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白月光之摄政王卑微追妻》 第1章 噩梦 盈夏做了个梦。 弟弟盈暮羽锒铛入狱,马上就要发配边疆。 母亲哭着求她,让宋昱放了弟弟。 可盈夏连宋昱人都见不到。 如何求? 见母亲眼睛都快哭瞎了,盈夏将与宋昱成亲时他送给自己的蜜花色水晶发钗当掉,用换来的钱贿赂了一个守卫,才有了见宋昱的机会。 夜里,她精心打扮一番,在白玉兰散花纱衣的衬托下,肤白胜雪。 玲珑身躯亦若隐若现。 端着茶点走到书房门口,盈夏推门的手微微发抖。 深深呼了口气,推门而入。 宋昱听到动静抬起头,一双黑眸静静打量着她。 有一种看穿她的感觉。 盈夏将糕点放在桌上,站到他身后。 微微咬唇,盈夏心一横将双手摸到他肩上。 宋昱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拿开,抬眸问道:“有事吗?” 盈夏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五年来他都看不上自己,现在也不会因为她打扮得好看而接受她。 盈夏夺门而逃。 而门口却站着一个熟人,盈晚棠。 她是二房堂姐,未出嫁时俩人关系极好,几乎形影不离 。 她穿戴得整齐端庄,手里端着燕窝。 蔑视地看了盈夏一眼便进了门。 书房里宋昱好听稳重的声音传来:“别太累了。” 盈夏再也听不下去了,小跑着离开。 身上的轻纱落了地,她甚至都没注意到。 回到院子,她将房门关了起来,靠在门边哭泣。 任凭瑶云怎么敲门都不开。 整理好心情后,她打算换个法子。 门外却有男声传来,是宋昱身边的小厮。 他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盈夏打开门,疑惑地看着那个托盘。 小厮掀开上面的绸布,一把尖锐铮亮的刀露出来。 “主人交代了,只要你死了,正室位子空了出来,就救你弟弟。” 怕她不相信,还拿出印有宋昱二字的字据出来。 盈夏苦笑。 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小厮:“请吧!” 盈夏苦笑,他是有多痛恨自己,才让她用这种自刎的方式死去。 到了这个关头,她也不害怕了。 “你千万不要说假话,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厮冷笑,“此话不假。” 盈夏拿起刀,闭起眼睛,一使力…… 再然后就是她从梦中惊醒,那种疼痛现在回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丫鬟瑶云听到动静进来,拿起帕子替她家小姐擦了擦满是汗的额头。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盈夏点点头,那甚至不像是梦,而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瑶云将洗脸水端了过来,“小姐快起来吧,等会儿宴席要开始了。” 盈夏这才想起来,他父亲看中了定远侯府世子宋昱,借着办宴席的机会,让他们相看。 梦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盈夏重新躺回到床上。 “不急,晚点再去。” 她现在也不认识宋昱,并不是非他不可。 况且宋昱梦里这般欺负她,她非要出口恶气才好。 瑶云担忧道:“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盈夏摇头。 瑶云:“今日可是小姐与宋世子相看的日子,他是华国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小姐当真不去看看?” 盈夏没理会,而是说道:“你现在派人盯着盈晚棠,特别是她与宋昱的一举一动,一定要告知于我。” 瑶云一头雾水,她家小姐一觉醒来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可主子吩咐的事也不能多问,她立刻退出去办小姐交代的事。 盈夏本想睡个回笼觉,但到底是吓着了,只能躺床上发呆。 将军府前厅花园听雨轩,是此次招待男宾的地方。 大将军盈楼已经和宋昱寒暄了一次又一次 ,就是不见他女儿过来。 “小女怕是睡过头了,我叫人去请。” 宋昱面上客气着,心中却对这个盈夏好感全无。 又等了一盏茶功夫,小厮过来附在盈楼耳边轻声说道:“小姐还在床上睡着。” 盈楼:“她怎么……” 想到宋昱还在身边,盈楼只得强颜欢笑。 宋昱喝着茶,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盈楼起身:“宋世侄,盈某去去就回。” 说完怒气冲冲离开。 户部侍郎李泰之子李时景摇着扇子走到宋昱身边,揶揄道:“怎么?长安姑娘排队要看的宋世子也有被人放鸽子的时候!” 宋昱脸色一黑,当即要走。 李时景忙跟上。 “我听说那个盈夏又凶又丑,许是不敢来见你。” “倒是盈府二房嫡女盈晚棠饱读诗书,容貌不凡,颇受世家子弟欢迎。”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一处满是芍药花的园子。 一名侍女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一不留神差点冲撞到宋昱和李时景。 “二位公子恕罪,奴婢在给我家小姐找手帕,一时不查才冲撞到二位公子。” 李时景:“可是那边的帕子。” 丫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有一方帕子。 “多谢公子!” 小丫鬟刚捡起帕子,前方月洞门口忽然出现一位温婉优雅,着淡青色锦缎的女子。 “春雨,可找到了?” 袅袅余音传来,宋昱和李时景忍不住侧头看过去。 叫做春雨的小丫鬟急忙跑过去:“小姐,那二位公子帮忙找到了。” 盈晚棠装作惊讶,一瞬间又恢复成淑女模样,朝着两人盈盈一拜:“晚棠多谢二位公子帮忙。” 李时景愣住,刚说到她就偶遇上了。 “不打紧。” 盈晚棠欠了欠身算作告别,转身和丫鬟离开。 李时景:“这晚棠姑娘和传闻中一样美貌,且举止得宜,可不比那盈夏好?” 宋昱瞥了他一眼,这傻子竟看不出刚刚那偶遇是精心设计的吗? 这盈府的女子一个傲慢, 一个有心机,当真是一家人。 “我有事先回了。”宋昱抬步离开。 …… 盈楼满是怒气地跨入了锦绣居,却不见盈夏 。 “她人呢?” 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跑出来说道:“小姐出门去了。” 盈楼捏着拳头,跑也没用,回来定要她去祠堂罚跪。 盈夏祖母在长安城郊有个大庄子,最近身体不适,故母亲去庄子里侍疾了。 父亲定是要罚她的,不如去外面躲躲。 马车驶到一处不大宽的路面时,迎面也来了一驾马车。 第2章 初见 盈夏的小厮说道:“小姐,对面是定远侯府家的马车。” 盈夏本想让对方先过,一听是定远侯府的马车,还是从他家那个方向来的,那车里的人必是宋昱了。 今早驳了他的面子,他此刻定是很生气,不如现在火上浇油,让他认定自己是那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彻底厌恶了才好。 “不用让路,也不必减速。” 宋昱那边听自己的马车夫说对面是车骑将军府家的马车,他命马车夫让路,结果他的马车还没停稳,对面的马车就起飞般地冲了过去,过往的路人都被吓了一跳。 宋昱黑着脸,给她让路就不错了,她不仅不感谢,还很无礼地走了。 他的侍从子涵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没影的马车说道:“世子,这车骑将军府也太嚣张了。” 宋昱冷哼,车骑将军府一家都挺有礼的,除了那一位。 “去荣聚庄园吧,别耽误了。” 他今日还约了七王爷许宴安在山庄打猎,不能为这点事坏了心情。 盈夏的马车朝着她外祖母薛氏的南风园过去,她靠在车壁上想着昨夜做梦的内容,弟弟入狱,母亲为何求她不求父亲? 难不成父亲出事了? 可那梦提供的信息太有限,要是今夜能继续做梦就好了。 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南风园。 丫鬟引着她来到了外祖母的房间,母亲小秦氏正在给外祖母喂药。 见她来了,外祖母笑呵呵地说道:“夏儿怎么也来了?” 盈夏上前握住外祖母的手,撒娇道:“夏儿想外祖母了。” 外祖母摸了摸她的头,“夏儿有这个孝心外祖母很开心。” 她母亲小秦氏用手指着盈夏脑袋说道:“你今日不是和宋世子相亲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盈夏躲开了母亲,讨好地蹭了蹭外祖母的手:“宋世子哪里有外祖母重要!” 薛氏摇头叹息道:“去找你几个表姐妹玩吧。” 小秦氏见盈夏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嗔怪道:“母亲就宠着她吧!蓁蓁今年已十六岁,别家像她这个年纪媒人都踏破门槛了,她倒好,名声败坏,没一个媒人愿意上门。” 蓁蓁是盈夏的小名,她一出生,小秦氏就希望日后她能嫁个幸福美满的好人家,故取之。 薛氏不悦道:“她本性不坏,又有家室支撑,何愁不能嫁个好人家?” 小秦氏被训了个脸红,忙应道:“母亲教训的是。” 盈夏还有个姨母,人称大秦氏。 早年下嫁给富商,后来因性格不合而和离了,之后她就回到了南风园住着。 大厅里先和盈夏打招呼的就是大秦氏唯一的女儿周寄春。 她性子温婉含蓄,朝着盈夏微微曲膝行礼。 大厅里还有另外两人,一个是薛老太太大儿子的次子秦云飞,还有一个是薛老太太二儿子的嫡次女秦秋柔。 由于盈夏的身份比他们都高,他们一一向她行了礼。 秦云飞很喜欢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表妹,他今年不过十七,还是个爱玩的年纪,摸着头傻笑道:“今日天气不错,夏表妹要不要和我们去聚荣庄园打猎?” 盈夏本就无趣,一听这个来了精神。 “好呀,我好久没打过猎了。” 现在是三月初,北方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瑶云怕她家小姐受寒,忙给她披了一件薄薄的白狐裘大衣。 几人骑马朝着聚荣庄园过去。 聚荣庄园是京城五品官以上的贵人专门打猎的地方。 秦老太爷从前是四品官员,如今虽去世了,他两个儿子也均是五品官,故守门侍卫核对了身份后均放了他们进去。 唯独看着周寄春的时候有些犹豫住,她是低贱的商人之女,到底能不能放进去? 周寄春脸色煞白。 盈夏转过头说道:“她和我们是一家人,你拦她是看不起我这个车骑将军的女儿?” 车骑将军官居三品,他可不敢得罪,连忙放人。 秦飞云对着三位妹妹说道:“今日就在山脚下打猎,不要往山上跑,那边有熊和狼,很危险。” “两个时辰后我们再在这里汇合,看谁打得猎物多。” 四人中,他和盈夏骑术和箭术最好,因此他带了秦秋柔,盈夏带了周寄春。 盈夏哼笑道:“谁怕谁!” 周寄春跟着盈夏往南走,秦云飞则往北边去了。 周寄春在身后喊道:“夏表妹,今日得靠你了,我顶多只能打几只兔子。” 盈夏打马向前,风吹动着她的衣摆,她爽朗地说道“好”。 那样恣意飞扬,光彩夺目,周寄春心底羡慕住,原地看了一会,她骑马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盈夏猎到了一只红狐,三只兔子,周寄春猎到了一只兔子。 和红狐在一起的还有一只白狐,但它跑掉了,盈夏心里很不甘。 “寄春,你在这里别走远了,我去去就回。” 说罢将手里的猎物一并给了她。 …… 宋昱追着一只野猪来到了山脚南边,但他很快发现了一只白色的狐狸,他放弃了野猪,转而追去白狐逃跑的方向。 山中天气多变,渐渐起了浓雾。 盈夏追着白狐,见它躲到了一处灌木丛中,骑马会惊扰到它,于是她下马慢慢靠近。 宋昱从另外一个方向追了过来,雾气太大,隐约看见有个白色的物体在动,他没多想,一箭射了过去。 盈夏拿箭瞄准着白狐的腿,却突然感觉右侧方一道凌厉的箭气冲着自己而来,她赶紧侧身躲过,虽避开了要害 ,自己的头发却被一只箭钉在了树上。 狐狸吓跑了,盈夏想动但头发被卡住,她气得跺脚。 “哪个不长眼的,往本姑娘身上射箭?” 宋昱听到一位姑娘的声音,知道自己看错了,忙打马上前去查看情况。 走近才发现,穿着白色狐裘的是位姑娘,头发被自己的箭穿过,箭没入树中,她动弹不得,正向他瞪着一双乌黑的圆眼。 既可怜又可爱。 “抱歉!”宋昱下马,用手拔掉了她头上的箭矢。 然而下一瞬,她头上盘起来的一字发髻以及珠钗都散落了下来。 乌黑的长发从他修长的手指头滑过,垂落在她身侧。 宋昱愣住。 第3章 避雨 他也没料到会把人家姑娘的发髻弄散开,这可是女子相公才能干的事。 盈夏表情委屈又愤怒,狼狈中还带着几分美丽。 宋昱多看了几眼。 “登徒子!”盈夏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手劲极大,饶是他躲了一下,脸还是红了。 宋昱凤眸微眯,目沉如水。 盈夏还不解气,扑上去咬了他一口。 “九淮!”七王爷许宴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不可置信。 从他这个角度看,宋昱正搂抱着一名女子。 待走近一看,发现盈夏正披头散发地咬着九淮。 “盈小姐这是怎么了?” 宋昱一听盈小姐,再加上她这个样子,立马知道了她就是盈夏。 一开始他念着自己先对不起面前的姑娘,一再忍让。现在知道了她是盈夏,便面色不善地直接拉开她。 盈夏也不是善茬,使了个巧劲避免了摔倒。 她随意用发簪挽了发,随后对着许宴安行了一礼。 “让七王爷见笑了。” 许宴安见她此刻乖顺极了,与刚刚炸毛的小野猫完全两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啊你!” 许宴安入过军营,曾在盈楼父亲帐下效力,与盈夏见过几次面。 盈夏瞥了瞥边上一脸怒气的宋昱,问道:“七王爷说的九淮公子是谁?” 许宴安:“就是今日本该与你相亲的宋昱宋公子。” 宋昱揉了揉手上的牙印,冷哼道:“盈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盈夏亦暗搓搓地讽刺道:“人言宋世子谦谦君子,玉树兰芝,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宋昱哪里听不明白她的嘲讽,心里暗自庆幸识清了她的真面目,回去就拒绝了这门说亲。 天阴沉沉,乌云密布,隐约有几声雷音。 盈夏上了马往回赶。 哪知前方的周寄春遇到了先前宋昱追赶的野猪,它正疯狂地追在周寄春身后。 周寄春哪里见过这庞然大物,一张脸花容失色。 危急之下,盈夏射出一箭,但野猪皮糙肉厚,那一箭没入要害,反而更刺激了野猪。 眼看着就要咬上了周寄春,宋昱立马拉弓对准野猪肚子射过去,咻地一声,箭入肚皮,野猪也倒了下去。 周寄春“啊”地一声尖叫,马失控,朝着坡下滚过去。 离她最近的许宴安一把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一阵天旋地转后,周寄柔看见了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正担忧地望着她,她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周寄春:“多谢公子!” 盈夏皱眉,她们今天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先后遇到这些糟心事。 她打马上前:“多谢七王爷救了我表妹。” 说完伸手对周寄春说道:“上我的马。” 周寄春也知道躺在男人怀里影响名声,她把手递给盈夏,坐在了盈夏身后。 盈夏打马快速离开。 宋昱看见了落在地上的红狐和几只兔子,下马捡了起来。 原来那只白狐是她先看见的,和这红狐是一对,放跑了白狐她心里应该是气恼的吧! 可低头见手上醒目的牙印,宋昱将心底的那点同情心抛了出去。 雨滴大了起来,盈夏到了和秦云飞约定的地点,简单解释了下经过,便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过去。 刚进来,雨就哗啦啦下了起来。 此处就一个亭子,宋昱和许宴安也躲了进来。 好在亭子够大,还有看风景的游廊。 几人中只有盈夏认识所有人,于是她一一做了介绍。 秦秋柔等人暗自惊讶,没想到一下子遇到了长安城内两位地位尊崇的人。 宋昱话少,盈夏没心情,周寄春受到了惊吓不想说话,其它几人也说不上话 ,只有许宴安时不时说几句话暖场。 感受到气氛的尴尬,周寄春拿出了自己丫鬟准备的吃食。 许宴安有些惊喜地看着周寄春,没想到她不仅长得温柔美丽,还善解人意。 周寄春自然看到了他的神色,回以温柔一笑。 有了吃食,大家就围到了桌子边上。 石桌刚好六座,宋昱左边是许宴安,右边空的 。 实在是宋昱这人太清冷了,没人敢去他边上坐着。 盈夏哪知道这些人内心有这些小九九,她过去时只剩这一个位置了。 她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装作平静地坐了下来。 周寄春带来的杏子清甜爽口,盈夏吃得开心,渐渐忘记身边的宋昱。 宋昱看她认真吃东西的模样还有些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盈夏正准备拿下一个杏,正巧碰上了宋昱的目光。 定是在嫌弃她吃相丑,盈夏冲他做了个鬼脸。 宋昱淡淡瞥了她一眼,果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许宴安也注意到了盈夏,笑道:“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杏子呢?” 周寄春看了眼杏子,随后温温柔柔地笑道:“我父亲从南方带回来的。” 秦秋柔补充道:“我那位前姨夫可是大商人,什么稀奇宝贝都能搞到手。” 许宴安听完,诧异地看着周寄春,没想到她父亲是行商之人,母亲还和离了。 周寄春自然看见了他吃惊的表情,羞愧地低下了头。 秦云飞知道自己这妹妹口无遮拦,忙拉住她让她不要讲了。 秦秋柔还很不悦地反问道:“干嘛?” 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表情。 宋昱冷笑,斜睨着盈夏,心中暗笑,这些人真的不愧是一家人,有够蠢的。 盈夏暗自捏拳,今日就这般被瞧不起了,实在是很气愤。 由于刚刚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氛围渐渐僵硬起来。 好在雨很快小了下来,宋昱不太想再看见这些人,起身对着许宴安说道:“七王爷,可以走了。” 许宴安有些不舍得周寄春这位温柔的大美人,但一想到她卑微的家世,还是下决心不能再见了,她这种商户之女连做他的妾都不配。 秦秋柔见那些人无礼地离开,嘟嚷道:“瞧不起谁呢!” 周寄春本来就烦她,听她这么说,瞪了她一眼,随后对着盈夏说道:“夏表姐,我们走吧!” 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盈夏知道她委屈,便同意了,另外两位见他们要走,便也上马离开。 第4章 利用 雨只停了那么一会儿,随后又以倾盆之势坠落下来。 天上雷声哄哄,电闪雷鸣。 宋昱和许宴安到了宝带河附近,没想到唯一的一座入城桥门垮掉了。 河水更是漫过了河堤,与驰道齐平。 许宴安透过雨幕朝着身后之人喊道:“今日是过不去了,不如返回到南风园?” 宋昱微微点头,调转马头往回走。 盈夏几人回到屋里已淋成了落汤鸡,丫鬟们赶紧为这几位小主子上了热水。 他们回来还不到一柱香时间,小厮就匆匆进来向薛老太太的大儿子秦贤禀报道:“外头来了两位贵人,一位是宋世子,还有一位是七王爷。” 秦贤喝茶的手一顿,起身问:“人呢?” 小厮:“在前厅。” 秦贤:“还不快带我去见他们!” 他平时上朝的机会少,像他们这般贵人都没什么机会见面。 “赵管家在哪,让他去准备两间上等的厢房,再将温泉阁打扫干净。” 他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吩咐道。 小厮连连点头。 走到前厅,见两位气质不凡的男子站在那,其中一位更是清冷出尘,让人不敢直视。 小厮怕他认错,在旁边提醒着两人的身份。 秦贤一惊,差点认错人,那位世子的气度当真是不凡,他赶紧恭敬道:“秦某见过七王爷,宋世子。” 许宴安点头,“突下暴雨,宝带河上的桥垮掉了,恐还要叨扰你们几日。” 秦贤慌忙道:“七王爷和宋世子光临寒舍,怎还有叨扰之意。” “园内已备好温泉,还请七王爷和宋世子沐浴换衣,不要着凉了。” 南风园的温泉只会用来招待贵客,平时他是舍不得用的。 盈夏已经沐浴好出来,站在廊下望着屋檐上飞溅的雨雾。 去往温泉的宋昱和许宴安从她侧面过来,盈夏愣住,这俩人怎么会在此? 秦贤见她不但不行礼,还呆愣住,呵斥道:“还不快对宋世子和七王爷行礼?” 盈夏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问安。 怎么在哪都能遇见呢? 宋昱没搭理她,直接走了。 许宴安温和笑道:“盈小姐,又见面了!” 但到底身上湿掉的,不好再过多寒暄,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盈夏看着宋昱修长挺拔的背影,哪怕淋湿了身子依旧不狼狈,反而还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宋昱很好看。 一阵惊雷在空中炸开,雨又大了点,盈夏收回思绪,回到了屋子里。 周寄春听闻许宴安过来了,心底升起了一丝念头。 她现在到了出嫁的年纪,按照她这个身份地位,能嫁一个六七品的小官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她生来喜欢繁华和仰视,她不甘这样沦为地位低下的后宅妇。 在屋里转了几圈,她到底还是下了决心,对着丫鬟红玉说道:“去找一壶好酒来。” “记住,别让人发现了。” 红玉是她贴身丫鬟,很机灵,周寄春很相信她。 趁着红玉去拿酒的功夫,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袭粉色云锦,既有少女的俏皮,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小姐,事情办妥了。” 周寄春点头,去了泡完温泉必然经过的园子。 那地方人少,只要特意支开下人,就几乎不用担心会有人过来。 只是那边还有宋昱和他一起,是个麻烦。 想到宋昱和盈夏在说亲,周寄春起了利用盈夏的心思。 亭子外面下着大雨,迎春花在雨中摇摆,暗香浮动。 周寄春坐在亭子里拿着筝在弹着,声音悦耳动听,含着淡淡愁绪。 许宴安远远就听见了琴声 ,他朝着琴声走了过去,就见周寄春背对着他,在昏暗的院子中独自抚琴。 她的背影窈窕纤细,还隐隐有楚楚动人之姿。 许宴安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一曲终,她拿起酒一饮而尽。 随后装着无意地把酒杯打翻,转身去捡,又不慎跌倒。 她的身子轻盈柔弱,落在地上没有咚地一声响,反而像案桌上的迎春花一般,慢慢飘落,美而凄凉。 许宴安赶紧上前扶住她,女子身上的幽香传来,他不自觉有些情动。 “寄春姑娘,可有事?” 周寄春抬起如秋水般的眸子,有些怔怔地问道:“你是?” 随后恍然大悟道:“七王爷?” 她赶紧起身行礼,却不小心又被绊倒,再次跌入了许宴安的怀中。 从这个角度看她,脸蛋红润,双眼迷离,带着一股懵懂少女的迷离,许宴安有些心动。 周寄春在他怀里挣扎着起来,但许宴安并没有放手,她的衣衫微乱,胸脯若隐若现。 许宴安口干舌燥。 周寄春却轻轻哭了起来。 “王爷可是也嫌弃我笨拙?” 许宴安一愣,问道:“此话何意?” 周寄春小声啜泣道:“我连路都走不稳,还冲撞到了王爷。” 许宴安失笑,这姑娘心思真单纯。 于是温言安慰道:“怎么会,本王没有嫌弃你。” 周寄春闻言抬头看她,秋水般的眸子带着一丝光芒和小心翼翼:“我自小就跟着母亲寄人篱下,母亲也总是提醒我凡事要小心,不然会惹人厌烦。” 许宴安有些心疼她,小时候母妃入了冷宫,他一直被养在淑妃身边,但淑妃有五皇子,对他很不待见,那段时日他也是活得小心翼翼。 “你这么美,本王怎会嫌弃你?” 周寄春止住了哭声,认真看着他:“当真?” 许宴安点头。 她假装开心地抱住他,“王爷真好!” 还蹭了蹭他的肩膀。 “王爷喝酒吗?”周寄春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一口,又将酒壶递给许宴安。 许宴安犹豫了一瞬,但眼前人楚楚动人,他不好拒绝。 于是接过酒壶喝了起来。 一口入肚,下腹燥热起来。 看着周寄春的眸子也渐渐染上了春色。 周寄春见状,吻了过去。 嘴里还含情脉脉地喊道:“王爷~” 许宴安再也受不住,抱着她往外走。 躲在花园后,目睹了他们接吻过程的盈夏冷着一张脸。 不久前周寄春丫鬟红玉过来找她,说是宋昱找她有事。 她奇怪问道:“为何是你过来叫我?” 红玉:“宋世子也没认识的人,见到奴才了便让奴才过来带话。” 她半信半疑地过去,结果宋昱先发制人问道:“盈小姐找我何事?” 她当即反问,不是你叫我的? 宋昱感觉不对劲,立马往回返。 盈夏一头雾水,跟着过来,再就是见到周寄春和许宴安吻在了一起 这时她才知道被利用了。 宋昱声音温凉地对着盈夏说道:“你家亲戚都是这般下作的吗?” 第5章 王府夫人 盈夏冷哼,“你的朋友都这般好色?”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再怎么不愤,明日还得送上贺礼祝王爷新得美人!” 宋昱盯着她好一会,拂袖而去。 传闻盈夏离经叛道,今日算是见识了。 自家姐妹做出勾引王爷之事,她不仅不羞愧,还振振有词。 盈夏叹气,虽许宴安也有错,可他到底是王爷,没人说他,明日流言蜚语只会攻击周寄春以及她们几位未出嫁的女眷。 但她想错了,还没到第二日,晚间这消息就在南风园炸开了锅。 许宴安抱着周寄春往厢房走,因秦贤怕他不识路,早安排小厮在路上等他。 结果这一等就见他抱了个美人,还是自家小姐。 小厮将人送回房后,立马禀告了秦贤。 秦贤大惊,“没看错?” 小厮忙道:“怎么会看错,奴才确认了好多遍!” 秦贤一拍腿,咬牙切齿道:“这个丧门星!” “去,把大小秦氏都叫过来。” …… 那边厢房,因两边隔得很近,许宴安动静又大,宋昱只得出去散步。 秦贤不敢怠慢这位爷,可夜里再收拾另外一间屋有些来不及。 正在他着急的时候,盈夏主动把屋子让出来,她本就没入睡,只放了点东西进去,简单收拾后便打算去她母亲那睡。 出门没多远就遇见了正要过来的宋昱,盈夏假装没看见,快速从他身边经过。 入了屋子,房里燃起来的香还没来得及熄灭,甜腻腻的味道,宋昱不喜,命人给灭掉。 …… 周寄春初经人事,而许宴安早已有了通房丫鬟,今日喝的酒水又加了点秘药,便蛮狠了一点,半个时辰后动静才小下去。 周寄春疼得死去活来,但许宴安却不管不顾,一次歇息后,再来了一次。 一直到子时初,房里的动静才小了下来。 守在外面的丫鬟忙把热水搬进去给他们洗漱。 到底是王爷,即使发生了这么丢人的事,他们也得招待好。 整个南风园,除了许宴安和周寄春,几乎没人睡得着。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齐齐聚在前厅。 待周寄春一醒来,便将她绑了过去。 秦贤坐在上首,怒道:“你为何要勾引王爷!” 周寄春跪在地上,低头道:“不是勾引,我们是两情相悦!” 秦贤怒道:“你怎会如此不知羞耻,王爷会看上你这个低贱的商户之女!” 大秦氏一听不乐意了,将手里的茶盏丢了出去。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后,秦贤自知失言,没再说话。 大秦氏开口:“我女儿这么美,王爷看上怎么了!” 秦贤夫人钱氏闻言皱眉,“七王爷的婚事涉及到皇家颜面,她勾引在先,传出去有多难听你知道吗?” 顿了顿又说道:“七王爷还没娶亲,你觉得丽妃会放过她?” “到时候再因为她而迁怒我们一大家子,你让我们怎么办?” …… 外头,许宴安在院子里来回转,拿不定主意。 “我昨日不知怎么就昏了头。” 言语中是无尽的懊悔。 宋昱冷冷地说道:“七王爷说这话已经无意义了。” “她既然已经是你的女人,到底怎么办,你都该拿出个态度。” 许宴安拍手,“什么态度?” 宋昱:“女人都护不住的男人妄为男人,七王爷,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这件事死去。” 许宴安:“我当然想纳了她,可我母妃那边……” 宋昱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回去告诉丽妃娘娘,只要纳了她,正妃的事由她做主。” “且你不能在正妃之前有了别的孩子,否则影响你娶王妃。” “丽妃娘娘担心的不过是这个。” 前厅传来周寄春的惨叫声,许宴安一着急,赶紧跑了过去。 “住手!” 下人见是七王爷,一时间不敢打下去了。 “寄春并非勾引本王,本王心悦于她,愿意给她一个夫人的位份。” 夫人相当于妾。 秦贤命人住手,问道:“七王爷此话当真?” 许宴安搂住寄春,“本王爷何须说假话。” 秦贤使了个眼色,一名仆妇上前说道:“王爷,小姐就交给我吧!” 许宴安知道现在搂着她不合适,便将人交给了她。 周寄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许宴安,许宴安于心不忍,说道:“一个月内,本王一个月内会将她抬入府中。” …… 这个风波因为大雨没传入长安城,但大秦氏和小秦氏彻底闹掰了。 小秦氏骂大秦氏一家自私,其它几位未出阁的姑娘身份地位一般,日后嫁娶也没人拿这种事说他们。 可她女儿蓁蓁,本身就是千金大小姐,日后也是要嫁高门的,何况说亲的对象就在这里,周寄春还干出那种事。 大秦氏给自己染上火红的丹蔻,漫不经心道:“就夏儿那个名声,不用我女儿毁掉,她也嫁不了宋世子。” 小秦氏一噎,摔掉她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愤怒地走了出去。 当事人盈夏却和没事人一般,知道母亲会找她训话,她便早早骑马出去了。 出去才发现周遭都是洪水。 昨天的雨出奇大,且下了一整夜。 再往前走,有不少无家可归之人在路上乞讨。 盈夏心疼,这水一冲,地势低的地方几乎全部淹没了,又听闻进长安的桥塌掉,这些人一时半会也进不了长安城去乞讨。 人群中,一个可爱的女娃拉着她母亲哭道:“母亲,我饿了!” 女娃还算白皙,脸肉肉的,估计洪水来之前家里不算太穷。 女娃母亲心疼她,准备拿出饼给她吃。 旁边的男子却大声喝住,“给什么给,咱黑娃都没得吃了,给个赔钱货?” 盈夏看过去,男子说的黑娃是一个小男孩,男子正背着他走路。 盈夏驾马过去,将带来的糕点递给小女孩母亲,“把这个给她吃。” 女子接了过来,连连感谢。 但盈夏走远后,男子一把将糕点夺走。 “留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赔钱货饿死就饿死吧!” 盈夏已经走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她回到南风园,把要开粥铺的事和薛老太太说了。 薛老太太是个善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但秦贤给的米并不是很多,也是有一天的量。 第6章 本姑娘貌美如花 就在盈夏想找秦贤借些米的时候,红玉找了过来。 红玉:“我家小姐说愿意给粥棚提供五日的大米。” 盈夏睨了她一眼,说道:“然后挂你家小姐的名字,争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红玉没想到她能猜出来,一时语塞。 但一想到米还要靠她家小姐出,又有了底气。 “盈小姐同不同意?” 盈夏咧嘴一笑:“可以,你也跟过去,好让人知道你家小姐就是关禁闭了也还心系百姓。” 红玉听到禁闭两字有点讪讪的,恼怒地告退了。 粥棚很快搭建起来,不一会儿难民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瑶云想搭把手,盈夏拦住她。 “某人想表现表现,让她来就好。”盈夏朝红玉那边示意。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红玉正好能听见。 但对方是主子,她又不能回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旁边帮忙的仆妇有些累了。 “嬷嬷过来休息一柱香的时间吧!” 那仆妇一听,忙放下手中的勺子,坐在椅子上休息。 刚刚不停地盛粥,手都快酸死了。 她可看得清楚,盈小姐有意刁难红玉,她可不想跟着受罪,能休息当然要休息,还要多偷点懒。 红玉手忙脚乱,慢了一点还要被难民骂。 她终于忍不住,转头对着盈夏说道:“小姐就是如此敷衍难民的?” 往她头上抠帽子,盈夏可不干。 她懒洋洋开口道:“这粥铺是以你家小姐名义开的,你自然要多出力。” “要不然名声你们占了,出力的事让我们干?这天下哪能有这么好的便宜?” 红玉不愤:“盈小姐既然来了,总不至于一点事都不干?” 盈夏挑眉,指着下面维护秩序的士兵,“看到没?这些人都是我派来维护秩序的,没有他们,这粥棚可开不了。” 说话间,就有人嫌弃慢了,在下面嚷嚷着快点。 红玉知道这位主子不好得罪,只能悻悻然地回去干活。 瑶云拉着她说道:“小姐,她家主子好歹也是七王爷的夫人了,咱们这么欺负她,就不怕她家小姐报复吗?” 盈夏敲着她脑袋说:“一个妾室有啥好怕的?” 瑶云嘟嚷道:“可她好歹是七王爷。” 盈夏:“你就不信你家小姐能找一个更好的夫婿?” 瑶云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她在京中名声可不好。 只愿小公子以后能有出息点,不然按照她家小姐这得罪人的性格,日后没了靠山可怎么办? 盈夏又敲了她一下,“好好看着这里,我出去一趟。” 她骑马沿着宝带河查看情况,河水泛滥,里面很多枯木和树枝,这桥怕是一时半会修不好。 也不知道这桥是谁主修,肯定要担责的。 前方突然传来一名年轻妇人的哭喊声:“妙姐儿,妙姐儿,快醒醒。” 盈夏上前去查看。 “怎么了?”她问道。 “我女儿饿晕过去了。”年轻妇人回头焦急地说道。 盈夏一愣,这不就是昨日那妇人吗? “我昨日不给过你食物?而且今早还有粥,怎么会饿晕?” 妇人一听哭了起来。 “孩子她爹把吃食都拿走了,不给我们娘俩,我小儿子还要喂奶,我不敢分太多食物给她,谁知道她竟饿晕了过去。” 盈夏一听,冷哼道:“天底下竟然有你们这么自私的父母。” 说话间,她丈夫端着一碗白粥回来。 “快, 把粥喝了给孩子喂奶。” 见女人未答,他探头看了看,发现他的女儿倒在了地上。 但他也只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重复着刚刚的话。 盈夏上前拦住他,“白粥给我。” 男人不悦 ,伸手想打人,但见她锦衣华服,长得又极好看,悻悻然收手。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想端着粥走。 地上的女娃呼吸微弱,盈夏把了把脉,再不吃饭,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把粥给我,等会儿再赔你们一碗粥。” 男子和年轻妇人对视了一眼,他眼底突然闪出精光,年轻妇人看见赶忙低头。 “给你,别忘了再给我们一碗。”男子还不忘讲条件。 盈夏接过粥,递给妇人:“喂给她吃。” 妇人赶紧接过来,一点一点地喂进去。 男子见四周无人,且只有她一人,身上还有贵重的首饰,他偷偷拿起不远处的木棍,悄悄靠近盈夏。 盈夏正观察小女孩的情况,没注意到身后的他。 年轻妇人抬头见他拿着木棍,喂粥的手一抖。 男人恶狠狠地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盈夏见妇人的表情,再听身后遮遮掩掩的脚步声,冷笑了一声。 她掐了一把女娃的人中,小女孩咳嗽着醒过来。 与此同时,她快速起身,弯腰躲过男人的棍棒,并一计扫堂腿,将男人绊倒在地。 男人趴倒在地,盈夏踩着他的背说道:“就凭你那点本事还想害我。” 宋昱正和工部侍郎李唯沿着河道勘察泄洪之口。 刚上了坡,就见着了苏绣月华锦衫的盈夏踩着一名男子,身旁跪着不断求情的妇人。 宋昱走上前,目光扫向地上的男子。 “盈小姐这是作何?” 他的视线停留在盈夏侧脸上,淡淡地问。 没等盈夏开口,地上男子就哀嚎道:“官老爷,救我,这恶女无缘无故打我。” 盈夏听他瞎扯,脚上使重了点力气,男子疼得龇牙咧嘴。 “欺负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盈夏轻拍双掌,“好演技!” “不过本姑娘身份尊贵,貌美如花,不屑于欺负你这种烂人。” 李唯一怔,有这样夸赞自己的? 宋昱像是早已知道她的为人般,神色平静,就是眼神带着一股嫌弃。 “父亲,你不要打姐姐,姐姐救了我。” 女娃奶呼呼的声音传来,盈夏心软了下来,一脚踹走了男子。 她从怀里掏出一袋碎银递给女子,“我看这女娃的面子饶了他,好好照顾她。” 随后又踢了男人一脚,“要是让我知道你不顾及她,把你投到边疆干苦力去。” 见事情解决了,宋昱未再看盈夏一眼,迈步从她身边走过,走了十来步,又转头说道:“不出五日,洪水就能退掉,到时候朝廷会安排救济粮,你们一家也能得到妥善安置。” 男子和年轻妇人一惊,随后跪地感谢。 盈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什么时候好心到安慰旁人了,还是和他毫无关系的平民? 第7章 侯府赏花 李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美丽窈窕的身姿,心中对她升起了一股好感。 “九淮,她可是盈楼将军的女儿盈夏?” 宋昱嗯了一声。 李唯忍不住夸赞道:“她哪有传言中的那般丑?说是貌若天仙也不为过。” 宋昱听出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反问道:“看上了?” 李唯大大方方承认:“反正你也不喜欢她,等你们说亲这风波过去,我再上门拜见盈伯父,九淮兄觉得如何?” 宋昱淡淡说道:“随你。” 疏通河道的问题还是最重要的,他们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最佳位置。 第二日与当地的一众乡绅开了一日的会议,宋昱将人口迁移,河坝加固等方案快速确定好。 和丰县县令张大人,顶着月色赶紧去办宋昱交代的事。 他的一个属下问道:“宋世子连官位都没,大人何必这么听他话。” 张大人呵斥住他:“此话莫要再说,他母亲乃是太后最宠爱的小女儿嘉柔公主,当今圣上的亲侄子,本官连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更何况你了。” 属下慌忙道:“是是是!” 几天之后,如宋昱所言,宝带河水降了下来,难民亦得到安置。 盈楼担心城外的小秦氏和盈夏,不等桥修好,他就派船过去接他们了。 其实也是听闻了周寄春的丑事,怕她家女儿和她待久了也学了那些狐媚子手段。 盈夏有些怂,惴惴不安地喊道:“爹!” 盈楼哼道:“平安就好!” 她心里松了口气,不用跪祠堂了。 上了马车后,她朝外看着,长安城除了外围有些受灾外,其余地方一切安然无恙。 甚至因为花朝节快来临了,街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 山茶花,芍药,蔷薇,海棠争相斗艳。 这些都是漠北没有的,盈夏看入了迷。 突然一只脚伸过来踹了她一下,盈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你这坐姿,哪里有一点女相!” 盈夏缩回头拍着身上的灰道,“这天底下有哪个爹这么教育女儿的?” 小秦氏拉住盈楼劝道:“蓁蓁去年才从漠北回来,老爷从小就将她当儿子养着,一时半会也难改回来!” 说到这个,他又难受了。 十几年前,边疆叛乱不断,他作为武将自然要保家卫国。 当时盈夏已经出生,小秦氏是要随他一起去战场的,他不忍心丢下盈夏,只得带在身边。 西北边陲之地比不上长安,条件艰苦,他对盈夏的管教也就疏忽了,才导致她现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去年刚从漠北回来,她还晒得黢黑,进将军府的时候,盈夏手里拿了一把戟,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大家都惊住了。 她又丑又凶的名声就这般传了出去。 回到锦绣居没多久,小秦氏身边的许嬷嬷就给她送来了一张请柬。 盈夏打开一看,嘉柔公主邀请她去侯府赏花。 “嬷嬷,盈晚棠那边也有吗?” 范嬷嬷称是。 “这是夫人给姑娘新打的首饰。” 盈夏打开一看,是海棠花步摇和白银玉石兰花耳坠。 倒是和后日的赏花很般配。 “还请许嬷嬷替我谢过母亲。” 许嬷嬷:“我瞧小姐的容貌本就不凡,夫人送的首饰定很适合小姐,小姐后日要好好表现,别让夫人失望了。” 盈夏笑道:“好。” 她想不通,宋昱回去没有和嘉柔公主说自己坏话吗? 怎么还要邀请她过去! 打扮好看了,众人会误会她要勾引宋昱。 打扮丑了,她又丑又凶的名声就要彻底坐实。 盈夏苦恼地摇摇头,把首饰交给瑶云后,坐在桌子上看起了李氏词集。 瑶云见她认真投入的模样既欣慰又心疼,她家小姐聪明着呢,只要她愿意学,很快就能学会。 到了赏花那一日,众世家贵女打扮得漂漂亮亮,一个比一个精致好看。 盈晚棠过去的时候,几位平时与她玩得好的贵女立马围了上去同她热络地打招呼。 盈晚棠着了一身月牙凤尾罗裙,配着珍珠碧玉步瑶,端庄又优雅,好似仙子一般美丽。 吴尚书家千金吴昭昭夸赞道:“不愧是长安城四大美女之一,有颜又有才。” 众贵女附和。 中书舍人黄大人嫡女黄念云笑道:“你大伯伯家的妹妹,叫什么来着?” 吴昭昭补充道:“盈夏。” 黄念云笑道:“对,就那个从边塞回来的草包,又丑又凶,你们猜她今日敢来吗?” 众人笑了起来。 礼部侍郎女儿谢兰颖说道:“必定是不敢的,就是来了,也只会丢人现眼。” “我前几日还听闻她那下贱的表姐勾引了七王爷。” “当真。” 黄念云说道:“此事吴姐姐最清楚了,我听闻丽妃娘娘最近频繁招你入宫呢。” 一提到这事,吴昭昭冷了脸。 众人知道她与许宴安青梅竹马,丽妃有意让许宴安娶她为王妃,而她此刻也是怒了,她们不敢再提。 盈晚棠转移话题,笑道:“妹妹回来还没适应好,身上有诸多乡野气息还请各位姐妹包涵。” 说话间,长廊里走来一位俏皮又清冷的女子。 盈夏穿上了嘉柔公主特意送给她的桃花云雾烟罗裙,配上海棠步摇,从满是芍药花的长廊中走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俏皮仙子。 她仪态不算端庄,但自然灵动,惹人喜爱。 黄念云打量着她道:“她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其他几人均表情不善地看着盈夏,没做表态。 盈晚棠更是垮了脸。 长廊尽头,等候在此的仆妇见到盈夏来了,忙上前请安:“可是盈夏小姐?” 盈夏停住脚步,声音轻轻道:“我是。” 仆妇恭敬道:“盈夏小姐,侯夫人请您过去。” 盈夏应了好,跟着过去。 据说父亲和嘉柔公主小时候常常在一起玩,想见见她也正常。 几位贵女自是听见了仆妇说的话,黄念云满脸嫉妒,不悦地对盈晚棠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丑?” 盈晚棠不悦:“念云姐姐慎言,我可没说过容貌丑的话。” 黄念云:“你言语中无不暗含着她丑陋粗鄙之意,你还想否认?” 盈晚棠呵呵一笑:“你脑中希望什么,就会怎么曲解我的意思,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对宋世子的心思。” 黄念云:“你!” 吴昭昭咳嗽了一声:“在这里吵,等着别人看笑话吗?” 第8章 与宋昱一起吃饭 侯府花厅里,嘉柔公主坐在上首,高贵端庄。 她正看着一盆稀有的淡绿色芍药花。 盈夏进来行了一礼。 嘉柔公主看见她,放下手中的铜制水壶。 “蓁蓁,过来。” 盈夏诧异,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 嘉柔拉着她的手感叹道:“你出生的时候本宫就看过你,一晃十六年过去了,你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她的表情满是欣慰与温柔,盈夏心里一暖,小嘴甜道:“公主却依旧如传闻中那般倾国倾城。” 嘉柔笑道:“就属你嘴甜。” 她拉着盈夏坐到自己身边,和她又说了一些关于她年轻时候的事。 盈夏才知道自己父亲小时候是嘉柔公主的跟屁虫,那时候的父亲什么也不懂,就知道嘉柔好看,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如今的太后在当时还不是太后,是德妃娘娘。 那时候的谢皇后一宫独大,德妃受她排挤,处境很是艰难。 嘉柔公主也经常受欺负。 当时的祖父任卫尉,负责皇宫里的巡卫。 父亲偶尔会跟着祖父来皇宫玩,一次在御花园中遇到了偷偷哭泣的嘉柔公主。 当时的小盈楼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好在他手里有一块糕点,他把糕点给了小嘉柔,两人也因此认识了。 嘉柔公主说完后,往外看了看,见宋昱还没来,问道:“世子呢?” 她身边的谢嬷嬷道:“奴婢已经催过世子了,世子马上就来。” 嘉柔转头再次看向盈夏:“待会儿你们见了面好好聊聊,本宫看你们就很合适。” 说罢拉着她看自己稀有的花。 盈夏大开眼界,没想到花还有那么多珍贵的品种。 嘉柔捧起一束瓶装的桃花,拿在盈夏边上比了比,笑道:“这花和你很配。” “蓁蓁要不要给我当花模?” 嘉柔温婉地问道。 盈夏不知道花模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想扰了公主兴致,便答应了下来。 “来人,拿纸笔和画板来。” “再叫一名乐师过来奏琴。” 随后,盈夏捧着桃花摆了一个很优雅的姿势,嘉柔公主则做起了画。 宋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俏丽妩媚的盈夏在一丛如繁星般的桃花丛中摇曳生姿,衣袂飘飘,仿若九天下凡的神女。 琴音袅袅,春水柔柔,人卧花影,花影追人。 宋昱的心快速跳动了一下。 他垂眸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悄悄找了个位置坐下。 嘉柔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便重新执笔画了起来。 此时正画着盈夏的脸蛋。 但她发现,盈夏正强撑着笑脸,没有之前的自然动人了。 “蓁蓁,笑得自然点。” 宋昱闻声朝着盈夏看了过去,盈夏正扯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见宋昱看过来,嘴角还抽动了一下。 嘉柔叹了口气,对着盈夏说道:“你过来休息吧!” 她只能凭着记忆将剩余的画起来。 盈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喝茶,宋昱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今日竟然还挺好看,不过也仅仅是好看而已。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室内只有悠扬动听的琴声。 嘉柔做好画,命人把画收了起来。 她来到盈夏身边坐下,板着脸对宋昱说道:“坐近一点,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本宫好久都没看见你人。” 宋昱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坐到盈夏旁边,对着嘉柔赔礼道歉:“儿知错。” 盈夏看向宋昱,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 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颜色很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盈夏心底啧啧赞叹,可真是好看。 似是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宋昱瞥了一眼她,两人对视住。 嘉柔乐呵呵地说:“这就对了,就要多看看对方,这样才能培养感情。” “蓁蓁,我说得可对?” 盈夏柔顺地点头,“对。” 说话间,谢嬷嬷上了饭菜。 有水晶龙风糕,佛跳墙,黄焖鸡翅,火腿鸡汤,鹿脯,藕粉桂糖糕,雪蛤膏,椰香糯米糍,莼菜笋。 盈夏来侯府之前就听闻嘉柔公主的私厨乃天下第一厨师,是太后特意为嘉柔公主找来的。 “本宫这个赏花宴是特意为我们蓁蓁举办的,不然单独叫你来我府上也不好。” “九淮你今年也二十了,是时候成家立业,别整天在外面瞎混。” 盈夏瞥了一眼宋昱,他那可不是瞎混,据瑶云打听,宋昱在外面经营了不少铺面,京城很多商铺都是他的。 宋昱平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吃菜。 盈夏胃口不错,她吃了几道菜觉得不管饱,对着谢嬷嬷说道:“有饭吗?” 谢嬷嬷忙应有。 盈夏又说道:“能不能拿个盆过来,好让我加饭?” 她说完这句话后,能感觉宋昱和嘉柔公主都看向了她。 盈夏嘿嘿一笑:“饭量比较大。” 嘉柔笑道:“这是好事。” 盈夏夹了筷子鸡翅,塞进嘴里吃着,很快又夹了筷鹿肉…… 半晌,一大半菜都被她吃掉。 宋昱放下筷子,看着她吃得鼓鼓又毛茸茸的侧脸,心情有些奇妙。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吃成她这个德行?而且边吃边笑,眼睛都弯了起来,可爱中带着一丝傻气。 他印象中接触过的年轻女子,比如张元祭酒女儿张语嫣,表妹明欣郡主吃饭都是很文静的。 嘉柔公主为她又夹了点素菜,盈夏笑着说道:“谢谢郡主。” 吃了会儿,她见左边的宋昱没动静,她抬起头和宋昱探究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世子不吃吗?” 宋昱避开她的眼神,垂下头吃了一口菜,不咸不淡地说道:“不是太饿。” 盈夏小肚子鼓起来,今日穿得衣服比较显腰身,不适合再多吃了,她喝了点茶,漱了漱口,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嘉柔郡主点着她的鼻子笑骂道:“小馋猫。” “九淮,你陪蓁蓁转一转,好消消食。” “等会儿你们直接去前厅,本宫还要招待各位夫人。” 宋昱嗯了声,不紧不慢地走在盈夏身边。 待走远了一点,他看着盈道:“我劝你不要打我母亲的主意。” 盈夏歪头看他,冷笑一声:“我喜欢公主的可能性都比喜欢你的可能性高,我也劝你一句,不要自作多情!” 第9章 琵琶音 宋昱盯着她,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伸手戳着她气鼓鼓的脸,“本世子突然改变主意了。” 盈夏一愣,“什么改变主意?” 宋昱绕着她走了一圈,眼神从她脸移到胸脯,“你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笨是笨了点,但有个好看的女人放在后宅不挺好。” 盈夏怒:“什么叫我笨?”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盈夏住了嘴,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会看上我这种人?” 宋昱垂眸看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面上是假装的疑惑,“盈小姐如何觉得自己不好?” 盈夏:“不识礼数,肚子里没有墨水……” 宋昱似笑非笑:“都是些小毛病,等成婚后本世子慢慢教你。” 盈夏语塞,“你!” 宋昱一双黑眸打量着她,片刻后他伸手搭上了盈夏的肩膀,盈夏下意识想躲开,宋昱手臂却使了几分力气,迫使她看向他:“我们一起去会客厅。” 溪水涓涓,桃花瓣簌簌落下,随着清澈的流水至盈夏身边,也带来了一股甜甜的香气。 盈夏瞪大着一双含着水色的杏眼,脸蛋因怒气而隐隐泛红。 宋昱的心又一急跳。 盈夏拍开他的手,小跑着离开,瑶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望了一眼宋昱,亦小跑着追了出去。 见这对主仆如此狼狈,宋昱哈哈大笑起来。 黄念云的丫鬟小柳躲在假山后面,听着宋昱低沉磁性的嗓音,红着脸悄咪咪离开,将此事禀报给她家主子。 盈夏跑出去好远,依旧能听到那厮狂妄的笑声,气得直跺脚。 瑶云看着身后走过来的宋昱,提醒她家小姐:“世子来了。” 盈夏朝后看,宋昱深蓝色衣袍在假山石和柳树后面时隐时现,她在停原地就要和他一起去前厅了。 顾不得生气,她加快脚步往前厅走过去。 宋昱双手背在身后哼笑,她到底是为什么避他如蛇蝎? 前厅里,一众贵女正优雅地品茶作画吟诗弹琴。 黄念云一直往后花园的小径上看着,盈夏出现的时候,她拔高音量:“咱们车骑将军府的盈夏小姐来了啊!” 她一喊完,众人均朝着她望过去。 黄念云冷笑,等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粗鄙之人紧张。 盈夏看了一眼黄念云,淡淡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在西北战场上,几千几万人流血死去的场面都见过,几个女人的小把戏她才不放眼里。 盈晚棠朝她走过去,拉住她的衣袖亲昵道:“妹妹刚刚去哪了?” 盈夏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现下才发现她的脸很虚伪,也不知道之前为何没有发现。 盈晚棠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摸摸自己的脸问道:“妹妹在看什么?” 盈夏收回目光,看着旁边的一盆兰花说道:“晚棠姐姐今日的粉涂太厚。” 盈晚棠脸色一僵,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拍了拍她的背,盈晚棠回头一看,是黄念云。 “晚棠姐姐今日很美,不要听她胡说。” 说罢用藐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盈夏,“我们在这里吟诗作画,盈夏小姐可否也献献你的才艺。” 众人都知道盈夏在漠北男人堆里混着长大,即使会一些才艺,也不入流。 盈夏看着身边的一盆兰花不说话。 黄念云哼笑道:“不会?” 盈夏绕过她,去看别的花。 盈晚棠拉着黄念云说道:“算了,我妹妹本身就没怎么学过……” 她还没说完,盈夏就打断了她。 “各位姐妹谁有琵琶?” 没人说话,毕竟琵琶这东西在长安城不是很流行。 黄念云掩嘴笑道,“你不会是故意这么说吧?毕竟琵琶这东西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宋宴在后面看了好一会,现下从假山后面出来,对着他的贴身小厮阿柱说道:“去库房取琵琶。” 见他来了,黄念云又惊又喜,忙整理了下头发,对着他行礼。 宋昱没理会,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喝茶。 贵女中不少暗恋他的人都端了起来,不再窃窃私语。 很快,阿柱取回了琵琶。 盈夏接过琵琶试了几次音后,开始弹了起来。 余音绕梁,千回百转,几多相思意。 在场的人呼吸都轻了起来,生怕错过任何音律。 竹子投在亭榭之上,亦印在宋昱脸上。 微风吹过,竹影晃动,也挡住了宋昱脸上的阴霾。 如玉珠走盘的声音吸引了另外一边的男宾,他们寻着音过来看是谁弹出了天外之音。 李唯站在溪桥上,一脸陶醉地听着。 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姑娘,这要是能娶回府日日夜夜守着多好。 一曲弹完,众人还没回过神。 宋昱先开口了,沉着声问道:“这曲子叫什么?” 盈夏将琵琶递给了瑶云,站起身说道:“江南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江南语之后,宋昱的拳头捏了捏。 李唯从桥上走来,鼓掌道:“好曲子,不愧是盈楼姑娘。” 其他人听到,后知后觉地鼓掌起来。 现场都是一片赞赏声。 因这里女子众多,男子不方便多留,宋昱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一个娇小贵女站了起来,拉着盈楼坐到了自己身边。 “我父亲是太仆寺卿,我叫王汐儿。” 盈夏看过去,是一个长相可爱温暖的女孩,脸上肉肉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我叫盈夏。” 王汐儿点头,“我知道,你刚刚的琵琶真的好好听,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这么绝的琵琶。” 盈夏笑道:“谢谢。” 王汐儿:“宋世子的琴和你这琵琶声真配,你们是真的适合。” 盈夏拿起一颗樱桃吃起来,没说话。 王汐儿倒也是不恼,在边上说着其它话题,滔滔不绝。 对面的盈晚棠落了面子,心中很是恼火。此刻见她和京城贵女搭上了话,心中有些想不明白,以往盈夏那傻子不是很讨厌和京城的娇娇女说话?怎么如今一改往常,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且对她的态度变化也太快了,让她的计划都受了挫。 摸了摸怀中的玉佩,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有些计划得提前实施了。 第10章 上不了台面 赏花宴结束时,阿柱拦住了要走的盈夏。 “世子要见你。” 盈夏不理会,头也不回地和王汐儿往前走。 阿柱:…… 这差事不好当。 “还请盈姑娘帮帮奴才,不然小的回去不好交代。” 盈夏一笑:“你就说本小姐有急事,着急走。” 阿柱无奈,跑着回去和宋昱禀报,只希望主子下令让他把人强拦下来,毕竟那位盈小姐真是油盐不进,一点都不好说话。 宋昱从游廊转弯的时候,盈晚棠迎面走过来,“不小心”撞到了他,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 “啊!”她一声娇呼。 宋昱皱眉,本想喊人过来扶,却看见了地上淡青色的鲤鱼游水玉佩,质地是和田玉。 他捡起来看了看,一脸严肃地问道:“这玉佩你是从哪得来的?” 盈晚棠从地上爬起来,声音温温柔柔:“五年前,我十二岁的时候,去过边塞,那时候在一片树林中遇见了一位受重伤的少年,他奄奄一息,我救活了他,他送玉佩给我以示感谢。” 宋昱摸了摸玉佩,盯着盈晚棠看了良久,最后将玉佩还给她:“收好,别摔碎了。” 盈晚棠纤细白嫩的手接过玉佩,随后曲膝谢过他。 她往前走了一步,再次发出痛呼。 宋昱见状,喊了一个嬷嬷过来,“叫郎中过来给盈大姑娘看看。” 盈晚棠受宠若惊,连忙道了谢。 阿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世子,盈夏小姐她走了。” 盈晚棠侧耳听着,露出得意的笑容,到底还是傻的,哪个男人受得了她这三番几次的忤逆,尤其是宋昱这种从小生在权力顶端的人。 风扬起了他蓝色衣摆,宋昱朝府门口的方向看着,漫不经心地说道:“随她吧。” …… 侯府赏花宴,盈府的两位姑娘出了名。 一是盈夏的琵琶受众人夸赞,一曲成名,好多人慕名想过来听。 她也因此摆脱了粗野的名声。 盈楼为此开心不已,连着几天都没对她摆脸色。 还有一个是盈晚棠迟了一个时辰出侯府,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宋昱对盈晚棠另有青睐。 不过他们也只敢暗地里说,没人敢在盈楼面前提这事。 盈府二房夫人余氏拉着盈晚棠在桌前坐下,拍着她的手开心道:“棠棠这次做得很好。” 盈晚棠喝着茶水得意地笑了。 “母亲,咱们也只是爹爹比不过人家,别的什么比不过盈夏。” 余氏把水晶花糕推到她面前,叹气道:“你父亲也就是个从四品的官,要不然以你的才情和容貌,别说宋昱了,就是王妃你也配。” 盈晚棠听她这么说,当即不悦,“宋昱是最好的。” 她十二岁去西北边陲时,就见到了宋昱无与伦比的剑法,虽不知道为何他现在藏了拙,只做闲散公子,但她相信宋昱绝对是一个有野心而且厉害的人物。 余氏笑了,“好好好,娘不说了。” 没多久,下人将她要的琵琶带了过来。 余氏一愣,问道:“你不是喜欢琴吗?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盈晚棠尝试了一下,拉出一道刺耳的音。 余氏忍不住皱眉。 “你既然喜欢,明日我就请个师傅来府上教你。” 她是宫廷乐坊司的乐师,不过她对琵琶并不熟悉。 但她有认识的人,找人来并不难。 盈晚棠应了好,“我先自己研究研究。” 余氏很满意,她的女儿从小就勤奋,虽天资不算好,却也因为苦练,小有成就。 她在宫廷里待久了,什么样的人没看过,对人心也是了解得透透的。当年就是凭借着对男人本性的了解,成功地让晚棠父亲娶了自己。 而她那些个姐妹,要么沦为外室和妾,要么嫁了一般的人,哪有她这般舒服。 她尝到了高嫁的甜头 ,晚棠一出生,她就锁定了京城里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高官家的孩子,拼命地按照那些人的喜好培养晚棠。 现如今,成果还不错,晚棠在长安城中才名远播,不少贵族子弟上门求亲,其中还有当年锁定的高官家的子弟——文信侯家的嫡长子吴靖前来求亲。 只不过吴靖这人甚是纨绔,喜爱逛花楼,还养了外室,名声不好。 她女儿心气也高,就是喜欢宋昱,一拖就拖到了十七岁,再拖就是老姑娘了,余氏心急,但愿她能拿下宋昱,不然就只能嫁一些不太好的人家了。 侯府里,嘉柔公主听见传闻,命人叫来宋昱。 “盈晚棠那怎么回事?” 宋昱低垂着眸子说道:“她腿歪到了,我让郎中给她瞧了瞧,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嘉柔哼笑:“你不会就被这点狐媚手段骗到了吧?” 要真是,这傻儿子她也不想认了。 宋昱没说话。 嘉柔再度开口:“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宋昱斟酌开口:“她救过我的命。” 嘉柔一惊 ,没想到还有这个缘由。 “何时的事?” 宋昱恭敬地低着头,没搭话。 嘉柔叹气,“也罢,你主意大着呢。但那家人上不得台面,我是不允许她进咱们侯府的。” “至于她救了你的命,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报答。” “但像上次那般暧昧的传言,我希望不要再有了,下次再传出来,本宫会亲自动手处理。” 她对宋昱用了本宫这个称呼,是真生气了。 盈晚棠迟回去一个时辰,定是她有意出去说的,否则从侯府侧门这冷清的地方出去,谁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而且传言只说她多留了一个时辰,但并没说她为何而留。 更可气的是,九淮就这般纵容着这些传言,到底是对盈夏不上心。 想到这,嘉柔叹气。 盈夏这姑娘,论样貌,品行,才智几乎是完胜盈晚棠,只是缺少了训练,只要多加培养,以后定会很出色。 宋昱安静地听她训话,她说什么她都应好。嘉柔气闷,反正该说的话说完了,只能将他赶走。 走在路上,宋昱问阿柱:“盈夏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阿柱:“她没出府,属下等急了,就翻墙进去看,结果发现她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拿着一本李氏词集在看,也不是看,是拿书盖在脸上睡觉。” 宋昱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没本世子允许,不许随意进府偷窥。” 阿柱抓抓头,连忙道歉:“属下知错。” 宋昱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道:“去找一本李氏词集过来给我。” 第11章 逛云梦轩 花朝节在少女们的期待中来临。 每年这个时候,长安城中的少女都会模仿花神装扮,祈祷能像花神一般美丽优雅并遇到自己的良人。 瑶云已经做了好几日功课,拉着她家小姐试了很多套衣服,最后得出结论——她家小姐适合山茶花装扮——明艳动人,贵气又活泼。 盈夏本还在竹椅上睡觉,瑶云叫不起她,只能动手将她拖到梳妆台前。 “小姐,今儿个世家贵女都会去赏花游园,你要是不好好打扮被比下去了,那你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又要没了。” 盈夏打了个哈欠,“本小姐不在乎。” 瑶云:“到时候将军又要看不惯小姐了。” 盈夏想到了盈楼超大嗓门还有他动不动踹过来的脚,不屑地撇了撇嘴,却也坐直了身子,由着瑶云给自己挽发髻。 瑶云心灵手巧,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流云髻,簪上蝴蝶珍珠步摇,再别上两朵红色小巧的山茶花,显得盈夏贤淑又纯真。 待上完妆容后已经酉时。 盈夏换上红色齐胸纱裙,最后披上烟罗薄袖,对着铜镜一看,妥妥的山茶花神。 “我家瑶云真棒,本小姐都觉得好看了。” 瑶云给她拿上披帛,嘱咐道:“小姐,今晚算是你回长安城参加的第一个大型盛宴,全城的贵族小姐子弟都会出来游玩,你再怎么样都要装下去,不能露馅了。” 盈夏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说道:“像这样?” 瑶云看自家小姐这般轻盈美丽,傻傻笑了,“就是这般。” 盈家亲眷都说盈晚棠比她家小姐美,可她觉得,盈晚棠比起她家小姐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瑶云:“今日晚棠小姐派人过来,说是想跟小姐一起游玩。” 盈夏皱眉 ,“你怎么说的?” 瑶云:“上次宴请宋世子时,小姐命我看着她,当时见她故意在宋世子面前露脸,我就觉得晚棠小姐不是好人,自然就帮您回绝了。” 盈夏摸了摸她的头,夸道:“聪明。” 她从那日梦到自己死了后,就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原本还觉得那仅仅是梦,但盈晚棠最近的所作所为,又让她信了那个梦。 亏她之前那么信任盈晚棠,她却人前背后各一套。 不管盈晚棠和宋昱最终怎么搞到一起的,只要她不和宋昱成亲,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正想着,小丫鬟通传:“小姐,太仆侍卿家小姐王汐儿在府外候着您。” 盈夏想起来了,是那日在侯府遇见的姑娘。 瑶云:“奴婢打听过了,太仆寺卿家就她一位嫡出小姐,为人亲和。” 盈夏摸摸下巴,“既如此,今晚你家小姐也算有个伴了。” 她边说边出门,瑶云拿上花篮跟了上去:“小姐人这么好,在长安城朋友会越来越多的。” 到了府门口,外面果真停了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 听到外头主仆的声音,王汐儿探出头,笑眯眯说道:“夏儿!” 第一次有同龄女子这样称呼自己,还是长得这么可爱美丽的姑娘,盈夏脸有些红。 “夏儿,你今日坐我的马车吧,我特意把家里最大的马车驾来了。”王汐儿热情地邀约。 盈夏看了看她的马车,又看了看自己的,的确要比她的大一倍,带上她和瑶云不成问题。 她没客气,挥退了自己的马车夫,上了王汐儿的马车。 车里有个脸瘦瘦的,但看上去很精明的婢女。 她向盈夏行了礼。 “这是我婢女红叶。” 盈夏笑着说知道了,并把瑶云介绍给她们认识。 “夏儿,你是第一次参加花朝节吗?” 盈夏:“我去年才从西北边陲回长安,今年的确是第一次参加。” 王汐儿:“我在长安城呆了好几年了,今日我带你玩。” 王汐儿做的是荷花女神打扮,清新可爱,这个季节没有荷花,她手里拿的是仿真荷花。 盈夏夸道:“汐儿的装扮很好看。” 她第一次这么叫她,和王汐儿称呼自己的名字配对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王汐儿乐呵呵地谢了她,“夏儿,你在马车下面时我就觉得你今儿是全京城最美的女子了,从你上马车到现在,我眼睛都没移开。” 话说得直白,盈夏觉得和她待久了脸皮可以更厚一些。 马车最后停在一处满是鲜花装饰的楼阁旁,楼阁面前是一条河和容纳很多人的花园广场,来往群众亦很多。 盈夏下了马车,见楼阁上面写了云梦轩三大字。 王汐儿:“这里有长安城最惊艳的歌舞和女子,但她们卖艺不卖身,而且这里女子也可入内观看。” 盈夏:“我瞧这阁楼还挺大的。” 阁楼凌于一个瀑布之上,云雾缭绕,后边是山,楼宇重叠,甚是壮观。 王汐儿:“这里面比南门大街的花灯还好看,只不过进去要花十两银子,一般人家不会进去。” 说话间到了门口,门口两位长相标致的小厮恭敬地向她们行礼。 王汐儿丫鬟红叶直接拿了一锭银子给他们,“不用找了。” 小厮连连道谢。 进了屋子,里面大厅顶端是空的,四周放着的烛光不多,主要还是为了让客人看星空。 周遭有很多桃花,花香四溢。 来来往往的女子都是些衣着华丽之人,保养得当,仪容华贵。 在一群美人堆中,盈夏依旧引得路人频频看向她,甚至还有胆大的世家子弟过来搭讪。 王汐儿直接给人赶走。 “和盈大美人在一起,好好赏花都不能够了!” 她正打着趣,又一个男子过来了。那男子径直朝王汐儿走来,盈夏感觉不对,正想拉着王汐儿往后退,结果男子脚尖一跃,来到了王汐儿面前,伸手夺走了她腰间的荷包 。 王汐儿大惊,“有小偷!” 但周围多是女子,没人敢追过去。 王汐儿急得原地跳脚,“玉佩,那里有我祖母送我的玉佩!” 盈夏见她着急,将手里的茶花篮子塞到瑶云手上,拽起旁边的一根红绸,脚尖借力一跃,跳上二楼朝小偷追了过去。 瑶云心下大惊,完了,她家小姐淑女形象全没了。 第12章 误入舞池 那小贼是个有轻功的,他常去世家女子聚集的地方偷钱袋,那些贵女身边要是没有护卫,也就随他去了,左右不过是点小钱。 但今日那小贼有些马失前蹄的感觉了,后面一美人穷追不舍,而且轻功也不差,好几次差点追上他。 这云梦轩底下几层是给贵女赏花的,上面则是给达官贵人听曲玩乐,小贼为了不在女子堆里显眼,当机立断往南边三楼而去。 盈夏见他要跑,立马拿起一盆花砸过去。 力道又猛又狠,小贼堪堪躲过去,背后却直冒冷汗。 盈夏借机一个跳跃,封住了他要逃跑的路口。 小贼没办法,往另外一边的长廊跑过去。 他轻功不错,但此时体力已经不支,哪里比得过盈夏常年锻炼的身体。 为了避免吃牢饭,他只得将手里的钱袋子丢出老远,找了一个窗口跳出去。 盈夏飞身过去接住钱袋子,再次追了过去。 这小偷激起了她的胜负欲,她非要将人逮住送衙门不可。 茹月阁中的雅间以及大大小小的座位全部坐满了人。 今日长安城最美女子画芷会出来献舞,为了一睹倾城舞姿,他们早早就候在了那。 西南角最好的一间雅间,宋昱正品着花鸟屏风后面画芷的袅袅琴音。 李时景和李唯也在内,李时景陶醉在其中,李唯却有些漫不经心。 他在想着那日盈夏的琵琶声,在那之后,其它音律都不太能入他耳了。 正在他望着窗外想盈夏时,最中间的舞池有人拽着一根红绸,翩然入场。 在座的男宾纷纷叫好。 李唯以为自己喝多了,那不正是他思念的盈夏吗? 他回过头看另外两人,宋昱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舞池中的人,眼神晦暗不明。 李唯确认了,他没看错。 盈夏接过钱袋后,没看清小偷从哪里跳下去的,她略一迟疑,从最近的窗口跳下。 哪知道这窗口落差这么大,空了两个楼层,从六层直接到了四层,还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根红绸落了下来。 结果场下就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 盈夏有些懵,这是为自己抓小偷的英勇事迹而鼓掌? 于是他她朝大家挥手笑了笑。 场下的掌声更热烈了。 盈夏:…… 她看了看四周 ,发现自己在一个舞池中,空中是白色轻纱,周围是雾气缭绕的水池。 底下等候着的人见她迟迟不跳舞,开始催促。 从一开始的零星几人到最后的全场沸腾,盈夏愣住了,可身后唯一的门关了起来,她出不去。 云梦轩当家人之一蓉娘闻动静赶了过来,就见舞池里有个绝美的女子,比起画芷也略胜一筹。 “人怎么进去的?” 小厮:“小的见她从六层跳了下来。” 蓉娘:“跳下来?” 小厮点头。 蓉娘头疼,赶紧下去开门,招手让人进来。 结果宾客不乐意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她,没跳一舞就想走,有人想冲上舞池,维护秩序的小厮们竭力拦住,但随着盈夏往后走,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蓉娘无奈,只得把门又关上了。 底下的人催着:“献舞献舞!” 盈夏进退两难。 早些年在漠北,她拜过一位师傅,师傅的妻子善舞,教过她很多舞。 只是很多年没跳了,如今也不知会不会。 为了早点离开这可怕的地方,她勉强地摆了几个舞姿。 场下安静了下来。 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舞姿,还没有配乐,场下的人又开始不悦。 刚刚跳了几下,盈夏想起了美人吟那首舞,渐渐开始入了正轨。 但没有配乐,场下一男子喊道:“我们要配乐,要配乐!” 花了这么多钱进来看舞,没有琴声怎么行。 蓉娘急得一头汗,那女子的舞蹈路数她看不明白,随便奏乐,很容易影响献舞之人的舞蹈。 宋昱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屏风,对着错愕的画芷说道:“琴能借本世子用一用吗?” 画芷点头,让开了位置。 宋昱白皙修长的手轻挑银弦,汩汩韵味的琴音便传了出去。 外面的宾客听见行云流水的琴声传来,恰是清泉从心底流过,带走了他们的浮躁,场下安静了下来。 盈夏甚是惊讶,怎么会有人知道这美人吟的配乐,还和当年师傅吹的一模一样。 有了这动听的琴声,她更加入了状态。 舞姿越发轻灵,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如花间飞舞的蝴蝶。 场下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宋昱从阁窗中看过去,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曲终,一舞毕,四周鸦雀无声。 久久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更有人往台上丢银子和银票,蓉娘让小厮带着盈夏下去,她则在舞池和大家周旋。 盈夏本想离开,小厮拦住她。 “蓉娘请姑娘稍等片刻。”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盈夏。 盈夏:“我得找我的同伴,就不留了。” 小厮不依,使了一个眼神,让人拦住她。 盈夏捏着拳头,正准备开干一场。 恰好这时,对面曲廊上走出来一人,盈夏一眼就认出是宋昱。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像是一位儒雅温润的翩翩公子。 带头拿她的小厮认得他,恭敬地喊了一声:“宋世子!” 宋昱疏淡的眉目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盈夏,随即收回。 “这姑娘是本世子的朋友,人本世子就先带走了,到时候蓉娘要怪罪,你就让她来找本世子。” 他都发话了,带头小厮不敢拦他,喊着其他人撤离。 长廊中只剩宋昱和盈夏。 宋昱:“跟我来。” 盈夏不听,打算去找王汐儿。 宋昱:“你看那边角落里躲着的几人。” 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盈夏看了过去。 朱漆柱子和墙角衔接处,确实有两人鬼鬼祟祟地看着自己。 宋昱讽刺道:“你一舞成名了,要是不想被人知道你的身份,就跟我来。” 盈夏知道自己犯错,只能乖乖地跟了上去。 宋昱将她带到他刚刚所在的雅间,门口遇见了刚要出来的画芷,盈夏暗自惊讶,长得未免太好看了吧。 第13章 躲藏 画芷对着盈夏温柔地笑了笑,精致的鹅蛋脸配上这笑容,让她呆愣住。 画芷:“今日多谢宋世子指导练琴。” 宋昱温和点头,“不用谢。” 画芷不再多说,抱着琴离开。 她的背影婀娜多姿,这是盈夏看过最女人的女人。 犹自怔愣时,宋昱的声音冷冷传来:“还不进来?” 盈夏回过神,收回目光,抬步进了屋子。 里头还有两人。 李时景率先站起身,“我叫李时景,这是我表哥,镇国公家的嫡长子李唯。” 李唯站起身来,向盈夏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盈姑娘,快坐。” 李唯彬彬有礼地让她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宋昱瞥了一眼他。 盈夏坐了下来,想到王汐儿她们还在找自己,便对宋昱说道:“宋世子,我丫鬟和王汐儿还在外面找我。” 宋昱颔首,对守在外面的阿柱说道:“去找瑶云。” 阿柱应声去找。 李唯为盈夏倒了一杯茶,“盈姑娘,你刚刚的舞姿真是惊为天人,在下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舞。” 盈夏喝了口茶,“谢李唯公子夸奖。” 李唯:“不知这舞你从何学来的?” 坐在上首的宋昱也竖起了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一点内容。 盈夏的师娘说过不能向别人说起她的名讳,她略一斟酌说道:“小时候在漠北遇到过一个长安人,她觉得和我投缘,便教了我一些。” 宋昱开口:“她叫什么?” 盈夏看他认真的神色,有些莫名:“不过见了她几日,她没告诉我名字。” 宋昱沉默住,她没说实话,那舞可不是几天就能学会的。 李唯倒是信了,夸赞道:“盈姑娘天赋异禀,不过学了几日就跳这般好看。” 说话间,有人推门进来。 王汐儿急急忙忙进来,拉着盈夏左看右看,“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被飞贼掳走了。” 盈夏将钱袋子还给她,“我没事,就是遇到了一点事耽误住。” 王汐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一脸崇拜地说道:“你会轻功,那下从一楼跃上二楼,可真是让我惊讶住。” 盈夏看她那激动的样子,笑了笑:“我父亲打小教我,我学了很久才会了一些皮毛。” 王汐儿可不管,抱着盈夏撒娇:“你要是男子我定嫁了你。” 李唯咳嗽了一声,“王姑娘请坐!” 王汐儿才想起包厢里还有其他人,她松开了盈夏的手,坐在盈夏身边。 外边蓉娘说清楚了盈夏不是画芷,本以为大家会安静下来,哪知道她刚说完,场下开始窃窃私语。 之后就有人开始问盈夏是谁,蓉娘用帕子擦了擦额头,她哪知道她是谁。 “安静,安静,画芷要来表演了。” 底下的人依旧不依不饶,蓉娘只得先退出去。 琴声响起,几个舞女翩翩入了舞池。 场内渐渐安静下来。 画芷如仙人一般清冷绝美的面容出现在大家面前,舞步曼妙出尘。 到底是京城第一舞姬,场下的人全部沉浸在她的轻歌曼舞中。 一个男宾拉着朋友的衣袖说道:“今日看了明艳妖娆的舞蹈,又看了如此超凡脱俗的舞,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他朋友赞同,只是语气有些惋惜:“那女子不是云梦轩的人。” 男宾:“待会儿我们出去找找那女子。” 他朋友说道:“我听人说红衣女子和那个王汐儿一起来的,等会儿咱们跟着马车一起去看看她。” 男宾点点头。 雅间里,盈夏看着绝美的舞姿,转头看了看宋昱,宋昱仿佛知道她要看自己一样,投来了清冷的目光。 看得出来,画芷对他有意思,宋昱的态度说不清,但是对她还挺不错的,毕竟能让这么孤冷的一个人指导别人弹琴也是不容易。 可他不是喜欢盈晚棠吗?为什么又和别的女人走那么近?真是没有操守的坏男人。 宋昱看着对方骨碌碌转的眼珠,知道她打坏主意,于是递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盈夏被他这个眼神吓一跳,赶紧收回了目光。 他好像与生俱来就带着上位者的气势,神色稍微冷一点,就会让人心里发怵。 宋昱瞧她这么怕自己,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 她从一开始就似乎排斥着自己,可为什么不得而知。 待画芷跳完舞后,盈夏想出去走走。 宋昱冷冷出声,“你要是不想被围观,就尽管出去。” 王汐儿不明所以,问盈夏怎么回事。 盈夏只能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她解释清楚。 她听完后愣了一会儿,随后以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盈夏。 “本姑娘看上的人果然不会差。” 盈夏:…… 李唯看她不靠谱的样子,出声提醒:“王姑娘,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王汐儿:“知道知道!” 她转头看着盈夏,“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这里坐得也挺久了,出又出不去。” 盈夏很同意,这里还没在家自在。 宋昱想说什么,但那两人已经告辞出去了。 他微张的嘴又闭了起来。 等会儿有她们受的! 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了盈夏,她们躲躲藏藏,好不容易出了云梦轩,准备上马车的时候,突然从马车后面跳出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指着盈夏兴奋地说道:“就是她,就是她,茶花仙。” 众人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此处是云梦轩大门口,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盈夏是刚刚献舞的女子。 近距离看着他,竟然比之前更美! 他们狂热地涌上前,想与她说话,甚至有人动手动脚。 王汐儿和瑶云都被挤到最外面,盈夏无奈,踩着一只咸猪手跃上了马车顶,再从马车顶上逃之夭夭。 她这一跃像茶花仙一般轻盈美丽,身后的那群男人更加痴迷疯狂,紧跟着追了上去。 盈夏拼命地躲藏,尽量往小巷子里跑,怎奈身上的红衣太惹眼,还是有人追了过来。 她跳下一方墙后,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盈夏大惊,肘击过去,来人却轻巧化解,并把她搂进了怀里。 第14章 你就是这么谢的? 盈夏不是一般姑娘,她的力气要比普通人大得多,她在他怀里挣扎着,宋昱险些抓不住。 盈夏心想完了,这个人一定很厉害,她竟然挣脱不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盈夏想到了攻击下三路。 她捏紧了拳头,朝着宋昱的下腹捶过去。 在她的拳头将将碰到了宋昱的下腹时,宋昱黑着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甩开,说道:“是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含怒气,音量也随之提高。 追过来的狂热粉丝听到了声音,赶紧翻墙去看。 宋昱忍下怒气,将黑色披风披到盈夏的身上,拽着她连飞了好几个屋顶,最终落到一条荒无人烟的街上。 街道上停了一辆马车,旁边站着阿柱。 宋昱温凉的声音传来:“上车!” 盈夏还在为刚刚的鲁莽而感到害臊,一时间没有说话,乖乖地跟着他上了马车。 宋昱坐上马车之后,一言不发。 盈夏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斟酌着要不要说一些道歉的话。 可那个部位这么敏感,这道歉的话要怎么说呢? 一时间,她有些坐立难安。 宋昱睨了她一眼,温凉地说道:“有事就说。” 要不是他有涵养,真想说出有屁快放。 盈夏摸了摸头,尴尬地说道:“谢谢你!” 谁知宋玉不领情,哼笑道:“你就是这么谢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看着他的下腹部。 这要是真的打下去,他也就断子绝孙了。 盈夏心虚道:“谁让你突然间从背后拽了我一下?” 宋昱不悦:“你这是怪我帮了你?” 盈夏不想说话了,他这人嘴毒还不讲理,没必要再说,否则就会气死自己,何况她也理亏。 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宋玉心里气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善心大发,想帮她,简直给自己找罪受。 两人一直沉默,到了将军府,盈夏准备下马车。 外头传来了盈晚棠的声音,“车上的人是宋世子吗?” 阿柱说道:“是世子。” 宋玉拉住了要下马车的盈夏,示意她不要做声。 盈夏也知道,要是让盈晚棠看见了她和宋昱在一起,怕是要说不清了,于是又坐了下来。 盈晚棠开心极了,她用极温柔的嗓音问道:“宋世子这么晚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宋玉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盈将军向我讨要一幅前朝名人的字画,我今日路过,准备送给盈将军。”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既然遇见了晚棠姑娘,不若晚棠姑娘帮我递给盈将军?” 盈晚棠见能帮上宋昱,开心地应下来。 宋昱:“有劳晚棠姑娘了!” 他的声音温润而有磁性,盈晚棠不自觉地脸红了。 宋玉修长的手从马车里伸出来,阿柱接过字画,递给了盈晚棠。 依依不舍地道别后,盈晚棠拿着字画开心地回府。 眼下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盈夏心中有了计较。 原来他送自己回来,是为了见盈晚棠。 拿送字画给她父亲当借口,还不如直接送给盈晚棠父亲呢! 不过宋昱和二伯不熟,拿她父亲当借口比较合适。 想到宋昱利用自己,盈夏也不想道谢了,直接下了马车。 阿柱提醒盈夏注意脚下,但她没有理他,直接走掉。 阿柱嘟囔道:“盈夏小姐太傲了吧?连一声道谢都不跟世子说。” 宋玉温凉的声音传来:“不得议论主子。” 阿柱赶忙道:“是!” 盈晚棠回到她的兰馨苑,她没有命人把画送给盈楼,而是打开画欣赏了起来。 这是一幅墨兰图,是前朝着名画家谢杰所作,栩栩如生。 母亲派人四处打听,求这幅画求了两年都没有得到,没想到在宋昱那里。 今日与自己的相遇,是偶然还是他有意安排? 如果是有意安排,为何不将这画送给她,而是给了大伯? 那鲤鱼游水玉佩对宋昱来说不是很重要吗?他将玉佩送给年少时的救命恩人,还留了一封发自内心的感谢信,信中隐约透露着少年心中懵懂的爱,她既然向宋昱暗示了她就是当年救宋昱的人,为何他还没有很明显的行动! 想来想去,想到头疼,她撑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画。 春雨说道:“小姐,将军和嘉柔公主是青梅竹马,定是嘉柔公主让宋世子给将军送画的。” 盈晚棠想到有这么一层原因,心情好了起来。 她叹道:“可惜这么好的一幅字画,竟然要送给大伯这种粗人!” 说完了这句话,她不再看字画,命春雨将字画收起来,明日递给盈楼。 她不急,左右不过一副字画而已,只要嫁给宋昱,他府中的东西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瑶云从小跟在盈夏身边,知道她的本事,在她离开后,便和王汐儿说她家小姐能自行回府,让她不要担心。 于是王小姐将她送回将军府,瑶云从门口护卫那里打听到她家小姐已经回府,王汐儿放下了心,驾着马车回家了。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盈夏累极了。 小丫鬟给她打来热水,她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瑶云将她换下来的红色衣服收拾起来,准备洗洗压箱底了。 “小姐,你这身衣服是再也不能穿了,否则那些人定能将你认出来。” 盈夏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衣服才穿了一次就要扔掉!” 瑶云:“可不是嘛,这衣服花了一百两银子呢!布料图案做工都是极好的。” 盈夏舀起加了牛乳的洗澡水,慢慢浇在她光滑细嫩的手臂上。 她心底忍不住啧啧赞叹,她这身材皮肤自己看了都爱,虽在西北边陲生活了十几年,生活粗糙,没太多水洗澡,更别提保养了。但一回到长安,保养了几个月,皮肤立马好了起来。 长安城里传言她太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去年从西北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晒得黢黑,脸上还有骑马赶路的灰尘,虽不是太丑,但毫无仪态可言。 她不在意,毕竟行军打仗,谁能一直保持干净呢? 但她想错了,她是女子,不是男子,这样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只会让人诟病。 第15章 少年 洗完澡后,盈夏一身轻松,她早早地睡下了。 夜里,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片葱绿,蝉鸣和鸟叫。 这里是一片丛林。 梦中的她变成了十一岁,穿着竹编凉鞋,欢快地走在丛林中。 她对这片丛林很熟悉,毕竟每天都过来,这次,她带着一些糕点来丛林中准备采摘蘑菇和水果。 走在林荫道中,忽闻低弱的男子喘息声。 她瞬间戒备了起来,放下手中竹篮,慢慢地往荆棘丛中走过去。 绕过荆棘丛,果然看见前面草地上躺着一个俊美的少年。 盈夏一惊,慌忙躲到一棵百年大树后。 许久,她慢慢地探出头。 那个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她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起初,她小心翼翼地过去,生怕少年醒过来。 拿手探完男子的鼻息后,她又一惊,这少年几乎没有呼吸了。 她常来林中,因此会带一些治外伤的药。 眼前的少年身上伤痕累累,还有蚊子叮咬他。 她拿出驱蚊水洒在附近,不多久蚊虫少了很多。 他又从丛林中摘下几个宽大的叶子,将其折成水篮的样子,用它从小溪中打来了一篮子干净的水。 一切准备就绪后,盈夏深呼了口气,对着少年说道:“冒昧了!” 毕竟给他疗伤需要要脱掉他的衣服,而且不仅是上衣,下衣也要脱,因为他的腿也受了伤。 将他的衣服都脱干净后,她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害羞,而是触目惊心。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除了几处大伤口以外,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清理掉身上的脏污,最后用金疮药给他上药。 这金疮药是父亲给的上好的金疮药,对治疗外伤非常有用。 包扎完几处伤口后,纱布已不够用。 她想了想,从身上穿着的粉色纱衣上扯下几块纱,但这个纱不能止血,盈夏下了下决心,背对着少年,从身上扯下自己的棉肚兜。 她将棉肚兜扯成几块布条,再用纱给它裹住。 伤口处理完后,盈夏累得满头大汗,太阳已到了头顶,热气翻腾,蝉鸣声亦更大了些。 取出竹篮中的糕点,随意吃了两口后,便走到了少年身边,将水壶对着他的嘴灌下去,再往他嘴里塞了几块点心。 少年虽意识昏迷,但求生欲望很强,主动地吃着这些食物。 擦干净从他嘴里流出来的食物和水后,盈夏再次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是很弱,但比最初要好一些。 可这样子他还是活不了呀!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的脸上晃动着。 现在是中午,而且她有马,也许父亲房里那些珍贵的药丸可以救他的命。 这般想着,盈夏快速在他的身边布置了一些机关防野兽,随后小跑着找到了自己的马,骑着马快速地离开。 烈日晒得她小脸通红,她的防尘和防晒头纱已经给少年用了,盈夏心里有些难受,又要黑好多! 可她很想救活那个精致的少年。 这般想着,她已顾不上吹进眼睛里的沙,加快速度拼命地往回赶。 来到了父亲的房间,开了柜子的锁,里面大大小小有不少药瓶。 盈夏选了一些治内伤,解毒以及大补的药。 拿好药,重新关上柜子门时,她不小心把椅子绊倒了,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她是偷偷进来的,外面守卫一惊,就要进门查看。 情急之下,她养的一只白猫优雅地朝她走过来。 “麻烦你帮我背个锅,下次给你小鱼干。” 盈夏将它放到桌子上,随后闪身躲进了柜子后。 士兵进来见是小姐养的猫,骂骂咧咧地把它抱了出去。 外面没了动静,盈夏探出头,见人走远,松了口气,悄咪咪地从窗户翻出去。 又一路疾驰,回到了那片位于绿洲上的树林。 少年俊俏的脸庞有了一丝血色,但依旧没有意识。 盈夏将瓶瓶罐罐倒了出来,犹豫了一会儿,先给他服下了治内伤的药。 不多久,少年有了反应。 盈夏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他睁眼。 少年的眼睛是睁开了,可是没有光。 盈夏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少年感觉面前有人,开口道:“是你救了我?” 盈夏捏着裙角,紧张道:“是我。”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很好听。 听完盈夏的声音,他抿着唇角沉默了会,自言自语道:“我活了下来,但看不见了。” 盈夏走上前,往她手里递了一壶水。 “许是你中了毒,我这里也有解毒的药,可试试。” 少年巡着声音望向她,虽然知道他看不见,盈夏心里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 “谢谢你!” 一阵风吹过来,吹动了他稀碎的乌黑发丝,盈夏红着脸说道:“不用谢。” 他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了少年,“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掉坏掉了,我给你重新拿了一套衣服。” 少年闻言,艰难地抬着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是光着的。 他艰难地开口:“你脱的?” 耳根已经红了起来。 盈夏支支吾吾道:“我没有脱光,你还剩一条亵裤。” 少年闻言,俊俏的脸庞染过一丝红晕。 盈夏见他迟迟不穿衣服,问道:“是不方便穿吗?要不我来给你穿?” 少年确实不方便穿,他身体还不能动。 他沉默住。 盈夏:“那我就给你穿上了,这里蚊虫多,不穿衣服会很麻烦的 。” 说完,盈夏等着少年的反应。 良久,少年红着脸应了下来。 盈夏拿起衣服轻轻地给他穿上,衣服是她父亲的,她父亲盈楼人高马大,少年虽身量修长,但到底还在长个子,穿上衣服后,松松垮垮的,但盈夏依旧觉得好看,多了一份慵懒的感觉,少了清冷之意。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了,可这里是西北,即使太阳落山了,天依旧会大亮,尤其是夏季会持续到子时初才彻底天黑。 她盯着少年问道:“你是不是逃亡的?” 这里不同长安繁华稳定,有许多打打杀杀的事,她从小耳濡目染,已经习惯了。 少年听完她这句话,表情立马肃杀了起来。 盈夏安慰道:“你别紧张,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周全。” “至于你为什么逃亡,我不过问,也不想问。” 她的语气像个护犊子的母鸡,正义昂然,还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娇气。 少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第16章 罩着你 “你怕是不方便出这片林子,我给你搭一个简易的帐篷吧。” 盈夏把马牵过来,取下帐篷。 “你身上的伤得休养个十天半月,你总不能一直在外面躺着。” 她一边说话,一边搭起了帐篷。 少年说道:“你连这都为我想好了?” 盈夏:“你现在归我管,我当然得为你考虑周全了。” 许是见她孩子般心性,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此,就有劳姑娘了!” 盈夏:“你叫什么?” 少年想了想,开口道:“阿九。” 盈夏撇了撇嘴,这一听就是假名字。 于是她也编了一个假名字,“我叫盈盈。” 少年受了伤,需要多休息,在和盈夏的聊天中,他睡着了。 看着他俊俏又虚弱的脸庞,迎夏加快了搭帐篷的速度,生怕他在地上受了凉。 半个时辰后,一个简单的行军帐篷搭好了。 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年身边,见他还在熟睡中,她也不急,就坐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他很好看,光是看就很享受,捡了这么一个俊俏少年,盈夏很骄傲。 可惜是一个亡命的人,不然带回去和她做伴多好。 少年眼睛微动了几下,随之醒了过来。 他问道:“盈盈,是你在我身边吗?” 盈夏拍了拍身上的草,站了起来。 “我帐篷已经搭好了,你要去那边睡吗?” 少年沉默了一会,随后尝试着站起来。 但还没起来又跌了回去,又起又跌。 盈夏摇头,也太能逞强了。 她走上前,半跪在少年身边,手搭在他身上,拦腰将他抱了起来。 少年哑然:“你……” 盈夏捏了捏她精瘦的腰,调戏道:“本姑娘的优点之一就是力量大。” 人被他放入帐篷躺着,天色渐渐黑了,给他再喂了一颗清理身体毒素的药后,盈夏说道:“这个地方还算隐蔽,但你还是得提高警惕,我明日清晨再来看你。” 回到将军府的盈夏,将身上的破衣服脱下藏了起来。 一夜没有睡好,她一直在想着那个俊俏少年会不会遇到危险。 天刚亮,盈夏去厨房拿了一锅人参熬的鸡汤,骑上马就匆匆地赶往了树林。 熹微的晨光照在她火红的衣服和枣红的马上,虽是孩子身量,却平添了一股英姿飒爽。 一个时辰后,到达了树林。 鸡汤用厚布包了起来,拿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热的。 少年已经听到动静坐起了身,他眼神冷冽,带着一股少年郎独有的锐气和稚气,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剑。 他虽坐在地上,但是盈夏感觉,下一刻他就能起身杀了自己。 “是我,你千万别举剑。” 盈夏甜嫩稚气的声音传来,少年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一下。 盈夏:“你多笑笑,我很喜欢你笑的样子。” 少年已经闻到了鸡汤的香味,盈夏挑了一块鸡肉喂进他的嘴里。 “这是我母亲炖的千年人参,我父亲一月就能喝几次,不过我既然罩着你,以后只要我父亲有的喝,你就有的喝。” 听着这仗义的话语,少年忍不住心头一暖。 他实在也是饿急了,狼吞虎咽地将一整蛊鸡汤喝完。 盈夏很满意,照这个速度,十天就能恢复一大半了。 少年的嘴角还有油,盈夏拿过帕子,凑近给他擦干净。 对面的人身形一顿,面色不自然起来,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正常。 盈夏已经起身,拿来一篮子衣物和日常用品放在了帐篷里。 “这些都是日常所需,你要用的时候记得拿。” “我还得去采一些蘑菇和水果,可能需要几个时辰才回来。” 少年点头,“小心。” 两个时辰后,盈夏回来了。 “饿了没,你要吃我煮的蘑菇不?我娘亲都说好吃。” 少年:“好。” 盈夏钻木取火,火生了出来。 她有些窃喜,这是她第一次生出火来。 她将蘑菇洗干净,倒进带来的锅中,再加入佐料。 一柱香时间后,蘑菇煮好,盈夏给他盛了一碗。 微微有些烫,盈夏鼓着嘴吹气。 “好了,你尝尝吧!” 少年吃了一口,说道:“好吃!” 味道很香,盈夏也想吃,但只有一个碗。 “我能跟你用一双筷子吗?” 少年一愣。 盈夏解释:“只有一双筷子和一只碗。” 少年想了想,最终点头。 于是盈夏一边自己吃,一边喂他。 锅里很快吃干净了,只剩下一些汤水。 盈夏收拾干净,又给他换药,少年的衣服依旧要脱下来,只不过他这次没再脸红,任由盈夏给他上药。 一切收拾妥当后,太阳又开始落下。 盈夏在马上说道:“我明日再来。” 帐篷里的少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盈夏一开心,打马狂奔了起来。 此后的七八日,她每日都是天刚亮就过来,日落西山的时候离开。 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少年已经可以自行行动。 这日盈夏嘀咕:“你怎么还是看不见?”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安慰她:“我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盈夏叹息,“清理毒素的药你继续吃,也许再多吃几次就好了。” “我想带你去玩一玩,你天天待在这估计也憋坏了。” 少年有些犹豫,盈夏补充道:“那边很安全的,不会有人发现。” 少年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盈夏将人带到一处绿洲,湖水很清浅。 湖泊上停着竹筏。 “这里很美,可惜你看不见。” 她说着跳上了竹筏,另一只手伸过去拉着少年:“你快上来。” 原本担心少年不太容易跳上来,结果他轻巧一跃,稳稳地落了上来。 盈夏看他坐下后,开始拿浆划船。 “阿九哥哥,你把手放水里试试。” 少年闻言照做,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感受着水流。 “等你眼睛好了,行动也能如这水一般丝滑。” 湖水是圆形的,中间是岛,里面则是少年待着的丛林。 迎面有凉爽的风吹来,盈夏放下浆,开心地张着双臂,对着远处快乐地喊着,喊累了还会歇一会,笑着喘口气,然后继续喊。 第17章 这饭吃不成了 “小姐,小姐,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听见瑶云的喊声,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做梦了,梦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但十一岁的时候她坠过马,据母亲说磕到了石头上,失忆了。 以前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所以这是回忆梦? 她使劲地想着过去的那些事,但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 瑶云见她这般,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盈夏捂着头,“啊!”地叫了一声。 瑶云吓了一大跳,一边扶着盈夏躺下一边说道:“我去请郎中。” 盈夏一把拉住她,摇头:“不用,我只是尝试着回忆过去的事,想不起来有些烦躁。” 瑶云安慰道:“小姐,大夫也说这事不能强求。” 盈夏觉得她说得对,不着急,这些梦能梦见一次,也就能梦见第二次,第三次,多做几次梦也许就能恢复记忆了。 盈楼一早接到了春雨送过来的字画,他开心不已,没想到宋昱还想着孝敬自己,他乐呵呵地观摩了一阵子,越看越喜欢。 他也不是很懂画,收集字画是不想被人叫做大老粗,粗略地看了看后对着身旁的小秦氏说道:“你说九淮那孩子是不是喜欢上咱们蓁蓁了?” 小秦氏倒是懂字画,还在那看着,闻言摇头,“这我怎能知道?” 盈楼摸着胡须认真道:“我觉得是了,要不怎么巴巴送殷勤来?” 小秦氏,“会不会是嘉柔让他送来的?” 盈楼皱眉,“不会,我没和嘉柔提过此事。” “总之他送了画给我,我得请他来府上吃饭。” 小秦氏赞同,“不如就今日吧,府上有沿海地区新送来的海鲜。” 盈楼一拍腿,“行,我这就让人去请。” 定远侯府。 子涵在书房外边禀报道:“世子,盈将军请你去他府上吃饭。” 他正拿着一本《论衡》看得入迷,本想拒绝,脑海中却浮现出盈夏明艳娇俏的脸庞。 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对着子涵说道:“你回他,就说本世子稍后过去。” 小厮刚回去向盈楼禀报没多久,侯府的车驾就过来了。 盈楼开心不已,对着小秦氏说道:“我说他对咱们蓁蓁上心吧!” 小秦氏也欢喜:“是是是!” “我这就将蓁蓁叫过来。” 宋昱今日着了一身浅蓝色衣袍,腰间佩戴着白色玉佩,看起来像是清闲俏公子。 实际上他确实清闲,这个年纪了也没有去科考和武考,亦没有娶妻,更没有一官半职。 盈楼见他来了,迎了过去。 “宋贤侄,快来我这里坐。” 他热情地为宋昱倒茶,并对着管家催促道:“小姐来了吗?” 正说着,盈夏走了进来。 盈楼见她慢慢悠悠,不由地训斥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从哪大老远的地方来的客人,人家宋世子都比你先到。” 盈夏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父亲教训的是!” 盈楼本还想教训她,可她这么快认错,一时又说不出其他话来。 期间菜陆陆续续端上桌子,很快摆满了一大桌,还有海鲜,盈夏觉得今日倒是可以包餐一顿。 外面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盈晚棠。 “大伯父,婶婶。” 盈楼虽有些意外,但他很喜欢这位举止得体,又饱读诗书的侄女。 他问道:“晚棠怎么过来了?” 盈晚棠今日穿了一袭淡蓝色衣裙,娉婷袅娜,和宋昱的衣服有些配。 她声音轻柔地说道:“我来找蓁蓁,是不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盈楼:“怎么会?来得正是时候,午饭还没开始,你快来吃。” 盈晚棠浅浅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和宋昱见面了,昨日他在马车里没露面。听说他来了府上,而且要和盈夏一起用饭,她心里很难受,便想着也过来用用饭。 盈夏没理会她,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俩人今日还穿了一样的衣服,是不是想利用他们一家,好能正大光明地见面。 盈楼见宋昱还没坐下来,她就先坐下,呵斥道:“懂不懂礼数?” 盈晚棠打圆场:“在自己家里,妹妹怕是已经习惯这样了 。” 想暗暗说我没礼数惯了? 盈夏冷哼,“既然知道是我家,你还不请自来干嘛?” 盈晚棠面色尴尬,“妹妹如果觉得我耽误了你和宋世子,我走便是。” 宋昱没想到盈夏如此刁蛮,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难自己的姐姐,不禁皱眉。 盈夏却不管他怎么想,直接说道:“慢走不送。” 盈晚棠抹着眼泪就往外走,盈楼急了,命人拦住她。 转身沉着脸对盈夏说:“给你堂姐道歉!” 盈夏将筷子一丢,“这饭也是吃不成了,父亲您既然这么喜欢盈晚棠,那就让她陪您吃饭吧!” 说完起身,绕过站在身旁的宋昱往外走。 小秦氏急得要命,赶紧追了出去。 盈楼大声呵斥,“不许追。” 他常年杀伐果断,本身自带威严,一怒语气更是含着沉沉威压,小秦氏生生止住了步伐。 饭厅里沉默了一晌。 盈楼再度开口,“让宋贤侄见笑了。” “晚棠,你既然来了,便留下来吃饭吧!” 盈晚棠应道:“谢伯父!” 饭桌上,几人沉默着,吃得不是很愉快。 盈晚棠坐在宋昱边上慢条斯理地吃着,宋昱看了一眼盈晚棠,盈晚棠和他对视住,回以一个温柔羞涩的微笑。 宋昱收回目光,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盈夏往嘴里不停扒饭的情景。 今日的盈晚棠精心打扮了一番,甚是好看,吃饭的样子也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可宋昱还是忍不住想盈夏可爱的模样。 小秦氏看着盈夏狐媚子的模样甚是不悦,偏偏在场的两个男人还帮着她。 可怜了她女儿中午要挨饿,想到这她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吃饭的人各有心思,一顿饭草草吃完,宋昱没多留便起身告辞,盈晚棠和他一起走。 俩人有一段同行的路。 盈晚棠小跑着追上宋昱,温温柔柔地开口道:“宋世子,我有些问题想问您。” 宋昱停了下来,说道:“何事?” 盈晚棠小喘着气,拿出鲤鱼戏水玉佩说道:“世子上次说让我保管好这块玉佩,难不成世子见过它?” 看着她含着潋滟水色的双眸,又想到了十五岁时遇到的那个善良爽朗的女孩,似乎与眼前沉稳的女子不像。 他又想到了母亲的告诫,微一沉吟,说道:“只是有些眼熟,那日让姑娘保管好是因为本世子让你的玉佩掉了下来,故才这般说。” 第18章 露馅了 盈晚棠还想再说什么,但宋昱已向她开口:“告辞了!” 再多说被人看见,又会乱传。 他现在还不确定盈晚棠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事他还得找人调查。 如果是 ,传出绯闻 ,到时候母亲要刻意为难她,他难以护住。 若不是,他宋昱不喜欢和女人纠缠不清。 其实那块玉佩足够证明盈晚棠就是当年救自己的人了,毕竟那块和田玉极其珍贵,世间仅此一块玉石,一共也就雕了两块玉佩,还有一块在母亲手里。 若不是盈夏出现,他就信了盈晚棠。 盈夏的行事风格太像当年的小女孩。 看着他走远,盈晚棠气得咬唇,他为何就是不与她相认呢! 还得再想想别的法子。 小秦氏午饭一吃完,就匆匆赶往锦绣居安慰盈夏,谁知道她从厨房端来了好多吃食,正在那大快朵颐。 见她这般没心没肺,她忍不住舒了口气。 “你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惹你父亲生气。” 盈夏:“母亲,我瞧着父亲火气挺大,我这里有上好的菊花茶,您等会儿给父亲带过去。” 小秦氏摇了摇头,属她最能胡扯。 “你为何不喜盈晚棠?” 盈夏:“母亲,宋昱本是你们给我介绍的,和她盈晚棠一点关系都没,结果她几次三番靠近他,你说她能是什么好人。” 小秦氏点头,盈晚棠那日赴约侯府,比其他小姐晚回一个时辰的事她也听说了。做为过来人,她在丈夫妾室的身上也看过这种下作手段。 只是那些妾室玩不过她,最终都被抛弃在西北边陲。 “我会跟你父亲好好说说的,你平时和你父亲说话也客气点。”小秦氏叹息。 盈夏嚼着鸡腿道:“母亲,这事太闹心了,等我啃完鸡腿再说可行?” 吃完饭,盈夏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肚子,觉得锻炼少了一点,于是她绕着园子走了一圈,回来后拿起一柄枪练起了武。 接下来的两日也是如此,她也没再出府,大部分时间就在院子里练练枪,看看诗词。 第三日,王汐儿来了府上。 “夏儿,你快跟我去街上看看。”她急急地跑过来,满头大汗。 盈夏一脸莫名,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王汐儿:“你跟我去街上看一看就知道了!” 她风风火火地拽着盈夏上了马车,命马车往市集上赶。 马车最终停在市集的一条小道上。 王汐儿:“你看看外面!” 盈夏掀开车帘,朝外看了过去。 街上人不多, 零零碎碎就那么几个人,一名女子走了过来,穿的是她那日在云梦轩穿的衣服。 王汐儿挤过来,说道:“你出名了!” “这边上有个成衣铺子,那里好多现成的同款衣服,你要去看看不?” 盈夏点点头,她也想去问问卖得怎么样。 两人下车往铺子里走去,里面还有几名女子在买她的同款衣服。 盈夏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很一般,比起她那件差远了。 老板招呼好其他客人后,来到了盈夏身边,待看清了她的面容,眼睛一亮,稍后又掩饰下精光。 “姑娘容貌不凡,衣着精致,一看就是贵女。” 盈夏笑了笑,没理他。 老板又说道:“姑娘喜欢这衣服吗?不如小的给您送到府上去?” 盈夏摆了摆手,“我再看看!” 哪知老板突然变了脸,“买不起衣服就不要在这装,赶紧给我出去!” 说完动手赶人。 王汐儿见老板这般势力眼,火气蹭蹭地上来了:“你可知她是车骑将军盈楼的女儿?正三品的官眷是你能藐视的吗?” 老板一听,喜上眉梢,终于套上了话。 但他面上装成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歉:“是小人有眼无珠了。” 盈夏没理会他,而是问道:“这红裙一日可以卖出去多少件?” 老板看了看她,又低头说道:“十来件。” 他一个小小成衣铺子就能卖十来件,那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铺子加起来,岂不是能卖出很多件! 看来她的茶花仙装扮是火了。 不过那些人不认得自己,并无大碍。 盈夏没看见,在她走出去后,成衣店老板立马关掉了铺子,去向一直找盈夏的公子哥们通风报信了。 他们这几日一直想找出盈夏,为此还悬赏了五百两。 成衣店老板那晚坐在最前排,也是追踪盈夏的人。 那晚盈夏的长相他看得很清楚,而且她身边还有王汐儿,他就更加确定了。 吴清问道:“当真?” 成衣铺子老板:“比真金还真!” 他一拍扇子,非常高兴。 这几日他和他的兄弟们都在猜茶花仙子是民间女子还是官家女子? 大部分人都猜是民间女子,官家女子没有听过有这号人物,且官家女子多端庄斯文,不可能这么放得开。 他是那少数部分人。 于是大家押钱,和他猜茶花仙子是官家女子的人只有几个,他押了十两黄金,这回怕是要挣得盆满钵满了。 另外几个和他投了官家女子的人问道:“如何让她承认呢?” 吴清一拍扇子,开心地说道:“把盈夏是茶花仙子的消息直接放出去即可,若真是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众人:“好主意!” 吴清和其他几人买通了路边的乞丐,写小传单发给路人。 这些小乞丐很卖力,第二天一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茶花仙子其实是传言中又丑又凶的盈夏所扮。 第19章 太后召见 已经好几日不见盈楼的盈夏再次见到了他,盈楼拿着一张纸质问道:“这可是真的?” 盈夏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她茶花仙子的身份曝光了。 母亲不在,现在可没人帮自己了。 她慢慢地往外挪,以备盈楼踢过来的时候可以躲。 见她不说话,盈楼又问了一遍:“可是真的?” 盈夏嘿嘿嘿地笑着,还是不说话。 盈楼厉声道:“来人,给我搜小姐房里的衣服。” 盈夏赶紧拦住他,认命道:“是我,你打吧!” 盈楼看着她不说话,良久,他竟然开心地笑了。 “我女儿终于摆脱了又丑又凶的名号,有了和画芷并称的长安第一美人称号!” 盈夏和瑶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惊疑不定。 盈夏:难不成是怒急攻心了? “爹,我真的是为了抓小偷误入的。” 盈楼伸出他那双满是伤痕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为父这次不怪你,你可知太后当年也在云梦轩献过舞,你这次一舞成名,太后该会对你有所改观,看来你嫁入侯府是指日可待了!” 盈夏:!!! 盈楼看她呆住,问道:“高兴坏了?” 盈夏摇头,“父亲,我不想嫁给宋昱!” 一听她说完这个,盈楼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宋昱哪点配不上你!” 盈夏叹气:“这不是配不配得上,是女儿不喜欢他!” 盈楼厉声呵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人品好就行,难不成你还想自己做主!” 真的是和他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吵起来,前几天才刚吵了一架,今日盈夏不想吵架了,她快步走了出去。 盈楼:“你去哪!” 盈夏:“我找母亲去,有问题吗?” 盈楼在后面大声说道:“也好,跟你母亲好好商量一下出嫁的事情!” 盈夏心底叹息,在他眼里,宋昱就是最好的人选,她觉得嘉柔公主好,便爱屋及乌了。 小秦氏见盈楼冷着一张脸走出门,担忧地要命,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劝架。可以盈楼那个脾气,只会越劝越上火。 她在院子门口朝外张望着,见盈夏过来了,她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问道:“有没有跟你父亲吵架?” 盈夏:“没有,母亲不必担心!” 正说着,盈楼从后面走来,冷哼道:“这是好事,本将军何须生气!” 小秦氏一脸懵,“夫君此话何意?” 盈楼:“云梦轩非不三不四之地,里面的女子均为清白女子,官家女子也喜爱去那里。” “她误打误撞反而出了名,也不是坏事。” 小秦氏疑惑,“蓁蓁,你如何会跳舞?” 盈夏:“在西北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中原来的女师傅,她教了我几次。” 小秦氏点点头,她以前就爱往外跑,遇到些奇人异事也不奇怪。 “你准备准备,去一趟侯府,嘉柔公主有事召你。” 盈夏惊讶:“现在?” 小秦氏:“刚刚来人唤的,快过去吧!” 盈夏本来心情还算好,这一下子就郁闷了起来。 “我不想过去,不想见宋昱。” “蓁蓁!”小秦氏见她说得越来越离谱,皱着眉头训斥道,“不可以这般目无尊长,不知尊卑。” 盈夏有些委屈,他们是真不知道那是狼窝虎穴啊! 她上了马车,去往侯府。 到了门口,管事嬷嬷见是她来了,立马客气地迎接了上去。 “小姐,公主在等着您。” 盈夏笑道:“有劳嬷嬷了。” 进了屋,宋昱也在。 见她来了,嘉柔朝她招招手,“好孩子,快过来!” 盈夏依言坐在了她左边。 嘉柔拉着她的手搭到了她膝盖上,又拉宋昱的手搭上来 。 盈夏吓得抽回手,嘉柔和宋昱都看向了她。 盈夏赶忙低头,装羞涩地说道:“还没成亲,这样不太好。” 嘉柔闻言笑了,“倒是我欠考虑了。” 说完,她又含笑地看着盈夏。 “蓁蓁,太后想见你,宋昱是太后的外孙,婚事自然要由太后来赐,今日叫你过来是要带你进宫的。” 盈夏心里明了,太后相当喜爱宋昱这个外孙,嘉柔极力撮合他们,太后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她的。 盈夏乖巧点头。 在这么温柔的女人面前,她真没办法拒绝,而且此事也由不得她。 嘉柔站起身,“你们先聊着,本宫去换一套衣服再来。” 说完带着一众下人离开,屋里只剩下她和宋昱,似乎是有意让他们独处。 盈夏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宋昱冷哼,“怎么不装了?” 盈夏:“你不已经知道我为人粗鄙了?我为何还要装!” 宋昱:“盈小姐可真谦虚,现在谁不知你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 盈夏冷哼一句,不再理他。 宋昱:“某些人嘴里说着不想嫁进侯府,其实暗地里琢磨出太后喜好,故意透露出茶花仙子的踪迹。” 盈夏听完,呛到咳嗽。 “你不要太自恋,你以为你是谁?” 宋昱:“那你说是谁透露的消息?” 今日太后是必要赐婚的,可他连救命恩人是谁都还没查清楚,就这般草率订亲了。 若救他的人是盈晚棠,他必须娶盈晚棠。 盈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就能断定不是你朋友透露的?” 宋昱否认,“绝无可能。” 盈夏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你朋友绝无可能,我就很有可能了?” 宋昱眸光微动,看着她不说话。 这是还用说的表情了。 盈夏不想再废口舌,清者自清,而且没必要和他解释。 嘉柔换好衣服出来,见两人气氛不对劲,尝试着说几句话活跃气氛,两人兴致却都不高,她叹口气,也由着他们了。 盈夏还是第一次进皇宫,这里得走路过去。 红墙绿瓦,高墙长道。 三人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太后所在的栖梧宫。 入目是风格清丽典雅的堂皇建筑,淡蓝色的琉璃瓦屋顶,洁白的玉石栏杆,精工细琢的青石基台,衬着鹅黄色墙壁,真是显得淡雅端庄,明亮秀丽。 因嘉柔得宠,她不需要通报就能直接进去。 上首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盈夏不能多看,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低下头请安。 “起来吧!”声音威严又带着一丝慈爱。 太后对着嘉柔和宋昱说道:“你们娘俩过来我看看,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二人上前,徒留盈夏一人在原地。 盈夏趁机打量起她来。 除了雍容华贵以外,她还很慈祥,面目和善。 传言她也是宽和大度的,在当太后前她是德妃。 几人聊了很久,太后始终没叫她。 还是嘉柔说道:“那位是车骑将军盈楼之女盈夏。” 太后这才看了过来,对着她说道:“走近些让哀家看看。” 第20章 太后赐婚 盈夏走近,太后仔细端详着她,许久后才说道:“是个伶俐好看的女娃。” 这是夸奖她了? 盈夏谢道:“多谢太后夸奖。” 太后:“但当不得京城第一美人称号,还不及明欣好看。” 明欣是已故长公主的女儿,也就是现如今的明欣郡主。 先夸后贬?盈夏低头不语,这话她可不接。 太后再度开口:“怎么,觉得哀家说得不对?” 盈夏摇头,“太后说得极对,明欣郡主乃您的孙女,天底下哪有比自己亲孙女更好看的人?” 她这话说得漂亮,既没有贬低自己,也全了太后老人家的面子。 太后没再为难她,而是问道:“可否给哀家再跳一跳美人吟?” 盈夏有些为难,今日这衣服不适合跳。 太后看出了她的心思,吩咐道:“吴嬷嬷,带她下去换衣。” 原来是有心让她跳,早就准备好了。 她跟着吴嬷嬷去了后间,换上了渐变蓝的长袖裙,没有那日红裙的妩媚,多了分飘逸之感。 再次回到大殿上,竟然有一群舞女候在那。 盈夏:“太后是让她们给臣女伴舞吗?” 太后:“她们亦会美人吟,你们一起即可。” 左侧方伴奏的人也来了,据盈夏所知,长安会美人吟甚至配乐的人并不多,为何太后全聚齐了? 既然上头人都发话了,盈夏只要把该跳的舞跳好即可。 琴音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 宋昱看着为首的盈夏,突然想到了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 她当真是个很独特的美人,武能拿起剑,柔能灵动多姿,世间少有此般女子。 一舞毕,太后看得高兴,赏了所有人。 盈夏得到的赏赐最多,东海夜明珠,绫罗绸缎,上好的玉佩等。 “你这舞让哀家想起了一位故人,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盈夏:“回太后,是在西北遇见的一位女师傅,师傅没告诉我名讳,只教了我几次便又云游去了。” 太后望着前方,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大概就是她了。” “你我二人也算有些缘分,今日哀家就拟一道旨意,赐婚与你和昱儿。” 盈夏没说话,太后声音突然严肃:“怎么?” 这要是不答应下来,岂不是要得罪太后了! 她真的太难了,太后面前失了仪态,父亲回去定要骂她;拒绝了太后,这又要得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嘉柔出来打圆场,“这孩子高兴坏了,蓁蓁,还不快谢恩。” 盈夏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还没成婚,有的是法子拒婚,现在要是违抗旨意就真的太蠢了。 “臣女谢太后。” 太后嗯了一声,说道:“九淮,你与她去御花园逛逛吧,哀家与你母亲还有些话要说。” 宋昱起身,恭敬道:“是。” 他与盈夏一前一后走出了大殿,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俩人一路无话。 盈夏看了看他冷峻的脸,又想到了梦中的死法,顿时觉得脖颈发凉。 她必须表明态度。 “我对世子夫人这位置没有想法,如今虽已经赐婚,但我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 一听她说解除婚约,宋昱便冷着脸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盈夏:这是不信自己有办法?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我也能试试看。” 宋昱心头有一股无名怒火直窜,他走近盈夏,将她圈在水池旁,低着头问道:“你有何好办法?” 一股淡淡的沉香味传来,盈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办法很多,我们可以去寺庙里求签个下下签,亦可故意让八字不合,你再假装生病,传出本姑娘克你的谣言……” 宋昱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冷笑着往前再逼近一步:“蓁蓁真是为了和我成不了亲,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盈夏嘿嘿嘿地往后退,他这是为突然订亲迁怒于她了。 面前陌生男子的气息让她很不适应,她习惯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哪知身后竟是水池,盈夏往后倾倒下去。 宋昱一惊,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盈夏被他拽了回来,一个惯性扑到了宋昱怀里,并抱住了她。 一股甜甜的香气传来,宋昱整个人僵硬住,一时忘了推开她。 正巧侧边来了人,是明欣郡主,她身边跟着盈晚棠。 宋昱见来了人,赶紧推开盈夏。 盈夏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 她心里暗自骂着宋昱,待抬头见到旁边不知为何会在宫中的盈晚棠时,她心里明了。 这是怕盈晚棠误会了。 明欣不悦道:“你可懂一点规矩?大白天的就在这御花园勾引我表哥。” 盈晚棠生怕她不认识盈夏,提醒道:“她不是别人,是盈夏,现在是未过门的世子妃。” 明欣一听这话,更加来气:“瞧你这样子,哪点能配上我表哥,名门嫡女能大白天干出在御花园里勾引未婚夫婿的事?” 宋昱皱眉,她这话说得未免太难听了,况且事实非这样,他必须替盈夏说几句。 正准备开口,哪知盈夏竟然直接怼了过去:“怎样?你难不成还想要太后收回旨意?” 明欣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你怎可如此厚颜无耻!” 盈夏哼道:“我既然快要当世子妃了,不高调一些怎么行?” 明欣还想再说一些什么,盈晚棠拉住她:“郡主还要听太傅讲课,别和她一般见识,免得耽误时间。” 明欣一甩袖子,冷哼道:“小人得志!” 她带着盈晚棠离开。 待见不到那两人时,盈晚棠安慰道:“郡主既然知道她是小人得志,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她这尾巴翘老高的,日后定会有人收拾她。” 明欣郡主舒了口气,“你说得有理,去听课吧!” 盈晚棠是千挑万选进来的伴读,饱读诗书,又通情达理,在明欣眼里,她才是最适合表哥的人选。 她能看出盈晚棠对表哥有意,但眼下盈夏已经和宋昱定亲,就不能再提,免得徒惹她伤心。 见明欣郡主走远,盈夏邀功般地问道:“我刚刚演得如何?” 宋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随后鼓掌,“哪里是演出来的,我看就是你的本色出演!” 盈夏:“宋世子最好是这般看我,我盈夏一直这般粗鲁。” 宋昱冷哼了一声,俩人各走各的,没再说一句话。 第21章 醉红尘 从皇宫回到盈府,已是天黑。 这中间陪太后老人家吃了一顿饭,明欣也在,一直排挤她,而且御厨照顾她老人家的口味,所有的菜都很清淡,盈夏没吃几口就没了胃口。 于是从宫里回来,下了马车后,她没有立即回府,而是绕路去了街上。 今日瑶云身体不太舒服,盈夏没让她跟着自己出门。 她一人来到了小食街上,这里人多且拥挤,不适合马车通行。 她当机立断下了马车,“在这等着!” 肠粉 ,臭豆腐,水饺应有尽有。 盈夏进了一家卖馄饨的铺子。 “老板给我上一碗鸡汤馄饨,再来一份烧饼。” “好嘞!” 店铺伙计给她上了茶水,盈夏喝了一口后对面就坐下了一人。 貌似有些熟悉。 “盈姑娘还记得在下吗?”李唯问道。 盈夏又喝了口茶,“ 记得,你不就是宋昱的朋友吗?” 李唯:“盈姑娘好记性,在下李唯。” 盈夏:“李大人不是朝廷命官吗?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吃饭?” 李唯笑:“朝廷命官就不能有空闲时间吗?” 随后对老板说道:“给我上一份和这姑娘一模一样的吃食。” 老板:“这位姑娘点了一份鸡汤馄饨和一份烧饼,公子可够吃?” 李唯犹豫了会,说道:“再加一只整烧鸡吧。” 老板:“好嘞,稍等片刻!” 不多久,两人的吃食以及烧鸡都端了上来。 “这位公子,那烧鸡可是本店的特色,您绝对吃得满意。” 李唯端起馄饨闻了闻,对着盈夏笑道:“香!” 盈夏已经夹起了一只馄饨吃进嘴了,听李唯这般说礼貌性地笑了笑。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馄饨入了嘴。 这鸡汤馄饨确实好吃,鲜美爽滑,一碗十五只大馄饨,盈夏没一会就吃完。 叶唯呆住,他一个男子也才吃了六个,她一碗就全吃完了。 盈夏解释道:“今日没怎么吃。” 李唯:“我听闻太后为你和宋昱赐了亲。” 盈夏:“你消息倒是灵通,我就是因为这事一天没怎么吃饭。” 盈夏后半句更像是自言自语,还没说完她就拿着烧饼就着馄饨汤吃了起来。 但李唯还是听见了,她对这门亲事和宋昱对这门亲事一样——不满意。 李唯将烧鸡推到她面前,“吃这个。” 盈夏没有客气,她本来想着等会换一家再继续吃,可送上门来的美食,没有拒绝的道理。 “谢了!” 她将烧鸡卷到烧饼中吃起来,不过多久,一大半烧鸡就给她吃完了。 “盈小姐胃口很好呀!” 盈夏:“现在很自在,吃起饭来当然也快活。” 李唯:“我可以理解为是因为我让你感到轻松吗?” 盈夏喝了口茶,看了他一眼:“你虽和宋昱是朋友,但是你看起来亲切多了。” 李唯笑了起来,“亲切?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夸奖我。” 盈夏站起身来,“今日你这顿饭我请了。” 结完账,她准备离开。 李唯擦擦手,也跟着她一起走。 “饭吃完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喝点美酒?” 盈夏慢悠悠地走着,问道:“那得看是什么酒了?” 李唯:“那可是上好的醉红尘,盈小姐可要赏脸尝尝?” 盈夏:“醉红尘?这确实难得,本小姐今日就多走这一趟!” 俩人走出小食街,李唯说道:“我得回去取酒,盈姑娘可要跟我一起?” 盈夏慢悠悠走道:“可以,权当消消食。” 两人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李唯认出是宋昱的马车,但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继续和盈夏往前走。 阿柱对车里的宋昱说道:“世子,盈小姐和李公子在外头。” 宋昱掀开帘子看了看,见两人正谈笑风生,心里觉得闷闷的。 可他派出去的探子夜间才将盈晚棠去过西北的消息带回来,而且时间和地点完全吻合。 玉佩也在盈晚棠手中,如果盈晚棠能把当年的事复述一遍,哪怕他再怎么觉得盈夏更像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已经没必要了。 他看着盈夏对着李唯露出的明艳笑容,心烦意乱地放下帘子,沉声对阿柱说道:“你等会去盈府,帮我约盈晚棠,问她何时有时间,能否在云梦轩见一面?” 阿柱应道:“是。” 这边盈夏和李唯走到了镇国公府,李唯命小厮牵来两匹马,他则去取酒。 “盈姑娘稍等。” 盈夏懒懒地靠在石狮子上,“为好酒等一会儿也值得。” 李唯爽朗地笑了一声,大步走进府里,没一会又从墙上翻了下来。 盈夏睨了他一眼:“怎么出自家门也跟做贼一样?” 李唯嘿嘿嘿笑道:“我老子怕我鬼混,不让我出去了。” 盈夏翻身上门马:“去哪喝?” 李唯:“清音园。” 清音园在云梦轩不远处,位于山脚下,景色宜人,夜间人少,很适合喝酒。 盈夏没去过,她跟在李唯后头。 “李公子,这条街没人,你可能骑快一点?” 李唯笑道:“没想到你是个追求刺激的女子。” 盈夏不在乎地说道:“那是我骑马技术好才敢这般骑,若是没那技术,最好还是骑慢马。” 李唯哈哈大笑:“本公子骑术一直都很好,第一次有女子敢质疑我的骑术,你给本公子看好了。” 说完狠狠夹了下马腹,马飞奔起来,一瞬间就奔出好远。 盈夏笑了一声,当下集中注意力,倾身向前,加快马速追了上去。 来到李唯身边时,她吹了声口哨,“本姑娘先走一步了。” 说完超过了他,往前赶过去。 但是不远处有个岔道口,盈夏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走,只能停下来。 赶上来的李唯哈哈大笑:“怎么,盈姑娘也能有吃瘪的时候?” 盈夏不悦,“少废话,往哪走?” 李唯还是忍不住笑意:“左拐。” 盈夏没有了赛马的心情,驾着马往左过去。 月色不错,一缕银光洒向无人的街道,四周十分幽静,只有有节奏哒哒的马蹄声。 李唯看着骑马走在他前面的窈窕身影,眼里的柔光不停地漫溢出来。 她心性纯真,向往自由,还很争强好胜,但带着一丝迷糊,无意中会有一股孩子气。 倾城容貌中含着人间烟火气息,明艳又可爱,世间男子少有不为这样的女子动心的吧? 宋昱当真是那少有的人?一点不喜她? 第22章 给你的惩戒 山泉流淌的声音渐渐近了,越往前走声音越响。 两人下了马,徒步走过去。 因走的是近路,前面有一个小水池挡住了去路。 但这对盈夏来说不是难事。 她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很快就越过了水潭。 李唯紧跟其后,稳稳地落在了盈夏的身边。 他手里拿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酒坛,将其中一个递给盈夏。 “今日月色不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跃到了一棵树杈上半躺着。 盈夏靠在亭子中,拔开酒塞扔掉,仰头大喝了一口。 入口醇香浓郁,饮后甘爽味长。 盈夏:“好酒,当真是好酒。” 李唯慵懒的声音传来,“我私藏的酒能有不好的吗?” 他仰头再喝了一口。 “你这般跟我出来喝酒,会不会坏你名声?” 盈夏嗤笑一声,“我品行怎么样自己知道就好,活这一世,在于问心无愧。” “何况,我现在需要坏一坏我的名声。” 李唯侧头看她,黑色眼眸闪着星光,“此话怎讲?” 盈夏:“这亲是长辈们满意,我,特别是宋昱,可不满意。” 李唯没说话,这事他知道。 “本公子倒是很乐意借给你利用利用,以后要做什么坏事,可以过来找我!” 盈夏:“你不是朝廷命官,背个这样的名声不怕别人弹劾你?” 李唯仰头喝了一口酒,夜色吹动着他高高扎起来的长黑发,魅惑又不羁。 他的长相不像宋昱那般冷峻,五官虽立挺,但透着洒脱和开朗,隐隐还有一股傲气。 不愧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李唯。 “我不在乎那些老头的弹劾,况且这工部侍郎也并非我想当的,怎奈我十八岁中了进士,父亲逼着我去做这官,如今二十一岁,当了两年这个官,已经腻掉了。” 盈夏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叶唯转头看她,“怎么?” 盈夏:“是个洒脱之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日后可常来找我喝酒。” 李唯:“我这酒难得地很,我可舍不得经常拿出来喝。” 盈夏哈哈大笑,“只许你有酒?本姑娘的好酒也不少,只不过找不到陪我喝的人罢了,一个人喝闷酒,太孤单了。” 听她说藏了很多酒,李唯对眼前的姑娘更有好感了,他李唯最爱懂酒之人,何况还是个大美人。 “李公子,为何你还不成亲?” 很多贵族子弟像他这个年纪,就算没有成亲,也有了妾室。 而他和宋昱一样,后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李唯叹息,“这么跟你说吧,我这是被迫成不了亲。” 盈夏:“为何?” 李唯:“明欣郡主可知道?” 盈夏点头,莫非他喜欢明欣。 但李唯却说道:“她非要嫁我,但我不喜欢她,我拒绝了她之后,别的女人也不敢再嫁给我了。” 盈夏侧头看他,月色中他的皮肤雪白,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 她啧啧赞叹,“你这容貌确实很让人动心呀,怪不得明欣能看上你。” 李唯哼笑,“不知盈小姐可能看上在下!” 盈夏将下巴撑在膝盖上,盯着他认真打量了一番。 “如果我和宋玉解除了婚约,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一下你。” 李唯笑了起来,“你不怕得罪明欣?” 盈夏又靠回柱子上,“我今日已经得罪她一次了,不怕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再说你又没有答应她要娶她,她凭什么不让别人看上你?” 李唯听完拍手大声叫道:“好!盈姑娘是个有胆色的,本公子期待你和宋昱解除婚约的那天。” 两人说得投机,拿起酒壶又喝了很多,喝到酒壶里剩的酒不多的时候,盈夏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开始管不住自己的意识,醉醺醺地问道:“宋昱的父亲,你见过吗?为何从来没有人提他?” 李唯那边安静了会,随后说道:“我劝你不要打听这件事,这事涉及到皇家秘辛,小心惹祸上身。” 盈夏声音慵懒地嗯了一声,就再也没了动静。 “盈姑娘?” 没有人回答他,靠在柱子上的盈夏一动不动,怕是睡着了。 李唯摇摇头,从树上一跃而下,俯身抱起盈夏。 “对不住了,盈姑娘,今日你得和我同乘一匹马,明日长安城就要流传咱俩的谣言了。” 正说着,侧面走过来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李唯看过去,是宋昱。 “你怎么跟过来了?” 宋昱自他双臂接过盈夏,“我未过门的妻子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在大街上遇到这两人,原本都回去了,可一想到这女人和自己在一起虚与委蛇,与李唯在一起那般自在就让他很生气。 于是他唤来暗卫,让他们盯紧盈夏。 暗卫向他禀报:“盈姑娘在和李公子喝酒。” 听完这,宋昱怒火彻底爆发,他踢翻旁边的凳子,匆匆往清音阁赶。 李唯可是千杯不醉的人,就没人喝倒过他。 她喝醉了李唯会不会抱她,会不会…… 一想到这,他恨不得能飞过去。 到了小巷口,马不能再过去了,他确实是踩着居民房的屋顶飞往清音阁的。 一进清音阁就听到盈夏问他父亲的事,还让李唯抱了她。 他当即走出来抱回了盈夏。 李唯竖了竖肩膀,重新坐了下来。 看着宋昱抱着盈夏走远的身影,他嗤笑道,“这酒真得有人陪着喝才好,不然和水一般寡淡。” 将最后一口酒喝完,他起身离开。 宋昱抱着盈夏进马车的时候,盈夏突然醒了。 迷迷糊糊中看见宋昱的脸。 “怎么老是梦见你呢?” 但这次好像很真实呀,甚至还有触感。 于是她大着胆子扯了扯宋昱的脸,很有弹性。 宋昱垂眸看着她明艳动人的脸,眼中喜怒不辨。 “你何时梦见我了?” 听他这般问,盈夏又想到那把冰冷冷的刀子。 她气急,使劲扯了一下宋昱的脸蛋。 “你个坏蛋,那次你要杀我。” “不过今日你怎么温柔了起来?我这般扯你脸蛋,你都不生气?” 宋昱将人放到腿上,左手一把捏住了她两只不老实的手。 “这般害怕我,原来是梦到我杀了你?” 他左手使了点力气,捏疼了盈夏的手。 盈夏想缩回双手,但宋昱捏得紧紧的,她动弹不得。 “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你这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是给你的惩戒。” 第23章 抱她回府 盈夏嘟嚷道:“你果然还是凶的。” 说罢她翻身,将脸转向宋昱的腹部,蹭了蹭睡死过去。 宋昱眉头微跳,她蹭了那处,真是要他命啊! 他黑着脸把人推开,手刚推开一点,她又把头埋了回去。 身下越发燥热,他深呼了口气,将怀中烂醉如泥的盈夏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搂抱的姿势哄她睡觉。 盈夏迷迷糊糊中以为是枕头,伸着手臂搂了过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瑶云,今天的枕头怎么这么硬!” 宋昱望了她好一会儿,讥讽道:“酒品真够差的!” 但心底还有丝庆幸,这要是让李唯抱着她,不得让她占了人家便宜! 他本想转移注意力,像个端正的君子一般不去看她,可她时不时嘟嚷几句,扰他心神。 宋昱索性垂眸细看她的脸蛋,她的五官大气明艳,需要妆容修饰,美貌才能发挥出来,如果不打扮美貌很容易被低估,怪不得之前有人说她丑了。 想到他之前将盈夏想成肌肉发达,面容狰狞的丑女,宋昱不禁有些失笑。 就这般出神地盯着她,盈府便到了。 宋昱忽然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 小秦氏等一众人迟迟不见盈夏回来,着急地派人四处打听,并在门口等候着。 盈晚棠也派了丫鬟候在门口,她知道盈夏的性子,这么晚不回来必定惹了事。 见门口停了马车,小秦氏迎了上去,原本打算训斥一下盈夏。 但马车里走出来的是宋昱,怀里还抱着盈夏,一众人见了面色各异。 小秦氏见两人感情这般好,面色不由好了起来,看着熟睡在宋昱怀中的女儿问道:“蓁蓁怎么了?” 宋昱道:“只是喝醉了,没有大碍。” 小秦氏舒了口气,命嬷嬷抱着盈夏回屋。 盈夏不轻,两个嬷嬷一个抱着头,一个拖着脚,吃力地往府里走。 盈夏感觉不舒服,一使力气推开了抱着她上半身的嬷嬷,还好嬷嬷反应快,接住了她的头,才没让她磕到了后脑勺。 宋昱扫了一眼狼狈的盈夏,走上前让嬷嬷退下,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原本打算上前的小秦氏动作一滞,她身边的许嬷嬷却轻轻拉了拉她衣袖,示意没事 。 太后的旨意已经下来了,都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宋昱在众人眼皮子下抱着她入府不是什么越界的事。 瑶云在前面带路,到了锦绣居,瑶云打开房门,让宋昱进屋。 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和那次在南风园的一样。 只是这次,他觉得没那么难闻了。 他将人放到床上后立马退了出来,小秦氏走上前:“蓁蓁跟谁去喝酒了?” 宋昱不想让人知道盈夏和别人喝了酒,他开口道:“跟我喝了一些。” 他一说完,小秦氏身后的嬷嬷和丫鬟在那窃窃私语,还有捂着嘴偷偷笑的。 小秦氏咳嗽了一声,身后安静了下来。 “蓁蓁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以后世子还是少带她喝酒吧。” 宋昱清透好听的声音回道:“好。” “今日天色已晚,宋某明日再来拜访。” 小秦氏欣慰点头,“宋世子慢走。” 他眼里还是有自家女儿的,不然怎么会刚见过,明日又想过来呢? 宋昱大步离开锦绣居,出了盈府,上了马车。 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后,他对着外面的阿柱说道:“回府。” 春雨将大门口的事情禀报给盈晚棠,正在练琵琶的盈晚棠一僵,随即将琵琶扔在了地上。 铮地一声,琵琶弦断掉。 余氏心疼地捡起琴,“你这是做什么?这琵琶我可是花了好多钱才买回来的。” 盈晚棠回怼道,“要这琵琶有何用?宋昱都要将盈夏娶回府了。” 余氏拿手指着盈晚棠脑袋,“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这不还没成亲吗?有的是机会!” 盈晚棠看向余氏,“母亲什么意思?” 余氏:“宋昱派人约你出来,说明他心里有你,你只要盯紧盈夏,找机会使绊子,一旦她和宋昱的婚事出毛病,他可不就娶你回府了。” 盈晚棠细细琢磨了下,觉得有理,情绪又稳定了下来。 “春雨,明天把这琵琶送到城南张家铺子里修一修。” 春雨应了下来,接过了琵琶。 余氏无奈地轻摇头,“你这是何必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得好了。” …… 锦绣居,瑶云将煮好的醒酒汤端过来给如完厕的盈夏喝。 盈夏有些头疼,醉红尘这酒劲确实大。 瑶云坐在她身边说道:“小姐,你下次可别这般喝了,还是宋世子将您抱回来的。” 盈夏一惊,她不是和李唯在一起喝的酒吗? 看着小姐惊讶的眼神,瑶云叹息,“夫人都看见世子抱你了,而且世子明日还要过来看你。” 盈夏彻底懵了,“他看我干嘛?” 瑶云:“你们俩感情好分不开呗,亏小姐您还骗我说不想嫁过去。” 盈夏:“我今日是和李唯公子喝酒的,不知怎么就被宋昱抱回来了。” 这下瑶云惊讶住了,“难不成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盈夏才刚醒了一点酒,这问题让她头疼,索性就不再想了,慢慢地喝起了醒酒汤。 “这事明日再说吧!” 瑶云见她小脸苍白,便没再多问。 她打好洗澡水,拿好换洗衣服,盈夏沐浴完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坐在浴桶中,断片的脑子渐渐想起了喝醉酒后发生的事。 她好像捏了宋昱的脸,原本以为是做梦,结果是真人。 “完了,完了!” 还说宋昱想杀了自己,他定是听见了,他会怎么想? 喝酒没事,但喝酒遇到了宋昱就一定有事。 这明日可怎么见他啊! 那边宋昱回到侯府,嘉柔公主见他身上有酒气,脸蛋还通红,但眼神清明,问道:“你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 宋昱脱下外套,淡淡道:“背了一个醉鬼回去,她酒品不太好。” 嘉柔急急问道:“谁?” 宋昱:“还不是你未来的好儿媳。” 说罢对阿柱说道:“给我备水洗澡。” 嘉柔一开始听到有些愣住,反应过来才明白,他那一向清冷自傲的儿子,今日也有吃瘪的时候,而且让他吃瘪的对象还是盈夏。 没想到他也能心疼人,原本担心儿子太清冷,不懂照顾人,今日这么一看,她是白担心了。 嘉柔开心道:“你且沐浴,再好好休息,往后也要多陪陪蓁蓁!” 宋昱没理她,表情淡淡地进了浴房。 第24章 本世子不喜别人给戴绿帽子 因宋昱说过今日要来,小秦氏一大早就让厨房忙活了起来。 她忙完厨房去了一趟锦绣居。 盈夏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扎马步。 见小秦氏来了,她起身喊道:“娘!” 小秦氏给她擦擦汗,催促道:“快去打扮打扮,等会宋昱要来了。” 盈夏:“我不急。” 小秦氏板着脸,“你这孩子就不要再难为情了,现在府里谁不知你和宋昱感情好,再别别扭扭,躲躲藏藏的不认,可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 “他是你未婚夫婿,有何不能承认喜欢他的?” 盈夏急忙解释,“娘,不是你想得这般,我不喜欢他。” 小秦氏彻底板起了脸,“你平日胡闹也就算了,这婚事却不能由着你任性了。太后已经赐婚,你昨天也陪着他出去喝酒,还让人抱了回来,你现在再说不喜欢,可合适?” 盈夏急忙解释,“我昨日……” 还没说完,丫鬟禀报:“宋世子过来了……” 丫鬟刚说完,宋昱一袭蓝袍就出现在众人眼中。 小秦氏笑道:“宋世子来了!” 宋昱行了个拱手礼,“盈大夫人,盈小姐。” 今日盈夏穿了一身月牙白简装,男女皆可以穿,她身量高,穿出了英气。 宋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小秦氏看见,笑着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 盈夏一急,拉住她,“娘,厨房这会儿早就备好了,您看什么?” 小秦氏拍拍她的手,“我命人备了新鲜的螃蟹,这会儿怕是已经到厨房了,我去看看。” 说罢拿开了盈夏的手,只留盈夏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宋昱看着瑶云,温凉地说道:“你先退下,本世子跟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瑶云看了看自家小姐,盈夏示意她别走,但瑶云觉得她家小姐和别人喝酒的事得解释清楚啊。 她曲了曲身退出去了。 宋昱冷冷开口,“别看了,人都走了。” 盈夏哼道:“我看什么了?” 宋昱欺身向前,低头问道:“你为何要跟李唯喝酒?” 原来不是问为何会梦见他杀了她,盈夏舒了口气,她推开宋昱,双手抱于身前。 “这不是为了解除亲事,和别人喝酒还晚归,我这名声能好吗?” 盈夏又看向身后冷冽俊俏的宋昱,“到时候太后一生气,就会给你另外寻一门亲事。” 宋昱温凉地开口,“可本世子不允许你往我身上戴绿帽子。” 盈夏哑口无言,她忘了这人很要面子。 安静了一会后,盈夏开口,“行,我换其它法子。” 宋昱心口更闷了,一股无名怒火烧得他胸疼。 见他站在那不说话,身上带着股股寒气,盈夏不知他为何又生气了,还是不理他比较好。 她起身拿起一边的剑练了起来,舞了半晌发现身后的人没走,一直在看着自己。 手中的剑在空中划了半圈收到身后,她看向宋昱,“听闻宋世子剑法极好,不知能否给些指教?” 宋昱默默看了她一晌,面色平静地走上前拿过了她手中的剑。 阿柱默默惊讶,世子从不会教别人剑法的,今日如何破例了。 “你刚刚的剑法,只是看着好看罢了,实际打斗中很容易受人掣肘。” 说完他来了一段剑法,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 盈夏看得入迷,待他收回剑,盈夏说道:“能教教我吗?” 正在这时,阿柱突然上前在宋昱耳边轻声说道:“世子,和晚棠小姐约定好的时间到了。” 宋昱看了眼还在期待他教剑法的盈夏,说道:“下次吧!” 说完带着阿柱离开。 盈夏大声道:“不教你舞给我看干嘛?让我白白羡慕呀!” “有什么好羡慕的,小气鬼!” 宋昱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向前走了。 瑶云走上前说道:“刚刚晚棠小姐的丫鬟春雨过来了。” 盈夏哦了一声,这俩人这么有一腿,如今越发明目张胆了,还让她别给他绿帽子,转头又送了她一顶绿帽子,而且还是在她家,简直是恶劣。 那边宋昱问道:“不是约好明日在云梦轩见面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阿柱说道:“他的丫鬟春雨说晚唐小姐明日有事,只能约在府里了。” 春雨等在前头,“我家小姐只说几句话,还请世子不必烦扰。” 这在一个僻静的小园子里,比较荒芜,没什么人。 春雨退下后没多久,盈晚棠就来了。 她今日着了一套海棠粉纱衣,妩媚多娇。 宋昱打量了一眼,收回目光。 盈晚棠柔柔弱弱地行了一礼,“宋世子。” 宋昱道:“盈大小姐,长话短说” 盈晚棠点点头,“我今日来就是告知世子,这玉佩是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救了一位全身是伤的少年后他送我的。” “这些年我一直都想再遇见他,可是没有再见了,世子是认识当年的少年吗?” 宋昱神色晦暗地看着她,“你可记得与那少年的一些事?” 盈晚棠思考了会说道:“我记得,当初他伤快好的时候我还带他游湖了。” 宋昱的眸子由神色不明变成了隐隐激动,正想说他就是当年的少年时,脑海中又浮现出盈夏在云梦轩跳的美人吟。 原本看他激动的眸子,盈晚棠以为他就要和自己相认了,可等了半晌,他除了沉默,什么也不表态。 她试探性地问道:“世子在想什么?” 宋昱摇摇头,“本世子还有其他事,今日就告辞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不一会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盈晚棠气得跺脚,她安排过来的丫鬟都还没过来看见俩人聊天,他就走了。 今日为了安排这一局,她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在府里见宋昱本来就会得罪大伯母,但一想到能与他相认,还能让盈夏没面子,她就冒了一次险,从盈夏眼皮子底下劫走人。 结果人是来了,却不跟她认,到底哪里出错了? 眼下定是要将大伯母得罪了,掌家权本就被她拿走,她父亲俸禄低,每月领不了几个钱,全靠老太太还有大房补给。 到时候大伯母对二房更加苛刻了该怎么办? …… 宋昱来到盈府前厅时,盈夏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那喝着茶。 小秦氏教她怎么品茶认茶,盈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宋昱进来的时候,小秦氏刚说完,让盈夏重复着她刚刚的话。 盈夏看了一眼进来的宋昱,将刚刚的茶艺话术重复了一遍,八九不离十。 小秦氏满意:“还有点脑子。” 第25章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盈夏撒娇道:“娘这么棒,女儿又怎么会差?” 小秦氏捏了捏她鼻子,“属你嘴甜。” 说完看向宋昱,“不知世子去哪逛了?” 宋昱笑道:“随便走了走。” 盈夏睨了他一眼,随便和盈晚棠逛逛差不多。 小秦氏:“我这府里还有二房女眷,世子要逛可叫蓁蓁陪着,也方便些。” 这家里有很多小秦氏的耳目,就是为了防止二房那边作妖的,没想到今日叫她知道了盈晚棠私会她未来女婿。 宋昱点头应好后看向了盈夏,眼眸中闪着不悦的光芒。 盈夏一愣,他是觉得我告密了? 别说她没告密,他在未婚夫人家,也不该私会她家别的姐妹,怎么还怪起她了。 盈夏错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盈楼恰巧从军营回来,见到宋昱在府里,甚是开心。 “宋贤侄,今日可要跟本将军切磋切磋,军营里那些兵都打不过我,属实没意思。” 小秦氏阻拦道:“夫君这一身力气跟牛一般, 可别伤到了宋世子。” 盈夏失笑,母亲也太不给父亲面子了。 盈楼白了一眼小秦氏,“就是比比拳,伤不了。” “宋贤侄以为如何?” 宋昱抱拳,“盈将军既然想比试比试,宋某愿意奉陪。” 盈楼开怀大笑,“好!” 说罢和宋昱走到外面花园,两人互相抱拳见礼。 而后盈楼送上了一拳,宋昱轻巧地躲了过去。 宋昱只防不攻,每次在盈楼觉得要一拳捶到他时,宋昱以臂为盾,借巧力绕开。 一番下来,盈楼打得酣畅淋漓。 “宋世子功夫不赖,本将军甚是佩服!” 宋昱谦虚道:“盈将军过奖了。” 俩人有说有笑回到大厅,这时候菜开始上桌。 盈夏吃了上次教训,等宋昱坐下来后她才敢坐下。 盈楼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还算长了点教训。 螃蟹上了桌子,本来一人面前一只,大家各自剥着自己的螃蟹时,盈楼突然将自己剥好的蟹肉夹到宋昱碟子里。 宋昱的动作一僵,随即又安然无恙地吃了起来。 只是盈楼夹的那筷子蟹肉宋昱一直没有动,盈楼不免觉得尴尬。 突然一双筷子夹走了宋昱碗里的蟹肉,盈楼一惊,抬眼看到是盈夏,他赶忙说道:“蓁蓁,要吃还有,怎么能在世子碗里夹呢?” 宋昱也侧目看向她,盈夏无所谓地笑道:“他不吃我就夹过来了,这蟹肉好吃,不吃浪费了,是吧?”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宋昱说的,宋昱看了她一眼,将盘子里剩余的螃蟹都夹给了她。 “多吃点。” 盈夏:!!! 小秦氏满意地点头。 吃到后面,盈楼说道:“蓁蓁,你祖母在黄觉寺礼佛完了,后日你去接你祖母回来。” 盈夏点点头,她和老太太没怎么接触过,是时候尽点孝心了。 除了这件事,盈夏记得今日是周寄春入许宴安府邸的日子,因是妾室,也没办酒席,只用轿子抬了进去。 但她打听到许宴安邀请了几位好友用饭。 故在这吃完饭后,盈夏拉着宋昱到一边说道:“世子今日可是要去七王爷府上?” 宋昱斜眼看她,似笑非笑,“怎么?” 盈夏:“能带我一起去吗?” 宋昱转身不理她,哼笑道,“不可以。” 知道他会拒绝,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盈夏从他左侧探出,露出讨好性的笑容:“九淮,我把我酿的梅子酒送你一壶。” 宋昱将她推开,“你那梅子酒淡而无味,女孩家喝的东西,本世子可不感兴趣。” 盈夏不死心,再次凑过去:“那秋露白呢?” 宋昱冷着脸说道:“我不是李唯,对酒不感兴趣,想去也可以,拿别的换!” 盈夏有些为难,她也没别的好东西。 突然想到了黄觉寺,“要不这样,这次你跟我一起去黄觉寺,咋俩求个下下签,帮你早日脱离我,你看如何?” 宋昱眯起眼睛盯着她,胸口又闷了起来,这好像没什么不好的,他现在的确不想娶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也行。” 声音似乎并不太高兴,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真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人,不过只要他答应了带她去王府即可,管他为何生气呢。 宋昱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 见盈夏还在原地发呆,回头喊道:“还不快跟上?” 盈夏反应过来,“我还有酒要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宋昱轻哼,“她那般利用你,你还想着给她送礼?” 盈夏:“再怎么说也是我表妹,送点东西也没什么。” 宋昱慢慢地走在她身边,“快去取酒吧,本世子倒是要看看你藏了多少酒。” 盈夏嘿嘿笑道:“不多,就一小柜子。” 她将人带到一处仓库,一打开门全是酒罐子。 宋昱微微错愕,“这就是你说的一小柜子?” 盈夏取了几瓶酒:“比起我在西北那边藏的酒,这确实不算多。” 宋昱:“你现在也就十六岁,这些酒没些时间藏不了这么多,你该不会还是孩子的时候救藏酒了吧?” 盈夏看了他一眼,“世子有眼光,但具体是何时开始藏酒的我记不清了,不过我十一岁失忆那年,就有很多酒了。” 宋昱惊讶,“失忆?” 盈夏点头,“从马上摔下来后磕到了脑袋,小命保住了,但失忆了。” 宋昱盯着她看了一会,盈夏拿好了酒,见他还在看着自己,说道:“你不用这般同情我,我失忆了也能过得好好的,但人最怕遇见居心叵测之人,这比失忆恐怖多了” 宋昱眯了眯眼睛,往前走一步,靠近她问道:“此话何意?” 盈夏自觉多嘴,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后面是台阶,她不小心踩空,手中的酒甩了出去,碎了一地。 宋昱本想让她吃点亏,但后面玻璃碎渣必然划破她的手,他还是不忍心地拉了一把,因他站的位置比盈夏低,盈夏被他拽到身前后嘴唇贴到了宋昱的下巴。 俩人呆愣在原地,宋昱心中一股热气直冲脑海,他首先反应过来,但他后面全是酒,不能动弹,于是气息不稳地说道:“还不让开!” 盈夏脸蛋通红地让开来,头也不回地跑开一段路,想起酒没有拿,又匆匆跑回来拿酒关门,再小跑开,也不管身后的宋昱了。 第26章 喝错了酒 “我怎么可以这么蠢!”盈夏满脸懊恼,怎么就摔了呢。 看着她紧张到几乎同手同脚地走路,宋昱原本还有一丝恼怒的心情变得愉悦了起来,真的是够笨的。 盈夏在府门口等着瑶云叫来马车,宋昱走到她身边,温凉地说道:“想去就跟我乘同一辆马车。” 盈夏不解,问道:“为何?” 宋昱哼笑:“因为本世子现在就要走,等不了。” 说完掀开衣袍上了马车,盈夏咬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瑶云想跟上她家小姐,宋昱却直接命阿柱将马车驾走。 盈夏狠狠地瞪了宋昱一眼,掀开马车帘对在后面着急追赶的瑶云大声喊道:“你回去跟母亲说我去看周寄春了,叫她不必再为这事担忧。” 听她这般说,瑶云没再追赶,心里却对这未来的姑爷没了好感。 到了七王爷府邸,盈夏跟着宋昱进了正门。 客厅里随便挂了几根红绸,来的人也不多,因是第一个妾室,也就邀请几位朋友来捧场。 五王爷,八王爷,李时景,还有其他几位伯爵侯爵家的子弟。 许宴安见盈夏过来有些惊讶,调笑道:“九淮和盈姑娘感情这般好了?” 宋昱微微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盈夏没说话。 “周寄春是我的表妹,我来看看不行?” 许宴安知道盈夏性格放浪不羁,要是这次没请她,下次会不会翻墙进来也不好说。 “行行,咱俩现在也有些亲戚关系,怎么能不请你。” 盈下开心一笑,将手中的酒递给他。 “这里有两坛上好的梅子酒,还请王爷晚间带给寄春表妹。” 许宴安接过来闻了闻,“这酒挺香,本王酒量不太好,素闻果酒味淡,今日本王就喝你这酒了。” 盈夏有些奇怪,果酒一般不会很香,他还没拆开,怎闻到了香味。 算了,也许在恭维她吧。 盈夏不想和这些人喝酒吃菜,他们等会儿必定要拿女人出来调侃,她脾气不好,为了不引发事端,她去了后院看周寄春。 后院比起前院的布置,要用心多了,该有的都有,而且院子是独立院子,景色不错,离主院也不远。 春雨和几位嬷嬷守在屋外,见盈夏来了,春雨很警惕。 盈夏解释道:“自家人没必要找自家人麻烦。” 春雨还想拦着她,里头周寄春听到盈夏的声音,说道:“让她进来。” 春雨闻言推开门,盈夏跨进门。 待感觉盈夏走到身边后,周寄春自嘲地问:“别人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过来看我呢?” 盈夏在桌子边上坐下来:“你这般说也是瞧不起你自己。” 周寄春冷哼一声。 盈夏:“我母亲到底是你亲小姨,今日我过来只是想让府里那些下人看看,你也是有亲族支撑的,不能叫他们怠慢了你。” 周寄春:“不需要。” 盈夏:“你以为还在南风园,大家敬你是表小姐?” “你可知道,吴昭昭受丽妃照拂,从小是内定的太子妃,可自由出入七王爷府。” “听闻她对你很不满,我母亲也是为这件事担心不已,叫我过来看看你。” 周寄春自然知道,听她说完这些话捏紧了拳头。 “所以你是故意来嘲讽我,恐吓我的?” 盈夏叹息,今日这一趟怪不容易。 “我猜,用不了多久吴昭昭就要过来了。” 周寄春闻言手一抖。 俩人这般坐着,如盈夏所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吴昭昭带着俩个嬷嬷过来。 她直接绕开前厅到了后院。 俩个嬷嬷拽着想拦吴昭昭的春雨,院里其他几人低头装看不见。 吴昭昭冷声道:“今日我来看看是什么货色的狐媚子勾引的王爷。” 盈夏坐的位置被屏风挡住,吴昭昭绕过屏风才看见她。 她掀开盖头的手顿住,表情不善地问道:“你是谁?” 盈夏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扯盖头的手拿开。 “这个盖头只能七王爷拿,吴小姐不知道吗?” 吴昭昭打量着眼前之人,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她的侍女兰叶提醒道:“咱们上次在侯府见过,是盈夏。” 吴昭昭记起来了,“我当是谁呢?能和这狐媚子玩起来的人是什么好人。” 盈夏并没有对她的挑衅生气,而是讽刺道:“还没成婚就管起了别人家的家事,吴小姐又能是什么好人?” 吴昭昭撇过头哼笑,“我迟早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连侧妃都算不上的东西日后不还是任凭我处置。” “反倒是你,和你这表妹一般都是狐媚子,靠着一些下作手段勾引男人,能上得了台面?” 盈夏:“太后当年云梦轩一舞让先皇一见钟情,你这也是在嘲讽太后。” 吴昭昭自知失言,不再和她废话,伸手又要掀盖头。 盈夏再次拦住她,“不行哦!” 吴昭昭冷声吩咐门外一个嬷嬷,“还不快给我按住她。” 一个面容凶悍的恶嬷嬷走上前按住盈夏的肩膀,盈夏冷笑一声,反手将嬷嬷按到了地上。 “我盈夏别的不说,力气有的是。” 吴昭昭还想再叫另外一个嬷嬷过来,她的侍女兰叶拦住她,小声提醒道:“小姐,她是出了名的练家子。” 吴昭昭也见识到了,今日在这里怕是吃不到好处,于是带着人走掉。 “盈夏,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盈夏无所谓道:“我等着。” 待她们走出院子后,盈夏看时间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看见没,你院子里这些丫鬟不管用,最好去找几个忠仆。” 不论如何,她帮了自己,周寄春出声感谢道:“谢谢你。” 她这番所作所为确实为自己立威了,纵使不喜欢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是得感谢她。 前厅那边,许宴安拆开盈夏的酒喝下去后,觉得味道太浓烈,可又不好不喝下去,其他几位正轮番敬酒,喝了几盏后他已经晕乎乎。 因大家都知道他不会喝酒,许宴安喝的酒是单独用盈夏给的梅子酒,其他人则喝的竹叶青。 见他趴在桌子上,众人面面相觑。 李时景懵了:“这也能醉?” 宋昱拿过酒坛闻了闻,说道:“这是秋露白。”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宋昱,眼神似乎在说——你未婚妻干了什么好事? 按照许宴安的酒量,最起码得睡个三天,今夜不去周氏那里过夜,府里人不得看轻周氏。 宋昱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吩咐下人将他抬到周寄春那去。 李时景哈哈大笑:“九淮当真在意你那位未婚夫人,宴安今日要是不去洞房,那周氏不得记恨起盈小姐?” 第27章 香味更浓 盈夏出来时,许宴安的酒席已经结束。 她四处寻找着那抹蓝色身影,一圈看下来,没见到人。 不会就这么丢下她了吧! 心里隐隐有些失落感缠绕着她,问都不问一句就离开,真够无情的。 走出七王爷府的时候,盈夏见到了石狮子左侧宋昱的马车。 阿柱看见她,上前说道:“盈小姐,世子在马车上候着您。” 盈夏看了看旁边的马车问道:“他等多久了?” 阿柱想了想:“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上了马车,宋昱寒着一张脸看她。 盈夏知道这是他等的最大时间限度了。 “吴昭昭来过了?”他温凉地开口。 盈夏:“你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 宋昱看着她,“你回京城之后没交几个朋友,反而处处树敌,你可想过后果?” 盈夏有些生气了。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宋昱薄唇轻启,语调清冷:“盈小姐可懂树大招风?” 盈夏看着他,久久地沉默。 怕是不懂,宋昱叹了口气。 她久居大漠,性子率真,长安城里很多阴暗角落都没见过。 “这是她选的路,也是她的因果,你这般介入也会得到她的果,何况此事牵扯皇家,甚是凶险。” 盈夏心中嘀咕,最大的危险就是他。 到了盈府,宋昱见她快下马车说道:“后日你跟我一起去黄觉寺。” 盈夏奇怪地看着他。 宋昱:“越多人知道你跟我去求签越好。” 盈夏拒绝了阿柱递给来的凳子,直接跳下马车。 “后日辰时不见不散。” 入了府门,在假山附近又看见了匆匆离开的小丫鬟背影。 盈夏冷笑,又是盈晚棠派来监视她的。 她是越来越坐不住了。 锦绣居,小秦氏在等着她。 “怎么样?见到寄春那丫头了吗?” 盈夏喝下瑶云递过来的茶水,答道:“见了,替她挡了一个麻烦。” 小秦氏皱眉问道:“是尚书家的吴昭昭吗?” 盈夏点头。 小秦氏叹息,好好的当家主母不要,非要去那狼窝虎穴。 “帝王家有何好的,你和宋昱这般就不错。” 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盈夏不想听,她打算去收拾下行李。 “该带的东西我已命瑶云收拾好了,这次怕是要待几日,我让瑶云多带了一些东西。” 盈夏朝软榻上看过去,大大小小包裹不知道有多少个,感觉半个月都能住上了。 “娘,这太多了,你要累死瑶云。” 小秦氏叹息,“今日下午皇觉寺那边来消息,你祖母感染风寒,恐要多留几日。” “二房那边让盈晚棠也过去。” 盈夏查看包袱的手一顿,宋昱可是因为盈晚棠要去才说后日和她一起的,而且俩人会不会在府里就商量好了? 没了收拾行李的心情,盈夏将东西放回,命瑶云打来热水。 小秦氏看她这么早就休息,还有些欣慰。 “晚间就别出去闹腾了,好好睡一觉,寺庙不比家里舒服,养好精神再出发。” 盈夏应好,待小秦氏走远,她又将打热水的瑶云喊回来。 “去给我拿两坛秋露白来!” 瑶云诧异道:“小姐不是要休息吗?” 盈夏:“饭都没吃,休息什么?” 瑶云:“那小姐喝酒干嘛?我去厨房给小姐端点饭菜来。” 盈夏摆摆手,“你家小姐要出去浪一浪,你就安心呆在家等我吧。” 瑶云只好折回来拿酒。 拿到酒后,盈夏也不想从正门出去了,抄了近道到墙边,轻松一跃就过了墙。 她想找李唯喝酒,不过能不能遇见还得看运气了。 今日宝带河上的桥验收完毕,李唯是工部侍郎,定是要参加酒宴的。 酒宴多在云梦轩,盈夏打算去那里找找看,毕竟志同道合的酒友难能可贵。 夜里的云梦轩载歌载舞,软红香土。 盈夏是第二次踏入这里,但这里比起花朝节当天人还多了些。 光顾着看眼前的繁华,盈夏没看见身后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一袭蓝色衣袍在下马车后,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身影好一会儿。 “世子,盈姑娘提两坛酒过来干嘛?” 宋昱没说话,不再看她,抬步往里走。 当时宝带河大水,他也有参与救援与泄洪,故桥完工后工部的人也邀请了他赴宴席。 宋昱直接上四楼,眼神却不自觉地看着人群中一眼望到的倩影。 盈夏正在那跟一个小厮打听着今日宝带河竣工设的席面在哪。 这么大的事小厮自然知道,但云梦轩里规定不能泄露客人在哪所房间。 不过盈夏长得很美,不像是那些寻麻烦的后宅妇人,小厮用手比了比给钱的手势,盈夏瞬间懂了,伸手递给他一袋银子。 小厮伸手掂量了一下,还挺多。 “四楼东面天字二间。” 盈夏朝着四楼看过去,宋昱正好在四楼回廊,见她望过来赶紧收回目光。 但盈夏根本就没看见他,道了谢后盈夏没有去四楼,而是在一楼看起了天空。 今日事务繁忙,李唯忙完手头的事后匆匆赶来云梦轩。 他这个点过来大约已经迟到了半个时辰,他脚步略快地往楼上走。 到了四楼,走到一扇窗户面前,李唯不知为何突然想往外看去。 本来他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但一抹鹅黄色身影入了眼帘,他停下脚步,往窗户外探头看过去。 盈夏正面朝着那扇窗户,当李唯探出头的时候,她恰巧望了过去。 隔着朦胧不真切的灯光,俩人对视住。 盈夏没想到随便一看也能见到他,仰头开心一笑。 烛光之下,只见盈夏明艳端丽,笑靥如花,美如梦幻。 李唯心跳加速,他现在就想下楼和她在一起呆着,宴席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他对着身边的阿为说道:“你去天字二号间说我等会儿就到。” 说完又原路折回,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去,脚步比来时更匆忙。 到了一楼,李唯放慢脚步,从容不迫地走到盈夏身边,垂眸问道:“你怎会在此?” 他的星眸深邃璀璨,今日穿了一袭黑袍,长发也束了起来,多了几分贵气,盈夏觉得甚是好看。 “看见没?找你喝酒的。”盈夏摇了摇手中的酒坛。 李唯有些诧异,“找我?你可知...” 盈夏问道:“可知什么?” 他本想说宋昱也在这,可突然又不想说出来了。 “这是秋露白?” 盈夏没想到他能猜中,笑着点头。 有一美人兮,巧笑盼兮。 还没喝酒,李唯就有些醉了。 拆开酒坛闻了闻,香味四溢。 盈夏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比起你的醉红尘如何?” 李唯尝了一口,望着盈夏笑道:“香味更浓。” 第28章 世子在等你 李唯回到席面时,画芷正在抚琴。 位置几乎满了,只剩下宋昱边上还空着一个位置。 他走了过去,撩起衣摆坐下来。 一股浓烈的酒香味传来,宋昱白天在许宴安那边闻到过,是盈夏的秋露白。 见宋昱看着他,李唯说道:“遇见了一位请喝酒的朋友,耽误了点时间。” 宋昱眼神冷冽,没理会李唯,拿起酒盏兀自喝了起来。 画芷抚琴间隙抬眸,见宋昱神情不悦,特意换了轻快一点的曲子。 大府寺段辰笑道:“画芷姑娘扶琴时眼睛都粘在宋世子身上,宋世子好福气啊。” 宋昱不喜这种玩笑,没有理会。 众人知道宋昱虽有好皮囊,惹女子欢喜,但他本人并不好女色。 段楚这话没人接,他只能与大家喝酒缓解尴尬。 喝不了几轮,李唯就借故身体不适走掉。 他身为工部侍郎走太早并不合适,不过今日工部尚书王奕在此,他甚是喜欢李唯这个徒弟,见他面色微微发白,便同意让他离席。 宋昱见他退出房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王奕问道:“世子怎么了?” 宋昱收回手,笑道:“听音律罢了。” 王奕不懂这些,自然也信了,不再多问。 画芷却知道不是如此,今日的世子明显心不在焉。 李唯和盈夏说好了,让她等半个时辰。 盈夏一边看着星空,一边算着时间。 李唯拍了拍她肩膀,“走,去瀑布那边喝酒。” 盈夏:“这么快就能出来了?” 李唯笑道:“盈大小姐发话,岂敢不从。” “我为了喝上这一口秋露白,连生病的谎话都扯出来了。” 盈夏:“我这秋露白定对得起你这个谎言。” 俩人往廊道那边走过去,绕了好一段路终于到了瀑布边。 这里路不好,悬崖峭壁多,寻常人夜间不会过来。 但夜间却是最适合看月色的地方。 李唯笑道:“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 盈夏坐在悬崖峭壁上,接过他的诗句:“耿斜河,疏星断月,断云微度。” 李唯仰头喝了口酒,“你与传言中的大字不识完全不一样。” 盈夏:“大字不识倒不至于,不过这是李氏词集里的诗句,没想到李公子也会。” 李唯:“李诗琪虽是女子,但她的诗文写得很好,我自然感兴趣,亦不会因她是女子而看轻她。” 盈夏:“诗琪是她在闺中所用名,你能知道定是对她有所研究了。” 李唯举着酒坛和盈夏碰了一下,“今日咱们又找到了一个共同话题。” 盈夏开心道:“和李公子处在一起我感觉像是回到了西北,自由而舒服。” 她正单手撑着地面,抬头仰望着星辰,姿态潇洒,眸光深情。 李唯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别再叫我李公子了,显得生分。” 盈夏转头看他,“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李唯微笑道:“子砚。” 盈夏点头应好,“你叫我夏儿吧,王汐儿就这般叫我的。” 李唯拿起酒坛和她碰了一下,“来,喝!”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喝了一半。 盈夏鉴于上次的教训,起了身。 “子砚,还有半坛酒我不能再喝了,不然又要醉了。” 李唯:“可要我送你回去?” 盈夏摇头,“不必。” 说完拿着剩下的半坛酒离开。 云梦轩门口,阿柱神情不安地等着盈夏出来。 这么多年了,能让他家主子生气的人很少,盈夏就是其中一个。 盈夏有些微醺地跨过门槛,阿柱见她出来,激动地上前:“盈小姐,世子在等你。” 盈夏小脸微红,听到世子两字还有些懵。 “世子?哪个世子?” 阿柱有些汗颜地看了看停在一边的马车,“您的未婚夫婿宋世子。” 盈夏愣了一下,“是他啊,不过你说错了,他很快就不是了。” 阿柱手心冷汗直冒,不敢再往马车那边看。 盈夏想到他和盈晚棠的串通,不想见他,转头牵着自己的马往回走。 宋昱放下车帘,对着走回马车的阿柱说道:“她想牵着马,就让她这般回去吧!” 阿柱担忧地问道:“这里距盈府还有段路,要不小的再去叫叫盈小姐。” 宋昱温凉的声音传来,“回侯府。” 阿柱知道他生气了,不敢再多言。 只能上马车,驾着马车回侯府。 盈夏哼着小调,慢悠悠地牵着马往回走。 已是深夜,路上不时有归家的马车路过。 那些人听到歌声,都掀开了帘子看了看是谁在唱。 只见路上一美人脸颊微红,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酒坛,慢悠悠地走路。 一些人怜惜她是一名罕见的美人,会停下马车问需不需要送她回去。 盈夏通通摇头拒绝,问的人多了,盈夏已不耐烦,不再搭理他们。 她身上衣着华贵,就是有些人别有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长安京兆尹家嫡子楚然马车路过盈夏身边,他本已喝多,听见还算悦耳的小调,同其他人一样掀开马车帘子,见是少有的美人,色心大起。 他小厮没醉,见盈夏气度不凡,提醒他主子:“那位主子一看就身份不凡,少爷还是别惹事了。” 楚然却一巴掌打到他头上,“你傻啊,谁家贵人大半夜一人走路上,这一看就是得罪了哪位爷被赶出来的姑娘家,正好给爷消遣消遣。” 楚然平时就是那种强抢民女,花天酒地的主子,他爹是京兆尹,擅长讨好长安城各位主子,因此这些年干的那些荒唐事全部被那个能耐的爹给压下去了。 他此刻色心大起,也不管不顾别的了,下去就拦住盈夏。 盈夏不悦,“滚开!” 楚然走近,“妞还挺辣。。。” 话还没说完,盈夏一脚就踹上了他要害处。 “找死!” 楚然疼到翻滚,小厮忙上前扶。 “还不快将她拿住。” 小厮一看那女子就是会功夫的,哪敢上前。 盈夏不理会他们,继续向前,经过刚刚那一闹,她酒醒了一半,这样走下去遇到的糟心事不少,她没了散步回去的心情,翻身上马,骑着马回了府。 第29章 本世子耐心有限 宋昱回到府里,来到书房拿起书看了起来,脑海中却不时闪过盈夏走路有些不稳的样子,半刻钟后,书还在那一页。 他烦躁地把书合上,叫来阿柱:“你追过去看着点她。” 阿柱领命赶过去,就见盈夏一脚朝着楚然的裆部踹过去。 他扶额,世子根本不用担心盈小姐出事,而是应该担心她闯祸。 楚然是楚贵妃的侄子,这些年在京城混,没人敢拿他怎么样,除了他爹护着,也是因贵妃的原因。 盈夏上马后,他马车追赶不上,料想这主子也不会出什么事,他便回府和宋昱禀报。 “此事有其他人看见吗?” 阿柱:“没有,时间很晚了,后面没有其他马车。” 宋昱:“别声张。” 盈夏只是骑马,没人知道她是谁。 回到锦绣居后,盈夏有些饿,今日光顾着喝酒,忘记吃饭了。 瑶云去厨房给她下了一碗牛肉面,盈夏也是真饿了,端过来就嗦了一大口。 “瑶云,你明日就跟我一起去寺庙。” 瑶云也知道她家主子主意大,她已经习惯了,不再去问为什么,而是猜测道:“小姐是不想见到二房那边的人吗?” 盈夏:“是,不过祖母回来后我怕是要天天见到了。” 祖母一回来就要去请安,一请安少不得要陪老太太聊几句,吃些饭。 盈夏深吸口气,不去想这些事,专心吃起了面。 第二日清晨,盈夏起了一个大早,和去上早朝的父亲碰了面。 盈楼吹胡子瞪眼,“起这么早干嘛?” 盈夏搬出老太太来:“看望祖母去。” 盈楼不放心,呵斥道:“这么早你能看得清路?快回去!” 盈夏望了望通往皇城的大街,一片黑“父亲不也看不清路,你会因看不清路而不去上早朝吗?” 盈楼语塞,这孩子性格像他,口才随了她母亲。 “罢了,你也一片孝心,注意安全。” 盈夏点头,“父亲也是。” 盈楼别别扭扭地应下,骑着马走了。 “瑶云,东西可都拿齐全了?” 瑶云:“放心吧,都齐全了。” 瑶云知道她说的是提前准备好的下下签,这东西她可不敢忘。 盈夏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趁着还没散开的夜色悄悄离开了长安城。 盈晚棠得知盈夏提前走的时候还是中午,本想跟着她见见宋昱,她走了还怎么见! 盈晚棠气到呕血,盈夏怎么一下变这么多,现在在她身上是一点便宜都沾不上了。 更让她感觉绝望的是小秦氏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现在给他们二房的银钱以及赏赐都减了很多,京城里最时兴的首饰衣服都穿不了了。 她为此已经拒绝了好几场其他小姐的邀约。 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忍,这次去皇觉寺她必须做点什么。 吃完饭她照旧练习着那日盈夏在侯府演奏的江南语,到了夜间她将琵琶放进包袱中,并与其他包裹分开,生怕它坏掉了。 第二日辰时,宋昱来到盈府,没有等到盈夏,而是看见了已经候他多时的盈晚棠。 她假装刚出府门,见宋昱过来诧异道:“世子是在等蓁蓁吗?” 宋昱颔首,没多说话。 盈晚棠纳闷:“她昨日就去了皇觉寺,难道她没跟你说嘛?” 宋昱踏进府的脚步一顿,看向盈晚棠,似乎在寻问她此话真不真。 盈晚棠心里很开心,但面上却正色道:“许是担心祖母,没来得及和世子说。” 宋昱寒着脸往回走,她是怎么敢放他鸽子的。 见他要上马车离开,盈晚棠鼓起勇气拦住他。 “世子可是要去皇觉寺?” 宋昱侧脸看她,没说话。 “皇觉寺那边偏远,晚棠害怕遇见山匪,不知能否和世子通行?\\\" 她语气柔柔弱弱,满含担心,宋昱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答应了下来。 盈晚棠舒了口气,她是真害怕宋昱拒绝。 她的马车缓缓地跟在宋昱马车后面,三个时辰,也就是夜里,盈晚棠到了寺庙。 她抱着琵琶追上宋昱,跨门槛的时候假装跌倒,宋昱伸手扶住她。 盈晚棠柔柔地道谢。 宋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琵琶,问道:“你会琵琶?” 盈晚棠点头,“从前在大漠那边学了一些。” 她说这话时有些心虚,从前发生什么,只要她问,盈夏就会跟自己说。 可盈夏突然就防备起了她,这琵琶盈夏怎么学的她也不知道,只听了她口头上的一些说辞。 好在宋昱没再多问,似乎是信了。 “宋某就送晚棠姑娘到这里了。”宋昱拱手告辞。 盈晚棠来到厢房,放好东西后就去看望她的祖母。 盈夏正在边上听着她训话,只因为吃饭的礼仪不太对,老太太便不悦了。 老太太见她来了甚是开心,盈晚棠从小知书达礼,还是她看着带大的,比起盈夏,她要喜欢得多盈晚棠。 “棠棠,过来我看看,两个月没见了都,怎么还瘦了?” 盈晚棠不动声色地将旁边的盈夏挤开,对着老太太撒娇道:“祖母不在,晚棠思念祖母,也就瘦了。” 盈夏忍不住翻白眼,太肉麻,这次要不是为了见宋昱,她都不想来。 偏偏老太太信了,心疼地和她说了好一番体己话,完全漠视了盈夏的存在。 盈夏也不是受委屈的主,她趁机退了出去。 老太太没注意到她,她眼里只有盈晚棠,倒是盈晚棠喊住她:“妹妹怎么不跟祖母告退就走了?” 老太太才注意到她快走了,冷声训斥:“你可有把我放眼里?” 盈夏叹息,进来道:“我见祖母兴致好,怕继续在这里扰了祖母的心情。” 老太太哼声,“罢了,你回去吧,今日我对你的训诫要记住。” 盈夏低头应道:“孙女记下了!” 盈晚棠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她这样子祖母是不会喜欢她的。 站了一下午也累了,盈夏往回走想早点休息。 结果路上遇到了宋昱。 他走上前拽着盈夏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质问道:“你敢放本世子鸽子?” 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润,带着阴鸷和愠怒。 盈夏吓了一跳,想挣脱,但宋昱力气极大,盈夏挣脱不了。 宋昱:“给我一个理由。” 盈夏不悦,她凭什么要和他解释。 盈夏左掌握住宋昱的右手,扛着他准备来个过肩摔。 宋昱措手不及,差点跌倒。 但他武功很高,哪怕反应慢了依旧可以应对。 他将盈夏反手按在怀里,问道:“你是真敢!不要挑战本世子的耐心。” 第30章 落水 在宽大冷硬的怀抱里,盈夏心猛然狂跳。 宋昱的呼吸更是在耳畔,吹得她痒痒的。 盈夏极其怕痒,忍不住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宋昱呼吸一窒,随即呼吸更加炽热。 她这是在向他撒娇嘛? 愠怒的心情好了一点,心里还有些密密麻麻的酥麻感。 更加急促的呼吸让盈夏痒得受不了,她哭笑着说道:“你放开,宋昱你放开。” 因为痒,发出的声音颤巍巍的,梗像是在撒娇。 宋昱红着耳朵放开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再度开口时,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温柔:“日后不许再放本世子鸽子了。” 盈夏恼羞地跺了一跺脚,进屋不理他。 但落在宋昱眼里,她是害羞了,来时的阴霾尽散。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和盈夏成亲也不错。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宋昱打算今日放了她,收回目光往回走,一阵熟悉的琵琶声吸引了他。 是那首江南语,盈夏在她府上弹过。 绕过一个曲径,宋昱见到了一袭粉衣的盈晚棠背对着他弹曲。 他默默地站在茉莉花从后面,直到她弹完也没发出动静。 她的丫鬟春雨突然上前,拿着帕子递给她。 “小姐,也许不久后你就能找到那个少年了。” 盈晚棠小声啜泣道:“不会了,我也许一辈子都遇不上了。” 春雨的声音里不自觉地也染上了悲嘁,“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这些年一直在为他自责。” 说到这,盈晚棠直接哭了起来:“我不该去晚了,可我当时被父亲扣住,我去不了。” 宋昱听到这,忍不住捏着拳头。 他有种走出去的冲动,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离开了。 有些茫然地回到厢房,一路上他心神有些不宁。 一开始他是想找到年少那个救命恩人,娶了她。 可现在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他喜欢上了盈夏,心里容不下别人了。 夜里,一个黑色身影来到一间禅房,他递给一个小和尚一瓶药。 小和尚暗示他放心,他能得手。 第二日一早,那小和尚端来茶水给盈夏。 “盈施主,这是寺庙里用茉莉花上采来的露水泡成的茶,香味独特,盈施主可尝尝。” 盈夏对茶水不是很感兴趣,但小和尚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盈夏不忍拒绝,倒了一杯茶。 味道似乎是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茉莉香的原因。 她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比不上一般的茶水,便放下没喝了。 小和尚有些失望,但不能再劝她喝了,否则要被怀疑。 那一口的药效足够了。 喝下去没多久,一个丫鬟过来喊她。 “老太太叫你过去。” 盈夏对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不是很熟悉,而且这女子有些面生。 见她犹豫,那丫鬟说道:“老太太吐了,小姐还是过去看看吧!” 盈夏着急,没再多想,跟着她过去。 半路,盈夏渐渐感觉脚步虚浮。 走到一处水池,盈晚棠也在。 盈夏停住脚步,皱眉问道:“你不去祖母那在这干嘛?” 盈晚棠笑道:“自然是等妹妹你啊!” 盈夏冷哼,不打算理她,转身想走,却突然头晕目眩。 盈晚棠突然伸出手,拽着她往后拉:“去死吧!” 盈夏朝水塘倒下去,但盈晚棠忽略了盈夏会武功这个事实。 盈夏勉力借着水池边的灰砖,撑着身体往上爬。 盈晚棠害怕她爬上来,用脚踩着她的手,让她掉下去。 盈夏吃痛,放开了手,但池水边上的砖块松动,随着盈晚棠脚尖用力,哗啦啦地掉下去。 盈晚棠也随之失衡,跌落下去。 候在外面的春雨大惊失色,池水深且凉,盈夏和盈晚棠都快撑不住了。 前方方丈正在佛堂开佛会,大厅里很多贵族在听。 春雨顾不了很多了,这里没人,再纠结她家小姐就要淹死。 她朝着前厅求救,众人闻声过来。 李唯母亲对这一月一次的佛会也很感兴趣,昨日就赶来。 李唯休沐,他也跟着过来。 宋昱听到动静跟着出去。 走过去一看,见水里已经快失去意识的盈夏和盈晚棠,他瞳孔放大,纵身一跃跳进水池。 迷迷糊糊中,盈晚棠见到了宋昱。 她虚弱地喊着,“世子,救我。” 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年少白月光,宋昱恨不得两人都救上去。 但池水冰凉,极其耗费体力,他只能救一人。 盈夏会功夫,可以憋气,应该也会游泳。 迟疑了一会,他向盈晚棠游过去。 李唯过来的时候,就见快要淹死在水里的盈夏。 他大惊,飞身到湖边,一个纵身跃入湖里。 盈夏开始朝着湖里沉下去,李唯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着盈夏游过去,在盈夏沉下去那一刻捞住她。 “坚持住,夏儿,一定要坚持住。” 水边人越来越多,有人拿来竹竿朝着水里伸过去。 宋昱和李唯拽着竹杆上岸。 一个从左上岸,一个从右。 李唯将盈夏放在岸边躺平,互换道:“夏儿,夏儿。” 盈夏没有一点动静,这边的盈晚棠亦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 李唯常年造桥,他会一些急救的办法,顾上男女大防,拿衣服放在盈夏身上挡着,随后按在她胸口处进行施救。 盈晚棠那边有个懂救人的女医过去,给她胸口按了几下后,盈晚棠吐出一口水后剧烈咳嗽起来,随后缓缓醒来。 醒来后的一瞬间,她惊慌地大声喊道:“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春雨也配合着她家小姐,“是盈夏小姐和我家小姐起了争执,我家小姐不过说了几句,盈夏小姐就不开心了,想推我家小姐入水,盈夏小姐脚一滑也掉下去。” 李唯怒道:“我劝你不要乱说,夏儿绝不可能做出这事。” 这边盈晚棠哭得梨花带雨,那边盈夏还是没醒过来。 宋昱也感觉不对,他面色凝重地走过去。 他想蹲下来看看盈夏,李唯一把推开他。 “你若刚刚救了夏儿,他也不会这样。她可是你为过门的妻子,你在想什么。” 女医婆救活了盈晚棠,来到盈夏身边,将她头抬高,用力按压胸口,半柱香时间后,盈夏吐出来水。 第31章 李公子的心思 李唯紧张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宋昱赶忙上前问道:“可好些了?” 盈夏有气无力地用手推开他,声音沙哑地对着李唯说道:“多谢子砚兄相救。” 这是她拼尽力气才说出来的话,随后又虚弱地倒了下来。 宋昱本想上前抱她回房,李唯却推开他:“人是我救的,我自是要对她负责,你就对你救的盈晚棠负责吧!” 他将盈夏抱在怀里,对着大伙说道:“此事不能听盈晚棠一人之言,官府会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希望大家不要妄自揣测。” 盈夏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李唯不欲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不然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易让那恶女和她的丫鬟这般轻易蒙混过关。 看着他抱走宋昱的未婚夫人,一众人表情各异,但都纷纷将目光投向宋昱。 宋昱很想追过去,但他现在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追过去,毕竟他刚刚抛下了盈夏。 他转身命人送盈晚棠回府,并叫人喊两个郎中过来。 盈夏不可能不会水,她刚刚是怎么了,此事得调查清楚。 早上给盈夏下药的小和尚见盈夏没死,恐事情闹大,收拾了细软准备逃跑,结果刚走出没多远,就被一蒙面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死掉。 这两件事在寺庙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今日是佛光盛会,发生这样不吉利的事 ,众人避之不及,但隐约又觉得盈家二位小姐落水和小和尚被杀有脱不掉的关系,故有大着胆子的留在寺庙里等结果。 但此人行事严密,没有留下马脚。 宋昱和李唯查了半天都没有结果,但盈夏喝的茶水被郎中验出有蒙汉药,官府里来的人也派人去盈夏和盈晚棠那边问了。 盈晚棠那边一直哭诉是盈夏推了自己,官府那边查不到有力证据,便最终以两人失足落水为由定下结论。 这样的结果显然让大家不满,他们其实想看盈家这两姐妹为嫁宋昱而起争斗才双双落水。 宋昱没再去看盈晚棠,他心中自是相信盈夏人品,但她也不信盈晚棠会推人入水。 十二岁时的她连一个像他这般的陌生人都能救,心中定很善良,怎么可能会推盈夏入水。 他想不到合适的结论,只能得出有心人作梗这个结论。 毕竟小和尚死得蹊跷。 但盈晚棠一口咬定是盈夏推得她,让宋昱感觉很不满,心中对她也生了芥蒂。 官府还在盈夏口中听闻一个不认识的丫鬟叫她出去,门房也见过那丫鬟,但四处搜查却不见人影。 那丫鬟早在事发的时候,觉得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于是比那小和尚跑得快得多,小和尚被杀的时候,她都已经逃下山了。 盈晚棠面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表情狰狞地问道:“那丫头逃走了?” 春雨低着头道:“她在事发的时候就跑走了,我们的人没有抓到她。” 盈晚棠皱眉:“一定要在别人找到她之前把她杀了。” 她说得激动,不由又咳嗽了起来。 老太太这边又来看她,盈晚棠掩饰下不悦的表情,柔柔弱弱地喊道:“祖母安。” 说完想起身行礼,老太太心疼地按住她。 “身子弱,别起身了。” 盈晚棠点点头,重新躺了下来,又剧烈咳嗽起来。 她不是假咳嗽,这老太太一天来了三次,每次她都要做做样子起身,真的费力。 老太太给她轻拍着后背,叹息道:“这做得什么孽啊,我差点就没孙女了。” “你跟盈夏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她虽没你懂礼数,但我不信她会推你下水,她性子随了她父亲,外冷内热。” 盈晚棠不悦,但很好地掩饰住了。 “祖母,人都是会变的,她怕我抢了她夫婿,才故意推我入水。” 老太太皱眉,“此事莫要再提,官府那边都说你们是不小心落水,你说这话已不合适。” 盈晚棠闷声不再说话,老太太对她这个孙女是假关心。 这一落水,许多人都看见了,她们盈府脸都丢尽了。 两个姑娘分别被两个男子所救,盈夏的未婚夫婿不救盈夏,而去救了她的堂姐,这事有够成为长安城人饭后的谈资了。 老太太又安慰了几句,起身出门看望盈夏。 盈夏正在昏睡中,旁边候着李唯和宋昱。 老太太皱眉,“你们俩是嫌弃我夏儿名声不够差,继续来给人说闲话?” 宋昱:“老太太放心,周围闲杂人已被我清走。” 老太太眯眼看着他,“虽然你救了我一个孙女,但我还是要说说你,盈夏作为你的未婚夫人,你先救的不是她,这日后让她如何做人?” 宋昱忏悔道:“宋某知错!” 老太太哼道:“你和我认错没有用,你就等着回去和她双亲说吧。” “依我看,你心中有棠儿,没有夏儿,也就别耽误了我夏儿,这女子婚事乃人生大事,不能马虎。” “如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你回去求个旨意,我瞧太后也不会不理解。” 宋昱低着头,无法反驳。 老太太说得有理,也许他该趁着这事放手了。 “你且退下吧,我和李公子还有话要说。” 宋昱拱了拱手,再次看了看躺床上半昏迷的盈夏,退了出去。 李唯谦虚道:“老太太有何指示?” 老太太:“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子?” 李唯点头称是。 “老身记得你和明欣公主有过口头婚约?” 李唯赶忙否认,“从前有,现在早已不见面了。” 老太太:“喜欢夏儿?” 李唯看向床上的盈夏,点头称是。 “本朝民风开放,你救了夏儿,她并非非要嫁你不可,你还得问问她的意愿。” “你母亲那边以及明欣郡主那边你得处理好,否则就算夏儿同意了,老身也绝对不同意。” 李唯眼神坚定道:“好!” 他出了盈夏屋子后,回到了他母亲那。 她母亲唐氏是百年世家大族的嫡女,才华与美貌并存,即使到了四十岁的年纪,依旧端庄优雅。 “去哪了?”她瞥了一眼李唯,慢慢问道。 第32章 局中局 “儿去看望夏儿了。”李唯如实回答。 唐氏抬眸看他,严肃地问道:“你莫非要娶了她?” 李唯眼神坚定道:“是!” 唐氏一拍桌子,严厉道:“胡闹!” 李唯:“求母亲成全!” 唐氏语气严厉,“你可知你为何不能成为世子?” “并非是你父亲不给你请封,而是陛下不愿意。” “你父亲是一等公,母亲是百年世家,这样的家族势力已经够让皇帝忌惮了。” “而你,还想娶一个手握西北大权将军家的女儿?你这是将咱们公府往火里推!” 李唯面如死灰,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我可以一直不承袭爵位。” 唐氏摇头,“母亲相信你这话是真的,可是皇帝他会信吗?” “子砚,永远不要低估上位者的猜疑之心。” 李唯神情痛苦,紧紧抿着薄唇不言语。 唐氏心疼儿子,见他这般也是心疼,不忍再多说。 “这世上并非只有她一女子,日后你瞧上别的女子,只要合适,母亲绝不反对。” 李唯摇头,“这世上再没有女子能像盈夏那般让我动心了!” 他不想再听母亲言语,出了门。 盈夏醒过来后,见身旁坐着自己的祖母。 “祖母怎会在此?您来了多久了?” 老太太慈祥地说道:“不过半个时辰,你不醒过来我也不放心离去。” 盈夏有些感动,对着她说道:“多谢祖母挂心,现下好多了!” 老太太点头,“我已派人跟你母亲说了,按照她那性格过不了多久就要风风火火地赶来。” 盈夏虚弱地抿唇一笑,倒是让她母亲挂心了。 老太太见她醒来没抱怨盈晚棠,倒是聪明和沉稳,对她也多了份宠爱。 “这次你受委屈了!” 盈夏摇摇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孙女福气在后头呢!” 老太太:“你这般想着就很好,难得你能想得开。” 瑶云将药端了上来,盈夏接过来一口气喝完。 “祖母,我想见见宋昱。” 老太太担忧地看着她,“你不会……” 盈夏摇头,“有些事在生死一线就能看得清,我盈夏没那么傻。” 老太太欣慰点头,“好孩子,我让人叫他过来。” 老太太身边的赵嬷嬷出去喊人,不多久宋昱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对盈夏说道:“你们聊!老身回屋休息去了。” 盈夏起身看着她走远。 待人出去后,她看向宋昱。 “坐吧,我抬头看你脖子也累。” 宋昱白着脸坐了下来。 盈夏让瑶云拿出下下签给宋昱。 “以世子的手段,不会搞不定这个吧!” 宋昱看着签文上的字。 “衰木逢春少 孤舟遇大风 动身无所托 百事不亨” 他一时觉得没办法动弹,白皙修长的手停在半空中。 盈夏见他不动,将签塞到他手里。 宋昱:“对不起。” 盈夏摇头,“世子救人何错之有?” “我不能为你救的不是我就怪罪于你,反而你还\\u0027做了救人的英勇之举。” 这番话疏离又客套,宋昱胸口闷到要呼吸不过来。 “好,明日我一人过去抽签,你就在这里好好修养。” 盈夏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没再多言。 宋昱静静地坐了一会,随后起身离开。 手里的下下签文在他手中发烫,似乎要将他的手烫伤。 待人都走后,瑶云担心地走到盈夏身边:“你说他会不会发现那个丫鬟是我们故意安排的?” 盈夏:“那女子你有妥善安排吗?” 瑶云:“小姐放心,她已经被安置进了南风园的畜牧庄子,那里偏远,没人会搜到那。” 盈夏点点头。 那丫鬟是她特意安排的,就是因为她洞察到了盈晚棠想谋杀她的意图,特意将计就计,将那丫鬟送上门,骗取盈晚棠信任。 包括早上喝的那口茶,为了让盈晚棠放心,她故意喝了一口。 那药量不足以让她没了力气和意识,何况她最后还吐了出来。 只是盈晚棠和宋昱频繁互动,她害怕一个下下签不足以让他们解除婚约,于是便使用了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 那日佛堂距离水池不远,只要大声呼救就能喊来人。 是她安排丫鬟和盈晚棠提议在这个水池见面的,见面后她假装要晕倒,盈晚棠将她推到水里,她便借机将盈晚棠拽到水中。 其实盈夏一开始是留有一些余地的,只要盈晚棠不主动推她入水,她就不会动手。 但盈晚棠做了,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到水中。 如果盈夏真的喝了那加了蒙汗药的茶水,她昨日必死无疑。 她水性极好,假装溺水其实是在憋气,这也是她为何现在不怎么咳嗽的原因。 她知道宋昱一定会救下盈晚棠,到时候众人都看见了,他宋昱救自己未婚夫人的姐姐不救她,这什么情况一眼也就看明白了。 宋昱多多少少也会愧疚,到时候退婚可就容易多了。 但半途杀出来的李唯让盈夏大吃一惊。 她让瑶云躲在不远处,瑶云会水,在宋昱救盈晚棠的时候,瑶云准备出来了,结果李唯跳了下来,还给她做腹部呼吸。 她真的是憋着气没有骂出声,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而且他按压的力度特别大,盈夏本来就是装晕,差点没忍住醒过来了。 好在盈晚棠醒过来哭诉,李唯看不过去起身回怼。 那边的女医过来了,盈夏才忍住没醒过来。 瑶云问道:“小姐就不怕世子先救你?” 盈夏摇头,她将自己做的梦跟瑶晕说了。 先前她都是没告诉瑶云的。 瑶云狠狠道:“这对恶人就该在一起互相折磨死对方。” 盈夏松了口气,“没事了,你家小姐过几日就解脱了!” 瑶云:“可李公子那边……” 盈夏打断了她,“放心吧,她母亲绝对不会让他娶我的,这些事不用担心。” 瑶云不太赞同,他感觉那李公子眼里的爱意都快藏不住了,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盈夏:“就是没想到盈晚棠那般狠毒,尽然直接杀了小和尚。” 这让她更信那个梦了。 瑶云:“那小和尚不足让小姐怜惜,他还想杀了小姐您呢!” 第33章 替女儿退亲 小秦氏接到盈夏落水昏迷的消息,差点晕倒。 许嬷嬷忙给她扶上椅子,小秦氏却推开她,“备马,去皇觉寺。” 见她心神不定,满脸焦急,徐嬷嬷也不敢耽误,匆匆叫人去备马车。 走到半路,小秦氏遇上同样出门的余氏,余氏穿着上一个月她送给二房的织锦,头上戴着的也是她送过去的上好的金银玉器。 余氏见她气势汹汹地往外走,知她也是要去皇觉寺。 她可是听人说盈夏昏迷不醒,宋昱救得是她女儿,脸上不禁得瑟起来。 也没对小秦氏行礼,哼了一声上了马车。 小秦氏狠狠地捏着手绢,咬牙切齿道:“养不熟的白眼狼。” 看了眼已经先他们一步走的余氏,许嬷嬷开口道:“夫人,看小姐要紧,有些账日后再算。” 小秦氏点头,紧紧拽着手绢的手扶着车壁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心神都不宁,马车晃晃悠悠地跑着,她的心也跟着快速跳动。 行至半路,遇上回府报信的人,小厮在外面激动地禀报道:“夫人,小姐已醒,并无大碍。” 小秦氏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许嬷嬷身上。 许嬷嬷帮她顺着气,激动地安抚道:“夫人,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马车一路疾驰,超过了前头的余氏,竟然比她先到半刻钟。 饶是小秦氏身体硬朗,也经不住这般折腾,下马车时又差点跌倒。 许嬷嬷哎呦道:“夫人呐,您慢点,别小姐好了您又出事了。” 小秦氏却不管不顾,急忙道:“快带路。” 许嬷嬷没办法,只能小跑跟着她。 走到厢房那边,瑶云见夫人来了,连忙行礼。 小秦氏朝里面看了看,问道:“蓁蓁睡着了?” 瑶云道:“小姐已无大碍,刚刚又睡下了。” 见夫人不放心,她又补充道:“比那边的盈晚棠还要好一些。” 小秦氏这才彻底放心了,接着又对瑶云说道:“带我去找宋世子。” 瑶云问道:“夫人找宋世子所为何事?” 小秦氏眼神冷冽地看着前方说道:“替我家蓁蓁退婚。” 。。。 宋昱犹豫过后,还是去了盈晚棠那看她。 走到厢房门口,小秦氏就气势汹汹地赶来。 “宋世子留步!” 宋昱闻言回过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秦氏,皱着眉头没动,但他预感不会发生好事。 果然,小秦氏走到他跟前站定,朝着里屋望了一望,随后嘲讽道:“世子莫不是忘了你的身份,我女儿落水你不去看望,却跑到这里来?” 宋昱没说话,这过程真的不好解释。 见他不说话,小秦氏更加气恼,提高了音量说道:“你喜欢盈晚棠可以早说,蓁蓁也并非非你不可!” 余氏此时走进院子,见小秦氏也在,冷声嘲热讽道:“大夫人为何到我晚棠院子里来闹事?” 看了看她手上捏着的婚书,恍然大悟道:“你该不会是来退亲的吧!” 小秦氏冷冷瞥了她一眼,“与你何干!” 说完将手中的婚书丢给宋昱,冷冷道:“我今日就代蓁蓁将婚书还你,过几日等太后旨意下来,你与蓁蓁从此就毫无瓜葛!” 婚书落在宋昱脚边,他低头看着,抿着薄唇没动作。 余氏上前捡起婚书,嘲讽道:“宋世子能看上盈夏已是抬举她,你何苦再巴巴上来羞辱世子!” “世子,接好,有个这般不懂礼数的亲家,这婚不结也罢。” 宋昱接过婚书,转身欲离开。 早在后面观察情况的盈晚棠突然跑了出来,虚虚弱弱地开口道:“世子,是你吗?” 宋昱转身的脚步停顿下来,见她面色发白还跑下床来见自己,心里一软,柔声道:“生病了,就别下床。” 盈晚棠点点头,道:“我知道,只是见世子来了太开心。” 小秦氏见俩人熟稔到这个程度,那盈晚棠在人前更是不要脸,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母亲是勾引人的蹄子,没想到女儿也是这般不要脸。” 宋昱黑下脸,对着小秦氏冷冷道:“夫人慎言。” 小秦氏冷哼,“嘉柔公主如此精明之人,怎么会生出你这般糊涂蛋,这娘俩什么货色你看不出来?也亏你和蓁蓁没成亲,要不然我女儿不知道要倒多大霉!” 余氏见她这般侮辱她们,气到大声命令下人:“将这泼妇拉出去!” 小秦氏伸过去扇了她一巴掌,“咱们的账慢慢算!” 余氏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小秦氏:“这巴掌我早就想给你了,敢对自己长嫂大呼小叫,回去是不是该叫二弟让你抄抄女戒了?” 余氏诺诺不敢言,这些年她都没生下儿子,在丈夫面前一直抬不起头。 小秦氏甩袖子离开,心里头满是对盈楼的抱怨。 他觉得嘉柔公主好,便爱屋及乌,一再保证宋昱这孩子没问题,可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简直是将盈夏的脸丢光,以后再想议门好亲事怕是不容易了。 她回到盈夏的厢房,此刻盈夏已经醒了,正喝着汤药。 见到小秦氏,她拉着小秦氏的手撒娇道:“娘!” 小秦氏接过药碗一勺子一勺子地喂着她。 “这里也不能吃肉食补补身体,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咱们就回去吧!” 盈夏乖巧地点点头,“都听母亲的!” 小秦氏摸了摸她脸蛋,“这次委屈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婚嫁的事以后再说。” “你弟弟在书院表现得很不错,以后你还有弟弟做依靠,咱们嫁人只看人品,不去看门第了!” 盈夏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庞,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这样一番折腾,最难过的还是那些爱她的人。 好在和宋昱能够解除婚姻了,以后就不用在那俩人身上费心思了。 。。。 宋昱拿着婚书,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一位姑娘迎面而来,他心思重重,没注意到,一下子就将人撞到了,宋昱回过神,连忙弯腰扶起那位姑娘。 待看见是盈夏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盈夏也不想会遇见他,本来是躺久了出来散散步,结果遇见了宋昱,正想装作看不见他,那厮却不长眼地撞了上来。 第35章 宋昱的怀疑 宋昱修长的手指扶着盈夏的身体,眼神却很冷地盯着她。 他语气严肃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盈夏没想到他会这般问,一惊,怔怔地看着他。 宋昱原本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见她不敢正眼看自己,甚至还很心虚,与此前要退婚时的斩钉截铁完全不一样。 这很不像她,宋昱眯着眼睛将她扳正,让她直视着自己。 盈夏到底身不正,心下发慌,不敢看他。 不会是让他发现什么了吧! 扣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加重,他的手指青筋暴露,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捏着盈夏胳膊的。 盈夏吃痛,用力挣开他的钳制。 “宋世子还请自重!”她出言讽刺道。 宋昱不怒反笑,略带疑惑地问道:“你这身体好得太快了吧?” 他刚刚有意使了点力气,盈夏溺水比较严重,按理说她没力气挣脱,即使她力气大挣脱了,定也是会咳嗽的,可她不仅一点事也没,还跟一般人无恙。 那么,她极有可能假装溺水。 小秦氏一不留神就让盈夏偷跑出去了,她着急地寻找,终于在这院子里找到了她。 见宋昱面色不善地看着盈夏,她上前拉着自家女儿就走:“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快回去喝药了,身体不舒服还往外跑。” 盈夏怦怦直跳的心落了下来,母亲来得也太及时了。 她佯装虚弱地靠在母亲身上,声音微微发干地说:“我以为我好了。” 小秦氏怒道:“你身体再好也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这般不心疼自己的!” 俩人渐渐走远,宋昱又开始不确定了,也许她只是想在自己面前逞强,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脆弱? 原地默了一阵,他觉得自己多心了,有谁会拿自己命开玩笑呢! 下药的人一直找不到,兴许是盈夏得罪的人太多,有人要杀了她。 他得派人护着点盈夏,算作对她的弥补。 怀中的签文露出一截,宋昱取出来看了看。 他刚刚就打算去找大师安排一下明日的签文,不巧路上遇见了盈夏。 这只签文不送出去他们俩还能挽回,一旦送出去,按照太后的性子,即使母亲再怎么挽留,这亲也得退了。 但他下水救的人是盈晚棠,他似乎会成为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夫君,盈夏是个好姑娘,他不能拖累她。 下了下决心,他还是朝着佛堂那边过去。 施清大师接过签文,听他这般叙述后,沉寂了一番。 “世子身份尊贵,若有求于老衲,老衲定会施以援手。” 施清方丈自是不敢得罪于他,他的身份尊贵到仅次于皇子,甚至比有些不得宠的皇子还要受宠。 宋昱皱眉,“方丈此话何意?” 施清方阿弥陀佛了一声,随后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世子可是问的与落水的盈夏姑娘的姻缘?” 宋昱:“是她!” 施清说道:“老衲已为盈夏姑娘和世子算了一卦,本就是凶卦,世子无需再让老衲帮你了。” 宋昱一惊,难道他和盈夏本身就成不了亲? 施清转身拿出两个竹筒递给他,“两位盈施主落水后,老衲就给世子与二位姑娘算了签文。” 竹筒上写了盈夏和盈晚棠的名字。 字体比较稚嫩,不像是施清写的,但此刻的宋昱心绪复杂,也没想着问出口。 只看了一眼盈晚棠的竹筒,宋昱便收回了目光,长久地凝视着盈夏二字。 他眼眸沉沉,缓缓倒出筒中的签文,签文露出一角——衔得泥来欲作垒,到头垒怀复须泥。 这是白忙活一场的意思。 见宋昱不断拿大拇指摩擦着签文,施清准备和他说几句宽慰的话。 哪知宋昱不想再听,皱着眉头告辞,大步离开佛堂。 一为小和尚趴在门口偷听殿内动静,他尽可能探头听,突然一袭云纹织锦的白色衣袍从他脸上划过,他忙抬头向上看,宋昱清冷的脸赫然在目,一为冷汗森森地低下头。 宋昱瞥了一眼脚边的一为,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抬步离开。 一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气,突然就怂了,这错不能认。 几日前,施清给宋昱算签文的时候,镇国公家的夫人过来找他解签文,这位夫人身份也极其尊贵,施清不敢让她久等,还没看过签文就起身离开。 一为好奇,偷偷跑过去看。 他将两只竹签都倒了出来,一只是好签文,另外一只不太好。 等他想装回去的时候,不记得哪只对哪个竹筒了。 眼看着师傅就要回来,他赶紧随便装了回去,又偷偷从后门溜走。 等施清再回来的时候,他假装从正门进来。 施清叹了口气,见他进来说道:“你给这两个签筒写上名字吧,左边的是盈夏施主,右边的是盈晚棠施主。” 一为见过这两位貌若天仙的女客,说实话,她更喜欢叫盈夏的施主,于是他偷偷看了看,见她那里写的是下下签,起了掉包的心思。 哪知施清过来给了他头一锤子,“快些,这些贵人的签不能乱动,不然你这条小命也不够赔的!” 一为吓了一跳,赶紧写完名字贴上去,再也不敢动那签文了。 宋昱的心情没来由很差,回到厢房后他打开了盈晚棠的签文——东边月上正婵娟 顷刻云遮亦暗存 有圆时还有缺 更严非者亦闲言。 这是等待云收,便见收获的意思。 他将竹筒随手丢掉,两只签文收进怀中。 第二日,盈夏起了个大早,鉴于昨日宋昱的怀疑,她特意往脸上摸了很多白粉,让自己看上去很虚弱。 小秦氏推门进来,想看她收拾好了没,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小秦氏紧张地问道。 盈夏看着她快溢出眼眶的担忧,不忍再欺骗她,于是笑嘻嘻地说道:“我这是白粉,母亲不用担忧。” 小秦氏气不打一处来:“快去擦掉,这像什么话。” 盈夏温声解释道:“母亲,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再说我这样父亲也不忍心苛责我了。” 没想到这丫头鬼主意这么多,她的确不想再看见盈楼和她吵起来了。 “罢了,你也的确受了极大委屈,回去要好好补一补。” 盈夏开心地抱住小秦氏,在寺庙里吃了这么久的斋饭,她感觉自己瘦了好几斤。 东西都收拾好后,寺庙门口不出意外地遇上了祖母和盈晚棠,还有旁边的宋昱。 盈夏心中叹了口气,但依旧面不改色地喊了声祖母。 她不找事情,不代表别人不找事情。 徐氏嘲讽道:“大嫂脸色怎么这般差,还有盈夏,你这脸色堪比水鬼啊!回去一定要好好补补呢!” 小秦氏不悦,欲上前说些什么。 盈夏却上前半步拉住母亲,说道:“和没有关系的人不必多说。” 宋昱听到没有关系的人,心口一颤,朝着盈夏看过去。 她面色苍白,神情却极为坦然,看着她这副置身事外的神态,宋昱心里有些不悦。 她的眼神里没有不甘,没有怨恨,甚至像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 她当真没有一点点在意过自己? 为什么? 他宋昱就这般不堪吗? 一瞬间,心头好像有什么不明滋味让他感觉窒息。 他别开眼睛不去看她,转身对欲上马车的盈晚棠说道:“晚棠姑娘慢些!” 盈晚棠和他说了声谢谢他也没听见,眼神不自觉地往身后的盈夏身上看去。 盈晚棠自是看到了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咬唇轻声唤道:“宋世子?” “世子可是有话对夏妹妹说?”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盯着宋昱说道:“世子想去就去吧,不必因我不好意思。” 盈夏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真当自己是谁了! 宋昱皱眉:“晚棠姑娘身体弱,还是快些上马车休息吧!” 盈晚棠眼睫毛黑而长,她咬唇点头的时候显得恬静乖巧,宋昱心底虽然烦躁,却不忍对她说重话。 盈夏看过去,呵了一声。 她那眼眸中的水光潋滟当真是让她也愣了一愣。 这娇软的样子宋昱最是喜欢不过吧。 待老太太的马车出发后,盈夏的马车也跟着出发回长安。 马车晃晃悠悠,盈夏闭目养神,心里却盘算着等解除完婚约,她要去好好想想日后的出路。 她这名声怕是没人想娶她了,而且男人也是真靠不住,不如做一点生意,以后嫁不出去还有钱傍身,日子也能舒舒坦坦的。 回到了盈府,老太太虽也回来了,但因着两位姑娘落水,大房夫人和二房夫人闹掰,因此一家人也没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老太太想大儿子想得紧,于是午饭和盈楼在一起吃了。 她老人家虽担心盈夏身体,但倒底还是希望家庭和睦。 于是看着一言不发的小秦氏说道:“一家人倒底是一家人,绝对不能生分了!” 小秦氏本就对老太太偏袒盈晚棠不满,眼下见她这般说,直接回怼道:“母亲,倒不是我不愿意和和睦睦,就连这宅子我们都愿意带二房一起住,他们俸禄少,早些年朝廷给夫君的俸禄我们也都给了二房,父亲留下来的财产我们也悉数给了二房,每年还补给不少好东西给他们。” 越说越生气,小秦氏干脆放下筷子,加重语气说道:“他们呢?可有一点感恩?” “理所当然地拿着我们给的东西,还在背后捅我们家蓁蓁刀子!” 第36章 不是兄妹吗? 老太太严厉道:“宋世子看上晚棠也非晚棠的错,怎么就将错都推给她了?” 小秦氏一听这话简直气到不行,“那盈晚棠早就暗中勾搭宋昱了!” 老太太将碗往桌子上一摔,“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宋昱这副德行,就算不是晚棠,也会是别人。” 简直了,小秦氏快要气晕,这老太太护短护得丝毫不讲理! 盈楼见两人剑拔弩张,清了清嗓子说道,“母亲,儿这些年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尤其一开始的时候,常常受伤,要不是小秦氏照顾我,儿怕是没命回来为母亲尽孝了。” “她们娘俩跟着我九死一生,在西北的时候,随时都要逃命,到暮羽出生后西北那边才安定了一些。” 老太太闻言不做声了,她盈家要不是盈楼早就没落。 小秦氏敢在西北战乱的时候过去陪着他儿子,也是真心待他的。 而且盈暮羽虽才虽才十一岁,但各方面表现均不错,日后也会是个有出息的。 相比之下,二房那边到现在还没生出个嫡子,只有小妾生下来的长子。 她分得清轻重,最后妥协道:“只要不分家其余随你吧,你在西北那边不容易,我拉扯大这两个儿子也不容易,见不得这兄弟俩生分了!” 老太太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极大退让了,小秦氏重新拿起碗筷,低头吃饭没再反驳。 不分家也没什么,她有的是办法治那二房母女。 盈夏胃口没受什么影响,她大口地吃着炙羊肉,碗里还有很多其它荤食,素菜她是一口都没再吃。 小秦氏摇摇头,这孩子也是真的心大,都被人抢婚了还这般没心没肺。 吃到哽咽处,盈夏喝了一口茶。 这茶入口微苦,但不久后就能回味其甘甜。 她开口问盈楼:“爹,这是什么茶,味道不错。” 盈楼见她和自己一样喜欢这茶,不由笑了一笑,清着嗓子回道:“福建那边运来的铁观音,你要是喜欢,爹爹给你送一些过去。” 盈夏笑盈盈地说道:“谢谢爹爹。” 拿着杯子继续喝了一口茶,盈夏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可以去做茶叶生意。 只是眼下也无头绪,可以先去街上看看,等研究好了再决定。 吃完饭后盈夏送老太太回主屋,再回来时就有人传话,说太后宣她和盈晚棠进宫。 盈夏有些懵,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她以为还要等到明日或者后日。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能早点摆脱宋昱和盈晚棠了。 她直接让瑶云唤来马车出发,那头盈晚棠却急得要命。 她头一次见太后,本想好好打扮打扮,盈夏却直接上马车走了,她刚坐下来打扮的身子只能重新站起来,要是让太后觉得她来迟了,她就休想再嫁给宋昱。 来不及换上好看的衣服,盈晚棠忿忿地上了马车,让春雨在车上给她梳理头发。 “盈夏这个大老粗,和她在一起准没好事!” 春雨安抚道:“小姐天生丽质,又熟读诗书,太后不会不喜欢您的。” 盈晚棠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温婉一笑,再想想盈夏毫无礼节的模样,放下了心,一心期待起太后给她与宋昱赐婚了。 俩人一同在宫门前下了马车,一前一后地朝着太后寝殿走过去。 料想太后会先找她们其中一人谈话,盈夏走得很慢,和盈晚棠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免得太后先喊盈晚棠进去,到时候要被人吐槽讨好太后失败。 两人来到栖梧宫门口候着,太后身边的吴嬷嬷出来,对着盈晚棠说道:“晚棠小姐,太后叫你进去。” 盈晚棠得意地看了一眼盈夏,昂首挺胸地进了大殿。 吴嬷嬷看了眼面色平淡的盈夏,刚刚盈晚棠这般挑衅她,她都耐着性子没有生气,是个端庄大气的姑娘,不由地对盈夏有了几分好感。 “夏小姐,您先去御花园逛逛。” 说完两个宫女过来给她引路。 盈夏谢过吴嬷嬷后跟着宫女往御花园走,快要到夏季了,御花园里葱葱郁郁,比起春季的百花争艳,夏季的御花园更加隐蔽。 盈夏走走逛逛一刻钟后感觉有些热,于是对着两个宫女说道:“我想休息会儿,可有茶水和点心?” 两名宫女连忙应道:“有,请夏姑娘在这里等等。” 盈夏点头,坐在了亭子中。 其中一位宫女临走还特意嘱咐道:“夏姑娘一定不要四处乱走,免得惊扰了圣上。” 盈夏点头应好。 这处亭子不够阴凉,盈夏待了一会后已是满头大汗。 远处湖中的楼阁吸引了她,那边的树梢随着湖上吹过去的风左右摆动着,看上去就很舒服。 这边离皇帝的寝宫还有点距离,皇上应该不会这时候到这里来。 盈夏往那边走过去,这段路盈夏整个人暴露在烈日之下,而那处楼阁距离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有一大段路要绕,倒是湖中有不少湖心岛,借力飞过去应该没事。 这样想着,盈夏借力跃上岛,再从这个岛跃到隔壁的岛屿,跃了三个岛屿后到了对面的楼阁边上。 楼阁叫摘星楼。 这里凉风阵阵,盈夏凉快了很多。 进了楼阁,走到一处廊道时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人声。 女人的声音,隐约还有男人的喘息声。 盈夏愣了愣,赶紧躲到一处绿竹后面,探头看过去,看见了一角明黄色衣袍。 是皇上,而且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嘉柔公主? 嗓音魅惑轻颤,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像是怕惊动什么人似的,尾音微微摇曳,给人一种受了惊吓的感觉。 “皇。。。皇兄。。。” 这轻颤的声音,此刻透露出惊慌失措来,过了一会儿,又低了下去,化为急促的呼吸和呜咽声。 盈夏手不自觉颤抖起来,她这是听到了什么! 这抑扬顿挫的语调,由不得她多想啊,但皇上和嘉柔不是兄妹吗? 盈夏有些崩溃,她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走。 而在摘星楼内,嘉柔红着眼眶,脸上挂满泪珠。 皇上许辰彦呼吸凌乱,搂着嘉柔不放,盯着她殷红的双唇,喉结上下滚动。 第37章 杀她灭口? 嘉柔不知道她一向敬重的皇兄为何突然就对自己。。。 她用力推开许辰彦,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柔儿。。。”许彦辰再次欺身上前,嗓音低沉,素日里来清冷的眼中,暗沉沉的。 盈夏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她盈家一族会不会跟着陪葬也不知道。 她当机立断地往后退,每走一步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谁知后头有巡逻的人过来了,盈夏只能暂时躲到一处山洞中。 后退的时候后背碰到了一个人,盈夏大惊,转头过去看,竟然是寒着一张脸的宋昱。 盈夏看着他如寒冰一般的脸叫苦不迭,偷窥他母亲的隐私,竟然叫当儿子的发现了。 他会不会为了侯府的荣誉杀她灭口? “过来。”宋昱的声音很轻,因着他母亲的事,此刻整个人有些颓然,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盈夏现在站着的位置不够隐蔽,很容易被巡逻的人发现。 她只能贴近着宋昱躲起来。 他早就在这里观察着许辰彦了,他一直觉得那狗皇帝对自己母亲的感情不像是兄长对妹妹的,而是浓浓的占有欲,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还有一份近乎发疯的克制。 只是不知道盈夏怎么过来了,他手中的利刃都准备刺向来人的脖子,见是盈夏,他又立马收了回来。 盈夏自是看见他收刀的动作,心下一惊,求饶地看向宋昱。 宋昱幽深的眼睛看向她,久久不出声。 盈夏:。。。 她手紧紧地拽着衣摆,今天她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也好,比回去祸害了母亲他们好,至少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当盈夏内心演着一场大戏的时候,宋昱将她搂进怀里,并警惕地看着外面。 从盈夏这个角度看过去,外面巡逻的士兵已经走近了。 她尽量把身体贴近宋昱,身后人身体滚烫,盈夏热加上紧张,衣服已经汗湿,本来就穿得薄,衣服几乎贴身,玲珑身躯全部展现出来。 但此刻的宋昱心仿若在冰窖中,没有注意到盈夏的衣服。 待巡逻人走远之后,他冷冷说道:“快出去。” 盈夏不敢耽误,疾步往外走。 宋昱带着她出了第一道禁卫军防线后,放开了她的手。 盈夏松了口气,坐在亭子里平息着心情。 身后之人递给她一颗药丸,冷声说道:“吃下去。” 盈夏咽了咽口水,问道:“可有解药?” 宋昱侧目看了她一眼,“一个月来我这里拿一次解药。” 盈夏心中叹气,这算是所有坏结果中的最好的结果了。 她接过药,视死如归地吞了下去。 宋昱没再看她,而是对她说道:“你可以走了。” 盈夏想到那里面的情况,有些担心嘉柔,于是问道:“公主怎么办?” 宋昱:“他还不敢越界。” 盈夏:“这还不算越界?” 她一时嘴快说了出来,意识到说错话后又慌忙闭嘴。 他说的越界应该是夫妻的那种床笫之事,盈夏有些心疼地看着宋昱猩红的眼睛。 宋昱冷冷地看向她:“趁我还没改主意赶紧滚。” 盈夏一刻也不敢再停留,丢下一句我不会说出去之后慌忙逃离。 盯着她的侧影看了一会,宋昱往禁军那边走过去。 “我要见皇上。” 禁军自是认识他,连忙进去禀报。 里头嘉柔公主又气又惊,正背对着皇上生气。 她今日来是为了她的夫君求情,她夫君秋后就要发往漠北,但他身体最近不太好,嘉柔想让皇兄延迟一下,等明年春季再发配。 没想到许辰彦突然就似颠似狂,拥着她吻了起来。 许辰彦本想过去安慰她,但嘉柔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于是他便作罢,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 “皇上,宋世子求见。” 许辰彦没理会侍卫,而是看了一眼嘉柔,她听见侍卫说到宋昱后抬起了头,慌乱地擦掉了眼泪,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收回目光后,他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宋昱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眼眶红肿的嘉柔,跪下来对着许辰彦行了一礼。 “九淮找朕所谓何事?” 他的声音恢复了威严与冷漠。 “臣恳请皇上让臣陪同父亲去往西北。” 许辰彦没说话,看向嘉柔。 嘉柔立马出声阻止,“不行,你不能去。” 宋昱置若罔闻,继续重复着刚刚的话。 许辰彦看着他,心中有了考量。 有宋昱在,他找嘉柔都不是很方便,他这个假妹妹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私下找过自己了,他也克制着不去想她。 可她今日突然来了,却是为了她的丈夫求他的,他心中怒气大盛,忍不住想要把她搂进怀里惩罚。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样行动了。 只是柔儿很抗拒自己,不过日后时间还很多,可以慢慢来。 如果宋昱能不在身边碍眼,日后他想见嘉柔就会容易很多。 想到此,他开口道:“九淮有如此孝心,你父亲也会欣慰的,朕准许了!” 第38章 解除婚约 嘉柔慌张起身,和宋昱一起跪在地上,低着头求许辰彦收回命令,“恳请皇上让云溪明年春季再出发去漠北。” 许辰彦看着她,许久后才出声:“云溪犯下大错,朕能留他一命已是极大宽容,况且朕说出去的话怎么再收回?” 嘉柔咬着唇,因着情绪起伏太大,低胸宫装下的胸口波涛起伏,让许辰彦眼眸更加暗沉。 “母亲,有孩儿陪着父亲不会有事的。”宋昱将嘉柔搂进怀里,挡住了皇帝狂热的视线。 嘉柔将脸埋进宋昱怀中,轻轻地抽泣着,如果儿子和丈夫都去了漠北,她留在长安还有什么意思! 她欲开口向许辰彦请求一起去漠北,但宋昱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似的,轻轻握住她的手,大拇指使劲按在她冰凉的掌心中。 嘉柔手一抖,抬头看见宋昱满含警告的眼神,遂又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许辰彦冷眼看着宋昱的一举一动,心中狂妄地想着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嘉柔迟早是他的。 “你们起身吧,这么跪着别人还以为朕苛待你们母子。” 宋昱和嘉柔谢恩后起身。 “太后那边还等着母亲,臣就带母亲过去了。” 许辰彦冷冷地看了宋昱一眼,丢下一句“去罢”便先离开了。 宋昱扶着嘉柔公主,对还在惊恐中的她说道:“母亲还有我,您也不会失去夫君。” 在他的搀扶下,嘉柔走到了湖边,见到了等在湖边没走的盈夏。 盈夏本想溜之大吉,可一想到嘉柔对自己那般好,而狗皇帝又干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心下同情心大于怜悯之心,大义凛然地留了下来,她要帮助嘉柔! “宋世子,嘉柔公主。” 宋昱眼神幽深,犹如寒火,扶着嘉柔冷冷地看着她。 盈夏知道他明显烦自己了。 在宋昱这冰冷眼神之下,她心一颤,刚刚满腔的正义凛然之心顿时蔫了个一干二净。 嘉柔见少女这般颓废的样子,责怪地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儿子,走上前拉着盈夏的手,眼里露着淡淡笑意。 “蓁蓁怎么在这儿?” 她怎么这么温柔,哪怕自己受到了狗皇帝的强迫,还不忘安慰自己。 盈夏眼眶顿时就酸了。 “公。。。公主。。。”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嘉柔揉着她头,叹息道:“你受委屈了。” 任谁未来的夫婿被自家姐妹抢了都不会开心,她不知怎么就教育出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儿子。 但蓁蓁当不了她的儿媳,那盈晚棠也休想。 盈夏知道她误会了,她明明在为嘉柔担忧哇,于是赶紧解释道:“不不,我不委屈,我。。。” 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了,而且宋昱还满含警告地看着她。 嘉柔眼里的怜惜更甚,这孩子心地善良,受委屈了都不说出来,还怕她担忧。 “好孩子,本宫一定给你做主。” 说完警告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宋昱。 盈夏看着宋昱更加冷冽的眼神,心想,完了完了,他定是误会她来告状了。 这要是以前,她才不怕他,可眼下才吃了他给的毒药,还得仰仗着他给解药呢! 宋昱率先离开,“走吧。” 盈夏不敢多言,跟在嘉柔身边往栖梧宫而去。 看着明显害怕宋昱的盈夏,嘉柔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算作安抚。 她这儿子确实冷,有时候她也怕啊。 先头两个宫女正四处找着盈夏,其中一个埋怨道:“她怎么这般没规矩,我都提醒她不要乱走了。” 正说着,见盈夏和嘉柔公主以及宋世子一道来了,赶紧恭敬地行礼,并对盈夏说道:“太后召见夏姑娘。” 栖梧宫,盈晚棠已经崩溃了。 太后召见她也没说几句话,就让她在那扇扇子扇了半个时辰,她手都酸了,太后还在那看佛经,一句话也没说。 外面有了动静,盈晚棠抬头看向大殿门口,只见宋昱进来了,她一喜,但还没开心一会儿,就看见跟在嘉柔身边的盈夏。 手上的扇子不自觉一顿,太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盈晚棠自觉失了仪态,垂下目光重新扇扇子。 “罢了,你也下去休息会儿吧!”太后对着她摆了摆手。 盈晚棠:“诺!” 她走到下首站着。 宋昱几人朝着太后行完礼后,太后便看向嘉柔,“快过来哀家身边。” 眼里满是慈祥和担忧。 “云溪的事皇帝那边怎么说?” 嘉柔垂着头,满脸悲戚地答道:“还是秋后发配漠北,但九淮会陪着他父亲一起去。” 盈晚棠一惊,手中扇子掉落在地。 太后沉沉的目光看向她,盈晚棠赶紧跪下:“臣女失态,请太后责罚。” 上首的人不说话。 见盈晚棠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宋昱不忍,毕竟她是第一次见太后。 “太后,晚棠落水后身体还没恢复好,且是第一次面见您,一时紧张情有可原。” 太后冷冷道:“这就护上了?” 宋昱:“孙儿不敢。” 太后睨了他一眼,“她可是听了你要去漠北,吓得掉了扇子。” 跪着的盈晚棠立刻摇头否认:“不是的太后。” 太后眼神冷冽地看向她,问道:“那你可愿意陪九淮去漠北。” 盈晚棠也是骑虎难下了,现在已由不得她做主。 “臣女愿意陪世子去任何地方。” 宋昱看着她坚定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由感动,对着太后说道:“晚棠身子不适,不适宜跪久了,还请太后开恩,让晚棠起来。” “起来吧!”太后看了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耐烦地说道。 转头又对站在一边的盈夏说道:“夏小姐,可知今日哀家叫你来的原因?” 盈夏乖巧点头,“知道。” 太后叹息:“施清大师算姻缘很准,哀家年轻的时候,他为哀家算过一卦,全部应验。” 盈夏看见她眼里满含故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你的签文和九淮相克,我不能拿我最疼爱的外孙做赌注,哀家这就下一道旨意,取消了你这亲事,你可有怨言?” 盈夏跪下来说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盈夏毫无怨言。” 太后欣慰道:“你起来罢。” 盈夏起身,抬头看见了宋昱意味深长的眼神。 此刻宋昱的内心:真能装! 第39章 宋昱的妾室 “九淮,你和夏儿的婚事就此作罢,你可有意见?” 签文是他给太后的,他能有何意见? 可真到了这个关头,他心口很闷,心中也没有感觉开心。 瞧了一眼旁边的盈夏,她似乎有些开心。 心中不悦的滋味更甚,让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想抓住她的手臂质问,为何她能这般开心? 可是,他们已没有关系了不是? 收回目光,他沉声说道:“九淮听太后安排。” 太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嘉柔:“晚棠那边你怎么看?” 嘉柔心里明镜般地说道,“九淮还要去漠北,就不能耽误她了,本宫会为她看门合适的亲事。” 这主意似乎不错,但盈晚棠知道宋昱救了落水的她,她名声比起那盈夏也好不了多少了,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盈夏还有一个好爹,她没,只能赌一赌。 下定决心后,她说道:“臣女誓死跟随世子。” 她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看向她。 宋昱心中感动,竟然能得她不抛弃,他真是三生有幸。 盈夏也吃了一惊,她还有这般烈性! 虽心中还很狐疑,但此刻她竟然有些钦佩她了。 嘉柔沉默,她是真不喜欢这女子。 “求母亲成全。”宋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她救过自己,这些年不曾忘了他,还愿意赔上性命去漠北。 嘉柔:“你当真想好了?” 宋昱:“想好了。” 嘉柔看了看一旁面无波澜的盈夏,这孩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本宫最多只能接受她为妾室,儿媳即使不是盈夏,也不能是她。” 盈晚棠听完紧紧地拽着裙角,楚楚可怜地看向宋昱。 宋昱皱眉,欲上前说什么。 嘉柔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是本宫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随后看向盈晚棠,“现在决定权交给你了,你若不同意本宫也不为难,会给你另外安排一门亲事。” 盈晚棠觉得耻辱至极,可她没有退路,掩饰下对嘉柔的痛恨,她郑重点头,“臣女愿意。” 宋昱的妾也比一般人家的主母好,日后也许还能爬上主母的位置。 嘉柔移开目光,不再看她,看向一旁的盈夏。 “你受委屈了,本宫也是真心喜欢你,既然做不了本宫的儿媳,本宫就收你当义女,你与九淮当兄妹如何?” 盈夏怔住,瞧着一旁冷脸看向自己的宋昱,呼吸一滞。 “此事得看世子愿不愿意?” 她的小命还在宋昱手中,这事她不能做主,得看宋昱愿不愿意。 嘉柔笑着点头,转头看向宋昱。 宋昱头简直炸掉,这算什么? 他确实有负于盈夏,如果将她认作义妹,能够最大程度保全她的脸面。 可这就有些打脸盈晚棠了! 嘉柔看向她,眼中有着不希望他拒绝的祈求。 宋昱心中叹息,这些年母亲独自撑着侯府不容易,他不忍嘉柔难过,况且她要是为了盈晚棠忤逆母亲,只会让母亲更讨厌晚棠。 来日方长。 思量一番,他开口道:“全凭母亲做主。” 嘉柔点点头,“此事就这般定了。” 太后还想留嘉柔在宫中吃晚膳,便挥手让盈夏盈晚棠退下。 看着盈晚棠发白的脸庞,宋昱开口道:“儿想送晚棠回去。” 嘉柔点点头,“你去吧。” 盈夏见没自己事,便大步离开,省得遇上那俩人尴尬。 宋昱和盈晚棠已经确认关系了,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不会不合理。 宋昱扶着盈晚棠上马车,随后也跟着进去。 看见他坐在自己身边,盈晚棠满脸通红,软软糯糯地说道:“谢世子。” 宋昱盯着她问道:“你知道我是当年那少年是吗?” 盈晚棠惊愕住,“是你?” 宋昱有些不明白了,“你既然不肯定,为何这般为我做出牺牲?” 盈晚棠低下头,言语中满是悲伤,“我不确定,只是觉得世子像那少年,我本就愧疚,想把对他的愧疚弥补上。” “说到这,我还要向世子道歉,不该将对别人的愧疚用到你身上。” 宋昱摸了摸她的头,“你不必道歉,我本来就是那少年。当年的事也不怪你。” 盈晚棠抬起头,微红着脸说道:“谢世子体谅。” 宋昱更加怜悯,“就叫我九淮,现如今不必如此生分了。” “好!”盈晚棠这般说着,看上去温柔又娇憨。 盈夏刚回到府中,还没和小秦氏说上话,就被老太太叫了过去。 屋里的人都齐全了,二伯盈昊也在。 盈夏一一问安。 老太太问道:“晚棠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盈夏:“大约和宋世子在一起。” 屋里的人都惊住,老太太也有些期待地问:“太后同意晚棠和世子在一起了?” 盈夏点点头。 余氏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晚棠算是有出息了!” 随即得瑟地看向小秦氏,“有些人就是没那福气,不过没事,你家盈夏还能嫁人,就是没晚棠好罢了。” 小秦氏恨得牙痒痒,生气地看向盈楼。 眼神好像再说【这就是你口中无法替代的青梅竹马?就这般打脸你的女儿?这般不顾及你的脸面?】 她本想让盈楼去和嘉柔说,让她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她家蓁蓁脸面。 可盈楼信誓旦旦地说,不用他去说,嘉柔一定会这般做的。毕竟俩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他都这样说了,小秦氏也不好再多说,结果今日就这般打脸。 盈楼叹息,但他是家里老大,不能小家子气。 无视掉小秦氏怨恨的眼神,他说道:“那就恭喜二弟和弟媳了。” 盈昊起身,“多谢大哥。” 说话间他有了底气,他的女儿也是有出息了。 就连老太太都笑了起来,她都没考虑到另外一个孙女名声会不会坏掉,嫁不了好人家。 盈夏突然出声:“二伯,二婶婶,晚棠姐姐是给宋昱当妾,你们为何这般开心?” 