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开局掳走马超亲妹妹》 第1章 马云禄的情书? “喂,书呆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咱俩应该再也见不上了。 其实我骗了你,我不姓云,我姓马,我的父亲是马腾。 没错,就是今年刚造反那个,你们世家人口中的大反贼。 他要拿我去联姻,所以我跑了出来,结果碰上了你…… 哎,真是倒霉,还是被抓了回来。 对了,千万别来找我,我哥脾气不好,你会被他用枪扎死的。 好啦,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谢谢你教我写字,谢谢你这些日子陪我一块玩,唔……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千万不要哦,我马上就要被我的反贼老爹拎出去招亲了,哈哈哈……马腾他妈的臭狗贼真不是个东西! ——勿念:马云禄。” 中平五年,凉州,安定郡,朝那县,皇甫大院。 看着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皇甫奇叹了一口气。 百日前,他穿越到汉末,出身凉州顶尖世家安定皇甫家:凉州三明之首明皇甫规是他爷爷,黄巾三爹之大爹的皇甫嵩是他伯父。 背景超然,但皇甫奇丝毫没有混吃等死的念头。 按照历史发展,要不了多久董卓便会入主朝廷,皇甫家族也会遭到清算。 就连皇甫嵩本人,都是靠着他儿子给董卓磕头才保住一条命! 皇甫奇能在这等死? 不说出去创业打天下,至少也得干扰历史线,劝说自己伯父刀掉老董吧? 可无奈他老爹是个顽固,将他按在家中让他读书,连朝那县都不准出! 万般郁闷中,出门散心的皇甫奇在野外捡到了马云禄…… 皇甫奇眼前,不禁浮现那个汉羌混血的美人儿~ 肌白如雪,肤若凝脂,五官精致活泼,虽然只有十八岁,但那双逆天长腿和翘臀,实在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前途、娘们……可要从马家抢人,谈何容易? “叮!宿主存活百日完成,身体完全契合,系统成功激活!” 这时,脑海中传来一声响,激动的皇甫奇浑身一颤。 “【成就图录系统】已激活,正在获取宿主数据: 姓名:皇甫奇,字超逸 武力:67 统御:70 政治:65 智力:80 魅力:60 当前成就点数:0 技能:【君子六艺*初级】、【弓马娴熟*初级】” 看到自己这面板,皇甫奇一阵无语。 这特么什么废物属性?! 原主自幼读书,学习文武——你学个嘚儿啊! 跟皇甫家几个英豪相比,这数据简直惨不忍睹。 顾不上吐槽自己,皇甫奇连忙问道:“【成就图录】是怎么个玩法?” “【成就图录】即宿主解锁、触发、完成历史人物或事件成就时,可获得相应奖励。” “例如:初识【某知名历史人物】即视为解锁该人物图录,击杀、收服、睡服【某知名历史人物】即视为完成人物图录。” “介于宿主初次使用本系统,系统特别赠送礼品【人物探测图】:探索一定范围内历史人物。” “赠送随机抽奖机会一次,是否选择使用?” 皇甫奇毫不犹豫:“使用!” 脑海之中,出现一个旋转的超大号转盘。 “——抽奖完成,获得【魅力光环*无双】:使用之后,使自身魅力达到一百点,可持续一个时辰,使收服他人可能性大大提高。” 一张古老的羊皮卷轴,缓缓在皇甫奇手中摊开。 “立即探测附近历史人物!”皇甫奇迫不及待。 “使用【人物探测图】: 锁定区域:安定郡朝那县; 历史人物探测结果: 一:张绣,地点:朝那县县城; 二:麴义,地点:朝那县县城; 三:马素,地点:朝那县皇甫家祖山……” 地图之上,先后亮起三个小点,接着便失去了效果。 不过,提供的名单已让皇甫奇相当满意了。 张绣,后世闻名的北地枪王——被骑了婶娘,一怒之下差点送老曹上西天的那位。 麴义,凭借一手先登营,埋葬白马义从的男人。 而且这两人早期起点都不算高,张绣是县吏出身,麴义则是西平一带的豪强,在混乱的凉羌之地干着雇佣军的勾当。 不管怎样,在凉州顶门的皇甫家面前,这两位的出身堪称寒酸。 在这个讲究出身的年代,身为凉州顶级世家子,皇甫奇还是有些信心的! 至于第三个人,是他后祖母,也就是皇甫规的后妻。 她能上榜,倒也在意料之中了,毕竟是录入列女传的人。 皇甫奇摩拳擦掌:“先去找张绣和麴义!” 隐忍了一百天,机会终于来了。 皇甫奇领着七八个家将宾客出了门。 这些人受将门世家世代恩养,忠诚可靠,平日里负责安保工作,战场上拱卫主将突阵,战力相当之猛。 大街主道,一群县兵,将一帮年轻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青年身材高大雄伟,容貌俊毅,背后用布裹着一条长兵。 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或慌或怒,看着县兵的领头人——朝那县尉杨秋。 杨秋不只是县尉,其本人还是安定有名的豪强,家里豢养着许多武士。 另有传言说,他和韩遂、马腾等人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杨秋手里正拿着一张画像:“错不了,你就是武威张绣,刺死麹胜的凶手,没错吧?” 张绣颔首:“是我做的,但麹胜杀死祖厉县长在先,他不该死么?” 张绣! 皇甫奇立即打开系统,查看此人信息: “姓名:张绣,字佑维 【一杆金枪震天下,一骑枭雄慑北地,一击宛城如虎龙,一战熬成万里威!】 武力:95(超一流武将) 统御:80(三流统帅) 政治:45 智力:78 技能: 【百鸟朝凰】:师门所授,灵活的枪法使张绣即便面对强大的敌人也能持久作战。 【夜袭】:夜里发动突袭时,张绣统率提升。 【怒杀】:当蒙受羞辱时,张绣武力提升。” 卧槽! 皇甫奇眼冒绿光。 这属性,比他预料的还要吊! “叮——宿主发现历史级人物张绣,级别为【超一流武将】” 第2章 开局抽两大将? “成功激活张绣图录,获得成就点30!” “击杀、收服或睡服后可获得成就点300、武力点3。” “宿主第一次收服武力类型人物,将额外获得随机抽奖机会一次。” “注:成就点可用于兑换抽奖机会,抽奖分为中级、高级、特级、神级四档——随机抽奖为系统赠送,不可兑换。” 神特么睡服,这也能睡? 皇甫奇内心疯狂吐槽,问道:“这个属性点加成有什么说法?” “根据目标数值而定,单项数据达到二流为1点,一流为2点,超一流为3点,无双级为5点。” “目标数值低于二流,则无增幅效果。” “便是该死,也轮不到你来下手,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杨秋冷笑挥手:“拿下!” 不等皇甫奇仔细研究,那边已经闹了起来。 随着杨秋一声令下,周遭的县兵都围了上去。 “别逼我!”张绣取下背后的黑布长条。 “我知道你粗通武艺。”杨秋满不在乎:“但你要是以武拒捕,甚至杀伤衙役,那不是死罪,也是死罪了!” 张绣眉头皱起,这正是他所顾忌之处。 事情的起因是上次边章、韩遂造反,麹胜为了响应二人,袭杀了祖厉县长。 当时,张绣正在祖厉县长手下担任县丞。 主官遭到刺杀,这激怒了年少的张绣,他便找上门把麹胜给剁了。 这件事传开之后,祖厉县内人人叫好。 可在西凉一带,韩遂这帮人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韩遂造反失利退回凉州后,很快就开始对异己者进行清算。 因此,张绣不得不出逃,打算去投靠自己的叔父。 没想到,半路被截下了。 如果截张绣的是韩遂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出去便是。 可对方是官府身份,自己真要一枪扎出去,罪犯之身便坐实了…… 凉州是反贼的天下,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想做反贼,张绣便是其中之一。 他本来就是地方官吏,叔父更是效力军中,何必去做那不要命的勾当呢? 见张绣面色犹豫,杨秋得意大笑,他吃定了对方。 当即,摘下腰牌,甩给身边的随从:“去将城门关了,防止有人逃出!” “为防贼人报信,场中众人都不准走!” “其他人,都给我上,他要是敢反抗,杀了算我的!” 外围大批县兵赶来,将这里守成一个圈。 显然,此人早有准备,或说是预谋。 皇甫奇眉宇间压着一丝冷意,向前走去,打算救场。 这时,他身侧两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哥,他们要关城门了!咱们现在跟张绣的人一块杀出去,不然只怕走不掉!”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 另一人身高七尺五寸左右,面色凶悍,脸上一道刀疤使他杀气更添。 皇甫奇目光一闪: “姓名:麴义,无字 【纵横三州地,威风荡河北。死士敢先登,奇功震群雄!】 武力:81(三流武将) 统御:95(超一流统率——特种部队专精) 政治:38 智力:69 技能: 【伏盾之法】:麴义精通的羌人战法之一,对于弓手和骑兵有奇效。 【先登死士】:激励部曲,使麾下战力提升。 【以步御骑】:当以步兵抵挡骑兵时,麴义的个人武力和统率同时获得提升。” “叮——宿主发现历史级人物麴义,级别为【超一流统率*特种】” “成功激活麴义图录,获得成就点30!” “击杀、收服或睡服后可获得成就点300、统率点3。” “宿主第一次收服统率类型人物,将额外获得随机抽奖机会一次。” 惊喜之余,皇甫奇也有些好奇,他怎么跑朝那来了? 听之前两人的对话……似乎麴义也‘犯事’了? 思索之间,麴义看向城门位置,一咬牙:“走!要是有人拦路,就直接杀出去!” “是!” 很快,他们被县兵拦住。 “干什么的!” “退回去,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两个县兵推搡着麴义。 麴义目吐凶光,手摸到怀里,衣角缝隙中透露着一丝冷光。 乱世武人,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皇甫奇及时喝道:“都住手!” 混乱场面,立时停止。 正准备厮杀的张绣、麴义等人,还有被困住担心惹上无妄之灾的百姓,纷纷别过头来看。 停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喊的。 当他们见说话者是个略显文弱的年轻人时,失望溢于言表。 “嗯?” 杨秋上下打量了皇甫奇一眼。 看穿着,应该有点背景。 所以,他压着性子问道:“阁下是哪位?为何阻挠我执行公务?” “执行公务?” 皇甫奇笑了:“我方才也看了一阵,关于此事,我早些日子也听过了。” “麹胜为祸一方,去年更是成了反贼,袭杀当地官长。” “于当地百姓而言,张绣杀贼安平地方,是有功于民。” “于死去的刘县君而言,张绣为主君复仇,是大义所在。” “敢问县尉,他何罪之有?” 张绣感激地看了皇甫奇一眼,抱拳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呵!谢他何用!?” 杨秋冷笑,不打算继续给皇甫奇脸了:“大义民心,是犯罪的借口么?” “诚然如此。”皇甫奇颔首,笑问张绣:“张兄昔日任何职?” “不敢。”张绣连忙道:“县丞。” “县丞为县君副手,依大汉法度,郡县官长皆有守土保地之职权。” “县长即死,县丞便可行县长之权。” “麹胜已行反事,张绣为守土而杀之,有功无过,又哪一点不合乎国法呢?” “倒是阁下,身为官吏,却知法犯法,为强行拘人,不惜栽赃嫁祸……” “目的何在?亦或者说,是受谁人指使呢?” 皇甫奇话音一落,周围叫好连片。 “嘿,有个读书的强出头!”麴义身边的随从乐了。 麴义眯着眼睛道:“杨秋可不简单,这书生出了风头,只怕要倒霉了。” 果如其言。 被揭穿之后,杨秋大怒,手指着皇甫奇的脸骂道:“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侮辱县中长吏,那我就得替你长辈教训教训你!” “来人,一并拿下!” “我看谁敢!” 皇甫奇身后,一众家将迅速上前。 冷视杨秋,且同时拔刀,杀机毫不掩饰。 “我家公子,也是你一个两百石的小吏能指手画脚的?” “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当着我的面拔刀,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杨秋怒极:“我倒想知道,你小子是哪根葱?” “狗眼不识真人!”门客冷笑:“我家公子是威明公嫡孙,名讳是你能过问的吗?” 第3章 收服张绣! “什么!?” 场中众人,尽皆失色。 紧接着,一个个肃然起敬。 皇甫威明,凉州三明第一明。 其人破羌乱、平凉叛、安抚地方,汉羌殷服。 延熹四年,羌人叛乱,皇甫规率军屡破之,诸羌拜服于他的威信之下,互相劝降者十余万。 延熹五年,沈氐羌叛乱,皇甫规发骑兵往讨,沿途羌人原地请降。 其人从军无所不破,其人治世凉羌太平,退隐之后,修书着学,以《诗》《易》教授门徒。 可以说,在凉州这块地,无论学者、武夫、官吏、反贼还是百姓,就没有不服皇甫规的。 再说皇甫家族,从皇甫规的祖父皇甫棱开始,就担任度辽将军——坐镇五原,和乌桓校尉合称二营,掌握汉帝国北边门户两支重兵之一。 皇甫棱、皇甫旗、皇甫规、皇甫节、皇甫嵩……有一个算一个,皇甫家这些人物全是实权两千石! 他们还不是单纯的武夫,统统文武兼备,一边治学,一边治军。 端起书能之乎者也,放下书能砍你全家。 这样的家族,别说在边的凉州,哪怕放到人杰遍地的关东之地去,那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凉州顶门,实至名归! 譬如皇甫奇自己,只要他愿意,再稍微争气那么一丁点,今年安定郡的孝廉名额就是他的。 明年,他就能去天子身边做个高阶郎官,然后县长、县令、郡守一路往上爬…… 一个六百石的县令之职,对于普通人来说基本上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 但对于皇甫奇这样的家族背景来说,只是人生的起点而已。 张绣惊愕不已:皇甫家的公子,替自己出头!? 麴义被惊住:“好大的来头!” 杨秋也是表情一变,僵着脸道:“这……下吏眼拙,公子恕罪!” “我也懒得与你计较。”皇甫奇神色平淡,道:“张绣一事,可还要纠缠?” 杨秋眼珠子一转,旋即拱手:“既然公子开口,我从命便是。” 他将手一挥,围着张绣的县兵们便迅速散开。 张绣大步走向皇甫奇,抱拳施礼:“公子今日之恩,张绣感激不尽!” 他身后那帮人,也齐齐行礼。 皇甫奇大笑:“佑维义举,本就不该蒙冤,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张绣讶异问道:“公子知我表字?” “早就听说武威有一名年少豪杰,只是苦无相识的机会啊。”皇甫奇道。 双方身份差距巨大,却能得对方如此礼遇,这让张绣受宠若惊。 “叮——检测到张绣对宿主好感剧增,且其人前途莫名,推荐宿主立即使用【魅力光环*无双】。” 系统及时传来提示声。 “使用!” “——使用成功!” “宿主魅力达到无双级,持续时间为一个时辰。” 趁着有系统加持,皇甫奇也不拖沓:“不知佑维接下来有何打算?” 张绣也不隐瞒:“本打算暂时离开凉州是非之地,去投我叔父。” “张公可是供职于董仲颖麾下?” “正是。” “现居何职?” “惭愧。家叔一介武夫,沙场近二十年,因有薄功,得军司马之职。” 这年头,没家世背景,又没有名师提携,一介武夫要出头太难了。 闻言,皇甫奇微微点头,继而直言道:“佑维要是不嫌弃,暂时留在我这如何?” “留在您这!?”张绣一愣。 “不错。”皇甫奇微笑颔首:“我年纪到了,家中也打算推我出去做一番事业。” “今日正巧遇上佑维,所以厚着脸皮相邀,看看能不能做个同行之人?” “当然,如果佑维自有打算,也不需因今日之事有所顾虑,可自取前程。” “我也可以修书一封,介绍你去我伯父那,想来谋一个军职是不难的。” 张绣一时激动难言。 他也见过一些自诩世家子的人。 其中,要么是草包二世祖,要么自诩经学世家,压根瞧不起他们这些武人。 便是有愿意和他们结交的,说话也是弯弯绕,哪如面前人这般坦白率真? 再加之,他还仗义出手保下自己…… 看着面前翩翩世家子,张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气度非凡,愿施恩义,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佑维哥!” 他身后那帮年轻人也催促起来。 皇甫世家子,前途无量。 而且他还刚起步,现在投靠,将来等他有出息了,能少得了自己等人的好处? 这样好的靠山,还犹豫什么!? 张绣深吸一口气,郑重施礼:“承蒙公子不嫌,张绣愿效犬马之劳!”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张绣。” “获得成就点300,当前成就点余额360。” “获得武力点3,当前武力点70。” “获得随机抽奖次数一,是否现在使用?” “使用!” “使用成功,获得——【真武*无双】:使用后,武力值达到一百点,进入无双境界,持续一个时辰!” 皇甫奇心里乐开了花。 吗的,苟了一百天,终于迈出壮大的第一步了! 娘们你等着,等我再收个猛将,就去把你带出来! 皇甫奇的目光,看向正打算开溜的麴义。 杨秋正想走,一人向他跑来,指着麴义所在嘀咕了几句。 “什么!?” 杨秋惊喜交加,快步走到麴义面前,探头一看,哈哈大笑:“四处搜寻,找你不得,没想到在这给撞上了。” “来人,给我围了!” 原先包围张绣的县兵,又奔着麴义去了。 麴义眉头一沉:“围我做什么?” “麴统领,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有人要请你去做客,希望你好好配合,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杨秋笑吟吟道。 “我没兴趣!”麴义紧握刀柄。 “只怕由不得你!”杨秋眼中狠光一闪:“拿下!” “且慢!” 皇甫奇强忍着不笑出来,再度叫停。 他正想着怎样收下麴义,结果杨秋又双叒叕去找麻烦了。 自己可真的好好感谢这货…… “公子。”杨秋脸上挂着古怪笑容:“这件事我劝您还是不要多管,免得惹祸上身啊。” “麴义此人带着大批人马,贸然进入安定郡内。” “目前,他的部曲正驻扎在十里之外的西城亭,我怀疑他对朝那城有不轨之心,所以才将其拿下。” “要是把他放了,让他洗劫了城池……您说,这个责任,谁担得起啊!?” 第4章 招揽麴义 “公子明鉴!” 麴义深吸一口气,冲着皇甫奇抱拳。 如今,自己只有两人,落入杨秋手中。 要想保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是希望所在。 “我和手下兄弟只是走投无路,想要借道朝那离开,绝无歹意。” “为了避免城中人误会,才将人手驻扎在十里之外,孤身入城,先和县里人沟通。” 闻言,杨秋阴笑:“是吗?那正好,我是朝那县尉,跟我回去慢慢说吧!” 麴义脸色一变:“你素与韩遂亲近,只怕是受他指使,刻意报复我。” “大胆!你做贼心虚,心存歹意,还敢揣测我!?”杨秋怒斥:“拿下!” “慢着!”皇甫奇撇了他一眼:“麴义所言,不无道理,你有谋害张绣的前科,未必不会加害于他。” “且让他先跟我走,有什么事我自会查明。” 杨秋眉头一皱:“公子身份尊贵,说这话我不敢反驳,但今日我放了他,要是他惹出事来,谁来担责?” 皇甫奇没搭理他,而是冲着身边一随从道:“去取纸笔来。” “是。” 须臾,纸笔至,皇甫奇亲书文书一封,丢给杨秋:“麴义在朝那惹出任何事来,我皇甫奇一并担着。” “公子!”麴义眼中涌出感激,激动抱拳:“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皇甫奇轻笑。 杨秋看过后,将文书叠好,笑容古怪:“行,公子自己多小心呐!” “慢着!” 杨秋刚转身,皇甫奇再一次喊住了他。 “公子还有何事?”杨秋面带疑惑。 “留下两人,我要带走查一查。”皇甫奇道:“万一,你真的是受谁指使呢?” 杨秋强压胸头怒火,咬着牙笑道:“行~公子说了算!” 留下两人,他带着其余人迅速离开。 远离后,他冲着身旁一名心腹勾了勾手指头:“马上传令给城中兄弟,召集人手!” 那人一惊:“您是要动手?” “不错。” “麴义是韩将军点名要的人。” “而皇甫家那小子,狗鼻子有点灵,我怕他查出点什么。”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果断出击,先发制人,送那小子上路,打皇甫家一个措手不及。” “反正还有个把月,韩将军他们就要行动了!” 杨秋满脸杀意,冷声发笑:“皇甫奇,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啊!” 另一边,皇甫奇邀张绣、麴义二人走进一家皇甫家经营的酒肆。 至于其他人,则由宾客们带去皇甫家歇息招待了。 进门前,他又摘下腰间玉佩,交给一名宾客,并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小心一些,不要惊到对方。” “是!” 三人入席,推杯换盏之后,皇甫奇直接问道:“麴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韩遂的人为何要向你下手?” 魅力光环时间有限,自己得抓紧啊! “哎,这话说来憋屈。”麴义叹了一口气:“跟马腾嫁女儿有关。” “嗯!?” “前些日子,马腾突然宣布,面对整个凉州的年轻俊杰,为他女儿招亲。”麴义接着道。 张绣眉头一扬:“比武?” 凉州之地,武风彪悍,又各族混居,多有古怪习俗和斗狠之风。 比武招亲,在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不是简单的比武。”麴义摇了摇头:“每位俊杰各领军四百,得胜者便可以得到马腾的女儿。” “不仅如此,马腾还会送出上等骑兵千人,黄金百斤。” “演武还是真打?”张绣问道。 “真打!” 张绣一滞,接着摇头道:“那代价有些大啊。” 真打就必然会流血,而能拿来竞争的人马,势必是各军之中的精锐。 不要小瞧四百人,四百善战老卒,可以打散到军中,从而有效管控三五千人。 一般来说,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骨干部队能占到十分之一,那这支部队战力已经相当可观了。 所以说,拿四百精锐出来招亲搏命,是相当奢侈的作法。 一般人,根本没这个能力竞争。 “他倒是好算计。”皇甫奇笑了笑:“如此一来,既能选中俊杰,又能防止女儿落入一个空有武力而无家世的粗胚手中。” “公子高见。”麴义颔首:“有能力竞争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会知难而退。” 张绣问道:“韩遂在凉州势力数一数二,他又为何会盯上麴兄呢?” “韩遂固然有精兵,但拿去送死,他也舍不得。” “另外,据我所知,麴义麾下死士闻名凉州地,非一般精锐可比,韩遂心动倒也正常。” 皇甫奇一面说着,心中却是一动:没错,麴义手下有一批战斗力极强的死士! 如果自己能拿到,不就可以去争一争了么? 一群反贼热热闹闹地办着演武招亲,如果让一个世家子给截胡了……嘿,想想都好笑! 至于为何不替韩遂卖命,麴义倒也不是怕死。 他做的不就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么? 其原因和张绣一样:他不想做反贼。 “凉州叛军首领,先是北宫伯玉,再是边章。” “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有好下场?” “再有,韩遂此人两面三刀,又强逼我卖命,我绝不会从!” 麴义面色愤然,将自己的苦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为了使麴义就范,韩遂先切断了他的钱粮来源。 无奈之下,麴义只能带着手底下六百多号兄弟一路东走,他打算逃去并州、冀州一带。 走到安定粮尽,便将部队驻扎在朝那城外的西城亭。 除了通往朝那县城的路,另外几条道还被韩遂的人封死了。 无奈之下,麴义只能只身入城,一是求购一些粮食,二是希望能得到城中支持,允许他经城东走。 结果,碰上了杨秋。 说到这,麴义举杯起身,躬身行礼:“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你我有缘,何必多礼?”皇甫奇笑着起身。 又是一杯酒下肚,皇甫奇道:“麴兄弟要粮,我可以给你;你要过城,我也能帮你。” “可是,你东走之后,便是成功到了并州、冀州,日后又打算做什么呢?” “得过且过,先带着兄弟们讨口吃的吧!”麴义叹道。 张绣笑道:“麴兄来去如风,随遇而安,倒是洒脱。” 麴义摇头不止:“迷茫无去处,得过且过,一条浪荡野狗罢了。” 皇甫奇目光一闪:“不知麴兄弟是否愿意委屈一二,跟在我身边?” 第5章 拿下麴义,杨秋铤而走险 单刀直入。 麴义一怔,接着道:“公子乃世家子,官阶随手可取,前途无量,随身又有张兄弟护卫,带上我一帮武夫,只怕多有不便吧?” 麴义在暗示皇甫奇: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几百号兄弟。 到时候,皇甫奇去京城做官,怎么可能带上这几百号人? “乱世官阶,价值几钱?” 一声朗笑,皇甫奇离席起身:“不瞒二位,我皇甫奇要取官阶,也不是在朝堂,而是在战场上!” “战场!” 两人皆是武夫,听到这个字眼都是神情一振。 张绣也不例外。 如果皇甫奇走世家流程去当官,他也必然会跟去。 但他毕竟学的是武,皇甫奇走文官路线他作用有限。 可要是以战博功,那他还愁没有大展拳脚、以报知遇之恩的机会么? “二位可知,马腾为何急着在此时招亲么?”皇甫奇丢出一个问题。 麴义蹙眉:“马腾是去年才加入叛军的,虽然势力强大,但跟各方关系并不稳,意在借联姻促进关系?” “没错。”皇甫奇点头,接着道:“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等不及了,又要造反了!” “什么!?” “公子何以知之?!” 何以知之? 因为老子是穿越来的! 皇甫奇微微一笑,指着门口:“你们知道,我为何要带那两人来么?” 麴义摇头:“我正为此疑惑,公子这样做会激怒杨秋。” “杨秋不是小儿,不会因为愤怒而兴兵。” “但他是反贼,而且是即将起事的反贼。” “只有他怀疑我有所知,才会铤而走险。” “二位稍待,用不了多久,就有人登门,告诉你们造反真相。” 皇甫奇之言风轻云淡。 落在二人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皇甫奇当着杨秋的面带走两人,竟是为故意刺激他犯险,从而拿捏住对方的证据? 年纪轻轻,思虑已是深不可测啊! 张绣腰背挺了挺,麴义也是一阵意动:“拿住证据,先发制人,这必是奇功一件!”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此举存在不小风险。” “乱世功名,岂与懦夫有缘?”皇甫奇反笑。 麴义叹息:“公子金枝玉叶,前途唾手可得,却气魄至此,麴义拜服。” “若公子不弃,麴义愿率麾下兄弟,追随左右!”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麴义。” “获得成就点300,当前成就点余额660。” “获得统率点3,当前统率值为83。” “获得随机抽奖次数一,抽奖获得【武毅兵卷】:使用后,获得戚继光毕生兵法、阵法认知。” “是否现在使用?” “是!” 长期性的东西,皇甫奇压根不带犹豫的。 “使用成功!宿主学会【狼筅兵训法】、【鸳鸯阵】、【镋钯解法】……” “受【武毅兵卷】影响,宿主统率提高三点,当前统率值为76。” 这时,敲门声响起,杨秋登门拜访。 果真来了! 张绣、麴义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色,对皇甫奇佩服之意愈浓。 “公子!”麴义抱拳,道:“杨秋有备而来,只怕带了不少人手。” “公子先从后门回皇甫家,我们在这暂挡他一二。” 皇甫奇笑了:“朝那城中,岂惧区区杨秋?佑维,你说对不对?” 张绣一愣,眼中惊光一闪:公子能看透我深浅? 麴义则微微皱眉。 他是以军队立足的,认为将安全寄托在一人之武勇上,实在过于冒险。 但是……皇甫奇既然这么说了,他又能怎样呢? 到时候唯有死战而已,也算是与知己同亡吧! “皇甫公子。” 杨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而且将大门占住了。 原本,杨秋还以为要费一番手脚。 谁知,皇甫奇这小子不知何时,将自己的随从都调离了。 托大至此,真以为他在这朝那城中是无敌的么? 呵——天真的年轻人! “杨秋,跑来找我,是还有什么事么?” 皇甫奇依旧慵懒地坐在案几前,手托着酒杯,轻瞥了来人一眼。 未得允许,但杨秋已大步向皇甫奇走来。 在他身后,大批人手,更是鱼贯而入。 麴义眼睛眯了起来,肌肉暗绷,像是一只随时会爆发的猎豹。 “不错。” 杨秋背负双手,姿态昂然:“公子,方才外面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我也要给皇甫家一些面子。” “张绣也好、麴义也罢,都是韩将军那边要的人。” “你保下他们,得罪我事小,要是得罪了韩将军,您担得住吗?” 皇甫奇笑了:“杨秋,你可是朝那县尉,也算是朝廷中人。怎么,现在承认自己给韩遂卖命了?” “呵呵……”杨秋笑声冰冷:“是又如何呢?偌大凉州,给韩将军卖命的人还少么?” “跟韩将军作对的才少,而且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皇甫奇眯起了眼睛:“你在吓唬我?” 杨秋笑容灿烂起来:“哪里敢啊,您可是堂堂皇甫家的公子,身份何等尊贵?” “不过,这两人我得带走,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阻止不了我。” “还有,因为公子介入了此事,所以我希望公子跟我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 说完,他略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皇甫奇:“公子是凉州俊杰,我想,您会识时务的吧?” 皇甫奇面若寒霜,扬手一杯酒泼在杨秋脸上:“杨秋,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跟本公子这么说话!?” “哈哈哈!” 杨秋抹了一把脸,猖狂大笑起来:“皇甫奇啊皇甫奇,你还真是个草包!” “老子都要跟你翻脸了,管你是什么身份?!” “五步之内,我便能叫你人头落地!” “还愣着干嘛,动手!” 随着杨秋一声大喝。 其人身后的高大武士冲了出来,抡刀就劈。 杨秋也亲自动手,直取麴义:“麴义交给我就是,你们将他两个宰了!” 在他眼中,麴义是纵横凉州的老兵油子。 除了练兵了得之外,武力也是不弱的。 至于皇甫奇和张绣,一个耍嘴皮子的世家子,另一个小年轻,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你带公子先走!” 麴义叹了一声,后退躲过第一刀,同时原本横在膝上的刀已出鞘,反砍杨秋。 啪! 麴义话音刚落,扑向皇甫奇的两个壮汉已飞了出去。 “什么!?” 杨秋一惊。 那两人,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武士,被这小子一枪扫飞? 张绣挽了个枪花,侧身挡在皇甫奇面前,冷眉一扫:“谁要寻死?” 第6章 压服杨秋 “砍他!” 武士们吼了一声,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 一人再勇,又能打得了几个? 张绣抖开枪来,枪头银光烁烁,如霹雳急点,精准点插武士的咽喉。 噗噗噗! 血花朵朵。 一个照面,已是四五人倒下。 杀人之后,张绣不退反进,将手里铁枪一拧,猛扫向几口刀落下处。 一片当啷之声,满地铁片。 众人骇然之间,张绣步伐微举,长枪又至,且扫且刺,如疾风、似暴雪,狂骤猛烈。 武士们前后冲突,连续四五拨人倒下,台阶上尸体横陈。 血水沿着青石板滚滚流下,落脚黏血。 杨秋骇然,迅速撇下麴义后退。 麴义握紧长刀,快步走到皇甫奇身侧,震撼地看着面前那道身影:“没想到张兄弟年纪轻轻,身手竟如此了得!” 难怪,公子敢将安危问题托付给他。 可是,公子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麴兄护好公子。” 张绣冷冷地说了一句,提枪向杨秋走来。 “猖狂!” 杨秋大怒:“想靠一人之力颠覆死局?皇甫奇,我看你是做梦!” “还有,张绣是吧?你武艺不错,放下兵器给韩将军卖命,我保你无量前途!” “就凭你?”张绣不屑:“一条贼?” 杨秋怒吼:“盾兵甲士给我上来!” 哗啦啦! 门口位置,又是大批人拥进。 这些人外面穿着宽大的袍子,袍服里可以看到反光的精甲。 手上,一条枪、一口盾。 暗藏甲胄,在大汉是斩首起步的刑法,上则不限。 “弓弩手呢?” “给老子上墙,射死他们几个杂种!” 杨秋咆哮。 他被张绣的武力吓住。 幸好自己没去找这小子晦气,不然搞不好已经让‘擒贼先擒王’了。 一群弓弩手,借着甲士和盾牌的护佑,开始远程打击。 皇甫奇眉头皱起,随时准备启动无双。 杨秋这狗贼挺狠啊,直接搞出全套造反的装备? 这特么要是查出来,他九族都不够砍的! 张绣眉头拧起:“公子,随我从后门突围。” 他担心皇甫奇的安全。 就在这时,那些弓弩手中,一片闷哼之声响起。 外围,大片箭矢飞了进来,射得杨秋的人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杨秋吼道。 “头,我们被包围了!”有人惶恐跑来。 刚到杨秋面前,这人背中一箭,吐血倒地。 包围谈不上,但来的是大批皇甫家精锐。 有的出自偏房,但也自幼练习武艺,实力远在一般人之上。 有的是家里的宾客,还有皇甫征收的游侠、打手。 只有百余人,但个顶个的好手。 为首之人大吼:“公子被围在里面!” 这群人一听,登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冲了进来。 三下五除二,就从后方把杨秋的人搅得稀碎。 “你知道我要来!?”杨秋惊怒盯着皇甫奇。 皇甫奇微笑颔首:“不错,守株待兔,关门打狗。” 杨秋遍体生寒。 “突围!” 他想跑了。 张绣岂能如他所愿? 枪一摆,挑翻几个甲士,直取杨秋。 杨秋听到脚步声,仓促回头,刀还没落下,手腕便被张绣捏住。 咔嚓一声,手腕被直接拧断。 “啊!”杨秋惨叫,刀锋落地。 张绣撇了他的手,转而捏住他的咽喉,冲着他的人喝道:“放下兵器!” 杨秋的人还在犹豫。 但停止了跟皇甫家的人厮杀。 杀也杀不过,动手死的都是自己人。 只不过,他们需要一个活命的保证。 皇甫奇目光一扫:“放下兵器可不杀。” “公子,您说的话做得准吗?”有人颤巍巍问道。 砰! 皇甫奇大怒,一拍桌子:“你哪来的资格跟本公子讨价还价!?来人,砍了他!” 一个皇甫家的高手大槊一挺,便将此人刺死! 皇甫奇脸色稍有缓和,道:“我皇甫家立足凉州,岂能失信于人?杨秋意图谋反,你们都是受其蛊惑,罪不至死。” “趁早投降,将来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谁敢迟疑,我便要他的人头,化作我的功勋!” 满地尸体、残肢、人头、鲜血、脑浆……这让皇甫奇一度想要作呕。 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保持着镇定。 一是他穿越已有百日,颇为习惯了这个世道。 二是他必须适应,且表现得与常人不同,这是乱世立足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当啷! 兵器落地之声一片。 众人纷纷跪下。 皇甫奇招手唤来一个门客:“把人驱到院中去,尸体也收拾一下,别让闲杂人进来。” “附近百姓早跑空了。”他道。 “那很好。”皇甫奇点头。 乱世的百姓就是聪明,换作二十一世纪的群众,搞不好还围在外面吃瓜呢。 杨秋被五花大绑,推着跪在了皇甫奇面前。 麴义上去就是几个嘴巴子:“接着嘴硬啊?!” 杨秋万念俱灰,但他知道自己绝无活路:“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皇甫奇慢悠悠地斟着酒,平静发问:“韩遂打算何时造反?在哪动手?有多少人马?附近还有谁是策应?老实交代了吧。” 杨秋眼中惊芒一闪,旋即将脖子转到一旁:“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骨头这么硬?”皇甫奇有些惊讶:“还是说,你的家小已经暗中转移到韩遂那了?” “知道还用问?”杨秋面色惨白。 