决,你作何打算?” 说到正事,朝颜也很快调整好情绪,走出去几步,目光落在庭院外,想着司空宴的话,淡淡道,“离开这里!” 闻声,君墨辞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萧怀珏对朝颜有意,若自己走了,朝颜一个人留在南虞,他还不放心。 如果朝颜离开南虞,他也能安心回玄沧为她取药! ………… 司空宴尚未派人来接,萧怀珏就走了,甚至没和朝颜打声招呼,朝颜还是从两个丫头口中得知这事,霍思思也跟着走了。 “六皇子也是,小姐帮了他那么多忙,连声招呼都不打,便走!”澜音不满的嘀咕着,收拾桌上的碗筷。 玉竹送来的饭菜,朝颜没吃多少,就喝了几口羹汤,吃了些青菜。 凤凝铺着床,想到什么,接了句,“六皇子走的时候,看上去似乎不大高兴!” 说着,回头瞧了眼靠在窗边的小姐。 六皇子一醒来就去小姐,莫不是两人吵架了? 凤凝如此想着,也不敢多问。 澜音见小姐靠着软榻闭着眼,以为小姐睡着了,给了凤凝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先出去,别打扰小姐休息。 凤凝点了点头,拿了件披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给小姐盖上。 正要走,朝颜倏地睁开眼,淡然说,“休息两日,准备离开!” 凤凝澜音皆是一愣! “这么匆忙?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澜音忙问。 凤凝蹙了蹙眉,“小姐,你身子还虚,着急赶路,怕是吃不消,不妨多歇两日?” 朝颜起身坐着,摇了摇头,“无妨,轻燕有下落了,人被余又白带去了歧云,我们先去歧云救轻燕,再回栖梧山!”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凤凝问道,“余又白怎会把轻燕带去歧云?莫非他是……”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凤凝诧异。 见凤凝猜到了,朝颜点了点头,“没错,余又白是歧云皇族,真名叫赫连叙白,他抓轻燕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天行连环阵!” 澜音一听,顿时气呼呼的,“臭男人,在栖梧山刻意接近小姐,跟了小姐一路套近乎,原来不安好心!” 砰的,澜音放下食盘,凶狠道,“小姐,您身子不好,就别奔波了,让奴婢一人杀去歧云救轻燕,奴婢毒死他们!” 看着‘凶神恶煞’的澜音,朝颜失笑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变的毛毛躁躁的,意气用事! “小姐,不如奴婢去吧?赫连叙白的目的既然是天行连环阵,由奴婢去救轻燕正好合适!” 凤凝说,“澜音得留在小姐身边照看,小姐不妨先回栖梧山等奴婢消息。对了,奴婢看玉竹那丫头整日忧心忡忡,想来是牵忧着四公主!” 朝颜眉心轻蹙,她也记挂着君若卿! 只是,时九钦那边一直没消息。 “楚姑娘……” 主仆三人想着事,一名婢女匆忙进屋。 “楼里有人求见姑娘!” 第207章 苍术的下落 朝颜来到前楼,便见风尘仆仆,挎着包袱的小厮等候在那! 小厮许是认识她,见她来了,当即上前,作辑道,“楚姑娘……小人是莫老板派来的。” 朝颜点了点头,从小厮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酒香,就是小厮不解释,也猜到了谁让他来的。 小厮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递上前来,“这封信,莫老板交待小人,一定要亲自交给姑娘!” 朝颜瞥了眼信,澜音立马上前接过信,又退到朝颜身后。 “他,没来?” 虽然知道那人不会来皇城,朝颜还是多问了句。 果然,小厮摇了摇头,又打开包袱,取出一个烟青色的酒瓶。 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更加浓郁了。 小厮笑道,“这瓶酒是莫老板的新酿,莫老板说上次邑城一别,没机会赠予姑娘,特意让小人带来给姑娘,请姑娘品尝!” 朝颜亲自接过那瓶酒,眸中浮起淡淡的笑意,“他倒是有心……” 此时的朝颜,气质变的极为柔和。 澜音凤凝瞧着突然变了个人的小姐,纷纷感到诧异,那莫老板是什么人,竟能让小姐另眼相待? 任务完成,小厮告辞走了! 澜音这才问,“小姐,那莫老板是什么人?” 垂眸望着手中的新酿,朝颜抿唇不语。 那人什么来历,她其实也不知道,两人虽是认识,却从未过问过对方的来历。 尽管与他鲜少来往,可每一次见面,都似久别重逢的故人! 不作它想,将酒递给凤凝拿着,朝颜从澜音手中接过信,打开一看,略微诧异。 “他还真找到了……” “他?小姐说的是那位莫老板?小姐要他找什么?”澜音疑惑问。 朝颜把信递给她,“苍术的下落找到了。” 闻声,澜音急忙打开信,自己都没发现,听到小姐说出苍术的下落找到了,眉目间都是喜色。 然,下一刻,她脸色大变,“那死变态怎么会在南疆?” “死变态?”凤凝古怪的瞧着反应激烈的澜音。 朝颜解释,“苍术,澜音的师傅!” “小姐,奴婢可没拜过师,是那死变态非得叫奴婢徒弟!南疆那个地方,蛊毒繁甚,极为危险,他怎么跑那里去了?” 澜音皱了皱眉,嘴上嫌弃着苍术,眼里的担忧却是藏不住的。 “你这丫头,苍术好歹救过你,不可无礼!”朝颜嗔了句。 澜音撇了撇嘴,当年望月宫覆灭,她负伤逃下栖梧山时,昏倒在山中,被苍术给捡走! 后来,不管澜音同不同意,苍术都唤她为徒儿,非把她留在身边当徒弟,美其名曰她有行医天分,要她跟着他济世救人。 若不是遇到小姐,那死变态现在肯定拉着她云游四海! 可…… 他去哪不好,偏生去南疆! 朝颜一眼便看出苍术在澜音心里,同他人是不一样的,否则不会得知苍术在南疆,便忧心忡忡。 “澜音……你要是担……” 朝颜说着,登登的脚步声突地从隔门传来。 “楼主,您上哪去?您伤还没好,澜音姑娘叮嘱过,您得好生休养啊,楼主……” 时九钦提着剑,红着眼从隔门冲出来,侍从追在后头,急的不行。 大抵走的太急,刚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时九钦胸前的白衣被染的猩红。 不顾侍从阻拦,他提着剑往外冲,满脑子都是怒意,甚至没瞧见旁边的朝颜。 突然,一道青影从眼前掠过! 时九钦霎时止住脚步,凝视着大门前翩然而立的青衣少女。 “楚楚,你也要拦我?” 他的语气并不好,脸色也不好。 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还在流血。 朝颜眸光冷了冷,有些生气,“你想找死,我不拦你!” 她顿时挪到旁边,让开路,时九钦二话不说就往前走。 这时,朝颜冷道,“人活着,才有希望!倘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哪怕是想见的人,也再也见不到!” 踏出玄关的一只脚,猛地僵住! 时九钦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神色亦是痛苦复杂。 见此,朝颜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剑,“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去杀了萧蔷儿,逼问出容姑娘的下落。 但眼下,你伤的不轻,伤口裂开了,得重新包扎。 时九钦,你若是想好生生的再见容姑娘,就该爱惜自己的身子。 萧蔷儿关在天牢,逃不了,审她,不急一时!” 时九钦顿时泄了气,收回脚,苦笑着看向朝颜。 “楚楚,我现在一刻也等不了,我找了她两年,这两年,你知道我有多煎熬?若她因我出任何差池,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若说煎熬,朝颜比之更甚。 时九钦那点痛苦算什么?朝颜背负着的是无数鲜活的生命,哪怕大仇得报,也改变不了,望月宫覆灭是因她而起的事实。 萧怀渊是死了,可她们也回不来了! 朝颜比谁都煎熬,自责,痛苦! 只是,从不与人言说,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人前。 “一刻都等不及,那你现在就去,死在路上,别指望我给你收尸!”朝颜语气极狠。 时九钦现在气息虚弱,胸口中的那一剑极深,澜音才给他止住血,包扎起来的伤口又撕裂了,若是不及时处理,伤口感染,凶多吉少。 是以,朝颜很是生气。 “楚楚,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真的无法安心养伤,我想知道她的下落。” 话落,从朝颜手里拿过自己的剑,时九钦又抬起脚步,坚持去天牢。 “澜音!” 朝颜没有拦他,而是喊了澜音一声。 主仆相处多年,早就心意相通,小姐只喊了自己一声,澜音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极快的从腰间的药兜里取出银针,一个箭步冲过去,在时九钦走出玄关时,澜音一针扎在他后颈上。 “哐当——” 剑掉落的同时,时九钦也昏倒下去,幸好澜音及时扶住他。 不过,男子的身量比女子高大,澜音拖不住时九钦,连忙喊凤凝帮忙。 朝颜命二人将时九钦带回房,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还特意嘱咐澜音,让时九钦最近几日别下床! 澜音心领神会,笑道,“小姐放心,奴婢有药!” 不就下点软筋散嘛,多的是,保管时公子几日动不了! 第208章 嘱托 “小姐……” 澜音和凤凝刚把时九钦带走,锦霜就出现在门外,迫不及待的跑进门。 “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小姐可有伤着?”锦霜一进门就关心朝颜有没有受伤。 朝颜几人入狱的时候,锦霜急坏了,差点去找恭亲王谈判,以天下富贵为筹码,换小姐平安。 朝颜摇头,“无碍!” 锦霜松了口气,“时公子先前就有交待,若宫中兵变,不管发生任何事,奴婢都不可轻举妄动!但,得知你们入狱后,奴婢哪还坐的住……”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形,锦霜还心有余悸,“幸好小姐平安回来,奴婢来的路上,听百姓们议论恭亲王下狱了,那六皇子是不是……” 国君了! 后面的话,锦霜没说出口,朝颜会意,点了点头,“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锦霜连忙跟着朝颜进雅间,主仆坐下后,朝颜取下腰间的玉令,放在桌上,推至锦霜面前。 锦霜愣了愣,“小姐……这是何意?” “过两日,我便走了,玉令你拿着,今后,所有生意你全权做主。”朝颜语气平淡。 听着小姐的嘱托,锦霜顿时意识到什么,心底微慌。 “小姐去哪?回玄沧?可玄帝不是要杀小姐?” 朝颜,“不回玄沧,去歧云……” “歧云?”锦霜诧异,也不多问,袖中的指尖拢紧,看着桌上的玉令,缄默了会,笑着说: “那奴婢等小姐回来便是,不管小姐去多久,奴婢都等小姐回来,这玉令,至关重要,奴婢不能拿,还请小姐收回!” 将玉令推回去,锦霜虽然笑着,却比哭还难看,眼里甚至泛着泪光。 她不能拿玉令,一旦拿了,恐怕再也见不到小姐。 见锦霜含泪强笑,朝颜叹了口气。 “锦霜,你我虽为主仆,可我从未将你当成奴婢。你,澜音,凤凝,轻燕,如同我的亲人,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过的好。 这些年,你为我做了不少事,如今我要走,能给你留下的,只有这安身立命的根本。” “小姐……”眼眶一酸,锦霜终是忍不住,哭了,“奴婢不要这些,只想和小姐在一起,奴婢的命是小姐给的,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小姐……别丢下奴婢!” 泪水模糊了视线,瞧着清清冷冷的小姐,锦霜心中百般滋味。 从云溪镇到玄沧皇都,再到南虞皇城,一路走来,她所坚持的一切与努力,都是为了小姐。 若是小姐走了,她努力赚钱,还有何意义? 眼看着锦霜泣不成声,朝颜无可奈何。 与其说她手握泼天富贵,不如说是锦霜,毕竟她从未插手过生意上的事,都是锦霜一人打理。 这些年,锦霜努力的成果,朝颜都看在眼里。 弃之,着实可惜。 她希望锦霜,为自己而活! 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锦霜眼都哭肿了,朝颜也没改变主意带她一起走,将玉令给了她。 凤凝找过来时,见锦霜哭肿了眼,十分诧异。 锦霜连忙擦干眼泪,冲凤凝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只是,那强颜欢笑,泪水洗面的模样,让人瞧了极为心疼。 “时九钦怎么样了?” 听小姐问话,凤凝忙道,“澜音已经给时公子上了药,依小姐吩咐,给时公子下了点软筋散,至少五日不能下床。就是……时公子醒来后大发雷霆,现在还在骂澜音呢!” 朝颜,“不必理会!” 朝颜知道时九钦不敢骂自己,只能拿澜音出气,倒是让那丫头白白遭受无妄之灾。 ………… 入了夜! 夜一从武成侯府回来了一趟,汇报从南虞带来的消息,还有雅夫人被武成侯禁足的事。 霁寒指认雅夫人害死了母亲,要雅夫人替母偿命,可由于没有证据,武成侯不信,护下了雅夫人。 不过,雅夫人派人追杀霁寒的事,却是证据确凿,早前在烟雨楼时,朝颜提醒过,武成侯当时放在了心上,私下派人去查。 武成侯虽是震怒,却只禁足了雅夫人,半句不提如何处置! 朝颜几乎能感受到霁寒当时心灰意冷的心情,便吩咐夜一: “武成侯既眼瞎,便帮他好好治治眼睛,让他看清雅夫人的真面目!” 夜一听了,顿即知道该怎么做,立马回武成侯府。 霁寒看着无情,却是最忠孝之人。 朝颜了解他,若自己不出手,他要替母报仇,恐怕阻碍重重。 霁寒有顾虑,她楚朝颜没有! 夜一走后,朝颜坐在灯火前,望着燃烧的灯芯,怔神许久。 夜一所说的另外一件事,压在心头上,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 “吱!” 门口传来一声轻响,愣神的朝颜方回拢心神,扭头看去,便见门口鬼鬼祟祟的黑影,快速缩回去。 朝颜嘴角微抽,语气冷了冷,“进来!” 门外靠着墙的黑影,顿时懊恼的拍了拍脑门,竟然被发现了。 “主……主母……” 一只脚踏进去,青木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突然,朝颜厉喝,“我的话,没听见?” 青木小心肝猛地抖了抖,立时跨进玄关,“主母有何吩咐?” 朝颜盯着青木,血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青木如芒在背。 “难道不是你有话跟我说?”朝颜反问,“否则这个时辰在外面偷摸着做甚?” 青木愣了下,有些心虚,“是,属下确实有话想和主母说。” 朝颜,“关于君墨辞?” 青木,“……” 不是,他还没说呢,主母如何知道? “我问你,君墨辞为何来南虞?”朝颜直勾勾的盯着青木,让青木倍感压力。 “当然是为了主母……” “嗯?”朝颜语气一变。 青木不敢隐瞒,立马道,“死就死了,既然主母问了,属下就告诉主母,本来这事,主子不让属下说的!” 青木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其实主子已经被陛下贬为庶民……” 青木一口气将事情的始末道出,与夜一所说的没有差别。 再次确定这事,朝颜沉默了许久,烛火下,那张清冷的容颜未见半分暖色,反倒愈发冷了,便是屋里的温度都降低了些许。 青木有些怕怕,“主……主母……” 朝颜倏然起身,疾步走出去,到了门口,突地顿住,望着玄关外的他! 第209章 不及她重要 夜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君墨辞身后是无尽的夜色,而朝颜置身于闪烁的烛火中。 望着彼此,谁也没开口! 气氛安静到后头的青木局促不安,缩起来当鸵鸟,心里默念他什么也听不见,瞧不见…… “颜颜……”过了许久,君墨辞才低声喊了朝颜。 朝颜并未请他进屋,就站在门口同他说话,“为何不告诉我?” 平静的语气中夹着些许怒意,君墨辞听出来了,瞥了眼后边的青木,心如明镜。 而青木,接触到主子的视线时,猛地抖了下。 “不告诉你,只想不想让你多虑!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君墨辞看向朝颜,抬腿便要进屋,朝颜一步上前,挡回他的脚步。 “那什么才是大事?被贬庶民,抗旨不遵,得罪平阳王,这事还不够大?” 对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深呼吸一口气,语气从冷淡转为烦躁。 “君墨辞,你这样会让我有压力和心里负担,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也回应不了你的情意,可你偏生为我放弃一切,追随我到南虞,我……” “颜颜!” 君墨辞深深的望着朝颜,“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是甘愿的,什么皇权富贵,名利地位,都不及一个你,你还不明白吗?” 他语气变的有些激动,朝颜怔了怔,抿唇不语。 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控,君墨辞语气一软,“颜颜,你不用为难,我不会逼你,我等你,等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接受我。” 顿了顿,他温声道,“颜颜,我是不是翊王不重要,我来南虞,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如此,足矣!” “即便最后一场空欢喜,你也不后悔?”朝颜问的平静,可心里已经乱了。 “不后悔!” 坚定的三个字落进耳里,朝颜的心随之跳动了下,冰凉的指尖不禁拢紧。 她豁然转身,背对着他,漠然道,“你走吧!” 朝颜想一个人静静,此时的心,乱如缠藤! 情之一字,最难解,也最是难还! 纵使他放弃一切,是自己的抉择,于朝颜而言,也是一种心理负担。 朝颜情绪不佳,君墨辞也未再多言,望着她的背影驻足了会,转身离去。 眼看主子走了,青木连忙跟上,小跑到朝颜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忍不住说: “主母,主子惹怒陛下和太后,拒不娶穆郡主,甘愿被贬为庶民,都是为了能和主母在一起,主子对主母的心意,不用属下说,主母也当清楚,望主母能给主子一次机会。” 他也只能帮主子到这,希望主子能早日得偿所愿! 难眠的夜,大抵是会传染的! 这一夜,不管是朝颜君墨辞,还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九钦都辗转难眠。 还有想着苍术的澜音,不舍小姐走的锦霜,以及想着自家公主的玉竹,同样难以入睡。 直到天微亮! 凤凝敲门进屋时,见小姐坐在窗前,而被褥整整齐齐的放着,床铺没有一丝褶皱,不由愣了。 “小姐,您一夜没睡?” 一夜想着君墨辞说的话,还有青木走前的那些话,朝颜如何睡得着。 没有应声,朝颜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扭头看凤凝,“怎么就你一个,澜音呢?” 凤凝放下端来的热水,语气有些担忧,“自昨日知晓苍术在南疆后,澜音整日不言不语,心事重重,一大早起来出去了,奴婢也没见到她!” 伺候着小姐洗漱,凤凝忍不住道,“小姐,澜音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心里藏不住事,可这次……奴婢担心她!” 净了面,擦了手,将帕子递给凤凝,朝颜才道,“放心,澜音不会想不开!” 那丫头嘴上嫌弃着苍术,实则心里早就把苍术当成重要的人。 等凤凝端来早饭,朝颜简单吃了几口,便去看时九钦。 到了院子,正好撞见从屋里出来的玉竹,小丫头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 跟在朝颜身后的凤凝喊了玉竹一声,玉竹才恍然发现朝颜来了。 “楚小姐……” 瞧着快步过来的玉竹,朝颜眉心轻蹙,凤凝则是愣了愣。 只见玉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气神较弱。 “怎么了这是?” 朝颜问的是玉竹自己怎么了,玉竹却以为她问的是时九钦,忙道: “澜音姐姐一早把药包给奴婢,吩咐奴婢按时煎药给时公子服用,可时公子不肯喝,不管奴婢怎么劝都没用,药都凉了!” 朝颜目光落在托盘上,那碗黑乎乎的凉药散发着苦涩味,弥漫在空气中。 “嗯,你先下去,东西交给凤凝!” 玉竹苦恼,“那时公子……” 不用朝颜开口,凤凝立即上前从玉竹手中接过托盘,“我去重新煎碗药,有小姐在,时公子不敢不喝。玉竹,小姐是瞧你脸色不好,让你回房好生歇息。” 玉竹怔了怔,抿唇行了个礼,“多谢楚小姐!” 没想到楚小姐心思细腻,竟会关心她一个婢女! 凤凝跟着玉竹一同离开,要去厨房煎药。 朝颜走到门口,就听时九钦气呼呼的,嚷嚷着叫澜音解了他的药性。 “别喊了,澜音不在!” 熟悉的冷声入耳,时九钦的叫唤声顿时止住,扭头看着翩然走来的朝颜。 “楚楚,快叫你那丫头来给我把药解了!”时九钦急道。 朝颜坐着旁边的凳子,看着他不咸不淡道,“然后?” “什么然后?楚楚,我这点伤真的不碍事,犯不着卧床休息!” 脸色惨白,中气不足,还叫不碍事? 朝颜不悦,“那一箭再深一些,你就没命了!” “我这不是没死?”时九钦急切的辩解。 朝颜血眸霎时变的冷锐,“倘若死了呢?不想找容姑娘了?” 时九钦沉默下来,眉目间的急色缓缓褪去,久久才吐出一口气。 “楚楚,心爱之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心情,你能体会吗?别说受伤,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我也想尽快知道欢儿的下落。” 时九钦的心情,朝颜确实体会不到,只知,作为朋友,不能看着他找死。 不管时九钦如何说,朝颜都不解他的药性。 待凤凝煎了碗热乎乎的药送来,她端起走到床前,将药碗凑到时九钦嘴边。 “喝了!” 第210章 私奔 在朝颜的逼视下,时九钦不情不愿的张开嘴,朝颜看准机会,将药一下子全灌进他嘴里。 时九钦呛的咳嗽,浓郁的苦涩味刺激着味蕾,“楚楚,你要呛死我?咳咳!” 他幽怨的看着朝颜,“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这般粗鲁?也不怕嫁不出去!” “我能不能嫁出去,不劳楼主操心!”朝颜轻哼,回到凳子上坐着,“我过来,是有事同你说!” 时九钦咳了咳,望着屋顶,没有应声,等着朝颜说话。 凤凝则麻利的收拾药碗,退了出去。 “等你伤好些,我便离开南虞!” 原本是两日后走,考虑时九钦的伤势,朝颜决定暂缓几日。 时九钦微愣,“上哪去?” 他扭头看向朝颜,对上那双淡淡的血眸,脱口就道,“楚楚,你该不会要和那个年钊琰私奔吧?” 朝颜,“……” “我可跟你说,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别犯糊涂,不管不顾的跟他走,将来若是受委屈了,有得你哭!” 时九钦说话不带停歇,叭叭的,“他要想带你走,得先过我一关,三媒六聘,娶你回去,让他知道,你也是有人护着的,敢欺负你,我打断他的狗腿!” 朝颜,“……” 时九钦咬牙切齿,大有自家好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样子,朝颜好笑又无语。 两人虽是好友,可时九钦比朝颜年长几岁,早就把朝颜当作妹妹看待,对朝颜的终身大事极为看重。 “对了,那年钊琰什么来头?何许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婚配否……” “时九钦!” 朝颜重重的喊了声,制止时话唠,“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胡说什么?” 时九钦眨了眨眼,望着朝颜那张清冷的娇容,极为认真的说: “楚楚,身为男人,我最是懂男人的心思,年钊琰接近你,心思就不纯,你定要当心些,查清楚他的底细,再考虑是否嫁给他,可不能……哎!你上哪去?” 说着,朝颜突然走了,时九钦扯着嗓子喊,“我还没说完呢,楚楚……楚楚……你听到没有,凡事多留个心眼啊,楚楚……” 听到时九钦的叫喊声,朝颜置之不理,倒是不知,时九钦这般话唠! 什么私奔,嫁人,亏他说的出口。 “小姐!” 出了院子,碰到寻来的凤凝,朝颜吩咐,“去司空宴府上一趟,就说我要去天牢,让他打点一下!” 凤凝很快反应过来小姐的意图,“小姐是要去见萧蔷儿?” “嗯!” 见朝颜点头,凤凝立马称了声‘是’,去找司空宴。 天牢重地,没有司空宴帮忙,朝颜进不去。 时九钦执着于寻找容欢,朝颜想在临走之前,帮他查查容欢的线索。 凤凝去的及时,碰到刚出门的司空宴,知晓凤凝的来意,司空宴直接拿了块令牌给她。 “凤凝姑娘!” 凤凝正欲走,司空宴喊道,“不知楚小姐这两日在做什么?” 凤凝一听,顿时没有好脸色,“小姐还有些私事要处理,用不了几日就会走,指挥使何必着急赶人?” 司空宴愣了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指挥使若没什么要问的,奴婢先走了,告辞!” 不等司空宴解释,凤凝施了礼,转身离去。 司空宴默了默,是昨夜萧怀珏问起朝颜,司空宴才打听下,不想被凤凝误会了。 朝颜早早命人备了马车等在烟雨楼后门,凤凝一到,主仆便坐上马车,去往天牢! 有司空宴的令牌,主仆顺利进入天牢。 恭亲王父女被关在一处,两人都穿着囚服,狼狈不堪。 当狱卒打开牢门,押走萧蔷儿,父女俩都慌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父王……”萧蔷儿拼命的挣扎。 眼看着女儿被狱卒押走,恭亲王扑在牢门上,嘶吼: “你们要带蔷儿去哪?放开她,本王命令你们放开她……” “父王,父王救我,呜呜……”萧蔷儿以为自己要被押去处死,害怕的哭了。 “蔷儿,蔷儿……” “嚷嚷什么,给老子闭嘴!”狱卒恼怒的一鞭子打在牢门上,正好打中恭亲王扒扶着牢门的双手。 那一双手被打出鲜血,恭亲王脸色铁青,阴狠的眼神,吓的狱卒后退,骂骂咧咧的走了。 “蔷儿……” 恭亲王死死握着拳头,有血从指上滴落,落在地面的干草上。 曾经尊贵的恭亲王,此时不过是个人人可欺的阶下囚。 这一刻,恭亲王忽然有些后悔起兵和萧怀珏作对。 若没有妄动,自己和蔷儿还好好的,他还是恭亲王,蔷儿还是南虞唯一的小郡主,尊贵无双,将来还能说到一门好亲事。 可因为自己的野心,害的女儿入狱,生死未知! 萧怀珏还没下令如何处置恭亲王父女,但恭亲王清楚,反臣只有死路一条。 萧蔷儿挣扎着进了审讯室,瞧见坐在椅子上,悠悠饮茶的朝颜时,先是错愕,而后激愤! “是你……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我,你该死,该死……” 见到朝颜,萧蔷儿就控制不住的愤怒,恨不得冲过去和朝颜同归于尽,好在被狱卒死死拽着。 便是被绑在刑柱上,萧蔷儿也怒骂不止,“楚朝颜,你别得意,本郡主就是做鬼,也要向你索命!” 对于萧蔷儿的叫骂,朝颜充耳不闻,只当她是个白痴。 倒是一旁的狱头小心问,“楚姑娘,人带来了,可要上刑?” 因着朝颜拿着司空宴的令牌,又和萧怀珏有关系,狱头不敢怠慢,对朝颜十分恭敬。 朝颜,“不必,你们都出去!” 狱头诧异,没想朝颜会让他们走,也不敢多言,连忙叫上其他狱卒离开。 审讯室里,顿时只剩下朝颜主仆和萧蔷儿。 萧蔷儿瞪着朝颜,“贱人,你想干什么?支走狱卒,想对我滥用私刑不成?我就算入狱,那也是南虞郡主,你一介贱民,没资格对本郡主用刑。” 朝颜搁下茶盏,起身走过去。 冰凉的指尖捏住萧蔷儿的下颌,凉凉道: “我只问一件事,不想受皮肉之苦,如实告诉我。” 第211章 审萧蔷儿 萧蔷儿恨死了朝颜,岂会乖乖听话,不甘的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做梦!” 她死死瞪着朝颜,“贱人,别以……啊!” 一声骨骼松动的脆响,下颌疼的萧蔷儿痛呼几声。 “我耐心有限,你要嘴硬不肯说,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朝颜松手,一脸冷漠,只见萧蔷儿下颌一片青紫。 不和萧蔷儿废话,朝颜转身坐回去,喊了凤凝一声,凤凝便心领神会,将刑房里的二十余道刑具放在一处,准备动刑。 光是瞧着那些刑具,便让人头皮发麻,心生寒意。 萧蔷儿瞳孔紧缩,“贱人,你敢对本郡主用刑,活腻了?来人,快来人啊啊啊啊……” 凤凝随手抽出炭火里的烙铁,烙在萧蔷儿肩上,萧蔷儿顿时惨叫。 隔着衣服,皮肉也被烫的溃烂,入骨的疼痛令萧蔷儿全身颤抖。 她向来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这才刚开始,萧蔷儿就受不了求饶。 “楚朝颜,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别对我用刑。”萧蔷儿哭的撕心裂肺。 凤凝拿着烙铁,回头看了眼小姐。 朝颜淡漠的坐在那里,指尖摩挲着桌上的杯盏,凉凉的看着面色痛苦的萧蔷儿。 “现在求饶,晚了!动手!” “不,不要……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再度传出去,狱卒们皆是一震。 “头,此事要不要禀报指挥使?六皇子尚未下令如何处置那父女俩,倘若萧蔷儿死了,属下等担当不起!”一名狱卒忍不住问。 狱头脸色沉沉,想了想摇头,“指挥使既同意楚姑娘来审萧蔷儿,必然是考虑了后果,这事轮不到我们操心,真出什么事,也和我们没关系!行了,都别杵在这,散了!” 狱头催促众人散去,各司其职,回头望了眼紧闭的审讯室,一点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楚姑娘瞧着是个知分寸的,应当不会乱来! 不过三道刑罚,血都没见多少,萧蔷儿就晕了,凤凝泼了她一盆凉水,她才闷哼着醒来。 “楚……楚朝颜……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放过我……”萧蔷儿呜咽几声。 以往,都是她磋磨别人,掌握别人生死,如今反过来,才知晓何为恐惧! 她不想死! “小姐!” 凤凝没有再动手,萧蔷儿太过娇弱,再来一次,怕真没命了。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朝颜摆手让凤凝退开,直接问萧蔷儿,“那位容姑娘到底在何处?是死是活?” “你折磨我就是为了这事?”萧蔷儿不可置信的抬头看朝颜,眼底浮起一片愤恨痛苦之色,“是不是时九钦让你来的?” “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理睬萧蔷儿的话,朝颜血眸冷冽无温,萧蔷儿心底轻颤,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嗯?”朝颜语气一变。 萧蔷儿慌忙道,“我真的不知道,两年前,那小贱人跳下断魂崖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断魂崖?朝颜听着耳熟,忽地想起,这个地方君墨辞带自己去过。 “容姑娘如何会跳崖?你害的她?” 朝颜逼视着萧蔷儿,那双血眸太过冷骇,萧蔷儿不敢和朝颜对视,慌忙挪开目光。 “她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敢和我萧蔷儿抢男人,我就是杀了她都不过分!” 似乎回忆起往事,萧蔷儿满目凶狠,“可惜,我没来得及动手,那死丫头就自己跳崖了。” “自己跳崖?你没派人找过?”朝颜凝视着萧蔷儿。 萧蔷儿抬头,冷笑,“我恨不得她死,如何会派人找她?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就是不死,也会被野兽吞食。 过去两年了,那死丫头若还活着,早就出现!可是呢,她没有出现,定然已经尸骨无存。” 时九钦,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容欢! 萧蔷儿一脸扭曲之相,指尖死死掐进掌心里,也感觉不到疼。 容欢是孤儿,幼时就被恭亲王收为义女,与萧蔷儿一同长大。 二人幼年时,关系还好,直到成人后,容欢出落的愈发比自己好看,萧蔷儿就心生妒忌,很难再把容欢当姐姐看待,自此对容欢心生不喜。 两人关系彻底破裂,还是因为时九钦的出现。 萧蔷儿先遇见的时九钦,对他一见钟情,然,时九钦却喜欢上了容欢。 容欢同样也心悦时九钦,于是,萧蔷儿便觉得是容欢使了狐媚手段,勾引时九钦,抢了她的男人,就动了杀心,将容欢骗到断魂崖,把人逼的无路可走,不得不跳崖。 自那,容欢仿佛从人间消失,时九钦再也没见过她。 朝颜只想知道容欢的下落,对三人的爱恨纠葛不感兴趣。 从萧蔷儿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便起身离开。 “楚朝颜!” 眼看朝颜要走,萧蔷儿忍痛喊道,“时九钦是不是来了?他在外面对不对?我要见他,你叫他进来,楚朝颜……” 朝颜漠然走出审讯室,没有理会叫喊的萧蔷儿。 出了天牢,烈阳当空,有些刺眼。 凤凝跟在朝颜身侧,询问,“小姐,容姑娘的事,可要告知时公子?” “暂时不用!”朝颜走着,淡淡道,“待查清楚容姑娘的事,再说吧!” 容欢是生是死还不确定,告诉时九钦,只会让他更加焦急。 夜一、夜五带着一半的夜卫和霁寒去了武成侯府,剩下夜七等少数夜卫暗中保护朝颜。 朝颜深思之后,唤出他们,命令众夜卫去断魂崖那一带探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时隔两年,查一个坠崖之人谈何容易? 是以,夜七等人一无所获,在断魂崖底搜查了一整夜,什么也没寻到。 夜七回烟雨楼禀报,已是夜幕时分。 他单膝跪在门外,“小姐,断魂崖下有不少白骨,有人的,野兽的,很难确定容姑娘是否活着。 不过,依属下看,容姑娘存活的几率极低,那悬崖千丈深,底下是岩石,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屋内传出一声淡淡的‘嗯’,朝颜吩咐夜七向着断魂崖附近的村子再查。 夜七领命退走,片刻,又有脚步声传来。 第212章 繁星烟火,不及她 朝颜以为是夜七去而复返,抬起头,赫然见一只长腿迈进玄关。 桌上的灯火跳跃着! 朝颜静坐在旁,瞧着走进来的男人,一言不发。 “颜颜!” 君墨辞站定脚步,深邃的瞳孔中倒映着烛火,及她! “有事?”朝颜不冷不热问。 二人望着彼此,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一盏灯! 君墨辞摇头,朝颜秀眉轻蹙,觉着怪异,方想喊他离开,他倏然绕开桌子,来到她身旁,瞬间拉起她的手。 “带你去个地方!” “不……” 去字未出,他径自拉起她走出去。 “放手!”朝颜气恼,使劲抽回手,却被他紧握着。 “颜颜,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很快就回来,可好?”瞧着美人娇怒的模样,他言语恳切。 心中的不悦,接触到他幽深的目光时,一点点散去。 她抿唇不语,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君墨辞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灯火阑珊的市集,喧嚣的人群! 人人开心的样子,仿佛忘了前几日的兵变,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置身热闹的人群中,朝颜身上好似有了烟火气,没那么清冷了。 “君墨辞,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朝颜站定脚步,跟着君墨辞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也不知他要去哪,顿时有些不耐烦。 “前面就到了,颜颜……” 君墨辞想说什么,衣袖突然被扯了下。 “大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朵花吧,不贵的,只要一文钱,大哥哥买吗?” 提着花篮的小女孩,期盼又不安的望着君墨辞,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便是易了容,君墨辞那身尊贵非凡的气质也不减分毫,甚至身上那股子森冷的气息令人畏惧。 小女孩明明害怕,却还鼓着勇气叫住君墨辞,请求君墨辞买花。 只一眼,朝颜便看出小女孩的窘迫不安。 不待君墨辞开口,她率先问,“丫头,你篮子里的面具如何卖的?” 鲜艳的花枝下,放着各种形状的面具。 小女孩连忙松开君墨辞的衣袖,开心的说,“五文钱一个,我比其他人卖的都便宜,大姐姐要买吗?” 说完,小女孩又紧张的看着朝颜,渴望朝颜能买下面具。 若不是生活所迫,如此小的孩子不会出来卖这些小玩意。 面对孩子,朝颜的心是柔软的,便是神色都柔和不少。 “好,面具,还有这花,我全要了!” 东西全卖掉,小女孩高兴的不得,连声向朝颜道谢,小心翼翼的揣着漂亮姐姐多给的银钱回家。 临走还说了句祝福漂亮姐姐和大哥哥百年好合,幸福长久的话。 朝颜听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君墨辞却心中甚悦。 “那丫头倒是嘴甜!” 瞧了眼没入人群中的小女孩,君墨辞目光落回朝颜身上,温柔的看着她。 “颜颜还是那般善良,心思细腻,今夜善举,福德深厚。” 善良么?朝颜说不清楚,不少人言她心狠手辣,冷漠无情。 大抵就他眼里,和不谙世事的孩子看来,她是善良的。 从花篮里拿了个金色的花型面具戴上,朝颜将花篮塞给君墨辞,一言不发的迈步走去。 君墨辞抱着花篮,目光温柔的追随着那道倩影,缓步跟上。 不多久,两人站在一棵挂满木牌的树下。 听着夜风中,木牌轻轻碰撞而发出的声响,朝颜转身看向身后的某人。 “什么意思?” 星光稀疏,可灯火灿烂! 尽管周身人来人往,喧嚣不止,二人眼中能看到的,仿佛只有彼此。 君墨辞一眼望进面具下的那双血眸中,“这是姻缘树,来此,自是有所祈求!” “祈求?天底下,还有王……你求而不得的?” 说完便是一愣,面具下,那双血眸微动。 朝颜沉默了! 君墨辞笑笑,“颜颜不就是我求而不得的女人?” 微凉的夜风从脸庞刮过! 朝颜站在原地,瞧着君墨辞走到不远处,向卖姻缘信物的摊主买了块木牌。 而后放下手中的花篮,握着笔在木牌上,不知写着什么。 片刻,君墨辞拿着木牌过来,当着朝颜的面,将木牌挂在姻缘树上。 他全程神色庄重,似乎在做一件神圣的事。 朝颜鲜少见到他如此模样,忍不住问,“你当真求姻缘?” “自然,姻缘树,不求和颜颜的姻缘,还能求什么?” 他炙热的目光看过来,朝颜下意识的回避,他顿时一步上前,温声问:“颜颜,是否也要求个愿望?” 朝颜面无表情,“我没你那么幼稚!” 言罢,她转身欲走。 突然,夜空响起一阵噼啪之声,周身行人霎时激动的跑到桥上看烟火。 姻缘树下顿时只剩下二人! 夜空中,绚丽的烟火五彩斑斓,美不胜收,一声接着一声。 所有人都仰望着烟火,朝颜亦看的出神。 不知他何时将手放在自己肩上,将她揽进怀里。 “颜颜,繁星很美,烟火绚丽,可这些都不及你一笑!你,胜过一切!” 忽然的剖白,令朝颜晃了神。 方抬头看他,那张俊颜倏地压下来,在她唇间落下遣绻柔情的一吻。 朝颜霎时僵住,忘了反应,以至于某人得寸进尺,加深了那吻。 夜风中,姻缘树轻轻摇摆! 后边的桥上! 萧怀珏定定的望着‘相拥而吻’的两人,拳头不禁紧握。 司空宴站在后边,自然也瞧见了朝颜和君墨辞,安静的没有出声。 直到萧怀珏拂袖而去,他才跟上问,“殿下,您不去看楚姑娘了?” 萧怀珏止住脚步,极力压着想要冲去揍君墨辞的冲动。 “明日,接她入宫!” 丢下这么一句,萧怀珏大步离去。 司空宴眉头拧了拧,即将举行祭天大典的关头,接楚姑娘入宫,殿下莫非是要…… 祭天大典过后,萧怀珏正式登基称帝。 如此紧要时刻,萧怀珏却要接朝颜入宫,司空宴不得不多想。 “君、墨、辞!” 朝颜猛地推开君墨辞,气急败坏,“你很想死?” 这都第几次了?这人,愈发得寸进尺! 美人生怒,也是极为好看的。 君墨辞瞧着朝颜面颊上的绯红之色,低笑了声,“颜颜舍得吗?” “你!”朝颜气的想将他捏扁搓圆,“无耻!” 第213章 去南疆 朝颜头也不回的离去,看上去当真恼了。 君墨辞瞧了眼对面的拱桥,那里已经空无人影,情敌走了。 光影映照在那张俊颜上,他眸中无温,也不知因何,在南虞多留一日,心中就不踏实。 驻足不过须臾,他疾步去追朝颜,然,朝颜不见了。 “颜颜……” 目光快速扫过人群,四周人来人往,所有人谈笑风生,独独不见她! 君墨辞慌了,喊着朝颜的名字冲下廊桥,行人皆是怪异的瞧着发疯似的他。 噼里啪啦! 烟火仍在绽放,照亮了暗沉沉的夜空。 悬挂在姻缘树上的姻缘牌随风晃动着,一双纤白的素手从树枝上解下一块姻缘牌,正是去而复返的朝颜。 她解下的,自然是君墨辞挂上去的那块姻缘牌,目光触及上面的小字时,面具下的眼眸狠狠一震。 ‘神明在上,佑楚朝颜一世安好,无灾无痛,吾愿以生生世世的轮回,换她世世,平安喜乐!’ 落笔君墨辞! 简单的几行小字落在眼中,直击心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满心头。 朝颜怔怔的驻足了许久,向摊主借笔一用,在姻缘牌上写了一行小字,便挂回树上。 她翩然而去,只剩那块姻缘牌在夜风中摇晃不止。 “颜颜……” 朝颜走到桥上,身后顿时传来一声轻唤,刚转身,眼前便是一花,被拉进一个温凉的怀里。 “你去哪了?” 君墨辞紧紧抱着朝颜,心神紊乱,适才于人海中寻不见她时,只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没有她的世界,是没有光亮的! 他害怕失去她! “我……”朝颜嘴角动了动,察觉到君墨辞的不安,终是什么也没说。 ………… 清晨的风吹进窗户,触感微凉! 朝颜只着里衣坐在床边,凤凝拿了衣服过来,伺候小姐穿戴洗漱时,瞧小姐脸色不好,不由问,“小姐昨夜没睡好?” “嗯!” 昨儿深夜才回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朝颜睡眠又向来极浅,自是没睡好。 “那奴婢去给小姐煮碗醒神汤,小姐先歇息片刻!” “好!”眼看凤凝退走,朝颜忙问,“澜音还没回来?” “……是!”凤凝犹豫了下,面带忧色,“奴婢不大放心她,小姐,不如奴婢去找找?” 澜音彻夜未归,也没传个消息回来,凤凝有些焦急。 说罢,便见澜音走了进来,凤凝疾步过去,语气责备。 “你这一晚上哪去了?不知道小姐会担心?” 澜音抿着唇,神色间略显疲惫之态,她一言不发,喊了声‘小姐’,突然跪在地上。 朝颜秀眉轻蹙,“这是做什么?起来!” 凤凝立马就去拉澜音起身,澜音跪着不动,“小姐,奴婢想了一日,决定去南疆,不随小姐去歧云国了,望小姐恕罪!” 话落,凤凝惊呼,“澜音,勿要冲动。” 澜音摇头,“我已经想好了,此行非去不可。小姐中的毒来自南疆,兴许能在那寻到一线生机。” 顿了顿,澜音看着朝颜,“小姐,南疆凶险,奴婢虽未承认过苍术这个师父,可终究师徒一场,奴婢想去找他,若他无事,奴婢便回来找小姐。” “你也知南疆凶险,真的想好要去寻他?”朝颜打心底不愿澜音去,可若澜音执意要走,也不勉强。 “是,不管是为了小姐,还为了他,奴婢都要去!”澜音坚定道。 如此,朝颜也不好再劝! 然,朝颜想不到的是,澜音这一走,再也没回来过! 求得小姐同意,澜音一日也不多待,回房收拾好东西,便来向小姐辞别。 朝颜吩咐凤凝去送送澜音,两个丫头一走,司空宴就来了烟雨楼。 “楚小姐……” 玉竹飞奔进院,朝颜此时正坐在院墙上。 玉竹冲到墙下,仰头望着那一道青衣背影,眼里透着疑惑,“楚小姐,您怎么坐在上面?” 当然是坐的高,望的远! 朝颜没有送澜音,但坐在高墙上,能看到后门外面的情况。 她看见澜音翻身上马,凤凝将包袱递给她,两个丫头不知说着什么,片刻后,澜音策马而去。 朝颜久久没出声,玉竹急道,“楚小姐,司空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不过,奴婢瞧着来了好多禁军,不知是不是六皇子出了什么事……” 禁军?好端端的,禁军怎会来此? 朝颜想着,一跃到墙外。 “楚小姐?”玉竹愣了愣,连忙跑出院,墙外已经空无一人。 朝颜来到前楼,司空宴已等候片刻,确实如玉竹所说,来了不少禁军。 距离司空宴几步之遥,朝颜站定脚步,幽冷的血眸对视着司空宴那双沉寂无波的瞳孔。 “楚小姐!”司空宴打了声招呼。 朝颜淡漠的眸光扫了眼他后头的禁军,冷声问,“何事劳驾指挥使带着禁军来此见我?” 朝颜面上的不悦之色显而易见! 司空宴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和朝颜再度见面,可…… 身为人臣,君命不得不从! “奉命请楚小姐入宫一趟,若有得罪之处,望楚小姐见谅!” 请她进宫?眼下是萧怀珏登基的重要关头,按理说,他无暇顾及自己才是! 朝颜若有所思,幽冷的眸光像是一把利刃,凝视着司空宴,“萧怀珏见我,何必让你带着禁军前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司空宴向来嘴紧,从他口中是探不出什么的,他一脸冷肃,按着佩剑。 “楚小姐多虑了,六皇子只是担心楚小姐安危,才命臣带着禁军前来护送楚小姐入宫。事不宜迟,请楚小姐即刻随我入宫!” 司空宴说的字正圆腔,可朝颜从他神色间辨别到不一样的意味,仿佛这番话是说给旁人听的。 他是奉命行事! 没有多说,朝颜倒想去问问萧怀珏,打什么主意! 司空宴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过来的朝颜,两人擦肩而过的片刻,司空宴忽地说: “我早提醒过你离开,为何,不走?”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仅二人能听到。 朝颜顿住,抬眸的刹那,司空宴正好看过来,那目光深冷锐利。 “楚小姐,你食言了!” 第214章 娶她为后 朝颜从未答应过司空宴什么时候走,谈何食言? 她漠然走过去,对司空宴的话置之不理,突然,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君墨辞立在门口,后边跟着的是青木,主仆几乎将路给堵着。 “年公子!”司空宴大步走过去,一手按着佩剑,锐利的目光盯着君墨辞,“请让路!” “倘若不让呢?” 目光从朝颜身上拉回,君墨辞看向司空宴,一瞬间,两个男人之间杀气腾腾。 “那只有……得罪了!”指上动了动,司空宴推剑出鞘,冰冷的剑芒从君墨辞脸上掠过。 但,紧接着,那剑芒便消失了,只出了一半的剑身被一只纤白的素手打回剑鞘中。 “司空宴,烟雨楼不是你能动刀动剑的地方!”朝颜脸色如霜,血眸极冷! 司空宴瞥了眼剑柄,倒是没料到朝颜速度如此之快,能从他手中,碰到他的剑。 “那得看年公子肯不肯让路,否则……” 言语之间杀意凛然,司空宴点到为止,禁军便哐的抽出剑,对准君墨辞。 青木也在刹那间,拔出一半的剑身,蓄势待发。 霎时,烟雨楼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这可怎么办?可千万别打起来!” 躲在偏门处的玉竹急的揪着手指头,“萧六皇子兴师动众,到底是何意?楚小姐和年公子好歹帮过他,怎么能过河拆桥?” 玉竹小脸皱成一团,也想不通萧怀珏为何要让司空宴来‘带走’朝颜。 君墨辞目光如炬,好似洞穿了一切,“还没坐上皇位,萧怀珏就迫不及待的想夺走颜颜,若没有颜颜,他岂能有现在?” 言罢,君墨辞身影倏地消失原地,众人尚未瞧清楚,他便已立在朝颜身边。 “回去告诉萧怀珏,真心喜欢颜颜,就坦坦荡荡的和我争,使些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正人君子?” 司空宴站着不动,此时终于明白六皇子为何要自己带着禁军过来,原是早就料到会有人阻拦楚小姐入宫。 “年公子,六皇子只是见见楚小姐,您若执意阻拦,休怪我等不客气!” 君墨辞冷笑,“指挥使好大的口气,有本事就……” “年钊琰!”朝颜突然开口,将君墨辞拉到身边,“别妄动,真动起手来,有个磕磕碰碰的,伤着哪里,得不偿失!我去去就回,萧怀珏不会拿我如何!” 后面的话,君墨辞好似没听到,那身凛然之势瞬间消失无影,柔和的望着她,“颜颜,是在担心我?” “……都什么时候了,净想些有的没的!”朝颜无语的冷了他一眼,他却笑的极为温柔,跟吃了蜜似的,也不知开心什么。 “我入宫一事,先别告诉时九钦,他伤势不轻,我若没能回来,劳驾你看着他,让他好生养伤!” 朝颜压低了声音,说完,不待君墨辞回应,便迈步出去。 君墨辞没再拦着,只是嘴角的笑意,很快淡去。 “小姐!” 到了外面,朝颜就见到凤凝,凤凝急匆匆的跑过来,被禁军给拦住。 担心凤凝和禁军动手,朝颜忙说,“放心,不会有事!” 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带走,凤凝着急跑进楼里,见了君墨辞就问,“年公子,出了何事?司空宴为何带走小姐?” 若只是司空宴一人,凤凝还不担心,可禁军来了,瞧那阵仗,就觉不是什么好事。 “凤凝姐姐!” 见着凤凝,玉竹跑了出来。凤凝刚应了一声,眨眼君墨辞就出去了。 凤凝只好问玉竹,但玉竹什么也不知道。 ………… 皇宫恢复了往日的富丽堂皇,厮杀过的地方,清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就是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 好像那一场宫变,从未在这里发生过。 朝颜跟着司空宴来到御花园,远远便见坐在亭子里的萧怀珏。 四周尽是侍卫,各个严肃的像是一尊雕塑。 瞧着那道锦衣背影,朝颜有些恍惚! 今非昔比,不知故人是否如初! 到了亭下,司空宴恭敬道,“殿下,楚小姐来了!” 萧怀珏背对而坐,叮咚的落子声从亭子里传来,“都下去吧!” 这声音,朝颜听着不似以往温和,多了些许凌厉。 司空宴招手,旁边的侍卫便随着他退到远处候着。 朝颜抬步,踏上台阶,走进亭子里,目光垂下,便见一盘厮杀激烈的黑白棋。 “我记得初棠你棋艺高超,不如对弈一局?” 萧怀珏抬头看着朝颜,哪怕是仰望的角度,气势却一点不弱,朝颜甚至从他身上,瞧见了上位者的气势。 果然,权利地位,是能改变心境的。 他早已不是温润如玉的六皇子,也不是被困在玄沧,受人压制的落魄质子。 从现在起,他,已是个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 朝颜在萧怀珏对面落座,没应他的话,直接问,“我已经来了,你要说什么,直言!” “初棠,我记得你最是喜爱玉兰糕,便命司膳房做了些,刚送来的,还温着,你尝尝味道如何!” 萧怀珏笑着,打开旁边的食盒,取出一碟玉兰花糕,放到朝颜面前,好似没听到朝颜的问话。 朝颜瞥了眼玉兰花糕,精致好看,还能嗅到玉兰花香。 “萧怀珏!” 她抬眸,凝视着那张如玉的俊颜,他虽是笑着,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和。 “你到底想做什么?”朝颜语气开始不耐烦,“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走了!” 朝颜正欲起身,萧怀珏忽地开口,“若是坐在这里的是他,初棠可还是如此态度?” “他?”朝颜坐回去,蹙着眉头,不知萧怀珏打什么主意。 萧怀珏也没解释,突然就问,“初棠,若我要你做我的皇后,你可愿意?” “什么?” 朝颜惊而起身,血眸中冷色翻涌,“萧怀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疯了!” 她是当真怒了! 萧怀珏拂袖而起,平静的看着朝颜,“初棠,我是认真的,我要娶你为妻,做我的皇后,与我共……” “不可能!” 朝颜斩钉截铁道,“收回你的话,我可以当作什么都发生过!” 第215章 软禁 便是料到朝颜会拒绝,萧怀珏还是怔了片刻,她态度如此坚决,当真是一点机会不给他。 “初棠,当年,我便是因为放手才失去你!而今再见你,我不想当年的事再次发生。明日,便要举行祭天大典,以后我就是南虞之主,我有能力保护你!” “萧怀珏!”朝颜声线冷了冷,“你弄错了一点,我从未属于你!” 又谈何失去? 心好像被扎了一下,萧怀珏喉结滚动,咽下酸涩,“你说的不错,那年钊琰呢?跟他在一起,你就开心了?你喜欢他?” 朝颜秀眉轻蹙,“关他何事?” “那你为何不肯给我机会?”萧怀珏绕开桌子,走到朝颜面前,“初棠,留在南虞可好?我可以给你一切,护你一生,我……” “别说了!”朝颜冷喝,“我不需要你守护,萧怀珏,打消你的念头,我们还是朋友!” “若我不肯呢?”萧怀珏暗暗握紧拳头,只要想到昨夜看到的,心中的怒气就控制不住的滋生。 朝颜从他身旁走过去,幽冷的声音落下,“那便恩断义绝,再不相干!” 萧怀珏猛地一僵,眸底掠过一抹落寞之色,在朝颜即将走出去的片刻,倏地抓住她的手腕。 “初棠!”他嗓音哽了哽,说出的话略显暗哑,“我知你做的决定从不改变,而我……同样如此,我不会放手!” 朝颜眸色冷了冷,又听萧怀珏说,“哪怕你恨我,我也娶定你!比起你恨我,我更怕失去你!” 在萧怀珏看来,唯有把朝颜放在身边,才是对她的保护。 是以,宁愿她恨自己,也要强行留下她。 朝颜豁然甩开他的手,转身冷冷盯着他,“萧怀渊已经死了,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那些事都过去了,你莫在执迷不悟!” “可我不敢赌!”萧怀珏声音拔高,眼底压抑着怒火,“命只有一次!初棠,我娶你,是想护你一生,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你难道不明白吗?” 朝颜岂会不明白,可感情的事如何能勉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把萧怀珏当朋友,当兄长! 这一点,从未改变! “你的心意,我就非得回应?”朝颜淡漠的说,“萧怀珏,我并不喜欢你!” 冷淡的一句话,足矣将人打入深渊! 萧怀珏的目光从痛苦变成挣扎,又渐渐化为冷色。 瞧着走出亭子的朝颜,他突然厉喝,“来人!” 那边的司空宴闻声过来,朝颜霎时顿住脚步。 司空宴,“殿下有何吩咐?” 萧怀珏负手而立,望着朝颜的背影说,“楚姑娘累了,带她去未央宫歇息!” 声落,不仅司空宴震惊,就是朝颜也蹙紧了眉头。 未央宫是六宫之主,只有皇后才能住! “殿下,属下难以从命!楚小姐如何能住未……” “司空宴!”萧怀珏厉声道,“这是命令!” 司空宴微微低着头,脸色不大好! 楚小姐一旦住进未央宫,明日,百官都要炸了。 此时的萧怀珏,谁劝都没用。 朝颜都不想再和他争辩,气的说了声‘疯子’,径自走去。 司空宴没折,只能跟上去。 朝颜一走,刚还气势强硬的萧怀珏顿时颓然的坐下去,随手抓起棋盘上的棋子,狠狠攥在手中。 “初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能让你离开!” 他喃喃自语,松开手的片刻,掌中的棋子化成粉末飘落在棋盘上。 ………… 萧怀珏这是变相的软禁自己,朝颜心情不好,脸色极差。 司空宴脸色同样难看,去未央宫这一路,一句话也不同朝颜说。 直到未央宫门口,眼看朝颜要进去,他才喊住朝颜,禀退侍卫。 四下无人后,就问,“楚小姐,你当真对殿下没有企图?真不愿嫁给殿下?” 司空宴眼神极其锐利,他需要确定朝颜的心思,才好…… “我要有所企图,指挥使还能站在这问话?”朝颜冷哼,司空宴什么心思,她岂能不清楚? 但凡朝颜表现出一点对萧怀珏有意的心思,司空宴都会动杀心! 司空宴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魅惑君主,祸乱江山。 “好,记住你说的话,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南虞!” 丢下这话,司空宴头也不回的走了。 朝颜在门口站了会,待宫女过来,才进去。 她不过刚进未央宫,陆陆续续的有宫人过来伺候,还送来不少华丽的衣服首饰。 那些宫人,一个个谄媚的讨好朝颜,认定了朝颜是未来皇后,毕竟未央宫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 朝颜立在窗前,冷冷的看着宫人手中的服饰。 “拿走!”她冷喝一声。 刚还笑着的所有宫人立马色变,齐齐跪下。 其中一个宫女小心抬头看了看朝颜,“姑娘是不喜欢?殿下说了,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些衣服首饰,就让内务府重做!” “我说了,拿走!”朝颜血眸冷的骇人。 宫女吓了一跳,慌忙垂下眸光,不敢再看朝颜,哆哆嗦嗦的称了声‘是’,唤上其她人,一同退出去。 宫女们退出寝宫,霎时见萧怀珏站在庭院里,慌忙行礼。 “殿下!” 萧怀珏扫了眼众人手中的服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 为首的宫女谨慎说,“楚姑娘只让奴婢们拿走,奴婢不知楚姑娘喜好!” 萧怀珏摆手,让她们退下,深知朝颜在气头上,不论给什么东西,她都不会要。 萧怀珏想进去,可驻足了会,转身走了。 站在窗前的朝颜,正好瞧见离开的萧怀珏。 相识一场,两人之间是有情谊的! 朝颜着实不想和萧怀珏刀剑相戈,但…… 倘若萧怀珏执意娶她,便只能与他为敌! ………… 朝颜住进未央宫的事,不到明日,就传到众臣耳里。 霍思思也住在宫里,朱副将原本打算今日回边关,特意向萧怀珏请了恩准,到后宫向霍思思辞别。 不料听到宫人们议论朝颜住进未央宫的事,顿时怒气冲天,风风火火的跑去未央宫,不顾宫人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楚朝颜,楚朝颜,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怒吼,传遍整个未央宫! 屋里! 执笔书写的朝颜秀眉轻蹙,笔尖的墨滴在宣旨上,将写好的信,晕成墨色。 第216章 不能为后 “朱叔叔,您能不能冷静些?事情没弄清楚,您这般闯进未央宫,有损楚姑娘声誉,您快走吧!” 霍思思急的拽着朱副将的衣袖,想把人拖走,奈何自己一介弱女子,拖不动! 朱副将是武将,也是个粗人,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事,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小姐,外面都在传那丫头要当皇后了,此事还能有假?末将倒是没想到,那小丫头瞧着本本分分,却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子,不声不响的,就抢了小姐的皇后之位。” “朱叔叔慎言,这话传出去会遭人误会的!”霍思思脸色难看,纵使和六皇子有婚约,她也未想过当皇后。 何况,六皇子答应过她,会解除婚约,放她自由。 “小姐,你和六皇子有婚约,这皇后之位本就是你的,末将答应过将军,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现在那丫头都欺负到你头上了,末将无法坐视不理。” 一口气说完,朱副将就推开霍思思,欲往寝宫里闯。 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里边出来,幽冷的目光扫了眼朱副将和霍思思。 朝颜神色永远是清清冷冷的,霍思思摸不透她的心思,怕她生气,忙开口: “楚姑娘,朱叔叔性子莽撞,但心地是好的,此番闯未央宫,是气糊涂了,请见谅。” “小姐,您道什么歉?有错的是她!”朱副将气道。 “朱叔叔……” 霍思思头疼不已,这朱叔叔怎么跟牛一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朱副将对我做皇后一事,意见很大?”朝颜忽地开口。 朱副将愣了下,粗犷的面上瞬间布满怒色,“你这丫头,当真是不知羞耻,明知道小姐和六皇子有婚约,还动那龌龊的心思,岂有其理!” 朱副将暴跳如雷,“今日,我就把话撂这里,你敢打皇后之位,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赶你走!” 看朱副将如此愤怒,朝颜还以为他要杀了自己,竟只是赶走! 人确实不坏,就是行事冲动了些。 “想将我赶出宫,朱副将怕是没那个本事!” “你这丫头,好生狂妄!” 朱副将气的脸色铁青,霍思思却是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记得,楚姑娘说过对六皇子无意,那又为何要住进未央宫? 霍思思的疑惑,很快被解开,朝颜淡道,“朱副将以为,你一人能打的过宫中禁军?恐怕,还没动手,就被禁军抓了。” 朱副将脸色拉了拉,朝颜说的是事实! 接着,又听朝颜说,“萧怀珏娶我为后一事,不仅朱副将有意见,想必其他大人也如此。朱副将真想赶我走,就该联合其他大人上奏,给萧怀珏施压,如此才能解决事情!” 朱副将顿时一拍脑门,两眼放光,“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说着虎躯一震,怪异的看着朝颜,“你……你这丫头,为何要给我出主意?” 朝颜一脸漠然,“明日祭天大典,萧怀珏就要公布此事,朱副将再不去找各位大人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这一打岔,朱副将哪还有心思刨根问底,“对对对,我得赶紧出宫!” “慢着!” 朱副将走出去几步,朝颜忽地喊住他。 “陆丞相乃百官之首,他说的话最有份量,朱副将可找陆丞相商议! 另外,司空宴掌握全城兵马,在朝中的地位亦举足轻重。 而你,代表的是霍将军,霍将军镇守边关,手握重兵,你们三人联手,萧怀珏要娶我为后,必然行不通!” 朱副将豁然开朗,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果然,脑子是个好东西,他没有。 “楚丫头,刚才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 冷静下来,朱副将自知有错,深表歉意,“回头我必当登门致歉!” 朝颜无所谓,她并没有生气! 朱副将此举,正合她意,否则也不会给朱副将出主意。 朱副将一走,霍思思喃喃细语,“楚姑娘心思玲珑剔透,识大体,若当皇后,必是天下百姓福分!” 且,楚姑娘文武双全,性子虽冷,却宽厚,六皇子若能娶她,不失为一个贤内助! 霍思思想着,忍不住问,“楚姑娘,您当真对六皇子无意?” 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朝颜点了点头,霍思思一脸明了,“难怪六皇子会软禁姑娘!” 朝颜深深的看着霍思思,似乎没想到,霍思思能看出自己是被软禁的。 许是看出朝颜心中之惑,霍思思笑笑,“楚姑娘既然无意六皇子,必然不会住进未央宫,然……楚姑娘却住了进来,说明身不由己!” “你不生气?” 霍思思平静的和她有说有笑,不知是不在意自己住进未央宫,还是大度! 霍思思摇头,叹了口气,“不瞒楚姑娘,和六皇子的婚事并非我所愿,都是父亲……” 父亲将她托付给六皇子,是盼她有个好归宿,可父亲却没问过她的意愿。 霍思思怔怔的看着远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朝颜没想到,霍思思会对自己坦白这些。 若霍思思有意,萧怀珏娶她为后,朝中必无人反对,霍思思无论是身份还是才貌,都配得上皇后之位。 但朝颜不同! 众臣不会允许一个来历不明,且无任何家世背景的女人做一国皇后。 何况,朝颜还嫁过人,若被人知晓,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国之君,如何能娶别人的‘弃妃’为后? 果不其然! 翌日祭天大典之后,萧怀珏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告娶朝颜为后,当场遭群臣反对。 陆丞相,司空宴,朱副将极力反对,其他人附议,气的新帝拂袖而去。 到了后宫,萧怀珏气冲冲的直奔未央宫。 一众宫人紧步跟着,各个满头大汗,一脸惶恐,深怕陛下恼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出气。 “砰!!!” 萧怀珏一脚踹开屋门,惊的四周宫人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屋里! 朝颜端坐在窗边,慢条斯理的泡着茶,动作行云流水。 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无视旁边怒气横生的萧怀珏,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是不是你唆使朱副将联合群臣反对我娶你?” 第217章 爱而不得的遗憾 萧怀珏眼底暗色涌动,望着那张清冷的侧颜,很想问她就那么厌恶留在自己身边? 朝颜搁下茶盏,清凉的风从她面前拂过,吹起一缕青丝。 她抬头,血色的眼眸中寂静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缓缓吐出一个‘是’字。 闻声,萧怀珏仿佛受了伤,一身怒气顿散,复杂的看着朝颜。 “初棠,你就非得和我对着干?留在我身边有何不好?我现在是皇帝,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要的是自由,你能给吗?”朝颜反问,萧怀珏沉默了。 半晌,他才开口,“除了这个,其它任何事,我都能答应你!” “呵!”朝颜轻笑,那语气,说不出的讥讽,“萧怀珏,你做的这些事,都不是为我,你只是为了弥补当年爱而不得的遗憾!你若真的为了我好,便不会强迫我的意愿!” 萧怀珏脊背猛地一僵,这番话如同落在心湖里的石头,击起层层骇浪。 他沉沉呼了口气,双拳紧握,“初棠,不管为何,娶你,我不后悔!哪怕遭天下人反对,我也要娶你!” 他转过身,临走,又说,“你不必再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我不会让你走!你也别想着逃,你能逃走,烟雨楼那些人,跑不掉!” 砰的! 朝颜一掌拍在桌上,杯盏被气力波及,顿时碎裂,蔓延出一滩水泽。 “萧怀珏,你威胁我?” 朝颜冷冷盯着萧怀珏,他所穿的龙袍是玄色的,并非是明黄色,气势威严冷肃。 他转过身,冷遂的目光对视着朝颜。 “初棠,是你教我,身为帝王不能优柔寡断,行事不果决,不狠,坐不稳帝位!我现在所做的,便是一个帝王的权利!” 临了,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时,因他瞻前顾后,下不了决心和萧怀渊博弈,她才说出那番话,为的是让他别因优柔寡断,枉送性命。 想不到,今日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 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 自己当真走了,受累的是时九钦和烟雨楼众人,还有锦霜等人。 朝颜心中烦躁,看着萧怀珏走出去的身影,气的抓起茶碗砸出去。 “哐当——” 身后传来碎裂的声响,萧怀珏脚步微顿,眸色黯沉,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怀珏从未央宫出来,一个人影窜上来,砰的跪在他面前。 “陛下,朱叔叔心直口快,殿前冒犯了陛下,可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还请陛下念在朱叔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朱叔叔!” 