此话一出,余氏和盈昊扬在脸上的笑僵硬住。 余氏不可置信地问道:“妾?怎么可能!” 盈夏:“二婶婶,不信你去问晚棠姐姐。” 余氏彻底愣在原地。 小秦氏也怔愣住,随即由悲转喜:“弟媳,侯府的妾也比一般人家的妻好,恭喜了!” 言语中满是幸灾乐祸。 第40章 她主动陷入的 说话间,盈晚棠回来了,还有跟在她身后的宋昱。 他本来打算离开,但盈晚棠楚楚可怜地祈求道:“我虽不介意当世子的妾室,可我爹娘怕会为此责怪我。” 宋昱明白了,他得为盈晚棠撑腰。 进了盈府待客厅,气氛很凝重。 他不动声色地对着众人请安问好。 老太太没想到他会来,强打着精神说道:“坐下来说话。” 宋昱颔首,拉着盈晚棠一起坐下。 小秦氏翻了个大白眼,这就护上她了! 盈昊从女儿进来的时候就满脸怒气,碍着宋昱在,他不好发作。 反正他以后是没脸见人了。 宋昱将众人的神情看得透透的,为此一坐下就直接表态。 “老夫人,晚棠是本世子选中的人,虽不是妻,但本世子心怡于她,本世子保证除了主母外不会再纳别的妾,且除了地位上不及主母外,其余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这话已经很明确了,晚棠是他罩着的,希望他们不要苛责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太不甚开心地说道:“世子有这份心自是极好的。” 说话间,宫里头来了人。 陈大监传着口头旨意,“太后让咱家来告知老夫人,夏姑娘和世子的婚约就此作罢。” 说着将婚书拿出来,“这是夏姑娘的婚书。” 盈夏上前接过,“谢陈大监。” 陈大监笑道:“夏姑娘客气了。” 说罢又摆摆手,让下面一众人抬上一整箱宝物。 “嘉柔公主让咱家带些礼物过来给夏姑娘,说是认了夏姑娘当义女,日后两家可常常走动。” 盈楼大喜,得意地看了一眼小秦氏【我这青梅竹马还是给力的!】 身旁的小秦氏闹了个脸红。 盈楼和小秦氏起身朝着陈大监拜谢,“谢过嘉柔公主。” 说罢小秦氏又拿了一块上好的玉佩递给陈大监,“陈公公辛苦了。” “哪里,咱家就是个带话的。” 他接过玉佩后又看向宋昱,“公主让咱家带话,问世子可去皇宫用膳?” 宋昱担心母亲受惊,起身告辞,跟着陈大监一起回宫。 待人都走后,屋子里诡异地沉默起来。 小秦氏先开口,“这些待遇,可不比某些人聘礼还多!” 盈昊听完这话,哼了一声,冷冷地看向盈晚棠后拂袖走人。 老太太叹息,“既然世子都发话了,我也不好过多苛责于你。” “日后你就是个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妾室,好自为之吧。” 她也不愿意多留,拄着拐杖离开。 盈夏才懒得管她如何,拉着小秦氏和盈楼离开,徒留余氏和盈晚棠在那里气闷。 但她也开心不起来,撞见了皇家秘辛,真不是好事。 小秦氏看她情绪不高,以为是在为退婚的事难受,轻声安慰道:“你弟弟过几日就能从书院回来看你了,有些事咱们就让其过去吧!” 盈夏开心道,“暮羽要回来了?” 小秦氏笑着应是,终于能见到他了。 但盈夏很快又愁苦起来。 “父亲母亲,我能去你们那吗?我有事想要问你们。” 盈楼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神神叨叨的。” 对于他的嘲讽,盈夏没向往常那般怼回去,而是沉重地说道:“很重要的事。” 见她神情这般严肃,小秦氏正色起来,拉着人快步回到寝屋。 她屏退所有人,并派了几个得力的丫鬟在外面守着。 “说罢,何事?” 她看着父亲,问道:“嘉柔公主和圣上不是亲兄妹?” 盈楼警惕地反问:“问这个干嘛?” 看他神情像是真的了,“很重要。” 盈楼叹息一声,皱眉说道:“当今圣上非太后亲生,嘉柔公主和已故的长公主是双胞胎姐妹,其实是太后和别人的孩子,当年圣祖看上了太后,为了力排众议,便认下了她们。” 盈楼:“你为何这般问?” 盈夏震惊,他知道皇上非太后生的,没想到嘉柔公主不是先皇的女儿! 把今日看见的事告诉父亲,也许还能帮上嘉柔公主。 皇帝那样子绝对不会止步于亲她几亲,怕是要想办法占为己有。 “我今日见圣上轻薄嘉柔公主。”她将盈楼和小秦氏拉近,在他们耳边轻声说着。 俩人听完都惊在原地。 盈楼率先反应过来,“可有人发现你?” 盈夏悲壮地点头。 小秦氏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盈楼还算清醒,知道今日盈夏回来并无异常,说明那人应该还算可靠。 “谁?” 盈夏:“宋昱。” 盈楼:“他可有说什么,可有为难你?” 盈夏没将他喂毒药的事说出来。 “他只嘱托我不能说出去,否则是杀头大罪。” 盈楼摸着胡须,沉思片刻,说道:“他应该不会对你动手,只是蓁蓁,你千万也别惹恼了他。” 盈夏内心:我现在都怕死他了,怎么敢去惹他。 “父亲,我想帮嘉柔公主。” 盈楼犀利的眼神看向她,问道:“此话怎说!” 盈夏:“宋昱说要陪定远侯去漠北,皇上同意了。” “但我觉得宋昱不会单独丢下嘉柔,父亲,您打仗打这么多年了,应该也知道金蝉脱壳这个道理吧!” 盈楼惊在原地,他觉得盈夏说得有道理。 皇帝不会明面上拦着嘉柔,只会暗中使手段。 而且有太后在后面帮衬着,皇帝也不敢太为难嘉柔。 问题是嘉柔要怎么逃出去。 狗皇帝小时候就对嘉柔有着一股很强的占有欲,嘉柔也一直想办法避开他,他预感定远侯出事也是皇帝使了手段。 当年他一个小小将军被派去西北打仗,估计也是狗皇帝嫉妒,将他抛去送死,奈何他不但活了,还有了不少战功。 “帮,一定帮。” 小秦氏担忧道:“将军,这会牵扯到咱们的。” 盈楼:“当年不是嘉柔偷偷给钱给咱们,咱们也活不下去。” 说罢又慎重地补上一句:“此事我会小心谨慎。” “蓁蓁,你多留意下宋昱,别让他知道我们要帮他,关注他动向即可,免得他对你起疑心。” 盈夏点头,“知道了,父亲。” 这事一时有些难以消化,盈楼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办,“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去想想对策。” 盈夏安慰道:“父亲母亲也别过度担忧了。” 盈楼点点头,挥手让她离开。 月上中天,盈夏走在院子中,每走一步都感觉不真实。 明明婚事已经解决了,可她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巨大漩涡,还是她主动陷入的。 日后只怕更凶险,不过日子还得主动过,从明日开始,她打算关注茶帮生意了。 第41章 嘉柔的过往 盈楼没去睡,而是去了书房。 六年前的那件事就如昨天发生般,在他脑海中清晰地重现着。 宋云溪就是在那年入了牢狱的。 宋云溪和他都是嘉柔公主的青梅竹马,那时候他俩都爱慕着嘉柔,只不过嘉柔更倾心于云溪,将他当朋友对待。 为此,他还一直不喜欢云熙,总是和他作对。 两人都善武,经常在一起切磋,但大部分都是云溪赢。 他虽气愤,但不得不承认,云溪是一个习武奇才,而且脑子特别好,很会战术。 因嘉柔已明确表明喜欢云熙,他后来就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对嘉柔的喜欢。 现在的皇帝许承彦一开始是不受宠的皇子,十岁时被太后看中,太后将他带回宫,也就是当时的德妃宫中扶养。 德妃没有自己的儿子,拿他当亲生儿子对待,教他读书识字习武。 嘉柔性格很好,接受了这个不讨人喜欢的皇子,也花了很多时间陪着这个阴郁的许辰彦。 在当时的德妃细心教导下,以及嘉柔的陪护下,毫不起眼的许辰彦已经成为一个文武双全,很受先皇器重的皇子。 德妃当时比较受皇帝的宠爱,前有家族实力支撑,虽还有其他竞争对手,但他们的皇子都没有当时的许辰彦厉害。 最终,靠着德妃的手段,如今的皇帝顺利登位。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武将,甚少见到皇上。 有关皇上的一切还是从当年年少的嘉柔公主嘴中得知的。 从嘉柔的口中可知,这位皇帝非常爱护他这个妹妹。 有时候嘉柔说着说着还会引起云溪吃醋。 那时候的他心中也在疑惑,这简直超出了一般哥哥对妹妹的感情,怪不得云溪敏感。 他这个猜测也很快得到了证实,皇帝登位后不久,召见了他和云溪。 当时的许辰彦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云溪说话,时不时的还望一下嘉柔。 他几乎没说话,因此有大把的时间去观察皇上。 他一个大老粗都能感觉到皇帝对云溪存着很大的敌意,而且看嘉柔的眼神,不像哥哥对妹妹的,那眼神里有一种很隐忍的克制。 不过他到底没有多想,毕竟皇上对他们还是很客气的。 现在想一想,当时的皇上,已经喜欢上了嘉柔。 只是碍于他新登基,势力还不稳,需要太后的支持,以及云溪的支持。 新皇登基三年,云溪和嘉柔成亲。 没过多久,云溪就被派往了漠北,夫妻两人分隔两地,常年不见面。 云溪很想回去,但是皇帝已下达命令,他作为漠北的藩王,无召不得回京。 嘉柔公主请求陪同,皇帝以太后想念女儿为由拒绝了她。 没办法,嘉柔只能留下。 云溪是一个很出色的军事奇才,他将漠北那边的匈奴赶退了一百里。 而他不久后也被皇帝派去镇守着西边的土地,虽没有北边的云溪那般厉害,但依旧是成功地镇压了很多的叛乱。 在两人的保护下,西北的危机几乎解除了。 可好景不长,也就是在六年前,皇帝突然下达召令,漠北的青云剑派有叛党,而青云剑派和云溪有着莫大的关系,因此皇帝撤下了他藩王的位置,并押回京。 当时的青云剑派乃武林第一大剑派,为云溪培养了不少优秀的军事人才。 里面任何一人拿出来,都能比朝廷中的一些武将厉害。 但青云剑派是不是云溪的,皇帝找不出证据。 他只能玩阴招将青云剑派剿灭,并以云溪窝藏叛党为由拿下了他。 因着太后的面子,云溪没有被判死刑,而是囚禁了六年。 盈楼甚是气愤,当年他坐上皇位,若不是云溪在背后支持,那时被废掉的太子是有能力重新将他推倒的。 而且漠北没有云溪,叛乱不会这么快就消停。 他利用完人家,就将他下狱。 为了皇权考虑,剥夺权臣的权利,他能理解,但是恬不知耻的想杀了人家儿子,并且霸占别人的妻子,简直是太过分,连畜牲都不如。 而且他想霸占的人还是他对外宣称的亲妹妹,这简直置嘉柔于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此,盈楼简直不能忍。 他要联系一下云溪的旧部,让他们和宋昱取得联系,想办法帮助嘉柔逃走。 想到此,盈楼提笔匆匆写了一封信,用蜜蜡封上。 随后将其交给自己的亲信,“送给城东月河边上的吴记铁铺。” …… 盈夏回到屋里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又想喝酒了,上次竟然忘了跟李唯约定下次怎么找他。 正这么想着,有石头敲打着她的窗户。 盈夏探头看,只见月色下,李唯坐在墙头,一袭淡蓝色锦绣衣着在月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他手中正拿着一坛酒笑盈盈地看着她。 盈夏悄悄从窗户翻了出来,仰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李唯,“我猜测某人今天可能心情不好,便过来了。” 盈夏哼道:“我才没心情不好!” 李唯看着她的脸,质问道:“你这心情都写到脸上了,还狡辩!” 盈夏跃上墙头,夺过他手上的酒。 “我是为没醉红尘喝难过,走,出去喝酒。” 李唯笑了,跟着她跃了出去。 府门口备了两匹马,盈夏:“你连这都考虑好了,真不错!” “这次去哪喝?” “还去瀑布边上怎么样?” “行。”盈夏爽快地答应下来。 说话间马已经跑出去了老远,月色中一袭鹅黄色衣裙飘逸灵动,李唯笑着跟了上去。 接下来他会一直找盈夏了,宋昱那厮看女人的眼光真的不行,盈晚棠那般女子京城一抓一大片,而盈夏却是独一无二的。 他今日听到宫里传来的解除婚约的消息,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趁着夜色来找盈夏。 他找盈夏一方面是为了安慰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私心。 寂静的街道上没有人 ,但拐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朝着定远侯府而去。 子涵对着上首的宋昱禀报道:“夏姑娘和李公子去喝酒了。” 宋昱眼神冰冷,手握拳头,这女人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喜欢李唯? 他冷冷开口:“继续盯着她,包括她说了什么话。” 第42章 糖豆 夏日的瀑布四周凉爽透彻,纵使可能有危险,依旧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附近乘凉,比起春天更热闹些。 盈夏走到了瀑布的最前沿,这里一般人不敢过来,但处在风口,是最凉爽的地方。 李唯在她身旁坐下,变戏法似的拿出食盒。 “你怎知我会饿?” 李唯:“我派人在你府上候着,你回来没多久,宫里就来人了,你自是没有时间吃什么的。” 食盒里有烤鸭,葡萄以及糕点,盈夏将盘子摆在两人的中间,打开酒坛,就着美食喝起了酒来。 “我想找你帮个忙。” 李唯侧头看她,问:“何事?” 盈夏:“我想做茶叶生意,听说你经营着长安城最大的茶叶铺子,肯定比我这个小白要懂很多,今日我过来是向你虚心请教问题的。” 李唯:“你一个女人做生意干嘛?” 盈夏:“女人如何不能做生意了?” 李唯皱着眉头,倒不是他鄙视女人,而是生意场上的那些人精不好对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不免就要和男子打交道,她一个待嫁闺中的少女,要是为此坏了名声,可怎么办? 但对面的盈夏眼神坚定,不是他能劝回来的。 不如就当回好人,何必扰了她的兴致,等她体会到不易就会知难而退。 “罢了,明日下早朝时间你在宫门口等我,我带你认识一个人。” 下朝时间比较早,盈夏猜测他说的那人应该比较忙,一天能空闲的时间不多。 心中不由感叹行商比起行军,也快活不到哪去。 “多谢子砚兄,明日我请你去月上酒楼吃饭。” 李唯朗声笑道:“一言为定。” 因着明日要早起,她不敢多喝,大约喝了三分之一的酒后,盈夏便起身欲离开了。 “这么快就走了?”李唯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再不走明日我就起不来了。”盈夏抱起剩下的酒转身离开,顺道瞥了一眼气势汹汹往这边过来的华服女子。 “等等,你就这样将我丢下?”李唯拉住她的衣摆不悦道。 盈夏:“你看左边,再不走我可能有麻烦了!” 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李唯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明欣郡主,他大惊失色,拿起酒坛就准备走人。 明欣见状加快步伐,清悦的声音在背后喊道:“子砚哥哥,你别走!” 李唯被迫停下脚步,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喊道:“郡主!” 明欣走近,上下打量了边上的盈夏一番,不悦道:“怎么哪都有你?” 语气中还含有一股酸味,她不算丑,但比起盈夏差了不少,因此心中有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自卑。 盈夏对其行礼 ,“郡主。” 明欣不想在李唯面前显得刻薄,丢给盈夏一记大白眼后,拉着李唯说道:“这里还有吃食,子砚哥哥真好,我陪你一起喝酒吧!” 李唯还想拒绝,但明欣已经拉着他坐了下来。 盈夏朝他摆摆手走掉,却在一处廊道附近遇上了宋昱。 她一惊,怔怔地待在原地没有动。 宋昱双眸漆黑深沉,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酒坛。 “醉红尘?” 盈夏惧怕他,乖乖点头称是。 宋昱修长的手指摘掉酒塞,喝了一大口。 盈夏赶紧阻止,“这我喝过了。” 但她反应慢了半拍,宋昱都已经喝了第二口,而她的手却拍在了他的手上。 看着她白皙细嫩的手,宋昱失神片刻,将酒塞塞回瓶口封好。 他慢慢递给盈夏酒坛,沉声说道:“我给你的毒药忌酒,喝多了会毒发身亡,本世子只提醒你这一次。” 盈夏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惊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只喝了一点,会有事吗?” 宋昱挑眉,“只是一点?” 盈夏嘿嘿道:“三分之一坛酒。” 对面之人丢给她一粒药丸,说道:“最多不能超过三杯酒,否则下次本世子不会再好心给你解药了。” 盈夏接过药丸吞下去,吃进嘴的时候她愣住,怎么有股水果味? 旁边子涵心里也是惊讶,世子为何拿一颗糖豆逗弄盈姑娘,这不都不像他了。 想到再过一个多月宋昱就要出发去漠北,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多,盈夏拉着他走到一处角落,斟酌道:“你有什么叫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帮忙?” 盈夏:“对。” 宋昱笑:“好,有事我会找你的。” 盈夏:“你能多给我一些解药吗?你去了漠北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宋昱递给她一瓶药罐,盈夏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只有三粒。 宋昱不忘向她解释,“这次出门带的药不够。” 盈夏没吭声。 她得时时提醒他解药的事,免得他一忙将她给忘了。 “如此就多谢你了,告辞!” 她转身欲走,宋昱却一把扣住她手腕。 盈夏:? 宋昱:“我告诉过你,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此事,为何你还是说了?” 盈夏心猛地提了上去,但面上还是疑惑地看着他。 “别装了,你父亲递了一封信给一个铁匠,我拦截住了。” 盈夏呆愣在原地。 “今日我来是告诉你,皇上早就防备着盈将军,如此简单粗暴地送消息出去只会给我帮倒忙,懂吗?” 他早就猜到盈夏会将此事说与盈楼听,因此一早就派人监视着。 盈楼提供的消息很有用,而且他与盈夏初心均是好的,宋昱没打算为难她。 但盈夏却听出威胁的意思,他好像在说,如果他的消息走漏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他说这话是凑在盈夏耳边说的,属于男子的气息拂在耳边,盈夏别别扭扭地往后推,并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家伙心机是真的深沉。 宋昱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对面却走来一人,她开口喊道:“世子?” 言语中满是委屈。 盈夏回头一看,是盈晚棠。 今天都是什么修罗场! 宋昱松开了她的手腕,朝着盈晚棠走过去,问道“天这么晚,你怎么出来了?” 是明欣郡主告知她盈夏来了云梦轩,她心中预感盈夏会见到宋昱,她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盈晚棠:“郡主将我约出来,我路过……” 说罢眼睛已经红了。 宋昱叹息,轻声对她说:“只是找她说了几句话,别多心。” 盈晚棠乖乖点头,宋昱带着她往外走,没再看身后的盈夏。 第43章 这般不知廉耻! 看着两人身影走远,盈夏面无表情地牵着马匹往回走。 “少爷,老爷吩咐过不让你来云梦轩了,要是再遇到那个女魔头该怎么办?”黑衣服小厮拼命劝着他身边的灰袍男子。 “我只是过来听曲,别多事。”自从上次被那恶女踢了裆部后他就再也没有起来过了,在女人面前也有心也无力啊。 想到此他就恨得牙痒痒。 俩人正说着,与牵马而过的盈夏碰上。 小厮多看了一眼,认出了她是那晚的女魔头,惊恐地拽着他家少爷,“她,她!” 楚然不耐烦道:“她什么?” 顺着小厮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一位美人,特别美,可好像在哪见过。 小厮苦着脸:“是那晚的女子。” 楚然立马做防备状,他想起来了,是那夜的女魔头,只不过近日脸色不太好,他险些没认出来。 “来人,给我拦住她。” 从他被踢后,他爹就给他安排了很多高手。 此魔女长得太美,无论小厮怎么描述,画手就是画不出她的样子。画不出画像,自然也就找不到人,本来以为只能白白受了这份折辱,没想到她自个送上门来了。 盈夏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有些莫名其妙。 “何事?” 她不耐烦地问道。 “你还问我何事?你对我干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盈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说道:“并不认识,你长的这么普通,谁能记得住你?” 楚然生气道:“还敢和小爷狡辩,今日我带了高手,你别想逃,把她抓住。” 他命令一下,手下的人也不敢懈怠,连忙上前抓盈夏。 盈夏嘿呦一声,活动了下筋骨,她手头正痒痒着呢。 她抓住了最先上来的两人,用力将他们的手腕折掉。 两人痛到哇哇乱叫。 其余几人见状,犹豫在原地。 盈夏嘲讽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高手?” 简直菜得可以。 楚然生气大喊:“谁抓到他赏一百两银子。” 一听这么多钱,侍卫们争先恐后地涌了上去。 其中不乏有几个武力值挺高的人,盈夏不怕他们,但是人太多了,多少有些招架不过来。 见盈夏这么能耐,楚然急得不行。 这些侍卫要是都败下阵来,他脸面往哪搁,而且又要挨这魔女一顿打。 正在他着急搓手的时候,摸到了他平时寻欢作乐用的媚药,这药可是上等的好货,他顿时有了个阴险的想法。 盈夏准备跳出包围圈的时候 ,楚然向她撒了一包药粉。 盈夏被撒了一脸,她身边的侍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然得意地笑着,“本少爷今天就要为我的小兄弟报仇雪恨。” 盈夏皱着眉将药粉抹掉,竟然让她这么狼狈,她怒气上涌,向楚然飞过去。 但楚然上次吃了教训,一把拉过小厮,让他挡了盈夏的剑,并躲到护卫身后。 盈夏不会随便揍人,她收回剑,身上的怪异感却越来越明显。 此地不宜久留,她夺过一匹马,慌忙地跑路。 也只慌乱了一瞬间,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 她想到了宋昱给的解药,他既然会用药,应当有很多毒药的解药。 可以向他求救。 这般打定主意,手拉紧缰绳调了一个方向朝着定远侯府跑过去。 正门是不能走的,盈夏直接越墙而入。 看守在附近的暗卫嘴角直抽,这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吧。 他们想来一个稳中捉鳖,因此没有阻拦。 就在他们悄悄跟着盈夏的时候,阿柱上前阻拦,“此女子和世子认识,你们退下吧。” 待宋昱送完盈晚棠回到府里的时候,阿柱上来禀报道:“盈夏小姐翻墙过来找您。” 宋昱以为听错了,重复道:“谁?” 阿柱:“盈夏。” 宋昱当即黑了脸,“在哪?” 阿柱:“墨玉轩。” 墨玉轩是他的院子。 他倒是要看看这盈夏在玩什么把戏。 盈夏身上越来越热,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不自觉地扯松领口,春光若隐若现。 宋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副撩人的春色。 他对着身后还没跟进来的阿柱说道:“出去!” 言语中满含怒气。 阿柱一震,但他知道这怒气与自己无关,他乖乖退了出去。 宋昱大步走过去,对着盈夏说道:“你何至于这般不知廉耻?” 难不成想色诱他? 盈夏的意识早就崩溃掉了,她眼中全是粉色的桃花,漫天的桃花中走来了一个极美的男子。 心中叫嚣着她想要这个男人。 这般想着她立马起身朝他走过去。 宋昱一开始别过眼,没看见她的不正常。等盈夏向他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她眼神迷离,满含春色。 这明显就是中了媚药! 宋昱嘴角直抽,这女人临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而且中了媚药往他这里跑干嘛? 盈夏抱住了他,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慰叹。 “仙子!” 在一片桃花中,盈夏看见了美男子将自己拥入了怀中,并向自己诉说着动人的情话。 宋昱使劲推开她,盈夏抱着他不松开。 两人就这般拉扯着盈夏的衣服,盈夏穿得本来就不多,挣扎间衣服越来越松。 宋昱最后用力一扯,结果将她的腰带也扯了下来,她的外衣随着嫩滑的雪肩掉落,只剩下一件荷花图案的粉色肚兜以及白色的中裤。 盈夏身材凹凸有致,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简直就是极品。 宋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盈夏刚开始觉得好热,这会儿衣服掉了,一阵舒适感袭来。 她似乎知道怎么降温解热了。 于是一把将身上的荷花肚兜扯掉,巨大的视觉冲击展现在宋昱眼前。 他不用看,也知道某一处挺了起来。 强忍着怒火,宋昱上前想将衣服给她穿上。但盈夏能感觉到,眼前的美男子虽长得好看,但极其凶,便往后退着,不让他靠近。 宋昱一面要将眼睛撇开,不去看她。一面又要把衣服往东躲西藏的盈夏身上套,简直不要太累,太麻烦。 僵持了一番后,他终于忍无可忍,直接直视着盈夏,并一把将人搂进怀中。 盈夏挣扎着,宋昱强制给她穿衣服,这期间不免用手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 第44章 药浴 好不容易将衣服勉强给她套上,盈夏还是不老实,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扯着衣领。 宋昱气喘吁吁,已没有耐心和她纠缠下去,空出一只手,一掌拍向她的后脖颈,盈夏便失去了意识。 “阿柱,去备马车!” 里面动静这么大,阿柱只是看不见,不代表他听不见,但他不敢多问,匆忙去吩咐下人备马车。 宋昱将人放在地上,从屋里找了件黑色的披风,将盈夏裹得严严实实后,双手又一揽,将她抱进怀里,从侯府偏门上了马车,往云梦轩而去。 云梦轩里的姑娘见多识广,这种药容娘和画芷应当是见过的。 怀中人全身发烫,面色绯红,大汗淋漓。 汗顺着盈夏的脸蛋滴到他蓝色的衣襟上。 犹豫了下,宋昱从怀中拿出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汗。 他没办法从正门过去,不然明日他宋昱抱着一个昏迷女人进云梦轩的传闻就要流传开来了,他命阿柱绕到云梦轩一处偏僻的墙头处。 这处墙离画芷的住处近,画芷邀请他听过几曲曲子,他记性好,去了一次就记住了路。 抱着人下了马车,宋昱站在墙边略一迟疑,抱着盈夏堪堪跃过了墙。 阿柱在墙边站着以防自家主子摔下来,因宋昱早年遭遇了一场劫难,内力被封住,能不能带人翻墙还不好说。 好在他家主子稳稳地翻过了墙。 宋昱找到画芷的住处,站在屋外,叩了叩门。 画芷正在卸妆准备休息,没理会。 “宋昱。” 画芷一惊,连忙放下梳子,起身开门。 她很惊讶,毕竟宋昱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 她脸上娇媚的笑还没扬起来一会,又瞬间僵硬住。 因为宋昱怀里抱着的人是先前在舞池里跳舞的女子。 而且她面色绯红,气喘吁吁,一看就是中了媚药。 “快进来!”画芷侧身让开位置,并探头看了看屋外有没有人看见,好在夜深,大部分姐妹都已经睡了,走廊中并没有人。 宋昱将人放到榻上后,画芷探头看过去,仔细看了一番,说道:“盈姑娘中的是西域的媚药,很难解。” 宋昱皱眉:“有什么办法?” 画芷:“最简单的方法是找个男人,就看世子愿不愿意了?”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宋昱。 别人看不出来,她跟着宋昱多年,他的一举一动画芷都最清楚不过,看上去对盈夏姑娘很冷漠,其实心里特别在意。 有可能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画芷很明白。 宋昱正色道:“不可,我与她已解除婚约。” 画芷点头,表情凝重了起来,“那就只有另外两个办法了。” 宋昱:“什么办法?” “冰水泡上七天,但盈姑娘以后可能会生不了孩子。”画芷皱眉说道。 宋昱当即否认了这个办法,潜意识里他觉得盈夏该有几个像她一般可爱活泼的孩子。 “还有别的办法吗?” 画芷:“药浴,可找一名男子过来,与盈夏小姐一起药浴,将毒性转化到那名男子身上即可。” “只是鱼鳞草并不好找,毒性必须在五个时辰内转移,否则这个办法便失效了。” 宋昱面色沉静地说道:“你看着她,一个时辰后,我必回来。” 说完,便匆匆地离开,隐入到夜色中。 画芷走到赢夏身边,见她满头大汗,拿起帕子给她擦汗。 擦完才发现这绣着墨竹的帕子,竟然是宋玉的。 宋昱这人洁癖特别深,他不喜别人近身,自己的东西更不会给人用。 他这是已经喜欢上盈夏了,可他为何又只救落水的盈晚棠呢? 画芷想不通。 除非盈家这两位姑娘对她来说都很重要,而他只能取舍一位。 他最后选择了盈晚棠。 但选择盈晚棠对他来说是出于某种责任心。 画芷不禁猜疑这背后发生了什么? 才让世子这般纠结! 半个时辰后,宋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世子随我过来。”画芷接过鱼鳞草说道。 宋昱将盈夏抱起来,随着花芷一起往外走。 画芷:“这里有一处专为我所用的浴池,盈姑娘与世子用也是足够的。” 绕了一段路,终于到了浴池边。 画芷将鱼鳞草放入后便对着宋昱说道:“衣服能脱就脱,不然毒素不能很好地转移。” “一个时辰后,我再过来。” 说完告辞离开。 浴池很大,雾气朦胧。 宋昱沉默地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随后,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地上,他先解除盈夏身上的衣袍,到最后只剩下一件亵裤和肚兜。 将人抱进水中,他褪去自己的衣服。 确保盈夏不会被水淹死后,宋昱坐到了浴池的另一头。 这个浴池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将将能够容纳两人。 虽然靠得不是很近,但是离得也不是很远。 他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但耳根已经微微发红,烫得厉害。 第一次与女人共浴,宋昱心里感觉很奇妙,除了巨大的陌生感,还有一种密密麻麻的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心底泛滥。 他讨厌与女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但是此刻盈夏在身边让他并不讨厌。 毕竟是二十岁血气方刚的男子,心底怎么可能不乱。 望了一眼唇色绯红的盈夏,宋昱闭上眼睛。 小时候他心静不下来,学不了武的时候,父亲就会让他闭目念心经。 念得多了,心自然也就静了下来。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再念心经了,此刻心静不下来,便又在心中默默念着心经中的内容。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渐渐的心静了下来,但随着盈夏身上的药性转移到他身上,他开始燥热了起来,心中的悸动也更加的深。 一开始他还能忍受得住,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药性往他身上转移,他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宋昱用手抓着手臂让自己清醒,一道道深红的勒痕,才让他意志稍微清醒一些。 盈夏身上甜腻腻的香气开始飘散,直往宋昱鼻子里钻。 他忍得相当艰辛。 盈夏感觉身上的那股热气渐渐散了,变得清凉了起来。 不久后,她睁开了眼睛。 第45章 别人他嫌弃! 周围是蒙蒙的雾气,她好像泡在浴池中。 待视线恢复了清明之后,盈夏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对面不仅有个赤裸着上身的人,而且那人竟然是宋昱。 发生了什么! 盈夏快速地思考着清醒时的事,她好像中了毒,然后去找宋昱,结果身上越来越热,后来发生什么她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醒来就和宋昱泡在了浴池里。 盈夏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前后想了一番,她猜测自己是中了媚药。 完了! 她不会失身了吧! 画本中说女子初经人事后会有不适感,身体上也会有痕迹。 盈夏赶紧查看身体,没有暧昧的痕迹,也没有不适感。 还好,她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看看对面的宋昱,他似乎很痛苦,闭着眼睛意识不清醒。 很好,就趁现在赶紧逃离这里吧。 她慢慢起身,从宋昱腿上跨过,往岸上爬。 就在她爬上岸之后,宋昱感觉到了水的波动,甜腻腻的香气离得更近了,也更浓了,他的意志力一瞬间崩塌,喘息着伸出滚烫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 “帮帮我。”他的声音嘶哑暗沉,还隐隐发干。 这种媚药用在男人身上,比用在女人身上药效更甚,这种难受简直无法形容。 盈夏吓得直哆嗦,白皙的细嫩的手臂被宋昱抓得发疼,已经红了一大片。 “你……你,你放开我,这忙我帮不了,我找人,我找别的人过来!” 宋昱闭着眼喘息,没吭声。 盈夏:“你等着,我去叫盈晚棠过来。” 原本闭眼的宋昱突然就睁开了眼,满眼欲望和猩红,身下那处更是气宇轩昂,盈夏哭死,这也太恐怖了。 “本世子帮了你,你也要帮我,我等不了了!” 盈夏发抖着说:“我与你清清白白,你不可以这个样子!” “你放心,我绝不会动你。”宋昱艰难地发声。 盈夏死劲往回拽:“既如此,你快放手呀!” 宋玉充满欲望的眼神,从她的脸移到她的手上,盯着盈夏细嫩的双手,久久不说话。 盈夏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昱突然一使力,将盈夏拽入了浴池中。 盈夏的尖叫声和水花声传到了门外画芷的耳中,她欲推门的玉手停住,眼中的光也暗淡下来。 她知道此药转到男人身上,药性比在女人身上强十倍,就算世子心性坚定,也忍受不了。 故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换上轻纱,打算进屋为世子献上处子之身,她本就爱慕宋昱,即使宋昱不带她回府,她也心甘情愿。 可看这个情况,也不必她献身了,画芷坐在了廊下,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宋昱:“有别的办法,就一次。” 盈夏尖叫出声,宋昱欺声上前将她抵在了浴池边缘。 “你如果不帮我,本世子不保证会干出些什么。”他呼吸灼热,烫得盈夏身子一抖。 他的理智几乎都快要没了,真的不确定会不会对面前这人做出什么。 一刻钟后,盈夏哭丧着一张脸问道:“好了没?” 她的身体在发抖。 宋昱嘶哑着声音说道:“再等会儿,很快就好了!” 盈夏哭着求饶:“你自己也可以来呀,为什么一定要让我?” 宋昱:“我自己不行。” 盈夏:…… 她的清白算是彻底毁掉了。 又过了半刻钟后,结束,宋昱瘫软下来。 盈夏赶忙推开他。 但媚药用完了伤身,她全身酸软,没走几步就瘫在了地上。 宋玉闭目养神了一会,让自己清醒了后,从浴池中起身,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盈夏身上。 “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你的清白还在。” 他冷冷地说完了这句话,便起身朝外走去。 盈夏:“我恨你,你明明可以不用我来!” 宋昱脚步一顿,他确实可以不用她,但别人他也嫌弃。 整理了一下衣襟,他重新往外走。 画芷早就侯在外边,宋昱开门后,扫视了一下她紫色轻薄纱衣,:“麻烦画芷姑娘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室内气氛旖旎,画芷收回目光点点头。 盈夏躺在地上默默流泪。 画芷扶她起来,看着她手臂上尚在的守宫砂,陷入沉思。 看世子刚刚的样子,定是做了那档子事,除非…… 画芷仔细看了看盈夏,瞬间明白了过来。 “盈姑娘放心,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世子那般做也是为了救你,此药毒性很大,如果得不到释放会死人的。” “命比什么都重要,我说的姑娘可懂?” 盈夏闭起了眼睛,说道:“麻烦画芷姑娘了。” 画芷叹息,她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出心理阴影吧。 那边宋昱坐上马车,心里一直想着盈夏哭红着的一双眼。 她会恨自己吗? 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身上却通体舒畅。 盈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不时在他脑海中重现着。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闭上眼睛,又开始默念起心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然而盈夏的脸,笑容却更加明显地重现在他脑海中。 第一次,第一次念心经不能让他心平静下来。 他也第一次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有着一种强烈的感情在涌动着,而让他有着强烈感情的人却不会属于自己。 宋昱叹息,男女之情就真的挺绊人的。 凝了凝心神,重新睁开了眼睛,宋昱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漆黑街道让自己放空。 盈夏回到锦绣居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因她是偷偷出来的,瑶云并没发现,还在隔间呼呼大睡。 她脱下衣服躺到床上,因着媚药太伤神,很快就陷入到了睡梦中。 不过她到底是记得和李唯的约定,一个时辰后,她便起来了。 瑶云端来洗漱的水问道:“小姐,今日是要去哪里吗?” 盈夏面色苍白,不胜开心地说道:“去见一个人。” 瑶云点点头,见她重复地洗着自己的右手,不解地问道:“小姐,你右手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洗?” 盈夏:“你去拿一些皂荚,还有香薰之类的,越多越好。” 瑶云更好奇了,“小姐能跟奴婢说说是什么吗?” 盈夏皱眉,表情痛苦地回忆:“……别多问,你家小姐不想再去回忆了。” 瑶云奇怪,小家是昨夜如厕的时候摸到了什么吗?她没再多问,转身去拿盈夏要的东西。 盈夏前前后后洗了小十遍手 ,又用香薰把手薰了好几遍,才作罢。 瑶云心里暗自惊讶,她家小姐到底是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会是蛇吧?她前几天还在院子中见过一条…… 想着那滑滑的蛇身,还有蛇信子,瑶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今日她要让小厮买点药驱蛇,再在茅房边上多挂几盏灯笼。 第46章 替盈夏出气 李唯下了早朝,独自一人往宫门走去,他的老师工部尚书王奕,有事和他商量,便拉着他一同走。 盈夏带着瑶云,早早地候在宫门前,在一众身穿官袍的人群中找着李唯年轻俊朗的面孔。 没等多久,李唯出来了。 他身边还有一位老者,从容稳重。 李唯也见到了盈夏,他招手与盈夏打了招呼。 王奕顺着李唯的视线看到盈夏,欣慰点头,子砚确实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你喜欢这位姑娘?”王奕问。 李唯毫不掩饰地答道:“学生确实爱慕她。” 王奕上了年纪,自家的儿子和女儿早已成亲,对于婚姻一事,他多久没有再过问了。但李唯是他得意门生,他一早就有了想帮忙的心思。 “不知她是哪家的小姐?兴许老夫还能出面给你们俩牵个线。” 一说到这个,李唯心绪纷乱讷讷地说道:“车骑将军盈楼家小姐。” 王奕的笑容僵在脸上,看了看远处的窈窕美人,又看了看李唯,最终叹息道,“子砚,这怕是有些难办呀!” 哪怕换一家文官的女儿,即使是一品官,二品官,其实也不难事。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于那些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些恩惠,师生也布满了天下,做媒这事再适合他不过,有人找他牵线他还不愿意呢! 但盈楼掌握着西北大权,李唯家又是百年世家,皇帝是绝不允许这两家成为姻亲的。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盈夏身边。 盈夏对着那位他行了一礼,王奕很慈爱地看着他,说道:“你们聊吧!” 牵不了线他也就懒得再多费口舌了。 刚刚离远了,李唯没有发现,走近了才感觉盈夏的脸比之前更加苍白。 李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昨天摸到了一只恶心的东西,吓到了,身体没有大碍。”盈夏满脸嫌恶地说道。 原本不需要上早朝的宋昱,今日因他父亲的事被皇帝叫过来上早朝。 隔着一段距离见到盈夏的时候,听她用恶心来形容自己,不由脸一黑。 盈夏已经转过身,没有看见身后的宋昱。 她走在李唯前面半步远的距离,李唯比她高半个头,垂眸向她看过去,只见盈夏白皙的后脖有一道很明显的红痕。 李唯皱眉:“夏儿,你脖子后面怎么有一道这么红的痕子?” 盈夏伸手一摸,那处确实有些疼。 昨夜一定是被宋昱那斯给拍晕的,可恶,她都没发现,这该怎么解释? 听到自家小姐脖子上有红痕, 瑶云想到了昨夜的蛇,赶紧跑过去看。 她比盈夏矮半个头,需要踮着脚才能看清楚。 一道赫然的红痕映入眼帘,瑶云心疼不已。 “小姐,你昨夜是不是被那条滑腻腻的蛇吓摔倒了?磕到了脖子!” 这该死的想象力,盈夏觉得瑶云简直太棒了。 她顺着瑶云的话往下编,朝着李唯笑道:“昨夜遇到了一只恶心的臭蛇,吓到了!” 正说着,盈夏遇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宋昱。 他走上前与李唯打招呼,然后看向盈夏,半眯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讥诮。 “盈姑娘可看好了?当真是蛇不是别的?” 她赶紧闭了嘴,垂眸不去看他。 李唯诧异:“有这么恐怖?” 瑶云:“是呀!我家小姐右手还摸到了,把我家小姐恶心到了,今早洗了数十遍手,用香薰薰了很多遍才作罢。” 盈夏想死的心都有了,瞥了一眼宋昱,他的脸色已经不是用臭来形容了。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盈夏,与李唯告辞。 李唯拱手和他告辞后,又和姚云说道:“我这里有一些上好的驱蛇药,晚一点我叫人送给你家小姐。” 瑶云开心道:“多谢李公子。” “小姐,咱们就不用再怕蛇了。” 盈夏尴尬地笑着谢过李唯。 她刚刚明显看到宋昱的脚步顿了一下,还同手同脚了一瞬。 完了,宋昱那厮记仇,会不会不给自己解药? 宋昱回到车上,问阿柱,“昨夜给盈夏下药的人找到了?” 阿柱:“找到了,是京兆尹家的公子楚然。” “去把人给我带过来。”宋昱语气寒凉道。 “世子,他身后有丽妃撑腰,咱们现在的情况特殊,暗中使一些手段会不会更好?” “一个后宫嫔妃而已,不足为惧。” 阿柱不再多言,驾着马车往云梦轩而去。 楚然正在云梦轩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 狐朋狗友一:“要我说那女人也吃够了苦头,看样子不像是出嫁的女人,经昨天那一闹腾,她是彻底失身了。” 狐朋狗友二:“是呀,你那小兄弟医治一下,还能起来,她失身了,可就彻底完了好,好人家谁还敢要她?” 楚然叹息一声:“可惜不是折在我手里,这么美的人,不知道便宜了谁?” 正说着,有人拽着他的衣领将他脱到地上。 他第一反应是女魔头过来找他了,当即抱头求饶。 阿柱看着这个软柿子,心里甚是鄙夷,就这没出息的也配世子审问! 楚然的护卫都在外面守着盈夏,他张嘴想叫,祈求那些人可以听见。 阿柱拿起一块布,堵住他的嘴。 随后单手扛起他,又对着身后想帮忙的几人说道:“想办他的人你们得罪不起,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人被带到一处屋中,阿柱将他甩在宋玉面前。 宋玉冷冷地看着他,问道:“知道本世子为什么找你?” 楚然知道他是谁,来过云梦轩的,谁不知道他宋昱? 楚然当然不敢惹他。 阿柱将他嘴上的布去掉,楚然猝然求饶:“我没得罪世子,求世子放了我!” 宋昱冷哼,“你动了我的人,还想让我放了你?” 楚然跪地:“世子,我最近都没有得罪谁,我怎么得罪了你的人?”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住嘴了。 那个女魔头不会是他的人? 楚然一脸惊恐,跪地求饶道:“我要是知道女魔头……那女子是世子的人,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她呀!” 宋昱:“昨夜的媚药可有了?” 楚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否认,“没有了没有了。” “没有了?”宋昱手中拿出一包药。 “我手中的这药是西域珍品,比你这低等货药效要好不少。” “本世子听闻你不太行了,吃完这个药,保准行!”宋昱说着,眼里的冰冷一闪而过。 第47章 学做生意 阿柱上前,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并将媚药全部倒进他嘴里。 楚然拼命挣扎着,奈何不管用,阿柱的力气很大,他无法动弹。他开始拼命地往外吐,脸上挂满了口水和未融化的药粉。 宋昱眼里闪过淡淡的厌恶,偏过头不再看。 “将他丢到最低等的窑里,再在窑子里找几个女人给他。” 楚然一听,破口大骂:“宋昱你……” 还没骂出口,阿柱又将布塞回他嘴里。 楚然绝望地挣扎着,那里的女人都是供最下等的男人玩乐的,一身脏病,他要是碰了还得了。 阿柱扛着他,将他交给暗卫,并让他们一直看着楚然。 暗卫接过楚然, 将他丢进一个破旧的马车中,驾着马车往城东的贫民窟而去。 车停在贫民窟一个破旧的妓院门前,老鸠一看他们扛着一名华服男子过来 ,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 “今日五文钱就能约上一名姑娘。” 一名侍卫递过去一袋银子,“这名男子中了媚药,你叫几个姑娘服侍他。” 满满一大袋的银子,比那些又穷又抠的男人,一年给的量还多。 老鸠开心地收下银子,并让姑娘抬楚然进了房。 …… 李唯带着盈夏去了他的茶铺,茶铺有三层楼高,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穿着华服的人,看样子生意很好。 见李唯过来,里面的管家迎了上去。 “公子,黄师傅在里面等着。” 李唯带着盈夏往里间走。 一个皮肤粗糙黝黑的中年男子坐在里面,见到李唯,站起来恭敬道:“公子。” “黄师傅,这是我朋友盈夏。”李唯待他很客气。 黄师傅笑着点头,“盈姑娘可不就是茶花仙子吗?我知道!” “黄师傅就别取笑我了,当不得茶花仙子这个称号。”盈夏笑道。 黄师傅,“我有个西域的客人,那晚在云梦轩见到姑娘的芳容,他至今还念念不忘。” 他说得开心,忽然看见李唯望向他的幽幽眼神,意识到了什么,他尴尬一笑,转移了话题。 “盈姑娘对茶叶可有什么见解?” 盈夏略微一思考,说道:“花茶者清香也,绿茶者青涩也,红茶者苦涩也。” “茶汤分十二种,艳绿,绿黄,黄绿,浅黄,金黄,橙黄,橙红,红汤,凝乳,明亮,浑浊,昏暗。” “白毫银针……” 这些都是从小秦氏那里学的,盈夏倒背如流。 黄师傅出声打断她,“盈姑娘对茶叶很有心德,入门茶叶生意没问题。” “只是想做好茶叶生意,光会这些是不够的。” “最重要的是选茶和做生意。” “黄师傅,在下无意冒犯,只是看您皮肤黝黑粗糙,但脖子是白的,您这生意是不是很辛苦?”盈夏问道。 黄师傅哈哈大笑,“盈姑娘好观察力,我常年来回于长安和西北,日子久了,也就晒黑了。” “以您现在这个身份地位,还需要亲自去吗?”盈夏疑惑道。 “当然,运往西北之地的茶叶生意都是大单,我亲自去会更好,而且那边运输条件特殊,我不去伙计们中途跑路就完了。” 盈夏恍然大悟,陷入了沉思。 李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盈夏,见她犹豫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他特意找来晒得漆黑的黄师傅,就是为了让盈夏知难而退。 “黄师傅,我想跟着你去西北熟悉一下怎么做生意,西北那边我熟悉,绝对不会拖累你。”盈夏想了一会说道。 黄师傅愣住,看了一眼李唯。 李唯朝他点了点头,黄师傅授意,笑道:“我九月份要出去一趟漠北,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盈姑娘可以尝试着租一个铺面,我会为姑娘提供货物。” “多谢黄师傅!”盈夏开心道。 黄师傅站起身,“公子,盈姑娘,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待他走后,李唯又叫人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盈夏尝了一口,说道:“这是西湖龙井?” “雨前龙井。”李唯笑着收起手中的折扇,也端起茶喝了起来。 “今日圣上叫宋昱过去所谓何事?”盈夏问道。 李唯放下茶盏,说道:“他和定远侯去漠北的日子定下来了,是九月初二。” “只是,宋昱这一去,怕是不容易回来了。” 盈夏抬眼看了他一眼,将茶一饮而尽。 “去漠北未必不是好事,要是一家能团圆就更好了。” 李唯:“你觉得宋昱会带你那位堂姐一起去吗?” “谁知道呢!也许要看盈晚棠愿不愿意了!” 如果盈晚棠跟了过去,过不了多久他二伯一家就要倒霉了。 她最近已经在劝她母亲与二房分家,不然她们家或多或少也要受牵连。 盈夏:“你怎么不担忧嘉柔公主能不能跟过去?” “走吧,你不是要请我吃月上酒楼吗?”李唯避而不答,起身往外走。 盈夏:“那当然,菜你随便点。” 李唯哈哈大笑:“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月上酒楼离这不远,两人便走了过去。 路上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停了下来。 “夏儿!” 盈夏望过去,竟然是好久不见的王汐儿。 “汐儿,你要去哪?” 王汐儿:“不去哪,就是去胭脂铺子买点胭脂,现在要回府了。” 盈夏:“我们要去月上酒楼,你来吗?” 王汐儿:“好,这就来!” 他下了马车,走在盈夏身边。 “李公子,这是要跟我家夏儿一起去吃饭吗?” 李唯:“当然。” 王汐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暗暗地叹了口气。 她昨日在宫学那边还见到了明欣郡主,谁不知他李唯是明欣郡主看中的人?盈夏怎么净跟那些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处这么近? 正想着,三人已经走到了月上酒楼。 月上酒楼最适合夏天去,三侧围绕着河水湖泊,凉风习习,而且店里摆了很多冰块,里面很舒服。 他们三人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小二给他们端上了镇店之宝冰镇杨梅汤,里面还有冰块和新鲜的杨梅肉。 随后递给盈夏牌子,让她点菜。 第48章 对视住 但是一看到价格盈夏又惊住了。 哪怕一个素食也是十两价钱,其他的菜都是好几十两甚至一百两。 李唯看着她呆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盈夏装作没事道。 王汐儿把头凑过去,与她一起看菜单。 “我能点吗?” 盈夏将菜单递给她。 汐儿潇:“一份燕窝,一份佛跳墙,一份黄焖鱼翅和兔脯。” “好了,我的就这些。” 盈夏看过去,她所谓的就这些,已经有一百两了。 她记得王汐儿的祖父好像管理着盐矿,家里很有钱。 李唯接过菜单,对着小二说道:“炒银丝、烩鳗鱼,烤羊肉,板鸭,再来一壶状元红。” 说完将菜单递给盈夏,“有没有要吃的?” “要一份蜜饯青梅。” 小二:“还有吗?” “够了!”盈夏说道。 这一碗蜜饯也要十一两银子,盈夏虽然不缺钱,但还需要银子开茶楼,眼下还是省一点比较好。 李唯看穿了盈夏的内心,没讲话。 菜一一上来,盈夏感叹这菜不愧是花了她两百两银子吃的菜。 摆盘都好看,怪不得好多贵族子弟喜欢来这里吃饭。 状元红也上来了,李唯问王汐儿:“你能喝酒吗?” 王汐儿摇摇头,白酒太烈了,她喝不了。 李唯没说话,又倒了酒给盈夏。 盈夏想到宋昱的警告,没敢喝酒,也拒绝了。 李唯奇怪道:“你不是最爱喝酒的吗?怎么今日不喝了?” 盈夏随便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我最近在吃补药,与酒相冲,没办法喝。” 李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补药?” “女孩子喝的,男子就不要多问了?!”盈夏打着马虎眼说道。 李唯瞥了盈夏一眼,没再多说,独自喝起了酒。 饭菜吃到一半,李唯的小厮进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李唯听完,面露诧异,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对着盈夏和王汐儿说道:“我有事,恕不能奉陪了。” “你去吧!”盈夏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李唯匆匆出去,上马车的时候对着小斯问道:“消息当真?” 小厮:“小的不敢骗公子,夫人正等着您回去呢!” 他的二姨丈贪官银近百万两,长安城门前的先前塌掉的宝带桥,也有他那个二姨父贪的钱。除了这一出,他还贪了很多钱,直到前不久东窗事发。事发后二姨父家男子全部等待秋后问斩,因着他祖父的原因,女子免除了受罚。 李唯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二姨母和他表妹吴春玉正在屋子里。 两人脸上都挂满了泪水,脸色苍白。 唐氏交代道:“带你表妹下去散散心。” 李唯走到吴春玉边上,柔声安慰道:“春玉表妹跟我来吧!” 吴春玉眼睛含着泪光,因哭泣轻轻地喘着气。 她轻轻地点着头,随着李唯出去。 “春玉表妹就安心地在府中住下吧,府上定不会亏待于你和二姨母的,你就当是住在自家!” 两人小时候见过,那时候玩得还比较开心。长大后,逢年过节会遇见,但已经不怎么说话了。 吴春只记得他是一位看上去随和,其实内里拒人于千里之外,挺冷漠的一位表哥。 眼下得到他这样的保证,吴春玉那颗破飘飘零的心又有了一点温暖。 “多谢表哥。” 月上酒楼中,盈夏将想开茶楼做生意的主意告诉了王汐儿。 “但是目前我还没有头绪。” 王汐儿:“这不简单!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茶楼有不少,其中不乏有些生意不好的,开了一年不到又关门的。” “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关门。” 盈夏惊讶道:“你这不会是吹捧吧,我为什么能开好呢?” 王汐儿:“你忘了你茶花仙的身份呀?这几个月来你没跳,但是那些闲散公子哥和文人墨客可没忘了你。” “他们聚会聚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总是少不了你和画芷,在他们心目中,你可不亚于画芷,甚至比画芷更多了一份传奇的色彩,这样好的名声你不用?” 盈夏担忧道:“可我已经消失匿迹了这么久,当真会有人为我买单?” 王汐儿:“谁说你销声匿迹很久了?前不久你与你堂姐盈晚棠以及宋昱的绯闻闹得是满城皆知,大家都在同情你呢!” 盈夏听完脸脸一黑。 她何须他们同情呢?! 王汐儿:“我有一个铺子,是我小叔的,他现在不要,我可以暂时借给你经营两个月,算是我入股?” 盈夏当然同意,拍着桌子问道:“咱们今日能去看一看吗?” 王汐儿爽快的地答道:“当然可以了!” 盈夏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先吃菜!” 王汐儿:“你点的这个蜜饯味道不错,可以考虑在茶铺里加一点这个菜。” “等等,你不是说那是一个铺子吗?怎么还有空间上菜呢?”盈夏疑惑。 王汐儿:“对呀,那是一个像酒楼一样的铺子。” 盈夏:! 长安城有钱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多。 “我记住了这个菜,以后看见好吃的菜,记得和我说一声。”盈夏说道。 两人吃完,盈夏结完账,便向着酒楼而去。 酒楼的位置位于百花井大街上,地带比较好,盈夏看了看,很满意。 最让她满意的一点就是这个楼边上有长安城最着名的湖泊——剪雨湖。 现在正值盛夏,有大片大片的荷花盛开,绕着木桥看荷花,不愁没有客人。 “位子这么好,为何你小叔不要了?” 王汐儿:“像这种地段我小叔有太多了,他可能不在意。” 盈夏:! 她什么时候也能像王汐儿这般豪横! “租金呢,到时候租金怎么说?” “你先给二十两,日后要是生意好了,租金再往上提,你觉得怎么样?”王汐儿不知道怎么说,随便说了一个数字。 盈夏径直想抱着王汐儿大哭,她这也太好了吧,二十两!这么好的位置,二十两简直就是免费租! 盈夏:“感激不尽!” 王汐儿:“咱们是朋友,不用说这种话,而且我也入股了,入股分成二八,我二你八,你觉得怎么样?” 盈夏:“既然是朋友,就你三我七。” 王汐儿:“成交!” 两人将酒楼又看了一看,因为王汐儿下午还要去宫学,她便告辞了。 盈夏:“好,我在这里再看一会儿。” 王汐儿:“行,钥匙交给你了,明日或者有时间咱们俩找个时间签个合同。” 盈夏将人送了出去,天边开始泛起乌云,渐渐有了大风,像是会下大雨的样子。 将里里外外看了一番后风越来越大,但雨还没有落下。 盈夏从窗户那边看过去,剪雨湖中的荷叶随着风翻了面,荷花倒没有受什么影响,除了最外面的花瓣摆动了几下,依旧好好地开放着。 中午的时候一阵闷热,现在起了风,反而凉爽了起来,盈夏走了出去。 风吹着她粉色的衣服,衣摆随风飘动了摇曳了起来,如同荷花一般美丽动人。 盈夏想起了美人吟,她好久没跳了。 四下望了望,没有人。盈夏想现在的意境正合适,而且很凉爽不如跳一下看看? 酝酿了一下情绪,打算跳一只小城谣。 也不需要伴奏,琴音之类的就可以跳起来。 她随着风舞了起来,其实盈夏不知道的是——这一排都是酒楼,而且面对剪雨湖的都是那种单独的包间,走廊上见不到人,但是人都在房间里。 故她跳起第一支舞时,就有人从楼窗里看见了她,从一开始的几人看着,到最后一群文人墨客以及贵公子挤到了走廊上看着。 甚至还有人吹起了笛子给盈夏伴奏,盈夏寻着笛子望见了一群人,他们见盈下回头鼓掌叫好。 盈夏一惊,怎么有这么多人?赶紧停了下来,慌慌张张地回到屋里。 一位比较出名的诗人德元问道:“那女子是谁?舞态生风,轻歌曼舞。” 一人回答道:“就是那个车骑将军盈楼家的盈小姐,茶花仙子。”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怪不得跳得这般动人好看。 德元作为一名文风出彩的诗人,除了爱好美酒和诗,还喜欢美人。 看盈夏进了旁边空置的酒楼,眼睛一眯,脑海中有了一个主意。 这酒楼是无人的,盈夏今日过来,还是独自一人过来的,怕是和这个酒楼有些关系,他明日再来这隔壁的酒楼蹲着就行了。 总之,这样的美人不应该就这么快出嫁而是应该将她的舞,她的美展现给众人。 至少德元是这般认为的。 外面渐渐打起了雷,盈夏锁好门带着瑶云一起回去。 马车行至半路,雨滴哗啦啦地打了下来。 “瑶云,你这几日帮我挑几个懂茶道的丫鬟过来。” “小姐是打算近几日就将茶楼开起来吗?”瑶云问道。 盈夏点头,“有主意就不能拖,一拖就会没了。” 瑶云懵懂点头,“好在有王小姐帮忙,咱们不用凑太多银子。” 盈夏摇头,“茶叶那边需要花很多钱,我可能回去还要向母亲借一些。” 瑶云:“小姐,我也存了一点钱,我可以拿出来。” “你那点银钱还不够我买一两的茶叶,你就留着以后嫁人吧,我还会给你添一些嫁妆。” 瑶云噘嘴,“小姐就拿我打趣,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 雨哗啦啦地打了下来,风也大,瑶云下车刚撑开伞,伞就被风给吹跑了。 独留瑶云在马车边上凌乱。 “小姐,瑶云对不起您,伞被吹跑了!” 盈夏拉着她,“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跑进去?” 赢夏拉着她往府里跑。 雷声大雨点大,两人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能用手挡着眼睛。 于是,盈夏与出盈府门的宋昱撞了个满怀。 宋昱垂眸,盈夏抬眸,两人将将对视住。 他头顶的伞像是一个小世界,将他们与外界隔开。 雨滴顺着盈夏白皙小巧的脸颊往下滑,乌黑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再加上错愕,盈夏显示出楚楚动人之姿。 宋昱忍不住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替盈夏擦拭掉脸上的雨水。 滚烫的手贴上脸的一瞬,盈夏一惊,赶紧退到宋昱的伞外。 第49章 盈夏,好得很! 盈夏木着脸说道:“对不住了,雨太大,冲撞了你。” 宋昱目光宁静幽深,温凉地开口:“盈姑娘小心。” 说罢没再寒暄便离开了。 后面跟着一个送他出来的春雨,春雨见宋玉昱了,冷哼着对盈夏说道:“盈夏小姐注意点,毕竟世子是我家小姐的夫婿,您这样冲撞是何意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勾引世子呢!” 盈夏本来不想理她,都已经走了一步,听到勾引火气噌噌地上来了。 “勾引?你听好了,别说你家小姐是妾,宋玉还是我剩下了的不要的人。” 说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走开。 原路返回,从车里拿伞给盈夏的宋昱怔愣在原地,薄唇轻轻重复着盈夏刚刚的话“剩下的?不要的?” 他的沉下脸来,眼色冷厉。 “盈夏,好得很!” 盈府二房那边 ,余氏看着宋昱带过来的绫罗首饰以及房产地契乐不可支。 但盈晚棠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很快就要跟着宋昱去漠北受苦了。 余氏:“我瞧宋昱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要不你找一个借口不过去了?” 盈晚棠皱眉:“我现在反悔,你叫宋昱怎么看我?你叫嘉柔公主那边怎么看我,你叫别人又怎么看我?” 余氏无所谓道:“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只要宋昱对你好就行,他送了这么多东西,定是不希望你吃苦的。” “你可以哭,示弱,让他心疼你,也许他就不带你过去了!等他从漠北回来你再入府不也一样,或者拖延叫他给你放妾书,你另嫁也是可以的。有了这么多钱,你还担忧什么呢?” 盈晚棠叹息一声,转身回了里屋,不再理会她的唠叨。 盈夏回到屋中就见到了他思念已久的弟弟盈暮羽。 从上次做了那个梦开始,她就一直担心着这个弟弟。今日见到了他,她激动地迎上去抱住了弟弟。 盈暮羽嫌弃地推开,“姐,你干嘛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这样把我抱起来!” 盈夏是将他整个人像抱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他腿脚离地 ,面色也很尬。 “你对我来说就是小孩。” 盈夏将他放了下来,绕着他看了一圈,说道:“你在书院那边都不锻炼的嘛?身子骨这么瘦弱,一阵风就能将你吹跑似的。” 盈暮羽脸彻底黑了下来:“我与你这个大老粗有什么好说的!” 盈夏一听他用大老粗来形容自己,立马伸出修长白皙的玉手,拽住了他耳朵:“出去读了多久的书就开始嫌弃你姐了,你姐姐可是京城有名的茶花仙子!竟然还招受你这般嘲笑!” 盈暮羽疼得哇哇大叫,声音跟小孩子似的。 小秦氏上前,拉住盈夏的手,说道:“你弟弟刚进门,你就欺负他,快放手。” 盈夏放下了手,说道:“回来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 盈暮羽又瞪了她一眼,很不满地从包里拿出一只兰花簪子。 “给你的!” 盈夏接过去看了看,很精致,盈夏抱着盈暮羽的小脸蛋亲了一口算做感谢。 盈暮羽在书院可是很得大家尊敬的,到了家就被当小孩对待,他不满地说道:“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钱,节省了好久才给你买的簪子,你就这样将我打发了?” 盈夏摇头:“你就这么小看你姐?” “我新得了两本诗集,都是限定珍藏版的,等会儿我就叫就拿给你。” 盈暮羽自小爱书爱诗集,一听是限定珍藏版的开心不已。 也就没对盈夏拽他耳朵感到在意了。 小秦氏早就看见盈夏淋了一身雨,刚刚见他们姐弟俩打闹没出声,这下才说道:“快去换一身衣服吧,为娘亲自下厨给你们姐弟吃,等会儿将军回来了就吃晚饭。” 盈夏点头:“好!” “瑶云你带公子去我房里,将那两本书籍拿给他。” 说罢,她便下去沐浴换衣了。 等盈夏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盈楼已从军营里回来。 他看见盈暮羽和银夏是一样的反应,将它搂抱住,当小孩一般地抱了起来。 盈暮羽拼命地挣扎着:“放开父亲,我都是大人了,你还这样抱着我干嘛?” 盈楼不悦,一巴掌拍过去:“你这个小身板还大人,都不及我一半高。” 盈暮羽脸彻底黑了下来,挣扎地更加剧烈。 小秦氏拿着锅铲从小厨房出来,呵斥道:“夫君,在干嘛呢?不要这般闹他了。” 盈楼哈哈大笑,将盈暮羽放了下来。 然后又说了和盈夏一样的话,“脑子知识见长了,身体还是这般瘦,书院是吃不好吗?” 小秦氏翻了个大白眼,这对父女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性格。 盈暮羽将书院里好玩有趣的事情一一说说出来,他本就能言会道,说得绘声绘色,引得一家人哈哈大笑,气氛融洽至极。 小秦氏做了饭菜,虽不及月上酒楼那般精致,也不如家里厨子味道好,但是它是小时候的味道,且符合一家人的口味。四人风卷残云,很快就将一桌饭菜吃得只剩下一些残羹。 见饭吃完了,盈夏略微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将分家的事情提出来。 “父亲,母亲,宋昱去漠北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九月初二。” 盈楼点头,“这事我听同僚说了。” 盈夏将那日宋昱截断他的信和他说了,他知宋昱不要他插手他的事,至此盈楼就没再管过宋昱的事,但他还是会关心一下,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虽说祖母不让分家,但是盈晚棠和宋昱有牵扯,对我们不是好事。”盈夏看向小秦氏。 小秦氏皱眉,“我其实已经将二房贪咱们大房的账本整理了出来 ,本来明日打算向他们发难的……” 盈夏否了她的想法:“母亲,还账对现在的二房来说不算难事。宋昱家财万贯,定不会让盈晚棠一家吃苦,他给的钱只多不少,二房还得起这个钱,您去讨不了好,还会得罪祖母。” 小秦氏感慨:“你祖母那边不好说呀!” 盈夏:“父亲,这就得让您出面了,祖母虽不想分家,但更关注的是盈府的荣誉。如果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她会懂的。而且祖母最听您的话,您现在得罪了她,她顶多生您一个月气,之后会原谅你的。如果是母亲过去,祖母不知道缘由,只怕会记恨母亲一辈子。” 第50章 盈暮羽 盈楼说道:“此事确实不能再推脱了,我这就找母亲说一说。” 其实盈楼心里也有了分家的打算,自从盈晚棠抢了她女儿的婚事之后,二房那边就对他大房开始不敬。虽说只是宋昱的妾室,但宋昱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他们一开始难受,后来渐渐不再伪装,反而是处处言语嘲讽大房,嘲讽盈夏。 盈楼虽顾及兄弟情面,但是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而且还会拖累他们。 他心情沉重地去了老太太的住所。 盈暮羽也跟着过去拜见,下雨天老太太风湿犯了,不便出去,老太太便坐在屋中等着盈暮羽上门。 盈暮羽是盈家唯一的嫡孙,老太太喜爱的不得了,上前拉着他仔细地看,又说了好多话。 老太太又是个有学问的,考了盈暮羽几句诗文,盈暮羽全都答了上来,老太太开心不已,命下人拿了一块上好的玉送给了盈暮羽。 盈暮羽也是个孝顺的 ,知道老太太有风湿病,命他的书童将一个治风湿的药给老太太。 “祖母,这是我从书院那边求来的药,我们院长也在用这药,这是民间的偏方,很好用。”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他这个孙子真是心疼他。 盈楼在一旁站着,见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让盈暮羽下去。 老太太瞥了一眼问道,不悦道:“怎么?有话跟我说?” 盈楼上前:“儿的确有话跟母亲说。” 老太太端起茶喝了一口,“什么话?” 盈楼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说道:“母亲,我已在外面看好了府邸,近半个月内就搬过去,并且与二房彻底分家。” 老太太生气了,一拍椅子扶手怒道:“我老身早就说过,分家绝无可能。” 盈楼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刚道:“母亲,这盈妇到底是我做主还是您做主?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今日来不过是通知母亲,这家我分定了,如果您愿意跟我们住就过来,不愿意就算了。” 老太太听闻气得直抖,“你这个不孝儿子,老身离了你还过不了了?你走吧,日后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盈楼话说过了些,但他不知道他的母亲竟然这般刚,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 原地待了一会儿,他说道:“母亲,我是诚心希望您跟我去新府邸的,毕竟你那孙儿孙女需要你,您现在身体健康,等暮羽再过几年成家立业,有了孩子的时候,难道您不想看你重孙儿吗?” 老太太有一点心动,二房那边虽然还有庶子,但是那几个都是不成器的,老太太看不上眼。盈晚棠也是妾室,以后生了孩子也不能给她长脸。 唯独盈暮羽她是喜欢得不得了。 这下换老太太的沉默了,但想到他刚刚那态度,还是冷声道:“滚出去,老身现在不想看见你。” 盈楼叹气,只能出去。知道老太太现在正在气头上,没办法说话。 路上盈暮羽安慰道:“父亲,我瞧祖母是愿意分家的,可能需要合适的理由。” 盈楼叹息道,“暮羽,最近你天天过去陪老太太,给老人家讲讲道理,你祖母喜欢你,说不定会听你的。” 盈暮羽点点头,认真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让祖母答应下来。” 雨越下越大 ,盈夏坐在母亲的床边,向小秦士说着她要开酒楼的主意。 小秦氏问道:“需要多少钱?看好店铺了吗?” 盈夏:“店铺是王汐儿免费租给我的,两个月之后才会问我要钱租金,现在不要钱。” 小秦氏毫不吝惜地去拿出一个装满了金银首饰的盒子,以及一整箱白银。 她问道:“这些够吗?” 盈夏很感动,小秦氏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无条件地支持她,从来不过问缘由。 “这些首饰就不需要了,母亲这一盒银子足够了,算是女儿借您的,等营茶楼有收入了,女儿就会将钱还您。” 小秦氏说道:“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呢?我是你母亲,给你钱是应该的。” “这事不要和你父亲说,他只希望将你培养成大家闺秀,不希望你在外经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暂时还是不要跟他说吧。” 盈夏将钱收了起来。 盈楼恰巧从外面过来,问道:“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呀?” 小秦氏嗔怨:“将军怎么还听起了墙角?都是女儿家才能说的话,你一个大老粗,不需要知道。” 盈楼冷哼,“都什么时候了,还叫我大老粗。” 小秦氏说道:“是是是,将军威武,不是大老粗。” 时间较晚了,盈夏不便打扰他们,便退了下去。 回到锦绣居,竟然发现盈暮羽还在她屋里。 “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回来,你不回去休息吗?” 盈暮羽:“姐,我今晚想住在你这里。” 锦绣够大,盈夏知道他想自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瑶云,你去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 盈暮羽开心地坐在了桌子边上,和盈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姐,我听说宋昱将你抛弃了,他怎么可以始乱终弃?”盈暮羽忿忿不平道。 她这个弟弟从小依赖着她,始终也是护着她的。盈夏有些黯然,也不知道在梦里,他这个弟弟最终得救了没! 这么好的弟弟,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下狱了呢?无论如何,盈夏暗暗在心里说道,一定要保护好她这个弟弟。 盈夏:“不用为我打抱不平,姐姐本来就不喜欢宋昱。” “姐姐,你这般想就好,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宋昱那般对姐姐,姐姐无需再对他有情。这世间的好男子总归是有的,实在没有,等弟弟长大了,也可以养姐姐。”盈暮羽神色认真道。 盈夏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有这份心,姐姐真的很开心。” 盈暮羽一把将她摸自己头的手拍掉,“姐,你这般摸我的头,我会长不高的。” 他这样一说,赢夏就打量了他一番。 随后感叹道:“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比你高了半个头,你怎么还这么矮?” 这一说就戳到了盈暮羽的痛处,他撇过脸不再说话。 “没事,我帮你锻炼,你这个年纪就需要锤炼,锻炼一下就能长高。” 第51章 阿飘盈夏 入睡前,宋昱宁静幽深的目光浮现在脑海,盈夏烦躁地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想茶楼的事,渐渐入了梦。 梦中她成了阿飘。 距离她死不到三天,她的棺椁还摆放在灵堂,而小秦氏双眼通红,满是憔悴地在灵前守着。她身上的衣服黯然失色,早已没有了以前光鲜亮丽的样子。 盈夏着急地喊母亲,但是叫不出声,也触碰不到小秦氏,刚伸出手,身体就从小秦氏身上划过。 小秦氏好像感应到了,她哭泣着问:“女儿,是你吗?” 自然没有人回应她,却起了一阵凉风。 小秦氏忽地就埋头痛哭了起来。 “蓁蓁,母亲对不起你,不该让你去求那薄情寡义的宋昱。” “他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不给你,你做为他的妻,他甚至都没有给你相应的尊重和地位。” “当年娘和你爹没有好好为你选夫婿,害了你。” “就连你死了,他都没有为你守灵,还急着去边疆。” 她的眼泪像断了弦的珍珠,不停往外涌。盈夏急死了,想用手给她擦拭,摸到的却是空气。 小秦氏独自哭泣了一番后擦干了眼泪。 “女儿,明天你下葬的时候,母亲再过来,你父亲重伤在床昏迷未醒,我还得去照顾他。” “你弟弟其实是刺杀宋昱进的监狱,他很快就要发配边疆了,母亲还要为他做最后一顿饭。” 盈夏震惊,这些母亲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 嫁给宋昱后,她就认认真真地当起了后宅妇,除了回了几趟娘家外,再也没有出过侯府。 后来宋昱逃去漠北,侯府更是成为众矢之的,每日都有禁卫军在府外守着,过得尤为艰辛,更别说出去应酬。 某一天,宋昱回来了,整个华国似乎都掌握在他手上,但他对盈夏更加冷淡,而且后宅还多了一个盈晚棠。 那时候的盈夏处境太艰难,每天都在伤神,竟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盈夏无声地问道:〔母亲,父亲到底怎么了?〕 又一阵风刮过,小秦氏感受到这阵带有寒意的冷风,叹息道:“你别怪母亲没告诉你实情,其实这些年你过的不如意,母亲能看出来。” “你是娘亲手带大的,你脸上一点表情变化,娘都能看的出来。” “你爹带兵打仗,在西北军情泄露遭敌军袭击,你爹为了救几万将士,带队冲锋陷阵,不幸重伤,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 盈夏彻底惊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泄露军情的! 小秦氏说完整理了下心情,又恢复成了原样。还有很多事需要她来承担,就算她心里崩溃了,也需要强忍着撑起整个家。 盈夏跟着小秦氏到了定远侯府门口,小秦氏感觉身后有一股不自然的凉气,等她出了侯府门的时候,这股凉气消失了。 她回头朝门里又看了看,随即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她对自己女儿笑的。 盈夏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般,整个阿飘都快要崩溃了。 她疯狂地撞向这个无形的结界,但是,无论她撞多少次,都被弹了回去。 阿飘感觉不到痛,撞了无数次之后,盈夏颓废地飘在原地,没再撞了。 她看见门口一个丫鬟,正颐指气使地指着一个丫头:“小心点,这红珊瑚可贵着呢!” “这可是侯爷特意派人送给我们姑娘的,要是磕碰了一点,你们十条命也不够配的。” 那样子简直是小人得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几个小丫鬟虽生气,却诺诺不敢言。 盈夏飘飘地跟着她们去了盈晚棠的住所。 盈夏觉得她变成阿飘应验了她死前那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那句话,宋昱没有兑现承诺,没有放了他弟弟,所以她变成阿飘了。 看着那华贵的红珊瑚,盈夏想她找不了宋昱报仇就要去吓吓盈晚棠。 她跟着去了盈晚棠所在的院子,但盈夏很奇怪,这院子与宋昱的主卧相隔甚远,而且春雨还称她为姑娘。难不成,她还没有成为宋昱的人? 一种说不清的释怀在她心里出现,盈晚棠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但宋昱没有心,也许是不爱女人,不然快二十六岁了怎么还不碰女人! 盈夏带着恨与疑惑进了盈晚棠的屋子。 她飘在盈晚棠身边,明明是盛夏,但盈晚棠就是感觉身边有一股子凉意。 “春雨,你是在屋里放了冰块吗?为什么有一股嗖嗖的凉意?” 春雨诧异道,“没有小姐,你这两天不是来了月信吗?” 不知为何,盈晚棠想起小厮对自己说的话,盈夏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要是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忽然感觉这个屋子不太干净。 几名丫鬟将红珊瑚摆在屋里,这红珊瑚一看就是精品。 “小姐,这是侯爷特意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价值无城呢!” 盈晚棠欣赏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叹气道:“原以为盈夏去世了,他就会给我名分,可是他依旧没提,甚至都不愿意见我。” 春雨:“小姐,不用担心,那盈夏不过去世了几天而已,终有一天侯爷会娶你当侯府夫人。到时候你也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女人了。” 她这番奉承话说的好听,但是并没安慰到盈晚棠,她心里还是突突直跳,“春雨,你明日请几个道士来府里做法。” 春雨:“是,但是小姐您别担心,人死了就死了,怎么还会有魂魄?她就是有心来害你,也没办法呀!” 盈晚棠不悦道:“去请就是了。” “小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是那个小厮杀了她,又不是你。” 盈夏震惊住,原来要杀她的人不是宋昱,而是盈晚棠。 她身上的那股寒气更甚,盈夏伸手过去掐盈晚棠的脖子,奈何只掐了一个空气。 盈晚棠脖子突然一凉,她吓得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姐”春雨忙上前扶住搂着自己脖子惊叫的盈晚棠。 盈晚棠,“我感觉有人在掐我脖子,定是那盈夏在作祟。” 春雨脸色也一白。 盈夏气得半死,掐不死她,但见她吓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又有一点快意。 不如就在这个屋子里面住下来吧,天天守着盈晚棠,也能吓死她。 “快,你也别明天去请道士了,今天就去请,快,一定是盈夏。”盈晚棠魂不守舍,脸色煞白地吩咐道。 春雨不再犹豫,立马出去了。 盈夏犹豫了一番,那道士会不会将她的魂魄给封住啊? 想了想,她还是出去了。 毕竟阿飘的命也是命,飘到院外,她遇到了先前搬红珊瑚的几个小丫鬟。 第52章 一对兔子灯 “这盈晚棠还真拿自己当侯府的主人了。”其中一个丫鬟说道。 “就是就是,侯爷不过感激她当年救了自己,对她可没有感情。” “他还死乞白赖地赖在侯府不走,连一个妾室身份都没有,还身份也够尴尬的。” “要我说侯爷虽然不喜欢先夫人,但是他对先夫人的感情绝对比这个盈晚棠要深。” 盈夏听她们说感情,不仅觉得好笑,宋昱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没了窃听的兴趣,身为阿飘的盈夏又四处乱逛了起来。 她想去看一看宋昱的屋子,活着的时候总共也没去几次,就是去了也待不久,现下倒是要看看他屋里藏了什么东西。 阿飘不用绕路,可以直接穿墙过去,盈夏总算感觉身为阿飘也有好处了。 宋昱屋外有重兵把守,盈夏从一个高一点的侍卫身边飘过时,士兵瞬间感受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凉气。 他拍拍身边的同伴说道,“先夫人也才去世几天,你说她的魂魄会不会还在屋里?” 矮一些的侍卫,“可不是呢,听说还是自刎死的,死相可怖,估计会成为厉鬼,怪吓人的!” “我这里有两个桃木珠子,先夫人死后,我家那位就给我做了两串,你要不要?”感觉到凉气的士兵问道。 矮一些的侍卫确实害怕,赶紧伸手接过,“兄弟,谢了,赶明请你喝酒。” 盈夏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依旧貌美如花,怎么就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厉鬼了? 她突然起了恶作剧之心,扑过去吓那个说自己是厉鬼的侍卫,那个侍卫刚接到手的桃木珠串突然就断了,崩了一地。 他们一怔,,随即脸色惨白起来。 身后的凉意也更加明显,两人都感受到了。 盈夏看了看自己,除了白了一点,也没像厉鬼的地方呀,为何他手上的桃木珠就断掉了? 两名士兵夺门而出,大喊:“鬼啊鬼!” 盈夏失去了逗他们的兴致,穿过门去了宋昱屋中。 屋子的陈设不和以前一样简单,除了一些价值连城的瓷器和字画外,其余都是书,还有一张简单的床。 这屋子有够单调的严肃的,跟宋昱的人一样。 盈夏有一些感慨,并不是他杀的自己,而是盈晚棠。 他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但是不想管自己? 毕竟他这个人很冷,这些年也不曾对自己有过半分的关怀。 也许有一次吧,某一年的元宵,宋昱和她一起进宫,回来的路上便和其他朝廷要员同路了。 他们在谈着一些政务,盈夏也听不懂,就四处看着 。 突然,一只兔子灯吸引了她。 奈何那几人要去云梦轩看歌舞,盈夏本想让他们等一会儿自己,但是又不知怎么开口。 宋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面色冷峻,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盈夏瞥了一眼兔子灯,最终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无事。” 元宵的街景本就美,几人一直步行到云梦轩,到了云梦轩,盈夏表示自己要去其它地方看看,宋昱没多说,叫了阿柱陪她便和其他几人离开了。 盈夏想将那兔子灯买下,但她忘了那地方具体在哪了,毕竟元宵节卖灯的商贩太多。 当夜,宋昱回府的时候,命下人递给盈夏那只兔子灯。 盈夏又惊又喜,更多的是怀着那种羞涩的喜悦,没想到宋昱竟然注意到她喜欢那兔子灯。 那时候的盈夏,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喜欢宋昱的,但是更多是对他的钦佩。 因为他真的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现在想来,宋昱不过是突然间心情好了,想给自己买支只灯而已,他的观察力本来就很惊人,并不是对自己的特别关心。 当时她和宋昱成亲不久,不久宋昱就去往漠北了。那时候嘉柔还在侯府,当时宋昱往漠北去的时候并没有计划带上自己,而是带上嘉柔一起。 但是嘉柔不知道怎么半路上又回来了,之后她这个婆母就被皇上带进了宫,对外称是为太后侍疾。 但是盈夏记得前不久太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起了病? 而且嘉柔去了宫中后,就没再回府。 盈夏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缘由。 再然后就是宫中传出关于嘉柔和皇帝的一些流言蜚语。 盈夏才知道,嘉柔和皇上并非亲兄妹。 三年后,宋昱突然回到了长安城,并且控制了许辰彦,不久后许辰彦因病薨逝,年仅四十岁。 他的第七子许宴安当了傀儡皇帝,真正掌权的是宋昱,她的丈夫宋昱。 他回来后就由世子变成侯爷,盈夏才知道先侯爷在去漠北的路上因病去世了。 想想她和宋昱的一点温存也仅在他去漠北之前吧,在去漠北回来后他就再也不待见她了,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她。 而那所谓的温存,其实也仅仅是宋昱对她的一丢丢好,甚至比不上普通朋友对她的好。 盈夏的思绪很快又回来了,她看见了摆在宋昱床头的兔子灯。 和她房间的兔子灯怎么有一些像? 盈夏飘过去,仔细看了一看,发现这只兔子灯是一只雄兔,和她的雌兔是一对。 盈夏有些怔住。 不过随即又释然,她都已经去世了,宋昱当年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哪怕曾对她有过那么一丝丝的情意也不重要了。 她又去了他书桌边,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文书。 盈夏以前的书桌上也有很多书,不过大部分都是画本子,她叹息宋昱这个人果然无趣至极。 正看着一大群侍卫来到屋外,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手里还拿着一些黄色的符纸。 那些侍卫在院外的时候热得要死,进来后确实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凉向他们袭来。 他们神经紧绷着,其中一个士兵嘴里还念念有词。 盈夏很好奇,对着他们手上的符轻轻一吹,黄色的符纸便掉在地上。 这个士兵对驱邪有一些精通,他面色惨白,流着汗说道:“不怕符纸,应当是厉鬼!” 盈夏就不明白了,她身上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整整齐齐的,除了没有脚皮肤白了一点,和人没什么差别呀。 而且这个符纸不就是普通的纸吗?撒上了些狗血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明明是这些人道行不够,非要说她是厉鬼! 感觉到无趣,盈夏不想呆下去了,她想去看盈晚棠那边的道士功夫如何。 盈晚棠请来的道士摆了桌子,在那很专业地做法。天很热,但他穿的衣服很厚,正满头大汗地舞剑。 盈夏见这阵势,起初还不敢靠近,在院门外飘着。但是看他耍戏法似地在那搞来搞去,对她一点也没有影响,便大着胆子飘了过去。 她又来了一阵恶趣味,飘到了做法的道士身边掐他脖子,正在做法的道士怔在原地,全身发抖。 随后,更多的汗滴了下来,但已经不是热汗,而是冷汗了。 第53章 下葬 不多久,道士贴在剑上的符纸随之掉在地上,那道士便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一边屁股往后挪一边说道: “盈小姐,先夫人怕是死得有蹊跷,成了厉鬼,这鬼我驱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盈晚棠的面色比他好不了哪里去,她勉强镇定,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对着春雨说道:“送他出去,记住,此事不要声张!” 盈夏也惊讶到了,她真的是厉鬼吗? 大概是因为这个道士实在是没什么本事! 不过看盈晚棠那个样子,她实在是太开心,盈夏更是乐不可支地住在了盈晚棠的房间里。 房间那珠火红的红珊瑚,让盈夏感觉不是滋味,宋昱那厮这么有钱,作为他的夫人却还没一个外人过得惬意。 这名贵的红珊瑚,她见都没见过呢。 盈夏飘到了红珊瑚边的椅子上,打算一直待在红珊瑚附近。 盈夏考量着,如果她能把这红珊瑚搬出去卖掉就好了,也许能疏通一下关系,让盈暮羽在漠北的路上没那么痛苦。 春雨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姐有没有感觉红珊瑚很古怪?这红珊瑚附近最凉快。” 盈晚棠颤抖着走过去,这可是宋昱送给她的生辰礼,容不得那邪祟糟蹋! 她拿出一把驱邪的短刀,在红珊瑚附近挥着,声音颤抖地说道:“盈夏我不怕你,你命如此而已,你不要怪我!” 盈夏气笑了,“什么叫她命该如此?这恶毒女人将杀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衣袖一挥,盈晚棠手上的驱邪匕首断成了两截,并掉在地上。 盈晚棠彻底地吓蒙了,尖叫着往外跑。 春雨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吓晕在了原地。 盈夏被自己的威力给折服到了,她有这般厉害? 闹鬼的事很快在整个定远侯府传开了闹,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恨不得先夫人的墓快点入土。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小秦氏过来,盈晚棠就吩咐下人,抬着盈夏的棺材往郊外侯府陵寝而去。 宋昱待盈晚棠的特别,侯府无人不知,盈晚棠在侯府说的话很有份量,而且遇上闹鬼的事情,大家都觉得盈晚棠的吩咐没问题。 盈夏一看这还得了,等会母亲过来不得哭死。 想到了自己的威力,盈夏挥了挥手,原本平静的凌晨起了一股怪异的风,准备抬棺的人都被吹倒,而附近其他的人全然无事。 一开始府里闹鬼,多数人只当是传闻。现下在场的人那么多,都看见了这阵风只吹向了抬棺的人,大家先愣了一愣,随后尖叫着四散而逃。 也再没有人敢去抬棺材了。 直到小秦氏过来听闻了情况之后,她抹着眼泪哭起来。 “蓁蓁定是有人害了你,你才这般死不瞑目,你且安心入了黄泉,母亲一定会为你找出杀人凶手。” 小秦氏一开始也不相信盈夏会自刎,但找不出证据,便认了下来。 如今怪事频发,小秦氏认定了盈夏是被人害死的。 盈夏很感动,其实从凌晨开始,她的记性好像就不太行了,前尘往事像过眼云烟般慢慢消失,她能记得得也只有那几个重要的人,比如她的母亲。 如果让府里的人背着她抬走官相材,小秦氏该有多绝望呀! 盈夏飘过去,抚摸着小秦氏的脸。虽然感受不到小秦氏的温度,但盈夏很满足了,这是生她养她且一直爱她的母亲。 小秦氏感受到脸上一阵又一阵温柔的凉,让她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想。 她眼里燃起了无限的恨意,但一想到女儿还在这般温柔地安抚着自己,眼泪又哗啦啦地往下流。 眼看着入土的时间就快到了,小秦氏朝着站在府外的那些人喊道: “抬棺入葬,我女儿无论如何都是侯府侯府夫人,要是耽误了入葬的时间,到时候侯爷问起,你们不仅要搭上性命,还要将家人的性命都搭进去。” 那些人虽然怕所谓的鬼魂,但是他们更怕宋昱即当今的摄政王生起气来,到时候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倒霉。 这些人重新进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棺椁往外走。 这一次再没有发生意外。 盈夏默默地飘在棺椁边上,看着小秦氏和一众人走出了定远侯府。 她开始茫然了,她什么时候可以出侯府,或者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一直飘在这里?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盈夏想要恐吓盈晚棠。 她感觉记性又差了一点,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都忘了。 但是她记得她讨厌盈晚棠,于是她飘向了盈晚棠的住所,一直待在那处红珊瑚附近,盈晚棠以为盈夏入土就没事了,可她屋中怪事频发,她再也不敢回去了,找了个借口,回到了余氏那边。 于是盈晚棠的住所理所当然地成了盈夏的屋。 直到三个月后,宋昱面色不郁地出现在了定远侯府。 “本侯不在的这三个月,这定远侯府竟然成了所谓的鬼宅?” 宋昱沉声质问着阿柱。 阿柱也没办法,他倒是想抑制住谣言,可是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想想要抑制住流言也抑制不住。 “侯爷,属下也觉得不假,您可以去晚棠小姐的住处,那屋子比一般的地方更加阴冷,尤其是您送给晚唐小姐的红珊瑚附近。” 盈夏看着这主仆的一问一答,觉得很好笑,宋昱竟然不信。 宁夏一开始当阿飘当得还挺快乐的,可是时间久了,她出不了定远侯府就开始无聊起来。 他几乎都已经忘光了过去的事,脑海中现在能记住的只有宋昱和盈晚棠。 所以她现在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飘,就想听一听关于她过去的事。 听说宋昱要回来了,她便飘了过去,一来就听见这对主仆的对话。 阿柱正说着,后脑勺一凉,他面色也白了起来。 “侯爷,属下觉得她来了。” 宋昱面色阴沉地朝阿柱看过去, 他的眼神肃杀冷冽,与盈夏隔空对望住。 不知道为何,做为阿飘的盈夏,竟然吓了一跳,怎么有一种他是活阎罗的感觉? 第54章 阿志 盈夏一惊,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此时外面已经蒙蒙亮,隐约还听到鸡舍里的鸡在叫,盈夏揉着头,有些气恼自己没出息。 时间尚早,盈夏有些怔怔地躺在床上,回味着那个梦。 梦中的内容清晰地在她脑海中,让她担心不已的是,父亲为何军情会泄露以及弟弟最后为何要刺杀宋昱? 看来他家身边的小人还是很多的,盈夏的眼神冷了下来,无论如何,二房那一家一定要严防,尤其是盈晚棠。 也不知道宋昱后来怎么处理她这个阿飘的,反正她重生了。 应该没成功制服她吧,毕竟她有了第二世。 虽然她的死和宋昱没有直接关系,可他到底也没有维护自己,而且她还是被他带回来的盈晚棠所杀。 今生无论如何,不要和他有牵扯。 又躺了一会儿,但盈夏已经没办法睡着了,便起了身。 瑶云听到动静也跟着起来, “小姐要去茶楼看一看嘛?” 盈夏:“今天一定要把茶艺师给找到,最少要两个,找到人后让他们直接去茶楼等我就行了。” 瑶云:“放心吧小姐,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已经有两个懂茶的上门来了。” “等一会你再细细地盘问一下他们,千万不要找到那种别有居心的人来。”盈夏嘱咐道。 她洗完脸护完肤后 ,瑶云给盈夏梳妆。 瑶云本来往她头上戴了几只贵重的头饰,但盈夏今日要去的地方比较多,她便抬手阻拦道,“今日只插一根木发簪即可。”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朴素了点呀?您毕竟还是三品将军的女儿。”瑶云诧异道。 “你家小姐今日跑来跑去,甚至还要打扫卫生,没必要有太多的头饰,打扮得素净入眼即可。” 瑶云看了一看,最终还是放下手中那些钗环,用一根木簪子给盈夏梳了一个一字发髻,再用一根红绳从中间绑了垂下的头发。 待简单梳完头后,盈夏给自己上了一个淡淡的看不出来的妆容,一下子多了一番清新的韵味。 “给我再找一件简单朴素一点的裙子。”盈夏对这个妆容还是比较满意的,忍不住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瑶云想了一番,去了一个比较旧的箱子旁,找出一件压箱底的淡绿色裙子。 “这还是夫人从前的裙子,小姐看了喜欢,还穿着它出去过一次。”瑶云回忆道。 盈夏:“为什么我不记得?” “那时候小姐才十一岁,况且你还失忆了。”瑶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盈夏毫不在意,她仔细看着裙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也比较配她现在简单的装扮。 穿上后,整个一清新的大美人就脱颖而出了。 这裙子束腰又休闲,既衬托出盈夏的英气,又将她女子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比那些繁复的裙子更衬盈夏的美! “小姐,你这身打扮比特意打扮更美。”瑶云夸道。 盈夏一怔,好像听过类似的夸奖。 她转了一圈,夸着瑶云:“还是你懂你家小姐。” 盈夏牵着自己的马出府,一跃上马,朝着百花井大街而去。 清晨的街道,除了一些商贩外,没有别人。盈夏这身装扮频频惹人回头,他们的眼神无一不是惊讶和赞叹。 看见她在一家酒楼停了下来,不少人还围观过来。 “姑娘,这酒楼是你开的吗?” 一个大汉过来问道。 盈夏一边开锁一边应道,“是我,不过这是茶楼而且还要过几日才能开张。” 大汉其实也只是试探性地问问,没想到她还能仔细回应自己,顿时对这个美人有了好感。 众人也觉得,这姑娘不仅美,还很亲和,围观的人又多了起来。 大汉,“美人老板甚少见呢,我也想捧捧场!” 有人符和,但是也有人嘲讽。 “你看你这样子,一看就是穷人,这百花井大街上的酒楼,最低门槛也是文人墨客,你这一身装扮还是去庄稼地里多种点田吧!” 大汉闻言又看了看盈夏,见她正望向自己,不由得脸一红,垂下了头。 盈夏若有所思地看向大汉。 “今日需要一些人给我打扫茶楼,你们有想过来帮忙的吗?需要十个人左右,一天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众人窃窃私语,他们到这里给酒楼送五天菜也挣不到一两银子,这姑娘竟然这么大方,不会是骗他们的吧? 大家互相看着对方,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毕竟贵人欺骗人的事还真不少。 先前的大汉上前道,“我来!” 盈夏点点头,拿出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五百文递给大汉。 “先预付你一半的工资,另一半等结账等结束的时候再给你。” 大汉接过钱连连感谢。 “你叫什么名字?” 看上去很健硕的大汉说道:“阿志。” 越来越多的人报名,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见盈夏掏出这么一大袋银子,且没有同伴,便起了歹心。 他趁着大伙报名的时候悄悄地挤了过去,伸手一把拽住钱袋逃跑。 盈夏冷眼看着那个窜逃的人影,准备让大家伙让一让,给她挪一点施展轻功的空间。 突然那个叫阿志的大汉就追了过去,偷钱那小贼身形小巧,很快就从人群中钻出去。周围的人很多,大汉虽然个子高,腿长,但挤在人群中出不去。 盈夏不慌不忙地对周围的人说道:“让一让。” 众人闻言,往后退了一退。 盈夏借着轻功三两下就到了小偷身边。 那小偷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盈夏,吃了一惊。 盈夏伸出手,冷冷地说道,“钱袋还我,人去官府。” 小贼干脆破罐子破摔,拿出一把刀就向盈夏刺过去。 后面的大汉已经赶到,他一把拽住小偷的衣领,将他踹在了地上。 “姑娘没事吧?” 盈夏摇摇头,从趴在地上的小贼手上拿回自己的钱袋子。 “多谢你了,阿志。” 这么美的美人朝他说谢,阿志脸又红了红。 “你能将他送去官府吗?等一会儿再来茶楼?” 阿志又踹了踹地上了小偷,对着赢夏说道“姑娘,没问题的。” 第55章 似画一般 众人见盈夏一个姑娘武功这么高,那些有着不轨心事的人,瞬间退缩了,剩下的全都是认真想要挣钱和看热闹的人。 再者,大家见他人美心善,武功又高,瞬间对她有了钦佩之心,也纷纷猜测她是谁。 盈夏很快就招了十个人,五名妇人,五名男子。 男人负责搬重东西,女人负责打扫卫生。 一上午的功夫,酒楼就收拾妥帖。 盈夏如约将钱递给了他们,那些人拿着一两银子,内心无比激动,这钱够他们一家老小吃一个月了。 “阿志,你留下。” 那名叫阿志的大汉脚刚跨出门口,听见盈夏的叫喊又别扭地停了下来。 盈夏上前问道,“你有正式的工作吗?” “我家原本是宝带河附近的一个村庄,后来宝带河发大水淹了我家的田。”阿志有些难受地说道。 “水退了,人们陆陆续续又回去,但是我家那田被碎石所盖,且那田本身分的就不好。” “我和妹妹就流浪到长安城了。” “妹妹如今在帮人洗衣服,我则在长安城外的破庙内住着,其实就是一个乞丐,谁有事我就过去帮忙,想着把钱存下来再回家乡买上良田过日子。” 盈夏听完沉默了起来,距离宝带河发大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他最起码流浪了好几个月,却依旧能心怀着大义和善良,这个人值得信任。 “这样吧,我茶楼开工需要人,你就来我这边工作吧。” 阿志又惊又喜道:“多谢姑娘!” 盈夏又从口袋里掏出十两钱,“你再在破庙里住也不合适了,这钱足够你租间屋,以后每月我会支付你5两钱。” 阿志哪想到他今日竟能遇到贵人,眼下他已经无法用激动来形容了,心中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 “今日已经无事了,你回去吧。”盈夏嘱咐道。 阿志应下,出了酒楼。 盈夏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应该有不少普通人也想来百花井大街喝一杯茶,可是这百花井大街都是一些高档酒楼,无形中对那些人设立了一道门槛,让他们觉得喝不起。 这茶楼有三层高,盈夏想了想,一楼可以卖茶叶,一边是贵的,一边是便宜的,以及做膳食的厨房也安排在一楼。 二楼是为平民开设的饮茶区,只要衣着得体即可进入茶楼。 最上面的那层是为富人贵人提供的饮茶区,那里的风景最好,能看到整个剪雨湖的景色。 那里消费高,要把椅具之类的换成舒服点的,能方便他们赏景。 时辰尚早,她吩咐过瑶云中午送饭过来,吃完饭她要去定制一些椅子之类的东西回来。 盈夏洗了洗沾上灰的手,随后往剪雨湖而去。 湖里成片的荷花开得比昨日更加旺盛,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荷叶上还有没有干透的雨滴,在上面形成晶莹的露珠,一滚一滚的甚是可爱。 盈夏往左右两边的酒楼望了望,走廊中没有人,她松了口气,毕竟昨日的那份尴尬还在。 不过盈夏想起了王汐儿的话,如果她能用舞吸引客人,也许她开茶楼前几日就不用想着怎么去招揽客人了,也许人家就会慕名而来。 所以何必再遮遮掩掩呢,聚集在这附近茶楼的人多是些文人墨客,那消息可灵通了,既能八卦,又能吹捧。 这免费的宣传,她不要白不要。 想明白后,盈夏便不再尴尬和害怕遇见那些人了。 往里一些有一艘船,还有开得旺盛的荷花。 盈夏足尖轻触荷叶,轻盈地飞了过去。 守在这里的德元以及跟着他后面的一些文人墨客惊讶道:“这女子竟然还会轻功,长得好看就算了,还有实力。我的天呐,没天理!” 他这样一嚷,一堆人走过来围观。 盈夏听到动静,也不介意了,她坐在船里采起了莲花。 今日的她素静的装扮,和这荷花甚是匹配,有了沉鱼落雁之美。 众人惊叹,无不沦陷在她的美貌之中。 盈夏采了三朵莲花,将它们轻放在船中,便撑起船,向着更远的地方划过去。 在莲花中休息的鸥鹭惊得飞了起来。 于是那些文人墨客便看见了美人在荷花丛中划船,鸥落优雅起飞的绝妙美景。 有画家已经拿起笔在那画了起来,这番美景定能卖个好钱,他又能吃上好多天酒楼了。 德元啧啧赞叹,现场吟出了一首诗。 “移舟水溅差差绿,倚槛风摇柄柄香。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众人在边上附和道,“好诗好诗。” 其中一男子摇着扇子,大着胆子对着荷花从中的盈夏问道:“美人可否为我们再舞一曲?” 盈夏停下手中的浆,看向来人。 她用清脆动人的嗓音回道:“有人愿意奏曲,我就愿意为你们跳一支舞。” 那人立马回头朝屋里喊道:“有谁会奏曲?快来。美人要为我们跳舞了。” 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他抱着一把古琴说道:“我来。” 此人是南院中最有名的头牌,莲安。 虽说身份有一些尴尬,但他的琴技那是无话可说的,与当今的长安四大公子之一的宋昱可有一比。 众人纷纷为他让出位置。 莲安长相清雅秀气,带着一股书卷气和仙气,他双袖一拂坐在了廊前,用清润的嗓音问道:“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曲子伴奏?” 盈夏想了想,说道:“今日为大家跳一舞灼灼荷花瑞,你便奏一曲与莲花采莲有关的曲子。” 莲安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便放在了琴上,悠悠琴音便传来了。 隔着好一段距离,盈夏都能看见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果然是弹琴的料。 一叶扁舟,一把古琴,一曲轻弦音。 时而像百鸟鸣啭,时而像万马奔腾,清越悠扬.荡人胸怀。 盛开的荷花伴着鸥鹭清风绿荷,一个身着淡青色纱衣的少女,手拿荷花莲蓬,翩翩起舞,如仙女,似蝴蝶,犹碧玉。 绝妙的舞蹈,绝妙的曲子,绝美的美人,这一切似画一般让人沉浸在其中。 第56章 物以稀为贵 两人配合得极好,待结束后,众人还久久沉浸在这其中,不能自拔。 杨安云坐在一旁,将这美人美景以及才子全画了下来,他今日高产,一下画了七张画。 他捧着画美滋滋地说道:“今日发财了!” 和他一起的同伴也画了几张,虽没他画得多,但是一样沉浸在即将挣大钱的喜悦中。 这景可不是想就能想出来的,再加上这女子今日的舞和长安城有名的莲安奏曲,这不大卖,那是不可能的。 莲安双手收回,抱着自己的琴,对着盈夏行了一礼。 “姑娘的舞一绝。” 盈夏:“公子的琴技才才是一绝。” 莲安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这里还有一半人不认识盈夏,昨天没过来的莲安便是其中之一。 盈夏犹豫着要不要将她的真名告诉他?但一想到大家都知道茶花仙子是她,如果将真名说出去,可以借一些热度。 “我叫盈夏。” 她一说完,酒楼上的人又一阵哗然,这不就是前一段时间在云梦轩和画芷相媲美的车骑将军家的嫡女吗?前段时间还和长安四大公子之一的宋昱闹过一段绯闻。 盈夏没理会他们的交头接耳,而是问着莲安的名字。 “莲安。”他清润简洁地答道。 盈夏有所耳闻,他是长安城有名的清倌。 “各位,我是旁边茶楼的东家,过几开业,欢迎大家来我茶楼品尝,一律半价。” 美人要开茶楼,大家当然要捧场,现场一片叫好。 甚至还有人立马就下了楼,堵在了剪雨湖边上。 盈夏叹息,“太出名了,也不是好事呀。” 盈夏将船划到离岸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手里拽着刚刚采下来的荷花,借着船,跃到自家的茶楼的二楼。 又一阵哗然,又一阵叫好。 盈夏一声叹息,她早晚要在这追捧中迷失自我。 这些人不甘心,又围到茶楼边上,过来送饭的姚瑶云不知所云,被堵在外面进不来。 瑶云:“麻烦各位让一让,我要进去给我家小姐送饭。” 众人听闻他是盈夏的丫鬟,纷纷侧头过来看她。 人群中一句话冒了出来,“没想到大美人的丫鬟也如此俊俏。” 瑶云被那些人一夸,脸有些红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俊俏呢。 但是那些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瑶云脸一黑,说道:“各位,再不让我就要报官了。” 这些人大部分是进京赶考的士人或者是风流才子,他们可不想与官府打交道,听闻要报官便走了。 瑶云叹了口气,他家小姐到底是干了啥,吸引了这么多人! 她进了门,随后将门关紧。 竹筐里有荷叶粉蒸肉,玉带虾仁,东坡肘子,板栗烧菜心以及豆腐羹。 盈夏有些饿,菜刚摆上桌便大口吃了起来。但是这些菜似乎不适合茶楼摆上来,要么油了要么不够雅致。 “小姐,我找了三个茶艺师,那三人中有两名男子,一名女子。” 盈夏吃着菜说道:“可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瑶云:“现在已经在外边候着了。” 盈夏:“你叫他们进来吧,我考考他们。” 三名茶艺师傅恭恭敬敬地进来了。 早听闻盈家两位小姐长相都极美,他们刚进来只是看了一个侧影,便深深地震撼住。 他们在茶楼酒楼调过不少茶,见过的人也是不少了,其中不乏有官家美人,但像盈夏这般浑然天成的美,自带一种天山雪莲的神圣气质的美人,真是不可多见呀。 盈夏向他们望过去,对他们说道:“坐吧!” 几人收回目光,垂下头,恭敬道:“多谢盈姑娘!” 盈夏便挑着一些简单的问题问他们,这些人答得很好,而且还有自己的想法,盈夏甚是满意。 而且这几个人身上自带一股儒雅气质,调茶最适合不过了。 “每月月钱十五两,若是客人满意会往上加,你们有意见吗?” 十五两是各家酒楼的月钱平均值,加上提成,他们没有不满意的 ,于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嗯,另外这里的茶叶你们可以尽情地挑着享用,只要不用来送礼和谋取私利即可。” 这几人有些感动,因为以前的东家是不允许他们用茶楼的茶叶。 盈夏有她的考量,毕竟茶艺师为了能调出更好的茶水,需要不停地去试,所以她才这么说的。 已经没有什么可交代了,盈夏吩咐道,“你们下去吧,等茶开楼开业了,你们再过来。” 声音淡淡轻轻的,几人不免再望过去,她正夹着一块东坡肘子,虽然看上去那般优雅,却真实可爱,还有有一种天然自信的美。 几人低头退了出去。 盈夏吃完饭,净了手,对瑶云说道:“陪我去月河边上的木匠家看一看。” 月河边上有一个木匠世家,他们是一个家族,既可以制出精美的家具,又能修琴,总之功能很齐全。 很多人会慕名去他们家定制什么东西,但凡是他们家总能制作精品,盈夏想为她最上层的客人定制出合适又舒服的座椅。 外面有太多守着盈夏的人,她只能坐马车过去。 “小姐,怎么有这么多人追着你?” 盈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姚云摸着下巴说道,“小姐,物以稀为贵,您既然这么出名了,就要吊着他们的胃口,不能常常出现。” 盈夏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等茶楼安排好,我就请一个管家来,到时候我就不常来这里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了月河边上。 盈夏和姚云进了旁边一家有二层楼的铺子,就是长安城内有名的吴家木匠铺子。 进了里间,瑶云拉着她家小姐说道:“小姐,那不是宋昱小厮阿柱嘛?” 盈夏顺着瑶云的视线看过去,阿柱正在和吴家铺子的管家在磕唠着什么。 阿柱似乎是感觉有人看他,他望过去,见是盈夏,拱手行了一礼后,与掌柜的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柳树下面停了一辆马车,阿柱上了马车,对坐在里面的宋昱说道:“世子,盈夏小姐也在铁匠铺。” 第57章 不顾及一下盈晚棠的感受? 宋昱原本沉寂的眸子出现了细碎的星光,他沉声开口道:“琴寄存好了?” 阿柱:“回世子,已经寄存好了,五年。” 宋昱摸了摸腰上挂着的玉佩,掀开马车帘,看着月河上的波光粼粼,轻声道:“五年。” 五年后他能回到长安城吗? 她会不会也另嫁他人了? 这般想着,他眸中的光再一次暗了下去。 阿柱在外面问道:“世子,现在回去吗?” 宋昱朝着木匠铺子看过去,没说话。 见车厢里面没有宋昱的声音,阿柱知道了他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鞭子坐在车缘上等着盈夏出来。 他明白他家主子想看一眼盈夏,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没办法拒绝看一眼真正的心上人。 阿柱叹息,孽缘啊,从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盈夏小姐比起那个盈晚棠真要好不少,不知道世子为什么喜欢盈晚棠。 不过这是主子的事情,他一个做下人的,不该问也不能问。 吴家木匠铺子中,盈夏将自己想要的椅具形容了出来,她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椅具,结果小厮很快就给她呈现出样品。 “这样的椅具,盈小姐可满意?当然,这只是大致的样子,我们会根据您的意见改一改这扶手。” 盈夏朝他着的样品看过去,眼中有着惊讶。 “不愧是长安城最厉害的木匠,这简直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了。” 这样的夸奖他听多了,小厮稍微笑了一声就说道: “长安中大部分茶楼和酒楼会找我们定制高档的椅具,我们也会不定期推出一些新的样品和椅子,再根据客人的意见修改。” “既没问题,请盈小姐交定金,我们会尽快为您送到茶楼去的。” 盈夏付了定金后便出了门,在铺子里耽误的时间不过一刻钟而已。 当那个清雅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宋昱深潭般深沉的眸子,漾起一丝涟漪。 这裙子,为何和当年十二岁的盈晚棠穿得一模一样? 宋昱吩咐阿柱,“叫她过来!” 阿柱依言去拦住了正要上马车的盈夏。 盈夏其实早就看见了阿柱以及以及他身后的马车。 瞥了一眼马车里的人影,她对瑶云说道:“在这里等我。” 说罢,向着前面的马车走了过去。 待人走近后,宋玉对她说道:“进来,外头日头大。” 他这马车里放了消暑的冰块,无论如何是比外面凉快的。 马车门半虚掩着,盈夏隐隐约约能看见他薄薄的唇和高挺的鼻梁。 “不了。”盈夏拒绝掉,她可不敢和宋昱待在一个车厢。 宋玉看着她嘴唇上细密的汗珠,沉声说道:“你这身裙子甚是好看,不知从前可有穿过?” 盈夏有点惊讶,他叫她过来就是为了夸裙子好看的? 该不会是想问出哪里买的,好让他也给盈晚棠挑挑,毕竟去漠北再穿复杂一点也不好了。 他越这样,盈夏越要吊他的胃口。 “我只能跟你说,这是新买的衣服,但在哪买的,无可奉告。”盈夏哼道。 原来只是同款,是他想多了。 宋昱垂眸,虽然没有人,却还是想掩饰下内心那股说不清的失落。 “那个,你叫我过来,难道不是给我解药的吗?”见里面没了动静,盈夏试探性地问道。 宋玉温凉地说开口“现在还不能给你。” 一听他这么说,盈夏来了气,“麻烦宋世子,以后不是解药的事情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忙得很,你也多多少少都是快有家室了的人了,不顾及一下盈晚棠的感受?” 宋昱苦涩地笑了笑,没再出声。 盈夏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过了,但是她没办法再心平气和地面对眼前这个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盈夏朝里看了过去,冷声道:“告辞!”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宋昱瞳孔猛然缩了一下,盈夏离开的背影和当年那小女孩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姿势神态,无一不像当年的那个女孩。 难不成是因为她们都是盈家的女子? 他也只能这般想了,难不成那女孩还真的是盈夏? 收回目光,他对着阿柱说道:“走吧,回府。” 看着从自己身边哒哒过去的马车,盈夏有些气馁,这解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她。 这样两人的牵扯才能早点断。 “瑶云,咱们回去吧,看看分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今天上午小公子还去了老太太那边侍奉,遇上了同样过去的盈晚棠。”瑶云说道。 盈夏手一顿:“哦?盈晚棠有说什么吗?” “二房那边似乎是知道咱们要分家了,盈晚棠那边明里暗里使了不少坏,就像阻扰分家呢!” 盈夏哼笑一声,“走,回去看看。” 等她回到了盈府,发现余氏一家还在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面色不悦,正对着自己的大儿子盈楼使脸色。 前几天老太太有所松动,今日又开始拒绝分家了,看来盈晚棠那边下了一番功夫。 不过这家无论如何都得分,今日既然二房闹了上来,今日分最好不过。 她走了进去。 “祖母。” 老太太看了一眼盈夏,嗯了一声后别过脸,继续僵持着。 余氏:“你们这些年都没在老太太身边尽孝,一回家就要闹分家,叫老人家看两个儿子分家,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大房不孝?” 她当然不想分家,她那丈夫这小官在长安城毫无用处,不分家可以借着盈楼车骑将军的威名到处捞好处。 盈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道:“这孝不孝的,别人都看在眼里。” “当年老太爷受伤生病,是我父亲一边白天在宫廷任职,一边晚上回来不眠不休地照顾着老太爷。” “当时二伯父在干嘛?二伯父那时没有任何职位,以科举来了要看书为由,都不怎么去老太爷身边。” “这事难不成二伯父忘了?” 盈昊铁着脸说道:“当年科考在即,我也是没办法呀!” 盈夏:“是吗?当年你和二伯母未婚半夜在黄觉寺幽会的事,可是闹得全城皆知呢!” 第58章 分家 余氏一手重重地拍在椅子扶手侧,怒道:“你一个晚辈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你可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个粗鄙之人!” “别急,二伯母,这事大家都知道,我也不过照实说了。”盈夏不疾不徐地说道。 