他怕死不假,但在知道自己必死的前提下,还是想尽量保全家人。 他的父母幼子还在安定,但妻和长子已经转移到韩遂那边。 如果他把韩遂卖了,妻子性命必然不保。 至于父母幼子……自己已经造反,不管怎样官府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皇甫奇耐着性子道:“你可以听听我的条件。” “首先,你是一定要死的,但你父母和幼子未必会死。” 杨秋满是不信地看着皇甫奇。 “我有能力让他们失踪,以此存活下来。” “还有,如果你道出韩遂在安定的布置,等我联合伯父剿灭了韩遂,将你妻子夺回。” “他们的性命,我同样会保住。” “你马上得死了,韩遂造反成功的荣华富贵没你的份。” “但他要是失败了,你的家人还能活着。” “是欺骗我,还是说真话,你自己考虑清楚。” 张绣麴义目吐精芒:好一个攻心之计! 杨秋痛苦一叹,将自己所知,全数交代: 一、直接指挥他的是韩遂的儿子韩正——其目的是借麴义的兵,赢得招亲; 二、完成和马家联姻后,韩遂打算在十一月初举事; 三、杨秋是安定方面的内应总负责人,他吐出了所有参与内应之人的名单。 名单触目惊心。 安定八个县,每个县都有韩遂的内应,而且个个身居要职! 就在皇甫奇心惊于对方的布置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宿主触发特殊成就任务!” 第7章 海量奖励 脑海之中,一张图录亮起。 画面之上,狼烟滚滚,兵荒马乱,厮杀彻耳。 须臾,画面静止,留下四字——凉州之乱! “特殊成就任务【凉州之乱】: 触发任务奖励——成就点200点,当前成就点:860; ——随机抽奖次数3次; ——全属性加1; 完成任务奖励——击杀、收降叛军马腾部(25%):获得成就点2000、全属性加1、【怯薛卫】; ——击杀、收降叛军韩遂部(50%):获得成就点2000、全属性加1、【背嵬军】; ——击杀、收降叛军王国并各羌部(75%):获得成就点2000、全属性加1、【三千陌刀营】; ——彻底整合凉州各部势力、完成凉州统一(100%):获得成就点2000、全属性加5、随机抽奖次数10、黄金五万斤; 【说明:各阶段完成不分先后、部分奖励以宝藏、奇遇、短时训练成军的形式发放。】” 目不暇接! 心花怒放! 小手一抖,就是一发三连抽—— “叮——宿主抽中【统帅*无双】:使用后,统率值达到一百点,进入无双境界,持续一个时辰!” “叮——宿主抽中特殊物品【五公分】:奇妙的五公分,你可以选择增加在自身任何器官上。” “叮——宿主抽中【藏宝图】一份。” 皇甫奇表情一时精彩起来。 “你是正经系统么?” “还有,看不起谁呢,我能看得上这五公分?老子需要它?” 系统一阵沉默后——“宿主拒绝接受奖励,系统正在进行回收……” “别!” “统哥!” “系统爸爸!” “我说着玩的,东西还是给我吧。” “不是我贪恋这五公分,主要是不想拒绝您的好意。” 看到东西入库,皇甫奇擦了一把冷汗:差点错失巨宝! 张绣麴义面面相觑:忽喜忽忧的,公子这是怎么了? “公子?”张绣喊了一声。 “哦!我没事。”皇甫奇回过神来,道:“先去我家,准备好钱粮,方便安顿麴义的部属。” 马云禄的事不能拖沓,这些人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公子!” 恰好此时,门口一骑马匆匆而来。 来人面色慌张,扫了一眼现场后,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事情闹得有点大,县令去家主那告状了,家主发怒,让您马上回去!” 朝那县令名为刘清,是皇甫家故吏出身。 之前在京城做郎官,惨遭宦官陷害,差点身死,是皇甫家把他捞出来,安排到地方上任职的,绝对的自己人。 听说皇甫奇和杨秋爆发冲突,并推动数百人厮杀时,他连忙跑来皇甫家找皇甫征。 “孝真公(皇甫征字)。” “那杨秋虽然只是个县尉,但他暗养武士,在安定的影响力您也是知晓的。” “而且,此人和那些人来往密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要是惹出事来,大不了去做反贼便是。” “公子何等身份?将来是前途无量的人啊!” “带着家将宾客与人当街厮杀,这要是传了出去,于将来的仕途只怕大大不利!” 刘清摇头叹气,一脸担忧:“真逼得杨秋狗急跳墙,只怕朝那也难免混乱……” 皇甫征面色发黑,问道:“你说他是因两人和杨秋结仇,那两人是什么身份?” “一个武威张绣,豪强出身,因杀麹胜之事而逃。” “还有一个叫作麴义,此人……” “此人我知晓!是西边的一个小军头,专门做些不要命的勾当!”皇甫征怒道:“结交这些人,他是要去造反不成!?” 三个月前,一向安分的儿子,忽然发疯似得要去找皇甫嵩,说要从军立功。 自己亲儿子有几斤几两皇甫征还不清楚? 兵法没学过,武艺不入流,去从军要么找死,要么给皇甫家丢人。 所以,他一把将其按在家中,让他老实读书。 前些日子,家将汇报,说他勾搭上个漂亮姑娘,将人家安排住在驿馆,天天陪她玩耍。 皇甫征虽然叹息儿子胸无大志,但也勉强接受了。 毕竟,这二代号废就废了,让他再开个三代号也不错? 号练没练出来不知道,竟然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惹出大祸来~ 刘清则问道:“杨秋那人不少,公子不会出事吧?” “杨秋他敢!”皇甫征怒吼一声。 他终究放心不下,起身准备亲自去寻。 “公子回来了!” 皇甫奇大步而入。 皇甫征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眼,见他身上无伤后,这才怒道:“混小子!你前途不要了!?” 皇甫奇下意识的用系统扫了一眼自己老爹:武力81、统率82……终究是皇甫家的人,虽然是守护家业的,但也不算太差。 他拱了拱手:“父亲此言差矣,我所作所为,正是为了前途。” 皇甫征一愣,当场气笑:“为了前途?为了前途,你调走家中所有武人去跟杨秋当街火拼?” “杨秋是反贼,我是在立功。”皇甫奇道。 闻言,刘清叹了一口气:“公子,杨秋此人确实有些不清不楚。” “但在凉州之地,这样的人还少么?何况他现在还在为朝廷效力,哪能轻易说他是反贼呢?” “公子凭一己之念,又无真凭实据,贸然对其动手,后果是很严重的。” 他摇头不止。 皇甫奇太年轻、太幼稚、太天真! 你说人家是反贼就反贼? 抓住证据了么? 杨秋一介匹夫无所谓,皇甫奇却是前途无量。 大汉重名,现在就留下污点,对于将来的官场之路而言,那可是致命的! 皇甫奇左右看了看。 见院中全是皇甫家心腹,这才放心的说了起来。 “我不但知道他是反贼,我还知道韩遂将在一个月后再度造反。” “杨秋是安定方面的内应负责人,安定八城,每一城都藏着反贼。” “一旦韩遂动兵,众人便会响应,顷刻间颠覆安定!” 刘清骇然。 皇甫征眼睛一缩,喝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把人推进来!”皇甫奇冲着门口道。 张绣麴义入内,前者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 杨秋狗命被暂且留下。 当着皇甫征两人的面,他将之前的话再阐述了一遍。 听完后,对视的二人神情剧变。 刘清更是一脸惶恐,继而开始浑身发抖。 依大汉律,郡守县令皆有守土之责。 如果皇甫奇没有揪出杨秋,等到韩遂造反时,刘清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投降并加入反贼,全家被杀; 二、无效抵抗反贼,自己被杀; 三、弃城而逃,问罪当诛! 想到这,刘清之前对皇甫奇的种种情绪,一扫而空。 有的,只剩无穷感激:“公子立下了大功啊!” 第8章 皇甫奇:去抢马腾女儿 皇甫征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了儿子半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做得不错,这件事我会转告你伯父……你先好好读书。” 皇甫奇急了:“父亲,现在不是读书的时候了!” “凉州即将大乱,我们必须早做准备,方能完全。” 皇甫征并不会因为一件事而盲目信任儿子,而是道:“你能做什么准备?今天是你运气好,否则就交代在杨秋手上了。” “结交豪杰,筹集人手,便是准备!” “大乱之局,只有依靠强兵猛将,才能取得前途!” 皇甫奇寸步不让。 “豪杰!?”皇甫征眼睛扫过张绣、麴义二人,哼了一声:“你年纪轻轻,哪里分辨得出豪杰?你是说想借他二人,助你建功立业?” “不错!”皇甫奇点头:“此二人,正是我眼中的豪杰!” 立在后方的张绣、麴义皆是神情一振,感激地看着皇甫奇的背影。 这种被欣赏、看重的感觉……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便是如此吧? “你如何证明?”皇甫征大有让儿子心死的意思。 皇甫奇眼珠子一转,道:“张绣为武中豪杰,麴义专练强兵,父亲若是不信,可以亲自一试。” 要想建功立业,必须说服老爹——以理服人,是最有效直接的。 张绣愕然,接着连忙摇头:“公子,这如何使得!” “这使得!” 听到这话,皇甫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像看欺骗自己儿子的江湖骗子。 还使不得? 是怕被我揭穿吧? 老子要是揭穿不了你,这些年就算白混了! 皇甫征根本不给张绣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人取来两杆木枪,将其中之一丢给张绣: “来,年轻人。”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让你先动手。” “也不需你胜我,只要你撑得住十个回合,我便让你跟在我儿身边做个随从。” 让得好! 皇甫奇恨不得给老爹鼓掌。 他立马凑到张绣耳边:“佑维,全力以赴,给我狠狠的揍!” 张绣惊呆了——这么孝!? “公子……这不太好吧?” “听我的没错,他就是个顽固,不打不开窍!”皇甫奇呲牙咧嘴。 他这副身体,可没少挨七匹狼啊~ 见张绣还在犹豫,他下了一剂猛药:“你要是故意留手,那就是看不起我父亲!” 得!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张绣能放水么? “怎么,不敢了?” 见张绣迟迟不动,皇甫征冷笑起来。 似乎已看到对方被揭穿,儿子清醒过来的画面。 “得罪了!” 张绣抱拳行了一礼,而后提起木枪,冲了过去! 他快得像是一道罡风。 麴义默默将头别到一边,内心为皇甫征默哀。 皇甫征正侧着身子,是打算让这个年轻人几招先,给他稍稍留一点下台的面子…… 结果,一眨眼对方就过来了! 怎么这么快! “不好!?” 他仓促一提木枪。 “嗷!” 砰! 一道人影,飞滚出去,撞到墙角方止。 刘清嘴巴张得能够塞进一个鸡蛋。 周围的亲信们眼睛瞪得像牛一样。 下一刻,他们纷纷拔刀。 “都给我收回去!” “切磋呢……哦不,我父亲指点晚辈武艺呢!” 皇甫奇喝了一声,随后一阵小跑过去,笑嘻嘻去扶皇甫征:“父亲,你说是不是?” 皇甫征把头埋在角落里,直接装死。 装死总比社死好…… 张绣一时也惶恐不安。 今天刚认得主,眨眼就把主君老爹给抽了,这说出去…… “咳!” 刘清不愧是官场老油条,一声咳嗽后道:“孝真公近来身体有恙,颇为不适……护卫们先退下吧,免得嘈杂。” 我们也妹出声啊……护卫们面面相觑。 得到皇甫奇授意后,这才一个个退了下去。 人一少,皇甫征果然‘舒醒’过来。 他咬着牙对皇甫奇道:“臭小子,你从哪挖出来的如此高手?” “嘿嘿,该相信我的眼光了吧?” “张绣武艺了得,麴义也是个狠角色。” “他在西城亭有一批人马,正缺粮草……父亲你要不要考验一番?” 皇甫奇笑道。 还考验? 考验你娘啊! 刚才那一枪,差点给老子屁股抽开花了! 等等……皇甫征猛地反应过来:“人马缺粮草?有多少人?” 麴义听到了,上前一步:“八百余人。” “都是男丁么?”皇甫征又问道。 麴义点头:“都是精壮之辈。” 皇甫征惊呼出声:“那我哪养得起?!” 皇甫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却并不富裕。 皇甫规在时更是出了名的清白,甚至清白得有点穷苦了。 后来皇甫嵩封侯,皇甫征操持家室,经营大批田产,这才有所好转。 但家族人口众多,各方面花销甚大,贸然增添近千人的军粮支出,对于皇甫家而言确实不是个小数字。 钱,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绕不过去的难题。 乱世起家,钱粮更是必不可少之物。 这时,门口响起一道动听之声:“我这里还有些钱物,超逸要便先拿去用吧。” 众人回头,但见门口立着一位美妇。 美妇三十左右年纪,一身素裙包裹凹凸有致的身躯。 皇甫征连忙站直了行礼,皇甫奇亦喊道:“见过祖母。” 没错,这就是他的祖母马素,皇甫规离世之前新娶的年轻妻子,史书上有名的烈女、才女。 其人善属文,工隶草书当世一绝,董卓专权后,看中了马素,强行聘娶。 马素不屈,先是恳求董卓放过自己,遭拒后慷慨陈词,痛斥董卓,被董卓让人活活打死。 当下,马素莞尔微笑,轻轻点头:“稍后来取钱便是。” “多谢祖母!”皇甫征再次行礼。 系统也传来提示之声:“激活烈女马素图录,魅力增加2点,获得成就点20,击杀、睡服……” “滚你吗的!”皇甫征在脑海中怒骂打断。 他严重怀疑,这狗系统不正经,简直离了大谱! 钱粮之事,暂得解决。 “我倒是小瞧你了。” 皇甫征重新审视了儿子一番:“那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父亲与刘县君暂时蛰伏不动,暗中做好准备。” “一旦事发,即刻拔除郡中韩遂的钉子,并以最快的速度集合人马,粉碎韩遂意图,保全安定。” 刘清连连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公子此计,甚是周全!” “我们两……那你呢?”皇甫征问道。 “我去找娘们……啊呸!我去马腾家!”皇甫奇道。 众人皆失色,皇甫征惊问:“去那做什么?” “抢他女儿!” 扑通—— 刚扶起来的皇甫征,又栽倒在地。 第9章 抽奖,前往汉阳 张绣二人也是一滞。 开什么玩笑……这个节骨眼上,去抢马腾女儿? 咋滴,他女儿太迷人? 就是再迷人也不行啊! 现在是儿女情长、贪恋美色的时候吗?! 对于众人的反应,皇甫奇早有预料。 只见他一脸正色地问道:“马腾招亲,其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融入叛军,团结各部。”麴义道。 皇甫奇含笑点头:“不错,马腾希望用女儿联姻各方,以求后方安稳。” “你说,要是让我一个世家子将人带走,他们会怎么想?” “这姻,又该怎么联呢?” “马腾要是践行诺言,将女儿真给了我,其他叛军会怎么看他?” “还是说,他要失信于天下人,临场反悔?” “叛军之中生出间隙,而我又在彼辈之中,正好刺探敌情,岂不是一举多得?” 刘清道:“可是,他们很快就要作乱,去那何等危险?” “既然要做大事,怎么能惜身呢?何况他们动手之前,不会轻易暴露的。” 有系统和皇甫家两层金身在,皇甫奇对于安全问题还是颇有信心的。 刘清一听,登时肃然起敬,拱手施礼:“公子为国为民,甘入贼窝之中,实为弥天之勇!” 张绣两人也是惭愧无比:还以为公子是馋人家姑娘呢,误会了误会了…… 皇甫征脸色前所未有的正经,眼中又带着浓浓的欣慰。 “我会通过皇甫家的渠道传书到洛阳。” “一旦事发,首功便是你的,可以此为进身之资。” 这是帮皇甫奇在朝廷露个脸,这对他日后的道路而言很重要。 天下将乱,取军功者贵! 趁着麴义整顿人马的功夫,皇甫奇去掏了一把藏宝图所记载的山洞。 是夜,院中堆着甲胄千具、黄金千斤。 依大汉市价,一斤黄金折钱一万钱,自黄巾大乱后,黄金价格一路高涨,现在基本上在一万两千钱了。 粮三百钱一石,这里的黄金能购粮四万石。 一个军士月耗粮两石,这里便够两万军士吃一个月,够麴义那帮人吃整整两年! 将院中几人,生生看傻。 挖宝……挖回来的? 好家伙,这是什么天命之子!? 次日,皇甫奇发下甲胄,用黄金购得赶路拉货的驽马。 一切准备就绪后,皇甫奇带着张绣、麴义并四百余众上路,赶往汉阳郡。 路上,皇甫奇研究起系统。 抽奖消耗成就点依次是:中级30点、高级300点、特级3000点、神级点。 皇甫奇摸了摸下巴:“能让我看看抽奖池吗?” “每个抽奖池中,可随机为宿主展示其一: ——中级奖池:【合金*朝凤枪】:用合金技术打造的长枪,能够一定程度地提升武将武力。 ——高级奖池:【文华天成】: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 ——特级奖池:【玄甲军】:玄甲三千五,李唐不世基。 ——神级奖池:【秀*一颗陨石】:你可以直接召唤一颗陨石,并且指定降落位置。 皇甫奇原地石化。 还能召唤陨石!? 那特么不是光武附体,让我也过一把大魔导师的瘾? 当他看到后面标注的天价时,立马冷静了下来。 “中级的走一个。” “推荐宿主十连抽,可额外赠送一次。” 皇甫奇:“……你是不是老马开发的?” 老子这辈子都不会中这种套路! “来个十连抽!” “叮——消耗成就点300,剩余成就点560点。” 恭喜宿主获得【合金*朝凤枪】、【敖龙金盔金甲】、【丝袜各式】、【武力增幅丹】、【赤金盔甲】、【合金*一体刀盾】、【魅力+1】、【青龙盔*狻猊铠】、【合金*林槊】、【千杯不醉】、【七天七夜真男人】。” 一大串的物品,看得皇甫奇眼花缭乱。 烈酒他稍能理解,丝袜各式和真男人是什么鬼? 那些装备倒是不错,正好给自己三人武装一下——尤其是自己! 兵荒马乱的,保命什么的最要紧了。 “宿主要不要尝试一下高级抽奖池?”系统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奸商。 “不必!先攒着,哪天换一发大陨石玩玩。” 当张绣两人打开箱子,看到宝甲宝兵时,眼睛登时挪不开了。 对于疆场厮杀的武人来说,甲胄、兵器、宝马和身家性命息息相关,怎叫他们不爱? “多谢主公!” 两人感恩戴德。 至于东西是怎么来的,他们丝毫不关心。 主公乃天命之人,能从山洞里掏出一千斤黄金的人,三套宝甲兵器对他而言又算什么? 汉阳,和三辅相邻,是凉州门户,也是凉州最富裕的一个郡。 叛军每一次造反,都必须从这出发。 而马家招亲,也选定在汉阳治所——冀县城。 为了夺得马家女儿,走通人生捷径,凉州最为杰出的一批年轻俊杰,都带着人手,云集此处。 “今日可还有人来?” 一间亭内,一人负手而立。 其人正是韩遂之子,也是追捕麴义、联络杨秋的猎手。 在他身后,一人恭敬低头:“有,王成早上赶到了!” 韩正眼睛眯起:“他要跟我抢女人!?” 王成,乃凉州名义上叛军首领王国的儿子。 但凉州叛军中,势力最大的是韩遂,其次是马腾。 王国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纯粹是因为两人不想太高调,才让给了他。 论起势力,王国也很强,但比起韩遂,还是要略次一等。 那人心知自家公子瞧不上王成,便道:“王成不足为虑,但他带来了一人。” “谁?” “庞德。” 韩正神情一凛。 马腾之子马超、韩遂女婿阎行、王国麾下庞德,是凉州叛军中名声最响的三位年轻勇士。 武艺超群绝伦,有斩将搴旗之能。 这样的武将,在数百人的争斗中,作用是极大的,甚至能瞬间击溃敌人前驱部队,已达到一面倒的效果! “无妨,姐夫不日便至。” 韩正吐出一口浊气:“对了,麴义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以阎行为将,从自己父亲大军中择出百战精锐担任小队长,再用麴义的死士当先……如此,谁还能跟自己争锋? “正要告知公子此事。”那人道:“麴义已彻底摆脱我们的追踪,往东而去,顺利进入了朝那城。” 韩正不悦蹙眉:“杨秋是干什么吃的!?” “杨秋失去了联系。” “怎么回事!” “他手下的人都失去了联系,我们只是听到一些消息,说他跟皇甫家的公子发生了冲突,似乎被杀了……” 韩正额头青筋冒起,咬着牙问道:“哪个公子?” “皇甫奇。”来人回答,见韩正面露疑惑,进一步解释道:“此人一直在家读书,所以名声不显。” “简直笑话!” “他杨秋也算一郡强人,倒在一个书生手上!?” 韩正脸色阴沉无比。 杨秋这条线,是在他搭上的。 原计划在下月响应起事,一旦成功,对于韩正而言无疑助力巨大。 结果这么不明不白地塌了,叫他如何不怒? 再则,麴义这块他看中的肉也没了……他得多废心思,从自家再择精锐了。 “这什么狗屁皇甫奇,待下月起事,我亲自去摘他头颅!” “少将军!” 他正说着气话时,门口又有人来:“寿成公托人传话,说让公子去一趟,要确认最终名额了。” 韩正只能暂时压下怒火:“带路!” 第10章 马腾:公子来此何干? 马家别院。 女子身姿极为修长高挑,且弧度迷人。 若不是那腰肢实在纤细,从后看去,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位风韵美妇。 她左手扶着石桌,右手持笔,躬身写着什么。 皓腕洁白如爽,露出的肌肤无一寸不雪白。 面容极美,带着少女的俏皮,眉宇间压着说不尽的愁绪。 写写画画,多是‘书呆子’三个字。 最后又哀声一叹,将其全部抹除。 “阿姐!” 门口,走进一个十六七岁的健壮少年。 少年浑身肌肉疙瘩,一身古铜色皮肤。 听到声音,马云禄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阿岱,什么事?” “伯父在登记名册,确定最终名额了!”马岱嘿嘿直乐:“最终一共有七位俊杰,个个都是凉州响当当的人物,你要听听吗?” “没兴趣!”马云禄冷哼一声。 马岱眼珠子一转,落在那堆纸里:“又在想你的奸夫啊……” 马云禄登时大怒,顺手抄起立在身旁的长枪,冲着马岱便打。 “阿姐饶命!我说错了,是情夫、情夫!” 啪! “啊!” 啪! “啊!别打了,痛死我了……” 马岱上蹿下跳,大呼小叫。 马云禄追了半天,将长枪一撇。 又重新走回石桌前坐下,两手托着下巴发呆。 马岱摸着被抽过的屁股,小心靠近:“阿姐,你那个情……呃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沉默许久,马云禄才道:“书生。” “书生!?” 马岱一听,登时摇头晃脑,失望无比。 “书生不顶用啊!” “他要是个武夫,我还能去给他送信,让他赶紧来报个名。” “然后为了你在演武场上跟他们拼杀一场,最终将你带走,那才叫真男人!” “而且,我也能帮他。” “但他是个书生,那就没办法了啊……” 听着少年的胡话,马云禄竟一阵出神。 没一会儿,她连连摇头: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是不可能的……” 大堂。 被一众俊杰环绕的马腾,此刻满面红光。 作为凉州二号实力人物,马腾其实是一个外来者。 他本不是凉州人,而是司隶扶风人,担任朝廷偏将军之职。 【注:偏将军不是什么小官,正儿八经的军职两千石,高于中郎将、校尉等职,这时候的校尉也是实权军职,都很值钱。】 去年跟随凉州刺史耿鄙一块讨伐韩遂等人,结果耿鄙被部下刺杀。 马腾就带着原本属于朝廷的军队,直接加入了叛军序列。 所以,马腾在凉州,缺的不是实力,而是凉州人的信任。 场中七个俊杰,有实力仅次于韩、马、王的宋建本人。 还有韩遂、王国之子,也有羌人义从部队首领,如北宫左。 这时,王成率先打破了沉默:“听说前段日子,云禄小姐失踪,不知去了何处?可安全回来?” 马腾表情一愣,连忙打着哈哈道:“她去了安定玩了几日,早已接回来了。” 安定,去安定干嘛? 马家在安定有亲戚? 众人略微疑惑,但聪明的没有多问。 既然人已经回来,不会抢了个空头彩,之前的事也就无所谓了。 韩正则拱手道:“叔父,七人参与,这演武该如何安排?” 门槛拉得较高,凉州其他人也算有比数,没敢瞎掺和这种大事。 马腾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只能抓阄,运气好的免于第一次筛选,诸位贤侄认为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 虽然草率了一些,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这样吧! “将军。” “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要参加演武招亲。” 就在众人要点头之际,变况突生。 “嗯!?” 韩正等人,眉头一锁。 还有人来? 凉州有哪些俊杰,他们都心里门清。 这哪又突然蹦出来一个? 王成当即嗤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恕我直言,凉州可上得台面的人,都已在此中了。” “剩下的,哪有资格,觊觎马将军家的女儿?” “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门外的人便迫不及待,大笑入门。 “在下心属马氏贵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呢?” 堂内目光,瞬间集中在来人脸上。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无人认得。 王成当即呵斥:“哪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辈?马将军未宣,你也敢擅闯进来?” “来人,乱棍打出去!” “贤侄稍安勿躁。”马腾阻止了他,笑看堂下之人:“我观小友气势不凡,不知从何而来?” 年纪轻轻,高大而英俊,既敢口出狂言,更无惧于此。 如果不是疯子,那必然有些来头。 来人一拱手:“在下安定郡朝那人士,姓皇甫名奇字超逸。” “安定皇甫!?” 堂内众人,齐齐失声。 对于凉州人而言,安定皇甫这四个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马腾也是眼睛一缩:“不知小友与威明公……” “正是家祖。”皇甫奇回答。 马腾惊而起身,连忙还礼:“原来是皇甫家的公子!” 真是安定皇甫家的人!? 皇甫家的人,跑这来干嘛? 等等……安定,难道说! 聪明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一个个眼神莫名,但还是佯装客气地和皇甫奇打着招呼。 毕竟在凉州,皇甫家可是金字招牌。 加之,人家伯父现在还手掌大军,遥镇凉州呢! 马腾脸色古怪:“公子方才说……” “我也是凉州人,此来正是为贵家千金。” “不知在寿成公眼中,我是否有资格,和诸位俊杰争上一争呢?” 皇甫奇毫不遮掩,开门见山。 马腾沉吟许久,方道:“公子为世家子,有无量前途,何必与武夫争勇斗狠呢?” “马将军之言极是!”王成大笑,眼中挂着讽刺之色:“皇甫公子,咱们这比的可是真刀真枪,跟你们读书人的纸上谈兵大有不同。” 皇甫奇淡然一笑:“我家历代为将,都是从书中学的兵法,纸上谈兵,也未必无用。” 韩正眼神阴沉,努力克制着杀意:“公子,我等演武,要是真死在场上,可怨不得他人啊。” “不错。”立即有人点头,并笑道:“我们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你也敢签么?” “有何不敢?” 皇甫奇走到桌前,不顾马腾阻拦,当即写下自己的姓名。 韩正见了,心中冷笑不止:正想着怎么弄死他呢,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马腾面色复杂,想着如何开口拒绝皇甫奇。 “既然有人不怕死,寿成公又何必犹豫?” “到时候要是传了出去,说您瞧不起皇甫家人,骂名还得您来担呢!” 王成催促:“加上他正好八人,抽签决定对手吧!” 马腾叹气点头,开始抽签。 王成拆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这运气有些好啊!” “嗯?”众人都来看他。 只见他将纸摊开,上面正写着三个字:皇甫奇! 皇甫奇平静回应:“早些退场,方便歇着,确实运气不错。” 王成一愣,接着像是听到莫大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后院。 “小姐!小姐!” 有婢女狂奔而来。 马云禄正烦着:“什么事!?” “大人雷霆大怒,让您马上过去!” 马云禄一听更来气,直拍桌子:“他要强行将姑奶奶嫁出去,还发什么怒?” “突然来了个安定世家子,说是也要参加招亲!”婢女道。 “我干!” 马岱跳了起来:“难道是阿姐奸夫?我要去看!” 砰! “哎呦!” 马云禄一脚将堂弟踹翻,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婢女过来扶起马岱:“大人让岱公子速将大公子寻来。” 第11章 马家兄妹 大堂。 马腾并一双儿女皆在。 “你是个傻的,连皇甫家的公子都敢交!” “那皇甫超逸也是个愣的,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竟然跑来参加招亲!” “你们两个,简直是在胡闹!” 马腾指着女儿大喷。 马云禄用袖子遮着唾沫,等他骂完才回敬道:“是,你不傻不愣,你聪明得很,要不你挑个人嫁了?” “你!” 马腾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咳!”马超赶紧给老爹台阶下:“父亲,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马腾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之所以急着招亲,就是为了获得凉州这帮人的信任。” “可皇甫家是什么背景?即便他们在凉州威望再高,也改变不了他们效命朝廷的事实。” “你要是真跟皇甫家的小子走到了一块,韩文约那帮人如何看我!?” 听完,马超神情平静地道:“那就杀了他,反正他在冀县,要做掉他轻而易举,现在就去么?” “不行!”马云禄像是只愤怒的母豹:“你要是敢动他,我跟你没完!” “杀不得啊。”马腾面色苦恼:“皇甫家的声望太高了,我们本就是外来人,要是杀了皇甫家的公子,凉州人怎么看我们?” “日后要是有人要对付我们,此事便可作为罪证了!” “我们不但不能杀他,反而得保护好他。” “如此……”马超略作思索:“他也未必能赢吧?” “他赢的概率不大,但死在演武场上的概率也不小。”马腾摇头:“而这两点,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死在演武场上……马云禄娇躯一震,脸色泛白。 马腾注视着女儿,道:“你与他接触多日,老实告诉我,他可知兵事?” 皇甫家是又读书又打仗的家族,马腾还是得防一手,万一又是个皇甫嵩呢? 马云禄脸色更白一分,摇了摇头。 马腾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他死在战场上?” “我们得想尽办法阻止他,阻止他走进演武场。” “让他主动放弃,亦或认输,等招亲结束,再将他客客气气送出汉阳便是……” 朝那县令刘清,家乡就在冀县。 因此,皇甫奇婉拒了马腾的安排,带着人马落足在刘家坞堡。 皇甫奇刚安顿好人马,正和麴义、张绣以及刘清的弟弟喝着酒时。 马超兄妹登门。 “书呆子!” 清脆动听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和惊喜。 皇甫奇猛的将头别了过去,入眼的摇曳身姿,让他心头一阵荡漾: “姓名:马云禄 武力:90(一流武将) 统御:75 政治:38 智力:74 魅力:95 技能: 【凰魄】 【红颜】 【云襄】” “叮——宿主发现青史级美人马云禄,成功激活马云禄图录,获得成就点50!” “击杀、收服或睡服后可获得成就点500、武力点2、魅力点3、随机抽奖次数1。” “云禄。”皇甫奇起身相迎。 美人眸子注视着他的面庞,紧咬银牙:“你疯了,跑到这来,不要命了吗!?” “我既然赶来,自然是有信心的。”皇甫奇笑着说道,目光略向她身后的人:“这位是……” “皇甫公子。”马超一拱手:“我是云禄长兄,马超字孟起。” 同一时间,皇甫奇已经打开系统: “姓名:马超;字:孟起 【六战渭水逼潼关,麾铁骑,捻金枪;一定成都逞声威,戍阳平,慑西羌!】 武力:99(巅峰超一流武将) 统御:90(一流统帅) 政治:45 智力:72 技能: 【锦刀】: 【铁骑】:率领骑兵突袭,自身统率得到提升;战场主动时,敌将统率下降。 【神威】:马超面对武力维度低于自己的敌人时,武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可形成一定碾压效果。” “叮——宿主发现超一流武将马超,成功激活马超图录,获得成就点50!” “击杀、收服或睡服后可获得成就点500、武力点3、统率点2、随机抽奖次数1。” 窝草! 这变态爆表的武力值! 皇甫奇心中狠狠震撼了一把。 “快坐!” 马超坐下后,也不顾自己妹妹和对方的眉来眼去,直接道:“公子此行汉阳,并不划算。” “哦?”皇甫奇笑了:“孟起兄是有什么要指点的么?” “指点不敢。” 马超摇头: “公子身份尊贵,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却为一女子亲赴险地,争一必输之局,终无所得,这又是何苦呢?” 皇甫奇摇头:“孟奇疑问,我一一解答。” “其一,固有前途,但自己所争取的,和依靠祖辈福荫,不可同日而语;此大争之世,仰首待恩、枯坐家中抱书死读,此庸人耳!” “其二,险地固然是险地,但孟起眼中之必败,恰是我眼中之必胜,又如何来不得呢?” 短短数言,已让马超吃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最终依旧摇头:“公子的胆魄和信心让我钦佩,但是现实从来不会屈服于此而改变。” “在这里,公子赢不了,也没有人能接受你赢……包括我们!” 他长身而起,向皇甫奇再度拱手:“开战还有三日准备时间,公子好好考虑。” “这些日子的安危不必担心,马超会时刻守在外面。” 他看了一眼自己妹妹,转身离去。 皇甫奇神情平静,让张绣、麴义代自己送一送马超。 座中人都识相地离开,将空间腾给男女。 “马家真热情,我这程序还没走完,就把女儿给我送上门了。” 人一走,皇甫奇便笑嘻嘻地说着,一改之前形象。 “你要死啊!”马云禄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时候有什么不对吗?“皇甫奇疑惑道。 “你都要没命了!” 她急得在皇甫奇面前徘徊。 高挑而动人的身姿摇曳在前,十分下酒。 “只要上了演武场,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你要是死在这,影响的是马家声誉,凉州有不少人乐见如此。” “还有,你怎么可能争得过他们!” 皇甫奇沉吟片刻,忽然一叹:“你说的有理。” 这是要听自己劝了么? 马云禄高兴对方能活命的同时,心里也是一沉,一股难受死死压制着。 “其实我过来这里,心里是有一股执念的。” “什么执念?” “我想睡你,你要不先让我睡一次,睡完了我再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顷刻间,皇甫奇脸上沉重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色眯眯的笑容。 马云禄柳眉一扬,霞飞双颊的同时抬起玉腿,冲着皇甫奇踹了过来:“要死啊你!” 第12章 皇甫奇初临阵:诸君,向前 夜里,马超回见马腾。 “怎样?”马腾问道。 马超摇头:“他很固执,坚决不从。” 顿了顿,他接着道:“要说此人倒颇有胆气和魄力,倒是和寻常书生大有不同。” “胆魄有何用!?”马腾一瞪眼,接着无奈挥手:“去吧,还有三日,慢慢劝。” 能成事的那叫胆魄,成不了事的那叫天真意气! 前者叫人敬佩,后者落人耻笑。 “我能说的话已经说了,只能让云禄去了。”马超摇头。 …… 韩正住处。 “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皇甫奇就是带着麴义的人来的!” 砰! 韩正情绪失控,一手将案几翻了过去,面庞都扭曲了起来。 他为了拿下麴义,安排人手一路围追堵截,死伤众多,才把他逼到朝那。 搞了半天——让皇甫奇这小子截胡了!? 而且,这小子带着截胡的麴义,又来抢马云禄!? 原本,他还以为皇甫奇弄死杨秋是矛盾导致的乌龙。 现在看来,这小子是直奔着自己来的啊! “皇甫奇,我必杀你!” 等韩正发完火,来人方颤颤巍巍道:“还有一件事。” “说!” “就在刚才,马孟起和云禄小姐两人去拜访皇甫奇了。” 韩正面色冰冷: “看来之前她去安定,两人便已认识。” “不然好端端的,皇甫奇怎会跑来汉阳寻死?” “去,安排一下,让其余六人也知道这个消息。” “是!” 王成等人得讯后,或怨或怒。 究竟花落谁家,现在还没个定论呢。 