霍思思磕了个头,跪在地上,祈求萧怀珏放了朱副将。 因着朱副将昨日闯未央宫,又联合陆丞相和司空宴,呼吁群臣竭力反对朝颜为后,萧怀珏大怒,直接在朝堂上当众打了朱副将五十板子,又把人关进天牢。 霍思思也是没办法,才找到未央宫来求情。 “霍姑娘,早在边关,朕就同你说过,朕心有所属,你也答应过朕,事成之后,解除婚约,各自嫁娶。然,朱副将唆使群臣反对朕娶初棠,还把你我的婚事公之于众,这算什么事?” “我……”霍思思有口难言,看着一脸厉色的萧怀珏,想要解释,萧怀珏却径直走了。 “朕不想听你解释,朱副将殿前失态,忤逆朕,理应受罚,只是关他几日,已是朕格外开恩!” “陛下……” 霍思思脸色难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怀珏离开。 天牢湿冷,朱叔叔被打了板子,纵使身强力壮,受了寒邪,也是有损身体的! 正当霍思思忧心之时,一道幽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霍姑娘若想见朱副将,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忙!” 霍思思愣愣的抬头,“楚姑娘……” 朝颜扶她起身,刚才两人的谈话,朝颜都听到了,朱副将入狱,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 霍思思调整好情绪,才道,“楚姑娘说的那人,莫非是指挥使?” 朝颜点头,“也只有他能带你去见朱副将!” “多谢楚姑娘提醒!” 霍思思感激的施礼,朝颜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制止她行礼。 “霍姑娘跟我不必见外,你也无需过于担心,等萧怀珏气消了,就会放了朱副将。” 而今萧怀珏是帝王,敢直呼萧怀珏名讳的,也只有朝颜。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霍思思急急忙忙的去找司空宴。 有司空宴相助,霍思思顺利见到朱副将,只是人被打的皮开肉绽,伤势颇重,还昏迷着。 “朱叔叔……” 瞧着趴在干草上,浑身带血,一动不动的朱副将,霍思思心疼的掉眼泪。 司空宴站在后头,听着霍思思的抽泣声,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他迈步上前,从霍思思手里拿过药,沉声道,“霍姑娘,朱副将的伤拖不得,我现在就给他上药,你先回避!” 霍思思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看向司空宴时,眼里有着微不可查的光芒。 “有劳指挥使!” 霍思思退出牢房后,司空宴唤了狱卒过来,命其打盆热水,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便给朱副将处理伤势。 ………… 昨日写的信被朱副将惊毁了,朝颜揉成一团扔了,准备重写一封,可笔尖沾上墨,又烦躁的搁下。 萧怀珏的话,像块巨石,压着心口,堵而闷,闷而难受。 走到窗前,清凉的夜风吹在面上,朝颜心中的燥感方稍稍淡下。 外面,夜色深深,一弯钩月当空! 遥望着冷月,朝颜不禁想起君墨辞,他多番表露心迹,哪怕被她拒绝,也从未强迫过她。 而萧怀珏呢? 简直疯了! 刚登基称帝,不想着巩固帝位,为百姓谋福,却把心思花在儿女情长上! 难怪,司空宴不许她留在南虞,这是怕她成为祸国妖女。 自古以来,因帝王沉迷美色而灭国的,不是没有! 朝颜心烦意乱着,瞳孔里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踏月飞来,须臾落在窗外。 “颜颜!” 朝颜怔了怔,眉心一拧,“你怎么来了?被萧怀珏发现,你就……” “颜颜!” 君墨辞握住朝颜搭在窗沿上的手,“我来带你走!” 第218章 君墨辞,必须死 若是萧怀珏没有拿烟雨楼众人威胁自己,朝颜定然跟他走,然…… 她抽回手,平静的看着君墨辞,“我不能跟你走!” 顿了顿,她轻声道,“君墨辞,回玄沧吧!”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眼中好似涌动着怒色,握在窗沿上的手背,泛起一根根青筋。 默了默,他声音沙哑的问,“为何?” 他的目光过于锐利灼热,要将她看透彻一般,朝颜下意识的想回避他的目光。 “我不能走!”迎上他的视线,她如实告诉他,“至少眼下不能,我走了,会连累时九钦和锦霜。” 她不能因为自己,害了那一大家子人。 帝王心难测,她不敢赌萧怀珏现在的心思,他早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六皇子。 君墨辞很快明白朝颜的顾虑,眉头拧的很深,心中那一股子不快很快淡去。 “颜颜,我知你心中有所顾忌,萧怀珏刚登基,皇位尚未坐稳,不会行太出格的事,烟雨楼众人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且放心!” 朝颜摇头,“他们不会死,却会因我受牵连,轻则烟雨楼生意受打压,重则被查封,所有人入狱。萧怀珏的心结在于我,离开南虞,还需从长计议!” 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恐怕一生都会和萧怀珏纠缠不休。 冷月下! 君墨辞面色黢冷至极,拳头握的极紧,他不愿看着她嫁给萧怀珏,可也不想强迫她跟自己走。 “是我太心急了,听闻萧怀珏要娶你为后,便不顾一切的想带你走!颜颜……” 他深深的看着她,“我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你安然脱身,不会连累他人!” 她既有顾虑,他便帮她解决后顾之忧! 宫中不是久留之地,君墨辞不宜多留,纵使心系于她,舍不得走,可为了长远的将来,不得不走。 抬手越过窗户,掌心落在她脑袋上,轻柔了柔,“颜颜,等我!” 亲昵的动作,温柔的语气。 朝颜的心为之一颤,她明明不会产生‘情感’这种东西,心,偏生动了! “好!” 她轻应了声,君墨辞眼中便满是笑意。 然…… 来不及走,一阵火光泛起,登登的脚步声涌进未央宫。 须臾,君墨辞便被侍卫包围。 黑夜中,萧怀珏疾步而来,一身玄衣,尽显帝王威严。 冷厉的目光扫向窗外伫立着的君墨辞,他眼底的暗色浓郁。 二话不说,喝道,“拿下!” “慢着!” 清冷的娇喝立时从殿内传出,正欲动手的侍卫犹豫着没动。 朝颜从寝殿出来,立在门口,一身青衣随着夜风飘飘浮浮。 “放他走!”她看着萧怀珏,声线冷硬。 萧怀珏紧了紧拳头,“若朕不答应,你要如何?” 他用的是‘朕’,不是‘我’,这一刻,在朝颜面前,他把自己摆在至高处的位置,他的命令,不容置椽。 朝颜冷笑,倏然拔下发间的木簪,刺在颈间。 “颜颜……” “初棠……” 君墨辞和萧怀珏都慌了,深怕朝颜弄伤自己。 “萧怀珏,你不是想娶我?若我死了,你还如何娶?”她血眸幽冷,散下的青丝飞舞着。 萧怀珏呼吸粗重,火光下的俊容,没有一丝温度,“初棠,你就非得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 朝颜冷声说,握着的簪子稍稍用力,便刺破雪白的肌肤,一抹鲜红浸出。 “放人!”她冷喝。 目光触及她颈上的鲜血,萧怀珏瞳孔缩了缩,而君墨辞,从他的角度,看不到朝颜的情况。 但从朝颜的手势上看,约莫能判断出朝颜伤了自己。 这丫头狠起来,当真是敌我不分! “颜颜,勿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区区几只蝼蚁,还奈何不了我!” 言罢,轰的,周身侍卫被君墨辞身上爆发出的内力震飞出去。 不过须臾,他飞身没入夜中,立在远处的红墙之上,一拢紫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俯视着火光中的萧怀珏,他居高临下道,“颜颜,我一定会带走。她,不属于你!” 萧怀珏感受到了挑衅,拳头攥紧,瞧着飞走的君墨辞,高声厉喝,“追!” “是!!!” 侍卫顷刻出动! 萧怀珏袖袍一拂,黑沉着脸,没有看朝颜,迈步就走。 “萧怀珏……不……南帝!” 朝颜忽然开口,“年钊琰帮过你,承人恩情,你不偿还便罢,赶尽杀绝,未免无情无义!” 萧怀珏霎时顿住,脸色比暗夜还深冷的可怕。 他背对着,朝颜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感受到了危险。 一股危险之气从萧怀珏身上展开,他豁然转身,黢冷的目光落进朝颜血眸里。 “呵!”他冷笑,“年钊琰……是啊,他帮过朕,若不是他,朕没机会进宫见先帝,更没机会从萧怀渊手中夺权,也不会有现在!但是……” 语气一转,萧怀珏眼中泛着森森冷意,“堂堂玄沧战神翊王,竟跑到南虞改头换面,藏在朕的身边,是何居心?” 尾音猛然拔高,看着怒不可遏的萧怀珏,朝颜秀眉轻蹙了下。 “你……何时识破了他的身份?” “呵!看样子,初棠早就知道他是君墨辞,就朕蠢,被你二人蒙在鼓里!” 萧怀珏自嘲一笑,“年钊琰,念朝颜……我早该想到的,若你二人真是半路结识,又怎会……” 想到那晚‘相拥而吻’的两人,萧怀珏心中再度燃烧起一股无名怒火。 充满杀意的说,“玄沧翊王,潜入南虞,居心不良,朕,有权斩杀!” “萧怀珏!” 朝颜十指拢紧,“你这般做,只会挑起两国战火。君墨辞要是图谋不轨,就不会帮你对付萧怀渊,他来南虞,只是为了我,他……” “初棠!”萧怀珏打断朝颜,字字句句充满杀意,“他因何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君墨辞……必须死!” 朝颜心神一震,恍然觉悟,萧怀珏早就存了要杀君墨辞的心思。 什么潜入南虞,居心不良,都是借口! 朝颜呼吸不禁急促,听闻咔嚓一声,原是手中的木簪不自觉用力握断了。 第219章 救不了她,给她陪葬 明知这么做,只会让朝颜更加厌恶自己,萧怀珏还是选择杀君墨辞。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南虞的将来,君墨辞都必须死。 君墨辞一死,玄沧如同断了臂膀,便不足为惧。 萧怀珏头也不回的走出未央宫,态度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朝颜霎时坐在台阶上,捂着心窝喘了一口粗气,若是萧怀珏还在,便会瞧出朝颜的异样。 她脸色发白,就是唇都没有一点血色,身子轻颤,神色间隐忍着痛苦。 不巧,偏生这时毒发了! “陛下!” 萧怀珏方出未央宫,赶来的侍卫俯首称,“那人往出宫的方向逃了,属下等没能追上,不过有指挥使守在宫外,人,应当跑不了!” 早前,得知玄沧翊王被贬为庶民,下落不明,萧怀珏就怀疑君墨辞的身份了。 知道君墨辞最是在乎朝颜,所以他派了人暗中盯着烟雨楼,君墨辞一进宫,他就得到了消息,早就部署好抓人。 刚才,他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测诈朝颜,想不到‘年钊琰’还真的就是君墨辞。 朝颜和君墨辞已经和离,萧怀珏一度以为两人已经没了关系,想不到…… 那家伙一直在初棠身边! 想着这二人,萧怀珏烦闷的禀退侍卫,又想到朝颜脖子上的伤,立即吩咐宫侍去传太医。 待他折返回未央宫,却看到晕倒在台阶上的朝颜。 “初棠……” 萧怀珏心中一沉,慌忙跑过去抱起朝颜,“快传太医,快……” 陛下动怒,宫侍都吓坏了,霎时间,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不瞎的,都看得出来,陛下很紧张那位楚姑娘! 这谁还敢懈怠?都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朝颜虽然昏倒了,可意识半是混沌,半是清醒。 她能听到所有动静,就是睁不开眼,深入骨髓的剧痛袭击着每一根神经,好似要将意识拉入万丈深渊一般。 坐在朝颜旁边诊脉的是孙太医,今夜他当值,突然被传来看诊,毫无心理准备,尤其在新帝的威压之下,坐立不安,满头大汗! 眼看孙太医迟迟没动静,萧怀珏等的焦急,不耐喝道,“孙太医,楚姑娘到底是何情况,给朕说话!” 孙太医吓的手一抖,连忙起身跪下,“回陛下,楚姑娘这是……是……毒发了!” “毒发……”萧怀珏赫然一愣! 孙太医一脸凝重之色,“是,楚姑娘身中剧毒,此毒名为鸠山红,源自南疆,毒性极烈,一旦发作,剧痛入骨,非常人所能忍。看楚姑娘的情况,应当中毒已久,能撑到现在,当真是奇迹!” 年纪轻轻的一个丫头,竟受此等剧毒折磨。 孙太医暗自摇头,有些同情朝颜。 萧怀珏脸色黑沉沉的,一言不发的看着榻上的朝颜。 她向来是清冷,倔强,强势的,鲜少能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而现在,她的脆弱显露出来,却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萧怀珏喉结滚动,压下一股酸涩,沉声问,“可能解毒?” 孙太医苦笑,“微臣不敢隐瞒,此等剧毒,世间无解,楚姑娘恐怕活不了一年!” “你说什么?”萧怀珏目光徒然变冷,凌厉的杀气吓的孙太医匍匐在地。 “陛下,楚姑娘心脉受损,身子被毒素侵蚀多年,早已是强弩之末。 除了鸠山红,楚姑娘体内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剧毒,微臣推测,楚姑娘应当是服下了那种剧毒来以毒攻毒,达到延缓寿命的目的。 可这种法子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纵使有解药,楚姑娘顶多也只能再活几年,亏空的身子,是养不回来的!” 孙太医一口气说完,已满身冷汗,新帝的威压太过强大,他险些招架不住。 萧怀珏额上,手背上皆是暴跳的青筋,可见此时的他,有多不平静。 “朕命你,还有太医院所有人,都给朕想办法救人!” “陛下!”孙太医急了,“这这这……确实解不……” “救不了人,整个太医院都给她陪葬!滚!” 杀气腾腾的咆哮声吓的孙太医脸色发白,苦着应了声‘是’,无奈退出去。 随后,萧怀珏禀退宫人! 他坐在榻前,抓起朝颜冰凉的手。 “初棠……” 他眼眶红的布满血丝,那身盛气凌人之势荡然无存,尽显悲伤。 早在玄沧时,澜音就提醒过萧怀珏,朝颜中了剧毒,把解药让给了他! 只是后来经历那些波折,萧怀珏把这件事给忘了。 今夜,朝颜毒发,他才想起这事。 “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初棠……你不能再抛下我一个人独活!” 萧怀珏痛心呢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初棠,你不会死的,我不允许你死,你要好好活着,初棠……” 昏迷中的朝颜,指尖动了动,只是沉浸在悲伤中的萧怀珏,没有察觉! 未央宫里,灯火亮了一夜! 萧怀珏守了朝颜一晚上! 而宫外,某人也奔波了一夜。 司空宴带兵围追堵截,像是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幽深的巷子,君墨辞靠着墙壁坐下,胸前受的剑伤很深,险些伤及心脏。 “想不到司空宴这厮,如此难缠!”旁边的青木气道,模样也是狼狈不堪,手中的剑断了一截,半截剑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君墨辞也是第一次和司空宴交手,确实难缠,若是在战场上对上,指不定谁输谁赢。 昨夜,他被司空宴所伤! 但那家伙,也好不到哪去。 “此地不宜久留,走!” 歇息了会,君墨辞撑起身子要走,青木连忙扶了一把。 “人一定躲在附近,搜!” 突然传来的声音令青木脸色大变,便是君墨辞都皱了皱眉。 没想到司空宴来的如此之快! “主子,属下去引开司空宴,您先走!” 青木握着断剑就要走,可来不及了,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 青木脊背顿时绷的很紧! 便是君墨辞眼中都杀意肆起,打算正面迎敌,杀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吱的声响,原本关着的木门从里边打开,焦急的声音传来。 “年公子,快进来!” 第220章 不逼她成婚了 “大人,这里有血,人应该还在附近!”蹲在地上检查的侍卫禀报。 司空宴看着墙角下未干的血,拧了拧眉,呼吸不稳的吐出一个字,“搜!” “是!” 侍卫顿时四分五散,挨家挨户的敲门搜查。 司空宴按了按佩剑,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追了君墨辞一夜,气色看上去不大好,略显疲惫。 事实上,众人都累了,但抓不到人,没法和陛下交待。 “敲门!” 司空宴一声令下,侍卫当即上前,砰砰的敲门,很快门打开了,开门的小厮瞧见一众冷肃的侍卫,吓的面色惶恐。 “大人,不知有……” “让开,指挥使搜查犯人,莫要阻挠!” 小厮话未说完,被侍卫推开,司空宴抬步进门,打了个手势,后边的侍卫即刻出动,在宅院里搜查起来。 这时,屋里走来一名白衣女子,女子不急不缓,淡然自若的走来,对司空宴盈盈施了一礼。 “指挥使大驾光临,不知想在民女这找什么?” 看着举止得体,柔情似水的锦霜,司空宴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她身边的丫头,当真各个出色,面对这般阵仗,还能面不改色。 司空宴凌厉的目光打量着锦霜,不答反问,“锦霜姑娘怎会在此?” 锦霜笑笑,“指挥使有所不知,这处宅子是小姐早前请人买下的,指挥使也知道,我们跟随小姐来到南虞,在此安家,总得做点事糊口,是以,这座宅子是民女平日处理账务的地方。” 被司空宴逼视着,锦霜嘴边的笑恰到好处,在玄沧时,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应付司空宴,她得心应手。 未了,补充一句,“指挥使若不信,可以去查,民女最近都住在此处!” 司空宴默不作声,收回打量她的目光,扫了眼雅致的庭院。 彼时,有侍卫过来禀道: “大人,没有!” 其余侍卫陆续回来,将宅院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锦霜仍旧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指挥使,民女这里的人,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请指挥使明察!” 司空宴斜了锦霜一眼,她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错处。 然…… 看着安静的四周,司空宴直觉君墨辞就藏在里面,否则人何故平白不见? 诡异的是,司空宴没有亲自去搜,扭头就走。 锦霜忙喊,“指挥使,既然来了,不如喝杯茶再走?” 司空宴脚步未停,“不必了!” 一伙人快速出了宅院,锦霜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立马去关门。 回到锦霜跟前,小厮还心有余悸,捂着砰砰乱跳的心窝。 “姑娘……” 小厮似乎想说什么,锦霜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想活命,就全当什么也不知道,更没见过什么人,明白吗?” 锦霜开门让君墨辞和青木进来时,小厮也在,未免消息泄露,锦霜不得不警告。 小厮也是个聪明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自己还得靠姑娘发工钱养家糊口,自然不会做出泄密背主的事,免得丢了饭碗不说,还惹得一身腥。 锦霜匆忙进账房,走到左边,转动了下柜子上摆放着的花瓶,柜子突然就‘动’了起来,很快,便见一道暗门。 她快速推开门,疾步进去。 里边是一间密室,空间不大,但桌椅床,一应俱全,还有个小小的书架。 “年公子!” 进到密室,锦霜就看到躺在木床上,不省人事的君墨辞,吓了一跳。 青木忙道,“锦霜姑娘,有没有药箱,主子的伤很严重,需要尽快处理!” “有,稍等,我这就去拿!”锦霜连忙跑出去,看君墨辞气色不好,担心人出事。 很快,她就取来药箱,交给青木,便退到外面,直到里边传来青木说好了的话音,她才进去。 “年公子的伤,不碍事吧?”锦霜不由问,看了眼胸前缠着纱布的君墨辞。 “没事了,主子就是太累,加上有伤才昏睡不醒!锦霜姑娘,多亏了你,不然……” 他和主子现在指不定被司空宴擒了。 “年公子和小姐相识,你们有难,我自不能坐视不理。你们先在此处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没问二人为何被司空宴追捕,锦霜很有分寸,知道不该自己问的,别瞎打听。 青木连连道谢,两人说了几句,锦霜正要离开时,突然瞥见君墨辞的脸,吓的一声惊呼: “年公子的脸……” 只见君墨辞脸侧的‘皮肤’像是被剥了皮,起了一角。 青木心里咯噔一下,遭了,主子的人皮面具! ………… 未央宫! “初棠,太医说你身子虚弱,不宜大食荤腥,先吃点粥吧,稍后喝药,腹中才不会难受!” 萧怀珏坐在床前,端着一碗粥,舀了一勺递到朝颜嘴边。 朝颜靠着床头,没有张口,自她醒来,看到的便是守在床前对自己嘘寒问暖的萧怀珏。 纵使他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她也不想承情。 “拿走!我……咳咳咳!!” 朝颜想说不吃,她并没有胃口,突然就咳了起来,萧怀珏慌的搁下粥碗,掌心落在她背上,轻拍着给她顺背。 “初棠,好些没有?” 见朝颜缓下来,萧怀珏忙关心道,“还是传太医来看看,来……” 说着就要喊太医,朝颜制止他,“不用了!” 她按着心口,这里刺疼的厉害。 以往毒发,次日便会无事,可这次…… 承了一夜的痛苦,现在仍觉身体不舒服,哪哪都疼。 心蓦地一沉,朝颜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变差了。 太医解决不了她的问题,来了也无用。 许是看朝颜不适,萧怀珏难得没有和她争辩,事事依着朝颜。 他似乎不打算离开,朝颜有些不自然,“你不用上朝?” “我推迟了,等你喝了药,再去!” 他给朝颜掖了掖被角,“初棠,当初是你拿解药换了我一命,我会倾尽一切救你,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就安生留在未央宫养身子,我不逼你嫁我,待你身子好了,再议婚事!” 第221章 凭他是一国之君 乍然听那句‘我不逼你嫁我’,朝颜以为他想通了,不料,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暂缓婚事。 她顿时怒上心头,见他伸手过来,猛地拂开! “你就是娶了我又能如何?我不会爱你,你明不明白?何况,我活不了多久,你娶我有何意义?” 朝颜连连喘气,只是说个话,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萧怀珏,放我走吧,在我临死之前,给彼此留个体面。我没几日可活了,只想回栖梧山,过完最后的日子。” “不可能!”萧怀珏半点不考虑,一口否决,“你哪都不能去,我说过,不会让你死!冷初棠……”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那一刻,朝颜从他身上看到了帝王的固执和薄情。 “你休想离开我,和君墨辞走,我不会成全你和他,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你……不可理喻!”朝颜气煞,“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凭何限制我的自由?” “就凭朕是一国之君!” 冰冷的声音落进耳中,朝颜怔了下。 是了,他是皇帝! 只要他想,什么事办不到? 朝颜深呼吸一口气,压着心头的怒气,不愿再看他一眼,她侧身躺下,眼不见为净。 然,她没瞧见,萧怀珏那瞬间,脸上痛苦挣扎的神情。 “初棠,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待你的真心!”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晚些,我再来看你!” 走前,他悉心叮嘱宫女按时煎药给朝颜服用,有什么情况及时传太医。 听到脚步声走出去,朝颜才忍不住咳了出来,殿内伺候的宫女都慌了。 “姑娘,可要奴婢去传太医?” “都出去!” 朝颜冷喝,几个宫女颤了颤,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朝颜断断续续的咳了几声,突见掌中的一抹猩红,眉心拧了起来。 “终究是逃不过一死么……” 她呢喃了声,语气平静。 早就死过一次,朝颜并不怕死。 萧怀渊死了,心愿已了,死也瞑目! 只是,想到某人,心中竟是有一丝不舍! 朝颜这一睡,竟是到了次日,本以为只是小睡了会,却不知在此期间,未央宫乱了。 她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只听得什么‘陛下,臣无能为力’,‘废物,朕砍了你们的脑袋’,最后一声‘陛下,楚姑娘醒了’,她便看到了萧怀珏面红耳赤的容颜。 萧怀珏面上的怒色很快转换为浓浓的担忧,小心的扶起朝颜,“初棠,你感觉怎么样了?孙太医,还不给朕滚过来!” 孙太医慌忙应着,连滚带爬的过来给朝颜诊脉,朝颜靠着床头而坐,没说什么,只见得孙太医满头冷汗。 目光挪开,又发现殿内都是人,宫侍太医都跪成一地,看样子,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 便是霍思思也在,此时正担忧的望着她。 见她看来,霍思思忍不住说,“楚姑娘,幸亏您醒来了,不然……” 瞥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萧怀珏,霍思思心中不由感慨。 一怒为红颜! 她是万万没想到,当初在边关所识的,谦谦有礼的六皇子,失去理智后会变得如此可怕。 若楚姑娘未醒,恐怕众位太医已命丧未央宫! 霍思思什么也没说,但朝颜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见孙太医愁眉不展,叹了口气。 “孙太医,我只是觉着有些累,多睡了些许时辰,不必诊了!” 朝颜收回手,萧怀珏眉头霎时一拧。 孙太医如蒙大赦,感激的看了看朝颜,见陛下没有发怒,小心退到下首,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斟酌着开口: “陛下,楚姑娘确实是身子过于虚弱,才陷入沉睡,微臣和各位太医,针对楚姑娘的情况商讨过,眼下确实没有法子给楚姑娘解毒,请陛下开恩,收回成命!要杀,就杀微臣一人吧,太医院不可灭!” 孙太医说着跪了下去,其他太医立时为孙太医求情,各个视死如归一般,陛下若是不肯收回成命,他们就一起死。 朝颜被众位太医嚷嚷的头疼,趁萧怀珏没吭声,忙说: “太医是人又不是神,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给我解毒?萧怀珏,莫要意气用事。今日,太医院若真因我灭了,我这祸国妖女的名头就洗不清了!” 朝颜不知道的是,‘祸国妖女’的名头自一个时辰前,就在城中迅速传开。 萧怀珏颁下御旨,招募天下能人异士,谁能解‘鸠山红’这等剧毒,重金悬赏,这会皇榜还在城门口贴着。 皇榜一出,百姓们都炸了,都暗自揣测是不是新帝中了毒,民心大乱。 随后,不知是谁传出新帝在宫中娇养了一个美人,那美人身中剧毒,命在旦夕,新帝此举,是为救美人,才安抚了民心。 但,城中却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议论声。 有人称赞新帝痴情,也有人说那美人是妖女,迷惑新帝,为其重金求药救命,是为不耻。 有这样的红颜祸水在新帝身边,南虞危矣! 朝颜不知道这些,萧怀珏则是不放在心上,他只要朝颜活着。 不想给朝颜徒增烦忧,萧怀珏听了劝,饶了诸位太医的性命。 一众太医感激的向朝颜致谢。 刚醒来,朝颜心神颇累,借口想静一会,请萧怀珏离开,太医也纷纷跟着走了。 霍思思要走时,朝颜忽地喊住她,“霍姑娘,请留步!” 霍思思脚步微顿,神色略显疑惑。 朝颜莞尔,“能否陪我说会话,这未央宫……着实闷了些!” 霍思思眼眸动了动,和朝颜相处不多,却也知晓朝颜性子清冷,不喜热闹,如何会感到闷? “也好,左右我也无事,回房甚是无趣,就陪楚姑娘坐会,打发时间!” 猜测朝颜有话要和自己说,霍思思一口应下。 朝颜这才禀退四周,宫女也没多想,都以为朝颜是真的闷了,想找霍思思说话。 霍思思搬了个凳子在朝颜身边坐下,看着朝颜极差的脸色,想到太医的话,刚想关心慰问朝颜的身子如何,朝颜突然就抓住她的手。 “霍姑娘,能否帮我一个忙!” 第222章 司空宴的试探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头的宫女便见‘霍思思’推门出来,全都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霍思思’这么快就出来! “楚姑娘睡着了,都别进去打扰她,明白吗?” ‘霍思思’一番叮嘱,众人连忙称‘是’,也未多想,却不知她们眼前的‘霍思思’才是朝颜。 而寝殿内,霍思思蹙眉立在窗前,通过半掩着的窗户瞧着朝颜往未央宫外面而去。 她担心朝颜的身体,也担心朝颜不能及时回来,会被萧怀珏发现。 霍思思身份特殊,不仅住宫里,还能自由出入,所以扮成‘霍思思’的朝颜一路畅通无阻。 然,快到宫门口时,竟然碰到了司空宴! “霍姑娘!” 司空宴不是那些侍卫,想要瞒过他,不被他看出破绽,没那么容易。 自己虽然扮成霍思思的样子,但时间紧迫,做不到百分百像! 朝颜顿时提高警惕,小心应对,“指挥使!” 嗓音柔柔的,朝颜学着霍思思的语气口吻,柔声问,“你的脸怎么伤了?” 司空宴左脸上有一道剑伤,今日进宫,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只看得出脸上有伤。 但,朝颜察觉到他气息不稳,便知他还受了内伤。 不用猜,也知道,司空宴这伤如何来的。 然,司空宴却道,“不小心擦伤的,不碍事!” 朝颜神色恰到好处的担忧,不过分担心,又不显得做作,“指挥使得仔细些,免得留疤!” 司空宴颔首,盯着眼前熟悉的女子,总有一种怪异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和以往见到霍思思时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霍姑娘这是要出宫?” 朝颜嗯了声,“朱叔叔有伤在身,天牢又湿冷,我不放心,去看看!” “霍姑娘也无需过于忧虑,我跟狱卒打过招呼,他们会多加关照朱副将!” “多谢指挥使,如此我也放心了!”朝颜施礼道,“指挥使是要去见陛下吧?那我就不耽搁指挥使了!” 朝颜莞尔,转身便要走。 司空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霍姑娘……” 那刹那,司空宴指尖有意无意的搭在朝颜腕脉上。 朝颜知道司空宴这是怀疑自己了,她没有慌,一脸疑惑的看着司空宴。 “指挥使?” 脉相平稳有力,不是虚弱之相! 司空宴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异色,如触电般急忙松开朝颜的手。 “那日去看朱副将,你不是说想求陛下放朱副将回边关,稍后去见了陛下,我会帮姑娘求陛下恩准朱副将回边关!” 朝颜心思微沉,司空宴的眼神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表情的一丝变化。 方才她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脉相,可司空宴所说这回事有没有,朝颜不确定。 斟酌了下,她疑惑道,“指挥使是不是记错了?我虽然希望朱叔叔能回到父亲身边,可朱叔叔的伤势不宜赶路,何况陛下刚登基,需要用人之际,当是不会放朱叔叔走,而且……我和陛下的婚事尚未有着落,朱叔叔也不会走!” 司空宴缄默不语,一直看着朝颜,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朝颜淡然自若,赌霍思思没有说过那话! 果然,司空宴说,“许是我记岔了,天色不早了,霍姑娘早去早回!” 朝颜应了声,转身离开。 司空宴的目光霎时变了,朝颜看上去就是霍思思,对司空宴的试探,应对的天衣无缝。 然而,朝颜忽略了一点。 她身上有股药香味,那是常年喝药的人身上才有的,而霍思思没有。 司空宴显然看穿了朝颜假扮霍思思,却没有拦着她。 念在之前的交情,不管朝颜要做什么,只要不威胁到新帝,司空宴都可以不管。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楚姑娘拔剑相向,楚姑娘唯有离开,南虞才会太平。 ………… 烟雨楼! “凤凝!” 方踏进时九钦的院子,朝颜就见到凤凝从屋里出来。 “霍姑娘?” 凤凝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霍姑娘不会直呼自己的名字,顿时意识到什么,欣喜的小跑过去。 “小姐,是您吗?” 朝颜点头,凤凝这几日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下,小姐没事就好! “小姐,您怎么假扮成霍姑娘了?” “我被萧怀珏软禁,唯有扮成霍姑娘才能顺利出宫!时间紧迫,我问你,君墨辞可有回来过?” 一时心急,朝颜直接说出了君墨辞的名字。 凤凝愕然,“翊王?翊王来南虞了?” 话落,脑海中闪过什么,凤凝瞪大了眼,“小姐说的该不会是年公子?他就是翊王?” “嗯!” “难怪这两日都没见到年……翊王!”凤凝恍惚道。 朝颜蹙眉,“他没回来过?那青木呢?” 凤凝摇头,“自小姐入宫后,奴婢就没见过他们!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奴婢看到城门口贴着皇榜,陛下重金求药,小姐,是不是您……” “此事回头再说,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自家小姐的身体如何,凤凝很清楚,看小姐神色凝重,便是忧心也未再多问。 朝颜附耳对凤凝低语了几句,“都记住了吗?” 凤凝点头,“小姐,此事行得通吗?凭奴婢一人,恐怕没法避开宫中耳目,悄然进宫!” “你一人自然不行,去找司空宴!”朝颜血眸深了深。 凤凝讶异,“指挥使?他会帮忙吗?他可是陛下的人!” “他会的!”朝颜语气肯定。 司空宴一心想要她离开南虞,也对她说过,会想办法送她离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她。 交待完事情,朝颜又嘱咐凤凝去武成侯府找霁寒,将接下来要做的事跟霁寒说一声,让霁寒心里有个数。 至此,朝颜瞥了眼凤凝手中食盘上的空碗,才问,“时九钦伤势如何了?” “好些了,奴婢看时公子能动了,想来澜音给他下的药很快就会失效!” “如此也好,总不能一直躺着!”朝颜淡道,“你去吧,我去看看他!” “是!”凤凝正欲走,又急忙问,“小姐,那锦霜那边该怎么办?” “我会去找她,你只需办好手头的事,记住,务必寻个身量和我一样的女尸!” 第223章 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出差池!” 凤凝一走,朝颜便进屋看时九钦,听到某人躺在床上絮絮叨叨,那语气颇为生无可恋。 什么‘楚楚没良心’,‘楚楚见色忘友’,‘楚楚,我要和你一刀两断’,‘楚楚,你个没心肝的,都不来看看我……’ 听听,怨气多大,整一个闺中怨男! “楼主对楚朝颜怨气颇多?” 冷不丁的听到一个声音,时九钦望着屋顶,随口就应。 “自然,你不知道,那丫头有多可恶?她……咦,你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你是……” 扭头一看,见到的是‘霍思思’的脸,声音却是朝颜的,时九钦狐疑。 “你是楚楚?” 朝颜没说话,哼了哼,从她的神态语气,时九钦判断出眼前的‘霍思思’就是朝颜。 他嘴角抽了抽,“你扮成霍姑娘做甚?倒是会挑时间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自己背后说她坏话的时候出现,要说巧合,打死他都不信。 朝颜没有解释,挪了个凳子到床边坐着。 时九钦见她没有多说的意思,也不追问,奇怪问,“你这几日忙什么?怎么不见你,还有澜音那丫头呢?问凤凝和玉竹,那两人嘴巴紧的很,什么都不说!” “对了,六皇子应该登基了吧?可有下旨如何处置恭亲王父女?我还没问出欢儿的下落,萧蔷儿可不能死!” “你问题这般多,我该回答哪一个?”朝颜斜了他一眼。 时九钦尴尬笑笑,“是我心急了,我……嗯?你脖子怎么了?凑近些,我瞧瞧!” 时九钦眼尖的瞥见朝颜脖子上的‘红点’,那是簪子刺下的伤口,不大,朝颜扮成霍思思时用胭脂遮掩了,但离的近,还是能隐约瞧出来。 “没什么,你看错了!”朝颜一脸淡漠。 时九钦眉头拧了拧,“楚楚,你当我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要这样说,还真有!” 言罢,时九钦一脸‘你看吧,我就说有事’的表情。 “你不用去天牢找萧蔷儿了,我替你审问过!” 朝颜说完,时九钦一愣,接着就呼吸急促,紧张的问,“如何?萧蔷儿交待没有?欢儿是否还活着?” “有没有活着,还得等我的人查清楚,你耐心等两日,应当很快就会有结果!” 微顿,朝颜看着时九钦,“我记得你说过,等南虞的事情解决,就要去找人?那人就是容姑娘吧?” 时九钦嗯了一声! 朝颜便道,“那好,若容姑娘活着,等你体内的药效失了,你就启程,烟雨楼交给锦霜看管!” 时九钦错愕,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愣愣的问,“楚楚,我怎么有种你要赶我走的感觉?我就是心急,也不能丢下你,自己走!” “有吗?”朝颜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如果有,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时九钦,“……” 坐了会,叮嘱时九钦好生休养,朝颜就走了。 眼看她出了门,时九钦脸色顿时变的凝重。 楚楚言语怪异,莫非外面出了什么事? 朝颜着急把时九钦送走,是不想让他陷入危险。只要时九钦离开了南虞,届时,自己脱身就无后顾之忧。 至于锦霜,萧怀珏再如何恼怒,也不会刁难一个弱女子。 安排好一切,朝颜又去找锦霜,有些事得和锦霜交待清楚。 锦霜常住的宅子,朝颜是知道的,因着要打理铺子,锦霜很少住在烟雨楼。 但不巧的是,锦霜不在,小厮说去巡视铺子了! 如此,朝颜只能先回宫,天色渐晚,她担心霍思思顶替自己留在未央宫的事会被萧怀珏发现。 “姑娘等等!”小厮见朝颜要走,连忙说,“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可要小人给锦霜姑娘传什么话?” 因着锦霜在生意上有不少往来的客商,小厮多嘴问了句,误以为朝颜是来找锦霜谈生意的。 朝颜略微思索,打住了脚步,“那就劳烦小哥告诉锦霜姑娘,就说烟雨楼的凤凝姑娘,想吃玉兰花糕了,劳烦锦霜姑娘得空去烟雨楼做一道!” “???”小厮一脸懵逼! 朝颜走了都未回过神,直到一辆马车徐徐驶到门口,小厮才回神,立马上前接人。 锦霜掀开车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小厮就说,“锦霜姑娘,刚才有位奇怪的姑娘找您!” 锦霜莫名其妙,“奇怪的姑娘?” “是!”小厮挠了挠头,一脸古怪的说,“那姑娘说什么烟雨楼的凤凝姑娘想吃玉兰花糕了,请姑娘去烟雨楼做一道!” 锦霜愣了愣,立马就反应过来小厮说的那位姑娘是小姐。 凤凝不吃甜食,澜音又不在南虞! 玉兰花糕是小姐平素唯一会吃的点心! 是小姐要见她,可小姐不是在宫里吗? “那位姑娘什么时候走的?”锦霜忙问。 “刚走不久,姑娘……” 锦霜撒腿就跑,把小厮整懵了。 锦霜本想去追朝颜,但街上人来人往,路四面八方,不知自家小姐往哪走了,驻足在人海中,一时找不准方向。 ………… 朝颜回到皇宫,已日薄西山! 她加快脚步往未央宫而去,托着虚弱的身子奔波了大半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幸好,离未央宫不远了,只要把霍姑娘换出来,萧怀珏就不会发现她出宫的事。 然而,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霍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朝颜脚步僵住,听着数道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逼近,掌心浸出一层薄汗。 “陛下!” 朝颜屈膝行礼,微微垂着眼眸,将霍思思的一言一行,扮演的淋漓尽致。 “霍姑娘无需多礼!” 萧怀珏伸手要扶起朝颜,朝颜霎时退后,似不经意间的举动。 若被萧怀珏察觉到她气息杂乱虚弱,恐怕会心生端倪。 萧怀珏愣了愣,却也未做多想,只当‘霍思思’是碍于男女有别,才躲开自己。 “霍姑娘不舒服?朕看你脸色不大好。”萧怀珏问。 “这几日没睡好,是有些不适,不过不打紧!”朝颜莞尔! 萧怀珏不疑有它,“正好,朕带了孙太医过来给初棠诊个平安脉,霍姑娘随朕一道去吧,让孙太医也给你瞧瞧。” 闻声,朝颜的心,蓦地跳了下! 第224章 多心 “多谢陛下好意,不……”朝颜说着,一个声音倏地传来。 “陛下,不妨臣送霍姑娘去太医院瞧,正好,臣也去看看伤,还是让孙太医去给楚姑娘看诊要紧!” 朝颜诧异的看向司空宴,司空宴神色不变,好似没看到她投递过来的眼神。 “也好!看诊后,记得送霍姑娘回去!”萧怀珏心系朝颜,并未多想,不过让‘霍思思’跑一趟太医院,问题不大。 眼看着萧怀珏没入岔路,很快消失不见,朝颜急道,“指挥使,太医院的路,我记得,你先去,我回寝宫取些东西!” 随意寻了个借口,朝颜便要走,必须赶在萧怀珏之前进未央宫。 “你追不上陛下,就是追上了,也避不开众人,进入未央宫!” 朝颜霎时顿住,扭头看向司空宴,一瞬对上他凌厉的目光。 深呼吸一口气,朝颜换回自己的声音,平静问,“你早就认出我了?” 司空宴抬步过去,冷淡的目光从朝颜身上掠过,缓缓吐出一句话,“她身上没有药味!” 朝颜眼眸微动,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细节,幸好萧怀珏满心满眼都是她,没太留意‘霍思思’的言行举止,否则恐怕也会识破她的身份。 “你知道去未央宫的近路?”朝颜问。 司空宴既然没有揭发自己,又说了那样的话,想来是要帮她! 司空宴坦然颔首,没有多言,迈步走出去,“跟我来!” 另外一边! 快到未央宫门口,萧怀珏倏然停下来,孙太医及其一众宫人心生疑惑。 “陛下?” 一旁的宫侍小心看了眼他们的陛下。 萧怀珏面色深沉,回头看了看,众人不知他看什么,不过片刻,他又抬步进未央宫。 “参见陛下!” 外面传来动静,寝殿里,躺在床上的霍思思惊坐起身,紧张的抓着棉被。 萧怀珏站在庭院里,目光掠过跪着的宫女,看着紧闭的房门,皱了皱眉。 “朕不是叮嘱过好生伺候楚姑娘,怎都在外面?” 声音听不出喜怒,宫女们却吓的惶恐不安。 跪在最前头的宫女小心应,“回陛下,楚姑娘睡着了,霍姑娘嘱咐奴婢们,不要进去打扰楚姑娘,所以……” “她睡了多久?”萧怀珏脸色愈发深沉。 宫女颤颤巍巍答,“晨起,陛下来过之后,楚姑娘便歇下了!” 也就是说她‘睡了’一日?不知想到什么,萧怀珏脸色顿变,疾步上前推门,不料里边梢着,推不开。 他脸色变的愈发难看,喊了声‘初棠’,再次推门! 霍思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便是脸色都微微发白。 怎么办,该怎么办? 霍思思慌的不行,若陛下闯进来,发现楚姑娘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脑中快速思索应对陛下的方法,可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突然砰的一声,萧怀珏踹门而入。 霍思思瞳孔骤缩! “初棠……” 萧怀珏风风火火的绕过屏风,大步迈向床榻,待见到床上躺着的人时,绷紧的心瞬间松懈下来。 彼时,床上的朝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萧怀珏?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嗓音像是刚睡醒时的沙哑,费力的撑起身子,萧怀珏连忙扶了她一把。 待朝颜靠坐好,萧怀珏才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朝颜摇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萧怀珏定定的望着她,好似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她神态间除了恍惚,便是疲倦,一副睡的太久,尚未回过神来的样子。 “这么久了……”朝颜呢喃着,咳了声! 萧怀珏皱了皱眉,瞥见敞开的窗户,语气尽是责备,“你身子不好,睡时怎不关好窗?着凉了如何是好?” 眼看着萧怀珏起身走过去关窗,朝颜不禁攥紧被角,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同时,躲在窗外的霍思思被司空宴揽在怀中,一个神色紧张,一个满脸凝重。 霍思思死死捂着嘴巴,听着逐渐靠近窗户的脚步声,差点吓瘫软,幸好司空宴托着她的腰。 就在萧怀珏伸手拉窗户,往外看的刹那,司空宴揽着霍思思一跃到横梁上,千钧一发之际,错开萧怀珏巡视的目光。 外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他多心了? 萧怀珏双手拉着窗户,迟迟没关上,这时,朝颜缓缓开口: “未央宫闷,开窗透气,便不那么烦闷!我没那般娇气,吹个风就能着凉,你过于小心了!” 声落,吱呀一声,萧怀珏关上窗户,转身走向朝颜。 与此同时,横梁上的两个人落在地上,快速离开,没人发现。 “孙太医!” 萧怀珏喊了声,候在殿内的孙太医立马背着药箱,走进寝室。 “陛下,楚姑娘!” 孙太医恭敬的行了礼,立马就放下药箱,拿出脉枕和帕子,开始给朝颜诊脉。 这一枕,孙太医眉头皱的难看! 萧怀珏见状,不由问,“如何?” “难怪楚姑娘会睡了许久……”孙太医叹了口气,“陛下,楚姑娘的身子比昨日还虚弱,力不从心,才会睡的久了些!” 孙太医这话好巧不巧的帮了朝颜,暂且打消萧怀珏心中的疑虑。 “那还不赶紧开药方,煎药给楚姑娘服用!”萧怀珏面露不悦。 孙太医惶恐称‘是’,背起药箱,似乎还有话想对陛下说,突地就对上一双幽冷的血眸。 孙太医不蠢,朝颜眼中的威胁之意,如何看不懂?他识趣的闭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躬身退出去。 新帝可怕,那位楚姑娘瞧着也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活命,有时候就得装瞎做哑! “我已经发皇榜,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你解毒,初棠,你会好起来的!” 萧怀珏温柔的给朝颜掖好被角。 这事,朝颜今日在外面就听到百姓议论了,甚至有人针对此事,谩骂她是妖女。 朝颜懒得多言,他做这些事都徒劳无益,连苍术都解不了的毒,发皇榜有何用? 即便当真招募了些能人异士给她解毒,大多也是为了赏金,有真本事的能有几人? 第225章 与你共白头 从未央宫出来,萧怀珏转道去了太医院,宫侍摸不准陛下的心思,也不敢多问。 萧怀珏的出现,引得太医们胆战心惊,碾药的,煎药的,整理药材的纷纷起身跪迎,还以为是朝颜出了什么事。 “指挥使和霍姑娘是否来过?”萧怀珏扫视着偌大的太医院。 孙太医刚回来,并不知晓,倒是旁边的另一位太医答道,“回陛下,指挥使和霍姑娘来过,是微臣接诊的,二人刚走不久!” 听此,萧怀珏心中的怀疑,才彻底打消。 去未央宫那时,萧怀珏后知后觉回味过来‘霍思思’身上有熟悉的药味,又听得宫女说朝颜睡了一整日,闭门不出,便怀疑里边的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也许,霍姑娘身上的药味是在未央宫沾染上的,他刚才所见到的人怎么可能是初棠? 幸好朝颜及时换出霍思思,司空宴又带着霍思思跑了一趟太医院,否则朝颜偷偷出宫一事,瞒不住萧怀珏。 回寝宫的路上,霍思思看着身旁的男人,几次欲言又止。 司空宴目视前方,两人之间保持着些许距离,他好像没注意到霍思思有话要说的样子,专心走路。 直到霍思思要进宫院时,司空宴才说,“霍姑娘,你是不是有心事?” “啊???”霍思思僵了僵,有些不知所云。 司空宴难得温声解释,“你刚才看了我一路!” 霍思思,“……” 她脸颊霎时一红,那娇羞的模样落进司空宴眼中,饶是他铁血冷情,心也随之动了下。 何况霍思思本身就是那种长的温婉娇柔的女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司空宴是个男人,如何会不动心! 只是很快,那异样的心绪便被他压下,他深知眼前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我……”霍思思吞吞吐吐,有些不敢看司空宴,“指挥使知道我掩护楚姑娘出宫,为何没有向陛下揭发我们?” 霍思思真正想问的是,司空宴是不是对朝颜有意,否则如何会帮朝颜? 毕竟,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但,霍思思说不出口,她没有立场去问指挥使的私事! 然而,霍思思那点小心思,司空宴岂会看不出来? “我帮楚姑娘,是念在之前的交情上,并无它意!” 霍思思微愣,没想到司空宴会解释。 倏地对上司空宴的目光,明明那目光很淡,霍思思却仿佛被灼到了心头,慌忙道,“我先回屋了,天快黑了,指挥使也该回家了!” “对了!”霍思思正要走,又是顿了顿,看了眼司空宴脸上的伤,“太医说你身上有伤,伤口不宜碰水,不宜食辛辣,每日需按时换药,指挥使别忘了!” 不等司空宴应声,霍思思埋头冲进门。 司空宴身子微僵,头一次被女子关心,尤其是她的关心,说不清什么感觉,但向来冷淡的眼底却染上一抹笑意。 ………… 天色渐黑! 宫女掌了灯,朝颜便命她们退下,没有留人伺候。 偌大的寝宫,除了自己,冷冷清清! 她向来也习惯了冷清,只是如今,眉眼间多了一丝忧愁。 只要想到晚霞时分,司空宴带自己抄近路回未央宫时,说君墨辞负伤,不知所踪,朝颜便忧心。 萧怀珏没有放弃抓君墨辞,命司空宴安排人手,全城搜捕! 朝颜沉思着,突然听到窗户传来一声响动。 似乎有人在外面推窗户,但窗户从里头梢上了,推不开。 “颜颜……” 低低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来,朝颜幽深的眼底掠过一抹亮色,立时起身,疾步过去,小心打开窗户。 当看到一张妖孽般的容颜时,她愣住了。 “你……” 君墨辞脸上已经没了人皮面具,换回了自己的真容。 萧怀珏知道了他的身份,锦霜也看到了他的真容,就没有易容的必要了。 按住窗沿,君墨辞一跃到里头,垂眸看着朝颜,温柔的笑了笑,“傻丫头,回神了!” 朝颜一听,竟是瞪了他一眼,“说谁傻?” 哼了哼,又面无表情,“不怕再被萧怀珏发现,还敢进宫?” 君墨辞关上窗户,笑了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萧怀珏定然想不到,我会回来找你!” 微顿,看着朝颜苍白的脸色,君墨辞脸上的笑意散去,拉起她的手,担忧问: “颜颜,萧怀珏发的皇榜,我看到了,你是不是……” “嗯!”朝颜抿了抿唇,“这次毒发,比以往厉害,太医说,我活不了一年,君墨辞,我的时间不多了!” 心猛地一凉,突生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身体,君墨辞僵直了身子,定定的望着她。 灯火下,四目相对! 各生惆怅! 朝颜以为他会和萧怀珏一般,说些‘我不会让你死’之类的话,岂料,他突然拉她入怀,温厚的大掌落在她脑袋上,轻揉着。 “别怕,我会陪着你!人都会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谁都逃不过!” “若这辈子,注定无法同你相守,来世,等我再寻你,续缘!” “颜颜,若有来生,每一世,我都要与你共白头!” 咚的! 冰冷的心湖,彻底荡起涟漪,朝颜感到了一股暖意。 在他怀中僵了许久,她难得笑了,“人死了便是一捧黄土,谁知有没有来生?便是有,谁能记得谁?” “别人兴许记不得,但颜颜,我一定会记得,你便是改变了容颜,我亦能在人海中,一眼认出你!” 温柔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上。 朝颜轻笑,权当他是哄自己开心,却不曾想,他一语成畿! “行了,快放开我!”朝颜推他,却被他抱得很紧。 她手掌按在他胸膛上,顿时用力一推,却听他闷哼一声。 朝颜脸色微变,转眼见他嘴唇发白,意识到什么,双手扒拉着他的衣襟,用力一扯。 “颜颜……” 君墨辞不想让朝颜看自己的伤,却阻拦不及,撕拉一声,朝颜徒手将他胸前的衣服扯烂了。 一片猩红之色映入眼帘,朝颜瞳孔微缩,气怒不已。 “伤的这般重,为何不早些说?君墨辞,你不要命了?” 第226章 承他的深情,未尝不可 见得她因自己恼怒,君墨辞心中欢喜,她的喜怒哀乐里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位置! “正好,与颜颜死同穴!”他目光幽深而灼热。 朝颜冷着脸,“死都要占我便宜,无耻!” “你我本就是夫妻,分什么你我?生同寝,死同穴,合理不过!”他理直气壮! “别忘了,我们已经和离!”朝颜气的在伤口边缘一按,某人闷哼一声。 “颜颜要谋杀亲夫?”抓住她的手,感受到掌中的冰凉,他皱了皱眉,双手捂着她冰凉的手,“我不认,你便还是我的妻!” “颜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得对我负责!”他言笑,颇有几分死缠烂打的意味。 朝颜真是拿他没办法,眼看胸前的纱布被血完全浸湿,秀眉蹙了蹙。 “自己寻个地方藏着!”她道! “嗯?” 君墨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哐当一声,朝颜打碎桌上的茶碗,握着一片碎片从掌心划过。 “颜颜,你……”君墨辞惊慌,想要看她伤的如何,却被她一记冷眼警告,驻足不动。 “姑娘……” 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听得动静的宫女站在门口询问,“姑娘,出了什么事?姑娘……” 朝颜没有应,宫女担心她出事,只能擅自推门进来。 那瞬间,君墨辞猜到了朝颜的用意,无奈跃到房梁上。 “姑娘?你的手……来人,楚姑娘受伤了……” 看到一地碎片和朝颜流血的手,外面的宫女一拥而入,都紧张的伺候着。 未央宫没有药物,宫女只得跑一趟太医院,甚至有人要去禀报萧怀珏,被朝颜拦住。 “区区小伤,莫要拿此去叨扰陛下!”朝颜端坐着,任由宫女拿帕子小心的擦她掌心的血。 躬身站在她前面的宫女略显犹豫,“可是,陛下说了,姑娘若是……” “我说的话,不好使?”朝颜一个眼神,吓的宫女惶恐跪地。 “奴……奴婢知道了!” 虽是女子,可朝颜气势极强,宫女害怕,不得不听从命令。 很快,去拿药的宫女连着孙太医一道请来! 正当孙太医要上药时,见到那平整的伤口,有些诧异,“姑娘这伤是自……” “孙太医,你看我这伤,几日能好?”朝颜眸光抬了抬,眼中冰冷的血色吓的孙太医心里咯噔一下。 孙太医立马就反应过来,朝颜这是在警告他别多嘴。 他不是多事之人,立马应,“老夫给姑娘用的是上好的金疮药,幸好伤口不深,只要姑娘当心些,伤口别碰水,过不了几日就能愈合!” 朝颜眸色薄凉,不冷不热的吐出两个字,“有劳!” 孙太医不敢耽搁,连忙上药包扎,虽说伤口不深,也需小心些,毕竟陛下很是在意楚姑娘。 只是…… 这位楚姑娘着实奇怪,白日脉相虚弱,是劳累所致,可人明明在未央宫养着?如何会累着?现在,又自个划伤手,怪哉! 要说争宠,后宫里就她和霍姑娘,有何好争的?且,楚姑娘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短短片刻,孙太医心里八卦了很多,等他离去时,朝颜请他将金疮药和纱布留下,说是伤口若裂开了,自己处理。 孙太医这次学聪明了,什么也不问,立马留下东西走人。 朝颜打发走宫女,君墨辞才从房梁上落下。 瞧着朝颜被裹的臃肿的手掌,甚是心疼,“颜颜,下不为例!” 他是男人,这点伤于他算不得什么,左右死不了。 可她不同,他将她放在心尖上,如何舍得她受伤! 直接差人去太医院取金疮药会引起萧怀珏多疑,朝颜只能这般做,君墨辞的伤拖不得。 没有搭理他,朝颜唤他坐下,小心褪去他身上的衣服,解下纱布。 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朝颜眉心拧的更深了! “命只有一次,若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如何让别人爱你?” 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君墨辞垂眸看着低头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朝颜,一脸宠溺之色。 “我若好生活着,不让颜颜担心,颜颜可会爱我?” 指尖捏着的棉球顿在伤口上,朝颜面色微僵,抿了抿唇,又若无其事的处理伤口。 就在君墨辞以为朝颜不会回答时,朝颜漠然道,“若你能活着离开南虞,未尝不可!” 他眼眸顿时一亮,激动的按住她的肩,“颜颜,你……你答应了?” 朝颜漠然的抬了抬眼,看着他激动的神色,冷道,“答应什么?” “做我的妻!”他深深的望着她,心里克制不住的欢喜。 这一刻,他等的太久! 这伤,受的不憋屈! 心里甜的,君墨辞甚至觉得伤口暖洋洋的,一点不疼。 朝颜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到底没反驳他的话。 包扎好伤口,夜色已深,朝颜没有着急催君墨辞走。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朝颜一瞬正色。 君墨辞笑笑,“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朝颜,“???” 君墨辞等朝颜先说,当朝颜说出要假死脱身,离开南虞的计划,君墨辞眼中好似带着星辉,尽是笑意! “颜颜和为夫当真是心有灵犀!”他温声道,“我要同你说的也是此事,但……我的办法,不是在宫里移花接木,宫里戒备森严,变数太多!” 朝颜微愣,自己倒是没考虑这点,以为有司空宴帮忙,就有了七成把握。 “那是……”她不解的看着他。 君墨辞,“过两日,南虞皇寺普陀寺会有一场斋会,按礼俗,新帝登基,得去普陀寺礼佛,为天下祈福。届时,普陀寺也会对外开放,百姓皆可参与礼佛。” “如此说,那日的普陀寺必然人多眼杂,若有人趁此机会做点什么,不会有人察觉?” 火光闪烁在二人眼底,倒映着彼此的样子,周围的气氛都温暖不少。 朝颜立时明白君墨辞的意思,“你是要我从普陀死假死脱身?” “不错!那场斋会,正是我们离开南虞的机会!” 说着,他指腹从她额上滑下,将鬓角的青丝别到她耳后。 温柔又紧张的问: “颜颜,这一走,你和萧怀珏再无关系,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你……可会不舍?” 第227章 守住她在乎的人 不舍自然会有,却与萧怀珏无关,只因自己的丫头和霁寒还在这里。 萧怀珏次日才知朝颜昨夜里手受了伤,还传了孙太医过去,听得未央宫宫女来禀,说朝颜的手现无大碍,才安心去上朝。 否则,定然要抛下早朝去看朝颜,如此,朝颜又得引起朝中众臣不满。 未央宫! 司膳房送来了早膳,青菜肉粥,羹汤银耳,碍于朝颜是病患,不宜大补,是以送来的膳食不多,虽清淡,却合朝颜口味。 她简单吃了几口便命人撤下,这时,有宫女疾步进殿。 “姑娘,外面有人求见!” 朝颜,“可知何人?” “其中一位是洛小侯爷,另一位姑娘,奴婢不识!” 朝颜一听,便知是谁来了,命宫女即刻传人进殿! 不一会,霁寒及一位白衣女子一同进殿,见着朝颜,女子面露欣喜。 “小……” 意识到这里是未央宫,殿内有人,锦霜按捺下喜悦的心情,及时打住。 霁寒面上虽没有表情,可眼里是有温度的。 朝颜禀退宫女,锦霜这才放开说话,“小姐,您在宫里这几日可好?奴婢听说您……小姐,您的手怎么了?” 瞥见朝颜受伤的手,锦霜慌忙起身查看,便是霁寒都紧张的不行。 “无碍!”朝颜叫两人坐下说话,看了眼霁寒,“你们怎么进来的?” 后宫不是谁都能来! 锦霜坐下道,“是武成侯带奴婢和霁寒进宫,霁寒向陛下求了恩准,我们才能来见小姐。” 昨儿,锦霜连夜去武成侯府找霁寒,将朝颜让小厮传的话告诉了霁寒。 知晓朝颜要见锦霜,霁寒忍着性子同武成侯和解矛盾,请武成侯今日上朝带他一道进宫,二人这才求得陛下恩准,来到未央宫见朝颜。 “小姐,凤凝姑娘去找过我!”霁寒看着朝颜,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小姐……还回来吗?” 霁寒这一问,锦霜也紧张的攥着帕子。 小姐若不回来,她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不会!”朝颜语气坚定。 若再回来,又得和萧怀珏纠缠不清。 霁寒眸光黯了黯,很快又恢复一片清明,“小姐打算何时行动?届时我和凤凝一起接应小姐!” “此事无需你插手!” 朝颜道,“霁寒,你现在是洛家小侯爷,做任何事当思量再三。假死脱身只是权宜之计,未必能瞒天过海,等萧怀珏察觉异常,知晓你暗中帮我,会迁怒整个武成侯府!” “小姐,我……” 霁寒急了,想说他不在乎,朝颜便打断他,“原定计划是我于宫中脱身,凤凝和夜卫暗中接应,现在计划有变,两日后普陀寺有一场斋会,从那里走更稳妥些。” 霁寒皱了皱眉,锦霜疑惑道,“小姐,您被困在这里,如何去普陀寺?” 朝颜,“自然是请萧怀珏带我去!” “陛下会同意吗?”锦霜忧心。 “他会的!”朝颜转口对霁寒道,“你出宫后,知会凤凝一声。另外,联系夜七问问容姑娘的事查的如何,若是有了消息,暗中护送时九钦出城,别告诉他我的事!” “小姐要送走时公子?那烟雨楼怎么办?”锦霜不由问,不知为何,心里空空落落的! 朝颜抓起她的手,温声道,“这也是我给你传话来见我的原因,锦霜,从现在起,烟雨楼由你接管!我走后,你若遇到难事,便找霁寒商量着来,莫要一个人扛着!” 霁寒回到洛家,以后自己不在锦霜身边,他也能够利用自身权势,护着锦霜,不让锦霜受人欺负。 朝颜交待完一切,锦霜和霁寒心里都不好受,特别是霁寒,他压根不在乎‘洛小侯爷’这个身份,只想追随小姐! 小姐去哪,他便去哪! 可是…… 他不能走,自己若走了,锦霜一人留在南虞,小姐会不放心。 尽管厌恶武成侯府,他也要留下,守住小姐在乎的人! 两人离开时,各自心事重重的样子,朝颜都看在眼里,甚是无奈! 人生很多事,不由己! 不是事事都能如意! 她尚未和萧怀珏说斋会一事,萧怀珏下朝后就因这事而来,先是关心她的手伤,才说正事。 “初棠,你昨日不是说未央宫闷?正好,后日普陀寺有场斋会,我会在那里礼佛三日,为天下祈福,你可愿意随我同去?” 这事还是礼部尚书提出来,因着朝颜身子不适,萧怀珏本意不想去,奈何礼部尚书固执,说礼不可废。 朝颜倚靠在窗前,望着庭院里飘摇的树枝,几片泛黄的叶子随着旋风飘向远处。 不知不觉中,已是入秋! 细细算来,从玄沧到南虞,已过去小半年! 听得此言,她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端坐着的萧怀珏。 他今日一身玄色便衣,身上那股子冷冽之势荡然无存,端的是温和! 似乎自打登基后,他便爱穿玄衣,上朝时,满身帝王之威,回到未央宫面对她时,又似一个面对心爱之人的寻常男子。 “好!” 她应了声,萧怀珏欣喜之下,激动的抓起她的手。 “我本以为你不愿同我去,留你一人在宫里,我又不放心,想好了诸多说辞说服你……” 萧怀珏忍不住欢喜,“初棠,我……” 音未落,朝颜漠然抽回手,“你若无事,去忙你的,我累了,想歇会!” 尽管朝颜冷漠的不行,萧怀珏心中仍旧是喜的! 只要她愿意待在自己身边,他终会捂热她的心。 “那好,你歇着!” 他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想说什么,却见得她又看向窗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风中摇曳的花树。 花已凋零,叶已枯黄,才惊觉是秋! 目光落回那张清冷的侧颜上,他道,“初棠,这两日我有朝务处理,无暇来看你,我已吩咐孙太医,早晚来给你诊个平安脉,你若是想见我,差人去勤政殿唤我!” 风从窗外吹过! 她默不作声! 待身旁没了他的气息,脚步声消失在庭院里,她方回头,目光落在那个古朴精致的锦盒上。 第228章 死对头 斋会这日! 普陀山甚是热闹! 寻常百姓平日进不得皇寺,也就普陀寺对外开放这日,才有机会进去礼佛! 另外便是,陛下亲临普陀寺礼佛三日,百姓们也想来沾沾皇气,求个平安顺遂。 是以,那队伍从山脚一直排到半山腰的入口,极是热闹。 好在有条皇家御用通道,否则朝颜不知何时才能上山。 普陀寺的主持早已带着弟子在寺院门口迎接新帝,闲杂人等被隔离在百米之外。 此时一个个扬长了脖子张望那边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想一睹新帝风采,以及那位被新帝娇养在深宫的美人! 可惜美人戴着幕帘,又隔的远,只能瞧见一道婉约的青影,不见真容。 “初棠……” 萧怀珏率先下车,伸出手要扶朝颜。 然,朝颜袖子轻拂,青色的衣袖从他掌中掠过,一跃下车。 在旁人看来,是萧怀珏扶着朝颜下车,事实上,两人的手压根没碰到。 萧怀珏也不恼,她愿意跟自己来礼佛,他已心满意足! “初棠,玄明主持等着我们,过去吧!”萧怀珏想拉朝颜。 突然,一道粉色宫装的身影挤进二人之间。 “楚姑娘,您身子弱,当心脚下!” 被宫女抢先一步,萧怀珏略显不悦。 偏生那宫女没有眼力劲,瞧不出陛下的不悦,甚至把朝颜给扶到一边去。 朝颜却是一脸古怪僵硬,宫女的气息太熟悉,加之对方朝她挤眉弄眼,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哪是什么宫女? 分明是男扮女装的君墨辞,粉面宫装,不得不说,他扮起女人来,也是极为好看。 被忽视的萧怀珏,脸色难看至极,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陛下不高兴! 内务府这次送来伺候楚姑娘的宫女,也着实蠢笨了些,竟敢和陛下抢人? 旁边的宫侍想着,小心谨慎的开口,“陛下,时辰快到了,得进寺了!” 闻声,萧怀珏这才压下心中的不悦,向玄明主持走去,百官急忙跟在后头 幕帘下,朝颜颇为无语的看着某人。 “你胆子不小,也不怕被萧怀珏认出来?” 君墨辞暗暗握着朝颜的手,压低了嗓音,“这不是没有认出?颜颜……我昨日来普陀寺观察过,后山有一条小路通往官道,我们若是趁夜走,不会有人发现!” 难怪昨日未见他! “好!明晚照计划行动!”朝颜低语了声,又多看了眼身边的‘美人’! “你这身衣服不错,挺适合你!” “……” 君墨辞嘴角微抽,颜颜这是说他像女人? “我……” 欲说什么,突见司空宴过来,君墨辞立时打住。 司空宴今日一身便服,没有带剑,气质瞧着温和不少。 “楚姑娘!” 司空宴站定脚步,瞥了眼君墨辞,眉头微不可见的一拧。 现在的宫女,骨骼都长的很大? 君墨辞这身装扮着实太像女子,除了个头比一般女子高些,其它方面都伪装的极像,就是司空宴都没看出端倪。 