余氏:“那又怎样,我最后不还是嫁进了盈家,你盈夏被李唯从水中救起来,人家到现在都没有提亲的意思,丢不丢人?” “二伯母,纵使这样,也比嫡女做妾强吧!”盈夏不仅不气恼,还揶揄道。 盈晚棠按下快要炸锅的母亲,轻声开口:“堂妹何须咄咄逼人呢?这些年你们大房不在,可都是我们二房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祖母。” “如今你们回来不到一年就闹分家,可是瞧我们身份地位不够,嫌弃二房了?” 盈夏正色起来,“晚棠姐姐,你可知道先有国才有家,那些年西北叛乱,我父亲用身上无数的刀疤才换来西北安定,为长安城的大家小家提供了最起码的保障,我大房虽不在长安城,却也是在尽孝。” “况且,我父亲每年的俸禄都给你了二房,以及每年都从边关送回来不少好东西给老太太尽孝,我瞧着这些东西似乎都在二房那。夜明珠……” 盈晚棠目光有些扭曲地看着盈夏:“不要信口雌黄,儿子给母亲尽孝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倒是拿出来说个不停。” “是吗?二伯应该也需要对兄长尽孝吧,这些年,我们在边关可从来没有收到二房寄过来的东西,你们给祖母的也是少之又少,你们没得说还不允许我说了。”盈夏从容说道。 老太太出声打断两人,“够了,你们两家都尽了孝道,不要再掰扯了,现在不分家才是尽最大的孝。” 盈晚棠得意地看向盈夏,盈夏没理会她,看向盈暮羽。 盈暮羽心领神会,走到老太太身边,拉着老太太的手说道:“祖母,盈府主院都被二房占了,孙儿长这么大都还没自己的院子,这日后要是相亲都没好姑娘愿意嫁给我。” 老太太心疼地摸着自家孙子,说道:“你才十一岁,成亲早着呢!” “我十六岁就能相看自己心仪的姑娘了,五年不过一晃而过,孙儿还想早点让祖母看见自己重孙儿呢!”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暮羽有心了。” 随即正色道:“昊儿,你们可以把院子换过来了!” 余氏一听炸毛,“老太太,这绝对不行。” 主院冬暖夏凉,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精心布置的,不是偏院能比的。 老太太不悦,“说到底也是二房鸠占鹊巢多年,如今正房回来了,你们不该让?” 余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些,“我们那边还有庶子庶女四人,让我们搬过去岂不是太挤了!” 小秦氏冷哼:“你把二弟那两名妾室都挤在主屋一个院子中,他们似乎并不占空间。换回来空间也够了。” 说到底就是想要她的主院,余氏咬牙切齿道:“你懂什么,不是你的事你自然随便怎么说,我说不够住就不够住!” 老太太也沉默住,她不知该怎么说了。 盈楼站出来,“既然这样,我们大房就搬出盈府,所有院子都给你们。” 说罢又对老太太说道:“二房那边庶子也都十二三岁了,他们早晚要成亲,如今的盈府也不够他们住。” 老太太无奈点头,“罢了,我跟着你们搬出去,只是这不是分家,老身绝对不允许分家。” 盈楼和小秦氏对视了一眼,小秦氏冷着脸点头,先搬出去再说。 老太太是不能跟二房受苦的。 盈楼,“听母亲的。” 余氏有点得瑟,拿着团扇扇风,冷眼看着大房一家。 跟她争 ,想得美!老太太还是向着她们二房的。 盈夏看差不多了,假装生气地离开。 “姐,你等等我。”盈暮羽赶紧追了出去。 盈夏没理会,径直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长廊尽头才停了下来。 盈暮羽气喘吁吁道:“姐,你为何不开心,我们不是搬出去了吗?” “我没不开心。”盈夏看着四周的来来往往的下人说道。 “你这表情全写在脸上了。”盈暮羽担忧。 “你今日出去晨跑了?”盈夏转移话题。 盈暮羽点头,“还遇见一位公子,他还告诉了我一些锻炼的办法。” “谁?”盈夏问道。 盈暮羽,“他不肯说。” 盈夏有些好奇是谁,“这样吧,明日我陪你过去。” 盈楼和小秦氏陆续回到前厅,两人表情都不太好。 “父亲,母亲,喝口茶吧!”盈夏在等他们的空隙调了一点茶。 盈楼接过来,喝了一口,有些诧异地看向盈夏:“你这手艺一下精进了不少!” 不久前他还喝了盈夏调的茶,那味道真的一言难尽。 “那是,毕竟我随了母亲!”盈夏骄傲道。 盈楼脸一黑,他还以为说随了他的聪明呢! “你个不孝女,就这么瞧不起你父亲!”盈楼呵斥道。 小秦氏好笑地拉着盈楼坐下来,“你们俩这脾气如出一辙。” 盈夏又倒了一杯茶给他,“父亲,咱们得找人宣扬分家的消息。” 只要谣言一传开来,不是真的,大家也会当真的,到时候分家就必不可免了。毕竟他们也是真的搬到了新的宅子,任谁都不会不信他们没有分家。 “我正有此意,只是光咱们府里传也不够快。”盈楼皱眉,到时候老太太压下去就不行了。 盈夏:“我认识一帮文人,只要给银子,黑都能说成白。” “此主意甚好,长安城就属那帮文人消息最灵通。”小秦氏赞同道。 “好,此事就交给蓁蓁你安排了!”盈楼欣慰道,他女儿有勇有谋,真得让他感觉自豪。 “父亲,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新宅子啊?”盈暮羽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很期待去看看。 “随时可以去看,我已命人打扫干净了。” 那宅子是是前朝老将军家的,已经空置了很久,还是盈暮羽向皇帝请求来的。 一开始盈楼回长安的时候,皇帝就要赏赐他宅子,但盈楼怕老太太不适应,便求皇上日后再赏赐,皇上同意了。 第59章 冰镇荔枝 “我下午还要找王汐儿一趟,顺道去新宅子看一看,你要和我一起去吗?”盈夏问道。 “好!”盈暮羽爽快应下来,就等着她这句话了。 稍坐了一会儿,盈夏便带着盈暮羽去了一趟王汐儿府上。 王汐儿的小叔王仁济也在府中,王汐儿便拉着盈夏去见他。 王仁济早听说要租他茶楼的是一位姑娘,等他侄女将人引到正堂的时候,他吃了一惊,这不仅是姑娘,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原本还有很多条件要说的王仁济,眼下只能吞进了肚子里,对着这样一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他实在没办法苛刻。 和盈夏客套了一番后,他最终说道:“盈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番事业心,甚好!” 盈夏笑道:“多谢小叔夸奖。” 王仁济在合同上压下自己的手印,便对着银夏交代道,“这期间就麻烦你好好经营茶楼了,但丑话说在前头,发生了任何事情,与我无关,与我王府无关。” 盈夏应了下来,王汐儿将茶楼如此便宜地租给自己,已经是很客套了,她当然不会为此麻烦王家别的事情。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九岁的水灵灵的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往里面看,王仁济对着她沉声喊道,“悦儿!” 见偷窥被发现,王悦只能大大方方地进来,朝着王仁济喊道:“爹爹!” 其实最先发现王悦的并不是王仁济,而是站在门边的盈暮羽。 他进门后,见有动静往外探头看了看,就见这个水灵灵的姑娘竖起肉肉的小手对他做了一个虚的手势。 盈暮羽心里切了一声,小女孩的把戏。 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他这表情自然逃不过王悦的眼睛,王悦更加好奇 ,便探头朝他看了过去,这才被父亲发现。 王仁济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他希望自己的女儿知书达理大大方方,像王悦刚刚那般偷窥的模样,他很不喜。 于是出言教训道:“为父是怎么教你的?你这般躲着偷听客人的话,像什么样?” 王源嘟囔道:“对不起父亲,下次不会了。” 王仁济也不是真的想发火,见她认错了,便缓声道:“坐下吧!” 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去找王汐儿,声音软软地喊道:“姑姑。” 王汐儿拉着她白白软软的小手,摸着她的脸蛋说道:“今日悦儿穿了新裙子,很好看呢!” 小孩子一夸就能忘记不开心的事,王悦甜甜地笑了起来。 站在他身旁的盈暮羽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真的是一瞬间由委屈变成开心。 他心中不禁纳闷,姑娘家这么善变? 王悦不时瞥眼看他,她觉得这个小公子可真好看,是她看过最好看的同龄人,比她家那几个哥哥要好看多了。 坐在上首的王仁济独自喝了几盏茶,他和这几位小姑娘也说不上太多的话,放下茶盏将王悦叫过来后便离开了。 “我要去看一下我家的新宅子,你要跟我去吗?”盈夏收起手中的合同问王汐儿。 王汐儿:“好,我下午也没事,去看看。” 几人出了王家宅子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的是一位认得路的小厮,盈夏也不知道新宅子具体位置在哪。 当王汐儿问在哪的时候,外面的小厮说道:“拱辰街老将军府。” 盈夏刚回长安城没多久,对这个位置并不是很清楚。 王汐儿惊讶道,“你家的新宅子与定远侯府只隔了一条路。” “那么近!”换盈夏惊讶了。 王汐儿笑道:“嘉柔公主不是收了你当义女吗?以后你们倒是可以常常走动。” 盈晚棠心中哀叹,这邻居当的! 一刻钟后,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老将军府门口。 盈夏给守卫看了门牌后,便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有一个很大的园子,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 盈暮羽:“姐,我瞧这里比咱们盈府要大得多呢!” 王汐儿对京城的宅子都有所研究,她介绍道:“这里的宅子比你现在住的盈府要大四倍,在长安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豪宅了。” “那我也能有自己的院子了。”盈暮羽开心道。 王汐儿笑道:“这条街上的宅子都很豪,但隔壁的定远侯府才是这条街上最豪华的宅子。” 盈夏很赞同她的话,定远侯府确实处处透着奢华与精致。 不过那是别人的,眼下盈夏对这新宅很满意。 还好父亲没有透露出他们新得的宅子在哪,不然二房那边定要闹事情。 盈楼我一开始没想求皇上,都是找熟人买宅子。 其实盈楼只是虚晃一枪,想让余氏知道他现在找的宅子比不上盈府,待二房死守着盈府的时候,他又皇上求了一处新宅子。 这里一处普通的院子都比盈府的主院要好,等他们都搬进来后,二房那边怕是要气死。 不过盈晚棠日后早晚是要入主定远侯府的,一想到日后要和她做邻居,盈夏心情瞬间又不美妙了起来。 几人走走看看,差不多也累了,盈夏对着盈暮羽和王汐儿说道:“走吧,请你们喝冰镇杨梅汤。”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确实有些渴了,都点头赞同。 走出宅子的时候,迎面经过一辆奢华的马车。 嘉柔听到这边的说话声,探出头,见是盈夏,她命车夫停下来,温柔地对着盈夏说道:“蓁蓁,怎么在这里?” 三人行了一礼。 “回公主的话,来这里看我们家的新宅子。”盈夏垂眸说道。 嘉柔有些意外,盈楼搬到这里他都不知道呢! “你们在这宅子里也转了不少时间吧?” 盈夏想否认,她感觉嘉柔想邀请他们进侯府。 但身边的那两人不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点头称是。 果然,嘉柔温婉一笑,“来本宫府上做客吧,本宫近日都没怎么看见年轻女孩子的面孔了。” 侯府花厅中,嘉柔命人摆上冰镇葡萄,甜瓜和荔枝。 王汐儿和盈夏对视住,尽然能吃上荔枝! 今日这一趟来得也太值了。 第60章 其实很闷骚? 荔枝好吃,但盈夏却心不在焉,她害怕遇到宋昱。 墨玉轩中,宋昱正低眸饮茶,左手拿着一本兵法,香茗升起来的白雾轻抚着他的眼睑,让那双深邃的眼眸变得更加迷蒙起来。 阿柱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世子,盈夏小姐和盈暮羽以及王汐儿来府上做客了。” 宋昱放下手中的兵书,侧头往院门口望过去。 今日盈夏那句没事不要来找我的话以及嫌弃的神态还历历在目。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反思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结果他遇见了许宴安,他的马车厢里还有一名陌生的女人。 许宴安好久没见到他了,当即上了宋昱的马车。 感觉到了宋昱探究的眼神,许宴安无所谓地笑了笑,“新认识的云梦轩歌姬,那叫一个善解人意,可惜九淮你不近女色,感受不到这份快乐。” 宋昱想到他府中还有一个夫人,便问道:“你那位夫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许宴安不耐烦道:“一开始她还行,后来天天想让本王回她那边,时不时耍脾气,哪个男人受得了!” “本王现在都后悔抬她回府了,一开始就是见这女人玩得花样新鲜,看上了她,现在……” 他叹了口气,“本王何时能遇见一个真正让我上心的女子呢?” 宋昱静静地注视着他,重复道:“真正上心?” 许宴安点头,“周寄春对于本王就像盈夏之于你一般,看着新鲜罢了,九淮你后来不也是不惜背上骂名救你自个的心上人盈晚棠。” “重点是,本王得到了周寄春的人,而你没得到盈夏,故你体会不到本王所感觉的一时兴起。”许宴安往前凑近一步,直视着宋昱强调道。 宋昱端着身子,思考着他那番话。 意思就是他对盈夏的关注,来源于她的特立独行?并非源自于内心深处的爱或欢喜? 好像确实如此,盈夏行事风格同长安城贵族女子完全不同。 也许人群中走来一只猴子,他也会关注那只猴。 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宋昱认可了他的想法。 “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宋昱声音温凉地说道。 既然他并非真心喜欢盈夏,盈夏也嫌弃他,他何必往上凑个没意义。 阿柱愣了一下,世子的意思是以后盈夏的事都不用和他说了? 待想再问清楚一点,宋昱已经重新拿起兵书看了起来,阿柱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院子。 花厅里,几颗荔枝吃下去,消了一半的暑意。 “这是九淮海运过来的荔枝树,一路从南方走海路运过来的。”嘉柔剥开一个荔枝吃下去,待吐出核后与他们说着荔枝的来路。 盈夏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荔枝肉,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呢! 母亲从前想吃荔枝,父亲都没办法弄到。宋昱何时有这么大本事,尽然能调动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运荔枝! “公主有世子这样孝顺的儿子属实让人羡慕!”王汐儿夸赞道。 嘉柔公主摆摆手,“可惜他在感情上不太能让人放心。” 说罢有意无意地看向盈夏。 盈夏继续剥着荔枝,和宋昱有关的话题她就装死。 嘉柔看向旁边坐得笔直的盈暮羽,似乎看到了当年盈楼的影子,她夸道:“盈小公子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本宫记得你如今十一岁了。” 盈暮羽一般一眼地答道:“回公主,是的!” 多余的话再也没有了。 嘉柔不仅失笑,这性子确实像。 她不禁回忆起年轻时的事,几人听得出神,也被嘉柔年轻时候闹腾的性子惊住。 这和现在端庄温柔的她完全不一样啊! 就拿堂堂公主看上了侯府家的杏子来说,只要她一开口,侯府的人就能给她送过来,可她偏不,每天过去偷一颗杏子。 那颗杏树是当时宋昱父亲宋云溪的祖母给他种的,宋云溪看重得不得了。 第一次结了十几个果子,一开始少一个他以为是鸟偷了,等后来少了七八个他才觉得不对劲,可院子里谁敢摘他的杏子,他将所有的人都审问了个遍,就是没有逮到人。 于是他开始守在杏树边上,但嘉柔也不是傻的,发现有人守在那里,便不去摘了,待宋云溪守不到人放松警惕,嘉柔又过去偷偷摘杏子。 不过这一次,她马失前蹄了,因为宋云溪在杏树边上放了铃铛。 只要有人摘杏子,铃铛就会响。于是宋云溪冲出屋子,想抓住那个偷杏子的人。 嘉柔踩响铃铛的时候,她其实可以顺利地溜掉,但她不想白白放过那个杏子,于是她摘了杏子才往墙上翻。 在宋云溪赶出来的时候,她正好还有半边身子没有翻上墙。 宋云溪伸手一拽,将她拽到了地上。此处没有玛丽苏情节,宋云溪没有伸手接嘉柔,嘉柔直接磕在了地上,还摔掉了一个门牙,好在那时候正处在换牙期,她也幸运地没有说话漏风。 那时候的嘉柔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宋云溪见她掉了一颗门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两人的初次见面,盈夏想到那画面,不仅觉得有一些滑稽和好玩。 但她不由得又想到,嘉柔平时看上去端庄温柔,但是性子野得很。会不会宋昱也和嘉柔这般,表面看上去稳重端庄,但其实很闷骚? 嘉柔说完之后,眼神中多了无数哀伤。 她与她的丈夫太多年没有好好聚在一起了。 见如此好的嘉柔公主伤心,盈夏心中不免又恨起了狗皇帝,竟然这般欺负自己的妹妹。 纵使宋昱可恨,她也要想办法帮助嘉柔。 聊的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没打算留在侯府吃晚饭。 嘉柔命丫鬟给她们一人备了一份荔枝带回去。 盈夏王汐儿知道荔枝贵重,不好拿这么多回去。但嘉柔命人打开了花厅旁边的仓库,里面满满当当地有数百棵荔枝树。 盈夏心里不得不感叹,宋昱怎么这么牛? 于是她们既然心安理得地拿了一筐荔枝走出了侯府。 第61章 晚棠知错了! 盈夏从定远侯府拿着一筐荔枝回来的消息,很快在盈府传遍。 “这定远侯府待夏小姐可比晚棠小姐好多了。” “那可不,要不是落水的事,夏小姐年底就能嫁入侯府了。” 这是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鬟在那说,刚从宫学回来的盈晚棠听见她们乱嚼舌根,气得捏起了拳头。 她因着当了宋昱的妾室,皇后那边觉得她有碍颜面,已经下命令不让她去宫学了。 她今日过去收拾东西回府,却遇上了黄念云,那女人一直喜欢着宋昱,可宋昱都没正眼瞧过她,她今日将怒火全部撒向盈晚棠,将她的书撕得稀巴烂。 还把她推倒在地,明欣郡主见了只是命人扶起她,没多说一句安慰话便走了。 没想到回来还要听下贱的奴才嚼舌根。 她对着身后的春雨说道,“上去掌她们的嘴!” 几个小丫鬟见是盈晚棠,吓得跪地求饶。 三十巴掌打下去后,打人的手都麻了。 盈晚棠的怒气远远还没消,但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停下!” “这次给你们点教训,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这些下人随便议论的?” 她面色阴郁地回到屋子中,黄念云那个没脑子的,她还怕了她不成! 但让盈晚棠伤心的是嘉柔公主对她的态度太过于冷淡。 回到屋里,她将当年盈夏换下的那件撕破了的肚兜和衣服翻找了出来。 那时候盈夏怕小秦氏发现她衣服撕破了,便将衣服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盈晚棠去找盈夏,发现她悄咪咪地出去。 她跟了过去去才发现盈夏在埋东西。后来找了个机会她把衣服翻了出来,没想到现在可以利用这件衣服获取宋昱的信任。 关于这件衣服为什么坏了,盈夏并没有和她说,不过她相信这衣服一定和宋昱有关。 而且她不怕宋昱问,毕竟这事这么私密,当时的盈夏还是小女孩,稍微提一嘴就可以了。 再多的细节说不出来也没事,就当是以害羞为由躲过去。 盈晚棠恨恨地捏着裙角,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盈夏踩在脚底! 回去后,盈夏将荔枝送了一些给老太太,还有一部分留给了小秦氏以及盈楼。 她和盈暮羽没再留,毕竟在定远侯府吃了不少荔枝。 老太太第一次吃这个新鲜玩意,几天来不太爽快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对着盈夏露出一抹笑。 不过这好心情还没维持多久,她的小丫鬟被盈晚棠打的消息就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 问清事情的缘由后,她沉默了。 按道理说,小丫鬟确实不能在背后嚼主子舌根。可这丫鬟是她的,晚棠背着自己就打她的丫鬟,可将她这个老太太放在了眼里! “叫她过来。” 盈晚棠听见老太太要召唤她,冷笑了一声,自己的丫鬟管不好,她替老太太管一下,怎么了? 在走进老太太的屋子时,她将眼中的冷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伤心的表情。 “祖母安,晚棠知错了。” 她先认错,总比老太太先责问她要好。 老太太冷眼看着她没说话。 “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最近受的打击有些大,世子将我从水中救出来,我成了他的妾室,是真的很无辜。而且我因妾室的身份,宫中的宫学也受人歧视,去不了,嘉柔公主更是不待见。” 说着,抹起了眼泪 。 老太太也是心疼这个孙女的,见她这样认错了,也瞧着她确实是委屈,便没再发难了。 “下次不许再犯了,有事向我禀报,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晚棠谢过祖母。”她轻柔地说道。 待她退下后,老太太命丫鬟将剩下的荔枝放进篮子里,并嘱咐她道:“你悄悄送过去,并对他院子里的人说是宋昱给她送来的。” 小丫鬟领命去办事,原本她院子里看她笑话的人,见宋世子送来了荔枝,心中便也不敢再嘲笑盈晚棠。 盈晚棠看了看那小丫鬟,分明就是她祖母那边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荔枝,挤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假笑,说道:“麻烦你了。” 随后将其递给了春雨,两人走进了屋子中。 “将这荔枝倒进水塘中。” 春雨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老太太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才这般做的?她家小姐心气傲,接受不了这样的施舍,虽然没吃过荔枝,也只能趁着没有人,将那荔枝倒进了水塘。 盈楼一家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搬家。 “咱们明日就可以陆陆续续把东西搬过去了,你们先把紧要的东西收拾一下。” 盈暮羽最开心,他想在书院开学前看着自己的院子布置好。 “父亲,我房里的东西最少,可否明日先搬我的?” 小秦氏夹了筷子鸡腿给他,“你祖母那得最先搬,你的靠后一点。” 盈暮羽有一些小失望,因为他还有五天就得返回学院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他的院子布置好。 不过纵使失望,他还是懂事地点了头。 盈夏看到他从开心到失落的情绪,想到她在西北的时候,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院子,那种无法形容的快乐。 人生第一次嘛,有了自己的院子也代表了一种成长,他好不容易能回来一趟,盈夏,想让他失望。 于是饭后,她拉着盈暮羽去他房间收拾东西。 “姐,明天府里的人都会去搬祖母的东西,我这东西没有人搬,现在不急着收拾。” “我在长安城有一些朋友,明日叫他们过来帮忙。” 盈夏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收拾着书籍。 盈暮羽别的东西不多,但书一堆,而且书这东西很难搬,他还有不少珍贵的竹简,这也是小秦氏为什么不顺手带着他东西过去的原因。 她替银沐雨收拾了半个时辰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浅草书简这东西甚是珍贵,而且荧幕与看得重,宁夏不想让别人动手。 盈夏拿来一张纸条,提笔写了几行字。 “瑶云,你将纸条送去镇国公府李公子那。” “小姐是想请李公子帮忙搬东西吗?”瑶云收起纸条问。 盈夏摇头,“只是向他借一些可靠的下人搬东西。” 李唯身份尊贵,她可不敢叫他过来干苦力活。 第62章 累不累? 镇国公府,李唯正陪着他的表妹吴清歌散心。 小厮在他身后叫住他,并将纸条递了出去,“盈夏小姐命人递给公子您的。” 李唯伸手接过,修长的手展开纸条,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展现在他眼前。 看完后,他将纸条重新叠好,塞进了袖口中。 这是盈夏第一次给他写的字,李唯舍不得扔掉。 “你回话说我会派五个小厮过去帮忙。” 吴清歌看着他眉目上染着的淡淡笑意,问道:“表哥,盈夏小姐是谁?” 李唯:“我的一位朋友。” 他显然不愿意再多说,越过吴清歌往前走。 吴清歌抿着唇,她看见了李唯在提到那位姑娘时眉间不经意的温柔与缱绻。 第二日一早,盈楼下完朝没再去军营,径直回来安排人搬新宅子。 盈府门口很热闹,除了搬家的小厮外,还有很多凑热闹的人。 盈夏一边帮老太太搬着她喜爱的兰花,一边等着李唯派过来的人。 老太太对兰花爱得紧,她院子里有几十盆兰花,平时没事她就照看着这些花。 因此她最先让人搬的也是这些兰花 她站在门口,叮嘱着盈夏和几名丫鬟,“你们小心点,别磕到兰花了。” 余氏扶着老太太在边上站着,见盈夏的衣服蹭到了一朵兰花,嚷嚷道:“盈夏你看着点,待会把母亲的花都弄坏了!” 老太太一听,拄着拐杖就往盈夏边上走,余氏赶紧跟了过去。 待走到盈夏身边,她将拐杖递给了余氏,伸手端过了盈夏手上的兰花。 “毛毛躁躁的,你去边上休息吧!” 兰花并没有事,但老太太依旧端着兰花心疼了好久。 余氏继续在一边煽风点火,“这夏丫头好心是好心,就是太毛毛躁躁了,母亲要不等晚唐过来帮您搬吧。” 盈夏收回手站到一边,没理会余氏的阴阳怪气。 不多久,几辆马车缓缓停在营府的侧门口,李唯自带头的马车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还穿着三品朝官的衣服,没来得及换。 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盈夏,对着赢夏爽朗一笑,便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厮。 李唯走到盈夏面前站定,对着几位长辈行了一礼。 随后看了看周围满满当当的东西,笑着对盈夏说:“今日盈府还怪热闹的呢!” 盈夏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厮,只有四名,于是问道:“子砚不是说有五名小厮吗?” “你身前不就有一个!”李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我可不敢劳烦子砚兄,尤其你今日还穿了一身官服,明日要是有人借此事上朝参奏我父亲,说我不敬当朝三品官可怎么办?”盈夏半开玩笑地说。 李唯盯着她那明亮的双眼,笑道:“无妨,要真有人敢参盈将军,本官就说心甘情愿为美人服务。” 余氏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唯,他的样貌与传言中的玉树临风一样,就是与宋昱相比也差不到哪去。 正想着,盈昊的轿子也落在了盈府门口。 李唯算是他的顶头上司,盈昊见了他,上前向他行礼问好。 门口的声音太过于嘈杂,李唯又和盈夏在说话,没听见盈昊的声音。 盈昊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又唤了一声李侍郎。 还是盈夏看见了他,提醒了李唯。 李唯急着进府给盈夏搬东西,闻言转头朝着盈昊微微点头示意,便没再理会他,只留盈昊怔怔地站在原地。 余氏见她丈夫这没出息的样子,甚是恼恨,盈昊朝她看过去,余氏瞪了他一眼便没再理他。 盈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抿着唇默默地往府里走。 这还是李唯第一次到盈府来,一路上他边和盈夏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这里的布局。 这里比起镇国公府差了不少,但这是盈夏的家,他想将盈夏生活的地方仔细记住,以后盈夏要是能嫁进镇国公府,他也要把镇国公府布置地像盈夏的家。 没走多久,他跟着盈夏来到了一间屋子,里面高高低低地摆了很多书。 李唯当年有神童之称,七岁的时候他就能做诗了。 不过镇国公府有书库,里面摆了很多书,不用挪来挪去,也不用在卧房里放很多书。 他知道盈府主屋被二房占了,这边空间有限,故盈暮羽的书只能摆放在卧房里。 盈夏对着那几名搬书的人说道:“那一堆竹简很珍贵,你们小心一点,不要将它们弄坏了。” 李唯调来的那几名小厮人高马大,而且看上去很谨慎稳重,他们应了下来,便轻手轻脚地搬起竹简。 李唯和盈夏也上前抱了几卷竹简到怀中。 盈夏看着他头上冒出来的汗珠,问道:“累不累?” 他身上还穿着很繁厚的官服。 “我修桥修建筑的时候还会抱石头呢,这些算不了什么。”李唯垂眸看向自己身边的盈夏,笑着说道。 盈夏听完他的话,朝他的指腹看过去,他骨节分明的手腹确实有不少老茧,甚至还有一些破裂开来的伤口。 “最近是有什么新的工程需要你去亲自监督吗?” 李唯:“皇上让我们工部的人和司礼监那边一起在皇城附近新修一个观景台。” “李大人能文能武还能修楼阁,长安城像你这般青年才俊可不多呀!”盈夏夸道。 “不知我这样的青年才俊可得夏姑娘的眼?”李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向盈夏。 赢下回以一个笑容,没再说话。 李唯苦涩地抿了抿嘴唇,转移话题,“今日为你辛苦跑了一趟,不知等会能不能看看你私藏的酒?” 一提到酒,盈夏脑壳又疼了起来,她藏了那么多酒但却不能喝,这真的太煎熬了。 “当然没问题,你还能提两坛酒走呢!” 李唯:“你现在可以喝酒了吗?” 夏天这么热,他还想拿冰冰一下酒,去云梦轩那边的瀑布喝呢。 “不可以。”盈夏很沮丧。 李唯关怀道:“你那补药还在吃?你怎么了,要吃这么久的药?” “我没事!”盈夏恨恨地说道,心中也更加气恼宋昱。 第63章 见过宋昱? 马球场树荫边上,宋昱正带着盈暮羽拉伸。 这边的马球场林荫比较多,宋昱夏天会到这里来扎马步,跑操。 盈夏前几天给盈暮羽推荐了这个地方,他确实也想长高,便过来看看了。 也就是第一天,盈暮羽绕着林荫道跑了半圈后就累得气喘吁吁,宋昱和他几乎是同时过来跑操的,但已经跑了两圈。 一开始宋昱也没注意到他,见他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便多看了几眼,才发现他和盈夏有那么几分相像。 绕着马球场跑了五圈后,宋昱拿起茶水喝了起来,并温凉地问道:“第一次过来跑操?” 盈暮羽将将跑完了一圈,一张脸蛋热得通红。 他自是看见那人轻轻松松跑完了五圈。 他勉强答道:“第一次,还是我姐叫我过来的。” 宋昱:“你姐?” 盈暮羽点头,“我姐也能和你一样轻轻松松跑几圈。” 顿了会儿,他又说道:“我叫盈暮羽。” 宋昱挑了挑眉,原来是盈夏的弟弟,怪不得有些像。 “你若是日后这个点过来,我便能带你训练。” 盈暮羽本来想问他的名字,但宋昱话不多,除了指导他几个动作外,再也没讲话。 而且很人严肃,盈暮羽也就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在他的指导下,盈暮羽今日已经能够扎半个小时的马步了。 盈暮羽甚至觉得,这比看了一本好书更让他兴奋舒爽。 等他扎完马步回到府中的时候,盈夏和李唯已经来来回回搬了十几趟,书简也差不多搬完了。 盈夏见他回来了,便对李唯说道:“这是我弟弟盈暮羽。” 李唯看着这个俊俏的小公子,友好地笑道:“我是你姐的朋友,李唯。” 盈暮羽睁大眼睛惊讶道:“你就是当年的神童!” 李唯可是他们书院中好多人的偶像,当年科举,他做的一首赋还被夫子拿来当做范文,让他们背诵呢! 李唯笑问:“小公子也听说过我?” 盈暮羽一脸崇拜地看向他,“当然,您可是我崇拜的人。” 盈夏看着他一脸的傻样,不由叹息,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般直愣愣。 “你崇拜的偶像,还帮你搬了书简呢,要不要感谢一下?”盈夏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 盈暮羽回过神,诚惶诚恳地对着李唯鞠了一躬:“暮羽多谢李大哥!” 李大哥?李唯细细品了品这个称呼,觉得有一点绕口,要是能改成姐夫该多好! 书简已经搬好,剩下的书就交给了那四名小厮去搬了。 “走,带你看看我的酒!”盈夏说道。 李唯朗声笑道:“好,记得派人送两坛酒去我府上。” 盈夏豪爽地应了下来。 盈暮羽走在李唯身侧,用一脸崇拜的眼神打量着李唯。 在那炙热的眼神下,李唯不得不回头看向他,对着他温和地笑了一笑。 “暮羽小公子会喝酒吗?” “会!”盈暮羽立马回答道。 盈夏已将酒窖的门打开,夏天里面放了不少冰块,一股凉气也随之扑来。 李唯看过去,确实有不少酒。 而且有不少菜色陶瓷罐子的果酒已经米酒。 “这些果酒都是你亲自酿的?”他问道。 盈夏点头,拿出一罐梅子酒给他,“这是我最近酿的梅子酒,你要不要尝尝?” 看着这粉彩瓷器酒坛,李唯有些不自然地接过来。 “粉色酒坛,我还是第一次见。” 盈夏看着他大掌中托着的粉色酒坛笑道:“总是用黑色的酒坛酿酒,也会没心情的,尤其是果酒,用这些好看的酒坛酿酒喝起来会更开心。” 李唯将梅子酒放了回去,“这两坛酒先放在你这里,等你能喝酒了,我们再一起喝,一个人喝酒也怪没意思的。” “姐,你什么时候不能喝酒了?”盈暮羽惊讶道。 盈夏:“就是不能喝了!” “你一个这么喜欢喝酒的人,突然不能喝了,我都没听母亲和爹跟我说。”盈暮羽疑惑,这种事情母亲肯定是知道的。 盈夏不耐烦,“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他竟然在自己的偶像身边这样说自己,盈暮羽气得吸了口气。 “李大哥,姐姐不能陪你喝,等会儿吃饭,你在我家用饭吧,到时候我跟父亲都能陪你喝。” 李唯笑道,“多谢暮羽小公子了。” 盈暮羽脸又红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盈夏说道:“那边的书应该都搬好了,我们出去看一看吧。” 到了银府门口,老太太和银楼已经先行出发。 这边的书也已经搬好了,盈夏叫人端来了几份酸梅汤,他们喝了之后便乘着马车往新府邸而去。 隔壁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定远侯府的嘉柔公主,他叫上宋昱以及几个家丁,一起帮盈楼搬东西。 盈夏和盈暮羽乘坐着李维的马车,待他们在新府邸下马车的时候,正巧遇到出门帮老太太搬兰花的宋昱。 盈暮羽最先看到他,他跑过去说道:“你怎么在这?” 宋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重新看着从身后并排走来的两人。 盈夏问盈暮羽:“你见过宋昱?” 盈暮羽一张开心的俊脸,在听到他是宋昱后立马垮了下来。 原来就是这个负心汉。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宋昱,负气道:“没见过。” 盈夏点点头,这两人应当没见过。 “麻烦世子给祖母搬东西了。” 宋昱敷衍一笑,“不客气”,便转身往里走了。 盈夏才不管他态度冷漠,他不在盈夏反而还自在一些。 不过上次给她撒媚药的人她已经找到了,本来还想教训一下他,但听人说楚然得罪了宋昱,被人丢进最下等的窑子染上了花柳病,至今都不敢出门。 他帮了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请他在府里吃一顿饭。 盈暮羽一开始并不知道上午就能将他的书简全部搬过来,眼下他抱着自己喜爱的书书,和他们一起一趟一趟地往他院子里搬去。 盈夏前几天就已经派人将他院子打扫干净,定远侯府又派了好多人过来,书没走几趟就全搬完了。 看着崭新的大房子,摆上了自己喜爱的书,盈暮羽开心地在房里来回渡步欣赏。 之前那房塞满书之后都已经没其他空间给他放别的东西了,如今他的卧房侧面是书房,放完这些书还空了很多书架。 第64章 一见倾心 “谢谢姐姐和李大哥。”盈暮羽对站在身后的两人说道。 “没事!”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同出了声,随后望向对方笑了起来。 盈夏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李唯心中怦然一动,慌忙撇开目光,不敢直视她。 见两人这般登对,盈暮羽心念一动,不禁开口说道:“李大哥要是我姐夫就好了!” 盈夏笑容僵在了脸上,尬笑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李唯看了看盈夏恼羞成怒的脸,不由得想到要是他能融入这个家该多好。 盈暮羽来了气,“我瞧着李大哥就是比那宋昱强,姐,你被甩了,不应该找一个比他更出色的人,让宋昱和盈晚棠生气嘛!” 当初他在书院里听到他姐落水还被退婚的消息,可是气了好几晚没睡觉呢! 偏偏最近这几天教他跑操和扎马步的人竟然是宋昱。 盈暮羽是真后悔没有早一点问宋昱的名字,要不然他才不会和那讨厌的负心汉在一起。 盈夏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脾气就倔了起来,只能尴尬地对李唯微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唯却神色认真地看着盈夏,“他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李唯对你一见倾心,一直爱慕着你。” 外头带着宋昱和嘉柔过来看这边宅子的盈楼听见这话,都怔愣在原地。 盈楼最先反应过来,大步跨上前,一掌拍在李唯身上。李唯是习武之人,盈楼力气极大,但他却身躯笔直地站在那没动。 “喜欢我女儿?”盈楼气势汹汹地问道。 李唯很从容地回视着盈楼凶狠的眼神,慎重点头,“是!” 见他极其从容,盈楼从一开始的凶狠变成了严肃。 “李侍郎,这事暂且搁置一旁,以后再说。” “虽然你镇国公门楣高,但是如果你真想娶我的女儿,有些现实的问题你得一一解决好,否则休想拉我女儿下水。” 李唯看了眼盈夏,随后慎重点头。 盈夏粉唇微张,她想开口,又不知道说啥。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完全不问她愿不愿意! 她又偷偷瞄了一眼宋昱,他深邃的眼眸一片冷漠。 盈夏赶紧撇过眼,一不小心撞进了李唯如沐春风的眼中。 在他这里,盈夏得到了一丝安慰,冲着李唯微微一笑。 李唯眼中的柔情更甚,笑如和煦春风。 旁边的宋昱见到这一幕,眼中冷厉之色更甚。 “都还没用饭吧,要不去本宫府上用饭?”嘉柔见场面一度有些冷,说了一句暖场的话。 “我夫人还在老宅子那边……”盈楼犹豫道。 嘉柔:“我派人去叫盈夫人过来,再将晚唐一家叫过来,大家去我府上聚一聚。” “多谢公主款待!”嘉柔是他多年的女神,如今这么久没见,依旧是美丽端庄大方。盈楼摸着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谢着她。 嘉柔见他这个囧样,不由得又笑了一声。 “咱们俩认识多少年了,你还这样跟我客气!” 盈楼:“我去知会我母亲一声。” 嘉柔点头,转身先众人往外步。 其余几人都跟了上去。 老太太那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几番折腾。 “你们年轻人凑热闹吧,我在这边待着就行!” 嘉柔,“也罢,老太太就在家里休息吧,本宫待会儿送一些吃食过来。” 一行六人往外走,这条鹅卵石路比较窄,只能两人并排走。 嘉柔在最前面,盈楼稍后她半步。 两人好久没见面,一开口就聊起了曾经。 中间是宋昱和盈暮羽,两人隔着半步距离,互相不理对方。 盈暮羽更是直接将脸转向了另一侧,表示不想看见宋昱。 后面的盈夏和李唯并排走着,两人说着府里的一些新鲜事物。 盈夏:“子砚兄,你瞧这水塘里面的大胖锦鲤多好看呀!” 李唯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说道:“那条白色带红的锦鲤最活泼,我很喜欢。” 盈夏认真地盯了那条锦鲤一番,随后看向旁边的红色锦鲤,“我觉得这条红色锦鲤圆圆润润的,眼睛也可爱,这条我最喜欢。” 宋昱虽在前面走,但耳朵却不自觉地往后撇着听两人的对话。 他不由得朝盈夏说的红锦鲤看过去,那只锦鲤正吃着鱼食,模样像极了盈夏吃饭的样子。 盈暮羽也被两人的话题所吸引,侧头看了过去,不过,他不怎么喜欢鱼,只看了几眼后,便沉默下来,没加入两人的话题。 两人喜欢的锦鲤往对方游过去,然后嘴对嘴地吐了一个泡。 盈夏惊讶地拉着李唯,“你看他们面对面吐泡泡诶!” 看着盈夏满脸天真与好奇,李唯宠溺一笑,“也许他们是一对!” 宋昱听这两人甜蜜互动,简直听不下去了,不由加快脚步,越过了前头嘉柔公主朝外快步走过去。 嘉柔嘴上说的话不由得停住,望向宋昱轻叹了口气。 这还不是他自找的。 她看向旁边担忧地望着宋昱的盈楼,问道:“刚刚本宫说到哪了?” 盈楼:“公主说要带我看看你养的那些花!” 嘉柔笑道:“对,本宫也养了不少兰花,到时候我挑两盆,你带给老太太。” 出了门,几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定远侯府。 盈楼很久没来这里了,一眼望过去,这里和他多年前参加嘉柔公主和宋云溪的婚礼时,所看的布景几乎是一样的。 只不过现在这里多了不少花,比一开始的定远侯府更加秀气和美丽。 嘉柔也是真心喜欢这里,这些年虽然过得不那么如意,却一直尽心尽力地维护着这定远侯府。 盈楼看向嘉柔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一丝怜惜。 几人在花厅落座后,没多久小秦氏和二房那边的人就来了。 小秦氏黑着一张脸在二房后面走着,听他们不停地夸着侯府,又幻想以后来这里住的情景,肚子里窝火到要命。 偏偏那余氏还时不时往后看她,见她不开心还得意地笑起来。 “大嫂日后可多来走走!” 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第65章 宋昱的反常 小秦氏连日来都在收拾东西,已经很疲惫了,不想再搭理这一家子奇葩。 盈晚棠走到花厅,见到宋昱便坐到了他边上。 “世子。” 宋昱朝她看了一眼,颔首示意 。 他这番也太冷淡了,盈晚棠有些伤心。 那边的李唯和盈夏除了来人的时候客气地寒暄了一番,剩下的时间都在投入地聊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宋昱忍不住想,这些有什么好聊的? 比如此刻,他们俩正起劲地聊着树上的一只鸟。 那只鸟再平凡不过,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盈晚棠见他目光不停地巡视着盈夏和李唯,伸出纤细的手拉着宋昱的衣袖说道:“世子,我最近新得了一本琴谱,还有不懂的地方,不知世子可否教一教晚棠?” 宋昱垂眸看她,问道:“哪里?” 盈晚棠翻开书,指着一些地方问他。 宋昱面色沉静地一一为她解答,盈晚棠悟性也挺高,宋昱不过说了一遍她就会了。 其实这些盈晚棠都会,不过就是为了显摆自己聪明,故意这么问的。 她见宋昱肯定自己,心中暗自开心。 盈晚棠腼腆地向他说道:“多谢世子。” 宋昱注视着她那一双杏眼,像兔儿一般,很乖也很美。 可是刚刚在教她琴谱的时候,他内心甚至有一丝不耐烦,在盈晚棠会了后,他反而感到了一丝轻松。 宋昱端正坐姿与盈晚棠拉开了一点距离。 可他明明和盈夏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能与她近一些,更近一些。 他再次看向盈夏笑意盈盈的脸,他的心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漫溢。 掉头看向盈晚棠,她正期待地看着他,一张小脸楚楚动人,可宋昱就像看待一般美人般,除了美,毫无感觉。 宋昱捏着拳头,这绝不是许宴安所说的只是对盈夏一时的兴趣,他明白了,他是真的喜欢盈夏。 这般确认后,眼前李唯和盈夏的说说笑笑,让他觉得非常碍眼。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宋昱不同寻常的冷冽气息,一时间石桌上的气氛都有一些尴尬。 偏偏余氏没有眼力见,在那说个不停,“我瞧着宋世子和我家晚棠极其般配,这么好看的一对人,日后成婚了,定能生出好看的男孩。” 盈晚棠害羞地说道,“母亲说什么呢?” 宋昱冷冷地瞥了一眼余氏,没说话。 余氏的话他不是没听,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像极了盈夏的女儿。 宋昱很痛苦,尽力地不让自己去想这些。 但偏偏那余氏说个不停,就连嘉柔都没办法再敷衍下去了。 宋昱好看的眉头渐渐蹙起,泛着一丝黑压压的阴云。 盈晚棠急急地推了推身旁的余氏,含着怒气说道:“母亲!” 余氏这才注意到宋昱的表情,不满又害怕地撇了撇嘴,没再说。 不多久后,菜上桌,嘉柔的私厨很出名,光是看着菜色,胃口就大开。 李唯为盈夏夹了一块藕,盈夏回头对着他说了一声谢,便夹起那块藕吃了起来。 因着美食的原因,话题渐渐又说开来,大伙没有了刚开始的尴尬。 但宋昱的脸依旧是万里冰封,余氏心里惴惴不安,她不就多说了几句吗?这女婿也太阴晴不定了。 虽然盈晚棠坐在宋昱边上,但是宋昱几乎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更没有与她有亲热的举动。 盈晚棠的神情变幻不定,脸上的表情几乎有些挂不住,强撑着用亲昵语气娇声嗔道:“世子是心情不好吗?” 宋昱面色微沉地看了一眼盈晚棠,“你多心了!” 一句冷冷的话将盈晚棠怼得牙口无言。 他这边生冷的气息影响到了对面正在吃饭的盈夏,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宋昱,心里竟然偷偷忍不住同情起盈晚棠,和这个冰块在一起简直是太难受了。 宋昱却将她偷瞧的眼神抓了个正着,他讥诮地笑道:“怎么,藕不好吃?” 盈夏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噎,连忙端起茶水喝起来。 宋昱还在冷眼看着她,等着她的回话。 盈夏:“好吃?世子要尝尝?” 他点了点头。 盈夏又吃了一惊,她只是说了句客套话。 “世子应该夹得到那块藕吧?” 宋昱:“夹不上!” 李唯笑了笑,夹了一筷子给宋昱。 宋昱见此,目光微微转冷,利刃般看向李唯。 “李公子自己用就可以了。”宋昱拒绝了他,自顾自地吃起了菜。 李唯看了看盈夏,心中已是了然。 但宋昱亲自将人给抛弃的,现在他有什么资格去和他抢人呢? 李唯的眼神也渐渐地染上了冷意。 “盈伯父,我瞧这天也挺热的,你们要不今日将家全搬过来,省得一趟一趟地搬,麻烦!”宋昱突然开口。 盈楼一怔,“可是东西太多,搬不过来。” 宋昱,“我将侯府的人调一半以,给给伯父用,难道还不够吗?” “一半?”盈楼惊讶第重复,那得有100多人,这肯定是够了的。 在场的人都惊讶住,盈夏更是惊讶到下巴都要掉了。 宋昱面色沉静地说道:“既然伯父不反对,我现在就去调遣。”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离开。 一阵尴尬的长久的沉默后,盈晚棠起身,“我去看看。” 说罢,追着宋昱而去。 众人寻着他们俩过去的那个方向望着,在一片紫藤花下,盈晚棠拉住了宋昱。 “世子,可是有什么心事,晚棠也许能帮你解……” “回花厅,我很忙。”宋玉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她,说完后也不顾盈晚棠是何表情,便大步离开。 于是众人看见盈晚棠抹着眼泪回到了花厅。 二房一家脸色铁青,但碍于嘉柔公主的身份不能发作。 嘉柔公主叹了口气,将盈晚棠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天一热,人就容易烦躁,喝点果茶降降火吧。” 她这算是为宋昱反常的行为做出了一些解释。 盈晚棠接过冰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她的心也跟着这茶水一起凉了下去。 瞥了一眼那边犹在和李唯聊天的盈夏,她心中对盈夏的恨意更甚。 第66章 洛桑 在定远侯府得到这般不公平的待遇,余氏也不太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倒是想去看一看大房那边新搬的宅子如何? 据说那边的宅子很大,但那么久没人住了,宅子能好到哪里去? 余氏:“我去看看母亲,就先告辞了。” 说罢,拉着盈晚棠向嘉柔告辞。 盈昊也没再留,而是和妻女一起走了。 盈夏看着这几人进自己的新家,像是进他们的家一样自在,都没问他们新宅子的主人,就直接过去了,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已经命瑶云去请书生散播谣言了,二房嚣张不了多久,她可不想这群人在她新家进进出出,简直闹心。 李唯下午还有一些公务要忙,吃完饭后不便久待,便向众人告辞离去。 嘉柔和小秦氏聊得非常开 ,盈楼虽然想去忙搬宅子的事情,但也想陪夫人和嘉柔多聊会天。 盈夏看在眼里,起身对着银楼说道:“你们先聊着,搬家的事交给我和盈暮羽即可。” 小秦氏对盈夏还是放心的,“如此就麻烦蓁蓁了。” 嘉柔见这孩子这般善解人意,不由对盈夏有了更多好感。 姐弟俩在新府邸和旧府邸之间来回奔波,忙活了一阵子,加上宋昱下人帮忙,晚上五点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好。 因为人太多,惊扰了老太太午休,老太太还为此埋怨不已。 余氏来了这宅子才发现这比她想得要好看得多,心里不由嫉妒起来。 “母亲,大房那边的人毛毛躁躁的,我和晚棠不太放心,毕竟您这些年都是我伺候的。” 老太太叹息一声,她这二媳妇确实比大媳妇会伺候人。 余氏见老太太有所动容,继续煽风点火,“儿媳确实想照您,可距离到底远了点,这新府邸挺大的,不如母亲叫大房那边给我们二房留一处院子,到底是一家人,也能更好地孝敬您。” 老太太瞥了一眼余氏,“你这主意打得好,白白得了一个盈府,这新宅子也想占点便宜?” 余氏被戳穿了也不恼火,继续和颜瑞色道:“母亲哪里的话,这不还是儿媳想孝敬您!” 老太太却不想理会她了,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该归位的东西已经归位。 定远侯府依旧派人过来,叫盈夏盈暮羽去用膳。 余氏本想再跟过去,但是小厮说道:“抱歉夫人,公主没有邀请你们。” 余氏不可置信:“我女儿好歹也是他们家的人,侯府怎能不邀请我呢?” 小厮:“这话等晚唐小姐过门了夫人再说吧,毕竟还没过门。” 随后丢下在原地生气和难受的二房一家,恭敬地请盈夏和盈暮羽过去。 余氏将怒火发泄到老实巴交的丈夫身上,“都怪你官位太小了,人家才看不起咱们。” 盈昊也不服气,回怼道“你若肚子争气,也许咱们有一天就不用这般受气了!” 俩人吵得不可开交,盈晚棠听得烦躁,怒气冲冲道:“别吵了!” 说罢,丢下两人朝府外跑过去。 他们俩的女儿一直都懂事,所以余氏见见她跑出去也没着急,想到她会去马车上等着他们的。 但盈晚棠见父亲父母这般丢人,又因宋昱突然的冷漠而伤心欲绝,她沿着拱辰街一路难受地往前走。 洛桑骑着马从盈晚棠身边经过,他看着那副有些熟悉的面孔,勒紧缰绳让马慢下来,仔细地盯着盈晚棠看。 此女子和他那日在长安云梦轩看见的茶花仙子很像,洛桑甚至觉得她比那茶花仙子还多了几分妩媚和温柔。 他在西域遇见的女子脾气多数不太好,前不久,洛桑还吃了那边女人的亏。 眼前这女子比那个茶花仙子更柔情似水,洛桑心里痒痒起来。 盈晚棠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回过头一看,见到一个高大英俊的西域男子在瞧着自己。 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她警惕了起来,开始往人多的地方走过去。 洛桑其实不是那种会强行占有女人的种小人,他喜欢女人主动屈服于自己。 见盈晚棠这般害怕,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她没再跟上去,而是对身后的两侍卫说道:“跟着他,看他是哪里的人。” “别跟太近。” 看着美人走远,洛桑鹰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盈晚棠知道长安城里有不少西域那边的人,他们大多放荡不已,当今皇帝软弱,对他们多有忍让,他们就算在长安城里犯了一些事,也是能不罚就不罚,草草带过。 看着身后跟踪来的西域人,盈晚棠心跳加速,她脑中飞速地想着办法,突然黄念云在脑海中闪现。 盈晚棠冷笑一声,只能委屈她了。 身后的人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盈晚棠走到黄府,对着门卫小声说道:“我是盈府的盈晚棠,我来你们的黄小姐。” 门口的小厮说道:“你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盈晚棠偷偷地塞了银子过去,“外面有些热,我可否进去等?” 小厮听过盈晚棠的名字,见她又打扮地很精致,不像是假扮的,于是便放行了。 身后跟着的两人见她进了黄府,稍等了片刻,没见人出来,便回去向洛桑禀报了。 盈晚棠一直在府门口关注着那两人的动静,待人走后,她便又出去了。 那边黄念云听小厮禀报,盈晚棠来找她,还一脸奇怪。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那女人在搞什么。 可是等她走过去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独留一脸恐慌的小厮。 黄念云脸沉了下来,“人呢?” 小厮:“刚刚还在!” 黄念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好一个盈晚棠,竟然敢耍她! 盈晚棠出了黄府,也没敢逗留,径直往回家走。 即使这样,她还是比余氏他们先到家。 余氏也没多问她,而是继续沉浸与盈昊怄气。 盈晚棠烦闷不已,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西域人贪婪的眼神让她依旧心悸不已,盈晚棠喝了好几口凉茶,才让自己彻底静下心来。 “春雨,你去打听最近都有哪些地位比较高一点的西域人来长安了。” 第67章 深夜造访 定远侯府用晚膳的时候,宋昱和二房的人不在,气氛也和谐起来,在座的各位有说有笑,好不痛快。 瑶云的东西还没搬过来,盈夏不忍她睡得不舒服,便叫她回到老宅中休息了。 随便洗漱下,盈夏便躺到榻上闭起眼睛打算缓一缓,没躺多久就听到窗户有动静。 盈夏警惕起来,听那声音像是有些功夫的,她装睡打算伺机而动。 盈夏闭着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听觉上,来人似乎去了床榻边,随后盈夏感觉到自己被一道危险而炽热的眼神盯着。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在来人走近的时候一把刺向他。 宋昱用手臂挡开,俩人僵持时,盈夏才看清是他。 心中虽惊讶,她还是默默地收回匕首。 她可没胆子杀宋昱。 “世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盈夏无语地问道。 宋昱将她拉近,盈夏对上了他清冷的眉眼,他的薄唇与她仅隔了一指距离。 一股清冽的酒香传来,宋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指尖抚摸上她的眉目,略带几分微凉。 盈夏不由得睁大眼睛,这太出乎她的意料,待反应过来后,便伸出手撑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开。 可才推开一点,宋昱整个人就压了过来,那双冰冷的眉眼染上了几分迷离,带着几分诱人的绝色。 盈夏咽了咽口水,这也太好看了。 虽然这般想着,她也不敢对宋昱有心思,美色比不上小命重要。 她头使劲往后靠,但两人身体却实打实地贴在一起,胸前那两团被压得微微发疼。 盈夏不知道他为何发疯,竟然这般肆意妄为,不由挣扎起来,但又怕外头来人,只能压着声音说道:“快放开!” 宋昱却搂得更紧,薄唇轻启,低沉着声音唤道:“蓁蓁。” 这么动情地唤她,就好像她是他深爱的人一般。 盈夏忘记了挣扎,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看见他眼中的迷醉,想到他可能喝糊涂了,心中的怪异感减轻了几分,正准备和他说说俩人已解除婚约了,他却低头吻上盈夏的唇,他的唇带了几分凉意,浓浓的酒香在唇齿间蔓延。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侵占了宋昱全身,他享受着,痛苦着,又不断沦陷,心脏像是被轻轻挠了一般,悸动不已。 盈夏赶紧别过头,他的唇便落到她耳畔,盈夏不由轻颤,忙说道:“宋昱,我不是盈晚棠。” 宋昱微微离远一点,看了她片刻,问道:“喜欢李唯?” 盈夏又惊住,他是在为白天的事吃醋? 见她不回答,宋昱心中的戾气止不住往外冒,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盈夏的下颚,迫使她仰头,略带狠意地说道:“为何要喜欢李唯?” 盈夏气急,伸出手想将他扇醒。 宋昱伸手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到手中轻捏着,执着地问道:“是中意他国公府的门楣,还是因他相貌出众?” 盈夏动又动不了,还要听他说这些疯话,她心累不已,“你不是喜欢盈晚棠吗?小两口子有矛盾调和调和就行,你这般行为简直太不对你女人负责了,喜欢一个人就要从一而终,是不是?” 宋昱依旧冷冷地看着她,对她这个回答不满意,盈夏只得耐心再开口,“我们婚约已经解除了,你心情不好不该找盈晚棠吗?再者,你要是将这冷漠的脾气改一改,也许姑娘家就更能喜欢你,盈晚棠也更粘你。” 宋昱放开她的手,坐到榻边,说道:“若是改不了呢?” 盈夏赶紧从榻上起来,揉着被捏疼的手,无情地说道:“那就没姑娘喜欢你。” 这家伙不是喝醉酒了,简直是中邪。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晌,盈夏便听到衣衫脱下的窸窣声。 “你干嘛?”盈夏警惕地问。 宋昱清冷的声音传来,“睡觉。” “不可以,你要是再这样就休怪我不顾情面叫人了。” 宋昱躺到榻上,哼笑道:“你是不是找了几个酸腐书生散播分家的谣言?” “你怎么知道?”盈夏不淡定了。 宋昱没理会她,而是说道:“那几个人已经在我手里了,若是不想事情捅出去,让我在这里睡一晚,本世子兴许还能帮你推波助澜一番。” 盈夏握着手中的匕首,有一种要杀了他的冲动。 他该不会是为了盈晚棠故意过来羞辱自己的吧! 那她就遇上一个可怕的对手了! 她犹豫了会儿警惕地问道:“怎么睡?” 宋昱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还想怎么睡?” 盈夏:“单纯睡觉?” 宋昱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番,“要是想有些实质性的内容也不是不行,我都可以。” 盈夏松了口气,也没在意他的恶意,说道:“世子一言九鼎,明日别毁约了。” 刚说完这句话,下一秒,盈夏眼底撞入来一副无比旖旎的画面。 宋昱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将里衣敞开,半裸着上身将衣服叠到她的衣服上,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 俊美如斯的脸冰冰凉凉,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盈夏倒吸了口冷气,也不知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上次中了迷药,情况太混乱,她都没注意到宋昱的裸体,一心只想着离开。 待宋昱平静的呼吸传来时,盈夏快要断掉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 总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盈夏很疲惫,但刚刚神经绷得太紧,她反而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宋昱会不会戏耍她,会为了盈晚棠肆意抱负她, 但上辈子宋昱也没因盈晚棠为难自己,顶多是漠视了她。 而且这辈子相处下来,盈夏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下头的人。 这般想着,盈夏放了心。 唇上还带着酒味,刚刚那种感觉很陌生恐怖,宋昱的吻也不太行,甚至磕到牙了。 他不会还没亲过盈晚棠吧。 要不是经历了上次,盈夏甚至都要怀疑宋昱是不是不行。 她脑中想的东西太多,很久都没睡着。 宋昱睁开眸子,侧头看向屏风后头的盈夏,隐约看见她凹凸有致的身子侧对着他,手在扣着被子,人还没睡着。 第68章 派人监视我? “睡不着?”宋昱温凉地问道。 他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盈夏吓了一跳,僵直着身体装睡,生怕他再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宋昱等不到回复,轻笑道:“睡不着本世子可以陪你睡。” 盈夏呼吸一窒,心里狠狠地骂着宋昱,强迫着自己入睡。 听着那头渐渐平稳的呼吸,宋昱勾唇笑了笑,闭着眼也睡起来。 第二日一早,盈夏在晨光熹微中睁开眼睛,愣了一瞬,跳起来看宋昱还在不在了,结果那头早没了人影。 阿柱等自家主子等了一夜,愣是不见他从隔壁宅子回来。 天刚亮时,他再也受不住靠着门睡着了。 “将那几名书生放了,顺带着让他们放一则消息。”宋昱站在他身边,踢了踢他。 阿柱:“什么消息?”他惊醒,立马问道。 “盈家大房二房闹分家,请嘉柔公主调和,无用,不欢而散。” 阿柱点点头,立马去办。 宋昱看着他走远的人影,摸了摸自己的唇。 那种心动不已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心情不自觉也好了起来。 吃早膳时,嘉柔问道:“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好?” 宋昱好心情地给嘉柔夹了一个包子,“母亲,皇帝最近可有见你?” 嘉柔神情严肃起来,“在母后那边见了两次。” 宋昱伸手握住嘉柔的手,“母亲,你会和父亲团聚的。” “最近还请母亲表现得意志消沉些,太后召见也不要过去。” 嘉柔惊讶,“为何?” “母亲照做便是。”宋昱语气温柔,但眼里却闪着寒光。 盈夏还在为茶楼的名字纠结,她想不到好名字,便去问盈暮羽。 他正蹲在那扎马步。 盈夏:“为何不去马球场了?” 新宅子离马球场更近,盈夏不懂他为何不去了! “那几日在马球场遇见的人是宋昱,我不想去了!”盈慕羽不悦地说道。 怪不得他昨天那么反常。 “我茶楼要开业了你知道不?” 盈暮羽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了眼沙漏,说道:“我听母亲提过。” 盈夏走到石桌边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想请你帮茶楼取个名字。” 盈慕羽:“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晨有清逸,暮有悠闲。茶楼就在于放松和雅,不如就叫清逸阁。” “好名字!”盈夏夸赞道。 她将茶盏里的水喝完,走到盈慕羽身边,将他往下按了按“你这姿势不对,要不要我将父亲叫来帮你训练?” 盈慕羽一急,破了功,蹲不下去了。 “父亲容易上头,你别去!”盈楼严厉惯了,要是看他那样子不得破口大骂。 他最受不了父亲那大嗓门了。 “我瞧你一个人也练不出什么,你跟着宋昱学不挺好,他心情好说不定还能教你习武呢。” 盈暮羽:“我怎么没听人说过宋昱会武功?” 盈夏摸着下巴思考道,“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深藏不露。” 宋昱剑术从前很好,但后来不知道为何不拿剑了。 但几次近距离接触,盈夏感觉他内力好像没了。 盈暮羽嘟嘴道:“除非他成了我姐夫,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和他说话。” 盈夏笑:“好小子,有出息。” “我来帮你练,你到这边的假山来。” 盈暮羽走了过去 ,一头雾水,“干嘛?” “驾一只腿到这里。”盈夏指了指一块平坦的地方。 盈暮羽照做了,但他腿伸不直,只能曲着。 盈夏手直接按压下去,盈暮羽疼得哇哇乱叫。 “快松手,腿要断了。”盈暮羽的眼泪更是流了下来。 盈夏松了会儿,说道:“继续。” 如此重复半个时辰后,盈暮羽腿那酸爽劲让他都站不起来了。 “你简直比父亲还恐怖。” 盈暮羽瘫坐在石凳上,这么一对比宋昱简直太好了。 “不去马球场跑步,拉伸也能助长个子,还能强身健体。”盈夏温和地笑道。 盈暮羽看着那张无害的笑容,有些怕了。 “姐,你快去茶楼看看吧!” 盈夏了然地笑道:“好。” 出了府门,正瞧遇见从马球场回来的宋昱。 盈夏心里哀嚎,这该死的缘分! 对面之人分明也是看见她了,昨日宋昱在彻底确认自己喜欢盈夏后,他已经不打算避着盈夏了。 盈夏赶紧跳上马车,但宋昱已经走近。 “去哪?”宋昱温凉地开口。 “茶楼。”盈夏面无表情地说道。 宋昱点了点头,“听说你的茶楼后天就要开业了,这会是不是需要人题字?” 他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了?”盈夏不悦道。 “你那点小行程不需要监视就知道。”宋昱淡淡地说。 盈夏简直要气疯了。 “来侯府,本世子的字比李唯好看。” 见盈夏不答话,他补充道:“我府上有个手艺很好的雕刻师,明日就能给你送上门,还不用花钱。” 不花钱! 请人雕刻要花五十两银子,效果还不一定好。 有个现成的挺不错。 盈夏下了马车,跟着他去了侯府。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远的距离,但今日宋昱带她去的地方不是盈夏认识的路。 “要去哪?” 宋昱侧头看了她一眼,“墨玉轩。” “那是哪里?” 宋昱:“我院子。” 说着就到了院门口,盈夏在院门口停住,往里看。 院落幽深静谧,花木扶疏,蜂飞蝶舞,青竹流泉。 “你院子倒是很清幽,还很凉快。” 宋昱转过头看她:“既然如此,你站在外面干嘛?” 盈夏只探了一个头进来,手扶着门,身子躲在门框后面。 “我觉得这里挺私人的,还是去别的地方比较好。” 宋昱深沉地看着她:“行,除了我母亲那,其它地方都可以,人比这里更少,我们俩也不用受人打扰。” 盈夏看了他一阵,最终还是进来了。 “阿柱,去叫许师傅过来。” 随即又对站在那的盈夏说道:“坐,还需等一会儿。” 他说完进了屋,拿着笔墨出来。 “茶楼名字?” 盈夏:“清逸阁。” “同来三益友,清逸诗家流。”宋昱念道。 “这倒是像你弟弟的风格。” 第69章 你可以试试! 宋昱低头书写,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露出的一段后脖颈更是白皙优雅。 身上穿的是月牙白纱袍,看着如翩翩公子一般,但俊俏的脸庞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挥手写下来的字力透纸背,龙飞凤舞。 他一口气写下三种字体,草书,楷书还有行体。 盈夏哑然,“你会这么多写法?” “本世子自然不会骗你,李唯草书虽写得好,但他也只会一种,找我你还能挑一挑样式。”宋昱淡笑着说道。 他那字比起李唯也不输,盈夏欣赏了一番,决定用行体。 她觉得这字很好看,还可以裱在书房里。 盈夏一边研究,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待准备喝下去的时候,一只修长略带凉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烫。” 宋昱说道。 他这壶茶是刚刚沏好的,盈夏看着手中的字,没有注意到。 热茶刚倒入茶杯中,茶杯杯体还没有完全发烫,被他一拦,茶杯开始发烫,盈夏有些握不住。 盈夏自个儿在家里是喝惯了凉茶的,刚刚还好没有喝下去,不然不仅要出洋相,还得烫破了嘴。 “天这么热,你怎么还喝热茶?”盈夏放下茶杯,搓着烫得通红的手指问道。 “习惯了。”宋昱淡淡地说道。 正说着,刘师傅便过来了。 “世子!” 他恭敬地向宋昱请安,随后将牌匾抬了上来,一并抬上来的还有三盒颜料,赤色,黑色及金色。 “你选一种颜色。”宋昱说道。 盈想走到牌匾前,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颜色,最终选了显眼的金色。 宋昱便用一个超大号的毛笔粘了粘金色的油漆,提笔流畅地在牌匾上用行书写下清逸阁三个大字。 “笔走龙蛇,丰筋多力,世子好书法!”刘师傅夸赞道。 他长年刻字,见过不少好书法,有善书法人现写的,也有前朝人的模板字,世子那手字在这些人中绝对是上游的。 “等字风干了,小的就拿去雕刻。”刘师傅命手下将牌匾抬下去。 说罢,也没在院子里多停留,和宋昱寒暄了一下就退出去了。 盈夏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将牌匾上的字写好。 她打算去观摩下刘师傅刻字,正准备开口向宋昱请辞的时候,宋昱淡淡地说道:“刘师傅好静,刻字的时候还是别打扰他,不出半个时辰,这牌匾就能刻好,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盈夏有些惋惜,既然不能看,她打算回府,于是开口道:“能麻烦世子将牌匾送到我府上?” 宋昱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可以。” 盈夏:…… 他这些行为简直匪夷所思,盈夏心情复杂地盯着宋昱看,心中一时有万千思绪飘过。 宋昱知道她在看自己,他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由着盈夏打量。 盈夏内心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宋世子,有些话我不吐不快!” 宋昱抬眸,“你但说无妨。” “我们的婚约早就解除了,你也明确表示过不喜欢我,为何昨日要对我表现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还是说世子只是喝多了?” 此话一出,宋昱的眼眸又冷了下来,用一副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这让盈夏有些捉摸不透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些自恋? 盈夏耳根不自觉又红了起来。 许久后,宋昱微微一笑。 “蓁蓁,人是会变的。” 这个答案让盈夏直接震在原地,她宁愿宋昱觉得自己多疑,也比宋昱承认他喜欢自己好! “可是你已经有了盈晚棠。” 宋昱:“盈晚棠对我有恩,可我并不喜欢她。” 说完看了一眼盈夏,“本世子会为她找一户高门嫁了。” 盈夏内心不禁咆哮起来,重生后她做了这么多努力,难不成还是逃脱不了和他在一起的命运! 盈夏站起身来,双手撑在石桌上俯身看着宋昱。 宋昱抬眸与她对视。 “宋世子,我现在是你义妹。” 宋昱眼神沉静地看着他,没说话,暗示她继续说。 “侯府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喜欢对我来说就是累赘。” “你的喜欢甚至可能会连累我们盈府,盈府大房与二房分家的缘由,世子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 盈夏顿了会儿,残忍地说道:“本姑娘绝不会喜欢上一个对自己家族有威胁的人,而且本来就不喜欢你。” 甚至是害怕他,这句话她敢再说出来。 在她这番话说完后,宋昱原本沉静的眸子带上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痛意。 他低下了头,拿着茶盏放在唇边,也没有喝的动作,只是维持着那个动作。 盈夏又觉得自己话说得过了一些,但是这些话她必须得说。 良久后,宋昱开口道:“本世子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势在必得。” 盈夏原本还愧疚,听完他这句话后,不免觉得自己太傻了。 “那我怕是让您失望了。” 宋昱再次抬起深不可测的黑眸,望向她,“你会与李唯成亲吗?” 长安城其他青年才俊,宋昱不怕盈夏会喜欢他们。 她高傲有原则,遇不上有趣和看得上眼的人,盈夏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嫁出去的。 “我与他只是朋友,你不要……” 话说到一半,盈夏停住,她与宋昱解释做什么? “此事与你无关。” “三年,等我三年可好?”宋昱执着地问道。 盈夏不耐烦,“宋世子可知道,三年意味着什么?对一个即将出阁的姑娘,意味着什么?你什么也不能保证,就让我轻易地允诺你三年,三年后我将是个老姑娘,我不能轻易承诺。” 宋昱的眼神暗淡下来,却在下一瞬透出一股狠意。 “这三年内你不能属于任何人,只能属于我宋昱一人。” 盈夏不觉好笑,“且不说你即将离开长安,我作为一个能自由行动的人,为什么要受你控制?” 宋昱:“你可以试试!” 他宋昱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盈夏无论嫁谁,他都要将人抢回。 那眼神中无边的深沉和怒意,让盈夏不自觉地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后,她又嘲笑自己竟然被宋昱给吓住了。 盈夏重新做了下来,拿起一杯茶喝起来,想借此掩饰住自己的害怕。 第70章 绝无可能 “你喝的是我的茶盏。”宋昱淡淡地说道。 盈夏一愣,她刚刚走神了,一不小心拿错了茶杯。 她赶紧将茶盏放回去,并将嘴里的茶吐了出来。 宋昱挑眉看着她。 盈夏不觉懊恼,他不会觉得她是故意拿错的吧? 她耳根微微发烫,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那个牌匾还有多久可以到?” 宋昱拿着她刚刚喝过的茶杯,重新倒了一杯茶,就在盈夏喝过的位置轻轻地抿了一口,也不管它烫不烫。 “快了。” 说完后又安静了下来,刚刚那个失误让盈夏坐立难安。 她有些后悔为了省五十两来了定远侯府,她必须再找一些话题,这般安静很诡异。 “那个,你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去漠北了。” 宋昱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解药呢?”盈夏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放心,在我去漠北之前,一定会将解药给你的。”宋昱温凉地回答道。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盈夏松了口气。 “既然你都去漠北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瞎说,不如你将我体内的毒逼出来?” 宋昱抬眸看她,“此药毒性甚强,如果一定想让我帮你解毒的话,恐怕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方便。” 说完,宋昱别有深意地打量着盈夏饱满的胸部。 盈夏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心中恨意简直无法形容。 “我会给够你三年的解药,三年后,若回不来,我会托人将解毒的法子告之于你。” 又给她设了一个三年的坑,这日子简直没盼头了。 这里再也待不下去,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今日我就把话放这,我盈夏与你宋昱是绝无可能的。” “就凭我落水的时候,你先救的是盈晚棠的原因,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你。” 说完盈夏打算离开,不想要牌匾了,她今日过来就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 宋昱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语气深沉地说道:“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你都等不了?” 盈夏的身体在他冰凉的指温下,僵硬起来。 “若是在旁处,不要说半刻钟,就是一个时辰,我都等得了。但与你待在一起就是不行。” “你不用感到为难,今日之后我们再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三年后我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宋昱苦笑。 盈夏垂眸看向他,他原本俊俏的脸微微有些发白,想到他和嘉柔的遭遇,盈夏心又一软,“你,侯爷以及嘉柔公主一定都会好好的。” “借你吉言。”宋昱淡淡说道,但脸上表情缓和了些,不再冷厉。 “告辞!”虽这么说着,但却也不想和他再多待,盈夏挣脱他的手走开。 宋昱坐在石桌旁久久没有动弹,突然,胸口一阵巨疼,吐出一口鲜血。 阿柱急忙跑过来扶住快要倒地的他,他家主子有内伤,经不住太大的情绪波动,刚刚他与盈夏发生了一些冲突,心里郁闷吐血。 盈夏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只见宋昱的嘴角已经挂上了血珠。 大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宋昱要是挂了,那她的解药还怎么拿? 盈夏心情复杂地返回,与阿柱一起扶住了宋昱。 “我去叫郎中。”盈夏急急地说道,他要是知道宋昱这般脆弱,也不会说激怒他的话了。 “不行。”阿柱一把拉住欲往外走的盈夏。 “他都吐血了,怎么能不看郎中呢?”盈夏又急又疑惑。 “主子是内力受阻,心血不足,气郁造成的吐血……”阿助解释道。 盈夏听不懂这些术语,他打断了阿柱的话,“那要怎么办?” 阿柱:“需要有内力的人为主子疗伤,但平时都是子涵替主子疗伤的,今日子涵不在,姑娘你不是有功夫在身吗?不如您替主子疗一会儿伤。” 盈夏摇头,“我如何替你家主子疗伤,要是出了问题,我岂不是要担责?” 阿柱着急,“姑娘,你只要给我家主子传输一些内力就行了,无需做别的。” 盈夏还在犹豫,阿柱催促道:“主子这次发病来势汹汹,等子涵回来怕是来不及了。” 盈夏觉得他吐血多多少少与自己有关,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阿柱将宋昱搬到了床上,盈夏急忙拦住他:“放在地上不可吗?” “盈姑娘有所不知,主子发起病来就会畏寒,坐在地上是不利于他身体恢复的。” 这么多事! 盈夏内心:救人要紧,救人要紧,不能再磨磨唧唧,不要再注重这些细节了。 她将宋昱扶正,自己脱下鞋也坐到了宋昱的床上,运气替宋昱疗伤。 起出还好,但随着调动内功时间越久,盈夏越感到吃力,而且他发现宋昱被封起来的内力像个无底洞,没办法填满。 她暗自心惊,宋昱如果没有失去内力,那武功岂不是深不可测? 渐渐盈夏感觉到了吃力,但宋昱没有一点缓过来的迹象。 “他还有多久才能醒?”盈夏咬牙坚持道。 一旁的阿柱有些于心不忍了,其实他家主子受伤,他也能给他疗伤,但是他不能暴露出自己的武功。 而且子涵没有走远,他不过是想给主子和盈夏姑娘制造机会。 见她撑不住了,阿柱说道:“夏姑娘,请稍等,我去找看看子涵回来没有?” 说罢,便急匆匆地离开。 盈夏没办法,她不能中途停下来,要是宋昱出事了怎么办? 她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 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直到再也撑不住。 子涵和阿柱赶到的时候,宋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怀中抱着盈夏。见阿柱进来,眼神冷冽地看向他:“去院中领三十大板。” “主子饶命,属下知道错了。”阿柱急忙跪地求饶。 子涵也替他求饶,“主子刚刚的病来势汹汹,稍微耽误一刻,就会让病情加重,且阿柱还有任务在身,求主子宽恕。” 三十板子打下去,一个月内都不能下床,但很快他们就要执行任务了,宋昱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先留着,日后这样的自作主张不可再有。” “多谢主子。”阿柱跪地谢道。 第71章 补药 宋昱低头摸上盈夏此刻显得乖巧柔和的眉眼,默了半晌,对子涵说道:“去熬一些补气的汤药过来。” 俩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刚刚主子像入了魔一般,一半温柔一半戾气,神情变幻莫测地看着盈夏。 此刻见他开口,忙应下,匆忙抬步离开。 见俩人离开,宋昱将怀中的人微微提起,让她依靠在自己肩膀上。 “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这般乖巧。”宋昱揽着她轻轻地说道。 她平时看见自己要不冷眼相对,要么怒气冲冲,更多是警惕。 “为何你这般害怕我?” 宋昱微敛起眉头,面色沉沉,目光渐渐地聚集在盈夏高挺鼻梁下的娇润红唇上。 昨夜的心悸再次袭来,他慢慢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盈夏感觉一阵热气轻痒传来,下意识觉得是蚊子,挥起巴掌扇过去,那阵痒痒的感觉便没了,她又陷入昏迷中。 宋昱摸着发疼的左脸,眼底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无奈,他移开视线,将盈夏平放在自己床上。 她那跳脱的性子就连睡着了也改不了。 不多久,阿柱端着药进来。 “世子,您也喝一碗吧!” 说着他就停住了,“世子的脸怎么有个巴掌印。” 宋昱冷冷地看向他,阿柱立马闭了嘴,眼神悄悄地在盈夏和他身上游移不定。 盈姑娘睡着了怎么还扇了主子巴掌?这是有多讨厌他家主子! 这般想着,阿柱越发同情宋昱,眼神中的同情竟然不自觉流露出来。 宋昱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既无事,便将院子打扫一遍。” 阿柱心里不由叫苦,但他知道宋昱生气了,不能再留在他眼前,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补药冒着腾腾热气,宋昱算着时间,等盈夏醒过来汤药差不多就温了,可以直接喝。 他单手撑在檀木桌子上小憩。 盈夏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叫了声“瑶云。” 没人应,盈夏单手撑着身体,看着周围陌生的布景,愣了一愣。 听到动静,宋昱睁开眸子,拿起汤药递给盈夏。 “你刚刚晕倒了,把这个喝下补补气。” 盈夏“唔”了一声,她刚刚救了宋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她一边喝药一边打量着宋昱的气色,好像没什么问题了,可脸上那巴掌印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人敢打他? 宋昱任由她打量着,温凉地说道:“牌匾我让人给你送茶楼去,喝完这碗药你就可以离开了。” 算算时间,此刻已经是下午,热烈的太阳透过雕花窗口照在宋昱身上,他的身影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光线中,微风吹进屋中,宋昱的白衫微微飘起,勾勒出悠然的体态。 盈夏一时有些恍惚,竟然觉得有一丝美好,一定是天太热,又昏迷久了,脑子都糊涂了。 盈夏一口气喝完药,打了个哈欠,利落地从宋昱身边走过。 “告辞!” 清雅的声音传来,只留了一抹鹅黄色背影,宋昱心中又微微一动,低低笑了起来。 他这是得多喜欢她,才会看个背影也心动不已。 但想到之前的愚蠢以及即将到来的分离,宋昱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院门口,子涵等着她,见她出来,说道:“我送夏姑娘出去。” 他手中还拿着一堆药材,盈夏看了眼收回目光,跟着他出了府门。 待走到定远侯府门口,子涵将手中的药材递给她。 “夏姑娘喝上三天,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盈夏伸手接过,宋昱还算有些良心,传了内力给他后,她身上软绵绵的,是得好好补补了。 一辆马车从定远侯府而过,黄念云听见定远侯府门口的动静,掀开车帘看了看。 见宋昱小厮将一大包东西递给盈夏,不由妒忌起来,她和宋昱的小厮都说不上话,特别是子涵,更是神秘莫测,甚少说话,眼下尽然极其客气地与盈夏说话! 放下车帘,黄念云想到了盈晚棠那做作的脸。 要是让盈晚棠知道宋昱待盈夏这么特别,不知道她会怎样。 黄念云哼笑,乞巧节就要来了,也许会有场好戏。 “小柳,待会你去盈府告诉盈晚棠,就说宋昱送了很多好东西给盈夏。” 盈府二房,小柳将黄念云的话原原本本告知盈晚棠。 她原本还算平静高冷的脸,在听完小柳的话后变得扭曲起来。 小柳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盈姑娘,话奴婢已带到,就告辞了。” 春雨不满道:“黄姑娘就是故意挑衅的,小姐,你别信。” “你去问问祖母身边的阿红,有没有一问便知。”盈晚棠冷着一张脸说道。 宋昱是她的,盈夏你怎么敢和我抢! “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盈晚棠问。 “近期乌孙的大王子洛桑来了长安,据说要在长安城贵女中选一位阏氏。” 盈晚棠听完,认真思索起来。她不确定那日派人跟踪自己的是不是洛桑,不过看那人气度容貌不像是普通人。 “洛桑多少岁?” 春雨:“二十五,据说有不少风流债,谁要是嫁给他不得倒霉死。” 盈晚棠冷笑,如果此人是洛桑,那黄念云可就别怪她无情了。 正好她最近烦得很黄念云呢! 乌孙在边疆算是实力强悍的一个小国,如果洛桑真看上自己,即使她是宋昱未过门的妾,为了大局,皇帝可能还要改一改主意。 她尚有宋昱做靠山,而在宫中没有背景的黄念云要是和洛桑订了亲,她应当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盈晚棠笑了,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春雨,你再去查查洛桑最近常去的地方。” 盈夏回到府里没多久,瑶云就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了过来。 “小姐,桌上是什么?” 盈夏:“一些补药。” 瑶云叹了口气,“奴婢不过一日没跟过来,小姐你就脸色苍白,吃起补药了。” 瞧着她那一脸自责的样子,盈夏忍不住笑了起来。 “晚上再用这些补药熬一些药汤,要不了两日就好了。” 瑶云上前将药包收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对着盈夏说道:“奴婢今日看见黄小姐的丫鬟柳儿去找盈晚棠,但没多久就离开了。” 盈夏有些惊讶,她记得黄念云爱慕宋昱,因着宋昱,两人关系早已闹僵了,为何黄念云的丫鬟还会去找盈晚棠? 第72章 女扮男装 “这不正常。”盈夏摸着下巴说道。 “瑶云,你留几个丫鬟在盈府,让她们最近观察一下盈晚棠。” 瑶云点点头,“小姐,我东西都搬好了,今日你还要去茶楼吗?” “等会就过去,你从院子里叫几名丫鬟和小厮来茶楼。” 茶楼后日就可以开张了,那边木匠已经将椅具都送了过来,只要摆放好即可。 一连好几日都不曾露面,今日茶楼门大开,左右酒楼有不少人聚集在茶楼门口窥探盈夏。 宋昱派来送牌匾的人并没有走。 瑶云:“小姐,他们说要帮咱们的牌匾装上后才能走。” “挺好,装牌匾危险,那几人人高马大,像是有些轻功,交给他们即可。”盈夏说道。 半个时辰后,椅具已经摆好。 人也差不多召齐了,目前还差一名管事的,盈夏打算去问母亲借一名过来。 “终于弄好了!”盈夏喟叹道。 “瑶云,你回去将公子叫来,我带他去逛逛街。” 盈暮羽从回来到现在,盈夏都还没带他去街市看过。 在盈夏等得饥肠辘辘的时候,盈暮羽过来了。 盈暮羽,“姐,你这茶楼装置得不错。” “那是自然。”盈夏开心地说道,“我饿了,选个地方吃饭去。” “姐,我想去那个梁园。”盈慕羽说道。 “梁园?”盈夏回长安半年多了,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这是青年才子聚集的地方,但那里的设施一般,花费也低,去的人一般都是平民子弟,梁园比起其他文人聚集的地方名声要低一点,但是里面有不少真才实学的人,我听夫子提过,想去看一看。” “如此里面不全是男子,我去了似乎不太合适?”盈夏犹豫道。 “姐,你打扮成男子,也没人发现的。”盈暮羽有些小期待,今日据说牛相会过去讲座。 盈夏很想暴揍他一顿,但想到他很快又要去书院了,又忍了下来。 可是她没有衣服,盈暮羽的衣服又小了。 盈暮羽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题,对着盈夏说道:“你去问李公子借,他年少时的衣服你定能穿得下。” 盈夏心里有些纠结,衣服还是挺私人的,和一起喝酒可不一样。 “姐,你去借嘛,据说今日他们还有一场辩论赛。”盈暮羽一双星眸中满含期待。 “几点开始?”盈夏问。 盈暮羽:“戌时,还有半个时辰开始。” “瑶云,你和小公子先去,我等会就过来。”盈夏想了想说道 说完她便骑马往镇国公府而去。 到了地方,她下马对着门口的守卫说道:“麻烦你帮我通传一下,就说盈府的盈夏找李侍郎。” 镇国公府前厅,李唯正在和唐氏用晚膳。 小厮站在门外通传,“公子,盈府的盈夏小姐说是有事找您。” 李唯正在夹菜的手一顿,他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净嘴,“抱歉,我要出去一趟。” 唐氏一听是盈夏,不悦道:“有什么要紧事,把饭吃完再说。”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李唯摇头道。 说完,大步离开前厅。 吴清歌夹的藕片不小心滑了下来,溅起了一些汤汁。 唐氏看了她一眼,用汤勺将藕片舀给她。 “藕片不好夹,用汤勺即可。” 吴清歌默默地点了点头,夹起唐氏舀给她的藕片咬了一口,将自己的异样给掩饰了下去。 李唯步伐极快,待到了镇国公府门口,他才放缓了步子,从容地走过去。 “夏儿,找我何事?”他微笑着问道。 盈夏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能不能借一套男子衣服给我?” 盈夏将事情的原委一并告知了他。 李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朗声笑道:“没问题,你且等着。” 盈夏点头,安静地站在大门口,夜深了再去国公府拜访不太方便,也容易起谣言。 李唯很快就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梁园距离云梦轩不是很远,去云梦轩换衣服吧,我这里有好多套,应该够你换了。” 说话间,李唯小厮将马牵了过来。 “梁园我还没有去过,今日便同你一道去看看。” 说罢,翻身上马, 先盈夏一步出发。 一夏笑了笑,夹了下马腹,让马追了上去。 小厮将李唯和盈夏出去的事情禀报给唐氏后,镇国公府前厅气氛就有些沉闷。 唐氏将筷子放了下去,冷着脸对着小厮说道:“吩咐下去,日后守门的但凡遇见盈夏找公子,你们均说公子不在府上或有要事。” “是。” 盈夏进了云梦轩,李唯轻车熟路地将他带到一间无人的包厢。 “男子束发,你会吗?”李唯问道。 这个她真不会,“我试试看。” 她拿着李唯给的衣服进了包厢,李唯懒懒地靠在门边,“不会本公子可以为你束发。” 李唯带来的衣服有三套,盈夏选中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袍。 盈夏身量比较高,这衣服大概是李十五六岁的衣服,穿上去正合适。 他连束发发冠都带来了。 不过盈夏头发比较多,她试了好几次都散了下来,最后好不容易勉强束好。 她打开门,李唯朝她看过去,看着她头上歪歪扭扭的发髻,忍不住笑了。 盈夏也不好意思笑了起来,“要不你帮我下?” 李唯温和地笑了,进门让盈夏坐在凳子上,他走到盈夏身后,修长的手拔下盈夏头上的乌木发簪,盈夏一头乌黑柔软的发丝便倾泻而下。 几缕发丝轻拂过李唯的手,一阵清香扑面而来,他心中微微一动,轻颤着手抚摸了几下。 怕盈夏发现,李唯收回了手,认真地为她绸缎般的黑发盘了一个整洁大气的男子发髻。 随后拿起一根温润的白玉簪子,束在她的发冠中,一个俊俏少年郎便脱颖而出。 “好了。”他声音有些暗哑地说道。 盈夏左右摆了摆头,很稳。 她来到镜子边上看了看,发髻束得很好,衣服也合身,只不过这胸还有一些明显。 李唯也注意到了他的脸她凸起的胸部,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倒是一名俊俏的少年郎,只是有些地方得掩饰一下。” 说完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盈夏垂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胸,有些犯难。 “我在云梦轩认识一些歌姬,我带你去她们那,也许那些人有办法。” 李唯指的是裹胸布,不过他不能直说。 盈夏说道:“好。” 她这个样子也确实不好看。 李唯带着她找了一个叫柳如的歌姬,柳如见李唯来找她,不由得羞涩地笑了起来。 李唯把事情跟她说了清楚,柳如这才看向身后男装打扮的盈夏,眼底带着一丝惊艳,随即又隐藏了起来。 “即是公子的朋友,我定会帮忙的。” 第73章 争论 柳如带盈夏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她说道,“我这没有束胸的布,不过有一些类似于束胸的纱布,效果是一样的。” 盈夏看了看她的房间,房间很雅致温馨,她的人也温婉娴静,是一个很有韵味的女人。 “好,麻烦你了。”盈夏浅笑着道谢。 柳如笑着摇头,看着盈夏的眼睛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李公子女子这么上心。” 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羡慕,还有淡淡的悲伤,盈夏了然。 “小姐一看就是官家女子,与李公子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盈夏淡笑着问道:“柳如姑娘是爱慕李公子?” 柳如轻轻摇头,“说不上爱慕,不过像李公子这样的人,多的是对他敬仰的姑娘。” “何来仰慕之说?”盈夏问。 “如果不是李公子,我也来不了这里。”言语之中,满满的是回忆和感激之情。 盈夏没说话,虽然她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但柳如眼中的情绪分明就是爱慕,她却极力地压抑着自己。 “既然喜欢,为何不尝试着去表白?” 柳如:“我不过一介风尘女子,虽说当今的太后也在云梦泽吸引先皇,但太后有强大的家世和背景,而我不过是最低等的乐人。” 身份地位的存在是不可否认的,盈夏没说话。 “姑娘的身材着实让人羡慕,胸已经裹好了。” 替盈夏扣外袍扣子的时候,柳如的手忍不住轻抚衣服。 盈夏心里叹息,她是将自己想象成李唯了? 话说像宋昱和李唯这样的好皮囊,怕是有不少爱慕他们的人。 盈夏想了想还是说道:“柳如姑娘,你长得好看又身怀绝技,实在不必妄自菲薄,这世上总有比自己优秀的人,要是遇上一个优秀的人就看低自己了,那不知道要看轻多少次。” “好好做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等盈夏的时候,李唯遇到了一些同僚,与他们在说笑。 见盈夏出来,李唯停止了说笑,看向了她。 其中一个同朝为官的人说道:“我当李侍郎在等谁呢?原来是一名俊俏公子。” 盈夏看那人眼神,不像认出自己是女子的样子,看来改造得不错。 同僚见李唯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便与他笑着告辞了。 李唯和盈夏赶到梁园的时候,盈暮羽身边围着一群神情激愤的书生。 盈夏拨开那些人走到盈暮羽和瑶云边上,问道:“怎么了?” 瑶云:“今日进梁园要么花钱要么排队,直到人满为止,小公子怕我们进不来,便花钱买了三个人的名额,他们便不悦了。” 见有人来帮盈暮羽,其中一个说道:“有你们这么插队的吗?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也要遵循这里的规矩。” 盈暮羽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他好不容易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花了高价钱买了三张坐票,可不想白白就让给了后面那几人。 后面的人见他不说话,愈发地激烈起来,想着不用钱就能占了他的两个位置。 其中一个人甚至上来推搡,李唯一脚将他踹飞。 “梁园既然规定买门票可入内,这位小公子花了钱,他就可以进。你们想白白占了他这个名额,那是不可能的。”李唯哼笑道。 他一句话就戳中了那些人的心事,他们集体恼羞成怒道:“管他有没有规矩,今日进园子的人多,他仗着有几个钱就一人占三个位子,岂不是没有道理?” 这些人没多少身上没几个钱,素以清高自称,最看不上那些花钱的买卖。 众人一个个开始附和起来。 李唯不想再与他们废话,拿出腰中挂着的工部侍郎牌子,“梁园既然规定可以花钱买门票,也没规定限额,这位小公子买三张就没问题,今日各位一定要讨一个说法,我这工部侍郎总能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带头闹事的一见他是官老爷,瞬间不敢再说话了。 毕竟他们以后也是有机会入仕的,要是因为这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不好了,而且他们这事并不是很占理。 他们这些人奋斗一辈子,纵使能考上进士,也不一定能坐上他这个位置,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爬上工部侍郎的位置,其家族实力和个人实力绝不简单。 李唯刚刚那番话,头脑清晰,逻辑明白,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声音小了下去。 守门的人见他是工部侍郎,也不要他交钱,立马迎着人进来。 守门人甚至想将门票钱退还给盈暮羽,盈暮羽冷着脸拒绝。 李唯按照规矩命小厮给了守门人钱,然后大大方方进去了。 在外排队的那些人一面心里厌恶着他们的行径,一面忍不住偷偷羡慕着。 刚刚那一番拥挤,几人热得受不了。 好在瑶云比较机智,买了冰镇酸梅汤和一些吃食。 盈夏对这些辩论并不是很感兴趣,她想不通盈暮羽饭都没吃,就往这里挤做什么! 她一张脸热得通红,香汗随着额头往下滴落。 在她正热着的时候,李唯展开扇子,为其扇风,并递了一张帕子过去。 盈夏接了过来,上面印着兰花,还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帕子很干净质地也很好,盈夏犹豫着没敢用。 李唯伸手拿过帕子,直接将她额头上的汗擦掉。 他这一举一动都落在一位叫韩朗的举子眼里,他与身边的友人说道:“如此断袖之举也只有那些酒肉之人才能做出来,真真伤风败俗!” 盈夏没敢回头看李唯,而是问道:“为何这么多人?” 李唯笑:“今日牛相会过来给大家讲课,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儒。” “这位牛相可是平民出身,是平民考生心目中的偶像。” 盈夏点了点头,来了这里她才感觉平民对于贵族子弟的恶意,也才发现,士庶之间对立的严重性。 有人将他们引到比较宽阔的位置,位置靠窗比较凉爽。 瑶云是全场唯一一个女装打扮的人,虽然是丫鬟,但是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瑶云跟着盈夏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很平静地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上来,食盒里的吃食精致又美味,而且他们的位置很宽阔,又引来一波人的不满。 第74章 辩论 在现场众多人仇视的眼光下,盈夏简直吃不下去。 李唯轻笑道:“夏儿不必担忧,辩论还没开始,不必有负担。” 在场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发现了他们的特殊待遇,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当大部分人都没有的东西,而你恰巧有的时候就会引来一堆记恨。”李唯轻笑着摇着扇子,完全不在意那些人的眼光。 “今日还要多谢子砚兄,不然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盈夏觉得有道理,便不再看那些人,喝了口酸梅汤。 “无事,举手之劳而已。”李唯温和地笑着。 大概过了半刻钟后,场下渐渐安静了下来,瑶云也将吃食收进食盒中。 牛相迈着年迈的步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两眼深邃明亮,看上去精神很好。 盈夏心里感叹,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 许是因为李唯的穿着外貌太过于突出,牛相出场的时候,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才收回了目光。 李唯面带不羁,一派风轻云淡,似乎刚刚不曾发生了什么。 盈夏:“你与牛相同朝为官,他应当认识你吧?” “何止见过,我上朝的位置就在他后面,他对我一直不待见。”李唯侧头看向盈夏说道。 盈夏不解,“为何?” “我与他本无多少交集,不过他不仅是对我不待见,他是对所有贵族子弟都不怎么待见!”李唯淡淡解释道。 “朝廷里以牛相为代表的平民子弟和以李副相为代表的贵族子弟形成了两个派别,这两派人很不对付,常常互相攻伐对方。” 盈夏:“你是李副相那队的?” 李唯摇头,“拉党结派不是我李唯的作风,我哪队也不战,只看事实。” “如此,你会不会受排挤?”盈夏担忧道。 李唯认真想了想,点头道:“自会,不过朝廷上也并非都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不用担心我。” 盈夏觉得像李唯这种不站队的都受牛党这般排挤,可见这个党派对立的事并非好事。 他们不分情况就将人绝对地划分为敌我阵营,实在过于极端。 她听父亲提过,皇上忌惮贵族势力且能力有限,于是便大力提提拔寒门子弟,也不管他们的能力能不能跟得上,就是要用寒门子弟的人牵制住如今的贵族。 如果皇帝有能力,在贵族和寒门之间可以游刃有余,不会让这种互相攻伐的局面形成。 想到这,盈夏又想到了嘉柔公主和定远侯宋云溪。 皇帝会不会就是忌惮他,事实上那些罪名并不存在! 牛相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声音传来:“诸位,今日我要讲的是士庶之别。” 底下一群寒门子弟群情激愤,掌声如雷,大声叫好。 牛相严肃地等他们安静下来,随后说道: “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 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 “各位,寒门子弟苦读圣贤书,但士族公子小姐只需我们九牛一毛的努力就能得到寒族奋斗一生的东西,他们凭借恩荫就能轻松进入仕途,各位说公平吗?” “不公平!”底下人愤怒道,甚至不约而同看向李唯他们。 盈夏甚至觉得下一秒他们就能掀桌砸过来。 转头看向那两人,盈暮羽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李唯一派从容,背靠椅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牛相双手半举,让底下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但是,如今的皇帝圣明,给了我们寒门子弟机会,那些智商如同三岁小儿的贵族再也不能随意糟蹋朝堂……” 牛相说得有理有据,底下人群情激昂,盈夏甚至怀疑自己进了邪教组织。 一位叫韩朗的站了起来,对着牛相行拱手礼,“我闻博陵唐氏、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这些百年大家族自恃门第高贵,可最近这些年连一位状元都没出,甚至连进士也是廖廖数人,实在是没落了。” 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李唯,底下也是一片无情的嘲笑声。 盈夏小心翼翼地看向李唯,这里的博陵唐氏是他母亲家族,赵郡李氏是他的家族,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李唯收敛起笑容,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说道:“在坐的有不少学问深厚之人,李某不才,想与各位辩论辩论。” 说罢便主动站到了台上,对着牛相拱手道:“李某献丑了。” 牛相哼了一声,沉声对底下的人说道:“可有人愿意与李侍郎辩论?” 沉寂了一番,陆续有几名寒门子弟站了出来。 韩朗是其中之一,他是这群寒门子弟中才学最为凸出的人。 李唯摇着扇子,对他们四位说道:“你们一起来吧,题目也由你们出!” 那些人受到这般蔑视,面色不由铁青起来,韩朗哼道:“苍狂!” 底下之人更是等着看好戏,韩朗可是秀才,举人,贡士皆为第一名的天才学子,李唯竟敢这么苍狂! 韩朗,“今日的话题便是盐铁私有和国营之争。” “我先来,盐铁国营是正道,以你李氏为代表的大家族却反对盐铁国有,盐铁专卖制度,已经成为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是国家军政支出的重要来源。若是废除了盐铁专卖制度,必然会导致国家财政收入锐减,到时候国用不足怎么办?只能向民众加税,这才是与民争利加重百姓的负担。” 盈夏额头直冒冷汗,皇帝支持盐铁国有,若是李唯答得不好,可能会有杀头大罪。 这些人问题和方向甚是刁钻,来意也是恶毒。 其他几人也陆续说出皇帝支持的政策和原由,丢给李唯的问题非常不好答。 李唯淡淡一笑,从容淡定说道: “实盐铁专营确为国家打击游牧民族筹集了足够的资金,也成为的国家税收的重要来源。但是,本质上还是一种变相的税收政策,只不过把税寄在物品价格中,实现隐形收税,依然是加重老百姓的负担。” “无论是国有还是私营,经营盐铁税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得利者,而这些人可以是士族子弟也可以是庶族子弟,但既然已入朝为官,就不会再是普通老百姓。” …… “至于你们标榜自己为民着想,大可不必,无论国营还是私有,各位都想成为利益即得者,你们心心念念的普通百姓,也只是嘴上代表了一下而已……只要不侵犯到盐铁价格和质量,我相信寻常老百姓并不关心这些东西。” 盈夏简直要为李唯叫好,他这思路创新不走寻常路,突破了大家一直以来争论的是私有好还是国营好这个圈,甚至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他们想寻他的过错都不能够。 第75章 羞辱没品的人 正这么想着,盈暮羽却突然鼓起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盈暮羽却没有为此害羞,而是眼神坚定而崇拜地看着李唯。 韩朗等人面色不悦,没有再发一言。 牛相见此,摸着胡须说道:“李侍郎言语之间全是离经叛道之言,俗话说得好民贵君轻,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唯不羁地笑着,没有应答,也不必去答。 牛相接着说道:“此辩论没有输赢,盐铁官私有历来是官家热题,政策也是时有改动,各家言论也不一样。” 他说此话算是给韩朗几人打圆场,但场下明白之人自然知道是李唯更胜一筹。 李唯没再说什么,而是拱手谦逊道:“承让了。” 说罢便风度翩翩地下了场,众人见他惊才风逸的样子,不免心中情绪复杂起来。 盈夏见刚刚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李唯又舌战群儒未落下风,但牛相几句话就将此抹平了,不免为李唯不值。 待李唯走下来,她鼓掌道:“子砚兄一对多都能赢,不愧是当年长安城的神童。” 场下本来就安静,盈夏声音亦不小,刚好全场都能听见。 韩朗皱眉道:“小公子难道没听牛相说此辩论不分胜负?” 盈夏没想到他竟然能厚颜到将明目张胆的偏袒说成不分胜负,当即回怼道:“自是我子砚兄更胜一筹。” 韩朗问道:“不知公子名讳?京城何氏人也?” 盈夏:“在下姓盈,英雄不问出处,没必要报门楣。” 韩朗脑海中回忆着贵族子弟中有出息的人名,发现没有盈姓这号人才,不自觉打起了算盘。 无论如何,今日这场辩论结果不能以他失败或平手流出去,有碍于他的名声。 牛相和盈楼有些关系,盈楼虽也是贵族,但他好歹凭借自身能耐打出一番天下,而且脾气与牛相相投,两人私底下还是有些交情在的。 盈夏开口说出自己姓氏时,他原本有些老眼昏花的眼看过去,才发现此人与盈楼有几分相像,而盈楼只有一女一子。 那男子年纪身段正与盈夏相似,且长相明媚英气,故他也猜测到了是盈夏女扮男装。 他自然知道韩朗的性子,见他这般问,就知他想与盈夏辩论。原本想开口让他们不要辩论,打心里觉得没必要为难女子。 结果,韩朗却向盈夏开口:“刚刚那场确实不辨胜负,如果小公子一定要说李侍郎赢了,你只需与我辩论一场,如果你赢了韩某就算承认李侍郎赢。” 盈夏有些犹豫,她不会啊! 可看韩朗挑衅和蔑视的眼神,盈夏又忍不住这口气,李唯伸出手拉拉盈夏衣摆,示意她不要受了激将法。 盈夏灵机一动,说道:“可,不过上一道辩论题是你出的,这次换我来!” “请。”韩朗自信地答应下来。 盈夏便大大方方地走上台,借着台上的烛光,台下人这会仔细看,才发现此公子竟然长得过分漂亮。 “我出的题是,文化与政治的关系。” 韩朗笑了,这可是他考秀才时做过的题。 盈夏:“不过这种题太宽泛了,已有很多人做过此辩论,且写文章能看出文采,用嘴却难以分辨胜负。” “所以我将此限定在一个范围。” “就拿字画为例,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韩朗一副没在怕的神情。 他心中不觉冷笑,以为他没见过字画并并以此作为苛难他的条件,殊不知,他读过关于品鉴字画的书,书对各朝各代有名的字画都品鉴过一番。 他对此了解得非常深刻。 那些贵族子弟不要以为品鉴了几副真画作,就可以拿来与人辩论了。 这次依旧是韩朗先开口,通篇大伦下来将人说得一愣又一愣的。 盈夏淡淡地笑了,“韩公子好文采,只不过我觉得你这里说得还是太过宽泛,没有自己的见解。” 韩朗冷笑,“没想到你文墨一般,却如此自信!” 盈夏“我还没说,韩公子就如此武断我文墨不好?” 韩朗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如果这人文墨好,他怎么会没有听过,像李唯他就听过。 “韩公子刚刚的借鉴大部分来自于王璐的《画经》,但真正懂画的人都知道,《画经》这本书的内容只是科普性的内容,对于画的了解还是皮毛。” “就以许辰的墨兰图为例……” “韩公子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建议不要心胸狭窄,不要以为读了几本书,考了第一就目中无人,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牛相对字画颇有研究,自是知道韩朗那是打肿脸充胖子,盈夏说得却颇有道理。 在场的寒门子弟不乏有对诗画了解的人,也是更加赞同盈夏的说法。 见没有人出来为自己解围,韩朗冷着脸说道:“盈公子拿自己擅长的同我不擅长的辩论,此为不公。” 盈夏:“韩公子的德行实在是让人佩服不起来,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前面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答应了下来,现在你又要反悔。” “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不会承认输给子砚兄,如此出尔反尔之人,以后怎堪认朝廷的重任。” 盈夏说完不再给他反驳的机会,信步走下台。 其实盈夏也知道他不会承认输给李维的,她上去不过想借此羞辱这个没有品的人而已。 其他同韩朗一起上去辩论的人没再和他一同站着,以前他们俸为偶像的寒冷,崇拜他的学问,如今在一个籍籍无名的贵族子弟面输了,而且还输不起,不觉看轻了他。 韩朗欲想再争辩一些什么,但是他发现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捏着拳头恨恨地走下去。 为了给寒族子弟再挽回一些面子,牛相继续继字画与政治的关系讲了下去,并邀请了一些其他识画的人上来解读。 等他们解读完,还不忘问盈夏的意见,盈夏谦虚地站起来:“我不过懂一些皮毛,牛相以及在座的各位大家比我懂得多,在下受益颇深。” 盈夏拿得起放得下,此番谦虚的态度,倒教人另眼相看,反而越加瞧不起韩朗,韩朗的脸色也愈加阴冷了起来。 第76章 看上人家了? 盈晚棠这边,春雨将洛桑在月上九楼的消息告诉了她。 “去把围帽给我。”她站起身说道。 春雨听她的话,从箱子里翻找出一个白色的围帽。 “只是小姐,夜里戴上这个会不会太惹人眼了?” 盈晚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不打扮得惹眼,怎么能在这美人如云的地方引起洛桑的注意呢? 她最近也打听了一下洛桑的事情,发现她对那种柔弱的女子甚是喜爱。 想到这那日他看上自己的样子,盈晚棠就感觉到恶心,他这种色中恶鬼也配瞧得上她?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撒花烟罗衫,头上戴上白色的围帽,显得娇娇弱弱。 盈晚棠心中止不住恶心,要不是为了报复黄念云和保全自己,她才不会去做这种下作之事。 春雨赶着马车去了月上酒楼附近等着,在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盈晚棠下马车等在石狮子后,待洛桑走近的时候,她装作突然走出来,与洛霜撞了个满怀。 洛桑原本有些醉意的脸满是不悦。 “对不起,冲撞到公子您了。”盈晚棠温柔婉转的声音传来。 洛桑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将人推开一些看个仔细,发现她就是那日他派人跟踪的姑娘。 洛桑将她面前的头纱微微掀开,盈晚棠装作害羞一笑。“公子这是作何?” 说罢,赶紧将面纱放下,转身欲走人。 洛桑一把拉住她的手,满脸坏笑道:“不知姑娘贵姓?哪里人氏也?” “怎么?公子莫不会是看上人家了?”盈晚棠看了眼他拉着自己胳膊粗糙的手,强装笑容说道。 洛桑抓着她胳膊的手使了力气揉搓着,眼神满满暗示性地说道,“当然!” 盈晚棠忍着心底的恶心,面上继续强装着笑,“我们这里的乞巧节就要到了,公子若是心仪于我,不如乞巧节那天在月老庙后院与我见上一面?” 为了消除洛桑的怀疑,盈晚棠特意加上一句:“公子一看就是西域人,我们中原男女若是瞧上了对方,可以私下去月老庙求姻缘。” 说罢,不再给洛桑说话的机会,使了点力气,挣脱洛桑的手,匆匆乘着马车离开。 洛桑还在原地怔忪着,他反应过来后,拿着手在鼻尖嗅了嗅,属于那女人的一股温柔的芳香传来,它不禁心神荡漾。 那女人的腰肢也是盈盈一握,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断。 “月老庙,姻缘,有意思。”洛桑低低地说道。 盈晚棠上了这辆马车没多久后,在一处暗巷又换了另外一辆马车。 待她换到第二辆马车,她紧张的心才缓了下来,嫌恶地将头围给丢掉,并且拍了拍手臂上被洛桑摸过的地方。 她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受的耻辱,以及之前所受的耻辱,一定要一并还给黄念云。 等盈夏从梁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盈暮羽对今日李唯的表现甚是崇拜,拉着他喋喋不休,与他探讨学问。 李唯:“暮羽小公子,你才能不浅,若是能苦心学习,他日也可以独挡一面。” 得到自己偶像的肯定,盈暮羽自信心大增,认真应了下来。 待盈夏要上马车与盈暮羽他们一道离开时,李唯将她叫到一旁。 “谢谢你今日对我的维护。”李唯注视着盈夏英气的脸,满脸温柔地说道。 盈夏摇头,“你既帮了我,我定是要帮你的,况且那些人本来做的就不光明磊落,我只是打抱不平。” “多谢盈女侠出手相救。”李唯宠溺地笑道。 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盈夏想到了前几日从母亲那得到的上好药膏,这几日特意备着,就是为了感谢李唯的多次帮忙。 于是她从口袋中掏出药膏,“给你的,这药膏是我母亲给父亲处理伤口用的,药效很好,我特意从母亲那拿了一瓶。” 盈夏本意是指这个药效很好,他父亲长年带伤,用这个药膏好得很快,还祛疤。 但李唯听到的却是小秦氏给盈楼用,想盈夏却拿来给自己用,有一种盈夏是自己妻子的错觉,他不觉嘴角上扬,眼眸带着星光。 李唯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迎夏的芊芊玉指中接过白色的小药瓶,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随后小心地收起来。 “多谢夏儿,我会记得用的 。” 又站了一会儿,两人话已说完,盈夏便与他告辞。 银色的月光下,李唯一袭白色衣袍在风中微微飘动,他覆手而立,姿态潇洒地看着盈夏的马车彻底离开,才翻身上马离开。 待他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在一处花园遇见了吴清歌。 “表妹,如此深夜了,为何还不去休息?” 吴清歌没有抬头看他,继续倒了一杯酒,眼神落寞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和繁星。 “表哥不用管我,我心中愁绪极深,不出来喝一些酒,怕是睡不着。” 天知道在下人向她禀告李唯和盈夏一起去了梁园的时候,她内心有多么羡慕这个叫盈夏的姑娘,可以这般恣意妄为,还可以女扮男装。 曾经的她也是天之骄女,众星捧月,她也可以骑着马在空旷的街道上肆意奔跑,享受着无边的景色以及众多贵族子弟的追捧。 只是一朝家道中落,如今人人避之不及,从前与她交好的贵女更是出言诽谤她。 曾经的一切,似乎都不再可能。 如此寄人篱下的生活,不知道要过多久,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想到这吴清歌不仅泪流满面,仰着头又喝了两杯酒。 李唯看在眼里,心头不由怜悯起这位表妹曾经的她到哪都是华贵端庄,如今却披头散发地坐在那喝着闷酒。 “我父亲有先皇留下来的一块免死金牌,也许可以救令弟,母亲会尽力说服父亲拿出这块面死金牌,我也会全力支持你。” 毕竟免死金牌这东西极其珍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拿出来的。 