咋滴,你小子考核还没通过,竟然先上了车!? 是可忍,孰不可忍! “演武场上,我要他死!” 王成眼中,凶光毕露。 接下来三天。 马超确实守在刘家坞堡之外,以确保皇甫奇的安全问题。 每到傍晚,他又会陪伴马云禄入内,开始新一轮的相劝。 白日,皇甫奇则在操练兵马。 而且,此人搞得颇为神秘,竟不允许人旁观。 对此,马超内心摇头不止:就你那纸上谈兵的半桶水,还担心泄密? 不过,数日相处下来,马超对于这个书生倒是好感剧增。 没有读书人的迂腐,反倒有一股冲天豪气。 或许是幼稚,或许是天真,但他的胆魄和自信绝对不掺和半点假。 甚至都让马超一度产生怀疑:莫非他真能成功? 随后,他又迅速否掉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 至于妹妹马云禄,从开始的一个劲劝阻,到后来彻底放弃。 几日下来,都只是谈笑,似乎在珍惜最后的相处时光。 三日,眨眼即过。 演武场选定在城外的一处平原。 随着大批人抵达,烟尘渐起,勾勒出一股战场的冰冷肃杀之感。 王成先至,未见皇甫奇,当即笑道:“怎么,我们的大书生怕了,真的要白送我一局?” 在他身边,紧跟着一位极其魁梧的壮汉。 壮汉穿着黑甲,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臂粗腰壮,气势骇人,正是凉州有名的勇士庞德! “既然文采上不得台面,还是少说话得好。” 皇甫奇身穿黑白兽纹的狻猊铠,头顶青龙盔,腰间挂剑,手里提着一口林槊。 这身甲胄一看就不是凡物。 而在其人身后,麴义的死士个个身披铁甲,装备精良。 观战的人们微微侧目,但并不认为皇甫奇会赢。 毕竟,麴义的死士虽名气不小,但王国好歹是凉州名义上的首领,精挑细选的精锐岂能差了? 而王成本人从小在戎马中长大,皇甫奇虽是皇甫家人,但名声不显——想当初的皇甫嵩,可是未出山时便名扬郡县。 更不要说,王成手下还有庞德这样的猛将! “长得倒是英武不凡!” 马岱瞧见皇甫奇,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又侧头看着马超:“大哥,他能赢吗?” 马超摇头。 “不是说麴义的死士很能打吗?”马岱又问道。 “死士固然能打,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再善战的将士,也要有愿战的心思。” “我不知麴义为何会追随皇甫超逸。” “但他的人才投靠皇甫超逸几日?上下信任没有达成,忠诚尚未巩固,他们又凭什么给皇甫奇卖命呢?” 马超解释道。 马云禄一听,终于站不住了,快步向皇甫奇那走去——被人拦下。 临战,皇甫奇拒绝相见。 自己倒是无所谓,他不想将战的军心被影响到。 王成哈哈大笑起来:“比起能说会道,那我自然是不如皇甫公子的……希望等会你不要后悔!” 再无废话,双方入场,各据一阵。 演武场足够大,双方各拥兵四百人,中间还隔了五百步。 轰!轰!轰! 王成很直接。 军士形成阵型后,鼓声便起,催动兵马向前,直接压向皇甫奇。 而皇甫奇的人组合成一个方阵。 面对敌人的进攻,彼部鼓声未起、军士未动,似乎站在战场上的不是他们。 马云禄急了:“这个书呆子,他在干嘛!?” 距离近、部队规模小,分出胜负或许就在一瞬间。 皇甫奇扶剑提槊,穿梭在他的部队中间: “诸君。” “我们虽相识不久,我也未能来得及认识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 “想必你们不少人有疑问,为何自家统领要效忠于一个区区书生?” “我虽是书生,但说话素来不喜拐弯抹角,今日也不是废话的时候,有话便与诸君直言了。” “诸君可知,身覆之甲,是谁人所赐?” 敌人维持队形迫近。 皇甫奇几句话说完,已走过了五十步范围。 将士们齐声大吼:“主公所赐!” “诸君上战场之前,所领黄金等赏赐,又是谁人所赐?” “主公所赐!” “我可曾亏待诸君?” “未曾!” “这便是我要告诉诸君的话:” 皇甫奇颔首——敌再近五十步。 “我有前途,必不吝诸君一份荣华。” “我有将来,必不缺诸君一份战功。” “我这书生之能,便是用战功换得自己与诸君在这乱世的价值。” “而我这书生之能,又需仰赖诸君在前奋力死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敌人更近了,但皇甫奇却丝毫不慌。 他阔步走到指挥台上,将剑摘下,交给自己身后的卫兵。 “兵法云‘赏功罚过,方有令行禁止’。” “我的诚意,想必诸君已有切身领会。” “那接下来,诸君能否替我展现一番你们的武威呢?” 麴义率先昂头:“承蒙主公厚赏,愿为主公死战!” 敌人,已快要走过一半的路程了。 而这四百人,却忽然爆发出嘶吼声浪: “承蒙主公厚赏,愿为主公死战!” 看台之上,马腾等人目光一绽! “军心可用!”马腾赞道。 马超错愕一瞬,喃喃道:“我倒是看走眼了,他是颇有手段,能得人心的……” “然!” 指挥台上,皇甫奇大笑。 “我虽不能随诸君共杀敌于最前方。” “却能在此,与诸君同生死。” “诸位且听着,鼓声一响,即刻向前,敢有退者立斩之!” “督战且听着,我皇甫奇立身此旗之下,无论前方胜负如何,我要是走脱半步,请你斩我!” 捧剑的卫士浑身一颤,但还是点头:“是!” “诸君且向前,若能胜敌,则你我同沐这第一场胜光。” “若敌人实在强大,诸君败战,我自死战于此,免得他人笑我书生软骨!” 全军上下,听了无不血气直冲天灵。 紧跟皇甫奇的张绣,也紧握长枪,战心沸腾。 麴义眼红赤红,竖起耳朵—— “诸君,向前!” 随着皇甫奇最后一声落下。 轰! 战鼓敲响! 第13章 皇甫第一胜,庞德拜倒 “杀!!!” 麴义咆哮出声,举刀盾向前撞去。 砰! 敌人已逼到了面前。 随着麴义一头撞落,两道人影飞起。 与此同时,数口长枪向麴义扎了过来。 麴义向前一步,猛地贴近大盾,借盾牌遮身。 枪头滑过盾身的刹那,他将盾一侧,迅速探出刀去。 王成的军士枪还没收回,咽喉上已多出一道血痕。 麴义又连续挥刀,切碎了三个面门,嘿了一声:“主公送的刀还真是好使啊!” 锋利无比,切骨顺畅无比,砍起人来更爽了。 “他就是麴义,杀了他!” 敌人中一个队率竟然认出了麴义,迅速指挥手下合围麴义。 麴义不退反进,快步向此人逼近。 队率避无可避,只能挥枪刺向麴义。 麴义身一侧、盾一撞,便将长枪碰得扬起。 手中刀压着枪柄一路滑下,切落一地断指。 该队率惨叫着后退,疯狂让部下向自己靠拢,想将深入的麴义吞下去。 但麴义的人跟得很紧,并借此撞开了一个口子! 王成的战阵,率先出现了一口缺口。 并且,伴随着麴义和麾下死士的疯狂砍杀,伤亡飙升。 缺口不断扩大,眨眼已有成溃口的姿态。 皇甫奇用的是麴义死士,战力极强。 虽相处时间很短,但他不吝赏赐,又是甲胄兵器又是黄金的……待遇好、领导真诚,谁不卖命? 而麴义其人,更是这个时代排得上号的小股部队作战高手,岂是区区王成能应付的? 在战力、装备、士气多方面碾压下,战局完全符合皇甫奇的判断,却出乎其他所有人的意料! 看样子,会输的竟是王成,而且差距甚大! 得益于甲胄和局势渐渐趋向于一面倒,双方的战损差距更是大得夸张。 开战之初,因为担忧,马云禄面色苍白,此刻已红润有光,激动地握紧着拳头:“书呆子,好样的!” 王成脸上,早已笑意全无。 “令明!令明!” 战场就四百人,变动效果有限,他连忙喊来庞德,并对他道:“你快带着手下的精锐刀队上,砍了麴义!” 庞德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麴义带着一群死士,刀盾并举,进退自如,阵型时聚时散,战法巧妙。 看其人杀人手段,武艺尚可,但在自己面前还不够看。 如果单对单,庞德有信心速杀此人。 但看他指挥死士作战的样子,庞德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 除非自己手上有大批人马,可以在兵斗上占到优势,再强行形成斗将模式。 然而,现在战场逆风的他,明显做不到…… 于是,他向王成提议:他带着手下的一队精锐刀手,绕过战场,直取皇甫奇本人所在! 王成犹豫未决。 庞德叹道:“请少将军速速决断,迟则必败!” “好!”王成一咬牙:“给我杀,直接生剁了皇甫奇。” 说完,他又着重补充:“记着,一定要死的!” 战前拼命嘲讽…… 一开战竟要速败于一书生,这让他无法接受。 要洗刷耻辱,只能用皇甫奇的血! 庞德犹豫片刻,便领命而去。 这队人动作很快,擦着缠斗的两阵走过,丝毫不恋战。 且所部确实身手了得,麴义试图将部队张开阻拦,竟只拖住了少数人。 “王成想做什么?” 看客们聚精会神地盯着。 韩正呵呵笑道:“他要用庞德斩首皇甫超逸,直接颠覆战局胜负。” “庞德!”马云禄知道这个人的可怕,当即仰头看向兄长:“他能做到吗?” “可以,这并不难。”马超点头:“有战马在,千军之中亦可突将。” “庞德虽无战马,但皇甫超逸部奋战在前,身边唯少数人守护,是挡不住庞德的。” 玉手捏出汗来:“这……这书呆子还不把麴义的人调回来保护自己。” “没用。”马超摇了摇头:“庞德已走在了前头,麴义此刻回头,很难抢在他面前护卫皇甫超逸,反而会导致阵型混乱。” “四百人的战斗,一个庞德能做的事太多了。” 他知道庞德的手段,认为此战已失去了意义。 皇甫奇之前的优势,也已不过是泡影罢了。 马腾凝着眉头:“孟起,去披甲,准备救人,莫要让他在这出事。” “好。” 马超颔首,负手往里走去。 “书呆子……”马云禄心紧揪着。 “一个书生,能做到这样,很可以了……”马岱安慰堂姐。 战场上,麴义给后方部队下令,让他们回防皇甫奇。 张绣亦左右传令,聚拢人手。 然而,皇甫奇却下达了全然不同的命令: “所有人不准后退回防!务必向前!” 张绣一惊:“主公!?” 皇甫奇看着他,笑问道:“佑维没信心挡住来人么?” 张绣当即抱拳:“绣愿死战之!” 他不是怕了庞德,而是不愿皇甫奇冒险。 在皇甫奇的命令下,鼓声更响。 皇甫奇招手叫来一个传令兵:“去告诉麴义,是他先拿下王成,还是敌将先斩下我的人头,全在他部了。” “是!” 守在皇甫奇身边的人手,还不足一个队。 在他的命令下,前方转身的麴义部曲,再次转头向前。 而拱卫在他身边的人,纷纷举起了盾牌,采取防御阵型。 虐杀敌人的麴义回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见自己后队还没回援皇甫奇,皇甫奇身边依旧兵力单薄时,其人惊怒交加:“麴云干什么吃的?我让他去保护主公,听不懂吗!?” “主公有言,问麴统领能否在敌将斩他之前,拿下王成?”传令兵至。 麴义浑身一震。 “草!” 他大叫一声,将盾牌狠狠掼在地上,扬刀大叫:“敌人都溃了,还拿着盾牌遮什么?” “主公都敢亲迎西凉猛士,我们还能做背壳的乌龟吗!?” 死士们纷纷丢了盾牌,也不回援,咆哮着往前杀去。 原本就被压着打的王成部,节节败退,疯狂后退。 “他在做什么!?” 看台上的看客们惊而起身。 “舍弃回援,果断一击……果然好胆魄!”马腾为之动容。 胆魄固然可嘉,可只靠胆魄,能挡得住庞德之勇么? “好一个皇甫世家子!” 庞德一惊,当即率部扑向指挥台。 皇甫奇的卫队也不求战,借盾层层防护,用长枪在夹缝里刺击。 “我来!” 庞德大吼,亲自出列,向前猛地砍出一刀。 刀光撕裂盾牌,一名卫士倒地,血水从甲胄中渗出。 皇甫奇转头,扫描着庞德资料:95点的武力,84点的统率。 不愧是能和关二爷鏖战的男人! 一刀得势,庞德迈步便要走进缺口。 当! 一口枪,迎面刺来,庞德仓促一接。 火星迸溅中,这一枪让庞德惊退半步:“谁敢挡我!?” 张绣将枪一横:“武威,张绣。” 庞德眼睛一缩,握刀的手一紧:“有些本事,但拦我是要没命的!” 言讫,奋尽力气,抡刀狂攻。 时间紧迫,他必须全力以赴。 张绣枪法灵活犀利,缠斗之中,丝毫不落下风。 刀这种兵器,讲究大开大合,一击必杀。 稍有优势,很容易瞬间决定战局。 但枪恰好强于沉稳,可突可刺可挑,讲究的是变化和急速,攻守兼备。 两人都全力以赴,却战成了均势。 时间不长,却已让看客们再度惊哗侧目。 皇甫超逸麾下,竟有一员能够抗衡的庞德的猛将!? 砰! 二将酣战时,王成的指挥台处一声轰然——生生让麴义砍塌了! 麴义提刀过去,一脚将王成踩住,刀锋便压在了他脖子上! 庞德听到动静,迅速退出战圈,别头看去见将旗已倒。 当即将刀往地上一插,向皇甫奇行单膝跪礼:“我们输了,请公子速鸣金,勿伤我家少主!” 第14章 以德服人 王成那的人全溃了。 但庞德这边还在交战。 他不投降,战场就能继续。 王成要是死了,那也怨不得别人。 或说,但凡皇甫奇有意拖延一二,慢些鸣金。 前方麴义会意,王成死是必然的! 所以,庞德不但得第一时间投降,而且还得跪降,乞求皇甫奇手下留情。 皇甫奇立在台头,低头俯视此人,缓缓点头:“那我就给令明这个面子。” 庞德一愣,感激抱拳。 金声鸣动—— 麴义收刀入鞘,大手一挥,所部迅速后退。 一片碎木板中,尸体横陈,中央躺着王成,他的咽喉处尚有血迹。 其人刚从死亡的恐惧中脱离出来,身体颤抖,又羞又怒。 想到开战之前的豪言壮语,此刻的他实在没脸抬头见人,干脆眼睛一闭,就地装死。 被麴义逼退的人这才跑回来,第一时间检查:“少将军还活着!” 装死的王成,觉得羞耻更甚了。 庞德听后却是松了一口气,对皇甫奇再次拱手:“公子大量,庞德万谢!” 皇甫奇含笑点头,不再多言。 四下,一片哗然惊起。 “竟是皇甫家的公子胜了!?” “嘶——麴义的死士果然善战啊!” “那个使枪的年轻人是谁?未曾见过,竟能抗衡庞德!” “他们的甲胄精良的有些过分,以前麴义可没有这东西,想来是皇甫公子为他提供的。” “啧——藏这么多精甲,难道忠心耿耿的皇甫家族也别有心思?” “精兵、猛将、甲胄固然重要,但皇甫超逸能在短时间使麴义之众归心,为其死战,这才是真正了不得的手段啊!” “方才你瞧见没有?面对庞德进袭时,他丝毫不怯,反而下令全军向前,其胆魄至此,哪像个书生?” 结果大出意料,自是议论纷纷。 马超恰好披挂完毕,提着枪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疑惑发问:“发生了什么?” 马岱挥了挥拳头:“阿姐的奸夫打赢了王成!” 这个奸夫书生可以啊,连拥有庞德王成都击败了……马岱大受震撼。 马超当场愣住。 “胡说八道什么呢!” 马云禄一巴掌呼在堂弟脑门上,俏脸上写满了喜色。 韩正脸色,阴沉无比。 皇甫奇能胜,主要还是依靠麴义的死士。 可这些人,原本是属于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激荡的杀意。 下一场,到他了。 一直到傍晚,四场演武全部结束,晋级者分别是:皇甫奇、韩正、北宫左、宋建。 四人再次抽签,决定下一轮的对手,皇甫奇抽中的是北宫左。 王成羞愤黯然。 在得知今日战阵之上,皇甫奇直呼庞德表字,并对其态度亲切时,王成怒火中烧。 莫非,庞德暗中勾结了皇甫奇? “来人,把庞德给我叫来!” “是。” 须臾,庞德至。 王成阴沉着脸色道:“今日之战,我之胜负,全寄托在你身上。” “皇甫奇区区书生,身边兵不满一队,你如何斩首不成!?” 庞德惭愧低头:“他身边有一位使枪的,与我不相上下。” “是吗!?” 王成哼声冷笑。 猛士何其难寻,一直窝在家中读书的皇甫奇,一出门就捡个能够匹敌庞德的人? 王成越想越气:“对阵之时,信誓旦旦向我提议,要直斩敌首的人是你。” “如今在我面前,言称对方了得找借口的人也是你。” “庞令明,你可记得我家救你和提携之恩!?” 庞德内心叹气,只能作揖:“庞德无能,使少将军蒙羞。” “你知道就好!” 王成火窜了上来,直拍桌子。 要是直接让庞德率军拒敌,而不是去突袭斩皇甫奇,他王成便是会输,也不至于让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这时,门外有人来传话:“少将军,寿成公请您去赴宴。” “不去!” 夜里,马腾设宴。 既为晋级者庆功,又安抚失利者,撮合交战双方在桌上把酒,以免事后记恨。 众人虽各有心思,但表面上还是言笑晏晏,气氛平和。 最后,马腾最先称醉离席,将酒宴交给年轻人,只是嘱咐马超作陪。 “皇甫公子。” 皇甫奇也打算离开时,有人叫住了他。 来人正是北宫左。 他是羌人义从部队中的贵族,细看长相和汉人有所不同。 羌人脸较小,眼窝较浅,眉骨鼻子突出,五官立体。 北宫左只有二十出头年纪,出身羌夷的他礼数倒很足,对皇甫奇甚是客气。 言行洒脱,绝无阴阳怪气的味道。 “我家长辈,曾追随尊祖作战,以此得功业起家。” 说完这句,他又向皇甫奇行了一礼。 张绣面露讶异,对身旁的麴义低声道:“皇甫家还真是广布恩泽,如此说来,此人家族,倒算主公故吏了。” “话虽如此……”麴义抿了一口酒,接着晃起了脑袋:“凉羌是不讲究恩义的,连自家的君上说砍都砍了,何况是祖上的关系呢?” 张绣不置可否。 对方持礼而来,皇甫奇也不曾怠慢。 更何况,这位武力、统率分别86、85的汉子,还给他提供了20点成就点。 皇甫奇心中也有疑问:这人在羌族中有一定地位,实力也不算差,为何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幸存者偏差罢了。”系统给予简短的答复。 二人相谈甚欢,全然不像三日后便要厮杀的人。 客气之后,北宫左也阐明来意:“三日后一战,我希望与公子之战,分出胜负便可,莫要便宜了他人。” “正合我意。” 皇甫奇点头,恰好瞧见韩正面色不善地盯着此处,不由轻笑:“叔瑜(北宫左字)来寻我,不怕遭人记恨么?” 北宫左无奈一笑:“便是不来寻公子,他人便会放过我么?” 皇甫奇愣了一会儿,忽地问道:“叔瑜和北宫伯玉,是何关系?” “公子果然聪慧。”他叹了一口气:“他是我同族之兄。” 原来如此! 北宫伯玉,湟中义从首领,也是之前整个凉州的叛军头领。 在和朝廷交战失利后,韩遂背刺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吞并其众,才成为凉州实力第一人。 北宫伯玉被杀后,其人其族惨遭韩遂清洗。 北宫左带着千余义从精锐,一路西逃,进入羌族腹地,才算保住一条性命。 一直到这次招亲,他才敢走出来。 对于他而言,此次招亲同样意义重大。 只要他表现足够亮眼,他就能争取到马腾的庇护,投入其麾下,以避免韩遂的进一步追杀。 而马腾身份也相当敏感,其一是因为他是外来者,其二他是汉羌混血。 收下北宫左,既能拉拢羌人,又能拉拢北宫伯玉旧党。 三杯酒下肚,北宫左面色依旧平静,却将这些事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不可谓不真诚。 皇甫奇起身正色:“既然如此,那我便与叔瑜定下这君子之约,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北宫左拱手。 今日,北宫左扫平对手时,皇甫奇也去观战了。 其人麾下多是义从老兵,历经战场风霜,单人战力相当之猛。 但也有一点,明晃晃地摆在人前:穷,很穷,非常穷。 全军上下,唯北宫左一人着铁甲。 其余少数皮甲,更多的则是布衣。 能干掉对手,全靠一股不要命的劲头。 三日后。 装备精良的皇甫奇军,和衣衫褴褛的义从旧部,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着鼓声一响,北宫左部便嘶吼着杀了上来。 一个个身着破碎,却气势凌人。 指挥台上,皇甫奇将旗一挥,全军阵型立刻收缩。 靠在外围的军士立起一面面樯橹巨盾,次一排的军士则准备好了长枪。 一见这场面,有人忍不住大骂无耻。 精铁盔甲,再搭配上这样的盾墙,这摆明了欺负对面装备差啊! 北宫左的人似乎被激怒,吼声更响。 不等他们冲到面前,盾阵之中,一阵箭雨抛洒而出。 星星点点,落向北宫左部。 北宫左一看,心头悲意涌起。 如此密集的箭矢打击,自己今天只怕是要伤亡惨重。 他不由有些气愤:这就是所谓君子之约? 接着,他又忍不住一叹:“是要用这种打法,使我迅速屈服么?” 噗噗噗! 箭矢落下,中箭者极多。 然而,义从们之间,却一声惨叫都没有。 这让北宫左发愣。 义从就是再精锐,也决然没到硬扛箭矢不叫唤的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前方的部队,也突然停了下来。 北宫左喝问:“怎么了?!” “将军,他们射的木箭!” 木箭!? 有人小跑着送来一支箭矢:由木头临时削成,有箭杆,无箭头。 北宫左浑身一颤,愧疚感上涌,使他红了眼眶。 “都给我让开!” 他大喊一声,穿过自己的部队,走到队伍最前方,举着那支木箭行礼。 “公子大仁大德,北宫左甘拜下风!” 那些着箭的义从们手持木箭,又看了看身上的破烂,叹息下拜:“谢皇甫公子不杀之恩!” 第15章 北宫左来投 “不愧是皇甫家人,果然有君子之风!” “虽是世家顶门,但从来不曾瞧不起我们这些边地异族……” 看客们先是愕然,接着赞叹声一片。 马腾紧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着:“以仁以德,能服于人,只怕将来不可限量。” “那是!”马云禄俏脸一扬:“人家读书人,跟你们这群粗胚当然不一样!” 随即,马腾起身,宣布皇甫奇获胜。 这一场结束的异常之快,而且无一人死亡,那些中箭的也多是些皮肉伤。 以至于本场结束后,双方关系格外融洽。 北宫左更是直接陪同在皇甫奇身边,随他一同入客座观战。 而他麾下那些骨干军官,也是跑来一一拜见皇甫奇,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四处赞扬之声愈浓。 此一场战,无疑会使皇甫家在凉州的名声更好。 韩正目光森冷:“看来北宫左也是不想活了!” 有人走到他们面前:“少将军,到我们了。” “嗯。” 韩正应了一声,望向身侧的男子:“姐夫,宋建还是颇有实力的。” 男子微微点头:“我帮你。” 在随后的演武中,此人大放异彩,凭借一杆长矛突破重围,逼到宋建面前,迫使其投降——韩正赢得晋级。 北宫左见皇甫奇紧盯对方,便道:“此人名为阎行,是韩文约的女婿,也是其人手下第一猛士。” “姓名:阎行;字:彦明 武力:97 统御:82 政治:71 智力:76 技能: 【逆*刺杀】:当阎行刺杀高于自身武力的目标时,武力得到提升。 【复*刺杀】:当阎行对同一目标执行重复刺杀时,洞悉对方弱点,武力得到进一步提升。” “叮——宿主发现超一流武将阎行,成功激活阎行图录,获得成就点30!” “击杀……后可获得成就点300、武力点3。” 高达97点的武力值,在目前皇甫奇所见的人中仅次于马超。 而他两个技能,全部都是刺杀类型! 在皇甫奇所知的历史中,阎行两次刺杀马超,一度差点成功。 北宫左看了一眼张绣,再次提醒道:“战场之上,公子需多加防备此人。” 之前,张绣挡住了庞德。 不知,他能否防住阎行呢? “若只是一阎行,不足为惧。”皇甫奇爽朗一笑。 刺杀我?你试试! 一个韩正,皇甫奇并不放在眼中,他这还有底牌没用呢。 他唯一要防备的,就是老马家配合对方作弊…… “大意了啊。” 大堂,马腾摇头苦笑:“没想到这皇甫超逸竟真有其祖父遗风,三日后只怕有的打了。” “不错。”马超颔首,意外中带着欣赏:“世家出身,在演武场上还能力压一众武夫,这才是真正的凉地俊杰!” “俊杰是俊杰……可惜马家和他走在一块,风险太大了。”马腾摇头不止。 “父亲是说……” “三日后,他必须输!” 马腾深吸一口气:“他将来再有出息,现在也不过是一少年人,手中兵不满千。” “我们要是因为此人被迫背离凉州叛军,和他走到一块,必引得韩遂等人群起而攻我。” “彼时,他帮得了我马家吗?” “去吧,将韩正、宋建唤来……对了,也让人去通知一下王成,让他带上庞德。” 马超蹙眉:“需要这样么?” “不得不防啊!”马腾摇头。 不久,韩正等人皆至。 马腾也不掩饰,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归根到底,我们是一家人。” “皇甫家声望虽高,但终究是替朝廷卖命的。” “我马家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一个世家子手中。” “否则,我马家失一女,而诸位凉州俊杰,也将威名扫地啊!” 听到马腾这番话,众人纷纷点头。 叛军,靠的就是武力吃饭。 参与的叛军俊杰,更是凉州响当当的人物,手下也都是各部精锐。 结果,大家比了半天,被个毛头书生横扫,岂不叫人笑死? 像王成这种与皇甫奇有仇的,更是巴不得用尽手段弄死他! 韩正也彻底放下心来,心里乐开了花:皇甫奇啊皇甫奇,连裁判都站在我这边,你拿什么跟我斗? “那依伯父的意思?……” 马腾道:“各家从精锐中再选精锐,充入韩贤侄麾下。” “庞令明这样的猛士,自然也不能例外,以确保让韩贤侄获胜。” “获胜之后,韩贤侄再分些好处给各家,如何?” 闻言,庞德皱起眉头。 虽然是敌对关系,但这不影响他对皇甫奇观感极好。 其人有出身、有能力、对自己也极为客气…… 而现在,却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击败他,还要自己参与,使他内心无比抵触。 “可!” 可惜,他没有拒绝的权力,王成已一口答应下来,并狰狞道:“只要能杀死皇甫奇,好处什么的都无所谓!” 韩正则笑呵呵地道:“王兄放心,我不会吝啬的。” 经过商议后:王成出庞德,马家、宋建各出一百顶级精锐,将韩正部下的兵员质量更换到最佳。 众人先后离开,韩正无比满意,一再对马腾和其他几人称谢。 马腾沉吟许久,还是对儿子道:“孟起,为了保险起见,你也隐藏其中。” 马超不由皱眉:“父亲,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 “夸张就夸张吧,总比真让他赢了要好,我是有些怕那小子了。” 马腾无奈摇头:“再有,你除了要确保皇甫超逸必败之外,还得确保他不死!” “我知道了。”马超点头。 就在这时,后门传来嘭的一声响。 “谁!?” 马超父子同时转动。 马云禄见藏不住了,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马腾老狗贼,你简直无耻!” 马腾、马超还有跟在马云禄后面的马岱:…… 这姑娘,可太孝了! “女大不中留啊。” 马腾叹了一口气:“云禄,你的眼光确实好,皇甫超逸算得上是一位人杰。” “可是为父别无选择,只能委屈你和他了。” 马云禄一通大骂,转身就走,想要将这个消息送给皇甫奇。 “把她关起来!” 废了好一番手脚,他们才将马云禄控制住,束了手脚,将其软禁。 马云禄被拖远,但哭骂声还不断传来: “马腾你不要脸!” “马超!你整天自诩好汉,真是好汉,用得着出卖我吗!?” “马岱你个没用的东西,我白对你好了,你怎么就不敢跟马超那个杂种干一架呢!?” 三个大男人,被骂得一阵沉默…… 许久,低着头的马岱打破了沉默:“伯父,要那皇甫奇还是赢了,怎么办?” “你在开什么玩笑!”马超瞥了他一眼:“他便是天神下凡,也绝无可能!” “孟起说的是。” 马腾点了点头,又忍不住一笑:“他要是真有这通天能耐,那我马家为他冒一冒险,也无不可。” 刘家坞堡外,北宫左前来拜访。 “叔瑜深夜造访,是有什么事要说么?”皇甫奇笑问道。 北宫左后退一步,施礼参拜:“左失家之人,无依无靠,唯有一支残军相随,希望公子收留,愿鞍前马后相随!” 第16章 能胜皇甫超逸者,尚未有也! 皇甫奇惊而后喜,连忙将之搀起:“能得叔瑜相助,是我之幸!” “叮——恭喜宿主收服北宫左。” “获得武力点1、统率点1、成就点200。” “当前成就点余额:960。” 对于皇甫奇而言,北宫左来投的好处绝不止于这点数据。 北宫左麾下有近千人的湟中义从老兵,这些人战力很强,搞点战马、甲胄武装一下,实力呈直线上升。 再有,湟中义从的精锐部队共有八千人。 其中,有三千人被董卓带走,还在继续为朝廷卖命。 北宫伯玉原先掌有五千余人,现如今一分为二,除了北宫左手上这支,其余全在韩遂手里。 北宫左就相当于一个支点,将来有机会,说不定能帮皇甫奇将整个湟中义从给翘过来! 乱世之中,唯强兵健将,能使人心安。 张绣麴义亦欣喜振奋,愈发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 北宫左又告知皇甫奇,马腾夜召韩正、王成等人。 “我认为,寿成公是要作弊……”他委婉地劝皇甫奇:不如尽早放弃,免得吃亏。 皇甫奇摇头:“我为此而来,如今成功就在眼前,岂能轻言放弃?” 北宫左欲言又止。 他想说,皇甫奇手拥张绣、麴义两张王牌,若只是对付韩正,确实胜率不低。 但,架不住裁判帮着对方一块作弊啊! 这怎么赢?谁来了都是必输的局面! “叔瑜不必劝我,不管谁来,我都无惧。”皇甫奇目光坚定。 北宫左没想到,这都没能劝住皇甫奇。 皇甫奇的能力,他自然是认可的,否则今晚也不会急着来依附了。 但要说皇甫奇能在这种局势下取胜,他也是不信的。 这倒让他内心复杂起来,只能道:“一定要以安全为重!” 皇甫奇含笑点头:“既然叔瑜来了,我便委托你一件事吧。” 北宫左当即拱手:“敬听吩咐。” “明日开始,带着你的人守在刘家坞堡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半步!”皇甫奇道。 北宫左满心疑惑,但依旧点头,深夜便去布置了。 夜里,为了稳妥期间,皇甫奇打开系统,来了一发高级抽奖: “叮——扣除成就点三百点,恭喜宿主获得特殊技能【千杯不醉】!” “卧槽!” 皇甫奇气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特么逗我?” “花了老子三百大点,就抽这么个玩意!?” 还不如上次那个五公分实在呢! “抽奖就是如此,请宿主保持平和心态。”系统表示只管收钱。 皇甫奇恨的直搓牙花子,一阵犹豫后…… “叮——扣除成就点三百点,恭喜宿主获得技能【神闪】:学习之后,宿主的躲闪单项能力达到最高层次。” 保命神技,这个不错! “今晚运气一般,不抽了!” 皇甫奇倒头睡下。 次日一早,皇甫奇的人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兵器和战阵训练。 马腾试图派人进来了解情况,却遭北宫左拦住。 别说是马腾,就连北宫左部和里面的人都不准互相流通。 坞堡之内,神秘无比。 只是眼线探得消息,说是刘家的人之前便出来砍了不少竹子。 “装神弄鬼!” 韩正不屑冷哼,心中得意无比。 三天时间,他能够慢慢从各军中精挑细选,找出一个个百战精锐。 皇甫奇拿什么跟自己斗? 马腾等人,亦是摇头不止。 皇甫奇便是军神下凡,三天时间,又能把兵练到哪一步呢? 这隔绝训兵,无用挣扎罢了。 最后一日,韩遂、王国两个大叛军首领也赶到了。 来之前,他们已经进行了动员,大部队就在身后。 “皇甫家的小子?” 韩遂面露讶异之色,随后摇头:“要是往年,这样的身份在凉州确实贵不可言。”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朝廷威严在凉州早已扫地,何况一世家子?” “精兵悍将,才是凉州的道理!” “明日你胜他,轻而易举……不要将他太放在心上,他还不配做你的对手,目光放长远一些。” 说到这,韩遂微微一笑:“真要做对手,也得他伯父来才够资格。” 韩正闻言,信心更足。 王国也安慰其子王成:“明日能杀则杀,不能杀等颠覆了凉州……莫说他一小子,便是灭了皇甫满族,又有何不可呢?” 王成大喜,笑容狰狞:“皇甫奇,你给我等着!” 次日! 演武场上,韩正领着阎行,并四百持刀西凉勇士站定。 这些西凉勇士个个身经百战,目光凶悍,是整个凉州真正的骁锐之士。 至于马超、庞德二人,则隐藏在诸多武士之中。 “快看!” 皇甫奇入场时,一片惊呼声响起。 马腾、韩遂、王国这三个凉州大佬,都忍不住侧目。 无他,皇甫奇带来的人太显眼了。 他们带着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怪兵器。 说是兵器,其实很勉强—— 那是一根竹子,后端削去枝条用以抓拿,前端保留枝刺; 枝刺呈灰褐色,明显用火熨烫过,这样可以使其更加坚固。 在竹子的顶端,装上了一个铁枪头。 这东西又大又沉,像是一杆大号的扫帚,由体型壮硕的军士提着。 “这是什么东西?” “没见过啊……听说他闭关三天,就是在鼓捣这玩意?” “一杆竹子~他想靠这玩意赢?” 议论纷纷。 韩遂不禁笑了:“倒是挺花哨。” “皇甫公子。”马腾代他开口问了:“你这是何物?” “必胜之神兵!” 皇甫奇扫了一眼,发现了韩遂、王国两人,却并未看到马云禄,便问道:“寿成公,我即将取胜,有一件事要先向你确认。” 众人愕然,接着失笑摇头。 这还没打呢,就搞得好像他已经赢了似的,哪来的信心? 韩正更是冷笑不止:狗东西这么狂,你把我放在哪? “何事?”马腾忍不住挑了挑眉。 过去几日,他是极为认可皇甫奇的,觉得这小子确实了得。 可今日,他不再持有这种观点,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其一,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其二,盲目自大。 皇甫奇高声道:“我若是胜了,寿成公可会履行诺言,将云禄小姐许我?” 万众瞩目之下。 马腾不可能拒绝,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皇甫公子还是先赢了再说。” “小觑凉地豪杰,当心吃大亏啊!” 听着这带有警告语气的话,皇甫奇朗笑一声,阔步走入演武场: “凉地固然不缺豪杰。” “但能在此胜皇甫超逸者,尚未有也!” 第17章 没点手段,怎么抢你妹? 嘶—— 看客闻之,顿吸凉气。 “少年人,倒是狂妄得很啊!”韩遂忍不住失笑摇头,兴趣寡淡。 王国忽然道:“那兵器花里胡哨,这阵法倒看上去有模有样。” “阵法?” 韩遂讶异地将头转了回来。 演武场上,皇甫奇所部四百人,共分四十队,每队十人。 十人队中,以两面盾牌当先,左边是圆形小盾,右边则是长牌盾; 两个盾兵后,便是那古怪的兵器,高高举着,将盾兵护在角中; 再往后,是四个枪兵;最后面两人,手持镋钯和其他叉形兵器。 本来是要镋钯的,但皇甫奇一时间没法搞到那么多,只能用其他兵器替代。 韩遂愣了一阵,再次摇头:“纸上谈兵的书生罢了……只不过,他这阵法我倒不知是哪卷兵书中所记。” “寿成兄,你怎么看呢?” 马腾也盯着场上:“此人虽然天真,但还是有本事的他。” “有本事的?”韩遂哈哈了一声:“莫非寿成兄认为,他还能赢不成?” “那自是不可能!”马腾果断摇头:“只是他既在决战取出此阵此兵,想必是有些用处,所以使我好奇……” “快看!” 韩遂正想再说什么,却被王国一声急呼打断。 两人看向演武场上时,神情立变! 拉近距离后,韩正率先发动了攻击,麾下的精锐西凉刀手直冲皇甫奇军阵。 那些刀手一入阵,便被狼筅劈头盖脸地扫了过来。 狼筅凭借庞大的体积优势,挥舞开来,迅速将冲入的刀手笼罩。 被笼罩在当中的刀手,被迫和队友切割开来,成为孤独的个体。 而狼筅只需挥舞,便能同时敌住多位刀手,大有拖把沾屎,所向披靡的意思在里头。 任由刀手疯狂挥刀,都逃脱不过枝条控制范围。 竹枝是有韧性的,挥舞时要砍断很难,而且竹节层层深,砍了一层又一层。 纵然刀法了得、凉刀锋利,偶尔切开一个口子,也会被最前方的盾兵接住攻击。 更多的,在他们被狼筅拖住的时候,狼筅兵后面的长枪兵便会迅速向前,将枪刺出。 噗! “啊!” 竹枝中鲜血绽放。 等狼筅挪开时,下面便躺着覆血的尸体。 狼筅控制、盾牌防守、长枪刺击,简单而又高效。 什么狗屁精锐勇士,什么刀法了得,在这一套配合下,个人的武勇被无限制压制! 初一接触,战局便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惨嚎、负伤、死去的,全是韩正的人! 开战至此,皇甫奇部下,竟未伤一人! 不知何时,三个坐在高位观望的大佬,都已起身。 满场看客,更是垫脚伸脖,目若铜铃。 碾压! 还是碾压! 甚至比第一场对战王成时碾压的还要凶残! 冷汗,一下就爬满了韩正的脸庞,他连忙吼道:“蠢货,从侧面进去!绕开那古怪的兵器!” 要绕开狼筅,谈何容易? 持刀五步,不如狼筅一挥的距离。 偶尔有不怕死的真冲了过来,枪兵后面的镗钯手会迅速出击。 镋钯这种兵器,前端开叉,可以接住刀砍,又能将人刺翻,攻防一体。 而持镋钯者,都是麴义手下的什伍长,也就是每个小队中最能打的那一个! 在最开始的接触阶段,就放到了几十个武士。 为了破解这古怪的兵器和阵法,西凉武士们不断散开,试图从侧翼展开攻击。 皇甫奇抓住机会,果断下令:“擂鼓!” 轰!轰!轰! 鼓声骤起。 防守的阵势抓住机会,从中一分为二,像连体的鸳鸯分开,绞杀向前。 原本就分散的韩正阵型,一时被打得千仓百孔,漏洞百出! 狼筅扫过之处,血肉糜烂。 一名韩正十分看重的武士负伤,倒在狼筅之下。 他屏息凝神,强忍痛苦装死,目光死死锁定头顶。 等狼筅一挪开,他大叫一声,抡刀欲砍狼筅手。 “杀!” 长枪无情刺下,穿透了他的胸膛。 接着后方的镋钯手跟上,冲着他脸上就是一下——眼珠子都凹了进去。 “啊!” 台下,北宫左看着,既激动又后怕。 激动的是,皇甫奇非但是仁主,还是个雄主! 后怕的是当然自己得亏先示弱……不然这满地哀嚎之中,哪少得了自己人!? “姐夫!姐夫!” 韩正已经慌了,只能大喊。 阎行早已投入了战斗。 他持铁矛一口,抓住狼筅空隙,刺向圆盾刀手。 一声沉响,那口盾竟生生让铁矛洞穿,枪头镶入盾手胸膛! “啊!” 中枪者大叫,下意识地挥刀。 期间,身后狼筅重新压了过来。 