他‘规矩’的低着头,司空宴目光也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陛下说你身子不适,不必去礼佛,我带你先去厢房歇息!” 这正合她意! 朝颜想,自己一身杀戮之气,去佛堂,大抵也是冒犯神明,不如不去! 萧怀珏及其百官,已经跟着玄明主持进寺。 朝颜也跟着司空宴到寺庙后院,她取下幕帘,跟着司空宴进了一处小院。 吱的!当司空宴推开房门,一股檀木香扑鼻而来,令人心神安宁。 自进寺,朝颜便心无杂念,没来由的安心! 厢房里,除了桌子和床,没有多余的东西,简朴干净,不比宫中奢华,却雅致舒心。 看朝颜打量着厢房,司空宴淡道: “僧人清修,条件比不得宫中,楚姑娘多包涵,若有何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指挥使客气了,我就是身子弱,又非娇气之人,吃不得苦!”朝颜神色淡淡,回头看了眼君墨辞。 他和另外两个宫女侯在院中,没有跟着进来,规矩的不得,当真是入了宫女的角色。 司空宴,“那好,孙太医也来了,你若感到不适,差人去传!” 朝颜点头,见司空宴要走,突然说,“指挥使,凤凝去找过你?” 走到门口的司空宴霎时顿住,背对着朝颜沉默了半响,才转过身。 一眼对上那双清冷的血眸,他沉声道,“不错……按楚姑娘的意思,我已经安排好,希望楚姑娘能够履约!” 朝颜轻笑,“都这个时候了,指挥使还不信我?” 司空宴不语! 朝颜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一只杯盏,却未倒水,而是把玩在手中。 “你放心,明日后,指挥使,定会如愿!” “如此,甚好!”看了眼那张清冷的侧颜,司空宴毅然离开。 彼时,君墨辞抬步进屋,还把门带上,关的紧实。 “南虞这些人臣,也就司空宴瞧着顺眼些!” 闻声,朝颜头也没抬的接道,“听你这意思,还有你讨厌的人?” 君墨辞自然而然的坐在朝颜身旁,提起茶壶,往她手中的杯子倒了水,又给自己倒了杯。 “颜颜明知故问,谁和我抢你,那人必是我的死对头!” 朝颜笑了笑,自然知道君墨辞说的是谁,言归正传: “你这身女装虽扮的极好,但身量与女子委实不同,少出现在人前,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君墨辞也没打算一直穿着女装,扮成这样,只是为了混进普陀寺,留在朝颜身边而已。 到了夜晚,他就换回自己的装束,消失无影。 朝颜也未多想,不知是一路舟车劳顿累极,还是寺庙给人安心之感,睡眠向来极浅的她,竟是一夜睡到天明。 醒来时,阳光穿透薄薄的窗纸,照了进来。在地上散落一片清辉。 温馨的,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般错觉很快被外面传来的响动打散,朝颜起身推开门,便问:“出了何事?” 守在院里的宫女忙应,“回姑娘,好像是陛下院子里有刺客,侍卫都赶去护驾了!” 刺客? 朝颜心猛地的一跳! 想到一夜未归的君墨辞,着急之下,以为那家伙去刺杀萧怀珏,慌忙跑出院子。 “姑娘!” 两个宫女脸色大变,深怕朝颜出什么差池,立马追上去,可没能追上。 第229章 再见君若卿 朝颜便是身子弱,归根究底是习武之人,脚程要比普通人快。 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萧怀珏的院子,还动上了兵器。 此时,文武百官,玄明主持和几个弟子都站在院子外面。 玄明主持闭着眼,转动着佛珠,像一棵屹立不倒的劲松,嘴里念着佛经,约莫是给萧怀珏祈福。 其他人则紧张的张望着,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那男子看着面生,听口音像玄沧人士,该不会是玄沧细作? 还有什么持剑闯陛下院子,罪不可恕等等! 后面还说到什么女子,朝颜却没听进去,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君墨辞刺杀失败被擒了,径直冲进院子。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一道青影极快的从刀剑中穿过去。 “萧怀珏,放了……” ‘‘他’字未出,朝颜愕然,脚步僵住! 哪有什么刺客,分明只有一位投入萧怀珏怀中的素衣女子! 萧怀珏看到朝颜时,猛然推开怀里的女子,女子毫无防备,踉跄了几下才险险稳住身子。 “初棠,我……” 萧怀珏下意识的想解释什么,一声诧异的‘三嫂’随之传来。 素衣女子怔怔的看着朝颜! 朝颜也颇为意外,“若卿……” 朝颜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君若卿,彼时,一身‘楚姑娘’从身侧传来,朝颜侧眸,这才见到旁边立着的男子。 “沈侍卫?”朝颜又是诧异,“你怎么也来了?” 一身黑衣,冰冷寒冽! 男子可不就是沈寒冽! 君若卿出现在南虞,尚能理解,可沈寒冽是禁卫军统领,如何会出现在这? “此事说来话长……” 沈寒冽没来得及解释,那边的君若卿就冲过来抱住朝颜。 现在的朝颜哪经得起君若卿扑腾,猛然的冲击力,致使朝颜后退了几步,心口刺疼的厉害。 她却眉都不皱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扶住君若卿的双臂,稳住脚步,没让自己和君若卿摔倒。 “呜呜……三嫂,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好想你们,三嫂,呜呜……” 君若卿哭的稀里哗啦,见着萧怀珏时,她都没哭,可一见到朝颜,瞬间破防。 好似走失的孩子找到了亲人! 整个院子,安静的只有君若卿的哭声。 萧怀珏禀退侍卫,命司空宴疏散众人,走到朝颜跟前。 “初棠,先带她进屋吧!” 听着君若卿的哭声,萧怀珏心中有些复杂,他想不到,君若卿竟然真的来找自己! “不用了,我带若卿回我房里!”朝颜淡道,有些话在这里说不合适! 君若卿抽噎着放开朝颜,擦了擦眼泪,红着眼说: “寂离,我先跟三嫂去休息会,晚点再来找你!” 萧怀珏嘴角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见沈寒冽要跟着走时,忙唤住人。 “沈公子留步,朕有些事想问沈公子!” 沈寒冽看了萧怀珏一眼,默不作声,只是对朝颜道,“楚姑娘,公主身上有伤,劳烦楚姑娘照拂!” 君若卿一脸不正常的白,看上去确实像是受伤的样子。 朝颜带着君若卿离开后,沈寒冽也跟着萧怀珏进屋说话。 回厢房的路上,君若卿紧紧挽着朝颜的胳膊,瞧见朝颜衣襟上的泪渍,略有尴尬。 “三嫂,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君若卿小声嘟喃! “无妨!”朝颜打住脚步,转而对后面跟着的宫女说,“你们先走,我和君姑娘叙叙旧!” “是!” 瞧着那两个宫女对朝颜毕恭毕敬,君若卿神色复杂,待宫女走远了,才问出心里话。 “三嫂,我来南虞这一路,听了不少传言,有你的,有前太子的,也有萧怀珏的!” “是么……”朝颜语气淡淡,可瞧向君若卿时,眸色是温柔的,“那你信吗?” 朝颜也不问什么传言,有些事不必问,不必说,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我本是不信的……” 君若卿抬起头,笑了笑,可那笑,在阳光下,显得苍白无力。 “可是……刚才你出现时,寂离加快的心跳声,眼中的情意是骗不了人的,他……喜欢你!” 说出那句‘他喜欢你’时,君若卿呼吸一滞,眸色黯了黯,明明难过的不行,却还笑着。 朝颜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故作欢笑,倔强的小丫头。 “我千辛万苦才来到南虞,就为了寂离。在玄沧时,我便告诉他,等我去找他。如今我来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因为,他已另有所属! 君若卿垂下脑袋,一滴泪从眼眶里滴落在地。 她没有哭出声,可纤弱的样子,看上去极为凄凉。 朝颜无声叹息,掏出绣帕,给她擦了擦眼角。 “若卿,感情需要两厢情愿,强求不得!萧怀珏喜欢我,是他的事,并非我所愿,莫要因此耿耿于怀!” 君若卿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眸红彤彤的。 “我知道!三嫂,我说这些没有怨你的意思,我只是心里难过,想发泄一下。 我知道三嫂喜欢的是三哥,三哥人那么好,三嫂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呢?寂离再好,也不能夺人之妻……” 朝颜,“……” 倏然扯到自己和君墨辞,朝颜神色略显不自然,收回帕子,立时转移话题。 “沈寒冽怎会跟你在一起?” “这事都怪我!” 君若卿顿时垂头丧气,自责胜过了心里的悲伤。 “父皇为了稳固和歧云国的关系,利用我和歧云太子联姻,我不愿意嫁,沈寒冽就帮我逃婚,因此惹怒父皇,被父皇革职,还差点没了命!” 君若卿蹲在地上,环着双膝,自责的不行。 “三嫂,我活的是不是挺失败的?身边的人,一个个因为我受牵连,玉竹生死未卜,沈寒冽被革职,是我害了……” “玉竹没死!”朝颜忽然打断她。 君若卿愣了愣,欣喜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朝颜的手。 “三嫂,你说……玉竹她……她没死?” “嗯!”朝颜安抚道,“你若想见她,我寻个机会送你去!” “太好了,玉竹没死,她活着,活着就好……” 君若卿眼眶酸胀,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心里无比庆幸玉竹还活着。 她正想问玉竹在哪,兵器相击的声音倏地传来,伴随着萧怀珏的怒喝! “沈寒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朕!来人,拿下!” 第230章 不甘心 侍卫迅速将走出院子的沈寒冽包围,萧怀珏从院中大步走来,只见他左脸上有一道伤,正是沈寒冽所伤。 伤口不大,却是一种耻辱! 萧怀珏冷冷的盯着沈寒冽,沈寒冽冷笑,扬剑便杀出去! 铿锵的厮杀声再次响起! “住手!” 君若卿急匆匆的跑来,不管她怎么叫喊,都没人住手,沈寒冽一人被数十侍卫围攻。 “寂离,你快叫他们住手啊!” 君若卿急的跺脚,抓住萧怀珏的衣袖,却被萧怀珏拂开。 君若卿微愣,下一瞬便对上萧怀珏冷漠无温的眉眼! “沈寒冽欲图对朕不利,朕为何要放过他?” 萧怀珏的冷漠无情让君若卿觉着陌生。 看着他脸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君若卿苦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 萧怀珏眸光微动,凝视着眼前那张白皙的小脸。 “朕已经不是什么质子,更不是寂离,是南虞国君,公主莫要再叫错了!” “南虞国君……”君若卿呢喃着苦笑。 他…… 果然是变了! 她所认识的寂离,尽管对人疏离,可骨子里是有温度,有感情的! 砰的!一阵闷哼声起! 两人僵持之际,朝颜飞到刀光剑影中,抬掌打飞周身侍卫。 因着朝颜出手,沈寒冽很快解决剩余的人。 沈寒冽没有杀一个人,只是将侍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初棠,你……”萧怀珏气恼,没想到朝颜会出手帮沈寒冽。 担心朝颜的身子吃不消,他只能忍着怒气,没再叫人动手。 “沈寒冽,你不能杀,放他走!”沈寒冽帮过自己,朝颜不能坐视不理。 萧怀珏一脸冷沉,没有说话! “寂……” 忽地想到萧怀珏刚才说的话,君若卿苦笑着改口: “陛下,沈寒冽为人光明磊落,断不会做出刺杀陛下的事,希望陛下能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放沈寒冽一次!” 久久,萧怀珏才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朕不想再看见他!” 也就是说,沈寒冽若是不走,还留在普陀寺,萧怀珏还是会杀了他! 眼看着萧怀珏转身进院,君若卿指尖拢紧。 她设想过无数和他重逢的美好场景,唯独没想过会是这般局面。 她原以为,寂离见到自己,会高兴,会惊喜,会激动! 可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心中无她,又怎会心生欢喜! “公主,跟我回玄沧!” 沈寒冽突然抓住君若卿,不顾她的意愿,要把人带走。 朝颜没有说话,她不瞎,看得出来沈寒冽对君若卿有意。 有些事旁人插不得手,插手反而会把事情弄的越乱! “沈寒冽,你放手!” 君若卿甩开沈寒冽的手,气恼的瞪他,“你发什么疯?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你竟然叫我走?” 就此走人,那些苦头岂不白吃了? 自坠江,和玉竹分开后,君若卿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身无分文,又是个独行的女子,不免被恶人盯上,受人欺负! 好在每一次危险都被她巧妙的化解! 唯有一次,让她无能为力,感到绝望的是去南虞的途中被山贼抓了。 那山贼头子要娶她当压寨夫人,逼迫她成亲。 她逃不出去,便做好了和山贼头子同归于尽的准备,没想到沈寒冽突然出现,救了她。 甚至为了她,屠了全寨山贼,最后一把火烧了那个肮脏之地。 君若卿永远忘不掉那天夜里,沈寒冽一身是血,提着剑从火中走来,宛若死神! 沈寒冽表面平静,心里已如狂风骤雨,袖下的拳头紧握。 他克制着心头的怒气,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听话,跟我走!” “走?去哪?回去和亲吗?”君若卿愤怒道。 “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要走你自己走,沈寒冽,我不会跟你走!”君若卿嘶吼,眼眶红了红。 沈寒冽虽是心疼,也来了气,“你不走又能如何?你知道他刚才留我说何事?他要我带你走,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就是千辛万苦走来这里,又能如何?” 话落,君若卿如当头一棒,脑子轰的一声! 万是没想到他叫司空宴带走自己! 君若卿受到打击,蹲在地上埋头痛哭! 沈寒冽下意识的伸出手要安慰她,最终却握紧了拳头,收了回去。 朝颜这时走过来,对沈寒冽道,“山下有个村子,你先去那找个地方歇脚,给若卿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 朝颜打从心里支持君若卿跟沈寒冽走,留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苦的终究是自己。 何况,萧怀珏如今身份不同,他是帝王,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朝颜不想看到将来君若卿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就为了个男人! 眼下别无它法,沈寒冽只好听朝颜的,走时还请求朝颜多加照看君若卿! 回到厢房! 朝颜吩咐宫女准备了一桶热水给君若卿沐浴,厢房里只有两人。 朝颜站在君若卿背后,拿着瓢往她背上浇热水。 瞧着那白皙的肩背上,布满一道道新伤旧伤,朝颜甚是心疼。 这丫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哗啦的水声徐徐响着,热气萦绕在屋里,混杂着令人心安的檀木香。 冷静下来,君若卿闷闷的说,“三嫂,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沈寒冽被革职逐出皇城后,就带着伤一路寻我,他处处为我考虑,我却伤他的心!” 哗啦! 浇下一瓢热水,朝颜淡淡道,“若卿,你和沈寒冽相处最久,他对你的心思,你当是明白!他这个人,一向对谁都铁血无情,唯独对你不同,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你!” “三嫂……”君若卿怔怔的回头,趴在木桶上瞧着朝颜,“你竟然会帮沈寒冽说话?三嫂是希望我和沈寒冽在一起?” 朝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将手里的瓢搁在木桶里。 “我只是希望你将来别后悔,不管你选择谁,都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未了,朝颜又道,“若卿,有时候心中所爱,未必就是良配!若非良配,执着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君若卿怔了怔,垂下眸光。 道理她都懂,可心里就是有一股子气—— 不甘心! 寂离,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唯一动心的一个男人! 她不甘心就此放弃! 第231章 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山中的夜要凉些! 朝颜站在院中的树下,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圆月!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显得很清冷。 “既然来了,还藏着做甚?”朝颜突然出声,夜风随之呼啸而过,吹起一片衣摆。 暗夜中,一声低沉温煦的声音传来,“自是欣赏月下美人,不忍打搅!” 音落,一个黑影从墙上跳下来,落在朝颜身边。 朝颜没看他,也未接话,仍旧瞧着当空明月。 君墨辞也瞧向夜空,随口问,“你怎不问问,我昨夜去做了什么?” “重要吗?”朝颜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男人,他亦垂眸向她看来。 默了默,她徐徐道,“若卿,来了!” “嗯!”他不咸不淡的哼了声,并不意外,寺里今日发生的事,他都清楚。 许是他反应太过平静,朝颜不由问,“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君墨辞问着,倏地抬手,从她头顶上拿走一片叶子,“那丫头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放心,出不了什么事!” “你这个当兄长的倒是冷静,她历尽艰辛来到南虞,是为了萧怀珏,如今却事与愿违……” 君墨辞敏锐的捕捉到朝颜言语之间的不悦,皱了皱眉。 “颜颜,你心里是不是有事?”他按住她的双臂,迫使她看着自己,“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解决!” 朝颜抿唇不语,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君若卿对寂离那般执着,便让她想到前尘旧事。 萧怀珏不是萧怀渊,不会伤害若卿! 但,却会伤若卿的心! 不管是君若卿,还是自己身边的丫头,朝颜都希望她们能幸福,不要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 “没什么!”朝颜语气淡淡,显然不想和他推心置腹,君墨辞也不逼她。 “对了,那计划,可要告诉若卿?”朝颜问。 “嗯!是走是留,她自己选择!” 虽不是一母同胞,可到底是唯一的妹妹,君墨辞还是在意君若卿的。 他当真是没想到,这丫头会来南虞! 君若卿睡了,君墨辞便没去见她,免得打扰! 他走后,朝颜才进屋。 推开门,冷不丁的一声话音传来,“三嫂,你刚才和谁在说话?” “嗯?”眼看君若卿坐在床铺上,朝颜道,“你没睡?” “睡了,又醒了!” 君若卿醒来,隐约听到外面有声音,又看朝颜从外面回来,才好奇一问。 朝颜关好门,走过去坐在床边,倒也没瞒着她,“你皇兄刚才来了!” “三哥?”君若卿微愣,接着激动的问,“他人呢?” “走了!若卿……”朝颜抓住君若卿的手,“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和你皇兄计划好了……” 朝颜将自己要假死脱身,离开南虞的事告诉了君若卿。 君若卿来的不巧,偏生在朝颜要走的时候来到这里。 不过,朝颜也不会因为她的到来,改变计划,告诉君若卿,只是想让这丫头有个心理准备。 君若卿听后,心中不是滋味! 不知是因为萧怀珏对朝颜的执着,还是因为又要面临分别。 朝颜看她默不作声,知晓她不好受,便没多说,拍了拍她的肩,“睡吧!” 君若卿闷闷的应了声,躺下却毫无睡意,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身,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正好,孙太医过来给朝颜诊平安脉,朝颜便请他给君若卿也把脉瞧瞧。 “君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精神不济,加上此前受了伤,身子伤了点元气,休养几日便可,楚姑娘无需过于担心,至于君姑娘身上的伤……” 孙太医翻了翻药箱,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每日涂抹三次,连续七日,君姑娘身上的伤便可痊愈!” “好!有劳孙太医!”朝颜淡道。 “楚姑娘客气!”孙太医笑的慈祥。 和朝颜接触久了,孙太医也算是摸清了点朝颜的性子,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 “那老夫先去煎药了,稍后让人给二位姑娘送来!”孙太医说着背起药箱走了。 朝颜将桌上的金疮药推到君若卿面前,郑重问,“你可想清楚了,是跟我,或是沈寒冽走,还是留下?” 君若卿盯着桌上的药,“想好了,三嫂,我决定留下!” 她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朝颜,“不努力争取试试,我怕会一生遗憾!即便最后还是被他拒绝,我也不后悔,至少……我争取过!” 君若卿既已决定好,朝颜也不再劝。 “宫里住着一位霍姑娘,她是威远将军霍丰元的女儿,与萧怀珏有婚约,将来有可能是正宫之主!现下,萧怀珏虽未选秀纳妃,但这是迟早的事。” 顿了顿,朝颜叮嘱,“若卿,将来你若当真进宫了,受了委屈莫要忍着,你还有我和你皇兄,我们会给你做主!” 鼻尖骤酸,君若卿感动的扑进朝颜怀里,“三嫂,你真好!” 身在异世,无依无靠,幸好还有人在乎她君若卿,她不是一个人! 午饭时! 萧怀珏来陪朝颜吃了个饭,又接着和玄明主持礼佛。 君若卿寻了个借口,跟着萧怀珏在佛堂礼佛,实则是和朝颜商量好了,由她转移萧怀珏的注意力,好方便朝颜行事。 司空宴这边也没闲着,支走朝颜院子外面的侍卫,便去找朝颜。 “外面没人了,你们动作快些,免得被人发现!”司空宴没有进屋,就站在门口和朝颜说话。 朝颜靠着门,漠然的‘嗯’了声,神色平静的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思。 司空宴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楚姑娘,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此举若是失败……” “我知道!”朝颜眸光抬了抬,瞧了司空宴一眼,“多谢指挥使帮忙!” 司空宴没吭声,看了朝颜片刻,转身便走,只是抬起的脚步微顿了顿。 “保重!” 冷冰冰的两个字音落到耳里,朝颜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待司空宴消失在院子口,躲在暗处的凤凝才走出来! “小姐!” 朝颜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凤凝,“将里边之物戴在尸体手上!” 看着古朴精致的锦盒,凤凝也不多问,拿了东西迅速离开。 是夜,一阵火光冲天! 后院骚乱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楚姑娘……快来人啊,救楚姑娘……” 第232章 为了她,便是命都不要 “初棠……” 萧怀珏赶到时,整个屋子吞噬在熊熊烈火中,他发了疯似的要冲进火海里救人,被君若卿及时抓住。 “寂离,没用的,火太大了,你进去也是送死!” “放开!” 萧怀珏红着眼嘶吼,君若卿死死抱着他的腰身。 “我不放……”君若卿哽咽! “滚开!” 萧怀珏愤怒甩开君若卿,君若卿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萧怀珏往火海里冲。 “寂离……” 泪水模糊了眼,君若卿没想到,萧怀珏为了朝颜,便是命都不要。 便是侍卫宫人都拦不住萧怀珏,最后还是司空宴动手打晕人。 “送陛下回房!” “是!” 两名侍卫立即扶着萧怀珏离开,君若卿担心萧怀珏醒来,因为朝颜的‘死’,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也跟着去。 彼时,玄明主持闻讯赶来,眼看火势没救了,一脸悲悯! “善哉善哉!”玄明住持转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司空宴走过去,“大师,劳烦您吩咐几个弟子守着附近院落,以免被火势波及到!” 玄明主持点了点头,带着弟子离开。 所有人手忙脚乱的灭火,心知里边那位楚姑娘是出不来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失火了? 各个心有疑虑,可谁也不敢说,伺候朝颜的两个宫女跪在院中,惶恐的看着大火。 大火照亮了半个夜空! 司空宴长身立于暗夜下,瞳孔里倒映着烈火,知晓真相的他很是冷静,不像别人那般惊慌失措。 他担心的是,该如何拖延时间,瞒着陛下,楚姑娘没死的事! 假死脱身并非完美的计划,等萧怀珏冷静下来,就会察觉事情不对劲。 朝颜也没想能瞒住萧怀珏,要的是拖延时间,只要离开了皇城,就算萧怀珏知道了真相,届时也追不上她!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朝颜系着黑色披风,戴着帽子,将自己裹的严实。 山中的夜路,并不好走! 夜黑风高的,容易磕磕绊绊,还容易被荆棘刮到。 于是,君墨辞将她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朝颜一跳!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朝颜倒吸一口凉气。 借着散落在山间的点点星辉,勉强能看清君墨辞的脸。 难得抱上美人,君墨辞自然不肯。 “颜颜,离下山还有一段距离,时间紧迫,我们尽快离开普陀山,以免被人瞧见!” 走在前头开路的凤凝也赞同道,“小姐,山路不好走,您身子又不好,就听姑爷的吧!” “姑爷?”她倒是不知,这家伙竟然把凤凝给收买了! 隐约瞧见朝颜不悦的样子,君墨辞笑了笑,“迟早的事!” 朝颜哼哼,到底没说什么,赶路要紧。 山脚下! 霁寒,锦霜,玉竹早已等候在马车旁边,待瞧见林中走出来的人影时,几人紧张的心都落了下来。 “小姐!” 锦霜招手喊了声,君墨辞这才放下朝颜。 待朝颜走过来,霁寒便道,“小姐,盘缠干粮都在车里,按你的吩咐,我已让夜一护送时公子出城!” “嗯!”朝颜应了声,转口道,“玉竹,你不必走了,稍后随锦霜回去!” “啊???”玉竹愣了愣,满是不解! 朝颜,“若卿来了,就在普陀寺。” “公主来了?”玉竹惊喜,“楚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公主她……她在普陀寺?” 眼看朝颜点头,玉竹喜极而泣,激动的现在就想上普陀寺找君若卿,被朝颜拦下了。 现在不是时机,玉竹上山会引起萧怀珏怀疑。 朝颜吩咐霁寒等两日再送玉竹去见君若卿! 走时,又嘱咐霁寒去附近的村子一趟,将君若卿的决定告诉沈寒冽。 马车在暗夜中极速驶去! 三人站在夜中,不舍的送别朝颜。 赶车的是凤凝,朝颜被某人强制揽在怀里,动弹不得,说什么马车颠簸,担心她会磕到! 拙劣的借口,朝颜都懒得戳穿他的心思。 “对了,青木呢?”朝颜这才想起少了一个人。 “他手头上有事要办,昨日便走了!”说着,看朝颜脸色不好,他温声道,“颜颜,你先睡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嗯!”朝颜也确实累了。 没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朝颜靠着君墨辞的肩睡着了。 担心朝颜磕到脑袋,君墨辞手掌贴到她后脑勺后面,拉过一旁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拥着她在怀里入睡。 佳人在怀,君墨辞心满意足,倍感踏实。 时九钦这边! 看着一闪而过的夜色,听着马车疾驰的声响,还有山间传来的鸟兽声,怎么想都觉着不对劲。 哪有半夜送朋友离开的道理?他就是着急找欢儿,楚楚也不该这个时辰送他走,还不来见他一面! 脑中闪过什么,时九钦心里突地一跳,连忙拉开车帘子。 “停车,快停车!”时九钦大吼。 夜一充耳不闻,反倒愈发加快速度。 至此,时九钦更加坚定心中猜测,楚楚肯定出事了! “夜一,你再不停车,我……我就跳下去了!” 时九钦作势要跳下去,夜一急忙勒住缰绳。 “吁!!!” 马儿嘶鸣了声,被迫停下。 时九钦顿时跳下车,埋头往回冲。 “时公子!” 夜一提气一跃,从马车上飞过去,落在时九钦前面,拦住他! “你不能回去,小姐交待过属下,务必送你离开皇都!” 时九钦咬牙,“那好,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楚楚为何要送我走?” 看这架势,夜一不交待清楚,时九钦不会善罢甘休。 夜一无可奈何,只能将事情始末道出。 时九钦听了,怒火中烧。 “该死的家伙,忘恩负义,楚楚帮了他那么多,竟然翻脸无情!不行,我得去普陀寺帮楚楚,万一萧怀珏察觉楚楚的意图,楚楚要走就难了!” “时九子……”夜一急忙拦着人,“小姐已经安排好一切,你大可放心,先走要紧!” “我放什么心啊我?万一……若是有个万一,楚楚走不掉,岂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萧怀珏身边?” 时九钦听不进去劝,不管不顾的往回走! 夜一头疼,只好出下下策,把人打晕扛走! 第233章 冷初棠,你好狠的心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整座屋子化成废墟,天微明时,侍卫才从废墟里刨出一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面目全非,散发着焦臭,根本看不出样子。 萧怀珏本是抱着一丝侥幸,烧死的是个宫女,不是朝颜。 可当瞧见尸体手上戴着的镯子时,他绷不住了。 那是鸾凤镯,是他特意命人打造送给朝颜的,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只。 “初棠……” 抓着灼热的鸾凤镯,萧怀珏看着焦尸声嘶力竭: “不会的,你怎么会死?初棠,你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不可能会死,不会……来人……来人……” “陛下!” 司空宴走到萧怀珏身后! 萧怀珏死死抓着那只鸾凤镯,目光赤红。 “验尸,朕要知道,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她!” 司空宴眉头微拧,沉沉应了声‘是’!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萧怀珏也不肯相信被烧焦的尸体就是朝颜,定要司空宴验个明白! 然而,他不知道,这场大火本就和司空宴有关。 朝颜早就料到萧怀珏会验尸,所以该怎么说,早已和司空宴交待清楚。 果然,当司空宴照朝颜所说,将验尸结果告诉萧怀珏后,悲从心来,萧怀珏吐了口血! “陛下!”司空宴脸色微变。 萧怀珏嘴角挂着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焦尸,扑地跪在地上。 整个人仿佛卸了气力,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她当真死了? 她是冷初棠啊! 怎么可能会死于一场大火? “司空宴!”萧怀珏沉重的呼吸着,“给朕查,朕要知道失火的原因,朕要害死她的人,给她陪葬!” 他眼底涌动着滔天杀气! 司空宴应道,“陛下,臣查过了,昨夜失火时,守夜的宫女就在院中,说是……是楚姑娘将自己关在屋里,打了油灯放的!” 闻言,萧怀珏浑身一震! 竟是她自己放的火! 难怪…… 难怪她愿意随他来普陀寺,原是早有此意! “初棠……你就那么恨我,死都不愿留在我身边……” “冷初棠,你好狠的心……” “你告诉朕,朕哪里做的不好,你非要以死明志?” “冷初棠……” 歇斯底里的声音传遍整个寺庙,谁能想到,陛下会为了一个女子,伤心至此! 朝颜的‘死’对萧怀珏打击很大,整整三日,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屋里守着一具焦尸。 君若卿每每送来饭菜,他都没动,可君若卿还是每日照常送来。 直到第四日! 瞧见自己送来的早饭,萧怀珏仍旧未动,君若卿忍不下去了。 “萧怀珏!三嫂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清醒些?你消沉,折磨自己有何用?三嫂能活过来吗?” 君若卿气哭! 萧怀珏坐在地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焦尸,眼底黯然无神,布满红血丝。 整个人清瘦了不少,下巴满是青渣,看上去颓丧不已。 见他无动于衷,君若卿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就是把自己折磨死,三嫂也活不过来!” “萧怀珏,你听着,三嫂已经死了,你给我认清现实!” “住口!” 萧怀珏终于有了反应,那冷森森的眼神,仿佛要剜了君若卿。 “那天晚上,若不是你缠着我,以至于我抽不开身去看初棠,初棠如何会死?” “我……” “君若卿,是你害死了初棠!” 萧怀珏突地掐住君若卿的脖子,那满眼的恨意刺的君若卿心疼,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滚烫的泪水,灼热手背,萧怀珏却毫无感觉。 事实证明,面对不爱你的人,哪怕你流一滴泪,对方也不会有所动容。 君若卿被掐的疼,呼吸吃紧,脸色瞬间涨的青紫,她却没有反抗,含泪看着失控的萧怀珏,艰难的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你喜欢三嫂……可是……寂离,三嫂不爱你,她爱的是三哥,她是三哥的妻子,你不能夺人之妻……” “你说什么?”萧怀珏脸色忽变,倏地松开君若卿。 君若卿咳了几声,大口的呼吸着。 “是了,君墨辞口口声声说爱初棠,初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何没有现身?” 萧怀珏自言自语,“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除非……” 目光看向床上的焦尸,萧怀珏脸色阴沉,“她不是初棠!” 君若卿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让他怀疑三嫂没死。 “寂离……” “来人!” 萧怀珏突然起身,疾步出去,没有理会君若卿。 君若卿无心的话语点醒了萧怀珏。 倘若朝颜真的死了,君墨辞比他还更没有理智,恐怕早就提剑杀他为朝颜报仇! 可过去四天,君墨辞都没来! 此时,萧怀珏已经意识到朝颜假死脱身,为了证实想法,他立即命人回城,去烟雨楼查看情况。 侍卫办事效率很快,萧怀珏没等太久,侍卫回禀烟雨楼人去楼空,其楼主时九钦也不见了。 咔嚓! 萧怀珏生生捏断了鸾凤镯,怒不可遏,“初棠,你竟然骗我!传令下去,所有人山下待命,随朕……追捕玄沧细作!” “是!” 屋里,听到话声的君若卿脸色大变,什么追捕细作,他这分明是打着抓细作的幌子,要去抓三嫂! “寂离!” 君若卿跑出屋子,冲向院中,拦到萧怀珏前面。 “你别冲动,你是南虞国君,不可轻易离开皇都,而且已经过去四日,你谁也追不上的!” 萧怀珏紧紧盯着君若卿,不答反问,“你早知道初棠没死?知道她弄了具假尸骗朕,逃跑了?” “我……”君若卿眸色微变,尽管她努力保持冷静,可萧怀珏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 萧怀珏大怒,“君若卿,你竟然也帮着她骗朕!你……” 他抬起手,作势要打! 君若卿猛地闭上眼! 可料想中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她睁开眼,萧怀珏已经走出院子。 终究是下不了手打她! 哪怕他恼怒至极! “寂离……” 君若卿喊了几声,萧怀珏没有理会她。 “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 君若卿无力的坐在地上,突然觉着喜欢一个人,太难。 也太累! 君若卿难过着,没注意到,墙角处,沈寒冽默默的站在那里,守着她。 第234章 结发为夫妻 昨夜,霁寒就把朝颜的话转达给沈寒冽! 君若卿若是如愿以偿,萧怀珏待她好,沈寒冽可以放心离开! 然,事情变成这样,沈寒冽放心不下,只能留下来,默默守护着君若卿。 待有一天,她愿意走了! 他定然出现,带她远离是非之地! ………… 不顾司空宴及众臣阻拦,萧怀珏执意带人去追朝颜。 朝颜已经走了三日,为了能追上她,萧怀珏马不停蹄,连夜赶路。 他能做到这般地步,朝颜也没敢掉以轻心! 为了尽快离开南虞,途中除了换马,未敢停下来歇息,就是吃饭都是吃的干粮。 不过,连续赶了七日的路后,朝颜身子便开始吃不消,脸色苍白,在车上便吐了! “停车!” 君墨辞的声音从车里传出,凤凝立时停下车,掀开帘子见小姐脸色极差,顿时急了! “小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有异物涌上,朝颜连忙趴向窗外吐了起来。 “颜颜……” 君墨辞心疼的拍着她的背,转头吩咐凤凝,“找个地方停车,歇会再走!” 不用君墨辞吩咐,凤凝也打算让小姐休息会再走,连续赶了七日的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附近有条小河,三人便在此休息! 眼看君墨辞对朝颜嘘寒问暖,凤凝觉着自己杵在这里,似乎有点多余,于是说去寻些野果,给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入了秋,河水也是凉的! 朝颜掬了捧水洗脸,清清凉凉,晕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 这时,一块绣着曼陀罗花的绣帕递到眼前,朝颜愣了愣,扭头看向某人! “你怎会有我的帕子?” “你忘了,你在松竹院住过!” 君墨辞抬手,轻柔的给朝颜擦脸上的水泽。 “你用过的东西,我都保留着,便是屋子,我每日都会亲自打扫干净。 原本想着,有朝一日你回来了,还是给你住,翊王府便是你的家。 但现在…… 我已不是翊王,恐怕带你回去,翊王府,也是住不进去了!” 擦好脸,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擦着水。 朝颜却是怔怔的看着他,倒是意外,他会保留自己的东西,还期盼着她有一日回去! “你知道的,我不会回去,何必留着那些东西!” “无妨!你不想回去,那便不去了!我现在也不是翊王,只是个平民百姓,今后,颜颜去哪,为夫就追随到哪!按民间的话来说,这叫妇唱夫随……” 他说的极为认真,朝颜忍不住莞尔,“什么妇唱夫随,亏你说的出口!” 她笑起来时,如星光灿烂! 似春风拂面,消融冰湖! 君墨辞定定的望着她的笑颜,舍不得挪开目光。 “颜颜!我会努力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等你愿意接受我了,我们再成一次亲可好?” 他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想给你一个,属于你我二人的花烛之喜!” 先前的成婚,非两情相悦,算不得数! 清凉的风从河面拂来! 两道青丝于风中纠缠,似结千千结,定了这一场情缘! 朝颜血眸中笑意潋滟,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他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还愿意娶她,此情此意,她怎好再辜负? 听她应了,君墨辞激动万分,“颜颜……你……你真的答应了?” “嗯!”朝颜笑笑,神色又是一变,“不过,倘若你将来负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朝颜眉眼间皆是薄凉的杀意。 君墨辞微怔,倒不是怕了,而是感觉朝颜心里好像压着事。 “颜颜……” “你可知我为何要杀萧怀渊?”她忽地说,血色的眸底尽是冷意,“因为他曾负……” 急促的马蹄声倏地传来,打断了朝颜的话! 君墨辞眉头一皱,那未说完的话像是被猫挠了心,痒痒的,不知道心里不舒坦。 但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 两人以为是萧怀珏追上来了,不料是夜一! 马不停蹄的赶了几日,终于追上小姐! 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夜一翻身下马,疾步到河边,忙道: “小姐,快走,属下来的时候,听到了铁骑声,应该是南帝追来了!” 朝颜脸色微变,“他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为了能追上朝颜,萧怀珏骑的是上好的千里马,且一刻未曾歇息过! “颜颜,你先和夜一走,我去找凤凝,会尽快带她与你汇合!” 凤凝还没回来,知道朝颜最是在乎身边的几个丫头,君墨辞这才决定去找人。 朝颜也不矫情推脱,“好,你且小心,若碰上萧怀珏,不要与他硬碰硬,保住命要紧!” 君墨辞,“嗯,我会小心!” 很快,夜一架着马车离开! 君墨辞目送着马车离开后,并未立即去找凤凝,而是在路上快速做了个简单的陷阱,这才消失在密林中。 不多久,踏踏的马蹄声奔驰而来! 纵马疾驰在前头的男人正是萧怀珏! 奔驰中的马儿突然凄厉的嘶鸣,身下一沉,萧怀珏脸色大变,旋即飞身而起,落到地面上。 这突发情况,众人始料未及! 后方的人马没及时刹住,全都冲进陷阱里,顿时一阵人和马的惨叫响彻在山林中。 “陛下,有人在路上设了陷阱!” 司空宴检查后,来到萧怀珏跟前禀报,“附近还有脚印和车印,应该是楚姑娘在此歇过脚!” 司空宴就是有心遮掩朝颜的行踪,也没有办法,陷阱太过明显,不必他说,萧怀珏也能猜到。 人倒是没事,就是马伤了,没法赶路! “君、墨、辞!” 萧怀珏脸上阴雨密布,知道陷阱肯定是君墨辞布下的,朝颜没闲心做这种事。 “去最近的驿站稍作休整,换马追!”萧怀珏吩咐道。 司空宴称了声‘是’,立即召集手下步行前进。 即将追上朝颜,萧怀珏倒是不急了,不眠不休的赶了几日的路,众人都疲惫不堪,也该歇息片刻! 本想,用不了几日就能追上朝颜,不料,这一追一赶,足足三月! 秋已深,初冬稍显! 边关的风极大,也凉! 黄沙飞土中! 一辆马车朝着关隘疾驰而去,突然,吁的一声,马车被迫停下。 “小姐,我们走不了了!” 第235章 为你添红妆 夜一跳下马车,随后凤凝也从车里出来,放眼望去,乌泱泱的军队,伫立在关隘前。 为首之人,一身铠甲,威风凛凛! “小姐,是霍将军!”凤凝说了声,也跳下马车! 朝颜和君墨辞一前一后从里边出来,见朝颜要过去,君墨辞喊了她一声,“颜颜!” 朝颜回头,冲他笑笑,“没事,我和霍将军,怎么说也有过一面之缘,我去前头看看!” 凤凝扶着朝颜走去,君墨辞的目光紧随着那道倩影。 凛风刮的青色的衣摆猎猎作响,她披着一件墨青色的披风,戴着连帽,走在风沙之中。 距离霍丰元几十米开外,朝颜停下脚步,轻声道,“霍将军,许久不见!” “是啊,上次一别,霍姑娘还是客人,如今,却成了玄沧细作!”霍丰元的声音冷沉,瞧着朝颜的目光也是锐利的。 朝颜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这么说,霍将军在此,是为了抓我!” “皇命不可违!” 当霍丰元说出这几个字时,凤凝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只要擒住霍丰元,就能拿他为人质,逼那些将士放小姐过去。 然,霍丰元语气一转,“但,本将军今日没有拦截到什么细作,遇到的只是小女嘱托关照的一位朋友!” “朋友?”朝颜意外,“难道是霍姑娘……” 话至此,朝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想到,霍思思远在深宫,还助她一臂之力! 霍丰元确实收到陛下的飞鸽传书,说有玄沧‘细作’要逃出南虞,命他把守住关隘,务必要将那‘细作’拦下! 起初,他也确实以为真的有细作混进南虞,直到前几日收到女儿的来信,才知陛下要他拦的是那个丫头! 霍思思在信中恳请父亲不要为难朝颜,一方面是君命,一方面是女儿所托! 霍丰元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不过,他也是有私心的,皇城发生的事,他多少听说过一些,他决不允许别的女子威胁到女儿的地位! 宁肯违抗君命,他也要为女儿谋幸福! “让路!” 霍丰元一声喝令,数十万将士整齐有序的退开,让出一条小路。 见此,朝颜诚恳道,“霍将军,多谢!” “楚丫头不必谢,老夫不是帮你,只是为了思思!不过,老夫希望你这一走,再也不要踏入南虞!” 霍丰元有私心,也有他的顾虑。 经过这事,他如何看不出朝颜在萧怀珏心里的地位! 帝王最忌儿女情长! 需与以天下为己任! 这丫头的存在,会成为新帝的软肋,决不能留下! 朝颜承诺不会再入南虞,霍丰元这才让开。 就在她要上车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伴随着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 “初棠……” 远处,萧怀珏纵马而来,使劲抽着马鞭,抓着缰绳的手都被磨破了皮,眉头也未皱一下。 满心满眼,都是视线里,那道模糊的青影。 初棠,别走…… 心里默念着,他一扬马鞭,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 “小姐,南帝追上来了!”凤凝一脸凝重。 朝颜毫不犹豫的上车,“走!” 掀开帘子那一刻,她回头看了眼霍丰元。 “霍将军,珍重!” 马车急速冲出关隘,萧怀珏发了疯似的追赶,不料马受累不肯跑了,他翻身下马,跑着去追。 “初棠……” 他拼命的嘶喊,声音消失在满天风沙枯叶中。 最后,眼睁睁看着马车出了关隘,变成一个黑点,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初棠……” 脚下踉跄,萧怀珏狼狈的跪在地上,寒风中,那身影孤凉无比。 他就那么跪着,久久不动! 司空宴和霍丰元站在后头不远处,商量着要不要把陛下叫起来,突然就见陛下起身,怒气冲冲的走来。 哐的!萧怀珏抽出司空宴手中的剑,落在霍丰元脖颈上。 “霍丰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朕的命令,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陛下!” 眼看陛下动怒,众将士慌了,司空宴眉头拧了拧。 剑刃割破了霍丰元的皮肤,一抹鲜血流出,他站的笔直,不卑不亢道: “陛下,于公于私,臣都不能拦下楚丫头,陛下要杀臣,臣也绝无怨言!” 看霍丰元视死如归,萧怀珏怒不可遏,“好,很好,那朕就杀了你!” “陛下!”司空宴连忙跪下求情,“霍将军也是为了陛下,为江山社稷考量,才会违抗圣命,望陛下开恩!” “陛下开恩!” 数十万将士也跟着跪下求情,扬言要和霍将军同生共死! 萧怀珏气的不轻,“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是忠臣,就朕是昏君!” 扔下利剑,萧怀珏拂袖而去。 他确实恼怒霍丰元放了朝颜,可尚存理智,一个护国将军,不是说杀便能杀! 何况朝颜已经出了南虞地界,杀了霍丰元也无济于事! 自此,萧怀珏心里落下了一道伤。 任何人再难抚平! ………… 一个月后! 寒风料峭,青山寂寂! 栖梧山的花草树木都枯了,可望月宫外面的树枝都挂满了红丝带,在寒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只因今日,是朝颜和君墨辞成亲的大喜之日。 朝颜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时日,便答应了君墨辞的求娶。 没有宾客,没有至亲,只有凤凝和夜卫队给二人张罗婚事。 两人都不是循规韬距之人,倒不在意世俗的繁文礼节,只要心里有彼此,便是够了。 贴着窗花,挂着红绸的屋里! 朝颜一身大红嫁衣坐在铜镜前,旁边的君墨辞同样一身喜服,执笔为她画眉! 瞧着铜镜里,某人极为认真的样子,朝颜忍不住轻笑,“想不到,堂堂玄沧战神,也会画眉!” “嗯?”君墨辞抬眼,便见朝颜笑容灿烂,也跟着笑了,“我能提剑上战场,亦能为你添红妆!” 说罢,他搁下青黛,拥她入怀。 “颜颜,以后每日,为夫都给你画眉可好?” 望着铜镜里相拥的彼此,朝颜笑的温婉,“好!” “小姐,姑爷,吉时到了!” 外头传来凤凝的声音,腻歪的两人方起身,君墨辞拿起红盖头给朝颜盖上,才牵着她出去。 见朝颜和君墨辞出来,凤凝笑容满面,就是一众夜卫也乐的不行。 看小姐出嫁,他们都开心。 然,就在众人拥着新人去拜堂时,夜七慌忙跑来。 “小姐,外面来了一伙人,闯上山了!” 第236章 穆栖乐来了 “小姐,莫不是南帝追来了?”凤凝第一反应就是萧怀珏不死心,追到了栖梧山。 “不是他!” 红盖头下,朝颜秀眉轻蹙,以自己对萧怀珏的了解,若是他不放弃,早就找来,不会等一个月! 她一把扯下盖头,发间的朱钗晃动了几下,发出叮铃的声响。 夜七紧接着道,“确实不是南帝,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 悄悄看了眼准姑爷,夜七说,“是宣王,女的面生,属下不曾见过!” 听此,君墨辞心里有了答案。 “颜颜,你先进屋休息,我去看看!” 朝颜倏地抓住他的袖子,冷不丁的问,“你是不是知道那女子是谁?” 君墨辞默了默,才点头,“若我没猜错,应该是穆栖乐!” “穆栖乐?平阳王之女?” 朝颜面色微冷,心下猜到宣王和穆栖乐这个时候上栖梧山,多半是为了带君墨辞走。 “来者是客!我是栖梧山的主人,理应去迎迎!” 说着,她已走出去。 君墨辞无奈,只能跟上。 来到望月宫外面,就见一行人从石阶下走上来。 远远的看见凤凝,宣王满目喜色,激动的恨不得冲过去抱一抱凤凝。 在宣王身后,一位蓝衣女子由婢女搀扶着,面若桃花,眸似秋水,举手投足间端庄优雅,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穆栖乐一眼瞧见身着喜服的朝颜和君墨辞,眉心微不可见的一皱。 “小姐,看样子,翊王是在成亲?也不知拜了堂没有!”婢女春蕊嘀咕了声。 穆栖乐默不作声,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朝颜,宣王已经激动的飞奔过去。 “三弟,三弟妹,二哥可想死你们了!” 宣王张开双臂,想给二人来个大大的拥抱,被君墨辞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宣王尴尬笑笑,转头就狠狠地抱着凤凝。 凤凝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君墨凛……放开!” “不放,凤儿,我……”他忽地压低声音,在凤凝耳边低语,“想你了……” 这么多人看着,凤凝就是脸皮再厚也红了脸,使劲推开宣王,一步跃到朝颜身后,瞪了他一眼! 抱到美人,宣王心情大好。 走过来的穆栖乐,则见宣王去抱一个婢女,不由诧异,神色一瞬变得凝重。 也不知此次能否顺利把‘他’带回去! “栖乐见过翊王!” 穆栖乐主动施礼,言笑晏晏,“不知翊王今日成婚,栖乐未备薄礼,贸然前来,打搅了!” “知道打搅,不如下山去?”凤凝冷哼。 想到小姐的喜事被打断,耽误了吉时就没有好脸色,还冷了宣王一眼! 宣王讪讪的摸了摸鼻头,他哪知道这两人今日成婚? “这里没有什么翊王,两位若无它事,便下山!”君墨辞冷着脸,对穆栖乐丝毫不客气! 穆栖乐也不恼,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端着大方得体。 “怎会没事呢?” 穆栖乐笑的无辜,“翊王有所不知,陛下已经恢复您翊王的身份,翊王府也解封了,而且陛下还……” “郡主!” 宣王急忙打断,这女人怎么回事,说好了不提皇都之事,怎么还…… 知道穆栖乐想说什么,宣王忙转移话题,“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不是?正好可以喝杯喜酒!三弟,三弟妹,你们先成亲,其它事拜完堂再说!” 穆栖乐不悦,她既来了,又怎会允许他娶别人? “宣王爷,您忘了陛下的交待?” 眸光流转间,穆栖乐一脸担忧,“柔妃娘娘卧病在榻,太医说乃忧思过虑所致,翊王是柔妃娘娘的心结,翊王不回去,柔妃娘娘这病是不会好的,陛下命你我来找翊王不就为了柔妃娘娘的病?” 转而看向君墨辞,她问,“不知在翊王心里,是成亲重要,还是柔妃娘娘的病重要?” 话落,所有人脸色难看! 穆栖乐这一问,令君墨辞陷入两难境地。 若是选择成婚,他会背上不肖之名,若是选择回皇都,又成了负心薄情之人! 但,穆栖乐的目的,不是要君墨辞抉择,而是要朝颜选择! 只要朝颜拦着君墨辞,不让他走,两人务必会因此争吵,产生矛盾,穆栖乐就是要离间二人的心。 看着纯白无害,温婉娇柔的女子,心思却不少! 初次见面,便给朝颜一个下马威! 然,她低估了朝颜对柔妃的感情! “柔妃娘娘既然病了,你当回去看看,正好让娘娘知晓你我要成亲的事,娘娘知道了,定然高兴!”朝颜轻声道。 “颜颜!”君墨辞眉头紧拧,似乎有所顾虑。 朝颜抬手,冰凉的指尖抚平他的眉心,“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不急于这一朝一夕,我等你回来!” 朝颜如今的情况,也不比病重的柔妃好多人,知晓她是为了宽慰自己,好让自己安心回皇都,君墨辞愈发心疼了! 他旁若无人般,温柔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颜颜,只需三月,我必回来!” 原本君墨辞也是要回去的,打算成亲之后,回皇都为朝颜取解药! 岂料宣王和穆栖乐会突然到来,搅黄了两人的婚事! 瞧着举止亲密的两人,穆栖乐眯了眯眼,这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聪明些! 君墨辞将宣王叫去一边说话,穆栖乐及随行侍卫原地候着。 朝颜也未招待穆栖乐,转身便走,穆栖乐突然喊,“楚姑娘!” “有事?”朝颜漠然的看着她。 穆栖乐不大喜欢朝颜的态度,她自幼跟在太后身边,得太后喜爱,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从未像朝颜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 穆栖乐的不悦不显于色,“我跟着太后在寒山寺礼佛时,就听闻楚姑娘大名。楚姑娘一介庶女,能得翊王倾心相待,栖乐着实羡慕!” 说是羡慕,却打从心里瞧不上朝颜的身份,更是气恼君墨辞放着她这个郡主不娶,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 话锋一转,穆栖乐笑笑,“不过,皇家儿媳不是谁都能当,终究是讲究尊卑的!” “你想说什么?”朝颜冷睨着穆栖乐,血眸中尽是冷色。 穆栖乐神色仍旧温柔,走上前一步,“我想说的是,翊王就是喜欢姑娘,也得陛下和太后点头,才能进翊王府!不过……” 第237章 莫要对不起她 穆栖乐笑笑,一副为朝颜考虑的样子,“楚姑娘且放心,待我嫁进翊王府,给王爷挑几个通房侍妾,我这个翊王妃还是能做主的。 届时,我让姑娘进府陪伴王爷左右,陛下和太后也不会阻拦,楚姑娘觉得如何?” “你快闭嘴吧!假惺惺的,说这些膈应谁?”凤凝听不下去了,就是夜卫一个个都愤怒不已。 郡主了不起?除了长的人模人样,连他们小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小姐,我们走!”凤凝扶着朝颜便要走! 穆栖乐脸色微变,区区贱婢,也敢顶撞她? “楚姑娘,不懂事的婢子可得好生管教,免得哪天得罪了贵人,连累主子!婢子的死活是小事,左右一条贱命,可别因小失大,不值当!”穆栖乐语气不快! 春蕊听了这话,脑袋都快垂了下去,她也是婢子,死活对郡主也是不重要的。 哪怕郡主自幼便是她伺候,只要郡主不在乎,她和郡主便没有情分! “穆郡主!” 朝颜幽幽开口,走近穆栖乐,血色的眼眸盯的穆栖乐心里不适。 “我的婢子不懂事,那也是我惯的,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没意见,你哪来的资格指手画脚?嗯?” “楚姑娘,我好意提醒你,你怎么不分好歹?”穆栖乐面带薄怒。 朝颜冷嗤,“我需要你提醒?先管好你自己,再来管别人!夜一,送客!” 夜一当即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栖乐美目瞪着,似乎没想到朝颜如此不识抬举。 “楚朝颜,呵!” 穆栖乐冷笑,“你确实与那些见了本郡主就讨好取悦的女子不同,难怪翊王会喜欢你!可那又如何呢……” 她俯身过去,盯着朝颜低语,“不妨告诉你,此番带他回去,就是为了与我成亲!” 说完,穆栖乐紧紧盯着朝颜,想要看朝颜愤怒伤心的样子。 然,她失望了,朝颜始终一副清冷的样子,别说伤心愤怒,就是眉都不皱一下。 朝颜,“说完了?说完就滚!” “你……”穆栖乐气极,眼角的余光瞥见走来的君墨辞和宣王时,心思一转。 突然,一声尖叫,穆栖乐‘摔’在地上,这可把春蕊和亲随吓坏了。 “郡主!”春蕊连忙去扶穆栖乐,不料穆栖乐惨叫。 “我的脚……疼!”穆栖乐泪眼婆娑,好是我见犹怜! 身为贴身丫鬟,主子的心思,春蕊多少是能猜到的,当下愤愤的指责朝颜。 “楚姑娘,郡主好意请你一道去皇都,你不去便罢,为何要推郡主?” 这种把戏,朝颜向来看不上,都懒得理会! 平日遇到这种事,都是澜音出手,现在澜音不在,凤凝自然不能让人欺负到小姐头上。 她几步上前,那冷厉的模样吓的春蕊赶忙护到穆栖乐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 凤凝,“你不是说我家小姐推了郡主?我若不落实名头,岂不让你们冤枉我家小姐?” 春蕊微愣,眼看凤凝当真要动手,吓的脸色大变,“贱婢,你敢!来人,还不保护郡主!”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所有人停了下来! 宣王疾步走过来,将凤凝拉到身边。 凤凝脸色不好,想要甩开宣王,却挣脱不开。 随后过来的君墨辞,瞧都未瞧穆栖乐一眼,只关心朝颜,“颜颜,她欺负你了?” 朝颜嘴角微动,话未出口,春蕊立马告状,“翊王爷,这野女子推郡主,郡主的脚都扭伤了!” “野女子?”君墨辞一眼看去,春蕊如坠冰窟,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翊王爷,她……啊!!!” 挥袖间,凌厉的掌风落在春蕊身上,人顿时飞出去,砸在地上,滚出去一段距离后吐了口血。 “我的妻,也是你们能欺负的?找死!” 穆栖乐脸色煞白,他竟是丝毫不给她颜面,动手伤她的人! 穆栖乐本是想陷害朝颜推自己,让君墨辞误会朝颜是个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女子。 不料,君墨辞不吃这一套! 她惯用的伎俩,用错了对象。 “王爷,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春蕊也是护主心切,王爷已然出手教训,请消消气!” 那明明有委屈又隐忍的模样,一点不像服软的样子,反倒容易让人误会她是委曲求全,错的是朝颜。 好在,除了穆栖乐那些亲随,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没人在意穆栖乐委不委屈。 看着穆栖乐自导自演,就像看个小丑。 半响,没等来君墨辞的话,又见夜卫各个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穆栖乐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皇都,没有人会当她的护花使者。 羞愤油然而生,穆栖乐正欲说什么,君墨辞便拥着朝颜离开。 朝颜一走,凤凝也跟着离开。 “凤儿……” 宣王连忙去追凤凝,夜卫随之散去,没有一个人搭理穆栖乐。 穆栖乐僵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脸色极其难看。 “凤儿……” 宣王追上凤凝,想拉住她。 凤凝突然停下来,恼怒道,“你来便罢了,为何把那女人带来膈应小姐?还有,我问你,她说要和翊王成亲,可是真的?” 宣王头疼,凤凝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不把事情说清楚,她绝对会永远不理他! “凤儿,这件事,有些复杂,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说,现在我有……” “有何复杂的?你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凤凝一脸不耐烦! 宣王无奈,只好说‘是’! 凤凝脸色当即变了,“翊王可知道?” 宣王再次点头,凤凝冷哼,“知道回去要另娶她人,翊王还去,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得把这事告诉小姐! “凤儿……” 眼看凤凝要走,宣王急忙去拉她,被她拂开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无辜受灾的宣王觉着委屈极了! 凤凝急匆匆冲进院,听到屋里有谈话声,只好忍住脚步,憋着一肚子的气候在外面。 寒风簇簇! 满院的红丝带于风中飘舞! 屋里! 君墨辞换回了便服,拉着朝颜的手,满脸歉意,“颜颜,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了!” “知道对不住我,回去后便莫要做出对不住我的事!”她血眸清明,好似看透了一切! 君墨辞眸光微黯,“颜颜,你……” 不等他说出口,朝颜便道,“穆栖乐已经告诉我了!” 第238章 他走了 她平静的看着他,等他一个解释,尽管心里清楚,他不会娶穆栖乐,还是想亲耳听他说一次。 然,终是什么也没说! 他拥她入怀,伏在她耳边道,“颜颜,等我!” 他走了,走的时候将这段时间在栖梧山做的木簪子别在她的发间。 见她平素喜爱戴木簪,他便亲手做了一支玉兰花木簪! 微风吹的发间朱钗叮铃响! 朝颜坐在窗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树红丝带,眼下看着那些飘舞的红绸,心中竟是如这天,微凉! “小姐!” 凤凝来到朝颜身后,想说姑爷回皇都是要和别的女子成亲,可感觉到小姐心情似乎不大好,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小姐,当心着凉!”凤凝拿起一旁的披风盖在朝颜身上。 朝颜懒散的靠着窗户,杵着腮帮子,望着萧条的庭院,淡淡嗯了声,“他,下山了?” 反应过来小姐问的是姑爷,凤凝忙答,“是……” 犹豫了下,凤凝忍不住问,“小姐为何不留下姑爷?只要小姐开口,姑爷定然会留下!” “柔妃娘娘待我好,我怎可不顾她,留下她的儿子?” 瞧着随风飘来的枯叶,朝颜伸手接住,“他说会回来,便信他一次!” 凤凝想问若不回来呢?又怕伤了小姐的心,到底没问! 所有人高高兴兴的忙活了一场,却成了空欢喜。 撤下红绸时,夜卫一个个面无表情,又变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训练有素的将整个望月宫的红绸清理的干干净净,就是窗花都撕了,免得小姐看了闹心。 又返回山上的宣王,见望月宫变成冷清的样子,不由诧异,竟是一根红丝带都没瞧见。 “喂!那谁!” 夜一正好扛着扫把从前边走过去,宣王连忙喊他,几个快步走过去问,“那些喜纸,红绸怎么都撤了?你们小姐呢?” 夜一没说话,只是不善的瞧了宣王一眼,又继续走! 宣王愣了愣,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夜一了,夜一好像对他有敌意。 “大兄弟,是不是你们小姐……” “咻——” 宣王话未说完,夜一突然动手,手中的扫把像是一柄利器,横扫过去,夹着的杀气带起一地落叶,直逼宣王。 宣王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可还是迟了些许,被一地叶子打了个正着。 “你这人,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本王何处得罪你了?” 宣王气的跳脚,连忙拂开身上的落叶。 夜一提着扫把,哼了声,“搅黄了小姐的亲事,还有脸上山?滚!栖梧山,不欢迎你!” 夜一没兴趣知道宣王为何去而复返,觉着宣王和穆栖乐都是一伙的,惹小姐不高兴,就是惹他们夜卫的脾气! 宣王头疼,“大兄弟,你误会了,本王没有……哎,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来……我可还手了,你这小子……” 夜一压根不想听宣王解释,追着宣王打,宣王气不打一处来,本是看在弟妹和自家媳妇儿的份上,不和夜一计较。 可…… 他忍不了! “都给我住手!” 正当宣王要还手时,一声清喝从廊上传来,凤凝疾步走下台阶,站在二人中间,冷冷的盯着宣王。 “宣王怎么又回来了?还在这里动手,当我望月宫好欺负?” 被媳妇儿不由分说的骂了一顿,宣王委屈,“凤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 没听宣王解释,凤凝扭头就对夜一道,“你先下去吧,他交给我!” 夜一点头,不善的扫了宣王一眼,这才走了。 见此,宣王忙道,“凤儿,我真的没对他动手,是那小子,差点就把你的夫君送去见阎王!” “那不正好给你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免得现在这样子,看着碍眼!”凤凝哼了哼。 “……” 他分明长的风流倜傥,哪里丑? “凤儿,我……” “说吧,你怎么又回来了?”凤凝打断他,“是翊王叫你来的?” “不是!”宣王摇头,“是我自己不走了,我要留在栖梧山!” 凤凝愣了愣,似乎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抹异色,她冷着脸道,“留不留你,我说了不算,得请示小姐!” “那快带我去见她……”宣王迫不及待的催促凤凝带他去找朝颜。 朝颜也是没想到宣王会回来,不过这也不难猜,凤凝在这里,宣王自然会留下。 左右他是个闲散王爷,回不回皇都都不碍事,在哪都没差别。 将宣王交由凤凝安排,朝颜换下了嫁衣,拎着一瓶酒去了后山祭拜师父! 只是,原本的喜酒,变成了一杯清酒! 