吴清歌点点头,“表哥和姨母的大恩大德,清歌没齿难忘。” 李唯上前几步,将她手中的酒壶拿了下来。 “这壶酒我陪表妹喝完,表妹喝完后记得早点休息,如此饮酒是会伤身的。” 第77章 摔伤了腿 吴清歌的酒量本来也就一般,不过半壶的酒,说了几句伤春悲秋的话后,便醉倒在桌子上。 李唯对着夜色沉思了会儿,随后,对丫鬟吩咐道:“将表小姐扶回房中休息,再熬一碗醒酒汤。” 待人走后,他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不忍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姨夫不像是会干出如此糊涂之事的人。 他为人清高自洁,小时候他去姨夫家,见书房里还贴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诗。 在他第一天入仕的时候,姨夫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了回来,只为对他说上一句“定要廉洁奉公!” 李唯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将清廉当做信仰的人如何贪下巨大赃款的! 坏就坏在姨夫主管盐矿,那是个肥差,最容易出贪官,而且眼下证据确凿,他也找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 但眼下时间紧急,最重要的是得救下吴清歌弟弟,保住姨夫家的血脉,也许日后还有转机。 回到屋中,李唯将他的外袍解开,小厮伸手接过,他想到了什么,命小厮将拿走的衣服还回来,从袖口中掏出一枚小小的药瓶。 打开药瓶,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传来,很好闻。 李唯净了手,将药涂抹在手心的伤口之处,隐隐的刺痛感传来,但同时又有一种舒缓的感觉。 对着自己的手心端看了一番,他轻笑道:“果然是好药。” “李揽,皇上最近有什么动作?”李唯收起手,揉着眉心问道。 李揽回道:“皇帝今日换了城门守卫,是其亲信许昌。” 李唯沉默了下来,看来宋昱那边是有所动作了,皇帝才会这般提防。 “我记得许昌有一妾室很得他欢心,但为人贪婪,吴管家的夫人与其是闺中密友,你叫吴管家夫人去打点一下关系,秘密送几箱宝钱过去,向她要一个出城名额。” 李揽,“是。” 盈夏回到府门口的时候,子涵正等在那。 盈暮羽已经认识了子涵,一脸戒备地问道:“如此深夜,你在此是何意?” 子涵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盈夏。 “夏小姐,主子找您有重要的事商量。” 盈夏心里暗嘲,他能有何事! “不去。” 子涵没想到她这么利落地拒绝了,斟酌了一番后撒谎道:“也许是夏姑娘很想要的东西。” 盈夏立马就想到了解药,这个借口无论真假她拒绝不了,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对着盈暮羽说道:“你先走。” 盈暮羽担忧地看向她,但盈夏可不想让他知道毒药这件事,于是再三保证道:“我没事,就是一些私事,况且有瑶云陪着我呢!” 盈暮羽只能不情愿地走掉。 子涵带盈夏转过一道墙,她便看见了宋昱,他正背对着她,背影隐约有些落寞。 见身后有动静,他转过头,眼神幽深地盯着盈夏,“我手受伤了,可有药膏?” 说罢伸出有伤口的手。 今日他出城,遇到了一伙想要他性命的人,在子涵等人保护之下才得以脱身。 身上的伤口也来不及处理,一直在安排着护住嘉柔的暗卫。 等他回到侯府,阿柱将盈夏给了李唯药膏的事告知于他,他原本平静的心因嫉妒而波涛汹涌起来。 盈夏愣住,大半夜找她,就是为了发这个疯? 知道宋昱在监视,但是他说服不了宋玉,也没办法说服这个偏执狂。 “你等着,明日我让人拿一瓶送给你。” 宋昱收回了手,深沉如水地盯着她瞧:“这身衣服并不适合你。” 盈夏:“我朝别人借的衣服自然是要还别人的,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丢掉?” 顿了会儿,她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解药的事,那我走了。” 说完便带着瑶云离开,宋昱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直到盈夏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其实他今日并非要来这一趟不可,只是明日他要出一趟远门,或许直到最后都不能见一面了。 只是这般见面未免太过于潦草,但又能如何呢? 宋昱苦笑地站了一会儿才回了府中。 夜里竟然下起了雨,天上电闪雷鸣,老太太兰花还摆在屋外,她急着收兰花,结果摔了一跤。 这一摔,将军府便灯火通明,没人歇息了。 她这么一摔直接不能动弹了。 大雨滂沱,去请郎中花费了不少时间。 老太太最终瘸了腿,在床上不能动弹。 关于分家的谣言才刚起,老太太就摔倒了,这局面似乎对盈夏他们不利。 结而且老太太将她摔倒的原因归结于新搬院子台阶太滑,小秦氏没有提前注意到。 因此埋怨起了小秦氏,想要余氏过来照顾她。 小秦氏伤透了脑筋,不知道该怎么办。 盈夏安抚着她,“母亲,外头已经对咱们分家的事议论纷纷,只是祖母还不知情。” “祖母再提,母亲就装作不知情。” 小秦氏无奈,只能点头应下。 第二日一早,收到消息的余氏便赶过来。 她一到新宅子,便在门口哭诉道:“我可怜的母亲,大嫂没照顾好您吗?怎么一过来就摔断了腿!” 她一边哭,一边想进来,结果被侍卫拦住了。 余氏不悦道:“你一个盈府的奴才敢拦盈府的主子?” 侍卫已受过盈楼的指示,他说道:“车骑将军府与你所说的盈府并非一家,如果夫人想进来,还请出示令牌或通报主人,主人同意后方可进来。” “此话是何意?我是老太太的儿媳妇,你敢拦我?你就不怕老太太知道将你乱棍打死吗?”余氏扯高气扬道。 侍卫直视着前方,不再搭理她。 不多久,盈夏听到动静出来。 余氏指着她骂道:“你可有尊卑秩序的概念?长辈来了,你竟然拦在外面不给进,这是何道理?” “小心我去老太太面前说上一说。” 盈夏哼笑:“我与老太太的关系,您不是天天挑拨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还怕了这一次不成?” 余氏嘴让盈夏堵了个严实,没话可说。 “快点,老太太病情严重着,我还得去照顾她,不像大嫂整天不知道在忙啥,竟然让老太太摔成这个样子?”她扯不过盈夏,只能将话题绕到老太太身上,这总是在大房那摔了跤吧? 盈夏不紧不慢道:“二婶婶在说笑呢,你是要我当着众人的面将您要分家的事情给说出来?既然已经分家了,您就是外人,进来得走程序。” 余氏:“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过分家了?” “二婶婶的记性可真不好,您不是说了盈府不够住,要拿了房契分家吗?”盈夏冷笑着说道。 第78章 脸色怎么这么差? 这丫头竟然拿房契威胁她! 余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盈夏,想着房契还没有拿到手,眼下不能和她硬刚。 而且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要是他人真信了分家,该怎么办? “分家的事,我不与你一个晚辈争论,母亲自有决断。不过我作为母亲的儿媳妇,难不成还不能进府来看母亲了?”余氏冷哼道。 “可以,不过得走流程,你得让门口的守卫进去通报我母亲,母亲同意了你才能进来。”盈夏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余氏手拿帕子指着盈夏骂道,“你武逆尊长,看我不告诉母亲!” 但气归气,为了能够进新府邸,余氏冷声对着守门的人说道:“我要见老太太。” 侍卫见小姐不待见她,而且她态度也差,便双眼直视着前方没搭理余氏。 余氏忍着气,强扯出一个笑容,“麻烦帮我通个信,就说老太太的二媳妇要过去侍疾,否则发生了什么,老太太怪罪下来,你怕是不好交代吧!” 侍卫这才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稍等!” 侍卫平时通报都是很快的,慢了是要受责罚的,但今日这个余氏明显不受主子待见,天又热,他走得极慢,甚至还偷偷坐在无人的亭子中喝了几口小酒。 早晨的太阳又毒又辣,直射着府邸的大门,余氏等了许久不见人来,热得满头大汗。 她又急又恨地躲到了柱子后面,大约过了半刻钟后,侍卫才让她进去。 她已经口干舌燥,虽然很想骂过去,但此刻已经没有力气了,只瞪了一眼侍卫,就急匆匆地往老太太那里赶。 进老太太屋之前,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抹着眼泪进去说道:“母亲,你这腿怎么摔成这个样子?” 说着又伤心地哭泣了好久。 “您搬到这里来,儿媳不能照顾您,大嫂没我这般细心,才来这么几天就摔伤了腿,儿媳是真真的心疼母亲。” 她一边哭着,一边倒了杯茶给老太太。 老太太摆手拒绝了,“腿伤了,不方便解手,就不喝了。” 余氏茶已经递过去了,为此只能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弟妹不是说自己心细吗?母亲不好下床,你还递茶。”小秦氏嘲讽道。 她将眼泪收了一些,看着旁边的小秦氏说道:“大嫂,今日为何要门卫拦着我进来?莫不是怕我将老太太摔伤的消息传出去,影响大嫂的名声?” 小秦氏,“弟妹哪里的话,母亲摔伤了我也很难过,你这说的像是我一点也不关心母亲似的。” 余氏见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怒道:“我可是听外面说你想分家了,这才拦着我不让我进来?” 小秦氏看了看老太太,她正眼神犀利地望向自己,想起了盈夏的告诫,小秦氏说道:“弟媳,这是什么话?怕是你自己多想了,才往这方面扯。这是新府邸,换了不少新人,下人不认识你不是正常的吗?” 余氏:“就算他们不认识我,为什么盈夏要拦着我,还不让我进,非让我通报你才给我进?” “蓁蓁虽然跳脱了些,但万万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弟媳不是我说你,你不是第一次挑拨离间老太太和蓁蓁的关系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小秦氏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 老太太虽然气自己摔了一跤,但是余氏是什么性子,她这是知道的。 于是开口说道:“我才摔倒,你们俩就在我面前吵闹,是不想让老太太我病好了吗?” 随即又对余氏说道:“你也是了,都是做长辈的人,竟然容不得一个小辈。” 余氏一肚子怒火,却无从开口。 见老太太发火,只能诺诺地应了下来,走过去给老太太按摩捶背。 小秦氏还要给老太太熬药,便退了出去。 见小秦氏走了,余氏又试探性地说道:“母亲,大哥他们定是想分家了!” 老太太不悦:“我是不会让分家的,但你要是一直提的话,就是大房没这个念头,别人也以为我们分家了。” 余氏从今天来这里开始,就一直吃鳖,实在是郁闷,她闭了嘴,不是很开心地给老太太捶背。 待小秦氏将药端上来后,她从小秦氏的手中抢过药碗喂老太太。 “母亲,你慢点喝。” 将药全部喂完后,又将空碗递给小秦氏:“麻烦大嫂将药碗放到桌子上。” 说罢又拿起帕子给老太太擦嘴,装作没看见小秦氏表情的样子。 小秦氏待了一会儿,见说不上话,退了出去。 不久后老太太睡着了,余氏在旁边连连打着哈欠。 她想等着大房那边叫她去用午饭,但是大房那边到了午饭的时间还没有叫她去的意思,倒是老太太的私厨端了一些吃食过来。 那丫鬟问道,“二夫人,老太太的午饭,您要去喂吗?” 余氏自己都饥肠辘辘了,问道:“大房那边没叫我去用饭吗?” 小丫鬟:“大夫人交代过,说二夫人孝敬老太太,定是不愿意与他们一起吃饭的,所以先让您喂老太太吃饭,等会吩咐小厨房再给您做一些。” 这高帽给她戴的! 她是老太太叫过来的,如果抛下老太太过去用饭,实在是会惹人笑话,说她是假假,说不定还会惹老太太不悦。 于是恨恨地接过了碗筷,进了屋喂老太太。 喂了几口后,老太太见她不甚开心,说道:“你用过饭了?” 余氏摇摇头,“母亲先吃,我随后再吃。” 随后又不情愿地喂起了饭。 老太太是一个极其要面子,要尊严的人,见她这般不情愿,语气深沉道:“罢了,你下去用饭吧。” 随后,赵嬷嬷走了过来,接过了余氏手中的碗筷。 小秦氏受了这么多气,哪还有心情在这里用饭,站了一会儿后,对着老太太说道:“母亲,明日儿媳再过来,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由她回去了。 出府门的时候,因为太生气,不小心绊了一下,先前守门侍卫漠然地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直视前方。 “狗奴才!”余氏摸着脚,恨恨地骂道。 第79章 免得生分了起来 回到老宅子,余氏一脸不悦。 坐在桌子旁的盈晚棠,放下手中的琴谱,打量着余氏,“母亲去了一趟祖母那,脸色怎么就这么差了?” 余氏喝了一口茶,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叫小厨房做一些饭菜来。” 缓了口气,她说道:“还不是你祖母老糊涂了,我和她说大房那边想分家,她倒怪我挑拨离间。” 盈晚棠惊讶道:“分家?” “盈夏小丫头片子拿房契威胁我,说不分家就不交房契给我们。”余氏咬牙切齿道。 盈晚棠隐约听过分家的传闻,她当那些下人嘴碎,胡乱说的,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大房那边真有这心思。 思考了一会儿,她说道:“母亲,他们大房那边是绝不敢分家的,也绝不敢将房契转手卖给别人,老太太还在那坐镇,他们不敢这样,盈夏也只能吓唬你,你可不要上了当。” 这番话让余氏原本气恼的心情静了下来,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一个做长辈的,还能怕了她一个小丫头不成,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她想通了,拿起扇子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扇起了风。 “晚棠,母亲想了想,宋昱你一定要抓牢了,长安城比他有钱有势的人家也没几户。虽说是妾,哪一天说不定就生了儿子,母凭子贵,也许能将正牌侯夫人比下去。” 顿了会儿,余氏又想到了什么, “我瞧分家谣言也挺快的,不如你让宋昱将这谣言镇压下来,免得大伙都信以为真,到时候想不分家都难了。” 提到宋昱,盈晚棠沉默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找过我了。” “什么?”余氏一拍桌子,“他不去找你,你就去找他呀,你坐在这里干嘛?” 盈晚棠捏着帕子说道“我倒是想去找他,可是我去哪找?” “当然是定远侯府啊!”余氏深吸了口气,她这女儿有时候太过于清高了,和她那没用的父亲一样! 盈晚棠,“我还没有入侯府的门,现在让我上赶着去侯府找世子,你这不是让别人平白笑话我。” 余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面子值几个钱?” “要是你不在的日子里,他将你忘了,你该怎么办?” 这话戳到了盈晚棠内心深处 ,她沉默了一阵子,“乞巧节那天我会去找他。” 余氏开心道:“这才对嘛,男人就要勾着他,引着他,不然他怎么会喜欢你,怎么会记住你呢?” “还有啊,不是我说你,你与明欣郡主的关系,可是一张很好的底牌,你不能因为觉得没面子就与她失去了联系。平日里要多找找她,毕竟你与她要好,也许到时候还能帮上你呢?” 盈晚棠点了点头,“母亲,下午我就递牌子进宫找郡主。” 余氏心情稍好了一些,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 稍后盈晚棠盛装打扮了一番,便乘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从前作为明欣郡主的伴读,她有进宫的牌子。虽从宫学中退了出来,但明欣郡主并没有从她那要回牌子。 明欣收到盈晚棠想见她的消息时,还有一点惊讶。 毕竟从盈晚棠成为妾之后,她就再没主动找过明欣了。 明欣其实很欣赏她的才华,真的拿她当朋友,但是她也拉不下面子去找一个成为别人妾的朋友。 只犹豫了一瞬间,他便说道:“让她过来。” 盈晚棠跟着小丫鬟走了过去,朝着明欣微微一笑后后低下头行礼:“臣女给郡主请安。” 明欣说道:“快过来坐吧,我这有新得的雨前龙井茶,刚沏好的,你过来尝一尝。” 盈晚棠走了过去,坐在明欣郡主身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品道:“清香醇厚,口感细腻而且茶汤好看,除了茶叶好外,郡主的沏茶手艺也大有精进。” 原本明欣对她还有一些恼怒与轻视,但见她依旧与从前那般文静有才华,怒气不自觉消失,于是笑道:“晚棠日后没事多来宫中陪我,免得你我之间生分了起来。” “是臣女之前糊涂了,日后定会找郡主聊天。”盈晚棠温婉地笑道。 两人毕竟从前关系极好,纵使生分了,但没说一会儿话就暖了起来,坐在那说了好一会话。 “你可要陪我去皇叔那一趟?太后那新得一些荔枝,命我给皇上叔送过去。” 提到荔枝盈晚棠的手一颤。 明欣郡主关怀道:“怎么了?” 盈晚棠摇摇头,“没事。” “我好久没见过皇叔,也该去向皇叔请安了,所以就麻烦你大热天地陪我走这一趟。”明欣解释道。 盈晚棠:“公主哪里的话,能陪郡主是臣女的荣幸,而且面见的是圣上,我怎会嫌热?” 明欣便命人拿着冰镇荔枝,带着盈晚棠往金銮殿走。 两人走到金銮殿门口的时候,遇见丽妃,她面色不善地从里面出来。 她们对着丽妃行礼,丽妃原本心情就不佳,凤眸瞥了一眼二人,要不是明欣在她都不想搭理,稍微颔首示意了一番,便乘着轿子离开。 明欣看了一眼丽妃的轿子,凑到盈晚棠耳边小声说道:“他那侄子不知为何得罪了宋昱,宋昱便将他侄子楚然丢到了下等窑子里,据说还染上了花柳病。” 盈晚棠有些惊讶,这不像宋昱的风格,而且宋昱从没对她提过。 见她一副惊讶的样子,明欣问道:“宋昱没和你说过吗?” 盈晚棠低头浅笑,“我听他提过一嘴,但没有细说,没想到竟是丽妃的侄子。” 明欣郡主继续说道:“这行事风格不像宋昱,但楚然定是得罪了宋表哥,丽妃为此在皇上面前上了不少嘉柔公主和宋昱的眼药,但是皇叔从不听丽妃的话。” 说话间,皇上身边的大监已经出来,对着明星郡主说道:“皇上请郡主过去。” 坐在檀木椅子上的许辰彦正揉着额头伤神,丽妃算是他比较宠爱的一个妃子,平时很善解人意,是他的一朵解语花。 平时举止得当的她,为了她不成器侄子的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烦他。 但此事涉及到宋昱,他怎么舍得打嘉柔的脸,于是便一再拒绝了。 没想到她今日又来提及此事,只是换了一种说法。 她那颓废多日不肯开口说话的侄子,昨日突然说宋昱为了一个女人才报复他的。 第80章 与太后的隔阂 许辰彦也是真的喜欢这位解语花,但因此事丽妃和自己生气了好久,他身边都没有一个可心的人了。 他不能找宋昱麻烦,但若是能将那女子找出来替丽妃出气,那嘉柔和丽妃的面子都能保全,丽妃也能不生他的气,岂不是很好? 只不过眼下他事务繁多,没有精力再放到这件事情上,于是稍微往后推了一下。 丽妃没有再像前几次那般生气,但依旧不太开心。 不过许辰彦打算过一段时间,等他忙完了宋昱的事之后,再替丽妃出头。 正想着,陈大监就进来通报:“皇上,明欣郡主求见。” 许辰彦回过神,面色深沉地说道:“允。” 明欣行完礼之后,将手中的木盒递给大监,对端坐在上首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许辰彦说道:“皇叔,太后让我给您送一些荔枝过来。” 坐在上首的许辰彦没有立即说话,好一会儿才说道:“太后有心了,竟然还记得朕。” 明欣郡主笑容纯真地说道:“这是自然,太后每天都在挂念着皇叔。” 许辰彦笑了一声,“这么热的天,还让你跑一趟,朕该赏赐你些什么呢?” 明欣:“皇叔跟明欣客气什么,皇叔前些日子忙,明欣没敢过来打扰您,眼下有这么个机会见皇叔才跑这一趟的。” 许辰彦意味不明地哼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做为你的皇叔,更是该赏你,只是你吃穿用度皆为上乘,朕都不知该赏你些什么。” “朕最近新得了一批上好的和田玉,叫人打磨成了首饰,其中有一块质地上好的淡粉色玉镯,最适合不过你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朕待会就派人送太后宫中去。” 明欣郡主心思单纯,哪里听得出皇帝的嘲讽,反而是候在殿外的盈晚棠一听,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帝似乎对太后以及明欣不甚满意,但他没必要对一个不谙世事的郡主不满意,那么皇上就是与太后有了隔阂,连带着对住在太后宫中的明欣也不喜起来。 待明欣谢过之后,许辰彦问道:“你也是时候成亲了,这长安才俊可有入得了你的眼的?” 明欣郡主一听到成亲,低着头不说话了。 许辰彦开口道:“你不会还记着李唯那小子?” 听到李唯,明欣脸红了起来。 许辰彦叹了口气,“朕给你们赐婚,也免得你日思夜想了。” 明欣郡主立马摇头道:“皇叔,这样子他不会开心的,我虽喜欢他,但不想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明欣想再等他一两年,如果他还是不喜欢我,明欣就放弃了。” 这句话戳到了许辰彦的内心极其隐晦的地方,他的脸沉了下来,没再说话。 “既如此便算了,你退下吧。”许辰彦沉声开口。 明欣郡主退下后,许辰彦的脸一片阴沉,他低下头看奏折,表情晦暗不明。 盈晚棠跟着明欣郡主走出了金銮殿。 看着明欣略带伤感的小脸蛋,盈晚棠问道:“郡主可是在为李公子的事伤神?” 明欣点了点头,“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我难受呢?也没人敢叫我难受,有时候是真得又气又恨。” “可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极大抱负心的人,他如果跟我成了亲,怕是再难以施展抱负了。” 她虽是郡主,但所享受的待遇却比一般公主更好,李唯和她成亲,就类似于驸马,在政治上再难以大展宏图。 盈晚棠叹息道:“郡主人真善良,总是为他人考虑。” 明欣撅了撅嘴,“我并非总是为他人考虑,只不过为自己在意的人考虑罢了。” 来到一处台阶,盈晚棠扶住她下台阶“郡主可知道李唯最近与盈夏走得很近?” “自是有耳闻。”明欣闷闷不乐道。 盈晚棠:“后日乞巧节,盈夏必是要去月老庙的。李公子怕是会跟过去,郡主不如也去一趟月老庙?兴许能遇见李公子。” 见明欣迟疑,她又说道:“郡主也不能太随缘,虽说你不想为难李唯,但如果创造相处的机会,李公子怎么会喜欢上郡主?” 一番话说得很有理,明欣点头同意了。 “好,还是你有主意,我这几次尽为这些烦恼,却想不出怎么办。”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明欣的寝殿。 “小菊,将冰镇好的荔枝拿上来。” 听到荔枝,盈晚棠又想到了刚刚金銮殿中皇上明显的嘲讽之意。 都说帝王心变幻莫测,如今的皇帝也不例外。 “这荔枝不是进贡的吗?”盈晚棠试探地问道。 如果是进贡的话,应该是皇帝最先拿到。 明欣摇头,“这是太后弟弟武安侯从南方运过来的,天太热坏了不少,便先孝敬太后了。” 盈晚棠默默地啜了口热茶,她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对的意味。 皇上和太后之间没传言中那般和谐,那宋昱的处境,岂不是也会很危险? 虽然只是猜测,但她心中越来越不安。 “太后和皇上是民间母慈子孝的典范,太后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皇上,皇上定是每天都去给太后请安,真真是让人羡慕。”盈晚棠看着明欣笑着说道。 明欣郡主并不知道她言语中的试探,笑道:“天家也是人,其实皇叔和太后也会有矛盾,比如最近皇叔就很少去太后那,即使去了去了,也是坐一会就走。” 这话彻底验证了盈晚棠心中的猜想,她手心沁出了不少冷汗,但她不敢露出自己的想法,附和地笑道:“许是天气燥热,人心也跟着烦躁,等天凉快了人也跟着放松一些。” 她这话模棱两可的,明欣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没接话。 不多久,荔枝端了上来,盈晚棠从前吃过荔枝,不过也就那么一次,让她一直记住了荔枝的美味。 两人不再谈别的话题,吃着荔枝说了一些诗词和家常话。 出了宫门后,盈晚棠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春雨,你派人去侯府,说我有事求见世子。” 皇上如果和太后有矛盾,那必然是和太后一党都有矛盾。太后一堂包括嘉柔和宋昱。 如此,宋昱去往漠北的路上,会不会就是送死?那她该怎么办? 第81章 竟然敢勾引我的人! 盈晚棠回到宅中,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春雨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春雨面色焦急,急匆匆地过来禀报:“小姐,侯府的人说世子最近身体抱恙,不能见外人。” 盈晚棠疑惑:“生病?” “具体原因他们不肯再细说,奴婢再问就赶奴婢走了。”春雨道。 盈晚棠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忧,惶惶不安地在屋里踱步,宋昱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生病! 用晚膳时,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只吃了几小口。 余氏给她盛了一碗汤,问道:“怎么,明欣不待见你?” 盈晚棠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默了一会儿,她看向盈昊,问道:“父亲,最近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 盈昊本来就因为盈晚棠成为妾室受尽了朝中清流派之人的嘲笑,说他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干出让嫡女做妾的事。 天知道他有多委屈,这事就不是他能做主的。 乍一听盈晚棠问朝堂上的事,盈昊当即板起了脸,“朝堂上一切安好,你一个女人管这些干嘛?” 盈晚棠叹了口气,问他也问不出什么,现在怎么可能还安好! 事实上盈昊确实没有政治眼光,在朝堂上一直处于最没有存在感的末流,对于政治的敏感度也极低,消息自然不灵通。 盈晚棠定了定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见宋昱一面,她不信真发生什么,宋昱会丢下她不管。 如此拿定主意后,她勉强将饭菜吃完。 待出了主屋,她压低着嗓音对春雨说道:“你派几个小厮去定远侯府盯着,一旦有什么消息,要立马跟我说。” 盈晚棠觉得不真实,这天变得也太快了,原本平静的天,似乎很快就要乌云密布,快到她接受不了。 但眼下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得处理,黄念云无论如何她都得报复回去。 回屋,她提笔模仿黄念云的字迹,写了一封信。 随后,对着春雨说道:“你在府外找一个路人,将信送给四方馆的洛桑,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春雨接过信,顺便将刚刚得到的另外一则消息告知盈晚棠。 “小姐,老太太房里的丫鬟阿红说世子确实给盈夏送了补药。” 盈晚棠一听,芊芊细手捏成了拳头。 “盈夏啊盈夏,你竟然敢勾引我的人!” 春雨应和道:“亏她之前还装成一副不喜欢世子的样子,她就是在装清高。” 想到好不容易才能见阿红一面,春雨又说道:“小姐,奴婢约阿红约了好久才约出来,大房那边看得严,让她通风报信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盈晚棠冷着脸说道:“你也不必再去找她了,我很快就要跟着宋昱去漠北。” 夜里,小秦氏替盈暮羽收拾着出发的行李,一边又命人将盈夏叫了过来。 盈夏走到盈暮羽院子的时候,见院门口竟然挂好了牌子,写着红莲水榭。 他院子外围是浅浅的水池,一条平坦的石桥,曲曲折折地延伸到主屋,水池里是红莲,取个红莲水榭着实应景。 盈夏走了进去,见到盈暮羽,笑得:“没想到你连牌匾都装上去了,这速度可以。” 盈暮羽放下手中的诗词本,对盈夏说道“还得谢谢姐姐,要不是你请李公子过来帮我搬东西,恐怕今日这牌匾都装不上去,我去书院之前也看不见自己院子修整好。” “你最该感谢的难道不是宋昱吗?要不是他派一百多个人搬东西,这家现在还没搬好呢。”小秦氏笑道,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一百多名小厮在院子里像蚂蚁一般搬东西的场景。 盈暮羽一听宋昱的名字,就沉默住不说话了。 小秦氏摇了摇头,这孩子护她姐护得紧,怕是这辈子都要恨上宋昱了。 “蓁蓁,明日茶楼就要开宴了,后日就是乞巧节,我给你准备了两套衣裳,又打了一套新黄金钗子。” 许嬷嬷将托盘端了上来,小秦氏拿起最上面一套衣裙。 “明日酒楼开业,需要穿得隆重一些,这套蓝色嫣然珍珠裙适合明日穿,端庄亦清新。”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裙子,将底下那件裙子拿了出来“这是纱裙和白色披帛,你后日穿。” 第一套衣服贵气华丽,盈夏还挺喜欢,但是第二套月白对襟裙子上面还系了很多红色的小蝴蝶结,盈夏看着直皱眉。 小秦氏看出她的想法,说道:“蝴蝶结正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穿,灵巧活泼,也许能遇上心仪你的小郎君,纵使你跟李唯一起过去,他也会喜欢这番可爱的装扮。” 盈夏压根就不听小秦氏在说什么,她拿了第一套衣服交给瑶云,没再看蝴蝶结裙子。 小秦氏白了她一眼,“我花了好多钱,找了长安城有名的裁缝,才制成了这件衣服,你就这样让母亲伤心?” 盈夏手一顿,只好认命地接过小秦氏手中的蝴蝶裙。 “母亲,月老庙我并不是很想去,何况我茶楼刚开,一定很忙。” 小秦氏:“你店里要是缺人,我可以从桩子上再多抽几名管家给你。”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盈夏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应了下来。 “姐,你应该多听母亲的建议,我觉得母亲的眼光比你好多了,你身上天天穿这么素,走路带风,和男子有什么区别?”盈暮羽突然插嘴。 盈夏走过去拉他的脸 ,“小孩子懂什么!” 每次她都拿这句话怼自己,盈暮羽简直气疯了。 “姐,你何时才能不拿我当小孩了?”盈暮羽皱眉抱怨。 盈夏:“除非你定亲了,否则你永远都是小孩。” 盈暮羽瞥了她一眼,心里暗想他一定要早一点找到自己未来的夫人。 他所在的书院是见音书院,院长德高望重,是从前的状元。 不过,见音书院离长安城有一些距离,盈暮羽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小秦氏表情里满是不舍。 盈夏看在眼里,说道:“要不在长安城里再找一个书院,也免得出长安城,太远了。” 盈暮羽却摇了摇头,“长安城里的书院大多都是些纨绔子弟在里面,和他们在一起学不到什么东西,我在见音书院里遇到了很多有才情的同窗,我很喜欢他们,我不换。” 小秦氏温柔地笑道,“是如此,你且安心读书吧,母亲和你姐有空闲就去那边看看你,读书是最要紧的。” 第82章 清逸阁开张 一早,盈夏就赶往清逸阁。 茶楼前面的彩楼欢门已经布置好,爆竹也准备就绪。 红色的绸缎以及彩色的灯笼挂在上面,十分喜庆。 小秦氏配给盈夏的付掌柜,已经在店里安排着各项事宜,见盈夏过来,迎接上去:“小姐,这边各项事宜已经准备好,就等您宣布开张了。” 盈夏点了点头,看向那边正在干活的阿志说道:“ 你带几个人去门前发糖球。” 阿志已经将之前那一身破烂不堪的乞丐服脱掉,换上了崭新的布衣灰袍 ,再加上身材高挑,整个人显得清俊起来。 他热情地应了一声,叫上几个人搬着糖果去了门外。 见有糖果发,路过的人纷纷走过来。 阿志和那些人说道:“今日我们茶楼开业,麻烦各位帮忙宣传一下。” 阿志魁梧俊朗,手上又拿了糖果,吸引了不少带着孩子买菜的妇人。 这些人并不是盈夏的目标客户,但是他们能说会道,很快就能将此消息传播出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此前追随盈夏的粉丝也跟着过来看热闹。 盈夏看时机差不多了,上了茶楼的二楼,让瑶云敲着锣,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众人听到动静,望向二楼,见到盈夏,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那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裙,荷花花纹用珍珠加以装饰,头上是金累丝红宝石步瑶 ,一张脸明艳大气,整个人带着一股不可直视的贵气。 一片寂静后,又开始响起了议论声,大家都在点头夸赞。 其中一个孩子还说道,“母亲,这就是传闻中皇后的样子吗?” 年轻妇人赶紧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过来,才松了口气,赶紧怒斥道:“不要胡说!小心老虎给你吃了!” 盈夏清了清嗓子,“各位,清逸阁今日一律半价,更有歌舞与琴声相伴,十文钱起步,欢迎大家莅临。” “除了喝茶外,清逸阁欢迎大家来选购茶叶,选中的茶叶可以现场沏茶品尝。” “茶楼既有平价区,也有贵宾区。” 话音落下,阿志适时地拍掌说好,其余人也跟着鼓掌,掌声轰鸣。 在一阵欢呼声中,阿志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爆竹。 待爆竹炸完后,小秦氏和盈暮羽往这边走了过来。 盈暮羽手里端着盖着红绸的托盘,板板正正地走过来。 走到盈夏身边,他掀开托盘,里面露出一堆整整齐齐摆放的白菜。 “盈老板,白菜谐音“百财”,有聚财、招财、发财、百财聚来的含意,祝盈老板百财聚来,财随人意,无忧无愁。” 这句话定是小秦氏逼他说的,盈暮羽脸上明显有一丝不自在,却还是很端正地将说辞讲出来。 盈夏笑着说道:“多谢!”,并让瑶云接住了托盘。 其实盈夏刚刚差点忍不住就大笑起来,她看不得盈暮羽装深沉的样子,但是这场合很严肃,盈夏硬生生忍住了。 盈暮羽自是看见了,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母亲,盈小公子,里面请。”盈夏保持着端庄客气。 付管家赶紧迎上去,将小秦氏和盈暮羽迎到了贵宾席。 盈夏前几日已经告知过李唯王汐儿等人酒楼今日会开业,故迎了小秦氏进去后,她站在门口一边与客人寒暄,一边等着他们到来。 不多久,王汐儿马车到了,她笑吟吟地走过来,身后的丫鬟拿着一个托盘。 待走到盈夏跟前时,她将红绸布打开,里面是一副麒麟图。 “我特意从我小叔那拿来的,这是他生意最好的一家店的麒麟图。寓意生意兴旺,吉祥如意。” 盈夏冲着她笑道:“多谢,里面请!” 王汐儿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今日很忙,我陪你在外面站着迎客人吧。” 盈夏点点头,感激地朝她一笑。 后面陆续有一些人过来送礼祝贺。 迎接了十几个人后,突然出现的盈楼,让盈夏吓了一跳。 盈楼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过来。 “父亲。”盈夏的气势低了下来,有些不敢看他。 盈楼哼了一声,命手下副将抬了一个盘子过来。 “下不为例,这种事情竟然不告诉为父。” “是是是。”盈夏心里冒着冷汗,连忙应下来,害怕盈楼现场发飙。 瑶云掀开红绸布一看,是好几幅名人字画。 盈夏心里很感动,父亲将这些字画看得可紧了,他竟然舍得给自己。 “有这些字画更能吸引客人,你将它们挂起来,想品鉴字画的人多得很。” 说罢看向身后的几名侍卫,“这几人我派给你守茶楼的,有人闹事就立马抓起来。” 那几人身材魁梧,眼神凶狠,手上甚至还有刀疤,盈夏可不敢明目张胆放在茶楼门前 “多谢父亲。” 盈楼很傲娇地嗯了一声,付管家再次将人迎了进去。 盈楼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人用马车拉着很多花卉过来。 待走到门前,那人说道:“夏小姐,这是嘉柔公主托我送过来的花卉。” 盈夏有些讶然,因为她没跟佳柔说。 而且这花越送越多,最起码有五六车的画,嘉柔是要把她花厅一半的花卉都搬过来了。 因花很稀奇又好看,又吸引了一大波人。 花香味更是四溢,盈夏担心养不活这些花。 见盈夏有些为难,那人补充道:“嘉柔公主知道您生意忙,不好照顾这些花,这些花都是易养活的。” 盈夏谢过带头的人,并请他去茶楼喝茶。 领头人摇了摇头,“奴才还有事要忙,就先回侯府了。” 送礼的人差不多都送完了,盈夏往路那边探了探头,没看见李唯的身影。 她给李唯递了帖子的。 站了一会儿,见人还没有来,盈夏正准备往里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李唯的声音传来:“夏儿!” 盈夏回头,见李唯身后跟着好几人,手里亦端着很多东西。 李唯微微喘气道:“有事耽搁了一会,夏儿不要介怀。” 说罢朝身后招了招手,一群人端着东西上来。 “这是我找一位很出名的陶瓷师傅烧制的茶盏,有黑瓷和青白瓷。” “茶色白,宜黑盏。夏儿的茶叶有不少白茶,适合黑盏。” “这青白瓷也是文人墨客最爱,且瓷器精致,我今日就是取这个来迟了。” 王汐儿拿着茶盏看了一番,诧异道:“李公子厉害啊,这茶盏很难得,我小叔求叶师傅烧制都求不到,你一下就搬了好几箱。” 李唯看着盈夏笑了笑,没说话。 “都进来吧!”盈夏说道。 零星有几人往店里走,盈夏命人端着茶给他们品尝,并端来了一些糕点。 他们尝着味道不错,又是免费的,越来越多在门口观望的人进来了。 这其中一半是为了美食,一半是为了看盈夏。 第83章 意外来客 进来的人本身有心买一些东西,不过这些人虽然有钱,但也只是小商贩,因着他们身上的市井气息,平时他们去茶楼都是不受欢迎的。 当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去的时候,茶楼里面的人并没有驱赶他们,也没有看不起他们。 盈夏为了让他们能受到更好待遇,店里的伙计都是精挑细选的很有涵养之人,因此,待客人也是极其得周到。 原本外面有些犹豫,看热闹的商贩见同伴没有受排挤,渐渐也进来了,店里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 不过贵宾之席人不是很多,盈夏坐在那招待那些给自己送礼的人。 正和他们说笑着,三楼楼梯上来了几人。 盈夏听到动静起身过去迎接。 带头的是德元以及莲安,还有其余几位书生。 德元一手背到身后,一手轻摇山水画扇子,慢悠悠地走过来。 “清逸阁今日可真热闹,我也过来看一看。” 德元是个闲散诗人,祖上做生意,继承了一些家产,平日无需为生计担心,每日就是逛逛酒楼和茶楼,做做诗词,在长安城颇有名气。 盈夏过去说道:“德元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德云朗声笑道,“听闻盈美人今日新开业,特意做了一首小令给你。” 说罢,他将手上的卷轴打开,一手飘逸的字体便映入了眼帘。 “山好好,水好好,开门一笑无烦恼;来匆匆,去匆匆,饮茶几杯各西东。” 盈夏品读了一番,笑着说道:“多谢,先生快入座!” 德云嗯了一声,摇着扇子入了座。 莲安歉意地说道,“盈姑娘,在下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愿为你弹奏几曲弥补我之过,还望盈姑娘不要嫌弃。” “莲安公子的琴技乃长安城数一数二,能听一曲属实不易,我怎么会嫌弃?” 莲安温和一笑,拱手入座。 他身后几人也相继送上了一些礼,其中一名叫做杨安云的拿出几幅画,“盈大美人,哦不,盈老板,小生杨安云,我这有几幅画,不知道你要不要?” 盈夏好奇地朝他手中的画轴看过去。 杨安云见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灵动的好奇,不由得脸一红。 他将画轴递给盈夏,盈夏打开画,发现画中人正是自己,而且画得惟妙惟肖,甚至比她现实中要好看。 “这是杨公子所画?”盈夏问。 杨安云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是我,不知盈老板觉得如何?” 盈夏开心笑道,“杨公子的画惟妙惟肖,我甚是喜欢。” 经她这么一夸,杨安云的脸更红了。 盈夏可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也是最有趣的姑娘,他早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仰慕她,此刻受她这么夸奖,结结巴巴地说道:“盈姑娘喜欢就好。” 李唯拿着一块糕点吃起来,勾唇笑看着那边的杨安云,眼神却带着几分不悦。 莲安注意到了那边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一举一动更是风度翩翩,不禁问身边的德元。 “先生,对面那位公子是谁?” 德元看过去,说道:“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在神。他就是长安城有名的镇国公嫡子李唯。” 莲安听过,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如今见上一面,更是比传闻中的还要让人惊艳。 李唯像是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一般,他眼神淡淡地看过去,在莲安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收了回来。 莲安紧张到手捏茶盏,赶紧垂下眸子。 坐在他身旁的德元,将一切看在眼里,轻笑着喝了一杯茶。 来的人越来越多,盈夏渐渐有些应付不过来。 小秦氏起身,拉着盈夏说道:“这边几人我来帮你招待,你去看顾一下其他客人吧。” “如此,就麻烦母亲了。”盈夏笑着说道。 刚刚小秦氏坐在角落不太显眼的位置,周围人又多,德元没有看见她,现下她站起了身,德元眼里一片惊慕。 原来她就是盈夏的母亲,这是德元见过的最温柔贤淑,风华绝代,又举止得到的夫人。 刚好他这边的茶水少了一些,于是他大着胆子说道:“夫人,可否为我这边添一些茶?” 他这要求极其冒昧,毕竟还有下人和伙计,他竟然邀请一位夫人给他倒茶。 不过德元放浪不羁惯了,压根就不在意这些细节。 小秦氏一听犹豫了一番,想着他是盈夏的朋友,还是拎起一壶茶朝她走过去。 盈楼就坐在德元不远处,看见他眼中不轨之意,他腾地站起身,按住了小秦氏的手。 “这位朋友是想喝茶?”盈楼常年手握大刀,倒在他手下的亡魂更是数不胜数,眼神自是比文人犀利,身上含着几分杀伐果断之气,不是德元这个常年浸润在山水之间和画情诗意之中的人能比的。 德元有些懵,呐呐地说道,“是。” 盈楼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这位朋友今日为我女儿捧场,就是客人,本将军为你倒了这杯茶。” 德元才知道他是盈夏的父亲,也就是威风凛凛的车骑将军大人。 茶水溅到了德元的袖子上,也漫出了茶杯。 如此粗鲁的上茶之法让德元很是不快,却碍于他的气势,按耐住心中的不悦,僵硬地扯着唇说道:“多谢盈大将军。” 盈楼,“喝吧!” 声音洪亮震荡,德云揉了揉左耳,心中暗自安慰道,他一介诗人不必与此等粗人计较。 却也不敢再轻易调戏小秦氏,连眼神都收敛起来。 盈楼便直接坐在了小秦氏边上。 这些小秦氏自然看在眼里,盈楼平时性子粗也不够细心,没想到今日还能为自己吃醋。 心里不觉甜蜜了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他这个这样了,刚刚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的盈楼,笑容渐渐浮现在脸上。 “将军,喝茶。” 盈楼哼了一声,从小秦氏手中接过茶。 见她茶盏中也空了,仔细地为她倒满,过程中没有撒出一点茶水,动作也儒雅温润。 德元看得胡子直抽,他这是给人家夫妻当了恩爱的跳脚板。 第84章 引荐一下 很多人都是冲着盈夏的舞而来,人多后,他们开始起哄要盈夏跳舞。 大家都这么要求,还是开业第一天,盈夏也打算跳一舞。 于是便走到莲安身边,“不知莲安公子可否再为我伴奏一曲?” 莲安一张温和干净的脸浅浅笑了,“自是可以,为盈姑娘伴奏是我的荣幸。” “如此,多谢莲安公子。”盈夏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路过王汐儿和李唯那一桌的时候,李唯喊住盈夏。 “不知夏儿今日要跳的何舞?” 盈夏想了想,瑶云在这里备了几套长袖舞服,今日可以跳一次水袖舞。 “水袖舞。” 李唯弯起嘴角,点点头,眼中有着期盼的光芒。 盈夏转身对着身后的莲安说道,“容我去后面换身衣服,莲安先生稍等。” 莲安的目光从李唯脸上收回,抿着唇答道:“好。” 阿志走了过来,将他引到了奏曲的位置。 莲安为人低调,甚少在人面前露面,他的曲也是千金难求,如今不收钱就能入内见到他,众人期待万分。 盈夏换了一身淡青色的水袖服,换好后,她本想过去和莲安对对曲目。 不过,莲安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着盈夏点点头,示意自己不用对。 盈夏心中暗自惊叹,这长安城有名的莲安公子果然不一般。 嘉柔公主叫人搬来的茉莉花和栀子花已经摆在了舞台附近,周围香气阵阵,绕着舞台的小水渠还有睡莲。 再在水里放上冰块,凉气袭人,氛围感已经上来,盈夏便缓缓入了舞台。 莲安看了她一眼,起了一个舒缓的音乐作为开头。 盈夏长袖曼舞,星眸明媚闪,秀发飞扬,衣袂飘如青叶,莲步轻移,兰指轻捻。 盈夏的水袖并非只有柔,带着一股无形的刚柔并济,比起普通的水袖舞,更让人欲罢不能。 莲安琴技超绝,他不仅演奏得如无人之境,更能根据盈夏的舞来调整曲调。 两人搭配在一起,台下很多人没见过此等舞蹈和音乐,他们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结束后,场下的掌声久久不息,甚至有人激动地哭了起来。 “我这一辈子就是个苦命的,没见过这么美的舞,这么动听的曲子,没想到今日绝美的舞蹈和绝无仅有的曲子都听了一遍。” 一个人说道,其他人跟着附和,都是赞美之声。 这一舞一曲让人无比拥堵起来,茶楼外面围得水泄不通,有些人因人太多挤不进来,去了隔壁的酒楼听曲,隔壁的生意也因此大好。 平时也没那么多人来,今日一早就有这么多人光顾,附近酒楼和茶楼的掌柜开心不已。 夏季还是比较热的,盈夏跳了一舞,开始流汗。 她笑着退出舞台,往三楼而去。 相比较盈夏红扑扑流汗的脸,旁边莲安脸色白皙,一点汗都没有。 后来的一些客人将位子都坐满了,唯有李唯这一桌还剩两个位子。 莲安和盈夏便坐在了李唯对面。 王汐儿看着盈夏说道:“夏儿可真棒,我都看不够!” “哪里,主要还是莲安公子曲子好。”盈夏笑看着莲安 莲安抿着唇轻笑:“过奖了。” 不知道是不是盈夏的错觉,她为什么觉得莲安举止之间有一些小小的局促不安呢? “忘了和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朋友,李唯,这边是王汐儿。” 王汐儿很热情地与他打了招呼,李唯淡淡地说道,“幸会。” 王汐儿盯着莲安看了一番,心直口快地夸道:“莲安公子长得比女子还好看,举止比女子也还优雅。” 她这句话本身就是夸人的,但是她不知道莲安是哪里的人,一时间让莲安有些尴尬。 李唯轻笑开口,“莲安公子温其如玉,奏曲时亦侠亦温文 ,谓之曰君子也。” 他知道莲安是南院的头牌,借此话题一转,给足了他的面子。 莲安的脸缓和了一些,有些感激地冲李唯一笑。 王汐儿抱歉地说道:“我心直口快,还望莲安公子不要介意。” 莲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 其实他还有一些惊讶,没想到盈姑娘身边的朋友都这般随和不傲慢。 尤其是李公子,不但维护他的面子还懂他。 他心中有一股暖意流过。 “盈姑娘,日后有需要我帮忙奏曲的地方,莲安定不会推迟。” 盈夏朗声笑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在茶楼的消费,全部不收你银子。” 刚刚李唯派人送来的茶具,已经清洗干净,盈夏用上了黑色的茶具。 长安城大部分茶楼都是用青白色瓷器,黑色瓷器还是少见。 白茶配上黑色瓷器,端上来茶香四溢,且茶汤颜色极好看。 楼里不时有人夸赞。 盈夏笑眯眯地问着李唯,“为何会想到用黑色?” 李唯:“我母亲平时喜欢用白茶以及黑色茶盏,想到你从黄师傅这边进的茶有不少白茶,便叫人给你定制了一批。” 端着手中的茶盏,盈夏细细地瞧了一瞧, 茶盏纹路细腻,形状极其好看,喝茶都成了一种享受。 “多谢你了。” 李唯摇着扇子,问道:“我见刚刚有位公子将他的自做画送你,不知能不能看一看?” 盈夏点了点头,命瑶云拿了出来,几人围过去看。 “夏儿,这是你吗?”王汐儿问道。 盈夏点了点头,“是我。” “那位公子在哪?可否为我也画一画?这画可比我府上的画师画得好。”王汐儿看着盈夏问。 盈夏回头找杨安云的身影,在德元附近找到他,指给王汐儿看。 王汐儿看了看,书生模样,文雅也还算清秀。 他那双眼睛看东西很细致,像是能好好作画的人。 “麻烦夏儿下次帮我引荐一下,钱自不会少他。”王汐儿说道 盈夏笑道:“好。” 盯着几幅画瞧了好久,李唯指着其中一幅画问道,“既然要谢我,不如送一幅给我?” 此话一出,除了盈夏其余两人都愣在原地,要姑娘家的自画像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明白。 王汐儿促狭地笑着,莲安仔细地看着盈夏的表情。 盈夏没多想,坦荡地笑道:“好,那我就借花献佛了,赶明儿我看杨公子能不能帮你画一幅。 盈夏想得是李唯也喜欢杨安云的画,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忙,一张画而已,有何不舍得的。 第85章 时时刻刻 到了下午,客人几乎都已经离开。 盈夏给自己送礼的人送了半年的免费牌子,凭借此牌子他们半年内可以免费到她茶楼吃喝。 李唯朗声笑道:“若是我天天来,你可别嫌弃。” 盈夏:“子砚兄尽管来就是!” 出茶楼的时候,李唯遇见了正在那一脸愁苦的莲安。 他马车夫惫懒,偷去喝酒,马车所停的位置一直照着太阳,马也因此中暑。 李唯的马就在莲安身边不远处的马厩,刚刚又坐在一起认识了,因此便和莲安打了声招呼。 莲安犹豫了一瞬,开口说道:“公子,我的马中暑了,可否借你的货车送我去一趟南院?” 李揽驾着拉货马车来的清逸阁,他没跟其它小厮一起走,而是进了茶楼,直到刚刚和李唯一起出来。 南院距离清逸阁有一段距离,李唯有马,想着送他一程也没什么,便同意了。 “李揽,你送送他。” …… 待大家都离开后,王汐儿留下来陪着盈夏。 “这个掌柜当得如何?” 盈夏摸着下巴想了想:“还可以,不过这迎来送往的还是有一些麻烦。” 付管家清闲了些,他在旁边乐呵呵地笑道:“小姐,不用担心,这个交给老奴就行。” 盈夏起身拿了一套新茶具,给付管家倒了一杯茶:“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跟付管家学,今日辛苦您了!” “不辛苦,这都是老奴本分之事。”付管家接过茶说道。 盈夏看着他将茶喝完,说道:“我命后厨备了一些小菜,还请付管家先去休息一下。” 付管家笑着应下,下楼去小饭厅吃饭去了。 王汐儿问道:“明日你还要来这边吗?” 盈夏点点头,“我来这边学习一下管理和对账,不过我就不打算露面了。” 瑶云很赞同:“确实如此,小姐,要是您天天露面,他们也就不珍惜了,而且每天跳舞多累呀,您还是小姐,怎么能次次都跳给他们看!” 王汐儿:“平时拉曲抚琴的可有人选了?” 盈夏:“我府上有几名歌姬,暂时让她们弹曲,等挣钱了,我再物色一些更好的人选。” “这开茶楼除了挣钱外,你还能提前熟悉一下对账本,日后嫁到夫家,也能更好地管理后院。”王汐儿捂嘴笑道。 盈夏失笑,“我倒是没想这么远,就是想挣一些小钱留下来明哲保身。” 王汐儿笑着凑到盈夏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嫁给李唯,这些钱和他的家产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最重要的还是要学会管理。” 盈夏推了一下她,“你从哪听的这些混话?叫人听了笑话。” “没从哪里听,但是我有眼睛,李唯的眼睛可是时时刻刻都黏在你身上呢!”王汐儿一本正经说道。 顿了会儿,又补充道:“那眼里的温柔和甜蜜都快溢出来了,怕是比蜜糖还甜吧?” 盈夏:…… “为何我感觉和他就是朋友般的相处?你能看出这么多?李唯看着你时,和你说话时,不也是会笑吗?” 王汐儿摇了摇头,“非也,他和我说话,顶多是客气笑一笑,眼睛里可是一片清冷。” “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眼睛可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这若不是喜欢还是什么?” 盈夏心中有一些异样,“是这样吗?要不下次我观察一下看看?” 王汐儿抚了抚额,这丫头神经太过大条了,这种事情还让别人说,她才能反省一下。 想到了一些事,王汐儿又凑过头说道:“要不要我帮你试一试?” 盈夏微微侧过头看她:“怎么试?” 王汐儿神秘兮兮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停了会儿,她忽然又说道:“明日乞巧节,你要去月老庙吗?要不你晚一会儿再到茶楼?你还没去过月老庙。” 王汐儿这一说盈夏才想起来明天是乞巧节,今日忙到把那事都给忘光了。 “明日我要和我母亲以及盈暮羽一起过去,走的水路。” 王汐儿:“盈小公子是要去书院吗?” 盈夏点头。 “那正好,你等我一起吧,宝带河下游的风光甚美,我好久没有乘船欣赏了。”王汐儿露出一丝期待。 盈夏:“好,我还怕你不愿意坐船。” “你有约李唯吗?”王汐儿又问道。 盈夏有些受不了了,她过分八卦了些! “乞巧节约李唯?”盈夏叹息,“就算李唯他喜欢我,但是为了避嫌,他明日也不会跟我一同去的。” 明日庙里大多都是女生,他这种长相一定会被围观的,李唯可不喜欢被小姑娘围着。 而且李唯和她说过,皇城中的观景台修缮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今日晚到了一些应该不仅是拿瓷器的原因,估计由同僚拉住商讨对策耽误了一些时间。 王汐儿摸摸下巴,李唯比她们要大四五岁,对这种小女孩的玩意应该不会感兴趣了。 一直由着王汐儿调笑她,这下换盈夏揶揄道:“你这么想去月老庙,是不是看上谁了,还是急着将自己嫁出去?” 王汐儿摇摇头,“我父亲有这么多家产,我又是家中的独女,我要是嫁出去了,那岂不是这家产也白白赠与旁支和夫家,要是嫁得不好的话,还要忍受他花我的钱娶妾室。” 盈夏:“那你如何想的?” 王汐儿说道:“最重要的不是看他家世,而是看他人品和能力。最好是寒门子弟,能入赘我家,后宅也只许有我一个。” 这份清醒让盈夏惊讶住,不过要是她有那般庞大的家产,成亲的事她也会仔细考虑清楚。 要是遇上贪图钱财的男人,最后霸占了她的钱,还伤害了她,那真的是得不偿失。 入赘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盈夏笑道:“那明日记得去向月老求一个姻缘签,祝你能找到如意夫君。” 王汐儿叹息,“但愿吧,要是我能像你运气这么好,遇到像李唯这般人品和能力都皆上乘的人该多好!” 从前没人和她提的时候,盈夏还没仔细想过和李唯的关系,今日听王汐儿这么一说,总觉得她和李唯之间似乎是有一些暧昧。 可经历了上辈子那么失败的婚姻,她真的不想成亲,也害怕成亲了。 第86章 往回走 夜间,盈夏疲惫地回到屋里,躺在榻上休息,瑶云也瘫坐在椅子上。 “小姐,挣点钱真的是不容易。” 盈夏仰头看着屋顶,表示同意。 洗漱了一番,休息前,瑶云特意将蝴蝶结丝带的衣裙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夫人特意嘱咐我,小姐明天必须得穿上去。” “知道了。”盈夏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 她要是不穿,明日不得被母亲说死。 第二日一早,瑶云一看见她起来,就将衣服给盈夏换上。 “小姐,瑶云也觉得这衣服过分可爱了些,但是不得不说这布料好柔软,这月华白比一般的白更好看,您穿上也多了几分娇俏和柔美。” 在彻底给盈夏换上后,瑶云左右看了,夸道:“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你家小姐这份自信或者是自恋,都是你夸出来的。”盈夏笑道。 瑶云给她整理着胸前七七八八的丝绸蝴蝶结。 “小姐,你这衣服要是让我洗,我都怕给它洗坏了,但若是没有这蝴蝶结,衣服倒是大打折扣不少。” 盈夏低头朝胸前看了看,“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挑这件衣服,太奢侈了。” 系好蝴蝶结后,瑶云拿出晒干的益母草灰,加入了白醋和蜂蜜,涂到了盈夏的脸上。 “小姐,你昨天晒黑了一些,今天用这个护个肤。” 盈夏:“好。” 脸涂好后,瑶云又弄了一些玉容散抹在盈夏脖子和手上。 半刻钟后,洗干净了益母草泥,瑶云为盈夏涂上了面脂。 “小姐,今天用淡粉色的口脂吧!” 盈夏不是很懂,随意地点头,“交给你吧,你一向很会打扮。” 装扮完后,盈夏皮肤白里透红,像是天生皮肤就这般好,看不出来上了粉。 盈夏:“当年在西北听你话就好了,这样也不会落下个又丑又凶的名声。” “小姐,这样也挺好,你这一反转,现长安城谁不夸赞你的美貌。”瑶云笑道。 瑶云看了看,最后给盈夏梳了一个双平髻。 又从首饰盒中挑出两只桃花钗,左右发髻各别上一只。 最终效果瑶云很是满意。“小姐,你这装扮就跟平常家的十六岁少女一样,看上去活泼单纯,最得少年郎喜爱了。” 盈夏出门去了红莲水榭。 盈暮羽行李已经收拾好,他站在平桥上,见到盈夏的一瞬间,眼中是满是欣赏和不可置信。 盈夏懂了,他是喜欢这一类的女孩呢。 走到他面前,盈暮羽红了脸,他温柔地说道:“姐,你今天很好看。” 盈夏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敢情他和父亲一样,是个大直男,喜欢那种闺阁淑女。 盈暮羽身上背了一个竹箱,他之前的书童在学习上并不能起到陪伴的作用,盈暮羽也不是很喜欢那书童,故盈楼辞退了书童,目前盈楼还在物色中。 这个竹背包也只能盈暮羽自个背。 盈夏将他的竹箱一把背到自己的背上。 “正在长身体,背这么重的包容易不长个子,还容易驼背。”盈夏解释道。 盈暮羽背的那个包,面面塞了不少书,他背得很吃力,没想到盈夏轻轻松松就给拿走了。 刚刚对于淑女的幻想彻底破灭,盈暮羽转过身不再看她。 小秦氏走了过来,盈夏对她说道:“母亲,等会儿王汐儿要过来。” “你们俩去月老庙也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小秦氏笑道。 三人出了府门,马车向着王汐儿家而去。 到的时候,王汐儿正要上马车,后面跟着王悦。 王汐儿说道:“我这侄女非要跟过去悄悄。” 王悦上前规规矩矩对着小秦氏他们行礼。 小秦氏看这个女娃面色红润,活泼灵动,和蓁蓁小时候有些像,不由得喜爱起来。 小秦氏笑:“这么小就会为自己相看郎君了,比我家蓁蓁让人省心。” 行完礼,王悦眼光就往盈暮羽那边撇。 盈暮羽车上就见到她了,但他此刻装做看不见,主要这女孩太热情,他觉得女孩子家就该安安静静,太过跳脱不合适。 但王悦可不管,站到了盈暮羽身边,甜甜地喊道:“暮羽哥哥!” 盈暮羽对于她的自来熟不甚喜欢,隔了几步与她拉远。 王汐儿恍然大悟,“前几日我说去月老庙的时候,这丫头没有说跟我去。昨日我和她说盈小公子同路,这小丫头就改变了主意,非要跟我一起去。” 王悦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样子。 小秦氏捂嘴笑了,叮嘱盈暮羽:“小姑娘找你玩的,你一定要好好陪她聊天。” 王悦笑盈盈地拉过盈暮羽的手,将他往马车上拉。 为此,盈夏被挤出了原先的马车,只能乘坐王汐儿的马车。 王悦一上车就拉着盈暮羽说个不停,后来看见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伸出小手从他衣襟里掏出来看看,是一块玲珑吊坠。 “我也有。”说罢,掏出自己的玲珑吊坠。 小秦氏看了过去,果然和暮雨的一样,都是玲珑吊坠。 “你二人还是有些缘分的。”她感慨道。 盈暮羽脸黑得彻底,他最讨厌女孩子动手动脚,就是小孩子也不行。 小秦氏看他臭得半死的脸,偷偷笑了起来,心中在想,这对长大了怕是一对欢喜冤家。 马车到了宝带河的码头。 乘船去月老庙的人并不多,码头上的船也只有三两只。 小秦氏的私人船来了,几人陆续登上了船。 船夫调转穿帆,转动船桨,船徐徐往下游驶过去。 宝带河下游一片葱绿,头上是蓝天白云,河面也是一片绿色,迎面都是凉风。 盈夏和王汐儿站在船头,边乘凉边说说笑笑。 心情不免也好了不少。 相比两人的闲情逸致,岸边的宋昱却神经紧绷。 他正在附近勘察地形,到时候嘉柔会走水路,他必须将此处打探清楚。 正在他查看的时候,身后又有跟踪而来的人。 宋昱只能一边往前躲藏,一边防着他们的暗算。 后面的人紧跟不已,宋昱只能往岸边密林处跑。 跑到密林处,他看见一艘船,再仔细看时发现船头上的人竟是盈夏。 如果他再继续往前跑,等后面人发现他,箭雨必然是要往船上射的。 宋昱迟疑了一瞬,寻了个最佳路线,往回走。 但此时他只能往与船平行的地方走,才能折回去。 他尽量隐藏着自己的身影,一边关注着船那边。 但寻找他的人失去耐心,开始放箭。宋昱抽出剑将射向船的箭砍断,但他一动作,那些人就发现了他,越来越多的箭雨朝着这边而来,向着岸上的盈夏她们而去。 宋昱顾不上自身安危,朝着那些蒙面人杀了过去。 第87章 红豆树 但还是有一部分箭朝着盈夏的船呼啸而去。 盈夏耳聪目明,她听到了一丝与流水不同的箭羽声,立马将王汐儿按下去。 她亦侧身一躲,躲过了流箭。 随后,三三两两的箭羽袭来,击在了船身上。 一支箭快要射到划船师傅的时候,盈夏拿起一根绳子用力抛过去,使了点内力,让绳索卷曲起来,将箭拽了过来。 但划船师傅还是受到了惊吓,跌到了水中。 宋昱硬拼了过去,领头人见他往反方向逃跑,命手下调转方向,往他逃跑的方向射过去。 子涵等人拼命护着宋昱,他没有内力,只能用蛮力抵挡那些张力非常大的流箭,渐渐支撑不住,背上还中了一支箭。 好在阿柱及时赶到,为他断后,几人才逃了出去。 箭停了下来,盈夏往船那边看过去,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像是宋昱的。 但她来不及细想,赶紧抛下一根绳索给划船师傅。 船身比较晃动的时候,王悦靠在栏杆边,一不小心落在水里。 盈夏光注意前方的动静,并没有注意到王悦。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盈暮羽已经跳进了水中,拎着王越的后衣领往这边游过来。 盈夏赶紧再抛一根绳子过去,盈暮羽一把抓住了绳子,盈夏和王汐儿先将王悦拉了上来,最后再将盈暮羽拉了上来。 盈暮羽跳得比较及时,王悦刚掉入水中的时候,他就跳了下去,小姑娘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没有什么大碍。 像是虚惊一场。 虽是夏天,但如此穿着湿衣服也是会感冒的,小秦氏打开包袱给盈暮羽换了衣服。 王悦没有裙子穿,没办法,只能将盈暮羽的衣服穿上。 穿上去虽然有一些大,但到底也还能穿。 刚刚划船师傅掉到水里受了一些惊吓,盈夏让他休息了一会。 她接过船橹替师傅摇了起来,划船师傅一边挤着身上的水,一边跟盈夏讲着怎么划稳划快。 这里距离月老庙不是很远,没多久便到了码头。 到达码头的时候,黄念云也正好赶了过来。 她下马车的时候见盈夏竟然摇着船过来,心中不禁鄙夷:“力气大又粗鲁,真够丢长安城贵女的眼,连船夫都舍不得请。” 下船前,盈夏跟身后的小秦氏说道: “母亲,这里可能不太太平,你今日别急着从书院那边回来,你等父亲派兵接你,你再回去。” 小秦氏点头:“我知道。” 在船上的时候,为了避免大家恐慌,王汐儿没开口,等下了船,王汐儿再也忍不住问道:“是有人要暗杀我们吗?” 盈夏摇摇头,“我们应该是路过,被波及了,不用担心,现在没事了。” 虽这么说,王汐儿还是担忧,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偷袭,这波箭羽又那么多,可见很明目张胆,也不知道长安城会不会乱起来。 两人在月老庙门口,遇到了明欣郡主和盈晚棠。 盈夏和王汐儿给明欣请安。 明欣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往盈夏身后看过去。 她没见到李唯的身影,有些难受。 庙门口人来人往,看着几人。 盈晚棠拉了拉明欣衣袖,示意她很多人在看着曲膝行礼的二人。 明欣回过神,再不让她们起来就要有人说她苛责贵女了,还好晚棠提醒了她。 “平身吧!” 随后又问盈夏:“只有你们两个过来了?” 王汐儿拉着王悦上前,“还有我侄女。” 明欣白了她一眼,看向盈夏。 “子砚哥哥呢?” 盈夏:“郡主怕是问错人了,李公子来不来我怎么可能知道?” 旁边的盈晚棠有些落了面子,是她信誓旦旦说李唯会来,结果人没来。 “你和他形影不离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来不来!”盈晚棠插嘴道。 盈夏冷笑,这怕又是她给明欣出的馊主意。 “形影不离?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明欣没看见人,瞪了一眼盈夏,转身带着盈晚棠离开。 盈晚棠走在她身侧,有些抱歉地跟她说道:“郡主,主意是我出错了,因前几日看盈夏和李公子几乎天天处在一起,我以为李公子会陪她过来的。” 明欣没说话,但见盈晚棠一脸抱歉的样子,知道这事也不是由她决定的,最终还是说道:“子砚哥哥没有过来,挺好的。说明他们俩关系并没有到那种可以成亲的地步,我还有机会。” 盈夏和王汐儿右转,向一条曲径走过去。 “今日似乎不宜出行。”盈夏道。 王汐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先进去看看吧,月老庙有一棵千年银杏树和百年红豆树,据说红豆树还是前朝一位将军和夫人携手种下的,他们两人琴瑟和鸣一辈子,一生只有彼此一人,咱们可以将许愿红绸系上去。” 顿了会儿,王汐儿指着前方小径说道:“咱们现在去的是红豆树那。” 这条路上有不少成双结对的恋人,还有像她和王汐儿一样结伴而来的姐妹。 到了那,王汐儿在一位婆婆那领了两根红绸,将提前准备好的笔墨拿出来,并给了盈夏一只毛笔。 盈夏指着阿婆那说道:“这不是有笔墨吗?” “我这愿望怕是要很久才能实现,用上好的徽墨不会掉色,也许很多年后愿望实现了,我还能回来亲手将红绸带回去收藏。” 王汐儿边说边提笔写下:月老牵线红线缠,良缘美满两心欢。 盈夏不知道写什么,便偏过头看她写什么,她便写啥。 “你知道吗?这里的月老庙需要还愿,如果实现了的话,等女孩成为新妇后,需亲自过来将其解掉。”王汐儿看向盈夏和自己一样的句子,忍不住笑着解释。 “不过有时候放得太低,被别人给摘掉 ,有些人过来也就找不到。” 盈夏抬头望了望红豆树最顶上的位置,空空的,倒是最低的位置挂满了不少红绸。 “这需要自己系才灵吗?” 王汐儿点了点头,“自是。” 盈夏看着她,“我带你去树上。” 说完,揽着王汐儿,一把将她带到了一棵树杈上,她则越到另一粗壮的树杈。 第88章 一拳打倒鲁智深 王汐儿起初还害怕了一下,缓了一会,见树顶的风光这么好看,不由开心了起来。 见她笑了,盈夏很满意,要是平常的贵女,此刻怕是已经花容失色,可能还会怪罪她将其带到树上,她和王汐儿灵魂还是有一些共鸣之处。 “你往左边的树叉上挂红绸,我的红绸在右边,以后咱们一起解回去。” 两人相视一笑,系上去的红绸一左一右随风飘摇,甚是好看。 “快看,树上有两姑娘。”一名女子说道。 其它人围过来,朝上看着两人。 “这怎么上去的?” 他们俩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最起码有五六米。 有两层楼宇那般高,他们两个小姑娘是怎么上去的? 正说着,盈夏揽着王汐儿跳在了人群开外处。 “这么可爱的女子竟然会轻功?” 盈夏才不管他们的议论纷纷,跟着王汐儿朝着银杏树那边过去。 刚进庙门的时候,盈晚棠见她们去了红豆树那边,于是便等在了去往银杏树的必经之路。 刚刚人多,她还没来得及向盈夏发难,此刻在树丛后面等着她。 盈夏走近,见盈晚棠等在路边,装作没看见,想走过去。 “夏妹妹看见姐姐也不打声招呼吗?” 盈夏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在这装鬼吓人呢?” “我有事跟你说。”盈晚棠忍住没发作,朝盈夏走近了几步。 盈夏:“不想听。” 说完越过她就走。 没想到盈晚棠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将自己头发弄乱,最后拽着盈夏的手大哭:“妹妹何苦要为难姐姐!” 那边明欣在院子里等人,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陆续有其他人过来,韩朗也在其中。 王汐儿一看其他人过来,心道完了。 她赶紧走上前说道:“你自己打自己,还要怪别人,你发什么疯?” 事发突然,盈夏还有点懵。 但反应过来后,看着盈晚棠抓着她的手,气笑了。 “我打的你?”她反问。 “晚棠知道妹妹怪我抢了世子,你一直记恨我,可世子选了我,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呀!” 这附近有不少贵女,一听晚棠和夏妹妹就知道是之前在皇觉寺落水的两姐妹。 对于他们落水的原因众说纷纭。 最受大家认可的就是这两姐妹因抢宋昱闹起了矛盾,然后打起来才落入了水中。 看这两人又闹起了矛盾,不觉都围观过来看好戏。 就在他们等盈夏辩驳的时候,盈夏却伸出手,用力地扇了一下盈晚棠。 “我没干的事情,不会承认,不过这下我是真得打了你。” 这一巴掌将盈晚棠发髻都打歪了,发簪也落了下来。 盈晚棠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她没想到盈夏竟然真粗鲁地扇她。 她的面子彻彻底没有了,盈晚棠有些失去理智,扑上前就想扇盈夏。 盈夏将她推开,往她另外一张脸上扇了一巴掌。 巴掌声极其清脆,盈晚棠小巧可人的脸彻底肿了起来,变得滑稽可笑起来。 明欣不可置信地扶住了盈晚棠,指责盈夏:“你为何无缘无故打人?” 盈夏却不理。 围观的人以为盈夏会说出什么解释的话,没想到她直接打了起来。 有人觉得痛快,有人觉得盈夏狠毒。 韩朗今日受同窗好友邀请过来,一是为了看一下这百年寺庙的景色,也想看看能不能有贵女看中他,好让他一飞冲天,平步青云,少走弯路。 他赶过来的时候,就见有些面熟的女子扇了别人一巴掌。 上前仔细看,才发现是那日在梁园落他面子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这几日他受了同窗无数的嘲讽奚落,就连一些茶会都不带他了。 此刻见她正欺负一名弱女子,韩朗内心的英雄救美之心上来了。 他走上前去说道:“纵使你们有矛盾,你也不应该打人,你这个睚眦必报的恶女。” 盈夏一看,又多了一个帮手,不觉冷笑。 “没错,我就是睚眦必报。”她大大方方承认。 王汐儿有些头疼,她这样说会惹人误会,赶紧让王悦解释,王悦会意,立马说道:“是这个姐姐自己打自己的,我看见了。” 觉得这样不够有说服力,她补充道:“小孩子是不可能说谎的,是这个疯姐姐先发疯,先挑衅我夏姐姐。” 盈晚棠哭泣起来,“我怎么会自己打自己呢?” 明欣将她护在怀中,“刚刚打的那两巴掌呢?难不成当我们都是瞎了的?” 盈夏:“她说我打了她,那我自然要打两巴掌给她看看,自不能让她失望了。” 见她如此嚣张,韩朗站到了明欣和盈晚棠面前。 他个子高,站在人面前给人一种压迫感。 “快点道歉。” 韩朗的气势摄人,周围的人都以为盈夏会被吓到,结果盈夏反而没有后退,而是直视着韩朗。 盈夏无所谓地说道:“你是哪根葱,这事轮不到你管。” 韩朗彻底生气,上前推搡盈夏,还一把抓住盈夏胸前的蝴蝶结丝绸,大有盈夏不道歉就揍她一顿的气势。 盈夏垂头看向自己胸前的蝴蝶结,冷冷说道:“放手。” 但韩朗并没有就此住手,反而拽着蝴蝶结一扯,连缀在一起的七八个蝴蝶结全部闪开,还有直接断了的。 他还不爽,将盈夏往身后满是刺的灌木丛逼,摆明着想凭借男女力气的悬殊欺负盈夏。 盈夏怒气值直接拉满,她开口道:“我劝你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了。” 韩朗冷笑道:“怎么,你这个欺软怕硬的主,遇到我就害怕了?在柔弱女子面前就这样逞强,快去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的” 说罢,他往前再逼一步,盈夏拽住他一根胳膊给他来了一个后空翻,直接将他摔在了荆棘丛。 要不是考虑到他日后还要当官,盈夏想卸掉他拉扯自己蝴蝶结的手。 现场的人一阵哗然,他们属实没想到长相这般无害,穿着可爱的女子,竟然单手就将一名男子给抡了起来,还将他甩了好远。 和韩朗一起来的一人讶然后,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一拳打倒鲁智深吗?” 第89章 陷害我? 韩朗趴在刺堆中,脸上多了不少细小的划伤,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在那废话干嘛?还不快过来帮我?”他恼羞成怒,呼唤着同伴。 纵使韩朗再丢人,他也是考了三次第一的人,也是今年前三甲热门人选,地位摆在那。 同来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收敛起笑意,跑过去扶他。 韩朗的衣服更是勾到了刺,同伴拉了好几次才拉下来,衣服直接扯坏掉。 他的脸彻底黑了,为了能够吸引长安城中贵族女子,他可是花了一半的盘缠才买下了这件衣服。 在同伴的搀扶下他绕出荆棘丛,来到盈夏不远处,但再也不敢靠近了。 韩朗:“无缘无故打人,这长安城难道没有王法了?不要以为你是官家女子,就能随便欺负人。” 看着他头上的几片碎叶,盈夏莫名不生气了,好笑道:“我相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你先拉扯本姑娘的,还把我往荆棘丛中逼,我不过是防卫而已。” “不过……”盈夏看了看他那一身已经扯烂了的衣服。 “将你这身新衣服给弄破了,我很抱歉。” 盈夏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丢在了他的脚边。 “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 韩朗恨得咬牙切齿,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简直是极大侮辱,俗话说不为五斗米折腰,他韩朗怎么会要一个恶妇的施舍。 “不过,我这衣服也被你扯坏了,多少钱我还不知道,等我派人通知你。”盈夏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蝴蝶结。 韩朗:“明明是你欺负人在先,我不过出手助人,有何错之有?” 盈夏摇了摇头,“这位兄弟,你读书怕是读傻了,你觉得你一腔正义,拉坏了我的衣裙,就可以不用赔了,他日拿此当幌子干坏事,岂不是什么责任都不用担?” 对付完韩朗后,盈夏朝着盈晚棠说道:“你这演技太拙劣。” 说罢越过众人走了。 若不是韩朗过来搅和,盈夏可能没那么快就能走。 众人明显感觉是那些人仗着人多欺负盈夏,结果没占到便宜,理就往盈夏那边偏了偏,也就没人想拦她讲理了。 走出人群,王汐儿叹息,“这盈晚棠竟然连自己都敢打。” 盈夏看着前方的路,想了想说道,“她这一巴掌打得好,有些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王汐儿不知道她说什么,待再细问的时候看见一排小红豆树后面有一对痴情男女在互相拥抱着亲吻。 她捂住了王悦的眼睛,见怪不怪地说道:“每年乞巧节都有很多偷偷见面的小情侣在那干着见不得人的事,这还算好的了。” 王汐儿以为盈夏会惊讶,结果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很平淡地收回了目光。 王汐儿:“你怎么这么平淡?” 天知道盈夏内心已经乱了起来,想着宋昱强吻她的画面。 “西域那边比较开放,我小时候就见过了。”盈夏随便找了个借口。 王悦不满地挣扎起来。 “夏姐姐都说小时候就看过了,我也能看。” 王汐儿不给,“你看了有什么用?不能看。” 王悦,“看了之后就知道怎么和暮羽哥哥亲亲了!” 毫不遮掩的话让盈夏和王汐儿都震惊住。 “不知羞,这话要是让暮羽小公子知道了,可不得躲你躲得远远的。” 王悦,“躲也没有用,他救了落水的我,我就得嫁给他。” 盈夏盯着王悦可爱的小脸蛋,活泼又强势的样子,看来盈暮羽的人生要迎来挑战了。 那边洛桑收到了信,他就按照时间来月老庙,他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凑,而是径直往月老庙后院那边走过去。 黄念云听说明欣郡主要找她商讨怎么甩掉盈晚棠的事,她一直想巴结上明欣,打听到明欣郡主会来月老庙,她便信了传话的小丫头,一早就来了月老庙。 “据说明欣和盈晚棠一起来了,后院这么偏的位置就是不想盈晚棠发现吧!”黄念云自我安慰道。 但她还没走到后院,就被人一棍子给打晕了。 有人将一个白色的围冒戴到她头上,并系紧,再将她的衣领敞开,在她的脖颈处掐了几个红印子。 待洛桑到的时候,见一袭倩影趴在了石桌上,上前将人拍了拍人,没有反应,他伸手拉一下她,人差点倒了,他连忙将其抱在怀中。 准备掀开帷帽的时候,院外突然有一个紫衣女子喊道:“非礼,有人非礼。” 盈晚棠虽然挨了两巴掌,但她为了报复黄念云,还是将明欣约到后院附近,本来借口是赏景的,但现在变成了诉苦。 听到动静,明欣她们赶了过来。 洛桑觉得那丫头简直就是大惊小怪,他不就是抱了一女的,长安城的女子这么保守?而且他本来就喜欢此女子,并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他伸手将面纱掀开,才发现面纱下的女子,并非他前几日遇见的人。 而刚刚走进来脸有些发肿的女人才是他前几日看见的。 这才意识到上当了。 但此刻放手显然已经来不及,很多人闻声赶过来了。 洛桑下意识将怀中的女子推开,解释道:“我没有。” 刚刚尖叫喊人来的女子说道:“别听他胡说,他轻薄躺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反抗,他便将人打晕了,连带着她的丫鬟一起,我还看见他在那女子脖子上……” 说到此,那女子装作羞愤欲死的样子,再也说不出口。 明欣郡主本不想管,但盈晚棠却拉住她说道:“那人好像是黄念云。” 明欣脚步一顿,走上前去查看。 盈晚棠乘机朝着先前那紫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说道:“她领口处有红痕。” 刚刚说得隐晦,旁人也只是小声议论,如今一说开,惊讶声和叫骂声不断出现,现场一片哗然。 数十道极其暧昧和意味不明的眼神在洛桑和黄念云身上来回巡视。 明欣示意自己的丫鬟上前去查看,丫鬟奉命去查看黄念云的领口,发现确实有几处很明显暧昧的红痕。 丫鬟起身回到明欣身边,她对着明欣郡主点头,示意那紫衣女子说得不假。 明欣面色严肃起来,这下不管都不行了,她看着洛桑说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洛桑急躁地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是乌孙来的大王子,你们敢这样陷害我?” 说罢,他恶狠狠地看向盈晚棠,“可不就是你陷害我的?” 盈晚棠一脸莫名,“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陷害于你,何况你轻薄别的女子,竟然将此罪过嫁祸于我身上,这是想转移视线吗?” 洛桑知道此事再怎么解释都无用了,只冷笑了一声,威胁盈晚棠道:“咱们走着瞧。 ” 说罢,便想走人。 明欣郡主将他拦住,“你既轻薄了别家姑娘,就不能一走了之,这事本郡主必须得奏明太后和皇上,让他们为黄姑娘主持公道。” 第90章 上了当 洛桑一开始想用乌孙大王子的身份去压他们,没想到遇上了一个郡主,此时甚是后悔将名字给暴露出来。 晕倒的女子一看就是官家女子,看来此事不能就此轻松揭过了。 盈夏和王汐儿去过银杏树后,往回走的路上,见后院那边乌泱泱一片人。 王汐儿一副兴奋的神情和盈夏说道:“我有直觉那边发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可能事关男女之情,要不要去看一看?” “这有何好看的,乱糟糟的,没必要去看。”盈夏拒绝道。 王汐儿劝道:“这可比画本子里的情节更精彩,那一哭一唱一喝的,简直好不精彩!” 画本子盈夏还挺感兴趣的,考虑了一下,说道:“走吧。” 两人绕过去的时候,洛桑已经想出院门。 与正想进后院门的盈夏遇见。 洛桑一惊,这不就是上次他来长安看见的茶花仙子吗? 这容貌和那个陷害他的女人为何有几分像? 洛桑指着盈晚棠问盈夏,“你和那毒妇是什么关系?” 盈夏咋被这么一个人拦住去路,还恶狠狠地问话,还有些不知所以然。 见他指着盈晚棠,地上还躺着一个黄念云,又这么多人在围观,想起了之前黄念云去找盈晚棠的事,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些矛盾,忽地就了然了。 怪不得她派出去的人一直不曾见盈晚棠对黄念云再有动作,原来是留到这天害人。 恰巧这时晕倒的黄念云忽然有了醒来的动作,明欣命身边的小丫鬟拿水泼醒了她。 水泼下去后,黄念云彻底醒过来。 她愣了一下后,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埋怨道:“谁敢对本小姐动手?” 但她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她的丫鬟去了哪里? 她人怎么被泼了水,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明欣郡主说道:“黄念云,你与乌孙王子幽会,又遭他猥亵,名节已毁。” 名节已毁四个大字让黄念云彻底慌了,“不,有人陷害我,我刚到院门的时候,我就被人打晕了。” 她这话越描越黑,虽然知道她是受害者,但幽会是真,名节受损也是真,即使是乌孙王子强迫她的。 黄念云脑子都快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郡主,不是你叫我过来的?” 明欣郡主见她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怒气上涌,“本郡主何时给你传过话?” 黄念云:“有一个小丫鬟给我传话了。” 明欣郡主指着她身后的两名丫鬟说道,“我贴身丫鬟就她们俩,传话一般也有她们俩传,你仔细瞧一瞧,这两人你见过?” 黄念云依言看过去,这两人一直是跟在明欣身后的,光想着巴结明欣郡主,竟然忘了问那丫鬟的身份,她真的是犯了大错,可眼下她既中了计,该怎么办? 突然黄念云想到了什么,望向一旁的盈晚棠。 “是你故意陷害我?” 黄念云没什么脑子,一醒来就指着盈晚棠,再加上先前盈夏说盈晚棠故意诬陷她,这太凑巧了,明欣郡主开始有一些怀疑。 盈晚棠摇头,“郡主,请您给我做主,她先往郡主身上怪,见怪你不成又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罢又对着黄念云说道:“你自己有龌蹉心思,就觉得别人也有。”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打消了明欣郡主的怀疑,也将黄念云堵得哑口无言。 原本想离开的洛桑,见黄念云醒过来,也将罪证指向了盈晚棠,他便又回来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对着明欣说道:“是这女人给我写的信,这字迹总是她的吧?” 盈晚棠轻哼了一声,“郡主,此事绝不是我干的,书信拿出来对比即可。” 见她这么自信,洛桑竟然有一些退缩了。 明欣:“怎么不敢拿出来了?” 洛桑硬着头皮将信拿了出来。 明欣侍女接过,打开一看,竟是黄念云的字体。 明欣让丫鬟递给皇跪在地上的黄念云,黄念云不可置信地看了数遍,彻底瘫倒在地上。 明欣,“如此一来,就是你私会洛桑,结果洛桑见色起意,将你打晕意图不轨。” 黄念云趴在地上痛哭,“不不,是盈晚棠那贱人要害我。” 黄念云见那边的盈夏站在那,哭喊道,“盈夏你个没种的,你为何不过来帮我?今日那盈晚棠害了我,她迟早也要害你。” 明欣皱着眉头,让人扶黄念云下去,并说道:“此事容我禀告皇后娘娘后再决断。” 洛桑已无反驳之地,他也无所谓,大不了就娶她回家,晾在一边好了。 他此次本来就打算向皇帝求娶一名贵女回乌孙的。 他走到盈晚棠身边,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问道,“你和那女人是姐妹?” 盈晚棠看向一旁的盈夏,轻轻点了头。 “不知洛桑王子问这个作何?”盈晚棠移开下巴,装糊涂,心中却幸灾乐祸,他不会看上盈夏了?也许也能借洛桑除掉盈夏。 洛桑呵了一声。 他这次来长安城,早听闻之前的茶花仙是盈府的小姐,他当时竟然蠢到没有多问问她有没有姐妹。 这才上了这女人的当。 盈夏在边上将这出戏看得仔仔细细,原来是黄念云和盈晚棠互相算计着对方,一个想借盈晚棠和她,让她俩斗起来,然后丢人,最好是越闹越大,传到太后那里,闹起来没面子,到时候黄念云看好戏就行。 而盈晚棠是想借洛桑的手彻底扳倒黄念云这个对手。 只可惜,黄念云的手段比不过盈晚棠,准确来说,盈晚棠比她更狠毒,洛桑又是一个蠢的,这才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黄念云在长安城怕是嫁不了人了,只能远嫁乌孙,那里人生地不熟,洛桑又恨她丢了他的面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王汐儿站在旁边感叹,“这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彩,还要有不少后续呢!” 盈夏点了点头,“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她不觉得精彩,心情反而有些沉重,盈晚棠心机太过深沉,必须小心提防着才行。 第91章 家法 人都散了后,明欣郡主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看向盈晚棠的面色带着一丝怀疑。 见状,盈晚棠解释道:“黄念云心仪世子,见我成为世子的人,心中有恨,此前还将我在宫学中的书撕掉,这次更想诬陷我。” “我刚刚与郡主来这边,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缓解一下受盈夏欺负的痛苦,并非有意安排。” 这话让明欣相信了,她确实是挨了打后心情不舒服,想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来放松一下。 见明欣郡主相信她了,盈晚棠松了口气,没想到今天这两巴掌挨得不亏。 这么说她还得感谢盈夏那贱人,盈晚棠捏着拳头想着。 盈夏没走多远,洛桑赶上前将她拦住。 “我瞧着你与那位关系并不怎么好,他心思如此歹毒,会不会下一个害的就是你?” 盈夏抬眸看他,“那也是我的事,无需你担心。” 见她拒绝,洛桑依旧不死心,“我是乌孙的大王子,此仇我非报不可,如果你有一天想报复她,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洛桑只要听盈夏这个名字,必定会为你敞开大门。” 说罢,大步流星走开了。 王汐儿恍然大悟,“原来这出戏竟然是盈晚棠安排的。” 盈夏抿着唇思考,“可惜没有证据。” 顿了会儿又说,“此事莫要再提,当心有人拿我们的把柄。” 王汐儿蹙眉道,“你有这样心机深沉的堂姐,也真够难的。” “我瞧那位乌孙王子也不可信。” 盈夏端肃着神情,“知道。”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家给分掉,经盈晚棠这一闹,分家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俩人各怀心思地转了一会,但因着先前的事,游玩的心情早没了,最后各求了一对红绳,便离开了月老庙。 来接她们的船已经到了,王汐儿因上午差点被箭射中,心有余悸,不过有盈夏在,她还是选择了乘船,毕竟比马车要凉快很多。 三人上了船,路过早上遭受埋伏的地方,盈夏看向那里,不觉想起了宋昱的处境。 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也不知道情况具体怎么样了。 而且侯府处于一种很紧张的状态,监视定远侯府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嘉柔公主都称病在家。 盈夏突然想到了阿志,他从前是乞丐,住在城外的破庙,那些乞丐消息灵通,不如回去问问他。 这般打定主意后,盈夏心稍微安定下来。 待进了长安城,盈夏回到清逸阁,屁股还没坐热,老太太就派人将她叫了回去。 盈夏垂下眼眸,笑了一声。她还担心老太太今日不叫她过去呢,今日叫正好。 待盈夏回到府中的时候,余氏和盈晚棠也在,盈晚棠两边脸正拿着冰块敷,余氏更是一脸怒容。 老太太坐在上面皱着眉头,盈楼也面色严肃。 见盈夏过来,老太太发问,“晚棠的脸,可是你打的?” 盈夏装成一副慌张想解释的模样,“祖母,您听我解释,是盈晚棠先招惹我的,诬陷我打他,我没干这事,见大家都相信了,我才打过去。” 老太太气得将手中的拐杖朝盈夏敲过去,“你为何如此粗鲁莽撞?我早就交代过家和万事兴,纵使晚棠出言不逊在先,你也不能动手打人,你倒好,当着别人的面打了你姐姐两巴掌。” 老太太说两巴掌,不说三巴掌,是因她听说第一巴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不想偏心。 盈夏:“祖母,您冤枉我了,盈晚棠也想打我,只不过打不过我而已,她差劲,总不能怪我吧!” 老太太,“你还敢狡辩!” 盈晚棠听着甚是生气,“祖母,您看看她有多嚣张,在您面前都敢如此,何况是面对我,她更是敢动手。” “我不过说了妹妹几句,她就动手打我,还诬陷我是自己打自己,谁这么傻,会动手打自己呢?” 盈夏:“有些人心思恶毒,能干出些什么事自然也是不得知的。” 盈夏意有所指地说道。 盈晚棠想到了白天陷害黄念云的事情,一时有些心虚,不敢再看盈夏,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余氏赶紧摸着她的背安抚。 “母亲,这事必须有个交代,要是您不主持公道,我就去报官,这人可都在那呢。” 盈楼冷斥,“报什么官,我就是官!” 要是闹到官府上,恐怕就是全城皆知了,到时候盈夏脸面往哪搁? 余氏,“我要报的官自然是主持公道的官,而不是像大哥你这般偏心的官!” 盈楼还想再说么,盈夏生怕余氏说不过父亲,消了报官的念头,赶紧挑衅道:“报呀!你看官老爷偏袒谁!” 盈楼怒目瞪着盈夏,她怎么还搅和呢!这事他们不在理。 老太太见盈夏一副嚣张的样子,气到发抖,“将她带到祠堂,跪一晚上,此事待小秦氏回来再仔细讨论一下。” 老太太怕偏了心,虽然盈夏有错在先,但老太太还是想做一个比较公正的决断,免得大儿子这边又要闹分家。 盈楼:“母亲,……” 老太太:“此事无需再商量了。” 盈楼极其心疼盈夏,祠堂里热,蚊子又多,她待这一晚上可能受得了,而且还是跪着的。 盈夏诺诺地说道:“是。” 见她嚣张气焰没了,余氏得瑟地哼了一声。 “纵使大嫂回来了,依旧要见官,此事容不得你嚣张,这可是皇城之下,就这般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母亲,她除了打晚棠外,还打了一个叫做韩朗的考生,此人连考了三个第一,未来前途大着呢。他不过帮晚棠说了几句话,就受了盈夏的打,连未来朝廷命官都敢揍,若不狠狠教训她,岂不知日后会干出什么害盈家的事!” 老太太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她竟然敢打科举考生,着实又气了一顿。 “加十板子再关祠堂。” 盈夏冷笑了一声,没想着辩驳。 小厮将板子抬了上来,盈楼眼神威慑地看着上板子的小厮。 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小厮不敢使力,生怕盈楼事后责罚他,轻轻应付了几棍子便了事。 第92章 公堂对峙 板子虽然轻,但盈夏的屁股挨了那么几下,到底还是有些疼的。 瑶云心疼地将盈夏扶往祠堂,身后余氏嘲讽道:“真是活该!” 虽然明面上那些人听老太太的话,但到底盈府还是盈楼说得算。 祠堂里蚊虫驱了大半,下人将消暑的冰块也拿了过去,甚至拿了一床草席给盈夏。 盈夏对瑶云说道,“你睡那吧,我得跪着。” 瑶云心疼道:“小姐刚挨了板子,怎么可以就这么跪着呢!” 盈夏:“你家小姐何时吃过亏了?听我话去睡,明天才是最精彩的。” 盈晚棠卖惨,她就不能卖惨了,且在这里跪上一跪。明日待母亲回来,看见她发紫的膝盖定要发飙。 但是这样跪着也很难挨,盈夏可从来没受过这种罚,突然跪着,着实让她难以忍受。 待跪到第二日中午的时候,盈夏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迷迷糊糊中,身后响起了一阵吵闹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蓁蓁。”小秦氏心疼地将盈夏一把抱入怀中,并查看了她的膝盖。 入目一片青紫,小秦氏看得眼睛冒火。 盈夏没有喝水,干着唇可怜兮兮地张口道:“母亲。” 言语中尽是委屈。 余氏紧跟着过来,“怎么?这就心疼上了?我家晚棠可是挨了两巴掌呢,我也心疼得紧!” 小秦氏怒火中烧,问道:“这两巴掌可有证据?” 余氏拔高音量,“证据?证据可在晚棠脸上!” 小秦氏冷哼:“盈晚棠如此有心机,说不定是自己打自己的!” 余氏,“呵!都到这个关头了你还诬陷我们,我今日过来就是把话说明白了,要么你们一家子当着众人面向晚棠赔礼道歉,要么咱们就去公堂上见面!” 小秦氏:“公堂?好呀,我不信我家蓁蓁会没理。” …… 两人在那吵得不可开交,老太太也早有所耳闻,派赵嬷嬷来说道:“两位夫人,这是家宅中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去公堂,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但余氏已经吵红了眼,小秦氏亦是怒火中烧,两人互不相让。 余氏,“老太太怕是主持不了公道了,这是非得去公堂上。” 没理的是盈夏,还有明欣郡主过来帮忙,她们不会吃亏,到时候盈夏受得不仅是皮肉之苦,还要受尽全城的嘲笑。 不是说她还开了酒楼吗?要是因此让她酒楼受影响,那再好不过了。 余氏的心情非常愉悦。 于是小秦氏带着盈夏,余氏带着盈晚棠去了京兆尹处。 余氏在马车里,不放心地问盈晚棠,“郡主可会来?” 盈晚棠店里点头:“会。” 京兆尹楚向正在府中悠闲地喝茶,听闻外面的鼓声,慢悠悠地放下茶盏。 结果外面却有人说道,“老爷,这次是个大案子,据说是盈家两位小姐闹了矛盾,要您主持公道呢!” 楚向一听,这果然是个大案子。这官家家庭矛盾让他这个官老爷来断,还是头一次呢,他赶紧朝着公堂走去。 升了堂后,余氏和小秦氏走了进来。 楚向让人端了椅子,让他们坐下。 “将军夫人!”楚向客气地说道。 余氏见他这般舔小秦氏,不由说道:“大人,这是公堂,您可是要主持公道的。” 楚向点头,但言语间对小秦氏依旧客气。 余氏先开口将情况说明,其中不乏添油加醋。 盈夏拉着小秦氏摇头,“母亲,她们说得太假了。” 小秦氏“大人,妇人满口胡言乱语,没一句真的!” 余氏:“我胡乱言语,你就是真的了!” 双方各执一词,吵了好一会。楚向以及其他人都傻了眼,偏偏他们是官眷,出声提醒不管用后,他们也不能拿俩位夫人怎么样。 公堂俨然变成了妇人掐架的地方。 楚向拍了拍桌子,严肃道,“两位小姐怎么说。” 盈晚棠,“妹妹对我有偏见,看见我便打了一巴掌,其他人过来了之后,她不仅不对我道歉,反而更嚣张,仗着自己会一些武功又打了我两巴掌。。。” 楚向又问盈夏,盈夏解释道:“是盈晚棠扇了自己一巴掌,随后诬陷于我,我这人受不得诬陷,便还了她一巴掌,她见我还了一巴掌,便想动手打我。情急之下又还了她一巴掌。” “至于那个挨我揍的男人。。。” “韩朗?”楚向嘴上念念有词,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余氏,“他可是考了三次第一的男人,未来的官老爷,盈夏就这般动手打人。” 楚向的胡子抽了抽,枣听闻这盈夏又凶又丑,虽然现下见了,虽不丑,但脾气暴躁得很,他不由想起了自己被揍的儿子。 拉回思绪,说道:“这事似乎是盈夏不占理。\\\" 盈晚棠哭泣起来,楚向开始有些偏心,想要责问盈夏。 见理往柔弱的那一方偏,盈夏灵机一动,掐了自己一把,哭得比盈晚棠更加梨花带雨。 盈夏心中冷笑,会哭的又不是她一个。 两位大美人在公堂上哭成一片,周围的侍卫包括师爷都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将此事和稀泥,就此撂下,不想让其中任何一位美人伤了心。 尤其是那个叫盈夏的美人,比起盈晚棠更加有韵味,哭起来那叫一个美,好似一幅画。 余氏看出来这楚向是一个见色见权利眼开的人,于是赶紧说道:“我这边已经请了明欣郡主过来做证人。” 楚向一听明欣郡主要过来,心下大惊,心中一点怜花惜玉的心思也烟消云散。 他心下暗暗想道,要是等会儿明欣郡主来了,她帮谁,他就偏向谁,这样就不用得罪人了。 如果一定要将错怪到他身上,他就将错推到明欣郡主身上,这样岂不很好? “ 几位暂且在此坐着,本官等证人来了再行判决。” 因为是官眷,公堂没有让人来围观,但是这么精彩的戏,依旧是吸引了不少人趴在门外听。 余氏的嘴也没有闲着,在那巴拉巴拉。 小秦氏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和她直接对质,两人又吵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本来就尖锐,听她们吵得不可开交,纷纷捂住耳朵。 第93章 明欣的公正 楚向仿佛过了一个很漫长的时间,才等来了明欣郡主。 “参见郡主。”楚向站起来,对着明欣弯腰行礼。 明欣颔首示意。 很快就有人搬了椅子,端来茶水。 明欣坐上去后说道,“楚兆尹有话就问吧,本郡主知道的自然都会告知于你。” 楚向扶了扶帽子,摆出一些官威,说道“劳烦郡主了!” “是谁先动手打人的?” 明欣:“盈夏。” 楚向问盈夏:“可是真的?” “假的。”盈夏解释道“前面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盈晚棠那一巴掌郡主没有看见罢了。” 楚向看向明欣。 明欣考虑了一会儿,如实说道:“不清楚,我确实没看见。” 盈晚棠看向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划过一丝难堪和不可置信,明欣竟然不帮着她说话了。 楚向犯难了,郡主不摆出态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这就像是一个无头案一样。 王汐儿听到他们上了公堂,匆忙赶来。 “我能保证盈夏说的是真的。” 余氏:“你个天杀的,撒谎是要挨雷劈的。” 盈夏冷冷道:“那盈晚棠岂不是要被雷劈死!” 余氏:“我敢对天发誓,我晚棠没有撒谎,你敢吗?” 小秦氏哼道:“如果一定要对天发誓,像你这种人品,貌似不太好用。” 余氏不悦:“我怎么了?” 小秦氏哼道:“凭你和你女儿都爱抢人夫婿就不行。” 当年盈昊定的可是另外一家贵女,就因为她勾引盈昊,那家人才被迫退亲。 余氏:“你女儿没本事倒还怪我晚棠头上了。” 盈夏:“要是那些勾引男人的下作手段是本事,不学也罢。” 原本还垂首在一旁,看似文静乖巧的盈晚棠一听这抬头说道:“妹妹说到底还是在怪罪我抢了世子,但到底是世子对你不感兴趣。” 盈夏:“这天底下有谁被抢了夫君会不生气的?我难不成还要拥抱你原谅你?” “不管宋昱喜不喜欢我,这都不是你能用下作手段抢我夫婿的原因。” …… 这四人又吵成一团,其他人压根插不上嘴。 楚向想了想,第二巴掌算是互殴,至于第一巴掌该怎么定性?才是最关键。 但第一巴掌的原因,双方各执一词。 “此事没法说得清,说到底你们都拿不出证据,那只能是你们的家务事了,由你们的长辈决定,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楚向被吵得头疼,想赶紧退堂,拍了拍桌案说道。 说罢,问明欣,“郡主可有意见?” 明欣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说道:“没有。” 余氏急眼了,上公堂可是她提的主意,这回又变成家事,老太太不得恨死她了,于是冲着明欣嚷嚷道:“郡主,怎么帮着盈夏那个贱人?” 明欣郡主冷了脸,对着余氏说道:“我怎么帮了?我不过是照实说话。” 余氏还想再说什么,盈晚棠拉住了她。 “郡主公正严明,确实没帮任何人。”盈晚棠垂眸,将眼底的情绪掩饰下来。 这下小秦氏的怒火彻底爆发,她家蓁蓁受了这么多委屈,既然是家务事,就别怪她心狠了。 “你个毒妇害我蓁蓁挨了十板子,又把膝盖跪紫了,作为你的长嫂,今日我非得教你做人。” 说罢,便上前揍余氏。 楚向慌忙拍着板子喊道:“这是公堂,你们想在这里闹不成?” 小秦氏:“大人刚刚也说是家事了,今日我非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耍心机的女人。” 边说边一巴掌打到余氏的脸上,余氏一脸懵逼。 她好歹是正室,在外就这么挨打了!这让她怎么过? “板子是老太太让人打的,祠堂也是老太太让跪的,你凭什么打我?!” 小秦氏,“若不是你在什么都不知情的老太太面前说风凉话,惹怒老太太,老太太会无缘无故打人?” 说罢,小秦氏又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为我蓁蓁无缘无故跪祠堂打的。” 这一巴掌下去,余氏彻底懵了,再也顾不上礼节和旁人眼光,冲上前就和小秦氏撕扯起来。 两位平时端庄的妇人扯在了一起,众人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两人给拉扯开。 但小秦氏个头比余氏大,力气精力都要比余氏这个一直待在后宅的妇人要足,总体上还是余氏吃了亏,但是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被人拉开的时候,小秦氏和余氏还在拿脚隔空对踢,骂人的话亦是没停。 直到盈楼下完早朝赶过来,硬生生拉走了小秦氏才作罢。 看热闹的群众见两位夫人头发散乱,互相对骂,一脸兴奋吃瓜样。 “没想到这些世家大族内斗起来,也跟普通人家一个样子,你瞧她们可有一点点贵妇的样子,要我说夫人这个位置,她们俩就是白坐了。” 另外一位看热闹的说道:“这盈府大房和二房历来不和,据说二房一早就将大房的主屋给占了,后来二房和大房家的闺女抢定远侯府世子,现在又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怕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盈楼不停地安抚着小秦氏,“你别生气,怪我不好,是我没有护住蓁蓁。” “老太太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要是老太太要蓁蓁去死,你岂不是也袖手旁观?”小秦氏不悦道。 盈楼双手紧张地不知该放在哪,他叹了口气,语调卑微地说道:“哎呀,夫人,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不心疼蓁蓁。” 说罢求救地看向盈夏。 盈夏适时地开口:“母亲,父亲常年在外打仗,一个人怎么争斗得过余氏这常年待在后宅耍手段的人,到底还是要您出马才行。” 小秦氏听完叹了口气,将盈夏搂进怀里问道:“屁股可还疼了?” 盈夏摇了摇头,“父亲在那,下人不敢使力气,几乎没事。” 第94章 没有我命令不得出来 几人进了新宅子,余氏和盈晚棠也紧随其后过来。 老太太知道她们没有听自己的话,去了公堂,已经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们俩是不将我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期盼着我早点去死呀?”太太已经气糊涂了。 小秦氏,“这可是弟妹要去公堂的。” 余氏说不出话,垂首在一旁。 老太太气哼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小秦氏,“母亲这话说得就严重了,这事要是不去公堂,怕是说不清,人家京兆尹也说了,这事说不清,老太太却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蓁蓁,还关了她一夜。” 老太太,“蓁蓁打人在先,还打未来当官的,这事你怎么说?难道我老太太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小秦氏,“不是老太太你不讲理,你是偏心,你甚至都不听蓁蓁解释,只听余氏和盈晚棠一面之词,随后就责罚我家蓁蓁。” “那两巴掌难不成是白挨的?她难不成没有打那个叫韩朗的人?”老太太没想到小秦氏敢这么顶嘴,气都不顺了。 小秦氏,“第一巴掌是盈晚棠那小贱人诬陷我家蓁蓁,蓁蓁要是不还手,不采取措施,那岂不是白白遭人诬陷?” “第二巴掌,盈晚棠打不过蓁蓁,这些您都知道的,但您就是偏向了二房那边。” “殊不知道,盈晚棠她虽然挨了那两巴掌,我家蓁蓁因她的诬陷而名声受损,老太太怎么不看这一点?您真是太偏心了!母亲,您叫儿媳感到失望。” “那个叫寒朗的,更是先动手扯我家蓁蓁衣服,要不是我家蓁蓁有武功在身,说不定要受什么侮辱,一个男子扯女子衣服,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反击吗?” 老太太震惊住,问道:“蓁蓁,为何这些你昨日不说?” 小秦氏,“昨日母亲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吧!” 意识到自己错了,老太太突然就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母亲,您坐在家中,所有的事都是听外界的,余氏她挑拨离间,我不怪你,但是我绝不能原谅余氏。” “今日我把话在这说明,这家必须得分。” 老太太颤抖着声音说道:“此事错在我,如果蓁蓁想怪我,祖母无话可说,但是这家不能分,家和万事兴。” 余氏见老太太依旧偏向他们,开口说道:“就是大房一家……” 小秦氏吼道:“你闭嘴!” 小秦氏,“母亲老说家和万事兴,可前面还有几句母亲怕不是忘了,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 “如今,老将军已然过世,母亲就相当于我们这一个大家庭的父亲,而您却几次三番听二房挑拨,更是偏爱二房,这家怎么和怎么兴?” “母亲怕不是忘了盈楼才是这个家的嫡长子,这家产这家业全都是他继承的,您偏向那二房,他能给这个家族带来什么好处呢?您莫不是忘了父亲在世的嘱托?” 老太太哭丧着一张脸,陷入了沉默,最后摇头叹了口气,“我老了,此事交给你们去处理吧,老身再也不会管了。” 说罢,命人推着轮椅离开了。 余氏是和盈晚棠见情况不对,互相看了眼,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主意。 最终还是余氏定了定心,“错不在我们晚棠,你也有错,要是就此分家,你让世人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京兆尹不是已经说过,这是家事了吗?你我都敢去公堂上闹,还在意别人怎么看?” “余氏你哄骗祖母,不敬长嫂,不护小辈,在那胡乱嚼舌根,坏了我们盈家名声,害我女儿受苦。这家就分定了,过几日族长会过来宣布分家事宜,现在请你出去,你是外人。”余氏冷静了下来,声音平淡地说道。 余氏:“不,……” 小秦氏,“出去。” 余氏不为所动,还想再和她掰扯掰扯。 小秦氏怒气冲冲地从外找来个竹扫帚,对着余氏和盈晚棠扫过去。 两人被迫往外逃,余氏一边跑一边骂道:“泼妇。” 两人慌张地逃了出去。 余氏站在府门口恨恨地对盈晚棠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招惹那个盈夏,我们至于分家吗?这家一分,你父亲以后的仕途更难走,这可怎么办?” 话说到后头,她已不是气愤,而是满含担忧。 盈晚棠低垂着头不说话,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过见余氏竟然将其怪到她头上,她不由冷笑道,“母亲何必这么说呢?这也是你和父亲的事,我毕竟要跟着宋昱走了。” 余氏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你个不孝女,敢忤逆我了!” 说着朝盈晚棠的手臂揪了过去,盈晚棠没她力气大,推不过,身上被揪了好几处口子,心中是又气又恨。 回到老宅中,余氏见盈昊坐在厅中,无所动作,更是气急,“你胆小的,你怎么不去公堂上?” 盈昊侧着头不说话,余氏却不依不饶。 被迫无奈,盈昊说道:“你怎么想到去公堂上丢这个脸的?你去丢人,我可不去丢人。” 余氏 ,“还丢人!家都分了,还丢人!” 盈昊急了,“什么!怎么分家了?” 这要是分家,以后他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低,以前仗着盈楼,那些人会给他开点后门,送些小礼,这家一分,他以后在仕途上可怎么走啊? “要不是你去公堂,这大嫂她能气急败坏,能现在就分家?” “你个没有远见的妇人,从前是我纵着你,你现在给我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这家都分了,你可有考虑过我的仕途怎么办?” “你的感受,你的感受,你总是考虑你的感受,你考可考虑我和晚棠的感受。”余氏辩驳道。 盈昊严厉道:“你总是争那一时之气,忍不了一时的委屈,办出那么多蠢事,如今更是做出挡我仕途的蠢事。我才是这个家的主子,你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你是嫌弃我歌女的身份,当初还不是你见我好看,把不住下面睡了我,现在后悔了?”余氏凄冷一笑。 盈晚棠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懊恼余氏刚刚揪了自己,便没再开口。 盈昊一听这个就来气,“当初我要是娶了原定的贵女,如今也不会沦落成这个样子。你连一个嫡长子都没给我生,凭什么这么嚣张。来人将余氏关进房中,没有我命令不得出来。” “好啊好啊,盈昊你个负心汉,这么多年我为你操持家业,服侍母亲,你竟这般对我。”余氏吐了口口水。 盈昊气得连连点头,“这家也不用你操心了,中馈交给谢姨娘那边,母亲更不用你操持,谢姨娘照看就行。” 余是一听天都塌了,气焰一瞬间没了,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没说话。 第95章 你怎么在这里? 再将二房人赶走后,小秦氏对着盈楼说道:“还麻烦将军跑一趟,将族长请过来,明日咱们就将家分了。” 盈楼也不敢多耽误,应下后便出门办事。 待他出去,小秦氏转身看着一旁还有些虚弱的盈夏说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盈夏将伪装的虚弱卸掉,爽朗一笑:“无事。” 小秦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忍不住嗔怪道:“母亲知道你那是装的,你这演得也太真了,但你到底还是遭了罪。” 说罢又叹了口气,“你这凶悍的名声又要传出去了,怕是对你影响不好。” 盈夏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母亲,我才不在意呢,我以后不是他们的儿媳,也不是他们的夫人,我为何在意他们的评价?” 听她这么说,小秦氏的担忧变成了无奈。 “对了,听说嘉柔病了好几日,我要去定远侯府看一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盈夏一听,抿了抿唇,点头应了下来。 小秦氏叹息:“嘉柔公主也是个命苦的,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 燕窝和水果备好后,因盈夏膝盖受伤不好走动,小秦氏便让她乘轿子。 嘉柔正躺在花厅里的凉榻上,神情奄奄的,但她是个气质高雅的美人,青丝如娟,峨眉淡淡,如芙蓉般秀美。 见盈夏和小秦氏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难为你们过来看我了!” 随后见盈夏一跛一跛地走着,很关心地问道:“蓁蓁,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在祠堂里跪了一天。”盈夏笑了笑说道。 嘉柔没问原由,而是对着身边的嬷嬷说道:“你去拿一些药给她敷一敷。” 小秦氏和盈夏谢过后,嘉柔温柔地摇摇头。 想到上次送过去的花,嘉柔开口问道:“我送你的那些花可还喜欢?” 盈夏:“要不是公主的那些花,我这茶楼也没那般雅致。” 嘉柔点了点头,“这是九淮让我送过去的,你喜欢就好。” 盈夏讶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秦氏见状,开口问道:“公主可好些了?” “老毛病。”嘉柔淡笑。 小秦氏点点头,“过几日我去寺庙里祈福,请求菩萨保佑您一切安好。” 小秦氏没说身体安好,是说一切安好,嘉柔何等聪明,感激地朝着小秦氏一笑。 想到宋昱亦对外宣称身体不适,小秦氏拿出手中带的东西,“我这里带了一些燕窝,世子和公主可以喝一些补补身体。” “好。”嘉柔身边的嬷嬷伸手接了过去。 盈夏的膝盖上敷着药,听着俩人的嗑唠,伴着蝉鸣,睡意渐渐起来,靠在榻上睡着了。 小秦氏要离开的时候,盈夏还在那睡,她轻声解释道:“她昨天跪了一夜,没怎么睡觉。” “这花厅凉快,让蓁蓁睡醒再回去。”嘉柔说道。 傍晚,宋昱悄悄回到侯府。 阿柱上前禀报:“世子,夏小姐过来了,正在花厅小憩。” 怕宋昱不解,他补充道:“她陪着小秦氏过来看公主,说是昨夜跪了祠堂,公主拿药给夏小姐敷,她疲惫地睡了过去。” 宋昱听完,大步流星朝着花厅走去。 嘉柔公主已经离开花厅,只留了几名丫鬟守在那。 宋昱放慢动作,挥退了瑶云和其他丫鬟。 瑶云不想走,阿柱直接拉着她走掉。 “别吵醒你家主子了,世子不会对夏小姐做什么!” 盈夏的睡颜很甜。 一只虫子落在她的脸上,宋昱伸出手挥走。 他的眼神充满着温柔,动作也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了盈夏。 盈夏本来就快醒了,感受到脸上的轻抚,睫毛轻轻颤动,睁开一双雾蒙蒙的双眼。 一睁眼便对上了宋昱温和的双眼。 盈夏有些懵,“你怎么在这里?” 宋昱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还有明亮的眼睛。 盈夏有些尴尬,她吸了口气说道:“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我这就起来。” 刚睡醒的缘故,话语有些瓮声瓮气,显得孩子气。 宋昱心头一动,探过手摸她的膝盖,问道:“可还疼?” 盈夏轻轻将腿挪了过去,“公主给了我几副药,今日敷了一会,好多了,再敷几次就可以了。” 说罢,盈夏便起身往回走。 盈夏的轿子还放在凉亭中,瑶云见她出来,赶紧去扶她。 见盈夏一瘸一瘸地走着,宋昱伸出双臂,将她抱到怀中。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人说道:“我送你过去。” 盈夏力气比不得宋昱,也懒得挣扎,忍着心头的不适感,离开他怀抱坐到轿中后,她长长舒了口气,心道日后还是别来这侯府比较好。 没和宋昱告别,盈夏对着瑶云说道:“回府。” 见她要离开,宋昱弯腰对着轿子的窗口说道:“记得把药用了。” 盈夏没有说话,待宋昱说完,轿夫抬着轿子往回走。 宋昱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手指轻轻摩擦着腰上的羊脂玉,深情不明所以。 “世子,伤口该换药了。”阿柱走到他身后提醒道。 宋昱这才回过神,放下手中的玉佩,往回走。 坐在轿子中,盈夏不自觉地摸上宋昱刚刚碰过的膝盖,惊讶地发现膝盖不怎么痛了,心中不觉对嘉柔感谢万分。 小秦氏早等着盈夏回去用饭,等盈夏回到屋中时,晚饭已经备上。 盈楼,“你这一觉睡的!你母亲硬是不让我开饭,我都饿死了,你这是把侯府当成自个家了。” 盈夏抱歉地笑了笑,“父亲,嘉柔公主的花厅就是舒服,而且公主为人甚好,我在那待着确实和自家一样自在。” 除了后来突然出现的宋昱,盈夏心想。 说到这,盈楼皱了皱眉。 “今日,李唯在朝堂上又大放光彩了,皇帝说他及时解决了楼阁的问题,夸他是天才。” “定远侯府你是嫁不过去了,但是镇国公府倒是可以,只是会有很多麻烦。镇国公府唐氏可没有嘉柔这般温柔,那女人厉害得很,管郑国公管得严呢,人家都知道他是妻管严。” 盈夏净了手,坐在位子上喝着羹汤,闻言喝汤的动作一顿。 “不过要是李唯愿意外调,你们俩就有机会在一起。”盈楼以为她是难过,赶紧补充道。 第96章 嫁不出去 盈夏并没有想过嫁给李唯,但很好奇盈楼刚刚说的话,于是问道:“为何要外调,我才能嫁给他?” 盈楼叹了口气,“为父也不舍得你走这么远,但是圣上忌惮镇国公府,若是李唯还在京中,加上你是将门之后,圣上是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且你们外调的地方只能是南方,不能去北方。不过亏得国公府只有他这么一位嫡子,要不然你无论如何也是嫁不了李唯。” “圣上竟这般忌惮国公府!若李唯娶另外一家将军家的小姐,那岂不是也不行?” 盈楼得瑟了一下,“其他的可以,谁叫你老子太厉害了,皇帝一样忌惮我。” “一旦皇帝夸奖一个人天才聪明之类的,就说明这个人足以让皇帝不悦了。” 盈楼又放低声音说道:“这皇帝性情阴晴不定,才能又一般,见不得别人好。” 说完端坐着身子,“改日我要问问李唯那小子愿不愿意想外放,若外放到南方,将你托付给他未尝不可,他倒是朝廷中为数不多才貌和才情并存的,有这么个女婿很不错!” 见他自顾自幻想起来,盈夏说道:“父亲,你在那说了一堆,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银楼闻言奇怪地看着盈夏,“你既不喜欢他,为何要和他在一起玩?” 盈夏叹气,问道他:“父亲不也不喜欢嘉柔,您为何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公主!” 小秦氏眼神也不善起来,盈楼张口无言,结巴半天说道:“我能和你一样吗?嘉柔公主身份尊贵。” “李公子身份不也尊贵,像他和嘉柔这般美好的人,身边有一些朋友怎么了?”盈夏喝了口汤说道。 盈楼瞪着双眼说道:“这怎么能一样,当年想嫁你父亲的可不少,如今这京中除了李唯,谁愿意娶你?可有人敢娶你!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媒婆上门。” 盈夏:“……”. “父亲,我怎么感觉你把我当烫手山芋,急着丢掉呢!” 盈楼傲娇道,“为父可没这么说。” “父亲,你别着急给我相亲,我还能再等一等,再看一看。”盈夏妥协道。 盈楼一拍桌子,“说得好像你再等等再看看能嫁出去一样。趁着李唯花了眼,还能看上你的时候,赶紧嫁了!” 盈夏:…… 说不通,完全说不通,她在盈楼眼里就是一块丢不掉的狗皮膏药。 小秦氏,“嫁不出去也没事。我看开了,与其嫁一个不好的,不如一辈子待在闺阁中,日后暮羽长大了,也能庇护她。” 盈楼,“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盈夏内心:这饭怕是又吃不了了。 