阎行不退反进,空手夺刀在手。 唰—— 狼筅扫了过来。 阎行左手持刀,向头顶一扫,将狼筅砍得枝丫乱飞。 右手铁矛一进一退,洞穿盾手胸膛,带出喷涌的血红,复刺狼筅手。 狼筅手应声而倒,其后枪手又压了上来,阎行再复一枪,将其刺死。 不等第二杆狼筅赶到,阎行抽身速退! 一名盾手、一杆狼筅、一口长枪,这导致面前这支鸳鸯阵直接半残。 阎行的个人武力确实值得夸耀,可即便他从不失手,每出必杀——他杀伤对方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己方减员的速度! 何况,麴义盯上了他,带着三个精锐小阵来困他。 阎行无奈至极,只能东奔西走,寻机出一些力,好将败局稍作拖延。 反败为胜? 痴人说梦! “阎行也无能为力!” “张绣还没出手呢……韩正完败!” 惊声此起彼伏。 “阿姐奸夫真厉害啊。”马岱兴奋的搓手。 他以前常听人吹儒将,说书生也能打仗,原先是嗤之以鼻,今日算是彻底服了。 他看着催军向前杀去的皇甫奇,忍不住摇头:“可惜了……” 皇甫奇部一路向前,韩正部纷纷乱乱。 伪装成普通士兵的庞德,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向皇甫奇处靠近。 忽然,专心前进的皇甫奇头往他这一转,露出一个笑容。 庞德愕然而惊! 他发现自己了? 不对啊,自己穿的衣服跟他人没区别,还做了易容。 对方抬起了手,指着自己笑道:“佑维,你的老对手又来了。” 真的认了出来! 张绣这才看了过来,发现一人冲得最猛,连续突破了两层鸳鸯阵。 只不过,面相有些陌生:“这是……” “庞令明,易容了而已,你去敌住他。” “是!” 张绣枪一摆,再次冲向庞德。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庞德心中叹息,只能迎战张绣。 这一幕,何其熟悉? 当日,王成也是这么败的。 砰砰! 这时,皇甫奇身后,两个军士身体高高抛起、砸落! “皇甫公子,你可真是叫人惊讶!” 一声复杂叹息,在皇甫奇背后响起。 近卫如遇猛虎,纷纷簇拥在皇甫奇身边。 有人不怕死地冲了过去,又让对方一枪挑飞。 皇甫奇从容转身,笑道:“没有点手段,又怎敢来带令妹走呢?” 看客们,也发现了此处不对劲。 “有人突破到皇甫超逸背后。” “嘶——好犀利的手段,将人直接挑上天了!” “他是……马孟起!?” “是的,就是马超!” 继第一个人推测后,众人确认,叫声此起彼伏。 “什么!?” 北宫左脸色惊变。 他知道马腾可能会暗中帮韩正,但没想到会直接让马超出手。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裁判的无耻! 第18章 文武之能,冠盖凉州 “寿成公!” 他连忙走到马腾面前,抱拳道:“各家公平竞争,孟起却亲自下场助战韩正,这如何能使众人心服?” 马腾还没说话,韩遂已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孟起与我儿是好友,暂入他部下是你情我愿的事,有何不可?” “他皇甫奇要是不服,大可也寻人来助战便是。” “还有,此方之事,哪里能轮得到你来过问!?” 韩遂目吐凶光,将其喝退之后,便对马腾道:“寿成兄,此人使我不喜,希望寿成兄不要拦着我。” 马腾沉吟点头:“等大婚之后吧。” “那是自然。”韩遂笑了:“这是我两家的大喜事,见不得血。” 马腾再次看向演武场上,内心叹息。 如此人杰,又出身不凡,当他马腾不心动么? 若是在太平时节,这样的人能做他马腾的女婿,他做梦都得笑醒。 可这是乱世,乱世是没有那么多道理规矩可讲的。 任你有通天本事,该让路还是得让路。 皇甫奇的镇定,出乎马超意料,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公子,放弃吧。” “我第一日便与你说过,没有人接受你的成功,包括我们。” 皇甫奇笑容依旧:“可没有人能阻止我的成功,也包括你们。” 马超一滞,接着缓缓举枪:“公子说笑了,现在无人能够腾出手来帮你,结局已经注定!” 麴义,正在率部冲锋,就算回头也来不及。 张绣,和庞德互相拖延。 皇甫奇,谁也指望不上了。 韩正的兵坚持不了太久,马超不再拖延,举枪直取皇甫奇:“得罪了!” “那我便自己来吧!” 皇甫奇取林槊在手,大喝一声:“让开!” 同时,打开系统: “使用【真武*无双】!” “使用成功,武力值达到一百点,持续一个时辰!” 哗啦—— 挡在他前方的近卫,立即向两边退去,使马超直面皇甫奇! “什么!?” 演武场上下,都爆发一阵浪潮惊呼。 皇甫奇找死不成!? 当~ 声音悠扬。 所有凝聚于此的目光,都转瞬变得错愕。 皇甫奇,竟然亲自挥动林槊,接住了马超的攻击! “这……只是个意外吧?” “应该是的,马孟起会留手的。” “他毕竟是将门世家,多少会两下子,走两三个回合也正常?” 场上,马超目光一缩:“公子不差!” 说完,长枪退出两寸,手臂猛地使力,枪头震出颤音,如龙头一般撞向皇甫奇腰部! 皇甫奇步伐稍撤,林槊尾部一抬,弹开袭来之枪的瞬间,槊头一沉,反刺马超而去。 这一招,使马超神情急变! 对方的力道、速度、反应能力,远不是不差二字能够形容的。 他收起了所有轻视之心,也放弃了留手的念头,全力以赴。 数招之后,招式愈发凌厉狠辣,双方恐怖的力道通过兵器交接,碰撞出一连串的火星。 皇甫奇出招大开大合,有披靡之相,丝毫不见怯弱。 反观马超,骇然之色早已挂在脸上。 而注视此处者,同样无人不惊骇。 皇甫奇,竟有能独战马超的武艺!? 你不是书生吗? 能运筹帷幄,用兵画阵就算了,还能撸起袖子自己上场干架,还跟凉州第一勇士马超打了个旗鼓相当? 尼玛,要不要这么猛,能不能给其他人留条活路!? “我勒个老天爷诶!难道他这都能赢?”马岱已经看傻眼了。 马腾更是猛地蹿起身,死死盯着此处,眼中精光爆闪。 韩遂脸上,成竹在胸的笑意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烈杀意。 满心担忧的北宫左在震撼之后,则是狂喜。 庞德抽身跳出战圈,看着此处有些发呆:刺杀他? 就连张绣,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主公这也藏得太深了点吧? 人群之中,左冲右突的阎行望之叹息。 作弊都作到这一步了,还是赢不了,不如趁早放弃吧! 他脱离了战圈,头也不回地直奔韩正:“快举旗投降。” “你说什么!?”韩正怒视他:“我们还有后手,寿成公还有安排,他皇甫奇必死,我哪用得着投降!?” 他缩在大后方,前方满是厮杀的人,因此没有瞧见皇甫奇大战马超的场景。 在听到阎行的话后,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喋喋不休地叫唤起来。 阎行默默摇头:“没有后手了,马孟起出手了,但拿不下皇甫奇,两人战成一团,难分高下。” “你……你说什么!?” 叫声戛然而止。 韩正僵硬地转着脖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不甘地吼道。 可这一切,改变不了结局。 在失去阎行后,他的人瞬间溃败了下来。 阎行别无他法,只能代韩正宣布投降,以控制继续的伤亡。 场上,早已是血色一片。 从各家征调来的高手,死的一地都是! 麴义擦刀入鞘,转身去看依旧在酣战的两人,震撼的目光中满是敬仰。 这一次,韩正瞧见了。 隔着场上朦胧腾起的血气,他瞧见了远处缠战的两道身影。 两人似乎还没过瘾,在宣布结束后,鏖战依旧。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降临,剥夺了韩正所有的力气,他一屁股坐了下去,失魂落魄:“怎么可能……” 当! 伴随着最后一次兵器交击。 马超略退半步,手紧捏长枪,压住阵阵麻痹之感。 皇甫奇将林槊收回,淡然一笑:“似乎我赢了。” 马超扫了一眼全场,叹息抱拳:“公子藏得真深啊。” 万众瞩目中,皇甫奇走向马腾:“寿成公,你方才所言,可还作数?” 片刻沉默之后,马腾回答:“自然!” 哗—— 纯粹的看客们为之起身、欢呼。 “恭喜皇甫公子!” “公子无敌!” “文武之能,冠盖凉州!” 对于这满屏的呼声,皇甫奇很满意。 原本,他还有点惋惜用了一次无双。 但现在看来,很值! 想要混出名堂,名气是绝不可少的。 你一个无名小辈,别人凭什么给你卖命? 但要是顶上个‘凉州文武第一人’之类的称号,那效果可就大不同了。 尤其是纯粹的武夫们,他们对于强者历来推崇。 认个这样的人做老大,说出去都倍儿有面! 后院。 砰砰砰! 大门被踹得摇晃不止。 “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姑奶奶平日里待你们不薄,竟然敢串通马腾那老狗贼害我!” 屋里的人,嗓子都骂哑了。 马云禄担心皇甫奇死在演武场上。 自她被软禁以来,水食不进,以此抗议。 门口几个侍女也心疼得紧,却别无他法。 “将门开了。” 两道人影走来,后面的马岱兴奋开口,晃了晃手里的腰牌:“伯父的命令。” “是!” 砰! 门锁摘下的瞬间,一道白色的人影撞了出来。 “让开……嗯!?” 马云禄下意识就要推开扶住自己的人。 当她看清对方后,却是一惊:“书呆子!你怎么在这……演武结束了?” “是的。”皇甫奇颔首。 “结束了……”马云禄一阵怅然若失,接着她摇了摇头:“结束了就结束了,人没事就好。你听我的,赶紧回安定去,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回安定去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一块去。” “你说什么糊涂话……” “我赢了。” 马云禄愣了愣,然后摇头:“这不可能,你别太难过……” “阿姐,他说的都是真的!” 在后的马岱帮腔,手舞足蹈地将演武场上的事说了一遍,接着嘟囔道:“你也真是的,还说他就是个书生,把我们骗得好惨。” 马云禄彻底呆住。 等到外面又有人带话进来,她才敢相信。 她抓着皇甫奇:“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枪法这么好了,还能跟我大哥过招?” 皇甫奇向她靠近一步,贴着她耳朵轻声道:“我的枪法,你很快就能领教~” 马云禄俏脸一红,抬腿就是一脚:“要死啊你!” “走,别的先不管了,跟我去找马腾老贼!” “做什么?” “要嫁妆!” 卧槽!那可太香了! 招兵买马,要的不就是钱粮吗? 皇甫奇眼睛一亮,跟着婆娘便去了。 第19章 刺杀 大堂。 马腾一再向儿子确认:是否放水。 马超一直摇头:“他不在我之下,久战下去,恐怕不利在我。” 深知儿子了得的马腾,一阵心惊肉跳。 “父亲。”马超问:“结果已出,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马腾目光一闪:“怎么承诺的,就怎么做,云禄是他的了!” “他有这样的实力,值得我马家为他冒险,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等完婚之后,让他立刻离开,免得遭人暗手……” 马腾正为女婿女儿考虑的时候,两人便来了。 马云禄一点不客气,狮子大张口地讨要嫁妆:“我要战马一千匹,驽马两千!” 马腾满头黑线:“之前说的是战马三百,驽马五百……” 马从来不是便宜玩意,尤其是战马。 这东西便宜的也要三万钱,贵的十万钱一匹。 三百匹都是少则千万,一千匹那就更夸张了。 “之前你们也没说会作弊啊!” 马云禄趁机发作,原地撒泼,开始打砸,重责马腾裁判下场臭不要脸,要放火点了他的房子。 马腾没有办法,只能服软,咬着牙答应下来。 “既如此……那这桩婚事便定下来了。” “只是,贤婿这可要回报家中?” 马腾询问。 皇甫奇摇头笑道:“不必,我来时已和家中说好。”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这是家父写的婚书,请岳父大人过目。” 好家伙,真不愧是名门。 我女儿还没到手呢,全家上下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马腾满脸堆笑地接了过来。 马腾急着干他的造反大业,而汉阳也非皇甫奇久留之地——他得回去,准备他的平叛大业。 双方一拍即合:婚事一切从快、从简。 马家这边,立刻开始安排婚礼事宜。 马云禄这个新娘子,则疯狂往刘家搬东西——皇甫家太远,刘家为皇甫家之臣,只能暂用他家的地了。 韩遂等人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马腾都帮着作弊到这种地步了,能怪得了谁呢? 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加紧动员步伐。 联姻破产,但反依旧得造! 只有韩正、王成两个二代坐在一块,继续商议报仇之事。 “据我所知,马云禄会先送到刘家。” “明日晚上,皇甫奇会先在马家用宴。” “彼时,你我二人可先向其示好,让众人一同对他劝酒。” “将其灌醉之后,在他回去路上,安排人手,直接做了便是!” 听完韩正的主意,王成目放狠光:“如此直接,能成吗?” “呵!杀人的事,用得着拐弯抹角么?!” 王成当即找到庞德,吩咐此事。 庞德面露迟疑,随后道:“少将军,前番我们败阵,他已手下留情。” “前几日,我又伪装成军士,助战韩家。” “他未曾计较,如今反去暗杀他……” 输了就是输了,人家赢了的人不跟你计较,你还纠缠不清?甚至直接要下黑手杀人? 庞德认为,这样太过下作。 “怎么,你对我不满!?” 闻言,王成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不敢!”庞德连忙低头。 “不敢就去办!”王成冷哼一声:“你是我家的臣,还要逆我的命?!” 庞德叹息一声,只能拱手答应下来。 而皇甫奇也没能得歇。 自得胜后,凉州游侠慕名而来者极多。 直到婚事当天,来投者达三百余众。 这些人多是独行游侠,佩剑挂刀,实力相当了得。 欲报国而无门,又不甘心堕落为贼,便来皇甫奇这讨个出身。 而且这还是因为凉地广袤,许多地方连消息都没收到,更不要说赶过来了。 夜里,皇甫奇在马家用宴。 来敬酒者,络绎不绝。 韩正、王成二人,也一改平时冷漠姿态,表示自己输给皇甫奇,心服口服。 北宫左见状,心生担忧,赶忙过来劝阻。 皇甫奇今日兴致格外高昂,又酒至兴处,登时面露不悦:“怎么做事,还要你来教我吗!?” “诸位都喝的高兴,怎叫你一人来败了兴,自己先回吧!” 说完,皇甫奇推了一把北宫左的手。 周围众人,望着北宫左的眼中,都暗带讥笑之意。 北宫左喏喏以退,直接离场。 随从带着怨气道:“您是好心,公子却当着他人拂了您的面子,这也太过分了。” “住口!” 北宫左喝了一声,接着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于手心取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速归坞堡,通知各部,准备撤离汉阳! 北宫左一惊,连忙打马而去。 酒宴之上,皇甫奇来者不拒。 满堂高客,只要过来的,甭管认识不认识,他都一个劲猛灌。 套近乎的韩正、王成两人自然也不能幸免,喝的头重脚轻,满脸通红。 不过,两人很满意。 皇甫奇作为全场中心,他饮酒最多,少说五倍十倍于两人。 还没醉死,已经算他酒量逆天了。 但此刻的皇甫奇,也已颠三倒四,难以起身了。 在一片‘恭喜’和‘海量’的恭维声中,他被张绣往外扶出。 走到门边,扶都扶不住了,张绣只能将其背上马车。 大族坞堡,多在城外,刘家亦不例外。 沿途穿过一密林,大道上不知何时堆上了几块石头,险些将马车颠翻。 车夫前去查看时,一支利箭射来。 “啊!” 其人惨叫倒地。 “小心!” “有刺客!” 张绣和几个护卫同时惊觉。 嗖嗖—— 暗中之人再次射箭,连续放倒两人。 第三箭,险些射入马车之中,被张绣挥枪倒下。 黑夜中,他锁定了对方,正从马背上摘弓准备回射时,那人径直冲了出来! “阎行!?” 来人虽以黑布蒙面,但张绣依旧认出了对方。 阎行也不答话,长矛一挺,径取张绣。 他拖住张绣便是,击杀皇甫奇的任务就交给庞德了! “保护好主公!” 张绣交代一声,抖擞精神,酣战阎行。 他心里叫苦不已:主公武艺了得,可今日醉了个半死,如何脱险? 暗中,一人拖刀而出。 十数个护卫挤在马车前,严阵以待。 庞德看着马车,复杂一叹,刀锋挺起。 哗—— 这时,车帐突然被掀开。 “令明是来杀我的么?” 第20章 收服庞德 皇甫奇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轻松笑意。 庞德愕然:“公子您不是……” “我千杯不醉,只是知道有人要对我下手,故意装醉等着罢了。” 皇甫奇摇头:“我的人稍后便至,本想来个黄雀在后,不曾想杀我者竟是故人。” “令明,我自问与你无仇,为何相害?” 闻言,庞德只能摘下面巾,羞惭低头:“有命在身,不得不行。” “将受军命而行,合情合理。”皇甫奇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令明这个机会。” “十招之内,我不还手,若令明能杀我,便取我人头去王成那领功。” “若杀不了我,令明你这条命,便是我的了,如何?” 庞德动容:“公子……” “来!”皇甫奇将大槊一丢。 庞德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刀:“公子,得罪了!” 言讫,大刀平端,拦腰扫来。 皇甫奇脚步如风,一退即闪,飘逸灵动,哪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与此同时,麴义带着人火速向此靠近,进行包抄。 阎行见皇甫奇没醉时,便知刺杀不可能了。 此刻,他敏锐地扑捉到四处靠近的人影,当即喊道:“撤!” 他往张绣面门上虚刺一枪,趁对方躲闪之时,夺路便走。 麴义尚有距离,只能喝令部下以箭射之。 阎行轻松拨开箭矢,一头撞入黑暗的林地之中。 而庞德,却是走不了了。 或者说,他也没打算要走。 “哎!” 或是七八招后,庞德叹气作揖:“庞德这就将性命交于公子,以赎己罪。” 说完,他将刀一转,就要抹向咽喉。 “且慢!” 皇甫奇向前一步,扯住了刀柄。 庞德面带疑惑:“公子这是……” 皇甫奇摇头发笑,问道:“先不急动手,我有问题,需要令明解惑。” “公子请讲。” “你因何效忠王国父子?” 庞德叹道:“前年大病,险些身死,得王公相救,还给了我一碗饭吃。” “救命之恩,君臣之义,倒也不差。”皇甫奇颔首:“但初战之日,你替王成求得一命,是否已偿此恩呢?” 庞德正思索着如何回答,皇甫奇又道:“你已败于我,却又乔装加入韩正麾下,前来对付我,可是受王成之命?” “还有,今日伏杀我于道中,想必也是故主要求了。” “就此看来,令明对于旧主,是否再无亏欠呢?” 庞德满面惭愧,深叹一声:“如公子言!庞德已偿清故主之恩,唯欠公子。” “所以,今日不敢逃命,更不敢乞活,唯一死而已!” 皇甫奇笑了,道:“我若是要令明死,方才又何必只守不攻呢?” “因为你只有闪的能力。”脑海中,系统无情揭穿。 “你闭嘴!”皇甫奇在脑中破口大骂。 好不容易端着的形象,差点被这狗系统给破坏了。 庞德出神许久,感激涕零:“庞德何能,得公子如此厚恩!” “大世将至,欲成大业,必得豪杰相助。” “在我眼中,你庞令明当得起豪杰二字。” “就是不知,令明是否看得上我区区一书生呢?” 见时机已到,皇甫奇果断抛出橄榄枝。 庞德弃刀拜于道旁,哽声道:“庞德数次无礼,公子非但既往不咎,还赐我前途……此恩,德万死难报!”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庞德。” “获得成就点300,当前成就点余额660。” “获得武力点3,当前武力点75。” ……系统及时传来播报之声。 麴义从林中走出,和张绣对视一眼,两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弱者被敌人搞死,强者搞死敌人。 能将敌人收为己用者,那多是称孤道寡的王者! “令明可有家小在此?”皇甫奇又问道。 “尚无妻子。”庞德摇头,表示只有一名堂兄庞柔在成纪县担任县尉,算是马腾的下属。 恰好,皇甫奇归家路上,就得经过成纪县。 等皇甫奇回到刘家时,马云禄、刘家和北宫左都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这两天时间,马云禄已经把马匹都弄了过来,这使得他们的撤离能够更加轻松、迅速。 一行近两千人,趁夜往安定方向撤去。 两骑马,遥遥跟在后方。 “行了,不送了。”马超提住缰绳,面带笑意。 马岱抹了抹眼睛:“兄长,阿姐和这姐夫,日后会跟我们在战场上相见么?” “只怕是必然的。”马超道。 “啊!?”马岱满脸担忧:“那该怎么办?” “我们要是造反能成,就让他们两口子跟着我们干。” “要是造反不成,托他家的关系,不也多了一条退路么?” 马超大笑,拨马而去。 皇甫奇一行马不停蹄,在次日早上赶到成纪县,庞德堂兄庞柔出迎。 庞德直接替主招揽。 “早听公子英雄之名,公子愿意接纳,是我之幸!” 庞柔带着二十多个铁杆,当场加入皇甫奇的队伍。 同时,皇甫奇也扫了一眼他的数据:76点的武力、81点的统率。 还算不错。 另一边,韩正、王成二人因为醉酒之故,直到上午方醒。 “没杀成!?” 韩正翻身而起,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怎么回事?他皇甫奇醉的动都动不了了,还能让他逃了?” 阎行苦笑:“其人千杯不醉,之前是故意装给我们看,诱我们出手的。” “诱我们出手……姐夫你暴露了?” “不止如此。”阎行摇头:“庞令明彻夜未归。” 韩正心猛地一沉,连忙去寻王成。 而王成已得到消息:庞德似已投皇甫奇而去!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背叛我!?”王成大怒,当时就要去刘家要人,又被告知:刘家坞堡已空,所有人在昨夜离开! “他动作倒是快得很,我们也不能再拖了。” 大堂之内,得到消息的韩遂、王国等人早已坐在一块。 此刻,韩遂率先打破沉默,并看向马腾:“寿成,婚事让皇甫家的人半途劫了,不知你是否还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呢?” “文约什么话!莫非是怀疑我马腾不成!?” 马腾吹胡子瞪眼,道:“演武之事,你们也是亲眼所见,难道我愿意将女儿许给他皇甫奇么?” “其人既已夺魁,我若轻易反悔,又何来信义面对天下人呢?!” 见状,王国连忙道:“寿成的苦楚,我们也是清楚的……只是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 马腾正色表态:“天下大事,岂因一女所误!?” 担心消息走漏,朝廷方面有所防备,虽然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但他们已决定提前起事。 韩正当即站了出来:“父亲,我愿请兵一万,先夺安定!” 安定、北地两郡虽然也属凉州,但位于扶风郡上方,和并州相邻,从来都不是叛军的主要目标。 叛军的目标只有一条线,那就是攻入陈仓,控制扶风,再进长安,打进关中重地,威胁洛阳! 韩正此举,显然意在找皇甫奇报仇! “我亦愿往!”王成亦道。 见韩遂还在犹豫,韩正便道:“父亲,皇甫奇极有野心,如果坐视不理,只怕将来会坏我们好事,应当趁早剿灭!” “贤侄言之有理!”为了撇清嫌疑,马腾便道:“二位大军还在后方,我愿再为两位贤侄添兵三千,粮草用度,皆由我出!” 这样一来,韩、王两家大喜,也对马腾放心下来。 韩遂、王国的大队人马还在后方,但依旧给两个后辈凑了一万两千人。 加上马腾助军,所部共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往安定杀去! “皇甫奇,我看你往哪逃!”韩正冷笑阵阵。 “以为逃回老家便安全了么?我要将他举族歼灭!” 杀人不成,反被带走一个庞德,王成怨念更重。 当然,庞德这个叛徒,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第21章 我,皇甫超逸! 随着汉阳演武的消息传来,安定郡内的人如听天书。 皇甫家代代人杰,这他们是清楚的。 但这一代之中,就属皇甫超逸最为平庸。 这个平庸了二十年的公子哥,忽然生猛至此,让他们忍不住怀疑:莫非马腾那帮人,在故意配合皇甫家炒作? “我认为这是皇甫家有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皇甫奇出名。” “皇甫奇此人我曾见过,长相平平无奇,不足以与我并论。” “试想,如此平庸之人,怎可能孤身入贼窝、败王成、降北宫、破韩正、斗马超?”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朝那县城内,一家酒楼中,立着一人,摇头晃脑说书似的滔滔不绝。 “没错,那皇甫公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多少尺寸我都一清二楚,绝不是这样的人物。” “可是……马腾那帮人是反贼,能帮皇甫家的人吹捧他吗?”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反贼,越要和皇甫家交好~这里面水可深着呢!” “吹得太过了,也就外人会信,咱们本地人心里门清。” 如此言论,引得赞同之声一片,只有一人起身:“我不赞同,我见过皇甫公子,比你长得帅多了。” 说话的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你是在质疑我的颜值吗!?” 满堂哄闹。 莫说是外人,就连皇甫奇的亲爹皇甫征,对于不断传来的消息都保持质疑态度。 张绣的厉害他领教过、麴义死士的大名他也听说过。 兵斗能赢他理解,但要说武斗胜了马超,就是打死皇甫征也不信!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他能不清楚? “或许是公子手段超凡,真拿下了马腾女儿,使对方配合他编出这么一段话来?”刘清推断道。 皇甫征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看不出来,这混小子,倒是将马腾女儿吃得死死的?” 刘清立即奉上马屁:“公子人中之龙,哪家姑娘不神魂颠倒?孝真公,我家也有个姑娘……” “你那姑娘不是前些年嫁过人,已经守寡吗?” “嫁过人的更体贴人嘛……” “你滚!”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酒楼。 角落里,两道人影掀起了头上的斗笠。 “皇甫家的人也不知道?这牛到底是谁吹出来的?”一个明显随从模样的人说道。 “不是吹的,是事实。”梁兴眯着眼睛道。 他的随从吓了一跳,人都结巴了:“这……这怎么可能!” “韩将军那边来的消息,还能错得了么?”梁兴哼了一声:“别废话,赶紧把信承到皇甫家去,邀他来我庄上坐坐。” 随从不解:“皇甫超逸如此了得,我们还要对皇甫家下手?” “了得又如何?了地就能活吗?” 梁兴面露不屑之色:“这小子一身本事藏了这么多年,为了个娘们跑去了汉阳,真是蠢到家了。” “他再能打,手底下拢共才多少人?还想活着走出汉阳?呵,天真!” “你放心吧,他回不来了。” “早点拿下皇甫家,等韩将军打来直接举郡投诚,这笔大功就是我的!” 梁兴用力将拳头一攥,脸上写满了兴奋。 杨秋死了,这桩好事才落到他头上。 如此说来,自己还得好好感谢皇甫奇那小子呢! 皇甫征刚到家不久,就接到了梁兴的请帖。 “嘿,此人终于是冒头了!” 皇甫征当即应诺。 安定八城,梁兴的地盘在朝那旁的鸟氏县。 其人是该地有名的豪侠,在拿下杨秋后,皇甫征暗中开始拉拢安定郡内各方势力。 梁兴此人,在当地影响很大,但态度暧昧,一直持骑墙态度。 如今看来,此人是听到自己儿子的威名后,屈服了? “看来公子在汉阳闯出的名声,倒是将此人震住了。”刘清道。 “不错,这小子忽悠老子不行,忽悠别人尚可!” 皇甫征哈哈大笑,手一挥:“来人,备马,去鸟氏县!” “喏!” 鸟氏县,位于朝那西北,是汉阳郡进入安定郡内的第一座县城。 此地西接薄落谷,一旦叛军从汉阳出发入侵安定,此地便成了前线要城。 皇甫征落夜时赶到,梁兴备好了晚宴。 几杯酒水之后,面色通红的梁兴开门见山:“公子在汉阳闯下的赫赫威名,如雷震耳。” “孝真公近来在安定的动作,我也知道一二。” “不瞒孝真公说,皇甫家家大业大,我也有依附之心。” “只是我想知道,我若依附皇甫家,能拿到什么好处?” 皇甫征和刘清对视一眼,很满意地笑了。 明明白白的要价,这是最好的谈判态度了。 于是,他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既然孝真公让我开价,那我就斗胆直说了。”梁兴呵呵笑了一声:“我想要——安定郡太守,如何?” 啪! 这话一出,皇甫征激动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你在说笑!?” 汉人以郡为国,以郡君称呼郡守,可见郡守地位之高、权责之重。 【注:根据东汉官制,最高品为万石、接着是中两千石、而后是两千石……郡守为两千石,是第三品级官员,真正的封疆大吏;刺史为六百石,权高位低不常置;州牧管辖郡守,但级别和郡守相同,都是两千石】 须知皇甫家族如此显赫,也就一个皇甫嵩位列中两千石,皇甫规当年也就是个两千石。 你梁兴一个布衣粗胚,上来就要一步两千石,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不。”梁兴一脸认真地摇头:“孝真公是开不起这个价么?” 皇甫征不禁冷笑:“你这个价格,只怕没有人开得起!” 哪怕是当朝天子,也不可能开口许布衣为两千石,那必然是群臣激愤,沦为笑柄。 “你开不起,有人开得起!” “谁!?”刘清下意识问道。 “韩将军父子。”梁兴图穷匕见:“他告诉我,只要拿下皇甫家,策应他们夺取安定全郡。日后的安定郡,就是我说了算。” “你要从反贼!?”刘清脸色一变,接着喝道:“你不怕超逸公子回来找你算账吗!?” 皇甫征早已把剑起身,闻言狠狠瞪了自己搭档一眼:都这时候了,还指望着能用那小子镇住对方? “哈哈哈!” 梁兴听了大笑不止: “皇甫超逸?” “他确实本事了得,但那也得他有命回来才行!” 皇甫征一惊:“你什么意思?” “皇甫孝真,用不了几日,你就能听到你儿子的死讯了。” 梁兴咧嘴直笑,大手一挥。 厅堂内外,人马鱼贯而入,将皇甫征、刘清和一并护卫团团围住: “不要反抗,否则我无法确保你们父子谁先上路!” 完了! 皇甫征二人心头猛颤。 “大事不好!”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面目慌张。 梁兴怒喝一声:“什么事!慢慢说!还能天塌了不成?” “有……有人把……把咱们庄子围了!”来人结结巴巴说道。 梁兴大怒:“谁他娘的这么大的狗胆,他不知道鸟氏是谁的地盘吗?!” “我,皇甫超逸!” 大门开处,但见一人高声应答。 其人着甲跨马,左右皆是带甲骑兵,纵马直入庄院。 左右张绣、庞德,一条枪、一口刀,见着拦路的就杀。 杀人随心所欲,挥手之间,满院无一合之敌。 骑士们或弯弓、或挥刀,队形严整、铁甲交光,砍人如切菜。 顷刻之间,从门口一路犁庭而入,身后堆砌着尸体和残肢。 梁兴豢养的打手们,毫无还手之力,在哀嚎、惊叫中不断溃退! 皇甫奇扯住缰绳,傲视屋内:“正要借问阁下,这鸟氏县是谁的地盘?” 梁兴大喝一声:“……当然是皇甫公子的地盘!” 说完这句,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一脸严肃道: “属下听说公子威名,早有归顺之心,又恐公子嫌弃,才特意出此下策,还请公子恕罪!” 第22章 叛军来袭! 满场愣眼巴睁…… 还有负伤倒地,尚未气绝的,一时瞪着两眼都忘了叫唤:老子白挨砍啦!? 梁兴背后,握着刀的亲信一脸茫然:“主……主公,咱们不上?” “你要上前跪迎?”梁兴喝了一声:“那还不赶紧滚过去!” 上? 拿什么上? 对于皇甫奇在汉阳做的那些事,梁兴可是门清得很。 韩正、王成这帮背靠大树的俊杰都被他一个个横扫,自己才几斤几两,够他捏的吗? 趁早跪好从心,是唯一的活路! 亲信愣了之后,将刀一甩,跟着梁兴一块跪了下去。 扑通扑通—— 很快, 原本厅堂内,和梁兴一块叫嚣激烈的凶徒们,直接跪了一地。 只剩皇甫征一行人杵在那,盯着高头大马上的皇甫奇发呆…… “数……数日不见,公子威势至此,皇甫家大兴有望啊!”刘清激动得直结巴。 皇甫奇翻身下马,提槊入屋:“梁兴,你这谎虽然撒得不怎么样,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 大槊一挺,贴住对方的咽喉:“将你的事都老实交代,是你唯一的活路。” 梁兴深吸了一口气:“汉阳那边传话过来,说公子没法活着回到安定。” “他们即将举事,让我先对皇甫家下手,扫清阻力,到时候举郡投降!” 皇甫征等人一听,后背直冒凉气:得亏皇甫奇关键时刻杀了回来,不然他们今天算是交代了啊! “还有么?”皇甫奇眯起了眼睛。 梁兴连忙喊道:“梁兴绝不敢欺瞒公子!” “你里应叛军、欲献郡土、又想谋害我族与我父……你说,单凭你坦诚,我就能饶恕你么!?” 槊尖微微用力,恰好挑破对方皮肤。 见血心寒,而不致命。 庞德张绣各持兵器,蓄势待发,目光锁定梁兴。 但凡此人有任何反抗苗头,他们便会立即将其格杀! 梁兴聪明得很透彻,没有敢动丝毫歪念:“小人受反贼一时蒙蔽,望公子给条活路!” 皇甫奇凝视半晌,大笑:“能活多久,取决于你有多听话。” “多谢公子!” 梁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直接叩首:“公子但有吩咐,小人绝无不从!” 皇甫征将拔出的佩剑丢给了随从,大笑走来:“几日不见,我儿倒是威风了起来!” “哈哈,父亲也很威风啊。” “你小子,敢嘲笑老子!”皇甫征老脸一红。 见面之后,皇甫征、刘清才知传言非虚,一时如至梦幻~ “那战平马超一事……” “日后慢慢说,先去看看你儿媳妇吧。” “儿媳妇?”皇甫征下巴都要落地:“你……你真把她给带了回来!?” “不然呢?”皇甫奇耸了耸肩。 说来也气。 韩正王成这两个不干好事的,新婚之夜就急着对自己下手,搞得他洞房都没来得及入,就匆匆上路。 接连几天,都在赶路,两千多号人跟着,两口子也不能野外洞房不是? 好在,总算是到家了。 皇甫奇带着少数精锐闯入梁兴庄中,马云禄和北宫左则督大批人马在外,将此团团包围。 一只鸟都没放出去! 当天晚上,汉阳方向传来消息:韩正、王成、阎行领着一万五千叛军,杀奔安定而来! 于是乎,和马云禄讨论枪法的事,被迫再次搁置。 皇甫征通过家族关系网,连夜给洛阳方面上书,告知朝廷凉州叛乱将至! 而皇甫奇则开始接手各处动员军队,安排防御一事。 “最多还有两日,他们便能赶到薄落谷前!”庞柔语气紧张,脸色不太好看。 安定是小郡,只有八个城,人口相当有限,而且缺乏坚固大城。 一万五千惯战叛军,打这么个小郡,可以说是手拿把攥! “不慌,敌攻我守,何惧之有?” 话虽如此说,但皇甫奇心中却难捱激动。 演武再真实,终究是比斗性质。 但此番是真正的战争! 胜则枭贼首为功绩,彻底掌握地盘、扩充人马,乃至封侯拜将,真正开启属于自己的争霸之路! 败则——完结撒花。 皇甫奇压下心中波澜:“等父亲回来,看看郡守那边怎么说。” 为了应对局势,皇甫征连夜去找安定太守了。 这时,门被推开,皇甫征面带怒色:“郡君失踪了!” “逃得可真够快的。”马云禄翻了个白眼。 冬日将至,又是深夜,她披着一件白色大氅和雪狐毛裙裹,俨然如从冰雪中走出的美人。 偏偏气质活泼,灵动怡人,挨着丈夫立着。 即便战事逼近,也让皇甫奇一度为之走神……“那他手中的郡兵呢?” “散了个精光!” 失去了郡守的支持,皇甫奇手中直系兵力只有皇甫家宾客、麴义死士、北宫左的义从,以及来投奔他的凉州游侠三百余人。 哦,还有马云禄带来的少数忠诚骑士。 全加在一块,共有两千两百余人。 这些人虽然是十足的精锐,但数量还是太少。 到了第二天,皇甫征拉来了两千余人。 主要由各家族兵、县兵、衙役、乡勇、壮丁等等组成。 与此同时,韩正人虽未至,但话却已送到: “交出皇甫奇,与民相安。” “否则,屠灭安定八城!” 消息一出,安定沸腾。 各家百姓,都在凑集军粮。 虽然同在凉州,但安定因为地接并州,又有皇甫家族坐镇,这些年被叛军光顾极少。 也正因为此,安定以及东边的北地两郡,老百姓日子还是有的过的。 而西凉叛军——他们造反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活路,可他们造反之后,就会给最底下的人活路吗? 自是不可能! 军阀、豪帅并立,他们的活路打开了,但百姓的日子无疑更苦了。 不过,这年头没人会在乎他们。 “哎,皇甫公子此一去算是招出大祸来了。”有人叹息道。 有识之士摇头:“叛军行动,兴师动众,耗费钱粮人马,不会是只是为了个女子……近年叛军势愈大,这一日迟早是要来的,不是皇甫家在,安定怕还太平不了这么久。” “是这样吗……”得到解惑的人释然,那一点怨气化作感激和期待:“希望皇甫家能胜,挡住叛军吧!” “哎。”