寂寂的青山间,她坐在坟前,秉着寒风,饮下一杯又一杯的清酒,与坟中枯骨诉说着心事! “师父,今日本该请你喝喜酒,可他走了……他说他会回来,叫我等他……” “师父,您说,我该等他吗?” “师父,星月又让您失望了,您告诫过星月别动情,星月终究辜负了您的教导!” “师父,星月好想您!” “……” 说着便是语无伦次起来,她亦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觉心中酸涩。 血眸中有莹光闪烁,到底是没有落出来,所有的负面情绪,化成杯中清酒,饮入肚中。 不远处,宣王立在风中,看着坐在坟前的朝颜,无奈叹了口气。 “三弟啊三弟,你便是为了三弟妹好,丢下她回去,终是伤了她的心!” 可在孝与情字之间,亦是让人难以平衡! 直到天黑,朝颜才回到院子! 迈进院中的脚步倏地顿住,她突然道,“跟了一日还不够,怎么,还想跟我回房?” 言罢,身后传来一声踉跄,她转身,幽冷的血眸盯着暗夜中走来的身影。 “三弟妹,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这要是让凤儿听到,不得提刀砍了我?” 宣王拍了拍衣摆,朝颜的话着实吓到他,差点绊倒。 见朝颜盯着自己不语,宣王有些脊背发寒。 “好了好了,我说,我还不是怕你想不开,才跟了你一整天!不过……” 看着朝颜平静的模样,他道,“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回来的路上,朝颜就已经调整好情绪,“我没寻短见,你可以走了!” 她无情的赶人,宣王忙说,“其实,三弟有话让我带给你……” 第239章 送她的喜帖 朝颜不吭声,等着宣王开口,宣王还想等她问一问呢,结果她愣是不开口。 宣王长叹一声,“你和三弟那性子啊,有时候还挺像的,一个比一个还执拗。一个不想人走,一个走了又不放心,明明心里装着对方,就是不肯说,白长了一张嘴。” 稍顿,宣王几步上前,“三弟就留了一句话,请你相信他,不管你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去皇都找他!” 宣王没说的是,他留下,除了因为凤凝,还有君墨辞的嘱托! 君墨辞拖宣王留在栖梧山,看着朝颜,直到他回来! 朝颜是知道君墨辞的顾虑的,担心她去了皇都,会有危险!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本是听了宣王的话,安心待在栖梧山。 然,三月之期的前一日,栖梧山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自称是翊王府小厮,奉翊王之命前来送喜帖—— 请朝颜喝喜酒的喜帖! 人正好被夜一拦下,夜一把人和帖子一起带去见朝颜。 小厮表明来意后,朝颜就拿着喜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飘着的细雪,一站便是两个时辰。 栖梧山的雪,来的比其它地方早! 蒙蒙细雪,在庭院里落下一层白! “小姐?” 夜一忍不住唤了声,担心他们小姐想不开。 而低着头的小厮大气不敢出,朝颜便是一句话未说,那气势也让小厮胆颤心惊! “这件事,凤凝和宣王可知晓?” 闻声,夜一松了口气,小姐终于说话了,“不知,宣王和凤凝今日去后山了!” 至于做什么,他自是不清楚,也不好问! “嗯!送下山,这件事,别告诉她们!” “是!” 夜一正要把人送走,朝颜又嘱咐,凤凝回来后,叫她来见自己。 待屋里只剩下自己,朝颜再次打开喜帖,瞧着‘君墨辞’、‘穆栖乐’这两个名字,眸色微凉,手中的喜帖轰然化作粉末。 不多久,凤凝就来了,宣王也跟着一道过来。 “小姐,夜一说您找奴婢?” 朝颜抬眸看去,便见凤凝手中提着个菜篮子,里头装着一些野菜。 凤凝见小姐看着菜篮子,解释道,“奴婢看小姐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就去挖了些野菜,打算给小姐煮野菜粥!” 听媳妇儿要熬粥,宣王忙说,“凤儿,我也挖了,是不是也有我的份?” 他还没尝过凤儿的手艺,如此机会,怎能放过? 凤凝斜了他一眼,没理他! 宣王搓了搓凉飕飕的手,欲说什么,朝颜就道,“有件事,要你去办!” 听此,凤凝一瞬正色,便是宣王也好奇的竖起耳朵听。 朝颜,“轻燕被赫连叙白掳走已有不少时日,不知她在歧云是何境况,你准备下,今日就出发歧云,找轻燕!” 凤凝愣了愣,宣王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今日?”凤凝意外,“奴婢走了,那小姐呢?” “我留在栖梧山等你消息,轻燕若安然无恙,自然是好!倘若她在歧云受了苦……” 朝颜血眸骤冷,杀意凌然,“那便搅的歧云天翻地覆,谁让她受了苦,便让谁不得安生!” 凤凝眉目肃然,“奴婢明白了!” 朝颜,“让夜卫也跟着你一道去,出了何事,也有个照应!” 凤凝愕然,“小姐?夜卫跟着奴婢走了,那栖梧山不就……” “无妨!难得一个人清静……去收拾东西吧!” 凤凝默了默,总觉得小姐此举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向来对小姐的话言听计从,倒也没再追问,当即告退,回房收拾东西。 宣王坐着没动,凤凝也没管他。 等凤凝一走,宣王就说,“三弟妹,你支走凤凝,想做什么?” 朝颜坐着,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上的杯盏不说话! “你骗得了凤儿,骗不了我!”盯着朝颜那张清冷的侧颜,宣王语气严肃,“你是不是要去皇都找三弟?” 闻言,朝颜落在杯盏上的指尖僵了僵。 捕捉到她的异样,宣王一脸了然,“难怪你突然叫凤儿去歧云,明日就是你和三弟约定的期限……” 顿了顿,宣王眉头皱起,“是不是三弟出了事?” 话至此,朝颜也不瞒着,“他要和穆栖乐成亲了!” “什么?”宣王蹭的起身,眉头紧紧皱着,“三弟不是说会解决这件事,怎么还……” 娶穆栖乐了? 看向平静的朝颜,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宣王脑子里产生,他顿时惊呼,“三弟妹,你该不会是因爱生恨,要去宰了三弟和穆栖乐吧?” “……” 朝颜一记冷眼过去,宣王吓的连忙闭嘴。 她自然不是去杀人! “此事别告诉凤凝!” “你要一人独闯皇都?”宣王诧异,“那怎么行?皇都对你来说,就是龙潭虎穴,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你命的……” “我知道!那又如何?”她语气轻淡,可说不出的轻狂! 不知是不在乎,还是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宣王不知该怎么劝才好,三弟叫他留在栖梧山就是为了拦着三弟妹去皇都,可似乎…… 他拦不住! 朝颜意决,宣王劝不住。 “凤凝去歧云,你……随凤凝去?”朝颜忽地问。 宣王毫不犹豫的点头,可想到什么,又是一脸难色,“三弟妹,我……” “你不用解释,你跟着凤凝,我才放心她去歧云!” 朝颜盯着宣王,突然喊了声‘君墨凛’,语气冷肃,“你待凤凝可是真心的?” 宣王怔了怔,一脸正色,“自然!天地可鉴,我君墨凛对凤凝真心实意,若有半分虚情假意,让我遭雷劈!” “轰隆——” 寒天雪地的,凭白无故打了声雷! 宣王吓了一跳,嘴角抽了抽! 他说错什么了?老天爷这么不给面子? “你会不会遭雷劈,我不知!但,我会杀了你!”朝颜一身杀意。 宣王毫不怀疑,她当真会说到做到! 晚些时候,凤凝宣王,还有夜卫便启程去歧云了。 偌大的栖梧山,只剩下朝颜一人! 屋里的灯火亮了一夜! 窗纸上倒映着的剪影,亦是彻夜未动。 翌日! 朝颜骑上马,赶往皇都! 距离他成亲不到半月,为了能赶上,朝颜马不停蹄,终于在君墨辞迎娶穆栖乐这日,赶到皇都! 第240章 辜负阿姐,该死 翊王大婚,轰动全城,娶的还是立下平反之功的平阳王之女! 是以,今日的市集十分拥挤,百姓都等着看热闹。 “这才一年,想不到翊王又成婚了!” “哎,这次可不一样,前翊王妃哪能和穆郡主比?穆郡主出身高贵,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要我说,穆郡主才配得上翊王妃之名!” “是啊是啊,那前翊王妃还是个罪人,现在那通缉的皇榜还贴在城门口,也不知她逃去了哪里?” “你们说,翊王大婚,她会不会回来?听说,半年前,翊王被贬为庶民,正是因为她?” “……” 众人议论纷纷,听得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过来,又全都闭了嘴,仰头张望着那奢华喜庆的花轿。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身后,一身红衣似火,戴着花型面具的女子,漠然的立在那里。 她,正是他们口中的前翊王妃! 那些议论声,朝颜都听在耳里,并不在意,目光看着走来的车仗! 穆栖乐出嫁的阵仗,比她当年嫁给君墨辞时的阵仗还大,亦更为奢华! 十里红妆不为过! 唯一不同的是,接亲的不是君墨辞,而是青木! 正因君墨辞没来接亲,穆栖乐甚是不悦,花轿里,凤冠流苏下,那一张明艳的容颜布满阴雨,涂着丹蔻的指尖死死蜷缩着。 君墨辞,你让本郡主颜面尽失,就休怪本郡主毁你心中挚爱! 她原是不想杀那女人的,是他,逼的! “春蕊!” 花轿里传出低声,走在轿子旁边的春蕊连忙应,“奴婢在!郡主怎么了?” “李睦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春蕊应着,忍不住问,“郡主,那女人当真会来了吗?若是被王爷知道……” 郡主暗中给栖梧山那女人送了喜帖,怕是会触怒王爷。 穆栖乐笃定朝颜会来,只要那女人敢来皇都,自己让她有来无回! 眼中泛着森森寒芒,穆栖乐吩咐,“传话给李睦,让他盯紧了,那女人一旦进城,务必禀报本郡主!” “是!”春蕊回头叫来了一个婢女,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婢女便匆匆离开。 穆栖乐不知朝颜早就进了城,还离她很近。 朝颜没有看热闹的兴趣,君墨辞不在这里,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地‘飞来’一些不明物体,引得人群骚乱。 “有刺客,保护郡主!” 平阳王府侍卫大喝一声,旋即各个抽出剑围着花轿。 然而,下一刻,一阵浓烈的恶臭扑鼻,所有人被熏的脸色铁青。 甚至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哪有什么刺客,分明是一些臭鸡蛋! 一阵风刮过,那臭气被吹的满街都是! 百姓们一时忍不住,全都作呕,那角度,还是对着花轿,场面一时变得极其怪异滑稽! 穆栖乐脸色已经黑了,只见一个臭鸡蛋碎在她的裙摆上,强忍着恶心,她愤然冲出花轿! “谁?给本郡主滚出来!” 穆栖乐一声怒喝,百姓们立马忍着呕吐感,纷纷退出去,远离花轿。 穆栖乐一双狠辣的眼眸扫视着人群,试图寻找可疑之人,却什么也没发现。 “来人!” “郡主!”平阳王府侍卫当即上前听命! “给本郡主找,将那捣乱之人揪出来,本郡主要严惩!” “是!”侍卫立即叫上人,在百姓中展开搜捕! 朝颜这时悄然退出人群,拐进一条巷子里,消失不见。 没人瞧见扔臭鸡蛋的人,朝颜倒是瞧见了! 想不到,那小东西,会来整穆栖乐! “郡主,这里没什么刺客,别误了吉时!”青木来到穆栖乐跟前,面无表情的开口。 穆栖乐一听,火冒三丈,“放肆!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本郡主被人砸臭鸡蛋?今日乃本郡主的大婚,竟敢有人滋事,罪大恶极!” “青木!”语气一转,穆栖乐冷厉的盯着他,“事发之时,你为何无动于衷?莫非你知道是谁干的?” 别说,青木还真知道! 当时,他坐在马背上,视眼开阔,瞧见了扔臭鸡蛋的两大一小! 在扔完臭鸡蛋后,那三人麻溜的跑了! “郡主,属下只听命王爷,亦只负责保护王爷,郡主的安全,不在属下职责范围内!” “你……” 瞧着青木那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穆栖乐气的发抖。 “你等着,待本郡主进了翊王府,再收拾你!” 穆栖乐拂袖进轿,垂眸瞥见裙摆上恶心的东西时,顿了顿,提起裙摆用力一扯! “撕拉——” 将那半截裙摆撕下,穆栖乐厉喝,“起轿!” 另外一边! 幽静的巷子里,两大一小扔掉手中的空篮子,都不约而同的嗅了嗅自己的袖子,闻有没有臭味。 “云大哥,你上哪找的臭鸡蛋?这也太臭了,弄的我满身都是!”楚赫煊嘀咕了声。 云晋拍了拍衣服,“还不是你小子说要替你阿姐出气,我才弄来这些臭鸡蛋,可费劲了!” “只是扔臭鸡蛋,便宜那女人了!”楚赫煊不满道,“罪魁祸首,还没有惩罚!” 说着走出去,景舟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小公子,翊王咱们得罪不起,还是别生事了,今日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景舟皱眉。 楚赫煊想做什么,他岂会不明白? 整蛊一个穆栖乐不是什么难事,但动翊王,恐怕他们还没出手,就被翊王府的人拿下了。 “景大哥,我咽不下这口气……”楚赫煊小脸气鼓鼓,“他答应过我,不会辜负我阿姐,他食言了!” 景舟拧了拧眉,云晋道,“小公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可翊王和楚姑娘已经和离,他要娶穆栖乐,咱们也无权干涉!” “所以他辜负了阿姐,该死!”小小的人儿,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狠戾。 阿姐是他的逆鳞,谁伤害阿姐,就该死! 不管云晋如何劝,楚赫煊就是要去找翊王算账,不让翊王的亲成的称心如意! 可胳膊如何拧的过大腿? 正当景舟要强行把人带走时,一道红影从天而降,落在三人面前。 景舟云晋霎时按住佩剑,如临大敌! 突地,一道幽冷的嗓音传来: “煊儿!” 第241章 闯喜宴 熟悉的声音入耳,三人皆是一愣,当朝颜拿下面具,楚赫煊便已飞奔过去,扑进朝颜怀里。 “阿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楚赫煊紧紧抱着阿姐,嗅着阿姐身上熟悉的味道,热泪盈眶! “嗯,我回来了,煊儿,别哭!”朝颜轻柔的摸了摸楚赫煊的脑袋。 一年不见! 煊儿长高了! “我没哭!”楚赫煊仰起脑袋,擦了擦眼角,“煊儿是高兴!阿姐……煊儿好想你!” 脑袋又埋进朝颜怀里,楚赫煊忍不住哽咽了声。 “真的是楚姑娘?这才一年不见,楚姑娘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瞧着不远处的朝颜,云晋惊叹。 “你不如直接说楚姑娘变得更美了!”景舟面无表情的回了句。 云晋摸了摸鼻头,“唐突佳人,岂不是冒犯?” 云晋之所以觉得朝颜变了,是因青衣时的她,清冷淡雅,而一身红衣的她,冷艳高贵! 前者是楚朝颜! 后者是曾经的冷初棠! “阿姐,你此次为何回来?”楚赫煊心里其实已经猜到阿姐回来的原因,没敢说出口。 朝颜摸了摸他的脑袋,并未正面回应,而是拉着他走到景舟云晋面前。 “刚才的事,我都瞧见了!”朝颜淡道,“劳烦两位带煊儿回去!” 知道朝颜说的什么事,云晋略显尴尬,扔臭鸡蛋整人这种事,怎么都显得幼稚了些! “那阿姐你呢?你不和煊儿回家?”楚赫煊问,紧紧抓着朝颜,满眼担忧,似乎怕阿姐一走,又不回来了! “阿姐有点事要办,乖!你先回家,阿姐办完事,会去找你!”朝颜温声道。 “哦!”楚赫煊垂下脑袋,阿姐要办什么事,他自是知晓! 将楚赫煊交给云晋景舟,朝颜很是放心。然,楚赫煊并没有听话乖乖回去,而是悄悄跟着去翊王府! 云晋景舟拦不住,只好一同去! 翊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喜笑颜开,纷纷围着翊王祝贺! 然,当翊王一记冷冽的眼神看向他们时,一个个吓的闭嘴,尴尬的笑着,连忙回到席间,低语议论翊王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这婚事,本就是被逼的,翊王如何能高兴? 眼看众臣交头接耳,低议儿子,坐在高堂上的柔妃,担心出岔子,无奈起身走过去。 “阿辞!” 站在儿子身边,柔妃低声道,“母妃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平阳王在封地时,便拥兵自重,一年前又因生擒镇国公,立下大功,威名大噪,他现在权倾朝野,如日中天,又有太后当靠山,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现在不是平阳王的对手,暂且忍忍!” 君墨辞脸色阴沉,便是语气也极冷,“他的功从何而来,母妃当明白,他配不上‘功臣’二字!” 柔妃叹息,脸色看着不大好,大病初愈,便来翊王府主持婚事,脸上的脂粉都遮掩不住那病态的模样。 “母妃明白又能如何?你父皇不认是颜颜的功劳,太后亦不认,在旁人眼里,平阳王就是护国功臣。 一年前,你不是已经试过把平反镇国公的功劳归给颜颜,可你父皇怎么做的?他恼羞成怒,逼你娶穆栖乐,你不答应,将你贬为庶民,逐出皇城!” 想起这件事,柔妃心里就像憋着一股气,出不来,堵的难受。 也是自儿子被逐出皇城那日,她一病不起,更是失了宠,陛下再也没踏足过毓秀宫! 母子俩各怀心事,这时,外面再度响起鞭炮声,喜婆的声音传了进来。 “过红关,生贵子,鸾凤和鸣!” 放眼望去,喜婆婢女簇拥着新娘跨过火盆,笑呵呵的朝着这边过来。 “阿辞,若要不受制于人,唯有站在至高处!”低语了句,柔妃转身,回到首位上坐着。 君墨辞眼底掠过一抹暗色,袖袍下的拳头紧了紧。 “王爷!” 进了门,喜婆笑嘻嘻的将红绸的一端递给君墨辞,由君墨辞牵新娘去拜堂。 然,君墨辞瞧都未瞧一眼,便转身过去! 喜婆懵了,拉着红绸不知所措,便是穆栖乐,脸色都僵了! 满堂宾客,怪异的目光落在君墨辞和穆栖乐身上。 穆栖乐只觉耳根子发烫,有些难堪! 她强颜欢笑,走到君墨辞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王爷,还想要那东西,就和妾身拜堂,否则,妾身不介意毁了!” “你威胁本王?”君墨辞赫然看向穆栖乐,骇人的眼神令穆栖乐心尖一颤! 她强忍着惧意,笑道,“王爷若配合,便不是威胁!” 那一刻,君墨辞已经动了杀心! 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他接过喜婆手中的红绸,脸色阴沉的哪像成亲的样子。 穆栖乐也不在意,君墨辞不爱她,她亦是! 她要的不是君墨辞的爱,而是他这个人,又或者说是翊王妃的身份,更甚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一拜天地!” 喜婆一喊,四周宾客都跟着哄闹起来,外头再次点燃鞭炮,又是一派热闹喜气的氛围。 拜天地时,君墨辞站着一动不动,穆栖乐也不恼,嘴角挂着笑意,自个拜。 “二拜高堂!” 转过身,君墨辞仍旧未动,穆栖乐镇定自若的拜下去。 高堂上,只有柔妃一人,玄帝和太后均是未到。 “夫妻对……” “咻!” 喜婆的声音突然被射来的利箭吓的止住,利箭穿破君墨辞和穆栖乐拉着的红绸,插在地上。 彼时,红绸断成两段,红花坠落在地。 满堂宾客色变,看向门口处,便见一袭红衣,傲然冷艳的女子,持着弓箭迈步进来。 那神态间,有种说不出的,睥睨一切的气势! 那身红装更是比身为新娘的穆栖乐还耀眼! “颜颜?” 柔妃蹭的起身,震惊的看着走进门的朝颜。 君墨辞却是僵住,定定的望着她。 她,果然是来了!穆栖乐嘴角勾了勾,瞥了眼旁边的春蕊。 春蕊会意,立时厉喝,“来人,还不将擅闯王府,意图不轨的女子拿下!” 霎时间,外面涌进一群侍卫,纷纷持剑对着朝颜。 朝颜站着未动,甚至没有理会身后的危险,只是望着君墨辞,幽幽道: “跟我走!” 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而是要直接带走他。 第242章 宁可杀了,也不要 “那不是楚家灾星吗?她竟然回来了!” “她还敢回来?她不怕死吗?” “她该不会是来抢亲的?” “完了,别说陛下不会放过她,这下子,恐怕平阳王都不会饶了她!” 宾客们炸开了,议论纷纷,有的摇头叹息,一副怜悯的样子,有的幸灾乐祸,准备看热闹的架势! 他最为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她到底是追来了皇都,也不知那不靠谱的兄长,是如何拦人的! 拳头再次握紧,君墨辞脚步抬起,方想过去,穆栖乐先他一步走出去。 “楚姑娘,没想到你会来参加本郡主和王爷的喜宴,来者是客,春蕊,请楚姑娘入座!” 穆栖乐笑的温柔,仿佛没看出朝颜来者不善,顿时引起一阵称赞声,说她识大体,不失大家闺秀风范! 春蕊立马上前请朝颜入座,只是那语气神态丝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鄙夷。 朝颜不予理会,朝着君墨辞走去,同样将穆栖乐无视的彻底。 顿在他面前,瞧着他一身大红喜袍,邪肆俊美的样子,血眸中的温度又少了几分。 三个月前,他身着喜服,是为与她成亲! 三个月后,却娶了她人! 压着起伏的情绪,她凉凉道,“我再说一遍,跟我走!” “楚姑娘!” 穆栖乐立时接过话,晦暗不明的瞧了眼君墨辞,语气便是微冷,“你若是来喝喜酒,本郡主欢迎,可若是来捣乱,就休怪本郡主不、客、气!” 随着声落,后边的侍卫齐刷刷的举了举手中的剑,只待他们郡主一声令下,便对朝颜出剑! 君墨辞眉头微拧,穆栖乐竟是将平阳王府的侍卫都带进了府中。 “楚朝颜……” 他终于开了口,可唤的不是‘颜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走!” 他神色语气皆冷,心里却如刀割般难受! 那片刻,朝颜的心抽疼了下,尽管知道他说出这番话并非真心实意,还是难受的紧。 “君墨辞!” 咽下喉间的苦涩,她冷冷望着他,“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你若负我,我会杀了你!” 血眸冷了冷,她握紧手中的长弓,“我不管你出于何种原因娶她,我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嘶!众宾客抽了口凉气,委实没想到,朝颜敢口出狂言,想杀君墨辞。 穆栖乐亦是脸色大变,“楚姑娘,王爷念在旧情,不为难你,你别得寸进尺!今日是本郡主的大喜之日,你来闹喜宴便罢,还敢威胁王爷,本郡主岂能坐视不理?来人,将……” “穆栖乐!” 君墨辞不悦的盯着穆栖乐,语气森森,“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他一身薄凉之气,便是看着穆栖乐的目光都极冷,眼里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穆栖乐知道君墨辞不爱自己,可现在,他身为自己的丈夫,却当众护着别的女人,饶是不在意君墨辞爱不爱自己,也不免来气。 指尖拢紧,她压着心头的怒意,还是端着温柔体贴的样子,只是面带委屈。 “王爷,妾身都是为了您好!楚朝颜,她要杀你啊!” “那也是本王心甘情愿!”他语气沉沉,不给穆栖乐半分颜面。 穆栖乐脸色瞬间僵住! 众人没想到,翊王娶穆郡主,却当着穆郡主的面,维护另一个女人,甚至愿意死在对方手中。 今日来喝喜酒,竟是瞧了场爱恨纠葛的热闹,比翊王成亲还精彩! 眼看气氛不对,柔妃立时起身,厉喝,“都举着剑干什么?还不退下!” 柔妃快步走过去,站在穆栖乐和君墨辞之间,“大喜之日,动刀动剑的,不吉利,都给本宫出去!” 侍卫犹豫着看了看穆栖乐,他们是平阳王府的侍卫,只听命平阳王和郡主! 穆栖乐脸色不大好,柔妃表面说动剑不吉利,实则是为了护楚朝颜,她岂会看不出来? 这母子二人,都把她当外人! 她堂堂郡主,如何比不得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 穆栖乐越想越气,似乎有意和柔妃作对,就是不让侍卫退下。 柔妃蹙眉,略显不悦,“栖乐,还不让他们退下?” “母妃,您难道没看出来,楚姑娘来意不善?” 穆栖乐语气也变了,视线扫过朝颜和君墨辞,“王爷是栖乐的夫君,栖乐得为夫君的安全考虑!” 穆栖乐故意咬重夫君二字,看向朝颜,“楚姑娘,你和王爷早就和离,还望姑娘莫要再纠缠!只要姑娘现在离开,本郡主可以给姑娘一条活路!” 话说到这个份上,朝颜再不走,就是不识抬举,而穆栖乐则会博得一个大度心善的好名声。 “给我活路?呵……郡主将喜帖送上栖梧山,还想过给我活路?”朝颜一眼瞧过去。 穆栖乐心里咯噔一下,不自然的别开目光,不敢和朝颜对视,“本郡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姑娘,本郡主劝你,休要再纠缠!” 朝颜冷笑不语! 她当然知道喜帖是穆栖乐送的,君墨辞请宣王留在栖梧山,便是不想让她知晓皇都之事,又怎会给她送喜帖? 唯一会做这件事的就是穆栖乐! 这女人瞧着温良,却存了杀她的心思! 从离开栖梧山那一刻,朝颜便知自己如了穆栖乐的意,只要她进皇都,穆栖乐就会想方设法的杀她! 明知危险,她还是来了! 只为了不让自己的感情沾染上一丝污点,所以,他不能娶穆栖乐! 君墨辞已然暴怒,万是没想到,穆栖乐给朝颜送喜帖,他控制不住的想杀穆栖乐,被柔妃拦住。 “阿辞,别乱来!” 柔妃拉住儿子,心里烦的紧,如果穆栖乐不送喜帖给颜颜,事情就不会闹成这样! 深呼吸一口气,柔妃劝朝颜,“颜颜,你先走好不好?就当母……本宫求你!” “娘娘,恕我不能从命!” 朝颜执拗起来,谁都劝不动,“君墨辞,你走还是不走?” 倏地,朝颜身影一闪,逼至君墨辞跟前,拿着一支箭矢,抵在君墨辞心口上! “你以为,我说笑的?被别的女子染指过的男人,我楚朝颜,宁可杀了,也不要!” 言罢,柔妃和穆栖乐脸色大变! “颜颜,不要!” “楚朝颜,你敢?” 第243章 她和江山 柔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瞧着抵在儿子胸口上的箭矢,呼吸吃紧! “颜颜,有话好好说,别冲动,阿辞断不会……” ‘对不起你’几个字未出口,君墨辞喊了声母妃,阻止柔妃说下去。 “母妃,您退开,这是儿臣和她的事,请母妃勿要插手!” “阿辞?” 眼看儿子一脸冷色,柔妃急的不行,偏生又不能跟颜颜解释,倘若被穆栖乐知道阿辞娶她的原因,岂不闹翻天? 阿辞的苦心,便白费了! 罢了,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个解决!柔妃无奈,只好退开,什么都不管了。 穆栖乐可不会罢手,眼底的厉色一闪而逝,只要朝颜真的动手,她就有借口当众杀了朝颜。 “楚朝颜,快拿开箭,你不要命……” “闭嘴!”君墨辞低喝,冷了穆栖乐一眼,“本王的事,由不得你多嘴,滚!” 被君墨辞毫不留情的怒斥,穆栖乐端着的温婉绷不住了,指尖死死掐进掌心里。 他遵旨娶穆栖乐,可没有真的要将穆栖乐当妻子,自是不会把穆栖乐当回事。 何况,堂未拜完,穆栖乐还不是翊王妃! 他倏地握住箭矢,深邃的眼眸盯着那张清冷的容颜。 “楚朝颜,若杀我能让你解气,你便动手,只是,至此之后,望你离开皇都,莫要再来纠缠本王!” 冰冷无情的话落下,她眸色微震,便是呼吸也乱了起来。 她纠缠?呵! 好个纠缠…… “你以为我不敢?”她眸色一冷,旋即将箭矢毫不留情的推进他的胸口。 胸口骤然刺痛,他一声不吭,众人却是吓的脸色大变,柔妃差点忍不住冲过去拉开两个倔强的人! 而穆栖乐,见君墨辞当真不躲开,任由朝颜伤自己,气的脸色铁青。 箭矢并未完全刺进君墨辞的胸口,朝颜并未用力,可她也没想到,君墨辞真的不还手! 她怔愣的片刻,君墨辞握着箭矢,猛地扎进胸口里,顿时,胸口蔓延出一股鲜血,比那身鲜红的喜袍还刺眼! “你……” 手中的长弓赫然脱落,朝颜瞳孔微缩,心也随之疼了下。 “如此,你可解气了?”他定定的望着她,眼中是千丝万缕的复杂之情。 他一点都没有手软,那箭矢扎的很深,脸色很快变得不正常,便是呼吸都是乱的。 朝颜苦笑,到底是舍不得杀他! 她缓缓松开手,压着胸前里的悲愤,“君墨辞,我给过你机会!你执意娶她,我们便,再也不要见了!” 言罢,她转身离去! 平阳王府侍卫拦着门不动,君墨辞厉喝,“都给本王让开!” 翊王气势凌人,侍卫们不敢不从,慌忙退开。 朝颜脚步未停,甚至未回头看他一眼,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君墨辞的心也随着她的离开,一点点冷下去。 彼时,他吐了口血! “阿辞!” “王爷!” 柔妃和穆栖乐几乎同时上前扶君墨辞,君墨辞冷漠的拂开穆栖乐,穆栖乐整个人都僵了僵。 “母妃!” 君墨辞看着柔妃,只是喊了声,柔妃便心领神会,叫来贴身侍女莺燕照看君墨辞,又命人传大夫,便匆匆出去! 便是君墨辞什么也没说,穆栖乐也知道,柔妃定是去追朝颜,心里顿时恼怒不已。 她将楚朝颜诱来皇都,是要那女人有来无回,而不是…… 想到此,穆栖乐给了春蕊一个眼神,春蕊立马退了出去。 楚朝颜虽然没死在翊王府,不过……也走不出皇都! 穆栖乐唇角微勾,无人瞧见她眼中的狠戾之色! 翊王受伤,进行到一半的喜宴就此中断! 穆栖乐跟着莺燕送君墨辞回房,大夫尚未赶来,君墨辞禀退旁人,只留下穆栖乐! “王爷,您……” 穆栖乐方想关心君墨辞的伤势,不料,君墨辞抬手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啪——” “本王有没有警告过你别打她主意?嗯?穆、栖、乐!” “王爷,妾身……呃……王爷,你……”穆栖乐想狡辩一下,不料君墨辞扼住她的喉咙,呼吸吃紧,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君墨辞一身暴戾之气,充满杀意的眼神冷睨着穆栖乐! “别以为,有灵参果做筹码,本王就不敢杀你?本王不是非要不可,你再动她,本王要你的命!” “呵!”穆栖乐艰难的笑了,讥讽道,“王爷敢杀我吗?栖乐死不足惜,就怕柔妃娘娘和翊王府百余人口,都得因为栖乐的死,给栖乐陪葬,王爷当真狠的下心?” “穆栖乐!” 君墨辞攥紧力道,杀意迅速布满眼底,有生以来,竟是被一个女人给威胁了! 穆栖乐顿感窒息,连声音都发不出,就是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当真要杀自己? 不,她不能死! 穆栖乐想推开君墨辞,可没有力气,眼珠子开始翻白。 她忽地后悔了,自己为何要惹怒他? 突然,哐的一声,玄关传来动静,是大夫来了。 真是来的不凑巧,自己都瞧见了什么?翊王竟然要…… 大夫一脸惶恐,恨不得转身跑走,可脚步就像定住了,硬是动不了! 大夫的出现,霎时拉回君墨辞的理智,他甩开穆栖乐。 “滚!” “咳咳!”穆栖乐摔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雪白的脖颈间,是青紫的指痕,喉咙疼的厉害。 她狼狈的站起身,盯着眼前薄凉的男人,冷笑,“君墨辞,你就是恨死我,这辈子也休想摆脱我。” 哼了声,穆栖乐转过身,“别怪我没提醒你,过几日陛下就要立你为储君,若是陛下和太后知晓你为了楚朝颜,从而冷落我,会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王爷是个聪明人,楚朝颜和江山,孰轻孰重,该知道如何选择!” 言罢,穆栖乐冷着脸出去。 大夫立时躬身退到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听了那些话,会不会被灭口? 大夫想着,眼里忽地出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给王爷处理伤口?王爷若是有任何差池,本郡主砍了你的脑袋!”穆栖乐厉喝。 大夫颤了颤,急忙称是! 穆栖乐哼了声,回头看了眼君墨辞,这才拂袖而去。 大夫正想给君墨辞看伤,突然,轰的一声,君墨辞一掌拍碎旁边的桌椅。 大夫吓的扑通跪地! “王爷?” 第244章 不过是失望 “颜颜!” 柔妃追出来,眼看朝颜要出王府大门,连忙喊了声,顾不得身份,小跑过去! “娘娘!” 跟着的一行宫女吓的不轻,柔妃大病初愈,若出什么岔子,她们担待不起,于是各个追着上去。 柔妃立时回头,喝住她们,不让她们跟过来,免得听到些不该听的! “娘娘?”朝颜站在玄关处,看着柔妃的目光无温无寒,“您怎么来了?” 柔妃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颜颜,让你受委屈了!” 朝颜抿唇不语,柔妃又道,“母妃追过来,就是想告诉你,阿辞不会对不起你!颜颜……” 柔妃一脸无奈,“阿辞,也是有他的苦衷,你放心,他心里只有你一个,穆栖乐这个翊王妃只是暂时的!” 她自是知道他有苦衷,并未不信他,不过是失望罢了! 她要的是,和他一起面对,并肩作战,只要同心,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 如此,他也不必违心娶穆栖乐! 穆栖乐介入了这段感情,便不再纯粹了! 她眼里,是当真容不得一点沙子,否则不会来这一趟! “娘娘,您气色看上去不大好,早些回宫歇息!娘娘,保重!” “颜颜……” 朝颜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他已做出选择,她便没留下的必要! 柔妃站在门口,掩唇咳了几声,有千言万语想和朝颜说,终究还是没再开口唤她。 “娘娘……”莺燕着急忙慌的跑来,还没跑到柔妃身边,就忙喊,“不好了,王爷他……” 听到莺燕慌张的声音,柔妃心里咯噔一下,立时走向莺燕,“阿辞怎么了?可是伤势严重?” 莺燕摇头,“不是,是王爷不肯让大夫瞧伤,将自个关在屋里,谁也不见!大夫说,王爷胸口的箭,必须尽快拔出来,否则……娘娘……” 莺燕话未说完,柔妃气冲冲的走了! 不过受一箭罢了,君墨辞压根不在意,比起伤她的心,这点皮肉之伤算什么? 他不肯拔箭,似乎和自己较劲,以此来惩罚自己! “阿辞……” 柔妃砰砰的敲门,“你开门,让大夫给你瞧瞧伤,阿辞……” 屋里没有动静,连个应声都没有。 柔妃脸色瞬间拉下,候在一旁的青木,也是没折! 大夫则不敢吭气,院中的宫人同样大气不敢出。 “你是要气死母妃不成?你心里不好受,母妃就好受?好啊!你不开门是吧?行,母妃也不回宫了,就坐在这儿,你何时让大夫给你瞧伤,母妃何时走!” “娘娘!” 眼看柔妃要在门口坐下,众人吓的连忙跪地,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母妃,可否别胡闹?”君墨辞脸色该人! 柔妃咬牙,“到底谁胡闹?你不把自个关屋里,母妃能出此下策?” “儿臣只是想静一静!” “那也得先让大夫瞧伤,等大夫瞧了,你想静多久,母妃都管不着!” 柔妃怒气冲冲的将君墨辞拉进屋,立马唤大夫进来给君墨辞取箭上药! 君墨辞全程绷着脸,一声未吭,倒是柔妃瞧的心疼,眼睁睁看着大夫取出箭矢,又止血上药! 大夫开了药方,莺燕把人送出去,顺便去抓药,青木见没自己什么事,识趣的退下。 屋子里只剩母子二人,柔妃才开口,“母妃找过颜颜了,这次的事,颜颜瞧着是真生气了,等解决了平阳王,你好生与颜颜道歉!” 君墨辞系着衣服,一言不发,便是神色也冷峻的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知子莫若母,柔妃哪能不知儿子心里的苦! 阿辞最是喜欢颜颜,而今为了铲除平阳王,不得不娶穆栖乐,从而伤了颜颜的心,这会心里头指不定有多难受! 否则不会下手那般狠,差点就伤及心脉,这孩子,是在惩罚自己! 便是惩罚,君墨辞也没法原谅自己,一想到朝颜说不要再见了,心里头就像压着一块巨石,沉重的喘不过气! 平阳王权势大,又有太后当靠山,玄帝也奈何不了,只能牺牲君墨辞这个儿子,来稳住平阳王,以免平阳王成为第二个‘镇国公’! 朝颜这边,打算去看看楚赫煊,便离开皇都,她今日闯喜宴,消息必然传进了宫里,等玄帝派人来,走,怕是不易! 然,玄帝的人尚未来,就已经有人不想让她活着出城! 一伙黑衣人突然杀出来,提剑便朝她杀去。 朝颜迅速出手,扼住一个黑衣人的喉咙,“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说话,便是命在朝颜手中,仍然举剑刺向朝颜。 “找死!” 咔嚓!朝颜拧断黑衣人的喉咙,血眸中杀意凌然!彼时,其余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 她踢起地上的剑,握在手里,骇人的杀气瞬间从身上蔓延开来! 黑衣人冲上来的刹那,朝颜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黑衣人皆是一愣,也就是这愣神的瞬间,一道剑光闪过,没有一声惨叫,黑衣人便倒下了一半。 剩余的人大惊失色,只见一身红衣,冷傲艳丽的女子,提着剑,从半空中轻盈落下,那双血眸,红的妖冶。 “我今日心情不好,你们……真是来的不凑巧,一个都别想走!” 朝颜哼了声,提着剑走过去! 黑衣人吓的后退,他们哪能想到,这女人实力如此可怕,他们还没动手,就折了一半人! 春蕊姑娘不是说就杀一个普通女子?这叫普通? “大家一起上,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有人大喝一声,立时所有人都跟着出手。 既然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 朝颜轻蔑一笑,丝毫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然…… 正要出手时,手中的剑哐的掉落,深深的无力感随着蚀骨的疼痛袭上心头,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朝颜忍不住闷哼了声,神色痛苦。 “她受伤了?好机会,取她首级,春蕊姑娘必当重赏!” 黑衣人大喜,一个个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杀向朝颜。 而朝颜捕捉到‘春蕊’二字,立时明白谁要杀自己! 眼看着无数利剑杀来,朝颜艰难的抓起地上的剑,准备出手时,身后有呼声传来! “阿姐!” 第245章 端温良,行狠事 “云大哥,景大哥!” 见着朝颜有险,楚赫煊急忙喊云晋和景舟,不必多说,两人当即出剑,飞身过去救人! 楚赫煊虽有些身手,可他年纪小,武功比不得云晋景舟,是以只能用两条腿跑着过去。 “煊儿?”朝颜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没回定安侯府! 有景舟云晋帮忙,便不用她出手,她以剑支撑着身子起身,一声煊儿未脱口,突然,巷子里飞出一个黑衣人,掳走楚赫煊! 楚赫煊毫无防备,惊呼了声,“阿姐!” “煊儿!”朝颜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去追,却因毒发,险些扑在地上。 “噗!”焦急之下,气血攻心,朝颜吐了口血! “小公子?” 景舟云晋亦是脸色大变,景舟一剑解决了眼前的黑衣人,便对云晋道,“我去救小公子,这里交给你!” 不待云晋应答,景舟已经朝着黑衣人飞去的方向追! 彼时,躲在暗角处的春蕊,诧异的瞧着黑衣人刚才离开的方向! 会是谁掳走定安侯府的小公子? 想不到,要楚朝颜命的,不止郡主一个! 思及此,春蕊迅速离开,虽然郡主交待的事情办砸了,可似乎,不用郡主动手,楚朝颜也活不了多久! 云晋解决完剩下的黑衣人,疾步走到朝颜身边,见朝颜身子摇摇欲坠,伸手扶了一把! “楚姑娘,您没事吧?” 朝颜压下喉间翻涌的气血,“无碍,快去救煊儿!” 云晋眉头拧了拧,“楚姑娘,我还是先送你回去,景舟已经去追,你也别太担心!” 朝颜现在看上去极为虚弱,云晋不放心她,知道楚赫煊最是在乎朝颜,他岂能离开! 朝颜本想说自己撑得住,不料两眼抹黑,竟是晕了过去! “楚姑娘……” 云晋眼疾手快的扶住朝颜倒下去的身子,无奈,只能把朝颜带去他们那里。 倘若带去定安侯府,恐怕云晋一走,朝颜就要被定安侯押去见玄帝请罪! “郡主!” 翊王府! 穆栖乐坐在铜镜前,由婢女伺候着取下凤冠和发上的朱钗首饰,春蕊就急匆匆的跑进屋! 穆栖乐看着铜镜,瞧见身后的春蕊似乎有话要说,便禀退婢女! 等婢女都出去了,春蕊关上门,才走到穆栖乐身后道,“郡主,计划失……失败了!” “你说什么?” 穆栖乐倏地起身,猛地回头,盯着春蕊的眼神格外阴冷,与在外边面对别人时的温婉截然相反! “废物!给你那么多人,都杀不掉一个楚朝颜?” 砰的!穆栖乐一掌拍在桌上! 春蕊吓的一抖,连忙跪地,彼时,一个人影猛地顿在门口,正欲敲门的手,倏然僵住。 “楚……楚朝颜会武功,而且身手不弱,咱们的人不是她的对手!” 声落,穆栖乐目光又是一冷! 春蕊不自觉哆嗦,只有她知道,郡主动怒起来,有多可怕! “不过郡主放心,就算咱们不出手,也会有人对付楚朝颜!”春蕊忙道! 穆栖乐眉心拧了拧,“什么意思?” 春蕊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穆栖乐,穆栖乐顿时诧异! 那黑衣人掳走楚朝颜的弟弟,莫不是要拿那孩子当人质,威胁楚朝颜? 见郡主沉思着,春蕊小心道,“郡主,您说,会不会是王爷动的手?毕竟,楚朝颜今日坏了您的喜事,王爷肯定会震怒!” “不会是父王!” 父王若出手,定然会差人告诉她。 春蕊不解,“那还能是谁?” 穆栖乐想了想,突地笑了,“别忘了,楚朝颜的追杀令还贴在城门口!” “郡主的意思是……”春蕊大惊! 穆栖乐冷笑,天子脚下,城中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天子耳目,楚朝颜进城,陛下如何会不知呢? 她差点忘了,楚朝颜树敌不少,压根就不用她动手,自会有人取楚朝颜性命! “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外传!”穆栖乐叮嘱,主要不想让君墨辞知道这事! “奴婢明白!” 听了个大概,门口之人轻声离开! 直到远离穆栖乐的院子,柔妃才放慢脚步,神色凝重。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跟在柔妃身侧的莺燕一脸不解,“您不是担心郡主因为今日的事,去太后跟前告状,想安抚郡主,怎地就出来了?” 照雪死后,莺燕就成了柔妃身边的一等宫婢,也是柔妃的心腹! “颜颜……恐怕出事了!”柔妃呢喃! 莺燕色变,“楚姑娘?怎么会……” “穆栖乐这丫头,本宫倒是小看她了,端温良之态,行狠辣之事!” 柔妃眉心拧着,想到穆栖乐主仆的谈话,立马道,“即刻回宫!” “是!” 柔妃匆忙回宫,甚至未差人和君墨辞说一声! 君墨辞也无暇顾及他这个母妃,叫来青木,商议对付平阳王的事! “主子,飞羽军几乎已经替换了平阳王手底下的虎翼军,现在只需解决吴忠和赵胜这两个得力干将,平阳王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不,还差一个把柄!”君墨辞坐在案桌旁,许是伤口疼,他闷哼了声。 “主子?”青木立时紧张! 君墨辞缓了会,沉声问,“宋丞相可找到了?” “找到了,可是……宋丞相不肯归朝,说……”青木瞧了眼脸色不好的主子,小心道,“说是年纪大了,对国事力不从心,只想归隐田园,了结余生!” 镇国公兵变失败后,宋丞相也辞官,告老回乡。 因着没有合适的人选,丞相之位至今空着! 君墨辞想找宋丞相回来继续担任丞相一职,同时,也想请宋丞相助他扳倒平阳王! 要让平阳王伏诛,只断他臂膀,削其兵力还不够,还差一个,彻底让他再无东山再起的罪名! 否则,太后一定会保平阳王一命! 平阳王不死,势必会反! ………… 朝颜醒来,天已经黑下! 桌上油灯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坐在桌旁的云晋,杵着下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咳!”朝颜咳了声,云晋立马惊醒! “楚姑娘?” 云晋登时起身,疾步上前,“你感觉如何了?你这一晕,就是好几个时辰,偏生药老又不在皇都,可把我急死了!” “让你担心了,咳!我现在好多了!” 朝颜忍着剧痛问,“景舟还没回来?” 云晋方想答话,一个人影跌撞进屋,满身是血,云晋吓了一跳! “景舟?” 第246章 冲她来的 云晋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景舟,朝颜也立即下床,快步走过去! “他伤的不轻,先扶他坐下,你去拿药箱!”朝颜吩咐着,已然将景舟扶到旁边坐下。 云晋连声说好,撒腿跑出去! 景舟腰腹中了一剑,他一只手按着,血流不止,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惨白,呼吸紊乱! 朝颜蹙眉,景舟身手不弱,什么人竟能将他重伤? “楚姑娘,抱歉,我没能救回小公子!”景舟懊恼道,此时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伤,而是楚赫煊。 “你活着回来就好,对方既然是掳走煊儿,那煊儿暂时还是安全的!”朝颜搬来凳子,坐在一旁,扣住他的腕脉。 有澜音这个毒医在身边,朝颜多少懂点医术,不过浅薄,也只能瞧瞧景舟内伤重不重。 景舟诧异,似乎没想到朝颜还懂医术! “可知什么人伤的你?”朝颜收回手,眉心轻拧,景舟体内有一股乱窜的真气,内伤颇重,没有月余,好不了! 景舟摇头,那人蒙着面,瞧不见样子,和对方交手时,他试图扯下面巾,奈何不是那人的对手。 “不过……”景舟语气忽地一转,“那人留下话,要救小公子,楚姑娘今晚子时得独自前往太湖!” “太湖?难道小公子在那?我这就带人去找!” 刚进门的云晋正好听到这话,不由气恼,“顺便把那混蛋揪出来,扒皮抽筋,劫持小公子,又伤你,罪该万死!” 云晋一身死气沉沉的杀气,目露狠戾! 他们本就出自暗门,骨子里的狠不可磨灭,不是做回普通百姓就真的变回‘好人’! 看云晋炸毛,景舟头疼,“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那人既然要楚姑娘去太湖,又怎么可能把小公子藏在太湖,等我们去救?咳咳!” 情绪一起伏,景舟咳了几声。 这家伙,自己担心他,还鄙视自己没脑子? 云晋不悦,想说什么,朝颜便起身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到亥时!”云晋下意识的回答,意识到什么,皱眉道,“楚姑娘,你不会真的要去太湖?” “对方是冲我来的,我不去,他们不会放了煊儿!”离子时还有点时间,她得尽快调息! “景舟的伤交给你处理,我去休息会!”不等二人说话,朝颜走了出去。 “哎,楚姑娘!”云晋还想劝朝颜别冲动,救人得从长计议,朝颜便没入了夜色中。 景舟的伤等不得,云晋只好先给他包扎伤口。 “楚姑娘气色不好,内息紊乱,我要没猜错,她应该是毒发了,如此情况去救小公子,岂不是羊入虎口?”云晋面露担忧,说着打开药箱。 景舟配合的褪下衣服,绷着一张俊颜,“不能让楚姑娘一个人去,等会带几个人,暗中跟着楚姑娘,只要那人和小公子出现,就动手!” “若是药老在,何须楚姑娘亲自出手?”云晋叹了口气,将药粉倒在景舟伤口上,景舟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云晋瞥了他一眼,想说忍忍,转而一想,他们曾是刀口舔血的杀手,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这点伤当真算不得什么,便又没开口。 子时! 按对方所言,朝颜按时来到太湖,便见一辆马车停在湖边! 显然,对方早有所备! 除了一个普通的车夫,并无他人,楚赫煊确实不在此处。 车夫是个哑巴,便是朝颜有心套话也无能为力,对方拿了黑布给她蒙上眼,又束上她的双手,这才赶车离开。 “他们要带楚姑娘去哪?” 云晋景舟带着人从暗处出来,眼看马车徐徐离去,云晋急的抓头,“这帮人倒是谨慎,看来是防着咱们跟踪!” 还想着在此处将对方一举歼灭,救出小公子,不料小公子没出现,楚姑娘也不知要被他们带去哪! “追,一定要救出楚姑娘和小公子!”景舟握紧剑,当即要去追马车,被云晋拽住。 “你伤的重,还是我去追吧,你就别去了!”云晋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追上去,便松开景舟,匆匆走了! 景舟,“……” 他就受个伤,又不是残了,哪需要‘特殊’照顾? 云晋那性子,景舟是知道的,做事毛毛躁躁,他不放心,还是跟了去! 对方的谨慎程度,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进了一条巷子后,马车竟是不见了! 他们跟丢了…… ………… 眼睛蒙着,双手也被束缚着,朝颜看不见,只能听声辩位,勉强分辨出方向! 马车一直行驶,未曾停留片刻,约莫半个时辰后,才缓了下来。 这时,朝颜听到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从马车旁边过去,消弭后,不久又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又消失了! 如此情况,倒像是宫中巡逻的兵! 莫非,绑走煊儿的是玄帝? 不,不会是玄帝! 这个念头一起,当即被朝颜否定,玄帝要对付她,不会多此一举,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太后! 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后,朝颜心下一沉,思忖间,马车停了下来。 “人交给咱家就行,下去吧!” 听到这尖细的嗓音,朝颜愈发确定,掳走楚赫煊的就是太后! “来人啊,请楚姑娘下车!” 一声令下,两名太监上前掀开车帘子,将朝颜扶下车。 见掌监示意,其中一人又将朝颜蒙着眼的黑布解开,腕上的绳子倒是未解。 朦胧的灯火霎时映入眼帘,朝颜这才瞧清楚四周的情况。 宫院,太监,确实是皇宫。 眼前站着的太监,一身暗紫色的掌监服饰,头发花白,内息浑厚,竟是个练家子,武功看来不弱! 朝颜打量对方的同时,那老太监也在瞧她,“楚姑娘,咱家姓曹,太后已等候多时,请吧!” 曹公公让开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朝颜! 朝颜抿唇不语,抬步走过去,到曹公公面前时,倏地顿了下。 “掳走煊儿就是公公?” 虽是询问,可朝颜语气肯定,如此说,打伤景舟的,也必然是这太监! 对上朝颜那双幽冷的血眸,曹公公笑而不语,眼中是晦暗的深沉,“楚姑娘,请!” 对方不接话,朝颜便也不追问,只是记住了曹公公这个人。 片刻,进了宫殿! 朝颜刚踏进玄关,两边立时跑来太监,迅速关上门! 第247章 磋磨她 紧接着,数道剑光从眼前闪过,周身已被十余侍卫围着! “你就是楚朝颜?” 不咸不淡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朝颜抬眸,便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绕出来。 简单的宫装,素净的妆容,也难掩那身贵气! “太后?”朝颜眼眸微动,就那么直视着戚太后! 听闻戚太后常年待在寒山寺吃斋礼佛,这样的人当是慈眉善目,秉性温和,可戚太后身上,有的只是凌厉的锐气。 朝颜明显感觉到了戚太后的杀意! “放肆,太后也是你能冒犯的?还不跪下!”张嬷嬷搀扶着戚太后,剜了朝颜一眼,没想到这丫头见了太后非但不跪,还直视太后! 朝颜神色不变,淡漠的扫了眼周身侍卫,便又看向戚太后,直接问,“煊儿呢?” 戚太后眉心顿时一拧,张嬷嬷方要呵斥朝颜胆大无礼,戚太后抬手制止,坐在椅子上,审视着朝颜。 “哀家听说你大闹栖乐的喜宴,还以为是何等风姿绝秀的女子,迷惑的翊王眼里入不了她人,现在一见,也不过尔尔!”戚太后一开口,便是讥讽。 她端着热茶,捏着杯盖,轻轻刮着茶水,举手投足皆是贵气,神色却是不屑! 朝颜在她眼里,如同蝼蚁,上不得台面,什么都不是! “太后是吃斋礼佛之人,当怀善心才是,可为了替穆栖乐出气,抓一个无辜的孩子要挟我,想来,这仁善,真假难辨!” 朝颜总算明白戚太后抓走楚赫煊是为何! 戚太后脸色一变,砰的搁下茶盏,伺候在侧的宫女见她恼了,皆是吓的一颤! “放肆!就你也敢编排哀家?” 戚太后噌的起身,眼眸精锐。 “从见哀家开始,无礼狂妄,目中无人,难怪栖乐会被你欺负,栖乐这孩子,心善,性子柔弱,从不害人,那就让哀家来做这个恶人!楚朝颜……” 戚太后语气一变,目光森森,“哀家的栖乐,由不得你欺负!” 话音一落,戚太后喊了声‘动手’,便高高在上的冷睨着朝颜。 张嬷嬷从宫女递来的锦盒里,拿出两指长的银针,冷笑着走过去。 冰冷的针芒映入眼底,朝颜血眸冷了冷! 她方动了下,戚太后便威胁道,“哀家警告你别妄动,否则休想再见到那孩子!哀家知道你有些身手,早就安排了人在慈宁宫,真要动起手来,你胜算不大,还会连累那孩子丧命!” 手上凝聚的掌力瞬间化去,朝颜脸色如霜! 侍卫对她构不成危险,就是武功高深的曹公公,她亦能战一战! 可楚赫煊…… 这孩子是她的软肋! 朝颜妥协了,两世加起来,头一次受制于人! 张嬷嬷见朝颜不反抗,立时叫人把朝颜按了跪下,哪知那纤瘦的身子骨,硬是不弯曲一毫! 张嬷嬷顿时恼了,“我还就不信了,你这死丫头是铁打的不成?上棍!” 两名太监顿时拿着木棍过来,二话不说,朝着朝颜的膝窝打去! “砰——” 两棍子下去,朝颜踉跄了下,仍旧未跪,脸色却是白了白。 好不容易压下的毒,因为这两棍子,瞬间爆发,她攥紧指尖,紧抿着唇,硬是一声不吭! 受制于人,可不代表没有风骨! 给戚太后跪?笑话,便是玄帝,她都未曾跪过! “再打!” 张嬷嬷怒喝! 立时又落下两棍子,左膝一软,朝颜单膝跪了下去,可脊背还是挺的笔直。 张嬷嬷诧异了,想不到朝颜骨头如此之硬。便是戚太后都忍不住高看了朝颜一眼! 可惜啊,在权势面前,再有风骨的人,也得折腰! 戚太后目光薄凉,坐在那里,冷眼瞧着朝颜! “都没吃饭吗?给我狠狠地打!”张嬷嬷又是怒喝! “砰——” 重重的两棍子先后打在右膝窝上,朝颜跪了下去,双手被束缚着,脊背被棍子架着,半分动不得。 张嬷嬷站在跟前,趾高气昂的举起银针,“楚姑娘很有骨气,就是不知,是否硬得过老奴的银针?” 言罢,猛然扎下银针。 针入骨肉,疼痛无比! 垂着的羽睫轻颤,她额上浸出一层薄汗,眸光抬了抬,冰冷骇人的血眸吓的张嬷嬷一哆嗦。 “你……你还敢瞪我?不过低贱的庶出,敢对太后出言不逊,抢郡主的男人,该死!我让你瞪,让你瞪……” 张嬷嬷目眦欲裂,发了疯似的,往朝颜身上扎针。 胳膊,背,被扎了数十针! 最后,张嬷嬷目光狠了狠,捏住朝颜的指尖,长长的针尖,从指尖一点点扎进去。 朝颜终是忍不住闷哼了声! 扎在别的地方尚且能忍,可十指连心,疼痛难受,而张嬷嬷似乎想看她痛苦求饶,针刺指尖的动作极慢,搅动着银针一点点刺进朝颜的指尖里。 待十指扎了个遍,朝颜脸色已然煞白! 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 明明被磋磨的狼狈至极,可那双血眸中骇人的冷意丝毫不减! 张嬷嬷如见了鬼似的,猛然退开。 “太后……” 这丫头,还是不是人?换作别人,被扎成这样,早就晕死,她怎么还能…… 张嬷嬷回头看向戚太后,请示是否继续! 戚太后示意张嬷嬷退下,起身走到朝颜面前,赞赏又不屑的看着她。 “倒是个能忍的,楚朝颜,你还真是让哀家大开眼界,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张嬷嬷手中挨过去!” “是么?”朝颜冷笑,无所畏惧的迎视着戚太后逼人的目光,“煊儿呢?他在哪?” 此时,朝颜说句话都是费劲的,在毒发和针刺的双重痛苦下,心里记挂着的仍是楚赫煊。 “放心,哀家不是恶人,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哀家今日,只是为了替栖乐出口气!” 从朝颜闯喜宴开始,戚太后就已经知道,才有了后来的事! 戚太后是当真疼爱穆栖乐! “呵!不是恶人?太后可敢对佛祖起誓,今日所做之事,没有恶心?”朝颜讥讽。 “放肆!” 戚太后顿即恼羞成怒,谁人不知戚太后一心向佛,朝颜这般说,是质疑戚太后向善的诚意。 “哀家有心放你一马,你还不知悔改,嚣张狂妄,看来,略施小惩还不够!将她丢出去跪着,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准她起来!” “是!” 第248章 带你回家 直到朝颜被侍卫拉出去,戚太后脸上的怒容还难消。 张嬷嬷观察着戚太后的脸色,适时道,“太后,眼下入了冬,天气寒凉,那丫头脸色瞧着不好,就这么跪在外面,恐怕会闹出人命!” 张嬷嬷百针扎在朝颜身上,虽不致命,可那双手伤的很重,再受冻的话,恐怕手就废了,何况朝颜还中了毒! 戚太后冷哼,“左右一条贱命,死了便罢,忤逆哀家,和栖乐抢夫君,哀家还打杀不得?” 朝颜的死活,戚太后压根不在意,就没打算让朝颜好端端的走出皇宫。 戚太后表面向佛,以慈悲为怀,实则心狠手辣! 她能走到如今,靠的不是慈悲,别忘了,她是太后,后宫中权力最大的女人! “太后说的是!” 张嬷嬷点头哈腰,原本想着让人看着那死丫头,若有情况,立马禀报太后,既然太后不在意她的死活,自己也没必要留意着! “太后……” 曹公公这时过来,“下面的人刚才过来传话,说那孩子闹腾的厉害,他们不敢动,您也知道,那些人出手没个轻重……” 要是不小心弄死了,怕是会引起定安侯的怨愤!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都管不住,哀家要你们何用?”戚太后顿时恼怒,心里烦的紧! 曹公公腰弯的更低了! “勿弄出人命,天亮后,将那孩子送回去!”丢下这么一句,戚太后便去歇了! 曹公公心领神会,太后这意思,只要那孩子还有一口气,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让那孩子闭嘴,都是可以的! 楚赫煊就在慈宁宫,只不过是被关在地下暗牢,先不说朝颜对皇宫不熟,就算熟悉,以目前处境,要救人也并非易事。 看守楚赫煊的是两个太监,收到太后的旨意,其中一人拿了块帕子,倒了什么东西在帕上,冷笑着走向楚赫煊! 楚赫煊被绑在椅子上,虽不知那太监倒了何物在手帕上,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气愤的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定安侯府小公子,尔等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 他向来不会搬出父亲吓唬人,但处境不同,为保性命,不得不这般说。 然,对方不仅没被吓唬住,反倒哈哈大笑! “定安侯?哈哈,臭小子,知道掳你来的是谁吗?定安侯算什么东西?你就是死在这里,你老子也不敢来找太……” 楚赫煊心里咯噔一下,尽管那死太监及时打住,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那个‘太’字! 太什么? 难道抓他来的是…… 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楚赫煊瞪大了眼睛,显然已经猜到自己是被谁抓的! “等等!” 那太监正要对楚赫煊下手,另一人及时制止,“这玩意,少量都能使人精神恍惚,你刚才倒那么多,这小子还不变成傻子?” “傻就傻了,你刚才没听大人说,只要留这小子一命,怎么对付都行!早点让他闭嘴,我们也好睡个好觉!” 他不耐烦的推开那人,眼疾手快的将帕子按在楚赫煊口鼻上。 那一刻,楚赫煊快速屏息,师傅教过他龟息法,可以暂且控制住呼吸,只要不吸入那东西,想来就没事了! 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对策,楚赫煊假装晕过去! 然而,太监为了确保他彻底不省人事,足足按了半刻钟,楚赫煊险些撑不住,多少吸入了些帕上的药粉。 不料,仅仅一点点,意识便开始模糊,紧绷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这一夜,姐弟俩的处境都不好! 朝颜跪在湿冷的地上,寒风刺骨,毒入骨髓,十指连心之痛,都在击垮她的意志。 而膝窝,已经僵硬的感觉不到疼痛,但朝颜知道,继续下去,恐怕手和脚都得废了! “煊儿……” 意识快要模糊时,她猛地咬破嘴唇,强忍着清醒。 没有见到煊儿,她不能倒下! 寒风簇簇中! 她艰难的抬头,扫视着漆黑的四周,想走,却发现廊上都是侍卫! 戚太后这是想让她死在这儿,将活路都给她堵死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朝颜喃喃自语,如何甘心等死,她宁愿毒发而亡,也不想憋屈的死在戚太后手里。 终究还是没抗住,朝颜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只知天空好像飘起了雪花,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好似瞧见了一个人影—— 向她奔来! 那人说了什么,她听不见,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中。 世界安静了! “颜颜,颜颜……” 君墨辞发了疯似的跪在朝颜身边,颤抖着将她冰冷的身子抱在怀里。 “颜颜,我来带你回家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我们回家,回家……” 他嗓音哽硬的不行,怀里的人儿,脆弱的仿佛没了生气,他害怕的一颗心都在颤抖。 “翊王!” 君墨辞抱起朝颜要走时,曹公公忽地飞到前边,挡着路! “太后有令,楚朝颜不能离开慈宁宫!翊王,你擅闯慈宁宫,已是……” “滚——” 曹公公话未说完,君墨辞一声怒吼。 身形一闪,他抱着朝颜已到几十米开外! 曹公公脸色骤变,“翊王,咱家好生劝您,您既不乐意听,那咱家得罪了!” 说罢,曹公公伸手抓去! 若是那丫头被翊王带走,太后定当饶不了他! “嗡——” 曹公公尚未碰到君墨辞,一声剑鸣伴随冷芒落下。 曹公公大惊,连忙收手后退! 差一点,手就被青木砍了! “王爷的路也是你一只阉狗能拦的?”青木握着剑冷笑,一身杀伐之气十足! “你说什么?”曹公公嗓音倏地抜尖,“咱家最是讨厌那两个字,找死!” 曹公公脚下一跺,内力暴涨,红着眼杀向青木! 有青木断后,君墨辞抱着朝颜,冲出慈宁宫,无人敢拦! 寒夜下,他身形极快,几乎用上了轻功! 然而,没走多远,一声怒喝从黑夜中传来。 “站住!” 威严的声音落下,君墨辞前后左右的路被侍卫挡住! 他脸色无比阴沉,回头看着从火光中徐徐走来的玄帝,一身暴戾之气,丝毫不压制,仿佛他才是主宰天下的王! “陛下要拦本王?” 第249章 子不教,母之过 用的不是臣,亦不是儿臣,而是本王! 这一刻,君墨辞不再隐忍,和玄帝彻底撕破脸皮! 今夜,倘若他忍了,便会真的,永远…… 失去她! 君墨辞抱紧朝颜,冰冷无情的眼眸凝视着玄帝,似乎玄帝敢说一个‘是’字,他便覆了玄帝的江山! 玄帝愣了,他向来知道三子狂,哪怕自己贵为帝王,他这个儿子也没把他当回事!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三子敢在这个时候,公然挑衅龙威! 龙颜岂容他人蔑视? 玄帝恼了,“朕不追究你半夜闯宫之责,但,楚朝颜你不能带走,把她交给朕!” 君墨辞嗤了声,竟是连话都懒得答,抱着朝颜转身便走! “谁拦本王,本王要他死!” 嗜血的话音一落,磅礴的内力自他身上震出,周身侍卫霎时被震飞! 一阵哀嚎,君墨辞的身影已经没入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玄帝怒不可遏,“反了,这逆子,是在公然挑衅朕!都给朕追,拿下翊王!” “陛下!” 急切的声音紧随着传来,柔妃匆忙走上前,替儿子求情,“阿辞也是担心颜颜,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若不是颜颜出了事,他岂敢冒犯龙颜?” 柔妃语气急切,从侍卫去承明殿禀报慈宁宫发生的事开始,她的心就没平静过,知道要出大事了! 想不到,太后会动颜颜。 白日她匆忙回宫,便借口服侍陛下,一直留在陛下身边,就是为了探口风,想打探颜颜的弟弟是不是陛下掳走的! 岂料,对姐弟二人动手的,竟是太后! 适才隔的远,天又黑,她瞧不清颜颜的情况,可看阿辞对他父皇的态度,想来颜颜情况不好! 想到朝颜可能被戚太后折磨,柔妃心里担忧不已! 玄帝却是恼怒至极,“三番五次忤逆朕,不尊圣命,不孝他老子,这就是你说的有情有义?柔妃,你养的好、儿、子!” 袖袍一拂,玄帝怒气冲冲的走了! 若不是只有君墨辞这个儿子能堪大任,玄帝当真是想废了君墨辞! 放眼朝中,唯一制衡平阳王的只有三子! 玄帝并非不忌惮平阳王,而是平阳王有太后护着,势大,他不得不迁就平阳王,表面对平阳王恩宠有加,赏赐不断,可他比谁都想削弱平阳王的势力。 故此,就是被君墨辞气的心梗,玄帝也只能忍着。 玄帝一走,负伤的众侍卫不知该不该去追翊王,还是柔妃喝了声,遣退他们,一个个才如释重负! 另一边! 刚睡下的戚太后,听到外面吵闹的动静就醒了,从张嬷嬷口中得知君墨辞深夜闯宫,带走了朝颜,戚太后发了好大的火! 当下没了睡意,起身匆匆去承明殿,打算和玄帝说说翊王该严加管教,岂料宫侍说陛下歇了,戚太后负气离开。 “太后,陛下既然歇了,可是回慈宁宫?您看,这夜也深了,您该歇了!”张嬷嬷跟在戚太后身后,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戚太后脚步一顿,拢了拢身上的狐球大衣,咬牙切齿,“他这是有意躲着哀家,你还真以为他歇了?” 到底不是亲生的,不将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不想见就叫个奴才将她打发! “这……”张嬷嬷不敢接话,陛下真歇还是假,哪容她们这些奴才置喙? 戚太后哼了哼,寒夜里,那双眉目精明又冷锐! “去毓秀宫!” 说着,已大步走出去! 张嬷嬷讶异,心想太后这是要去拿柔妃撒气了! 果不其然! 宫人还没来得及禀报柔妃太后来了,戚太后便气冲冲的直奔柔妃寝殿! 柔妃刚回毓秀宫,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见太后来了,立马上前相迎。 “太后?您怎么来……” ‘了’字未出,戚太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整个寝殿顿时鸦雀无声,莺燕最先回过神来,脸色微变! “娘娘……” 莺燕一动,张嬷嬷立马冲过去,拽住她,免得她影响太后教训柔妃。 “太后,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劳您深更半夜,来毓秀宫赏臣妾一耳光?”柔妃咬牙,脸颊上的指痕显而易见。 戚太后怒喝,“哀家因何过来,柔妃心里当真没点数?子不教,母之过,你纵容翊王,行事荒唐,哀家不打你,打谁?” 戚太后作势又要打,柔妃冷笑,“太后看臣妾不顺眼,想刁难臣妾,直接动手便是,何故诋毁阿辞?阿辞为人光明磊落,更是玄沧战神,一向品性端正,不知这荒唐从何而来?” 柔妃不甘示弱,旁人畏惧太后,她可不怕! 眼下的局势,陛下不敢废阿辞,只要阿辞在,太后就不敢拿她如何! 戚太后确实不敢动柔妃,但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宫妃,理所应当。 “柔妃,你一向牙尖嘴利,哀家不和你争辩!今晚,你就给哀家跪在这,不到鸡鸣,不准起来,就当哀家对你这个做母亲的,不会管教孩子的惩罚!” 戚太后哼了哼,“张嬷嬷,看着她!” “老奴遵命!” 留下张嬷嬷,戚太后脸色不好的离开毓秀宫。 今夜,注定所有人都难眠! 香烛鸾帐! 只穿着里衣的穆栖乐坐在屋里,频频催促婢女去看看君墨辞回府没有,她这话问了不下百遍,春蕊无奈。 “郡主,时辰不早了,要不您先睡吧?王爷深夜出府,也不知为何?” 春蕊说着,顿时不满,“翊王也真是的,难道不知今晚是新婚夜,竟敢丢下郡主独守空房,等天亮后,奴婢定回平阳府找王爷,请王爷给郡主做主!” 穆栖乐烦躁的绞着帕子,不知为何,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等不到君墨辞回来,便心神不宁。 “行了,你先下去吧!”穆栖乐不耐烦道。 春蕊悻悻称是,方要告退,有婢女急匆匆的跑进屋! “郡主,郡主……王爷回来了!” 那瞬间,穆栖乐眸光一亮,噌的起身,心情莫名激动起来。 正当她要问王爷可是来这边了,便听婢女道: “王爷去了松竹院,好像……好像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婢女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穆栖乐僵住,顿时如坠冰窟! 她的新婚夜,他消失不见,竟带了别的女人回来? 第250章 不算夫妻 “找大夫!” 丢下这话,君墨辞抱着朝颜冲进屋里,后面跟着的人顿时手忙脚乱。 “我去找大夫,你在这里等着!”云晋说着,已然冲出院子,只剩下景舟在这里。 他们跟丢朝颜后,遇到带走朝颜的车夫,逼问之下,得知朝颜进了宫,他们进不去,便找翊王救人。 不知楚姑娘如何了?景舟想着,看向灯火通明的屋子,他没有进屋,就在院子里等着,下人们也忙活着,没人顾得上他。 三更半夜的,上哪找大夫?云晋没办法,最后闯进一家医馆,将熟睡中的大夫掳走,还不忘顺走药箱! 等大夫清醒时,周身皆是人,吓的呆若木鸡! “还不滚过来救人,救不了她,你死!”君墨辞暴怒,眼看大夫杵着不动,狠戾的眼神盯着大夫! 大夫打了个激灵,飞走的六神瞬间跑了回来,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翊王面前。 但此时容不得他多想,瞧见躺在榻上的朝颜,大夫立时走过去。 彼时,云晋也将药箱递上前。 ‘颜颜……’ 瞧着不省人事,脸色极其苍白的朝颜,君墨辞拳头捏的咯吱响,四周伺候的一众下人,大气不敢出! 没人留意到,门口偷看之人,瞧清楚躺在榻上的人是朝颜后,那人匆忙跑出松竹院! “郡主,奴婢看到了,王爷带回来的女子是楚朝颜!”春蕊语气不快。 穆栖乐只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寒夜中,身子骨冷的轻颤,心也冷! “是她……”穆栖乐毫不意外,僵硬的指尖缓缓蜷缩起来! “楚朝颜好像受了伤,奴婢看王爷可紧张她了!呸!妖女!依奴婢看,她定是使了苦肉计,让王爷将她带回来!” 春蕊愤愤不平,“郡主要松竹院做婚房时,翊王坚决不答应,转眼就把楚朝颜带来这里,实在太欺负人,郡主,这件事,咱们绝对不能忍,奴婢这就去找翊王要个说法……” “行了!” 穆栖乐烦躁的厉喝,刚抬起脚步的春蕊立时顿住,见郡主恼了,慌忙垂下头。 “还嫌本郡主的脸面丢得不够?回去!” “郡主?”春蕊不可置信的抬头,穆栖乐已经走出去! 郡主何时这般能忍了?竟不恼么? 说不恼是假的,穆栖乐心里窝火的很! 可她也知晓,朝颜受了伤,这个节骨眼,她去找君墨辞赶朝颜走,无疑是自讨苦吃! 便是恼怒,也得忍着! 不过,楚朝颜怎会受伤了?莫非玄帝对她做了什么? 直到现在,穆栖乐依然以为是玄帝掳走了楚赫煊。 今夜! 憋着一肚子气,穆栖乐辗转难眠! 宫里,柔妃跪在寝殿,亦是难眠! 承明殿,玄帝端坐着,神色讳莫如深,同样没有入睡。 便是定安侯府,卧病在床的赵姨娘,因着楚赫煊不见了,担忧的整夜难眠,夜里一直咳嗽! 而君墨辞守了朝颜一整夜! 油灯燃尽,天微明! 朝颜睁开眼,便瞧见了一张憔悴担忧的眉眼,那双深邃如墨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朝颜微愣,而某人见她醒来,喜上眉梢,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颜颜……” “你……”朝颜秀眉轻蹙,环视了眼屋子,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物品,当下便知自己在松竹院! 下意识的想问昨晚是不是他带自己回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除了他,还能有谁带自己出宫? “上来躺会!”她淡道,感受到他一身凉气,便知他守了自己一夜! 君墨辞错愕了一瞬,没料到朝颜什么也没问! 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彼此心意相通,她便是不说,他也懂! 他很开心,她心里有他! 躺在佳人身侧,他抬手,动作轻柔的环住她的腰! 朝颜侧着身子,额头抵着他微凉的胸膛,并未排斥他抱自己。 “颜颜,我没有保护好你,一次又一次让你受伤,我……” “嘘!安静!”朝颜打断他,“让我睡会!” 她知他心中愧疚,不让他说那些自责的话。 他亦知她,内心最是柔软,不舍在乎的人伤怀! 叹了口气,他缓声道,“穆栖乐手里有一枚灵参果,是太后所赐,她曾救过太后,太后对她的宠爱,不仅因为她是平阳王之女,还有这层原因!” “嗯?”朝颜若有所思,从他怀里抬起头,忽地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娶她,是为了灵参果?” 他垂眸,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庞,“也不全是,平阳王势大,不除,终究是玄沧的一大隐患!再者,有平阳王在的一天,我和你就不能安生!” 所以,他做的这些,是为了和她有个安宁的生活?朝颜想着,有些不悦,“那也没必要娶穆栖乐,你娶了她,不管爱与不爱,她终究是翊王妃!” “呵!吃醋了?”君墨辞笑了笑,温柔的看着朝颜。 朝颜轻哼不语,他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我和她并未拜完堂,算不得夫妻!” 听此,朝颜这才想起自己昨日打断了他和穆栖乐的最后一礼! “倘若我没来,你和她便行完礼,就是真夫妻了!” “没有洞房花烛,哪能算真夫妻?”他笑看着她,眼里尽是柔情! 朝颜不自然的别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现在……为何愿意告诉我实情?” 因为怕失去你!心中这般想着,却未说出来。 这时,外面传来柔柔的话声,“王爷,您可起身了?该进宫给陛下和母妃请安了!” 闻声,君墨辞眉头霎时拧了拧,显然不悦。 朝颜抿了抿唇,穆栖乐来了! 她转过身,这一动,指尖和膝窝都疼的厉害,便是身子也沉重疲惫! 见她秀眉轻蹙了下,君墨辞轻声安抚,“颜颜,大夫说你的手和腿救治的及时,只要好生休养,便会恢复如初!你就安心留在松竹院养伤,我进宫一趟,回来再陪你!” 她默不作声,他知晓穆栖乐的存在,就像落在她心上的石子,不痛不痒,却硌的难受! 无声叹了口气,他捋了捋她额上的发丝,落下一吻,亦是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吱呀……” 门打开的刹那,穆栖乐喜笑颜开。 “王……” 宽大的袖袍从眼前划过,穆栖乐的话僵在嘴边。 第251章 变成傻子 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了,也未曾给她一句话! 穆栖乐僵硬的半屈着膝,杵在门口,又是尴尬,又是恼怒。 特别是瞧见榻上,侧着身睡的朝颜时,心里隐隐产生一股嫉妒。 新婚夜,君墨辞一直留在松竹院守着朝颜,穆栖乐忍下了。 天一亮,便匆忙过来,说是进宫请安,其实就是想提醒君墨辞,别忘了他有王妃,不论他带谁回来,她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翊王妃! 然,他眼里根本没有自己,压根就不在乎她是不是翊王妃! “郡主,车已经备好!” 春蕊站在后边提醒,穆栖乐才站起身,“楚姑娘是客,她受伤了,得好生伺候,吩咐下去,谁都不可怠慢楚姑娘!” 声量很大,穆栖乐故意说给朝颜听,告诉朝颜,她才是翊王府女主人! 朝颜没有理会,穆栖乐是何心思,更是没兴趣知道,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楚赫煊! 方才忘了问他,有没有煊儿的下落! 君墨辞既然夜闯皇宫,便是知道楚赫煊出事了,青木一夜未归,便是去找人。 人是找到了,只是…… “主子!” 君墨辞方进院子,早已候在院中的青木,一脸凝重的上前。 “找到人了?”君墨辞负手而立! 青木点头,“属下昨夜离开慈宁宫时,在一处暗角发现昏迷不醒的小公子,看样子,小公子是自己逃出来的,只是……” 青木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君墨辞顿时厉喝,“说!!!” 主子动怒,青木顿即俯首称,“小公子不知中了何药,神志不清,大夫说小公子可能……可能会变成傻子!” 言罢,君墨辞气势瞬变,寒气逼人,疾步进屋,一眼便瞧见坐在床上傻笑的楚赫煊! 脚步霎时凝滞,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楚赫煊。 “小公子,你再看看我是谁?还记得吗?小公子……”云晋比划着手,吸引楚赫煊的注意力。 然而,楚赫煊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傻笑着掰景舟的大手玩! 景舟坐在一旁,神色凝重,肃然道,“小公子,我是景舟,他是云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嘿嘿!!!” 不管二人如何问,楚赫煊都是傻笑,那样子,让人瞧了心酸。 云晋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该死的老妖婆!” 说着,云晋杀气腾腾的说要去给楚赫煊报仇,他口中的老妖婆,自然是戚太后! 景舟脸色微变,刚想阻止他,便瞧见翊王! “煊儿中的是太后的秘药,看样子,药性不大,还有救,可找太后拿解药!”君墨辞说道,一眼便瞧出楚赫煊的问题所在。 后宫里,尔虞我诈不比朝堂少,戚太后能走到今天,哪能没点手段? 君墨辞对戚太后的手段了如指掌,戚太后用她的手段对付谁,君墨辞本是不在意的。 可现在,这手段用在了朝颜姐弟身上,他便无法不动于衷! “有解药?那我去找那老妖婆拿!”云晋一听,满眼势在必得,说去便去! 君墨辞抬手拦住云晋,云晋以为君墨辞向着戚太后,刚想发火,便听君墨辞道: “本王会带解药回来,看好煊儿,别让颜颜知道,免得她担心!” 云晋想说点什么,君墨辞转身出去了! 这时,一只手拍在云晋肩上,“翊王拿解药比我们容易,看好小公子便是!” “我知道!” 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傻笑着数自己手指头的楚赫煊,云晋拳头又紧了紧。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小公子还是个孩子,那老妖婆怎么下得了毒手?大夫说,若是中的药再多些,或者救的晚了,小公子这辈子就……” 真成傻子了! “放心,这个仇,迟早会报!”景舟眼底掠过一抹狠戾之色! 云晋补充道,“还有楚姑娘,她被老妖婆折磨成那样,此仇不报,枉为暗门中人!” 是了,他们是暗门中人! 曾经名震江湖的杀手! 他们退隐江湖,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可不代表,就能由人欺负。 ………… 君墨辞连衣服都没换,便坐上马车进宫! 穆栖乐从府中出来,正好瞧见离开的马车,连忙提起裙摆追出去。 “王爷,王爷……” 穆栖乐喊着跑下台阶,然,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越走越远。 穆栖乐脸色又变得很是难看,原本寻思着要和君墨辞一同进宫,便特意精心打扮,整个人看起来高贵,端庄优雅。 便是不爱君墨辞,穆栖乐也想让这个一身铁骨,冷血的男人为她着迷! 如此,满足了虚荣心,又让她有征服男人成就感! 可是现在,君墨辞抛下她走了,便是打扮的再好看,又给谁看? 穆栖乐恼怒不已,忽地想到朝颜,便起了别样心思。 他给她的难堪,那她便加诸在楚朝颜身上! “去,叫春蕊把楚姑娘带来!” 站在后边的婢女愣了愣,犹豫着说,“郡主,楚姑娘下不了床,怕是不……” “啪——” 穆栖乐回头就是一巴掌,“本郡主的话不好使?别忘了,谁才是翊王府的女主人!” 吃了一巴掌,婢女红着眼,不敢多说。 穆栖乐从平阳王带来的婢女只有春蕊一个,这些伺候在她身边的是翊王府的婢女! 朝颜在翊王府时,从未刁难过任何一个下人! 穆栖乐这一巴掌,打的婢女心生怨气,和朝颜一对比,顿时觉着还是前翊王妃好! 希望前翊王妃能把这女人赶走,郡主了不起?王爷眼里没她,便什么都不是! 穆栖乐不知婢女的心思,又命人再备一辆马车! 朝颜刚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有人破门而入,将她吵醒!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 朝颜偏头一看,见春蕊带着两个粗使嬷嬷进来,脸色冷了冷! 春蕊同样冷笑,鄙夷的瞧了朝颜一眼。 “把她拖起来!” 不理睬朝颜的话,春蕊直接示意嬷嬷动手! 两个老嬷嬷顿即走过去,伸手就要拽朝颜起身。 突然,一声冷喝,“找死!” 眼前一花,两个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咔嚓两道脆响,二人同时发出阵阵惨叫! 春蕊瞳孔顿时一缩! 第252章 不安好心 朝颜坐在榻上,两手捏着两个嬷嬷的手腕,生生将其折断! 她的指尖上了药,每一根手指头都用纱布包着,膝窝亦是上了药,无需包扎。 她只是不宜动,不是残废! 欺辱她?自寻死路! “啊啊啊!!!” 朝颜甩开两个嬷嬷,二人又是声声惨叫,痛苦的跌坐在地。 “你……”春蕊惶恐的后退几步! 朝颜倏地抬眸,幽冷的血眸吓的春蕊一颤! “是穆栖乐让你们来的?” “你……你怎敢直呼郡主名讳?” 春蕊强压着对朝颜的惧意,怒道: “楚朝颜,别以为王爷偏爱你,你就能有恃无恐,我告诉你,这翊王府的女主人,是郡主,不是你!只要郡主一句话,你就会如同丧家之犬,被赶出去!” “是么?”朝颜一脸漠然,“你吠的如此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翊王府女主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春蕊顿时慌乱,这要是被郡主听到,误会了什么,她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该死的贱人,倒会挑拨离间,幸好郡主不在! 春蕊愤愤,想说什么,朝颜便道,“不想死,滚出去!” “你……”春蕊气结,“你以为你是谁?你叫我滚我就得……” “婢子不懂事,楚姑娘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还请消消气!” 娇柔的声音忽而从外边传进来,春蕊脸色微变,回头见郡主进门,连忙喊了声郡主。 “本郡主差你来请楚姑娘入宫,不是让你惹怒楚姑娘的,还不退下?” 穆栖乐淡淡的扫了眼春蕊,仅是一眼,春蕊便脊背紧绷,脸色难看! 她知道,自己事情办砸了,郡主恼了,晚上少不得要吃苦头! 朝颜漠然的瞧着穆栖乐,穆栖乐时刻端着样子,虚伪的令人反感。 “我没兴趣随郡主入宫,郡主可以走了!”不等穆栖乐开口,朝颜便赶人! 穆栖乐也不恼,始终温温柔柔的,“我还没说进宫做甚,楚姑娘怎就拒绝了?说不定,待我说出缘由,楚姑娘会感激本郡主带你入宫呢!” 不管什么缘由,穆栖乐定然没安好心,朝颜猜不到她的用意,但也知道,穆栖乐要整她! 她现在很累,没心思和穆栖乐周旋,便要赶人! 然,穆栖乐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先一步道,“楚姑娘还不知道吧,你那弟弟不知吃了什么药,神志不清,大夫说可能会变成傻子呢!” “你说什么?”朝颜心神一震,不由抓紧棉被,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煊儿神志不清?怎么会…… “煊儿好端端的在定安侯府,如何会神志不清?郡主诓我,也不寻个像样的借口!”朝颜冷笑,面上镇定,一颗心却沉了沉。 “楚姑娘无需套我的话,这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本郡主没必要诓你! 昨夜,王爷将你从宫里带回来,青木也带回了一个孩子,连夜找大夫诊治。 听说那孩子服用了一种秘药,影响了神志,若是没有解药,会彻底变成傻子!” 这事,穆栖乐还是一早从下人口中听到的,原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君墨辞抛下她独自进宫,使得她心里扭曲愤恨,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要报复君墨辞,让他知道,冷落自己的下场! “怎么?楚姑娘不相信?” 见朝颜久久不说话,穆栖乐道,“你若不信,可以出去找个下人问问,哦对了,那孩子现在还在王爷的院子,楚姑娘也可过去瞧瞧!” 穆栖乐这般说了,那事情便是真的!朝颜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你说这些,就为了让我随你进宫?” “不!”穆栖乐笑笑,“不是随本郡主入宫,楚姑娘要想救你弟弟,唯有进宫找解药,本郡主不忍看王爷为了楚姑娘的事操劳,只有尽力帮楚姑娘,才能替王爷排忧解难!” 如此说,倒是她的荣幸了?朝颜心中冷笑,不管穆栖乐打什么主意,看来她都不得不进宫! 煊儿是被太后的人掳走,想来要解药,唯有找戚太后! 话至此,穆栖乐料定朝颜会跟她进宫,便唤下人把轮椅搬进来给朝颜坐! 哪知,朝颜径自起身,没让任何人碰自己,若无其事的走出门! 穆栖乐眯了眯眼,不是说这女人的腿废了,怎还能走? 看朝颜行动自如,穆栖乐很是失望! 事实上,朝颜每走一步,膝窝都疼的厉害,她咬紧牙关,没显露半分异色! 岂会在外人面前,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有穆栖乐在,进宫很是顺利! 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 朝颜穿着单薄的红衣走在后头,清清冷冷! 而前面的穆栖乐一身锦衣华服,还系着厚厚的披风,尽显贵气! “郡主这是要带我去哪?”朝颜走着,忽地顿住。 昨夜虽是蒙着眼入宫,但慈宁宫的方向,朝颜已感知出来,穆栖乐带的路不是去慈宁宫,倒像是毓秀宫! 穆栖乐停下来,回头瞧了眼朝颜,“听闻柔妃娘娘以前最是喜爱楚姑娘,既然来了,楚姑娘也该去向柔妃娘娘问声好才是,楚姑娘觉着呢?” 穆栖乐笑着,可那笑带着森森寒意! 朝颜总觉得不对劲,穆栖乐大费周章带她进宫,就为了让她和柔妃娘娘叙旧?穆栖乐有这般好心? “楚姑娘,天气寒凉,你有伤在身,还是尽快走吧,稍后我还得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半句不提解药的事,穆栖乐说完,转身便走! 朝颜可不会由她牵着鼻子走,既然进宫了,她得尽快找到君墨辞,请他帮忙找解药救煊儿! “郡主,楚朝颜走了!”春蕊回头一看,便见朝颜已经走出去好远。 “她倒是谨慎!进了宫,还想安然无虞?呵!” 穆栖乐冷笑,唤春蕊附耳过来,低声交待了几句。 春蕊脸色惊变,“郡主,此事若是……若是被王爷和陛下发现,会……会……” 会没命的! “让你去就去,再多言多语,你就替楚朝颜承受本郡主的怒火!”穆栖乐厉斥。 “郡主息怒,奴婢知错,奴婢马上去!”春蕊吓的脸色惨白,慌忙跑走! 穆栖乐哼了声,瞧着朝颜消失的方向,眸色渐冷。 楚朝颜,君墨辞! 本郡主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第253章 是楚朝颜害了柔妃娘娘 许是天气寒凉,路上没碰到几个宫人,遇到巡逻的侍卫,朝颜就小心避开! 君墨辞进宫,必然会先见玄帝,朝颜便直接去承明殿。 “颜颜!” 没走多久,身后忽地传来声音,瞧见疾步走来的柔妃,朝颜诧异! “娘娘?” 柔妃是一个人来的,这着实怪异,朝颜忍不住问,“娘娘,您怎么来了?” 柔妃愣愣的停下来,错愕道,“不是你差人唤本宫一个人过来见面,说有要事同本宫说?” “我刚进宫,并未差人找过娘娘!”朝颜脸色一瞬变得凝重。 柔妃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这宫人说是你……嗯?人呢?” 柔妃回头一看,方才带自己过来的宫人竟不见了! 朝颜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妙,忙道,“娘娘,你恐怕中计了!背后之人引诱你过来寻我,定另有企图,此处不宜久留,快走!” 朝颜迅速抓住柔妃,顾不得多想,带着柔妃离开! 柔妃脸色难看,是她大意了,一听宫人禀报,说是颜颜要见她,想都没想,就跟着那人来了。 “究竟是什么人引本宫来此?那人想做什么?”柔妃脸色难看的跟着朝颜走! 一瞬间,朝颜想起穆栖乐此前说过的话,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穆栖乐究竟要做什么? 朝颜思忖间,柔妃倏然停住,眉眼满是痛苦之色。 “颜颜……” 柔妃忽而倒下去,朝颜心中赫然一沉,“娘娘……” 朝颜眼疾手快的拉住柔妃,让她靠着自己,“娘娘,您怎么了?” 说罢,便见柔妃嘴唇乌黑,朝颜脸色大变,“您中毒了?” 柔妃身上没有任何伤,可见来此之前便已中了毒,只不过现在才毒发。 柔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忽而想到带自己来的那个宫人,当时她走的急,险些摔倒,那宫人扶了她一把! 想来,就是那个时候中了毒! “颜颜,快……快走!” 意识到有人要利用自己对付朝颜,柔妃急的催促朝颜离开,却猛地吐了口血。 “娘娘……娘娘……” 那毒发作的快,柔妃霎时不省人事! 朝颜如何能丢下柔妃不管,明知有人要陷害自己,还是连忙扶起柔妃,以内力逼出柔妃体内的毒! 不料,不仅没将毒素逼出,反倒加快毒发的速度,昏迷中的柔妃又吐了口黑血! “啊!!!!” 一声惊呼适时传来,站在不远处的宫女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柔妃娘娘遇害了,快来人啊……” 在宫女的叫喊声中,侍卫很快跑来,须臾便将朝颜包围! 接着,疾步声和怒喝声同时传来: “楚朝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子下行凶!” 闻讯赶来的玄帝,怒气冲冲,尤其见柔妃一脸中毒之相,更是恼怒的抽出侍卫手中的剑,二话不说,便刺向朝颜。 “铛——” 刹那间,一道过来的君墨辞也抽出侍卫手中的剑,挡住玄帝的剑。 锋利的剑尖顿在朝颜眼前,只差一点点,便会刺进眉心! “翊王,你是疯了还是鬼迷心窍,这丫头害你母妃,你还要护着她?”玄帝暴怒! 君墨辞握紧剑,立在朝颜身旁不动,“陛下现在要做的是请太医救母妃,而不是问罪楚朝颜!事实如何,还得等母妃醒来再说!” “你……” “青木!”压根不给玄帝说话的机会,君墨辞一声令下,“还不送娘娘回毓秀宫,通知太医!” “是!”青木不敢马虎,立即叫人把柔妃抬回毓秀宫,又命人传太医。 玄帝阴沉着脸,气急败坏的扔掉手中的剑,“朕现在可以不杀她,但她有害你母妃的嫌疑,必须关起来审问!” “是审问还是动私刑?”君墨辞冷笑,“谁看见楚朝颜害母妃了?嗯?就听那宫女一面之词,陛下就认定是楚朝颜毒害母妃,与昏君有何差别?” “翊王!!!!” 玄帝气的跳脚,他是当真恼了,这逆子竟敢说他是昏君? 以前,君墨辞顾虑太多,而今,为了朝颜,不再隐忍,哪怕是承受龙庭之怒,也要护住朝颜! “就是你说楚朝颜害的柔妃?”他目光一瞬扫向不远处的宫女,对玄帝的怒火置之不理。 翊王气势何等强,宫女畏惧的腿软,扑通跪地,颤颤巍巍的应,“是……是……” “她如何害的柔妃?你亲眼所见?”君墨辞凌厉逼问! 宫女已经吓的脸色惨白,不自觉看了眼朝颜,事实上,她根本没瞧见朝颜害柔妃,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回答本王!”君墨辞厉喝! 宫女咬牙,硬着头皮称了声,“是!她用毒!” 君墨辞眉头顿时一拧,玄帝哼了声,“翊王,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玄帝说着,狠狠地瞪了朝颜一眼! 朝颜到底有没有害柔妃,对玄帝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存了心要朝颜死。 在玄帝看来,若不是因为朝颜,君墨辞也不会多次忤逆他这个父皇。 他还得靠三子替他稳住平阳王,削弱平阳王和太后的势力,而楚朝颜的存在,会打乱他的计划,所以朝颜必须死! 玄帝的心思,君墨辞早就摸的透彻,不等玄帝下令处置朝颜,便喝道,“这婢子满口谎言,将她带去慎刑司,严加审问!” “慎刑司……”宫女脸色巨变,“陛下,陛下救救奴婢,奴婢没有说谎,真的是楚朝颜害的柔妃娘娘啊,陛下……” 宫女哭喊着,侍卫也犹豫着没动,君墨辞厉喝,“还愣着做甚?带下去!” 翊王一身森森的杀意,震慑人心,他们哪还敢犹豫,眼看陛下没说什么,立马将宫女拖走! 宫女一边哭,一边求饶,说自己是无辜的! 玄帝似乎想说什么,君墨辞径自扶起朝颜,冰冷的目光转而看向玄帝。 “陛下别忘了,刚才在御书房说的话!倘若楚朝颜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不介意让君氏江山易主!” “君墨辞,你……” 大逆不道的话直击心脏,玄帝气的一口老血上涌,忍不住喷出来! “陛下!!!” “陛下!!!” “……” 玄帝气晕了,宫人一阵手忙脚乱! 第254章 本王要气死您,恐缺火候 君墨辞带着朝颜离开,压根不管玄帝如何,左右死不了! “我没害娘娘!”没走多远,朝颜停下来,“有人陷害我!” 她做事向来不会解释,但此事关乎柔妃娘娘,她不能平白无故蒙受冤屈! 对上那双极为认真的血眸,君墨辞叹了口气,“颜颜,我信你,你无需有心理负担,此事我会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嗯!”朝颜轻声道,“那宫女是关键,她必定受人指使,诬陷于我!” “好,回头我亲自去审!”眼看朝颜脸色苍白,额上浸着薄薄的细汗,君墨辞眉头一皱,“颜颜,你怎会进宫?” “是穆栖乐带我进宫!”朝颜并未隐瞒,将穆栖乐带自己进宫的事全告诉君墨辞! 君墨辞眼底掠过一抹冷芒,他有意瞒着朝颜楚赫煊的事,没想到被穆栖乐说了出来! 也是自己疏忽大意,没料到穆栖乐如此能折腾! “颜颜,以后离她远些,这女人,心机深沉,不是个善茬!”他担心她会吃亏! 朝颜点了点头,眼看她一脸深色,君墨辞不由问,“怎么了?” 朝颜想了想,还是说出心中的疑点,“我怀疑对柔妃娘娘下毒手的是穆栖乐!” 穆栖乐今日的言行举止太不正常! 不止朝颜怀疑,便是君墨辞也怀疑是穆栖乐,穆栖乐有那个能力在宫里动手脚。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身上还有伤,我送你去母妃那里歇会,正好看看母妃!” “好!” 声落,君墨辞忽地抱起她,朝颜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脸色略显不自然。 “这是皇宫,别胡来,快放我下来!” “皇宫又如何?”君墨辞丝毫不在意,“你腿受伤了,大夫说不宜动,还想要腿,便听话!” 规矩在他眼里,不及她大! 君墨辞抱着朝颜离去,彼时,穆栖乐从一堵墙后走出来,瞧着离去的二人,目露寒芒! 旁边的春蕊担忧道,“郡主,那婢子被押入慎刑司,会不会供出……” 穆栖乐霎时冷笑,“那就让她永远闭嘴!” 郡主的意思,春蕊懂了,只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不安宁! 那可是翊王的生母啊!倘若翊王知道毒害柔妃娘娘的是郡主,不知会如何震怒? 想到翊王的狠辣,春蕊就毛骨悚然,可自己别无选择,她是郡主的婢子,主子让她做什么,都得照办! 好在抢救及时,柔妃并无生命危险,不过柔妃大病初愈,又经此一遭,身子骨是彻底伤着了,得养不少时日! 人暂且昏迷着未醒,莺燕担忧的跪坐在榻边守着柔妃,而朝颜靠坐在殿中的软榻上,正要和君墨辞说楚赫煊的事,突然有宫女来禀: “王爷,慈宁宫来人了,说是太后要见您!” 君墨辞正拿着太医留下的药,给朝颜的指尖上药,本想回绝,忽而想起什么,只得起身。 “颜颜,我去去就回!” 朝颜急忙抓住他的衣袖,“煊儿……” 不必她说,他也知道她的意思,“放心,怎么说,煊儿也是我的小舅子,我会救他!” 君墨辞进宫本也是为了解药,另外便是,戚太后昨夜罚柔妃跪了一夜的事一早就传进他耳里,他不仅要解药,还得替母妃出了那口恶气! 穆栖乐早就在慈宁宫等着君墨辞,见她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外,戚太后重重地搁下茶盏,哼了声! “翊王是愈发不成体统,新婚夜抛下发妻,带个野女子回去,今儿又丢下你进宫,简直岂有此理,待会哀家定要好好说道他!” 闻声,穆栖乐的心思渐渐回笼,心想若不是太后多事,将楚朝颜困在慈宁宫,她早已和君墨辞同房! 若能一举怀上子嗣,她的地位便无人能撼动,倘若生下个儿子,将来就…… 这些心思,穆栖乐半点不敢表露在脸上,她起身,柔柔道: “多谢太后垂爱,替栖乐做主!只是……王爷的心不在栖乐身上,恐怕说多了,反倒让栖乐惹王爷生厌,倒不如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瞧着温柔乖巧的穆栖乐,戚太后心疼的不行,“你这孩子,就是心善,受了委屈,还自己忍着,受着!当初,哀家就不同意你嫁给翊王,你非嫁不可,现在……” 翊王一颗心都被那狐媚子庶女给勾走,冷落她的栖乐! 戚太后越想,心中越气,尤其想到君墨辞昨夜闯她的慈宁宫救走朝颜,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穆栖乐垂眸不语,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 这时,有宫女疾步进屋,“太后,翊王到了!” 戚太后顿即哼了声,“让他进来!” “是!”宫女立即退出去请翊王! 戚太后转口道,“栖乐,待会你别说话,哀家定要好好教训他,这门婚事,是哀家指的,他不善待你,便是对哀家不敬!” 穆栖乐嘴角动了动,话未出,君墨辞就进来了! 戚太后没有赐坐,就让君墨辞站着,没好气的问,“翊王,可知哀家为何传你过来?” “太后的心思,本王没兴趣猜!”君墨辞竟是丝毫不给戚太后颜面,不客气道,“若是为了穆栖乐,本王劝太后休要多管闲事!” 说着,冷漠的瞥了眼旁边坐着的穆栖乐,“本王的后院之事,太后还管不着,便是哪天本王休了穆栖乐,太后亦是无权干涉!” 戚太后和穆栖乐的脸色同时变了! 他……竟想着休她?穆栖乐指尖徒然攥紧,自己费尽心思谋来的亲事,竟是不被他放在眼里! “你……放肆!” 戚太后怒的一掌拍在桌上,噌的起身,冷冷盯着君墨辞。 “栖乐何错之有,你如此不怜惜她?她温柔善良,识大体,有教养,端庄贤淑,哪样不比那个楚朝颜强?你为何就容不下栖乐?” 戚太后声嘶力竭,怒不可遏! 君墨辞冷笑,“她在太后眼里是宝,在本王眼里,连颜颜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被君墨辞这般贬低,穆栖乐脸色难看至极! 戚太后简直要被气死,胸口不断起伏,“你……好你个翊王,你是要气死哀家?” 君墨辞负手而立,目光薄凉,“太后红光满面,本王要把您气死,恐缺火候!” “你你你……” “太后!” 第255章 不过是一场交易 戚太后差点被气晕过去,穆栖乐疾步上前,扶住踉跄的戚太后。 “太后息怒,王爷也是忧心柔妃娘娘,一时失了分寸,才顶撞您,还请太后恕罪!” “听听!”戚太后恼的直跺脚,“栖乐受了委屈,还替你开脱,这般好的妻子,不好生疼惜,还想着那个不成体统的庶女,真不知道你是鬼迷心窍,还是色令智昏!” 君墨辞冷沉着脸,穆栖乐忙道,“王爷和楚姑娘怎么说也有过一段姻,虽是和离了,到底情分还在,王爷关心楚姑娘,也情有可原!” “栖乐,你不用替他说话,哀家没瞎,他做了些什么,哀家看得见!” 戚太后冷道,“翊王,你该好生感谢栖乐,若不是栖乐心系于你,哀家绝不会让她嫁给你,更不会同意皇帝立你为储君!” “若是太后觉着穆栖乐下嫁本王是委屈了,大可赐封和离书,本王求之不得!” 君墨辞冷笑,“至于储君之位?呵!太后有本事让陛下收回成命,本王亦是求之不得!” 他冷哼,拂袖而去! “王爷……”穆栖乐急了,太后则是气的脸色铁青!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 “太后……” 戚太后两眼发黑,穆栖乐骇然,慌忙搀扶戚太后,宫人们顿时慌乱起来。 君墨辞头也不回的离开慈宁宫,一天之内,接连气晕皇帝和太后,这气人的本事着实不小,换作别人,谁敢气天子和太后? “王爷……” 穆栖乐从慈宁宫追出来,眼看君墨辞脚步未停,只得冲过去拉住他的衣袖! “太后不喜楚姑娘,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我会好好和太后说说,放下对楚姑娘的成见,让楚姑娘侍奉在王爷身边!” 要是旁人听到这话,少不得要称赞穆栖乐这个翊王妃温婉大度! 哪个正妻会愿意把丈夫推给别的女人?偏生穆栖乐一副为人着想,温柔体贴的样子! “侍奉?”君墨辞冷不丁的转身,冷骇的眼眸凝视着穆栖乐,“你莫不是忘了,本王和你说过的话?你当她是什么?侍妾?” 冷骇的气息扑面而来,穆栖乐心里杵了下。 是了,她与他成婚,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给她翊王妃的位置! 而她给他想要的灵参果! 除此之外,二人之间没有半点干系,他做什么,喜爱谁,她都没资格插手! “王爷……”穆栖乐强颜欢笑,“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 “不是,那你为何带她入宫?”君墨辞忽地逼近穆栖乐,那身强大骇人的气势,瘆的穆栖乐不由后退一步! “妾身……只是想着柔妃娘娘和楚姑娘许久未见,想必有……呃!!!” 君墨辞忽而扼住穆栖乐的喉咙,穆栖乐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一脸痛苦之色! “本王早就警告过你,别动她,你当本王说笑的?嗯?” 手上用力,君墨辞满脸无情,穆栖乐呼吸吃紧,痛苦的挣扎! “王……王爷……” 窒息感填满心头,穆栖乐慌了,奈何推不开君墨辞! 穆栖乐动了柔妃和朝颜,君墨辞如何不恼,恨不得现在就掐死穆栖乐! “再有下次,本王绝不姑息!” 甩开穆栖乐,君墨辞面色冷沉的离开! 现在还不能动穆栖乐! “咳咳!!!” 穆栖乐坐在地上,难受的咳了几声,望着君墨辞离去的背影,气的指尖都扣进泥土里。 “郡主!” 君墨辞彻底走远后,躲在暗处的春蕊才敢现身,急忙搀扶起穆栖乐! 穆栖乐脖颈间一圈指痕,脸色也难看的紧。 “人解决了?”她问了句! 春蕊小心答,“是,奴婢买通了一个侍卫,暗中弄死了那婢子,保证翊王审不出什么!” 是审不出什么,可他心里已知是她动的手!不过,只要没有铁证,他就不能拿她如何! 见郡主沉思着,春蕊谨慎问,“郡主,柔妃娘娘那里,您可要去看看?” 穆栖乐身为儿媳,婆婆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有不去看的道理? 她一向最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必然不会让人传出什么闲话,有损自己的名声。 “去毓秀宫!” 说着,已经走出去! 这边,君墨辞走到半路,侍卫来禀,说是慎刑司那宫女自尽了! 不用查也知道,是穆栖乐杀人灭口! 君墨辞心里再度燃烧起怒火,死无对证,便是他想还朝颜一个公道,也无从下手! 没有证据,便是他,也动不得穆栖乐! 拳头紧了紧,君墨辞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这一刻,想起母妃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才真正生了夺权的心思! 母妃说的不错,要不受制于人,唯有站在至高处! “主子……” 远远的,瞧见站在御花园里的主子,青木疾步过去,一脸焦急! 君墨辞见状,眉头拧了拧,“出了何事?” “娘娘她……不……不行了!” “你说什么?”君墨辞瞬间变色,拂开青木,眨眼间,便闪身到几十米开外。 谁能想到,柔妃中的不止一种毒,太医解了其一,却无意触发另外一种毒。 那毒来势汹汹,柔妃身子骨弱,哪撑得住?便是昏迷,也一直吐血,奄奄一息!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赶去了毓秀宫,可对柔妃中的毒,都束手无策! 玄帝一怒之下,提剑刺了朝颜一剑! 君墨辞赶到时,正好看到玄帝刺朝颜那一剑! “颜颜……” 他身形一闪,冲过去,一掌劈断玄帝手中的剑。 朝颜闷哼了声,倒下去的时候,君墨辞连忙接住她。 鲜血顺着她的胸口,滴落在君墨辞手背上,他慌了。 “颜颜……你……你为何不躲?” 以她的身手,躲开那一剑轻而易举! 然,她当时站在柔妃身边,倘若躲开了,那一剑刺中的便是柔妃娘娘! 如此一来,本就只剩一口气的柔妃娘娘,就当真没命了! 玄帝,当真是好算计,料定她不会躲,痛下杀手! 朝颜抓住君墨辞的手臂,虚弱道,“娘娘还……还有救!”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先让太医给你止血!” 朝颜脸色着实难看,伤口流血不止,君墨辞慌忙喊太医医治朝颜。 “谁敢?”玄帝忽而怒喝,“谁敢救她,朕诛他九族!” 第256章 毒酒 正欲起身的太医,听得这话,腿骨打颤,慌忙跪了回去! 玄帝本就想要朝颜的命,可惜那一剑刺偏了些,又怎会让太医救朝颜? 君墨辞的脸色乌云密布,在他发怒之前,朝颜按住他青筋暴跳的手背。 “救娘娘要紧!” 他的目光一瞬间撞进那双血眸里,只是一个眼神,就懂了她的意思! 小不忍则乱大谋! 和玄帝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颜颜……” 他嗓音沙哑,拳头握的极紧,眉目纠结又痛苦! 从她说柔妃娘娘还有救时,他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现在能救柔妃娘娘的只有灵参果,可…… 救了柔妃娘娘,朝颜便会死!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在至亲和心爱之人之间做选择,无疑是残忍的! “生死有命……”朝颜如何看不出君墨辞内心的挣扎,她一脸释然,“我本来就时日无多,灵参果其实救不了我!我心愿已了,死而无憾!” 君墨辞一愣,接着瞳孔微缩,“楚朝颜,你说什么糊话?没有本王的允许,你绝不能死!你听到没有?” 他当即失控,发了疯似的嘶吼! 与穆栖乐交易,暗中筹谋对付平阳王,对抗皇权,便是为了和她相守! 然,她此时告诉他,灵参果救不了她,他如何能接受? 两人的谈话落在众人耳里,都不由意外朝颜是个将死之人,不过令众人想不到的是,翊王竟然失控了? 那个杀伐果断,铁血无情的战神,竟也会为美人折腰?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众人心思各异,有的惋惜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而最高兴的莫过于玄帝! 他一声厉喝,“来人,把楚朝颜押入天牢!” 侍卫走上前的片刻,君墨辞一身煞气,仿佛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这时,朝颜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指尖在他掌心中写了几个字! 她的动作隐晦,是以玄帝没有留意到! 君墨辞眼睁睁看着朝颜被侍卫带走,那单薄的身影刺疼了他的心。 他握着双拳站起身,冷沉着脸,“青木!” 这声音低沉,仿佛压着狂风骤雨! 正担忧主母的青木,闻声立即正色,“主子?” “带穆……” 君墨辞话未说完,宫人在外禀报穆郡主来了,玄帝立马说了个字,“宣!” 穆栖乐匆匆进殿,先是对玄帝行礼,才惺惺作态的关心柔妃的情况! 君墨辞不耐烦理会她,直接叫她拿出灵参果救柔妃。 按照两人的交易,灵参果本就该是君墨辞的,可从穆栖乐口中说出来,却变了味,仿佛是她救了柔妃娘娘! “栖乐在寒山寺侍奉太后时,太后确实赏赐过栖乐一枚灵参果,那灵药太过珍贵,据说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效,栖乐一直小心保管着,未敢动用!幸好栖乐没用,不然……” 穆栖乐一脸忧色,“此药能救柔妃娘娘,栖乐万万不敢私藏,只盼娘娘能度过此劫!” 玄帝一听,欣慰的神色多过对柔妃的担忧,“好孩子,待你母妃醒来,朕和你母妃都有重赏,此药在何处?朕即刻命人去取!” “就在太后的慈宁宫,陛下王爷稍等,栖乐这就去取!”穆栖乐施礼,一副着急的模样,连忙告退! 戚太后疼爱穆栖乐,经常把穆栖乐留在慈宁宫住,为此专门腾出一个偏殿给穆栖乐住,穆栖乐的很多物品都会放在慈宁宫,包括戚太后赏赐的灵参果! 从毓秀宫出来,见四下无人,穆栖乐脚步一顿,回头狠狠地睨了春蕊一眼! “本郡主只是让你使些手段对付楚朝颜,没让你要柔妃娘娘的命,你好大的胆子?” 想到柔妃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穆栖乐的脸色又拉了拉。 春蕊扑通跪地,不安的揪着手,“郡主,奴婢哪敢对柔妃娘娘下死手,奴婢真的只是用了一点小毒,并不会要了柔妃娘娘的命,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穆栖乐蹙眉! 春蕊小心看着她的脸色,“郡主……会不会是……楚朝颜真的下毒了?” 否则如何解释柔妃娘娘要死不活的情况? 春蕊的样子不似说谎,也谅这贱婢不敢背着自己乱来!难不成真如春蕊所说,楚朝颜给柔妃下毒了? 穆栖乐想着,命春蕊起身,“速去慈宁宫取灵参果,若太后问起,就说是本郡主的意思,望她老人家成全!” “是!”春蕊不敢耽搁,立马跑走! 戚太后一向不喜欢柔妃,或者说,这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她喜爱的! 柔妃当真有事,戚太后断不会救人,可灵参果已经赏赐给穆栖乐,穆栖乐要如使用,戚太后就管不着了,顶多是不满穆栖乐拿来救柔妃。 有灵参果,柔妃的命是保住了,朝颜却面临一杯毒酒! 她坐在干草上,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胸口的伤疼的厉害,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还在流淌着。 照此下去,就是不喝那杯毒酒,她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但,她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幽冷的血眸扫了眼太监手中的毒酒,又看向那世人畏惧的天子! “柔妃娘娘尚未脱险,陛下就来送毒酒,未免心急了些!” 她神色语气皆是淡漠! 玄帝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你这丫头,诡计多端,朕不得不防!不过,能让朕谨慎至此,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这丫头了!” “如此说,是民女的荣幸了?”朝颜嗤笑,对视着玄帝冷锐的目光,“陛下为了杀民女,不惜对枕边人下毒,亦是令民女大开眼界!” 言罢,玄帝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初,“你这丫头确实聪明,聪明的……朕更加不能留你!” 玄帝危险的眯了眯眼,柔妃中的第二种毒,确实是他下的,为的就是利用柔妃顺理成章的除去朝颜。 朝颜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些,笑的不屑! “呵!陛下真是煞费苦心!有一点,民女不解,陛下为何非杀民女不可?” 换作之前,玄帝要杀她,尚能理解,毕竟她手握玄沧命脉! 可现在,她对玄帝,根本构不成灭国之危,朝颜不是很理解,玄帝为何执着于杀她! 玄帝目光一变,只回了她冰冷的几个字: “帝王,最忌—— 儿女情长!” 第257章 楚朝颜死了 “儿女情长?呵!”这是朝颜听过最可笑的借口。 玄帝皱眉,“你笑什么?” “陛下不觉得可笑?” 朝颜眸光抬了抬,一脸讥讽。 “陛下莫不是以为,断情绝爱就能坐稳江山?君不圣,臣不贤,民不信,何以长治久安?我楚朝颜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还能覆了天下不成?陛下到底是不了解他!” 先是家国天下,才是儿女情长,倘若他真当了皇帝,岂会因为贪图美色,亡了家国? 与其说玄帝不信君墨辞,不如说不信他自己! 玄帝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女子,懂什么治国?阿辞将来要继承大统,身为帝王,不该有软肋!而你,正是阿辞的软肋,朕不杀你,终有一天,阿辞会因为你,乱了这天下!阿辞需要的是一个贤德的皇后,而不是你这样的红颜祸水!” 话至此,朝颜都懒得再同玄帝争辩,在玄帝心里,她就是个妖女,说不清的! 玄帝也没什么好在说的,示意太监上毒酒。 “丫头,若不想死的难堪,朕劝你自己喝下毒酒,这里是天牢,机关重重,外边都是侍卫,你逃不出去,也别奢望阿辞会来救你,朕让禁卫军围了毓秀宫,阿辞离不开毓秀宫半步,没人救得了你!” 朝颜神色淡漠,缓缓端起食盘上的那杯毒酒,“陛下大概不知,民女早就死了,却又阴差阳错的活着,如今再死一次,又有何惧?” 这话,玄帝没太理解,便见朝颜端着毒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神色亦是平静,一点不像赴死的样子。 若不是见她嘴角溢出黑血,玄帝会以为朝颜偷奸耍滑,压根没喝。 眼看朝颜嘴角溢出的黑血越来越多,气息也越来越弱,玄帝绷着的脸色才放松下来。 “将她埋了!” 丢下这么一句,玄帝心情大好的离开牢房,料定朝颜必死无疑! 抛开其它不论,玄帝还是十分欣赏朝颜的胆识,才‘发善心’让人埋了她的尸骨。 朝颜‘死了’! 遵照玄帝吩咐,狱卒用席子潦草的裹尸,扛去城外乱葬岗掩埋! 此时,天已经黑了! 夜空飘着雪花,山林中的枝头挂着零零碎碎的雪,成为雪夜中的一道亮光! 只是,呼啸的寒风,唰唰作响的林子,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声,着实瘆人的紧。 还没到乱葬岗,走在前头的狱卒脚下绊倒,这下子,两人和‘尸体’都摔在雪地上。 席子顿时散开,朝颜一身红衣,面色灰白,在这雪夜中显得有些诡异! 两个狱卒见了,都心里直打鼓! 前头的狱卒为了压下心中的恐惧,骂骂咧咧的爬起身,语气不爽: “大雪夜的,还来处理这丫头,晦气!行了,从这扔下去!” 后面的狱卒有些犹豫,“可陛下有令,要把她埋了……” “埋跟丢有何差别?迟早是要被野兽吃了,你我不说出去,陛下哪会知道我们埋了还是没埋?别啰嗦,快搭把手,把她丢下去,我们也好回去睡觉不是?冷死老子了!” 那狱卒被说服,大雪夜的,谁都不想待在这荒山野岭中! 正当两人要抬‘尸体’丢下山坡时,一道寒芒闪过,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砰的倒在地上,连个声音都没出,便气绝而亡! 接着,一道黑影出现在朝颜身边,旋即放下手中的剑,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朝颜口中。 “主母?主母……” 那药入口即化,不用担心朝颜吞不进去,青木急切的喊了几声。 朝颜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青木急的抓耳挠腮,“主母怎么还不醒?难道解药没用?不应该啊,解药是主子亲自给的,能有何问题?主母……” 不敢碰朝颜,青木只能急的一直喊! “闭嘴!鬼嚎什么?” 冷不丁的一声清喝,再对上一双倏然睁开的血眸,青木吓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差点以为‘诈尸’了! 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青木看着躺着不动的朝颜,试探性的问,“主母,你你你……你是人吧?” “……” “我可以不是人,你要试试?” 雪夜加上一双骇人的血眸,简直要把人吓破胆,青木只觉脖颈一凉,连忙站起身! “主母活着就好,不然属下没法和主子交待!虽说,早在陛下去天牢之前,主子就命属下暗中换了毒药,可难保中途不会出什么差池!倘若真出……” “青木!”朝颜不耐烦的出声,“你话很多!” “唔……” 听出主母语气中的不悦,青木连忙闭嘴,可瞧主母还躺在雪地上,想问点什么,又默默捂住嘴! 朝颜不是不想起身,而是没力气,索性躺着调息一会,好下山! 也趁此机会,想想接下来如何与君墨辞里应外合,对付平阳王! 为了转移玄帝和戚太后,穆栖乐对自己的敌视,朝颜诈死脱身! 所以,那会在君墨辞手心里写的字是‘故技重施!’ 好在两人心意相通,君墨辞懂朝颜的意思,这故技重施指的便是在南虞普陀寺假死脱身一事! 猜到玄帝会对朝颜动手,君墨辞早就吩咐青木暗中盯着玄帝,所以青木才会出现在这! 朝颜这一步棋很冒险,几乎是拿命在赌生的机会,可她和君墨辞都别无选择! 二人面对的不仅仅是玄帝,还有戚太后和平阳王! 唯有破釜沉舟,才有取胜的机会! 玄帝暗暗处死朝颜的事做的很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同时传进慈宁宫和毓秀宫! “郡主?郡主……” 门外传来春蕊的声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穆栖乐烦躁的起身,脸色不善的打开房门! “叫唤什么?不知道本郡主睡下了?春蕊,你是愈发没规矩了!” 穆栖乐心情不好,语气也就不快,看着春蕊的目光像是刀子! 春蕊惧怕的抖了抖,“郡主恕罪,奴婢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消息,忍不住前来禀报郡主!” “你最好说出有用的消息!”穆栖乐脸色冷了冷! 春蕊忙道,“郡主,楚朝颜死了!” “你说什么?” 穆栖乐惊愣,满脑子都是春蕊的话! 楚朝颜,死了? 第258章 翊王还有没有良心 “本郡主不是罚你跪在外面?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她是一点儿都不信楚朝颜死了! 见郡主脸色不好,春蕊颤了颤,只顾着来传消息,完全忘了白日把事情办砸,郡主罚她跪在院子里。 “奴婢知错!” 春蕊赶忙跪下认错,“奴婢适才跪在外面,不经意间听到曹公公和底下人说话,什么‘陛下去了天牢,毒酒之类’的,说是楚朝颜喝了毒酒,奴婢就……” “这么说,此事是真的了?”穆栖乐蹙眉,曹公公是戚太后的亲信,消息绝不会有假! 但她这心里头,还是有些疑惑! “毓秀宫什么情况?王爷可曾出来过?” 春蕊摇头,“奴婢不知!” 她在受罚呢,哪会关注毓秀宫的动静? 穆栖乐顿时不满,“那还不快去看看?” “是!!!”春蕊着急忙慌的跑走! 倘若楚朝颜真的死了,倒是件好事,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穆栖乐想着,也没了睡意。 入了冬的夜,寒意刺骨,穆栖乐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房里等春蕊的消息。 没多久,春蕊回来,说是翊王还在毓秀宫,并未离开过! 穆栖乐听后,非但没有欢喜,反而一脸凝重。 春蕊观察着郡主的脸色,小心说话,“郡主,楚朝颜该不会……” 真的死了吧? 人到底是死是活,还得证实!是以,穆栖乐一早起来,去给太后请了安,便匆匆去毓秀宫。 柔妃还在昏迷着,不过服了灵参果之后,已无性命之忧,君墨辞在毓秀宫守了一夜。 迟迟不见青木回来,担心有意外发生,君墨辞叮嘱莺燕照看好柔妃,旋即出宫! 然,才走出毓秀宫,便碰到穆栖乐! “王爷!” 穆栖乐规矩的行礼,眼看君墨辞神色略显疲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之色。 “妾身听说王爷守了娘娘一夜,想必是累了,不妨……” 君墨辞压根不想理会穆栖乐,脚步未停,径直从她身边过去。 穆栖乐的话僵在嘴边,那瞬间,她心中甚是恼怒君墨辞无视自己,她反应倒也快,连忙喊: “王爷,妾身有事想和王爷说,关于楚姑娘!” 君墨辞赫然顿住,穆栖乐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自己这一说,君墨辞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 “陛下昨夜去天牢,给楚姑娘赐了毒酒!”倒也不拐弯抹角,穆栖乐死死盯着那道欣长的背影。 然而,君墨辞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声线凉的刺骨,“说完了?” 他豁然转身,目光幽深冷冽,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 穆栖乐秀眉轻蹙,“王爷不担心楚姑娘?陛下连夜去天牢赐毒酒,楚姑娘想必……” 凶多吉少! “穆栖乐!”君墨辞语气不耐,“无需试探本王,不管她是生是死,本王心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你要的,本王已经给你,以后莫再来本王这找存在感,倒胃口!” 君墨辞嘴上一点没留情,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厌恶之色恰好被穆栖乐瞧见。 穆栖乐脸色微变,指尖徒然攥紧,冲着君墨辞离去的背影大喝,“翊王!” “楚朝颜已死,你为何还不肯接受本郡主?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只有我……呃!” “郡主!” 春蕊大惊,哪料已经走了的翊王,忽而闪身回来,扼住郡主的脖颈。 君墨辞眼底森森,睨着穆栖乐,“你是忘了本王的警告?想死,本王成全你!” “呃……”穆栖乐发不出声,眉目痛苦。 春蕊急的不行,刚想跪下替郡主求情,君墨辞倏地甩开穆栖乐。 “郡主!” 春蕊几步上前,穆栖乐推开春蕊搀扶自己的手,不安的瞪着君墨辞! “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 她使劲咳着,试图把口中之物咳出来,然,已经吞下去不少! 君墨辞冷笑,没有理会穆栖乐,扬长而去! “翊王,你……” “郡主……” 穆栖乐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春蕊吓坏了,慌忙喊人将穆栖乐抬去慈宁宫! “砰!!!” 戚太后一掌拍在桌上,满目怒色,跪在地上的春蕊及一众宫人吓的匍匐在地,不敢动! “谁干的?郡主早上好端端的,怎么就……” 戚太后万分震怒,有她这个太后撑腰,竟还有人动穆栖乐,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回太后……”春蕊颤颤巍巍的应,“是翊……翊王!” “翊王?又是他!!!”戚太后脸色刷的变了! “ 太后!”曹公公疾步过来,在戚太后耳边低语了什么,便见戚太后脸色跟变色龙似的。 她瞧了眼榻上昏迷的穆栖乐,脸色阴沉沉的问,“你确定?” 曹公公躬身答,“奴才给郡主看过了,确实是中了那药!” “他如何会有那药?”戚太后眉心皱了起来,曹公公不知如何应答。 这秘药是他所制,除了慈宁宫,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那药轻则使人变傻,重则丧命,他也很好奇翊王怎会有这药? 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曹公公立马去取解药,好在郡主中的药不重,服下解药便可。 “来人!!!” 趁曹公公取解药的间隙,戚太后下令,“传翊王来见哀家!!!” 她倒要好好问问翊王,为何对栖乐下此毒手? “不必了,本王就在这!” 宫人尚未动,君墨辞大步迈进殿内,轻飘飘的扫了眼满面怒容的戚太后,又瞥了眼穆栖乐。 “翊王!” 一看君墨辞那副冷血无情的样子,戚太后就胸口疼,“栖乐是你的王妃,你怎能对她下毒手?你还有没有良心?” “本王要没良心,太后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他负手而立,冷眼瞧着戚太后。 “你你你……” 戚太后身形一晃,捂住刺疼的胸口喘了几口气。 这不肖子孙生来就是专门克她的吧? 正当戚太后恼怒时,曹公公拿着解药来了,戚太后顾不上教训君墨辞,连忙吩咐曹公公给穆栖乐喂解药。 曹公公刚打开药瓶,身旁仿佛刮过一阵风,手中的解药消失不见。 曹公公愣了愣,戚太后雷霆大怒。 “翊王,你干什么?把解药还给哀家!” 第259章 孩子想哭 “还?呵!!!”君墨辞嗤笑,瞥了眼手中的解药,未理睬戚太后,“青木!” 喊了声,将解药扔去外边。 曹公公正欲去夺解药,青木便出现在门口,伸手抓住主子抛来的解药,二话不说,扭头便跑。 戚太后脸色难看,至此,总算明白翊王为何对她的栖乐下药,原来是等着解药。 不过,他拿解药做甚?戚太后不解,语气不善的问,“翊王,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后,本王尊你是长辈,可不代表你能动本王身边之人!” 给了戚太后一个警告,君墨辞拂袖而去,戚太后当场气晕,慈宁宫乱成一团。 青木早已等候在外面,见着王爷从慈宁宫出来,快步上前,“主子!” 君墨辞脚步未停,青木跟在后头,只说了句,“事情已办妥,主子且放心!” 一句话,君墨辞便知朝颜已从天牢出来,人在宫里,心却已经飞走,若是可以,他当真是想现在就到她身边去。 “解药送去王府!”君墨辞吩咐着,倏地顿住,眉头拧的很紧,“苍术那边可有消息?” 青木也跟着停下,“自澜音姑娘去南疆后,属下也派人跟着去,可是一直没消息传回来!” 知道主子担心主母,青木忙宽慰,“南疆偏远,想来传消息回来需要不少时日, 属下再想办法联系那边,主母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长命百岁!” 如今没了灵参果,朝颜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枯灯,随时可能香消玉殒。 苍术是君墨辞最后的希望! “本王不管你用何办法,定要三个月内,把苍术带来见本王!” 丢下这话,君墨辞脸色阴沉的离开。 青木一脸愁容,别说三个月,就是给他一年,也未必能把苍术带回来啊! 那可是神医圣手,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知道人在南疆,也不一定能见着。 青木愁的不行,可也知道,主母等不了太久,只能尽力一试。 朝颜已经平安离开天牢,君墨辞便未出宫,青木匆忙将解药送回翊王府。 吃了解药,原本有些痴傻的楚赫煊,瞳孔渐渐清明。 见此,云晋忙问,“小公子,可还记得我是谁?还有他,他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云晋指了指一旁的青木,青木关心道,“小公子,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赫煊摇头,接着看白痴似的瞧了眼蹲在自己身边的云晋。 “云大哥,你当我傻?问这么傻的问题!” “……” 不是,你这小子差点傻了知道吗? 被明晃晃的给嫌弃,云晋站起身哼了哼,“可不就差点傻了?若非翊王拿到解药,你现在就成傻小子了!” 小眉头瞬间拧起,楚赫煊按了按沉重的脑袋,想起在暗牢发生的事,忙问: “云大哥,我阿姐呢?那些人抓走我,就是为了对付阿姐,我阿姐怎么样了?” “放心,你阿姐……” “煊儿!” 云晋说着,朝颜从门外进来,见着阿姐,楚赫煊连鞋都没穿,立马从榻上下来,跑过去抱住阿姐。 “阿姐!煊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赫煊哽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两个太监手里,现在想起,还一阵后怕。 朝颜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别怕,没事了!” 声音略显虚弱,楚赫煊愣了愣,连忙抬头看阿姐,入眼是阿姐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容颜。 “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小脸上满是担忧急切。 “阿姐没事!”朝颜莞尔,不想让楚赫煊担忧,“只是有些累,煊儿,阿姐还有事,让云晋送你回家!” “可是……”他不想回家! “听话!” 朝颜和云晋交待了几句,楚赫煊依依不舍的走出去。 见此,青木才敢开口,“主母,您现在……” 青木忧心忡忡,朝颜一脸漠然,对生死看的很淡,并不在意。 “暂且无碍!对了,转告王爷,我已安排人混进平阳王府,届时在立储大典上,配合王爷一举扳倒平阳王!” 青木点头,“主母说的人,莫非是景公子?” “嗯!” 霁寒留在南虞,而夜卫跟着凤凝去了歧云,现在她身边无可用之人,只能请药老手底下的这些人帮忙。 临走,青木又想起一件事,“主母,虽说您诈死离开天牢,暂且瞒过陛下,但皇城里,陛下的耳目众多,迟早会发现您,在事成之前,您……” “放心,我会藏好!” 朝颜当然知道自己假死的事瞒不住玄帝,在她伤好之前,未免节外生枝,能藏一日是一日。 翊王府人多,不适合藏身,没多久朝颜也离翊王府。 从翊王府出来的楚赫煊,则耸拉着脑袋,出了门才想起好像少了个人。 “云大哥,景大哥呢?” “啊???”想起不久前,朝颜叫走景舟,云晋撒了个慌,“他有事,先走了!” “哦!”楚赫煊不疑有它,忽地顿住,直勾勾的盯着云晋。 云晋有些心虚,还以为这小子看出他撒谎,差点绷不住,就听楚赫煊问: “云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我被掳走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阿姐到底怎么了?她明明看起来很虚弱,为何骗我?” 他是孩子,可不是吃奶的孩子,那般好忽悠,再过几年,他就到了束发的年纪。 云晋方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楚赫煊便瞪他一眼,“休要糊弄我!” “……”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云晋无奈,只好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楚赫煊。 楚赫煊失魂落魄的回到定安侯府,满脑子都是自家阿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事。 他一直以为阿姐已经没事了,没想到…… 心口闷的难受,孩子想哭,却哭不出来。 “煊儿!” 楚赫煊走着,倏地被抱了个满怀,赵姨娘紧紧抱着儿子,憔悴的神色间挂着浓浓的担忧。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姨娘有多担惊受怕?你爹爹派了不少人出去寻你,都无果,姨娘……” 便是见到儿子平安回来,赵姨娘的不安还填满心头,身子轻颤不止,眼泪不禁夺眶而下。 闻讯赶来的定安侯,瞧见抱着的母子二人,开口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260章 阿姐不是灾星 “你这孩子,消失了两天两夜,不知道爹娘会担心?”定安侯脸色不好,一来就训斥儿子,而不是关心。 楚赫煊冷着脸不说话,定安侯更气了,全府上下都着急忙慌的找人,这孩子倒好,连个交待都没有。 眼看定安侯要发怒,旁边的徐伯连忙打圆场,“侯爷,小公子应该是累了,不妨让小公子先回房歇会,晚些再问?” 赵姨娘紧接道,“是啊侯爷,有什么话,等煊儿缓缓再说,这孩子,大抵是被什么吓到了,脸色不大好!” 楚赫煊神志刚恢复,脸色看上去确实不好,定安侯只好暂且作罢! 这父子俩,感情向来不好,一个固执,一个倔,担心两人吵起来,赵姨娘连忙拉着儿子告退。 待母子俩走远,徐伯犹豫了会,才开口,“侯爷,有件事,老奴一直瞒着,没告诉你!” 定安侯眉头一皱,“何事?” 徐伯叹了口气,“大小姐,回来了!” “朝颜?”定安侯震惊,眉头拢的更紧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告诉本侯?” 还不是怕您头脑发热,跑去找虐!当然,这话,徐伯不敢说。 “就在翊王成亲那日,不过,那日后,大小姐就不见了。老奴斗胆猜测,小公子这两日不见,估摸着是去找大小姐。” 也只有大小姐,才会让小公子无所顾忌。 “这孩子,偷偷去见那丫头,连他老子都敢瞒着!” 说着,气冲冲的走去。 “侯爷,侯爷……” 徐伯大惊,这只是他的猜测,侯爷怎么就要去找小公子算账了? 回到屋里,楚赫煊屁股还没坐热,定安侯就铁青着脸进来。 “侯爷?您……” 赵姨娘赶忙上前,话没出口,被定安侯拂开。 “本侯问你,你这两日去见了谁?”定安侯站在儿子前边,楚赫煊笼罩在父亲高大的身影下。 父亲永远给他一种压迫感,以及不近人情的冷漠。 和定安侯没什么话好说,楚赫煊板着小脸起身,径直走向床铺,躺下去侧着身,背对着屋里的几人,一言不发。 定安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为父和你说话,你……” “侯爷!” 赵姨娘慌忙拉住气怒的定安侯,“煊儿累了,让他歇会可好?煊儿什么性子,侯爷您还不清楚?” 这孩子犟,他要不想说,就是打他十顿,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胸口堵着一团气,不吐不快,却又拿逆子没办法,定安侯阴沉着脸,看着儿子那小身板,默了会,沉声道: “下次再见到你阿姐,告诉她,赶紧离开皇都,这里不是她能待的地方,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该回来!” 定安侯过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确定楚赫煊消失的这两日,是不是去找朝颜。 一年过去,他对朝颜的气消的差不多,不过,也没忘记,那逆女害死嫡母和嫡妹的事。 终究是亲生女儿,便是再恨,也不想看着她回来送死。 这丫头,难道不知陛下容不下她,还敢回来? 定安侯越想越是烦躁,留下这话,脸色不好的离开。 徐伯松了口气,还以为侯爷是来审问小公子,幸好没出什么事! 徐伯退出去后,赵姨娘还怔怔的站着,脑子里全是定安侯说的话。 那丫头回来了? “姨娘?姨娘……” 绿桃连续喊了几声,赵姨娘才回过神,疾步走到儿子身后。 “煊儿,你爹爹说的可是真的?你阿姐回来了?” 楚赫煊攥着拳头,盯着床铺,仍旧默不作声。 赵姨娘突然失控,伸手按住楚赫煊的肩,迫使儿子看着自己。 “姨娘不是告诉过你,忘记那丫头,就当你没有阿姐,你为何就是不听姨娘的?那丫头就是个灾星,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你知不知道?你……” “够了!” 一声怒吼,绿桃吓了一跳。 赵姨娘被吼的一愣,只见儿子眼眶猩红,眼底含着泪光。 “阿姐不是灾星!” 楚赫煊哽咽了声,紧紧攥着双拳,心中是愤怒的,恨不得对姨娘发泄出来,终究还是忍下了。 “我想睡会,姨娘自便!” 楚赫煊背过身,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姨娘对阿姐的偏见根深蒂固,说再多,也白说。 赵姨娘心里也憋着气,见儿子不想搭理自己,这股气愈发大了。 从屋里出来,她气的咳了几声,绿桃紧张的拍着她的背顺气。 “姨娘,小公子一向心地善良,会护着大小姐,也是人之常情,您别气坏了身子。” “咳!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人情味了?”赵姨娘气恼的瞪了绿桃一眼。 绿桃色变,赶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她的本意是想宽慰姨娘罢了! “行了,起来吧!”赵姨娘心烦意乱,想到朝颜回来的事,便坐立不安。 难得过了一年安生的生活,那死丫头又回来,是专门和她过不去吧? 那死丫头最好别再惹出什么事,连累她们! 知道朝颜在皇都后,赵姨娘一夜未眠,寝食难安,右眼皮莫名跳的厉害,心里七上八下的。 次日趁着楚赫煊还睡着,赵姨娘带着绿桃出府。 “姨娘,咱们这是要去哪?”绿桃疑惑不解,扶着赵姨娘上车。 “翊王府!”赵姨娘钻进车里。 绿桃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姨娘是要去找大小姐,大小姐会在翊王府吗? 翊王府! “郡主!” 一名婢女跑进屋,没来得及说话,春蕊嘘了声,示意婢女小声些,别打扰郡主休息。 只见穆栖乐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眸,身上盖着狐裘。 她现在全身软绵无力,中的那秘药虽是解了,可后劲不小。 若不是她坚持要回翊王府,戚太后定要留她在慈宁宫休养。 “什么事?”春蕊轻声来到婢女面前,小声问。 婢女也压低了声音,“外面有位夫人要见楚姑娘!” “楚朝颜?” 春蕊不悦道,“王府哪有什么楚姑娘,打发了便是,郡主身子不适,莫要再来叨扰郡主!” 婢女一脸为难,“奴婢赶了,那位夫人不走,又说要见王爷……” 春蕊皱了皱眉,刚要斥责婢女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靠在软榻上的穆栖乐倏地睁开眼。 “那夫人是谁?” 第261章 要楚朝颜真正消失 “好像是定安侯府的赵姨娘!” “赵姨娘?”穆栖乐若有所思,很快就想起来赵姨娘是谁。 她差点忘了,楚朝颜可不就是定安侯府的庶女,生母似乎就叫赵什么…… “有意思,找女儿,找到翊王府来了……”穆栖乐嘴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抹精芒,“请去前厅,本郡主稍后去见见!” “是!!!”婢女旋即退下。 春蕊不解道,“一个姨娘罢了,奴婢去打发了事,何须郡主亲自去见?” 穆栖乐抬起手,春蕊立马上前搀扶。 “你没听她说找楚朝颜?” 穆栖乐缓缓起身,冷笑,“昨夜里,陛下去天牢给楚朝颜赐了毒酒,尸首连夜被狱卒抬去掩埋,而那姨娘这个时候登门拜访,还是找楚朝颜,你不觉得蹊跷?” 春蕊默不作声,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没郡主想的那般多,只觉得那姨娘大概不知道楚朝颜出了事,以为人在翊王府才寻来。 赵姨娘头一次见这位穆郡主,在皇都贵女中,深受太后宠爱,尊荣无双的仅穆郡主一个。 暗暗端量了穆栖乐几眼,赵姨娘起身正欲行礼,首位上便传来温婉的话音。 “夫人不必多礼,请坐吧,春蕊,给夫人上茶!” “是!”春蕊立马去备茶。 赵姨娘瞧着大方得体的穆栖乐,脑海里不由想到朝颜,那丫头性子冷漠,傲慢无礼,如何争得过穆郡主? “妾只是个姨娘,当不得夫人一称,郡主唤妾赵姨娘便可!”赵姨娘讪笑着坐下,这时,春蕊上了杯茶,又退回自家郡主身边。 穆栖乐微微点头,眼底掠过一抹不屑之色,本来也就是和赵姨娘客气下,算赵姨娘识相,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本郡主听下人说,姨娘是来王府找人的?”穆栖乐端着茶,状似不在意的问。 “是!”赵姨娘立马起身答,“妾听说小女楚朝颜前两日来过王府,所以……” 除了翊王府,她想不出那死丫头还能上哪! “啊!楚姑娘?”穆栖乐脸色惊变,接着又一脸惋惜之色。 赵姨娘心头咯噔一下,难道那丫头出事了? 穆栖乐叹了口气,“楚姑娘确实来过府上,不过……” “不过什么?”赵姨娘下意识的问,紧张的指尖都拢了起来。 “欸!你是楚姑娘的生母,告诉你也无妨!”穆栖乐惋惜道,“楚姑娘得罪了一位贵人,就在昨夜里,被处死了!” “什么?那丫头死了?”赵姨娘震惊的身形一晃,脸色刷的白了,“不可能!有翊王在,她怎么可能会死?” 说完,便见穆栖乐眉头拧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快。 赵姨娘虽未明说翊王爱护朝颜,可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这个?穆栖乐身为翊王妃,听了如何会高兴! 赵姨娘自知失言,慌忙解释,“郡主恕罪,妾只是……” “无妨!”穆栖乐很快又一副大度的模样,“实不相瞒,王爷权势再大,也是不敢忤逆那位的!” 赵姨娘一听,哪还不明白穆栖乐说的是谁,喃喃道,“可煊儿明明见过她……” 听到赵姨娘的低喃声,穆栖乐眸光深了深,想问个究竟,赵姨娘便匆忙告退。 赵姨娘本是想见朝颜一面,劝说她离开皇都,别打扰自己平静的生活,岂料听到这个消息。 赵姨娘是不信的,都说祸害遗千年,那丫头哪那么容易死? “姨娘,您怎么了?” 翊王府大门外面,见赵姨娘魂不守舍的出来,绿桃忙上前扶住赵姨娘。 “您见到大小姐了?” 赵姨娘摇头不语,立马吩咐车夫打道回府,马车刚走,穆栖乐也从王府出来。 “郡主,您身子不适,有什么要事交待奴婢回平阳王府转达王爷便可,何必跑这一趟!” 春蕊道,“何况,赵姨娘一句无心之言,证明不了楚朝颜活着。” 穆栖乐走下台阶,顿住脚步,忽地问,“你觉着,王爷爱楚朝颜吗?” 春蕊被问的一愣,“一年前,王爷为了楚朝颜,甘愿被贬为庶民,想来是真的动了情的!” 话罢,小心瞧着郡主,见郡主不恼,她才松了口气。 “是啊!他宁愿当个平明百姓,也不愿娶我……”想到之前的种种,穆栖乐心里有些不痛快。 穆栖乐从始至终都不爱君墨辞,可如今两人已经成婚,还是希望君墨辞心里能有她的位置。 压下心里的不快,她道,“楚朝颜死了这么大的事,你见王爷伤心过?” 春蕊摇头,意识到什么,瞪圆了眼眸,“郡主的意思是,楚朝颜没死?” “呵!”穆栖乐冷笑,“楚朝颜要真死了,王爷还坐得住?早就杀疯了!” 春蕊想说翊王估摸着不敢乱来,转而一想,翊王都不把陛下和太后放在眼里,还有何事做不出来的? 赵姨娘这一趟过来,让穆栖乐确定朝颜没死,匆忙赶回平阳王府找父亲商量要事! 她要楚朝颜真正消失在世上! 没人能阻挡她坐上凤位! 穆栖乐回平阳王府后,当天夜里,楚赫煊又不见了。 赵姨娘急疯了,定安侯连夜派人去找,直到天亮也没有任何消息。 坐在儿子房里,赵姨娘崩溃大哭。 “定是那丫头带走了煊儿,她到底想干什么?非得搅的大家不安宁才善罢甘休?我去找她,对,煊儿肯定和她在一起!” 赵姨娘红着眼,猛地起身跑出去,跌跌撞撞的,宛若魔怔。 “姨娘!” 绿桃连忙追着出去,坐在旁边的定安侯则脸色深沉的看着床铺。 被褥枕头杂乱,显然是动过的,也就是说,煊儿是被抓走,而不是被那丫头带走! 会是谁抓走煊儿?目的是什么? 定安侯很是冷静,不像赵姨娘那般担心过头,出了事就怪朝颜。 “侯爷!” 徐伯匆匆进屋,神色凝重的递了张纸条给定安侯,定安侯看完,脸色大变! 砰的!他一掌拍在桌上,眼底沉沉! “平、阳、王!” 楚赫煊确实是被抓走,还是被平阳王所抓,平阳王要求朝颜亲自去见他,才放人! “侯爷,大小姐也不知在何处,要去问平阳王要人,恐怕……” 不易! 徐伯忧心忡忡,定安侯咬牙,“他不放也得放,当本侯是软柿子,好拿捏?竟敢动煊儿……本侯就亲自去会会他!” 第262章 再见赵姨娘 定安侯府发生的事,朝颜一概不知,这会正在药铺买药。 她穿着一身黑裙,戴着幕帘,是以大夫没有认出她。 “姑娘,你这腿伤不轻,还是少走动为宜,听老朽一句劝,以后买药,请家人代劳!” 大夫是个老者,没看到朝颜的腿伤如何,只是从朝颜的描述当中推断她的腿伤不轻。 “好!多谢大夫!” 朝颜接过大夫递来的金疮药,付了药钱,转身走出药铺。 原本,是想请云晋帮忙买药,奈何那家伙不知去了何处,朝颜只能冒险出来买。 她身上的伤,就膝窝最为严重,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若是处理不当,腿就废了。 朝颜刚走出药铺,人群里,像个无头苍蝇乱窜的赵姨娘猛地停住,死死盯着前边那道熟悉的黑衣身影。 “姨娘!” 追上来的绿桃,气喘吁吁的拉住赵姨娘。 “您别找了,大小姐在哪,咱们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人?何况,小公子到底是不是被大小姐带走的尚未可知,您还是先回去,等侯爷……” “我知道她在哪!” 绿桃话没说完,赵姨娘甩开她,一头扎进人群中。 “姨娘!” 绿桃跺了跺脚,实在是走不动了,又怕赵姨娘有个闪失,只能咬牙追上去。 朝颜很快察觉有人跟踪自己,特意拐进一条胡同里,藏了起来。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进来。 朝颜拔下发间的木簪,猛地刺出去。 “啊!!!” 一声惊叫,赵姨娘僵直了身子,垂眸看着抵在脖子上的木簪子,满面惧色。 “是你?” 幕帘下,朝颜盯着赵姨娘那张苍白又恐惧的脸,倒有几分意外,跟踪自己的竟然是赵姨娘。 “果然是你这丫头!”一听声音,赵姨娘就认出朝颜了,这丫头,化成灰,她都认得。 “你把煊儿带去哪了?把煊儿还回来!” 不顾脖子上抵着的簪子,赵姨娘发了疯似的捏着朝颜的手腕,嘶吼: “楚朝颜,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为何还要回来?你自己回来找死便罢,为何要拖累煊儿?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死丫头,怎么那么狠心啊?煊儿还是个孩子啊!!!你把煊儿还回来,还回来……” “有病!” 朝颜不耐烦的甩开语无伦次的赵姨娘,木簪不慎刺破赵姨娘的脖子。 赵姨娘跌坐在地,顾不得疼痛流血的脖颈,爬起身恨恨的瞪着朝颜。 “楚朝颜,我赵香菱确实亏待过你,让你从小在祖庙吃了不少苦头! 可是……我也因为你,没少受人冷眼,被苏宛莹折磨,你苦,难道我就不苦? 现在,苏氏母女死了,我终于熬出头,和煊儿过个安稳的日子,你为什么要回来破坏我们母子平静的生活?为什么?” 赵姨娘吼着,倏地冲出去,一把扯下朝颜的幕帘。 幕帘坠地,朝颜苍白的脸色映入赵姨娘眼里。 赵姨娘愣了愣,自己就是个久病之人,一眼便看出朝颜身子有疾。 不过,很快她就回笼心神,压根没在意朝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把煊儿交出来!”赵姨娘克制着怒气。 朝颜只觉她有病,且病的不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跟着我,休怪我不客气!” 不想和赵姨娘纠缠,朝颜便没多问。 赵姨娘哪肯放她走,在朝颜转身之际,冲过去拉住朝颜的袖子。 “死丫头,你……啊!!!” 木簪划过,赵姨娘捂住流血的手腕痛苦的哼着。 朝颜握着木簪,血眸冷沉,“别忘了,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你想找死,我可以送你去见苏氏!” “你……”赵姨娘疼的脸色扭曲。 朝颜力道控制的极好,赵姨娘只会感到疼痛,血流的不多,不用担心失血过多而亡。 不过,赵姨娘若是继续无理取闹,朝颜不保证不会痛下死手。 朝颜掏出绣帕,擦干净木簪上的血,戴回发间,准备离开时,有人朝这边跑过来。 “大小姐?” “姨娘!” 来人是徐伯和绿桃! 绿桃在半路碰到徐伯,跟徐伯说明了情况,徐伯就跟着一道过来,没想到会见到大小姐。 “大小姐,真的是你?”徐伯诧异又欣喜的看着朝颜,完全没注意到受了伤的赵姨娘。 “大小姐,您瘦了,脸色瞧着也不好,可是身子有恙?”徐伯一脸担忧,比赵姨娘这个生母还关心朝颜。 朝颜没有应声,绿桃惊呼,“姨娘,您怎么受伤了?” 闻声,徐伯注意到赵姨娘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有伤,不由得看了眼朝颜,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知道铁定是赵姨娘触怒了大小姐才…… 赵姨娘也没说朝颜伤的自己,气恼的问,“你到底把煊儿带去哪了?” “姨娘,您误会大小姐了!”徐伯赶忙解释,“小公子是被平阳王抓走的,和大小姐无关!” “平阳王?”赵姨娘惊愕,久久回不过神来。 “无缘无故的,平阳王为何抓走煊儿?”赵姨娘呢喃着,猛地抬头看朝颜,“是不是你这死丫头得罪平阳王,连累了煊儿?” 误会解开,赵姨娘也没想和朝颜道歉,反倒觉着是朝颜连累了儿子。 朝颜冷笑,懒得理会蛮不讲理的赵姨娘。 徐伯替大小姐感到委屈,想替大小姐说几句话,赵姨娘便哼了声。 “楚朝颜,煊儿若是有个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放下狠话,赵姨娘疾步离开,要赶回去找定安侯救人,却不知徐伯话没说完,定安侯已经去找平阳王。 “大小姐!” 赵姨娘和绿桃都走后,徐伯叹了口气,“您受委屈了!” 这些年,她受的委屈还少?早已习以为常,像赵姨娘这种不打紧的人,她压根不放在心上。 “徐伯,到底怎么回事?平阳王怎会抓了煊儿?” 朝颜这一问,徐伯立马正色,“小公子是昨儿夜里不见的,平阳王抓小公子是为了……” 徐伯欲言又止,朝颜接过话道,“我?” 徐伯又是点头又是叹气,“不错,平阳王说要大小姐亲自去才放小公子,这显然是个针对大小姐的陷阱!大小姐放心,侯爷已经去找平阳王……大小姐……” 朝颜头也不回的走了,徐伯赶忙去追,可眨眼间,朝颜消失不见。 第263章 抓穆栖乐当人质 朝颜走着,一个人影从墙上跳下来,跟在她身边,她脚步未停,也没瞧那人一眼。 “楚姑娘!” 云晋跟在朝颜身侧,看了看那清冷的侧颜,等朝颜问话,可朝颜只是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云晋忍不住道,“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早上我便收到小公子不见的消息,怕你担心没告诉你。” 云晋一早就出去找楚赫煊,还碰到定安侯府的人,之后他悄悄去了定安侯府一趟,才知道楚赫煊是被平阳王抓走。 朝颜仍旧不说话,快要出巷子时,将幕帘戴回头上。 “对了,我打探到昨儿赵姨娘去翊王府见过穆栖乐,当夜,小公子就不见了。” 站在巷子口,朝颜扭头看云晋,明明隔着黑色的纱帘,云晋看不到朝颜的表情,可还是感到一股森冷的寒意。 朝颜,“你想说煊儿被抓和穆栖乐有关?” 云晋嗯了声,连忙解释,“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抓小公子的是平阳王,也太巧合了些。” “不是巧合!”朝颜目光森森,走进人群中。 先是太后,再是平阳王,都是抓走煊儿针对她,他们有人质,她就没有? 朝颜怒了,直接杀去翊王府。 跟着过来的云晋很是不解,“楚姑娘,我们不去平阳王府,来翊王府做什么?” 站在翊王府大门前,朝颜冷冷盯着上面的牌匾,“抓人!” “???” 云晋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朝颜的意思,眼睛亮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平阳王抓了小公子,我们就抓他女儿,他不是最疼女儿?有穆栖乐在手上,我就不信他敢不放小公子!” 如此一来,楚姑娘也不会有危险。 不用朝颜吩咐,云晋就翻墙进翊王府。 穆栖乐刚得到父亲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动手,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门外传来砰咚的声响。 “什么声音?”穆栖乐眉心轻蹙,手里还拿着平阳王府送来的信。 “奴婢去看看!”春蕊立马道,准备开门查看时,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乍然看到个俊逸非凡的男子,春蕊怔了下,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对方倏地动手打晕她。 “砰——” 春蕊倒在地上,穆栖乐大惊,看着走进门的男子厉喝:“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本郡主命你马上离开,可以不计你擅闯王府之罪!” “白痴!” 云晋冷笑,都懒得接那么愚蠢的话,闪身过去,一掌劈晕穆栖乐。 “你——” 晕过去的那一刻,穆栖乐恨恨的瞪了瞪云晋,那眼神,要把云晋吃了似的。 没有耽搁时间,云晋扛着穆栖乐,迅速离开,外面院子里,婢女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无人发现穆栖乐失踪。 ………… 平阳王府! 定安侯带着人直接闯进门,两边护卫二话不说打起来,定安侯怒气冲冲的走进府。 “平阳王!” 一声夹着内力的怒吼,震的满院早木晃动,枝头挂着的冰锥,啪嗒掉在地上。 “本王当谁在此撒野,原来是定安侯!” 廊上传来沉稳有力的声音,只见一身便衣的平阳王,神采奕奕的大步而来。 后面跟着的护卫,持着木棍快速冲出长廊,将定安侯包围起来。 平阳王慢悠悠的走下台阶,逼人的目光凝视着定安侯,“侯爷不请自来,闯入本王府中,意欲何为?” “你少装糊涂,把本侯的儿子交出来,否则本侯踏平你的平阳王府!”定安侯疾言厉色。 也曾上过战场杀过敌,那身凌厉的气势不输平阳王!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想踏了本王的府邸?”平阳王满脸讥讽,“一个被陛下削了职,空有名头,没有实权的狗屁侯爷,也有资格在本王面前叫嚣?” 定安侯脸色刷的变了,阴沉的骇人。 平阳王冷笑,“本王说过,要本王放人,叫那丫头来见本王,本王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敢欺到栖乐头上?” 想到昨日女儿来找自己,哭的甚是委屈伤心,平阳王就怒火中烧。 翊王和那个小丫头,让栖乐受的委屈,他都要讨回来。 “你……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定安侯大怒,平阳王不给他脸面,他也不必客气,抬掌打过去。 “正好,本王就拿你活动筋骨!”平阳王哼了声,出掌迎上。 两人都是脾气暴躁之人,这一打,不可开交,摧毁了不少花草树木。 双方护卫纷纷停手避开,怕无辜挨打! 正当两人打的热火朝天时,一道惊呼从空中飘来。 “爹爹!!!” “栖乐?”平阳王猛地抬头,就见云晋提着穆栖乐飞身而来。 这一愣神的功夫,吃了定安侯一掌,平阳王闷哼了几声,倒退出去。 顾不得自己的伤,平阳王怒视着云晋,“你是什么人?放了栖乐!” “爹爹!”穆栖乐在云晋手中挣扎的厉害,脸色也白的难看,“是楚朝颜,是她让人挟持女儿!” “郡主最好别动,我这人可不会怜香惜玉,肩废了,别怨我!” 云晋冷笑,按在穆栖乐肩上的手掌用力,疼的穆栖乐哼了声,当下不敢挣扎了。 “臭小子,你敢动栖乐,本王宰了你!”平阳王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要不是女儿在云晋手里,他现在一定把云晋大卸八块。 云晋嗤了声,别人畏惧平阳王的势力,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可不怕。 定安侯这时走过来,打量着云晋,“是朝颜让你来的?她人在何处?” 话音刚落,一身黑衣血眸的少女缓步而来。 看到朝颜,穆栖乐的情绪就变得激动,“爹爹,就是她,她就是楚朝颜!” 朝颜一出现,平阳王就注意到了,眼下确定朝颜的身份,他目光森森,杀气腾腾。 “就是你这丫头大闹栖乐的喜宴,让栖乐丢尽脸面?小丫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本王的女儿也敢欺负?该死!” 平阳王一声怒喝,一跃而起,抓向朝颜。 朝颜脚步顿住,血眸冷了冷,动了杀心。 指尖上夹着的银针泛着森森冷芒,正欲出手,一个人影忽地闪到她面前,接住平阳王的掌风。 第264章 老匹夫,不怕遭天谴 朝颜如何也想不到,定安侯会出手护自己,这人不是恨不得自己死? 指中的银针缓缓收回,她面色如霜,没有和定安侯说一句话。 定安侯也没指望天生反骨的逆女会和自己说句感谢的话,之所以出手,纯粹是看平阳王不顺眼。 “老匹夫,对一个丫头下死手,传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话?” 定安侯讥笑,“还抓稚子对付一个小丫头,简直令人不齿!” “咱们半斤八两,你也不比本王光荣到哪去!你们父女的事,皇都传闻不少,本王没少听说,揭别人短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平阳王冷哼,把定安侯气的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又要和平阳王大干一架。 朝颜没耐心听两人斗嘴,一步上前,冷睨着平阳王,“放了煊儿,穆栖乐还你!” “爹爹!!!” 穆栖乐眼里含泪,一副隐忍委屈的姿态,“把那孩子放了吧,楚姑娘是王爷最在意的人,倘若因此惹王爷不快,爹爹和王爷又得生出嫌隙!” “翊王不快,爹就痛快了?” 平阳王恼怒,“平日里,爹爹都舍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可他翊王倒好,为了一个野丫头,屡屡伤你的心!栖乐,你放心,今日爹爹一定给你出口恶气!” “爹爹!” 穆栖乐急了,先前,她确实想请父亲帮自己除去楚朝颜。 然,眼下有定安侯和这个男人当帮手,要杀楚朝颜,没那么容易。 倘若事情闹大,被翊王知晓爹爹要对楚朝颜不利,就麻烦了。 平阳王是个暴脾气,女儿能忍,他可忍不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女儿的将来,这丫头,一定不能留。 “好,本王放人!”平阳王咬牙,眼底掠过一抹精芒和杀意。 朝颜捕捉到平阳王的杀意,便知对方不会老老实实的放人,估摸着会耍什么把戏。 她给了云晋一个眼神,云晋会意,打起精神看着穆栖乐,也盯着平阳王的一举一动,免得那老匹夫突然使诈。 不多时,护卫拎着楚赫煊过来,楚赫煊在五大三粗的护卫手中,就像一只小鸡仔。 面朝下,小身板上全是血痕,四肢软绵绵的垂着,不省人事。 “煊儿!”看到儿子满身是血的样子,定安侯心揪的紧,大为震怒,“稚子无辜,老匹夫,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你也不怕遭天谴?” 定安侯拳头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跳。 旁边的朝颜,神色冷的骇人,就是云晋也杀气腾腾。 “哼!本王这是替你教训目无尊长,不懂事的儿子!”平阳王冷哼,“还有半条命在,这小子死不了!” 平阳王心狠手辣,怎会因为楚赫煊是个孩子就心慈手软? 昨夜审问楚赫煊,要楚赫煊供出朝颜的藏身之处,楚赫煊不仅没说,还对平阳王出言不逊,因此惹怒平阳王,挨了一顿皮肉之苦。 “该死的老匹夫!”定安侯怒红了眼,正要出手把儿子抢回来,有人比他还快。 朝颜闪身过去,速度极快,护卫还没反应过来,被抹了脖子,倒地不起。 那瞬间,朝颜接住坠落的楚赫煊,抱在怀里。 “煊儿!!!!” 朝颜轻声呼唤几声,楚赫煊才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 瞧见那双熟悉的血眸,他虚弱一笑,“阿……阿姐,我就知道,你……你会来救我……” “煊儿?煊儿!” 楚赫煊彻底晕厥,朝颜喊了几声,都没清醒过来,定安侯急的不行,儿子呼吸薄弱,伤势严重,不赶紧救治,恐怕有险! “带煊儿先走!”将楚赫煊交给定安侯,朝颜站起身,不等定安侯说什么,瞬间消失在原地。 平阳王大惊,万是没想到,看起来娇弱的朝颜竟会武功。 危险逼至眼前,他连忙出手应对,彼时,云晋一掌拍晕穆栖乐,拔剑杀过去帮朝颜。 看着前边打的激烈的三人,定安侯犹豫着走还是不走,转眼看怀里满身伤痕的儿子,咬了咬牙,还是抱着儿子离开。 先救煊儿要紧,那丫头身手了得,自保当不成问题! “嗡——” 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眼看着云晋持剑刺向自己的面门,平阳王赶忙躲开,不料,朝颜突地出现在他身后,等他察觉时,为时已晚。 “砰——” 朝颜一掌打在平阳王背上,同时将三根银针打进平阳王身体里。 刹那间,平阳王吼了声,反手一掌,朝颜急急飞身后退。 平阳王闷哼了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之色,没料到朝颜能伤到他。 “小丫头,本王倒是小瞧了你!嗯!!!” 平阳王冷睨着朝颜,闷哼了声,接着脚掌一跺,身上爆发出磅礴的内力,将体内的银针逼出。 “想不到这老匹夫内力挺深厚,看来,今日要杀他,不是易事!” 见三根银针从平阳王体内飞出,云晋看了眼旁边的朝颜,“楚姑娘,小公子已救出,不如先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这笔账,迟早会找平阳王讨回来!” 考虑朝颜有伤在身,云晋不想和平阳王纠缠,毕竟这里是平阳王的地盘。 “嗯!”朝颜没有犹豫,平阳王武功不弱,杀他确实得费一番功夫。 平阳王今日不死,等立储大典,同样得死! 不急! 两人打定主意,迅速离开,但平阳王哪能放过两人。 “本王的王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平阳王怒喝,“杀了他们!” 夹着内力的怒吼声传遍府邸,须臾,侍卫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围住二人。 朝颜眼眸微凝,看这架势,显然平阳王早有所备,在府中埋伏了侍卫。 “楚姑娘,我掩护你,你先走!”云晋说着,一剑杀出去。 平阳王冷笑,“走?没那么容易,为了栖乐,本王绝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 平阳王纵身一跃,抓向置身刀光剑影中的朝颜。 朝颜夺过侍卫手中的剑,赫然转身,一剑挥出。 迸发而来的剑气,气势猛烈! 平阳脸色惊变,来不及躲开,被剑气所伤,整个人从半空中倒飞出去,砸在地上。 “噗!!!” 平阳王当即吐了口血,没有半点喘息时间,便听嗡的一声剑鸣,一道森森冷芒映照在眼底。 第265章 都死的比她早 寒风簌簌,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 万物清冷,朝颜眸中的血色也愈发冷了。 握着剑柄的手在颤动,便是剑身都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剑鸣,而前端,那双犹如铁掌的手,紧紧夹着剑刃,却不见半点伤口。 险险捡回一条命的平阳王松了口气,冲着前头的背影大喊,“曹公公,这丫头留着终是祸患,杀了她!” 说完,平阳王闷哼了声,先是吃了定安侯和朝颜的一掌,后又被剑气所伤,受的内伤不轻。 “王爷放心,咱家奉太后之命前来,就是为了取这丫头项上人头!” 源源不断的内力从掌中输出,曹公公看着朝颜的目光,仿佛像看一个死人。 朝颜脸色如霜,差一点就能杀了平阳王,谁想突然杀出个死太监。 “多管闲事!”朝颜冷嗤,一身内力霎时大涨。 曹公公笑的阴柔,扯着公鸭嗓的声音道,“咱家之前就听说,海公公死在你手中,原本是不信的,现在看来…… 呵!小丫头,你确实本事不小。不过,你就是有通天能耐,今日也注定死在咱家手里!” 说罢,曹公公身上内力大涨,森森的目光紧盯着朝颜,朝颜的手臂颤的更厉害了,剑身也嗡鸣的响亮。 两人纯粹以内力相博! “杀我的人很多,可最后……”朝颜眸中血色浓烈,朱唇轻启,“都死的比我早!” 声落,朝颜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掌中凝聚内力,一掌拍向曹公公的面门。 曹公公低喝一声,手掌夹断剑刃,旋即接住朝颜的掌力。 “砰——” 两道强劲的内力相撞,众人都受到波及,不少侍卫生生被内力震碎心脉,当场气绝。 “楚姑娘——” 朝颜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云晋惊的连忙冲过去,手掌抵在朝颜后肩上,试图稳住朝颜的身子。 不料,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他一起往后,撞向假山。 云晋立马将剑插进土里,阻挡冲击力,两人倒飞出去一段距离才堪堪稳住。 “噗!”朝颜吐了口血,脸色苍白如纸。 “楚姑娘……” 云晋急的不行,一手搀扶着朝颜,一手提着剑。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逃出去,应当不是问题!”朝颜忽地开口,目光却盯着曹公公。 想不到这死太监,内力如此深厚。 云晋眉头拧成麻花,“你什么意思?要我丢下你自己逃跑?我云晋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朝颜想说什么,云晋一脸坚决,“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绝不会丢下你,否则要被景舟嘲笑一辈子,我可不想被那家伙看贬!” 哼了哼,云晋一脸打死都不走的样子。 “你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朝颜叹了口气。 “嗯?”云晋回头一看,眼皮猛地跳了跳。 “这些狗东西,还真是看得起我们,至于出动大军?” 说是大军倒也不至于,来的不过是禁卫军。 沈寒冽被革职后,梁骞理所当然的成了禁卫军统领。 他大步而来,身后的禁卫军立时四散,围在四周,把出去的路给堵了。 “梁统领?”平阳王捂着胸口走到曹公公身边,扫了眼那些禁卫军,“你怎么也来了?” 梁骞扫了眼在场的几人,目光落在朝颜身上,“奉陛下之命,传楚朝颜觐见!” 平阳王府这么大的动静,玄帝如何会不知道?万是没想到朝颜诈死骗他,雷霆大怒,立马就派梁骞过来拿人。 平阳王皱了皱眉,倒未阻拦,反正那丫头到了陛下手里,他也能上奏请陛下处死。 “楚姑娘,请!”梁骞侧开身,给朝颜让出一条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云晋岂会看着他们带走朝颜,打算拼死给朝颜杀出一条血路,手臂倏地被按住。 “楚姑娘?”瞥了眼手臂上的纤纤素手,云晋皱眉,“你不能跟他们走,玄帝不会放过你!” “谁说我会乖乖跟他们走?”朝颜压低了声音,眸色微沉,“敌众我寡,硬碰硬,吃亏的是我们!” 云晋怔愣,反应过来朝颜的意思,见朝颜迈步走去,连忙跟上。 梁骞也没拦着云晋,向平阳王抱拳示礼,带着人离开。 “栖乐!” 人一走,平阳王立马跑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穆栖乐。 穆栖乐被一名侍卫的尸体压着,也幸好有这具尸体压着,否则在刚才的厮杀中,穆栖乐定会被累及,不死也伤。 平阳王抱起女儿,大喝着喊人找大夫,顾不上曹公公。 曹公公盯着王府大门的方向,眼底泛着森森冷芒,想起太后下的死令,立马追出王府。 太后有令,务必杀了楚朝颜,否则等翊王成为储君,要杀楚朝颜就难了。 绝不能让那丫头威胁到郡主的地位! ………… 朝颜正寻思着到了人多的地方,找个恰当的时机,和云晋一起脱身。 却见梁骞停下,折返回来。 云晋凑到朝颜旁边,警惕道,“这家伙想干嘛?莫不是要在这里动手?” 朝颜眉心轻蹙,定定的看着梁骞。 梁骞大手一挥,看押二人的禁卫军顿时撤走。 云晋迷茫,“什么意思?” 朝颜抿唇不语,梁骞也没过多解释,晦暗不明的目光扫了眼朝颜,看向不远处的胡同。 “翊王,人,已带到!” 闻声,朝颜赫然抬眸,就见青木牵着马车从胡同里出来。 朝颜不由怔愣,云晋也是迷糊的很,“怎么回事?禁卫军不是要带你进宫,怎么是来见翊王?看样子,翊王早就等在这里!” 朝颜眸光微闪,心里约莫猜到了缘由。 “有劳梁统领!” 马车里传出冷沉的话音。 梁骞站在马车前,“还请翊王遵守承诺,将来事成,勿要忘了答应卑职的事!” 他冒着杀头之罪,选择支持翊王,就为了让那人回来。 马车里再次传出一声‘嗯’,梁骞当即带着人走。 彼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 两道视线刹那间交汇上,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颜颜!” 君墨辞坐在马车里,含笑望着朝颜,眼底尽是柔情。 朝颜亦是莞尔,抬步走过去。 然,走到一半,有个人影突然窜出来,猛地一掌打在她后背上。 来人出手之快,谁都阻拦不及。 君墨辞嘴边的笑意僵住,瞳孔骤缩。 “颜颜……” 第266章 把她葬在栖梧山 “楚姑娘……” “主母……” 那人重伤朝颜一掌,迅速逃走,云晋和青木当即做出反应,杀气腾腾的去追人。 梁骞还没走远,听到后边的动静,连忙跑回来,只见君墨辞抱着奄奄一息的朝颜。 梁骞眉头皱紧,“翊王……” 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犹如扫过一阵寒风,地上哪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风雪越飘越大,落在那道仓皇失措疾驰的身影上。 “颜颜,撑住……” 他嗓音颤抖的厉害,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 “君墨辞……” 朝颜靠着他的胸膛,眸中是模糊的雪色世界,手掌轻轻抬起,一朵小雪花落在掌心里,冰冰凉凉。 “我死后,把我葬在栖梧山,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很轻,比漫天雪花还轻软无力。 那一掌,直接将她仅剩的半条命推向深渊。 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君墨辞猛地僵持,深邃的眸中尽是痛苦之色,垂眼便见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眸光暗淡,清冷的容颜在这一刻,显得柔美宁静。 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喉头紧的难受,胸腔里如针刺般疼的难以呼吸。 雪花坠落在两人身上,朝颜睫羽上覆着丝丝雪白。 她费劲的抬手,摸着他冰凉的脸庞,如何不知他心中的痛苦。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死离别,别难过,你要好好活着,替我……好好活着!” 酸涩在喉间滚动,君墨辞眸光暗了暗,哑着嗓音道,“楚朝颜,你听着,本王不允许你死,要死也是本王死在你前头,你不准死,你听到没有……” 说到最后,几乎吼出来。 身形一晃,他抱着她在风雪中疾驰,满大街找医馆。 她此时奄奄一息,进宫让太医救治,已来不及,只得找大夫。 这一日,全城百姓皆看到翊王抱着一个女子,在初冬的风雪里发了疯似的找医馆。 “君墨辞……” 朝颜呢喃了声,想看他一眼,可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我困了……” 冰凉的手缓缓垂下,她的声音近呼缥缈,“我想……睡会……” “楚朝颜……楚朝颜……本王不准你睡,你听到没有……楚朝颜……” 世界顷刻黑暗,朝颜的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中。 那一刻,君墨辞面如死灰,仿佛陷入寒冰深渊,全身发寒。 “大夫……大夫……” 一声怒吼,整个医馆的病患心肝都颤了起来,正在给病患针灸的大夫,手一抖,银针下偏差,力道也没控制好,疼的那病患嗷嗷直叫。 “是翊王……” “翊王抱着的女子好像是……” 楚家那灾星! 眼看翊王脸色骇人,那些病患纷纷闭嘴,大家都瞧出翊王怀里的女子凶多吉少,慌忙跑出医馆,深怕惹上什么祸端。 就是那被大夫下错银针的病患,也顾不得等大夫拔出银针,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从床铺上滚下来,撒丫子就跑。 四下无他人,只剩自己面对翊王,大夫满头冷汗,惶恐的下跪。 “草民参……” “救她!” 大夫跪到一半,君墨辞抱着朝颜从他面前疾步过去,小心的把朝颜放在床铺上。 大夫一眼就瞧出朝颜命不久矣,惶恐的脸色瞬间被肃然之色取代,赶忙上前查看朝颜的情况。 君墨辞攥紧了拳头,就在旁边瞧着大夫忙前忙后,又是施针,又是喂药。 最后,大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锦盒,如视珍宝般捧着来到翊王跟前,无奈叹了口气。 “王爷,这位姑娘的心脉已损,体内还有两种剧毒,现在这两种剧毒遍布全身经脉,已回天乏术,草民只能以这千年人参片,续着她一口气,王爷……” 做好心理准备! 大夫摇了摇头,最后几个字没说,意思已经很明显,朝颜没救了。 跳动的心脏瞬间疼的仿佛要裂开,君墨辞目眦欲裂,倏地揪住大夫的衣领。 “本王要你救活她,不是要你续她一口气,救人……”君墨辞怒吼,双目赤红,几近疯狂。 “王爷,草民真的无能为力啊,您就是杀了草民,草民也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救不活她,你便死……” 声音冷森的瘆人,就在君墨辞差点失去理智杀了大夫时,云晋和青木冲进医馆。 “主子!” “翊王!” 两人的声音拉回了君墨辞的理智,他松开大夫,大夫猛地退后,整个人抖成筛子。 看到朝颜,云晋想问她如何了,可感觉气氛不对,又没开口,青木也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给她续命!”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君墨辞叫上青木去了外边。 翊王一走,大夫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冷汗。 “大夫,翊王刚才说给楚姑娘续命,难道……”云晋忍不住问,脸色沉沉的。 大夫摇头叹息,“生死有命……” 闻声,云晋的心徒然一沉,攥紧了手中的剑,无法想象,小公子知道楚姑娘…… 那该多崩溃! 外面! 青木伏首在地,神色凝重,“主子,害主母的是曹公公,属下和云公子没能追上!” 君墨辞负手而立,眼眸微敛,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周身环绕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煞气。 主子越不吭声,青木心跳的越快,已经做好了被主子一掌拍死的准备。 主母出事,他也有责任,身为下属,没能保护主母安危,是他失职。 真被主子拍死也好,到了黄泉路上将功赎罪,继续保护主母…… 青木胡思乱想之际,君墨辞沉声道,“传飞羽军——入城!” “主子?”青木猛地抬头,“无陛下传召,擅自带兵入城,可是……” 大逆不道! “本王的话没听清楚?” 森冷的目光扫向青木,君墨辞眼底是翻涌着的血色杀意。 青木心神一凛,肃然称,“是!” 旋即,离开。 君墨辞站在阴沉的天空下,抬眸望着空中飘洒的雪花,耳旁是呼啸而过的寒风。 终究是自己的优柔寡断,害了她…… 倘若…… 没有倘若! “颜颜……” 双拳一点点蜷紧,不知是雪花湿润了他的眼,还是落了泪。 第267章 翊王狠起来六亲不认 朝颜出事当日,飞羽军趁夜入城,青木带着一半人马,杀进平阳王府,生擒平阳王。 而君墨辞,带着剩下的人,直逼皇宫。 寒夜刺骨,人心惶惶! 凉凉的夜风吹进承明殿,灯火摇曳。 玄帝只着寝衣,披头散发,立在殿中,恼怒的瞪着手持兵器,身穿铠甲的君墨辞。 “翊王,深更半夜,你作此模样,闯进承明殿,是想造反吗?” 玄帝面红耳赤,急的跳脚。 君墨辞按着佩剑,一身铠甲,冷戾的不近人情。 “是!” 仅一个生硬的字,便令玄帝脸色大变,“你怎么敢……” “陛下是自己禅位,还是本王亲自动手?”君墨辞冷睨着玄帝,不耐烦和玄帝浪费口舌。 玄帝气的脸色铁青,眼里都喷着怒火,“你……你这个逆子!朕还没有死,你就……” “看来陛下是想本王亲自动手!”君墨辞不耐烦的打断玄帝。 玄帝看出他的意图,率先喊人,“来人,来人啊,给朕拿下这逆子!” 片刻,沉重的脚步声传进殿内。 梁骞顿在君墨辞身后,恭敬的喊了声,“陛下!” 玄帝立马指着君墨辞,“快把这逆子……不,逆臣,给朕抓起来!” 梁骞站着不动,玄帝皱眉,气急败坏,“梁骞,你耳聋了?没听到朕的话!” 君墨辞眼里的玄帝,就像个跳梁小丑,他冷冷一笑,喊了声,“梁骞!” “臣在!” 梁骞顿时俯首,“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玄帝瞳孔一震,身形踉跄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梁骞从进殿开始,叫的陛下就是他的好大儿。 无视玄帝冰火两重天的脸色,君墨辞沉声道,“拟旨传召下去,太上皇龙体欠安,于今夜传位于本王,即刻出发行宫,颐养天年!” “臣,遵旨!” 梁骞立即退出去。 玄帝像是遭了雷劈,满脸不可置信,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歇斯底里的咆哮。 “君墨辞,你这是谋朝篡位,只要朕在的一天,朕绝不会让你的狼子野心得逞,朕……” “太上皇若有那个能力,本王绝不阻止!”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玄帝满腔怒火浇灭,不得不认清现实—— 他被三子架空了权势! 君墨辞拂袖而去,不再看玄帝一眼,玄帝暴怒的追上去。 “逆子,你给朕站住!君墨辞……滚开!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朕看清楚,谁才是你们的皇帝!” 玄帝被几名太监拦在玄关处,不让他出去。 连梁统领都带着禁卫军投靠了翊王,就是平阳王也成了阶下囚,宫里宫外都是翊王的人,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哪敢忤逆翊王? 自然是顺势认主! 谁当皇帝,对百姓或者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是个明君即可。 君墨辞离开承明殿! 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戚太后。 此时,戚太后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 君墨辞带兵杀进皇宫,擒了平阳王的事,她已经知道,心里很清楚,帝王家亲情淡薄,翊王很快就会来找自己,本来打算连夜离开皇宫,偏生曹公公不知去向。 现在,让她头疼的是穆栖乐。 “太后,求求您救救我父王,现在,只有您才能救父王了,太后……” 穆栖乐狼狈的跪在地上,扯着戚太后的衣摆,眉眼含泪凄楚,好是可怜。 穆栖乐从出生开始,就是尊贵的,又受戚太后宠爱,要什么有什么,事事顺遂,何曾经历过苦难? 可今日,她遭遇灭门之祸,亲眼看着父王被擒,那些刀光血影还历历在目。 她拼死才从平阳王府逃出来,进宫向太后求救。 “栖乐,不是哀家不帮你,而是……” 戚太后叹了口气,若不是平阳王的亲兵被翊王暗中换掉,她和平阳王还有机会翻身,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没想到翊王这人,狠起来六亲不认! “太后……” 穆栖乐泪流满面,见戚太后不肯帮忙,心如死灰。 “栖乐啊!” 戚太后拉起穆栖乐的手,紧紧握着,有些于心不忍,“事到如今,哀家已无力再护你,你且逃吧!若是落在君墨辞手里,他便是不杀你,也不会让你好过。” 穆栖乐摇头痛哭,“栖乐不走,您是太后,一定有办法救父王,实在不行,还有陛下,您……” “栖乐!” 戚太后语气重了重,“你向来聪明,怎么还看不清眼下局势?翊王胆敢让飞羽军入城,这是要造反啊!!!” 闻声,穆栖乐面色惨白,无力的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太后……” “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哀家走不掉,也没办法扭转局面,但送你出宫,还是能办到!” 戚太后站起身,立马叫来两个心腹婢女,叮嘱二人护送穆栖乐从密道出宫。 密道就在戚太后的床底下,是戚太后早些年打造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一日,出了什么祸端,好逃命。 戚太后说到这个份上,穆栖乐也认命了,再不甘,再恨,也只能先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楚朝颜,君墨辞,我穆栖乐绝不会放过你们! 穆栖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跟着那两名婢女钻进密道。 见此,戚太后连忙拉床铺盖住密道,眼里挂上浓浓的不舍。 “哀家的栖乐,你一定要活下去!” 戚太后苦笑,突然,砰的一声! 君墨辞踹门而入,几名飞羽军也跟着冲进寝殿。 “翊王,你干什么?哀家的寝宫,也是你能进的?” 戚太后一瞬变色,愤然瞪着君墨辞。 君墨辞没理她,冷戾的目光扫视着殿内,最后落在戚太后脸上。 “穆栖乐在何处?” 戚太后冷哼,“哀家不知道!” 顿了顿,戚太后咬牙切齿,“栖乐是你的王妃,平阳王是你的岳父,你怎那般心狠手辣,对他们父女二人下毒手?” 戚太后愤怒的胸口起伏不定! 君墨辞冷笑,“你们不逼本王,不害颜颜,就不会有如此下场,今日的一切,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你……” 戚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好你个翊王,六亲不认,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好啊,你现在是不是连哀家这个老太婆也要杀了?” 第268章 送太后上路 君墨辞抬眼间,冷戾的目光逼的戚太后心尖一颤,十指不禁攥紧。 “说杀未免不吉利!” 只听得他语气淡漠的说出冷冰冰的话,“本王是来送太后上路!” 戚太后一听,差点被气死,这有何差别? 眼看着飞羽军端来毒酒,戚太后深知逃不过,满目恨意。 “早知你不是个东西,哀家当初就不该把栖乐嫁给你,不该让你回皇都!” 戚太后悔恨的不行,若是不把穆栖乐嫁给君墨辞,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君墨辞冷笑不语,两名飞羽军上前,准备给戚太后灌毒酒。 “放开,哀家自己来!” 戚太后一声厉喝,飞羽军顿时罢手。 端起毒酒,戚太后阴狠毒辣的瞪着君墨辞。 “哀家活到这个年纪,已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可惜了,那丫头年纪轻轻,就要陪哀家一起下地狱……” 说着,戚太后蓦地笑了,“倒也值了!” 朝颜就是君墨辞的逆鳞,戚太后的话,字字如针扎在君墨辞心上,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手掌抬起就要拍死戚太后! 戚太后当即举起毒酒,一饮而尽! 穿肠毒酒,痛苦不堪! 戚太后嘴角溢出黑色的血,神色痛苦,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倒在地上,致死,看着君墨辞的目光,都充满了恨意。 朝颜的死,和戚太后有关,她死有余辜。 君墨辞面无表情的盯着死不瞑目的戚太后,搜查寝殿的飞羽军,过来禀报: “王爷,太后榻下有条密道!” 君墨辞疾步过去,床铺已经被飞羽军掀开,望着密道口,他眼底掠过一抹冷芒。 显然,穆栖乐就是从密道逃走的! “追!” 一声令下,几名飞羽军迅速进入密道。 走出寝殿,君墨辞站在寒夜里,回头望了眼灯火辉煌的慈宁宫,默了默,冷冷下令: “烧了!” “是!” 飞羽军立即动手,片刻,熊熊大火吞噬着慈宁宫,里边传出阵阵惨叫。 慈宁宫的宫侍都埋葬在这场大火中,不会有人知道,戚太后到底怎么死的! 宫里还有部分玄帝的人,誓死不归顺翊王,梁骞带着禁卫军血洗皇宫。 这一夜,厮杀声不绝于耳! 刚醒来的柔妃,听得外面的动静,咳了几声,惊醒旁边守夜的莺燕! “娘娘,您醒了?” “咳咳!” 柔妃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莺燕赶忙扶起柔妃靠坐着。 “外面出了什么事?怎那般吵?”柔妃虚弱的问。 “这……”莺燕脸色怪异。 柔妃皱了皱眉,心思玲珑,“咳!是不是与阿辞有关?” 莺燕点了点头,想着今晚的事,娘娘迟早会知道,便如实道出。 但略过了朝颜出事的部分,因着娘娘刚醒来,不宜受刺激,莺燕只好先瞒着。 这么大的事,柔妃听了,非但没动怒,反而神情一松,就是疑惑,这事原本是要等立储大典过后做的,阿辞怎么提前了? 心中不解,柔妃也没多想,喃喃细语,“阿辞终于走出了这一步……对了,关紧宫门,通知下去,今夜,谁都不能出毓秀宫!” “娘娘放心,奴婢早就通知下去了。” 她们都惜命的很,哪敢这种时候出去晃悠找死? 不仅毓秀宫紧闭大门,其它各宫也如此,贤妃从宫变开始,就一直待在德妃这里。 听着黑夜中传来的厮杀声,殿内的众人都十分的不安,只有德妃淡定的不像话,还有心情看书。 贤妃则在殿内走来走去,坐立不安,频频看向外面漆黑的夜,深怕有鬼闯进来似的。 “德妃姐姐……” 贤妃实在忍不住了,疾步到德妃身边,问,“你说外面会是什么情况?倘若翊王……” 成了事,会不会处死她们这些后妃? 灯火下,德妃眉目慈善,一身娴静淡然的气质。 闻声,她放下书本,抬眸看了眼一脸急色的贤妃,知道贤妃想问什么。 “不管什么情况,只要熬过今晚,就无性命之忧!” “我知道,可是……” “别可是了,先去睡吧,真要有什么事,重华宫早被血洗!” 德妃心里其实有数,今晚胜的一定会是翊王,翊王这人一向正直,手段却狠辣,但不会乱杀无辜,定然不会为难她们这些后妃。 贤妃哦了声,德妃这一宽慰,心里勉强踏实,刚要去睡,忽地想到什么,左右环顾着。 “奇怪,怎么不见容嫔?” 声落,德妃霎时一愣! 以容嫔的胆量,外面动静之大,早就跑来德妃这寻求庇护! 然,仇恨是可以赐予一个人胆量的。 容嫔穿着一身宫女服饰,避开厮杀的地方,从僻静的小路,一直跑到凤鸾宫。 自打姜皇后被废,终身囚禁,凤鸾宫就荒凉了,跟冷宫没差别。 伺候的宫人一个个跑走,只是每日会有人过来送吃食。 “吱呀!” 容嫔推开门,殿内只有一盏微弱的灯亮着,阴森冷寂。 她脚步走的极轻,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闪烁着森森冷芒。 盯着侧身躺在床上的姜皇后,她目露凶光! 才一年,姜皇后就苍老的像个老妪,颧骨突出,满脸皱纹,头发都白了不少。 似乎做了什么梦,睡梦中的姜皇后眉头拧紧,睡的很是不安。 “珩儿!” 突然一声惊呼,姜皇后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痛色尚未褪去,入眼就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容嫔?” 姜皇后瞳孔一震,看着容嫔阴森的脸,意识到什么,神色巨变。 “你……” “姜姒甯,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刹那间,容嫔嘶吼着,猛地刺下去。 匕首刺入心脏,姜皇后痛苦的哼了声,嘴角蠕动了下,连个声音都没发出,容嫔拔出匕首,又刺了一刀。 凤鸾宫发生的事,无人知道! 外面的厮杀,持续了一夜! 一夜之间,玄沧易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朝颜醒来,已是七日后! 睁开眼的那瞬间,她有些恍惚,不知自己在哪! 是人,还是鬼? 鬼约莫是不会感到疼的,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令她哼了声。 “颜颜!” 一双温厚的大掌倏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第269章 惟愿她,一世长安 朝颜缓缓转过视线,瞧见君墨辞憔悴的神情,眼下挂着淡淡的青淤,哪有往日孤绝冷傲的气度,妥妥一个颓丧的男人。 “你……一直守着我?” 睡的太久,她的嗓音干哑,君墨辞扶她起身靠着床头,旋即倒了杯水给她。 “嗯……颜颜,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疼?我现在就传太医!” 朝颜哪哪都疼,心里清楚,这残破的身躯早该没用了,可她却醒过来,显然是回光返照。 “不用!”她笑了笑,看着偌大的房间有些疑惑,“这是哪?” “长安宫!” “长安宫?”朝颜一愣,对上君墨辞幽深的瞳孔,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伤色。 长乐宫是君墨辞为朝颜新换的宫殿,而今,君墨辞为帝,朝颜必定为后,自然得有宫殿。 凤鸾宫本是皇后住的地方,谁想前皇后死在了凤鸾宫,等宫人发现,都过了三日,尸体都臭了。 君墨辞说晦气,火烧凤鸾宫,另换宫殿,取名长安宫。 他抬手揽朝颜入怀,压着心头的苦涩,语气温柔的说,“惟愿颜颜,一世长安!” 朝颜的心狠狠的抽了下,心窝温暖而酸楚。 没有一世,也没有长安! 她只能陪他到这了! “挺好!” 她浅笑,靠着他的肩,“我既在宫里,想来你成功了?” “嗯!” 君墨辞粗略把逼玄帝退位的事告诉朝颜。 朝颜静静的听着,没一会,眼皮就沉重的不行,她费劲的想睁开眼,终究抵不过困倦,缓缓闭上眼。 君墨辞随之止住声音,喉头哽硬不已,若是朝颜醒着,便会发现他眼角滑出一滴泪。 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 不过未到伤心处罢了! 君墨辞心里明白朝颜醒来只是暂时的,太医都表示朝颜救不活了。 这一次,君墨辞没有迁怒太医,反而平静的过头,日日守在朝颜身边,不问朝事,也未举行登基大典,急的满朝文武百官像惹祸上的蚂蚁,每日都进宫请新帝尽快登基。 这不,青木又顶着压力来催了! “主子!” 青木站在门口,喊的极为小声,跟苍蝇叫没差别。 只因前几日,自己正常说话,主子莫名大发雷霆,说他吵到主母休息,硬是罚他打扫茅房三日,还是整个皇宫的茅房。 想想都心塞! 青木怕了,最近说话都憋着一股气,软言细语的。 对于内力高深之人而言,青木那苍蝇般的声音是听得到的。 君墨辞小心翼翼放下朝颜,给朝颜盖好被子才出去。 出了门,就变成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你最好有事!” 君墨辞冷睨了青木一眼,脸上有着被打扰的不快! 青木摸了摸凉飕飕的后颈,连忙跟上主子的脚步。 走到庭院,君墨辞顿住,青木才道,“宋丞相又来了,还是说登基的事!” 宋丞相原本归隐田园,是君墨辞的人三番五次请,才把人请回朝。 现下,玄沧易主,新帝迟迟不登基,不问朝事,宋丞相代表百官,每日进宫规劝。 就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连君墨辞的面都见不着。 君墨辞回头,那死亡凝视,吓的青木急道: “当然,这不是属下过来的目的,是曹公公已经抓到,不知要如何处置?还有,平阳王今日问斩,主子可要亲自监斩?” 监斩这事,君墨辞没心情,倒是曹公公…… 眼底染上狠戾之色,君墨辞道,“曹公公关在何处?” 得了!主子这是要去给主母报仇,平阳王那边不管了。 青木心领神会,说人关在慎刑司! 君墨辞转身就走! 青木叹了口气,看来他还得跑一趟,去监斩平阳王,免得出什么差池! 说来,平阳王今日问斩,不知穆栖乐会不会出现? 那天晚上,飞羽军没有找到穆栖乐,倒是遇到送穆栖乐出宫的两个婢女,不用说,那两个婢女自是没命了。 平阳王今日问斩的消息传遍全城,不到问斩时间,刑场就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周围都是议论平阳王的声音,有的说平阳王谋反才遭灭门之祸,也有的说平阳王通敌叛国,还有的说,平阳王害了新帝最爱的女子,新帝震怒,屠了平阳王府。 人群里,一身素衣,面纱遮面的女子,听着那些议论声,眼底涌动着滔天恨意。 差点失了理智,怒吼那些人胡说八道,手臂突然被拉住。 “小姐,您可不能冲动,否则……” 被官差发现,她和郡主都得没命。 春蕊害怕极了,同样以面纱遮面。 穆栖乐逃出宫后找到春蕊,主仆东躲西藏,像老鼠一样,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苟活,白天根本不敢上街。 今日,是听说平阳王问斩,主仆才冒险出来。 “父王……” 看着跪在刑场上,穿着囚服的平阳王,穆栖乐泪眼婆娑,指甲死死掐着掌心。 除了监斩官,青木也在,就坐在下首。 监斩官看了眼天色,仍旧阴沉沉的,不过没有下雪。 他看向青木,恭敬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青木虽然只是一个侍卫,却是新帝跟前的侍卫,监斩官不敢小觑,尊称一声大人。 青木正襟危坐,神色冷肃的嗯了声! 监斩官立马从签筒里拿出签令扔出去! “斩!” 签令落地,刽子手挥刀而下。 那刹那,穆栖乐张口就要喊父王,春蕊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 亲眼看着父王被斩,穆栖乐眼泪汹涌落下,心里除了悲痛,便只剩下—— 恨! ………… 朝颜这一睡,就到了夜。 醒来,四周光线昏暗! 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才发现躺在身边的君墨辞,两人十指紧扣。 她一动,君墨辞就醒了。 “颜颜,睡了那么久,饿不饿?我叫人传膳?”君墨辞坐起来,顺势扶起朝颜。 朝颜感觉不到饿,想说不用,可瞧着某人对她小心翼翼,深怕她碎了的样子,就心软了。 “好!” 不过一声‘好’,君墨辞喜上眉梢,摸了摸朝颜的脑袋。 “等着,一会给你送来!” “嗯?” 朝颜怪异,忽地嗅到一股异味,立马握住脑袋上那只想抽回的手。 “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第270章 下辈子,弥补对她的亏欠 昏暗的灯火中,两人看着彼此,朝颜紧紧握着他的手,“你是不是受伤了?” “放心,我没受伤!” 君墨辞宠溺一笑,反手握住她柔软微凉的手。 “白日去慎刑司,沾了些血腥气,回来我沐浴过,竟还是被你闻出来!” 至于去慎刑司做什么,朝颜没再问,他无事便好! 灯点了起来,殿内亮堂! 朝颜靠着床头等君墨辞回来,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有声音入耳,才渐渐睁开眸子。 “颜颜,我熬了青菜粥,你现在身体虚,不适合吃其它东西,等你好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君墨辞坐在边上,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青菜粥,拿勺搅拌几下,舀了一勺送到朝颜嘴边。 朝颜张口吃下青粥,眉目含笑,“你做的?尊贵的翊王殿下还会做这等炊烟之事?” “以前行军打仗时所学,后来……” 说着,握着勺子的手僵了僵,他眸中的暗色一闪而逝,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喂朝颜吃了一口粥。 “回皇都后,便不曾下过厨,手艺生疏不少,颜颜多担待。” 他那一瞬间的异样,朝颜都看在眼里,知道嘉岭关那一战是他心里永远抹灭不掉的痛苦,便未多问去触他的伤疤。 “好!”她轻笑,没吃几口,又靠着睡着了。 碗里还有大半碗粥,君墨辞温柔的神色一点点变成痛苦之色。 朝颜清醒的时间很短,大多时候都在睡! 正因如此,君墨辞知道朝颜时日不多了,每日都倍受煎熬和痛苦,害怕她会随时离开自己。 接下来的每一日,朝颜醒来都会看到君墨辞,这人为了时刻陪着她,索性搬到长安宫住。 期间,柔妃娘娘来看过她几次,只是每次都是笑着进长安宫,出来时又泪流满面。 楚赫煊和景舟云晋也来看过朝颜,每次一见阿姐,楚赫煊就控制不住的哭,怪自己拖累了阿姐。 这日,却是来了个让朝颜意外的人。 “主子,主母,赵姨娘来了!” 青木站在下首,小心问,“可要传见?” 朝颜和赵姨娘不和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君墨辞是不想见的,免得赵姨娘影响朝颜心情。 但,赵姨娘终究是朝颜生母,君墨辞还是问,“颜颜,你想见吗?” 朝颜抿了抿苍白的唇,撑着身子起身,君墨辞连忙扶她一把。 “让她进来吧!” 朝颜也想看看,赵姨娘因何来见自己! 片刻,赵姨娘一人进殿,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见着君墨辞,刚要行礼,君墨辞便站起身。 “免礼!” 声音不冷不热,看在朝颜的份上,君墨辞并未给赵姨娘脸色。 转而给朝颜拉好盖在身上的毯子,“颜颜,我先去处理公务,青木留在这里,有什么事你叫他!” 君墨辞那点心思,朝颜一眼便瞧出来。 在长安宫不务正业数日,他哪有什么公务处理,分明就是找个借口离开,给她和赵姨娘腾地方说话。 倒也未点破,她笑着嗯了声。 见君墨辞对朝颜温柔体贴,宠溺的举止,赵姨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知是替这丫头找到个好夫君而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君墨辞一走,气氛陡然安静。 朝颜靠着软榻,眸子微敛,仿佛睡着了。 赵姨娘知道朝颜没睡,只是不想搭理自己,她还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脸色略显尴尬! 直到赵姨娘咳了声,朝颜才抬眸,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坐!” “不了!”赵姨娘抱着锦盒,犹豫再三,缓步上前,“我说几句话就走!” 赵姨娘不坐,朝颜也不在意。 离的近了,赵姨娘才看清朝颜的脸色白的毫无血色,比她这个久病之人的脸色还差。 心里莫名堵闷的难受,赵姨娘道,“上次误会了你,是我的不是,多谢你救了煊儿。听说你身子不好,你爹爹把他珍藏的老参给了我,说是给你补身子!” 赵姨娘将锦盒放在朝颜身侧的案桌上,朝颜看都没看一眼,眸光垂着,赵姨娘也看不出她想什么。 默了默,又道,“我知道你在宫里什么都不缺,这老参也是你爹爹的一点心意。” “你来若只是为了说这些,就走吧,我累了!”朝颜不想听赵姨娘拉家常。 她将死,才来对她好,这等‘慈爱之心’,她不稀罕,也不需要! “朝颜……” 赵姨娘欲言又止,十指紧紧拢着,看朝颜是真的不想和自己说话,心里又堵上几分。 “那好,你好生养身子,下回煊儿进宫看望你,我再随他一道来看看你!” 朝颜闭上眸子,没有出声,赵姨娘只好离开。 只是,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软榻上,病弱的要随风而去的少女,眼眶胀了胀。 “朝颜……” 憋了一会,终究还是说出此行的目的,“姨娘……对不起你!” “若有来生,希望我们还是母女,让姨娘赎罪,弥补对你的亏欠!” 哽咽声落,旋即转身,脚步匆匆,怕迟一会,眼泪会掉出来。 也怕,这丫头说出不稀罕她弥补什么亏欠的话。 朝颜倏地睁开眸子,视线里,赵姨娘仓皇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处。 “下辈子?呵……”朝颜讽刺的笑了笑。 便是真有下辈子,也不想和赵姨娘有瓜葛! 不是什么亏欠都能弥补! 也不是什么悔过都能取得原谅! “姨娘,您……” 等在长安宫门口的绿桃,见赵姨娘红着眼出来,想问怎么了,又没敢开口,只是上前扶赵姨娘。 赵姨娘也没说话,失魂落魄的走着,走了一会,突然喃喃道,“绿桃,你说,那丫头真的会死吗?” 绿桃怔了怔,又是心惊肉跳,连忙环顾四周,没瞧见什么人,才松了口气。 “姨娘,可别再说那个字了,大小姐福大命大,待翊王登基,大小姐就是皇后娘娘,寿与天齐,肯定能度过此次难关。” 打住脚步,赵姨娘苦笑,“你是没看见,那丫头比上次所见,又消瘦了不少,瞧着就像……” “姨娘!”绿桃赶忙开口,“皇宫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她如何不知大小姐是个将死之人,可还是抱有一丝期望,期望能有奇迹出现,救活大小姐。 没再多言,赵姨娘叹了口气,“罢了,不说她了,回吧!” 绿桃应着搀扶赵姨娘出宫,没走多远,莺燕出现在二人面前。 “是赵姨娘吧?娘娘有请!” ———— 朝颜睡到日暮时分,醒来才知柔妃娘娘传见赵姨娘。 还是莺燕亲自过来解释,说柔妃娘娘只是和赵姨娘说几句话,并未刁难人,请她别多想。 确实只是说几句话,可那些话说的赵姨娘无地自容,脸上无光,差点当场去世。 这件事,朝颜并不放在心上,就奇怪君墨辞为何迟迟不来! 往常这个时辰,他早就陪着她,给她说一些,他所听过,见过的奇闻异事,哄她开心。 “青木!” 朝颜喊了声,在门口站了一整天的青木,立即进殿。 “主母有何吩咐?” 朝颜起身坐好,“我睡着时,王爷可曾来过?” 青木摇头,朝颜皱了皱眉,“那今日,可有何事发生?” 青木还是摇头,朝颜脸色顿时一拉,青木忙道,“主母,属下一整日都在外边守着您,真不知道主子的行踪。” 以君墨辞现在紧张朝颜的程度,哪怕有要事缠身,也会差人来告诉朝颜,但没有…… “不过……” 青木语气忽地一转,“宋丞相每日都会进宫见主子,主子会不会是碰上宋丞相被缠着了?” 别说,君墨辞还真碰到了宋丞相! 御书房! 宋丞相故意跪在门口,把路给堵着,不让君墨辞出门。 不然,君墨辞走了,宋丞相下次想再见他,就难了。 门外刮来的寒风冻的宋丞相直打哆嗦,然那脸上,仍旧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王爷,当初是您差人请老臣归朝辅佐您治理江山。 现在,老臣回来,您又不登基,这叫什么事? 国怎可一日无君? 今日,王爷不给老臣一个答复,老臣就长跪不起!” 君墨辞的脸色无比难看,手背青筋暴跳,忍了宋丞相一整日,他这怒火快压不住了。 “宋丞相,本王说了,时机一到,自会登基!” “王爷,什么时候才叫时机?” 宋丞相急的不行,“太上皇已搬去行宫颐养天年,禅位旨意已然昭告天下,此时不是时机,何时才是?何况……” 语气倏变,宋丞相眉头皱起,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老臣收到边关传来的急报,前些日子,南虞关隘增加了不少兵马,天下恐怕是要……乱了!” 宋丞相重重的叹了口气! 君墨辞眸色一变,“何时的事?” “急报里未提及!” 宋丞相语重心长,“王爷,眼下朝中上下人心惶惶,边关又有南虞虎视眈眈,老臣恳请王爷尽快登基,安抚人心,震慑关外!” 呼呼的寒风吹进御书房,灯火忽明忽暗,在君墨辞冷峻的脸庞上落下层层阴影。 宋丞相搓着僵硬的老寒腿,眼看翊王不吭声,想再劝几句,翊王忽地抬步过来。 “边关的防卫,本王会增派兵马,短时间内,不会出事!至于登基之事,改日再议!” 不知朝颜能撑多久,君墨辞不想被其它事缠身,只想陪朝颜过好剩下的日子。 宋丞相可不知翊王心思,张开双臂拦着翊王的去路。 “不行啊王爷……登基之事迫在眉睫,王爷不给老臣一个定心丸,老臣不安心!” “宋迟荣!” 君墨辞恼了,厉喝,“本王忍你许久,休要得寸进尺!” “若能劝王爷将心思放在国事上,王爷要如何处置老臣,老臣都绝无怨言!” “你……” 君墨辞怒火未发,外面忽地传来柔弱的话音: “宋丞相忧国忧民,忠心可鉴,此番忠言,王爷当听!” “颜颜?” 看到站在外边的朝颜,君墨辞眉头一皱,疾步出去。 “你怎么来了?” 说着,眉头拧的更深了,连忙拉好朝颜身上的披风,转眼又盯着青木。 那目光森寒的瘆人,青木打了个寒颤。 朝颜忙道,“不关青木的事,是我自己要来!” 寒夜刺骨,君墨辞顾不上问责青木,连忙扶朝颜进御书房。 再次见朝颜,宋丞相愣了好久,不曾想,印象中,那个清冷傲然的少女,竟然…… “宋丞相,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呃?”闻声,宋丞相回神,看着坐在君墨辞身边的朝颜,心思沉重。 这一刻,他才相信,之前听到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这丫头是真的……不行了! 宋丞相本该恨朝颜的,毕竟宋念禾和宋长帆都死在朝颜手中。 然,此时看着将死的朝颜,那仇恨顿时烟消云散,恨不起来。 说来,也是自己教子无方,怨不得这丫头。 “楚丫头,你……” 宋丞相想问朝颜病情如何,又觉不合适,忍住了话。 朝颜知道宋丞相想问什么,淡笑不语。 “青木,还不快扶宋丞相起身?”朝颜道。 “哦!是,主母!”青木立马扶宋丞相,宋丞相突然叫了几声。 “慢点慢点,本相的腿不行了!” “呃?相爷,您这腿废了?”青木诧异。 “呸呸呸!”宋丞相气急败坏,“什么废了!本相是跪太久,腿麻了,又冻僵了,暂时没知觉!” 青木摸了摸鼻头,嘀咕了声,“知道冷还跪在门口,不是自作自受么?” “你说什么?”宋丞相瞪着青木。 青木一瞬正色,“卑职是说……王爷,宋丞相这样子,恐怕是出不了宫!” 君墨辞睨了宋丞相一眼,正要吩咐青木把人送回府,宋丞相就拍开青木的手。 “本相何时说要出宫?”宋丞相拉着脸,抬头看翊王,“王爷何时答应老臣登基,老臣何时起来!” 声落,朝颜明显感觉到旁边的男人心情不爽。 指尖在他掌心上挠了挠,“宋丞相本该安享晚年,可还是归朝为民谋福,为国事操劳,咱们不该让他失望!” “颜颜!” 君墨辞握住掌心上乱挠的指尖,她浅笑望着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最终登基之事,还是因朝颜允了! 由宋丞相和礼部尚书着办,宋丞相高兴的腿不麻了,也不僵了,那双老寒腿,跑的飞快! 他得赶紧回去煮碗姜汤去寒! 青木看得懵逼,“宋丞相这老狐狸,敢情是装的?” 第271章 痴情 (上一章补了字数,没接上的友友,可返回上一章看。) 是不是装的,没人放在心上,君墨辞握着朝颜的手,给她暖着。 “入了冬,天气寒凉,以后不许出长安宫,你给我好生养着!” 瞧着他严肃的模样,朝颜莞尔,“不出长安宫,你想闷死我?” 君墨辞的眸色瞬间变了! 就是青木的神情都变得黯然。 御书房寂静的只能听到呼呼的寒风。 烛火里发出噼啪的声响,朝颜叹了口气,“那我听你的便是!” 君墨辞眸光抬起,薄唇抿成一条线,就那么瞧着朝颜。 目光深邃坚定,仿佛要将她的样子烙在眼中。 “以后别说什么死不死的,颜颜,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朝颜喉头紧的难受,眼角湿润,费了好大的劲才逼回泪水,笑着说,“好!” 寒夜凉雪,暖烛情深! 朝颜靠在君墨辞怀里睡着了! 担心朝颜着凉,君墨辞没抱她回长安宫睡,就放在御书房的软榻上。 又命青木拿了被褥过来,给她盖好,这才放轻脚步,把青木叫到一边说话。 “南虞关隘兵马增加,萧怀珏多半要打过来,你明日率领飞羽军赶往边关,助秦将军守城!” 闻声,青木心里咯噔一下,南帝要打过来了? “正值冬季,边关雪大山多,容易发生雪崩,南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兵弄的两败俱伤吧?”青木小声道。 君墨辞坐在案桌前,眉头微拧,“现在不会,开春未必!以防万一,你和飞羽军先去边关!” 冬天很快就会过去,倘若萧怀珏真的发兵,君墨辞再派兵增援,压根就来不及。 凡事得未雨绸缪! 事关重大,青木等不到明日,连夜整军,押运粮草,赶往边关。 翌日! 宋丞相又进宫了,还喊来礼部尚书,和君墨辞汇报登基大典的事。 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君墨辞同意了,且增加了一个流程! 便是登基之日,迎娶朝颜为后! 礼部尚书一听,懵了,想说时间上来不及,被宋丞相给阻拦。 出了御书房,礼部尚书脸都是皱着的。 “相爷,您刚才为何拦着下官?” 宋丞相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御书房,叹了口气。 “王爷痴情,如今,王妃就快……多增加一个流程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多安排些人手,还来得及!” 相爷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时间那么赶,流程那般多,礼部人手哪够? 礼部尚书郁闷的想着,宋丞相道,“本相会安排些人去礼部帮忙!” 礼部尚书眸光顿时一亮,笑呵呵的说,“那就有劳相爷了!” 君墨辞要在登基之日娶朝颜为后的消息传下去,柔妃,不,现在该称叶太后了! 叶太后高兴的不得,主动揽下给两人准备婚事的差事,带着毓秀宫众人忙前忙后。 德太妃听说也来帮忙! 至于贤太妃和容嫔,则随太上皇去了行宫。 两人膝下无子,没有留在皇宫的必要。 因着朝颜身子不好,在婚仪这一项流程上,去繁从简了。 很快到了登基大婚之日! 君墨辞抱着朝颜坐在廊下! 朝颜身上裹着厚实的狐裘,脑袋枕着他的肩,看着空中飘絮的雪花。 “今日的雪下的很大!” 朝颜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整个人又比前几日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憔悴。 君墨辞握着她消瘦的手,喉结滚动,胸腔里是浓重的苦涩。 他能感觉到,她的时间不多了! 内心挣扎着压下苦涩,君墨辞若无其事的嗯了声,“入了深冬,雪会更大,那时的皇宫,变得像一座雪城,宫人们都会堆雪人!” “那你呢?你也会吗?”朝颜笑着。 君墨辞低头看她,“自然……你喜欢,我给你堆一个!” 朝颜笑笑,还没说话,长廊上有脚步声传来。 “阿辞,大冷天的,你怎么能带颜颜坐在外边?” 叶太后疾步走来,不满的训斥儿子,吩咐莺燕扶朝颜进屋。 朝颜,“是我自己想出来透透气,不怪他!” 莺燕扶着朝颜起身,叶太后瞪了眼儿子,“颜颜无需替他说话,男人就是粗心!” 叶太后哼哼几声,说是吉时快到了,催促君墨辞去换衣服。 朝颜也去换嫁衣,看到送嫁衣进殿的绣娘,不由诧异。 “惠娘?” “小……”差点喊出一声小姐,惠娘压着激动的心情,连忙改口,“民女参见太后,皇后娘娘!” “免礼!”叶太后笑着,疑惑道,“颜颜,你和惠娘认识?” “嗯!”朝颜点头! 惠娘连忙解释,“民女和皇后娘娘曾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如此!”叶太后也没多想,叫惠娘把嫁衣呈上。 锦绣庄是全城最大的绣庄,无论绸缎,还是绣技都极好。 尤其是惠娘的刺绣,比宫中绣娘还好,叶太后这才找惠娘给朝颜做嫁衣。 惠娘一听是给朝颜做嫁衣的时候,不用叶太后说出尺寸,都知道朝颜的身量。 那可是小姐啊,她怎么可能忘! 眼看着小姐病怏怏的样子,惠娘心头酸涩,忍不住想哭,有很多话想和小姐说,碍于在场的人多,不好开口。 直到出宫,也没和小姐说上几句话,惠娘心里尽是不舍。 楚赫煊今日也进宫了,和叶太后一起送阿姐举行婚仪。 简单走了几个流程,朝颜被送回长安宫。 姐弟俩在屋里说话,楚赫煊坐在阿姐面前,哽咽不已。 “阿姐……”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和阿姐说,可是说不出口! 不知为何,今日心里十分的不安,他害怕极了! “阿姐的大喜日子,你哭什么?该高兴才是!”朝颜拿帕子擦了擦楚赫煊眼角的泪痕。 楚赫煊抓住阿姐的手,眼泪汪汪,“阿姐,你不会离开煊儿的对不对?” 孩子哽咽,“煊儿还没长大,还没有建功立业,保护阿姐,还有好多的事没为阿姐做……” 瞧着哭成泪人的楚赫煊,朝颜心底酸楚,难以言喻。 他也不想在阿姐大喜的日子哭着说这些话,可就是忍不住,心里不安的,感觉今日不说,便没机会了。 “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还哭鼻子?”朝颜又擦了擦楚赫煊脸上的泪痕。 楚赫煊抽噎着,“我只在阿姐面前哭!” 朝颜莞尔! 又说了会话,楚赫煊才走! 君墨辞进来时,朝颜靠在软榻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凤凰嫁衣。 第272章 丧钟长鸣 这一睡,又是夜里醒来! 殿内灯火亮堂! 朝颜这才发现自己是靠在君墨辞怀里睡的,两人身上的喜服都还没换。 “你何时来的?我睡了多久?” “也没多久,正好入夜!”君墨辞说了谎话,事实上,现在是半夜。 朝颜的生机显然到头了,她笑笑,“人在说谎的时候,是不敢直视对方的,你刚才没看我!” “颜颜!” 他哽咽了,紧紧抱着她,一向坚不可摧的战神,在这一刻脆弱的像个孩子。 “别离开我,好不好!” 朝颜也跟着难过,多想说好,可是生命骗不了人,不行就是不行了! “我们是不是还有事没做?”她笑着问。 君墨辞低头看她,眼底猩红,压抑着痛苦。 “合卺酒!”她道。 朝颜不能喝酒,两人以茶代酒,而后她便靠在他怀里,听他讲故事。 听着听着,她就睡着了! 这次,没有醒来! 天微亮,沉闷的钟声彻响,从皇宫扩散出城,仿佛回荡在空中。 赵姨娘从睡梦中惊醒,心头一紧,猛地冲出房间。 春桃也听到声音跑出来,“姨娘!” 赵姨娘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嗓音发颤,“什么声音?” 春桃脸色一白,那钟声长鸣,久久不散! “好……好像是……丧……丧钟!” “丧钟?”赵姨娘徒然一颤,眼泪夺眶而出。 能敲响丧钟的除了皇宫,还能有哪里,那丫头…… “阿姐,阿姐……” 廊上,楚赫煊赤脚站着,正好听到春桃说丧钟,顿时悲伤大哭。 彼时,赵姨娘噗的吐了口血,倒地不起! “姨娘,姨娘……” 这日,朝颜走了,赵姨娘也走了! 满城百姓都望着皇宫的方向,听着持续了一个时辰的丧钟。 从天明到天黑,君墨辞都抱着朝颜不动。 不管谁劝都不放开朝颜,继续讲着昨夜给她说的故事。 叶太后来劝,“阿辞……” 一开口,叶太后就泪眼婆娑,“听母妃的话,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让颜颜……” 嗓音哽住,叶太后艰难道,“入土为安!” “母妃!”君墨辞抬头,眼底赤红,“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她会醒的!” “阿辞!” 看儿子伤心欲绝,叶太后再也忍不住,背过身掉眼泪。 莺燕和其她宫女也是泪流满面,谁也不敢哭出声。 翌日! 雪突然大了,在庭院里堆积深厚。 君墨辞卷着袖子,跪在雪地中,捧了又一捧凉雪,堆成雪人。 良久,雪人成型,竟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朝颜。 “颜颜你看,是不是很像你?我答应过你,给你堆雪人,便会做到!” 他满目柔情的看着雪人,可回头看到软椅上靠着的朝颜时,眼里的光顷刻散去。 她闭着眼,当真像是睡着了,身上落着如柳絮般的白雪。 内心的悲伤终于压制不住,他抱着她,在漫天雪花中,失声痛哭。 不远处! 叶太后看着那一幕,忍不住落泪,就是旁边的宋丞相也眼眶红红的。 帝后情深,然天意弄人! “娘娘……” 宋丞相很快平复心境,忧心忧愁,“陛下这样子,何时才能上朝?朝务堆积太多,各地上呈的折子都在臣那,陛下不批阅,诸多事不好办啊!” 叶太后擦了擦眼角,“相爷,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看到了,陛下痛失所爱,哪有心情处理朝务!” “不如……”叶太后回头看宋丞相,“您多费心,先替陛下分担些,拿不定主意的,就把折子拿来给哀家看看!” “欸!”宋丞相叹了口气,忽地想起一个人,忙道,“太后,陛下刚登基,又遭此大事,不如传宣王回朝,帮着陛下料理朝务?” 怕叶太后反对,宋丞相忙道,“宣王以前做事确实……” 宋丞相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宣王一向浪荡,无心权势,可他看得出来,宣王绝非平庸无能之人。 “哀家同意!”叶太后不反对,“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宣王在外消遣许久,也该回来了!” “是!” 宋丞相心里的石头落下,宣王回来,就不担心陛下会沉沦下去。 朝颜的离开,对君墨辞打击很大! 特意命人打造了冰棺,将朝颜放在冰棺里,停在长安宫! 一连六日,长安宫宫门紧闭,谁都进不去,包括叶太后。 叶太后几次震怒,命梁骞打开宫门,奈何梁骞誓死不打,说圣命难为。 寒夜! 君墨辞躺在冰棺里,握着朝颜凉透的手,“颜颜,你我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棺材里,想不到,现在又重现当年的场面。” 脑海里闪过初见时的画面,君墨辞嘴角微扬。 “颜颜,我说过,你去哪,我便去哪!现在,我就来陪你!” 朝颜死了,君墨辞绝不独活! 扬手一挥,欲打翻烛火,将自己和朝颜永远埋葬在长安宫。 突然,一道劲风扫来,消了君墨辞打出的气力。 烛火闪烁! “殉情?啧啧!!!我来早了?要不,我还是出去,等玄沧皇帝死了,再进来救人?” 来人自言自语,戏谑的看着冰棺里的两人。 君墨辞猛地坐起身,“你是何人?” “嗯?” 一身白衣,长的似魔似仙的男子,勾着嘴角,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君墨辞眉头拧了拧,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药味,打量着男子不语。 “玄沧皇帝,我知道,我长的比你俊美,但,你也用不着如此看着我!” 白衣男子摸了摸下颌,“我这该死的美色,竟是连男人都不放过了么?” 君墨辞,“……” 他不知该继续悲伤,还是把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自恋到没有底线的男人给拍死。 “你是苍术?” 君墨辞倏地问! 白衣男子顿时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查过我?还是收藏过我的画像?” “……” 君墨辞额上青筋暴跳,终于忍不住怒喝: “梁骞!” 声音传出去,梁骞大惊,以为出了什么事,立马带人冲进长安宫。 片刻,苍术被禁卫军包围! “说,你是什么人?如何闯进来的?想要做什么?” 梁骞拿剑指着苍术审问! 苍术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君墨辞。 “我刚才说了,来救人,玄沧皇帝,还想不想救你的美娇娘了?” 第273章 三年 禁卫军退出去,殿内安静了片刻,君墨辞也盯着苍术看了会。 苍术始终一副散漫的样子,清尘的不似凡人,可行事作风没个正形。 “你当真能救她?”君墨辞蜷缩着拳头,不自觉屏息,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他实在想不到,没了生机的人,苍术要如何救? “嗯?玄沧皇帝,你从哪看出来我能救人?”苍术笑着。 君墨辞脸色霎变,“你耍朕?” “哎!别冲动!” 见君墨辞杀气腾腾,似要宰了自己,苍术忙道,“我救不了她,但有人能救!” 君墨辞忍下杀意,“谁?” “这你就别管了!” 苍术迈步过去,站在冰棺前,低眉望着一身红衣,清冷艳艳的少女,正色道: “我要带走她!” 君墨辞下意识的皱眉,便是目光也变了,“苍术,你以为朕好糊弄?” “信不信随你!” 苍术耸了耸肩,“要不是我那不孝之徒,天天以下犯上,非得逼着我想办法救她的小姐,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干,不远万里,跑来这跟你斗嘴?” 那不孝之徒,君墨辞当然知道说的是澜音,对苍术的怀疑便打消了。 就算苍术信不过,澜音也绝不会拿小姐的生死当儿戏! “你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君墨辞问! 苍术顿时不耐烦,“你怎那么多问题?行了,人我就带走了!” 君墨辞只觉眼前一道白影闪过,那速度快的,捕捉不到一点踪迹。 转而看向冰棺时,里边空空如也,便是苍术也不见了。 “颜颜……” 君墨辞忙冲出大殿,在寒夜中寻找朝颜,“苍术,你若敢诓朕,朕和你不死不休!” 厉喝声穿透寒夜! 紧着,黑夜中飘来一道轻漫的话音: “它日,定当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楚朝颜!” 这个它日是个未知数,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数年! 君墨辞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苍术。 有了期盼,君墨辞便不再消沉,自此勤于政事! 同年,宣王被召回,委以重任,随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凤凝! 宣王带凤凝去见德太妃,扬言要娶凤凝! 因着身份悬殊,德太妃大发雷霆,不同意二人婚事,说是宣王妃早有人选。 母子闹的不欢而散,宣王又求到圣前,请一道赐婚圣旨。 然,德太妃以死相逼,生生棒打鸳鸯,拆散二人。 凤凝离开皇都,从此下落不明。 德太妃母子生出嫌隙,宣王请旨南下镇守边关,不愿再见德太妃! 次年开春! 南帝率领百万雄师攻打玄沧,潼南关险些失守,镇关守将秦将军战亡,宣王重伤,飞羽军也受重创! 君墨辞率军御驾亲征,逼退南帝! 这一打,便是三年! 双方形成了一种默契,入了冬就停战,休养生息! 这年,刚入冬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原本的青山被皑皑白雪覆盖。 巫山! 两道身影立在崖边上,注视着远方朦朦胧胧的城池。 “好了!就送你到这,从此处下山,穿过过雁岭,再走几个时辰,就到潼南关城了。” “嗯!” 淡淡的嗓音落下,一身红衣,系着白色披风的女子拉下兜帽,满头白发随风飘舞。 她侧眸看向身旁白衣甚雪的男人,一双黑眸清冷无尘。 “多谢!” “客气什么,都老相识了,谢就见外了……楚朝颜!” 苍术笑眯眯的看着朝颜。 在南疆朝夕相伴了三年,可不就是老相识? “不过真要谢……” 语气一转,苍术笑的像只老狐狸,“那就把澜音嫁给我如何?怎么样?” “不怎么样!”朝颜斜了他一眼,转身便走,“等你什么时候正经了,再说!” “……” “喂!你这丫头,说谁不是正经呢?我好歹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呃!虽说真正救人的不是他,可是他把这丫头带去南疆的! 翻脸不认人,没良心! 苍术哼哼着,走了的朝颜突然返回来,一言不发的盯着苍术,把他盯的心里发毛! “你干什么?该不会不想走了?我告诉你啊,我心里有人了,别打我的主意!我知道,我长的比你男人好看,但你也不能……” “闭嘴!” 朝颜无语,谁能想到,名扬天下的神医,百草谷谷主,是这么个人! 难怪以前澜音受不了苍术,总说苍术是个死变态,一点儿没错。 “我问你,澜音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见我?”朝颜严肃的看着苍术。 苍术一怔,默了默,语气严肃,“不是跟你说了,她被南疆巫蛊一族的族长收了徒,在他们那秘境里修习巫术,不到五载,出不来!” 在南疆待了三年,朝颜每次问,苍术都是这个回答! 可朝颜不信! 苍术保证澜音真的活的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好说歹说,才把朝颜劝走。 风雪中,朝颜的身影渐渐消失! 气恼的声音从苍术身后传来,“死变态,谁要嫁你,再跟小姐说这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苍术回头,便见澜音艰难的从雪地中走来。 她双眼蒙着白色的纱布,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听力和感知方向行走。 苍术的脸色瞬间变了,眉眼间尽是冷肃之色。 “你这丫头,怎么出来了?不知道眼睛看不见?这是雪山,万一掉坑里,被雪埋了,谁救你?” 他快步过去,倏地抱起澜音。 澜音吓了一跳,倒也未斥骂,习以为常。 “小姐又问起我了?”靠在苍术怀里,澜音抿了抿唇,她也想见小姐,可是不能。 “嗯!”苍术抱着她,缓缓下山,“你当真想躲楚朝颜一辈子?把真相告诉她,未必会像你想的那般糟糕!” 澜音摇头,“倘若小姐知道她的眼睛是我的,一定会还给我!” 她宁愿自己瞎,也不愿小姐看不见世界! “你倒是忠心,怎么不见得对为师倾尽一切!”苍术酸溜溜的低喃了声。 澜音没听清,“你说什么?” “为师说,回南疆,再也不出来!为师过于美貌,行走江湖,危险!” 澜音,“……” 此后,师徒归隐南疆,当真再未出现过。 ………… 过雁岭! 朝颜牵着马一往直前,快要穿过峡岭时,前方传来激烈的厮杀声。 第274章 他的颜颜,回来了 “小公子,身后!” 熟悉的惊呼声入耳,朝颜牵着马顿住,视线穿过厮杀的战场,落在一名少年身上。 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铠甲,脸庞稚嫩,那双眼却锐利有神,身手敏捷,反手一刀,便杀了偷袭自己的敌军! “煊儿!”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朝颜有些恍惚,仿佛睡了一觉醒来,孩子就长大了。 视线一转,看到的是景舟! 景舟杀到楚赫煊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看样子是要撤退! 敌军人多势众,他们来不及撤走又被围杀。 朝颜抓起地上一把雪,扬手一撒! 轻薄的雪,瞬间如同锋利的暗器,射杀数人! 突然的惊变,使得众人大骇! 只见风雪中,一人一马,徐徐而来。 “你是什么人?本将劝你别多管闲事,难道不知南虞和玄沧在此交战数年?” 南军将领,一步上前,握着滴血的长枪,冷盯着朝颜。 “别说寻常百姓,就是江湖侠士都不敢从过雁岭走,你一个小姑娘,单身匹马从这走,胆量不小!” 双方虽在休养生息,但时常会发生些摩擦,这三年,几乎没人敢从战火交界之处过。 今日,玄沧这边收到军情,过雁岭这一带有南虞士兵活动,景舟才带人来查看,楚赫煊则是自己跟来的。 “是么……” 朝颜嘴角微勾,兜帽遮住了她的容颜,没人看得到她的样子。 只是听那声音清清冷冷,让人不寒而栗。 “这声音……” 是阿姐吗? 楚赫煊全然僵住,死死握着手中的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朝颜。 “我不仅要从这走,还要……” 朝颜拉下兜帽,目光幽冷,“你们的命!” 刹那间,她身形从风雪中闪过,速度极快! 那将领大惊,下意识的举起长枪,可还没捕捉到朝颜踪迹,就被拧断喉咙! “砰!” 男人倒在雪地中,瞪着眼,眼里还满是惊色。 场面诡异的安静,只剩呼呼的风雪声。 南虞士兵还没回过神来,朝颜长枪一挥,掀起地上的雪,顷刻击杀数十人。 玄沧士兵,呆若木鸡! 他们拼死想杀出一条活路,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这姑娘…… 好生凶猛! 不过片刻,除了一个活口,南虞士兵覆灭! 见朝颜走过来,玄沧士兵警铃大作,举起兵器! “都住手!” 景舟厉喝,愣愣的看着走来的朝颜,喃喃低语,“楚姑娘……” “阿姐!” 楚赫煊扔掉剑,飞奔过去,到了朝颜面前,猛地刹住脚步。 “是你吗?阿姐,你真的回来了?” 楚赫煊盯着朝颜不敢眨眼,怕一眨眼,阿姐就消失了,又是一场幻觉。 “煊儿!是我,我回来了!”朝颜莞尔! 楚赫煊顿时抹了一把泪,扑过去抱着朝颜,“阿姐!” 三年的酸楚,再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楚赫煊哭的像个孩子。 后面的士兵懵逼,不知怎么回事。 平日里,这位小公子性子冷淡,谁都不搭理,还以为是个带刺的主儿,没想到也会…… 景舟叫他们先回城,把朝颜留下的活口带回去给宣王审问,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有用的军情。 “楚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景舟走过来,看着朝颜那满头白发,以及墨色的瞳孔,心里有诸多不解。 朝颜笑笑,楚赫煊松开阿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阿姐……我……我不爱哭的,就是……对了阿姐,你头发怎么白了?你中的毒都解了吗?” 眼看阿姐青丝成雪,楚赫煊心疼的不行,阿姐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朝颜摸了摸他的脑袋,“解了,别担心,先回城吧!” “陛下若是见到楚姑娘,不知该多高兴!”景舟笑道。 是啊!他高兴,她亦有着重逢的喜悦。 ………… 潼南关城! 有君墨辞坐镇潼南关,百姓们像是吃了定心丸,不担心南军会杀进城。 是以,城内仍旧一片热闹的景象,人群熙熙攘攘。 城墙上! 君墨辞俯瞰全城,宣王站在旁边,正说着景舟等人在过雁岭碰上南虞士兵的事。 突然,一人一马映入眼帘,君墨辞怔了怔,宣王说了什么,全然没听进去。 他只看到一个背影,却莫名的感到熟悉! “颜颜,是你吗?”君墨辞低喃了声。 正说着话的宣王倏地停顿,“陛下说什么?哎……跑什么?” 君墨辞突然跑下城墙,宣王也追着下去,可眨眼间,便不见了人。 朝颜走的很慢,一路走走停停,看到有趣的东西便驻足看看。 路过一处面具摊前,她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金色花型面具吸引。 有那么瞬间,脑海里浮现在南虞姻缘树下的画面! 她不禁莞尔,买下面具,寻思着待会见到君墨辞,他能否认出自己。 朝颜拉下兜帽,戴上面具,心情很好。 老板却是愣住了,“姑娘,你的头发……” 一头白发的朝颜,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的头发是白的,人人露出怪异的目光。 朝颜全然不在意,牵着马儿继续走。 突然,身后有人喊她。 “颜颜……” 刹那间,她的脊背一僵,猛地回头。 少女满头白发飞舞,脸上戴着金色面具,手里还牵着马! 便是看不到样子,可在人群中,他还是一眼认出她。 看着君墨辞一步步走来,朝颜的心热热的! 她张了张口,话没说出,倏地被抱了个满怀! “是你!真的是你!” 君墨辞紧紧抱着朝颜,闻着少女身上熟悉的味道,愈发坚定怀里的少女便是她! 他的颜颜,回来了! 朝颜笑笑,主动环住他的腰! 君墨辞脊背一僵,抱她更紧了! 满大街百姓都惊呆的看着那相拥的二人! 潼南关将军府! 青木及其一众侍卫仆从,全都站在庭院里,一个个顶着风雪,伸长了脖子往屋子瞅! 可惜门关着,谁也看不到里边什么情况! “你们看什么?” 宣王回来就见这样的画面,好奇的挤过去,挨着青木。 “陛下在屋里?” “是啊!而且,陛下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青木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子。 宣王一愣,“女人?什么女人?哪来的?” 第275章 命蛊活,她便活 “莫不是陛下半路捡回来的?”旁边的侍卫道。 “有可能!”另一人说,“清汤寡水了三年,陛下想开荤了,也说不……哎哟!” 宣王一巴掌拍在那侍卫脑袋上,“都胡说些什么?非议陛下的私事,都不要命了?” 一个个吓的连忙噤声,哪还敢再看陛下的热闹,慌忙散去,只剩下青木和宣王杵在院子里。 “那王爷您说这是什么个情况?莫非,陛下移情别恋了?”青木不解的看向宣王。 君墨辞带朝颜回来的时候,青木不在,只听下人说陛下带了个女人回来。 宣王摸着下颌,盯着紧闭的屋门,“移情别恋,不大可能,三……陛下怎么可能忘记楚朝颜?也许是……” 仔细斟酌着,宣王道,“寂寞难耐?找个解语花解闷?” “……” 宣王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不怕陛下砍了他? 为保小命,青木立马溜走,可不敢再看下去。 宣王着实好奇的不得,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他那三弟的眼? 于是,他猫着步子过去,偷听墙角。 屋里! 君墨辞抱着朝颜坐在怀里,捻起她的一缕白发,“颜颜,苍术到底带你去了什么地方?你的头发……” 知道他要问什么,朝颜莞尔,“南疆!是南疆巫蛊一族的族长救了我!” “南疆巫蛊一族?” 君墨诧异,“南疆蛊术甚行,我早有耳闻,不想,他们还有这逆转天命的通天本事!” 起死回生,可不就是逆转天命! 朝颜摇头,“倒也不是,是他们一族的至宝——命蛊延续了我的生命!” 君墨辞眉头拧起,“你的意思是,那命蛊活,你才能活?” 朝颜点头,君墨辞霎时紧张的握住她的手,“那岂不是……” 命蛊一死,她便会…… “放心!”朝颜安抚他,“命蛊的寿命少则几十年,多则百年,没那么容易死!” 闻声,君墨辞悬着的心才落下,“你的双眼,又是怎么回事?” 垂眸对上她的瞳孔,那双如墨的瞳孔很是陌生,只有眼神是他所熟悉的。 朝颜抿了抿唇,靠着他的胸膛,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眼角。 君墨辞不熟悉这双眼,她却异常熟悉! “我沉睡了一年才醒来,双眼因为毒素侵蚀而失明,青丝成雪也因此!苍术用尽一切办法给我治眼,治了两年,我的眼睛才能看见!” 那时,她还问苍术怎么治好她眼睛的,苍术说找到了一种奇药,什么奇药,却死活不告诉她。 她只知,自己昏睡过一段时间,醒来后就能看见了。 君墨辞抱紧她,长叹一声,“不管如何,你活着,便好!” 说罢,窗外传来哎哟一声。 君墨辞当即厉喝,“何人躲在那?滚出来!” 松开朝颜,他冲过去,掀起窗户,抬掌打出去。 “陛下别冲动,冷静冷静!是我啊!!!” 宣王连忙挡住君墨辞的手掌,揉着被窗户撞疼的脑袋,徐徐站起身。 君墨辞脸色黑沉,“宣王!偷偷摸摸的躲在这里,成何体统?” 宣王尴尬的咳了声,“那什么,别说那么难听,不是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 忽略君墨辞难看的脸色,宣王看着坐在屋里的朝颜,心思百转,面上却笑着打招呼。 “三弟妹,没想到三弟,呃……陛下带回来的女子是你啊!三年了,你可算回来了!” 回忆往昔,宣王忍不住感叹,“当年,你被苍术带走,陛下仿佛魔怔了,时常一个人坐在长安宫自言自语……吃了三年的相思苦,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朝颜听着,目光落在君墨辞身上,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从失去自己的悲痛中熬过去的? 又是如何苦等自己? “宣王说的,好像魔怔的只有朕!”君墨辞冷笑,“也不知谁跟野牛发疯似的全天下找人!” 宣王瞬间一怔,旋即暴跳如雷,连陛下都不叫了。 “三弟,有你这么戳人心窝子的?本王就戳你一刀,你捅本王十刀,你……你狠!” 宣王咬牙切齿,袖袍一拂,脸色阴沉的走了。 朝颜走到君墨辞身边,瞧着离开院子的宣王,怪异道,“宣王这是怎么了?” 朝颜刚回来,君墨辞不想提起宣王和凤凝的事让她忧心。 但想着她们主仆情深,还是把德太妃拆散两人姻缘的事告诉她。 得知凤凝自三年前就下落不明,朝颜一夜未眠,心神不宁。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君墨辞带她出城散心。 两人的行踪被南虞探子发现,探子立马把消息带回去给萧怀珏。 萧怀珏正在和霍丰元司空宴商议战事,几人听了这事,霍丰元诧异道: “神秘女子?打了三年,也没见玄帝皇帝身边有女人,哪来的女子?” 跪在地上的士兵一脸迷茫,他哪知道! 司空宴看了看一脸深沉的南帝,转而问,“可看清楚长什么样子?” 探子摇头,“卑职不敢离太近,没看清,只见那女子一头白发,玄沧皇帝似乎很紧张那女子,一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啪的!萧怀珏突然将手里的书拍在案桌上,神色暴戾,“速查!” 探子缩了缩脖子,称了声是,立马退走。 司空宴和霍丰元从屋里出来! 霍丰元叹了口气,“看样子,陛下还是没放下那丫头!” 世人都以为南帝攻打玄沧是为了扩张领土,只有霍丰元,司空宴这些近臣才知,南帝是为了给心爱的人报仇! 当年,朝颜的死讯传遍天下,知晓她被苍术带走的人不多。 萧怀珏认定是君墨辞害死了朝颜,才出兵攻打玄沧,要手刃君墨辞,给朝颜报仇。 “初棠,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不过三年,他身边就有了新欢……” 看着案桌上的画像,萧怀珏眼底尽是暴怒之色,拳头紧握。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萧怀珏赫然抬头,赤红的眼,冷冷盯着走来的女子! “你来干什么?” 他一身戾气,早已不复当年温润如玉的模样! 君若卿眼底掠过一抹伤色,不经意瞥到桌上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一拢红衣,清冷艳丽! 三年了,她仍然捂不热他的心! 他心里还是只有三嫂! 第276章 她的真心,不过尔尔 没有提朝颜,君若卿当作没瞧见画像,走到萧怀珏面前。 “停战,好吗?” 此言一出,萧怀珏的脸色变了,尽管知道提这事会惹怒他,君若卿还是说: “三年了!寂离,你和三哥打了三年,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受苦受难的却是百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天下吗?” 想到今日在外面见到的流民,君若卿于心不忍! 萧怀珏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是来当君墨辞的说客?” 君若卿摇头,“不是,我……” 绕开案桌,萧怀珏倏地捏住君若卿的下颌,“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君若卿脸色忽变,萧怀珏冷笑,“怎么,后悔了? 你当初不是为了朕逃婚,宁死也不嫁歧云太子,不远千里来到南虞找朕? 现在,朕如你愿,让你留在身边,你又一心向着玄沧,劝朕停战。 君若卿,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朕随你意?” “萧怀珏!”君若卿猛地拂开他的手,眼眶酸胀,泪水在眼里打转。 看着这样的君若卿,萧怀珏心里莫名烦躁。 “你可以骂我,可以恨我,但别侮辱我对你的真心!你留我在身边,是对我的恩宠是吗?我告诉你,我从未稀罕过,我留下来,不是因为皇贵妃的位置,而是因为你,你明白吗?” 萧怀珏登基后,娶了霍思思为后,同时也将君若卿纳入后宫,立为皇贵妃,仅次皇后之下。 在外人看来,这是对君若卿的无上恩宠! 只有君若卿知道,萧怀珏是在报复她当年在普陀寺帮着三嫂逃走的事。 终是忍不住落泪,君若卿哽咽,“我知道,除了三嫂,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寂离,我累了,我不想爱你了!” 萧怀珏的心陡然一沉,拽起她的手,“你什么意思?君若卿,你想走?” 他力气很大,捏的她手腕疼! 君若卿忍着手腕上的疼痛,一脸决然,“是!我今日过来,一是想再劝你一次,二是告别!” 不论是他,还是三哥,她都不希望谁出事。 “君若卿!” 萧怀珏怒喝,一身戾气,那眼神凶狠的像是一头猛兽。 “你想走就走?当朕是什么?” “你放手!”君若卿使劲挣扎,奈何手腕被他攥的极紧。 “你不爱我,为何又不放我走?萧怀珏,你我没有夫妻之实,本就清清白白,我就是要走,你也管不着!” 萧怀珏怔了怔,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是当真想要离开自己! 那瞬间,心里仿佛有什么流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对她动了心! “夫妻之实?原来你想要这个,是吗?” 他脸上的讽刺刺疼了君若卿的心,一股羞耻油然而生。 “不可理喻,你放开我!” 君若卿挣扎,萧怀珏突然按住她,“你那么想让朕宠幸你,好,朕成全你!” “你干什么?萧怀珏,你放开我……” “萧怀珏……” “撕拉!” 他撕碎她身上的衣服,双目赤红,愤怒的失去理智。 忽而想到这三年,她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一点一滴,一颦一笑,粗鲁的动作不由温柔了些许。 只是,伤心的君若卿并未察觉,愤怒的萧怀珏,亦忽略了她的感受! 一室旖旎! 君若卿坐在榻上,抱着双膝失声痛哭。 萧怀珏临走前说,“你要走,自便!倘若下次落在朕手中,这辈子,休想离开!” 这一次,他不阻拦,可下次遇上,她哪怕是死,他也不会放她走! 君若卿想不明白,他明明不爱自己,为何要这样对她? “公主!” 沈寒冽看到君若卿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失魂落魄的从屋里走出来,慌忙脱下外袍给君若卿披上! “公主,发生了何事?你不是来向他辞别?他……” “沈寒冽!” 君若卿抬头,泪流满面,扑进沈寒冽怀里,“带我走!” 眼泪汹涌落下,君若卿忍不住低泣。 沈寒冽脊背僵硬,目光触及她颈间的红痕,瞬间都明白了,一颗心紧紧的揪起来! 心疼又愤怒! “萧、怀、珏!” 他气势一变,杀气腾腾,轻轻推开她,转身便走。 “沈寒冽!别去,沈寒冽……” 君若卿哭着追上去,便是沈寒冽什么也不问不说,她也知道,依照这人的性子,定会去和萧怀珏拼个你死我活! “萧怀珏——” 一声怒吼! 走到半路的萧怀珏刚转身,迎面便是一拳! “砰——” 脸上生生挨了一拳,萧怀珏嘴角挂血,脸色阴沉的看着沈寒冽。 “沈寒冽,以下犯上,你难道不知是何之罪?别以为朕允你留在君若卿身边当她的护卫,就不会治你的罪!” 沈寒冽目光森寒,“萧怀珏,我沈寒冽真是看错了你,以为你能给她幸福……” 拳头握的极紧,他怒道,“早知你会伤她至此,当初我就该不管不顾的带她走,萧怀珏,你该死!” 又一拳呼上,沈寒冽一身杀气! 顷刻,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听到这边的动静,士兵很快赶来! 萧怀珏一掌击退沈寒冽,飞身后退,厉喝,“拿下他!” 君若卿追到这里,就见沈寒冽被数十士兵围困,哭着大喊: “住手!萧怀珏,你快叫他们住手……沈寒冽……” 隔着刀光剑影! 萧怀珏冷眼瞧着哭喊的君若卿,君若卿亦看着他,指尖死死攥着。 心里像针扎一样,疼的她无法呼吸。 沈寒冽身手不差,解决那些士兵不是问题,不料司空宴也来了。 两人旗鼓相当,加上士兵围困,沈寒冽很快败下阵来,被士兵押跪在地。 “沈寒冽……” 君若卿跑过来,跪在他身边,见他身上挂了彩,心里十分内疚。 “萧怀珏,放了他,我任你处置!”君若卿扭头看向萧怀珏。 “公主,你别管我,你走,快走啊!”沈寒冽急了,他最在意的便是她,否则也不会冒死来找萧怀珏算账。 君若卿直摇头,眼泪一直掉! “都说患难见真情,你们俩个,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萧怀珏嗤笑,“你口口声声说爱朕,却为了别的男人紧张至此。君若卿,你对朕的真心,也不尔尔!” 三年来受的委屈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多,君若卿指尖都白了。 沈寒冽替君若卿不值,比她更加愤怒。 “公主对你的一腔痴情,你竟然说不过尔尔?” 第277章 沈寒冽,我后悔了 “萧怀珏,你还是不是男人?非要把她伤的遍体鳞伤,你才称心如意?” 沈寒冽怒吼,士兵死死压着他的肩,不让他挣脱。 在南虞这些年,君若卿对萧怀珏的好,沈寒冽都看在眼里。 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对另外一个人好,这种酸楚是极为难受的。 但,只要君若卿开心,沈寒冽便能做到放人,默默守护着她。 可到头来…… “是不是男人……” 萧怀珏高高在上的看着二人,目光一转,落在君若卿身上。 “公主刚刚不是体会过了?” 他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君若卿陡然色变,沈寒冽彻底暴走,“萧怀珏!我杀了你!” 刹那间,沈寒冽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开士兵。 就是君若卿都没有幸免! “沈寒冽……” 君若卿扑倒在雪地上,吐了口血,眼看着沈寒冽杀到萧怀珏面前,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萧怀珏一步未动,不必他出手,司空宴便已拔剑! 冰冷的剑芒闪过,鲜血飞溅,一条胳膊从半空中飞到地上。 君若卿瞳孔骤缩! “沈寒冽……” “砰!” 司空宴一脚把沈寒冽踹出去,刚才的情况凶险,他不得已砍掉沈寒冽的胳膊! 沈寒冽摔在雪地上,君若卿哭着爬到他身边。 “沈寒冽……” 眼看着他的断臂流血不止,染红一地白雪,君若卿慌的六神无主,深深的无力感充斥在心头。 除了哭,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第一次,君若卿痛恨自己,为何这般弱! “公主!” 沈寒冽剑眉紧锁,忍着断臂之痛,下意识的想安慰君若卿别哭,忽见萧怀珏提剑过来,忙推开君若卿。 “你快走,去找陛下!” 沈寒冽说的陛下是君墨辞,现在君墨辞是皇帝,玄沧和歧云的联姻自然作废,不会再有人强迫君若卿去联姻。 君若卿只有去到君墨辞身边,沈寒冽才放心。 嗡的一声剑鸣! 一柄利剑横在二人之间! “走?一个都别想走!” 萧怀珏冷睨着二人,“君若卿,朕现在反悔了,不想放你走!沈寒冽一死,以后没人能带你走!” 看君若卿维护沈寒冽,萧怀珏便不由恼怒。 刺下的利剑被握住,君若卿掌心中全是血。 她仰头,风雪拍打在脸上,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冷声道,“你要杀他,便连我一起杀了!” “公主……”沈寒冽想拉开君若卿,却因重伤动不了。 君若卿死死握着剑,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里。 萧怀珏眼中无温,心里却已不平静。 在边关这三年,司空宴没少和君若卿,沈寒冽打交道,有些交情在,正想替二人求情,萧怀珏就放了人。 “别让朕再看见你们!” 背过身,他大步而去。 看着那道决然离去的背影,君若卿苦的说不出一句话。 沈寒冽失血过多,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君若卿慌了,“沈寒冽……沈寒冽……” 司空宴走过来,看着伤势颇重的沈寒冽,眉头拧的很紧。 “君姑娘,先给沈公子找大夫吧,再拖下去,恐怕命都保不住!” 闻声,君若卿潸然落泪,“沈寒冽,我后悔了,我不该来南虞的……”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 “阿姐……” 从军营回来,楚赫煊迫不及待来寻朝颜,跨进门就见到腻歪的两个人,几乎条件反射的转身出去,却被跟来的云晋挡住。 “小公子,怎么往回走了?快快快,去瞧瞧楚姑娘,许久不见了!” “云大哥,我们还是等……” “都到门口了,还等什么?” 云晋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等楚赫煊说完,推搡着他往里边走。 “嗯?原来陛下也在?” 云晋说着,楚赫煊尴尬的抬头,只见腻歪的两个人已经分开而坐。 “参见陛下!” 随后进来的景舟抱拳行礼,云晋,楚赫煊反应过来,也急忙行礼。 三人都规矩老实的不行! “免礼!” 面对三人,君墨辞一脸威严,转而看向朝颜时,又满目柔情。 “颜颜,你们聊,我去审审今日抓的俘虏!” “好!”朝颜莞尔! 君墨辞走了,神经紧绷的三人才放松下来。 “楚姑娘,这三年你都发生了什么?头发怎么都白了?”云晋关心道。 楚赫煊也紧张的看着阿姐! 看朝颜现在的眸色与之前不同,景舟道,“看来,楚姑娘的毒已完全解了!” “嗯!”朝颜笑笑,“都坐吧!” 没有外人,景舟云晋也不客气,坐下说话。 南疆的事,朝颜只是简单跟他们说了下,最后才问,“你们和煊儿,怎会在边关?” 说着,看向旁边的楚赫煊,想到在过雁岭见到楚赫煊和景舟一身铠甲,朝颜又说,“你们从军了?” 楚赫煊有些心虚,不敢说话,怕阿姐责备自己鲁莽行事。 “哎呀!倒也算不上从军!” 怕朝颜生气,云晋连忙替楚赫煊说话,“小公子来这里,都是为了等楚姑娘回来。 楚姑娘,你也知道,这南虞玄沧一打起来,周边就不平静。 陛下担心小公子出事,就把小公子带在身边! 别说,小公子可厉害了,跟着陛下上场杀敌,立下不少功劳。 我还没见过哪个孩子像小公子这般年纪,就上阵杀敌的。” 云晋说起来,一脸自豪,好像自家孩子特优秀的样子。 “是吗?”朝颜收回目光,看向楚赫煊。 楚赫煊抿了抿嘴,低着头道,“也没云大哥说的那么夸张,我……我就是……” 想快点成长起来保护阿姐! 楚赫煊支支吾吾的,没说下去,朝颜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了,阿姐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边关凶险,战场上更是生死难测,要保护好自己!” “嗯!”楚赫煊重重的点头,想起初到边关那日,君墨辞和他说过的话,愈发坚定要跟着君墨辞。 他要当将军,还要当天底下最厉害的将军,如此才能保护阿姐不被任何人欺负! 至于景舟云晋二人,则是因为楚赫煊才留在边关! 楚赫煊是药老的亲传弟子,自然就是他们的小少主,保护少主,是他们的职责。 ………… 边关的冬夜,十分寒冷! 屋里生着炭火,还算暖和! 尤其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就暖过头了。 某人不仅‘暖’出一头薄汗,连呼吸都是粗重的。 朝颜好笑,“你若忍的难受,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278章 圆房 “颜颜……”君墨辞嗓音都哑了。 见他仍旧克制着自己,有所顾虑,朝颜攀上他的脖子,主动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似蜻蜓点水,却格外挠人心! 君墨辞翻身而起,压在她身上,滚烫的目光灼的她脸颊发烫。 “怎么了?”朝颜问。 四目相对,她心跳的很快,重逢的喜悦,和压抑了三年的感情,仿佛在这一刻,都要倾泄出来。 “这三年,我度日如年!” 他道,“无时无刻不盼着你回来,现在真的见到你,怕又是一场梦,醒了,你又走了!” 他眼中的欲色渐渐被忧色取代。 朝颜噗嗤一笑,“美人在怀,陛下还有何担心?” 柔若无骨的指尖在他胸膛挠着,挠的他心痒痒,刚压下的欲火,又燃烧起来。 偏生她还笑的极为勾人,“嗯……你不想圆房,那我睡了!” 说罢,假装闭上眼要睡。 两人已经成婚,朝颜并不介意此时圆房。 君墨辞脸色一黑,捧着她的脸咬牙切齿,“撩了朕,还想睡?皇后,是你惹的火……” 他低头吻上去,控制不住的掠夺,唇间的芳香,令人陶醉! 朝颜只觉全身无力,脑子都是懵的,大抵被他弄疼了,不自觉哼了声。 君墨辞的理智也被这声轻哼拉了回来,睁开眼看她,便见她满面绯红,呼吸急促,可秀眉拧着,红唇嘟着,似有不满。 以为她生气了,他歉意道,“弄疼你了?对不起,我轻……” “别说话……” 她揪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堵住他的嘴。 朝颜主动回应,君墨辞心下欢喜,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 一夜春宵! 朝颜在一阵打斗声中醒来,刚动了动,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 “你接着睡,我出去看看!” “嗯?”朝颜抬眸,对上一双宠溺而温柔的眼眸,“你怎么还在?” “嗯?那为夫应当在哪?”君墨辞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朝颜眨了眨眼,“南虞玄沧正值交战之际,你倒还睡的安心!” “这不是美人在怀,舍不得下榻!”他笑! 朝颜嗔笑,“你难道不知红颜祸水?沉迷美色,不怕丢了江山?” 君墨辞低头就是一吻,目光灼灼,“锦绣江山,也不如你!” 两人贫了几句,君墨辞才依依不舍的下榻! 外面! “住手!” 一声冷喝传来,众人立即罢手,只见风雪中,一道身影仓皇疾驰而来。 站在庭院里的女子脊背显然僵了下,没有回头,便被人从背后抱住! “凤儿,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竟然真的见到了你!” 宣王紧紧抱着女子,心中万般激动。 女子抿唇不语,正是三年前,一走了之,再未出现过的凤凝。 听着宣王口诉衷肠,众人完全傻眼! “凤凝?”朝颜从屋里出来,站在君墨辞身边,诧异的瞧着院子里的两人。 “你昨日不是说凤凝自三年前消失不见,她怎么会在这?” “也许……”君墨辞稍稍沉思,“她一直躲在边关,和煊儿一样,等你回来!” 如此才说的通,为何朝颜一回来,凤凝就来了。 宣王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切的问,“凤儿,你是不是一直躲着我?三年了,你为何不见我?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这三年,承受相思苦的不仅君墨辞一人,还有宣王。 他紧抱着凤凝不放,满腔相思眷念! 凤凝心有千千结,何尝不想念他,可便是过了这般久,德太妃的话还犹如在耳。 ‘凤凝姑娘,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该知道皇家儿媳,不是什么女子都能当,出身这一关,你就……’ ‘不瞒你说,本宫心里已经有宣王妃人选,不论是出身还是才貌,都和凛儿般配!’ ‘本宫知道你和凛儿两情相悦,可又如何?天家中,感情最是不值一提,总有一天,凛儿对你的感情会淡去,喜新厌旧,是男人本性!’ ‘与其将来痛苦,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不适合你的人,或物,莫要惦记!’ 这些话困扰了她三年,像刺一样扎在心上,时刻提醒着她,自己身份低微,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放手!”凤凝冷喝,脸色如霜。 “不放!”宣王咬牙,“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放……” 凤凝气极,“你……” “凤凝!” 正当凤凝要发怒时,朝颜缓步过来。 看到小姐的那一刻,凤凝鼻尖一酸,突地就哭了,“小姐……真的是你……” 凤凝一哭,宣王慌的连忙松开她,手足无措! “凤儿,你别哭啊,我放开你就是,别哭……” 宣王抬起袖子就要给凤凝擦眼泪,被凤凝毫不留情的拍开。 “小姐……” 凤凝扑进朝颜怀里,哭的更凶了,不知是因为终于等到小姐回来,还是因为再见宣王! 朝颜从未见凤凝哭的这般伤心过,拍着她的背,对欲言又止的宣王道,“你有什么话,等凤凝愿意见你了再说!” 现在,凤凝显然不想见宣王! 宣王无奈,君墨辞适时开口,把宣王叫上,一道去军营巡视! 两军虽在休养生息,但也不可放松警惕,以防南虞突袭! 主仆在屋里说话,朝颜询问才知,凤凝三年前离开皇城后,回了栖梧山一段时间,之后听说宣王在此征战,才来了潼南关! “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宣王,既如此,何不与宣王坦然相对?”朝颜叹了口气! 凤凝坐在小姐身边,抿了抿唇,苦笑,“奴婢已经尝试放下!” “可你尝试了三年,也没放下,不是吗?”朝颜看着她! 凤凝神色黯然,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小姐,“奴婢配不上宣王,不敢肖想!” 凤凝的性子与自己略相似,向来坚忍不屈,这般不自信的样子,朝颜还是头一次见。 “我问你……”朝颜语气肃然,“你想不想和宣王在一起?” 凤凝一怔,不解小姐何意! 朝颜,“只要你想,小姐我便有法子成全你们!” “小姐?”凤凝愕然! 朝颜拍了拍她的手,“你,澜音,轻燕,只要是你们想要的,小姐若能办到,定全了你们!” “小姐……” 凤凝眼眶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们何德何能,得小姐如此相待! 第279章 南军夜袭 真心都是相互的,几个丫头对她忠心,她自然倾尽所能,对她们好! 晚些时候,君墨辞和宣王从军营回来,朝颜就提出要认凤凝为妹妹! 宣王愣了好久,反应过来朝颜的用意,激动不已,“弟妹,你……不对,皇后难道是想……” 看着喜不自胜的宣王,朝颜笑了笑,“不错,有了这层身份,想来德太妃便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 “凤凝,你听到了吗?我们能在一起了!”宣王高兴的差点抱起凤凝。 凤凝冷着脸,没给宣王好脸色,可眉眼间含着点点笑意! “颜颜只认义妹还不够!”君墨辞忽地开口。 霎时,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君墨辞道,“这样,待战事结束,班师回朝,朕下一道圣旨,册封凤凝为安宁郡主,将她许配给宣王!” “安宁郡主……”朝颜呢喃着,眉眼弯弯,“安国宁家,承平盛世!极好,但愿这天下,早日应了‘安宁’二字!” “三弟!” 宣王忽地跪下,一脸肃然,唤的是三弟,而不是陛下,此时他是以家人的身份,向君墨辞致谢! “你,三弟妹对为兄和凤儿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多谢!” 凤凝也跟着跪下,“奴婢多谢陛下,小姐!” “好了,起来吧,一家人,客气什么!”朝颜笑意盈盈。 宣王拉着凤凝,刚要起身,君墨辞便道,“皇兄若真想谢,那就替朕多分担国事,解朕之忧!” “……” 宣王抬起的腿僵住,脸色拉的老长,觉得还是跪着算了! 宣王生性散漫不羁,不爱权势,只爱自由,让他束缚在朝堂,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 寒窗凝雪,暖帐生香! 桌上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照着一室旖旎春色! 刚折腾了一翻,某人又咬在她耳边,轻唤,“颜颜,我们再……” “不要!” 朝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张俊颜几乎贴着她的面,在耳旁撩拨。 “我要睡觉!” 闷闷的哼了声,眼皮沉重的又闭上眼,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她精力没他那般旺盛,不知疲惫,这男人,一旦开了荤,就不知餍足。 明日,她得好生和他说说,床第之事,该节制! 看着又睡了的朝颜,君墨辞无奈又难受! 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给她盖好被子,他便起身披衣出门,站在寒夜中降火! “主子!” 这时,青木冒着风雪,从寒夜中疾步而来,神色凝重。 君墨辞立在台阶上,“何事?” “军营传来消息,南虞那边有动静!”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深夜来打扰主子。 君墨辞眉头拧了拧,“把宣王叫起来,随朕去军营!” “是!”青木立时转身离开。 君墨辞进屋,轻声走到朝颜身边,确认她被子盖的好好的才离开。 军营驻扎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 君墨辞和宣王赶到这里,众将士已经严阵以待! 雪夜中,火光冲天,战鼓擂擂! 宣王一身铠甲,手握佩剑,气的暴跳如雷,“这南帝吃错了什么药?大半夜的发兵,他不睡觉?本王还要睡!” 宣王暴躁的骂个不停,把萧怀珏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将士们大气不敢出,还从来没见宣王如此愤怒过! 其实,南军打过来倒也不奇怪,战场上哪分什么白天黑夜? 奇怪的是,以往入了冬都停战,这次,南帝怎么突然发兵了?着实奇怪! “宣王不如省着力气,去前线和南帝打!”君墨辞瞥了眼烦躁的宣王,大步迈向夜中。 “众将士听令!” 寒夜中,君墨辞目光如炬,一声令下,“随朕……迎敌!” “是!” 风雪交加的寒夜,杀戮四起! 而城内,百姓安然入眠! 无人知道,这样的夜晚,有人在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换的一夜宁静。 ………… “君墨辞——” 朝颜猛地惊醒,一身冷汗,旁边立时传来声音。 “小姐……” 凤凝连忙上前,见小姐脸色不好,担忧道,“小姐这是做噩梦了?” “嗯……”朝颜心悸,抬手摸了摸心口。 她做了个梦,梦到君墨辞上阵杀敌,身受重伤,浑身是血…… 压着心头的惊慌,朝颜问,“陛下呢?” “陛下他……” 见凤凝面露忧色,朝颜的心随之一紧,“是不是军营那边出事了?” 凤凝点头,“南军昨夜突袭,陛下和宣王连夜出城迎敌,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告诉我……”朝颜连忙下床,凤凝立即给小姐拿衣服。 “现在什么时辰了?”朝颜一边问,一边穿衣洗漱。 “刚到午时!”凤凝道,“小姐,您也别太着急,青木已经派人去军营打探消息,陛下神勇,定然能平安退敌!” 朝颜神色半点没有放松,战场上生死难测,又是凛冬,万一发生雪崩…… 朝颜不敢想,连午饭都来不及吃,慌忙去找青木。 走到半路,碰到迎面而来的楚赫煊和景舟云晋。 “阿姐!” “楚姑娘……” 景舟云晋一时改不过口,称朝颜皇后娘娘,显得别扭生分,左右不是在宫里,就还是称朝颜一声楚姑娘。 “楚姑娘这是要去军营打探陛下的消息?”景舟问。 看朝颜一脸急切之色,就是朝颜不说,他们也能猜到。 朝颜点头,景舟道,“还是我去吧,昨夜南军突袭的事,我们也是早晨才知晓,你刚从南疆回来,对军营不熟,冒然前去,恐怕会被当作细作!” 朝颜想了想,确实让景舟去较为妥当,青木派去的人迟迟不传消息回来,她不放心! 没有耽搁时间,景舟立马走了。 楚赫煊看阿姐脸色不好,忙宽慰,“阿姐,我每次跟姐夫上阵杀敌,他都能化险为夷,这次肯定也能!” 云晋附和,“是啊,楚姑娘,陛下以前可是战神,除了嘉岭关那一战,就没有陛下打不胜的仗!” 声落,被凤凝,楚赫煊不善的盯着,把云晋盯的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云晋讪讪。 楚赫煊瞪他一眼,“云大哥,你不会说话,就别张嘴!” 谁不知道,当年嘉岭关那一战,还是翊王的陛下是被棺材运回皇都的! 云晋一番话,非但宽慰不到朝颜,还会让朝颜更担心! 几人说着,便见青木匆忙而来。 第280章 替他守城 “主母!” 见着朝颜,青木加快脚步,一副火烧眉头的样子。 云晋怪异,“你这是怎么了?难道陛下真的……” “云晋!” “云大哥!” 凤凝,楚赫煊同时不善的瞪过去,云晋悻悻闭嘴。 朝颜拢着眉心,“出了何事?” 青木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嘉岭关守将孟将军传来急报,歧云大军来袭,嘉岭关受困,孟将军请求支援!” 朝颜看着信,脸色深沉! 歧云国也发兵攻打玄沧,是不是太巧了些? “如此重大之事,你该去找陛下,怎么来找小姐?”凤凝说。 楚赫煊心思一转,试探道,“青木大哥,军营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青木满面纠结,显然有事瞒着! 朝颜目光一沉,“青木,眼下形势危急,你再瞒而不报,就要出大事了!” 闻声,青木咬了咬牙,“好,属下说,原本主子是不让属下告诉主母的,可现在……昨夜两军战况惨烈,主子重伤,宣王下落不明,现在军营那边的情况很糟糕,歧云又来犯,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一听宣王下落不明,凤凝脸色都白了。 青木见了,宽慰了句,“凤凝姑娘,主子已经派人去找宣王!” “阿姐!”楚赫煊看阿姐忧心,也道,“我和云大哥现在就去军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对对对,陛下那边正缺人手!楚姑娘,你放心,我和小公子会照看好陛下!”云晋忙附和! 朝颜神色仍旧凝重,担心君墨辞,更担心嘉岭关失守! 倘若嘉岭关失守,玄沧腹背受敌,就真的…… “好,你们小心!”朝颜只好答应,现在确实缺乏人手。 “煊儿!” 朝颜又喊住楚赫煊,楚赫煊回头看着阿姐。 “凡事多加小心,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朝颜有私心,不想楚赫煊那么拼命,只求弟弟平平安安! “阿姐放心,煊儿有分寸!”楚赫煊笑笑! 十四岁的少年,挺立如修竹! 长相还稚嫩,但心性磨砺了三年,早已坚韧! 不会冲动行事,他很惜命! 他要留着命,保护阿姐! 楚赫煊,云晋立马动身去军营,凤凝忍不住追上去,拜托云晋帮忙找找宣王,云晋一口应下。 “青木!”朝颜忽地问,“城中现在有多少兵马?” “五万左右!”青木立时道,“主军都在军营那边,城中这些兵马,主要是守城和筹备粮草等应急之物!” “太少了!”朝颜看着急报,呢喃了声。 青木不解,“主母,什么太少了?” 朝颜摇头,又问,“府中有多少侍卫?” “大概三十余人……”说着,青木愣了愣,“主母,您难道是想亲自去嘉岭关守城?” 朝颜嗯了声,青木急了,“那不行,若是被主子知道,非宰了属下不可!” 朝颜斜了他一眼,“你来找我,不就是请我拿主意的?” “可是……” “没有可是,速召集他们,随我去嘉岭关!” 朝颜态度强硬,青木没辙,只能照办! 朝颜本是想从城中调集一部分兵马去守嘉岭关,可兵马太少,索性不要了。 “小姐,就咱们几个人,能守得住一座城吗?”凤凝忧心忡忡! “我们几个当然不行!”望着天空飘扬的雪花,朝颜道,“但是你……可以!” “我?”凤凝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小姐的意思是……” “凤凝……”朝颜回头看她,“宣王是个长寿之相,没那么容易死,放心,他会回来的!” 凤凝抿着唇,从青木说宣王下落不明开始,她的眉就没舒展过。 “小姐明明也担心陛下,为何不去军营看看?” 寒风吹过,挂在枝头上的霜雪啪的坠地! 朝颜看着,喃声低语,“如果可以,我倒想陪在他身边……” 可她不能,她得替他解决后顾之忧! 昨夜两军伤忙惨重,短时间内不会再起战,君墨辞正好趁此机会养伤,朝颜也赶去嘉岭关退敌守城。 从潼南关到嘉岭关,快马加鞭五日就能到。 但,由于下雪,路不好走,朝颜一行人多走了两日! 抵达嘉岭关,一行人马不停蹄的直往军营。 嘉岭关守将孟将军正和手下几个副将商议作战计划,便有士兵进帐,说陛下派人来支援了。 孟将军及副将大喜,几人慌忙走出营帐! 然,预想中的千军万马没有,只有寥寥数十人! 几人傻眼! 寒风呼啸而过,青木一步上前打招呼,“孟将军!” “啊?青侍卫?”孟将军回过神来,看了眼青木,又不死心的抬头张望,搜寻着什么! 忽而,视线被挡住! “别看了,没有大军!” 清冷的声音入耳,孟将军抬眼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个身穿铠甲的白发少年郎,长的白白净净,面若桃花,像个小娘子…… 不对,这就是个女人! 活了一把岁数,孟将军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看穿朝颜女扮男装。 当场就变脸,“青侍卫,这怎么回事?陛下怎么派一个女……” “你就是孟将军?” 朝颜一眼扫过去,幽冷的目光看的孟将军心头发寒! 怪哉!这小丫头的气势怎那般像陛下?孟将军心不在焉着。 他旁边的副将忙上前应,“将军今日因为战事伤神,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这副将倒是会来事,比孟将军有眼力劲,看得出朝颜来头不小。 朝颜看了眼副将,“现在战况如何?” 副将刚要回答,便被孟将军瞪了一眼,“军情要事,岂可与外人言?” 青木心里咯噔一下,孟将军这是要作死啊! “孟将军!” 趁着朝颜还没动怒,青木连忙把孟将军拉去一边,孟将军脸都黑了,想说话,被青木死死捂着嘴。 看着这一幕,副将庆幸自己没得罪人,连青侍卫都对这位公子毕恭毕敬,想来这位公子的身份非凡! 想着,副将连忙将朝颜请进营帐! 孟将军见了,气的吹胡子瞪眼,“青侍卫,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能让一个女子来这里?女子怎可参与战事?” 青木一听,不乐意了,“女子怎么了?你可知她是……” 第281章 皇后娘娘深藏不露 “是谁?” 孟将军立时接话,倒要听听那丫头什么来头,这种地方也是她能来胡闹的? 青木压低了声音,“是皇后娘娘!” 孟将军大惊,“皇……” 青木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声些,皇后娘娘回来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切莫传出去,若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拿娘娘要挟陛下就麻烦了!” “不是……”孟将军一把拍开青木的手,惊疑不定,“皇后娘娘不是已经……” “你最好把你要说的那个字咽回去!” 青木危险的眯了眯眼,“孟将军,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孟将军,“……” 唬谁呢? “也罢,皇家秘闻也不是我该知道的!”孟将军妥协,“既是皇后娘娘,那更不应该留在这里,不行,得把皇后娘娘送走!” “哎,孟将军!” 这家伙,性子怎如此急躁? 孟将军风风火火的冲进营帐,青木来不及阻止。 朝颜正听副将说到关键处,倏地被冲进来的孟将军打断,顿时脸色如霜。 “皇……” 没来得及说话,孟将军脸色大变,甚至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扫来的劲风打出去。 “轰!!!” 五大三粗的孟将军像一团棉花,被朝颜轻而易举的打出去。 副将及其几个将领看的目瞪口呆! 将军的身手他们是知道的,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将军,没想到这少年…… “继续说!” 朝颜一开口,几人连忙回神。 副将忙接着说,“歧云太子不知使了什么兵阵,困的我方将士进退不得,现在还被困在那阵中……” 副将断断续续的说着,朝颜大致了解了现在的战况。 