小秦氏经历了上次宋昱那一遭,早已看开,换着法子解释道:“能遇上像将军这般良人,实属不易。将军不必着急,将军与我是两情相悦,蓁蓁自然也想模仿我们,光李唯喜欢蓁蓁还不够呀,得等蓁蓁看明白自己的心。” 盈楼听到此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二人最近可以多培养培养一下感情,多出去玩一玩。” “可听明白了?”盈楼问道。 盈夏瞪大眼睛,这也管得太多了吧,连她出去玩都要管。 小秦氏对她使眼色,盈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那等会儿就将李唯叫过来。”盈楼嘱咐道。 盈夏拒绝,“等会我还要去茶楼。” “那行,我让李唯那小子也去茶楼。”盈楼油盐不进,继续坚持道。 小秦氏开口,“不行,你膝盖受伤了,不能再过多走动,今日也别叫李唯过来了,让蓁蓁好好休息吧,哪有老子这么折腾自家女儿的!” 盈楼才想起来盈夏受了罚,便没再说话。 第二日一早,族长以及族里有名望的人来到了祠堂。 余氏那边却拖着迟迟不肯到来,族长坐在上首,虽是个身形有些消瘦的小老头,却很有威严,他拄着拐杖狠狠说道:“来人,盈昊和余氏藐视族规,将人给请过来。” 他将“请”说得很重,一发完话,立马有人去办。 一群人去了盈府老宅,压着两人过来。 余氏关在屋中,本来就受气,今日又如此没有面子,她直接大喊大叫起来:“欺负妇人了!欺负妇人了!” 到了祠堂中,她还嚷嚷着不停,盈昊都觉得丢人,呵斥道:“别说话。” 但余氏觉得自己受了太多气,对着他嚷道:“怎么了,我还不能说话了?” 族长一听更是生气,对着余氏说道:“毫无贵妇样子,还斤斤计较,怪不得大房要分家,你还敢对着自己的丈夫嚷嚷,平时对长嫂和老太太估计也是不敬,如此分家也好。” 一套流程下来后,正式宣布了大房和二房分家。 族长说道:“以后你们各过各的,互不牵扯。但言行举止之间要有点规范,不要再发生不符合身份的事,丢盈家的脸了!” 族长扫视了眼小秦氏和余氏。 在众人的见证下,盈楼得到了他所该得的东西。 见老太太眼中全是痛意,盈楼将房契给了二房。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别过脸没再看。 有人议论道:“这老太太也太偏心了。” 仪式举行完后,二房一行人灰头土脸出了新宅子。 盈夏看着几人走远的身影,心中松了口气,日后他们就相当于外人了。 因族长大老远过来,分完家后盈楼便设宴招待他们。 这些长辈都是一些封建观念以及正统观念很强的人,见不得女人上桌子吃饭,盈夏便没过去,乐得在自己的院子中休息。 付管家早上将酒楼的账本送了过来,盈夏除了总账看得明白,其它的看得稀里糊涂。 她正对着那些账本研究时,瑶云进来对盈夏说道:“小姐,李公子过来了。” 盈夏从账目中抬起头,问道:“他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李唯已经大跨步进了院门,说道:“怎么,不欢迎我过来?” 盈夏连忙摆手说道:“不是,只是你来得突然,有些惊讶。“” 李唯笑着说道:“伯父和我说你受伤了,我担心你,便想着过来看看,就是来迟了一些。” 他手中拿着一些糕点,“带了一些珍馐阁糕点。” 其实他昨日乘马车过来的时候,盈夏正和小秦氏去了定远侯府,他便默默地坐在马车中没去打扰了。 第97章 我喜欢的姑娘胜过一切 瑶云打开木盒,淡淡的米香和甜味飘来。 “小姐,珍馐阁的糕点就没有不好吃的。” 盈夏从她手中接过一块咬下去,香糯可口。 “多些子砚兄的好意,喝茶。”盈夏给他倒了一杯茶。 李唯修长的手接过盈夏手中的杯子,“你喜欢吃就好,日后我常给你带。” “那怎么好意思,吃这一次就很不错了。”盈夏不好意思道,珍馐阁每天排队的人可多了,总是麻烦他不太好。 李唯没再说话,拿起盈夏手中的账本。 “你这盈利还不错。” 盈夏笑了笑,“可惜这账本我看不懂。” 听她这么说,李唯将账本摊在两人中间问道:“哪里不懂,我教你?” 盈夏翻过一页又一页,最后侧头看向身边的李唯,“就这么多!” 说完心虚地看了看李唯。 李唯失笑,说到底就是一点不懂。 略一思量,他将账本收了起来,说道:“要不我先教你算术?” 盈夏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这些她是真的没有学过。 李唯倒是没有嘲笑的意思,很认真地教了起来。 他这个夫子认真了,盈夏自是不敢懈怠,全神贯注地听着。 但她也是真得听不懂,急得抓耳挠腮,李唯刚讲解完一个内容,侧脸看向她有些抓乱的鬓发,毛茸茸地翘了起来,甚是可爱。 挣扎一番后,盈夏泄气地喝了口茶,余光瞧见李唯正看着自己,不觉想到这个天才般的人大概没教过她这么笨的吧! 李唯却笑道:“慢慢学,急不来的。” 他本来还有事要忙的,但见盈夏很懊恼,他便耐着性子继续教了下去。 “我教你的这些,你再仔细研究一下。”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一会,不多久他拿了些图纸回来。 他摊开图纸,坐在盈夏的旁边看了起来,神情严肃。 瑶云站在两人身后,心中不觉感叹,真是一对璧人,李唯要是未来的姑爷,倒也不错。 盈夏重复看了几遍后,大致会了。 抬头见李唯端坐在那,拿着一幅图纸在画,修长的手指拿着炭笔勾勒出威严的楼宇图,盈夏心中忍不住赞叹。 感觉到盈夏的注视,李唯抬眸轻笑道:“会了?” 盈夏点了点头,见李唯眉头轻皱,问道:“子砚兄是遇到难题了?” 李唯,“圣上想给观景台另外增加一条秘密楼阁,可是我这楼层已经设计好了,再增加一条秘密通往顶楼的楼阁,怕是有些难。” 听他说完,盈夏看了看他画得密密杂杂的图,又看了看楼宇外的空处,说道: “要不你在外面加楼道,再用护栏围住,这样也算秘密通道,以龙身修饰,也许人家只当它是装饰。” 李唯眼前一亮,惊喜道:“还是夏儿有主意。” 盈夏笑了笑,说道:“我见你画了这么多复杂的图,一眼见楼宇外面空缺的,便想到了。” 正说着,下人通传道:“王小姐来了。” 王汐儿并不知道李唯在这,一进来就见盈夏和李唯坐在一起,忍不住捂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公子。” 李唯淡笑着站起身与王汐儿见礼,随后坐远了一点,将旁边的位子让给了王汐儿。 王汐儿倒也没拒绝,坐了下来,看着桌上摆放的书和图纸,诧异地问:“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问题已经解决了,你来到正是时候。”盈夏轻笑着摇头。 王汐儿闻言将她面前的书拿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闻你膝盖受伤,我给你带了一些药,不过你这家也分成了,倒是因祸得福。” 盈夏:“所以我现在心情不错。” 李唯听说盈夏在京兆尹那边哭得梨花带雨,又听王汐儿说盈府分了家,心中不免猜想这多多少少有盈夏设计的成分,忽地就笑了起来。 王汐儿看向李唯,问道:“夏儿膝盖受了伤,你为何还要笑?” 李唯端正了神色,“夏儿受了伤,我自是关心,我笑是欣慰你们姐妹情深。” 王汐儿嘀咕,这有什么好笑的,看着盈夏他的笑就没停过,想到了上次说过试探李唯的话,她看着李唯说道:“李公子,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为何这样问?”李唯一愣,问道。 王汐儿又重复问了一遍,这不是为下面的试探做铺垫吗?要是他不喜欢盈夏,自己判断失误了,叫夏儿尴尬怎么办? 李唯看了看盈夏,认真道:“有。” 王汐儿见状,松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可愿意为你喜欢的姑娘调去南方偏远之地任职?”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自是会选取其中重要的一样,我那喜欢的姑娘胜过一切,调去南方又算什么。” 盈夏默默地喝着茶,眼神紧盯着茶盏前方一小块桌面不敢乱看,心中很是慌乱。 王汐儿凑到她耳边笑道:“你看,我试探得怎么样?他是真喜欢你。” “对大部分人男人来说,仕途比女人更重要。李唯选择你,说明他心中甚是在乎你。” 盈夏耳朵不觉红了起来,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地为了她说这些话。 王汐儿那耳语对于李唯来说根本不算悄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旁边轻轻一笑,将盈夏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心中隐隐有了丝期待。 王汐儿笑道:“看来月老庙中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没想到这月老庙还挺灵的,李公子夏儿已经去过了,有时间你也过去看看。” 李唯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确实该过去了。 “你们用饭了吗?小厨房备了些菜,可能不够我们吃,不过我最近新学了几道菜,现在给你们做一道菜,你们稍等会,马上就能吃了。”盈夏觉得气氛不对,想离开。 他们都是上午来的,自是没有用饭,闻言点了点头。 盈夏起身离开,王汐儿看着她的背影,对着目光依旧追随着盈夏的李唯说道:“李公子还没有吃过盈夏做的菜?” 李唯收回目光,看着掌心盈夏握过的小小茶杯,说道:“没有。” 王汐儿:“今日倒是可以好好品尝一番,若是做得好,以后你倒是有口福了。” 王汐儿这番话说得没羞没臊,毕竟他俩八字还没一撇,但是李唯却很喜欢,他说道,“若是她不会做,我亲自下厨。” 王汐儿喝茶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这茶更苦了,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这李唯要是真的和盈夏定了亲,这恩爱不得秀死。 第98章 我不能抄? “和菜饼,鲤鱼脍,炙鸡,甘豆汤。”下人一面摆着菜,盈夏一面介绍道。 “这和菜饼就是我新学的,我想在茶楼里摆上,有些考生在我那可以待一天,光糕点吃不饱。” 李唯和王汐儿拿起一块尝了尝。 “味道不错。”两人同时夸道。 “看上去也挺好看的,既能果腹又挺雅观。”李唯补充道。 白米饭端了上来,三人拿起了筷子。 王汐儿说道:“圣上今日已经下旨,让黄念云和亲,嫁给乌孙王子。” “这事李公子也知道。”王汐儿看着李唯说道。 李唯,“今日上早朝的时候皇上宣布了,过一段时间要册封为公主。” “据说黄念云哭闹着要上吊,被人救了下来,现在被人严加看守着,两个月后将嫁到乌孙。”王汐儿叹息。 盈夏也叹了口气,“她是要嫁给不爱她的夫君,还是远嫁,以后怕是不好过。” “所嫁非人,这夫家就是活人墓。”王汐儿补充道。 “哦,对了,明天太后寿宴,不过这次,只宴请了公侯以及二品以上的官员过去。”王汐儿说道。 盈夏心想那她可以不用过去了。 她看向李维,问道:“子砚兄要过去吗?” 李唯摇头,“我父亲和母亲过去就可以了。皇帝督促我修楼阁,明日还得去监工。” “我记得往年寿宴的时候,太后可是大操大办,好多人都去了宫中,今年突然就改成这个样子。”王汐儿惋惜,这种宴席会有不少美食,她还是希望能参加的。 王汐儿只是无心的一句抱怨,但李唯和盈夏听完后都深思了起来,没再说话。 重活一辈子,盈夏自是知道内情,李唯更是能敏锐地感知着朝堂的变化。 吃完饭稍坐了一会儿后,李唯便有事离开。 盈夏问王汐儿:“你今日还要去宫学吗?” 王汐儿摇了摇头,“因着黄念云的事,太傅很生气,说白教了我们,让女学生回去反思并罚抄女戒。” “最近几日都不用过去了。”王汐儿撑着下巴苦恼道。 盈夏:“抄多少遍呀?你能抄得完吗?” 王汐儿皱着眉头说道:“一百遍。” 盈夏问道:“我能帮你抄吗?” 王汐儿摇了摇头,“太傅发现会更生气的。” 说着,她就纸和笔都带过来了。 “我今日过来,便是要在你这里抄,王悦那小丫头太烦人了,我在家抄不完便想着来你这边。” 盈夏:“要不你去我茶楼那边抄吧,那边也也挺清静的。” 王汐儿应了下来。 两人便收拾了一番,去往了清逸阁。 中午的时候人还比较少,两人从后门悄悄往三楼过去。 坐下来的时候发现上次给盈夏作画的杨安云就在那。 “杨公子。”盈夏喊道。 杨安云正在低头看诗词,听见有人喊他惊讶地抬起头。 “盈姑娘。”杨安云站起身来,抿着唇腼腆地笑了笑。 王汐儿看了看他手中的书,问道:“你是今年参加秋闱的考生吗?” 杨安云这才发现盈夏身后的王汐儿,他点头应道:“是。” 见二人不解,他又开口解释道:“我那房子闷热,在那里面看书看得汗流浃背。盈姑娘上次给了我半年的免费木牌,足够我在这里看书到考完试了。” 盈夏笑道:“那岂不是正好。” 想起上次答应王汐儿要给两人引荐一下,于是盈夏对着杨安云说道:“这是我的朋友,王汐儿。” 杨安云点头笑道:“幸会!” “杨公子,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帮我这个朋友画张画像?” 杨阿云一愣,随后说道:“现在就可以,择日不如撞日。” 王汐儿笑了笑,说道:“你且放心,钱一定不会少你的。” 杨阿云摆手拒绝道:“你既是盈姑娘的朋友,我定当不会要你钱的。” 盈夏:“你面前的可是一位大财主,你和她客气干什么?你画得好了,她给你钱,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汐儿也笑道说道:“瞧你是外地人,来京赶考一次不容易,我不会少你钱的,你且安心帮我画。” 杨安云,“好。” “王姑娘不必刻意摆姿势,随意做些什么。” “我先去取一下我的画板,姑娘稍等。” 说吧,便噔噔地下楼了。 “倒是个急性子。”王汐儿开玩笑道。 “你还是快点把你的女戒拿出来抄。”盈夏催促。 王汐儿脸垮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将笔墨都拿了出来。 待杨安云回来的时候,已经热了一身汗。 王汐儿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公子先喝口凉茶。” 杨安云点了点头,探过头看王汐儿抄写的字。 “姑娘,为何要抄写女戒?” “我不能抄?”王汐儿惊讶。 杨安云思索了一番说道:“我觉得女戒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女子和男人一样,人生当活得精彩,女戒这个东西都是一些老顽固要人学的。” 王汐儿想起太傅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说得对,谢太傅就是个老顽固。” 杨安云诧异道:“王姑娘说的可是谢升谢太傅?” 王汐儿点了点头,杨安云念念有词道:“难怪了!” 杨安云将画板架起来,坐在他之前的位置,调好了颜料,便开始画了起来。 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便将画画好了。 也没着急将画递给王汐儿,他等墨汁干透,边看起了文章。 又过了一会儿,待画彻底干了之后,他将画从画板上取下来,递给了王汐儿。 画中的王汐儿脸肉嘟嘟的,甚是可爱,眉头轻皱,应是抄写所带来的不悦,一双樱桃小嘴微微翘着,乌黑长发垂在一边,整个人看上去很灵动。 “我很喜欢。”王汐儿说道。 杨安云:“姑娘喜欢即可。” 说罢,王汐儿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给杨安云,“够不够?” 杨安云睁大着眼睛,看着手里塞进来的银子说道,“多了。” “要是觉得多了,日后有机会你再帮我画几张吧。”王汐儿也没小钱给他只能这么说。 杨安云抿了抿唇说道:“要不我帮姑娘抄写女戒吧,我会模仿别人的字,学几遍就能会。” 第99章 原来是你 这下换王汐儿惊讶了,她瞪大眼睛看向杨安云说道:“你还有这本事?” 杨云云点点头,“在下不才,唯独观察力好一些,能快速模仿任何东西,包括画像。” 王汐儿赶紧扯了一张纸给他,并把毛笔递过去。 “你先模仿一会儿试试,若是合适,本姑娘再给你加一两银子,我这实在是抄吐了。” 杨安云看她天真的吐槽,不由摇头失笑。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王汐儿的簪花小楷,模仿她字体的的神韵写下几行字,一开始就有八分像。 “可以啊!” 杨安云却摇了摇头,说道:“这还远远不够,等我再模仿两遍。” 他又试了几次后,果然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天才!”王汐儿不禁拍掌叫绝。 “那这个样子,岂不是没人能认出来?”王汐儿拿着他模仿的字,都没看出与自己写的有什么区别。 杨安云指了指笔锋说道:“仔细对比笔锋,还是能看出来的,只不过寻常人发现不了这门道。” 王汐儿看过去才发现确实有细微的不同,她拿出一叠宣纸给他,“我现在才抄了五遍,你帮我抄五十遍,剩下的我自个来。” 杨安云点了点头,拿起笔墨写了起来。 一楼,付掌柜看着交给盈夏的账目有了些进展,不由欣慰起来,并继续给盈夏讲解着怎么完善账目。 突然外面来了一群穿着破烂的乞丐,付掌柜闻言起身去赶人。 盈夏跟着去看,却见那些人规规矩矩站在那,没有闹事的样子,于是拦住了付掌柜。 “各位,有何事?”她问道。 带头的一个乞丐说道:“我们找阿志。” 阿志闻言从后间出来,看见他们说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带头的那个说道:“我们刚帮人搬完木材,想去讨碗水喝,但是没人愿意给我们水。” 说完看了看阿志身上得体的装扮,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阿志有些为难地看向盈夏。 盈夏说道:“既是你熟人,你带他们去树荫下坐着,将冰镇酸梅汤分他们一些。” 阿志开心地应了下来,带着他们去了后边荷花池树荫下。 待酸梅汤端上来后,他们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盈夏还有事想问他们,便走过去问道:“你们住在长安城外破庙里?” 领头的那个点头。 “我能问你们一些事吗?”盈夏说道。 领头的,“姑娘想问便问,我们若是知道,定会如实告诉你。” 盈夏:“据我所知,这么热的天,你们甚少来长安城,最近却频繁来,纵使热到晕倒,依旧每天都过来长安城,难倒破庙里你们待不下去了?” 领头的犹豫了一番说道:“确实,最近总是有穿着黑衣的人出现在各个地方,前段时间还死了一些兄弟。” “破庙那边我们也不敢待了,便进了长安城,最近闲着也无事,便想着干点活。” 盈夏想了想,对着领头人说道:“你能过来一下吗?” 领头的闻言拍了拍身上的灰,跟着盈夏去了另外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人说道:“阿昭。” “你能每日过来跟我禀报一下城外黑衣人的情况不,越详细越好,我会给你钱。” 阿昭问道:“多少钱?” “一锭银子,如果消息更准确的话,会往上加。” 阿昭:“我阿昭最不缺消息,那块地我最熟悉,有钱绝对没问题,但我也冒了生命危险,一锭太少了,不如五锭?” 他以为富家小姐都很好说话,也会很大方。 盈夏心中冷笑,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他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只是普通消息,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找阿志。” 这人明显不服气阿志过得比他好,提阿志倒是可以激他。 “姑娘,一锭银子够了,我明日一定给你带消息。”阿昭立马改了口,笑着说道。 盈夏没再说什么,回了屋,让他们在外面继续休息。 王汐儿抄到第二十遍女戒的时候,杨安云已经抄了四十遍。 见他旁边厚厚的已抄好的一沓纸,王汐儿说道:“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杨安云说道:“王小姐,不如就全给我吧,这东西我已经能背下来,不用再去看了,比你边抄边看快。” 说完犹豫了会儿说道, “我瞧王小姐笔墨挺好的,我给你抄完,你送我一些笔墨吧,这些笔墨我用来写文章心情都会好很多。” “就这点要求,有何不行呢?你帮我抄完,我多送你一些。”王汐儿爽快地说道。 杨安云道谢后,便又奋笔疾书起来。 盈夏账本看得差不多了,便想去三楼看王汐儿抄写得如何。 原本以为她会焦头烂额,可见王汐儿已经放下笔,在那悠闲地看着话本吃着糕点,而旁边的杨安云却在那里奋笔疾书,不由问道:“抄好了?” 王汐儿对着她神秘地笑道:“你快过来看。” 盈夏依言走过去,还没等王汐儿说话,她就看见了杨安云的簪花小楷。 “这?”盈夏不解道。 王汐儿说道:“神奇吧,他能模仿我的字。” 杨安云谦虚道,“比较大众的字体可以模仿,像你们女生写的簪花小楷较容易模仿,如果写得太过出色就比较难模仿。” “像李公子的草书就难以模仿。”怕她们不理解,杨安云又补充道。 盈夏突然想起了黄念云写给洛桑的那封书信,看黄念云不像是认识洛桑的样子,她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洛桑这种花花公子? 不过这事她也没证据,视线又落回杨安云的笔上,她将糕点递给杨安云说道:“杨公子,吃点茶点,休息会吧。” 杨安云摇了摇头,说道“时间挺晚了,再给我点时间就能写完,王姑娘也好早回家,我就不吃了。” 盈夏给了王汐儿一个眼神,大既意思是这男人还挺有趣的,王汐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俩人将糕点端远一点聊天,免得打扰到杨安云。 正说着,三楼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起初盈夏和王汐儿并没有理会,但脚步声越来越大,显然来者不善。 那人停在三楼后,就没有再进一步动作了,盈夏不看还好,一看她瞬间气血上涌,这不就是之前向她撒媚药的那个楚然吗? 楚然在看到盈夏的脸后,又气又恨地在那念念有词,“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可让本少爷好找。” 昨日,小厮将公堂上盈家两位小姐吵架的事和他说了,“据说那两位小姐都长得特别美,尤其是那位盈夏,脾气又凶,长相更是绝无仅有的。” 他印象中绝无仅有的长相,不就是之前害他倒霉的那个女人吗? 他拉住那个侍卫说道:“此话当真?” 那个侍卫连忙点头。 于是他便跑到茶楼来看,结果真的是那个女人。 第100章 扔到河里 盈夏站起身,一脸嫌恶地说道:“你还主动找来了,本小姐还没找你算账呢!” 楚然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身上的脏病到现在还没好,从前他到哪都是受欢迎的公子哥,如今变成人人嫌的过街老鼠。 他捏着拳头,愤愤地看着盈夏。 盈夏不耐烦道:“快点滚出去。” “付管家,你看好了,以后凡是他来,就叫侍卫将他赶出去。” 付管家点头应道,忙上前对着楚然说道:“公子,请出去!” 楚然却站在那不动,盈夏探出窗子,用手拍了拍,守在外间的侍卫便冲了上来。 “将人带出去。” 此刻她非常感谢盈楼派来的这几名侍卫,不然让她去接触这个得脏病的人,她还嫌弃呢。 楚然依旧是一语不发,恶狠狠地盯着盈夏,最后被侍卫拉走的时候大声说道:“等宋昱走了,就是你死期的时候。” 盈夏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我等着。” 杨安云放下手中的笔,问盈夏,“盈姑娘如何惹他的?” “一些私人恩怨,我略施小惩。”盈夏脸色不郁地说道。 她没说宋昱,怕再和宋昱扯上关系。 杨安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盈夏这么好看的姑娘,楚然那个花花公子,定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这和宋世子有什么关系呢? “盈姑娘,还要多注意一下楚然,他牙眦必报,是个阴险小人。” 宋昱那边,阿柱将楚然去了茶楼威胁盈夏的事给说了。 宋昱的手指敲打着檀木桌面,思考了会儿说道 :“他不是每日要去医馆吗?打晕再套个麻袋,将他扔到河里就是了。” 阿柱犹豫了会儿,但见宋昱表情不耐,最终还是说道“是。” 按照他们现在这个处境,能够时刻护着盈夏就已经挺难了,还要将朝廷命官的儿子绑进水里扔掉,这一招太险了。 “明日太后寿宴,发生这种事情,皇帝怕是要追查。”阿柱最终还是说道。 “追查?”宋昱温凉的声音传来,双眸更是如冰,“只怕他没那个心思,你下去办即可。” 第二日,太后寿宴如期举行,但是气氛却格外沉重,皇帝和太后坐在一起却相对无言。 其他人也没言笑晏晏,只是偶尔会敬一杯酒,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母后,嘉柔怎么没来?”许辰彦扫视了一圈说道。 “皇帝难道不知道嘉柔身体不舒服吗?”太后直视着前方,并没有看向问话的皇帝,语气冰冷冷地说道。 许辰彦沉着脸,这哪是不舒服,分明是躲着他。 宋昱突然站起身,对着太后说道:“宋昱代母亲向太后贺礼,恭贺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的脸上露出了点笑容,更是带着一些心疼之色,“平身,你送的礼我已收到,就是难为你生病还要为哀家着想。” “快坐下!”说完这句话太后又立马说道。 宋昱谢恩后,又敷衍了下许辰彦便坐了下来。 这对祖孙完全没将许辰彦放在眼里,许辰彦的脸色越发阴沉,眼眸子里的那一片杀意更是明显。 他开口道:“既然嘉柔不舒服,朕等宴席后去看看她。” 宋昱淡淡开口,“不劳皇上费心了,母亲还是适合静养,等过些时日再去看比较好。” 许辰彦还待再开口,太后却说道:“我这个亲生母亲都不着急,你着急干什么?” 一句话让许辰彦哑口无言,他死死捏着手中的茶盏,一口气差点顺不上来,半晌才憋出了几个字:“那朕过几日再去看望嘉柔。” 这太后太碍事了,早晚一天,他要将太后一族给铲除掉,嘉柔始终是他的,他着急这一两天干什么? 大臣虽在喝酒,但是眼睛都忍不住瞟向座位上太后和皇帝的一举一动,见两人之间不甚和谐的氛围,不仅心里直冒冷汗,生怕这一场酒席是场鸿门宴。 瞧着角落里宋昱微微发白的脸色,但眼睛却精明冷厉得很,底下一些人竟然觉得他比皇帝更高深莫测。 因太后寿宴,皇城戒严了好几倍,皇城的兵大部分从长安城各个城门抽调去守皇城,各个城门看守的人并不多。 楚然如往常一样乘着马车去往城东的一家医馆看病,那郎中是长安城为数不多的擅长治花柳病的人。 偏他又有风湿病,不能走太多路,楚然只能自己上门。 他刚下了马车,身边的侍卫就被人打晕。 楚然惊恐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 阿柱:“就怪你昨日得罪了你不该得罪的人,你命该如此,受死吧。” 说罢一棍子砸向了他的脖子,随后楚然晕死了过去。 几人将他装进了一个麻袋中,把麻袋系好,随后塞进楚然的马车,驾着马车往宝带河偏僻之地而去。 在确定没有人看见之后,阿柱将楚然丢进了水中。 麻袋咕噜冒了几个泡,人便沉了下去。 楚然那些侍卫醒过来后,见他家主子不在,慌忙四处寻找。 见他们的马车都不见了,他们赶紧向楚向禀报,楚向动用关系查了车辆的去向,沿着宝带河附近找,最后在一处河堤边上发现了马车。 楚向突然瘫倒在地上,颤抖着说道,“派人去捞,派人去捞。” 没过多久,船和捞人的人便过来了。 捞了很久,往下游走了不少路,才从河底捞出一个被麻袋捆绑着的人,看衣服和鞋便知道是楚然了。 他们将人带到了楚向面前,楚向颤抖着手掀开麻布袋,入眼的是一个已经泡肿了的尸体。 一个侍卫见状,上前禀报道:“大人,昨日公子去了一趟盈夏的酒楼,今日就成这个样子了。” 原本还在悲伤的楚向,突然脸色就阴冷了起来,他问道:“怎么回事?细说。” “听公子说,那宋昱就是因为盈夏,才将他丢到下等窑子里去的,因盈家二位来到公堂,公子听说其中一位姑娘长得好看,便猜想了是那位害他的人,去酒楼一看发现正是那人,便发生了争执,今日就沉尸河底了。” “当真?”楚向抓着他问道。 侍卫道:“属下不敢有一字欺瞒。” 第101章 你记得用 “大人,要不要现在就去清逸阁抓住盈夏问个清楚。” 楚向一巴掌扇向那提建议的侍卫,暴跳如雷:“你当盈楼和宋昱是个摆设?” 而且他们没有证据。 宋昱过不了几天就要去漠北了,到时候他再找机会报仇。 “抬回府。”楚向啜泣着,一双布满皱纹的双手擦着眼泪说道。 第二日,盈夏就听到了楚然被人扔进河中溺亡的消息。 盈夏有点诧异,他刚来茶楼闹事就溺亡了,她不得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 但她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么杞人忧天干嘛,又不是她干的。 让她在意的是楚然到底是谁给扔河里的,会不会是宋昱? 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阿昭过来了。 “盈姑娘,昨日没见黑衣人,倒是有不少官兵在驰道上来来往往搜查着什么。” “是水里捞人吗?”盈夏想到了捞楚然的事。 阿昭摇头,“是成队的官兵,他们走的路是官道,也是趁着中午很热的时候在那搜寻着什么,很快就消失了。” 盈夏给了他一些碎银 ,“你做得很好,继续观察。” 这一晃又过了很多天,李唯一直在忙着修缮的事情,宋昱一直称病在府不出门,盈夏依旧每天往返于茶楼之间,查看账目,进货,新学了不少东西。 一场秋雨落下后,夏日的热气便散了不少,楼前的荷花枯败了很多,结了不少莲蓬。 盈夏摘下莲蓬,用这些莲蓬做了些糕点,颇受大家欢迎。 好久没来的德元寻着莲子糕过来,他摇着扇子坐在三楼喝茶吃糕点,对着盈夏说道:“据说云梦泽的画芷要免费献舞,说是为宋昱送行。” 盈夏惊讶住,问道:“消息属实?” 德元点头。 “盈姑娘可是长安城为数不多能与画芷媲美的人,要是你们俩那天同时献舞,也不知道谁会更胜一筹。” 盈夏垂下眸子思考,画芷突然献舞,绝不是为宋昱送行这么简单,怕是另有目的。 德元,“画芷在长安城就相当于神女一般的存在,云梦泽的席位也是千金难买,如今突然免费怕是要全城涌动。” 这话点醒了盈夏,如果全城都出动的话,皇城就要加大兵力去维护秩序,到时候是不是更有助于宋昱逃跑? 如果她也加入,秩序也许会更混乱。 盈夏看着摇着扇子的德元,撅着嘴说道:“我自是不比画芷差,要不那一日我也献舞,还麻烦德元先生给我宣传一下?” 话音刚落,德元一拍扇子,激动说道“正合我意。” 他今日本就是来试探盈夏口风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成功了,他德元怕是要大饱眼福了,他就喜欢长安城热热闹闹的。 德元站起身,对着楼里喊道:“各位,盈姑娘九月初二那日要献舞,和画芷姑娘献舞的日子一样,欢迎大家为盈姑娘捧场。” 楼底静默了一阵,随即哗然起来,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好!” 安静的茶楼瞬间热闹起来,各种赞美之声层出不群。 盈夏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她想趁着这几天好好把舞练一下。 但更让她揪心的是,从上次见面之后,宋昱再也没有提过解药的事情,药就剩下一粒了,而且她好久没有沾酒,真的是酒瘾忍不住犯了好几次。 盈夏下定决心,若是他再不送解药,今日她要以看望嘉柔公主的名义亲自去讨要。 这般想着,盈夏便早早回了府。 下马的时候,盈夏见府门口已经挂上了车骑将军府的牌匾。 进了府,小秦氏高兴地拉住盈夏说道:“圣上听说分家的事后,赐了咱们车骑将军府牌匾,以与盈府二房那边区别开。” 盈夏闻言笑了起来,日后他们与二房那边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母亲,我去一趟侯府看望嘉柔公主。” “这个点去干嘛?”小秦氏不解道。 盈夏:“我新做了一些莲子糕,给嘉柔公主送些尝尝鲜。” “去吧,快些回来吃晚膳,都已经做好了。”小秦氏点点头。 盈夏回到自己院子中,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装了几颗百年人参和治疗外伤的金疮药。 这次怕是最后一次见到宋昱和嘉柔了,日后能不能再见还是未知数,这些东西也是她的一点心意。 盈夏便带着瑶云去了定远侯府。 此刻的定远侯府肃静了不少,连下人都少了很多,花也没有往日开得好。 因为天气凉的原因,嘉柔公主不在花厅,盈夏将莲子糕递给一个嬷嬷,并说道:“能带我见见世子不?” 嬷嬷点了点头,对着她说道:“还请盈姑娘在此稍等,奴婢这就去通知世子。” 宋昱正在屋里和一名影卫说着话,因着官兵搜查他布置的陷进而伤神,双手止不住揉着太阳穴,神色凝重。 阿柱将嬷嬷的话带给宋昱,“世子,夏小姐过来找您。” 宋放下了在额间的手,对着旁边的影卫说道:“你先下去吧。” 说罢,便起身出了屋外,随着阿柱来到花厅。 昏暗的烛火中,一道熟悉的黑色修长身影慢慢走来,盈夏这才惊讶地发现,后来所见的几次面,宋昱再也不穿月白色的衣袍,而是换上了劲黑的裘袍。 盈夏在花厅里等着他走近后,对着瑶云说道:“你退下。” 待确认没人听见后,盈夏问道:“楚然可是你……” 宋昱点头,沉声道:“他要你死,我就要他死。” 他的眼神迸发出丝丝杀意。 盈夏的心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不知是因为宋昱突然的戾气还是因为别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宋昱先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凉。 “可是问我解药的事。” 盈夏犹豫了一下,答道:“是。” 宋昱丢给她一个糖瓶,“三个月内将它吃完,可以保你三年。” 盈夏有些懵,还有这操作! 其实宋昱也觉得这个借口不太靠谱,可是这些糖会坏,他不想盈夏吃完闹肚子。 盈夏将药瓶塞到袖口,将她手中抱着的檀木盒子递给了宋昱,“这个盒子不重,里面的药也很管用,你记得用。” 第102章 未来的预示 宋昱接过那个箱子,打开一看,一股药香以及人参味扑面而来。 “你这是关心我?”终于,宋昱冰冷的眸子带上了一丝期待和温和。 盈夏说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担心的是嘉柔公主,她一介弱女子容易受伤。” 宋昱眸子又渐渐地暗了下去,像大海一般深不见底。 “我会带上这些。”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箱子,语气温柔地说道。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手镯,上面镶嵌了红色的玛瑙。 宋昱伸手拉过盈夏白皙柔软的小手,将其套到盈夏手中。 冰冷的触觉让盈夏不寒而栗,她赶紧抽回手。 “怎么?”宋昱不悦。 盈夏:“这镯子不太好看。” 这么粗,又厚重,是上了年纪的人戴的,怎么送她这个! 宋昱唇边染上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我原本还想给你打纯金的,还好用银子打造,不然你更嫌弃。” 盈夏白了他一眼,顺势就要摘下手镯还他。 宋昱的大手却覆在了她的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握住。 “别摘。”语气沙哑暗沉。 “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盈夏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说道。 送个东西还得找个说服她的理由,宋昱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他慢慢放下了覆在盈夏手上的手,说道:“这里有两颗毒针,你按着侧边的一个圆孔,毒针就能从红色玛瑙中射出。” 盈夏看了看,果真有个按钮,玛瑙中间确实也有个细微的孔,原来是她会错意了。 “谢谢。” “不过,这毒针毒性怎么样?”盈夏问道,要是毒性太大她还得慎重用。 宋昱:“让人陷入昏迷,一天后会自动解除。” 盈夏点点头,这个挺好的,要是哪一天不小心误触了,也不至于要了谁的小命。 两人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再无话可说。 盈夏尴尬地捏着自己的裙角,最后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我回去了,你万事小心。” 宋昱却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一碰到她香软的身躯,宋昱便忍不住发狠紧紧将她箍在双臂之间。 盈夏身上熟悉的甜甜的气息传来,宋昱有些依恋地埋首在她脖子中,吸了一口气说道,“等我回来!” 盈夏一抖,慌忙推开他,狼狈离开。 宋昱见她一脸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咧嘴笑了一笑。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决定要去见一趟盈晚棠,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 盈府,盈晚棠正在询问春雨关于宋昱的消息,但春雨提供不出有用的消息。 盈晚棠叹了口气,也没怪春雨,要是她能发现宋昱的行踪,那宋昱也就不叫宋昱了。 正忧愁着,外面有小丫鬟过来禀报:“世子来了!” 盈晚棠满脸愁绪瞬间化为了开心,她忙出去迎接。 “世子。”盈晚棠甜甜地喊道。 宋昱穿了一身黑装,神情严肃,但依旧完美地不可方物。 盈晚棠有写痴迷地看着。 宋昱抬手挥退了下人,沉吟了会说道:“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盈晚棠:“世子进来再说。” 宋昱却摇头说道:“不用了。” 盈晚棠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有些迟疑地问道:“世子有什么话?” 宋昱说道:“本世子要去漠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想着不能让你跟我受苦,给你找了一户京城勋贵人家的正妻之位,如果你愿意,明日就可以见面了。” 盈晚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昱,“为何你现在才和我说这些,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难不成想将我抛弃?” 她眼中带着一丝泪光,楚楚可怜,宋昱却没有半丝心动。 “若是你能嫁过去,绝对比做我的妾体面,日后我会尽力保证你所有的尊荣,有我宋昱在一天,他们绝不敢欺负你。” “再大的尊荣,我也不要,我只想跟着世子,哪怕是一个妾。”盈晚棠黯然神伤道。 宋昱漆黑的眸子看向盈晚棠,试图从她眼中读出几分真假。 抛弃救命之恩对他的影响,宋昱能感觉盈晚棠眼中对于名利的渴求更甚于对他的爱慕。 宋昱有些不解,他都要去漠北了,为何盈晚棠还坚持跟着他? 以前觉得她碍于太后面子不敢说,现在他都开口了,盈晚棠竟然不肯。 “你可是担心我的许诺不够,纵使我去了漠北,太后依旧在朝中,我说的这些话绝不会假。” 盈晚棠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求跟着你。” 宋昱渐渐失去了几分耐心,皱着眉头。 盈晚棠见状,对着宋昱说道:“世子,请稍等。” 进了屋子,她从柜子最里面拿出一个包袱。 她走到宋昱面前,打开给宋昱看,是一件衣服。 宋昱原本只是瞥了一眼,但见是熟悉的破损了的衣服和肚兜,不由伸手接了过来。 他屋里还留着这衣服的碎片。 盈晚棠装作回忆道,“那时候为了救你,便撕扯了身上的衣服,我都失身了。” 宋昱皱眉,对她这番话甚是不悦,“何来失身一说,那时候我眼睛都看不见,何况那时候我们俩年纪都很小。” 盈晚棠却不管不顾了,继续往后说道:“那时候我就爱慕世子了,心中暗暗发誓,非世子不嫁,这中间经了这么多曲折,我终于找到你,你却要将我抛弃。” 关于感情这事,宋昱觉得他没办法勉强自己,于是开口说道:“此次万分凶险,圣上不会想让我活下来,你跟着我只会丢了性命。” 盈晚棠原本想再说什么,听他说完,一张樱桃小嘴微张,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并非骗你,这是真的。”宋昱将她眼里的犹豫和算计看得一清二楚。 见盈晚棠不说话,他继续说道:“留在长安城,我必保你一世荣华,绝不会让你夫家亏待于你。” 盈晚棠怔愣住,没想到她所猜测的尽然都是真的,去漠北的路上她真的会死。 “明日我便安排人与你相见。”见她犹豫,宋昱说出他的安排,随后大步流行离开了盈晚棠的院子。 盈晚棠没再说话,定定看着宋昱,见他拿走了衣裙,也没有阻拦。 待人走远后,她失神地回到屋里,原来她经营了这么多,都是一场空。 为何她从前觉得宋昱会很不同,这种感觉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宋昱潇洒的剑法,还是深谋远虑的样子? 盈晚棠好像不明白自己了。 带着这样的疑虑,盈晚棠辗转反侧,夜里竟然做起了梦。 梦中她成功杀死了盈夏,入住了定远侯府,宋昱也成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盈晚棠就此醒了过来,她坐起身,回忆起梦中的内容,竟然觉得甚是真实。 “这难不成是对我未来的预示?”盈晚棠念叨着。 坐了好久之后,她暗下了决心,漠北这趟再危险她也要去,反正最后活了下来。梦中宋昱除了盈夏并没有别的女人,而如今盈夏和宋昱解除了婚约,说明她就算是宋昱的妾,也是他唯一的女人,日后也能富贵滔天。 宋昱还有可能会扶正她的位置。 可是宋昱不让她过去,她要怎样才能跟着他去呢? 这般想着,她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第103章 怎么又来了? 第二日,盈晚棠按照宋昱的安排去了酒楼。 坐下没多久,一名男子便朝着她这位置而来。 来人打扮比较风骚,一袭大红色衣袍,头上也别了红玉簪子,身量也还看得过去,但比起宋昱却差远了。 盈晚棠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在下吴清,詹事府少詹事家嫡次子。”忽略了她眼中的嘲讽,吴清还是规规矩矩地介绍道。 盈晚棠敷衍一笑,虽是三品官,但是个清闲文官,在朝廷的地位并不是很高。 “盈晚棠。”她简单地开口。 “我知道,你和你妹妹盈夏是长安城有名的美人,特别是盈夏更是绝代佳人。”见她这般不领情,吴清不客气地掀她伤口。 听他这般说,盈晚棠冷哼了一声。 吴清看她那样子,不急不忙地又补上一刀。 “传言,你和盈夏不和,晚棠姑娘能否和我说一说?” 盈晚棠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问已经是非常失礼了,但是吴清才不管呢,因为他本没有打算得到盈晚棠的青睐,宋昱交给他爹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本就因盈晚棠是别人未过门的妾有些嫌弃,但是想到宋昱许诺的众多好处,他还是过来了。 结果刚来就遭到盈晚棠无比的嫌弃,他吴清虽不是什么有能力之辈,但也是有一个自尊心的,他还没来得及嫌弃盈晚棠一个妾室身份,她倒是嫌弃上他了。 “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的意思。据说盈夏为人仗义,甚少与人交仇,她所结仇的人似乎都是性格不太好的人。”吴清嘲讽道。 盈晚棠双手一拍桌子,说道:“公子既不是诚心过来与我交谈,何必这般侮辱人呢。清者自清,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将这些罪名安装在我头上,当真是可笑。” “据说吴清公子一直考进士考不上,当真是有原因的,你这样的思辨能力,去当个狱卒拷打犯人已是顶天了。” 说完这句话盈晚棠冷着脸离开。 阿柱将吴清和盈晚棠所遭遇的情况禀报夜间回来的宋昱,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她既不愿意,便也算了,给她爹娘后路安排好。” 盈夏最近都在屋子里练着舞蹈,但她不知道该选什么和画芷比。 正在她苦恼的时候,瑶云进来禀报道:“李公子到了。” 盈夏惊讶,“他怎么又来了?” 瑶云和她解释,“将军请他来的,李公子其实挺忙的呢,特意抽时间过来看的你。” 盈夏赶紧将身上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李唯进来时见她穿着舞服,问道:“又要表演了?” 盈夏说道:“九月初二那日我要和画芷比舞。” 李唯眸中带着浓浓的兴趣,他说道:“你会在意这个?” “雌竞知道不,总是听人说画芷跳得比我好看,我不服气不行吗?”盈夏随便掰扯道。 “不过我有些苦恼,据说画芷会很多舞,我会的有限,从前跳过的也不能再跳。” 李唯一拍手中的扇子,说道:“有一位李姓诗人做过一首诗,美人一笑千黄金,垂罗舞縠扬哀音。” “这首诗说的就是拓枝舞,从西域来的,欢快,灵动又优雅,与你甚是合适。” 盈夏眼睛一亮,“这是何舞?” “我府上就有会跳拓枝舞的,要不要请过来给你看一看?” 盈夏:“好,多谢子砚兄。” 见盈夏站在那,李唯也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她旁边不疾不徐地给她扇扇子。 不多久,他府上的舞娘便过来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李唯说道:“开始吧。” 一开场舞娘就跳得甚是欢快,盈夏看入了迷。 “有节奏鲜明、气氛热烈、风格健朗。”李唯点评。 “确实好看。”盈夏看向李唯,“能否将舞娘借我几日?” 李唯与盈夏对视住,笑道:“当然可以。” 随后,舞娘带着盈夏找了个地方练起来,一上午后,盈夏就记住了所有的舞蹈动作,并能连贯地做出来。 待盈夏练完之后,她瘫坐在凉亭长凳子上面,问着旁边的李唯:“子砚兄觉得如何?” 李唯端着茶水递给她,夸道:“甚好。” 盈夏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子砚兄说好,那定不会差。” “瑶云,去酒库里拿果酒来!” 李唯问道:“怎么,现在又能喝酒了?” 盈夏想着反正她有解药,不怕不能喝酒。 “不就一些果酒,今日心情甚好,能喝。” “记得你还欠我两坛酒,今日先喝你一坛果酒,剩下一坛秋露白,下次你能喝的时候再喝。”李唯笑道。 盈夏爽朗地笑道:“好。” 脸上的汗珠顺着发鬓流了下来,流到她白皙的脸上,再顺着她纤细白嫩的脖颈滑入了衣襟中。 李唯见状,心忽然急跳了起来,随即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 盈夏拿出帕子擦了擦,说道:“前几日下雨又凉快了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又热了起来。” 李唯抬头看着烈日当空的太阳,说道:“这种天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冷起来。” 盈夏闻言有些失望,说道:“我喜欢夏天的热烈,讨厌秋天,秋天所有东西都显得很萧瑟,让人不觉悲伤。” 李唯:“所谓万里悲秋就是这般,不过秋天倒是有不少果子给你做果酒。” 盈夏笑道:“这倒是真的。” 说话间,瑶云拿着两小罐粉色瓷器来了。 递给李唯的是冰镇的酒,递给盈夏的却是常温的酒。 “给我的酒怎么不冰?”盈夏问道。 她刚刚本来就热得要死,酒竟然不是放在冰窖里面的。 “小姐,你暂时不能喝冰的。”瑶云提醒道。 盈夏听不下去,“我要喝冰的,我热死了,快给我换!” 瑶云很为难,小声对盈夏说道:“小姐,你的小日子就要来了。” 盈夏这才想起她经期快来了。 李唯听见,也劝道:“月经关乎女子身体健康,夏儿还是不要喝冰的了,遭罪的是自己。” 瑶云见你为这般不介意的说出来,不由瞪大了眼睛。 随后又欣慰道:“李公子能这样说,真是太好了,我家小姐都不听我的话。” 盈夏没想到他竟然不避讳月经,每回母亲来月经的时候,他父亲都会谓之为大凶,避之不及, 大男子主义重得不行。 “行吧,就这样喝了。” 她真的很久没有喝酒了,打开酒坛的时候,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盈夏一边心中恨恨地骂着宋昱,一边慢悠悠地品尝了一口。 久违的味道让她喟叹起来。 李唯倒是喝不出什么感觉,他喜欢喝浓烈的酒,果酒对他来说和水一般,并没有特别之处。 但见盈夏这副沉醉的样子,不由好笑道:“小馋猫,才多久没喝就将你馋成这个样子。” 第104章 尽力满足你 “到饭点了,你是要去月上酒楼还是在我家吃?”盈夏跳过酒这个话题,问道。 李唯笑了笑,“去酒楼吃吧!” 他是怕了盈楼了,每次有意无意地提成亲的事,他也想将盈夏娶回家好好宠着,可要是提多了,让盈夏反感,他就要得不偿失,所以并不是很想碰到盈楼,更别说是吃饭了。 两人去了酒楼,待菜都上了桌子后,盈夏想到上次父亲说皇帝忌惮他,便隐晦地问道:“子砚兄,最近在朝堂上可有遇见难题?” 李唯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人,见没人看过来,便俯身到盈夏耳边轻轻说道:“最近最该有难处的是定远侯府。” “但我觉得九淮有能力化解。”他又补充道。 盈夏诧异李唯似乎知道得还挺多,她面色沉重地看着李唯,问道:“子砚兄觉得宋昱可以吗?” 这下换李唯诧异了,原本李揽和他说宋昱一直暗中护着盈夏,他猜测俩人可能有某些牵连,但今天只是隐晦地提了一提宋昱的事,盈夏就抓住重点问起来,似乎知道宋昱会逃跑一样。 “可以。”唯神色晦暗地说道。 见李唯这般肯定,盈夏猜想他对此了解应该很深,甚至有可能会暗中出手帮助宋昱。 世家大族中的消息很灵通,没有哪一家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会没有一些手段。 盈夏猜想李唯和宋昱算是一路的,最起码不会阻碍宋昱,为此心定了不少。 此话题之后,俩人各怀心思,甚少说话。 “我给你定制好了一套舞服,明日就能送过来。”吃到最后,李唯见气氛有些沉闷,便提前说道。 他原本是想给盈夏一个惊喜的。 盈夏:“多少钱,我回头给你。” “能够见你跳一次舞,这些钱算什么,美人一笑,千金难买,我愿意花千金买你倾城一笑。”李唯不正经道。 盈夏闻言笑了起来“我现在给你笑十个,你再送我九套。” 李唯哈哈大笑起来,“你要不怕笑出皱纹,我能一直送。” 吃完饭,李唯将盈夏送回车骑将军府后 便离开了。 下午,盈夏继续练着舞蹈,除了有些节拍没踩对外,其余的动作没有再出错。 “按照姑娘这个速度,明日就能完完整整跳出来了。”舞娘说道。 时间已晚,盈夏道过谢后让人送舞娘出门,她也顺道去吃晚膳。 饭桌上,盈楼没有了往日的轻松,而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盈夏屏退了下人,问盈楼:“是关于定远侯府的吗?” 盈楼点头说道:“皇帝最近加严了守卫,去往漠北的各个路都派了好多亲兵,我的士兵还被调到南方去了。” 盈夏劝解道:“父亲,咱们将该帮的都帮到,他们实在逃不出去,也只能说命该如此,也不能为了帮他们将我们搭进去。” 盈楼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你茶楼里有一个从前是乞丐的长工,我调查过了,人没问题,你将他叫过来,我有事交代。” 这与她想到一处了,盈夏,“父亲,还有个叫阿昭的,女儿觉得也可用。” 她将详细情况说与盈楼听。 “阿昭对长安城外的路非常熟悉,包括水路和山路。” 盈楼:“你先将阿志叫过来,那个叫阿昭的你来安排。” 盈夏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将他叫过来,他住在长安城,很快就能来。” 多久后,阿志来到了府里,恭恭敬敬地对着俩人行礼。 盈楼站起身,突然拿着一把刀就向他砍过去,阿志虽然大惊失色,但是他并没有吓破胆,反而用手格挡了一下,随后跪在地上义愤填膺地说道:“小的并没有犯错,为何要这样待我?” 盈楼很满意:“你小子是个有胆量的。” “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若是你能办成日后便给予你滔天的富贵,别说是几两银子了,赏你大宅子都不成问题 。” 阿志惊疑不定盈夏,盈夏说道:“有一定危险,你先考虑清楚,一旦我说出口,你就没有退路了。” 阿志考虑了一番说道:“富贵险中求,我豁出去了。” 盈楼将他安排的事与他细说后,强制喂下他一颗毒药,“三个月后会发作,若是你回了长安,我能给你解毒,若是跟着去了漠北,自有人给你解毒,若是被抓住,你吃下这颗药,能死个痛快。” 见他安排得这么详细,阿志放下了心,伸手接过盈楼手上的药,说道:“我会认真去办好这件事。” 第二日一早,舞娘便来到将军府教盈夏。 盈夏今日节拍也踩对了,舞娘甚是满意地夸赞,并将李唯定制的舞服也送了过来。 “盈姑娘的天赋甚好,昨日公子问我你跳得如何,我说非常好,公子还要赏赐我,我都愧不敢当。” “这舞需要在脚踝系铃铛,展现足下之美。”舞娘说道。 盈夏换上舞服戴上银铃铛试了一下,正在这时,李唯过来了。 他坐在那静静地欣赏着盈夏轻盈的舞姿,待盈夏跳完,李唯说道:“画芷最美的便是她的手,能收放自如,摆出很多优雅的舞姿,而你的轻盈的足尖与她可有一比。” 刚盈夏正想说什么,莲安便过来了。 “我帮你请的,你的舞加上他的琴声,胜算更大。”李唯解释道。 盈夏:“你这般尽心,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想尽力满足你,谈不上谢,光是能帮助你我就很开心。”李唯说道。 盈夏心口一动,一时说不出话。 莲安在一旁听着不甚滋味,抿唇打破了沉默,“打扰你们了,但这是西域的乐曲,可能需要稍微改编一下秦声,我便提前来了。” 盈夏:“多谢你了,现在就开始吧!” 第105章 失败便会万劫不复 没坐多久,李唯小厮就匆匆进来禀报:“昭狱里面的几个朝廷要犯逃跑了,皇帝震怒,命国公爷抓捕,国公爷正叫你回去呢。” 李唯看着前面正投入练习舞蹈的盈夏,抬手让小厮下去,待莲安和盈夏配合完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我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 莲安见李唯要走,也不方便多留,开口道:“曲子改好了,明日就能献上。” 盈夏点头,目送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 瑶云问道:“小姐,诏狱中的人逃跑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吗?” “里面的都是要犯,甚至一人可顶得上千军万马。”盈夏解释道。 这个节骨眼逃跑了,想也不用想和宋昱有关。 盈楼也知道了此事,皇帝最近将宋昱看得紧,拆东墙补西墙,松了诏狱的管辖,让人给逃跑了。 逃跑的人有还没来得及处决的叛军首领,但最重要的是程温,从前漠北仙山剑派的领头人。 皇帝刚刚下达命令,让他去抓人,盈楼打算装装样子,毕竟诏狱的事不是他负责的,抓不到人和他也没关系。 李唯赶到家的时候,镇国公李鹰已与几位将军汇合,正要出发去找人。 见他回来,李鹰说道:“你现在就随我一起去。” 李鹰觉得他这个儿子极其有主意,带上他更能有机会找到人。 李唯跟了上去,但并没有着急,反而不紧不慢地骑马跟在最后面。 几人分好路,急急忙忙地去找人,生怕晚一点皇帝向他们发难。 李唯趁着其他几人离开的时候,对着李鹰说道:“此事皇帝怪不到我们头上,反而对我们有利,宋昱那边倒下,下一个皇帝就要对付我们了,我们且作壁上观即可。” “但此事非同小可,皇帝要治罪下来就不好了。”李鹰皱眉。 李唯看着前方搜寻的人马,不紧不慢道:“最先怪罪的也是副丞相余大人,我们顶多受个无能之罪,这些罚比起太后一党倒了要好。” 宋云溪和宋昱一倒,太后身后的百年世家撑不了多久,就会让皇帝分崩瓦解,到时候世家和皇帝会有一场争夺战,免不得生灵涂炭,北方游牧民族入侵。 李唯冷笑,皇帝有野心,有抱负,却忘了华国建立的根基是世家豪强,现在褫夺部分豪强是有些成果,但多少人已经蠢蠢欲动了,他甚至还在冒进,不懂均衡寒门和世家大族的关系,若是不阻止,日后华国会不会灭亡都不一定。 李鹰还是赞同了李唯道说法,说道:“如此,便照着你说的办吧。” 盈楼那边,他领在最前头,发现草丛中躲着一个人,他装作没看见,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甚至将准备好的兔子丢进草丛中,吸引士兵往相反方向逃离。 程温惊讶地看了一眼盈楼,趁着他人不注意,朝着无人的地方跑走。 盈楼用余光瞧见,松了口气,只要他往逃跑十公里,应该就能安全逃脱了。 追寻的侍卫见找到的是兔子,不免泄气其中一位黄将军说道:“这怎么交代,人明明就在附近,却搜不到。” 盈楼适时开口:“黄大人 ,皇上还不至于怪罪到你头上,搜不到,大家都有罪,我们一起去顶罪即可,只能说大家都尽力了。” 黄将军还以为盈楼在给他出主意,觉得这办法最好,大家一起顶罪。 其余几人也没意见,达成一致后便随便搜寻了,没再想着一定要把人找到。 许辰彦见没抓捕到人,大发雷霆。 他现在甚至想直接派重兵围住定远侯府,可是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围,要不然这个昏君的位置,他就坐定了,况且他也不敢将自己觊觎嘉柔的心暴露出来。 烦躁了一阵之后,对着一众将军和大臣,安排了他们各自的任务。 他冷笑道:“这此你们各司其职,若是在哪个城门出了事故,让人劫走了宋云溪,或是放走了不该放的人,朕会让你们全家赔上性命。” 盈楼盘算着不会把重要的城门给他守,嘉柔出逃的路线最可能在东门和东北门 ,故没有其他人那般紧张。 西北门最后给了盈楼守,他松了口气。 九月初一这一晚上,看看似平静的长安城,有太多夜不能寐的人。 定远侯府外有着数不清的暗位在盯着,宋昱很平静,对暗处的人视而不见。 他去了嘉柔那,对着焦虑不安的嘉柔公主说道:“母亲,明日只有放火烧了侯府,我们才有出逃的机会。” 嘉柔叹息:“要是没成功,侯府也烧掉,那我与你父亲的所有的回忆便也没了。” 宋昱斩钉截铁地说道:“母亲,没有失败,失败便万劫不复。” 诏狱的人是他安插人手,在太后的掩饰下放走的,除了放出程温外,最重要的就是乱许辰彦的心。 “平民衣服我已备好,母亲明日一定要换上。”宋昱再次嘱咐道。 嘉柔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押送宋云溪的人是早上巳时初开始出发,宋昱一并走在旁边。 一早,云梦泽挤满很多人,盈夏的清逸阁也不例外。 有些人称赞盈夏后生可畏,有人嘲笑她不自量力。 但无一例外的是城里很多人都涌了出来。 画芷要表演的是扇子舞,盈夏表演的是拓枝舞,很多人为此堵起了钱。 押画芷的人和盈夏的五五开,酒楼,茶楼,小餐馆挤满了人。 这超出了负责街道管理的陈涵的预期,他派士兵驱赶,结果遭人不满,混乱中挨了别人几巴掌。 街头还有人趁机抢钱偷东西的,更有大批乞丐涌上街头,完全无法管理。 陈涵一面上报情况,一面派人查询原因。 清逸阁这边造势已经造得够多了,盈夏就着莲安的曲子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宋云溪已经在押解的路上,正往正大门而去,不多久就会路过清逸阁前面那条街。 第106章 暧昧的暗号 盈夏在楼阁二楼上表演的,主要是围观的人太多了,清逸阁装不下。 原本只是无奈之举,盈夏借着几根红绸脚踏栏杆和屋檐,却显得更加灵动,让下面看的人都疯狂尖叫起来。 云梦泽在东大街的另一边,距离这里不过半柱香的路,他们看完盈夏这场可以去看画芷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云梦泽那边,画芷穿着一身青白色裙子,手持扇面仙气飘飘入场。扇面在她手中随着音律挥动,出尘如仙,恍若仙子下凡。 先后看过两场舞的众人,论说一个灵动一个仙气,难分伯仲。 那边陈涵查到是因盈夏和画芷比舞,街道才会拥挤后,便立马带人往这俩个地方而去。 盈夏和画芷那边已经结束了,但街头人很多,一时都不想回去,要么在那评头论足,要么在分钱。 陈涵越靠近那些位置越拥挤,甚至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好在上面派下来增援的士兵很快就到了,陈涵指挥道:“维持押送队伍的通畅,不要让可疑人物靠近。” 东大门的街道上,押送宋云溪的队伍正缓慢往前走着,周围把守着众多凶狠恶煞的士兵,没有一人敢靠近。 宋云溪坐在囚车中,虽然灰头土脸,满脸胡渣,依然掩饰不了他出尘的气质。 “今日街道为何这般拥挤?”宋云汐问着旁边的宋昱。 看着不远处清逸阁街道边的人山人海,联想到盈夏和画芷比舞,宋昱突然间明白了盈夏的用意。 “大概是有什么活动。”宋昱朝着清逸阁方向看着,淡淡地说道。 父子俩不过简单对话,就让周围守卫如临大敌。 宋昱冷眼看着他们,他倒不至于现在就出逃,许辰彦当真是怕了,才这般小心翼翼。 看着远处渐渐向东门门过去的身影,盈夏默默为他们祈祷着。 定远侯府在宋昱他们走出城门的时候烧起了大火,嘉柔公主从侧门跑出,街头人潮涌动,几人进入街道倒是没引起他人注意,嘉柔最后看了一眼定远侯府,便和宋昱派来的护卫离开。 但是东南门那边戒严,虽然允许人离开,但是盘查得极严极慢。 阿柱在边上观察了会后,准备和外界的暗卫取得联系时,身后突然出现大队盘查的士兵。 马上就要查到嘉柔他们的时候,阿志突然出现,拽着他们进入一个小巷子中,借着人群躲开了侍卫。 “这是盈姑娘递给我的信还有一个瓶子,你们如果信得过我跟我走,我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刚刚那群守卫调整了防守重点,你们往那边走的地方就是重兵把守的位置。” 阿柱接过信又看见自家主子给盈夏的小药瓶,知道此事做不得假,信了阿志。 “东北门就在东南门附近,看似很严,但看守的黄将军刚被调走,你们跟我来。”阿志一面小心观察着周围,一面说道。 到了东北城门,守卫对妇人的检查甚严,嘉柔过去时,他们开始严厉盘查起来。 阿柱将李唯拿到的周将军亲笔信拿出来,对着侍卫说道:“她是周将军家的远房亲属,这信做不得假。” 周将军是他们的总上司,那些人见印章和书信不假,不敢拦人,便放了行。 几人赶紧出去。 他们刚走出没多远,后面就有一群守兵过来说道:“谁让你们放出那妇人的,赶紧给我追!” 宋昱早安排了船只在宝带河附近往南下,追兵赶上来的时候,他们那边有很多往北的船,追兵最先盘查往北去的船。 正在这时,原本不该出现的盈晚棠却突然出现,跟着上了嘉柔的船。 守将见有女人上船,虽是往南方而去,为确保以防万一,赶紧命人放箭,嘉柔那艘船的船夫中箭身亡。 阿柱赶紧将盈晚棠拉了进来,气急败坏道:“你为何过来捣乱?” 好在大部分士兵去勘察往北而去的船只,阿志也站了出来,“我会划船。” 说罢接过船桨,和另外一名船夫在众多船只掩护下拼命往南划过去。 船上的客人皆是宋昱安排的护卫。 望着刚刚惊险的一幕,盈晚棠手心止不住沁出冷汗,她哭泣着说道:“我是不放心过来看看,谁知遇见了你们,便就果断跟了上来。” 事实情况是,她去求了老太太,老太太心软告知盈楼最近见了什么人,盈晚棠推测一番后便打算试一试,结果让她猜对了。 阿柱咬牙切齿道:“你差点坏了我们的计划。” 盈晚棠哭泣道:“我也是担心你们,我不知道会这个样子。” 嘉柔叹息道:“既然跟了上来,便同行吧。” 许辰彦不知道他们会往南而去,再从南边绕海往北而上。 此途凶险,但是比起北方而言更有利于他们逃跑。 行驶了一段路,没有跟踪而来的士兵。 纵使士兵发现上当,再追回来,也是来不及了。 宋云溪那边,他们沿着宝带河行了十五公里以后,来到一处桥面。 宋云溪和宋昱走在队伍最前面,待他们过了桥,宋昱早已安排好的炸药便点燃,桥瞬间炸掉,无数士兵落进河中。 宋昱拿出钥匙救出了宋云溪,其他埋伏在附近的人伺机而动,被困在后面的追兵赶不上,他们趁机逃跑。 守卫赶紧放出信号让周围援兵过来,援兵来得甚快,宋昱他们被逼进了山林中。 受盈夏所托的阿昭一直跟在囚车附近,见他们逃入林中,便跟了过去。 宋昱发现了他,拿剑指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问道:“谁派你来的?” 阿昭手拿着剑,小心翼翼说道:“世子饶命,我受盈夏小姐和盈楼将军所托来救你们,你们若是信得过我,可跟着我走一条少有人知道的山路。” 那是他从前无意杀了人后躲进山林生活了一年后才发现的路。 盈姑娘怕您不信,让我跟您说,“云梦泽,画芷,浴池,还有解毒。” 宋昱听完,嘴角一抽,原本冰冷的面庞有了破裂开来的痕迹。 这倒是她的风格,宋昱收回了剑。 阿昭松了口气,早知道这宋昱戒备心重们,一般的信物说服不了他,还好他多问了盈夏几个暗号。 不过听这暗号似乎有些暧昧,他看了看宋昱晦暗不明的眼神,定了定神,开始带路。 追兵开始放火烧山,所有的路都被堵了起来,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有个悬崖峭壁,那里可以过人,阿昭带着他们快速穿过其悬崖峭壁上的小道。 走过林子后,他们与前方的暗卫汇合。 第107章 违抗圣令? 逃出包围的宋昱拿出盈夏给的檀木盒查看了一番,漆面有一处受损,这盒子他放在身后的包袱中,替他挡住了一道身后的暗箭。 他伸手抚摸着木盒,低低叹息,“不知我何时才能回去看你。” 她会不会嫁给他人,那时候他该如何? 宋云溪看着他失落的表情问道:“有喜欢的姑娘了?” 宋昱抿了抿唇,低低应道:“是。” 宋云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这一出逃,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到长安城。 他不希望自己儿子和他一样再经历相思之痛,可眼下处境又极其艰难。 皇宫中。 “放火烧山也能让他们跑了?”许辰彦将案牍甩到底下跪着的一群守将身上,气愤地破口大骂。 “陛下恕罪!”底下人跪成一片。 “你,你还有你全部削位为百夫长。”许辰彦指着黄卫,周平和陈涵说道。 “剩下的,你们给我继续追,让人跑出函谷关,朕决不轻饶。” 跪着的人大气不敢出,应下后赶紧出了御书房。 许辰彦大发雷霆后,陈涵为了逃避杖责将盈夏和画芷供了出来。 “街道秩序本来正常,但画芷和盈夏非要在此特殊的日子比舞,很难说他们是不是居心叵测,影响了我们抓人。” “尤其画芷和宋昱要好,盈楼和定远侯府更是旧交。” 许辰彦一听,怒气更甚,“将他们抓到牢狱中打三十板子,再关几天。” 陈大监说道:“皇上,这怕不太好,画芷是太后那边的人,这样怕是会得罪太后和盈将军。” 许辰彦一听,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挥了下来,“朕身为一个皇帝,竟然连打两个女人的权利都没有,再加十板子,给我狠狠打。” 很快有士兵将画芷和盈夏抓到了狱中,狱中守将是盈楼下属,让手下放水不少,画芷运气却没那么好,结结实实挨了二十大板后晕了过去。 盈夏挨完最后二十板子后,对着还要继续打画芷的狱卒说道:“剩下的我来。” 画芷那边是皇帝亲自派来的人打的,盈夏已经受了四十板子,再挨打怕是要废掉。 但画芷显然是不行了。 “倒是姐妹情深,不过该谁受的还是要谁受。”皇帝派来一个小太监说道。 “打!” 盈夏顾不得多少,扑到画芷身上替她挡板子。 几板子下去后,盈夏意识已经开始昏迷。 外面突然一阵骚乱,打板子的人被迫停下板子,看向外面。 李唯双眼猩红地闯进来,飞身上前将打板子的人踢开。 “夏儿!”他将人抱进怀中,甚是心疼地摸着盈夏发白的面庞。 “李侍郎,你这是要违抗圣上的命令?”小太监说道。 正说着,身后太后身边的吴嬷嬷过来了,她站在那说道:“太后口令,盈姑娘和画芷姑娘无心之举,无需为此承担责任,放行。” 宋昱离开之前,知道画芷帮自己会受到许辰彦责罚,便提前让太后照拂一二。 李唯听到消息后便去找了太后,这才带着吴嬷嬷过来。 小太监:“可是皇上。。。” “打也打了,这俩人本没有犯法,想必皇帝也是会给太后这个面子的。”吴嬷嬷冷冷地说道。 说罢,便命人抬起画芷往外走,李唯早已提前抱着人离开。 盈夏脸色苍白,李唯一刻都不敢耽误,抱着她上马车,让盈夏趴在自己身上,身体绷直,一刻都不敢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车骑将军府。 小秦氏见盈夏被打成这个样子,差点晕了过去,“快去请女医。” 李唯:“挨了四十板子,失血过多,快去准备药炉和止血药。” 一阵慌乱后,女医赶了过来,给盈夏上药止血后说道:“并无伤到筋骨,补点血,修养一个月可痊愈。” 李唯站在外间,双手背在身后注意听里间的动静。 见盈夏没事,心里松了口气。 但另外一件让他在意的事是,盈夏竟为了宋昱出逃献舞。 一时间,他竟觉得心中隐隐有些发酸发痛。 小秦氏出来,对着李唯说道:“李公子怕是还有事要忙,还请先回去,待蓁蓁醒后我再派人通知公子。” 皇帝抓了长安城两位顶级大美人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投完票,就让官兵给驱散开。 一人说道:“将画芷和盈夏姑娘抓到牢里打板子,这狗皇当真是可恶。” 旁边一个大哥说道:“我们平时看一眼都觉得亵渎的姑娘,竟生生挨几十大板子。” “你这算什么,我钱还没分完就被人拉走了。”另外一人气愤道。 得知嘉柔逃出去之后,盈楼心里松了口气。回到府中,却听说盈夏被打晕了,着急赶过去。 小秦氏安抚住他,“蓁蓁没有危险,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就是还在昏迷中。” 盈楼由着急转换成怒气冲冲,“这事她不该明面上管,要是为此丢了性命可怎么办,我年纪大了,没了就没了,可她还这般年轻。” “倒底是没事,将军还是不要担忧了。”小秦氏拉住他往外走。 “这次是李唯救了蓁蓁,要不是他,蓁蓁还死心眼替画芷挨板子。” 盈楼叹息,“李唯那小子是真喜欢蓁蓁,等这会风波后,我看看能不能给他们订个亲。” “镇国公府那边也不一定愿意,蓁蓁还伤着,这事还是往后再说吧。”小秦氏说道。 盈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瑶云急忙问道:“小姐可好些了?” 盈夏点点头,声音虚弱道:“水。” 瑶云赶紧将手中的温水喂盈夏喝下。 没多久,盈楼和小秦氏闻讯赶过来。 盈夏只能趴在那,甚是难受。 小秦氏心疼道:“你也是个主意大的,这下可受了苦,看你下次还敢了。” “母亲,我觉得需要做的事我就是受再多苦我也乐意。”盈夏倔强道。 “他们逃出去了?”盈夏问道。 盈楼点头。 盈夏一激动,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 “你替那个画芷挨板子,你前不久又挨了十板子?,这屁股还能不能保得住?”盈楼问道。 盈夏疼得倒吸冷气,说道:“我皮糙肉厚,没事的。” 第108章 爱是时长觉得做得不够好 几人说了一会话后,李唯来了。 他撩起衣袍坐在床边的凳子旁,问道:“趴着可难受?” 盈夏:“还好,昨天多谢你了!” “其实你不用谢我,如果我能再来早一点,你就不用挨板子了,是我对不起你。”李唯见盈夏虚弱的脸庞,满是心疼。 去狱中见盈夏晕倒,李唯就悔恨没有早点观察盈夏动向,而是去打探军情。 “我请了皮影戏过来,你要不要看看?”李唯问。 “皮影戏!好呀,我趴着正无趣呢。”盈夏是真的坐不住,眼里满是期待。 一激动又扯到伤口,痛得呻吟了一声。 李唯接过汤药,递给盈夏,“快喝了!” 盈夏正想撑起身体,李唯却揽住她,让她侧躺在自己的臂膀上。 接着半搂着她喂药,汤勺抵在盈夏红唇边,她抬眸看着李唯黑眸,笑道:“这样不太好吧。” 李唯直接撬开她的贝齿,将汤药喂了进去。 “你是病人,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盈夏在他的注视下,一口又一口地喝完了汤药。 放下药碗后,李唯拍了拍手,演皮影戏的人便进来了。 是一对小情人的故事,盈夏看得入迷。 “再也不会让你哭。”皮影男子抱着皮影女子说道。 盈夏叹息一声,李唯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瞧这诺言太假,夫妻之间感情再好也会有误会,也会伤心落泪。” 李唯有些诧异,这番话说得像是经历过一样。 “但这句话是一份心意,若是日后真的遇上误会,我相信女子的丈夫也会以更多包容心对待她妻子。”李唯深深看着盈夏。 盈夏没吭声了,李唯又坐了一会,因还有公务在身,便起身离开。 瑶云见李唯离开后,凑到盈夏边上说道:“小姐,李公子真的是爱惨了你,我听人说爱是时常感觉亏欠,他是一点不提他受到皇帝怀疑,忙着躲避追兵和威胁的时候,还不顾自身安危抄近道回来救你,反而觉得亏欠了小姐您。” 盈夏心口一疼,问道:“此话何意?” “据将军说,李公子也在助宋昱逃走,皇帝怀疑门牌的事情是李公子干的,一直在追查此事,李公子为了此事,一直在同皇上派来的人周旋,帮助他的人逃跑。” 盈夏垂着头,双手扣着床单,说道:“他待我的情谊,怕真是很难还了。” 许辰彦安排李唯去水患易发之地治水,李唯去了盈夏那便要出发了。 他乘着马车到了长安门的时候,莲安追赶了上来。 路人纷纷侧目,驻足看着两名美男子在城门口站着,互相看着对方,众人觉得氛围甚是奇怪。 有人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李唯一身淡蓝色衣袍,衣诀飘飘,站在风中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莲安中微微一动。 李唯问道:“莲公子,找我何事?” “谢谢你那日救了我。”莲安拱手谢道。 那日给盈夏伴奏完后,回去路上人太挤了,倒在地上,差点被人踩踏,还好李唯路过听见他的呼救,帮了他。 “如此小事,不足挂齿。”李唯淡淡说道。 “听说李公子喜欢吃珍馐阁的糕点,我特意排队买上,给公子带过来了。”莲安将糕点递过去。 李唯没动作,看着他伸出的手,一时有些失语。 莲安有些尴尬地看着李唯。 最终,李唯示意身后的李揽接过了糕点。 路人看着说道,“哪有男人给男人买糕点的,你看莲安这神情,据说他喜欢男人,原来是喜欢李公子,你瞧李公子那样子,怕不是心中满是离别的愁绪,该不会他也是喜欢莲安吧?” “我瞧着这世家大族,没几个正常人,那宋昱平时正正经经的,结果拉着一家人就逃跑了。李唯身边平时也没有一个女人,搞不好就是喜欢莲安这种男人。” 。。。 李唯听着这些声音,微微一皱眉,没再多说,翻身上马离开。 李揽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公子,此谣言要传到夫人那,不知道会怎么样? 北河一带雨水频繁,时长发大水,李唯在途中的时候就遇到了大雨天气。 泥地滑,李唯没踩稳,滑倒在地,衣服全沾满了黄泥。 李揽急着去扶他,李唯不是很在意地将身上的泥水擦了擦。 雨水打在他俊俏的脸上,虽身上也脏了,但李唯气度依旧从容。 “等到了住处就会好很多,日后这也是常态。”李唯看了看旁边一脸担心的李揽说道。 半个月后,宋昱等人到达了边关。 他望着前面的孤城说道,“这函谷关是我们最难过的一关。” 宋云溪表情亦很严肃,“函谷关关隘极其狭窄,又有重兵守着,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怕是难全身而退。” 宋昱却否定道,“大批茶叶商人已开始去西域,西域各国会策划者抢商人的东西,函谷关戒备已经延伸到关外,我们不便从这里过,皇帝那狗贼也会以为我们从函谷关过,但侧拐百里路还有一个叫汉中的地方,一旦函谷关发生战乱,他们必定派人支援,到时候我们可以借着这空隙过去。” 宋云溪想了想,赞同了他的主意,“通知程温接应,快速通过汉中之地。” “父亲,无需让拓跋那边和这里硬碰硬,您不了解许辰彦,我们逃走了,他定分寸大乱,最后关头,他定是要集齐大部分兵力往函谷关而去。”宋昱分析道。 “汉中周何是唯一顶用的人,虽兵力庞大,但除了他皆是庸庸无能之辈,只知道听许辰彦的话,周何虽有才能,却不是汉中最高长官,也因性格耿直受着排挤,到时候他很有可能会受命去函谷关,我们只要等到那时候即可。” 听完他这一番分析,宋云溪欣慰点头,“我儿长大了,能独单一面,若是能和你母亲团圆,杀掉那个狗皇帝,父亲这一辈的遗憾也就没了。” 宋昱的黑眸坚定地望着前方漫天黄沙的大漠,身躯笔直,风沙吹过他的脸,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狼狈,是坚毅和从容。 第109章 画芷的谢礼 盈夏养了大半个月伤之后,身体有了很大好转。 但盈楼却愁眉不展起来。 主要是许辰彦近来对他意见很大,各种嘲讽打压,甚至想要夺他的兵权,盈楼为此苦恼不已。 手中的庄田更是让皇帝以众多莫须有的罪名侵吞掉,家里的资产也越来越吃紧。 盈夏看着最近碗里越来越素的菜色,问着瑶云:“咱们府已到了吃不起饭的地步了?” 瑶云垂丧着脑袋说道:“差不多了,府里的钱都拿去填补各项亏空了。” 盈夏叹息,外面却忽然喧闹起来,有人抬了十几箱珠宝进来,整齐地排在盈夏的院门口。 “快去看看。”盈夏吃惊地对着同样惊讶到合不拢嘴的瑶云说道。 抬箱子的一人对着盈夏说道:“夏小姐,这是画芷姑娘送您的,说是你救了她一命,这些算作谢礼。” 盈夏微笑,“多谢画芷姑娘,只是这些未免太多了吧!” 那人说道:“画芷姑娘说了,要是你嫌弃多,就是嫌弃她身份地位低,看不上这些。” 盈夏,“那我就笑纳了,不知画芷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还是在床上躺着,不过比起最初好了不少。”来人说道。 待他们都走后,瑶云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里面赫然出现了各种玉。 瑶云小心翼翼地摸着,惊讶道:“小姐,这些都是玉中精品,没有一点瑕疵。” 盈夏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低头一看,箱子中的琳琅满目让她和瑶云一样成了惊讶脸。 “去把其它箱子也打开。” 瑶云闻言照办,待箱子全部打开后,整个院子似乎都珠光宝气起来,主仆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满是错愕。 “小姐,这云梦泽的头牌怎么有一种富可敌国的错觉?”瑶云勉强合起嘴说道。 盈夏陷入了沉思,最后说道:“也许达官贵人不缺那点东西,赏赐得多了钱也就多了。” 这理由没说服瑶云,盈夏自己也不太信,毕竟里面的东西档次都极高。 “反正是画芷姑娘当着众多人面抬来的,这些钱财总归不会来路不明,还能为咱们府中救急。”瑶云说道。 盈夏表示赞同,“抬去库房吧!” 盈楼觉得苦恼的时候,又暗自庆幸和二房分了家。 因着宋昱的原因,盈昊被贬到南方当县官,其子永不得参加科考,盈府及其资产一并没收充公。 老太太那边是又忧又喜,觉得幸亏分了家,要不然他们也要受牵连,盈楼这个车骑将军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让她忧的是,他二儿子要往南方偏远之地迁徙,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为了不让老太太一直担忧,盈楼决定拿些家用去补贴盈昊。 老太太还拿出不少自己的家底给盈楼添上,生怕二儿子受苦。 等他去了宝带河附近,却见盈昊和余氏登上了一艘精致的小船。 询问之后才知道,那是太后让人给他们安排的船只,余氏和盈昊脸上也没见多少忧愁。 宋昱送给他们的财产,是以太后的名义给保存下来的,故他们并不缺钱。他们流放之地由荒蛮之地变成南方富庶之地,盈昊去了那就是当地父母官,还是从京城来的,头顶上司都要给些面子,简直比京城龟缩着更舒服。 “呦,你包里那些东西小弟可看不上眼,你还是想着怎么让自己渡过难关吧!”盈昊蔑视地看了一眼后便上了船。 盈楼叹了口气,回去将情况说给了老太太听,老太太不管盈楼有没有受委屈,一时间又开心了起来。 盈夏知道这个消息后,知道定是宋昱给他们安排的,一时间有些气愤。 “要不是盈晚棠,我们也不会受这么多牵连,眼下二房那边受的苦比我们还少,宋昱那厮真烦。”盈夏气闷道。 瑶云安慰道:“小姐不是帮宋昱,而是为了嘉柔公主,眼下目的也算达成了,也是一件好事。” 但盈夏不知道的是,宋昱临走之前转移了部分田产,最后交给了太后,让他交给盈楼。 太后虽受到了监视,但倒底是许辰彦名义上的母后,且身后牵扯到众多世家大族,许辰彦没办法动太后。 正在盈楼忧愁的时候,宫里来人,将田产交给盈楼。 “太后说了,你从前是嘉柔的好友,不忍你受难便给了你一些田产。” 盈楼心中一喜,此田产虽是荒芜之地,比不得之前的,但是到了明年就能有收成,可以缓缓他们的困难。 楚向一直通过丽妃观察着许辰彦的动静。 前几天,他本想去找许辰彦。 但丽妃告诫他最好不要惹许辰彦不痛快,许辰彦一听到宋昱就要发癫,会将来人打板子或直接处死。 为此,楚向一直都不敢过去。 好不容易听说许辰彦恢复点正常,他赶紧趁着散早朝的功夫说有事要禀报。 御书房中。 “什么事?”许辰彦绷着脸问道。 “下官要向皇帝禀报关于宋昱的一些事。”楚向战战兢兢地说道。 许辰彦眯眼看着他,问道:“朕派出去多少人都不能得到的消息,你一个小小的京兆伊知道宋昱在哪?” 言语中已满是不悦和不耐烦。 “不是宋昱在哪的消息,是宋昱从前的一些熟人。”楚向道。 许辰彦转动着脖子,非常不耐烦。 但他最近在丽妃那得到了不少安慰,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 宋昱和盈楼女儿盈夏关系匪浅,据说盈夏献舞就是为了让街道人更多一些,让街道秩序混乱。” 许辰彦冷笑,“朕听闻你儿子前一段时间溺水身亡,和那盈夏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你这是想借我的刀杀掉那个盈夏?” 楚向吓得跪嗑了一个响头,“下官不敢,下官有证据。” “下官听闻那盈夏救了画芷,画芷送了好多箱礼物去感谢盈夏,她这般帮画芷定是与那宋昱关系匪浅,我儿与宋昱更是无仇,宋昱却出手帮盈夏。” 许辰彦思考了会,宋昱确实不是出手助人的好人。且不说楚向说的话有没有假,他也要帮一帮丽妃这朵解语花,要不是她,他这头疼症也不会缓解。 第110章 茶楼被砸 不过要是他罚重了盈夏,盈楼跟着反了,那他就得不偿失。 许辰彦沉默半晌,说道:“既如此,你带人将她的茶楼给砸掉,算是朕和丽妃为你出头。” 楚向还想再说什么,许辰彦眯了眯眼睛,说道:“滚吧!” 似乎楚向再多说一句,他就要翻脸了,楚向只能退下。 盈夏躺在家中看账本的时候,突然就见瑶云匆匆来报,“小姐,不好了,茶楼被砸了。” 盈夏握住账本的手一顿,有些愣住,“什么被砸了?” “茶楼,清逸阁。”瑶云着急道。 盈夏从床上蹦起来,也不顾身后撕扯的疼痛,问道:“谁砸的?他为何砸我的茶楼?” 瑶云摇头,“不知道为何,那些人一来就砸下去了,也不说原因。” 盈夏匆匆赶往酒楼,走出府外时,又带了数十名护卫。 “谁敢砸我茶楼?”盈夏跑到酒楼门口,大声呵斥道,并让侍卫阻止。 楚向冷笑着将牌匾给打下,盈夏气疯了,不顾身上的痛一把拽住楚向衣领,将矮小的楚向拎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不给我一个理由?” 围观的人均在指责楚向的行径。 楚向一开始惊吓了一会,但想到有许辰彦给他撑腰,便冷笑道:“我不过是奉皇命办事,敢违抗圣意,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快把我放下来。” 盈夏忍着滔天怒意将他扔出老远,楚向哎呦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也不用砸了,直接一把火烧掉。”他恨恨地吩咐道。 属下一听有些犹豫,“这里楼群密集,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怕是不好交代。” 楚向却不管不顾,残忍地说道,“旁边有水,谁想自救拿水救火就行,唯独这栋楼不可以。” “我是皇亲国戚,皇帝会怪我?”见那些人犹豫,楚向一脚踢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 那些人不敢再拖延,赶紧去放火。 皇帝下的旨意不能再违抗,那里面还有好多茶叶,全是盈夏的心血,她惨白着脸不知所措。 想到里面还有好多字画之类的东西,盈夏心头滴血,不顾烧起来的火苗往里冲,结果从里面出来的杨安云和王汐儿以及德元等人拦住了她。 “里面值钱的东西已抢出来了,你不能进,火已经烧了起来。”德元拉住盈夏。 盈夏泪流满眶,垂着头不让他们看见眼泪,“谢谢你们。” 王汐儿心疼地将她抱进怀中,轻声安慰道:“别哭,这不是你的错,我会向小叔求情,不会让你赔。” 虽这般安慰着,盈夏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委屈外,仿佛迷失了方向,这是她花了巨大心血经营的茶楼,还没开始盈利就没了,茶叶更是从黄师傅那里赊账的。 她得赔个血本无归,更重要的是这气怎么能受? 楚向冷笑道:“咱们的账从这一刻开始,有的算。” 杨安云走到盈夏前面,替盈夏反击道:“人在做天在看,咱们来日方长,你所犯的罪总会有人来收拾你。” 楚向鼓掌道:“你这穷小子好大的口气,我等你来报复我。” 说罢不屑地离开。 盈夏身后的伤口重新开裂,鲜血浸染了她的衣服,再加上过度伤心,晕倒了过去。 瑶云,王汐儿赶紧扶着她回府,请了女医上了伤药后才慢慢止血。 许宴安府邸,周寄春听闻了盈夏的变故,不由幸灾乐祸道:“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车骑将军府,也能生出这般变故。” 丫鬟红玉说道:“此前她帮过夫人,夫人要去帮她吗?” “皇上要让她难堪,我要是帮她,定是要跟着倒霉,本来在这府中地位就不保了,若是她求上来我倒是考虑一下。”周寄春倚靠在榻上,摸着纤纤细指慢悠悠说道。 小秦氏坐在床边流泪,蓁蓁这受得苦也太多了。 盈楼越发生气,“皇帝这狗老儿,这般欺负小女娘的事也做得出来。” 小秦氏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隔墙有耳,让他们听见,咱们家的麻烦会更多。” 顿了会儿,她又叹气道:“你们父女俩都喜欢出头,结果引出了这么多事情。” 盈楼低垂着头没敢说话。 那边盈晚棠跟着嘉柔公主已经在海上了。 两人都因为晕船呕吐不已,但生怕身后的追兵赶来,船一刻都不敢停歇。 迎着风暴和雷雨,船只艰难前行,最担心的莫过于盈晚棠,她很害怕能否和宋昱见到,或者是遇到危险,他们会不会将她丢掉? 她这么想的时候,机会就来了。 一阵巨浪打来,船身剧烈晃动起来,嘉柔跌倒在地,又一个巨浪打过来,嘉柔朝着玻璃碎渣滚过去。 盈晚棠赶紧替她挡过去,茶盏碎渣扎进皮肤中。 嘉柔缓了一阵之后,见盈晚棠手上全是血,尖叫了起来。 “你可有事?” 盈晚棠眼中一片阴霾,心中责怪嘉柔压到她手上,忍着巨疼,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夫人没事即可。” 嘉柔心疼地拿来药箱给她清理伤口,温声安慰道:“倒是委屈你了。” 盈晚棠摇头,“您就相当于我的母亲,我伺候公主是应该的,不委屈。” 嘉柔叹息,“日后日子会清贫起来,你跟着过来就是受苦了。” 盈晚棠心中轻嗤,她才不要过那种清贫日子,要不是那个梦,她才不会过来受这些苦。 这次她陪着嘉柔过来,以后她对宋昱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任凭盈夏再怎么闹腾也比不过她在宋昱心中的地位,盈晚棠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毫不显色,对着嘉柔笑道:“我不怕苦,只要我们一家好好的。” 嘉柔听着一家不禁皱眉,但她刚刚帮了自己,又一起受难,便没反驳,只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盈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半夜,睁着眸子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心像是跌入了无底洞,一阵阵晕眩感向她席卷而来。 她痛苦地抚摸上额头,这笔钱该怎么还?店里的长工怎么办?生意难不成做不了了?会不会一开店铺,那些人就找上麻烦。。。 一系列问题让她烦扰不已。 第111章 还债 楚向还管理着长安城货物的运输和贸易,王仁济有一部分生意需经楚向的手,第二日他便登门王府要挟王仁济。 “王大人一定有盈夏的担责书,要是不想你那批时鲜货给拦住,还请王大人追究盈夏责任。” 王仁济自是知道茶楼是他放火烧掉的,但那批货物关乎着他手底下无数小商贩的生存。 一旦那批货耽误了时辰,他会赔上很多钱,思考之后,王仁济冷声说道:“你说的我会照做。” “我最多等三日,三日内必须要她还上这笔钱,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仁济冷哼了一声,随即让人请走了楚向。 王仁济并非真的想要盈夏还钱,但面上必须得做做样子,随后便派人向盈夏催债。 盈夏看着画芷送来的十几箱珠宝玉器陷入了纠结中,她总感觉这些东西是宋昱的,且越想越觉得如此。 至于为什么要给她,盈夏也不明白,她打算登门去问问画芷,要真是画芷的她倒是能心安理得地拿去还债,是宋昱的他就不想动了,和他没有牵扯是最好的。 到了云梦泽,画芷依旧躺在床上休息。 “我猜你会过来的,姑娘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确是世子让我给你的。”画芷开门见山道。 盈夏有些哑口无言,她什么都还来不及问就让她说出来了。 “里面有你送的东西吗?”盈夏期待地问道。 画芷有些错愕,随即说道:“我觉得我送得和世子的比起来太过寒酸了,故也就没再送,要是你不嫌弃,我这里有一盒首饰。” 说着便从床头柜中拿出一个木盒子。 盈夏当然不能要,只是觉得那些全是宋昱的让她很难接受。 画芷见她不接,问道:“你可是不想要世子的东西?” 盈夏默默点了点头。 “姑娘现在的处境也挺难的,倒是不必在这件事上纠结了,世子既然给了你,那些钱财就是你的,总不会再要回去。”画芷劝道。 盈夏不是来听劝的,见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便起身告辞。 见她这般倔强,画芷叹息,世子这一腔热情在这女人身上全然无用。 盈夏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瑶云哀叹道:“偏偏李公子又去了外地,不然找他总能借一点钱的。” 提到李唯,盈夏想到他走的时候都没和自己告别,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门口,王汐儿的马车停在那,见盈夏过来,她赶紧将人拦住,递给她一个箱子。 “这里有五百两,你先拿去用。” 盈夏看着手中略显沉重的箱子,心中酸涩,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变成了“谢谢。” 王汐儿拉着盈夏的手,心中满是歉意,“怪我不能说服小叔,才让你受这么多苦。” 盈夏:“说什么呢,这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护好茶楼,你们能这般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钱是我借你的,日后会还你。” 回到府里,盈夏算了算口袋里的钱,加上小秦氏给的,王汐儿送的,她自己的存款,一共三千六百两银子。 “还差六千多两银子,把我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盈夏哀叹。 瑶云坐在那和盈夏和一起苦恼着。 “小姐,要不卖半箱首饰,日后再补上?”瑶云提议道。 盈夏否认道,“不可,这东西不能动,既然决定不扯上关系,就不能碰。” 要是日后宋昱回到了长安城,用了他的东西,岂不是还得还人情。 总不能用一半,退一半吧! 王汐儿回到府中,再次找了王仁济。 “小叔为何要这样做?茶楼烧毁本就不是盈夏的错,为何要找她赔偿!” 王仁济说道:“此前签合同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如若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绝不承担,所有一切该盈夏担责。” 王仁济质问道:“那盈夏也是明明白白答应了,怎的如今发生了点事就想推卸?” 见侄女气恼离开的身影,王仁济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管家说道:“做生意遇到难题本就是常态,现在也是考验盈夏那小女娘有没有能耐的时候了。” 顿了会儿说道:“你看着点,若是她没有一味地麻烦汐儿,能帮衬点就帮衬点。” 管家俯身说道:“诺!” 王汐儿从自己嫁妆中又拿出很多东西,亲自送给盈夏。 盈夏笑着说道,“傻丫头是想嫁给我吗?巴巴抱着这些嫁妆就来了。” “你要是男子我确实想嫁给你!”王汐儿嗔怪道。 “就是你丈夫,也断没有拿你嫁妆补贴的道理。”盈夏笑着拒绝。 “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盈夏说道。 王仁济的管家将此事与他说后,王仁济点头欣慰道:“倒是个有些担当的,你继续看着,适当的时候帮帮忙。” 盈夏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找黄师傅,先向他支取一点银子,到时候她跟着去几趟漠北,将钱全部偿还回去。 和黄师傅说明情况后,黄师傅知道她和李唯是熟人,考虑了一番后说道:“我最多出四千两,不能再多了。” 盈夏知道这已经是格外宽容了,拿着银子道过谢后便离开。 王仁济管家在盈夏离开后,进了屋子和黄师傅说道:“我家主子让我加两千两银子 。” “不知你家主子是谁?”黄师傅问道。 “先生不必问,只管把钱给她即可。”王仁济管家说道。 盈夏回到屋里后,小秦氏又拿了一千两过来。 “你外祖母让人送来的。”小秦氏解释道。 “母亲,辛苦您了,加上这些钱已经够了。”盈夏宽慰着愁眉苦脸的盈夏。 “你从哪筹集的?”小秦氏惊讶,这些天她也在想办法借钱,但总归是皇帝最近对盈楼甚是不满,甚少有人在这个节骨眼敢与皇帝作对,也就借不到什么钱。 盈夏将事情和小秦氏原原本本交代清楚,小秦氏听完沉默住。 “这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小秦氏说道。 “母亲,有些事该我承担的就该我承担,现在也不是乱世,黄师傅又是个经验老道的人,母亲不必忧虑。”盈夏宽慰道。 “可是你父亲那边。。。”小秦氏迟疑道。 盈夏也没敢说话了,要是让他知道,指不定要干出什么让盈夏害怕的事。 待小秦氏走后,盈夏拿出一些自己的首饰,对着瑶云说道,“你悄悄去典当了,能换个一千两。” 瑶云拿着这些东西一脸心疼,委屈巴巴说道:“小姐哪受过这些委屈?” 盈夏安慰她,“日子总会有难处,但阳光总在风雨后,咱们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盈夏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盈楼将盈夏的事托人告知了李唯,他听到了此消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唐氏恼怒道:“你就不怕惹怒圣上!” 李唯淡定从容道:“祖母大寿,圣上一直注重孝道,想必是能原谅我的尽孝之心。” 唐氏无奈,“你啊你,也不知盈夏那狐媚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对盈夏更是不满,从前觉得自家儿子分得清,现如今是完全着道了,必要的时候她得出手。 “她并没有给我灌迷魂汤,母亲慎言,儿子觉得夏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娘。” 唐氏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第112章 相夫教子? 李唯匆匆换了衣服后就去了盈夏那。 “子砚兄,你怎么回来了?”盈夏放下手中的碎银,转身惊讶地看着李唯。 李唯大步走上前,拉过她的手,将怀中一沓银票递给了盈夏。 “为何不告诉我?”李唯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盈夏拿着手中的一沓银票,错愕了一阵后说道:“我不敢再麻烦你了,你去北河多多少少和我有一些关系。” 李唯严肃道:“我从来不觉得你的事是麻烦,相反,你不来找我我才害怕。” “我是想过找你,不过那时候你在北河,现下钱已经凑齐,这些钱也不用了。”盈夏将手中的银票放回李唯手中。 “我要去一趟漠北,借来的钱总归是要还回去的。”盈夏笑着说道。 盈楼从外面走来,怒道:“女孩子家做生意已经够离经叛道,你还要和一群男人去贩卖茶叶,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李唯对着盈夏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随即对盈楼说道:“黄师傅是我的人,我会将一切安排好,盈将军不必担心。” “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女子好好嫁人才是正道,天天搞一些花里胡哨的,又搞不出名堂。”盈楼吹胡子瞪眼道。 盈夏和李唯对视了一眼,俩人眼中都是无奈。 李唯,“盈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盈楼忍着怒气,跟着李唯来到廊下。 “夏儿非一般闺阁女子,她从小自由散漫惯了,是个有主见的人,盈将军无需拿嫁人那一套去束缚她,我想娶她,也不会将她让给旁人,我既不在意,将军何须再要求夏儿!” 盈楼瞪大着眼睛,让李唯这些话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拂袖哼道:“就是因为我不管,她才越来越放肆,总之我不会同意的。” 唐氏听闻此事后,心中藏着一口气发泄不得,忍不住来到了车骑将军府。 小秦氏接待了她。 她端坐在那,开口道:“想必你们也是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一开口就不友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小秦氏忍着不悦道:“夫人说的是何事?” 唐氏依旧端坐着,直视着前方说道:“漠北那边何其危险,她一名女子还与男人一起做生意,要是她日后真嫁到我家,影响我子砚名誉怎么办?” 要不是听闻了一些子砚好男风的消息,她怕自家儿子真的走歪了,也不必下脸来这一趟。 一开口就是相当侮辱人的话语,小秦氏面色不由一冷。 “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夫人就上我家说教,怕是不太好。”小秦氏说道。 但盈楼却向着唐氏,“夫人说的有道理,女子相夫教子才是王道,既然俩人有意,我觉得还是早日完婚好。” 唐氏哼了一声,“我镇国公府的媳妇不是人人能当的,要像男人一样去做生意,简直是笑话。若盈夏确实想做生意,我家子砚那么多铺面,还不够她折腾的?” 说完还不解气,继续嘲讽道:“非要特立独行往漠北跑,简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秦氏气到发抖,“这亲还没有成,你就这般立规矩,我女儿从小散漫惯了,若是你看不上,大可不必来这一套,现在就可以出去。” 唐氏,“你……” 盈楼开口道:“夫人不要着急。” 他这是站在唐氏那边了,小秦氏脸一黑,甩着袖子离开。 事后,盈楼将盈夏叫了过来,继续训话。 “漠北那边的情况绝不是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应付的,那边人心复杂,稍一出差错就万劫不复,你当真要去?” 盈夏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去。” 盈楼冷哼道:“若你要去,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女孩子最大的事就是找一个夫家,别的事休要再谈。” 盈夏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希望我的人生是受束缚的,我知道镇国公夫人来此说了些什么,要真是遇见这样的婆婆,我另愿一辈子不成亲。” 说完不想再多听,快步离开。 小秦氏亦生气道:“为了让女儿嫁入国公府,就这般欺负你女儿,你这还是做父亲的样子吗?我瞧着唐氏可不是好惹的性子,性格与蓁蓁更是格格不入,让蓁蓁过去不得委屈死。” 说到这,就想到家里头那个偏心的老太太,小秦氏也是一肚子怨恨。 盈楼冷着脸说道:“你一个妇人就知道这点破事,李唯多么好的人,婆母差点又怎么了!” “别总拿妇人那一套来压我,我告诉你,这亲事我就不同意了,也支持蓁蓁去漠北。”说罢去了里间,再也不理盈楼。 盈夏伤口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是半个月之后,但盈楼依旧不同意她过去,为此小秦氏和他彻底闹掰。 这期间德元和杨安云来府中看望过她几次,每次都是小秦氏在会客厅接待他们,德元很有学问,很会讲民间故事,听的人都很入迷。到后来老太太也加入其中,每每听完乐得合不拢嘴。 盈楼得知后甚是不爽,他对小秦氏说道:“我看他不像是为盈夏来的,倒是冲着你来的。” 小秦氏听完一拍椅背,怒道:“将军说话可要慎重了,我看他比你更关心蓁蓁,知道给蓁蓁讲故事解闷,你呢?一天也不来个一次,来了也就是气自家女儿。” 两人关系僵持太久了,盈楼只要一靠近小秦氏,她就要拿话刺他,最近德元更是让老太太欢喜,天天要听他说书,这个家似乎就他是外人了。 盈楼心头不是滋味。 第113章 出发去漠北 待西域抢劫队伍大范围出现,抢夺中原商人的时候,宋昱便开始了行动。 上次许辰彦受了他们调虎离山的刺激,虽调周何去了函谷关,但汉中这边也增加了很多守将。 待拓跋那边打过来的时候,宋昱等人换上汉中守将的军服,混在将士中出了城门,再趁乱和拓跋的人逃离出去。 拓跋宏曾是宋云溪的学生,宋云溪亦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些年他一直想报答他,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遗余力地帮忙。 待几人来到了拓跋族内,拓跋宏甚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宋云溪和程温激动地抱在一起,程温感慨道:“五年没见了,咱俩和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已不径相同,倒是有了不少沧桑之感。” 俩人经脉都被挑断,这辈子怕都用不了内力。 宋云溪眼中尽是感慨,满腔酸涩,最后无言地拍了拍程温的后背,算是安慰。 拓跋是个小族,却因为地理位置独特,生存了下来,这些年一直靠玉器交换粮食维持生存。 拓跋宏除了报恩之外,还看中了宋云溪几人的才能,希望他们能帮拓跋走出夹击的困境。 几人一边往王庭而去,一边对宋云溪说道:“嘉柔公主已经到了漠北的红山,用不了三两日就能到达我们这里。” 说到嘉柔,宋云溪眼里满是温柔,一对夫妻硬是成了被迫分开的怨偶,成亲后见面次数不过十几面。 程温说罢又看向宋昱,“你的内力可有恢复?” 宋昱,“没有。” “没恢复内力都能逃出天罗地网,九淮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西域有很多灵药,也许有一天就恢复了。”程温安慰道。 拓跋宏招待完他们后,几人便早早休息下,宋昱将替他挡了一箭的檀木箱拿了出来,放在了枕头边。 逃跑的路上也没有什么补药,他的父亲身体有些吃不消,盈夏给的人参帮了不少忙,想到这宋昱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箱子中还有半截人参,他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好。 三日后,嘉柔安全到达了拓跋。 宋云溪见到嘉柔的瞬间泪流满面,随后将其搂在怀里,柔声唤道:“柔儿。” 两人说了好一会体己话。 宋昱还没感伤一会,嘉柔身后便走出了盈晚棠。 她扑进了宋昱的怀中,哭泣道:“我终于见到世子了。” 那边的宋云溪也注意到了情况,他搂着嘉柔看向这边,问道:“这位是?” 嘉柔解释道:“她是九淮的妾室,跟着我们一起逃了过来。” 她没将盈晚棠差点害他们来不了的事情说出来,觉得盈晚棠也不过是个痴心女郎罢了。 宋昱几乎是立即将盈晚棠从怀中推开,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她赶了一路,带她去休息。” 说罢,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沙。 盈晚棠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路过来,身上全是泥土,早没有了以前的香味,知道身上脏,她没多说就跟着侍卫离开了。 阿柱对上宋昱责问的眼神,解释道:“她突然跟过来的,我也没办法将她丢下,便只能一起带来了。” 夜里,阿柱将逃亡的过程简单对宋昱汇报。 顺带着抱怨盈晚棠,“我们差点为此丢掉性命。” 宋昱眼中一片冷厉,说道:“将她安排到最偏远的宫殿住下,你再派几个侍卫看着,不能轻易让她出来。” 阿柱说道:“诺。” “这是夏小姐的小药瓶和一封信。”阿柱将盈夏的信物拿出来。 宋昱接过糖瓶,想到盈夏从他手中接过瓶子时又气又开心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阿柱看他眼神由一开始的冷厉变成温柔,暗自庆幸他将此事放在后面说了。 盈楼那边已经禁止德元来他府邸。 但第二日,德元依旧过来了,是老太太让他进来的,盈楼怒不可遏。 他将怒气撒到小秦氏身上,老太太这次不站在自己儿子身边了,她呵斥盈楼: “你老大不小的人儿了,儿女双全,竟然还为着这么一个有趣的说书先生生气,着实是小孩子脾气,为娘也不知道怎么教你的。” 盈楼心里气闷,偏偏不能还嘴,只能拂袖离去。 夜间,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冷战,便主动与小秦氏说了话。 “我哪有帮着唐氏说话,只是希望蓁蓁能够像寻常女子一样好好相夫教子。” 小秦反驳道:“小时候就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培养她长大,现在让他像寻常女子一样相夫教子,那怎么可能?你还帮着唐氏一起说教她,到底长没长脑子?” 盈楼最后屈服了,让盈夏去往漠北。 盈夏便开始准备东西,打算追赶上已经出发的黄师傅。 她要走的路经过北河一代,李唯早早骑马赶在必经之路等待盈夏。 “我等你回来。”李唯望着盈夏说道。 盈夏笑着应了下来,“子砚兄也要注意安全。” 就在盈夏调转马头想离开时,李唯突然上前,倾身抱住盈夏,声音带着一丝祈求,“你心中可否为我留一席之地?” 他知道盈夏帮助了宋昱很多,此次去漠北,说不定又能遇见,她这般好,宋昱怎么可能会不上心,不想占有。 若是旁人,他李唯自信不会输,可对上宋昱,总觉得两人有着他不知道的牵扯和联系,他就像个外人般,插不上手。 心中尽是苦涩,但李唯又不想拦着盈夏,只想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想到唐氏那番话,盈夏觉得她这样子确实不配嫁入李唯这样的高门,过去了也只会徒增李唯烦扰。 盈夏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子砚兄一直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李唯见她不正面回答他,落寞一笑,随即调整心情,看着前方,对着盈夏说道:“快出发吧,天黑之前应该能到达下一个镇子,昼夜温差大,注意保暖。” 盈夏看了他一眼,应下后便打马飞奔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李唯捏紧缰绳,想不顾一切跟上去,可他最终还是放松手里的绳索,调转马头回去了。 “人会回来的,想什么呢!”李唯轻声安慰着自己。 第114章 没有亏本的买卖 十月份,沿途的榆树叶子已经黄了,入眼除了黄沙外便是黄叶或者红叶,盈夏感觉到了一股说不清的萧瑟之感。 天气渐渐凉了,盈夏要加一件外衫才能感觉不冷。 十日后,盈夏跟上了黄师傅。 几天相处下来,她感觉其余几人都很有见识,询问之下才发现他们是越州商队。 盈夏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李唯竟然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商队。 还是越州商队,那他身后的势力一定很强。 盈夏不禁感慨李唯的深藏不露。 一路上都比较顺利,但很快他们就迎来了第一次挑战。 到达函谷关的时候,守城人开始严格盘查下来,随后便扣留了他们货物。 盈夏问着黄师傅,“这是惯例吗?” 黄师傅叹了口气,“不是,听说这里的将领换了人,咱们备了这么多货物,最起码要送一半给他们。” 盈夏惊讶,“你们不是李唯的人吗?为何他们还要刁难于你?” 黄师傅:“天高皇帝远,除了皇帝下达的召令,他们谁也不听,函谷关的将领是这里的土皇帝,商队从这里过去都要受到他们严重的剥削。” 盈夏了然,怪不得从前在塞外买的东西这般贵,除了运输成本,还要纳税给土皇帝呢! “那你们卖给西域的货物会不会也贵上不少?”盈夏问。 黄师傅叹息道:“若是他们不拿我们的货物,最起码能便宜一半。” 晚上新上任的陈燕亲自设了一个简单的宴席招待黄师傅他们。 盈夏装扮成男子,皮肤抹黑, 因个子比较高,打扮之后,看上去像是个男子,也没引人怀疑。 “不知黄师傅准备给我们多少货物?”陈燕问道。 黄师傅好言好语道:“一半的货物可行?” 陈燕喝着酒没说话。 “据说今年茶叶收成很不错,南方风调雨顺,黄师傅给我的这些未免有些敷衍人了吧?”陈燕放下酒盏,突然语气就严厉了起来。 盈夏大吃一惊,这些东西还不满意,他怎么这么贪心? 黄师傅说道:“陈将军,您不是不知道,今年是多事之秋,多少钱都用来打点关系了,实在是情况特殊,到了你这边就少了好多。” “外边是外边,我这边是我这边,到了函谷关,你就得听我的。”陈燕继续威胁道。 见黄师傅沉默,陈燕使了一个眼神,手下人便出门了。 不多久,外面传来打杀声,随后侍卫便进来对着陈燕轻声说了几句话。 “黄师傅,你们商队的护卫让关外的匈奴刺客给杀死了。”陈燕冷着脸说。 黄师傅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放低语气说道:“将军想要多少便拿多少。” 陈燕比起前面几任将领,更加残暴,剥削也更加严重,黄师傅虽有准备,却不想他贪婪至此。 盈夏心中想着若是任由他们拿取货物,她这一趟就白走了。 商人断没有做亏本买卖的道理。 想到之前对陈燕的了解,盈夏站出来说道:“陈将军,这些东西比起美人,不知您对哪样更感兴趣?” 陈燕立即来了兴趣,他在这边守了太久,这里的女人比不得长安城的女人美丽,“那要看长什么样子了,若是一般,那本将军可没兴趣,若是大美人,本将军还能给你们减免一大半税。” 盈夏笑道:“好,只是美人还在路上,明日就能到,还希望将军能给我们一点宽限时间。” “可以,只要美人够美就没问题,但你们若是耍滑头,别怪我打断你的腿。”陈燕威胁道。 盈夏,“不敢。” 黄师傅着急了,待宴席结束后,他问盈夏:“哪里来的美人,这要是让他发现了,就不是再加一点货物就能解决的事!” 盈夏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嘛!” 美貌也是一种资源,为何不用上。 黄师傅惊讶住了,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不行,这要是让公子知道了,不得扒了我几层皮,这不行,货物我们不要了,我去说。” 盈夏拉住了他,“黄师傅,你别着急,你们明日拿着那批货,赶紧先离开,到了乌孙境内,他们就不敢为难你了。我想办法拖延住他,再趁机逃走,我会功夫,他们没那么容易抓到我。” 黄师傅说道,“不行不行,这要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就完了,亏就亏这一趟,主要还是为了保你安全。” 盈夏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我有我父亲派来的亲兵,到时候他们会在前面接应我。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你要是让我就这么走了,我反而不行,哪有长途跋涉做这么亏本的买卖,听我的话,明天拿着货物快速离开。” 王师傅皱眉:“这不行,这一次过了,下一次该怎么办?下一次他还会报复回来。” 盈夏说道:“黄师傅不必杞人忧天,这里的局势也是很乱,死一个将领也很正常,你背后还有李唯,镇国公府,他们哪敢随便对付你,况且我不暴露身份,他们也找不出证据。” “你退让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日后索要的货物只会更多。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是没办法说的,到时候我们留一点给他们就行了,他们会根据利益审时度势的。” 黄师傅大惊,她这是要杀了陈燕。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若是失败,便万劫不复。 但到底让盈夏说服了,随后慎重说道:“一切小心行事。” 盈夏:“麻烦您给我找一套华丽的衣服过来,我装点一下自己。” 黄师傅说道:“这好办,附近镇上就有,我现在就去办。” 到了第二日,宴席上,黄师傅将盈夏引荐给陈燕。 盈夏穿着温柔的中原服饰,在那献舞,窈窕身段加上若隐若现的美丽脸蛋,让陈涵甚是入迷,他身下渐渐燥热了起来,他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美人了。 盈夏趁机对他眨眼放电,陈燕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手中的酒也是忘了喝,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的美人。 第115章 再次遇见 黄师傅趁机问道:“陈将军,您觉得如何?” 陈燕色咪咪地说道:“甚好!” 黄师傅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我们的货物?” 陈燕此时变得很好说话,“俗话说千金难买美人一笑,这美人哪怕放眼整个西域都难以寻得,你们既帮本官寻来了,货物税便在先前基础上再减免一半。” 说完不再理他,全然将精力都放在盈夏身上。 更是迫不及待地想把盈夏搂进怀中,盈夏侧身躲过,娇滴滴地说道:“大人,您觉得奴家的舞姿如何?” 陈燕嘿嘿道:“自是极好了。” 盈夏娇哼了一声,“大人说奴家舞好看,又这么着急想抱我,那还不是看中奴家这张脸,而非欣赏舞姿了!” 陈燕在娇软的声音中迷失了自我,说道“行行,你跳你跳,你爱跳几支就几支。” 宴席过了一半后,黄师傅便站起身,“多谢诸位将军款待,我们还要赶行程,便就此告辞了。” 陈燕没说什么,一抬手,便有侍卫带他们下去了。 待人走后,陈燕眼神愈加放肆起来,“美人,跳够了没有?” 盈夏缓慢地停下了动作,优雅地看向了位于上首的陈燕。 陈燕当即向她伸出手,命令道 ,“来我边上。” 走至陈燕身边,他伸手一把拽住了盈夏,欲拉到怀中亲吻。 盈夏伸手推开了他让人作呕的脸,“陈将军,这么多人,奴家害羞。” 底下的人闻言暧昧地笑了起来,陈燕哈哈大笑,说道,“第一次?” 盈夏羞涩地点了点头。 陈燕上下打量着盈夏,没料到她是一个没有开苞的,心中乐开了花。 “我现下不动你,来陪我喝酒。”说罢拉着盈夏坐到身边。 “陈大人,您可是找对人了,奴家可会喝酒了。” 这一说,勾起了陈燕的兴趣。 于是他将自己喝过的酒杯递到盈夏嘴边,想让她就着他喝过的位置喝起来,盈夏伸手接过酒盏,闻了闻说道,“将军,这可是人参酒?” “不错。”陈燕肯定道,“这底下诸位将军喝的酒与我不同,不如你也去闻闻看,答对了本将军有赏。” 盈夏依言下去猜酒。 “这是典藏15年的碧春酒。” …… 随后,盈夏看向陈燕,“将军,我猜的可对?” 陈燕哈哈大笑,“都对。”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不知你如何猜到的?” 盈夏正欲解释,底下一名将军嚷嚷道,“喝过这么多酒,怕是陪过不少男人。” 陈燕面露不悦,盈夏趁机嘤嘤哭起来:“将军可是冤枉奴家了,奴家从小在酒馆长大,随父亲尝过百酒,后来发生叛乱,父亲去世,怒便开始颠沛流离起来。” “奴身份虽低微,却容不得将军您这般诋毁呀!” 陈燕心疼起来,命人赏赐了盈夏好些东西,盈夏这才止住了啜泣。 “来人,扶美人下去。”陈燕吩咐道。 来到陈燕房间,不多久陈燕亦醉汹汹地回来了。 一进房间,陈燕便迫不及待脱了自己的外衫,身下更是支起了一个巨大的帐篷。 盈夏本还想再说什么,陈燕粗鲁打断她的话,“先跟我上床再说。” 说完便饿虎扑食将盈夏扑倒在身下。 原本盈夏在酒杯下毒了,结果他什么都不说直奔主题,要是不能一击毙命的话,怕会引起外面侍卫的注意。 焦着中 ,想到了宋昱送给她的手镯。 盈夏按动手镯按钮,银针便射中了陈燕的脖子。 他摸了一摸,随后便倒了下去 盈夏将他踹翻在地,“你杀了我那么多侍卫,今日便让你偿命。” 说完拿出一把短刀,朝他的心口刺过去。 换了衣服,拿着他给的赏赐,盈夏沿着窗户逃跑。 外面有重兵把守,盈夏拿出放行令牌递给侍卫看过后,便出了城门。 陈燕房门外,他手下想偷听陈燕是怎么搞那女人的,守在外面听了半天,却一直听不到动静。 叫了几声后,没人应,他们发觉不对劲,强行推开了门,就见倒在血泊中的陈燕。 “不好,上当了,快去追。” 守卫带着兵马就往外追过去。 盈夏看着身后追来的士兵,不由大惊失色,“这发现的也太快了吧!” 想到宋昱那次,她不由猜想平时陈燕是不是很快,心中暗自鄙夷起他。 盈夏加快逃跑速度,但四周多是荒漠,着实没有可躲避的地方。 前方是一条河,听见渐渐接近的马蹄声,盈夏潜入水中憋气,并沿着河流往下游游过去。 据说越州商队到这边来了,他们所做的茶叶交易将是今年最大的一批,宋昱便派探子在附近拦截。 越州商队茶叶生意是和乌孙那边做的,乌孙是拓跋最大的对手,宋昱想拦截住他们,用拓跋特产玉石交换,也防止乌孙高价转卖茶叶,以此用换来的钱再出兵攻击拓跋。 盈夏的一举一动自是落到了宋昱影卫的眼里,他们将此禀报给宋昱。 “在水里潜了多久?”宋昱问。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了,估计往下游而去。”影卫禀报道。 “倒是个水性好的。”宋昱算着距离,往下游一里地而去。 待盈夏感觉不到外面有马蹄声时,浮出了水面。 但一把森冷的剑突然出现在面前,盈夏一惊,当即又躲到了水里。 宋昱在盈夏出来的瞬间才发现是她,但盈夏躲得太快,纵使有内力,潜水小半个时辰已是极限,再潜水怕是要出问题。 宋昱急着喊道:“盈夏!” 但水里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呼唤,宋昱一急,跳进了水里,追着盈夏而去。 见身后的人竟然赶过来,盈夏一急破了功,呛了好几口水。 宋昱游了过来,带着盈夏浮出水面,将她拉上岸。 “是你?”盈夏意外,早知道她就不用潜水下去了。 宋昱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她,良久说道:“你水性挺好的,当初怎么就溺水了?” 盈夏没想到他会重提旧事,“当时中了迷药。” 随后扯开话题,“你怎么在这?” 宋没回答她,而是上前将一颗丹药递到有些咳嗽的盈夏唇边,“吃下。” “不是毒药吧?”盈夏反问。 “不是。”宋昱简单地说。 不待盈夏继续问,他已经将药塞进盈夏嘴里。 温润的触觉让宋昱喂完药后,手还顿在原地。 “防风寒的。”宋昱见盈夏要吐,简单解释道。 盈夏一愣,最终吞了下去。 说罢宋昱起身,翻身上马,并对着盈夏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跟我来。” 眼前也只有一匹马,盈夏迟疑了会,握住了宋昱伸出来的手,坐在了宋昱马前。 盈夏身量虽高,但头顶还不到宋昱下巴。 如今靠在宋昱怀中,完全让宋昱搂抱住,看上去小巧极了。 “函谷关的人为何追你?”宋昱问。 盈夏简单道,“我的酒楼被楚向砸了,父亲又受到许辰彦的猜忌,缺钱,困难,就出来了。” 明显避开了重要的话题,宋昱没再问,而是垂下眸子看她:“画芷那十几箱珠宝你没拿到?” 盈夏倒是忘了这一茬,“我就知是你的,我不想用。”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宋昱心口一疼,他隐忍着怒气,手也不自觉拽紧了缰绳。 盈夏自是能感觉身后的寒意,她感觉更冷了,一时也不敢多话。 宋昱突然加快马速,盈夏颠的想吐。 “你能慢一点吗?” “不能。”