原先那人又叹起气来:“这太难了,叛军人数众多,皇甫家匆匆凑了两千多人拉去前线……我们安定太小了,城小人少。” 有人不甘,猝然朗声振奋:“我看未必!之前我们都说皇甫家在替他家公子吹牛,可如今皇甫公子确确实实赢了不是么?” “那‘败王成、降北宫、破韩正、斗马超’的事都是真的,他未必不能再赢一次!” 摇头叹气的人看来是个读过书的,再次道:“决胜战场,和演武岂能同论?上万人的大战,不是一两人的力量能够轻易改变的。” 嘈杂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被绝望萦绕之中,还带着些许倔强不可熄灭的希望: “也不一定……” “就是,万一皇甫公子再次创造奇迹呢?” “其人藏锋二十年,瞒过了我们所有人,说不定能再给我们一个惊喜。” “希望他能赢……据说郡守已经逃了,要是皇甫公子赢了,我们就推他为主!” …… 第23章 开战! 薄落谷,坐落在汉阳和安定交界之所,是汉阳通往安定的必经之道。 此谷两侧,山岭隆起,唯有中央一谷如咽喉相通,形同鸡口;因此,两侧山岭又被称之为鸡头山。 得知叛军来袭,皇甫奇第一时间决定于此防守,而不是守城。 小县城,人口有限、城墙不高、城内水粮不足,被人一围,要不了多久就崩了。 但此地不同,只要将敌人拒之于外,就能保下整个安定,后方无忧。 抢在韩正抵达之前,皇甫奇在薄落谷通道修建了大量鹿角和工事,将两千精锐布置在谷道。 薄落谷地势平坦,是敌人的主攻方向,需要面临苦战,非精锐不可当。 紧接着,他又将剩余的两百精锐,打散到临时征召的两千人中。 每名精锐分统十人,守在两侧山岭,多备弓弩、滚木、雷石。 当晚,已有少数前沿部队抵达谷口,来回巡逻,并回报韩正两人: “敌人已有防备,沿山谷布置防御,颇为严密。” 听到这话,王成懊恼道:“这狗东西反应倒是快!” “那又如何?”韩正哼了一声:“安定郡守已经逃了,皇甫奇手底下一共也就四千人,还有一半是乌合之众。” “薄落谷虽颇有地势之利,但要挡住我们绝无可能!” 阎行终究年长,性格更谨慎一些:“皇甫奇手下还是有一批精锐的。” “我清楚,不过两千人而已。” “明日开战之后,我便是和他换命!二换一,乃至三换一,他又能坚持多久!?” “消耗完这批精锐,就是他丧命之时!” 次日一早。 一万五千余众,分成二十五个行进军阵,推进到薄落谷前。 “敌至!!!” 警告的号声立即吹响。 皇甫奇登高而望。 他上辈子见过最大的方阵就是学校开大会,几千学生挤在一块。 ……和面前一幕相比,差了百倍不止! 军阵讲究实用性,百人的步兵阵所占的位置就相当于千人的学生。 一万五千余人,军士、战马、长枪、旌旗,将目光所及之处,站得满满当当! 初升的阳光下,铁衣反射着连片寒光,让不少新征来的乡勇腿都开始发抖。 “这……我们真能打赢吗?” “谁知道……感觉被皇甫公子忽悠了。” 几个新人低声议论。 他们的什长一眼扫了过来,厉声道:“将战,再有乱言动摇军心者,斩!” 说完,立刻拔刀,吓得几人连忙闭嘴。 嘴虽然闭上了,但内心的恐惧丝毫不曾削弱。 轰轰轰! 伴随着三通鼓声,敌人军阵开处,韩正、王成在一群精锐骑士的簇拥下走出。 “庞德狗贼,给我滚出来!”王成直接骂道。 皇甫奇笑着看向身侧的庞德:“令明,他既有话要说,你不如出去和他做个了断。” “是!” 庞德抱拳,打马走出谷口的几个鹿角,不卑不亢道:“王成,寻我何事?” 王成一听,怒意更甚:“狗贼,你竟敢直称我名,不知尊卑有别么!?” “说得好!” 庞德还没接话,后方的皇甫奇便大笑起来: “令明为国守土,是凉州义士;你聚众行凶,是害民之贼。” “害民贼,你既知尊卑有别,那应该先下马给令明磕个头才是!” 这话一落下,张绣、麴义并皇甫征等人哄然而笑。 马云禄更是美目顾盼,轻声笑道:“书呆子嘴上的活可真好。” “你!”王成气得直哆嗦。 “咳~”韩正咳嗽一声:“他是个读书的,别跟他斗嘴。” 王成按下这口气,质问庞德:“庞德!无义狗贼!我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竟背我从敌,今日怎敢与故主为敌?” 庞德冷呵一声:“王成,你家救命之恩,演武场上我早已还你。” “随后所行之事,你我心知肚明,我对王家已无亏欠!” “往日我随你,多行无耻之举,幸逢我主,得有将功折过之机!” “今日再见,哪有什么故主可言?只有守土之庞德,与犯境之反贼而已!” 庞德言辞慷慨,说到此处,将刀一举:“你过来,今日我斩你,正好赎罪!” “背主之贼,焉敢欺我!?” 王成咆哮,指着庞德道:“谁敢斩他!?” “我来!” 他背后,一个身高七尺,相当矫健的男子策马而出。 “马玩!” 皇甫奇背后,梁兴突然惊呼一声。 皇甫奇略微侧头,笑问:“你认得?” 梁兴点头:“有过交集,他是河东人,武力强劲,前段时间因杀人入了凉州,凭借武力立足。” 顿了顿,他又道:“当叮嘱庞令明小心才是。” “不必了。”皇甫奇嗤笑一声:“区区马玩,非令明十招之敌。” 梁兴一愣,接着暗暗摇头。 他承认皇甫奇确实了得,毕竟在汉阳的战绩是实打实的。 但很明显,这年轻人飘了,飘得太厉害了。 汉阳那是个什么状况?即便马腾帮忙作弊,演武场上也始终是六百对六百。 但今天呢?一万五对四千,接近四倍! 而且还有一半是来凑数的……如此颓势之下,还看不起敌人?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就是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那份天真。 “我估计顶多坚持一两日就得败亡,搞不好今天就得完蛋。” “到时候及时倒戈,策应韩正,趁早捞功……” 梁兴正盘算的时候,山岭和谷中突然爆发一阵欢呼之声。 原来——前方交马三合,庞德已将马玩斩落! 其人刀上滴血,遥指王成:“还有谁来!?” “看来我还是高估马玩了。”皇甫奇笑看着梁兴:“你说是不是?” 梁兴喉咙僵硬,连连点头:“是……是……” 说话之间,王成又点了几人出马,通通被庞德斩落马下。 守军方面,呼声大作。 “庞令明威武!” “如此威武之士,竟被皇甫公子收服,可见公子手段了得啊!” “一人连砍六将,强啊!” 低糜的士气,为之提振。 王成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投向阎行。 阎行果断摇头:“不要斗将!这铁定吃亏,占不了便宜!” 他恨不得过去甩王成两个嘴巴子! 斗将?你特么脑子秀逗了吧? 对面一个庞德一个张绣,还有皇甫奇本人,跟他玩斗将,不是白送人头和士气吗? 还想让老子也送死? 蠢货!真尼玛蠢到家了! 等到呼声落下后,韩正凛然喝道:“安定人都给我听着!” “我知道你们来此是被皇甫家逼迫的,开战之后,即刻离去,我可既往不咎。” “若能擒下皇甫家人,则记大功一件。” “敢抵抗者,举族诛灭!” 原本欢呼的乌合之众们,听了这话立马冷静不少。 皇甫征冷哼道:“挑拨离间,分化我军军心,这小子心倒是黑得很。” 皇甫奇当先而出,从容镇定:“韩正,当日我初去汉阳时,你们便说败我易如反掌。” “狠话谁都会说,若是能做到,又何必今日做狗,在我军前狂吠呢?” 三言两语,用事实化解威胁。 既在反讽韩正,又在告知部下:莫慌,这是你们大哥我的手下败将。 “艹!这狗书生的嘴皮子!” 韩正怒而拔剑:“擂鼓!进军!” 第29章 初见董卓,针锋相对 皇甫奇出漆县,沿泾水直下,得以绕开韩遂、马腾两部,抵达长安战场东北面。 在中途,朝廷使者追上了他,送上了印绶和天子的赏赐。 除皇甫奇本人为安定都尉外,张绣、庞德、麴义、北宫左等人都被授以别部司马、军司马之职。 庞柔以及戴罪立功的梁兴,被授予曲军侯一职。 军中上下,无不欢喜。 不久,他率部与张温、董卓二人会合。 长安以东五十里,汉军大营。 皇甫奇掀帐而入时,张温与董卓正在议事。 张温年过五十,虽穿着甲胄,但依旧是一股士人气质。 “姓名:张温,字伯慎 武力:61 统御:89 政治:87 智力:87 ……” 除了武力之外,面板优秀而均衡,标准的高质量士人。 毫不意外的,给皇甫奇提供了三十点的成就点。 在其人身侧,端坐着高大壮硕的中年老男人。 一脸横肉,甲胄被撑得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铁桶,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但那双小眼的深处,却藏着一抹寒光。 自皇甫奇掀开帐篷开始,便一直在盯着他。 “姓名:董卓,字仲颖 【汉季失权柄,贪狼乱天常!】 武力:89 统御:91 政治:57 智力:84 技能: 【贪狼聚众】:通过杀戮可大幅度提高统率 【凉豪气概】:在对付仇敌、攫取利益时,大规模提高自身统率和全军士气 注:特殊历史人物!” “叮——系统特别提示,宿主发现皇甫宿命之敌董卓!” “成功激活董卓图录,获得成就点30!” “触发特殊任务【灭董】:击杀董卓后,可获得武力点+2、统率点+3、魅力点+10;成就点1000。” 宿命之敌? 对于这个评价,皇甫奇内心还是颇为认可的。 董卓专权之后,皇甫嵩依旧坐镇长安,手拥重兵,是董卓的心头之患。 结果,董卓以天子的名义,要求皇甫嵩入京。 死忠汉室的皇甫嵩应命而行,代价是皇甫家遭到清算,自己也靠儿子磕头才险险保住一条性命。 不过,有皇甫奇在,他自然不会让这些事发生! 压住心中杀意,他挂上一副笑脸,冲着二人拱了拱手:“晚辈皇甫奇,见过左将军、前将军。” 张温颔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皇甫家果然人才辈出。” “哈哈哈。” 董卓则大笑,满脸热情:“叛军起事以来,各地被打得落花流水,皇甫都尉年纪不大,却战功卓着,真是年少英雄啊!” 一番客套之后,皇甫奇入座。 张温是做事的人,直指正事:“贼围长安多日,城中人心惶惶,诸位可有对策?” “贼势浩大,某认为应该按兵不动,暂避锋芒!” 说话的人是个年近四十的将领。 周慎,荡寇将军,几次镇压凉州叛乱的参与者,也是张温的老部下了。 功劳不多,苦劳深厚,属于劳模老资格将领,但能力中庸。 不过,中庸不等于菜,至少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这番话说得就没毛病。 “呵!”董卓听了,一声冷笑:“扶风已失,西都被围,东都震动,数十万百姓仰首待援,天下士民无不瞩目。” “我等奉皇命而来,身肩重任,岂能畏贼势而不敢向前?” “依我之见,当先斩周慎,稳我军心,再发大军,一鼓击破叛军!” “你!”周慎双目迸火。 张温将目光投注在皇甫奇身上,以扯开话题:“皇甫都尉,你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当。”皇甫奇起身:“只不过,我也认为此时不宜动兵。” 董卓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之前还热情饱满,此刻已若寒霜:“呵!看来安定胜讯有假啊!” “年轻人,应该血气方刚,立志报国!畏首畏尾,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恩赏么?” 这家伙,变脸变得是丝毫不遮掩啊。 只是,他为何如此急着求战呢? 其中必有猫腻……皇甫奇打算试探一二:“陛下想要的报答是打胜仗,而不是无用的一腔热血。身为将帅,当应时而动,而不是依靠所谓无用血气。” 闻言,董卓扶刀起身:“小小都尉,乳臭未干,也敢教训我?是想看看我腰间这口刀么!?” 张温眉头猛地皱起。 帐中将校,更是一时紧张起来。 不少人,都看着皇甫奇摇头。 年轻人能力是有的,但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董卓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强势,张温也好、皇甫嵩也罢,担任主帅时都被他顶撞过。 孙坚、皇甫郦等人,曾先后劝这两位主帅斩杀董卓,都被拒绝。 为何? 因为董卓极为擅长收买人心! 关西兵马有半数以上是他的心腹,甚至在某种层面上,他们已经成为了董卓的私军! 莫说军中主帅,就是刘宏亲自下令,都没能夺走董卓对这些部队的领导权。 你要对凉州用兵,就离不开这个家伙。 逼得急了,万一他也造反呢?! 这么一个主,是你一个新人能挑衅的? 然而,皇甫奇的大胆再次让他们震撼。 只见这位刚满二十的年轻人,同样扶剑转身,正视董卓:“不知阁下怀中之刀,与我腰间之刃,孰锋孰钝?!” 董卓都被顶得一愣。 接着,暴怒,直接抽刀! 砰! 张温一巴掌落在桌案上,轻喝道:“肃静!此间正在议论军国大事,不得生事!” “来人,请出节杖来!” “是!” 一根节杖,在张温身后竖起。 董卓眼中怒火汹涌,怒哼一声,退了回去。 节杖象征着天子之权,但凡大军在外,不以军职认高低,唯以节杖辨主帅。 持节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压下董卓,张温又问皇甫奇:“皇甫都尉,说说你的理由。” “其一,长安城高而民众,城内府库充沛,防守无忧。” “其二,叛军一路连胜,士气正旺。” “其三,叛军虽众,也正因为此,粮秣消耗巨大,长时拖延后勤难以为继。” “其四,彼辈内部混乱,各豪强、贼帅各有心思,难以统一;时间一长,多数人只想着退回保全所掠物资,而不是继续消耗。” “等到贼军退去,我们再趁势追杀,便可取胜。” 听完皇甫奇这番分析,帐中众人都眼睛微亮,不禁暗暗点头。 这小子虽然彪了点,但看问题确实全面。 周慎,更是满目欣赏赞叹。 董卓正待反驳,张温已经挥手:“既有争议,容我考虑一二,各部先行退下。” “是。” 众人纷纷告退。 董卓身边环绕着一群人,皆冷视皇甫奇。 皇甫奇视而不见,笃自离去。 “伯慎公。” 众人走后,周慎单独来寻张温,并道:“皇甫超逸言之有理,我们万不能被董卓胁迫啊。” “我又如何不知呢?董卓急着求战,只怕别有目的。”张温摇了摇头:“我们拒绝不了董卓。” “此话怎讲!?”周慎惊问。 张温叹了一口气:“去年,我便是因为久战无果被拿下。” “如今叛军围了长安,我再按兵不动,你说后果会怎样?” “董卓此人手眼通天,自称袁氏故吏,又暗中贿赂宦官,前段时间更是和太后攀上了亲戚。” “他急着求战,我拒绝得了吗?” 周慎愕然许久:“您说他别有目的,目的何在?” “我亦不知,只是觉得他求战这件事,太不对劲了。” 皇甫奇回帐之后,与众人共议此事。 “朝中和军中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董卓在凉州叛军中也非常吃得开,尤其是诸羌,几乎都卖他面子。”马云禄当即道。 皇甫奇问道:“他与你家也有接触?” “是。”马云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现在还为朝廷卖命的异族义从,都在董卓手下,也只有董卓使唤得动他们。” “那倒是反常得很。”麴义抓了抓脑袋:“按理来说,对于自己的心腹部队,每个人都会怜惜才是。” “早胜晚胜都有功可捞,部曲是自己的,土地和城池是国家的,他急什么呢?” 他是养过私兵的人,对此深有感悟。 对于军头而言,第一重要的一定是部曲。 除了帮自己攫取利益,哪个军头舍得白送手底下人的性命? 皇甫奇目光一闪,忽然笑了:“那如果打下的土地和城池,是他的呢?” “嗯!?”众人都是一愣。 “被围的,可是长安啊!”皇甫奇忍不住叹道。 西都长安,对于凉州人而言,太馋人了。 一旦凉州人拿下长安,则进可出函谷关,效仿故秦争雄天下;退可以此为都,裂地为王! 一直以来,凉州叛军的最大念想就是攻破长安。 而朝廷的防守底线,也是长安。 长安在朝廷手上,叛军就只是叛军。 长安一旦落入凉州人手上,自长安以西,就有了成为独立王国的本钱! “因为我的出现,让叛军一口气打到长安了……”皇甫奇轻声呢喃。 这不经意的变故,激起了董卓的贪念。 张绣紧锁眉头:“可董卓是朝廷官员,上面也有左将军节制,他又要怎样才能将长安收入私囊?” “佑维言之有理。”皇甫奇微微一笑:“可是,如果左将军死了呢?” 第30章 被董卓挖墙脚? “什么!?” 众人一惊,接着下意识道:“左将军可是持节主帅,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董卓为了官场顺利,贿赂宦官,极尽谄媚之事,后来宦官势弱,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诛宦旗帜; 他打着何进下属的旗帜入京,等掌权之后,废杀何家的外甥刘辨,逼死何后; 他自称袁氏故吏,却抢夺袁绍苦心布局的果实,灭杀故主袁隗满门; 他自称汉室之臣,盗掘帝陵,连武帝茂陵都不能幸免…… 只要有利可图,他董仲颖有什么不敢做!? 当然,身在乱世,皇甫奇没兴趣去做道德模范。 但他也绝不会用天真的道德标准,去看待这么一位宿敌! 他没有再回答众人的疑问,而是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长安之地,董卓馋得,我岂馋不得? “佑维留下,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喏!” 张绣面带疑惑:“主公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不错。”皇甫奇微笑点头:“佑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叔父便是在董卓麾下吧?可曾会面?” 张绣心头一凛,旋即正色抱拳:“还没来得及见面……主公放心,我绝不会背主而去!” “不不不,你误解我了。” 皇甫奇连连摆手,继而搭住了张绣的肩膀:“你过来,听我说……” 送走张绣,皇甫奇方去休息。 马云禄问道:“什么事要跟他单独说?” “谈论枪法。”皇甫奇道。 “那为什么不叫我。”马云禄瞪了他一眼:“是看不起我吗?!” 她也是用枪的。 “咱们两之间的枪法,不好跟别人讨论。”皇甫奇一把将她推翻:“来,切磋切磋~” 董卓大营。 “皇甫家的人,就没一个顺眼的。” “这小子,我迟早宰了他!” 董卓眼中杀意吞吐,怒气未消。 “岳父息怒。” 在他面前,是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董卓女婿,兼头号谋主:李儒。 对于董卓对皇甫家的恨意,李儒再清楚不过了。 这笔仇恨,是从皇甫嵩开始的。 董卓是凉州人,皇甫嵩也是凉州人; 董卓在凉州威望甚高,皇甫嵩比他威望更高,而且是数代积累之威望; 董卓是凉州豪强,皇甫嵩是凉州世家,世家地位远超豪强; 董卓能打仗,皇甫嵩比他更能打; 董卓最高做到前将军,皇甫嵩曾任车骑将军,位比三公…… 可以说,以皇甫嵩为代表的皇甫家,就是插在他心上的那根针! 而如今,皇甫嵩尚在,皇甫家又蹦出来个皇甫奇。 还敢当面顶撞他,如何叫他不怒?! “区区皇甫奇,不过五千之众,阻拦不了我们。”李儒成竹在胸:“事成之后,要杀这小儿,不过反掌之功。” 董卓眼睛一亮:“好女婿,有什么良策,快快说来!” “首先,岳父的提议,张温不得不答应。” “在开战之前,岳父表示愿意承担主攻任务。” “交锋之后,岳父便将张温卖给王国,让牛辅带领精锐,以策应协防的名义,进入控制长安便是。” 李儒娓娓道来。 听完后,董卓拊掌大笑:“甚妙!” 夜至深。 张温忽然差人来请董卓、皇甫奇等人,邀请诸将一同前往暗观敌营。 观察敌营,人数宜少不宜多,皇甫奇便只带了庞德、张绣两人而已。 一行不过二三十骑,趁着夜色向王国、宋建两部靠近。 得知朝廷派来军队后,王国、宋建二人带领主力移营到长安东面。 营盘连绵,分成十五个大营驻扎,共计七万余人。 另外三面,则有诸胡杂羌的部队进行看守。 看过之后,张温神情略有放松,点头道:“可战!” 朝廷部队,加上皇甫奇一块,有四万五千余人。 在东面开战,就形成了大致四万五对七万的局面。 然而,朝廷此来皆是精兵,战力是在叛军之上的。 赢面确实不小。 观营完毕,准备回撤。 皇甫奇突然听到两侧传来低沉的马蹄声,从远而近,缓缓逼来。 “我们被发现了!”他当即喝了一声。 众人一惊之后,连忙加速准备撤回己方大营。 “死期已到,还往哪走!?” 敌人不再掩饰,骑兵火速靠近,并发出阵阵呼哨之声。 速度快的,已绕到他们背后,冲了过来。 嗖—— 一名叛军骑兵冲得最快,被迎面一箭射翻在地。 弯弓之人——董卓! 董卓可不是个单纯的胖子,其人武艺过人,且力量极大,常佩两副箭囊,快速骑行时还能左右开弓。 而此刻他便展现了这般手段,一阵弓弦响声,面前已倒下了七八个骑兵。 加之他身边华雄等人也武艺了得。 在探知敌骑靠近后,迅速抱团突围,根本不管张温。 叛军也瞧出此人不好惹,转而直奔张温而来。 “伯慎公速走!”周慎连忙大喊,带着几个武士替张温断后。 张温虽是三军统帅,但毕竟是士人出身,武艺非其所长。 此刻虽然还算镇定,却也被叛军渐渐围上。 皇甫奇伸手一指:“佑维速去救他!” “喏!” 张绣答应,捻枪策马,直冲敌围。 枪头起落,连挑十数骑。 张温忍不住赞道:“好本事!” “将军跟在我后。” 张绣将枪一扫,前方众人落马纷纷,前路顿开。 叛军也瞧出张温是个大官,骑兵从远处呼喝着不断逼近,想要捞下这笔大功。 “将军在前,我来殿后!” 张绣改到张温身后,挺枪纵马,往来冲突,连续杀退数队骑兵,贼不敢追。 张温有张绣保护,周慎那边却再次落入了险境。 他身边的随从都已阵亡,其人自己也渐渐不支。 混乱之中,皇甫奇大声问道:“令明可能救他!?” “主公自当心!” 庞德大声应答,快刀纵马突阵,直取指挥围攻周慎的骑兵首领。 那人竟认得庞德,见他过来,惊慌大叫:“庞令明!?” 庞德也不迟疑,抬手便是一刀,将人头剁落在地。 又转向其他人,一阵狂砍,将已经负伤的周慎拔出险地。 “幸有两位猛将力助!” 脱险之后,张温翻身下马,亲自拱手道谢。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周慎由衷道。 董卓在前,见双方在后方客套,眼中光芒闪烁。 他伸手先指张绣:“可有认得此人者?” “岳父。”牛辅回答:“他好像是张济的侄子。” “张济?” “我手下一位别部司马,也颇有战功。” “既有战功,再做司马便不合适了,回去马上叫他来见我。”董卓呵呵一笑,又指庞德:“此人呢,可有认得的?” “他叫庞令明,回头让人查一查便是。” “马上查!如此猛士,当为我所用!”董卓哼了一声:“皇甫小儿,何德何能?” 回营之后,董卓立马见了张济,许他校尉之职,并赐黄金丝绸。 张济自是感激不已。 “你可是有一侄儿?”董卓径直问道。 “是!”张济点头:“属下昨日才得知,他供职于皇甫都尉麾下……” “我已见过他了,武艺十分了得!” “如此武勇,前途无量,何必屈身一小子?” “你去问问他,能否愿意来我这效力。” 董卓也不拐弯抹角。 张济闻之大喜,拱手道:“能得主公看中,是他的福气,一定叫他过来!” 次日,叔侄会面。 “你小子,让你好生在家待着,还是跑军中来了!” 一见面,张济便一巴掌拍在张绣肩上。 张绣自幼丧父,而张济又一直无子,两人之间,关系如父子一般无二。 张济对这个侄儿疼爱得紧,要他学习武艺只是让他在乱世有自保之能,并不想他去战场上卖命。 刀枪无眼,意外难免,谁知马蹄箭矢之下,躺着多少无名的猛士呢? 张绣摇头,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如你所言,皇甫都尉确实不是一般人。”张济也颇为惊讶,但还是道:“不过你还是随我去董公那吧?” 张绣目光微动,但依旧摇头:“不行,主公待我有知遇之恩……” “日后报答他便是了!”张济挥手打断:“你既然打算走这条路了,当然哪里前程远大就往哪走。” “他虽有奇功,但终究是个新人。” “皇甫义真威震天下不假,但如今在朝中也被打压。” “董公威望甚高,在朝中又手眼通天,更何况我还在这呢?”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是校尉了,跟皇甫都尉同级……” 最终,张绣答应下来:“我需请辞。” “去吧!”张济满脸堆笑的挥手。 第31章 先挖张绣,再挖庞德 皇甫奇处,正在用饭。 见张绣过来,麴义将碗搁下:“等你许久了,赶紧来吃。” 张绣上前抱拳:“我是来辞行的。” 麴义蓦地愣住。 座中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张绣面露无奈,叹了一口气:“方才,我叔父来找我,要我去前将军麾下效命……” 等到张绣说完,麴义勃然大怒:“好你个张绣,不是主公提携你,哪有你今天?你个忘恩负义之辈!” “无妨。” 皇甫奇抬手阻止麴义,手举一杯:“人各有志,何况佑维是遵从叔父之命,想必也有许多无奈之处。” “谨以此酒,祝愿佑维来日步步青云!” 张绣接酒满饮,拜倒在地,惭愧而去。 麴义怒气难消,连声痛骂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众人不欢而散。 另一面,张绣至董卓营。 董卓先赐黄金,又许高位。 在张济的撮合下,双方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几杯酒后,董卓已是热情地拉着张绣的手:“佑维,听闻皇甫超逸本人亦武力绝伦,此事是真是假?” 张绣毫不犹豫地点头:“确实为真。” 董卓又问:“比之佑维如何?” “尤胜我一筹。” “什么!” 董卓吃惊,且难以置信。 他目中杀意浮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皇甫超逸麾下,除佑维外,武艺谁人最佳?” “当属庞令明。” “可是昨夜挥刀救周慎者?” “正是。” 董卓又问了不少细节,得知庞德比张绣加入皇甫奇队伍更晚,且出身较差时,他眼睛亮了起来~ 午时,张温差人传话,邀诸将夜里前往用宴。 宴席之上,张温宣布:明日整军一日,后日开拔,对叛军发起进攻! “哈哈哈!” 一切如自己所想。 董卓大笑起身:“此议由我所提,我愿承担正面主攻,希望诸位莫要和我争功啊!” 张温略作思索后,点了点头:“仲颖本是凉地豪杰,今为国效力,愿亲自冒险,必能激励三军。若能得胜,当为首功。” 董卓是个会来事会演戏的人,见张温给自己面子,当即一脸惶恐地道:“哪里哪里!全靠右将军领导有方!” “来来来!” 说完,他举起酒杯:“诸位,请满饮此杯,为右将军贺!” 众人纷纷起身,将这一杯酒喝下。 他又举一杯,声音慷慨激烈:“此战必将得胜,饮此酒,以振三军士气!” 董卓其人,极为豪气,平日又出手大方,在军中人缘和威望都很高。 一时间,众人情绪都被他调动,一口接一口地闷,气氛昂扬。 皇甫奇晃着杯中酒水,细口慢饮,打量着董卓在人群中得势的样子。 “难怪他在入京之后,能够迅速吞下大批兵力,他在军中的根基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直接做掉董卓,那还远远不够。 皇甫奇要做的,是吞下他的所有力量。 他嘱咐诸将接着喝,自己则悄然退去。 深夜,皇甫奇已入眠。 “主公。” 帐外,忽然有人轻声呼唤。 马云禄当即侧身,去拔床头的剑,皇甫奇一手按住了她:“不用担心,是庞德。” 他披衣起身。 不同于寻常军帐,他的帐篷是有两重的,外帐议事,内帐休息。 “令明深夜过来,所为何事?”皇甫奇问道。 面前的庞德,穿着寻常小兵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个箱子。 “主公且看。” 他将箱子打开,用火光一照,一阵金光差点把皇甫奇狗眼晃瞎:“黄金……董卓送你的?” 庞德一愣,接着点头:“主公英明,确实是他送我的……” 根据庞德所言,在皇甫奇离开后,董卓派人来向庞德灌酒套近乎。 随后,他又亲自来见庞德,并赠下大礼。 说完,庞德将这箱金子往皇甫奇面前一推:“德蒙主公再造,绝不敢因利而忘恩!” 看着要拜倒的庞德,皇甫奇将其扶住:“令明不必如此,我绝对信得过你。” 想在三国之中,庞德抬棺决死关云长。 兵败之后,追随曹家多年,地位极高的于禁投降。 而庞德却一心求死,为曹家尽忠。 而皇甫奇与他虽相识短暂,但恩情不亚于曹,其人忠心,岂是区区财物能动? 不过话说回来,钱财还是能打动绝大多数人的,在乱世更是如此。 思索之后,皇甫奇将箱子推还给庞德:“令明,这东西你先收着。” “主公?”庞德一时不解。 “你且听我说……”皇甫奇附耳低声嘱咐。 次日,各部开始紧锣密鼓地备战。 收到庞德回信的董卓大笑,得意地晃着脑袋。 “我就说嘛,天下谁人不为利益所动?” “皇甫奇区区一个都尉,能给他什么前途?” “他庞德跟了我,回头便给他安排一个中郎将之职,岂是皇甫小儿能比?” “来人,再备重礼,这便将庞令明请过来!” “且慢!”李儒当即阻止:“岳父,庞德愿意归属在我们意料之中,但也倒不必急着现在便将他挖来。” “此话怎讲?”董卓粗眉一挑。 “岳父,张佑维不是说皇甫奇武艺了得么?” 李儒眼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且让庞令明蛰伏在皇甫奇身边,等到哪天时机合适,叫张绣亦或华雄等人,吸引皇甫奇注意。” “再让庞德从后方下手,怕他不死!?” 董卓眼中厉芒一放:“有道理!这小子不识相,迟早得除了他,我这就给庞德回信!” “未免被皇甫奇探知,可在行军时让人送给他,万无一失。”李儒心如细发。 翌日,全军开拔,向长安城外的叛军进发。 因王国、宋建驻兵在东,负责主攻的董卓便从正东方向推进,张温统合大军在北侧翼,紧靠渭水分支潏水河前进。 路上,华雄李傕等诸将颇为不解,便询问董卓:“担任主攻卖力不讨好,咱们干嘛做这费劲的勾当?” “嘿!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董卓拍了拍肚皮,眼睛一横:“跟着我,何时让你们吃过亏?” 李傕一脸谄媚之色:“董公一向英明,必是有所谋划。” “都给我靠近一些!”董卓道。 诸将连忙下马,纷纷簇到董卓马前,像是等待教诲的孩儿。 董卓举起马鞭,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长安城:“我问你们,长安城中富不富?” 众人一听,登时眼睛发亮,点头如捣蒜。 开玩笑,国之西都,那能不富吗? “开战之后,这座长安城,便是我们的。” “等打起来了,都给我放机灵点,一切听我命令行事。” “否则,吃不上肉,可别怪我没提醒过大家伙啊!” 听到董卓这话,众人一颗心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董卓打仗未必谈得上天下无敌,但在带部下吃肉这一块,绝对是首屈一指。 “看来马上又要大快朵颐了。” “跟着董公,咱们哪次不是吃得满嘴油?” “董公放心,您要我进便进,您要我退便退,绝不敢有半分迟疑!” 众人一阵恭维。 另一边,周慎带着皇甫奇来到张温面前,并询问道:“皇甫都尉认为,董卓力争主攻,这当中是否有问题?” 皇甫奇沉默不语。 张温轻笑道:“超逸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 一阵沉吟后,皇甫奇忍不住道:“伯慎公,我认为您应该多加当心。” “嗯!?”张温眉头一拧。 周慎则失声道:“你认为他敢对伯慎公下手?” “不对,这绝无可能!” 说着,他摇起头来:“董卓在朝中手眼通天,前途无量,何必去做反贼呢?” 张温亦是暗暗摇头,早听说皇甫家和董卓不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让你发表意见,没让你直接给董卓泼脏水啊! 见对方没有听进去,皇甫奇也不多言,只是请求将自己的部队移动到董卓军南侧,以策应其部主攻。 北侧靠水,地形较为破碎,行进速度缓慢。 而南侧是平原地区,可以快速突进。 如果董卓进攻顺利,在南侧很容易拿功——这附合年轻人贪功的特性。 张温无心阻拦皇甫奇,何况用皇甫奇来和董卓小小竞争一手,对他来说也并非坏事,便答应了下来。 对面,早在皇甫奇等人开拔时,王国等人已做好了迎战准备。 等到两军相见—— ——呜!!! 骑兵的号角率先吹响。 董卓宽硕的体型,在护卫的环绕下走到阵前,扬鞭遥指:“贼酋王国,出来答话!” “唤我何事!?” 阵势开处,王国、宋建并数十个叛军将领跨马而出。 “今我朝廷天兵已至,还不投降,是要等着灭族么?”董卓问道。 宋建嗤笑一声:“那夜不知是谁,仓皇奔走,犹如丧家之犬!” 董卓大怒,拔剑朝前一指:“封侯拜将,荣华富贵,剁下面前这些贼头便有!” “杀!” 董卓虽然人品拉胯,但手下的兵确实能打。 军令一下,鼓声一响,一个个争先恐后、奋力向前。 叛军前部,一时难以抵挡。 在第一轮箭矢打击之后,董卓将他麾下李傕、郭汜、樊稠、胡轸等凉州精锐部曲纷纷压到了最前方。 一开战,便是最为猛烈的冲锋,将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战马铁蹄之下,叛军血肉狂飙。 “给老子冲!” 董卓大叫,以中两千石之躯,亲自策马弯弓,连杀多人。 北侧张温听到动静,立即下令部队向前,从北侧对敌人发动侧击。 南侧! 庞德、麴义、北宫左皆一脸战意激昂。 “还不冲吗?” 马云禄长腿紧夹马背,磨刀霍霍,有些迫不及待。 “不急。”皇甫奇镇定摇头:“再看看,先上没好处。” 麴义急的挠头:“再等敌人都溃了!咱们连汤都喝不上!” “王国虽然不如韩马,但也不是草包,没那么容易对付。”皇甫奇摇头轻笑:“再说了,别说是近十万叛军,就是近十万猪,是他董卓瞬息能搞定得吗?” 轰! 恰如皇甫奇所言。 在张温部加入战斗后不久,推进到最前方的董卓部一阵人仰马翻! 第32章 罪恶你背,好处我拿 约有数百精锐骑士,跌落陷马坑中。 董卓在后方看到,都是一阵心痛:这些都是他多年积攒的精锐啊! 借助这个机会,叛军中涌出一片人马俱装的骑士,大吼着对冲过来。 显然,这是王国宋建的精锐所在! 两人心知汉军兵精而少,最好的打法是在外围设置弱兵,先将人吸引进来,再凭借人数优势多面施压,从而击垮! 心痛之后,董卓却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关注自己的部队。 他转头向北面,遥望张温所在的战场。 叛军方面,王国宋建也觉察到作为主帅的张温竟然在侧翼进攻。 “要是能吞下张温就好了,他可是朝廷主帅!” “可惜,这厮在侧翼,正面有董卓拦着……”王国遗憾摇头,但还是道:“张温虽是士人,但带兵有一手,你亲自去防他吧!” “好!” 宋建亲临指挥之后,张温军也彻底一头扎入了战局之中。 李儒眼睛一缩:“岳父,可以了。” 董卓阴冷一笑,当即下令:“传令,后军有序后撤,弓弩手在两侧补位策应,精骑断后,全军向东北方向,退到张温身后!” “是!” 在叛军反扑开始时,董卓负责的主攻面忽然泄劲! 且,迅速后退! 王国直接愣住了:难道董卓在耍诈?! 他当即下令:“骑射军当先,不要追得太深,提防有诈!” 王国的顾忌,使董卓的后撤更加顺利。 所部迅速和王国拉开距离,开始大面积脱战。 王国这才反应过来:董卓是真的在退! “哈哈哈!还有这样的好事!” 王国忍不住大笑,剑朝北面一指:“不要管董卓,吃下北边的张温!” “是!” 原本,只负责侧翼策应的张温,压力陡增! 敌人数量翻倍上涨! 张温惊怒交加:“董卓在做什么!?” 周慎急惶惶跑来:“伯慎公,大事不好,董卓部脱战撤军了!” “什么!?” 张温浑身一震,差点晕了过去。 临阵改令撤军,出卖主帅……这是砍头夷三族的大罪,他怎么敢得啊!? “传……传令董卓,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命令彼部立即向前。” “敢有违令者,以节斩之!” 张温试图挣扎。 然而,董卓已经退了,岂是能被他吓回来的? 眼看着董卓越走越远,王国的部队从中路转而向北,蜂拥压向张温。 张温后军见主力撤了,便也跟着跑了起来,部队瞬间失去了进攻之力…… “董卓恶贼!”张温面色发白,颤抖地握着佩剑:“此贼焉敢如此,焉敢如此啊!” “不曾想,真让皇甫奇说中了。”周慎叹道。 “皇甫奇!?” 张温猛然惊醒,接着重叹一声:“悔不用其言,此子当真是万分聪明之人啊。” 事未发,他便推断董卓要卖自己。 并且,早早将兵马移动到南侧。 等到董卓卖了自己,他也是安全的。 要怪罪他无情么? 张温倒没有那般不讲道理,皇甫奇已劝过自己了——更何况,他就五千人,待在这里,也只能被董卓打包和张温一块卖给王国。 进攻无力,张温周慎只能尝试向后方突围。 然而,沿河的破碎地形,使他们的撤退速度极为缓慢。 没多久,王国的骑兵从中路而发,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不要管后军了,杀了张温!” “哈哈哈!” 王国激动大笑。 张温镇压西凉,挫败北宫伯玉,威名震世。 成功斩杀张温,势必让王国威望攀升到一个顶点。 西凉叛军首领这个位置,将实至名归! 便是强如韩遂、马腾,在他面前,也要低上一头! 无奈之下,张温只能率部靠向河水。 生存范围,被叛军不断压缩,岌岌可危。 “差不多了!” 董卓止住了退势。 他不但要送掉张温,还要发挥他的剩余价值。 趁王国、宋建全力向北围杀张温的时候,他竟再次出击! 