嘉岭关兵马加起来二十万左右,而歧云那边却是五十万,兵力悬殊之大,难怪孟将军传急报去潼南关求支援。 外面! 孟将军狼狈的从坑里爬起来,青木晃悠着过去,赤果果的嘲笑: “将军这看不上女子,怎么还被女子打了?” “……” 孟将军脸臊的厉害,哼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本将军那是一时不察,遭了……” 突袭! 孟将军表面不服气,心里却起伏跌宕,想不到皇后娘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青木翻了个白眼,懒得戳穿孟将军那点心思,脸色一正,他道: “不瞒将军,潼南关那边战况不佳,娘娘不得已才亲自来嘉岭关守城!” 闻言,孟将军也严肃下来,听青木说潼南关的战事! 得知陛下重伤,宣王下落不明,孟将军心里顿时像压着一块石头,沉重无比! “如此说来,是我刚才冒犯娘娘了,战场凶险,娘娘舍己为大局着想,巾帼不让须眉!” 青木拍了拍孟将军的肩,“行了,进去吧,娘娘这会在了解嘉岭关的战况,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去和娘娘说说!” 两人走到营帐口,朝颜就从里边出来。 “主……楚公子!”青木急忙改口,“你们商议完了?” 朝颜嗯了声,瞥了眼不敢看她的孟将军,淡淡道,“赶了几日的路,你们好生休息,明日一早,随我去破阵!” 言罢,朝颜走了,凤凝紧随着。 孟将军愣了愣,“破阵?皇……” 差点喊出皇后娘娘,孟将军及时改口,跟着青木一样称,“楚公子该不会是要去破歧云太子的兵阵?” “不错!” 营帐里传来应声,副将和其他人走出来,各个一脸古怪之色。 “将军!”副将道,“楚公子竟然说他那随从能破阵……” 反正他们是不信! 孟将军皱着眉头,默不作声,不知想什么,倒是青木点了点头。 “楚公子说能破,那就没问题了!今日,你们也好好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再搭理几人,青木转身走了,带着人重搭一个帐篷给朝颜住。 朝颜这边,正和凤凝四处走走! 四周戒备森严,众将士各司其职。 “小姐,对不起,若不是奴婢教会赫连叙白天行连环阵,孟将军他们也不会落此困境!”凤凝自责。 当初轻燕被赫连叙白掳走,她们还担心轻燕赶去营救,谁知轻燕和赫连叙白成了一对。 在歧云那段时间,凤凝,宣王和赫连叙白交成了朋友,赫连叙白经常和凤凝研究兵阵,自然而然的提及天行连环阵。 因着轻燕的关系,凤凝也就没藏着掖着,将布阵方法教给赫连叙白。 原本想着天行连环阵极难,赫连叙白未必学的会,没想到…… 不仅学会了,还反过来以此阵对付玄沧! “不是天行连环阵,也会是别的兵阵,你无需自责!” 朝颜说的是事实,以赫连叙白对兵法的研究,用兵布阵的方法定然不止一种。 “小姐!” 凤凝犹豫了下,说道,“赫连叙白亲征,轻燕会不会也来了?” 朝颜脚步一顿,寒风吹起她鬓角边的白发。 望着远处巡逻的士兵,她一言不发。 忽而,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霎时扭头,正好瞧见一片衣角消失在营帐后。 “小姐怎么了?” 凤凝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瞧见,只见有士兵进出营帐,搬运着东西。 朝颜秀眉轻蹙,方才肯定有人盯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毒蛇盯上,极为不适! “夜里睡觉,小心些!”只说了这么一句,朝颜继续往前走。 凤凝不解,也未多想,只是又看了眼刚才小姐所看的地方。 主仆一走,那边的营帐后便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死死盯着远去的朝颜。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 “慕七,你杵在这干什么?为师到处找不到你,让你去拿的药呢?” 说话的是军医林大夫,四十余岁的年纪,面,为人和蔼,可现在脸上有几分气恼之色。 被唤作慕七的男子,连忙回神,把怀里的大药罐递出去,“师父,在这呢!” 林大夫接过药罐,语重心长道,“慕七,为师当初救你时就说过,留在这里,少不得要吃苦,甚至敌军打过来,还会有性命之忧,你若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不,师父,我不走!”害怕被赶走,慕七连忙跪下,“徒儿知错了,以后不敢再懈怠师父交代的事。” 林大夫叹了口气,看着苦苦哀求的徒儿,心软了。 “行了,起来吧,还有不少伤员要医治,快走吧!” “多谢师父!” 林大夫转过身的刹那,慕七那一脸可怜之色,瞬间变得极为凶狠,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第282章 蛇群袭击 夜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环绕在营帐外面,朝颜猛地睁开眼,彼时,躺在旁边小榻上的凤凝也醒了。 “小……” “嘘!” 朝颜示意凤凝噤声,幽冷的目光盯着帐篷顶上。 桌上留有一盏油灯,四周之物皆能瞧清,是以,能明显的看到,帐篷顶上有东西爬行,且不止一个。 嘶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凤凝脸色微变,压低了声音,“小姐,是……蛇!” 覆在帐篷上的黑影越来越多,朝颜自然也认出了是蛇! 这个时节,蛇本该冬眠,却出现在军营,且不止一条,而是蛇群,诡异至极。 “快走!” 眼见帐篷顶上快被蛇群压塌,朝颜忙催促凤凝出去,自己也迅速下榻。 凤凝迅速起身,一声‘小姐’尚未喊出,惊的脸色大变,“蛇!小姐小心!” 在凤凝的惊呼声中,朝颜猛地回头,霎时对上一双幽冷的蛇眼。 那蛇吐着蛇信子,嘶了几声,登时扑向她,速度极快。 蛇群来势汹汹,很难不被人发现,外边已经骚乱起来。 “有蛇!有蛇……” “快,快去禀报将军!” 众将士慌忙提剑斩蛇,那些蛇有大有小,长的五彩斑斓,净是些毒蛇。 青木从营帐里跑出来,见朝颜的营帐被毒蛇爬满,心都提了起来。 “快救公子!”青木厉喝,带着亲卫杀过去,想闯进营帐救朝颜。 突然,砰的,帐顶塌了! 旋即,撕拉一声,只见朝颜带着凤凝破开营帐飞出来。 两人一落地,凤凝急忙拉起小姐的手。 “小姐,这蛇有毒……” 朝颜的手背被毒蛇咬了一口,此时整个手背都变成了青紫色。 她干脆利落的下刀,割开皮肉,吩咐凤凝把毒血挤出来! 凤凝不敢掉以轻心,立马动手。 “小姐,会有些疼,您忍忍!” 毒血不挤出来,小姐恐有性命之忧。 “公子!” 青木跑过来,见朝颜被毒蛇咬了,吓的脸色大变,连忙催促亲卫,“快去找军医!” “是!” 亲卫不敢耽搁,立马跑走,皇后娘娘若是有个闪失,等回到潼南关,他们都难逃其咎。 “该死,大冬天的,怎么会有毒蛇?”青木气急败坏,回头看了眼,士兵们还在斩杀毒蛇。 朝颜敛着眸,未言片语,凤凝则专心给小姐挤毒血,都没理会青木。 这时,寒夜中传来一声怒喝: “怎么回事?哪来的毒蛇?给本将军查清楚,还有,一条蛇都别放过!” 众将士听令,全营搜查斩杀毒蛇。 孟将军疾步到朝颜这边,见朝颜受伤,亦是脸色微变。 “末将失职,令公子险险出事,甘愿受罚!”孟将军登时跪下。 “将军……” 赶来的副将见状,下意识的想替孟将军求情,朝颜便道: “将军有闲工夫在这请罪,不如好好去查查,军营是否混入了什么可疑之人?” 朝颜斜睨了孟将军一眼。 孟将军怔愣,“公子的意思是,那些蛇……是人为?” 朝颜没说话,倒是青木喃喃道,“难怪蛇群来的汹涌,像是发狂,这冰天雪地的,蛇该冬眠才是!若当真是人为,那就不足为奇了。” 说罢,见孟将军还跪着,青木忙说,“没听公子说的话?将军还不快去盘查!” 孟将军回过神来,立时起身去办。 副将追着上去,“将军,会不会有歧云奸细混入营地?” “不好说!” 孟将军大步走着,锐利的目光盯着前边斩杀蛇群的众将士。 “楚公子刚到这里,就险些出事,人为无疑!这样……” 孟将军脚步一顿,“杀光那些毒蛇后,你带人在楚公子营帐附近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副将点头,和孟将军分开行动。 此时的蛇群已被绞杀的所剩无几,但为了防止有漏网之蛇,将士们在军营里四处搜寻。 青木把自个的营帐腾出来给朝颜住,林大夫也赶了过来,小心谨慎的给朝颜处理手背上的伤。 “慕七,纱布” 林大夫喊了声,慕七立即从药箱里拿出纱布给师父。 从进营帐开始,慕七全程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样子,甚是规矩。 上了药,包扎好伤口,林大夫才说,“幸好楚公子及时挤出蛇毒,才没让蛇毒伤及性命。 至于手背上的伤,并不严重,楚公子注意别碰水,养上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对了,楚公子体内还有少量蛇毒,需喝上几日药清余毒,回头,鄙人熬好药,让慕七送来!” 朝颜端正的坐在榻上,嗯了声,“有劳大夫!” 林大夫躬了躬身,“楚公子若没别的吩咐,鄙人先告退了!” 朝颜点头,林大夫立马叫慕七带好药箱出去。 朝颜目光一直落在那始终低头不语的慕七身上,等他们出去后,才道:“查查那师徒俩!” 凤凝青木皆是一怔! “主母怀疑今晚的事和他们师徒有关?可他们师徒瞧着规矩本分,不像会害人!”青木一脸疑惑。 朝颜看着受伤的手,神态漫不经心,“做恶事还分长相?有时候,越是本分的人,做起事来,越狠!” 说着,斜了青木一眼,“且,是叫你查,不是说今晚的事就是他们干的,重点查查那个叫慕七的,我总觉得,那人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是!属下明白了!”青木大步走出营帐。 “小姐白日方提醒奴婢夜里睡觉小心些, 后半夜就出了这档子事,是奴婢大意了。”凤凝自责。 朝颜对危机的嗅觉灵敏,提醒凤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后半夜,将士们没休息,都在找蛇。 凤凝也不敢睡了,就守着小姐到天明,未曾合眼。 副将早早过来找朝颜,说是找到了可疑之物。 “这是什么?”朝颜端详着手里燃了半截的东西,轻嗅了嗅,一股异香入鼻。 副将忙答,“这东西是末将在公子的营帐附近找到的,末将问过林大夫,此物会导致蛇发狂!” “如此说,是有人在小姐的营帐外面点了这药香,才引来蛇群?”凤凝道。 副将点头,凤凝顿时杀意凌然,“看来,真有人要害小姐!” 军营有人作乱,那可是大事,副将神色凝重,刚要开口,有人匆忙进帐。 “楚公子,歧云太子在城外叫阵,如何是好?” 第283章 怀疑她 孟将军急的火烧眉头,倒不是不敢迎战,而是歧云太子使的阵他们没人能破,派再多人去也只有被困的份。 副将和将军想到了一处,“咱们之前的人还被困着,歧云太子现在又来叫阵,出战迎敌,恐怕……” 孟将军和副将都看着朝颜,想听听朝颜的看法,然而朝颜神色清冷,默不作声,两人内心焦灼。 好在凤凝开口,才让二人燃起了希望,“小姐,我去会会赫连叙白!” “凤姑娘,你当真能破阵?”副将连忙问,看凤凝年纪小,不相信凤凝有破阵的能力。 可心里又希望凤凝真的能破阵,解决时下困局。 “孟将军!”朝颜淡道,“眼下你们也没办法对付赫连叙白,让凤凝试试也无妨!” 话至此,孟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倘若凤丫头破不了阵,大不了,他们和歧云太子拼了。 凤凝随孟将军和副将一起出城迎战,朝颜留在军营,青木自昨夜去办事就没出现过。 “楚公子!” 朝颜正擦着昨夜弄脏的匕首,外面传来声音。 “进!” 清冷的话音落下,有人掀帐进来。 刹那间,一道冷芒映入眼底,慕七下意识的别开眼,再定睛一看,只见穿着铠甲的白发少年坐在榻上,拿帕子擦着匕首。 锋利的冷芒瘆的人心头发寒,慕七慌忙低下头,上前几步。 “楚公子,该喝药了!” 闻声,朝颜才抬眼看去,慕七恭敬的低着头,食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浓烈的苦涩味弥漫在空气中,尚未喝,便觉着苦! “放着吧!”朝颜说完,又埋头擦匕首。 没听到动静,又抬起头看着慕七,“还有事?” “药凉了,就更苦了!” 慕七抬起头,迎上朝颜冷淡的视线,倔强道,“师父命小人照看好楚公子,楚公子不喝药,小人没法和师父交代!” 朝颜不吭声,就盯着那张普通的,一眼过后就能忘记的脸。 慕七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药徒,但有意思的是,这人看她的眼神带着恨意。 一个人或许能把表象伪装的不露痕迹,可眼神骗不了人,眼里藏着的情绪很难遮掩。 气氛诡异的静,朝颜越不吭声,慕七握着食盘的手越发用力。 就在慕七快绷不住时,朝颜出声了,“拿过来!” 慕七如释重负,嘴角不自觉一勾,那得逞的笑意一闪而逝,被朝颜尽收眼底。 朝颜若无其事的端起黑乎乎的药,送到嘴边时,倏地顿住。 慕七霎时紧张,“怎么了?” “你叫慕七?”朝颜忽而问。 慕七怔了怔,对上朝颜深邃的黑眸,连忙低下头,“是……” 看着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慕七,朝颜淡淡道,“你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话罢,朝颜看到慕七紧紧握着食盘,原本不过是试探的话,没想到…… “是……是么!小人身份低贱,能长的和楚公子的朋友像,是小人之幸!” “你怎知是朋友,而不是……” 朝颜搁下药碗,起身走到慕七跟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仇人!” 慕七心头突地一跳,脊背紧绷,不敢接话。 朝颜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耳垂上,便见一个小小的耳洞。 慕七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便是没抬头,也能感觉到那打量自己的视线。 “楚……” 他刚开口,外面传来林大夫的声音,“楚公子,您在吗?” 朝颜转身坐回榻上,说了声进,慕七顿时松了口气。 “楚公子!” 林大夫进来,恭敬的拱了拱手,扭头看向徒儿,责备道,“让你送个药,怎这般久?不知药营那边还有伤员要换药?” 慕七一脸惶惶之色,朝颜瞥了眼他,“是我留慕七问些话,耽搁了林大夫的事,见谅!” 似乎没想到朝颜会替慕七说话,林大夫忙摇头,“不敢,既是楚公子有事要问,那就让慕七先留在这!” “不必,医治伤员要紧!” “是!” 从营帐出来,林大夫满头冷汗,想想面对朝颜时的压迫感,就心跳的厉害。 “这位楚公子,气势非凡,定然不是普通人。慕七,以后见楚公子,得小心谨慎,切莫说错话得罪楚公子,听到没有?” 林大夫边走边说,没听到应声,回头看了眼,顿时懵了。 身后哪有人! 此时的慕七已经冲出营地,咬着牙往前跑。 视线里,是满天风雪! 脚下的积雪深厚,路不好走,跑起来费劲,他跌倒了数次,目光仍旧坚毅。 楚朝颜已经怀疑她了,她不能停,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只要活着,终有一日能报仇雪恨! “跑哪去啊?” 身后忽而传来轻飘飘的话音,紧接着,一个人影飞到她前面。 她猛地停住,然没有稳住身子,一下子栽倒在雪地里。 “跑啊?怎么不跑了?”青木抱着剑,居高临下的瞧着狼狈的慕七。 慕七死死抓着雪,昂起头,满目愤恨,“你怎么会追来?” “楚公子早就怀疑昨夜蛇群之事与你有关,命我查你!嘿!没想到我还没查清楚,你自己做贼心虚跑路,倒是不打自招!” 青木走上前,“是你自己跟我回去,还是我亲自动手?” “我自己走!”她垂着眸,咬牙站起来。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青木没太放在眼里,谁料,慕七突然扬手撒了捧雪,正中青木的眼。 青木闭着眼,哼叫了几声,火冒三丈,“该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青木飞身一跃,就抓出了拼命跑走的慕七,为了教训她,粗鲁的把人拖回军营。 到了军营,慕七脸上,手上擦伤的严重,青木直接把人丢到朝颜面前。 “砰——” “公子,这小子逮回来了,差点让他跑了!” 朝颜坐在营帐外面,手里把玩着匕首,左右两侧站着侍卫。 面前,林大夫跪在地上,见着被丢在雪地上的慕七,焦急万分。 “慕七……” 林大夫跪着挪到慕七身边,连忙扶起他,“这……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触怒楚公子?” 林大夫好意关心,不料被慕七猛然推开。 “滚开,老东西,谁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声音俨然变成了女声,林大夫愕然,青木也是愣住了。 怎么是个女的? 第284章 再见穆栖乐 “穆栖乐,三年不见,你一点没变!”朝颜忽而说,慕七的脸色瞬间僵住。 青木更是惊愕,这小子是穆栖乐? “林大夫刚才为了你,不惜下跪求情,给我磕了十几个头,就为了求我别杀你!” 朝颜看向穆栖乐,语气薄凉,“林大夫曾救你一命,于你有恩,你不尊师重道,却言语辱骂,良心都被狗吃了?” 从青木去追穆栖乐,林大夫就知道要出事了,不管不顾的来找朝颜求情。 朝颜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好好在师傅跟前尽孝,现在看穆栖乐不识好歹的辱骂林大夫,自是生气。 “不过……这倒也符合你穆栖乐的作风!”朝颜冷笑。 穆栖乐眸色沉沉,恨恨的盯着朝颜,“我扮成男子,在军营待了两年之久,尚未有人认出我是女儿身,楚朝颜,你怎么知道是我?” 朝颜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语气散漫,“慕七……穆栖乐……这很难猜?” 说着,视线扫过穆栖乐的脖子和耳垂,“你没有喉结,却有耳洞,无疑是女子。我刚到军营,就出了蛇群一事。之前,你给我送的药,是下了毒吧?除了你穆栖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想置我于死地!” “呵!”穆栖乐笑的狰狞,“楚朝颜,你果然聪明,聪明的让人讨厌!” 撕拉一声,穆栖乐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因着常年戴着人皮面具,使得她的真容看起来黯淡无光,略显苍白。 “还真是你!”青木顿时惊呼,死死盯着穆栖乐。 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穆栖乐,原来这女人藏在嘉岭关的军营,这谁能想到啊! “慕七,你……” 林大夫呆呆的看着穆栖乐,如何也想不到,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徒儿竟然是女儿身。 当年,穆栖乐逃出皇都,一直被官兵追捕,不得不逃到这条件艰苦的边关。 那年,正好遇到大雪封路,穆栖乐差点冻死在山中,是路过的林大夫,把她带回军营,之后看她可怜,便留在身边当药徒。 此等恩情,穆栖乐却从未放在心上,一直在等机会,重返皇都手刃仇人。 原本听说朝颜死了,穆栖乐报仇的目标就只剩下君墨辞一个,谁知朝颜突然出现在这里。 穆栖乐没忍住,才冒险引出蛇群,借机杀朝颜,不曾想…… 穆栖乐死死掐着手心,“为什么你没有被毒蛇咬死,为什么你没喝那碗药?楚朝颜……” 穆栖乐嘶吼着,突然抽出旁边侍卫手里的剑,发了疯似的冲向朝颜。 “我要杀了你,为我父王报仇!” 侍卫哪料穆栖乐会突然拔剑,毫无防备,反应过来,穆栖乐已经提剑刺过去。 “主母!”青木惊呼。 朝颜身侧的侍卫噌的拔剑,不待他们出手,朝颜已经扔出匕首。 “咻!!!” 匕首猛地刺进心口,穆栖乐僵住,嘴里顿时涌出鲜血。 “慕七……” 林大夫脸色大变,喊着扑上前,托起倒在地上的穆栖乐。 “你这孩子,为何做傻事?不好好活着,偏生寻死!”林大夫老泪纵横。 大半生在军营,林大夫无儿无女,自救下穆栖乐那一刻,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原本想着让穆栖乐继承自己的衣钵,不想…… 穆栖乐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视线渐渐模糊。 林大夫这个师父,她从未当回事,甚至一直利用林大夫掩护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自己死了,为自己伤心的,却是林大夫! 穆栖乐的死,不过是个小插曲,除了林大夫,谁都不在意。 临近傍晚! 孟将军大胜而归,甚是高兴,在朝颜面前对凤凝赞不绝口。 “楚公子,没想到凤丫头如此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歧云太子的阵,还助我等逼退歧云大军,当真是女中豪杰!” 孟将军满面红色,目光炯炯,看得出来,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旁边的副将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在歧云太子手里吃了几次败仗,把他们都打抑郁了。 朝颜主仆一来,不但助他们破阵救人,还让他们胜了一次,他们自是高兴。 “赫连叙白使的阵,本就是凤凝所授,除了凤凝,无人能破!”朝颜淡道。 孟将军和副将都愣住了,他们听到了什么?那厉害的阵法,是凤丫头传授给歧云太子的? 那凤丫头岂不是比歧云太子还厉害? 孟将军和副将对视一眼,副将道,“如此说来,有凤姑娘在,我们杀退歧云大军,不就指日可待?” 朝颜摇头,“兵力悬殊,你们打不过赫连叙白!” 孟将军眉头一皱,胜了一仗,差点忘了双方兵力悬殊。 凤凝,“小姐说的不错,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以守为攻,只要守住嘉岭关,陛下那边就无后顾之忧,等陛下派援军过来,才有望退敌!” 看着孟将军和副将凝重的神色,青木也安抚说,“孟将军放心,昨夜我已将这里的战况传给陛下,相信用不了几日,陛下那边就会派人过来!” 青木说完打了个寒颤,转眼对上朝颜凉飕飕的视线。 朝颜有意瞒着君墨辞,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守嘉岭关的事,免得他分心。 然,青木这个大嘴巴,竟然把这事告诉君墨辞! 自知说漏了嘴,青木连忙低下头装鸵鸟! 朝颜这才挪开目光,“将军放心,有我在,嘉岭关便不会失守!两位累了一日,先去休息吧!” “也好!”孟将军点头,抬起的脚步忽地又收住,“对了,听说今日有女贼行刺楚公子?” 闻声,凤凝下意识的看向小姐。 “孟将军,这事我来跟你说,就别打扰楚公子了!”青木讪笑,赶忙拉走孟将军,借口遁走,怕朝颜责罚。 副将随后告退! 凤凝便问,“小姐,是昨夜引出蛇群的幕后凶手吗?” “嗯!是穆栖乐!” 听到穆栖乐,凤凝吃惊不小,不过也未多想,小姐没事就好。 “小姐,轻燕要见您!”凤凝又道。 “轻燕?她来了?” 朝颜没想到,这丫头胆子如此之大,竟敢混进军营。 “小姐……” 一进营帐,轻燕拉下兜帽,顿时跪下去。 朝颜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第285章 她会选择小姐 轻燕抿唇,欲言又止,满脸复杂纠结之色,凤凝无奈,只好替她说出来。 “小姐,轻燕同赫连叙白成亲了!” “成亲?”朝颜微愣,多少有些吃惊。 凤凝也是今日在战场上碰到轻燕才知晓两人的事,得知小姐在这里,轻燕便暗中跟着凤凝来了。 “半年前,奴婢嫁给了叙白,做了他的侧妃!”轻燕低着头,不敢看小姐,怕小姐生气。 “侧妃……”朝颜喃喃,“赫连叙白有正妃?” 轻燕摇头,“叙白是太子,能娶奴婢为侧妃,已然尽了全力,奴婢不敢妄求太多。它日,他娶谁当正妃,奴婢都无怨言。” 朝颜不知该说什么,不管是轻燕,还是凤凝澜音,包括她自己,都出身不高,她们皆是江湖儿女。 可她还是希望几个丫头都能嫁为人妻,而不是妾! 见小姐久久不语,轻燕小心翼翼道,“奴婢定是让小姐失望了,可奴婢和叙白,是真的两情相悦!” “罢了,起来吧!”朝颜叹了口气,“既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好多言!你只需记住,你有家人,倘若受了委屈,便回来找我,我会给你做主!” “小姐……” 鼻尖一酸,轻燕泪眼朦胧,“奴婢就知道,小姐最疼我们几个!” “好了,还不赶紧擦擦眼泪,不然回去被赫连叙白瞧见你这样子,还以为小姐我欺负你!” 闻声,轻燕破涕为笑,凤凝连忙递了块绣帕给她。 擦了擦眼泪,轻燕郑重道,“小姐,奴婢会想办法劝叙白退兵,无论如何,奴婢都不会和小姐作对!” “你若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就别插手这事!轻燕……” 朝颜神色肃然,“私下里,你我还是主仆,可到了战场上,我们便是敌人!小姐我不会对你和赫连叙白留情,你亦不必顾念主仆情谊!” “小姐……” 轻燕怔了怔,想说什么,朝颜就赶人了。 “你该走了,留在这里,于你没有好处!” 轻燕是歧云太子侧妃,若被人发现,恐怕会被拿下当人质要挟赫连叙白退兵。 朝颜身为玄沧皇后,若出面放走歧云太子侧妃,恐怕惹人非议。 看着一脸漠然的小姐,轻燕眼里含泪,心里有很多话想和小姐说,却不得不走。 以防万一,凤凝亲自送轻燕离开,眼看着轻燕离开军营,才折返回去。 “小姐!” 凤凝进帐,见小姐坐在油灯前,眉梢轻锁,走过去道,“小姐是担心轻燕?” 朝颜嗯了声,“不知那丫头,可有把话听进去!” 轻燕的来意,朝颜心里清楚,轻燕忠心,绝不会背叛她。 然,轻燕现在是歧云太子侧妃,若是不跟赫连叙白一条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她只能狠心说出那样的话,让轻燕不要有所顾忌。 玄沧歧云一战,时下看来不可避免,那丫头优柔寡断,会枉送性命! ………… 回到歧云营地! 轻燕站在灯火亮堂的营帐外面,迟迟没有进去,就这么站在风雪夜里。 里边! 赫连叙白坐在榻上,手里捧着本兵书,裴晔侯在一侧,不经意间瞥见缝隙外面的一道身影,忙道,“殿下,侧妃回来了!” 声落,只听得翻书的声响,赫连叙白一声不吭,好似没听见。 裴晔看着无动于衷的殿下,甚是无奈! 得,又和侧妃置气了!外面寒冷,侧妃若是感染风寒,有的殿下后悔。 良久,炭火里发出噼啪一声! 赫连叙白才放下兵书,如玉的面上无温,“让她进来!” “是!”裴晔一听,快步出去。 然,轻燕没有站在门口,而是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 她看着火堆怔怔出神,裴晔来了都未察觉。 “侧妃?侧妃……” 裴晔喊了几声,轻燕才有所觉,抬头看向裴晔。 “殿下有请!”裴晔笑笑。 轻燕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起身要走时,裴晔提醒了句,“侧妃,殿下知道您去见楚姑娘了,心情可能不大好!” 轻燕愣了愣,道了句多谢,匆忙进帐。 掀开帘子,一道热浪扑面而来。 轻燕抬头,对上一双无温的眼眸,便知赫连叙白生气了。 她走进去,脱下披风,坐到赫连叙白身边,握住他的手,不用他问便解释: “我有三年多没见小姐,着实想念,才瞒着你去见小姐一面!小姐待我恩重如山,她出事那年,我没能陪伴左右。而今,小姐平安归来,我心中欢喜,只是去见见她,并未说别的!” 赫连叙白定定的望着轻燕,不言不语。 轻燕抿了抿唇,“生气了?我真的没有透露任何情报给小姐,只是……” “我确实生气!”赫连叙白忽地说,“但,我气的是你不顾自身安危闯玄沧军营!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他按住轻燕的肩,语气含怒,“楚朝颜不会伤害你,其他人呢?若被其他人发现你,我是该退兵救你,还是不管你的死活攻城?” 赫连叙白从未如此生气过,也没有这般害怕过。 得知轻燕去了玄沧那边,整颗心都在悬着,直到她回来,才堪堪落下。 灯火下,四目相对。 看着他眼中的怒意,轻燕缄默了许久,紧紧握着他的手,语气几近恳求: “叙白,别打了好不好?战场凶险,不管是你,还是小姐,我都不想你们出事!” 赫连叙白眉头拧了拧,“是楚朝颜让你来劝我退兵?” “不是的!”轻燕连忙摇头,“是我不想你打玄沧!叙白,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对面是小姐啊,你和小姐刀剑相戈,让我情何以堪?” “这么说,我和楚朝颜,你选择了她?”赫连叙白眸色沉沉,不悦的脸色显而易见。 “我不想骗你,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和小姐对决,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小姐。” 看着轻燕脸上的坚定之色,赫连叙白气恼的甩开她的手,心里甚是吃味,语气也变得不好。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会退兵,这一仗,非打不可!” “你!赫连叙白!!!” 轻燕气极,噌的站起身,“你就那么想称霸天下?当初,为了拿到天行连环阵,你掳走我。现在,又拿着凤凝教你的阵法去对付小姐,你从一开始,是不是都在利用我?根本没喜欢过我?” 第286章 半夜爬床 轻燕的质问,字字如针,刺在赫连叙白心上。 打从一开始掳走轻燕,赫连叙白确实是别有目的!可后来的朝夕相处中,是真的喜欢上了轻燕。 轻燕这番质问,无疑是质疑他的真心,不信任他! 似为了置气,他咬牙说了个‘是’字,气的轻燕哭着跑出营帐。 他下意识的想追,终是忍了下来。 事实上,攻打玄沧,并非赫连叙白的本意,而是皇命! 翌日! 战鼓声,号角声,在暗淡的天空下响起,立于嘉岭关城上的玄沧纛旗,迎在风雪中簌簌摇摆! 冰雪天地里,两军交战,血流千里! 这一次,便是朝颜也上了战场,自然而然的遇到赫连叙白,免不得交手。 赫连叙白武功不弱,朝颜和他打的旗鼓相当,但,谁也没料到,轻燕临阵倒戈,伤了赫连叙白一剑。 同时,她也被赫连叙白所伤。 终是如她所言,他和小姐对决,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小姐。 赫连叙白受伤,歧云军很快撤退! 朝颜这边也伤亡不少,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火速退守,医治伤员。 入夜! 朝颜守在轻燕身边,营帐里的炭火烧的极旺,逼出她一身热汗。 然,昏迷的轻燕却一直迷迷糊糊的喊冷,便是盖着厚厚的两床棉被,都哆嗦不止。 “小姐,要不奴婢再请林大夫过来一趟?”候在旁边的凤凝忍不住道,看轻燕难受,心里焦灼。 “好!”朝颜应着,拿帕子擦了擦轻燕额上的汗。 轻燕的额头极烫,显然发烧了,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好在不久林大夫赶来,又给轻燕开了药。 凤凝给轻燕喂了药,轻燕才渐渐睡的安稳,没再哆嗦呓语。 后半夜,由凤凝守着轻燕,朝颜回营帐歇息。 天微亮,朝颜如常早醒,掌心触及一片温热的肉体。 她一惊,尚未看一眼,便抬掌一挥! 砰的!那肉体被打下床,只听闷哼一声,幽怨的话音入耳。 “颜颜……” 朝颜愕然,呆呆的坐在榻上,“怎么是你?你何时来的?” 某人哀怨的起身,坐回榻上,“昨夜里,看你睡的熟,便未喊醒你!” 难怪她一夜好眠,放松了警惕,原是他在身边。 “那你也不该一声不吭的和我同床,适才,倘若我下死手,你现在……”朝颜止住,脸色如霜。 君墨辞揽她入怀,“好了,别生气,为夫知错,下次为夫半夜爬床,定让夫人知晓!” 朝颜轻哼,忽而摸到他胸口的衣服黏湿,低头一看,便见有血渗出。 “你受伤了?” 朝颜脸色微变,立即扯开他胸口的衣服,只见他的胸膛缠着纱布,此时已被鲜血完全染红。 “你……” “颜颜!”赶在朝颜生气前,君墨辞忙说,“我不眠不休赶了几日的路才到这里,能否让为夫先睡会?” “君墨辞,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你为什么还……唔!!!” 柔软的唇瓣顿时被堵住,朝颜瞪圆了美目,脸色气的通红。 这一吻,君墨辞便舍不得放开,奈何外面传来一声‘小姐’,凤凝来了! 朝颜瞪了君墨辞一眼,“回头再跟你算账!” 君墨辞笑笑,躺在榻上,大有任卿宰割的意思,气的朝颜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疼的某人闷哼了声。 出了气,朝颜才穿好衣服,走出营帐。 凤凝迎上前,“小姐,轻燕醒了!” “嗯!”朝颜点头,“我去看看!对了,你去找林大夫过来一趟,给陛下瞧瞧伤势!” 闻言,凤凝惊愣,“陛下来了?” 朝颜嗯了声,便是不问君墨辞,也知道那伤是和南虞那一战留下的。 君墨辞都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萧怀珏也好不到哪去,双方又休战养伤,君墨辞才得空赶来嘉岭关。 不过,他来嘉岭关的事很隐秘,又是半夜才到,除了昨夜接主子的青木,便只有朝颜凤凝知晓。 朝颜走远后,一直躲在附近的青木才敢出现,匆忙进帐。 “主子!”青木俯首。 君墨辞正赤着上身,坐在榻上,自己动手重新包扎伤口。 见主子负伤在身,青木忍不住劝道,“主子,要不等您伤好之后再去见赫连叙白?这要是让赫连叙白看出您有伤在身,可就……” 危险了! “青木!” 君墨辞一眼看去,目光森寒,瘆的青木心肝一颤! “朕命你留在皇后身边保护她,不是让你带着皇后来嘉岭关涉险,你好大的胆子!” 此行,君墨辞是为朝颜而来,也是为了解决嘉岭关的困境,还有就是惩罚青木。 青木的职责是保护朝颜,没能拦着朝颜来嘉岭关,便是他的过失。 青木不敢辩解,“属下知罪!” 君墨辞哼了声,“罚且留着,待回潼南关自行领罚!” “是!”青木苦着脸,还没领罚,便觉两股颤颤。 包扎好伤口,君墨辞便要去找赫连叙白。 未免夜长梦多,君墨辞要尽快说服赫连叙白退兵,否则等萧怀珏发现他不在潼南关,潼南关危险! “主子,您真要去?万一主母……” 说着被主子剜了一眼,青木急忙闭嘴。 “别让她知道!” 丢下这话,君墨辞大步离去,只身一人,闯歧云营地。 等凤凝带着林大夫过来,发现陛下不在营帐里,凤凝立马去找青木,却连个影都没看到,只能赶紧去找小姐。 朝颜这会正给轻燕喂药,凤凝急匆匆的进帐,“小姐,陛下不在营帐里!” 朝颜舀着汤药的动作僵住,脸色苍白的轻燕却是诧异,陛下来了? “孟将军那里可去看了?”朝颜看向凤凝,心想君墨辞大抵会去找孟将军了解战况。 不料凤凝摇头,“奴婢找了,陛下没去找过孟将军,就是青木也不见!” 他会去哪?朝颜蹙着眉心,轻燕见小姐脸色凝重,不由道,“小姐,陛下兴许只是出去走走,您别太担心!” 朝颜大概猜到君墨辞会去哪,慌忙放下药碗,“我出去走走,你二人留在营地!” “小姐……” 凤凝轻燕同时出声,朝颜已经走出营帐。 半路从士兵手里要来马儿,朝颜利落的翻身上马,冲出营地。 孟将军和副将从营帐出来,瞧着纵马疾驰而去的身影,皆是疑惑。 副将嘀咕了声,“楚公子这是要上哪去?” 第287章 该结束了 孟将军斜了副将一眼,“你问本将军,本将军问谁?” 说罢,袖袍一拂,去找凤凝。 自凤凝在战场上大展身手后,孟将军对凤凝刮目相看,冥思苦想,如何请凤凝答应教他几套阵法用在战场上,就比如那套天行连环阵,他看着就不错! 可惜,习天行连环阵需要天赋,便是凤凝倾囊相授,孟将军也没学会,气的他一整日臭着脸,拿士兵操练出气。 ………… 天色渐暗,风雪飘摇! 朝颜牵着马,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营地。 不确定君墨辞有没有进歧云营地,朝颜没有贸然混进去,寻思着等到天黑,若还不见他回来,再混进去找人。 突然,一声‘颜颜’从身后传来,朝颜赫然转身,君墨辞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你……” 话未脱口,瞥见从后方走来的赫连叙白,朝颜抿唇不语,抬步走过去。 “楚姑娘这是来接人?怎么,还怕我把你夫君扣下?”赫连叙白戏谑道,受伤的缘故,脸色看起来极差。 瞧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朝颜淡道,“看来你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就此停战了?” 赫连叙白挑眉,“楚姑娘怎么就如此确定我们要停战,而不是继续打下去?” “如果是后者,太子殿下还有心情在这闲聊?” 赫连叙白失笑,看向君墨辞,“我先走了,过两日我会退兵,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朝颜好奇,君墨辞答应了赫连叙白什么条件,等赫连叙白走了,方问,“你答应了他什么?” 君墨辞笑着揽住朝颜的肩,“回去再告诉你!” 说着,两人并肩而去,无人牵的马,乖巧的跟在后头。 过了两日,赫连叙白果然退兵了! 不知情的孟将军打死都不信赫连叙白会退兵,说歧云太子肯定使诈,有阴谋。 然,无人理会他。 城墙之上,朝颜和君墨辞并肩而立,望着底下的两人。 赫连叙白拥着轻燕,同乘一匹马。 轻燕仰着头,使劲朝城墙上的小姐挥手。 “小姐,奴婢走了,小姐保重!” 不舍的话音随着寒风散去,轻燕泪眼婆娑。 赫连叙白在她耳边道,“我答应你,以后有机会,会时常带你回玄沧,与楚姑娘叙旧!” 轻燕吸了吸鼻子,忍住酸楚,心里清楚,那样的机会渺茫! 终归,还是跟他远去歧云,以后想再见小姐一面,已然不易。 看向城墙上的二人,赫连叙白微微颔首以示告别,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君墨辞道,“颜颜,我们也该回潼南关了!” “嗯!” 朝颜仍旧注视着远方,心里默默祝福轻燕。 ………… 五日后! 潼南关! 朝颜和君墨辞才赶回来,前线传来战报,萧怀珏再次发兵,宣王带兵浴血奋战! 不等小姐吩咐,凤凝已经骑马奔赴战场,满腔都是对宣王的担忧。 号角声在激烈的厮杀声中不绝于耳! 萧怀珏和宣王此时已经浑身是血,杀红了眼! “楚朝颜到底在哪?君墨辞人在何处?叫他来应战!难道他怕了孤不成……” 萧怀珏嘶吼,锵的一声,两人的剑对上。 宣王冷笑,“对付你,本王一人足矣!” 说罢,宣王将内力灌入剑上,逼退萧怀珏。 忽而,背后传来一声呐喊,“君墨凛!” 声音夹杂着风雪飘来! 宣王脊背一僵,猛然回头,便见杀进战场中的凤凝。 “凤儿!”宣王脸色大变,慌乱之中,后背挨了萧怀珏一剑。 他闷哼了声,提剑杀回身时,脖子上已经横着一把利剑,萧怀珏冷冷的盯着他! 宣王被擒,两军暂且停战! 萧怀珏以宣王为人质,要君墨辞拿朝颜换宣王,否则就杀了宣王。 君墨辞脸色极其难看,如何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朝颜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说来,此事因我而起,打了三年的仗,也该结束了,还百姓们一个安宁!” “颜颜……” “小姐!” 君墨辞和凤凝都不想让朝颜去换人,但宣王在萧怀珏手里,如今的萧怀珏,性子变得阴晴不定,很难说不会对宣王下死手。 朝颜走向萧怀珏,他手中的宣王气的咬牙切齿,“卑鄙无耻,拿本王威胁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南帝,是男人,就和本王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孤从始至终要的就是楚朝颜,只要能达到目的,使什么手段都不重要!”萧怀珏冷笑,目光紧随着走过来的朝颜。 宣王气极,“疯子!” 见过夺江山的,没见过夺美人的! 南帝和玄沧打了三年,竟然只为了三弟妹? 宣王无法理解,只觉萧怀珏大概是疯了。 三年不见! 她容颜未变,只是青丝成雪,血眸变成了黑眸,可不管她变成何种模样,都是他心中的冷初棠。 “初棠……” 看着近在咫尺的朝颜,萧怀珏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欢喜,反而心情十分平静。 平静的他自己都没察觉,在时间的流逝中,对冷初棠的感情已经渐渐淡去,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内心的一个执念。 “放了宣王!”朝颜淡漠的看着萧怀珏。 萧怀珏二话不说,当即放人。 宣王噌的跑到朝颜身边,扯了扯朝颜的袖子,“三弟妹,别过去,跟我走!” “你先走,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欸!跟他有何好说的?他就是个……” 疯子二字未脱口,对上朝颜森森的目光,只好作罢,“好吧好吧,你们说!” 心系凤凝,宣王一刻都不停留,立马跑向玄沧阵营。 凤凝松了口气,拉着宣王检查他的伤势,宣王则叭叭的说个不停,当着君墨辞的面,一口一个凤儿挂在嘴边。 若不是宣王立下不少功劳,君墨辞此时很想把刮躁的宣王按在土里。 他目光一直落在朝颜身上。 朝颜看着萧怀珏,语气淡漠,“我不会跟你走,你就是把我带回去,也留不住我,何必执迷不悟!” 萧怀珏定定的看着朝颜,“初棠,我只是想保护你,你当初跟着他回玄沧,差点把命丢在那里,为何还要……”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保护!” 朝颜冷漠的打断萧怀珏,“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 第288章 若有来生,不辜负他 ‘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 这话比风雪还冷! 萧怀珏攥紧了拳头,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是,就算是我自作多情,我也要留你在身边!初棠,我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 “挚爱?呵!” 朝颜嗤了声,如今萧怀珏看她的眼神早已没了情意,有的只是疯狂的执着。 “曾经或许有,可现在……萧怀珏,你该直面自己的内心,你已经不爱冷初棠,莫要等到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才追悔莫及!” “这么说,你还是选择留在君墨辞身边,不肯跟我走?”萧怀珏脸色沉沉。 朝颜没说话,却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 她忽地拿出匕首,直逼萧怀珏,欲擒住萧怀珏逼退南军。 她动作快,萧怀珏反应也迅速。 两人交上手的瞬间,两方将士也跟着杀了起来。 “杀!!!!” 阵阵杀声,气壮山河! 霎时间,风云变色,雪越下越大! 君墨辞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眉头不禁一拧,直觉不对劲。 然,看朝颜一人和萧怀珏打的激烈,顾不得多想,赶忙杀过去护朝颜。 彼时,远处林中两道身影赫然止住! “怎么回事?” 君若卿眉心紧蹙,看向身边的沈寒冽,“刚才地面震动了下,沈寒冽,你感觉到了吗?” 沈寒冽点了点头,他的脸色苍白至极,断了一臂,伤势尚未恢复,元气大损,现在的他很是虚弱,走路都要君若卿扶着。 看沈寒冽状态不好,君若卿没再多问,回头看了眼耸立的雪山,不知为何,心里慌的难受。 “我们快走吧,冰天雪地的,总归是不安全!” 君若卿提起脚步,沈寒冽却没动,“公主,你先走吧,再走上半日,就能到潼南关。” 如今他这副样子,跟着公主,只是个累赘! 沈寒冽不想连累君若卿,他的心思,君若卿很清楚,非但不松手,反而紧紧挽着沈寒冽的胳膊。 “沈寒冽,你听着,我就是只剩一口气,也绝不会抛下你,我……” 亏欠你太多! 君若卿抿唇,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以前在宫里,沈寒冽就对她照顾有加,后来自己逃婚,沈寒冽又为了帮她被革职。 之后,她坠江,流落山贼窝,又是沈寒冽救了她。 还有,在南虞那些年,也是沈寒冽一直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这个男人啊,看着冷冰冰,不近人情,却是最为深情! 她为何从来没发现过他的好,非去爱一个不可能的男人? 心思百转间,君若卿当真后悔去爱萧怀珏,而如今,面对沈寒冽的深情,已然没有资格接受。 君若卿了解沈寒冽,沈寒冽何尝不了解她,知道她是个倔强的性子,沈寒冽也不再多言。 两人继续走,可没多久,又感觉地面震动了下,整片林子唰唰作响。 君若卿脸色大变,想着该不会要地震吧,便听沈寒冽说,“前面是战场,有军队作战!” “战场?难道是三哥和萧怀珏?”君若卿脸色亦是难看,如此,自己和沈寒冽就过不去了。 沈寒冽语气严肃,“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雪崩!公主,你快走,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绕开战场!” 这一次,沈寒冽态度坚决,使劲推开君若卿。 绕开战场去潼南关,不过是多走几个时辰的路,人是安全的。 沈寒冽有伤在身,脚程不快,君若卿若跟着他,万一两军的交战动静引起雪崩,他和她都逃不掉。 “沈寒冽!” 风雪拍打在脸上,君若卿眼眶酸胀,“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我告诉你,就是死,我也不会放弃你!” 再度挽上沈寒冽的胳膊,君若卿放下狠话,“你要敢再说一句叫我走之类的话,我就待在这儿,哪都不去了!” “公主……” 沈寒冽无奈,只好随她。 这时,君若卿看到耸立的雪峰似乎滚滚落下,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该不会真的要发生雪崩吧?不行,我们快走!”君若卿拉着沈寒冽就走。 沈寒冽看着前面,忙提醒,“公主,前面是战场!” “我知道,可只有这条路能最快离开这里,我就不信,雪山要绷了,他们还能打下去!” 君若卿直奔战场,为了自己和沈寒冽,只好冒险赌一把,劝双方停战。 不顾沈寒冽阻拦,君若卿冲进战场! “公主……” 沈寒冽慌了,瞳孔骤缩,看着穿梭在刀光剑影中的倩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飞奔进战场中。 “三哥!” 远远的看到君墨辞,君若卿一边喊,一边躲开周身的乱剑。 “三哥,你们别打了!萧怀珏,萧怀珏……” “都别打了,住手啊!!!雪山要绷了!三哥,萧怀珏……萧……” 君若卿嘶吼着,声音倏地哽在喉咙里,低头一看,只见一柄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那瞬间,君若卿觉得世界仿佛静了下来。 倒下去的片刻,听到了一声‘公主’,以及萧怀珏的声音。 恍惚中,似乎看到萧怀珏朝自己跑来,可转瞬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公主……公主……你说过要回玄沧好好生活,要重新开始,你还没有回去,你不能死,公主……” 沈寒冽发了疯似的嘶吼,单手托着君若卿,一身悲痛。 跑过来的萧怀珏,还没接近君若卿,就被沈寒冽吼了声,“滚!你没资格碰她!” 萧怀珏怔住,那一刻,全身仿佛没了力气,砰的跪在染满鲜血的雪地上。 看着气若游丝的君若卿,他不禁按住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何,竟会感到心疼。 “沈寒冽……” 君若卿费劲的睁开眼,她知道萧怀珏就在旁边,可她此刻,想多看看的只有沈寒冽。 她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就是他。 “若有来生,我一定……一定……” 君若卿笑了笑,抬起手想要触摸沈寒冽的脸,却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辜负你……” 咽气之际,君若卿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沈寒冽悲痛欲绝。 “公主……” “君若卿……”萧怀珏怔住的看着君若卿,难受的双拳砸进雪中。 沈寒冽悲愤的声音穿过战场,不远处,并肩而立的朝颜和君墨辞,心情亦是悲痛。 便是宣王和凤凝也极为难受! 君若卿的死,制止了这场战争。 就在这时,天空忽地暗淡下来,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大地。 一片星芒闪烁于天际! 第289章 大结局1 “七星连珠?” 看到空中连成一线的七颗星,朝颜诧异。 便是君墨辞也惊讶不已,“寒冬凛雪,出现如此天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的确!数百年来,这片大陆从未出现过这种天象!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忘了这里还是战场。 数十万将士都看着那七星连珠,谁也没发现,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渐渐飞向那七颗星。 确切的说是魂魄! 君若卿有些懵,自己不是死了吗?明明看到自己还被沈寒冽抱在怀里,可怎么飞起来了? 难道…… 君若卿猛地抬头,看向那七颗闪耀的星芒,忽而意识到,自己大抵是要穿回去了! 她本就是穿越而来,这种时候惊现七星连珠,又将她送回现代,也不是不可能。 “沈寒冽……” 魂魄越飘越远,君若卿不舍又难过的看着地面上的沈寒冽。 “我们还会再见吗……” 声未落,君若卿化成一道光芒飞去。 彼时,沈寒冽似乎有所感应,抬头看了眼天空,却被闪耀的星芒刺的闭上眼。 等他再睁开眼,七星连珠已然消失不见。 暗淡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恢复如初! 而那七星连珠仿佛昙花一现! “公主……” 沈寒冽低头看向怀里的君若卿,眼底掠过一抹决然。 “等我——”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剑。 瞥见这一幕的君墨辞大惊,“沈寒冽,住……” 话未说完,沈寒冽一剑刺进心口。 寒风簌簌,大雪纷飞! 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紧紧抱着怀里的她! 生死追随! 君墨辞脸色极其难看,当初梁骞率领禁卫军臣服他,便是要他答应来日继承大统,恢复沈寒冽的职位,让沈寒冽回来! 然现在,沈寒冽死了! 萧怀珏的脸色也不好,尤其想到君若卿临死前对沈寒冽说的话,心生悲愤。 她便是死都未曾看他一眼! “君若卿……” 萧怀珏怒吼,疯狂的想要把两人分开,奈何便是死,沈寒冽都将君若卿紧紧禁锢在怀里。 朝颜漠然的看着宛若疯魔的萧怀珏,到底是应了那句话,等到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时,才追悔莫及。 “轰隆——” 一声巨响忽地传来,只见耸立的雪峰层层崩塌,滚滚而来,像是吞天巨兽。 “雪崩了,雪崩了……” “跑!快跑——” 有人嘶喊着,顷刻,数十万将士弃械而逃。 “颜颜……” “君墨辞……” 朝颜和君墨辞被混乱的人群冲散,眼看彼此离对方越来越远,两人皆是焦灼。 朝颜被人群挤到萧怀珏身边,本是不想管他,可念起曾经的情谊,还是拽起他。 “走!” 话音刚落,又听轰隆一声。 朝颜赫然回头,铺天盖地的雪海翻滚而来,吞噬着万物。 下一刻,已然吞没战场! ………… 南虞! 皇宫! 烧着炭火的暖殿里,正在绣手帕的玉竹,手指突地被针扎破,她嘶了声,顿时心神不宁。 “公主……难道公主出事了?”玉竹猛地站起身,看着流血的手指头,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 “皇后娘娘!” 霍思思正拿着一支珠花倚靠在窗前发呆,听到玉竹的喊声,无神的眼眸动了动。 “怎么了?” 霍思思回头看向跑过来的玉竹。 三年前,君若卿随萧怀珏出征,就把玉竹留在了霍思思身边伺候,其实也是想给玉竹找个靠山。 玉竹脸色发白,紧紧捏着绣到一半的帕子,“奴婢……奴婢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公主的消息,心里头着实不安,可否请娘娘派人去边关打探下消息?” 闻言,霍思思眸光落在珠花上,她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 想到司空宴,霍思思眼底黯然! 当年,霍思思和司空宴情愫暗生,司空宴赠她珠花定下情意,两人就等萧怀珏下旨解除婚约,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不料,萧怀珏将霍思思迎娶入宫,说是履行对霍将军的约定! 自此,他是臣,她是皇后,便是爱,也不敢再贪念! “皇后娘娘!” 霍思思久久不语,玉竹慌的跪下,眼眶红红,“奴婢求您了,奴婢只想要个平安!” 公主平安,她便心安! 玉竹抽噎了声,霍思思叹道,“起来吧,本宫会派人去边关打探消息!” “谢皇后娘娘!”玉竹激动的磕头! 她想要自家公主的平安,霍思思又何尝不想要司空宴的平安! 然,她们再也等不到想见的人! 那场雪崩,甚是惨烈! 数十万将士几乎埋于巫山下! 君墨辞和萧怀珏生死不明,景舟云晋为救楚赫煊,死在雪崩中。 司空宴,霍丰元亦没逃过一劫! 此次战役,南虞,玄沧皆被重创,百年内无再战之力! 朝颜在巫山找了整整三个月,也未找到君墨辞,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巫山脚下,被人送回城。 醒来后,她便又要去巫山找人,被宣王拦住! “让开!” 朝颜冷冷的看着立在门口的宣王,宣王左脸上有一道疤痕,是在那场雪崩中落下的。 “你已经找了三个月,三弟若还活着,早就……” “他定然活着!”朝颜忽地声嘶力竭,眼底掠过一抹痛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有人都觉得君墨辞死了,唯有朝颜执意找人! 大家都说陛下被埋在了巫山脚下,可皇后娘娘不信! 朝颜从身边走过,宣王没再拦着,双拳攥的极紧。 其实,悲伤的不仅朝颜一人,还有他! 凤凝在那场雪崩中重伤昏迷,现在还没有醒来,大夫说人能不能醒来,就看她的造化! 宣王的痛苦不比朝颜少! “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腹中孩儿着想!” 身后传来的话音令朝颜脊背一僵! “孩子?你说……我有身孕了?”朝颜猛地回头,愕然的看着宣王。 宣王徐徐转身,目光掠过朝颜的肚子。 若不是大夫诊出朝颜怀有身孕,恐怕谁都不会发现朝颜怀孕的事,包括她自己。 “弟妹!”宣王脸色瞬间变得冷肃,语气沉沉,“倘若……三弟真的出事了,唯有你,能稳住朝堂,安抚民心!” 朝颜脸色徒然一变,十指拢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口如针扎般疼痛! 这样的话无疑是宣告君墨辞已经死了,对朝颜很残忍,可宣王不得不说! 那一场雪崩,迟早会传遍天下! 一国之君死在边关,足矣震撼人心,也是别有用心的人起事的最好机会,他必须早做打算,才能保住君氏江山。 第290章 大结局2 朝颜坐在回廊里,看着飘零的雪,一看便是一整日,而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宣王说的话。 宣王说三日后启程回皇都,拥护她继承皇位! 说她怀有龙子,有他支持,朝中无人敢反对! 朝颜摸着下腹,神色复杂! 这孩子来的及时,仿佛是为了救她一命,倘若没有身孕,她大抵会撑不下去! “阿姐!” 朝颜呆坐着,楚赫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稚嫩的脸上满是哀伤之色! 景舟云晋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煊儿?你怎么来了?”朝颜压下喉间的苦涩,让楚赫煊坐下说话。 看阿姐脸色不好,便知阿姐因为姐夫的事伤神,他想宽慰阿姐,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好半响才道: “我过来时碰到青木大哥,他按宣王吩咐,传令下去,三日后启程回皇都,阿姐……你,还找姐夫吗?” 朝颜抿了抿唇,抬眸看向银装素裹的庭院,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找!” 不管他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到他! 三日后! 幸存下来的将士随着宣王回朝,人人都是哀色,打了三年的仗,没有胜,也没有败。 玄沧和南虞皆输给了一场毁灭性的雪崩! 君墨辞战死的消息传回皇都,震撼朝堂,叶太后不知哭晕了多少次,一夜之间,白发苍苍。 宣王力排众议,加之叶太后支持,朝颜顺利登上皇位! 她说,要替他守住,他以命换来的太平! 次年! 朝颜诞下一对龙凤胎,长子名君长曜,小女君长歌。 大赦天下! 满月后的孩子比初生时长的圆润不少! 叶太后逗着小床里的兄妹俩,欢喜道,“颜颜,你看长歌长曜长的多像你和阿辞,多可爱!” 似乎能听懂皇祖母夸她们,两个小团子咯咯的笑了。 朝颜看向两个孩子,长歌长的像君墨辞,长曜长的像她。 看着长歌,朝颜出了神,叶太后见了,便知朝颜又想起了君墨辞。 “颜颜,一年了,你也该从过去走出来,不是母妃心狠,要你忘记阿辞!母妃只是担心你思念成疾,伤了身子,那长歌长曜该怎么办?” 拉起朝颜的手,叶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就当为了长歌长曜,好吗?” 心病难医,叶太后担心朝颜过度悲伤,会出事。 “好!”朝颜艰难的点了点头,放下他,何其难! 话是这般说,叶太后自己也放不下对儿子的思念,出了长安宫,便泪流满面。 莺燕忙劝,“太后,您忘了,太医说您不可再哭了!” 这一年里,太后夜夜以泪洗面,哭伤了眼,太医说再哭下去,太后这双眼恐会失明。 “您想想小皇子和小公主,您还得看着他们平安长大!”莺燕又道。 叶太后连忙擦干眼泪,“是啊!哀家还得看着他们长大,这双眼不能瞎!” 这般说着,可视线里,景物模糊! 长曜长歌三岁时,叶太后还是失明了,再也看不到孙儿孙女的笑容。 不过,能时常听到两个孩子的欢笑声,亦是心满意足。 就是两个孩子总问父皇去哪了! 叶太后说,“你们的父皇去看天下,看看百姓们过的好不好!” 长歌问,“那皇祖母,父皇什么时候才回来呀?长歌想父皇了!” 软糯糯的声音直击心脏,叶太后差点泪目。 早早启蒙的长曜,嫌弃道,“笨!天下那么大,父皇哪那么快回来?” “那天下有多大?”长歌好奇的看着哥哥,“比皇宫还大吗?” 长曜答不上来,他还小,只听太傅讲过一些天下之事,都还似懂非懂,哪有概念。 叶太后被两个孩子的话逗乐了,拉着他们的手说: “等你们的父皇走遍大好山河,见证国泰民安,便会回来!以后啊,想知道你们父皇的事,都可以来问皇祖母,别去叨扰你们的母后,知道吗?” “知道了!”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 年复一年,冬去春来! 朝颜未曾放弃过寻找君墨辞! 长曜五岁时,她便退位传给长曜,同时封宣王为摄政王监国,辅佐小皇帝。 之后,离开了皇都! 宣王拿到圣旨,就火速赶往皇宫,找朝颜撤回圣旨,却得知朝颜走了,气的他拿着圣旨闯进福宁宫! 福宁宫便是曾经的毓秀宫! 自君墨辞出事后,叶太后将毓秀宫改为福宁宫,开始吃斋念佛,一心向善。 “她楚朝颜,一道圣旨下来,把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丢给本王,自己一走了之,这算什么事?太后,你得把她找回来!” 宣王咬牙切齿! 咚的一声,叶太后敲着木鱼的动作顿住,她抬起手,莺燕连忙扶她起身。 “宣王!” 叶太后叹了口气,“你就体谅体谅颜颜吧,颜颜找了阿辞五年,她心里的苦比任何人都多,就让她去吧!这些年,也是难为她了。” 守着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如同行尸走肉,若不是有长曜长歌,颜颜恐怕早就去和阿辞相聚。 宣王仍旧拉着脸,极为不爽的样子。 叶太后又道,“长曜这孩子,自启蒙记事开始,就懂事聪明,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不会太让你费心,你就辅佐他十年,届时,你想如何,随你!” “您说的倒轻松,十年,不是十天……” 十年后,他都成老头了,届时还如何带凤儿和念念去游览天下? 念念是宣王的女儿! 朝颜生下长曜长歌那一年,凤凝就醒了,只是身子不好,一直养着,直到去年才怀有身孕,生下念念。 宣王对念念喜爱的不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女儿身边,让他监国处理朝务,意味着陪伴女儿的时间少了,如何会情愿? 然,他别无选择,总不能让一把年纪的叶太后去操心朝政! 何况,他要敢不答应,凤凝一定会不让他进房! 于是,宣王被迫监国,辅佐小皇帝! 就是每日上朝的画风极其怪异! 堂堂摄政王,抱着几个月大的奶娃子,坐在五岁的小皇帝身边,一边哄孩子,一边和众臣商议朝事。 这种议事画风,时常让满朝文武有种错觉,他们走错了地方! 第291章 大结局3 七年后! 潼南关外,距离巫山较近的一个村子,朝颜在这里搭建了一座竹屋,一住便是七年。 这些年,不少人都来看过她! 锦霜,霁寒来时,还带来时九钦的消息,时九钦已经找到容欢,只是容欢已经嫁为人妇。 他终是去迟了,容欢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之后,宣王凤凝也来过,还带着念念。还有携着一双儿女的赫连叙白和轻燕,也来看过她几次。 当然,还有她的长曜长歌!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长曜性子像他父皇,长歌则不知随了谁,古灵精怪,调皮的不行。 朝颜想,大抵是跟在宣王身边太久,沾染了些宣王的劣性。 这七年,楚赫煊也从军立下了不少功劳,有次,边关一个小国来犯,他单枪匹马闯敌营,取了敌军主帅首级,一战成名! 后来,他成为了大将军,是玄沧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将军。 他终于如愿,强大起来,有了保护阿姐的能力! 可是,阿姐走了! ………… 天空又下起了絮絮白雪! 朝颜如常撑着一把纸伞出门,自来到边关后,她每日都进巫山,就为了寻那人的一点蛛丝马迹。 远远的看到巫山脚下立着一道人影,视线被雪扰的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恍惚间,她还以为那人影是君墨辞,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便是清冷的眉眼也染上了喜色。 然,当走近看清那人的样子,神色便冷了下去,对那人视若无睹,她抬步往前走去。 “姑娘!” 那人追上来,拦住她的去路,温润如玉的面上挂着不解之色。 适才,这位姑娘过来时,他明明看到她眼中的欢喜,为何见了自己之后,消失无影? “让开!” 朝颜语气不悦! 见她生气,那人忙道,“姑娘别误会,萧某无意拦路,就是想问姑娘一个问题!” 纸伞上落着层层白雪,掩盖住伞面上的红梅。 寒风掀起她的白发,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一言不发。 对方忍不住问,“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朝颜毫不犹豫的答,“不曾!” 说完,撑着伞离去! 那人一怔,望着风雪中远去的青衣倩影,喃喃低语,“不曾么……” 可他为何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着,头疾又犯了,那人按了按太阳穴。 他的头受过伤,很多事已然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是南虞皇帝萧怀珏! 没错,男人正是萧怀珏! 七年前那一场雪崩,萧怀珏侥幸被人所救,但头部受到重创,失去了很多记忆。 包括对朝颜和君若卿的记忆。 伤好之后,他年年冬天都会来巫山,自己也说不清何故,似乎为了找寻什么,是人还是物,也道不明。 朝颜年年冬天都会遇到他,因着君墨辞的事而迁怒萧怀珏,便不想理会他! 后来,她发现萧怀珏看自己的眼神很陌生,才知晓他不记得自己了,索性也就当真装作不认识他了。 朝颜进山,萧怀珏也跟着进,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次次如此! 朝颜随他,直到下山后,萧怀珏才未再跟,目送着她远去。 “楚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回到家,就见住在村尾的孙大娘,裹着厚厚的棉袄,站在院子口。 朝颜撑着伞,加快脚步过去,“大娘,您这是……” “欸!”孙大娘吐出一口热气,打着哆嗦道,“你这丫头,又进山了?” “嗯!” 见朝颜点头,孙大娘实在是忍不住问,“我说楚丫头,你到底为何每日都进山?” 这村子就十余户人,谁都知道村头住着一位青衣白发的姑娘,长的娇美,就是性子冷了些,自打七年前搬来这里,春夏秋冬,每一日都进山,没有一天漏的! 大伙都好奇她为何进山,更好奇,这姑娘七年如一日,容貌一点没变,着实让人奇怪。 孙大娘等了半晌,朝颜默不作声,她尴尬的笑笑。 “欸!楚丫头,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问,你不愿意说便不说了,我今儿来找你,其实有事!” 闻声,朝颜道,“外面冷,大娘进屋说!” “欸!”孙大娘连忙跟着朝颜进屋,外面着实冻人。 朝颜在屋里生了炭火,又给孙大娘倒了杯热茶,孙大娘才道,“楚丫头,大娘冒昧问下,你今年芳龄几何,可有婚配人家?” 突如其来的问话,朝颜怔了下,很快明白孙大娘的用意。 孙大娘看她不说话,以为吓到了她,忙解释,“大娘这人心直口快,还请见谅!就是大娘有个干儿子,你还记得吧?” 朝颜点头,孙大娘眸光顿时一亮,“那你觉得阿远如何?” 孙大娘说的阿远,其实就是常远! 朝颜搬来村子后不久,就碰见常远了,两人是旧识,常远自然会关照朝颜些,给她送些吃的。 这在旁人看来,就以为常远对朝颜有意,孙大娘才生了给二人做媒的心思。 事实上,常远找朝颜,十次里,有九次都在问澜音。 “大娘!” 为免日后麻烦,朝颜只好说出实情,“不瞒你说,我住在这里,是为了找我夫君!” “夫君?”孙大娘愣了愣,“你成亲了?” 朝颜嗯了声,“七年前,那一场雪崩,我夫君遇难,下落不明,我每日进山,都是为了找他!” 孙大娘听了,愕然了许久。 七年前的那场雪崩,她当然知道,便是她们这小村子都差点被雪崩殃及。 听说,那场雪崩,死了不少人! 没想到楚丫头的夫君也…… 知道实情后,孙大娘对朝颜满心满眼的心疼,没想到这丫头痴情至此! 宽慰了朝颜许久,孙大娘才遗憾的离开。 送走孙大娘,朝颜在院子口,望着耸立的巫山,站了许久。 直到天色渐暗,风雪也大了起来,满身落了凉雪,她才黯然伤神的回屋。 ‘颜颜……’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唤,朝颜脚步僵住。 霎时回头,朦朦胧胧中,好似看到一个人影踏着风雪而来,模糊的看不清样子。 可她却笑了,那是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啊! 然,笑着笑着,便落下一行清泪! (全文完,到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