宋昱冷冷拒绝。 盈夏感觉自己都要掉下去了,只能拽住马鞍,还不忘回骂道:“你个*,老娘我要吐了!” 与此同时,宋昱伸出一只手搂住她,让她坐得更稳当些。 原本盈夏以为是宋昱故意的,但不久就见侧后方来了一大群人,才只是宋昱为了躲避追兵。 逃了一段路后,宋昱停了下来。 盈夏被颠的七荤八素,再加上身上衣服试的,受了凉气,此刻趴在马上,整个人都不太好。 宋昱伸手抱她,将人带到一处平地放下来。 第116章 不是好人 宋昱动手脱盈夏的外衫,知道自己冤枉了他,盈夏没再说话,任由他脱了衣服放在火堆边上烤着。 此刻宋昱才发现了陈燕的令牌和一把带着血的匕首。 宋昱手一顿,问着那边躺在地上的盈夏,“你杀了函谷关那边的人?”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何她会让那边的士兵追了。 盈夏睁开眼睛,见他拿着那匕首,知道辩解也没用,便承认道:“是我,他们想把货物全吞了,还杀了我们的人,我只能动手。” “你们的人?”宋昱问。 “我跟着越州商队,黄师傅过来的,你可能帮我找到他?”盈夏问。 宋昱一听,这不就是他要找的商队吗? 见他没说话,盈夏又重复一遍,“可行?” 宋昱垂下眸子,掩饰下心中的打算。 “你先跟我去拓跋,到时候我再派人帮你找。” 盈夏,“多谢!” “若是我拦住了那批货,你会怎么办?”良久后,宋昱问道。 “你?”盈夏惊讶地问道。 宋昱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不说话。 “你也不例外,不论是谁挡我的财路,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一趟对我来说很重要。”盈夏将趴在膝盖上,盯着宋昱说道。 火上烤的两个饼已能吃,宋昱拿起一块饼递给盈夏,并将刚刚加热的水递给她,“喝点。” 盈夏撑着起身,头顶束的男子发髻本就摇摇欲坠,此刻全然撒了下来。 盈夏想重新束起来,宋昱拦住了她,轻声道,“先吃,散下来也容易干。” 本是觉得失礼才打算束起来的,他不介意,盈夏也乐得先吃饼。 “公主可好,侯爷可有和公主见到面?”盈夏突然问。 宋昱抬眸看她,良久后说道:“都好。” 都问了,唯独不问他,他宋昱在在她心中怕是可有可无的人。 盈夏也不知道他为何又不开心,只道是他脾气阴晴不定,觉得还是少说话为妙,便认真地吃起了饼。 饼很硬,还容易噎着,好在有水,盈夏吃完后发现宋昱只吃了一小半,原本还想问他要不要水,但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便不想说话了。 此时头发干的差不多,盈夏给自己束发。 试了几次后,头顶的发髻还是松松垮垮的,随时要掉的感觉。 宋昱放下手中的饼,走到盈夏身边,俯身接过盈夏手中的藤木簪,“我来帮你。” 宋昱握住她丝绸般的黑发,轻柔地为她绾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面就不小心弄散了她的头发,那时候心中也有悸动,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为她梳完发后,宋昱留恋地抚摸了下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后才松开了手。 宋昱将烤干的衣服为盈夏穿上,并坐到了她身边。 盈夏仰头看着星空说道:“这里的星星似乎比长安城明亮。” 宋昱闻言,忍不住侧头看向她,问道:“你是不是更加喜欢这里?” 盈夏点了点头,说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自然更是依恋。” 默然了一阵子后,宋昱说道:“可以出发了。” 盈夏闻言起身,她恢复得也差不多了。 上了马后,宋昱看着身形小巧的盈夏,不仅心中有些疑惑,问道:“倒是不知道你能如此利落的杀人?” 盈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发问,侧身回头看向宋昱,“我一直是个心狠的人,怎么,第一次认识我?” 宋昱回视着她,笑道:“你这样很好,我也不必担心在你面前展露自己黑暗的一面了。” 盈夏盯着他,想到他上辈子那般杀伐之气,本身就不是好人,不伪装她也知道。 “怎么了?”宋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禁问道。 “楚然溺死,我第一个想到就是你,你在我这里就不是好人。”盈夏回视着他。 宋昱眼眸冷了下来,“谁在你眼里是好人,李唯?” “我倒忘了,越州商队也是李唯的,我的帮助你不要,倒是巴巴求上了他。” 盈夏不悦,“什么叫巴巴,受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 她还没说完,宋昱就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既然我知道不是好人,就应该知道,你要是不履行三年之约,我会怎么对你!” “我可不是李唯那般风光霁月的贵公子。” 宋昱放开她的下巴,加快马速,盈夏一个惯性,头狠狠磕到宋昱下巴,她头隐隐有些发晕,抬头看宋昱,却见他脸色极冷,没有表现出一丝很疼的感觉。 “疯子!”盈夏轻声骂道。 穿过一片沙漠之后,来到一处山地。 “前方就是拓跋王庭了。”沉默了一路的宋昱突然出声。 盈夏闻言赶紧捂住眼睛不去看路。 “这又是作何?”宋昱皱眉问。 “我绝对不记路,你也别给我喂新毒药。”盈夏保证道。 宋昱看着她露开的指缝,哼笑一声没再理会她。 下马后,宋昱看着她依旧紧闭的眼睛,冷声道:“难不成要我抱你进去?” 盈夏:“抱就不用了,我有脚,你引我过去,我跟着你走就行。” 没有人回应她,等了会儿,她睁开眼睛,见宋昱已经走很远了。 盈夏一急,赶紧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拓跋王庭,宋云溪见自家儿子刻意放慢脚步等身后的姑娘不仅有些好奇,仔细看向那位女子。 一看才发现她与自己老友盈楼有几分相像,宋云溪上前问道:“你是盈夏?” 嘉柔笑道:“就是她。” 盈夏问侯行礼。 宋云溪感慨:“倒是有那么几分像你父亲,长得却比你父亲好看很多。” 盈夏乖巧听着,嘉柔随后说道:“你怎么来这了?” 宋昱一直背着手在边上看着,此时替盈夏回了话,“她来住一段时间,过些时候就离开。” 他不想让人知道盈夏来此的目的,不然她的处境会很危险。 说话过程中,宋昱的眼睛一直放在盈夏身上,宋云溪不明白了,先前俩人不都看不上对方,怎么现在自家儿子眼里满是克制的爱意。 见盈夏男装打扮,又一身脏污,嘉柔心疼道,“好孩子,快下去休息!” 第117章 他出类拔萃 拓跋王庭是石头堆砌而成的白色城堡,看上去很华丽恢宏。 盈夏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建筑,不由多看了会。 “这里很好看。” 阿柱在旁边解释道:“这是主子特意腾出来给你睡的。” 其实这里地方也不大,要是他家主子不让,她就只能睡下等房。 “那宋昱住哪?”盈夏问。 阿柱摸了摸头,“夏姑娘不用担心,主子有地方住。” 这是他家主子的庭院,主子自是住这里,不过是里间,与她所住的屋隔了一道门。 盈夏没多问,要了点水在那洗澡。 在这里有水洗澡很不容易,盈夏一面满足地喟叹,一面哼着不着调的歌。 隔壁次间的宋昱将这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手里的信拿了很久,却依旧停在第一面。 直到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宋昱才回过神。 “主子,新来的线报。”一名影卫说道。 盈夏穿衣服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啊地躲进被窝,“你们别进来!” 那边的影卫也是一愣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宋昱。 “以后不要随便进来。”宋昱接过信吩咐道。 影卫,“诺!”并赶紧退了出去。 盈夏听着动静不见人来,一时愣住了。 明明听到声音了,但人却不在门外。 宋昱在另外一头等了会儿后,确定盈夏衣服已经穿好,他才从另外一头问道:“我能进来吗?” 盈夏才确定声音在隔壁,她起身往墙边过去,侧耳倾听,拍了拍,没动静,再拍,暗门忽然打开,直接拍到了宋昱的心口处。 手掌感受到沉稳有力的心跳 ,抬头见宋昱古井无波的双眼,盈夏赶紧放下手。 像是知道盈夏会问什么,宋昱解释道:“我住隔壁。” 盈夏闻言推开他,探头进去,一个寝居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要换屋子。” 宋昱没多说话,对着屋外的阿柱说道:“带她去。” 阿柱犹豫地看着自己主子,见宋昱冷着脸,不想过多言语,只能带着盈夏去下人的屋子。 盈夏进屋,一股湿气传来,原本富丽堂皇的屋变成了黑漆漆的石屋。 “夏姑娘,这是比较好的屋子了,这里也不是长安,您将就将就?”阿柱说这话是想让盈夏别看了,直接去世子那边住。 盈夏却狠了狠心,对着他说道:“就这间了。” 总比和宋昱在一起好。 阿柱以为盈夏会退缩,不想她竟然真的住了进来,一时间有些为难。 “要不夏姑娘再考虑考虑。”阿柱说道。 “不用考虑了,就这间。”盈夏放下手中包袱,坐了下来。 阿柱很为难地去和宋昱禀报,宋昱看向下等房那边,说道:“随她。” 夜里,和嘉柔他们用过膳之后,盈夏回屋睡觉。 但屋漏风,羊毛毯也不干净,睡得甚是不舒服。 很久,盈夏都没睡过去,便起身去外面了。 月色中,宋昱坐在墙垛上喝酒。 “今夜月色很美。”宋昱喝着酒,对着身后来人说道。 盈夏坐到他身边,拿起旁边另外一壶酒,“我能喝吗?” 宋昱转过头看她,片刻后点头。 见他有些伤感,盈夏想了想,安慰道:“月亮亦有圆缺,人生也是有失必有得,你虽回不了长安,但此刻能在大漠欣赏月景,不外为一种得。” “有失必有得?”宋昱看向盈夏,重复道。 盈夏黑眸睁得大大的,看着宋昱,很真成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眼中的星辰,宋昱觉得比天上的星辰更加美,好看的唇角忍不住上扬,看着她认真说道:“确实,我虽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也得到了馈赠。” 眼前的她就是上天对他最好的馈赠。 盈夏觉得他说的不是很对味,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 见他心情好了一点,盈夏凑过去问道:“你找到黄师傅了没有?” 宋昱喝酒的动作一顿,“你先前的安慰就是为了问消息的?” “不是。”盈夏立马否认,换上讨好的笑,“我关心是真,问消息也是真。” 宋昱将手中的酒放下,逼近盈夏,抬起她的下巴,问道:“为何你和我在一起时的表情总是这般敷衍,和李唯却很放松?” 问得突然,盈夏怔愣住。 宋昱觉得她这是默认了的意思,心情更加烦闷,直视着她问道:“你为何喜欢他?”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盈夏气笑了,也不再刻意讨好,移开下巴,认真想了想说道:“ 他出类拔萃。” 宋昱将手撑在她身侧,反问:“我宋昱哪样不出类拔萃?为何你不能喜欢我?” “你要是这么比的话,他现在的地位比你高,你现在只是个逃犯,你以为你还是世子?”盈夏气恼道。 说完这句话后,宋昱的眼睛更加冰冷,冷到到没有一丝温度。 盈夏突然后悔嘴快说了出来,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他。 时间很漫长,盈夏觉得快对峙不住的时候,宋昱自嘲地笑了笑。 盈夏抬眸,见他脸上的无奈和自嘲,又觉得话说得过了。 可毕竟是他无礼在先的,盈夏将心中的愧疚抹干净。 “三年之约,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若是你敢违背,我……” 要是盈夏真的嫁给李唯了,他这处境,似乎也不能拿她怎样。 可一想到这,他心中的怒气就没办法克制住,也许他会干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 “我大约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盈夏见他始终不肯开口说黄师傅的事,想着他处境也难,已经盘算着自己离开了。 宋昱拂袖离开,回答她的是阿柱。 “目前正在帮你联系,这边比较乱,派出去的人很容易就被杀了,夏小姐还请稍安勿躁。”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已经有了越州商队的消息,只是他家主子有考量,打算派人拦截,目前不打算把消息透给盈夏。 盈夏有点失望,道过谢后回了屋子。 宋昱回到屋后,问着身边的子涵,“玉石准备的如何了?” 子涵,“才开始准备。” 宋昱揉了揉眉心,让他退下。 “你把这里的被子和一些东西送过去给她。”宋昱对着刚进来的阿柱说道。 第118章 不信任 拿到被子后,盈夏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阿柱在门外喊着她,“夏小姐,可以用早膳了。” 阳光从石头缝隙里照进屋子,盈夏伸了个懒腰 ,简单收拾一番,便随着阿柱去用早膳。 桌上摆放了羊奶,烤饼以及炙牛肉和羊肉。 盈夏坐了下来,宋昱将切好的烤肉沾上酱料递到了盈夏面前。 等她抬眸看过去时,宋昱已经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刚刚那件事像是极为顺手般。 嘉柔看着自家儿子悄悄盯着盈夏吃起面前的那盘肉,嘴角还扯起一抹笑时,觉得面前之人已不是他生的了。 随即又感到难受,因着宋云溪的事,早些年她整个人都是抑郁的,对他也没怎么关心,甚至见到宋昱就想哭,这导致他从小就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不知道怎么爱人,从来没有试过对人用过真心,就是对她这个母亲,也是排斥的,看着随和,其实拒人千里之外。 也许他早就爱上了盈夏,但心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他发现时又早已将其推远了。 嘉柔叹了口气,将面前的烤肉夹了一筷子给宋昱和盈夏。 “多谢公……夫人。”这里提公主已不合适,盈夏改了口。 心中想着能不能找到黄师傅,盈夏不太能吃得下,没多久就放下了刀叉。 宋昱见状,将她吃剩下的肉拿到自己面前,“等我一起,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吃自己剩下的,盈夏跟见了鬼一样,几个月之前,他还拒绝了父亲夹给他的菜,今日竟然主动吃起她剩下的饭菜。 这漠北的日子竟然这么苦,盈夏不觉又同情起宋昱。 没多久,宋昱吃完起身,盈夏同其他几人告辞后便跟了过去。 宋昱考量着茶叶不能让乌孙得手,否则他们就更难生存。 看着跟来的盈夏,宋昱打算先试探下。 “你知道拓跋生产玉石吗?” 盈夏抬头看向宋昱,点头,“怎么了?” “你觉得银钱与玉器比哪样更划算?”宋昱停住脚步看向她。 “看情况,要是玉器足够好,纵使运输成本高了一点,亦是值得的。” 听她这番话,宋昱知道有交换的希望,但目前开采的均是玉石,还没打磨出来,不适合开口,要是她不愿意,难不成还要撕破脸皮? 为了稳住她,宋昱开口道:“黄师傅那边大致行踪已确认,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们。” 抢货物的马队有很多,他不能明面带着他们来拓跋,否则就将拓跋置于风口浪尖。 但一面拖着他们,一面又护着,确实费了不少力,好在黄师傅足够机灵,躲开不少抢货物的马队。 那边的盈晚棠见自己被关了起来,很是气恼。 宋昱是一点也不信任她,身边的丫鬟侍卫没有一个人跟她讲话,所有的东西都是陌生的,她简直在这里快呆疯了,宋昱也从未过来看她。 听闻盈夏过来,她心里更是着急得不行。 拿钱打探了一番,却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得到,狠了狠心,她将最后一件珠钗递给一个平时很爱占小便宜的丫鬟。 “我想见夫人,麻烦帮我通传一下。” 丫鬟收了珠钗,便出门办事了,嘉柔体谅她一直没出门,便在第二日派人请她出来用膳。 宋昱没来,想到他昨晚说的话,盈夏用完膳后喊住小道上的阿柱,问道:“黄师傅那边是不是很难到乌孙?” 阿柱,“夏小姐,主子的事我不能透漏,但你要相信主子,他一定会帮你的。” 盈夏继续问了几句,阿柱也一直在打着马虎眼。 盈晚棠躲在后边,听见了乌孙,商队,虽不明白,但大致有了猜想。 待盈夏往回走时,她拉住盈夏,“你可知道世子为了我,对乌孙那边敌意很大,所有与乌孙有关的,他都很痛恨。” 她不知道盈夏去乌孙干嘛,不过只要是去乌孙,又去不了,她就能拿此当借口。 盈夏一听,脸色冷了下来,没有多说转身就离开。 见此,盈晚棠得意地笑了起来。 到了晚间,宋昱回来了,盈夏拦住要进门的他。 盈夏气狠狠地说,“你在拖延,根本就不想帮我办这件事情。” 宋昱不知她为何突然就不耐烦了,解释道:“我另有处置办法。” 盈夏道,“我指望不上你,我要自个走,你借我一匹马。” “让你独自一人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何况你不熟悉地形,我不会让你单独走的。”宋昱冷了脸。 盈夏失了耐心,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囚禁我?我不需要你担心,我能出去,我还有我的亲兵,我让他们过来接我就行,你不要给我自作主张。” 盈夏气得直咬牙,她现在必须尽快联系到黄师傅,不然等到下雪,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宋昱进门,打算去找玉石给盈夏看,盈夏却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上前抓住他的衣袖。 宋昱看了一眼拽着自己的手 ,“你再等等,我会拿出玉石与你换茶叶,该你得到的我绝不会少你。”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论是真心想帮她还是打太极,盈夏都已经没办法再问,便松开手,有些泄气地说道:“好吧。” 说完松开了他的衣袖,转身回去。 盈夏完完全全不信任他,宋昱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 见她失望,宋昱心口一阵阵犯痛,他现在所处的身份地位太尴尬,受到太多掣肘,有些事不得不为之,否则等乌孙以及北匈奴再打过来,他们不知要死多少人。 等盈夏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立在门口的宋昱才关起门。 盈夏猜想着这批茶叶,他会不会全部掠夺走。 即使他不抢,要是不能和乌孙那边交易,叫那边人知道他们中途去了拓跋,日后黄师傅也就休想再去乌孙了,商人最怕失信于人。 难不成日后次次去拓跋,这西域小国,哪天就灭亡了,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第119章 护你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盈夏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屋子去等消息,而是绕着王庭开始探路,方便她日后悄悄离开。 陪在他身边的阿柱原本担心她再询问黄师傅的消息,结果盈夏与昨日判若两人,提都不提,而是四处闲逛。 盈夏绕着路,细细问着他各条路都通往哪里。 阿柱不是傻的,知道了盈夏的意图,最终解释道:“夏小姐,拓跋处境很困难,这几年好不容易发展点农业,其他西域各国却一得点钱就组织马队过来抢,主子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 盈夏心中冷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阻拦她都不行。 见说不通,阿柱回去便将盈夏的事禀告给宋昱。 宋昱拿着密函的手落在了桌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良久后他温凉地说道:“她想认路,便让她认。” 阿柱不理解自家主子的意思,也只能照办。 第二日他再带着盈夏认路时,宋昱却过来了。 “你问我不比问阿柱好,我定当知无不言。”宋昱站到盈夏身侧,双手背在身后,侧身看着盈夏,露出一抹淡笑。 盈夏觉得这笑容很假,内心翻了个白眼后说道:“好呀,你可不要唬我!” “怎会?”宋昱丢下这句话后就开始往前走。 盈夏才不相信他有这般好心,但还是跟了上去。 “拓跋城很复杂,这里是最内城,而且每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刺客来了也不好逃出去。”宋昱说完睨了一眼盈夏。 “百密必有一漏,也不是所有人你都拦得住。”盈夏微微一笑,装作不知道。 宋昱哼了一声,收回在盈夏身上的目光,看着前方的城墙说道:“你倒是小瞧了这里,也小瞧了我宋昱。” 两人边说边走,宋昱也确实没撒谎,她问什么便答什么。 绕着这边走了半圈之后,盈夏发现这边城防设计地确实巧妙,兵力虽没有函谷关雄厚,却运用地甚是巧妙。 想到函谷关,盈夏便说道:“你没有功夫,你都能从重兵的函谷关那边逃走,当真是让人佩服。” 宋昱扯唇一笑,垂眸看着盈夏,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虽没有功夫,但我能用计谋用策略。” 盈夏表示赞成,“你这心眼八百个都不止。” “我纵使八百个心眼子,也是人,也会受伤。”宋昱说着露出自己的手臂给盈夏看,狰狞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盈夏面前。 瞧着盈夏面上露出来的惊讶,宋昱问道:“你可有伤药,你先前给的已经用完了。” 手臂上的肉已经外翻,而且是新伤旧伤一起叠加的,盈夏看得心惊肉跳。 “你在这里很危险?”盈夏严肃地问。 “刺探军情会有些危险,那天为了救你落了水,伤口重复感染了,算是回报我,你帮我包扎一下如何?”宋昱挑眉问道。 盈夏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打开药瓶说道:“你都拿救我命为借口了,我怎么能不帮你包扎呢?” 说罢,便小心翼翼地给宋昱倒上去,随后拿着阿柱递过来的纱布裹上。 “还是姑娘家细心,不像我药笨手笨脚的。”阿柱在边上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刚说完,子涵就匆匆赶过来,在宋昱耳边说道:“乌孙那边的马队联合北匈奴又来打探粮厂了。” 宋昱听完,立即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后转身对着阿柱说道:“送夏小姐回去后跟过来。” 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盈夏说道:“我自己能走。” 回去的路上,想着宋昱没有内力保身,这里又动乱不已,怕是要次次受伤。 这批茶叶她是不可能给宋昱的,但要是因此连累他们,盈夏又有些不忍心。 这般想着,盈夏想到西域曾经有个叫见梧的医术高手,只不过后来疯疯癫癫又隐姓埋名起来,要是能找到他,宋昱的处境也就不至于如此艰难。 待夜里宋昱回来,盈夏将此消息告知于他。 宋昱身上隐隐有血腥之气,他站在光影里,沉吟了会说道:“我打听过,在攀宁谷那一代。” “攀宁谷?”盈夏重复着,感觉有些熟悉。 “此地荒芜偏僻,位于大漠正中,毒蛇毒虫甚多,一般人不敢进。”宋昱一边说着一边进屋,留着门没关。 盈夏跟了进去,这是她逃跑的好机会,一定要试试。 “毒蛇毒虫这些我很熟悉,这个季节去沙漠比较合适,我跟你去。”盈夏看着宋昱身上的血迹说道。 宋昱看向她,拒绝道:“不必了,太过危险,内力没好暂时也不影响。” “你这叫没事?”盈夏指着他衣口血迹问道。 “小伤。”宋昱眼中一片冷寂,察觉到她无时无刻不想逃跑的意图,犹豫了会开口说道:“拓跋这边的玉石很多,纵使你们不和乌孙交易,这里也断不会亏损你们的。” 盈夏黑眸静静地看着他,不表态。 “你的顾虑是什么?”宋昱认真问。 盈夏微微一笑,“没有顾虑,这事我也不能决定。” 心里却在想着,你都泥菩萨过河还承诺这么多,何况还有私心。 气氛瞬间又冷了起来,盈夏真诚地看向宋昱,“若是你能恢复内力,也就不用受伤了,茶叶的事你再和黄师傅商讨商讨?” 见宋昱冷着眸子没说话,盈夏又小心翼翼道:“到时候你多加一点羊脂玉,算是给我的报酬?” “你脑子这般厉害,若是恢复武力,岂不是所向披靡?日后也能护着我?”盈夏继续说服着他。 “护你。”宋昱重复着 ,很喜欢个词。 “当然。”盈夏崇拜地看着宋昱。 逃亡到此,宋昱第一次有了被需要的感觉,纵使知道她满口谎言,心里对护着她这句话却很满意。 “我先派人去打听。”宋昱说道,随即便叫来子涵。 见他答应下来,盈夏松了口气 ,开始策划着逃跑方案。 两日后,子涵带着消息回来说道:“见梧还在攀宁谷,但疯疯癫癫的,说话都说不清楚,治病怕是更难了。” “他年轻时太过张狂,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不疯的话,也许小命不保。”宋昱说道“你去准备点驱蛇虫的药,明日我就出发。” 第120章 忍不住 “提前说好了,如果他真疯癫了,不能治好你,你承诺给我的可不能少。”盈夏对着正要上马的宋昱说道。 “这世上有不少装疯卖傻之人,他能在大漠中独自一人活下来,就不是真傻。”宋昱翻上,拉着缰绳对盈夏微微一笑。 “也对,世外高人嘛。”盈夏赞同道,但不敢再看他,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宋昱要么对自己笑,要么冷脸,情绪变化到让她不知所措。 因着俩人还要途经几个西域小国,他们对中原人甚是忌讳,故宋昱和盈夏均打扮得灰头土脸,看不清容貌。 盈夏骑马跟在宋昱后头,感慨他就是穿着破烂依旧气宇不凡。 因她有意无意地落后宋昱一大截,宋昱停下马回头看盈夏,“你上前。” 盈夏微微一笑,“你骑马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我想欣赏一下怎么了?” 宋昱看了看身上破旧的衣服,指着自己的马,“既然你这么想看我,不如到我马上来?” 见他说得认真,盈夏摆手说道:“不必了,我还是自个儿走吧。” 到了车师国,他们下马混入乞丐中。 有个好心人见他们可怜,丢了一块饼在地上。 恰巧有盘查的士兵过来,乞丐本来就没有什么食物,若是不捡起来吃定会惹人怀疑,但见沾满沙土的饼,盈夏心中满是厌恶。 她趁着宋昱不注意,将那个饼丢进宋昱手上拿着的碗里。 盘查的士兵来到了俩人边上,宋昱忍住不适,面无表情地拿起饼咬了几口。 盈夏已经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冷到极致,心中忍不住得瑟起来,谁让他这么欺负自己。 待人走了之后,宋昱眼神冰凉地盯着盈夏,随后大手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见他全程黑着脸,盈夏不由大笑,“真可怜!” 宋昱眯着眼,警告地看着她,“你再笑?” 盈夏憋住笑,“对不起,我忍不住。” 随即又笑了出来。 宋昱皱眉,一把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对着她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他的手臂紧紧扣着盈夏的腰,让她无法动弹,盈夏一急,呜呜哭了出来。 宋昱这才放开了她。 盈夏狼狈地退到一边,不停地漱口,直到水壶里的水用完。 旁边的宋昱脸更黑了,她竟然如此厌恶自己。 他没好气地开口,“没水喝可别找我要!” 盈夏擦着嘴,“前面不是有卖水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可不是长安,水比黄金贵,你以为有这么好买的?” 说着她就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宋昱看过去,她口袋似乎还有不少银钱。 “别忘了,你现在是乞丐,你这银子拿出来是想被抓吗?”宋昱阻止了她。 他拿出西域通行货币,去前面买了一点水。 买完水,两人继续上路,等到了荒漠中,天色已经黑了。 狼嚎声不断,甚至还有几只围在俩人身边。 宋昱点燃了柴火,拿着弓箭坐在火边没动,盈夏在边上给他打掩护,待头狼出来后,宋昱一击必中,其余四散而逃。 盈夏拿着驱蛇虫的药粉洒在他们周围后才敢坐下来。 温度越来越低,她披上毛毯还是觉得冷。 宋昱见状,往她身边挪过去。 “你先睡,我来守着。”说着将自己的毛毯往她身上盖了一半。 都这个时候了,盈夏也没计较和他的距离有些近,直接靠在他肩膀上睡过去。 宋昱侧头看过去,将她头稳在肩膀上,僵直着身体没再动。 清晨,太阳出来的时候,盈夏醒了过来。 “醒了?”宋昱温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盈夏刚刚还有些懵,现在才彻底醒过来,她撑着手臂起身。 宋昱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清了清嗓子说道:“出发吧,大约再走上一日的路程就能到。” 盈夏跟在身后,见他一直揉着肩膀,有些不好意思,估计他是一夜没睡。 往前走,遇到了一处蛇谷,里面全是毒蛇,盈夏看得直皱眉,虽遇到过毒蛇,但一次看见这么多的还是头次,看了看身旁的宋昱,说道:“我揽着你过去。” 宋昱抿唇,点头应道:“好。” 说罢走到盈夏身边揽着她的肩膀,盈夏伸手搂过他的腰,借力跃到谷中的石头上,也尽力不往身形大的公蛇身边过。 宋昱手中拿着剑,有蛇过来便将其挥开。 待到了谷对面,盈夏再也忍不住恶心,腿一软跪在地上。 宋昱将她抱在怀里,怕盈夏拒绝,解释道:“此地还有蛇虫。” 就这样抱着走了一段路,白天大漠本身就很热,汗已经顺着宋昱的脸颊滑落在盈夏身上。 “我好了,你放我下来吧!”盈夏看着他说道。 闻言,宋昱曲腿将人放下 ,确保她不会跌倒后才站起身。 半日后,到了攀宁谷,远处有一座草房,两人朝那走过去。 屋子里没有人,大门也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些草药,但是不多。 盈夏出了屋子,往后面而去,不多远,在屋后见到了头发散乱,靠着石头而坐的见梧。 原本安静享受着美酒的见梧,见两人过来,便神情激动起来,拿起石头砸他们。 宋昱拉过盈夏,将她护在了怀中,替她挡住了那些石头。 “去死,去死!”老人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疯狂地砸着石头。 宋昱护着盈夏,将她拉到一处石头砸不到的地方。 盈夏挣脱了他的怀抱,对着见梧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来陪你解闷的。” 大部分人过来都是求医,见梧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来为他解闷的,他闻言一震,将身后的蛇王收了回去,嘴里又开始咕噜咕噜骂了一系列脏话。 “狗男女,为爱鼓掌……”所说的话不堪入耳。 盈夏和宋昱虽有心理准备,但这些没羞没躁的话还是让两人尴尬到无地之容。 这摆明就是要赶他们走,宋昱往前说道:“夫妻之间的乐趣乃人之常伦,也需慢慢探讨,晚辈不觉见梧前辈所说有何不妥。” 对面见梧闻言默了默,随后大声嚷嚷道:“出去出去出去。” 说完转身靠在石头上继续喝酒,没再骂脏话了。 宋昱对盈夏说道:“他曾经有夫人,不过成婚两年后便去世了,他自认为没照顾好他妻子,一直很愧疚。” 第121章 亲身经历般 “倒是个可怜人。”盈夏叹息。 秋天的月亮格外得澄澈和静谧,重重叠叠的乌云在月亮周围,独留月周一片清明。 两人走到一处高坡上,坐在那赏月。 斜坡上满是黄色小野花,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四周格外寂静,只有微微的风声和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这一刻,盈夏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回头想和宋昱说一些明天的事情,发现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见盈夏看过来,他微微一笑,垂下了眸子,平时冷硬的轮廓,此时竟然格外柔和。 似乎很好说话了。 盈夏看着他身边的剑,说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想让你教我练剑,你却突然冷了脸,现在想来也是无意掀开了你的伤疤。” “倒不是对你生气,只是为一些过往难受。”宋昱解释道。 “想看我舞剑吗?”他又问道。 盈夏惊讶地问道:“我能有这个福气?” 要知道他舞剑的身姿可是长安城神话般的存在,自是不肯轻易给人看的。 “你是例外。”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走到一块空地。 他舞的剑刚柔并济,修长纤直的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俊逸潇洒。 盈夏忍不住啧啧赞叹,与此同时躲在一边观察两人的见梧出来,站在那不说话。 宋昱收起剑,对着他行了一礼。 见梧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后的盈夏,又像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人。 “年轻就是好,有爱人,还能有情调。” 盈夏本想解释,但觉得他给自己构造幻想,打破了反而不好。 “明日你们过来吧,这病我帮你们看了。” 丢下这句话,他背影萧瑟地离开了。 本以为明日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歪打正着,见梧明日就要给宋昱医治了。 在盈夏惊讶的眼神中,宋昱放下了剑,走到坡边上坐了下来。 “早些休息吧!”他边说边拿出毯子给盈夏,顺便生了个火。 “那个……黄师傅大致位置在哪?会不会很危险。”想到他明日就能看病了,也许是个趁机逃跑的好机会,犹豫了一番盈夏还是问了出来。 宋昱却躺下,闭起了眼睛。 “有些困了,下次再跟你说。” 盈夏撇了撇嘴,加了根柴火到火中,在旁边守着。 睡下没多久,宋昱就做起了梦。 入目是满眼喜庆的红色,他正在入洞房,待闹哄哄的人群退出去后,他掀开端坐在喜床上新娘的红盖头时,一双秋眸般的眼神看向自己,美艳又单纯的笑颜展露在盈夏脸上,他心中微微一动,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看面相的肤浅之人,掩饰下心动,匆匆交代几句便去了书房歇息。 此后,他每一天都让盈夏的一举一动吸引着,心里不自觉地住进了一个她。 那些细节像是他亲身经历一般,带着丝丝甜蜜,最后却又如雾一般朦胧了起来,模糊不见。 宋昱急着想抓住,却从梦中醒了过来。 头顶的星辰甚是明亮,盯着天空好一会,他才回过神。 那边的盈夏已经睡着了,恍惚中宋昱竟然觉得这睡颜看过无数遍。 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魔怔,自嘲地笑了笑,他起身将自己的毛毯盖到盈夏身上,坐在那又添了一些柴火。 等盈夏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因着见梧昨天那番话,两人直接去了草屋。 两人到那见梧并不理会,但也没赶人走了,在那独自捣鼓着草药。 捣鼓捣鼓着,他又疯了起来,在那自言自语,突然走到宋昱面前,眼神很偏执疯狂地问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 此话问的有些刁钻,他前半生很苦,中间有他妻子陪伴的时候,稍微快乐一些,但也不过两年,他妻子便被人杀掉了,随后他便陷入了疯狂中,一直都没有清醒过。 宋昱思考了会,拿下见梧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冷静地分析道:“前辈的生活当然非常有意义,无论怎样,你都是经历了一种很独特的体验,只有你一个人才能知道,虽然与普通人所享受的那份宁静不一样,但你的体验就是独一无二的,人生的意义有很多种,判定并不是唯一的。前辈生活在这里,与世无争,享受着自然的馈赠,自我满足,这便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幸福,亦是你的意义。” 见梧怔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他一针见血地说道:“内力全失很难再救,不过你算是找对人了。” 说着给宋昱把了把脉,“跟我来。” 丢下这句话,他便去了隔壁的屋子。 “你快跟过去。”盈夏催促道。 宋昱收回了眸子,说道:“若是我治不好,中途出了事,你便去沙棘北找越州商队。” 玉石这事也一直是他坚持要兑换的,程温那边以及拓跋王是想直接抢过来,但他不能害了盈夏。 他这般真诚,盈夏反而不太好意思就这么丢下他了。 “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上辈子他可是武力值逆天的那种,怎么可能治不好。 “好。”宋昱点头,往隔壁走过去。 待他进了屋子后,盈夏走到窗边去看。 只见他坐在浴桶中,见梧拿出针给他扎,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上半身。 盈夏看着心里一抖,这针灸扎不好人就能废掉,一般不能轻易尝试,他宋昱却插满了全身,这要是一步错了,以后会不会瘫倒不能动。 等着有些无趣,盈夏又回到隔壁屋中。 桌上迷药两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盈夏犹豫了一番,走过去将其倒入一些到宋昱的水壶中。 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位置上,大约等了一个时辰后,见梧出来说道:“好了。” 盈夏震惊竟然这么快,倒了一杯茶给他。 “前辈请喝茶。” “我这里没有茶叶,这是你的?”见梧问道。 “请前辈原谅我的自做主张。”盈夏垂头,有些拿不定见梧是开心还是不悦。 尝了几口后,见梧终于开口,“快去看看你的相公吧,顺带把桌上那药喂了。” 第122章 不是相公 听到相公这个词,盈夏垂下眸子,没去理会。 到了隔壁屋子,宋昱正虚弱地躺在床板上,她走上前把了把脉,与之前大有不同,脉络活过来不少。 “喝药。”盈夏拿起碗,端到宋昱嘴边,慢慢地喂给他喝。 许是刚刚那过程太过辛苦,他连张嘴都有些困难。 见梧从后头拿来勺子递给盈夏,“诸筋者皆属于节,十二经筋在全身各关节部位结聚,从而使周身百骸相互连结,或支撑人体的坐立行走,或相互协同以产生运动。” “刚刚我打乱了他的经脉,歇息半日就能好了。” 盈夏替宋昱道过谢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喂药,药顺着宋昱的嘴角撒了下来,见梧看了都直摇头。 “喂完了跟我出来。”见梧说道。 好不容易喂完,盈夏放下碗去找见梧。 “你动了我的迷药?”见梧问。 “啊?”盈夏一愣,装作不知道“我就是看了看,没碰。” “你把迷药装这水壶里去了。”见梧肯定地说道。 盈夏没话可说了。 “你想抛弃你相公?”见梧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不是,他非我相公。”盈夏解释。 “你还说不抛弃,现在都不承认他是你相公了 。”见梧气得胡子直翘,“我非得告诉他。” 见说不通,盈夏想了想,忽然悲戚道:“我是中了毒,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怕他难受,才出此下策。” “中毒?”见梧狐疑地看着她,拿起她的脉搏一看,随即翻了个大白眼,“你莫不是在诓我这个老头子!” “什么意思?”盈夏不解。 “你没中毒,你不知道?”看她表情不像假的,见梧也疑惑了。 盈夏:??!!! “前辈,我确实不知道,如今没中毒却是好事,烦请前辈不要告知他,免得让他徒增伤心。”反应过来的盈夏说道。 “您这里有黄莲吗?他上火,我想给他去去火。”盈夏假笑道。 “什么他他他,没规矩,他是你相公。”见梧不悦地纠正。 “前辈说得是,您这里有黄连吗?”盈夏嘿嘿笑着。 “等着,我去拿。”见梧去了库房。 拿到了黄莲后,盈夏一边熬药一边往里面加黄莲。 “敢骗我,苦不死你。”顺带将水壶里的迷药倒进去。 宋昱起身喝药时,闻到了浓浓的苦味。 盈夏站在一边,微微一笑,“良药苦口利于病。” 一口下去后,宋昱皱眉,抬头看向盈夏,“加了什么进去?” “没加啊,可能就是这药越喝越苦。”盈夏辩解。 犹豫了一瞬,宋昱还是喝完了一碗药。 盈夏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你好好休息。” 吩咐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昱渐渐有些犯困,本来就刚睡醒,突然又困了,他直觉不对劲,强打起精神来,却还是睡了过去。 盈夏出了屋子便直接离开,她不敢慢,径自赶路。 过了蛇谷,到了夜里,在沙漠她也没停。 那边宋昱知道自己中了迷药 强行用内力破开,大口吐着血。 “我这迷药不睡个三天两夜的醒不过来,你竟然强行破开了,把这药喝了吧,能缓一缓 ,你夫人不要你了,真是个可怜人。” 宋昱直接一口喝完,丢下药碗,对着见梧道谢后,留下了两颗夜明珠,便离开了。 有内力后,他赶路也没有那么累,他便不停歇地追过去。 他知道这里的路盈夏不熟悉,而且她只能顺着原路返回,前面镇上有他安排的影卫,只要盈夏经过就能发现她。 盈夏一口气来到了沙漠边上的小镇,花钱住进一家客栈,打算睡上半日。 待她睡饱出来后,宋昱已经风尘仆仆地站在了门边,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说道:“睡得怎么样?” 盈夏看着不寒而栗,像是会被他的眼神给冰封住一般。 “哈哈哈,怎么这么巧?”盈夏嘿嘿地笑了。 宋昱却没有理会她,点了她的穴道,背着人便离开了。 待出了小镇,宋昱乘上了马,将盈夏丢在了马上,扛回了拓跋。 “放开我,宋昱你个混蛋。”盈夏挣扎道。 “到了拓跋,自然就放你下来了。”宋昱声音冰冷地说道。 “你放开我,我不愿跟你做交易,我都帮你到此了,你有功夫了,你还怕那些人打你不成。” “若不是考虑到你,我早就劫走那批货了。”宋昱说道。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盈夏咬牙切齿。 宋昱扶着她的腰,哼笑道:“那倒不必,玉器和羊脂玉我都会给你,日后越州商队常来拓跋这边做生意即可。” 盈夏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上辈子拓跋有没有灭掉,可是这么小的一个国家,北有匈奴,南有乌孙,前后还有好多比他强的国家,他能挺得下来?宋昱的机缘难道是在在这里开始的? 她不信,也不想管。 决不能让他坏了这桩生意。 但让盈夏更加绝望的是,宋昱没将她带回原先的地方,而是将她安排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庭院。 “你带我看路就是唬我的?这不是之前的拓跋王庭。”盈夏绝望地看着宋昱。 “你让我带你看路,我自然要让你看个够,我可没说这次要带你回先前的地方。” “公主不会让你这般的。”盈夏拿出嘉柔这最后一根稻草。 “母亲以为你离开了,你就安心住在这里,等黄师傅那边的交易完成了,我自然放你离开。”宋昱说完,也没锁门,直接走了。 盈夏等她离开,去院门口,结果全是侍卫。 她跃到树上,想等他们放松的时候再离开,可不多久,一个叫做于楠的将士过来,在树底下大喊道,言语中满是挖苦:“姑娘,下来吧,这把戏太烂了,想个新鲜点的可行?” 盈夏气愤地下来。 接下来好几天,她所用的办法全让于楠拆穿。 盈夏泄气了,想逃出去,就得想办法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第123章 知道了? 但是一直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盈夏很郁闷,找人要了几壶酒,在那喝了起来。 夜间,宋昱过来看她,见她喝酒,坐在了她身边。 “你知道了?”宋昱问。 “呵,当然。”盈夏不想看他,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讲话。 身后之人默了默,随后将手中的箱子拿给她,“你要的羊脂玉。” 盈夏撇过头看了一眼,温润光滑,色泽纹路均为上佳。 但也只是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 “我听闻你最近很风光,那些间谍被你打得都不敢来了。”盈夏说道。 “拓跋王也是很器重你,你拿这些算是对我的感谢?”见他不说话,盈夏又问。 宋昱点了点头,拿起酒和她一起喝。 “我知道你的担忧是什么,但是拓跋不会灭,请你相信我。”宋昱看着他的背影,恳求道。 “谎话连篇。”盈夏喝了口酒,不愿再听他的话。 许是因为烦心事太多,还没喝上一坛,便有了醉意,摇摇晃晃就躺床上睡了过去。 “宋昱,大混蛋!”盈夏口中嚷嚷道。 宋昱坐在那看着他,眼中一片阴霾。 不多久后,他起身替盈夏脱了鞋子,拿掉了头上的头饰,给她盖上被子,便离开了。 第二日,外面的吵闹声让盈夏醒了过来。 盈夏起身,打开门一看,见一个西域美人拿着鞭子抽打一名身无寸缕的丫鬟。 盈夏拉过身边的侍女问道:“怎么回事?” “她是于楠最爱的小妾, 没穿衣服的那个是她婢女,因长得有些姿色,她就看不惯,昨日,于将军去了小妾那里,多看了那个丫鬟一眼,他的妾便生气了。”侍女皱眉解释道。 “姑娘可不要管,她在我们这院子里可嚣张了,虽说您背后有宋公子撑腰,但是这里还是于将军说了算,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打过不少人吧?”盈夏问。 身边的侍女闻言,犹豫了会点头。 盈夏站在那,冷眼看着于楠小妾打人,脑中飞快盘算着,她到了这里,确实自身都难保了,不惹事当然最好,不过要是管了这破事,她就有办法逃出去了。 盈夏大义禀然地说道:“同为女子,怎能看着她受如此侮辱?这鞭子就像抽我身上一样,这衣服就像我没穿一般,着实让人羞耻。” 说罢,她便走了过去。 身旁的小丫鬟着急得要命,但是无可奈何,只能跟了过去。 于楠小妾见状,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 边说边上下打量着盈夏的容貌,竟比这丫鬟还好看,让她更加嫉妒。 盈夏说道:“我瞧着这个侍女,比你好看太对,于将军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母夜叉?” 原本就因容貌焦虑的她生气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看着宋公子的面子饶你几分,但是你现在最好给我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便继续抽打小丫鬟。 盈夏伸手拽过鞭子,将鞭子反向抽向那个小妾。 “这鞭子的滋味如何?”盈夏问。 小妾身边的丫鬟都很惊讶,却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眼中甚至有些窃喜,终于有人治治她这狂妄的性子了。 “你敢抽我!”小妾一边说一边想抽回盈夏手中的鞭子,她也是有一些功夫傍身的,否则也不敢这么嚣张。 盈夏使了点力气,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伸出脚绊倒了她。 “我刚刚数了数,你打了这丫鬟二十鞭,今日我便替她还回去。” 说罢,便抽了过去,鞭鞭都下了狠招。 但想到这样,于楠也不一定会为难自己,怕是会暗搓搓报复自己,到时候会更难逃出去了。 想了想,盈夏停下了鞭子,转而动手脱她衣服,脱到只剩下里衣,将人绑到了会有巡逻士兵路过的地方。 “有因必有果,今日我将你绑在树上,也是你的报应。”盈夏将绳子打了个死结。 不多久有士兵来了,他们大部分服役了好几年,很久没见过女人,不由得看呆了。 小妾嘴里塞了布条,呜呜说不出话。 那些人也不知道他是于楠大将军的小妾,只是呆呆地看着。 随后又惊疑不定地看向旁边的盈夏。 盈夏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看着点,别让那些人玷污了她,免得过了头。” 越来越多的士兵过来围观,最后惊动了于楠,见到自己的女人被这么多男人围观着,顿时怒吼一声,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踹倒在地,一刀杀了他。 他砍断了绳子,将小妾紧的抱在怀里,说道:“谁干的?” 小妾呜呜呜地哭 ,“是宋公子带来的女人。” 将小妾带回了家后,于楠提着一把大刀,气势汹汹地去了盈夏那。 盈夏早早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你他个奶奶的,竟然敢动老子的女人,将我于楠的脸往地上磨蹭。今日就是宋公子来了,我也不会给你脸面的。” 他推开盈夏屋子的门,在里面走一边找人一边吼着。 盈夏早就不在屋子里了,她不是打不过于楠,就怕他发疯起来,带着士兵过来拿人。 她躲在了一处灌木中,也派人去通知了宋昱,估摸着快要到了。 算准时间,她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与找过来的于楠碰了个正着。 “你还敢出来!”说着他提着自己的刀向盈夏砍过去。 盈夏一面跑路,一面躲着大刀,一直砍不到人,于楠红了眼,“千万不要让老子抓到,否则将你剁成肉酱不可。” 余光中,盈夏见到赶来的宋昱,假装绊倒在地,宋昱见状,瞳孔增大,急忙飞过去,用剑挡住了于楠的刀。 “谁给你的胆子?”宋昱问道。 于楠呵呵大笑道:“公子,我听你调遣,是见你有几分本事,但如今你却护短成这样,你的女人是女人,我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她将我的女人衣服扒光抽鞭子,让众士兵看,这将我置于何地?我今日一定要将这仇给报了。” 宋昱冷笑道:“你的小妾本就嚣张跋扈,如今这样也是她活该。” 第124章 逃离 于楠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狠狠地让盈夏给摩擦在地,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只想拿盈夏泄愤。 说完他也不管宋玉昱,提着刀就砍向宋昱身后的盈夏。 宋昱夺过他的刀,将刀反了过来,用刀柄打在了他的腿筋上,于楠被迫跪了下来。 “将他带到牢狱中好好反省。”宋昱吩咐道。 众人皆惊讶,于楠的功夫可是上乘的,宋昱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化解了,没想到出去一趟,内力恢复了,功夫竟这般高! 一瞬间,对他甚是敬仰和害怕,领命立即去办了。 宋昱转过身,头疼地看着盈夏,“可有事?” 一边说着,一边将盈夏给抱在了怀中。 “他想杀我!”盈夏在他怀中委屈道。 盈夏这个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虽然怀疑她的动机,可是这一刻,宋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宋昱安慰道。 盈夏的脚也是真的崴到了,刚刚那一下子摔得着实不轻,就是为了让宋昱怜悯,此刻坐在椅子上竟有些后悔。 宋昱显然也是发现了她的异常,蹲下去替她揉着脚。 盈夏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宋昱感觉摔得挺严重的,便要动手脱她的鞋。 “我自己来。”盈夏推掉了他的手。 宋昱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眼神变冷,随即又释然地收回了手,淡笑道:“我命人给你拿药。” 盈夏一边揉着自己的脚,一边道谢。 宋昱拿完药后很快就回来了,带了一些吃食,陪盈夏吃完了他才走。 待他彻底走后,盈夏试着站立了起来,其实刚刚也并非那么痛,一开始有些痛,后面就是装的,也是为了让宋昱放松警惕。 不过比起之前脚程,走路还是要慢一些的,得趁着宋昱放松的间隙跑路。 她今夜就得逃。 盈夏换上男装打扮,趁着夜色逃走。 夜间,宋昱再次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他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温柔变成了瞬间的冰冷,黑眸里的情绪叫人看不清。 附近的路盈夏不太认识,七摸八拐之后,到了出城门的路,这条路她过来的时候走过,大致记得路。 身后有了马蹄的声音,盈夏不敢贸然出城,躲在了一处城墙后,隐匿了气息。 有士兵在四处搜寻,盈夏躲在那不敢动。 不多久,宋昱缓步走了过来。 盈夏心都要跳出胸口,宋昱却停了脚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城外搜寻。” 他看向石头后面瑟瑟发抖的衣角,苦笑了一声,站了好一会才离开。 待听不见脚步声之后,盈夏才探出头,真的是差一步他就过来了,她不敢多停留,飞身往城墙外而去。 宋昱站在远处,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 子涵不解地问,“主子为何不抓她回去,这批货对拓跋来说很重要,拓跋宏知道了也会很生气,说不定会对您有意见。” 宋昱淡淡开口,“她如此不愿意,我也就不想再强迫她了。” 今日能做出扭伤脚骗他放松警惕之事,日后不定会怎样,一想到这宋昱就心疼。 “拓跋宏那边怎么办?”子涵犹豫。 “守着这一个拓跋之地本不是我的目的,用不着在意他怎么想,派兵去乌托那边,这一场仗不可避免,提前又何妨。” 总归他的功夫是恢复了,也不用再担心那些宵小之辈。 想到了什么,宋昱说道:“你派一支影卫过去护着他们,最近北匈奴那边频繁南下,盈夏去乌孙会经过北匈奴活动的范围。” 说罢他不再看向城门,而是往回走了,一旦不要那批货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盈夏一开始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逃出去了,结果后面根本没有追兵,便松了口气。 毕竟宋昱在这拓跋城就是客,不是说他想追就能追的,看来他的处境还挺难。 那是他的事了,盈夏抛下心中的杂念,心无旁骛地赶起了路。 她问着路,朝着宋昱说的地方赶过去。 三天后,她遇见了黄师傅。 天气不好,四周沙尘漫天飞。 黄师傅见到她,心里一颗大石落了下来。 “一直有人在拖延着我们,把我们往回逼,好在劫匪没抢走茶叶。”黄师傅艰难地说道,“如今小姐您没有事,简直太好了。” 盈夏怕宋昱在使计,便对着黄师傅说道:“这样的沙尘天气可以走吗?我亦是让人给拖住了,待沙尘恢复后,他们估计又要来了。” “可以,虽是危险了点,但我对这一代很熟悉,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越拖时间越危险。”黄师傅说完便命令队伍出发。 这一招确实很有效,待天气好了一些后,他们已经行了一大段路,身后跟踪的人没了。 就在盈夏松了口气后,往前走了一个镇子后,又有了跟踪的人,盈夏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但是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没有现身,但是又不离开。 盈夏起初还很防备,但见他们始终不肯露面,便猜想是快要到乌孙那边了,他们不想放弃,但是又找不到机会下手。 让亲兵和侍卫们加强看守,她也不敢懈怠,一直到乌孙那边,身后跟踪的人才消失了。 黄师傅笑道:“盈小姐真的是我们的福星,你一回来,这路都好走了,本来还担心会遇上匈奴人呢!” 盈夏微微一笑,没表态。 要不是她倒霉遇到宋昱,也许能更早来到乌孙。 他们找了个客栈住下,茶叶也分批次达成交易。 “还剩最后一批茶叶,这批完成了我们就能回长安了。”黄师傅开心地说道。 盈夏也由衷地开心 ,不过眼下她对手中的葡萄酒更有兴趣。 “怎么 ,盈小姐是有什么想法吗?”黄师傅过去问道。 盈夏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这酒很好喝,以前也喝过,倒没觉得像现在这般好喝,这次来喝了两三天,竟觉得越来越好喝,这葡萄酒是越品越有味道。” 第125章 厌恶至此 黄师傅摸着胡子笑了起来,“夏小姐和我想得一样,一开始来这边接触葡萄酒的时候,我也喝不习惯,来的次数多了,竟越来越喜欢,故每次回去的时候我都会带几坛酒回去。” 盈夏起身,给黄师傅倒了一杯酒。 “最近有一个老妪在教我怎么酿酒,我跟着学了一下,打算明年就用葡萄酿一酿。” 黄师傅惊喜,“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知道酿好了能不能分我一坛?” “自会奉上。”盈夏笑着说道。 夜间,盈夏一边喝着酒一边整理着老妪说的配方。 突然,外面的门锁有了动静,盈夏以为是黄师傅,起身去开门,结果来人个头很高,盈夏还没反应过来,便让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捂住了嘴。 一种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向她袭来,抬眸一看,果然是宋昱。 “货已经卖完了,你再来干什么?”盈夏挣扎着。 宋昱点了她的哑穴后便松开了手,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盈夏刚刚喝过的酒盏喝了起来。 “我对你的货也没什么兴趣了,只是过来住个客栈,没想到人太多,今夜只能住你这了。”宋昱淡淡开口道。 盈夏没办法说话,露出一个谁信的表情。 “信不信由你,我赶路也挺累的,先睡下了。”宋昱说着便放下酒盏,往床上躺过去。 盈夏气哼哼过去,对着宋昱哼唧哼唧。 但他只是闭目养神,没有理会她。 盈夏无奈,去桌上拿笔写下:给我解开哑穴,我不喊人。 写完后,她走到宋昱身边,拿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宋昱的手,宋昱睁开黑眸,看了看纸上的字,扯唇一笑。 “你可要说话算话。”他说道。 盈夏点头,并拿手起誓,看样子很真诚。 宋昱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她,往往这个时候,她就留着一肚子坏主意。 “你背过来。” 在盈夏快装不下去的时候,他开口了。 盈夏赶紧背过身子,让他从后背解开穴道。 修长的手指从她脊背最下面慢慢往上滑,起初盈夏以为他在找穴位,但宋昱的手却直接暧昧地摸到了脊背中间。 盈夏怒不可遏,正想回头瞪着宋昱,他却适时地解开了。 “你无耻!”盈夏一巴掌扇过去。 宋昱伸手接住,大手有力地扣住盈夏的手腕。 “小骗子,我可以更无耻一些。”说完宋昱拉着她与自己贴近。 原本也只是吓唬一下她,但盈夏却当真了,赶紧挣扎,一急,一脚踹向了他的下面。 宋昱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急忙闪身起来让开。 往里一退,直接拉着盈夏倒在身下,他的唇也贴在了盈夏的嘴边。 温热的触感让两人一愣,都盯着对方有一些反应不过来。 盈夏怔愣片刻后,推开了他。 “我不希望你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们早就没有可能了,我不喜欢你。”盈夏很是认真地说。 宋昱听完,自嘲一笑,她竟然讨厌自己至此,连掩饰和借口都不想了,直愣愣就说出来。 笑过后,他微微侧头看向另外一边,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可纵使这样,他仍然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没出息地想靠近,纵使让对方厌恶。 心脏有一股无明的酸胀,让他喘不过气。 他起了身,整理了下衣服。 “你帮我逃出长安,陪我恢复内力,这些都是为了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昱似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等待答案的过程,更是紧张到手心出汗,手臂微微颤抖。 他怕听到最无情的答案,但又抱着一丝丝期待。 “我说过,最初是为了你母亲,嘉柔和我父亲有交情,我不想让父亲难过,现在亦是为了她,我对你未曾有过喜欢,未曾。”怕他听不明白,盈夏重复道。 听完这句话,宋昱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随后停下,凝望着她。 “我竟然让你厌恶至此,倒是我鲁莽了,总以为你对我抱着一丝喜欢。” “没有。”盈夏斩钉截铁地说道。 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冷,宋昱紧闭双眼,缓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眼,再睁开时眼中是一片冷厉。 “这样的自作多情我不会再有,抱歉给你困扰了。” 他宋昱多么自傲的一人,生平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竟让一个女人厌恶至此。 他大步离开,一步都不愿多留。 待他离开后,盈夏也因太过生气,气血上涌,两眼一黑,倒在床榻边。 待黑暗散去,她捂着头哭了起来。 说不上是因受了宋昱的欺负,还是为自己的不争气或是别的。 只知道此刻心绪很乱,头很疼。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为了不让黄师傅看出自己的虚弱,她强颜欢笑着下楼。 “盈姑娘,这次我们挣了一笔大钱,比以往都高。”黄师傅开心道。 盈夏微微一笑,“恭喜。” 黄师傅,“盈姑娘够狠够决断,这次多亏了你,你是块做生意的料,假以时日,多磨练磨练,定能大放光彩。” 盈夏谦虚道:“若不是黄师傅经验老道,又怎么会成功?钱是大家一起挣的。” “上次借你的四千两银子,这次就抵了,我还要再给你两千两银子。”黄师傅笑道。 “你不是给了我六千两银子吗?”盈夏奇怪。 黄师傅解释:“那两千是别人给你付的,我瞧像是王仁济的管家,兴许是王家在帮你。” 盈夏若有所思,感动地说道,“原来我有这么多贵人相助。” “姑娘你值得他们相助。”黄师傅夸奖道。 盈夏开心地拿着自己的两千两银钱,这是经历了很多辛苦后拿到的。 乌孙街道已开始张灯结彩,盈夏猜到大概是黄念云要嫁到这边了。 问了问黄师傅,他解释道:“我们赶巧遇到这个日子,黄念云她已经到了乌孙这边了。” 盈夏有些想看这边的民风民俗,也对黄念云的待遇有些好奇,这样没有爱的婚姻,甚至是乌龙婚姻,不知乌孙这边怎么待她。 要是华国足够有面子,纵使洛桑再厌恶黄念云,也不会在成亲方面怠慢了她。 第126章 离开乌孙 几日后,盈夏在王庭的马车上见到了黄念云,一身乌孙新娘装扮,甚是艳丽,但面容憔悴。 因盈夏和黄师傅他们一行是中原面孔,黄念云也注意到了,下意识看向盈夏。 虽和她们不对付,但到底是到了他乡,盈夏也有些同情她,因此友好地笑了笑。 黄念云估计和她是一样的想法,这里的语言风俗习惯她全部不熟悉,遇到了盈夏,竟然感觉亲切,她没有对盈夏使坏脸色,而是垂下了眸子,没表态。 当夜,她派人打听了盈夏他们落脚的地方,很快就派人来接盈夏。 盈夏去了她所在的王庭院落。 黄念云换了乌苏常服,披散着长发,有一种柔弱之感。 纵使以前再跋扈,嫁了无良夫家,确实会可怜,这似乎就是女人命运。 盈夏这般想着时,黄念云开口说道:“没想到你也来了这里。” 不等盈夏说话,她又冷哼道:“真讨厌这个鬼地方,要不是盈晚棠那贱人,我现在何必到这样一个要命的地方来,这里的空气干燥,衣服都有一股怪味,实在是让人作呕。” 她的眼中满是厌恶。 说完她看向盈夏,“要不要我帮你报复盈晚棠?” “可她去了哪里你都不知道。”盈夏开口,假装不知道。 黄念云有些挫败,但随即又恨了起来,“我一定会找到她。” “可你眼下最应该做的事不是仇恨,而是怎么在乌孙立足,怎么对付洛桑七七八八的女人。”盈夏好意提醒。 “你说得不错,我现在没有娘家支持,嫁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孤立无援,倒是自身难保了。”黄念云伤心地站起身,看着窗外。 “倒不是孤立无援,你身后还有华国,你代表着华国的体面,靠着这点,你可以好好站稳脚跟。”盈夏看着她背影,语气放缓安慰道。 黄念云听完笑了起来,“怪不得盈晚棠斗不过你,你看得比谁都透,也比谁都聪明。” 盈夏:“过奖了。” 待了一会后,盈夏便起身告辞,来到了夜市上。 黄师傅说道:“乌孙王庭在娶王妃的时候会有一些活动,像火把舞和饮酒这些风俗习惯就比较有意思,会持续小半个月,要不等看了这些我们再走,反正风雪之前我们是回不到长安城了。” 这样一说,盈夏才感觉这里的天气很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雪。 同行的人都表示同意,于是盈夏他们便决定再留一段时间。 夜里的篝火宴会甚是热闹,男男女女绕着火焰尽情地跳了起来。 不少乌孙男子邀请了盈夏,跳完两场后,洛桑却走了过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洛桑上下打量着盈夏。 盈夏有些不适应,“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你。” 洛桑哼笑,“我现在见到你就会想到你那姐姐。” 说完他指着自己的心口,恶狠狠地说道:“这里满是受了欺骗的愤怒。” “所以,你该去找她,而不是对我说。”盈夏面无表情地说。 “你就是个懦夫,我告诉过你,想报复那恶妇,就来找我,我在长安城等了你这么久,你却一次都不来,现下人却不见了。”洛桑嘲讽道。 盈夏:“我想怎样就不劳烦王子你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比较好。”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和那恶妇是一个样,报复你也有报复她的快感,先拿你开刀,再找她。”他摸了一把胡须,眼神迷离地看着盈夏,眼中满是占有欲。 盈夏一惊,这里是乌苏,真动手她一定吃亏,不欲和他多说,转身离开。 洛桑没有追上去,对着自己手下交代了一番后,满意地端着酒盏离开。 盈夏将事和黄师傅说清,大家怕生出事端,当即决定立即出发回去。 路上一直有人跟踪他们,盈夏保持着高度警惕。 “主子,乌孙那些人已经清理干净了。”子涵禀报道。 宋昱垂眸看着地面,良久后才说话,“护送他们到关外。” 子涵领命去办,这次来本是打探敌情,耽误越久越危险,但他家主子愿意为盈夏牺牲也没办法。 盈夏他们启程没多久,就开始寒风呼啸。 黄师傅看着车上装着的夜光杯,问着盈夏:“你带这些回去干嘛?” “我想卖葡萄酒。” 黄师傅笑道:“要是能卖出去,长安城倒是会多一个新时尚了。” “西域那边的杯子是用玻璃制作的,长安城玻璃还不普及,就算葡萄酒卖不出去,玻璃杯也许也能卖不少钱。”盈夏继续说道。 回去的路上,寒风呼啸,竟然下起了雪,盈夏有些受不住,手和脚都长了冻疮。黄师傅贴心地给了药,说道:“小姑娘走这一遭也确实是辛苦你了。” 盈夏说道:“从前不知道挣钱会这般辛苦,我虽在西北生活多年,但在屋子里呆着没感觉到漠北的天竟然这么冷,出来一趟才发现了真不容易,若是大家都有家可依就好了,家简直就是避风的港湾。” 黄师傅点头,笑着附和,“我小的时候就没有家,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家,但一直到成年,我都是四处漂泊的。” “后来呢,你是怎么认识李唯的?”盈夏好奇地问道。 “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李公子,他见我对茶艺方面以及打交道方面甚有心得,便任用了我。”黄师傅回忆道。 “他是个很用心很好的人,黄某这辈子最敬重的就是他。”黄师傅顺带着夸奖道。 盈夏想着李唯,说道:“多少人想去做官发财,但是能当官的人太少,这些对普通人来说也太远了。做生意却能让人有一份饭吃,有一个家,像我的茶楼就帮助了一些乞丐,若是我能将生意做大,帮助更多的人,那岂不是甚好!” “是的,李公子也说过这般话,他也确实做到了,当官的有权,也只能帮那身边一小部分人,但让人鄙视的生意人,却能让大家有饭吃。”黄师傅感慨。“要是有李公子那般之人,那就更好了,一面用权打点,一面又用生意人的手段经营,这样帮的人更多。” 第127章 好样的! 大雪纷纷扬扬,宋昱坐在枯树上,手上拿着一瓶烧刀子,任由雪落在身上,瓶口处。 “主子,北匈奴和乌孙那边联合过来抢粮厂了。”子涵站到他身后说道。 宋昱闻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后,将酒壶重重地放在了雪地上,起身离开。 没走几步远,子涵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洛桑那边派人跟着盈夏,已经埋伏在雪山一带,不知……” 宋昱猛然回头,语气森然,“怎么现在才说。” “属下知错。”子涵心里苦,也不知道是谁前一段时间一提到盈夏就全身散发寒气的。 说话间,宋昱已经大步走远,茫茫大雪中只留下一道匆忙离开的身影。 子涵赶紧跟上去,一路疾驰到雪山附近。 “他们怕是想制造雪崩。”子涵说道。 他们站在悬崖高地看着底下路过的商队,前面是埋伏着的乌孙士兵。 宋昱皱眉,不能冒然骑马去雪山山谷,但这样就赶不及阻止乌孙士兵了。 快速思考了一番,宋昱吩咐道:“你们去下面拦截乌孙士兵,子涵你跟我从这里跃下山谷。” 子涵的轻功非同一般,跟着宋昱下去是完全可以的。 但终究有些冒险,毕竟这里比不上长安城,要是他受了伤,乌孙那边会更肆无忌惮地来拓跋烧杀抢掠。 这般思考时,宋昱却已经从悬崖峭壁上跃了下去,借着陡坡停脚,一眨眼已经来了半山腰。 停在半山腰准备制造雪崩的几名乌孙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宋昱便拿起剑杀了一人,其余人见状慌忙拿起弓弩开始射杀宋昱。 盈夏听见打斗声,再然后就见空中漫天雪花中有一人朝她这边落下。 看样子轻功极好,盈夏来不及多想,抬起胳膊,按上手镯,待落到可射中范围,盈夏按中按钮,银针便射了出去。 宋昱杀了几人后,因雪坡太滑又要抵挡暗器,被迫跃了下来,他没着急,剩余两人交给子涵去解决即可。 但刚落下,一根银针就射中了他的脖子,宋昱重重落了下来。 盈夏走上前才发现是宋昱,一脸懵。 子涵落地见倒在地上的宋昱,急忙过去扶起他。 他以为是箭伤,找半天都没找到伤口。 “那个,他就是昏迷过去了。”盈夏心虚地看着宋昱脖子,解释道。 子涵看着自家主子脖子上的针孔,再看看盈夏露出来的银手镯,瞬间明白了。 她把主子送的用来防御的银手镯,用在了主子身上。 也不知道他醒来后脸色会有多臭。 子涵叹息,“主子是来救你的,小心洛桑。” 说完这句话他扛着宋昱离开了。 盈夏犹在原地怔愣,实在是突然了。 半天后宋昱醒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咬牙切齿道:“盈夏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站起身,听子涵禀报粮仓那边的动静。 “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放进来,关起门来再打。”宋昱冷冷吩咐道。 自家主子武功恢复了,确实是不用再怕他们。 将人围起来后,宋昱大开杀戒,子涵都忍不住害怕,现场一片血腥,能跑的不敢停留片刻,不能跑的全部血溅四方。 大家对宋昱拥戴的呼声越来越高,拓跋宏亦是嘉奖了他,宋昱却一笑置之。 黄师傅早派人将函谷关的情况禀报给李唯,李唯便趁早派了李揽过来。 虽函谷关那边有意为难他们,但碍于国公府的人亲自露面,便放行了盈夏他们。 走了十日路程后,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在北河遇见了李唯。 他穿着一身黑袍,披着黑色狐裘,骑在棕色马匹上,显得贵气非凡。 盈夏却因为一路上太过劳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显得过分潦草。 李唯却不管这些东西,他打马上前,盯着盈夏看了好久之后,俯下身用力将她拥入怀中。 “以后别再这般鲁莽行事了,这些天我一直担心你会出事,没有一夜睡好觉。”李唯将脸埋在盈夏脖子中,低低说道,声音磁性温润,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盈夏稍微离开,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 李唯摸了摸她的头,将身上的狐裘披到盈夏身上。 他的狐裘很暖,盈夏在他宠溺的眼神中耳根有些泛红。 见他头顶有些湿了,盈夏问:“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李唯淡淡说道:“没多久。” 但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盈夏没有戳破他,拉着他进马车。 原本这马车单独为盈夏准备的,不是很大,李唯一进来,挤满了整个车厢,盈夏感觉让他包围住了,周遭都是他的气息。 李唯咳嗽了一声,看着盈夏笑道:“夏儿可有遇到有趣的事?” 他虽这般风轻云淡地问着,心里却紧张到要死,生怕盈夏受了委屈,这毕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盈夏略过了宋昱,平淡地述说着经过。 但李唯还是从她言语中抓到了蛛丝马迹,认真地说道:“夏儿当真是聪慧,只是有时候迂回一些更能自保。” “纵使你不杀陈燕,他吞了货物,我亦有办法事后从他那讨要回来。”李唯严肃道。 “日后有事多商量,切不可再鲁莽。” 盈夏见他这么认真,知他为自己担忧,没反驳,应了下来。 夜里到了客栈,李唯找到黄师傅,问道:“夏儿是在拓跋那边滞留了很久?” 黄师傅,“她没说,但从其行程判断,大致是的,后来回城时还遇到一个从天而降之人,与夏小姐似乎也是认识的。” 李唯微侧着头看向窗外,许久后他说道:“日后暗中送一些货物给拓跋 ,你且记着这账,暂时别拿报酬。” 交代完后,他来到盈夏房外,扣了扣门。 “进来。”盈夏说道。 “在看账目呢?”李唯缓步上前问道。 盈夏拿了一把椅子给他,“我正好要找你,还有一些不会。” 李唯拿过账本,大致看了一眼,就将盈夏的不足都指点出来。 待盈夏会了后,又趁机给她举了会遇上这些情况的现实例子。 第128章 订亲 回到长安城,已是五日之后。 盈夏特意去了王仁济那感谢他。 王仁济虽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但那酒楼是楚向烧的,是非分明他还是分得清。 “夏姑娘日后若是想找我合作,本官必夹道欢迎。” 出了王府的门,外面飘起了小雪。 等候在外面的李唯为盈夏撑起伞,俩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一家酒馆老板看见两人,吆喝着他们喝酒。 盈夏想到宋昱骗她不能喝酒之事,看着雪景有些发呆。 “喝不喝?”李唯垂眸问她。 盈夏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好。” 两人并肩走进了店内,坐在火炉边上的桌子旁,李唯点了五个小菜,要了两壶热酒。 随后两人都有些沉默。 李唯心里盘算着怎么表白,盈夏则是考量着两人的关系。 回来后,盈楼和老太太都催促她成亲,天天围着她夸李唯。 李唯祖母入冬后身体也是愈加不好,若是不幸去世,那李唯的亲事又得耽误三年。 故他最近更是日日过来看她,意图再明显不过。 她觉得李唯很好,如盈楼那般说的,是最适合成亲的没错了。 她亦觉得李唯很好,但离喜欢还差一些。 到时候他说出来了,她该怎么回话? 侧边的窗户是开着的,不时有雪花飘进来,外面的一株腊梅迎着雪而开,暗香浮动,这样看着倒有几分趣味。 “等会带你去一个地方。”酒过三旬后李唯说道。 虽是不会醉,但到底要喝完酒他才有勇气说。 盈夏跟着他来到了一处红梅园子,中间一棵大树,上面的雪已经清理干净,树上有个秋千,头顶有围挡挡了起来。 “好好看!”盈夏激动地跑了过去。 “你喜欢就好!”李唯笑着走到她身后,轻轻推起了秋千。 “这院子里全是红梅,一眼望不到头。”盈夏笑着看向身后的李唯。 她笑眼弯弯,目中满是星辰,李唯有些沦陷其中。 “这是我问了伯父后特意给你移植过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盈夏好奇。 “你去了漠北后,我命人栽下的,原本担心不会开,却不想开得这么美。” 盈夏轻轻荡着,伸手去接雪花,开心笑了起来。 李唯背着手在边上看着。 “这院子很大,还有很多美景,日后可以常来。” 盈夏荡着的秋千慢了下来,难不成他今天就要表白了? 天渐渐黑了起来,下人拿着灯盏过来,李唯接过一盏,带着盈夏来到一处亭子里。 没多久,天空中绽放了烟花。 盈夏透过雪看着空中绽放的烟花,一时间看入了迷。 李唯看着她,知道这般求亲太过快了,但再不抓取机会,她让旁人娶走了可怎么办? “夏儿,我心悦你已久,丹心寸意,日月可鉴。”李唯侧过头,拿起盈夏的手说道。 盈夏今日出来就已经做好了他会向自己表白的准备,此时听他说出这些话,心脏砰砰跳。 烟火中,她看向李唯,略微迟疑了会,便点头应了下来。 李唯激动地紧紧拥住她,“我李唯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有第二人。” 他将手中的一块梅花玉佩递给盈夏,调笑着说道,“祖传的,给李家儿媳佩戴。” 盈夏伸手接过来,还没细看,四面八方涌出不少人,包括小秦氏,王汐儿等人。 盈夏没想到他们会过来,又惊又羞。 李唯宠溺地揉着她的头顶,将她涌入怀里,面上一片幸福。 夜里回到屋中的时候,盈夏感觉很不真实。 她拿着玉佩躺在床上看,回忆着和李唯的点点滴滴,感觉画面都很温馨。 “小姐,咱们这未来姑爷可比上一位好,待人待事都可周到了,不像宋公子面冷心冷的。”瑶云道。 提到宋昱,盈夏又想到了拒绝他的场景,他最后走的时候脸色很冷,应该不会再来纠缠她了。 不过他为何又会在雪山,以救自己的名义出现! 想得烦心,盈夏干脆不想了。 反正李唯答应她不会约束着她,铺面也会给她管理。 一想到半个长安城的生意外加无数个大庄园都能让她管,盈夏隐隐有些激动,有种想大显身手的感觉。 如此,她将烦心事都抛之脑后,美美地睡了起来。 明欣那边听闻李唯定亲的消息,大发雷霆,将自己关在屋里迟迟不出去。 吴昭昭已是七王妃,顶着这个名义,她去找明欣谈心。 明欣关着门,不理会。 “公主,我有关于盈夏的负面消息,你想听吗?”吴昭昭在外面说道。 明欣郡主闻言从桌子上抬起头 ,对着手下说道:“放她进来。” 吴昭昭进来,坐在了明欣身边,说道:“我现在的消息还不明确,怕还是郡主亲自去查更稳妥。” “早有传言说宋昱和她关系暧昧,郡主何不调查一番?” “不行,宋表哥已经这般落难了,我不能再利用他。”明欣否认了这主意。 “可若她是不良女子,害了李唯怎么办?”吴昭昭劝道。 “对,要是他害了子砚哥哥,就不好了。” “这件事我会去查。”一提到李唯的安慰,明欣便不再犹豫。 吴昭昭满意地笑了笑。 如往常一样,处理完公务,李唯就去找盈夏了。 从求婚那日开始,他嘴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归来的盈暮羽对他这未来姐夫也很满意,一直拉着他问着学业上的问题。 “后日是小年,上次王姐姐带了很好吃的糖饼过来,姐夫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那边吃。” 城西比较远,他们和王汐儿约着后天再见的。 李唯闻言,笑容淡了下来。 “夏儿抱歉,那天不行。” 盈夏淡笑,“无事,左右不过几个糖饼,回头我带给你吃。” 两人约会,盈暮羽一直不离开,连着好几天都在那不走,小秦氏急得不行,盈夏却笑笑没放在眼里。 反正她还没适应好从朋友到未婚夫的转变。 那边看着盈夏穿着粉色夹袄的李唯,心里甜滋滋的,她脸蛋也甚是可爱圆润,他很想再和她亲近一点,但奈何有人在。 不多久,小秦氏看不过,拉着盈暮羽走了。 待人一离开,李唯边便拖着凳子离盈夏更近一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唯盯着盈夏的眼调笑道。 盈夏噗呲一笑,“竟说荤话。” “是真心话。”李唯认真道。 第129章 水落石出 “我能吻你吗?”李唯有些动情地说道。 盈夏瞪大着眼睛看李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都是她未婚夫了,亲一口怎么了。 盈夏垂下眸子,轻微点了点头。 李唯抬起盈夏红扑扑的脸,俯身,慢慢,慢慢地凑过去,唇落在她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稍微抬离,看着那朝思暮想的柔弱一会,愈再吻下去。 盈夏心慌不已,突然想到宋昱亲吻自己的画面,一慌推开了李唯。 李唯怔愣在原地。 “对不起,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事。”盈夏解释道。 李唯猜到是和宋昱有关,眸子暗了下来,但随即又平和下来。 “是我太着急了。”李唯笑道。 空气有些安静,盈夏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静静坐了会儿后,李唯说道:“这几日事比较多,怕是来不了了。” 随后拿出画本子,“这是我收集的最新画本子,怕你无聊,便给你带了过来。” 盈夏微微一笑:“你既有事,就安心办。” 随后打开画本子一看,都是她喜欢的。 “谢谢子砚兄!” 李唯眉头一皱,挑眉问道:“叫我什么?” “谢谢子砚!”盈夏慌忙改口。 李唯笑着摇头,“日后还要改口叫夫君,你得早些习惯。” 一个时辰后,出了盈府,李唯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出城。”他对李揽说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调查他姨父的事。 最近案件有了眉头,也因年关将近,权钱交易甚是嚣张,亦是他找证据的最佳时机。 两日后,王汐儿带着王悦过来和盈夏一起去了城西的糖饼铺子。 老板自是认识出手阔绰的王汐儿,热情地招呼了她。 “这红糖是我们从南方运来的,我弟弟就做运货生意的,糖饼自然就好吃。” 说话间老板做好了第一份糖饼,将其递给盈夏。 “姑娘还没吃过,您先尝尝。” 盈夏接过咬了一口,糖汁浓稠,甜度适中。 “好吃!” 刚说完前面的树丛里窜出一个受伤的人,盈夏表情冷了下来,将王汐儿等人护在身后,却见李唯狼狈地跑了出来。 盈夏将糖饼丢到王汐儿手中,带着盈暮羽扶住了他。 李唯虚弱地说道:“赶紧帮我藏起来。” 他潜入吴崇府邸的时候,因他戒备心很强,在暗阁处设置了铃铛,李唯不小心踩到,让人发现便追了过来。 本来立马逃跑不用受伤,可证据就在眼前,若是这次失手,他这几个月布下的局就废了。 想到姨夫枉死,他坚持进了暗阁,拿了证据。 随后便与那些人打斗起来。 外面重兵搜寻,李唯想到盈夏要去城西那边,好在当天他来到这里吃过一次,想着下次能和她讨论一下糖饼的味道,这才让他抱着一丝期望过来了。 否则今天这证据定是留不住。 盈夏看了看糖饼铺子的桌布下面,来不及多想,将李唯藏了进去。 还露出了一截,盈暮羽赶紧拉着王悦过去挡住,装着在那等糖饼,也挡住了李唯。 糖饼铺老板哪见过这阵仗,愣在那。 盈夏塞了一锭银子给他,“我不会害你,但你若是说出去了,就别怪我……” 盈夏做了个杀的动作。 老板快速做了决定,点了点头,随后强装镇定地做糖饼。 不多久一大群人追了过来,往附近看了看,除了糖饼小铺面和这几人,没别的,遂问着盈夏,“见到一个个子高大,穿着黑色衣服,受了伤的男子吗?” 盈夏恍然大悟道:“是有,我还以为他骑马摔倒了,可狼狈了,后来好像往那边去了。” 盈夏指了一个与他们回去路相反的方向。 这几人都是姑娘,老人和孩子,他们没有多怀疑,朝盈夏说的那边追了过去。 待他们走远后,盈夏将人扶到了马车上。 “快点回府。” 李唯身上伤很重,盈夏没带药,只能让他靠在肩膀上,替他按着止血。 回到府里,盈夏叫来郎中。 李唯颤抖着手,将怀中的一踏东西给盈夏。 “帮我交给我父亲。”说完虚弱地晕了过去。 盈夏和王汐儿看了一眼,发现全是房契,还都是大庄子,面积都是几千亩起步,最出名的飞月庄本来是公家的,但房契上却盖了吴崇的章。 还有很多类似的,两人对视一眼,满是惊讶。 “明日早朝之前,千万别说出去。”盈夏嘱咐。 王汐儿点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自不敢胡说。 得到消息的唐氏急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他表妹吴清歌。 见李唯面色苍白,唐氏赶紧拉着李唯的手,满脸痛心。 “夫人不用着急,失了点血,很快就能醒。”盈夏宽慰道。 “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只是失了一点血?”唐氏不悦。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李唯躺在床上,她自认为是盈夏害了自家儿子。 “到底怎么回事?”唐氏替李唯盖好被子,站起来,严肃地问着盈夏。 “夫人这事,我也不清楚,你得问子砚才行。”明显是怪自己的,盈夏皱眉,不悦道。 “你不与子砚一起?”唐氏反问。 王汐儿,“夏儿救了你家儿子,夫人话语怎么这么冲?” 唐氏哼了一声,没说话。 落在后面一些的镇国公李鹰也过来了。 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知道李唯为受伤绝不简单,遂拉着盈夏仔细问了一番。 唐氏这才知道误会了盈夏,但是也端着身份,没去道歉。 盈夏将李唯给的证据拿给了李鹰。 李鹰看完后面色严肃,他冷静了好一会儿,对着盈夏道谢:“好孩子,这次你帮了我们大忙。” “还要麻烦你照顾好我子砚,我现在就去进宫面圣。” 唐氏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郑镇国说道,“妹夫的事情有着落了。” 唐氏,特别是吴清歌怔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不禁落泪,唐氏和她抱在一起,安慰道:“这事要水落石出了。” 吴清歌闭着眼说道:“父亲大人在天之灵,定会安息的。” 第130章 芥蒂 随后,吴新歌和唐氏便守在床边,等着李唯醒来。 李唯一醒过来,唐氏立马拉着他好一顿关怀。 “母亲不必担忧,只是受了点外伤。”李唯安慰道。 正说着,吴清歌扑到了床前,拉着李唯的手流下了泪,说道:“表哥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李唯将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回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家族,吴府元气大伤,也会连累氏族。” 这般撇清,也是为了让吴清歌不去误会。 吴清歌却说道:“但无论如何,都是你帮了我,表哥的伤我也有责任,就让我照顾你吧。” 李唯没再理会她,看向后面站着的盈夏。 “夏儿,多谢你了!” 盈夏微微一笑,“应该的。” 李唯朝她招手,盈夏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拉住盈夏,“吓到你了没?” “有一些。”盈夏坐在床边点头。 “是我不好,太大意了。”李唯轻轻捏着盈夏的手,言语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不是,我不怕追兵,怕你受伤。”盈夏补充道。 李唯闻言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更是无限温柔 。 “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这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唐氏站在一边很不是滋味。 这女人竟然让自己儿子都不把她放眼里了。 吴清歌垂下了头,没说话。 “今日多谢你了,子砚在这里养伤也不是很方便,我就带他回去。”唐氏发话。 李唯也知道待在这里不太好,由着下人扶起来离开。 “记得来看我。”李唯经过盈夏身边说道。 “好。”盈夏应了下来。 证据呈现上去后,许辰彦大发雷霆。 一直到除夕夜前夕,不时有官员落马,整个京城都处在极其紧张的状态中。 盈楼也没敢铺张,只是贴了些对联,挂了灯笼,其余再多也没了。 吴昊贪墨安查处的时候,大理寺一直搜吴昊所属的户部。 搜寻到最后也查不出更多,所有证据都指向吴昊。 这次根据李唯提供的证据,许辰彦顺着线索一直往下查,竟然发现重头戏在刑部和礼部。 两部官员官官相护,看上去公正,其实都在交换利益。 像黄文明在刑部,他便让族内子弟去礼部任职,由于官职小,也没人发现。 礼部人再安插人到刑部,原本根据考试考核过去的人,全让他们族内排挤了,两部的人全是他们族内人。 偏偏做得极其隐晦,外加消息不通,许辰彦也不曾发现。 由于宝带河塌掉,他们便想到了为人清正的吴昊,他没有人护着,又坐在肥差上面,他们便将罪责推到他身上。 本来这些东西明面上就是由户部管的,不仔细查,再阻拦一点,大理寺查不到其它两部头上。 “皇上要是再晚个几年查,估计不动用军队都不行了。”盈楼感慨。 “难怪他之前一直和我套近乎,原来是想接近牛相,再趁机查账。” “他从牛相那得知账本有问题,便从账册下手,又借着调度去北河修桥的名义查账,让他们放松警惕。”盈楼啧啧赞叹,对自己未来女婿有勇有谋表示很满意。 盈夏听了有些皱眉,难道他那段时间频繁来府上是为了讨好父亲,而不是为了自己? 这么一想,她心中有了芥蒂。 “李唯那小子有几分本事,乘着年关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另辟蹊径查探,寻常人都想不到。” “他算是动了不少人利益,皇上会不会为平息众怒,怪罪他。”盈夏不由问道。 盈楼考虑了一下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好歹也是大家氏族的嫡子,罚不会过重。” 这件事情让整个长安城陷入了血腥之中,一时之间被牵连的人甚多,除夕晚上也没了烟花,盈楼一家老小挤在老太太那守岁。 吃过年夜饭,老太太很开心,和盈夏也多说了一些话。 “要是你能快点成家,老婆子我就更开心了。” “如今咱们家比不上从前了,你父亲的军权也被削了一半,倒是不必担忧皇帝会猜忌,若你们调去了南方,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偏僻,没有唐氏的干扰,小夫妻能活得甚是舒心。” “镇国公府还需要唐氏操持,她人虽强势,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管你。” 老太太到底是过来人,看得明白。 这番话让盈夏对唐氏那日的心结打开了一些,但心中的忧虑还在。 因此接连几日推掉了李唯的邀约,也不去看他。 李唯急得不行,趁着拜年之际,站在院外等盈夏。 他伤本就刚恢复,又衣着单薄地站在那,一个时辰后,嘴唇都发白了。 盈夏在门后看着,心里很急。 “让他回去,就说再怎么等我都不出去。” 瑶云劝道:“小姐心中再有气,罚他两个时辰已经够了,有矛盾就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难受的是你。” 李唯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盈夏就在门口看了多久。 “让他进来吧!” 瑶云赶紧去喊人,李唯带着寒气入了屋,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盈夏,“夏儿!” 盈夏转过身不去看他,李唯来到她身边,高大身躯站在她身后,却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紧张。 “我并非利用你,就算没有姨夫的事,我亦会来找你,救你,我早在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喜欢上你了,就想着娶你回府。” 如此直白的话,让盈夏心一跳。 “可你却为此让我多了几份莫名其妙的感动,这几份原本是为了你姨夫的,我却觉得你是为了我。”盈夏语气缓了一点,但依旧很冷。 “我的错,日后有事定当告知于你。”李唯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恳求道。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愿意给承诺,盈夏便放下了心。 “不许说谎。”盈夏撇嘴。 李唯认真点头。 “外面有一家面馆很好吃,要去不?”知她最近待在家里有些憋闷,李唯说道。 盈夏应了下来,跟着李唯,吃喝是不愁的,他真的很会找新鲜玩意。 李唯带着她来到面馆,刚点了面和小食,小摊旁边停下一辆马车,吴清歌从上面走了下来。 “表哥怎么在这里?” 李唯夹了一道盈夏碗里的菜尝了一口,笑看着盈夏说道:“陪夏儿吃东西。” 吴清歌笑了一笑,走过来坐下:“表哥也请我吃一碗?” 瑶云听了很不开心,这明明是两个小情侣在约会,她非要掺和这一脚。 但想到她家里是被冤枉的,还挺惨的,瑶云也没说什么,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一个位置。 吴清歌要了和盈夏一样的吃食。 “我不怎么出来吃,不知道怎么点,就和你吃一样的,盈姑娘不会介意吧?”吴清歌轻轻地说。 盈夏感觉她话外有话,于是礼貌地说道:“一份吃食而已,你大可和我点一样的,没事。” 因着她的到来,盈夏和李唯之间说话的氛围没有了,一时间有些沉默。 吴清歌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就在那一边吃,一边和李唯说着镇国公府的事,将盈夏晾在一边。 李唯出于礼貌,简单回几句,其它时间不怎么理睬她,全程和盈夏说话。 一餐饭吃完后,吴清歌留在那想和李唯一起回去。 “我送你回去。”李唯对盈夏说。 盈夏说道:“不必了,我自个回去就行,又不是什么娇弱女子。” 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吴清歌。 瑶云在身后看着叹息,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这吴清歌明显意图不轨。 “小姐,咱们买的东西有点多,让李公子帮忙提吧。” 李唯很赞赏地看了眼瑶云。 话都说这份了,盈夏有些?气闷地点点头。 吴清歌只能自己回去。 见盈夏不开心,李唯说道:“朝廷放榜了,先前那个和我辩论的韩朗,他也中了榜。” “他这样的人,就是当官也只是贪官或者是趋炎附势的人,甚少为老百姓做事。”盈夏冷哼道,与李唯保持着一段距离。 李唯笑着快步追上盈夏:“我与夏儿想得一样,那韩朗欺负你的事情,在朝廷传开了,大部分人对他甚是鄙夷,他因此被分到很偏僻的地方去了。” 第131章 反转 “这事不会是你传的吧?”盈夏问。 “还是你懂我。”李唯笑。 盈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活该!” “甚是活该。”李唯见盈夏笑了,补充道,和她一起大笑了起来。 回到府里,李唯没多待就离开了。 在面馆吃面时,盈夏听吴清歌那般说,大概知道他祖母身体不太行了。 几天之后,大年初八那日,他家祖母去世。 李唯再次出现时,是告知盈楼丧事,他眼中布满血丝,除了忙着各种事之外,还有就是为婚事担忧。 他和盈夏的亲事要为此耽误个三年。 盈夏安慰道:“你先回去办丧事,亲事拖一拖也无妨。” 但李唯却非常担心,主要是亲事一拖,变故就多,他是真的很怕会出什么事情。 举办丧礼的时候,盈楼一家也去了。 吴昭昭拉着吴清歌说道:“李唯帮了你,你的家产也回来了,但是你还有一个弟弟,要是不想你的家产被分夺,嫁给李唯才是最好的,他才不会让人分你的家产。” 随即又瞄了眼身后的盈夏,说道:“可惜了,他被人抢了,不过若是妾也可以,毕竟你的家族想要复兴,还得靠你弟弟,家族财产保住了才是最重要的。” 见吴清歌不说话,“多一个妾又怎样?你瞧我府上的那个妾不也是盈夏表妹,受宠的很呐,还怀孕了。” “何况你们俩还有亲缘关系,你还有姨母帮衬着你,你还怕什么?” 盈夏在后面听着直皱眉,可吴昊冤死已很惨,又在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吵架。 她强忍着怒气没说话。 李唯忙着应酬,有空找到盈夏时,见她神情恹恹,询问也不说话,派人打听才知道这事。 寻个空隙,他对盈夏说道:“我不会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盈夏自是知道他的心思,可吴昭昭说的话不无道理。 “你会为了家族利益将我置于身后吗?” 前世宋昱逃亡漠北,就将她丢下,她真的不想再次遭到抛弃背叛。 “不会,你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李唯神色认真道,“这种事我不会让其发生。” “好,我信你。”盈夏看着李唯说道,李唯将她轻轻揽在怀中,这段时间的疲惫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因着姨夫的案件,我要提前调任了。”他叹气道。 “我知道,父亲和我说了,我很开心这次你能跟我说,总是瞒着我,纵使是为了让我不担忧,我亦不会开心。”盈夏拉开一点距离说道。 葬礼不久后,李唯调任的时间便到了,长安城门口,他紧紧地拥着前来送行的盈夏,在那不说话。 “我真想将你带走。”李唯叹息地说道。 盈夏安抚道:“想你的时候我去找你,左右也不过去三年,而且你年关还要回来,我等着你。” 李唯笑了笑,时间到了,他放开了盈夏,却依依不舍,不肯离开。 “快赶路吧,我又跑不掉的。”盈夏强颜欢笑。 李唯调转马头和随行之人离开了。 盈夏看着他骑着马远离的身影,心中无比惆怅。 回去后,盈夏让自己投入到生意中,经营的酒庄也越来越好。 为了防止楚向再找麻烦,她以李唯的名义经营着,纵使楚向使了不少绊子,还是以李氏家族的名义应付了过去。 转眼大半年过去,又来到一个秋天。 漠北那边,宋昱势力越来越大,这是盈夏从盈楼那边听来的。 她没跟盈楼说宋昱在拓跋,但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小小拓跋壮大了起来,也便知道宋昱在那里。 不久前,宋昱打了一个以少胜多的仗,一举成名。 不过一年时间,乌孙那边都已经轻易不敢招惹拓跋了。 拓跋这个少数民族在上个朝代,是属于中原王朝的,后来因为战乱又分了出去。 本身就能发展农业,因技术落后,在粮食那方面极度欠缺。 程温过去后,大力发展农业,宋昱又护住了拓跋,日益壮大是迟早的事。 为此,许辰彦特别着急,日日大发雷霆。 朝廷开始派大量的兵力过去,税收亦是重了不少,各种加税,盈夏头疼不已。 盈楼也领命往漠北而去,盈夏很着急,要是真的遇上了宋昱,盈楼自是打不过宋昱,要是受了伤可怎么办,纵使认识,可是敌对阵营,难免拼个你死我活。 小秦氏和盈夏想要跟过去。 但是盈楼不让他们过去,说到道:“此次极危险,我们没有固定住处,带着你们俩反而还是累赘,你们好好留在长安城即可。” 盈楼出发后,盈夏一边忙着对付各种加税,忙着应酬,还要时刻关注漠北的情况。 一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好在不多久之后,好消息传来,看似强大的拓跋,被攻的无法反击,躲在城里不出来。 因为出击的匆忙,没办法打持久战,许辰彦便命人撤退。 待粮草补给充足后,开始往其他地方攻,使拓跋处于包围中。 但无论怎么攻打拓跋,投入多强悍兵力,却一直攻打不下。 许辰彦气急,加大兵力攻打一直支援拓跋的北匈奴,北匈奴那边派出了王牌军队去对战,但以失败告终。 许辰彦见赢了,将北匈奴那边给压制了下去,打了一场胜利的漂亮的仗,为此,许辰彦高兴不已,犒赏了很多将士。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认为拓跋攻破只是迟早的事。 许辰彦消耗了不少兵力,可是拓跋那边却没有任何压力,他为此气恼不已。 朝廷有人觉得不对劲,开始上奏劝他退兵,可他已经杀红了眼,又因着打败了北匈奴而信心大增,不过群臣的反对,不停地投入兵力和粮草,却始终攻不破。 于是关于拓跋不可战胜的神话开始传起来,士兵们攻打拓跋的信心也为此大减。 一提到拓跋,都不免感到紧张,士气大减。 但到底拓跋是弹丸之地,许辰彦不信邪,暂时退了兵,以待再次攻打。 太后召见盈夏,盈夏进宫见,见太后不着急,似乎还给了一些暗示。 盈夏觉得不对,拓跋那边没那么简单,但许辰彦他打算集结最后一次兵力将宋昱他们一网打尽,这其中有他父亲,还是主力军。 盈夏不敢耽误,打点好一切后,赶紧往漠北那边过去。 十一月份的时候,盈夏到了漠北,边境上全是尸体,还是华国士兵的尸体,明显就是他们处于逆境。 盈夏拉住盈楼,盈楼却否认了。 “皇上已经命我攻打拓跋了,我若退,就是抗旨,是杀头大罪。” “假装受伤呢?”盈夏着急。 “不行,除非是在战场上受伤,那里也假装不了,一旦受了伤,随时可能会要命,纵使受了伤,回去亦会受罚。”盈楼皱眉。 “你不用担心,纵使拓跋再厉害,也是弹丸之地,为父打了这么多仗,不怕这一次。”盈楼宽慰着盈夏。 盈夏皱眉,“父亲,怕就怕在支撑宋昱的不仅仅是拓跋,拓跋只是个幌子。” 盈楼大惊,“你是说他的势力在各地,甚至还在华国?” 盈夏点头,盈楼也不再说话了,满面愁容。 若真是那样,他这一次就是送死。 “我去求宋昱。”盈夏说道。 “不可,你们这点交情在利益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你此去一定会有危险,见不见到宋昱都难说。”盈楼急急地说道。 “父亲,此前我去漠北帮了宋昱一个大忙,他欠我的,定当会帮忙。” 盈楼还是拉住她不给走,“异想天开。” “父亲,只是让他饶了你,并不是饶了士兵,这点还是能办得到。”盈夏着急,再不去等后日开打就没时间了。 盈楼最终同意了。 拓跋王庭那边,阿柱将盈夏来次的消息告知宋昱。 宋昱将手中的军报捏皱,哼笑道:“倒是机敏。” “吩咐下去,若是她来找我,放行。” 不出他所料,下半夜盈夏就找到了宋昱。 宋昱站在城墙处,拿着千里境观察敌情。 “夏姑娘来了。”子涵说道。 宋昱微微点头,子涵退了下去,宋昱没有理会站在身后的盈夏。 一柱香后,宋昱对着手下人低声吩咐几句后,才慢悠悠地看向盈夏,黑眸里情绪不辨。 盈夏偷瞄过去,看样子还在为她误射中他而生气。 不解释清楚他不会帮忙的。 可万一越解释越生气,直接赶她走怎么办,那她父亲就危险了。 “怎么?不说话了?”头顶传来宋昱沙哑冰冷的声音。 原来在她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他已经走到身边了。 “我……”盈夏有些结巴,“不是故意的。” 宋昱附身,抬起盈夏下巴,眼神森冷。 “不是故意射中我,还是不是故意和李唯订亲?” 说到李唯,宋昱的手指微微紧缩,盈夏的下巴吃痛。 “自然不是故意射中你的。”盈夏强颜欢笑。 宋昱冷笑一声,“帮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可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只是尽力而为。”盈夏急急说道。 “李唯亲了你没有?”宋昱转过身,背对着她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 盈夏怔愣在原地,这家伙现在了还能这般问,简直有病。 “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 “亲了。”盈夏急忙说道。 气氛更冷,宋昱的手指捏成了拳头。 不多久后,他猛然转身,指着自己的唇说道:“亲我,我就救你父亲。” 盈夏垂头,不过去。 两人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到底还是宋昱忍不住.,上前一把扣着盈夏,“若是李唯知道你帮我*过,会不会休了你。” “那我也认了。”盈夏垂着头,低声又倔犟地说道。 见她这般油盐不进,宋昱更气,强迫盈夏亲她。 盈夏抵死不从,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见她这般可怜样,宋昱身体一僵,气她为李唯守节,又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你回去吧,这一次算是还了你帮我恢复内力之情,日后别再来找我。”宋昱冷冷丢下这句话后离开。 第132章 回到长安城 了望台上,盈夏看着离去的铠甲大军,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许辰彦安排作战点是琉璃谷,欲集中一次兵力消灭拓跋主力部队,可若拓跋灭不掉,别说终雪耻了,就是这次漠北的主力军都保不住。 “派五千人军队去火峰堡。”盈楼看着前方大漠,冷声吩咐道。 他最多能调遣五千兵力,火峰堡地形可守可退,若真和盈夏说得那般,这五千兵力即能防守,亦可以增援,护住他们撤退。 “盈将军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这次几大将军一起出马,还怕打不败他们?”同行的一位说道。 但其很快打脸了,他冲锋在前,没多久就中箭倒地,让拓跋铁蹄踏亡。 本就打着心理战,宋昱让他们士气大减,在其慌忙没反应过来前乱箭射了出去。 半刻钟后,宋昱叫停。 子涵犹豫,“主子,趁热打铁,这样岂不是给了他们喘息的功夫了。” “叫战盈楼。”宋昱眼神冷冽,直视着前方。 叫战一般是劣势那一方拖延时间用的,他们完全没必要。 况且盈楼力大无穷,和他单打独挑能有何好处。 宋昱却拿起了枪杆,往营帐外而去。 盈楼听到叫战,骑马上前。 他心里一直在泛着嘀咕,两军对战,所有人都看着,做不了一点假,要是宋昱让他捶死了可如何是好? 宋昱骑着马冲了出去,上前就和盈楼打了起来。 阿柱心中一万个崩溃,他家主子压根就不擅长用枪,这是找什么虐! 盈楼力气极大,震得宋昱手麻心口疼,但他只是这般接着,不去反攻。 盈楼不敢松懈,全程认真打着,不多久后,宋昱发现他习惯往右攻。他运力将枪换到左手,一枪捅到其腹部,盈楼反应过来,用力挡住,将其拔了出去。 宋昱趁机跃到他的马上,将盈楼踹倒在地,拿枪指着他,冷冷说道:“你输了。” 身后拓跋士兵响起了欢呼声,士气大振,盈楼躺在地上,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宋昱冷冷地看着他,将枪杆插入他头发处,转身离开。 “放箭!”李勇不管盈楼死活,想趁机杀了宋昱。 子涵他们奔出来护宋昱,“主子,要下令放箭吗?” “不能放。”说话间,宋昱再也憋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子涵知道他是为了保盈楼才如此牺牲,几人狼狈往回奔走,不免都中了一两箭。 盈楼副将上前将披头散发的他送回去救治。 得知盈楼受伤,盈夏快速赶去前线。 他腹部裹上了绷带,其它处没受伤。 盈夏过去的时候,他还清醒着,但脸极其黑。 再走近,盈夏才发现他头发断了一大截。 询问后才知道副将拔不动压得死紧的枪杆,只能断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亏我从前待他不薄,他竟然侮辱我至此,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盈楼气郁道。 盈夏将求宋昱救他的事和盘托出,盈楼安静了下来。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 盈夏侧身在一边没说话,宋昱该是讨厌自己挟恩图报了,日后他回到长安城不知有多少人巴结,他们的感谢宋昱也看不上。 几天后,大军失羽而归,朝廷全是反战的声音,许辰彦不得不召回前线士兵。 此次死了不少将领,活着回来的亦受了罚。 盈楼降了一级,成为四品将军,但因其为军队调整作战方案争取了时间,避免了更大伤害,又受了断发之辱,为其求情的人甚多,也再没有多余的惩罚了。 同情之声有,但背后亦有嘲讽声。 不少人认为他断了发,是诅咒其母死掉,不吉利。 “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小秦氏等人安抚了好久才让他从阴影中走了出去。 李唯上任第二年的炎炎七月,盈夏又收到了李唯寄来的青梅酒。 他算准了盈夏喝空的时间,每隔三月就寄来一箱。 “小姐,这里有封信。”瑶云提醒道。 盈夏从箱子侧面拿出来,他一般信和酒分开寄,这次却放在一起了。 “我拿这一年多的俸禄给你买下酒楼,再过一年时间,你就能过来经手了。。。” 盈夏看着信笑了起来,这么多时间,她碍着楚向等人,不敢扩大酒厂,也只敢往外面运酒,运输都是李唯的漕帮帮忙的。 “我去回信。”盈夏拿着写好的信和准备好的礼物,亲自去了一趟长安城漕帮那。 街上听到有人说,“拓跋输惨了,估计不多久,反贼宋昱就得死。” 盈夏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前一段时间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逆转了。 心中忐忑,快速寄完东西,她回到府中向盈楼求证。 “是真的。” 一直到冬季,拓跋那边都是劣势,城丢了好几座。 盈夏也在心里默认这辈子宋昱没有上辈子气运了。 但很快,四月份,见作为北匈奴屏障的拓跋岌岌可危,北匈奴联合南匈奴大兵压境,让边防压力剧增,死伤一片。 “他们哪里来的粮草?”许辰彦彻底失掉理智,在朝堂上大摔东西。 “拓跋控制住洛桑和他们的一支贵族命脉,乌孙为此叛变了,合着拓跋提供粮草。”牛相出来说道。 死一般的沉寂,许辰彦的眼睛更是猩红到要滴血。 随后他也不管还在朝会上的众臣,跌跌撞撞离开。 “怕是要变天了。”牛相叹息。 众朝臣,除了太后一族的人淡定外,其他人均是六神无主,尤其是得罪过宋昱的那些人,紧张到全身颤抖。 又是个炎热夏日,长安城动乱起来,朝会早已不开,多得是往南方逃亡的人。 七月份的时候,函谷关全破,太后一党叛变成功,许辰彦遭到囚禁,太后辅政。 盈夏好久没有收到青梅酒了,但她预感李唯差不多也能回来了。 八月十五,长安城朱雀大街异常热闹。 一开始叛变时,大家很紧张,但眼下太平了,这些人见许辰彦大势已去,又都想凑凑热闹。 马蹄踏响如雷霆轰隆,马上的护卫又个个都是正当年华的矫健儿郎,他们身穿盔甲,手持长枪,腰配弯刀,浩浩荡荡而来。 人群中爆发着欢呼声,不少女郎扔着鲜花,柳条,香囊。 清风拂过,好似落了一阵花雨。 人群中的盈夏伸手接了接,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目光,盈夏眼波流转,和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宋昱头戴玉冠,身着银色盔甲,披着白色披风,矫健挺拔,五官俊朗,引得女郎门尖叫不已。 礼部官员满脸带笑,迎上前和他寒暄。 第133章 当填房? 宋昱勒缰停马,和朝廷派来的官员客套着,沉静的眼眸似有若无地看向盈夏那个位置。 盈夏眼皮微垂,躲到盈楼身后,避开了让她有些害怕的视线。 盈楼作为武将自是要来接宋昱的,她跟过来并不是要看宋昱,而是盈楼不是很愿意见到他,她只能跟着过来。 好在宋昱以长途跋涉回来太疲惫为由,没去宫宴,直接带着嘉柔去了太后宫中。 朝政几乎由着他把持,谁也不敢得罪他,他一句话,礼部的人直接将宫宴给撤掉。 回到府邸,盈夏看着隔壁破败的侯府,心里想着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回到这里了。 但她的猜想完完全全错了,当天夜里就有很多人过来维修,不过火烧得很大,没几个月那里是维修不起来的。 夜里,盈夏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为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感到疲倦。 盈晚棠跟着他回来,该是地位很尊贵的女人了。 盈昊那边会不会调回来?或者凭借宋昱成为朝中新贵? 到时候二房打压他们一家该怎么办,纵使他们不怕事,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们也没办法翻出水花。 而且前世半年之后,父亲就因去前线受了重伤。 关于前世,她没有再梦过了,但直觉告诉她和盈晚棠那边脱不了干系。 如果避免不了二房的锋芒,他们一家离开京城也是好的。 盈夏脑中一团乱,只希望赶紧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而且李唯母族唐氏那边也因受到了极大打击,不知李唯要如何应对。 这些问题扰得她头疼,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小姐,刚刚嘉柔公主派人邀请你去她府邸,说是很想你。” 盈夏有些萎靡的精神瞬间清醒起来。 “先不着急去,你查查宋昱什么时候不在北郊府邸。” 瑶云依言下去办事,半个时辰后回来说道:“中郎将高大人邀请宋。。。邀请摄政王去了新府避暑山庄,今日去遇不见他的。” 听瑶云改口叫摄政王,盈夏还有些怔愣。 “备马车,现在过去。” “主子,李唯李大人给您寄了一封信,说是向您讨要个人情。”子涵对着刚上马车的宋昱说道。 宋昱盯着那封信看了会才接过来,扫了几眼后他问道:“大理寺今日在提审博陵唐氏那几人?” 子涵点头,“听说还要拷打。” “你派人告知高将军,今日我就不去赴约了,再将大理寺卿严宽叫过来。” 宋昱撩开衣摆下了车,转身走回府邸。 北郊府邸是行宫,一般只有皇族才能住进来,这里的门都是用翡翠玉石雕刻而成的。 两人到的时候嘉柔正在招待客人,故让人带着盈夏四处逛逛。 “小姐,这里的树木都好高大,景色也美。” 两人正绕过山溪往台阶上走去,树影重重叠叠,看不见对面来人,只听见有脚步声。 盈夏心中隐约有种不详预感,刚转过台阶,一双金线滚边的靴子赫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她第一反应不是行礼,而是逃跑。 对面之人显然也没料想会在这里遇见她,一时也怔忪住。 不过只那么一瞬,他恢复了一惯冰冷的表情。 盈夏转身跨了一个台阶后后才意识到不妥,回身行礼。 “你怎么在这?”宋昱本来想平常地询问,可奈何心中有太多情绪,问出口就变成了质问。 “我是听闻你出府才来的。”想到他上次说别再来找他,盈夏赶紧解释。 宋昱一听,手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再度开口时,声音更冷,“夏小姐想来逛就逛罢,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这般刻意躲我做甚!” 他不再多言,从盈夏身边走过,往清风阁而去。 见他走远,盈夏问旁边一个带路侍女,那侍女回答道:“前方是摄政王大人住所清风阁。” 难怪会遇见了,这里的景致甚是原始,并不适合住人,他竟然会选在这里住下! “夏小姐,公主那边差不多可以过去了。”侍女提醒道。 盈夏正了正神色,跟着侍女往前走。 灵泉水阁里,嘉柔坐在上首品茶,侧面坐着个华服夫人与其谈心。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唐氏。 盈夏一一朝两人行礼。 “蓁蓁,快到本宫身边来。”嘉柔满眼温柔地说道。 盈夏依言走过去,嘉柔伸手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 “一晃三年过去,你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嘉柔盯着她,越发觉得她妩媚动人起来,这样的美很有攻击性,一般男子都不敢靠近,女人也不例外。 这般想着,她看向下首的唐氏,唐氏回以礼貌一笑,眼神并未过多在盈夏身上停留。 嘉柔看得明白,心中不免遗憾盈夏不能做自己的儿媳妇。 “今日让你来一是为了叙叙旧,二呢是想送你些东西。”嘉柔看向盈夏。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这是从西域那边带回来的羊脂玉镯和玛瑙,本宫瞧着很适合你。” 说着她拿出一个温润的白色玉镯,“这个本宫给你留好久了,快戴上试试看。” 等盈夏戴上去后,她赞不绝口。 唐氏在一边看着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的还以为盈夏是你儿媳呢!” 嘉柔笑容淡了下去,“可惜本宫那儿子没你儿子争气,要不然能有蓁蓁这样的儿媳,本宫做梦也能笑醒。” 唐氏撇嘴没说话,今日是借着从前未出阁前的一些情谊求她帮忙,结果她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唐氏着实有些生气了。 “我瞧着你身边的这位清歌姑娘也快出服了,可有相到好人家,要不本宫亲自帮你挑?”嘉柔话锋一转,看向吴清歌。 “多谢公主,只是我。。。” 吴清歌话还没说完,嘉柔就打断她,“我瞧你也双十年华了,不再年轻,又是表姑娘,你母亲都回了自家府邸,你倒是在镇国公府住得舒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唯要收你当填房。” 此话一说完,吴清歌面红耳赤。 嘉柔冷了脸,继续问道:“莫非你真有这打算?” 唐氏抬高音量,“公主,这是臣妇的家事。” 第134章 雨幕 嘉柔闻言轻笑了一声,“国公夫人说笑了,蓁蓁是本宫义女,本宫就是她半个母亲,她要嫁到你府上,本宫就不是外人。” “没有哪个母亲能忍受女儿还没嫁过去,婆母就在身边培养侧室的。” “清歌姑娘,我瞧你父亲也是清流人士,要是知道女儿做别家妾,怕是死不瞑目。” 吴清歌早已面红耳赤,此刻更是慌张无措地流下了眼泪。 “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说与本宫听,本宫为了蓁蓁也会尽力帮你。”嘉柔见状,放缓了语气。 吴清歌知道若是再不退步,还打着李唯的算盘,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要是为此耽搁了救几个表叔,她就是家族大罪人。 她走上前跪在地上,掩面轻哭,“我并非有意缠着表哥,只是我家遭难,家族还有庞大的家产在身后,若是我嫁的人别有居心或者能力不足,那不等我弟弟成年,就。。。” “我弟弟是吴氏嫡系一支的最后血脉,若是他出事清歌万死难辞其咎,但吴氏旁系却蠢蠢欲动,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上门找麻烦,更是想替我保管祖产。” “清歌看出表哥甚是爱重夏小姐,可我只能嫁族里人,他们才没有理由夺我家财产,其他族人要么别有居心,要么没能力担当,实则也只有表哥能护我。” 她的哭诉有些动人,要不是盈夏是这件事的主角,她都要为其感动了。 嘉柔知道她将事和盘托出,是要将后路交给她安排了,若是处置不好,那就要得个强制护短和不讲理的名声。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入宫当女侍,待你弟弟成年后继承家产,你再出宫,到时候是嫁人还是独自一人均由你自由选择。” “二则入选太子侧妃,吴家旁系纵使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到皇亲国戚头上。” 吴清歌垂头思考着这两件事的可靠性。 “无论你选哪一条,本宫都会护你。”嘉柔又补上一句。 吴清歌看向唐氏,唐氏点头,示意她可以选。 嘉柔都那么说了,若是因为一个表姑娘耽误了唐氏家几个顶梁柱,那她以后也无颜面对博陵唐氏了。 她刚刚生气,是想要嘉柔摆出一个态度,如果嘉柔实在不帮忙,他们也只能舍弃吴清歌了。 如今这办法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若是能嫁给许宴安当侧太子妃会更好,纵使未来是个傀儡皇帝,皇妃身份也比老姑娘嫁不出去好听。 “我选侍女。”吴清歌说道。 “什么!清歌你这孩子可要考虑好,日后再出宫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唐氏一惊,顾不得体面,打断了吴清歌的话。 “清歌十五岁时喜欢过一位世家子弟,他发誓此生非我不娶,可家里落难后他立马另娶了。”吴清歌凄惨一笑。 “清歌从那时候心就死了,我父亲,姨夫,还有定远侯均是只娶了一人,清歌很羡慕,然这辈子早已求不得一心人,孤独终老是我最好的选择。” 吴清歌说完跪拜在地上,“求公主成全。” 嘉柔叹息一声,“本宫择日就安排你进藏书阁。” “多谢公主。”藏书阁是个安静的差事,没有那么多是非,算是极好的恩典了。 “我兄长的事还要麻烦郡主了。”吴清歌话说到这个份上,唐氏再阻拦就显得有了私心,她只能开口再度提醒嘉柔。 “我自会与九淮说,若如你说得那般不是什么大事,九淮定不会为难他们。”嘉柔开口。 听她这般说,唐氏放下了心。 “如此就不打扰公主了。”唐氏起身,看了眼盈夏,眼神凌厉。 盈夏这才发现自己想刚刚那件事想得入迷,竟然忘了同唐氏告别。 “伯母慢走。”盈夏屈膝行礼道。 “再过半年就要成婚了,你跟着公主多学些规矩。”唐氏直视着前方,端着身子用余光看她。 “是。”盈夏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不知道她这气哪来的。 “蓁蓁,送送镇国公夫人。”嘉柔提醒道。 盈夏内心:有手有脚,身边有侍女还有吴清歌,她又不是这里的主人,挤一起她不嫌弃热吗? 这天也闷得慌,一点风也没。 “是蓁蓁疏忽了。”到底是未来婆母,盈夏最终挤出一个标准笑容。 “伯母,我扶您。”盈夏去了右边。 唐氏这才不淡不喜地嗯了一声,摆着架子离开。 走了不少路,她依旧没有要盈夏别送的意思,且甚少说话,偶尔几句话均是和吴清歌说的。 盈夏觉得这一路比挨板子还难受,这性子真难处,要不是为了李唯,她真的不想再躬身扶她了。 也不知道李唯那么高,这唐氏为何这么矮。 盈夏神游天际之时,唐氏发话了,“我这般也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你倒好,也不过走了一柱香的路就不耐烦了。” 盈夏垂眸没说话。 “姨母,这里台阶多,马车还有半炷香的路,这天似乎要下雨了,等会儿夏姑娘怕是不好走。”吴清歌顺着唐氏的话往下说。 唐氏开口教训她,也是不想让她再送了,但又气她没礼制,好言让她回去的话说不出口。 头顶乌云渐厚,那边李唯已经进了北郊府邸。 雨滴打了下来,他撑着油纸伞,由侍从带着往唐氏去的方向赶过去。 等他见到唐氏,雨已经很大,哗啦啦地打在伞面上,溅起了水雾。 他来之前李揽已告诉他盈夏也在北郊府邸,刚刚隔着雨幕,好似见到了盈夏的背影。 他欲开口问,唐氏却激动地一把拉住他的手,从上到下认真打量着,眼中满含着思念的泪水。 “三年,你就回来了一次,母亲很想念你。”唐氏哽咽开口道。 李唯这次回来得很快,比他寄回来的书信还快,主要是战乱后有些驿馆还没恢复,他又几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唐氏不知道,自然很激动。 他轻拍着唐氏安抚,见前面那个有些狼狈的身影又很急,不待唐氏开口,他问向吴清歌,“前面可是夏儿?” 吴清歌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李唯眼里满是心疼之色和焦急。 “母亲,我去给夏儿送伞。” “站住,你一回来就将母亲抛在雨中,从前读的圣贤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为了一个女人将母亲丢在雨中不管,回去让族里的人知道了,你看她盈夏要不要受责备!” “李揽,你去给她送伞。”斥责完李唯后唐氏再吩咐道。 雷声轰轰,风也大了起来,再在这里站着也不合适,李唯当机立断,对李揽说道:“快去。” 说罢扶着唐氏快步往马车那过去。 宋昱看着快要下雨的天,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盈夏不知道逛到哪了,有没有带伞。 第135章 雷击 厚重的乌云让光线暗了下来,宋昱站起身,对着严宽说道:“严大人,今日就谈到这里。” 不待严宽站起身告辞,宋昱已经消失在待客厅。 “她人呢?” 阿柱:“此刻应该送镇国公夫人往南大门而去了。” 宋昱:“伞给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开始电闪雷鸣。 阿柱:“这雷雨真突然,主子。。。” 他不过抬头看了几眼天空,宋昱就已经走出老远了,阿柱赶紧跟了上去。 雨哗啦啦地打了下来,宋昱衣摆湿掉了一大截,好在很快见到了前面有人影。 电闪雷鸣,雨势加大。 隔着雨幕已经看不清前方远一点的路,宋昱脚步放快了些。 阿柱无奈小跑着跟上,突然前面的宋昱停了下来。 阿柱一头撞了上去,“主子对不起!” 前面的人站着不动,没理会他。 阿柱侧头看过去,前方是全身湿透了的盈夏。 “未免太狼狈了。”宋昱冷着声音说道。 盈夏抹干眼睛附近的雨水,低着头不说话。 她狼狈的样子,宋昱见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宋昱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握住伞柄。 盈夏抬眸看他,水盈盈的眸子带着一丝不解。 头顶一道惊雷炸响,几人都一惊,突然一道闪电打了下来,击中了伞下的宋昱和盈夏,两人当场晕了过去。 阿柱和后边赶过来的李揽均一惊,丢掉手中的油纸伞,上前去查看。 探了探两人鼻息,盈夏的还好,宋昱却很微弱。 阿柱吹了几声哨子,周围影卫出现,背起两人往回走。 清风阁,众人围在宋昱和盈夏身边,焦急地等待太医诊断。 几位诊断完的太医互相看着对方后,均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嘉柔极力稳住身形,“但说无妨。” 最有资历的周太医站了出来,“公主赎罪,臣等无能为力。” 他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面色都灰败了下来。 “再详细说说。”嘉柔撑着一口气说道。 “摄政王最多能撑到明日早上,盈姑娘最多也只能撑三日。” 嘉柔往后倒去,侍女扶住了她,太医又手忙脚乱地为其医治。 看着床上面上毫无血色的盈夏,李唯拉住她的手贴住脸,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我应该早点去找你,你就不用一个人受苦了。” 李唯悔恨不已。 一瞬间,他有了跟着盈夏一起走的想法,他兀自回忆起两人过往,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待回忆完,他决绝起身,打算安排完相关事宜就随着盈夏离开。 屋外盈楼洪亮的声音响起,“快让开。”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让盈楼拉着踉踉跄跄的老和尚。 小秦氏和宋云溪也气喘吁吁进来。 原是会缘大师主动找上了盈楼,原本侍卫想将其轰走,但盈楼病急乱投医,拉着和尚和民间游医一起过来了。 会缘和尚甚是狼狈,胡须都贴脸了,但他一出家人也不能和盈楼计较。 “将军,烦请请走屋里的人,再摆上三根蜡烛和一盆水。” “好,各位有疑问我出去再解释,先救两孩子。”盈楼吩咐道。 待人走后,会缘和尚拿出一道符纸,嘴里念念有词,符纸自燃,他张开手掌任由符纸在手心烧成灰烬。 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水,再将湿掉的手指沾上灰烬,走到宋昱面前,在其额头画了一道龟背图案。 随后在盈夏的额头上画了一道同样的图案。 “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 一段词读完后,两人头上的龟背图案隐隐发光,光芒越来越亮,守在外间的几人见状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线希望。 盈楼的解释大家大致明白了,盈夏小的时候遇到过这位会缘大师,他寓言盈夏二十之前会有一场意外,会危及生命,到时候只有他能解救。 一开始以为他是骗子,盈楼将人赶了出去,没想到再次遇见才知道他是西域赫赫有名的大师。 没多久,会缘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无事了,但要守着蜡烛,今夜不能灭。” 宋昱躺在床上,面色痛苦扭曲,宋云溪不免担忧。 “侯爷不必担忧,他正在经历一段痛苦的回忆,待撑过来就无事了,还请侯爷守在边上不要走,盈将军也是,以免他们觉得痛苦的时候你们能将其唤醒。” “多谢大师。”几人道谢。 宋昱感觉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雾色,他不停地往前走着,直到尽头,他看见了侯府。 阿柱:“世子,放火更容易逃走,您不再考虑了吗?” 宋昱看着阿柱在和另外一个自己说话。 “不行,放火世子妃那边会有危险,到时候多派一点兵力护着母亲逃跑。”宋昱眼神坚定地说道。 逃亡漠北的计划他还没告知盈夏,主要是许辰彦监视得太紧,盈夏又是个什么事都放在脸上的性子,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只能过一段时间再说。 交代完事情后,他去了盈夏那,守在外头的瑶云见他来正要行礼,宋昱做了个让她不要出声的手势。 透过半打开的窗户,见盈夏正躺在那里看着《李氏词集》,这本是他注解后递给她的,前段时间她在宴席上听见了别人的暗自嘲讽,回来后便央求他教她读诗书。 她那样子又可怜又委屈,宋昱没时间日日去教她,便花了时间注解了这本词集,她回头送了些糕点给自己后就消失了好几天,再来看她,竟然在学习。 宋昱静静看了一会后离开了,天色已晚,今日奔波了不少路,他早该回去休息。 自成亲第二日俩人就分房睡了,一开始他对其无感,后来担心要是同房怀孕了,日后逃亡会让她受累。 有时候他很愧疚将盈夏拖累,可成婚时他也不知道要逃亡,如果不是许辰彦的私心让他发现了,不是许辰彦言而无信,他又怎会被逼着走上绝路。 穿过来的宋昱被动跟着那个自己走着,听着他的内心声音不觉惊讶,这事他没经历过,还有他什么时候和盈夏成亲了! 第136章 落难 场景再度虚晃,待画面清晰时,宋昱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在书桌前写信。 他上前查看,纸上写着——五日后,辰时一刻在侯府西门,阿柱会接你,务必要到,务必保密。 落笔为夫君九淮。 待字迹风干了后,他将信封好,涂上蜜蜡。 “一定要夫人亲手接到。”宋昱面色严肃地嘱咐道。 阿柱领命后便去找盈夏了。 见他过来,瑶云迎了上去,“世子是有事找夫人吗?” 阿柱点头,“夫人呢?” “晚棠小姐来了,说是给夫人找了按摩嬷嬷,正在里头按摩呢!”瑶云说道。 阿柱,“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他正要离开,盈晚棠走了出来,“是有什么东西要给夏儿不?我可以代为转交。” 阿柱没说话,打算离开。 “妹妹,这仆人信不过姐姐呢。”盈晚棠佯装不悦道。 “阿柱,你让姐姐递给我就好了,这里没有外人。”盈夏的声音自里间传来。 阿柱还是不愿意,盈晚棠上前看了看,瞄了眼他怀里装的信。 “好心帮你你不要,那你就晚点再来吧!”盈晚棠哼笑着离开。 “给我吧,省得你再跑一趟。”盈夏穿好鞋袜从里面出来。 阿柱将怀里的信递给盈夏,盈夏接过后往一边走,想去看看写了什么。 盈晚棠递给按摩嬷嬷一个眼神,她们心领神会,拉着盈夏往里走。 “夫人,这穴位按摩不能断,不然经脉打开一半就闭合了,前面的那么长的按摩也就白费了。” 原本打算拆开信的盈夏手一顿,收回了信,跟着她们往里走。 盈晚棠亦进了屋,对盈夏说道:“妹妹拿着信也不方便,姐姐给你保管吧。” 见盈夏有些犹豫,盈晚棠打趣:“这信无非就是你们夫妻二人的甜蜜话,我还能偷看了不成。” 盈夏笑了笑,她是待自己最好的堂姐,两人从小关系甚好,不过一封信,拿着又何妨。 盈晚棠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笑着说:“姐姐定会给你好好保管着。” 盈夏轻笑:“就别打趣我了,我信得过你。” 说完她又重新躺回去。 盈晚棠佯装看起书,不久后对盈夏说道:“妹妹要不要顺带着护护肤,姐姐最近新得了一个秘方,感觉还不错,要不你也试一试。” 盈夏笑着说道:“那什么配方,我也试试看。” “配方很简单,一些珍珠粉和牛奶以及二两白芷。” 盈夏听完,对着屋里的丫鬟说道:“你们去取来。” 瑶云等人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盈晚棠及其带来的人。 盈晚棠装作低头看书,悄悄将信封给扣了开来,并将蜜蜡处理干净。 宋昱在边上看着眼皮直跳,想阻止却只能摸到空气。 眼前一片模糊,再看清时,已经是出逃那日,他正在信中所说的府邸西门处。 宋昱明显感觉此刻周围藏着很多守卫,许辰彦看守的重点应该是母亲和他,但明显关注点都放到了盈夏身上,那只能是盈晚棠将消息泄露出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阿柱唤来一名影卫,“计划有变,通知兄弟们执行第二项临时计划。” 盈夏到西门,见没人,很是奇怪。 盈晚棠却突然出现,“今日是侯爷去往西域的日子,你要去街上送送吗?” “我怕夫君不开心,还是不去比较好,免得夫君回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帮不上。”盈夏拒绝。 “公主和世子会去送一送的,他们没告诉你,但你作为儿媳,远远看一眼也是应该的。”盈晚棠劝道。 “别犹豫了,等会儿就回来。”盈晚棠拉着她说道。 盈夏就这样跟着她去了大街,在人群中目送着宋云溪离开。 看完后她直接回到府里,但等到夜里,却等来府邸却让官兵包围以及嘉柔入宫的消息。 宋昱在一边看着心底发凉,这是他最担心的情况,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间再度变化,只见另一个自己焦急地候在马车上,“再等等看。” 远处来了无数追兵,阿柱大喊道:“主子,消息走漏,快跑。” 宋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驾着马车带着嘉柔逃跑。 但几乎是所有的追兵都循着这里追过来,他们陷入到包围圈。 “宋贼子,劝你快投降,也许皇帝会从轻发落。” 宋昱眼神冷冽,将嘉柔护到身后,那边万箭齐发,正对准他们。 “不许动。”嘉柔挡在宋昱面前,“你们放了他,本宫跟你们走,否则本宫就死给你们看。” 许辰彦早已下达不能伤嘉柔的命令,而嘉柔已拿利刃割脖子,血水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领头将领犹豫一番,抬手示意,“放行。” 宋昱双眼猩红,不肯离开。 “九淮,你身后不仅仅是本宫,何况母亲死不了。”嘉柔凄惨一笑,转身对阿柱说道:“你们快走。” 阿柱低吼道:“主子,你若没了就真一切都没了。” 前方已经让出一条路,也是逃出生天的唯一一条路,阿柱拉着宋昱上马,对着身后人说道:“走。” 子涵等人断后,他们刚走,一群人趁着嘉柔不注意,抢夺了她手上的短刀,将她控制住。 “放箭。”带头将领说道。 万箭齐发,嘉柔尖叫着昏迷。 为其断后的影卫身上插满了箭羽,子涵脖子上插了两根箭羽,却依旧紧紧拽着缰绳不倒下,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当前面宋昱的护盾。 直到他们与前方的人接应,子涵才满身是血地从马上栽倒。 宋昱大吼着扑过去,但时空又再度扭转。 他看见自己满脸胡茬,甚是颓废地坐在荒漠之中。 “世子,侯爷病逝了。”阿柱带着最新消息说道。 宋昱眼神呆呆地望着天空,嘴里说道:“我梦见了父亲跟我告别。” 阿柱沉默了一会说道,“夫人让重兵看守在侯府。” “不要再跟我提她,若不是她走漏消息又消失不见,何至于此。”宋昱怒吼着。 这边的宋昱见他此般误解,心里又疼又急,但他知道自己只能看着,做不了别的。 果然,眼前再度虚幻和清晰,他接到了一只箱子,宋昱颤抖着手打开,里面赫然出现宋云溪的人头。 第137章 报仇 宋昱痛不欲生地低吼了一声,浑身颤栗着将脸贴近宋云溪的头,静静贴了半柱香后,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冷厉和阴鸷:“我会杀了许辰彦替您报仇。 ” 在一旁看着另一个自己痛不欲生,他不顾一切扑上去,想告诉另外一个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如先前一样,他扑了个空,来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他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两年后的时间。 “公子,外面有个自称救过你的姑娘说要见你。”阿柱禀报道。 宋昱看着手中的军报,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冰冷和寒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杀了。” “她是夫人的堂姐,说是小时候在漠北救过十五岁的您。”阿柱再次开口。 宋昱这才放下手中的军报,眼神冰冷道:“将人带进来。” 盈晚棠跪在地上,看着他哭诉道:“世子,我终于找到您了。” 宋昱抽出一旁的剑擦拭着,“你倒是说说,你如何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盈晚棠讲了个大致过程,宋昱眼中的冷慢慢变成了狐疑。 “世子请看玉佩,这是当年您送我的。”盈晚棠递给他看。 宋昱接过,确实与他当年送出去的一模一样。 “为何你现在才过来认我?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事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过。 “母亲逼我早点嫁人,我便想着从玉佩追寻线索,结果遭到追杀,这才得知是世子您的。”盈晚棠哭诉道。 宋昱看着玉佩良久,随后对着她说道:“你暂且留下。” “多谢世子。”盈晚棠哭着谢恩。 “主子信了她?”阿柱问道。 “信?”宋昱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剑,“这女人颇有手段,她的说辞和证物完全吻合,可惜太急功近利,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对,若是从前的我说不定会受迷惑,但如今我不会信任何人。” “那主子留着她干嘛?”阿柱疑惑。 “就凭她,还不能够到这里,先看看她想做什么,你派人看着她。无论如何,她很有可能认识当年救我之人,先留她一条命。”宋昱的剑入鞘,寒光一闪而过。 熟悉的白光再度来临,再看清时,入目是刀光剑影和一片混乱。 整个长安城血流成河,无数人逃亡。 宋昱提着剑,一路踏着尸身进了金銮殿,一脚踹下强装镇定地坐在龙椅上的许辰彦。 阿柱走上前,拿出当年许辰彦送过去的盒子放在许辰彦面前。 宋昱踩着许辰彦的背让他对宋云溪的骨灰道歉,“若不是我父亲扶持你,就凭你这蠢货也能当上皇上?” 拽着他的头对着大理石板咚咚嗑了三个响头后,宋昱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你的头等会儿要割下来喂狗,你的尸身丢进乱葬岗,再废了你的帝位,你后宫的女人也不能浪费了,将她们放到妓院,让她们脱干净衣服给外头那些人看看,皇帝睡过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畜牲!”许辰彦怒目切齿,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做了这么多,归来依旧什么都没,真可怜。”宋昱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脸,拿着他的脸擦了擦剑上的血。 起身后冷着脸对外面人道:“进来吧!” 一群太监拿着刑具进来,二话不说就按着许辰彦脱他衣服,随后一声惨叫后,那群太监又匆匆拿着刑具离开。 宋昱抬眸看着远方的明珠楼,阿柱站在他身后没敢说话,良久后他冰冷地说道,“将人丢进太监中去,三日后再用钝刀杀了他。” 交代完,他大步走向明珠楼。 见到宋昱,嘉柔没有认出来,反而拿东西砸向他。 宋昱避开,她将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嘴里嚷嚷道:“畜牲,你一定不得好死。” 她明显不能见男人,宋昱捏着拳头去了外面,嘉柔抱着头在角落瑟瑟发抖,最后太后来赶来她情绪才稳定下来,嘉柔扑在太后怀中哭泣直至睡着。 画面再度消失,再看时,是阿柱说道:“主子,府里闹鬼。” 宋昱眼神冷厉地看着对面,仿若真的在看着一个人。 “请会缘大师过来。”宋昱说道。 会缘来了后,算了一下说道:“是尊夫人的魂魄,怕是有冤屈才会不散。” “莫非大师早有猜测,才会跟我来长安?”宋昱质疑。 “非也,是你心神不定来寺庙求解,我见你印堂发黑,但命相却很旺,便替你算了一卦,知命中会有一劫难,还是会改变大多数人命运的一难。” “准确来说,是你的劫,也是多数人的劫难。” 宋昱听得一头雾水,戾气也渐渐升了起来,会缘叹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我能让你与尊夫人魂魄见上一面。” 宋昱一听,表情古怪,面上露出几分错愕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等一切准备好后,会缘开始做法。 “一柱香的时间,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此后夫人的魂魄就要回归地府了。”会缘交代。 宋昱看到盈夏的魂魄在自己面慢慢显现出来,她正在面对面吓唬自己。 许是见到有人看着自己,盈夏魂魄愣住,自言自语道:“不会能看见我吧!” 那边的宋昱自嘲地苦笑了起来,再开口时声音沙哑,“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盈夏四周转了一圈,屋里没有人,她再回过头,随后吓得乱窜起来,想跑出屋,但会缘大师在四周贴上了符纸,她出不去。 “别闹了,你能留在侯府的时间只有半炷香多一点的时间,现在我问你答,或者你有什么想让我去做的,你说出来。”宋昱清冷地说道。 盈夏的魂魄安静下来,她飘到宋昱身边,“你问吧。” “怎么死的?”宋昱问。 “自然是你带回的盈晚棠杀了我,以你的名义。”盈夏有些伤心地说道。 “我写信让你跟我逃跑,为何你不过来!”宋昱眸子泛红,隐隐激动道。 “我去了,可是那没人,后来盈晚棠带着我出门,随后就变了天,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盈晚棠杀了我,我才恍然大悟,她就是个居心叵测的人。”盈夏也激动起来。 宋昱面色沉了下来,没再说话。 “你可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宋昱面色微微发白,语气生硬地问。 “我父亲因是受了陷害才昏迷不醒,我弟弟亦是受人蛊惑才去杀你,求你帮我爹申冤,放我弟弟一命。” “我原本就没想难为你弟弟,发落去边疆有我的道理,他得罪了朝中的一些顽固派,有人想刺杀他,我让他去我势力巩固的漠北,他不会受伤,反而很安全。” “至于你爹的事,我一直在查。”宋昱顿了顿说道。 盈夏愣在原地久久没动静,所剩时间不多了,会缘大师进来,对着盈夏说道:“盈施主可否失忆过。” 盈夏点头,“十一岁那年我在西域坠马后便失忆了,大师怎么知道。” “你坠马在寺庙附近,贫僧路过救了你。”会缘淡淡解释道。 “烦请盈施主跟我过来。”会缘请她来到一盆水面前。 “你想恢复记忆吗?若想,手放到这这里,便能看了,但切记不能将手拿出来。”会缘交代。 盈夏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将手伸进去,水里滋啦滋啦地冒泡。 “这是硫磺水,鬼魂亦能感觉到疼痛。”会缘解释道。 盈夏忍着巨疼,水面平静了下来,很快浮现出过往往事。 宋昱才发现他记忆中十五岁的人和事竟然是盈夏,他整个人彻底愣在原地。 第138章 休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人在前面逃避着追兵,漫天尘土中,盈夏抄近道替他分散追兵,但他并不知道。 流箭射中马匹,马匹失控,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 盈夏最终力气不足,从马上滚落下来。 随后便是会缘大师发现了她,将她救了起来。 水中波动的画面消失。 香快要燃烬,会缘大师问道:“盈施主可还有未尽之愿?” 盈夏转向宋昱,看着他说道“宋公子,就拜托你了。” 宋昱的眼睛一片黑沉冷寂,冷沉着语气问:“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她垂着头,没再说话。 宋昱缓缓笑了起来,满是自嘲,整个人显得阴沉而又冷寒。 “我当然会帮盈姑娘办到。” 说完转身不再看她。 盈夏抬眸看了看他,最终抿唇低声说道:“多谢!” 最后一点香火灭了下来,伴随着这声谢,她整个人消失不见。 宋昱猛然回头,房间里除了他和会缘大师,再没别人,他瞳孔猛缩,嘴里嚷嚷道:“休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画面再转,宋昱见到自己坐在紫檀木椅上审讯着盈昊和一些官员。 “臣只是慢送了三天粮草,还是因遇到匈奴骑兵耽误的,求摄政王开恩。”盈昊在趴在地上求饶。 宋昱摔了一叠信到他脸上,“勾结他人运送上锈兵器,向匈奴透露重要军情,故意耽误运输粮草。” “这些罪加起来,已够你死千百,来人,将盈昊拖下去凌迟处死,其妻妾子女一并,盈晚棠单独留下来做成人彘。”宋昱冷声吩咐。 “主子,盈晚棠承认是傅陵唐氏家主唐岳帮助她去漠北的,原本是想她当间谍,获取您的信任,再秘密传递有用的信息,但主子防备了她,她没有机会传递出消息。”阿柱将审讯的消息带来。 “再加上主子那些时间截获的盈晚棠和唐岳的信件,这些足够彻查傅陵唐氏有没有参与反叛。” 宋昱陷入沉默,傅陵唐氏和侯府最大的竞争是在铁矿上,他们想趁机搞垮侯府再独大似乎也说得通,只是当年一心想着逃出长安城,对此没有太多在意。 “唐岳和盈晚棠最早联系的时候是在何时?”宋昱沉默了会说道。 “最早该是夫人嫁进侯府,他们一直叮嘱盈晚棠关注侯府的消息,包括后来逃跑的消息走漏也是盈晚棠按照他们的要求通报的。”阿柱回答。 “去查,光信件还远不足以定罪,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将手伸到漠北,与匈奴关系定当匪浅,你找钱珏,他熟悉漠北那边,找他周旋。”宋昱沉声吩咐。 “盈晚棠想让您给个痛快。”阿柱临走前说道。 “死多容易,将她丢到大街上,让来来往往的人看着,看着点,别让她寻死了。”宋昱俊美的脸逆着光线,散发着丝丝冷意。 十日后,阿柱带着消息回来,“主子,李唯李大人一直在阻挠着我们的人调查,他的商队布满全国,我们的人安插不进去人手。” “既如此,给他们个痛快,中元节要到了,点个孔明灯助傅陵唐氏宗祠放上一把火,该露出的马尾也都会露出来了。”宋昱冷着声音吩咐道。 下个画面,一旁看着的宋昱见到了傅陵唐氏宗祠大火蔓延,连累到库房,因众人急着抢救宗祠,库房倒塌,早已等候在此的阿柱带着驻扎军队进去救火,却救出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 数不清的黄金,良弓,铠甲。 一批良弓和铠甲还是上次盈昊将盈楼的军械掉包走的那批。 阿柱带着这个消息给宋昱。 “处理干净。”宋昱没多说话,只丢下这句话,便疲惫地离开。 一把大火将傅陵唐氏烧毁,男女老少均死于乱刀之下。 画面再度切换,已是三年后,他人已经在书房,手里拿着一本西域传过来的密经。 “主子,西北最新军报。” 宋昱看了眼他拿在手上的信,没理会。 反而问道:“今日是九月七日了?” 阿柱点头。 “请会缘大师过来。”宋昱眼眸微凝,看着手中的密经吩咐道。 会缘大师看完密经后,叹息一口气:“此蛊术确实存在,只是此等逆天改命之术,需要施蛊者全身血液流干才可行,过程异常痛苦,且成功几率很小。” “无妨,大师且帮我实行咒术即可。”宋昱捏了捏眉骨,头疼之症让他忍不住想杀人。 阿柱递过去药,宋昱接过就着茶水喝了下去。 会缘看着直叹息 他造得杀孽太重,长安城一半以上官员让其屠杀,漠北那边更是打得那些游牧民族死伤无数,退无可退。 想到这,会缘叹息口气,如此也好,“明日是极阴之日,贫僧一定尽力而为。” 九月初九,天降异象,天上群鸟乱飞,河面热气翻腾,日头和月亮同在天空。 “天意如此。”会缘大师摸了摸胡须,收回目光后嘱咐道:“开始。” 宋昱看着一旁着急不已的阿柱,英气的剑眉不觉微拧。 “我已安排好政事交接,日后你好好活下去。” 说罢,不再犹豫,走入祭坛,拿起刀割破手腕,鲜红的血液流淌而下,蛊虫闻着血液味道而来,趴在伤口处吸血。 宋昱只看了一眼便正视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浑然不在意血液快要流干的疼痛。 一旁看着这画面的宋昱脑海中随之出现了一幕幕画面,无数个雨夜盈夏拿伞等候在侯府门口的孤独倩影,深夜等候在书房外的身影,无意撞见她沐浴时紧张到跌入浴桶差点溺水的她。。。 宋昱笑了起来,也许所谓的爱就是这般漫不经心,却又深入骨髓。 但他错了,不该为了气她,将盈晚棠带回府害了她,怪他识人不明,他很后悔。 失血过多,他意识越来越模糊,却又忍不住期待,若是可以换她和他的重来,会不会一切都可以不一样。 也许只是一场空想,可万一呢,万一呢。。。意识彻底消失。 守在宋昱边上的宋云溪见他汗流不止,脸色苍白,神情痛苦,拉着他的手不停唤着他,但没有一点动静。 四周一片漆黑,无数个痛到让他不想再去醒来面对的画面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第139章 只能是我的妻 黑暗中,一道声音提醒着他, “盈夏走了,你的父亲母亲也离开了,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宋昱的心不断向深渊下坠,这个世界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他太累了,不如就这般睡过去。 守在边上的宋云溪发现宋昱气息愈来愈微弱,急忙对外面喊道:“太医,太医!” 外面待命的几名太医赶紧进来,为首的替宋昱把了把脉象,又掀开了他的眼皮看了看,随后眉头紧皱着退了下来。 “侯爷,摄政王的脉象倒是好了不少,但求生的愿望很弱,不愿醒过来,这是心病,必须打开心结才可以,否则最多活不过一日。” 在场的人面色均严肃起来,沉默着不发一言。 宋云溪看向会缘大师,会缘大师叹口气说道:“贫僧能帮的都帮了,”说着他看了眼隔壁榻上的盈夏,“兴许盈施主能帮上忙。” 盈夏的面色红润了些许,梦中她不仅恢复了上辈子所有的记忆,还跟着成婚后的宋昱的记忆走了一遭。 看着他无休止的杀戮,盈夏沉默住,心情复杂地想到,她的笨也是导致这场悲剧的原因,可宋昱没有信任过她,她始终在所有谋划之外,如果她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不会将那封信交给任何人。 宋昱要么狠心一点,将自己彻头彻尾丢在长安城,要么一开始就能与她交心,哪怕只给一点点提示,纵使她信任盈晚棠,也绝不会让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出去。 可都是如果,现如今重生过来,这些都没发生,就是最好的结果。 盈夏睁开了眼睛,守在边上的盈楼,小秦氏以及李唯均围上去。 盈夏缓了会儿,想起她和宋昱晕倒前遭到了雷击。 前世的回忆一股脑向她涌过来,沉重的眩晕感让她不得不拿手捂着脑袋。 “蓁蓁!”小秦氏,盈楼喊道。 “夏儿!”李唯焦急道。 太医上前,欲给盈夏把脉,盈夏推拒掉,“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 这般说着的时候,盈夏看到了对面昏迷的宋昱,不觉心口阵阵发疼。 嘉柔醒过来后得知消息,她来到盈夏面前,哀求道,“好孩子,九淮的心结就是你,他快要坚持不住了,你能陪他说些话吗?” 李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眼底流淌着浓浓的悲伤,他感觉有什么会脱离自己的控制。 盈夏轻轻点头,“公主放心,摄政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 她说这番话是为了给李唯退路,那边的唐氏看了一眼,冷哼着没说话。 嘉柔吩咐道:“各位去隔壁雅间等一等。” 唐氏不愿了,说道:“盈夏是我儿未过门的夫人,让她和其他男子单独处在一起,我儿子的面子,我镇国公府面子往哪搁!” 李唯站了出来,“母亲,大是大非面前就不要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我信夏儿,救人要紧。” 盈夏对李唯点了点头,转身关了门。 坐在宋昱边上,盈夏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子,“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信守承诺。” 说话间她有些哽咽。 “你救了我一命,若是你去世了,我怕是也无法心安地活下去。” “公主,侯爷,子涵等人都在,这不就是你所期盼的?” 她倾身,用手指轻弹了他额头三下, “碰三碰,病痛离。” “宋昱,世间苦难,但总有人盼你此生无恙。”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落在宋昱的眼睑上,宋昱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盈夏伤心的模样,宋昱眼眸暗了暗,将她的手揣在掌心,沙哑着声音安慰道;“别哭。” “你醒了!”盈夏抬起明若秋水的眼眸,有些哽咽着说道。 他拉着盈夏的手静静看着,没说话。 看了会,他挣扎着起身,想抱住盈夏,盈夏却起身往外走,打开门喊道:“他醒了。” 众人涌了过来,盈夏站到了外围,跟着李唯欲离开。 宋昱眼神冷了下来,声音低且沉地说道:“站住!” 众人都让宋昱森冷的语气吓住,盈夏脚步一顿,李唯转身,不动声色地替盈夏答道:“夏儿身体抱恙,需下去休息。” 说完不再理会他,扶着盈夏离开。 众人见宋昱气息冷冽,不敢再多留,待太医把完脉,他们寒暄几句后便各怀心事地退了出去。 “可有事?”嘉柔问。 宋昱摇了摇头。 嘉柔拉着他的手,考量一番后还是说道:“本宫已经知道事情的脉络了,蓁蓁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你二人结局都不错,她又是你义妹,不过三个月就能出嫁,是时候该放手了。” 宋昱眼底一片阴鸷,放手? 他拿命换来的女人让他拱手让人,不可能的。 嘉柔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欲再劝,宋昱却说道:“母亲,我有些累了。” 嘉柔关了门,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既然是他的心结,又怎么会轻易打开,我们且在边上看着吧,需要我们出手的时候再出手。”宋云溪安慰道。 宋昱叫来了会缘大师。 “大师,我有些问题不明白。”宋昱沉声说道。 “摄政王大人尽管开口,贫僧定当知无不言。” “大师,若是没有人干扰,我和她大概率还会如上辈子一样成亲吧?” 会缘点头,“应是如此。” 宋昱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幽黑的眼里像是淬着寒,良久后他开口: “大师,烦请你帮我和盈夏算一算姻缘。” 会缘大师拿起生辰八字算了起来,最后说道:“有缘分的。” 宋昱扯唇嗤笑了一声,“有人说我们无缘,有人说我们有缘,大师,我该信哪个?” 会缘沉默。 许久后宋昱玩味一笑,“纵使大师算的是没有缘分,我也会造出缘分,她只能是我的妻。” 会缘手一颤,恢复记忆的他多了上辈子的偏执和果决,倒是让他一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和尚都吓了一跳。 “子涵,将施清方丈请来。” 外面疾风卷着骤雨,施清方丈在一片昏暗中推开了门。 昏暗的灯影摇摆了几下,宋昱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窗户边看着抄手游廊灯笼下的一盆摇摇欲坠的花。 阿柱将生辰八字再给施清算。 施清一看,当年不算过吗?难不成出了问题? 但见宋昱气息森冷,他不敢多言,颤抖着手接过生辰八字。 第140章 上上签 抽出来的签文上写着:“白云初晴,幽鸟相逐。” 这是上上签,与之前所算的完全相反,他施清甚少为人算,但一算必准,怎么会算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呢? 这中间定是出了什么差错,施清紧张到流下汗珠。 宋昱接过签文后,提高声调问道:“大师?” 施清一颤,脑海中尽力回忆着过往,突然一为的身影映入脑海,这么一想,施清觉得那时候在签文旁边的他连笑都是心虚的,怪自己当时没注意到。 几个时辰后,阿柱将一为吊在树上,手中拿着鞭子威胁道:“老实交代,否则你不但要挨打,还要离开皇觉寺去流浪。” 一为哭喊着求饶道:“放了我,我是不小心给放错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阿柱一鞭子抽过去,“长点记性,你这一句淡淡的不小心就拆散了一对姻缘,在佛祖那可是要记大过的。” 一为哀嚎道,“我知道错了,日后我日日为摄政王大人和盈夏小姐祈福诵经。” 阿柱这才放下鞭子,拿起刀挥断了绳子,一为重重地摔了下来。 “哎呦”,一为抹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诵经祈福。”一为嘿嘿笑着。 书房中,宋昱逆着光的脸一片冷白,,底下的严宽有些坐立难安,实在拿不准他的态度。 “唐岳暂时不放。”许久后,宋昱淡淡开口。 严宽有些疑惑地问道,“可他不是罪责最轻的吗?如今将他单独留下,怕是要留下话柄。” “何来的话柄,他不是傅陵唐氏的族长?以他的命担保再合适不过。” 严宽诺诺地应了下去。 “子涵,带人将盈晚棠的脸画花,再将双鱼玉佩拿回来。”宋昱手指不耐地翘着桌面,满目阴鸷。 那恶毒女人凭什么和盈夏顶着有几分相似的脸。 盈晚棠正坐在桌子旁,忽然感觉一阵困意传来,接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待她醒来时,脸上热辣辣地疼痛,伸手一摸,满脸全是血。 跌跌撞撞去了铜镜旁,入目是一张毁容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盈晚棠绝望地尖叫着。 “主子,事情办妥了。”阿柱回去禀报。 宋昱微微颔首,一副与他无关的冷漠。 “盈夏那边怎么样了?”顿了会,他问道。 “今日李大人过去陪了她。”阿柱如实说道。 “到底是他太轻松了?” “放出傅陵唐氏与漠北勾结的消息。”宋昱冷着声音吩咐。 “主子,这不就是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机会做防备了吗?”阿柱犹豫。 “越乱越好,不是吗?”宋昱残忍一笑。 到了夜间,盈府一片安静。 盈夏躺在床上,脑海中满是关于宋昱的记忆,没想到他上辈子竟是喜欢她的,而她一直没发现。 “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走到这里了,不会再往回走。”盈夏捂着脑袋说。 纠结的问题勉强得到了答案,盈夏不愿再去想了,摸了摸想事情想得有些发疼的脑袋,她忽然就有些口渴。 “瑶云,给我端一杯水。” 没有动静,盈夏以为她睡熟了,便自个起身,一片黑暗中,她撞进了一个结实又冷硬的怀抱,熟悉的檀木香传来,盈夏一惊,慌忙推开他喊人,宋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凑在他耳边轻嗤道: “让他们发现我在你闺房,你觉得你的未婚夫会怎么想?” 盈夏想到此,住了嘴,冷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宋昱不紧不慢道:“谁让你前天走那么快,我们之间还有一些话没有说清楚。” 盈夏推开他,背身坐在了凳子上,“有话快说,免得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宋昱重复这句话,品味道,“倒是有一些意思。” 顿了会,他走到盈夏面前, “看看这个签文。” 盈夏自他手中接过,是一支关于姻缘的上上签。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求过,是下下签吗?” 宋昱盯着她的眸子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们是下下签?” 盈夏礼貌一笑,“不是希望,是事实,事实如此。” 宋昱抬起她的下巴,眯起眼睛,不悦地说道:“怕是让盈小姐失望了,之前求的签是错的,这才是我们的签,上天都觉得我们一定是夫妻呢。” 盈夏上手推他,没有推动,她隐忍着怒气说道:“宋昱,你以为随便拿一个签就能将我的婚事给毁了。不可能,我告诉你。” 默了片刻,宋昱忽然说道,“我们本来可以成亲的,就是因为这下下签没能成亲,如今抽到了上上签,为何不能和我成亲?” 盈夏:“麻烦你想清楚,那时候我落了水,可是你救的是盈晚棠,不是我,那时候你就做了选择了,你如今跑过来和我说那些早就烂了的陈年往事,到底有没有意思?” 这话一说完,宋昱脸上的阴霾欲重。 “是我的错,日后我会陪我一生去弥补你。” “不必,那事对我来说就跟吃饭一样平常,不足为道,用不着弥补。” 宋昱放开他的下巴,往门口而去,就在盈夏以为他要离开时,他狠狠地说道:“就算你不想嫁给我,你的夫君也只能是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重新再回到我的身边。” 盈夏觉得他简直是疯了,这就是他说的沟通! 听到小声点抽噎声,宋昱眉头轻皱,回身走到她身边,将她的眼泪一点一滴的吻干净。 他怎么敢!怎么敢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跟你就没有缘分,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指向都是这样。”盈夏使足力气推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是你比我先恢复记忆,落水那件事是你故意设计我的是不是?我说得对吗?”宋昱眼底一片阴鸷。 盈夏一愣,他知道了! 但见他眼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盈夏知道他只是猜测。 “我是恢复了记忆,是有意远离你,但我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盈夏否认。 宋昱回视着她,见她这般确认,不免又有些怀疑自己。 第141章 乖乖回来 自那晚一别后,宋昱连着好几日没有再来找她。 盈夏派人打听,消息均是说他在北郊府邸未曾出府。 看样子是信了她的话,可盈夏心里不安,他到底是恢复了上辈子记忆的宋昱,这般宁静倒是有些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很想去看看南风院那丫鬟还在不在,但如此就会打草惊蛇了,倒会惹人怀疑。 盈晚棠脸毁容的消息也让她不安,他说做就做的果决真不是以前的他能干出来的,若是让她发现自己欺骗他,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偏激的事。 左右她快要成亲了,再等等。 “瑶云,备马车,去找子砚。”盈夏答应今日去月上酒楼用午膳的。 北郊府邸,阳光不错,宋昱正站在一个用金子锻造的鸟笼前,逗弄着里面的金丝雀。 “主子,属下已审查完盈晚棠和她的贴身丫鬟,据她们说当时在皇觉寺见证她们落水的丫鬟在盈府没见过,属下便去找了四年前入了南风院的下人名录,如您所料想那般,在一个偏僻的庄子里发现了她。” “属下稍微恐吓了一下,她就全部交代完了,是盈夏小姐故意设计主子的。”阿柱犹豫了会说道。 宋昱面不改色,她知道盈夏不会老实,不让她见见真相,她永远不会对自己说真话。 “主子,还有件事,就是夏小姐去见李唯了。” 宋昱听完,将手中的饵料全部撒到笼子里,拍了拍手,缓缓转过身子,“备马车。” 月上酒楼,李唯早早候在了里间,神情有一丝疲惫。 见盈夏进来,他走到她面前站定,贴近。 站得近了,盈夏能看见他垂下的根根分明的乌黑睫毛。 李唯俯身,盈夏心跳加速,他却伸手替她整理了鬓发,温柔地说道:“头发乱了。” 他动作亲昵而又缓慢,眼中满是温柔,盈夏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子砚,我们成婚后就离开京城好不好?”盈夏抓住他的手说道。 李唯温暖干燥的大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犹疑一刻后点头,“好。” 盈夏注视着他:“我知道你家遇到了困难,我们一起挺过去,总会好的。” 李唯拉着她坐下,沉默了会问道:“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说。” 盈夏默了默,随后趴到他肩膀上委屈地哭了起来,“有人欺负我,我打不过。” 李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房子我已找好,一成婚我们就离开长安。” 盈夏点头,委委屈屈道:“不许食言。” “咳咳!”外头一阵咳嗽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盈夏受了惊吓,抬头看向外边。 是宋昱还有其他身着官服的几人,刚才亲昵的画面自是让他们见到了。 李唯和她站起来向宋昱行礼。 阳光耀眼,照在美丽柔弱的盈夏身上,多了别样让人怜惜的气氛,宋昱扫视着盈夏哭红的眼,面色冷冽严肃,她对着自己永远满身是刺,何至于这般露出柔软的一面。 严宽看着自己打扰了李唯红袖添香的美事,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是有要事找他,便上前说道:“李大人,本官有要事找你商量。” 李唯皱眉 ,看向盈夏,说道:“我送你回去?” 盈夏垂眸点头,跟着李唯往外走。 宋昱见她路过自己时一副心虚的模样,双手负到身后,扯唇轻笑,踱步到盈夏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来。 李唯上来和几位大人商量着军饷时,宋昱全程沉默着没说话,时不时喝着一口茶。 “李大人,我们需要核对下近几年经手唐氏军饷的情况,这本来是唐氏家族几位大人在户部的事,若您执意要插手,从这一刻开始,您就没办再独善其身了。” 李唯微微一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牵扯到匈奴一事,可严重也可轻松揭过。 轻松揭过的办法便是他参与其中,让工部以及刑部也卷入其中,这其中利益交杂起来,便不再能轻易定罪于唐氏一族。 原本舅舅糊涂,那几年趁乱与匈奴暗中往来,但到底没换多少,他的商队也和唐氏密切联系着,可以以修建西域胡人居住区为由,为其脱罪。 只是这其中过程曲折,怕是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他眸子冷冷地看向一边的宋昱。 宋昱勾起兴味的笑意,“李大人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成亲了,这般忙碌,别委屈了未过门的娇妻了。” 李唯毫不客气地反击,“就不劳摄政王大人关心了,我等这天等太久,早就准备好了。” 其他不明所以的大人闻言哄笑起来,羡慕起年轻人对爱的冲动和真心,宋昱听着哼笑了一声。 宋昱的眼睛黑且深邃,像是蕴藏着猜不透的黑雾,李唯看着心头一跳,总感觉宋昱不一样了,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他感觉紧张。 盈夏在回城的路上,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盈夏勉强扶稳车壁。 “小姐,车辙坏了,动不了。”车夫说道。 盈夏看了看四周,这里离城门比较近,附近商家很少,修马车也没那么容易。 盈夏下了马车,迎面却来了一宽大马车,缓缓停在她边上。 宋昱走下马车,盈夏大惊,转身要走,却让一道黑色镶着金边的衣袍拉住,将她带进了怀中。 “去哪?我们还有一笔账要算。”宋昱拉着她的手力道很重,盈夏不觉皱眉。 不待盈夏说话,他点了她的穴道,单手搂着人就进了车厢。 一路上,他将人搂在怀中,指腹摩擦着盈夏的脸。 盈夏清晰地看见他黑色瞳孔中倒映着瑟瑟发抖的自己。 “你要带我去哪里?”盈夏咬牙切齿地问道。 “自然是要带你这个小骗子回去好好惩罚一下。”宋昱手缓慢地摸上她的唇。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了一处盈夏从没见过的院子。 “来人,将那丫鬟带上来。”宋昱抱着盈夏,大步往房间里走。 待进了屋子,盈夏见到之前她在皇觉寺安排的丫鬟,心中一乱,垂着眸没敢说话。 “我没想到你为了不跟我成亲,竟这般设计我,让我替你背负起骂名?我竟让你厌恶至此?”宋昱的脸深沉如墨。 “若是你跟我一样恢复前世记忆,你能不防备吗?”盈夏有些瑟瑟发抖地反问。 宋昱将她箍得紧紧的,冷声质问,“小骗子,你现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你依旧选择了李唯,为何你对我就不能公平些?” 盈夏,“何来公平,我认识你就是一场孽缘,上辈子更是,夫妻离心,如今就算知道了真相,可我一想到未曾坦白过的真心,你家破人亡有我一份罪过,这些所有加起来,我都没办法再爱你,我的心会痛,宋昱,任何往回走的一步,我的心都疼!” 宋昱擦干净她的眼泪,神色晦暗不明,“那些早已过去,你在为你的懦弱找借口,蓁蓁,你的畏畏缩缩,才是对我的最大伤害,你可有一点在乎我?” 盈夏歇斯底里道,“你如今站在这里所说的大道理,是我走过无数道煎熬的心坎所跨过来的,没有这般轻松,宋昱。” “我比你先恢复记忆并不见得就好在哪,我倒希望先恢复记忆的那个人是你。” “你敢承诺若是你恢复记忆,你就不会做出比我更过分的事?” “如今我们都好好的,再好不过,何必再折腾!” 宋昱怒,“上辈子害了我们的唐氏你就能轻易原谅了?你当真这般喜欢李唯?” 盈夏,“一切皆有因果,这辈子没发生的事,我为何要去过多在意,何况那是唐氏,与李唯何关?” “我该是说你蠢还是为你和李唯的感情鼓掌?你当真觉得他会为了你至唐氏不顾?” “是”盈夏有些心虚,但面对宋昱的拷问,她不想甘拜下风,便斩钉截铁地回道。 宋昱气笑了,“他是未来镇国公李氏接班人,李氏族长,两族命运相关,你固然在他心中占着不一样的地位,可他背负着两族命运。” “盈夏,你敢与我打赌吗?” 宋昱解开她的穴,负着手走到窗边,神色晦暗不明。 “若是他在家族和你之间选了你,日后我绝不会再干扰你的人生。” “若不是,你乖乖回来,哪也别想去。” 盈夏微微仰着头,不服输道,“我信他,但至于我去哪,你管不着。” 第142章 没有退路 两人都没再说话,盈夏气恼到头疼。 她并不是很敢相信李唯会为了她放弃家族,但若是面对宋昱他能不惧,不放弃自己,她便愿意跟着李唯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 这也是她的私心,是劝宋昱放下,也是看看自己在李唯心中份量的测试。 若失败,盈夏心一颤,看了看那边气息冷冽清冷的宋昱,若他真发疯囚禁自己,她该如何是好! 总有办法的。 “送她回去。”许久后,宋昱对阿柱吩咐道。 盈夏走到门口后站住,鼓起勇气开口,“若是你敢使用卑劣手段害李唯,你我势不两立。” 怕他再干出什么过分的事,盈夏说完这句一溜烟跑开,阿柱赶紧追上去,独留宋昱一脸阴霾,咬牙切齿道:“你太看不起我宋昱了。” 李唯是风光霁月的公子,他宋昱难不成是阴沟里爬行的臭虫? 看着盈夏消失在前方的背影,宋昱叫来子涵,“鱼已经上钩,他身后的鱼群差不多要露面了,你去漠北,让巡检司出点内乱。” “叫上之前立了战功的阿志,你将他调遣到巡检司部门,再看紧那个阿昭,会有人给他使绊子,就让这成为巡检司动乱开头吧。” 就凭借唐氏家庭作坊模式的朝廷内里关系以及他身后那群贪婪之辈,只要给足破绽和示弱,加上一点甜头,他们就能上钩。 李唯手段固然可以,但想解决这盘根错节的势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干净的,何况傅陵唐氏也不是他直接管的,他只会越陷越深。 除非他直接放弃傅陵唐氏,那时候他就能出手灭掉傅陵唐氏这条百足之虫了,但镇国公夫人也会跟着落难,总之,李唯没得选择,他没有给李唯退路。 宋昱玩弄着手中的扳指,眼中是一层霜,冷意直达心底。 小秦氏最近都很忙,最重要的是盈夏的婚服,她想盈夏自己绣,但盈夏的针线歪七扭八,她便只能亲自操持。 盈夏坐在那看着小秦氏的针法,忍不住夸奖,“母亲当真厉害。” 小秦氏摇头,“针法一般,只是比绣娘做的要有意义。” 盈夏端着茶盏在那看着,小秦氏忽然问道:“李唯最近都没来找过你吗?” 盈夏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他近来会很忙。” 小秦氏手停了下来,“他对傅陵唐氏那边的事倒是比你上心。” 盈夏,“一大家族的命呢,自是要上点心。” “你倒是对他宽容,母亲当年成婚前,一天没见你父亲就难受不已,胡思乱想的。”小秦氏回忆道,脸上带着丝丝甜蜜。 盈夏听完沉默了,她没有这种感觉,心中一丝慌乱闪过。 “夫人,小姐,嘉柔公主来了。”一个小丫鬟在外头禀报道。 话音刚落,嘉柔就跨了进来,见到小秦氏手上的婚服,笑道:“本宫来得正好。” 她身后侍女端着几个托盘,嘉柔命令他们掀开,几套精致的头钗展现在盈夏眼前。 “甚是好看,会不会太多了!”小秦氏惊赞。 嘉柔摇头,“蓁蓁也是我的半个女儿,如今她出嫁,我自是要尽心一些。” “你这婚服也差不多了,要不要 穿上去试试,本宫带了绣娘,等会儿不合适她们还能提些意见修改修改。” 这个办法甚是稳妥,盈夏当即让她们推到里间换衣服了。 盈楼那边,见到宋昱,他立即板起了一张脸。 “将军不是提交了调令吗,本王今日过来是给将军行个方便的,否则一套流程下来,没个一年将军也调不走。” 盈楼想起来了,前几日是他的封王大典,皇帝还没封,他就正式封为异姓王了,后生可畏,纵使他有气,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如此臣多谢王爷了。”盈楼道谢,想请他喝茶。 宋昱却开口,“本王母亲过来了,将军要不要去看看?” 盈楼一顿,嘉柔过来,他在这里单独请宋昱喝茶确实不好,随即起身,“王爷要不要去别院喝点茶。” 小秦氏待客都是在别院的。 宋昱点头,“却之不恭。” 从他正式加封为王爷后,紫袍就成了他的常服。 别院那边,盈夏坐在暖阁里,由着小秦氏和嘉柔给她插头钗。 “我觉得这个红宝石多一些的珠钗更喜庆一点。”小秦氏说道。 嘉柔摇头,“加一些绿色更协调。” 两人不停换着,盈夏头上插满了各式珠钗。 外头有了谈话声,盈夏抬眸见到了穿着紫袍,披着黑色大氅的宋昱,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小秦氏和嘉柔却没注意,只让他们看看哪个好看。 盈楼参与其中,结果三人都争执了起来。 宋昱负手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见盈夏紧张地瞄了一眼他,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让他逮到自己偷瞄,盈夏赶紧低下头不去看。 那边宋昱却走了过去,将她头上多余的珠钗全摘掉,取了珍珠配宝石珠钗,再加上红色宝石步摇。 其他几人一看,没了反对意见。 宋昱很满意这样的配饰,盈夏这张脸两辈子无数次出现在脑海中,这些配饰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盈夏却一一摘下,说道:“今日累了,就到这里吧。” 宋昱靠在柱子旁讥笑一声,她不戴这些东西正合他意,每一件都极其扎眼。 盈夏换回之前的衣服后,不想再多待下去,告辞后离开。 宋昱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今日这一趟他倒是来对了,她回去定会难过一番,心中对李唯也会有些怨怼吧。 宋昱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该叫李唯再忙点,鱼饵再多投出去些,让他的那些猪队友给他多造点麻烦,这样他就没时间找盈夏了。 走在路上,盈夏抿着唇不发一语,心里无数道伤感涌上心头。 “小姐是心情不好吗?”瑶云担心地问道。 盈夏点头,“子砚半个月都没来找过我了,虽婚事安排得很好,但有很多细节我其实想和他一起讨论分享。” 这让她想到上辈子,成亲前也是独自一人,宋昱根本不关心衣服好不好看之类的。 “小姐可以写信,姑爷一定会回的。”瑶云建议道。 “不必了,让他忙吧。”盈夏摇头,重活一世的人了,也没必要计较这点儿女情长,只要他心中有她,以大局为重挺好的。 李唯将一把剑架到唐宣脖子上,满脸怒气地问道:“我再三告诫你不要再和那批纨绔子弟来往,你倒好,直接上了他们的当,拿的这批银子全是有问题的。” 唐宣痛哭流涕,“我当只是朋友间的帮忙,谁知道竟然是脏银。” 其余几名长辈在给唐宣求饶,李唯用极大毅力强迫自己冷静才没下杀手,他调转剑柄,朝唐宣腿打了下去,将唐宣膝盖一疼跪在地上。 “这是我替你父亲教训你的。”李唯将剑丢在地上离开。 回到马车,他疲惫地揉着头,良久吩咐李揽,“去将军府。” 他已经好久没见盈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抛下所有,再也不去管这些事,只想拉着盈夏远走高飞。 那边监视李唯的影卫将他的消息带回去给宋昱。 阿柱问道:“主子,这样会不会让他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李唯也最是讨厌束缚的。” “讨厌束缚?”宋昱哼笑。 “他作为嫡子出生,从小天赋异禀,自小灌输的都是维护家族的思想,打小灌输的思想怎么会轻易就变了。” 阿柱垂头,自家主子杀人诛心的本事真是见长,李唯算是遇到对手了。 盈夏对着账本,如今她已经能够准确应付这些了。 而且楚向家起了大火,早就横死家中,从前做生意的阻碍早就没了。 李唯给了他不少铺面,但唐氏明里暗里都是对她的挑剔和不满,盈夏不打算用那些铺面。 施舍的那些她不想要,好在王仁济租了不少铺面给她。 正想着,李唯进来了。 看着疲惫的他,盈夏问,“怎么累成这样?” 倒了一杯茶递给李唯,李唯没接,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将头磕到盈夏肩膀上,撒娇般地蹭了蹭。 “也只有见到你,我才能感觉这世间的美好。” 盈夏轻拍着他的背,“辛苦了。” 李唯点点头,抱着她静静站了会才稍微离开些,看着盈夏手中的茶盏撒娇道:“喂我!” 盈夏失笑,将手中的茶盏递到他唇边。 “来,张嘴。” 语气像是哄小孩,两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李唯的疲惫感亦减轻了不少,喝完茶,他拉着盈夏说了些婚事的安排。 “夏儿可有想要的安排?”李唯问。 盈夏摇头,唐氏不好说话,再改麻烦的是李唯。 待了不到一个时辰,李唯就要离开了。 盈夏起身送他,李唯拉着她的手一直到门口才松开。 上了马车,李唯沉默一晌,最终对着李揽说道:“我不能坐以待毙,宋昱不是给我造麻烦吗?我要备份谢礼还回去。” “你这样,……” 再这般退让,宋昱只会得寸进尺,将他步步紧逼,直至退无可退。 第143章 你怕啊! 宋昱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的密报,嗤笑一声。 这些人的命他压根不在乎,相反,他早就厌烦了那些人的勾结,要不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他早就动手了。 “让他去做,本王等着。”宋昱吩咐着,声音不带喜怒。 他宋昱不是靠裙带关系立足的,而是铁血手腕以及握在手中的利益。 太后的颜面他会照顾,可也只是顾及而已,必要的时候,谁都得给他让路。 子涵犹豫,“这样会不会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太后身后的势力一乱,更有利于傅陵唐氏浑水摸鱼。 宋昱:“游戏正到精彩的地方,一个多月后,本王和他一起抉择,这样不更能显得本王是最在意盈夏的那个。” 子涵带着命令退出,和门口的阿柱遇到,两人对视一眼,仿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的情绪。 从上次遭到雷劈后,自己主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行事风格诡异大胆,让人摸不透。 喜事将近,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李唯亦抽空看了盈夏几次,一切洋溢在两人即将喜结连理的欢快氛围中。 盈夏原本担心会出岔子,但宋昱没有再动作,她放下了心,他就不信宋昱真得会疯到花大代价去得罪权臣,而目的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这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古以来,红颜祸水都是那些君王的幌子,盈夏正经书没怎么看,但野史还是翻看了不少,上位者将国家灭亡的原因归结到女人身上,可是女人的地位这般底,几乎只能在后宅主事,怎么灭天下? 她现在手中翻的就是野史,上面写了两个对峙的国家,一个国家的王妃让人掳走了,君王攻打过去,双方打了十年,国运衰弱,让别的王朝代替。 如今人们谈起来只怪美貌妃子红颜祸水。 盈夏哀叹,让女人背锅真的很下头。 瑶云收起她手中的书,“小姐,您明日就要成亲了,还有心情看这个。” 说罢神秘地拿出房中秘事给她看,盈夏翻了几页就没兴趣了。 “小姐,这是夫人让奴婢务必给您的,您不看,明日洞房花烛夜咋办?” 盈夏,“交给李唯不就可以了。” 瑶云耳根都红了,“小姐当真不害臊。” 见瑶云坚持给她,盈夏说道:“给我吧,把它放在衣服里,明日坐在轿子中无聊的时候再看看。” 瑶云,“小姐一定要放好,掉下来让人看见又要取笑您了。” 盈夏,“放心。” 一阵风吹来,书哗啦啦翻了几章,正好停在那紧密贴合一页,盈夏和瑶云愣了愣,随后都红了耳朵。 瑶云慌忙转移视线,看着天嘀咕道,“明日可不能下雨。” 盈夏抬头,天上翻卷着密云,看样子明日是不会晴天了。 “老太太身体好些了吗?”盈夏忽然问。 瑶云摇头,“听说盈昊休了余氏,余氏现已沦落为娼妇,二爷更是赌博酗酒。” 盈夏默了默,这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人难过。 盈晚棠毁容后,据说又让人打瘸了腿,如今不知道下落,这些她不关心,但老太太定会难受。 “时间尚早,去看看老太太吧!” 老太太兴致不高,但到底孙女要成亲了,她拿出一些东西送给了她。 盈夏回到屋里时,已经很晚,见丫鬟等人都在布置着东西,知晓今晚大概是不会有觉睡。 小秦氏怕她出丑,又把明日的礼仪都告知了盈夏一遍。 “母亲,我这次可是用心记了的。”盈夏笑道。 小秦氏闻言红了眼眶,感伤地点了点头。 北郊王府,宋昱在书房里坐着,直到下半夜他也没去休息。 等到子涵进门,将消息告知宋昱,宋昱才有了动作,“即刻安排下去。” 他也终于起身,冒着浓浓夜色出门。 靠在榻上小憩的李唯,就连睡梦也是甜的,但没多久李揽将他叫醒。 “主子,出大事了。”李揽面色严肃。 李唯一瞬间醒了过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李揽,“摄政王那边突然发难,说是傅陵唐氏抢占民田数万顷,勾结匈奴,证据全部摆在了上,唐府都让兵围起来了。” 李唯闻言咳嗽起来,“叫许之斓那些人过来。” 李揽,“那些人全体叛逃,属下已经找过了,若不是情况十分紧急,属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您。” 离接亲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时辰了,李唯犹豫。 外面哄闹起来,镇国公和唐氏过来,“你说说该怎么办,那宋昱他就是因盈夏故意针对我们家的,如今你要是再娶她,就是拿我整个母族陪葬。” 镇国公罕见地沉默起来。 李唯,“母亲不要着急,这些罪不足以定唐氏死罪。” 唐氏拿手指着李唯,“我看你就是让那女人迷了心窍,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了,若是让我母族出什么差错,我与那盈夏贱人势不两立。” 李唯一阵阵发晕,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地步,他明明安排好了。 “你去哪?”唐氏叫住了往外走的李唯。 李唯没说话,大步离开。 如今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还有时间,大不了和宋昱鱼死网破。 宋昱等候在宫门,不久一袭红衣朝他走来。 宋昱薄凉一笑,“你来了?” 李唯上前说道,“我亦有太后一族谋乱的证据,他们做的事足够杀头了,你若就此收手,我们便可以相安无事。” 宋昱低着头笑了起来,“子砚,你是真的聪明,可是你知道吗?” 宋昱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喜服,“我不怕这些,但是你不一样,你怕啊!” 李唯心中一颤,“你当真不怕与太后离心?” 宋昱,“在我眼里,只有永恒的利益。” 见李唯一副不信的样子,宋昱抱着手臂说道,“不信?” “现在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早朝的时间就要到了,你大可以去试试,本王等着。” 李唯,“为何你要拿夏儿当赌约,她只是受害者。” 宋昱原本要跨开的步伐因他这句话停了下来,转身走到他身边。 “你还不配在本王面前说这话,本王现在就给你这机会,能护得住她,你再来质问本王。” “当然,你还有其他选择,不去娶盈夏,本王就给你退路。” 两人对峙了很久,李唯最终退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离开。 第144章 不欢迎你 “若我赶不及去接亲,你代我去。”李唯挣扎后,深吸口气,磕上眼对李揽吩咐道。 他要去朝堂上和宋昱拼一拼,若不成,只这一次,日后他会脱离镇国公府,只做盈夏的李唯。 将军府内,瑶云和有经验的嬷嬷给盈夏梳着妆。 黛眉轻染,朱唇微点,瑶云最后为她两颊淡淡地抹了一点胭脂,让盈夏白皙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 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少女娇嫩的脸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地移开。 媒婆赞不绝口,“老身做这么多年媒,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夫人这般美的人。” 盈夏浅笑着道谢,眉眼间都是柔情,媒婆心里暗自赞叹,她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那些传言她难登大雅之堂的人真是居心不良。 时间差不多到了,瑶云为盈夏盖上盖头,盈夏拉了拉她,瑶云明白了她的意思,将闺中秘事那本书放到悄悄放到盈夏手中。 盈夏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塞进了衣袖中,确保书不会掉落下来,她才放下了心。 朝会上,傀儡皇帝许宴安坐在那听着大臣的辩论一筹莫展。 宋昱一袭紫袍,翘着腿坐在那听人控诉着傅陵唐氏。 “罪证确凿,应该灭族才好。”有大臣狗腿地说道。 李唯站在那,将太后一党叛乱证据拿出来,“私自囤兵,铸兵器,这些,摄政王大人怎么看?” 众臣闻言一惊,均默了下来。 “能怎么办?当然公事公办。” 宋昱沉沉的声音传来,“诸位大臣大可畅言,本王绝不计较。” “这些,与傅陵唐氏一样的罪,斩立决。”一阵轻轻的嗡嗡声后,一个大臣发言。 “如此,便照办。”宋昱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涉及此事的人全部带来,两个时辰后问斩。” 李唯闻言差点站立不稳 ,宋昱问,“李大人可要端个椅子坐坐?” 李唯面色一片苍白,他真疯了,没给他一点退路。 “李大人,本王一向秉公职守,傅陵唐氏你怎么看?” 李唯抿着唇不做声。 “本王倒是能给你个选择,你这事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李氏生意遍布全国,若是你想保住傅陵唐氏,可以拿你的钱贴补唐氏所造成的亏空。” 李唯艰难开口,“臣今日大婚,请允许臣成亲后再执行。” 宋昱,“匈奴大军压境,多等片刻都是拿我华国数万将士性命在开玩笑,这批银子本来已运输到前线,你如今还拿私事跟本王讨价还价?” 李唯手握拳头,没再言语。 “若是能挽救我华国军士,唐氏的罪便可减轻。” 李唯心中苦涩,他连退路都给自己想好了,是怕他狗急跳墙,抛下一切将盈夏带走吗? 宋昱面容一片森冷,但他心里也紧张,他向来只做运筹帷幄的事,这事原本把握十足,但涉及到盈夏,他紧张了。 将军府,原本言笑晏晏的宾客表情冷了下来,吉时已到,但新郎官并没有到,来的只有他的部下李揽。 从朝中赶回来的宾客将消息带给了大家,盈楼气到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推掉。 “他们竟这样拿我的女儿糟蹋!” “这亲不结也罢!” 盈夏走了出来,冷静地问道:“他去筹钱了?” 李揽垂眸点头,他不敢想盈夏会跟他走,这事本就是赶鸭子上架,他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他将李唯交给他的的盒子递给盈夏,“主子说对不起姑娘,这是主子所有的田产和铺子,不管姑娘愿不愿意嫁,这都是补偿。” 李揽将箱子递出去,心里直打鼓,主子也是在赌,赌盈夏会不会在意他。 盈夏心中快速做着判断,打定主意后 ,转头对盈楼说道:“父亲,若是盈暮羽遇到这样的抉择,您希望他抛弃家族选他新妇吗?” 盈楼愕然。 “答案已很明显,父亲,我嫁。” 众人哗然,纵使歉礼补偿得到位,没有新郎官接亲,亲自过去像什么话。 小秦氏他们心疼女儿,忍着眼泪,冒着大雨将盈夏送到花轿上。 一则关于盈夏和宋昱有染的留言跟疯了一样传开。 众人不再责怪李唯不去迎亲,冒着大雨瞧着盈夏热闹,在路边指指点点。 阿柱将消息全部说给宋昱,宋昱脸色阴沉到滴墨,“她自己就嫁过去了?” 原本这句话就够让宋昱生气,结果后面的话一说完,就直接让他全身冒着杀人的冷气。 “去查,立马给我查出来谁做的?” 说完这句话,他冒着大雨去找盈夏。 镇国公府自是听见了消息,原本他们就担心宋昱会继续施压,想瞒着李唯将人挡在外面,但他们的名誉一定会受损。 结果盈夏和他人有染的消息传来,他们高兴不已,这样就不担心别人责怪她了。 盈夏顶着各色眼光和流言到了镇国公府。 唐氏命人开门。 “你与他人有染,还想嫁给我儿,当我国公府是什么随便人家?” 盈夏站在那,雨水划过她的脸,“我没有。” “你敢当着众人面掀开袖子,把胳膊露出来给我们看看守宫砂还在不在了?” 此番话完全不将盈夏放在眼里,瑶云大怒,“不要欺人太甚。” 两家人开始推搡。 站在一边的盈夏突然大笑起来,众人一惊,看着她不敢再说话。 “我过来不是让你们侮辱的,今日是你们不仁,非我盈夏不义。”说罢摘掉头上的凤冠,狠狠砸向唐氏。 唐氏让凤冠砸伤了脸,她指着盈夏气恼道,“镇国公府不欢迎你。” 盈夏拿起刀砍断马车上拉着马的缰绳,骑着马远离人群。 她不知道自己再待下去,还能不能忍住眼泪,她不想放弃自己的骄傲。 宋昱赶到的时候,人已不在。 他冷声吩咐道,“拦着盈夏进门的那些家奴杀了,上街传播流言的人全部拉去北疆充军。” 说完他骑马离开,找人。 雨大到模糊了视线,盈夏看不到路,走到了死胡同。 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声,盈夏回头,透过雨幕见到了身后的一袭紫袍。 她跃墙而过,这样失败的她决不能让他见到,决不能。 这消息会不会是他放出来侮辱她的。。。 宋昱看到一袭红衣越墙而过,他弃掉马跟了过去。 阵阵眩晕朝盈夏侵袭而来,她躲到一处屋檐下,双手抱着膝盖哭泣。 宋昱见到,心揪住了一般疼痛,他快步走过去,蹲下去轻声说道:“我来了。” 盈夏双目无神,宋昱就这般固执地看着她,许久后她开口,“看着我痛苦,你满意了?” 宋昱摇头,“这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 “没有这则消息,我还是进不了镇国公府。”盈夏看着宋昱,“你一开始就用权力施压,纵使李唯不怕,你还是算计到镇国公府一众人身上。” “宋昱,你的目的不是霸占我这么简单吧?你是借着这次向所有世家大族施压,让他们看看反抗你的下场?” “你在我成亲之日弄出这么大动静,镇国公府还敢让我进门?” 说完这句,盈夏悲愤交加,心力交瘁晕倒,宋昱接住他,眼中的怒气更是化为心疼之色。 他吹了声哨子,很快就有影卫安排马车过来去了一处宅子。 太医看过后确认她只是心力交瘁晕倒了,没有大碍。 宋昱放下了心。 盈夏的衣服和他的还是湿掉的。 她叫来丫鬟替盈夏换衣服。 小丫鬟换衣服的时候掉下一本册子,两人看了一眼,耳根微红,将小册子放到了换好的衣服上,便退了下去。 第145章 还你自由 宋昱换好衣服进来时,见到了放在盈夏衣服上的小册子,原本心疼之色冷了下来,翻开了几页后,他冷着脸欲将小册子丢进火盆中,但最终收到了怀中。 盈夏面色虚弱,宋昱轻柔地摸着她的脸,这是他梦中无数次的场景,可惜,她这般伤心却也不是为了他。 宋昱自嘲地笑了笑,小丫鬟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宋昱接过,喝了一口,有些苦。 “这药很贵,用勺子喂会漏,只能这般喂你了。” 宋昱喝了一小口,微微抬起盈夏的下颚,慢慢地将唇中的药渡给盈夏。 温润的触觉让心中一漾,身下也跟着燥热起来。 他隐忍着心中异样,规规矩矩地喂完药。 不久后,盈夏醒了过来。 宋昱坐在那,沉声问道,“醒了?” 盈夏默默无言起身,不欲搭理。 见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盈夏一震,看向宋昱。 宋昱解释道:“丫鬟换的。” 盈夏,“能借我一件外衣吗?” 宋昱,“你现在想回去?你父亲只怕比你更激动,倒不如留在这里清净。” 盈夏固执道,“借我一件衣服。” 宋昱没再拦着她,命丫鬟给她衣服。 盈夏穿上后欲离开,宋昱从后面抱住她。 盈夏没挣扎,只是垂着头不语,许久后问道:“你想睡我吗?趁着这个时间就可以,睡够了我就要回去了。” 闻言,宋昱眸色一冷,“你不要自暴自弃。” 盈夏眼中一片黑,没有光芒,“我不就是你计划中的一条鱼?” “如今入网了,你倒是想感化我了?” “我……”宋昱张口欲解释,却让盈夏打断。 “不睡我就回去了。”盈夏欲挣脱他,宋昱拉着她不肯放。 “瞧,你不还是想吗?” “你不要这般自暴自弃,”宋昱严肃道。 “你管不着。”盈夏不说话,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 她毫无生气,宋昱抱着她心跟着疼痛,但他不想放手。 夜间,宋昱陪着她吃了一点吃食后,就坐在她边上。 盈夏很疲惫,宋昱给她吃的食物有安神效果,屋内的香亦是安神的,她靠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宋昱替她盖好被子,阿柱在外面等了好久才等来宋昱,他急急地将情况禀报给宋昱。 “太后要见您。” 宋昱点了点头,问道,“人都处理干净了?” 阿柱,“早已行刑完。” 宋昱,“明日将推行新政的那批人都叫来。” 说罢大步走入夜色中。 太后质问着宋昱,“我文家这些人口,就是你想杀就杀的?” 宋昱,“太后息怒,我不过是杀了些蛀虫,还有一部分对国家有害的人,并非灭族。” 太后将身边的东西全部打到地上,“哀家还要感谢你不成?” 宋昱扯唇一笑,“那倒不必,太后养好身体即可。” “你可曾将哀家放在眼里,你简直大逆不道。” 宋昱,“比起家破人亡,我相信太后更希望能保住这个位置。” 太后问道,“什么意思?” 宋昱没做声,告辞离开。 太后扶着把手,命人叫来了牛相。 “摄政王此举是何意?他难道昏头了不成。” 牛相亦是加入新政之人,他思量一番后说道:“王爷是个有作为的,士庶之争由来已久,两党攻伐,早已在政事上不作为,蛀虫早已侵蚀国之栋梁,就连老臣曾经亦不例外,王爷此举当是要诛除臭虫,还华国一道清明。” “胡闹,先帝这般做,最后不是败得一塌糊涂!”太后生气。 “此事不一样,先帝是过刚易折,摄政王并不是针对世家大族,而是让有能力的人往上顶,加之兵权在握,国之清明指日可待。”牛相信誓旦旦说道。 …… “李唯那边如何了?”宋昱问。 他已经在运送银子,据说知道了盈夏的事,晕了过去,醒来后就不吃不喝,继续赶路,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宋昱,“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这般作贱自己有何用?” 阿柱在一旁不说话,也不知道当初谁比李唯还要伤心。 处理完一些事后,宋昱回到了宅子中。 俩人沉默着不说话,正对峙的时候,阿柱进来禀报。 “调查出来了,是吴昭昭联合着明欣郡主一起传播的消息,最主要的还是吴昭昭。”阿柱补充道,明欣郡主还算是比较良善的,他怕自家主子生气,失去了理智,让明欣郡主吃了亏,最后和太后关系愈加紧张。 毕竟涉及到盈夏的事,宋昱都比较疯狂。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冷,阿柱甚至从自家主子的眼神中读出了委屈。 他不敢再多了,关了门。 “这些天你虽不说,但心中还是质疑我的不是吗?”宋昱自嘲。 “你不要把自己装成受害者的样子,我只是你运筹帷幄的一颗棋子,何来质疑你的能力?”盈夏并不上当,宋昱不是好人她从来都知道。 宋昱皱眉,朝盈夏逼近,“说到底你就是不去理解我,或者说你心里从来没有我?” 他气势摄人,盈夏委屈到落泪,他,还有李唯,都是制度下的高层管理者,享受的权利一直都多,怎么会懂得去看她一个女子的心思,平日里看着尊重,可遇到事第一个丢的就是她。 “你纠结的也只有这个了,宋昱,从小权力围绕着你转,现在整个国家以你为中心,你考虑的或许从来就是有没有得到,但你尊重过我吗?” 盈夏的泪流了下来。 她不正面回答,就是默认了她心中对他的漠视,宋昱心中一沉到底。 他关了门,说道,“无论如何,你别想走。” 接下来两个月,宋昱都没有再出现。 但外界的消息他倒是没少给她透露,比如李唯已在回城的路上。 为了保全她的名誉,宋昱告知了父亲她在哪,盈楼知道自家女儿名誉受损,回到家可能还要受族长审问。 便以去了表亲家为由,让她暂时住在了那。 还听说吴昭昭死在了牢中,明欣郡主关了起来。 以及长安城经历了一场不亚于血杀的大洗盘,士庶之间的攻伐再也不敢再面上进行,许多士族还趁机改善了庶族待遇。 这些都是小丫鬟告诉她的但盈夏却没有了兴趣,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好像什么也不关心了。 这天天气很好,小丫鬟将她推到外面赏花,不多久,宋昱出现。 小丫鬟退了出去,宋昱坐在她边上,摸了摸盈夏的额头,皱眉,“怎么发烧这么久还没好?” 盈夏不说话,宋昱沉着眸色,却也没再多说,他请了太医,太医看了几次,都没看好,盈夏的病越来越严重。 这天,盈夏将手中握着的三荚草药拿出来,这是加重感冒的药。 还没吃下去,宋昱就破门而入,他打掉了盈夏手中的药,问道,“就这般想死?” 盈夏眸中一片一片冷寂,“王爷不是救了我一命吗?我将这命偿还给你如何,这样我也就能自由了。” 宋昱剧烈喘息着,许久后才平静了下来,他捏着盈夏下巴疯狂亲吻,他掐了一把盈夏的腰,盈夏吃痛,张开了嘴,他趁机进去,宋昱像是要将她拆穿入腹,舌头拼命抵着她的上颚,像是要吸干她的空气。 很久很久之后,两人分开,都剧烈喘息着。 宋昱看了一眼她,丢下一句话,“本王给你自由。” 说完这句话后他大步离开,盈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哭了。 将军府,见到盈夏回来,他们都围了上去,盈夏没说话,只说累了要休息。 她不说话,但都能感觉周围的污言秽语。 第146章 立事业 关于盈夏是红颜祸水的谣言四起,压也压不住,起先因着宋昱的原因,谣言也只是私下传传,到后面不见宋昱来找盈夏,均以为宋昱厌烦了她,私底下的流言愈加严重。 盈暮羽甚至都受到同窗排挤,还为此和王悦的婚事议程耽搁了下来。 盈暮羽是将军府未来的希望,族内人再次聚在一起商讨,最后得出结论,觉得盈夏应该去求饶,哪怕是给宋昱当妾也好。 小秦氏气得没日没夜流泪。 “我不嫁人。” “这怎么可以!”盈楼和族长都拍桌子。 “你名声已经这般了,你不嫁给宋昱,日后咱们家在世家眼里也是立足不了的。”老太太也劝解道。 盈夏,“我不嫁。” “去祠堂跪着。”盈楼最终说道。 跪了几日,盈夏还是没有屈服。 在他们又逼着盈夏的时候,盈夏歇斯底里,“你们不要再逼我了,道理全让你们说了,我会离家,立一番事业,你们将我从族谱除名吧。” “你一个女孩家,怎么立事业?” “我会,到时我自有我的一番道理,用不着再受你们迫害。”盈夏丢下这句话,不顾众人眼光离开了祠堂。 那些人以为只是盈夏的气话,但第二日,房里只留了一封书信,已没有了盈夏和瑶云的身影。 那边得到消息的宋昱,立马派人去追。 路上,一辆马车停在盈夏面前,嘉柔探出头,“本宫送你一程。” 盈夏怔愣了一晌,上了嘉柔的马车。 “公主为何要帮我。”盈夏问。 嘉柔,“我亦是帮他,这些日子他整个人亦是面容憔悴,甚是疲惫地活着,本宫不想让你们再互相折磨,离开一段时间,让你们彼此看明白,彼此清醒一番也是好的,” 盈夏默了默,“多谢公主。” 此刻能理解她的也只有嘉柔和母亲了,盈夏心中得到了一丝抚慰。 盈夏一路赶路,最后在一处外族人比较多的地方住了下来。 为了避免闲话,她和瑶云以男身装扮,她带来的碎银不多,先前的官银她不敢随便用,怕宋昱跟着这个追到她,她找了个酒坊,在里面当伙计。 碎银让她用来租了间房子,剩下的钱盈夏节省着用来吃饭。 因她识酒,又能言会道,店里酒的销量直涨,老板阿张开心道:“小夏当真厉害,以后每月给你的月银涨五两。” 盈夏笑笑没说话,之前是分成的,按照她的销量,分成得到的钱,绝不会只是五两钱,最起码要多个二十两。 但目前她的势力还比较微薄,不适宜和他对抗。这个老板在本地还是很有实力的,若是他拒绝了,日后怕是没办法生存下去,还是与这里的达官贵人打好关系比较好。 好在他目前过得也还不错,五两银子在当地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日常吃喝不用愁。 宋昱将能找到地方都找了甚至跪在嘉柔面前,面容憔悴地求她,嘉柔不忍,最后交代,“不在漠北,具体在哪本宫也不知道。” 华国改革成功,越来越富强,也不用继续穷兵黩武,匈奴那边主动求和。 老百姓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这点盈夏深有体会,从前为自己当着那颗棋子而生气,现下她已释然,若不是宋昱,她的酒不知道要多交多少税。 几年下来,盈夏的酒楼在整个郡闻名了起来,实现了她帮助那些穷人有收入的梦想。 她甚至让其所在郡成了闻名的酒都,酒更是销往全国各地。 五年过去了,盈夏已经将过去的事忘了个干净。 就在她信心满满的时候,当地郡守却以他抢占老百姓田地为由警告起了她。 因盈夏处事圆滑,在当地有不少为她说话的乡绅,她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还越闹越大。 这日,士绅请她去酒楼。 这次的酒楼可不一般,里面全是美人,做主的又是这次帮了她大忙的黄辰。 盈夏左右手都让人塞了个美人进去,她勉强笑着,与那些人商讨着应对措施,但最后还是没有头绪。 宋昱那边,关于商人侵占农田这件事,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户部尚书许洲出来说道,“夏何在莫郡的酒厂就是个例子,陛下。。。。” 宋昱在听到夏何后,底下人噼里啪啦一堆长篇大论,他再也没有听下去的欲望,问道,“酒楼何时兴起的?” “大约两年前。” 下了早朝,宋昱让子涵去调查,但随即又改了主意,“不,本王亲自过去。” 正好借此机会去南方看一看,若是她,她定要抓住那个小骗子好好欺负一顿。 这就是骗他的代价。 盈夏正带着视察官员看着自己田地的高梁,结果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盈夏问着身边人,“还有什么官员要来?” “据说是京官。” 盈夏大惊,心跳加速,但很快又安定下来,宋昱这个排面的不可能到这里来。 事实也是如此,是户部的官员,盈夏松了口气。 只是那户部官员很详细地问了盈夏的信息,还不时看着盈夏,盈夏不免心里直嘀咕,不会让他发现自己是女人了吧。 不过也就开头那一会,很快他就详细地问起税率,福利待遇,田地的问题,没再注视她,盈夏正了正神色,很详细地与他叙说。 审查结束,许洲立马把盈夏的画像给了宋昱,宋昱拿着画像,眯起了眼睛,“盈夏,你可让我好找!” 他打扮了一下,朝着酒楼而去。 宋昱气宇轩昂,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盈夏见到他的一瞬间都蒙圈了,可是躲已来不及,她假装跌倒在地,宋昱也不是什么好人,定不会去扶她的。 宋昱咧唇一笑,“这位小公子,可需要我帮忙的?” 盈夏:!!! 他什么时候这般好心了。 头顶上的人还在等她回答,盈夏被迫粗着嗓子说道:“不麻烦公子了。” 头顶上的人默了默,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传来:“好。” 听着离去的脚步声,盈夏松了口气,“应该是没认出来吧。” 她这个丑样子确实很好笑。 第147章 你还在想着我? 这个小插曲很快让盈夏忘记,三日后,她来到酒监司,周琦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想到刚得到的消息,还是决定说一声,“夏何,朝廷派来了一个顶头上司,说是要考察酒坊。” 盈夏脚步一顿,抱着酒坛的手换了一边,往楼下而去,“该来的总会来。” 周琦叹口气,这是来找她茬的,她还能这般淡定。 没想到楼底下那些人也在讨论着此事。 “新上司明日就要来了。”阿吴说道。 另外一个人:“我上次跟着郡守见到他了,长得还挺俊俏,一看就是个出来历练的官家子弟,能力可就难说了。” 他没说得那般直白,但言语中的鄙视已经表明了态度,众人闻言跟着哄笑了起来。 第二日她再来的时候,阿吴对着她说道:“夏何,新上司来了,祭酒大人叫你上去呢!” 盈夏道了谢,往上走,他推开门的瞬间,见到屋里鹤立鸡群的那人时,脚步硬生生顿住,有种想飞快逃离这里的想法。 “愣在那干嘛,快进来见过谢宋大人。”祭酒周围说道。 盈夏僵硬地往里走了几步,行礼。 宋昱转头看了过去,微微颔首,“免礼。” 他好像并不意外会见到盈夏,视线也没过多在她身上停留。 随后那些人说了什么,盈夏都没什么心思在听,只是麻木地点头附和。 “谢大人,下官定会辅助你完成任务的。”祭酒周大人客气道。 宋昱,“今日我想去酒窖那边看看。” 周围站起来,“臣现在就去安排马车。” 他指了几个人陪同宋昱,盈夏赫然在列。 盈夏还想再说什么,周围已狗腿地巴结起宋昱,带着他去隔壁看珍藏的好酒。 一辆很大的马车过来,几人上了马车,盈夏面对面地和宋昱坐着。 中途到了一家茶馆,众人下来休息。 盈夏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和他处在一起,她拉住周琦,“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周琦惊讶,“这是半山腰啊,又没别的马,你怎么下去?” 盈夏微微一顿,她脑子都有些懵了,马车过来都要这么久,她要是徒步下去可能要走到夜里。 周琦的声音有些大,宋昱闻言看过来,“你去雅间休息,勉强跟过来也是耽误时间。” 宋昱冷然开口,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说完后又询问了周琦一些酒厂布局类的问题。 他这话一出后,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个徒有其表的纨绔子弟,态度立马恭敬了起来。 周琦扶着盈夏去了雅间,盈夏坐在椅子上莫名有些头疼,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翻书声将盈夏吵醒,她睁开眼睛看过去。 宋昱正翻着账册,雅间很安静,没有另外的人。 盈夏瞬间清醒,他就知道宋昱不安好心,怎么可能像表面那般无所谓了。 她真的不想再纠缠了,哪一次不是伤筋动骨。 见她突然站起来要走,宋昱开口,“现在可舒服些了?” “嗯,我去找周琦他们。” 宋昱收回视线,对着账本道:“他们还在酒厂忙着结最新的账,你可以再休息会儿。” “多谢大人关怀,我已好了。”盈夏答得冷淡,也没拆穿他身份。 宋昱突然笑起来,放下手中账本看着盈夏,“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还在想着我?” 盈夏皱眉 看着他不说话。 宋昱起身朝她走过去。 盈夏下意识后退,宋昱从她身侧取了一个杯子,缓缓倒了杯茶,递给了她,“喝点茶吧,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次我来是为了商农关系, 不是为你,毕竟五年过去了,我早忘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盈夏犹豫着接不接过茶盏,结果外面子涵敲门,说道:“和硕公主来信了。” 宋昱点头,将手中的杯子递得更近一点,“我看下信。” 盈夏才伸手接过茶盏。 宋昱看了信后,他微微笑着,神情难得温柔,他对子涵说道:\\u0027“你飞鸽传书说,她想要的酒我都会给她带回去……” 盈夏安静地听他吩咐交代,事无巨细,看上去很在意那位公主。 宋昱交代完后看了盈夏一眼,顺带着拿起账本离开,“你在这里等会儿,他们的马车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过来。” 第148章 故意 回到屋子后,盈夏连夜整理起农用田和商用地详细对比数据,熬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去祭酒司。 宋昱站在抄手游廊中,阳光透过叶缝投射在他淡蓝色秀面衣袍上,斑驳光影中,他唇上挂着一抹清冷的笑,正在与郡守和祭酒说话,举止投足间均是从容与优雅,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小夏来了啊!”祭酒周围说道。 盈夏收回视线,“抱歉,我来迟了。” “你来得很早,集议还有会,谢大人想看更多的数据文书,故提前来了。” 盈夏闻言将手中的文册递给宋昱,“大人请过目。” 宋昱看了会,不时问着盈夏一些问题。 盈夏站在他身侧说明着,宋昱听得认真,两人认真讨论着,直到集议时间到了。 宋昱起身进屋,盈夏在后面磨蹭了一会,和宋昱拉开一段距离后才进去。 屋子里有一面很大的铜镜,是为了调整仪容的,盈夏坐在镜子对面,斜对面就是宋昱。 集议开始后,大都是宋昱在讲,其余人认真听着。 他说的东西缜密可取性高,底下的人听得认真,盈夏也从他说的话中感觉他并不是过来打压酒庄的,而是在调查并想办法解决问题。 盈夏听到后面有些走神,铜镜中宋昱俊俏的侧脸,比起五年前多了几丝耐人寻味的成熟韵味。 大概是看的时间有些久,宋昱朝铜镜中看过来,与她的视线碰个正着。 他的眼神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盈夏心一慌,收回了目光,后面宋昱再说什么她都听不太清楚,只拿着毛笔在纸上乱画着。 集会结束后,宋昱没有立马离开,大家拉着他寒暄了好一会,说话间也没那般严肃,大部分时间都是闲聊。 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士绅笑着问道:“小宋可有娶妻?” 盈夏眼睫轻颤。 宋昱闻言转头,微微笑,“没有,亦没婚约。” 盈夏神情微怔,五年了,他还是没娶吗? 其他人闻言看着刚刚那位老士绅,“您家不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吗?何不介绍给小宋?” 老士绅有些心动,但明显是调侃,他还不敢贸然开口。 宋昱笑了笑,看向盈夏那边,盈夏心口一阵发紧,连忙起身出去了。 夜间,郡守做主在酒楼举办了一场酒席。 盈夏远远看见了宋昱,她这角度只能看见他都背影,修长的身姿和随意搁在雕木栏杆上的的手,光是背影就让人赏心悦目。 他对面就有个小女娘羞羞涩涩地同他搭话,宋昱含蓄有礼地回着话。 酒席开始后,很多人都朝着宋昱敬酒,一杯完又斟一杯,几乎不停歇。 盈夏坐在角落,抿了口酒,没去理会那边的热闹。 喝到后头,宋昱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盈夏朝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子涵和像侍卫的人。 上午的老士绅过来扶着摇摇晃晃的宋昱下去休息,盈夏目光追随着他,在门口左侧突然来了个她刚进酒楼看见的女娘。 盈夏皱眉,当即跟了出去。 “先生,他是京城来的人,你这般做就不怕有麻烦吗?”盈夏看着边上的女娘低声提醒道。 “你不要多管闲事,只是送他回房而已。”老士绅也是在京城任职过的,侄子是京城四品官,他早打听了这小宋不过是个没背景的官,撮合一下她十八岁还未出嫁的女儿,他也不亏。 盈夏坚持不让,上前扶过宋昱往前走,根本不理会后面的两人。 老士绅暗自恼火,觉得盈夏太过多管闲事,盈夏回头看着硬是跟上来的他说道:“你看他这气势像是没背景的人吗?您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京城里有权势的人一抓一大把,不是您老一个四品官侄子就能应付过来的。” “您一直是咱们郡上有名望的人,别到时候闹个晚节不保。” 盈夏冷冷告诫完,扶着宋昱往房间去休息。 到了床边,盈夏扶他坐下,正要松手,宋昱直接抱着她往床上倒。 一阵天旋地转,盈夏让他抱着翻到了床里面,手让其压在身下。 她完全愣住,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昱,大气不敢喘,关键是宋昱那赏心悦目的脸近在咫尺,这些年盈夏浸淫在男人堆里,见过太多猪跑,看着他潋滟的唇色不觉咽了口口水。 宋昱唇齿间吐出的酒香喷在她面颊上,烫得她面色绯红。 盈夏欲起身,宋昱却越抱越紧。 “宋昱!”盈夏使足力气推他,将他衣服都拉开了,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盈夏彻底麻了,胡乱挣脱,才将人推开。 宋昱依旧闭着眼,对刚刚的事无甚反应,盈夏这才打消了他是故意的想法。 将他收拾好后,盈夏开门欲离开,透过未合起来的门缝,见躺在床上的他皱着眉,略微有些难过地缩在床上,盈夏突然就觉得他有些莫明的可怜和孤单。 门关上,她将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 第149章 中毒 “小夏,你去一趟驿馆照顾下谢大人。”祭酒周围说道。 盈夏婉言拒绝,但周围没同意,“咱们这酒坊的前途就靠在谢大人身上了,整个祭酒司就属你最圆滑世故,你不能不去。” 她认命地前往驿馆,由着下人带到门口,略有些粗糙的手敲了敲门,没人应。 等了会,盈夏打算离开,里面却传来一声略微嘶哑低沉的声音,“进来。” 盈夏犹豫了会后推门而入,入眼是宋昱微微敞开的胸脯,他白皙修长的手还往上掀开了里衣,若有所思道:“这衣服怎么就睡松开了?” 劲瘦有力的腰露出来,透着一股诱惑,盈夏暗骂自己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混迹男人堆久了,她也知道这样的男人,一上来都是让人招架不住的存在,按照周琦的话,就是不存在的存在。 想到最初用手帮他的时候,盈夏思想开始不受控制地奔出老远。 宋昱抬眼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似笑非笑道:“我胃不是很舒服,还得麻烦你帮我熬一些药。” “熬完药你就回去吧,我也没胃口吃东西,等有空了我再请你去酒楼吃饭。” 盈夏微微愣,“这里有厨房吧,等你喝完药,我去给你熬一些清淡的粥。” 青菜粥端上来时,宋昱靠在床边睡着了,盈夏放下粥后,他睁开了眼。 “可以吃了。”盈夏看着他微微有些发白的脸说道。 宋昱点头,起身往桌子边上走过来。 吃了几口后他对盈夏说道,“很久没吃过早膳了。” 盈夏,“你府上没下人给你做吗?” 宋昱,“比较忙,没人监督,也就时常忘了。” “若是成亲了,说不定会记得。”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位高权重,哪哪方面都不差,怎么可能缺女人,前不久不是还有个和硕公主? 盈夏干巴巴地劝道:“以后会有合适的人出现的。” 接下来几天,想着宋昱可怜的样子,盈夏连着为他做了几日早膳。 几日后,宋昱将酒税定好,比之前还低了不少,但他划定了严格的农业耕地红线以及耕地人数,随后让随行官员按照这个标准比例去其它地方推广。 这个消息让整个祭酒司无比兴奋,祭酒周围开心地宴请宋昱,地点在酒坊所在山头的半山腰茶馆,说是让他尝尝当地野味。 “这家茶馆老板娘儿子不久前中了进士。”祭酒乐呵呵地说道。 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出个进士不容易,值得大家吹嘘很久。 “是吗,那我该备份礼过去。”宋昱微笑。 茶馆很热闹,溪山村村民陆陆续续也来了,全是祝贺声。 许大娘面对祭酒的祝贺,不悲不喜,面上表情淡淡的。 “大人们请入坐,民妇还要去厨房做菜。” 宋昱看了她一眼后问道:“这位大娘的丈夫呢?” 祭酒叹息,“她也是命苦的,丈夫上山砍柴时受伤,全身瘫痪,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后来家里过不下去了,还把女儿卖了,据说她年轻时还是才女呢,好在苦尽甘来,儿子有了出息。” 宋昱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进了里间。 许大娘儿子前来与他们见礼,宋昱开口道:“令母很伟大,培养出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其他人跟着吹捧。 许大娘儿子敷衍一笑,眼神中毫无感激之情,很快将话题转开。 宋昱眼神冷了下来,叫来子涵,“看着点这对母子,特别是那位大娘。” 与各种危险接触多了,他面对危险时的直觉比谁都敏锐,这对母子关系也绝对不简单。 客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开始有人上茶,众人喝着茶吃着点心。 宋昱往四周看了看,没见到盈夏。 他起身出去找,在后厨见到盈夏正要吃许大娘烧的野味。 盈夏笑着接过许大娘递过来的熟肉,“那我就替您尝尝味道。” 她吃到嘴里后,宋昱大喊:“不可。” 盈夏原本要吞咽下去的肉留在嘴中,愣愣地看着宋昱。 宋昱快步走过来,扣着盈夏的嘴让她吐出来。 盈夏被迫吐出来,许大娘皱眉,“大人是在嫌弃我这乡野东西入不了口吗?” 子涵从后边急急地走了过来,“大人,水里下了毒。” 正说着,盈夏一阵腹痛,宋昱赶紧过去扶住她。 子涵将许大娘控制住,几人回到里间,却见地上躺了一地的人,包括许大娘的儿子,他大口吐着鲜血,很快没了气息。 宋昱吹了声哨子,暗卫出来,他交代子涵,“快去报官找郎中。” 说罢抱着盈夏上马车,飞速往山下赶过去。 山中天气不好,此刻渐渐有了雾气。 马车夫胆战心惊地驾着马车,宋昱一面将盈夏护在怀中,一面看着马车夫,怕他出状况。 在一处转弯处,马车夫驾驶不当,朝着悬崖冲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宋昱搂着盈夏,单手将马拉了回去,马调转了方向,车身坎坎停在悬崖边。 马车夫受到了惊吓,在原地发抖。 “你下马车,我来驾车。”宋昱命令,多一个人就慢一点,只能他来驾马了。 他一只手护着盈夏,另一只手驾着马车。 医馆中,老大夫庆幸道:“吃的是断肠草,所幸吃得少,送得也及时,不然就没救了。” 宋昱走过去,后怕地摸了摸盈夏有些发白的脸。 沉默了一会,他对子涵吩咐道:“把人送驿馆。” 不久,医馆人越来越多。 郡守处,仵作报告道:“共死了八十人,中毒一百余人,她儿子许进士也去世了。” 围在外面的群众倒吸了几口凉气,这真的闻所未闻。 郡守看着跪在底下面容麻木的许大娘,怒道:“何至于如此歹毒?” 许大娘哈哈大笑,“他们活该。” “我本江南富庶人家庶女,有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君,原本可以琴瑟调和一生,却因一次灯会和家人走散,便让溪山村村民卖到这里。我尝试着出逃,可村里那些人一次次将我抓回来,每次都将我毒打一顿。” “这些人都帮着这一家做恶,他们这样对我就罢了,我那逆子竟也向着他们。” “那一次,差一点,差一点我就逃出去了,可那逆子将我抓回来了。” “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回去后,我又挨了顿毒打,腿瘸了。” “我的心自那次后就死了,开始相夫教子,可不久后我那丈夫瘫痪在床,一家重担全压在我身上。” “为了那畜牲读书,那些村民合伙将我十岁女儿卖给了四十多的老色胚黄员外,最后活活让他玩死了。”许大娘哽咽道。 “那畜牲是和他父亲一样冷血的存在,他若是去当官,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无辜女人,不如让我杀了。” “而你们这些狗官,我为女儿申冤无数次,你们从来不理,从来不理。” 宋昱皱眉,“你为何要杀夏何?” 许大娘,“她帮那些村民富裕了起来,那些人以为有了几个钱就能抹杀了过去肮脏的买卖女人勾当,我偏不让他们如愿,他们活该一辈子穷,怎么可以这般享受富裕,夏何该死。” 说完这些,她凄厉大笑,“我的学识都是表哥教我的,绝不可以传给那个逆子糟蹋,他死得好,死得好!” 说完咬着牙中的毒自尽。 第150章 想留不能留 盈夏听到消息后问道,“这会诛九族吗?” 宋昱,“按理来说是需要的,但许大娘是被拐卖过来的,找不到其家人,所以不用了。” 盈夏松了口气,如果宋昱执意要找她的家人,当是找得到的。 “我与那许大良认识了三年,原以为她只是感情淡漠,没想到无悲无喜的面孔下藏了这么翻涌的情绪。” 说着,他她咳嗽了几声。 宋昱看着她,犹豫了会说道:“你的毒还没清完,要不要和我回一趟长安? 这些年,盈夏和小秦氏互通过几封信,知道盈暮羽中了进士,也和王悦成了亲,她也很想他们了。 “好。”盈夏看向他。 宋昱垂眸隐藏住眼中的星芒,“我去安排。” 祭酒他们只中了轻微的毒,并无大事,盈夏告了一个长假后往长安城而去。 长安城,车骑将军府。 盈夏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事先通知他们,下马往府里走,还让人给拦住了。 “盈夏。” 她报完名字后,侍卫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地去禀报。 里面很快就有人冲了出来,最先的是盈暮羽,他已完全张开,模样俊朗。 “姐姐。”他哽咽着。 王悦扶着小秦氏走了过来,小秦氏一把抱住盈夏,大哭了起来。 盈夏眼眶也红了。 身后赶过来的老太太和盈楼,让盈夏彻底绷不住泪,哭了起来。 老太太老了很多,盈楼鬓边的白发也多了很多,这五年变化太大了。 盈夏喊道:“父亲。” 盈楼点了点头,不住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回到屋子里,盈夏命人将几箱礼物抬了上来。 “这几年送你们的礼物我都放在了这。” 小秦氏欣慰,“我就说咱们家女儿绝对会有出息的。” 第二日,王汐儿过来。 她大着肚子,盈夏问道:“杨安云对你好吗?” 王汐儿笑,“他对我甚好,我和他也是处了很多年后,才决定嫁给他的。” “他一直默默陪着我,这些年我很感谢他。” 两人又聊到了月老庙中的红绸。 提到这,王汐儿犹豫了一番,“上次我去解那红绸的时候,发现多了一根红绸,细看竟然是李唯写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盈夏。 盈夏沉默中,心中蔓延着无边的苍凉,“他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王汐儿以为听错了。 王汐儿,“听说他在你离开后,唐氏逼着他与明欣成亲来巩固家族地位,他随后入了皇觉寺剃度,做了俗家和尚,将万梅园圈起来,当自己的出家住所。” 盈夏手一抖。 “他现在已经官至工部尚书,平日里除了处理家族事务和政务外,其余一概不理,还成了鼎鼎有名的大师。” “万梅园现在有一些地方是可以看的。” “长安城有很多人找他去解惑,据说他还写了很多字,一整个大堂里挂满了白绢和宣纸制成的画轴,上面写满了他的字,很是好看,壮观呢。” 盈夏凝望着屋外,久久没有回过神。 夜里,她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索性起了个早,戴上围帽去了万梅园。 此时已是深秋,院子里的树叶簌簌往下掉落。 盈夏走到王汐儿说的厅堂,里面有很多挂着的白绢,均写了狂放的草书,随着风在那摇晃。 旁边一人感叹,“点画为简单,顾盼生姿。” “可惜明心大师不卖。” 盈夏看过去,上面写着“人道长安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寥寥几行字,盈夏却感到苦涩不已。 “大师出来了,快去。”旁边一人说着,其余人跟着过去。 盈夏犹豫了一番,走到了队伍末尾。 李唯冷淡庄严,不可亲近,盈夏再见到他,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面有男子问道:“大师,我不久前遇见了一名心仪女子,但我已有婚约,处了几日后我们就不告而别了。” “可我忘不了她,有时候我会在想,那短暂的相处到底是美好还是痛苦。” 李唯轻捏手上的佛珠,用无波无澜的语气说道:“你不贪心,便是赏赐。” 那人当即默了下来,随后起身谢道:“大师,我明白了。” 队伍在往前走,盈夏心中苦涩,她站在最后一个位置,在另外一名香客坐下来时,转身离开。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了从前李唯带她看烟花推秋千的院子,那里封住了,不让人进,盈夏站在门外,久久没动。 风越来越大,卷起漫天枫叶,尘土中还带着一丝梅花香。 侧面走出来一抹清瘦纤长的身影,盈夏透过围帽,见到了李唯。 怔愣间 ,李唯上前,问道:“施主想进去看看?” 她如今的名声并不好,盈夏不想影响他名声。 正想拒绝,已经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施主,请进。” 盈夏跨步入内,里面的梅花开了一些,阵阵梅香飘来,比在外面浓郁,秋千亦在。 一滴泪不知不觉从眼眶滑落。 沉默了很久,盈夏有些哽咽的声音问道,“大师,人间遗憾为何?” 那边沉默了一晌,随后他捏着佛珠说道:“世间诸行百态,于我而言便是想留不能留。” 纱帽后,盈夏眼泪流不下来,微微张开嘴,喉咙里有压抑的呜咽声。 李唯看着围帽后苍白的脸,犹豫着伸出手, 没想到面前之人说道:“风太大,迷了眼,失礼了,大师。” 李唯颤抖着收回手。 盈夏行礼告辞。 李唯站在那,寒风吹动着衣袍,卷动着残叶四飞,他站在那不动,一圈又一圈地捏着佛珠。 第151章 撑场面 万梅园门口停了一辆宽大繁丽的马车,见到盈夏,宋昱自马车中下来。 “去看郎中。”宋昱站在马车边,轻轻瞥了眼盈夏微红的眼说道。 盈夏,“多谢。” 她上了马车,宋昱倒了杯茶给她后就没再说话,而是拿起折子看了起来。 医馆中。 “再清两次毒就好了,这些草药也要按时吃。”郎中嘱咐道。 道完谢,两人走出门。 “这药还得吃上一个月,你先不要急着回去。”宋昱看着她说道。 “好。” 马车晃晃悠悠,盈夏原本以为他会送她回府,结果马车却来到了闹市。 一个做糖人的摊子面前,围了几个小孩。 宋昱转头看盈夏,“吃不?” 盈夏笑着摇头,“没什么胃口,看看就好。” “那下车看看?”宋昱温柔地问。 两人走在街上,俊男美女的,惹了不少目光。 “大哥哥,我能跟你成亲吗?”刚刚糖人边上的小女孩拽着宋昱衣角,天真地问道。 “瞎说什么呢?姑娘别介意,孩子的胡话。”小女孩娘亲道歉道。 盈夏笑着摇头,可突然又觉得她摇头干嘛? “那你快跟姐姐成亲,你们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好看 ,我再跟弟弟成亲。”小女孩不放弃 因着这句话,两人隔空对视住,宋昱眼中含笑,盈夏垂下眼。 …… 回到莫郡酒坊后,郡守处有很多登记寻亲的女子,一问才知道宋昱立了法案,县衙关于女子被拐案必须重视,不然发现了要重罚。 “小姐,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拐卖女人的窝点,我现在都害怕一人待在屋里了,还是养几条大狗比较合适。”瑶云笑道。 “行,这几天就挑上。”盈夏笑。 “人面对绝境的时候容易激发丑态,有了钱再加上约束,应该会越来越好吧!”盈夏笑看着瑶云。 “小姐说的有理,长安那边就不会这样。”瑶云叹 “不过小姐,你就不打算和王爷在一起了吗?” “他看着好似放下了,可一见到你,那眼里全是隐忍的压制。” 盈夏打趣道,“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瑶云嘟嘴,“提这干嘛?” 盈夏,“我瞧着阿柱不错,又没讨夫人,要不我做媒给你嫁过去,周琦也不错,就是小一点。” 瑶云,“小姐可别乱点鸳鸯谱,我在您身边吃喝不愁,每天就做做饭,洗洗衣服,别提多开心了。” “有小姐在,不怕没得养老。” “对了小姐,那和硕公主不过才十岁,奴婢帮您问了,是遗孤,王爷给她带回长安养着了。” 盈夏笑了起来,也不知为何就想笑。 日子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午时,盈夏自祭酒司回屋。 走到门边,发现门锁有了别人动过的痕迹,盈夏开锁的动作一顿。 瑶云告假回去探望病重的母亲,这锁不该有人动。 盈夏放下锁,自墙中越了进去。 门后,一个黑衣人拿着把斧头,正等着开门的盈夏。 盈夏将他制服住,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死死盯着盈夏,盈夏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扯开他面罩一看,竟是村东头的村民。 “都是你放跑了我的媳妇。” 盈夏气笑了,“你不正当手段买来的能怪我?” 村民,“你就等着报复吧,这山地里的谁的媳妇不是买来的,现在全让你放跑了。” 盈夏,“你怎么知道是我放跑的?” 她可没说这事是她干的,虽然她乐得其成,但确实不是她干的。 村民,“郡守那边都说了,你还不承认,要不是你带着长安城里的贵人找证据,我们至于妻离子散吗?” 盈夏拽着人上马车,赶往郡守处,“你要是敢骗我,我将你腿都打瘸了,也休想再娶媳妇了。” 那年轻村民倔强着,“我看该害怕的那个人是你!” 盈夏踹了他一脚,“闭嘴。” 郡守处围满了壮汉,那些人都对她恶意满满,盈夏不得已从后门进去。 “大人,这人想杀我。”盈夏将人按在地上说道。 郡守点点头,“知道了。” 盈夏,“大人不升堂审问下?” 郡守放下手中的茶盏,“小夏啊,你知不知道从不得拐卖妇女律法颁下来后,本官每天要审讯多少案子。” 盈夏看向那个年轻村民,年轻村民挑衅地回看。 “他这不是没杀成吗?何况也没证据。”郡守淡淡地瞥了眼盈夏。 在郡守的袒护下,村民就这这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郡守大人是何意?”盈夏冷下了脸。 郡守冷哼了一声,“你可知道本郡有多少拐卖来的妇人?最少有一半以上,这法律一颁发,整个郡的根基都要动。” “马上就要三年大审了,来这出。” 盈夏,“所以你就添油加醋地把罪添加到我身上?” “此话差矣,本官见你和长安城那位关系不一般,他干的事就是你干的,如今他走了,总要有替罪羊。” 盈夏,“你个老不死的,拐卖妇女的案子你不解决,尽使坏招。” 郡守脸一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见你酒坊还有点用,否则你还有机会站在本官这?” “本官可告诉你了,税率提三成,要不然你那酒坊可以换人了。” 说完不理会盈夏,将人赶走。 祭酒他们得到消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周琦说道,“要不您还是躲躲吧,这些人天天来这里找麻烦。” 盈夏没理会,拿着笔墨休书一封,往长安城寄走。 “夏大人写了什么?”其余人围着周琦问道。 “说是请人帮忙。”周琦没有什么精神地说道。 “俗话说天高皇帝远,除非真的能请得动皇帝,不然都难说啊。”其余几人道。 接下来几日,盈夏的屋子要么让人放蛇,要么井水投毒,还是祭酒司里的人偷偷帮忙才勉强过了下去。 “小姐,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瑶云望着和她一样憔悴的盈夏苦恼道。 盈夏,“快了吧!” 算算日子,人应该要到了。 正这么想着,远处有了动静,盈夏看过去,和瑶云一起震惊在原地。 这些天为了躲避仇杀,他们都住在城外,而此刻前方黑压压的军队朝这边而来。 瑶云,“小姐,我不会做梦了吧!” 盈夏,“你没有,他疯了。” 前面侦查兵发现了盈夏和瑶云,将两人带了过去。 宋昱瞧了瞧盈夏憔悴的面庞,让一名副将牵了匹马给盈夏。 “不是让本王给你撑场面吗?愣着做什么?”宋昱看有些呆住的盈夏问。 “哦”盈夏利索地上了马。 大军进城,守城侍卫吓得直哆嗦。 “放行!”前面侍卫拿出黑甲军的牌子,守门侍卫开完门让行后,整个人还沉浸在黑甲军带来的恐惧中。 第152章 大婚 黑甲军是宋昱直系兵,战力极强,军纪严明,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又一身严肃的黑色,自带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人群见到都躲得远远的。 郡守以为他们只是借道,出去迎接,在看到宋昱以及和宋昱并排骑马的盈夏后,他才后知后觉闯祸了,哆哆嗦嗦地请罪。 宋昱没理会,直接派兵将那些围堵盈夏的人抓走。 “这次本王带了新郡守,至于你,去城门口当个看门兵吧。”宋昱懒得再和他废话。 “王爷,这些闹事的人怎么办?”侍卫问道。 “拉到沿海屯田去,不经允许不能回。” 折腾盈夏很久的莫郡黑势力,宋昱来了不过一会就解决了。 宋昱,“解决了?你要如何报答本王?” 盈夏,“王爷调黑甲军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宋昱笑,“你说本王帮你解决问题了,会报答本王。” 盈夏点头,“只要我能做得到,就行。” 宋昱淡笑,“本王帮你找了个更好的酒坊,离长安城不远,那里的地形气候比这里更适合酿酒。” 盈夏惊,“这算是什么报答?” 宋昱,“我的黑甲军很喜欢你酿的酒,只可惜销往长安城的有限。” 盈夏沉默住,盘算着利弊。 宋昱等了会儿开口道,“伯母让我告诉你,老太太身体不太好了。” 盈夏急,“怎么了?” 宋昱,“本王派了太医,太医说就是人老了,你离开这么多年,不想回去陪他吗?” “子欲养而亲不待,再来个五年,会有多大变化?”宋昱眼里含着哀伤。 盈夏叹了口气,“好,我回去盘算下。” 宋昱眼神一亮,“我已请先生帮你算过最好的迁移方案了。” 盈夏,“……” “明日就能般。” 黑甲军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帮着把重要的东西搬上路了。 盈夏也在宋昱的要求下换回了女装。 “你穿这些入官署无妨,日后有其她女子想入祭酒司也是可以的,这些合法化,无人敢拿此攻伐你。” 盈夏知道这些话宋昱已做出了极大努力,女子入官在本朝她是首例。 回去后,嘉柔已经搬回隔壁侯府,自从盈夏回来后,日日过来拜访。 宋昱亦是如此,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夜里,小秦氏和她说道,“蓁蓁,母亲和父亲虽之前对王爷有偏见,可这些年也看清了,王爷是真喜欢你。” “从前他去漠北的时候,他以太后名义给了我们田地,要不是他日子说不定有多难过。” “为了让女子也进祭酒司,他顶下来很多谩骂。” “这五年足够看清你的心了,你若不想跟他在一起,也别耽误人家,早点回绝了,若想早点成亲吧。” 盈夏点了点头,“母亲,我知道了。” 第二日的时候,宋昱如往常般过来,但明显有些局促和不安。 两人相对沉默着,最终宋昱拉过盈夏的手,将一块双鱼玉佩塞到盈夏手中。 盈夏乖乖地接过玉佩。 玉佩透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品。 双鱼玉佩寓意着爱情。 “这是我在漠北的时候雕刻的。”宋昱看着她,温柔地说着。 盈夏没说话,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我真的很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蓁蓁,我倾慕你已久,此生有你,才算不枉。” 盈夏一颗心都快跳出胸膛,垂着眸分辨不清情绪。 “你若是再不同意,我不建议强娶。”宋昱握紧盈夏的手,眼睛中满是炽热的疯狂。 有些东西不是随着时间推移就能忘掉的,而是埋在心头的一根刺,日子越久,扎得越深。 “是谁说早已忘了,怎么现在又要强娶?”盈夏佯装不满。 见她这个态度,宋昱看到了希望,拿起她的手轻吻了一口。 “大约是我快疯了。”宋昱不再掩饰,直直地盯着盈夏,眼中也只剩下她。 五日后,盈才发现府里焕然一新,旧灯笼都换成新大红灯笼。 盈夏纳闷,在宋昱过来的时候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昱,“后日就要娶你了。” 盈夏:……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宋昱,“三书六礼早已备好,每月的吉日我都看好了,万事俱备,就等你同意。” “婚服呢?”盈夏问。 “尚衣局已做了几套,今日便是带你去试的。” “ 你的尺寸我上辈子就记得,用不着问你。”宋昱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解释道。 盈夏,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绛红色嫁衣,金丝双层广陵大袖衫,边缘绣着石榴鸳鸯图案。 第一套就就将盈夏的身材勾勒出来,又显得端庄大气,她不禁多照了会镜子,其余几套她亦是兴趣浓浓地试了起来。 宋昱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一坐就是一上午。 期间子涵来过几次, 均让宋昱挥退。 盈夏最终选了由诸多宝石缝制的婚服。 边上的大宫女不住夸赞,“王妃这套无人能比,华丽雍容,再适合不过了。” 这一声王妃取悦了宋昱,他笑了起来,“下去领赏吧!” 五月十八,易嫁娶。 长安城街道摆满了鲜花,布满红绸,十里红妆。 盈夏扇面遮容,凤冠霞帔,由盈暮羽背着上了花轿。 凤凰腰带巧妙地勾勒出玲珑腰身,北郊府邸周围布满荷花,盈夏由宋昱牵着,走在花丛中,两人绝美的容颜,让人恍惚到不真切。 夜间,外面烟花不停放着,盈夏站在窗边看着,宋昱自后面轻轻搂住她。 “好看吗?”他轻声问着。 “放这么久了,怎么还有?”盈夏回头问。 花烛闪烁中,烟花光影下,宋昱看着那个芊芊端丽的容颜近在咫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禁血流奔涌。 “自是想让你多看会。”他的语气中带着赌气的成分,李唯当年也为她放了烟火,他自不能让他比下去。 “我的心跳很快。”宋昱拉着她的手感受他的心跳。 “我也是。”盈夏垂头说。 “我看看。”宋昱坏笑着摸她心口。 盈夏吓得一缩,但宋昱比她快,已经挑开了腰带。 宋昱垂下头吻上比花娇艳的唇,月色朦胧,他一点点攻城掠地,不疾不徐地体贴入微。 第二日起床时,已是午时。 “糟了,请安。”盈夏懊恼。 宋昱却一把将人揽入怀中,“不用请安,母亲也爱睡懒觉,而且我们在王府不是侯府。” “等会儿去侯府用晚膳即可。” 盈夏松了口气,宋昱拉着她又耳鬓厮磨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