兵马去而复返,沿着王国南侧展开,从而使战场形成了三层态势: 第一层,张温部被逼到沿河一线; 第二层,王国、宋建部对其展开包抄; 第三层,董卓将兵摆开,在最外围阻拦叛军! “董卓回来了!?” 周慎挥刀砍翻两个叛军,鲜血喷得他满脸都是。 箭伤复发,使他不得不退回战阵之中,带着错愕看着南边。 董卓回来,难道要玩个黄雀在后,救自己等人出去? 很快,希望落空。 董卓部只是在集结组成队形,却并不急着下手进攻叛军。 主帅被围,按照常理来说,全军上下都应该奋不顾身来救。 这完全不正常! 指挥战场的王国脸都要笑烂了:“董卓和张温不和,倒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这时,有人来问:“主公,需要再抽调兵力防备董卓吗?南侧也有一路兵马,是皇甫奇部,约有五千人上下。” “皇甫奇!” 听到这个名字,王国眼中杀意一闪。 但,他还是很快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冷哼一声:“先让他多活一会儿,不要管其他人,先杀张温!” “牛辅!” 董卓两手扶着腰带,镇定地唤来自家女婿。 “在!” “立刻带上张济叔侄,领骑兵五千,绕过王国,直取长安城!” “是!” 牛辅领命,飞马而去。 包围圈中—— “董卓在等什么!?”周慎愤怒咆哮。 “他在等我死。” 一声平静的叹息,在他身后响起。 周慎僵硬地转过头去:“伯……伯慎公。” 张温,这位大汉朝的功勋之臣,能文能武的士人,此刻满脸落寞之色。 “想我自诩通文武、晓兵事,到头来,竟不如一少年透彻,小觑了虎狼歹毒之心。” “说到底,终是我过于自负,又过于天真了。” 落寞之中,带着几许伤感,还有对往昔的怀念。 铿—— 感叹声,伴随着长剑出鞘的哀鸣。 “皇甫超逸是对的,董卓是要我死的。” “我若不死,他是不会出手的,这两万将士只怕都要死在潏水河畔。” “我死之后,将我人头抛给王国。” “董卓见了,自然会发兵来救。” “将军!张公!”周慎热泪洒落,恸声阻止:“我等突围便是,焉有将抛帅首于敌,为全军乞活的道理?” “能给将士们一条生路,为朝廷留下一点胜机,也算是我这无能之帅的最后一点用处吧!” 张温仰天一叹,横剑自刎。 “伯慎公!” 周慎向前扑去。 却是阻止不及。 一抹朱红喷洒,模糊了周慎的双眼。 砰! 尸体跌落怀中,周慎嚎啕大哭。 他接住张温的剑,几次奋力,却依旧没法割下那颗头颅。 割首,对于一个疆场武夫而言,是最为畅快的事了。 周慎的荡寇将军,正是一颗又一颗首级堆砌而成。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为切首级而痛苦。 更未想过,要亲手切下自己主帅的头颅。 抬起泪眼,所过处却是被叛军一路逼得后退的将士。 流血、惨嚎、生命的逝去。 “啊!” 周慎闭上了眼,痛吼一声,将怀中的头颅切下,奋力往外抛去,哭腔痛呼:“左将军已死!” 头颅从半空中飞过。 落入交战的双方之间。 叛军愣了愣,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奋力将人头夺了过去。 很快,那颗脑袋被他们用长枪挑起,一个接一个往王国那送去,传达着胜利喜讯:“张温已死!” “汉左将军、故太尉、互乡侯已死,人头在此!” “将军!” 有人冲到周慎面前,赤红着双眼,紧握着汉刀。 他想要一个解释,周慎给了他:“左将军说,只有他死,才能换我们一条活路。” 那人一怔,扭头冲入叛军之中。 “兵卒将士,却要靠主帅纳头求活,何等耻辱!?” 他悲痛咆哮,奋力挥刀,在连砍七八人后,渐渐被叛军的兵器吞没。 唯有热血泼洒,唯有性命相交,能使他心平静。 他宁愿马革裹尸,也不想借主帅的生命庇护苟活。 这于他而言,生不如死! 很快,董卓这边也听到了动静,并确认了张温之死。 他忍住笑意,满意地拔出剑来,发出悲痛的声音:“将士们,替左将军报仇,杀啊!” 轰隆隆! 坐观多时的董卓部,终于再次发动了攻击,和背河之军夹击叛军。 战场几番变化,将麴义等人,彻底看得糊涂。 “哎。” 皇甫奇突然一叹,摘下了铁盔,向着北边低头。 马云禄疑惑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伯慎公牺牲了。”皇甫奇道。 众人错愕,直接听糊涂了。 “报!” “牛辅部向城门位置去了!” 一人赶到。 皇甫奇重新戴上了铁盔,眼中寒芒一放,槊指城门:“所有人,跟上牛辅!” 董卓精心谋划,害死张温,为的正是这长安城。 “董卓,恶与罪你来背。” “至于好处,我替你收下了!” 第33章 庞德、张绣:不装了,我摊牌了 主力参战后,叛军留在城门口的守军确实不堪一击。 三下五除二,便被牛辅的飞熊军冲得稀巴烂。 城内京兆尹盖勋见状,下令守军杀出城门,和其里应外合。 叛军大败,沿城墙而逃。 见叛军已走,牛辅嘴都要笑咧了,大手一挥:“入城!” “且慢!” 城门来不及封闭。 盖勋只能将千余兵马摆在城门底下,将入口堵上。 牛辅提着战斧,跨马过来:“老头,你在这犯什么糊涂?叛军可是我赶走的,咱们现在是入城帮你协防,马上给我让开!” 盖勋年近五十,凉州敦煌人,长相极具威仪:“沿河战事未止,你应该去助战才是,入城何干?” “你是聋了吗?协防!协防听不懂!?”牛辅满脸不耐。 盖勋也不动怒,摇了摇头:“只要击败叛军主力,长安很安全,不需要你来协防。” “战场胜负未分,现在不是你入城的时候。” “屁话真多,我入不入城,你说了不算!” 牛辅大怒,大手一挥:“进城!谁敢阻拦,直接劈了就是!” “是!” 骄兵悍将,就要直闯。 盖勋拔剑出鞘:“擅闯西都,你们是要造反不成!?” “不开眼的东西,老子活劈了你!” 牛辅是个粗胚,可不知跟他客气。 双方人马,在城门底下,一触即发。 牛辅这边,有三千飞熊军,还有张济的两千武威部曲。 盖勋所部,不过千余人而已。 打起来,下场显而易见。 “且慢!” 战火将起之时,被一声大喝喝止。 冲突中的众人同时侧头,但见一军自南迅速靠近。 为首一人,极为年轻,气宇轩昂,颇有伟岸姿态。 盖勋正好奇之时,牛辅道出了对方的名字:“皇甫奇!你不去参战,来这做什么?!” 皇甫奇? 他就是前些日子大败叛军的布衣都尉? 惊讶之后,盖勋眼中多出不少欣赏。 一则,他和皇甫家本就关系不错;二则,像他这种直人,最是疾恶如仇,也最是欣赏能干实事的人。 “正要问你此事。”皇甫奇针锋相对:“我居南路,准备策应中路而击,董仲颖忽退忽进,致使北面遭难,意欲何为?” “战在关键之时,你不去北面,反强闯长安,又是何打算?” “莫非,董仲颖打算加害伯慎公,而你打算趁机夺取长安?” 皇甫奇的话,令盖勋眉头猛地一皱,眼中防备之意顿浓! 牛辅惊怒交加:“皇甫小儿,你在这胡说什么?前将军何等尊贵,岂是你能诽谤的?!” 说完,他也不废话,手冲皇甫奇一指:“谁人拿下这小儿!?” “我来!” 一声大喝,牛辅身后转出一个九尺余高的披发大汉。 提刀纵马,正是华雄,径取皇甫奇而来,且大喝道:“皇甫小儿,早早下马认错,否则我这刀可不认人!” 皇甫奇不动如山。 牛辅冷笑不已,将马略退,交代张济叔侄:“等皇甫奇落马,即刺盖勋,夺下长安。” “好!”张济颔首。 华雄一路冲到跟前,骤然大喝:“庞德何在!?” “庞德在此!” 庞德大声应答,骤马猛地向前突去。 与华雄一前一后,夹击皇甫奇! 麴义等人见状,一时惊慌失措。 但受制于距离,支援已经来不及了! 只期盼,主公能凭借自己实力,瓦解危机。 牛辅见状,早已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皇甫小儿,就凭你也想跟我们斗?你的人早就是我的了……嗯!?” 前方,状况突变—— 华雄一刀扫来,皇甫奇纵马躲过。 原本,应该和华雄配合的庞德,却是手起一刀,直接劈在了华雄脑门上! 噗! 鲜血喷涌。 华雄头颅被从中间片开。 到死,他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满场错愕。 庞德收刀:“主公,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溅了点血。”皇甫奇嫌弃地擦了擦甲胄。 “庞德!!!” 牛辅反应过来,怒吼如雷:“竟敢诈我们,我要你举族不保!” “张济张绣,你们拿下盖勋。” “飞熊军,随我来!” 论起个人武勇,牛辅或许算不得有多了得。 但其部下飞熊军,是董卓多年心血,是西征羌异、北讨鲜卑南匈奴、中镇各路叛军的精锐中的精锐。 真正的身经百战,一个个都是百人将待遇奉养,战力极强! “好!” 张济刚答应的时候,他身边的张绣便冲了出去。 见状,张济异常满意:侄子上道啊,这么懂的表现,少不得去董公那给他邀一份大功~ 牛辅正在加速前进。 忽听到身后风声逼来,想要回头之时,后腰位置一麻。 一股巨大的力道贯穿了他,将他扯离马背,并举在半空。 鲜血涌出的刹那,他瞧见战马从自己身下狂喷而过,马头被血淋得一片通红。 一杆染血的枪头,从自己腹部穿出—— “啊!” 痛感随后传来,让他吃痛大叫。 下一刻,张绣狠狠挥枪,将他甩飞出去。 砰! 牛辅滚落在地,一时竟还未死,捂着伤口抽搐。 “牛辅擅杀中两千石大臣,意夺长安,图谋不轨,我已杀之!” 喊完,张绣再复一枪,将其彻底结果。 长安守军、皇甫奇部、董卓部……三方皆滞。 盖勋都摸不着头脑。 要搞事的是董卓的人,阻止搞事的也是董卓的人。 咋滴,姓董的你精神分裂了? 哗—— 飞熊军立刻后撤,拉开了和张济之间的距离,并怒视对方。 “张济!你敢背叛董公!”一名飞熊军司马怒道。 张济也是懵的啊。 举着兵器一时茫然,最终只能看向自己的好侄儿:“佑维,这是怎么回事!?” “叔父。”张绣淡定割下牛辅头颅:“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又怎会轻易背叛他呢?” “如今我已杀了牛辅,你要是回去必然会被董卓追究,还是跟我一块转投主公吧。” “我主之明,绝非董卓能比,切勿被眼前短利所蒙蔽。” “你小子!” 张济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却又不知从何骂起。 自己误以为把这小子挖来了给董公效力。 闹了半天,反让这小子把自己给挖了去? 而且,张济要走,绝不是一人,还有他手底下那一帮兄弟。 坑叔啊你!!! 第34章 董卓:我的果子,你也该摘? 庞德、张绣先后动手,华雄、牛辅双双被杀。 张济只能选择投诚。 飞熊军不敢再涉入战局,火速撤离,去寻董卓。 “你小子,把我骗的好苦!” 麴义大步走来,咧着嘴重重一巴掌拍在张绣肩上。 张绣微笑:“事关机密,不得不小心行事。” “多亏了皇甫都尉解围,否则老夫只怕性命不保。” 这时,盖勋也来到皇甫奇面前,拱手致礼。 皇甫奇不敢托大,连忙下马还礼:“盖公折煞晚辈!” 盖勋,不但是个老资格,而且是汉末出了名的能臣、贤臣、名臣、直臣! 光和七年,北宫伯玉叛乱,盖勋以少敌多,守住阿阳;不久,边章韩遂又反,包围冀县,盖勋领援军抵达冀县,直接把两人骂哭,解冀县之围。 他曾落入羌族叛军之手,但羌人敬佩他的忠义勇敢,不敢加害,将其送还汉阳。 中平二年,凉州饥荒,盖勋散家粮赈济百姓。 中平三年,也就是前年,马腾的老上司耿鄙镇压叛军,盖勋推断此人必败,劝阻无效,辞官回家。 而后去年,一切如盖勋判断:耿鄙被杀、马腾加入叛军,汉阳陷落。 今年八月,刘宏组建西园军,邀请盖勋到场。 盖勋当面批评刘宏,刘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盛赞盖勋,引为重臣。 宦官视其为眼中钉,却苦于刘宏庇护,无法加害。 直到前段时间,张温举荐他为京兆尹,盖勋才离开洛阳到了长安。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董卓专权之后,以诏书召请皇甫嵩入京时,盖勋曾竭力劝阻,并提议两人联合起兵,讨伐董卓。 但,皇甫嵩自认汉室纯臣,绝不做忤逆朝廷之举,放下兵权便入京了……由此,皇甫嵩万劫不复,而董卓再无忌惮。 至于为何没能在后世扬名,大概是因为董卓专权,导致他愤恨早亡,错过了风云大世。 演义之上,难免少了他一笔英名。 而盖勋除了武力一项较低之外,统率达到了82、智力91、政治高达94点。 “叮——检测到智政双一流人物盖勋,获得成就点:40” “击杀、收服后可获得成就点400、智力点2、政治点2。” “宿主第一次收服智力、政治类型人物,将额外获得随机抽奖机会两次。” 见礼毕,盖勋开门见山的道出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奇便将自己推断,和观察到的董卓异动说了一遍,并解释道: “开战之前,伯慎公与我皆对董卓的动作有所怀疑。” “所以,我才会要求调兵至南部,以防不测。” 而张绣,则将董卓夺取长安的计划和盘托出。 盖勋听得心惊肉跳:“此贼欲反耶!?” 皇甫奇叹道:“只怕伯慎公已不保。” 盖勋听了,悲愤交加,但心中还秉持着一分希望。 皇甫奇迅速入城,勒令各部分守城门,不得延误。 他这波赚大了。 直接做掉了华雄、牛辅两人不说,还挖来了张济并其麾下两千人。 如今,直属他的兵马已有七千人,长安也被他占住。 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长安,守住董卓的反扑。 盖勋见其军令严明,兵过道而不扰民,好感更添一分。 沿河战场。 张温人头到手,董卓所部又开始玩命,心满意足的宋建笑道:“王兄,我们已经占了大便宜,犯不着在这泥泞之地跟他们玩命。” “言之有理。” 王国含笑点头,下令撤军。 叛军并未吃亏,将骑兵放在两侧掩护,有序沿河撤退。 “报!” “叛军已撤,诸将请示,是否追击?” 快马奔至董卓面前。 “追什么追?不追了,随我进城吃酒喝肉!”董卓大笑。 不多时,部下胡轸、李傕、郭汜、樊稠等将纷纷赶来。 “沿河地形太烂,折了许多马蹄,我部亏了不少。” “谁说不是?而且王国这狗日的撤得太快,还没捞着好处呢。” 诸将有些抱怨,李傕更是提议:“董公,要不咱们再追一阵?” “瞧你那点出息,我还能叫你们吃了亏不成!?”董卓瞪了他们一眼。 李儒则笑道:“诸位将军想追便追去吧,我们就先入长安了。” “我竟将这茬忘了!” 樊稠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脸都要笑烂了:“董公,长安已拿下了么?” “我已差牛辅、华雄并张济叔侄去了,还能失手不成?”董卓扫了他一眼,神态颇为得意。 众人转忧为喜,又是一阵恭维: “董公远见,岂是我们能揣测的?” “拿下长安,日后三辅都将以董公为尊。” “嘿嘿……替董公谋下如此好处,张温死得其所啊!” “报——” 就在这时,一骑从长安城方向,飞马而来。 李儒笑吟吟道:“岳父,此人是飞熊军中一员,必是来报喜的。” “哈哈哈!”董卓大笑,对那人道:“不要急,慢慢说,慌什么?” 那人神色慌张,急滚下马:“董公,出大事了!” “牛中郎将与华校尉阵亡,皇甫奇入了长安城!” 笑容全数凝固在脸上。 “你说什么!?” 董卓浑身肥肉一颤。 紧接着,他将硕大的斩马刀压在那人脖子上,咆哮道:“把话说清楚!”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牛中郎将要进城,被京兆尹盖勋拦住,正打算动手时,那皇甫奇杀了过来。” “争论之后,华雄出手,突骑欲斩皇甫奇,却被皇甫奇身后的庞德斩落。” 听到这,董卓胸膛起伏,气得不行。 庞德斩了华雄!? 狗日的,你可是收了我的钱啊! 收礼不办事!? “牛中郎将惊怒之下,命我等飞熊军向前。” “张绣突然出手,从后方一枪将牛中郎将刺落,张济也跟皇甫奇去了。” “我等无奈,只能退回向您报信。” 说完,那人将头紧趴在地。 “啊!” 董卓面目狰狞,仰天怒叫。 自己精心布局,冒着被朝廷问罪的风险杀了张温,图的是什么? 图的不就是长安吗? 结果竟让皇甫奇截胡? 还搭上了牛辅和华雄! 董卓只有一个儿子,早早离世。 一双女婿,一文一武为他助力,是心腹中的心腹。 牛辅虽然性格粗莽,但对他是绝对忠诚的。 牛辅之死,痛如断臂! 而华雄,则是他麾下数得着的战将,就这么被阴掉了。 “皇甫小儿,我要你死!” 愤怒之下,董卓顾不上收拾战场残局,带着人直扑长安城下! 第35章 董卓的无奈,冒险出击! “开门!” 城门楼上,盖勋皇甫奇双双现身。 盖勋手扶女墙,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董卓:“董仲颖,你此来可是领罪的?” 董卓怒极,正要大骂,却被身侧李儒拉住:“岳父,切不可冲动,先分化二人,才有机会。” 董卓也是精明之人,方才不过是被愤怒冲昏头脑。 冷静下来后,他沉着脸道:“元固何意?” “战场交兵之时,你女婿兴兵而来,要强行入城,甚至对我动刀。” “如今叛军方退,你又领大军来冲城。” “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何意?” 面对盖勋的反问,董卓竟拱了拱手:“我那女婿是行事粗鲁之人,若有得罪元固的地方,我在此代他向你道歉了。” “但,他便是有冲动之处,也是一位两千石的中郎将,岂是皇甫家小儿能够处置的?” “我军苦战在前,皇甫小儿全程未动,如今却入了长安城,难道不是别有居心么?” “元固难道要轻信一小儿之言,与我这朝廷重臣为敌么?” 盖勋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非他三言两语能动,于是将袖子一挥:“伯慎公持节督军,此事等他来决断吧。” “可惜!”董卓叹气:“叛军甚是凶猛,伯慎公已经殉国。” 说到这,他怒指皇甫奇:“都怪这小儿,居心叵测,按兵不动,才致伯慎公身死!” 盖勋闻言,哀痛不已。 他和张温是知交多年的好友,此番能够履职京兆尹,更是张温举荐之情。 “董卓,你用不着指白为黑,污蔑于我。” 皇甫奇冷笑摇头,眼中有不屑之色: “数日前,提议主动攻击的是你。” “开战之前,请求担任主攻的也是你。” “开战之后,贸然后退,以至伯慎公偏军被围的,还是你。” “你所求,无非是逼死伯慎公,占据长安,东可向朝廷讨要筹码,西可号令叛军、遥掌凉州,随时裂土为王罢了!” 被直接戳破心思,董卓一阵心惊肉跳。 这小子好聪明……李儒亦暗暗吃惊,见董卓沉默,便替他开口,高声喊道: “元固公!既然双方有争议,你也决断不下,不如听我一言。” “你怀疑我家岳父,难道这自始至终未曾对叛军出手的小子便不可疑么?” “我们可以不入这长安城,但为安全起见,还请元固公将此子逐出,我们自会和他理论。” “他要是有霸占城池之心,你难以控制,也可将城门开了,我们自会替你收拾他!” 皇甫奇目光微冷。 好一个离间之计! 便是盖勋暂时没有采纳他的言语,回去后自己和盖勋也难免互相防备、从而生疑。 “盖公!”皇甫奇微微拱手:“伯慎公虽遇害,但其部下尚在,我想你派人查过之后,应该能推断出真相如何。” 虽然张温被阴死了,但双方交战时间并不长,因此只是兵马被打乱,但大部分人还是在的。 战斗减员的速度,其实比人们想象的往往要慢许多。 哪怕是十万人的高烈度攻城战,一天死伤到达四位数,也算是极为惨重的伤亡了。 盖勋颔首:“可。” “盖公!” 一人快步走到盖勋身边,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听后,盖勋神情一振:“马上将人请上来!” “是!” 原来,是周慎战后第一时间派人过来。 机智的信使没靠近董卓的军队,从靠北的位置被拽上城去。 不一会儿,信使抵达,哭诉道: “张公临死前说‘唯有他死,董卓才会动兵’,为了保全我们,不得已之下,张公自刎。” “周将军将首级抛出,叛军夺首之后,董卓果然进军,叛军才渐渐退去。” 盖勋听了,嘴角溢出一丝血红,身体一晃,险些倒了下去。 皇甫奇在侧,急忙将他扶住。 下一刻,盖勋神情狰狞,愤怒的手搭在了剑柄上。 他随时会下令,让城楼守军向董卓放箭。 “盖公!” 一只手在城墙的掩护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是皇甫奇。 “盖公,叛军依旧虎视眈眈,如果做得太过,会将董卓逼反,彼时长安危矣!”皇甫奇面无表情。 城楼下的人,甚至看不到他张嘴。 盖勋会意,拭了拭嘴角,决定先将董卓稳住: “事情一时难明,我会禀明朝廷,明日也会差人去查。” “至于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 “岳父,暂退!”李儒向董卓提议。 董卓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含恨而去。 另一边,周慎从信使那得到回讯:牛辅欲趁机夺取长安,被皇甫奇所杀,长安稳固。 叹息之间,伤感愈浓:“谁知他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远见卓识?伯慎公早听他的,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他谨遵二人嘱咐,将部队集结,拒绝了董卓合营的要求。 董卓大营。 阴了主帅,折了重将,肉还没吃上,帐中气氛一时沉闷。 一贯跟着董卓吃肉的诸将,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李儒则道:“盖勋是个直脾气,等他安排人查只怕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麻烦?谁能打胜仗,谁就说了算!” 董卓怒哼一声:“就凭他皇甫奇按兵不动、龟缩城内这一点,到了朝堂之上,我就能弄死他!” “传我令,今夜劫营,直取叛军!” “派人告诉周慎,让他一块行动,要是敢拖延不进,我先拿他开刀!” 落夜之前,董卓试图进入周慎大营,结果却被其拒绝。 如果不是李儒阻止,董卓当场就要抄刀子了! 此刻,持节之将张温已死,军职最高的董卓理所当然地接过了指挥权。 有人起身问道:“皇甫奇那呢?” “哼,那小子敢出城?必是会找借口的。”董卓冷笑。 “他找借口让他找便是,事后也可以依此论罪。”李儒道。 “可!”董卓点头,目光环视诸将,高声道:“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能不能吃下这块肉,就看你们今夜的表现了。” “好处,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是!” 众人齐声答应。 在皇甫奇身上吃瘪,让他们微微对董卓失望的同时,肚子里也憋着一口气。 周慎得到命令,只能动兵。 而皇甫奇那,也确实如董卓李儒所料,按兵不动。 对此,盖勋不解。 毕竟,讨伐叛军,是所有人的任务。 你小子总磨洋工也不行啊。 “其一,董卓意图不明,若是我轻易离开,他再趁机夺长安,也不无可能。” “其二,他急着用兵,极有可能是被盖公你即将调查所震慑,只有功勋能让他掌握话语权。” “其三,叛军得胜,或许会懈怠,但士气正旺,董卓轻易难胜。” 皇甫奇对答如流,最终道:“盖公放心,若长安无虞,便是叛军再强,我也不会龟缩城内。” 同时,他向全军下令:饱食之后,裹甲而眠,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第36章 击杀王国,将摘果贯彻到底 夜深。 叛军大营,欢声一片。 虽然让出了长安城东,但斩杀张温这等显赫战绩,使王国、宋建两人威望一时攀至顶峰。 原本跟着凑热闹,出工不出力的散羌势力,也赶来给王国孝敬献礼。 韩遂、马腾那边,他也差人送去了消息。 想必,用不了多久,二人便能收到来信。 王国已忍不住想象二人震惊的模样,以及日后对自己的恭敬态度。 就在王国宋建举觞相庆之时,董卓带着人杀了过来! 以骑兵当先,猛冲叛军大营,上来就是搏命之势! 董卓挥刀在手,指挥部队:“能斩王国、宋建者,许封侯、赏千金!” “斩王国、诛宋建!”诸军大吼。 部下如郭汜、樊稠等养着惯战私军的将领,更是不要命地往前冲去。 叛军前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搅成一锅粥。 董卓麾下的猛将各持悍兵撕开营盘,试图找到王国、宋建,直接斩首。 王国惊怒不已:“各部不要惊慌,董卓狗急跳墙罢了!” “之前有张温在他们都不是对手,何况现在?” “中军后军抵住压力,侧翼向前,把他们都给我留下来。” “吃掉这波汉军,整个关西都是我们的!” 在经过起初的混乱后,士气正旺的叛军立即反扑回去。 王国、宋建稳住局势之后,周围那些散羌势力也决意捞功,不断开始冲击侧翼。 深夜,双方疯狂厮杀。 朝廷兵马重在精锐,而叛军强在人多。 战到激烈之处,董卓亲披两层甲,率部突阵,企图阵斩王国、宋建。 叛军不同于朝廷军队,朝廷军队便是死了张温,剩下的人依旧有敢战之心。 叛军一旦丧失首领,立即大崩,各路军头为了保存实力,会争相逃命。 王国直接悬起张温的人头,以此彰显自己实力,稳定三军之心,抵抗顽强无比。 交战最前方,叛军伤亡始终是朝廷军两倍以上。 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士气,叛军死咬着不崩盘。 人数的优势也渐渐发挥出来,他们开始将董卓拖入泥潭。 亲自冲了两个时辰。 董卓归阵,解下血甲汗袍,喝令亲兵给自己更衣。 “岳父,放弃!”李儒及时进言。 董卓满脸不甘。 恶战到现在,或许下一个瞬间,就能突破叛军的防御,叛军随时可能会崩溃。 这笔功劳,也将毫无疑问地归董卓所有! 彼时,长安依旧在他掌中,皇甫奇也得死! 李儒清楚他的想法,于是又道:“今夜力战,斩获颇多,本可大破叛军,奈何皇甫秋抗命不出,以致军中缺乏精锐,才招此败。” 听完这话,董卓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聪明啊! 自己为什么急着动手?不就是想拿下功劳,以避免被朝廷追查张温一事吗? 现在虽然功劳不全,但完全可以把锅甩到皇甫奇身上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撤!” 董卓当机立断,带领血战许久的大军赶回城下。 叛军也已疲惫,追了一阵之后,便收军回营。 此刻,在叛军大营南部,出现一支人马。 麴义猫着腰在黑暗中急行,找到了皇甫奇:“主公,董卓走远了,叛军还在打扫战场,要动手吗?” 原先闭目养神的皇甫奇猛地睁开了眸子,一道光在当中闪烁:“麴义、北宫左!” “在!” “你们二人领死士、义从,为中军前驱,负责凿穿敌阵!” “喏!” “庞德、张绣!” “在!” “敌人正值松散,一旦见到我部袭来,必将开始聚集。你们二人各持五百精骑,但见有敢聚兵之人,冲突杀之,巡猎向前,力助全军向前!” “喏!” “庞柔,传令各司马、曲侯,督促军士,准备出击。” “是!” 吩咐完毕,皇甫奇打开系统:“使用《将帅*无双》!” “——使用成功,宿主统率达到一百点。” “全军士气上涨!” “全军武力值上涨!” “将领破阵能力上涨!” 休息一夜,酒足饭饱,七千余军,如群狼汹涌,冲向叛军所在! 叛军营中,各路人马正忙着打扫战场。 王国则满脸轻松地对宋建道:“此次夜袭,汉军士气已尽,短时之内,已彻底丧失主动。修书一封,令韩、马二人前来,一口吃下这批汉军,兄弟以为如何?” 宋建笑道:“兄挟连胜之威,二公岂能违令?” 王国满意大笑。 忽然,营盘之外,骤起喊声。 声音愈来愈高、愈来愈近,使王国眉头猛地一皱:“怎么回事?!” “报——” 军士狂奔而来,面色惊慌:“南侧突现一批汉军,直取我军而来!” 王国神情丕变,怒道:“汉军已败走,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原先破败的战阵上,叛军稀稀拉拉地打扫战场、抓俘抬伤。 骤遭猛攻,顿时胡乱奔走。 皇甫奇军犹如一支箭矢,所向无前,直插王国中军大帐!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确定来的人马不过万后,王国震怒不已:“董卓尚可破,岂惧区区一支偏师?!” 又有人告诉他,说来军打着皇甫旗号。 “皇甫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国忙让人吹起号角,召唤各部迅速向自己靠拢。 宋建则去外围召集部队。 他们要故技重施,像对付董卓那样:在中线抵住冲锋的压力,再从侧翼进行打击包抄,将人数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且,皇甫奇人数更少,很容易将其一口吞下! “侧翼出现敌人!” “都尉,我们冲得太深了,后方有集结的敌人!” “前方敌人聚集,前驱部队速度降了下来!” 斥候报讯不断。 皇甫奇持槊在手,怒声喝道:“刀剑未临,乃不知有敌,只顾向前便是!” 言讫,他骤然加速,不断越过前骑:“告诉前军,若是累了,那便让开,由我亲自蹈阵!” 见主将冒死,身边由游侠组成的武吏亲兵亡命跟上。 后军见将旗猛然加速,也顾不得身后敌军,连忙提速跟上。 前军闻言,更是无不当先,嘶吼杀敌。 所到之处,叛军崩裂。 王国惶惶而聚的军阵,难挡其锋芒。 随着皇甫奇自己冲到最前方,挥槊劈死敌军一个曲侯后,王国所在的军阵被冲溃。 月色下,火光中,皇甫奇遥见此人,挺槊而喝:“王国,还认得我吗!?” 王国肝胆俱裂,也顾不得替儿子报仇,拨马便走。 嗖—— 黑夜中,一口银色的飞刀迸出华光。 穿过诸军之间,射入王国后颈,又带着一彪赤血红光,从他咽喉前窜了出去。 “呃——” 王国身一挺,眼中痛苦的光爆发。 想要张嘴痛呼,却是血水滚滚而出。 身体瞬间失力,仰面栽下马去。 “王国死了!” 前军爆发出欢呼声。 王国身边的亲兵也放弃了抵抗,一哄而散。 皇甫奇身侧,马云禄神采飞扬,手抚过腰间的一排银刀:“怎样,射得准不准?” “叮——恭喜宿主击杀王国,完成【凉州之乱】任务第一阶段:获得全属性+1,当前属性为: 武力:78 统率:79 智力:82 政治:67 魅力:66+5【光环效果】; 获得成就点2000,当前成就点余额4260. 获得:【三千陌刀营】” “——三千陌刀将以宝藏形式发放:获得藏宝图一份。” “——营兵将以群体提升卡片形式发放:获得【陌刀军卡】:使用后,可使三千军士熟练掌握陌刀使用方式。【注:加强军士后对宿主忠诚度自动调整到最高】” “准!太准了!” 皇甫奇脸都要笑烂了,满意无比地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回头我也这么射你。” 马云禄狠狠刮了他一眼:“死相!” 第37章 董仲颖,此来欲夺我功耶? 王国被斩,中军再无阻力。 皇甫奇以槊挑起王国人头,一路策军向前,凿穿敌阵。 叛军人心涣散,各相奔走。 宋建只顾保命,根本没精力去收拾残局,只带千余骑往西狂奔。 皇甫奇所部杀声大振,疯狂掩杀。 “切割敌人,尽量多抓俘虏!”皇甫奇果断下令。 许多叛军跑了一段,又被截了下来,干脆道:“别跑了,投降吧。” “咱们是叛军,投降死路一条啊。” “并非如此……我听之前被皇甫公子抓的人说过,被他抓后,愿降可以继续替他卖命,不愿投降也会放回老家。” “有这样的好事?” “确实如此,我表兄便被放还。” “何须你表兄?我就是被抓过的!” 叛军之中,一人站了出来,满脸光荣,高举手中兵器大叫:“我愿投降!” 即刻,有督战队拔刀策马,驰骋于进攻的军士之间,连声大喝:“严记军令,不准杀降!” 在军事上,汉承军制,人头就等于财富。 要是一名士兵能在战场上砍下五颗人头,那就能从平民一跃而成为老爷。 在家有宅有田,在军中能升官……所以,在给汉军带来强大战力的同时,也出现了不少杀良冒功的现象。 百姓他们都敢宰,何况俘虏? 需要极为严格的军令,才能制止部下杀戮俘虏和降军。 在性命得到保证,且有人带头之后,走不了的、或者已在跑的叛军开始大面积投降。 却说长安城外。 董卓率部返回后,盖勋依旧闭门不纳。 李儒眉头微皱:“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董卓来气:“这老头一直不准我们进城,之前就是这样。” “不是说他,而是城门楼太安静了……”李儒摇头。 在皇甫奇的人马进入后,城门守军人数扩充,动静和现在是大有不同的。 他翻身下马,向前去查看,突然喊道:“岳父您来看!” “何事?” “大批脚印,有大军才行动不久!”李儒道。 “大军行动?”董卓沉思片刻,眼中狠光一闪:“莫非,是皇甫奇那小子离城了?” 轰! 就在这时,身后夜空再响。 隔着遥远,依旧能听到贯彻星空的喊杀声、擂鼓声、交战声、惨嚎声…… 原先已坐下歇息的汉军,纷纷惊慌起身。 “怎么回事?难道是叛军追上来了?” “不知道啊……” “看情况不太像,好像他们跟谁打起来了?” 军中议论纷纷。 李儒当即道:“是皇甫奇!他只怕跟在我们后面出城,见叛军疲惫,想要趁机下手捡便宜!” “该死的皇甫小儿!” 董卓怒声咆哮。 老子大半夜起来拉着全军将士冒死突袭。 你他吗不跟? 等老子打完了,你他吗去摘现成的? 你他吗是人吗!? 以往,董卓都是跟皇甫嵩、张温这些人打交道。 这些人虽身在高位,但是士族出身、朝廷重臣,一个个讲规矩又本分。 所以,从来只有董卓捡便宜阴人的份。 被人阴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 而且,同样的亏,连着吃两次……长安城如此,夜袭王国又如此! 皇甫奇,你真该死啊你! 愤怒之下,董卓再度翻身上马,命令诸军随自己一同杀回。 “董公。”樊稠等将面露苦色:“将士们一夜奔袭来回,又激战一场,现在哪还有力气回头再战?” 累一点就算了,问题是还得死人。 死人就算了,问题是一口肉吃不上。 大家伙这么卖命的跟着你老董干嘛?还不是你能带着兄弟们升官发财吗? 之前许诺的长安走空了,今晚答应的破灭王国的大功又没捞着。 还要兄弟们带着人命跟你往里头砸~难啊! 董卓哪能不知道这群军头心里想的啥? 当场大怒,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樊稠脸上:“混账东西!天下哪有常胜不败的道理?才吃了些亏,就将我往日对你们的提携之恩都忘了?” “来人,樊稠扰乱军心,给我拖下去砍了!” 诸将吓得当即噤声,喏喏不敢言语。 还是李儒上前求情,才让董卓饶过樊稠一命:“岳父息怒!王国宋建不是轻易可破之人,我们数万之众况且铩羽而归,何况皇甫奇区区七千人?” “这小儿要么死在叛军之中,我们给他盖个擅自行动的罪名,将他皇甫家跟着一块背锅。” “要是他侥幸逃了回来,岳父也能以此为借口,先斩其人,再兼并其众。” 董卓怒气暂消,眯起了眼睛:“有道理……” 于是,董卓便命全军就地歇息,随时准备折返。 同时,他派出许多快马,前往打探消息。 随着时间推移—— 动静越来越大,最后爆发出一阵最高的欢呼声。 董卓心焦难耐:“区区七千人,能坚持这么久!?” “报——”斥候归来。 李儒连忙问道:“可见皇甫奇败军归来?” “并无!”斥候连连摇头:“非但没有,皇甫奇反而驱着叛军往西走了。” “什么!?”董卓眼睛一竖:“有这种事?!” “报——” “交战之中声音沸腾,说是王国已被阵斩!” “报——” “叛军崩溃,往西败走!” 听到这,李儒已面无人色:“这……这怎么可能?” 董卓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命令骑兵先行,步兵在后,重返战场! 城门楼上,担忧一夜的盖勋此刻露出笑意:“好了,可以开始拟捷报了。” 左右皆惊:“盖公何以知之?” “若是皇甫超逸失利,董卓是决然不会去帮忙的。” “只有皇甫超逸获胜,他才会急着去抢功。” “那……”有人迟疑一阵,面带忧色:“他是否会对皇甫都尉下手呢?” 毕竟,这货连长安城都敢抢,连和九卿同阶的京兆尹都敢指使人杀,何况皇甫奇? “呵!”盖勋一笑:“那也要他做得到才行!” 董卓一路狂奔。 “董公,皇甫奇既已获胜,我们到了之后怎么办?”路上,李傕问道。 “怎么办?”董卓冷笑:“他捡我便宜,才侥幸斩了王国,此刻全军上下,必是疲惫不堪。” “到时候,你们随我走近他、融入他部,等我一声令下,直接下手便是!” 有樊稠的前车之鉴,诸将不敢有疑,纷纷点头:“喏!” 等他重回战场时,天已放光。 一轮红日斜悬,战场之上,血色雾气氤氲,将初光遮蔽。 天似黯似明,像是拉着一层暗红色的薄纱。 原先的叛军大营门口,不知何时堆砌起来两座小山,只听到营中有些动静,并未见多少人马。 等到走得近了,跟着董卓一块走在前头的李儒方才看清,惊声道:“是京观!” 没错,那两座小山,正是人头堆砌而起的京观! 小山之间,一人一骑,正背对董卓等人,堵住了入营之路。 听到动静,此人拨转马头,笑问道:“董仲颖,此来欲夺我功耶?” 身为后辈、下官,却以如此言语,可以说是极大的不敬了。 这使董卓愤然握刀。 杀意积压在胸口,看着面前光景,狠话撂出口,却完全变了:“皇甫……都尉,说笑了。” “那看来不是了。” “既如此……” 皇甫奇点了点头,大槊朝外一指:“退去候着,免生误会。” 董卓五官抽搐不止,一度要拔刀的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着。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身形都沉下去不少:“走!” 身后西凉诸将,莫有敢言者。 看着京观间的青年,心中竟生出丝丝惧意…… 第38章 封侯不能,应当问斩! 驱走董卓,皇甫奇开始安排人手打扫、统计战场。 这时,他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严重匮乏文官型人才。 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 如今军中,担任计吏工作的人是庞柔。 但庞柔对于此道,也只能说勉强还行…… 得亏皇甫奇现在没有完全走进官场,否则往来文书,都没个人写。 至于参谋一类,也是一个没有。 “哎,得找个机会,网罗一些人才了。” 皇甫奇头痛得很。 凉州这片地,不缺武将,但太缺文士。 要是穿越在关东,尤其是颍川这片地,那情况会好上很多。 “凉州知名的谋士……”皇甫奇稍微一想,眼中光华大盛! “就是他了,立即着人去调查!” 随即,皇甫奇又打开了系统。 斩杀王国后,他现在的成就点一共有4260。 一阵犹豫后:“系统,给我来一次特级抽奖。” “叮——宿主选择特级抽奖,扣除成就点3000点,剩余成就点1260.” “——恭喜宿主运气爆棚,获得【骤雨天降】” “【骤雨天降】:一次性天象技能,使用之后可在区域召唤一次暴雨。” 皇甫奇愣了好久:“就这?” 花了老子三千点,就这??? 日尼玛!退钱!!! 老子是来打江山的,不是来干人工降雨的! 要说长期性的技能还理解,一次性?有个吊用! 检测到皇甫奇的情绪波动,系统发出声音: “宿主请冷静!” “自古用兵,水火两道杀伤最剧,远非刀兵可比。” “嗯?”皇甫奇摸了摸下巴。 好像说得也挺有道理? 强忍着肉痛,他又来了一次高级抽奖。 “叮——宿主选择高级抽奖,扣除成就点300点,剩余成就点960.”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文华天成】” “【文华天成】: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获得此技能,通晓百家之学,诗、书、画等能力达到已知历史巅峰级。” “受技能影响,宿主智力、政治、魅力属性各上涨三点。” 这个300花的值啊! 皇甫奇觉得比那3000的都值! 对于为人主来说,最难对付和驾驭的不是武将,而是那些文人。 两个读书人凑一块,整整一千个心眼子。 而像皇甫奇这种边地出身,靠战功出名的人,未必能得到士人认可。 得不到士人认可,何以治天下? 有了这技能,那可就简单多了。 他心满意足,迫切希望来一个扬(zhuang)名(bi)的机会。 不久,盖勋确定皇甫奇得胜,大喜。 当即派人帮忙收拾战场,又将周慎召入城内:“伯慎公之死,需要你来作证。” “好!”周慎点头。 捷报写好,快马直传洛阳。 退回的董卓,面色阴沉得可怕:“务必在朝堂上,扳回这一局!” 朝堂之上,气氛沉闷,刘宏的脸色格外可怕。 张温阵亡的战报,于昨夜送到。 年关将至,四处烽火未止,刘宏身体也日益变差。 这则噩耗,对于这位帝王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张温,屡任司空、车骑将军、太尉,哪怕是黄巾之乱和鲜卑高柳之战,都没有损失过如此重量级的人物。 可想而知,对于朝廷的震动和打击有多大! “平叛平叛!喊了多年,烧了许多钱粮,凉州已失,反贼尤在!” “韩遂、马腾尚在右扶风,便已将张伯慎搭了进去。” “凉州叛贼,几时这帮猖狂?!” 面对帝王的责问,群臣无言以对,内心也是一片惶恐。 凉州叛军二十余万人,走在前面的王国部还不算精,就已攻灭了朝廷主帅。 要这样下去,莫说是长安,便是函谷关、洛阳都危险了啊! 乱了百余年,难不成大汉当真要覆灭于凉叛手下? 按理来说,张温手拥四万余众,且多是朝廷精锐主力。 和王国开战,哪怕是正面交战,也决然不会落入下风的,怎会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难道说一年之隔,凉州叛军已强大如此? 一群士族想到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准备举荐新的统帅上去救火。 “长安急报!!!” 这时,宫门口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众人一听,心都提了起来:莫非,长安已破!? 还没听战报,刘宏脸就白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声音都有些绝望了:“进来说吧……” 第一战便死了主帅,可能有好消息吗? 众人只盼着,局势不要崩坏得太快,稍稍给一些补救的机会。 来人快步入内,拜倒殿下:“启禀陛下,平凉督军,传来捷报!” “捷报!?” 面色灰败的刘宏,和满朝大臣同时失声。 死了主帅还能有捷报? 这是哪路神仙施法救局? 想来,也只有董卓了…… “十四日凌晨,安定都尉皇甫奇率七千人突袭叛军大营,遭叛军围困。” “皇甫奇亲策马当先,率众披靡,连破敌阵十一,阵斩叛军首领王国,叛军溃败而走。” “皇甫奇部斩首两千三百余级,俘虏一万余人,缴获粮草十五万石,珠宝、金银不等……” 战报念完,朝堂轰然。 “又是皇甫奇?那个之前的布衣小子?” “率部七千突袭叛军大营,他怎么敢的啊?” “好好好!” 刘宏脸上难得浮现红光,哈哈大笑:“好一个英雄少年!” “之前是先声惊人,一鸣惊人。” “如今又在败势之中,挽狂澜于既倒!” “皇甫爱卿……呃,皇甫义真呢?” 刘宏扫了一眼,发现皇甫嵩没在群臣之间。 时任吏曹尚书卢植当即出列,高声道:“陛下,义真公有爵而无职,哪能参加朝议呢?” 说完,直视张让,当中意味,不言而喻。 皇甫嵩的处境,说到底,还是张让这群狗宦官阴掉的。 “胡闹!”刘宏大袖一挥:“即刻宣皇甫义真入殿!国之肱股之族,岂能怠慢?” “是!” 门口小黄门转过身去,冲着外面喊道:“宣都乡侯皇甫义真上殿!” 无多时,皇甫嵩匆匆而至,行礼参拜。 “皇甫爱卿免礼。”刘宏满面堆笑,道:“你家这后辈立了大功,朕意给他升官加爵,你看封个什么侯合适啊?” 这话一出,朝中众臣脑子里是轰鸣一声。 这家伙才刚加冠成年就封侯!? 爵位不同于职位,职位虽掌实权,但就是个临时的。 但爵位不同,这玩意只要你不犯错,不但你自己能用,还能传宗接代一直用…… 说白了,当官的是高级经理人,替董事长(天子)打工的;但侯爵是有自己的股份和封地的,哪怕他不能掌握实权,也不影响他吃股份分红。 对于异姓不王的汉代而言,觅一侯爵,是大多数人一生的追求。 哪怕是最低品的侯,那也是金印紫绶,与三公会面,是执平等之礼的。 一个刚成年的小家伙,一蹦跶这么高,怎叫人不吃惊呢? 日后这皇甫家,还不得一飞冲天咯? 一时间,赞叹者有之、羡慕者有之、妒忌者亦有之。 而难以容忍者,自然不缺! 譬如,如今朝中最为得势的海内望族、董卓的举主、关东士族的代表:袁氏! “陛下,臣看封侯之事,急不得!” 袁隗站了出来,并掏出一封密信: “臣接到一封密信,根据信中所言。” “这皇甫奇非但不能封侯,还应问斩!” 第39章 马腾:女婿这么猛,好烦啊! 刘宏也是眉头一挑:“何出此言?!” “张伯慎初战叛军时,安置皇甫奇部在南侧接应。” “然而,自交战之初,至张伯慎身死,皇甫奇所部未曾参战,反而趁机进入长安城。” “在长安城下,遭到董卓部阻拦,皇甫奇命令部署擅杀中郎将牛辅、校尉华雄等人,并兼并前将军麾下张济部。” “十三日夜,前将军董卓下令突袭叛军大营,皇甫奇抗命不往。” “次日凌晨,其人突然行动,趁叛军被大军击伤之时,投机取巧,夺人功劳,反来邀功!” “陛下,此人年纪轻轻,却暗害三军之帅;初得官位,却擅杀同僚;临战抗命,窃取功劳。” “如此三条,哪一条不该问斩呢?” 群臣哗然: “还有这种事?” “若是实情,那这小子城府真深啊!” “害死主帅,强夺大功……这点年纪便心思这般坏,日后如何了得?” 张让阴沉一笑,适时站出:“陛下!为了让这小子立功扬名,皇甫家可谓是处心积虑啊。” “如此祸害之族,不可不除!” 他好不容易把皇甫嵩阴了下去,哪会给皇甫家再次崛起的机会? 抓住这次时机,直接往死里搞! 刘宏眉头紧皱。 好不容易来了点好消息,竟然掺和了阴谋? 他也有些不甘,便主动询问:“皇甫义真,你可有要说的?” “有!” “陛下,袁次阳所言三点,皆是指白为黑,颠倒是非!” 皇甫嵩道。 袁隗冷哼一声:“皇甫义真,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不巧,我这也有三封密信,正好为证!”皇甫奇自怀中取出三封密信,对刘宏道:“请容臣逐条反驳。” 刘宏眼睛微亮:“讲!” “第一封信,出自荡寇将军周慎之手。” “其人在信中尽述交战前后经过,是因董卓突然后退,才导致张伯慎偏军被围而死。” “陛下,出卖主帅之人确实有,但却不是我侄,而是董仲颖!” “第二封信,出自京兆尹盖勋之手。” “据盖元固所言,当日交战之时,董卓部牛辅率部欲入长安,被其阻止之后,竟要对京兆尹痛下杀手。” “是我侄赶到,将其阻止;然而牛辅、华雄二人执意行动,策马突袭我侄,才被斩落。” “董卓原部张济,因知此中之秘,担心被董卓加害,才不得已投入我侄麾下。” “第三封信,是我侄亲笔,是关于斩王国一战的。” “他认为,董卓突袭之时,王国部人员齐备、士气正旺、准备充分,故而必败无疑。” “应先以大军佯攻牵扯主力,再以偏师精锐猛击之……因董卓专权于军中,且有不轨之心,他难以与其有效沟通,只能犯险。” “所谋与决断,皆有京兆尹盖勋参与,谈不上擅自行动!” 有理有据,叫人信服。 密信呈到刘宏面前。 自盖勋上任京兆尹后,刘宏依旧与其多次书信来往,所以对于此人字迹熟悉完毕。 看完之后,刘宏眼神深邃地看了袁隗一眼。 冠带之下,冷汗渐起,袁隗当即道:“陛下,董仲颖国之重臣,功勋累厚,必无虚言!” “双方各执一词,若有疑问,可派人详查便是!” 袁隗开口,朝中的袁氏故吏、关东士族纷纷为其站队。 一时间,刘宏也颇为为难。 “陛下。” 张让轻呼一声,在得到刘宏允许后,他走到刘宏身边低声道: “陛下,董卓在关西军中威望甚高,平凉离不得此人,也称得上劳苦功高。” “若是逼得急了,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刘宏眉头微皱,这也是他所忌惮之处:“那依张常侍的意思?” “皇甫奇既有功,那便先赏了他。” “董卓也绝不为难,让他们两个互相牵制,正好防备西边一家独大……” 眼看着这次想坑皇甫已不可能,张让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将董卓保下。 至于拿下董卓,西边由皇甫家说了算这种事——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此外,董卓是个会来事的,昨天晚上他老弟董旻就送来了大批财宝。 拿了钱财,替人办事,这是宦官的规矩。 这个主意,刘宏也颇为满意:“皇甫超逸,有功于国,擢升为平凉中郎将,赐爵西城亭候,食五百户!” 又因张温身死,前线急缺主帅。 有盖勋书信在,刘宏也不敢直接委任董卓为帅,只能再选贤良。 卢植、朱儁同时举荐:“非皇甫义真不可!” 为了平衡,又点虎贲中郎将袁术、典军校尉曹操为其助力,太仆袁基往前线劳军。 因此一事,袁氏和皇甫氏已生间隙,派袁术去正是为了牵扯皇甫家族。 而曹操直属于西园军序列之中,算是刘宏自己的人手。 袁基,袁逢嫡长子,袁绍、袁术兄长。 说是劳军,其实是奔着安抚董卓去的。 命令即下,授皇甫嵩左车骑将军,再起兵两万奔赴前线,袁术与其同行,需等兵马足备。 而曹操领少数骑兵,与袁基以及册封皇甫奇的官员,先行上路。 前线。 韩遂、马腾两人得知王国除了张温后,那是忧得一晚上被睡着。 击破朝廷军队,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高兴的。 但王国这事办得太硬了,一时声望攀这么高,将来岂不是真成了凉州之主!? 不久,宋建率残部逃来,带来一个惊天消息:王国也死了! 马腾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怎么回事!?” 好家伙,这才刚开始了,两边互换统帅? 宋建狼狈叹气:“董卓来袭,被我们击败,仓皇而走……结果,刚歇军没多久,皇甫奇率部突阵。” “王兄阻拦失败,被阵斩于军中,全军溃败。” 马腾痴呆许久,愤然道:“皇甫小儿!我必替王兄报此大仇!” 韩遂幽幽说道:“想来寿成不会因一女而误大事?” “文约放心!”马腾冷笑:“一离家之女而已,哪比得上我这偌大家业?!” 韩遂点头。 两人又一次纠结到失眠。 高兴的是威望达到顶点的王国死了,担忧的是皇甫奇这小子……尼玛这么猛!? 夜里,马腾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捡个女婿这么猛,好烦啊!” 因王国兵败,韩马合兵一处,以右扶风郡治槐里为大本营,收拢各路败军,与长安的朝廷军队展开对峙。 不数日,洛阳来人抵达长安。 董卓消息灵通,离长安百里迎接袁基。 “大公子,快请入座!” 董卓称呼其为大公子而不是官职,那就是把自己摆在‘袁氏家臣’的位置,是绝对的套近乎。 对于董卓这种态度,袁基自然满意,双方一阵客套后。 得知朝廷对皇甫奇升官赐爵,董卓愤懑道:“这贼小儿占据长安,如今又揽了功绩在身,更的侯爵,只怕关西人望,都要归他所有!” “痴人说梦!” 袁基冷哼一声:“长安是朝廷西都,岂是他一小儿能觊觎?” “至于人望依附,多有世家名士决断,就靠他投机取巧偷来的这些战功,就想威震关西?” “仲颖莫忧,我已有策,叫他和皇甫家威望扫地!” 董卓惊喜不已:“愿闻高见!” “年关将至,兵马暂歇,下一步兵动也要先等皇甫义真过来。” “朝廷差我前来劳军,恰好以此为机,来举一场文会。” “他皇甫家自诩读书与将门双世家,文会之上,我叫他颜面扫地。” “此后,关西诸士,又有谁会买他的账呢?” 董卓连连点头,接着又苦恼道:“可是,我手下文士也不多啊……” “有我在此,仲颖何忧无人来呢?” 袁基哈哈大笑,道:“我随行的曹孟德,诗才了得,难有匹敌者。” “阳陵县令钟繇,出身颍川长社钟氏,现也避难长安。” “只不过,还有一家,需仲颖差人,持我名牒去请来。” 董卓忙问:“哪一家?” “扶风法氏!” 第40章 初会曹操,招揽贾诩 长安城内,皇甫奇军驻点。 “哈哈哈!” “超逸啊超逸,你可知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喜事?” 盖勋满面春风,领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踏入营盘,只听到喝声阵阵。 约有三千余人,在寒冬腊月,只穿短衣,手持木刀操练。 而在他们面前,则是负责总督训练的马云禄。 得知盖勋登门,她匆匆披上一件白狐大氅来迎。 “盖公!” “皇甫夫人!” 双方见礼。 盖勋身侧,一个矮个子的男子眼睛亮起:好美的女子! 而且英气勃发,和寻常妇人天差地别,那个皇甫奇倒是有福气之人。 “怎么,超逸不在么?”盖勋径直问道。 马云禄面露无奈:“往渭桥去了。” 盖勋瞠目:“这小子……竟然当真了不成?” “谁说不是?”马云禄轻轻摇头:“大清早便领着几千人去了。” 那矮个男子闻言,眉头皱起:“去渭桥做什么?未曾听说叛军过来啊。” “孟德有所不知……”盖勋摇头,有些荒唐道:“昨天他便找过我,说是梦到渭桥一带有上古战场,水中遗留了不少兵器,让我也带些人,跟着去发财……” 说到最后,盖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面前的马云禄,更是脸色微红。 矮个男子听了,当即是一脸愕然:这皇甫奇,这么幼稚的吗? 而在盖勋右手边,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老男人。 穿着郎官服饰,一副老好人的派头,一双细小的眼睛,此刻也是光芒一滞。 恰好此时,外面响起了哄闹之声。 一大群人走了进来,肩抗手抬,带来一批批长柄铁刀。 那刀造型古怪,长近一丈,还有水渍未清。 “都沿角落放好。” “庞柔,马上安排一些匠人来重新打磨。” “是!” 皇甫奇随后走了进来,满脸笑意地让人将那一口口刀堆好。 正在交谈的几人,都是一时痴呆。 “这……”盖神情剧震:“你真挖出来了?!” “不然呢。”皇甫奇耸了耸肩,笑道:“盖公不愿动弹,否则今日少不得你一笔工钱。” 众人之间,也只有张绣、麴义见怪不怪了。 至于其他人,哪怕是马云禄、庞德、北宫左一行,也被皇甫奇惊掉了下巴。 做个梦,就能跑河里去捞装备? 这特么什么天降福星!? 半晌,那矮个男子才深吸一口气:“今天算是开眼了……” 此子当真是上天眷顾之人! 盖勋内心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良久,他收敛心神,笑呵呵地开口: “我来做个介绍,这位是朝廷的典军校尉,曹操字孟德。” “这一位,是此行使臣,朝廷的从事中郎,贾诩贾文和。” “嗯!?” 皇甫奇一惊。 好家伙,冷不丁的,两条巨鱼就上门了!? “系统,还愣着干嘛?” “姓名:曹操,字孟德 【起义兵,除暴乱,九合诸侯,一扫群桀!】 武力:74 统率:95(超一流) 政治:95(超一流) 智力:94(一流) 技能: 【霸道】:随着地位越高,曹操的统率属性越强 【枭雄之向】:尚未觉醒 【魏武雄志】:尚未觉醒 【魏武遗志】:受到妇人奖励激励时,曹操行动力获得提升;收获妇人奖励时,曹操统率、智力各下降十点。” “叮——宿主发现霸主曹操,激活曹操图录,获得成就点80,当前成就点余额:1040.” “击杀、收服或睡服当前曹操可获得成就点800、统率3、政治3、智力2.” “击杀、收服或睡服霸主曹操可获得成就点8000~.” 这变态属性,直接给皇甫奇看懵了。 直到看清最后一个技能时……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系统,你是在恶搞吗?再看看贾诩的。” “姓名:贾诩,字文和 【一言乱天下,五计成三国!】 武力:49 统率:83 政治:94(一流) 智力:99.5(巅峰超一流) 技能: 【神判】:在面临抉择时,贾诩总能做出最为有利自身的判断选择。 【乱武】:当局势由贾诩心思进入乱武局面时,其人全属性得到提升。” “叮——宿主发现毒士贾诩,获得成就点50,当前成就点余额:1090.” “击杀、收服或睡服贾诩可获得成就点500、政治2、智力3.” 智力属性几乎爆表! 刚好缺谋士,这不是正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吗? 皇甫奇一阵意动,以至于眼冒绿光。 这让曹操一阵纳闷。 怎么,这小子弄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难道还好男风? 如是想着,他瞅了贾诩一眼,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一个半老头子……哪怕真好男风,这口味也太重了点吧? 口味重就口味重吧,谁叫这个家伙是个有本事的呢? 曹操内心一叹,抱拳道:“皇甫中郎将年纪轻轻,便立下封侯之功,实在叫我等惭愧啊!” 贾诩趁势拿出圣旨,当场宣读,又赐下紫绶金印。 “主公封侯了!” “凭主公的功劳,捞个亭侯,只小不大!” 诸将亦是激动无比。 大喜临门,皇甫奇邀请几人留下用宴。 酒宴之上,贾诩起身向三人先行施礼,然后开口:“太仆受皇命之托,前来长安劳军。” “又听闻扶风遭难,许多世家名士避难长安。” “于是,想借此良机,明日在西京台上宴请众人,劳军之后,再展文会,算是同抚国家文武。” “西城亭侯立下大功,又出身关西世族,身肩文武之望,自是明日主角,还望一定参与。” 贾诩话音即落,盖勋眼中便闪过一道冷光。 作为一名士族出身的大臣,他深知这其中的套路。 经纶文会,既是士族名扬四海的绝好机会。 但同时,也随时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沦为笑柄! 偏偏皇甫奇碍于读书将门双世家的身份,还不好拒绝! 退而不见,那是何意? 承认自己只是个武夫丘八,和士人们无法交流? 这不是自砸招牌么? 盖勋以目视皇甫奇,示意他退一步密谈。 二人稍作离桌。 “超逸,来时我已接到消息,董卓已去请人了。” “原本歇在驿馆的钟元常,今日也被袁基的人接走……钟元常你可知?书法当世一绝。” “袁氏这是在帮董卓站台,要你在关西士族之中无法立足,当慎重以对!” 盖勋表情严肃。 “多谢盖公提醒。”皇甫奇摇了摇头:“但盖公认为,这一场我拒绝得了么?” “要不借口军务推开?”盖勋无奈:“虽然在他人看来,这也是逃避,但终归好过……” “好过上台被针对,以致颜面尽失?”皇甫奇笑了笑:“不不不,如此良机,怎能拒绝?” “这文会,我一定得去,而且求之不得!” 见皇甫奇如此坚定,盖勋也不好再劝。 这小子,莫非是找到了外援? 可有什么外援,能够敌过钟繇这个层次呢? 莫非,他将酒泉张氏的人请了来? 回到席上,皇甫奇答应后,又再次将目光落到贾诩身上,叹道: “叛军未除,凉州未定,而我手下又急缺智谋之士。” “文和是凉州人,和我麾下的张济叔侄,更是同乡。” “不知是否愿意留下,为我助力呢?” 第41章 走孟德的路,让孟德无路可走! 面对皇甫奇突然抛出的橄榄枝,在座众人都是一愣。 贾诩,目前供职于朝廷,担任从事中郎……这个官职很小,只是个比六百石的郎官。 在此之前,他并无任何突出表现。 举孝廉之后,一个郎官干到四十多岁……这样的经历,说是平平无奇,都抬举他了。 譬如同桌的曹操,二十岁举孝廉为郎官,很快就担任帝都洛阳北部尉;三十岁黄巾大乱,拜为比两千石的骑都尉。 之后,升任济南相,成为一名两千石封疆大吏! 贾诩这样的,别说跟曹操比,在孝廉群里都属于吊尾车那种。 众人实在想不通,皇甫奇为何会盯上他? 贾诩本人,也是愣神许久,方才拱手道:“多谢西城亭侯错爱!” “只是,诩生性笨拙,不通军事,实在难当大任!” “哈哈哈……”皇甫奇一时没忍住,失态大笑,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 一辈子反复横跳从无一失,作战对敌料敌必中,这叫生性笨拙? 不通军事,那《钞孙子兵法》、《吴起兵法注》又是谁写的? 不过,对方拒绝,皇甫奇也未曾勉强。 宴散之后,将众人礼送而出。 曹操步伐匆匆,神情古怪,手若有若无地捂向后门…… 次日,天忽降雪,劳军匆匆完毕,皇甫奇便赴西京台。 盖勋在下等候,见皇甫奇身边,只有马云禄和张绣、庞德等人,不免心一提:“超逸,你没带人手吗?” “人手?盖公指的是通晓经文义理,能书文作诗的文人吗?”皇甫奇笑问。 “不然呢!?” 这小子,不是说废话吗? 皇甫奇打了个哈哈:“盖公做学问也是极出名的,我想不会见死不救。” 盖勋眼珠一瞪,脚下一软,差点就倒了。 开什么玩笑!? 盖勋是做学问、读经文出身不假,但这么多年主要都在实干,为凉州之事呕心沥血。 论起诗、书、经、文,如何与那些专长之人竞技? 而皇甫奇,却不给他多言的机会,搀着他往上走去。 西京台上,已是名士满座。 董卓与袁基共列,后面是李儒、贾诩等人。 曹操亦在座,身边竟然还携手一位美妙妇人。 妇人跪坐在席,身穿粉色裙衫,身姿婀娜,弧若无骨。 论其颜值,比起马云禄来差了几分,但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曹操之妾,卞玉。 “叮——触发特殊任务【盗人妻者,人恒盗之】:走孟德路,让孟德无路可走!” “任务完成后,获得成就点一千点,魅力值提升三点!” 皇甫奇正观察之时,系统传来了如是声音,听得他直接卧槽:“系统,你正经吗!?” “请宿主选择接受,亦或放弃。” “如果没有完成,有惩罚吗?” “没有。” “接受!” 皇甫奇深吸一口气。 阿瞒对不起,不是我谗你婆娘,是这狗系统引诱我! 三点魅力值……魅力值越高,别人投靠自己的概率就越高。 这玩意对人主而言,比起武力什么的都重要得多! 曹操身旁,则坐着一位文士,长须飘飘,风采过人。 察觉到皇甫奇目光扫来,此人笑着行礼:“颍川钟繇,见过西城亭侯!” 这就是闻名后世,和王羲之并称‘钟王’的大书法家钟繇?! “姓名:钟繇,字元常 【楷法称独步,赠马轻萧何,伟绝三公位,后世殆难继】 武力:56 统率:88 政治:95(超一流) 智力:90(一流) 技能: 【神笔】:钟繇担任教育主官时,所属势力范围全部学子能力上涨。 【简政】:钟繇担任治政主官时,其下官员政治属性提升3~10点。” 这个高属性完全在皇甫意料之中,包括其不低的统率。 历史上,钟繇坐镇关右十余年,镇西凉、斩郭援、降单于,马腾等人在他手下一度服服帖帖。 没点本事,能压得住这么多人? 当时曹操在前线跟袁绍交战,钟繇不仅替他稳住了后方,还在关键时刻提供了大批战马和辎重。 须知道,司隶此前可是一片破败,而且面临着西凉威胁。 当时把曹操感动的,直言萧何也不过如此。 其人政治和发展能力,堪称一绝。 只不过,因演义中不出名,后世人多只知道他书法之名,而不知他治国之能,倒也是一笔遗憾。 压下心中的火热,皇甫奇还礼道:“早便听过元常大名,直到今日才相见,算是遗憾得偿了。” 钟繇作受宠若惊状:“非西城亭侯驱逐叛军,哪得今日之闲?” 眼看着二人聊得火热,董卓忽地拔高声音:“京兆尹和皇甫中郎将确实关系了得啊,难怪朝堂上替他说话!” 话中敌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盖勋正色回敬:“皇甫中郎将击破叛军,解西京之围、安定万民、举功于国,当地起俊杰之声,天下谁不欲交之?” “朝堂秉正之言,并无偏袒和半分虚假,又如何说不得呢!?” 盖勋这种人,脾气直、性格正、名气大,董卓拿他也没办法,被顶得一阵无言。 见此,袁基微笑:“西城亭侯年少奇功,实乃大汉青年之楷模。” “今日恰逢盛会,望西城亭侯莫吝文才,一则激励众人,二则也好叫领略一番皇甫家学,何谓读书将门双世家!” 一番话,看似客气至极,实则已将皇甫奇高高抬起,没有退路可言! 今日若有所失,自身楷模之名担不住不说,只怕连皇甫家的名声都得一块丢了去。 “太仆过誉了。” 皇甫奇微微一笑,似不以为意,随即入座。 时雪渐大,台上烟火袅袅,炉上正烘温酒。 袁基笑道:“既在煮酒,便以酒为诗,为今日之始,如何?” 李儒当即接过话头:“能得西城亭侯赐诗,那倒是我等之幸了!” 满座之中,早已被交代过的士族纷纷点头,目含期待地望着皇甫奇。 而负责主场的袁基则亲自倒下热酒一杯:“诗无酒不乐,便以诗为赌,以酒为注……孟德,你素有诗才,今日就不必藏拙了。” 被直接点名,曹操自然站出。 他目视那炉上滚酒,沉思之后,缓缓吟来: “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 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 咸礼让,民无所争讼。 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 诗罢,满座惊叹。 曹操身边卞玉,更是美目顾盼,看向曹操的眸中满是敬仰。 “以酒为歌,却见太平盛世之景,孟德诗中之义高绝!” 袁基眼中冒光,笑着看向皇甫奇:“想来,西城亭侯也不会让孟德专美于前了?” 皇甫奇只是沉吟微笑,并不接话。 直接装傻? 想来也是了,曹操之诗才,岂是他能比? 董卓虽不会写诗,但也知曹操的了得,当即哈哈大笑:“反正你与京兆尹关系好,你要是吟不出来,便让他替你吧!” 这话讲得,跟认怂有何区别?他哪会让人替自己出手……众人暗暗摇头之时,皇甫奇却含笑点头:“也好,还未曾领略过盖公文采。” “嗯!?”众人直接愣住。 直接认怂? 这也太逊了吧? 一时间,不少人有些失望,轻轻摇头。 “也就是卖相好看,比起自家相公差了许多……”卞玉轻声嘀咕。 盖勋面色为难,但皇甫奇开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作诗一首。 吟罢,他自己摇头:“我不如孟德远矣。” “那这杯酒我便喝了吧。”皇甫奇笑着要来煮好的酒。 “看来诗文非西城亭侯所长。”袁基微笑,又道:“今日盛会于此,当留墨宝。” “元常啊,这一次你先来。” 须臾,两个美人走了上来,奉着笔墨纸砚。 钟繇提笔,龙飞凤舞之间,竟是将曹操方才所吟之诗写下。 其人竟有过耳不忘之才! 而所写之字,更是巧趣精细,殆同机神。 美人求得墨宝后,又端着笔墨来到皇甫奇面前。 第42章 曹操:一不小心,就把老婆输了 他依旧一手持杯,作饮酒出神状,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众人见此,一时哂笑不已。 第一次还说得过去,连番装傻充愣,这也太丢人现眼了一些吧? 卞玉收回目光,彻底不去看此人。 钟繇也是唏嘘一叹,方才对皇甫奇的热忱之心,冷却大半。 “看来皇甫家学,不重诗文与书法了。”袁基笑着替他‘开脱’。 这话却听得众人直想笑。 不重诗辞还说得过去,但书是文人根本,哪家之学不重视? 而皇甫奇,竟然连提笔的勇气都没有,再次推给了盖勋。 盖勋提着笔,看着旁边钟繇写好的字,倏然一叹:“元常之书,我难及其十一,就不丢人现眼了!” 言讫,直接将笔放下。 皇甫奇不以为意,招手道:“酒取来,我喝。” “哈哈哈!”董卓大笑,道:“看来皇甫中郎将与我们一样,酒量不错,脸皮也厚,这士人之道嘛……却是走不通的!” “岳父此言差矣。”李儒当即道:“皇甫家读书将门双世家之名,冠绝关西,天下谁人不知?我们跟他还是不能比的。” 两人一唱一和,嘲讽之意,拉到了极致。 而毫无反驳能力的皇甫奇,更是让席间诸士愈发失望。 盖勋低声叹道:“超逸啊,你昨日就该听我的,推脱了便是。” 皇甫奇像是神游天外:“这么好一个扬名机会,我哪舍得推呢?再说,满座名士,随便挖两个回去,我军中也不缺参谋了。” “你要扬得出名再谈挖人的事啊!”盖勋差点气死:“今日如此表现,莫说扬名,只怕皇甫家五代修学的招牌都要砸掉!” 两人交流之间,袁基已请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法老听说击破叛军的西城亭侯要一展文略,特意赶来,以九旬之躯,在这大雪寒风中枯等。” “想来,西城亭侯不会让他失望而归了?” 扶风法真,通晓百家、谶纬之学,今年已八十九岁高龄。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想背上不尊老的恶名,纷纷起身行礼,便是九卿级的袁基、盖勋、董卓三人也不例外。 法真被一少年搀着,起身施手还礼:“老朽时日无多,若能再听年少英豪之高谈,此生已是无憾。” 言中所指,自是皇甫奇。 盖勋为难,叹气不已。 莫说对方是长老之尊,他不好出面,便是让他再上,论起百家之学,又哪是研究了一辈子学问的法真对手? 在所有目光都聚焦的时候,皇甫奇却在盯着搀扶法真的少年出神: “姓名:法正,字孝直 【】 武力:31 统率:71 政治:81 智力:98(超一流) 技能: 【】: 【】” 助刘玄德夺汉中、斩夏侯、败曹操,步入人生巅峰一战的法孝直! 虽然还只是少年,但没关系,皇甫奇可以留在身边慢慢培养,这样更贴心可靠。 绝对的意外之喜! 皇甫奇脸都要笑烂了。 卞玉难得看了一眼,登时嘀咕:“他一直盯着那少年作甚?” 曹操吓了一声:“这人好男风……而且只好老少,中间的不要!” 卞玉呆滞半晌,方道:“本事不见,口味倒挺重~” “咳!”袁基再次提醒:“西城亭侯,你是要怠慢长老之尊么?” 闻言,座中摇头者更多了。 盖勋脸色难看,马云禄咬着红唇轻声骂道:“这家伙,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既要皇甫奇失士人之望,又要皇甫家读书世家之名扫地,还要皇甫奇背上个怠慢长老名士之声! 此事之后,要是哪个士族还来给皇甫奇卖命,那必是要遭人耻笑的。 “哈!”皇甫奇仰头一笑,道:“非我不愿,只是彩头太小,觉得无趣而已。” “这怠慢长老的名声,我是万万担当不起啊。” 嗯!? 众人一时茫然,这又是何意? “都到这一步了,还死要面子,硬撑装个读书人呐!” 董卓拍了拍肥硕的肚皮,笑眯眯道:“听皇甫中郎将的意思,彩头大一些,你便能有能力与诸士相对了?” 皇甫奇颔首:“不错!” “有趣,那你倒是说说,要以什么为彩头?”董卓又问。 “因人而异,只要诸位能应下我的彩头。”皇甫奇微微一笑,用手扫了扫身上的雪花:“要我赐教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嘶—— 这话一出,座中那是阵阵倒吸凉风,接着又是低沉的冷笑一片。 好狂! 可你刚才输得那般难看,又凭什么口出如此狂言呢? 便是打算息事宁人,本就是被袁氏强推着出来的曹操,都不服气的眉头一挑:“西城亭侯,你想玩多大呢?” “曹校尉既然第一个站出来,那这第一轮便由你先开价,如何?”皇甫奇反将球踢了回去。 沉吟片刻,曹操点头:“可。” 他并没有当众说出,而是用笔写在纸上,递给皇甫奇:请西城亭侯妃,陪我用酒宴一场! 一眼扫过去,皇甫奇下意识就要跳脚大骂:曹贼,你还真是贼性不改啊! 随即,皇甫奇又眼神一转,笑着回了一封:曹校尉随身之妾,替我舞上一夜! 曹操看完,眉头拧作一团! 素来只有我盯人家婆娘,竟然有朝一日被人反盯!? 于是,他愤然再回:我只要一顿宴席的功夫,而你却要一夜? 皇甫奇:侯妃之尊,岂是妾室能比?我时间长,岂是我的错? 曹操:曰! 两人你来我往,就在众人要不耐的时候,终于开始了。 “那就由西城亭侯出题吧!”曹操袖子一摆。 “以雪为题,可否?” “可!”曹操点头:“请西城亭侯先吟!” 敢瞄我的女人,我就看看你有多少水准。 众人皆面带笑意。 方才再三退缩,他们可不相信皇甫奇会突然开窍。 哪怕真来两首打油诗,又拿什么和曹孟德争锋? 皇甫奇随口即出:“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此言一出,座中笑声立止。 飞雪入户,青竹覆雪而成琼枝,一幅景象随诗而来,雕琢于目前,倒真是不差。 皇甫奇目光略向下方,叹了一声:“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诗毕,众人一时愕然。 盖勋直拍大腿,眼中光华大振:“妙哉!由诗入世,以雪遮恶,景览尽而意难穷!” 曹操身旁,卞玉小嘴张圆:“他竟有这般文采?” 吗的,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他是真想睡我娘们啊! 曹操内心骂娘,郑重以对:“孟冬腊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 “鵾鸡晨鸣,鸿雁南飞,鸷鸟潜藏,熊罴窟栖。” “钱镈停置,农收积场。逆旅整设,以通贾商。” 钟繇闭眼领会,继而摇头晃脑地点评起来:“冬雪虽寒,人间尤暖,立意甚高,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 其人话音刚落,皇甫奇诗声再起,使得满台沉默,都仔细聆听。 这一句出景美妙,却也还未到绝妙之地。 直到皇甫奇念出下一句来时:“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当啷! 曹操正托起一杯热酒,想借酒发诗意。 听得这句,杯盏脱手,热酒泼洒而下。 他似无所觉,坐在那直接呆滞:“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乱把白云……揉碎!” 此诗一出,满座惊骇无言。 董卓没能咀嚼出其中滋味,只能询问袁基:“此诗甚妙?” 袁基呆愣多时,只是喃喃:“不可能啊……不可能……” 法真白须飘飘,老脸上洋溢着惊喜笑意:“此诗中有仙气!” “能得此句,老朽今日已不算白来啊!” 第43章 收服钟繇,法真闻道而逝 皇甫奇笑意吟吟,晃着空杯:“曹校尉,这不是给你做文章的时候,你总不能让众人等你半个时辰吧?” 论起诗才,曹操在历史上绝对是有一席之地的! 真要让他拖下去,或许真能对上来。 这第一局得拖到啥时候? “这西城亭侯……年纪轻轻,能打仗、人长得俊俏、竟才华还这般高!” 卞玉不禁惊呼,伸手轻推曹操:“夫君,不行就认输吧。” 曹操这才从那首诗中惊醒。 顿觉天仙没有揉碎白云,而是揉碎了一道绿光,泼洒在自己头上! 他深深地看了卞玉一眼:“当真要认输?” “夫君对得上吗?” “这一时半会……”曹操面色痛苦。 这样的仙气之句,只能寄托于灵感爆发、妙手偶得。 这短短时间,要他做出来,怎么可能? “那就认输嘛!还能怎样!”卞玉道。 “罢!”曹操认命一般闭上眼,点头:“西城亭侯诗才无匹,操甘拜下风!” 说完,他把写着赌注的纸,递给了卞玉。 卞玉看了一眼,登时娇颜通红,恰如炉中之火,目几滴水:“夫君,这如何使得呢……” 皇甫奇又撸起袖子,道:“再取笔墨来!” 那两个美女愣了愣,随后赶忙迈着莲步上来。 钟繇已坐不住了,满脸好奇地告罪一声,快步走到跟前观看。 笔将落,止住。 皇甫奇笑问道:“元常想以什么为彩头?” “这……”钟繇一时也想不出:“愿听西城亭侯高见。” “我手下正缺一文士,若是我赢了,你将自己输我。” “若是我输了,我便辞去军职不做,替你钟元常牵马持绳,看门守户,如何?” 西京台上,哄闹四起。 “玩这么大?!” “侯爵牵马守门……啧啧,哪怕来上一次,钟元常也可借此留名青史了。” “赢了固然得名,输了可是要将自己搭进去!” “输?你告诉我就凭钟元常这手字,他怎么输?谁能让他输?他要是输了,我当场把那副字吃下去!” 哄闹声中,钟繇缓缓点头:“如西城亭侯所言。” 皇甫奇笑而提笔、落字。 钟繇其字,在整个书法史上都堪称一绝。 而艺术审美,本就是主观性极强的。 到了钟繇这个级别,你单挑一人说压倒他,是绝对会出现争议的。 所以,皇甫奇只能用炫技似得写法——他只在纸上写了五个字:笔落惊风雨! 五个字,分用李斯篆笔、江南邓隶、欧阳询楷、王羲之行、张芝之草五种写法。 不知何时,纸张前已聚满人影。 短短五字之间,竟无人敢呼吸,直到搁笔刹那,才听到惊吸凉风之音。 曹操惊道:“这最后一字,像极了张伯英!” 张伯英即张芝,敦煌人,凉州三明之一张奂之子,其人草书,史上一绝。 “看过一些,才得以今日临摹献丑。”皇甫奇望向钟繇,面带微笑:“元常之书天下少有,单论一体我怕是难以胜你,只能如此了。” 钟繇先看字,再看人,面带崇拜,最后长揖一叹:“天下间竟有君侯这等文华武极之才,能效力于您,是繇之幸!” “叮——恭喜宿主收服钟繇。” “统率属性+1、政治属性+3、智力属性+2,获得成就点600。” 只刹那,袁基的脸色沉了下去,面若寒霜。 他动用袁氏的面子请出钟繇,是用来对付皇甫奇的。 结果,反给他送去一个助力!? 董卓则气得脸上肥肉直哆嗦,拍着大腿低声骂道:“不就两笔字吗?这群书生,矫情做作!” 钟繇之后,则是法真。 他颇为遗憾地摇头:“老朽这里,只怕没有君侯能看上得了。” “有!”皇甫奇手指少年:“令孙法正。” “啊!?” 台上众人,一时错愕。 被皇甫奇指着的少年法正,也是有些懵懂。 法真端坐下来,径直问道:“对于百家之学、谶纬之术,君侯也有涉猎么?” 皇甫奇颔首:“任凭法老考较便是。” “君侯果然天下奇才!”法真夸了一句,再道:“百家之学,驳而繁多,一月难以尽言,今日只论谶纬吧!” 老人微笑:“君侯可以先开始。” “好。”对方开口,皇甫奇也不谦让:“请问法老,谶纬之学,可是能占星望气、知祥瑞灾异?” “然。”法真颔首。 “那此间之理,是天授于龟甲,还是人摇铜钱所致?” “君侯说笑了,义理自是天授。” “那依法老的意思,吉凶福祸在天、丰收祥瑞在天、诸事在天,早已注定。天授理于龟甲,以谶纬解之,得世间之理。”皇甫奇顿了顿,又道:“故,事在天定,而不在人为?” “天已定之吉凶,非人力可能更改。”法真再次点头。 “我认为不对!”皇甫奇直接摇头。 法真笑问:“何处不对?” “法老且看。” 说话之间,皇甫奇右手抽出佩剑,展于座前:“此剑只有三尺,却能叫今日台上任何一人,福去祸至!” “诸位祸患与否,皆在我与此剑之间,与天何干?” “天定的是法老手里的龟甲铜钱,却定不得他人项上头颅,可是此理!?” 满座悚然。 有胆小的,已经开始伸手捂着脖子,甚至找地方退场了。 古来论道,论一半起来砍人的不是没有。 万一皇甫奇探究所谓的‘谶纬大道’,现场抓两个小白鼠呢!? 法真思索之间,皇甫奇左手又取一黄金:“而我手中黄金,却也能叫场中任何一人,凭空得福。” “如此灾祸,分明是我定我为,何处有天?” 袁基眉头一凝:“西城亭侯慎言!” “既是论道,自当有疑有解,方求得真理。” “处处谨慎,如何探究?” 皇甫奇直接给他顶了回去,又继续着自己的理论:“如法老所言,天定今年丰收,由谶纬而得后,万民尽管在家歇着便是,何必下地劳作?” “是不是秋时一至,天降五谷,已成今年丰收之谶呢?” 法真久久无言……他能有言就有鬼了! 人家辩谶纬之术,都是讨论爻辞、彖辞之义理。 结果这小子上来就是一套唯物主义组合拳? 我论尼玛啊论! “看来君侯不是探究,而是在驳斥此术。” 良久,法真长声一叹:“依君侯之论,那人死后有灵否?” 人年纪大了,似乎很喜欢纠结这个问题,尤其是研究神学的人。 皇甫奇坦然摇头:“无灵。” 法真缓缓摇头:“若真无灵,何其可悲?” “何言可悲?”皇甫奇反问道。 “无灵无识,不知外不知己,连感受痛苦都成了奢望,还不可悲么?”法正感怀道。 皇甫奇微笑:“法老临人世之前,可曾悲过?” 法真一滞,再次无言。 “人生之喜极,莫过于来时。” “人生之悲极,便在去的那一瞬。” “此前与此后,不曾有过,又何来谈悲呢?” 皇甫奇言尽于此。 法真豁然开朗,脸上再露笑意:“善!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今日是也。” “我子在京为官,我去之后,法正能跟在君侯身边,得君侯教诲,是他福分。” 言讫,面带笑意,竟在西京台上仙逝而去。 皇甫奇神情一悚,连忙行礼,内心难得浮现一抹愧疚。 是被这冷风吹得,还是让自己三言两语说的? 无论如何,都是罪过! “跟你没关系,法真死于188年,距离年关过去就剩几天,他寿命到了。”系统及时开声:“死前能听到这番话,对于他这种人而言,已是极大的收获了。” 法正失声痛哭。 西京台上人皆起行礼,为这老者送行。 第44章 西城亭侯,可为当代儒者之师! 法真已亡,众人打算先将老人请下台去。 法正却哭着摇头:“祖父在时,嗜学如命,求道如痴,如今虽去,能在台上享完盛会,亦是家祖之幸。” 众人奇之,不再相劝。 袁基目光微沉,声音也冷了下来:“谶纬立国之学,儒为天下显宗。” “西城亭侯自诩世家出身,却诋毁先贤圣语,只怕大有不妥!” 一顶大帽子扣下的同时,也将谶纬之辨拖入了儒家的经辨。 “道路长远,未必先走者达。” “道理对错,未必先言者对。” “先贤之语,不合乎时事,后世自当改之,而非照搬古法,以禁锢当世。” “荒谬!”面对皇甫奇的反驳,袁基怒而驳斥:“满朝诸公,天下名士,皆以经论之道治国,方得今日巍巍之汉!” “笑话!”皇甫奇也毫不客气,冷笑一声:“幽并二州,鲜卑屡犯、匈奴屡叛、乌桓蠢蠢欲动、百姓心若悬钟,往日之经可治否?” “扬州多起山越,荆益蛮族犯境,中原屡灾屡乱,往日之经可治否?” “凉州之地,百年难平,边夫夜食北风日饮沙,异族求活无路,汉人上报无门,尤是羌乱不休,往日之经可治否?” “近年来,天灾人祸频出,依太仆言,以经治世,而世至于此,那错是在经,还是口诵经文的你们呢?” 高台之上,如曹操、盖勋这些既读古经,又干实事的人,听到这话都双眸放光。 袁基面色变幻,甩袖一叹:“或许你言有些道理……今人修经不精,解天意不全,故致世至此。” “但,正因如此,更应该全心钻研儒经谶纬,而不是驳斥此道,以取祸于天!” 听到这话,皇甫奇心中冷笑不止:这货在以退为进。 世道渐差,原因确实在于他们这些读经之人:我们菜,我们读得不够好,但经绝对是对的,谶纬之道也得深研。 只有把经文谶纬搞好了,世道自然会再次蒸蒸日上。 自董仲舒的天人感应以来,谶纬之道愈发深入人心。 光武再立汉之后,诸儒为附会儒家经义,又推衍出‘纬’学,即儒学之内学。 而原本的儒家经典本意,则被称之为外学。 总而言之,内学也好,外学也罢,谶纬无论,都可概括进‘儒’之一字。 而治国之道,也在此中。 诸儒既用此学替天子牧民,又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此学禁锢天子。 天下间的一切,他们都能用此解释,这就是袁基之言的理论基础。 解锁【文华天成】之后的皇甫奇,脑海中就像是有一本容纳一切的天书。 片刻,他便再次发问:“那请问太仆,儒自何而来?” “自是从圣人而来!” “圣人讲‘克己复礼’,追求恢复周制。”皇甫奇不怒反笑:“那依太仆的意思,我朝之制自是不行,得再立九鼎,分封天下,天子由帝而王了?” 听到这话,盖勋等人脑子里嗡的一声,冷汗滚滚而下: “西城亭侯慎言!” “这话说不得啊!” “大逆不道!着实是大逆不道之言!”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皇甫奇手指袁基:“是太仆的意思,我不过替他翻译一二罢了。” “我没有!” “你别胡说!” “不要血口喷人!” 袁基唰的一下脸就白了。 原本还一口之乎者也的经文之道,眨眼就急了起来。 皇甫奇没忍住,顿时哈哈大笑。 这货扯来扯去,即“儒学即正义、圣人即正义”,拿着政治正确来压皇甫奇屈服。 所以,皇甫奇再道:“再问太仆,你是觉得错在高祖初立汉,还是世祖再造汉呢?”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袁基怒视皇甫奇,恨不得刮了这小子! 学问之上出现差错,顶多可以说是‘经义迷途’——真理在哪儿? 但要是否认高祖世祖和大汉,那就是妥妥的‘政治迷途’,成了——脑袋在哪儿? 皇甫奇,纯把他往沟里带! 愤然之下,他连忙跳脱出去,同时向皇甫奇踢去一球:“西城亭侯,你家也算儒学世家,继承各派儒宗求学,如今口出逆古之语,不知有愧么!?” 没法给对方盖上‘背叛儒经’的帽子,那盖上‘背叛世家’的帽子,也是不错的! 皇甫奇以手指心,正色以答:“我食我禄,民脂民膏。” “于民无愧,于国无愧,于心无愧,何愧有之!?” 在座之众,无不肃然起敬。 袁基脸色更白一分,但他依旧死撑着不肯认输,嘴唇一阵浮动:“所以,西城亭侯认为,圣贤与二帝,谁对谁错?” “圣贤无错,帝亦无错,错在今人。”皇甫奇回道。 “呵!”袁基冷笑:“那不是与我之前说的相同?” “不,不同,大不同!”皇甫奇连连摇头:“太仆说的今人错,是说今人研古不足、解谶纬不足,需更多努力。” “但我认为,今人之错在于路错了。” “路错而疾,则成千步之遥。” “这个道理,我想太仆能明白?” 袁基沉默许久:“那你倒是说说,正确的路在何处?” 皇甫奇一笑:“太仆之论,我已否定,且你无力反驳。若我再出新论,是否这一场便算我赢?” 话到如今,袁基也没法否认,只能点头:“算!” “若我输,任凭发落,可为袁氏牛马。” “若我胜,要求不多。” 皇甫奇一抬手,指向其人身后的贾诩:“太仆身后的贾文和,需送到我麾下来效劳。” 贾诩全程拢着袖子,只是偶尔吃些桌上的东西,像是个听不懂的呆子。 未曾想,火突然就烧到自己身上,顿时一呆。 袁基头都不回:“可以!” 一个小小的从事中郎就能换皇甫奇? 天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赌注吗? 赚大了! “请太仆听好了。” 皇甫奇正了正衣冠,这才道: “格世格物,因时因人。” “治世而成经,而非依经去治世。” “先贤无错,然世道益变,为天地立心,继往圣之绝学。” “汉帝无错,然天下益变,为生民安乐,开万世之太平!” 袁基如遭雷轰,浑身一颤。 所有倔强,刹那粉碎。 满座儒生诸士,震撼之后,慨然而起。 当中有名儒,冲着皇甫奇行了一礼:“君侯今日此言,可为当代儒者之师!” 第45章 袁术:我家四世三公,他算什么东西? “万万当不起!” 皇甫奇挥手即去。 自然,贾诩、钟繇统统带走! 至于曹操他婆娘,明着不好带,晚上他会送来。 而法正,按照民间习俗,非军中人死后是不宜进入军队的。 军中有杀气,会冲撞逝者亡魂。 扶风尚在叛军手中,尸体送回老家是不可能了,皇甫奇亲自帮法正安排好灵堂。 又让庞柔腾出手来,让他全权负责此事,协助法正料理其祖父后事。 而钟繇,对皇甫奇已是狂热到崇拜的态度。 皇甫奇正极缺人用,对这枚大号粉丝那是毫不客气。 扩充陌刀军后,他手下已有万军。 万人军队的吃穿用度、粮草调配、军队人事等等,那是一个巨大而繁重的问题,是相当考验个人能力的。 之前庞柔干得万分吃力,而钟繇一上手,大有驾轻就熟的意思——当晚就开始加班,给新领导尽心尽力。 至于贾诩这厮,依旧一副老实木讷、愣呼呼的样子。 “这家伙又老又瘦,像是块棺材板,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你把他要过来干嘛?”马云禄不解问道。 神他么棺材板……皇甫奇差点笑出来,勾着婆娘的肩膀道:“我跟你说,要是这棺材板还不聪明,那天底下就没聪明人了。” 至于贾诩为何这般表现,皇甫奇心里很清楚:聪明人的自保! 如今,皇甫奇的敌人不只是叛军,还有已明着争斗的董卓。 或许,还应该带上有插手意思的袁氏。 情况复杂,局势微妙,而贾诩是最善于自保的人。 他投到自己麾下,完全是被动的,或许被自己表现的一些能力所震惊,但还没有到彻底掏心掏肺的地步。 历史上,这货先是给朝廷卖命,后来不知道怎么跑到董卓麾下去了。 董卓死后,李傕、郭汜想光身逃回西凉。 贾诩这货大概觉得自己这把身子骨,单枪匹马还没走回西凉就挂了,于是奉劝董卓余党进攻长安、掌握朝廷。 结果,西凉人卷土重来,彻底天下大乱——一言乱天下,由此而来。 得手之后,李傕郭汜觉得贾诩牛笔啊,先要给他封侯、又给他高官,贾诩是死活不答应,表示自己没这个能力。 后来,李郭出现问题,贾诩又跑来帮助汉献帝、保护大臣,狂刷好感度。 李郭败亡后,他又依附张绣,张绣拿他当亲爹供着,并两次击败曹操。 在曹操和袁绍相斗时,他又劝张绣加入了曹操阵营。 在曹丕、曹植两人争储时,贾诩果断站队曹丕……这老阴比跳了一辈子,每一次都压对了。 他是典型的“只要老子好,管尼玛洪水滔天”的主。 皇甫奇愿称之为——老六之神! 不过,人都到手下了,还怕压榨不出他的价值么? 对此,皇甫奇信心很足。 马云禄撇了撇红唇,显然不大相信:“对了,你跟曹操赌的什么?” 皇甫奇沉吟片刻,将那张纸条给她看。 马云禄扫了一眼,旋即大怒:“这个矮丑鬼,我这就去劈了他!” “别急,你知道我跟他要了什么吗?” “什么?” 皇甫奇又将曹操即将付出的赌注告诉了她。 马云禄不怒反喜,握拳咬牙狠狠道:“就跳一晚上舞?这也太便宜她了!” “那还要咋的?” “弄她!狠狠地弄!” 当晚,满脸通红的卞玉,被送到皇甫奇后院献舞。 啪啪! 舞姿过人,玉躯甩动作响。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成就点一千,魅力值+3……” 次日,军营门口,大批士人汇聚。 “怎么回事?”皇甫奇问道。 “都是来求见主公您的,说希望来您麾下效力。”张绣有些振奋。 皇甫奇进入长安已经有些日子了,来投的士子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 读书人都脾气古怪,明明想混口饭吃,又死要面子。 之前皇甫奇虽有世家身份加成,但在他人看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夫。 而士子们,又多是瞧不起武夫丘八的。 为了吃饭,为了荣华富贵,就去给一个丘八卖命,说出去怕惹人笑话。 但现在不同了。 昨日西京台上,皇甫奇诗压曹操、书胜钟繇、法真闻道坐化、又口出儒家圣言! 现在,能给皇甫奇效劳,那是一种荣耀好吗? 这群人,甚至不要官职,而是希望能得到皇甫奇一个弟子之名。 在接见了这批士人之后,皇甫奇换上常服、戴上斗笠,悄悄去西京台查看。 道路上积着厚厚的雪,百姓都躲在家里避寒。 但西京台上下却盘满了诸士: “这便是先生悟道之台么?” “是的,昨日就是在此处,一诗一书一谶一经,开将来百代之先声,盖当世未有之鸿才。” “天生如此文华武极之才,是为苍生之幸!” “想我关西士被关东人打压近两百年,今日有皇甫超逸一人,可弥补这两百年的差距啊!” 皇甫奇站在雪中,听得直哆嗦,开始疯狂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读书人,真尼玛能吹啊! 然而,更离谱的事还在继续。 随着消息逐渐传出,从扶风、凉州各地逃难而来的士族,甚至是官吏都跑来拜会皇甫奇。 皇甫奇猛然发现,自己在西京台上一波显圣,在这群人眼中,貌似比出生入死打那几场胜仗贡献还要大…… “我现在把甲胄一脱,下辈子当个鸿儒大师,地位也不愁了吧……” 很快,他就摇头否认了这种想法。 如果生在太平盛世,这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但这是汉末,是历史上排得上号的混乱时代! 靠这玩意加成自己可以,但要完全依赖这玩意成就霸业——痴人说梦! 岂不见蔡伯喈之事乎? 至于董卓,自然是愤怒咆哮,无力至极。 热闹一直持续到年关过去,无奈的袁基回京复命,皇甫嵩也领着新增援的部队抵达长安。 早在途中,他便已听闻西京台事。 以至于一见面,便震骇惊喜地拉着自己侄子谈了一夜:“超逸雄才至此,却一藏二十年,瞒得我们好苦啊!” 这大侄子,不地道啊! “那又如何?” 抵达的袁术听曹操说后,满脸不屑之色:“我家四世三公,门下鸿才,车载舟乘不尽!” 曹操又道:“他打仗还十分了得。” “那又如何?”袁术依旧不屑:“我家四世三公,各路边疆名将,沐袁氏之恩者还会少了?” 曹操:“凉州叛军,实力还是很强的。” “那又如何?”袁术长呵一声:“我家四世三公,视叛贼如草芥!” 曹操:……你吗的除了四世三公不会说话了是吧? 见曹操不说话,袁术开始自己发挥了:“依我看,凉州叛军,不过一盘散沙,才使皇甫奇这小儿成名。” “如今我来,功劳已与他无缘了!” 朝中有人好办事,他袁公路此来,就是捡功劳来的。 什么狗屁皇甫奇,一边站着吧! 第46章 皇甫奇?纸上谈兵尔! 韩遂、马腾背靠槐里,收拢各路叛军败兵,重新聚兵十五六万人。 朝廷军渡过渭桥,一路向西,两军在兰池以南对峙,展开多轮进攻。 因交战之地,多是废弃的古河道或是河道冲刷出来的平原,正值冬日冻土,朝廷的骑兵部队被大大限制。 而叛军方面,拥有不少羌族矮马。 这种马耐力强、个子小,平日里作战不如北地大马,但由于常年生活在酷寒贫瘠之地,这时候反倒能照常出勤。 因此,即便朝廷军作战勇猛,皇甫嵩指挥得当,战局也一度陷入了焦灼。 每当朝廷军占到上风,叛军会即刻动用骑兵策应步兵后退。 而当骑兵主动进攻,成规模压来时,朝廷军压力巨大。 这些日子,皇甫嵩依靠强弓硬弩在弥补这种步骑差距,用以压制叛军羌骑。 但,弩矢箭矢都是消耗品,如果后勤跟不上,朝廷军的压力无疑会更大。 帐内军议,一筹莫展,倒是曹操最先打破了沉默:“放弃主动进攻,节约箭矢,沿高处结硬寨,以拖延战局。” “一则,等到酷寒天气过去,我军骑兵便也能出勤上阵冲锋。” “二则,叛军后勤线太长,扶风又已遭劫掠,再拖一段时间,他们未必撑得住。” “哼!”不等皇甫嵩发话,袁术便一声冷哼打断:“我等自洛阳而来,上承天子之命,下有百姓之望,理当破敌报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龟缩在此,待天退敌,传出去岂不可笑?!” 他袁公路此来是干嘛的? 是捞功的、是挣面的、是镀金的! 有漂亮话必须说,有高光台必须站。 想在此前,他啥功没有,年纪轻轻就已爬到了虎贲中郎将这个位置上。 须知,虽同为中郎将,但虎贲中郎和羽林中郎掌握的可是中枢禁军,其吃香程度,远非其他同阶将领可比。 袁氏的能量,可见一斑。 这次能露多大脸,就决定他回去之后又能盘下多大好处。 曹操望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有何破敌良策?” 袁术顿时表情一僵。 吹牛批、显摆身份,这他在行。 让他出谋划策?当场抓瞎! 不过人家不愧是贵族,脑瓜子就是转得快,眼神一转就落到了皇甫奇身上,一阵阴阳怪气: “我们未曾来时,皇甫中郎将可是捷报频传。” “朝堂之上,当着天子之面,不少人可是将你吹得天花乱坠。” “怎么?皇甫中郎将的军略,只有无人时管用,这有人盯着,便使不出来了?” 董卓在侧,正拍着他那大肚皮,听到这话,带头发笑。 似在暗指,皇甫奇军功造假。 皇甫嵩眉头暗皱。 皇甫奇之功,在前线没有争议,但在朝中争议是非常之大的! 在袁氏和董卓的能量之下,任何一个疑点都会被无限制放大。 如果能当着众人的面证实实力,那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那确实落人话柄。 不过,眼下这个局势,也只能打呆仗……皇甫嵩打算出面平息,即便会被人加深对皇甫奇的怀疑。 “我倒确实有一些拙见。” 这时,皇甫奇竟主动接招了。 “哦!?”曹操面露惊色,同时好奇无比:“如此僵局,没有任何突破点可言,超逸竟找出缺口来了?” 虽然两人的赌斗,曹操输了。 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曹操发现这个年轻人不断文采绝高,而且分外有趣。 要说曹老板就是曹老板,在某方面肚量远非常人,跳舞的事揭过不提,相处异常融洽。 皇甫嵩目视侄儿,轻轻摇头,暗示他不要勉强。 拢着袖子立在皇甫奇身后做木头人的贾诩,此刻也是将脑袋抬起来一些。 “局势之所以僵持,关键点在于敌骑可用,而我骑不可用。” “如果解决了敌人的骑兵,问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呢?” 皇甫奇向前一步,手指舆图: “诸位且看,两军对峙,南是渭水河。” “我军自东而来,背靠通途大道,地势较高;彼辈自西而来,处于较低的平原位置。” “且,彼辈若要退回槐里,地势又需往高处走去。” “叛军受制于地形,驻营有高有低。” 皇甫奇说到这里,贾诩脸色已变得难看起来。 他的嘴唇不断浮动,想要阻止皇甫奇,但又不敢开口! 而曹操则依旧紧锁眉头:“超逸想说什么?” “如果,在此地引入一道水来,那处于洼地的叛军,必是一片泥泞,骑兵就算能勉强行动,但还有多少冲锋力可言呢?” “若是水势够大,甚至能直接淹了叛军。” “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术的大笑声打断:“荒唐!实在是荒唐!” “我以为有什么高谈阔论,闹了半天,竟是如此愚钝之言!” “我且问你,水自何来?自你口中来么?你怎么不干脆说若得天降神雷,将叛军悉数劈死?” 曹操原来被挑起的兴趣,也顿时被浇灭:皇甫超逸文华固然,但武略一说,只怕是纸上谈兵! 而贾诩的脸色则一变再变,复杂到了极点,因为:这个计谋的原作者是他! 昨夜,皇甫奇找到贾诩,逼着他出计破局。 一方面,是真的求计来的;另一方面,也是对贾诩的考验。 但行军打仗,不是说随时都能逞奇谋的,比如眼下此战。 所以,在领导的强逼之下,贾诩就说出了这么一套不靠谱的‘奇谋’。 一则,完成领导任务;二则,也考验考验皇甫奇! 因为他着实难以相信,一个人在文学、书法、百家等等领域成就如此高的情况下,还能通晓军略? 毕竟,人的精神是有限的。 如果皇甫奇当场揭穿,并将自己痛骂一顿,说明他有基本的军事常识,但为人较直接,城府颇浅。 如果皇甫奇知晓,但不揭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地对待自己,说明他不但城府深,而且领导力绝伦,是认准了自己。 如果他信了,那……这狗东西真信了?! 草包!尼玛的你就是个草包啊! 看来,他之前的战绩有猫腻啊! 一阵痛骂之后,贾诩又心生些许愧疚…… “当前正值枯水之季,北边兰池、南边渭水都将见底,水从何来?”皇甫嵩失望摇头。 皇甫奇道:“天有不曾风云,等降雨便是。” “你是要笑死我吗?” 董卓着实忍不住,仰起那大脑袋来:“你也是关西人,这个季节何曾下过雨?” “便是难得飘上那几滴雨水,还未落地便干了,你还想水淹叛军?哈哈哈……” 第47章 皇甫奇:我对别人媳妇,不感兴趣 军议在失望和讥笑中散去。 得找个机会脱身跑路,这兵荒马乱的跟着这么一位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贾诩想好说辞后,走上前来请罪: “君侯,是我妄言,才叫您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诩有罪啊!” “承蒙君侯看得起,但我实在不懂军略……” “诶!文和急什么!”皇甫奇并不生气,面带温和笑意:“我认为文和的计策很好。” 啥?还很好呢?你小子还不行啊!? 贾诩突然觉得,面前之人,在军略上蠢得有些过分了…… 不等他开口,皇甫奇接着道:“此计荒唐所在,是不可能有水;但,我若能借来一场大雨呢?” “这不是雨季,这天也没有要变的意思……西北少有大雨,下也是一些小雨,没有作用。”贾诩摇头不止:“这不可能,之前是属下糊涂了。” 皇甫奇笑声依旧:“我说有便有。这样,你我打个赌如何?” “打赌?”贾诩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西京台上事。 有一说一,这家伙虽然打仗蠢了点,但打赌那是真的神啊! “不错。”皇甫奇点头:“若是我借不来大雨,一切责任由我担下,我也不留你,放你自由。” “如果我借来了大雨……” 皇甫奇笑了笑,忽然一拍贾诩的肩膀:“文和啊,你的心思我很清楚。人在乱世,不但要求前途,更要求自保嘛~再正常不过,对不对?” 贾诩骇然一惊,猛地抬头,却发现对方正目光坦荡地盯着自己。 在这道目光之下,竟让贾诩难得心慌了起来: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若是真有雨来,我也不讹你钱财,只希望你日后在我麾下,有策献策,不要顾虑太多,更不需藏着掖着。” “你放心,便是我皇甫奇在斗争中败亡了,也绝不牵扯你,如何?” 贾诩心思被点破,红着脸点头,同时道:“君侯之仁义,贾诩不敢忘,只是借雨之事……” “这事你就不用管,交给我便是。”皇甫奇搭着他的肩膀:“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事我想请教你。” “君侯吩咐便是。” “叛军人数众多,营盘散乱,虽然大部分都在洼地,但还有不少人马驻在高处,甚至靠着后方通往槐里的坡道……你说有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吸引到洼地来?” 贾诩眼珠子一转,忽然道:“此事倒是不难,君侯只需让夫人写上一封信,传给马家……” 听完贾诩的计划,皇甫奇眼睛一亮:嘿!这老棺材板确实聪明! “文和妙计,我这便让夫人去办!”皇甫奇喜道。 将近傍晚,一名马云禄的从骑,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叛军门前,说是有家书传来。 不久,马岱带着一封“家书”回来。 马腾这边刚拆开,韩遂就已登门。 这种情况,马腾哪能捏着自己看? 只能拆开,两人一块看:移营至高点,当心水攻…… 信件之中,多有涂抹。 能够认出的,只有这九字而已。 “怎么涂改这么多?”韩遂直接问道。 “我亦不知啊!”马腾茫然摇头,表示信来便是如此。 韩遂盯他半晌,随后哈哈笑了起来:“看来云禄到了那边,还是惦记寿成兄的。” “只是,此信中说提防水攻,如此季节,何处水来?” “再有,寿成兄是移营,还是不移呢?” 马腾直瞪眼:我他吗也不知道啊! 这女儿自从去了夫家就没来过信。 好不容易写个信来,还说了这么一句没用的屁话? 大面积涂抹,又引得韩遂怀疑。 这女儿,坑爹啊! 当时,成公英在侧,要过来信。 作为韩遂最倚重的谋士,看过后他便笑了起来:“此乃敌人借小姐之手以施诈谋罢了,我已识破!” 二人忙问:“何解!?” “诚如主公所言,此季谈水攻,简直是天方夜谭之事。” “洼地虽低,却连接成片,便于防守。” “高地虽高,但对靠堤靠边缘,分布破碎。” “若是马将军信了小姐之言,移兵去了高处,主公与各部必然心生怀疑,也纷纷移兵去高处。” “如此一来,我军兵力分散,彼军便可犯险而击之!” “所以,是皇甫嵩他们坐不住了,只怕是箭矢消耗得差不多了,而朝中压力又巨大,才想冒险一击。” “因洼地防守过于严密,引我们去高处分散,才好逐个击破!” 韩马二人一听,登时眼睛发亮,直拍大腿:聪明啊! “若非阁下,我已中计矣!此信来时便是涂抹,文约切莫生误!”马腾趁机解释道。 韩遂笑道:“寿成哪里话,你我兄弟,我岂能怀疑你?” 两人又询问成公英,接下来该怎么做? “简单,反其道而行之。” “我们便将分散驻扎在高地的人马,以及尚在后方的人,全部集中到洼地来。” “结成磐石铁桶,让他无计可施!” 两人思考之后,都点头表示认可。 朝廷军虽然人少,但战斗力确实不是盖的。 如果皇甫嵩顶不住压力开始做亡命攻击,集中力量守备洼地无疑能大大提高己方胜率。 说干就干,叛军立即开始移营。 另一边,皇甫奇并未歇着,他跑去拜访曹操了。 见‘赵括’来了,还没等曹操开口讽刺,皇甫奇便已先声夺人:“孟德,打赌不?” 曹操眼睛一瞪,连连摇头:“不赌!不赌!” 接着,他又愤然挥手:“别总惦记着了,我家美人身体不适,不能跳舞!你快些走吧!” 这狗东西,打仗作假,满脑子惦记人家婆娘? 你他吗有怪癖是吧?! 竟然有人会喜欢别人婆娘,曹操真服了这种人…… “哈哈哈,与美人无关。” 皇甫奇大笑,以手指天:“我是来跟你赌雨的。” “赌雨?” “不错,赌天降瓢泼大雨,助我等破敌立功!” 曹操嗤笑起来:“超逸啊,你这话太离谱了,怎么还提呢?” “要是不离谱,你又怎会跟我赌呢?” “这样,你将你麾下可用之马,全部集中起来借我。” “若是天果真落下大雨来,我便用这批马去立功,到时候匀你一些好处,你也不吃亏。” “若是天不下雨,我失利阵前,责任全在我一人……我死之后,我麾下诸将,全部托付于你,如何?” 曹操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两眼发光:“当真!?” “君子一言。”皇甫奇正色道。 “哈哈哈……” 曹操没忍住,长笑好一会儿。 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天下还有这样的傻瓜? 这皇甫奇是因为受辱,所以钻进去出不来了? 出于关系不错,又同为朝廷效力,曹操还是劝了劝他:“超逸啊,不是我说,这事真的毫无可能,你又何必拿着将士和自己的性命去斗气呢?” “这你不用管,就说赌不赌吧?”皇甫奇挥手。 “赌!哪能不赌!这可是你求的!” 曹操兴致上来了,大手一挥:“别说我输不起,只知道占便宜,到时候再送你几个婆娘都行!” 皇甫奇喝了一口热汤,将碗放下:“那倒是不必,我对别人家的媳妇,不感兴趣。” “你滚!” 第48章 为将为帅,能严能慈 不久,叛军移营完毕。 军议之上,皇甫嵩面色不大好看。 正如成公英所言,水攻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而兵力集结之后,叛军的防御、进攻能力都大大增强。 这对于朝廷军而言,自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皇甫奇,不合时宜地再次提起水攻一事。 且,相较于上次,这次更加全面了,甚至带上了配套行动: “一旦遭遇水淹,叛军只有西撤一条路可走。” “据我所知,西侧是坡道地形,完全可以以少拒多。” “若是此时,我们将一路兵马渡河到渭水以南,在渭水以南行进到叛军后方位置。” “再次渡河回到渭水河北,就能截断叛军归路,一战而全胜!” 计划很周密,但一切都建立在子虚乌有的水攻之上。 毫无疑问的,引得满帐哄笑。 皇甫嵩面色变得愈发难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这侄子的嘴给缝上! 这小子疯了不成? 难不成之前的战绩都是作假? 一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他是怎么打胜仗的? 为了避免皇甫奇闹出事来,皇甫嵩直接给他安排到了全军最后方。 而这,也正是皇甫奇所想要的! 离开军议之后,他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莫说其他人,就是他媳妇都深感怀疑:“这个季节,能有水来么?” “别的不说,我预测来水,哪次失误过?”皇甫奇冲着她挤了挤眼睛。 马云禄一愣:“你啥时候测过水?” “在夫人你身上不是验证过无数次了么?”皇甫奇揽过对方的细腰:“三息来水,十息来潮,那都不是常规操作么?” 马云禄反应过来,张嘴就咬:“我咬死你!这是打仗,是你胡闹的时候吗?一个不慎,命都要搭进去!” “这你就放心吧,我哪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皇甫奇摇头:“怎么,夫人也想和我打赌?” “你我一家,我们能赌什么?”马云禄没好气道。 “这样,你要是输了,喊我一声爸爸怎样?” “爸爸?”马云禄无法理解这个词,但还是美目一翻:“你只要能活着回来,莫说叫你一声,就是喊一辈子又怎样?别一时头脑发热,将自己搭了进去就行……” 听到皇甫奇要带着少数人去截叛军后路,马云禄只觉心惊肉跳。 她想要跟去,关键时刻看能不能让父兄高抬贵手。 可皇甫奇坚决不让,这让她更加认为此行之凶险。 “那就这么说好了。” “夫人替我留营,不过千万记得一点:但见下雨,即刻去通知我伯父,让他进军便是。” 交代好马云禄后,皇甫奇点起北宫左的老义从,并三千陌刀军。 至于武吏他没有带上,这些游侠组成的亲兵集团,战斗力强悍、忠诚度极高,他留着保护马云禄。 “君侯!” 兵马出动,负责总揽事务的钟繇匆匆赶来,面带急色:“君侯是连胜名将,繇本不应该在您面前擅谈军事,但此行太过凶险。” “君侯当日在西京台上,言说谶纬之道不可信,事在人而不在天。” “今日用兵,岂能托希望于天时?” 忽悠人,皇甫奇那是一把好手,笑着摇头:“我断天要下雨,不是谶纬,也不是依赖天时,正是凭借人为。” “天下雨如何叫人为?!” “天下雨不在人为,但能观天象,断雨雪晴云,不正是人为么?” 皇甫奇浪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道:“元常勿忧,只需告诉我此行准备得如何便是!” 钟繇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叹气: “君侯要连夜突袭,抵达要点后又需投入作战,一名军士至少需配两匹马。” 皇甫奇得渡河,而渭水哪怕现在可以涉足而过,但底下依旧是淤泥。 战马又是极为珍贵的,如果走这样的路段载人,多是要负伤的。 战马一旦负伤,短时间就失去了作战的能力,沦为驽马。 而且,恢复极难。 除了走河道之外,赶路的过程中,骑士们也只能选择骑驽马或者步行。 战马,只有在要开战的时候才换上,平日里基本上都是独行。 “而君侯麾下陌刀军,刀重甲重,如果不带辅兵助战,还需一匹马载刀才是。” 皇甫奇道:“陌刀军抵达之后,是步战而非骑战,有两匹赶路的驽马就够了。” “那我们也凑不足这么多马匹,还得将不少战马当驽马用。”钟繇面色发苦。 如果真如皇甫奇所言,今天会下雨,那狂奔一夜,不知要废掉多少战马! 他虽新投皇甫奇,但深得器重,干的就是大管家的活,对皇甫奇的家底一清二楚,也是心疼得紧。 “曹孟德那还有一批马借我用,马匹是足够的。” “至于战马会不会废……顾不上了!” 钟繇目瞪口呆:好家伙,自己家底往里砸,还得坑上一个曹操? 那曹操能跟你一样吗!? 说到底,皇甫奇的兵也好、马也罢、包括武器装备,都是他自己拉起来的。 名义上,他们跟在皇甫奇部下,都属于朝廷军序列。 但实质上,他们是皇甫奇的私军! 糟蹋了,自己心疼。 但曹操的部队,那是国家的。 要是平白无故地牺牲了作为重要资源的战马,这家伙妥妥地要担责啊! 夜色降临。 出发之前,皇甫奇还把贾诩从营帐中掏了出来,强行推到一匹马上。 贾诩脸色狂变,大叫道:“君侯这是做什么?!” “今夜必降雨,我将破敌立功,此策由文和提出,自当让你做个见证!”皇甫奇哈哈大笑。 贾诩一听都要哭了。 下雨下雨,下个鬼雨啊! 再说了,就是真的下雨,凭你这四千人去截那叛军退路,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好的无论胜负都不牵扯我,这不是要拉着我一块陪葬吗? 贾诩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阴了大半辈子,让个愣头青给坑了! 只能含着泪,跟皇甫奇一同上路。 部队经过渭水,并且开始渡河。 军士们都解下甲胄、脱下鞋子、将兵器等物皆放在驽马背上,撸起裤脚开始过河。 马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行进得非常吃力。 关西之地,又值冬日,才化雪不久,深夜的水踩在脚上,却让人浑身冰凉。 有军士怕冷,悄悄爬到马背上。 马最怕泥地,一时难以支撑,轰然栽倒在泥水里面。 庞德见了,目放冷光,提着刀走来,一手将对方从泥水里拽了起来:“谁让你骑马渡河的?!” 军士又冷又惧,迎着刀锋寒光,知道自己将死,只是吓得流泪不止,不敢言语。 庞德正想一刀砍下,拿他人头号令众人,忽地被一只手搭住了肩膀。 “且慢!” 庞德回头,忙见礼:“君侯!” “嗯。”皇甫奇点头,看向那名军士。 这人只有十七八岁模样,长得颇为高大,但脸上稚气尤在。 如果放在前世,还是个高中生年纪…… 他将对方扶着站直了身子,问道:“为何要骑马?” “我……我怕冷。”军士缓过些神,哆哆嗦嗦地回答。 “怕冷也不能在这骑马。”皇甫奇摇头:“马折了蹄,是会送掉你性命的,你可知道?” 军士流泪低头:“下次不敢了,君侯饶过我这一次吧。” “嗯。” 出乎意料的,一向从严治军的皇甫奇竟点了头。 随后,他走到军士跟前:“你怕冷,我背你过去。” “君侯!?”庞德脸色骤变。 那军士更是胆裂,哪里敢让皇甫奇背? “上来!这是军令!” “要么我背你过去,要么让庞令明一刀斩了你!” 皇甫奇喝道。 军士没有办法,瑟瑟发抖地趴在了皇甫奇背上。 皇甫奇背着他向前走,并大声向周围的人喊道:“今夜奔袭,风险不小,我想不少人心中都存有疑虑。” “但你们都听好了,无论胜负,我与诸位同在。” “我皇甫奇带着诸位,是来建功立业的,不是自寻死路的!” “道路虽艰,且走且长。” “但,要建奇功,务遵军令。” “从即刻起,命诸军跨马奔驰时,不得怜惜马力!” “要诸军步行歇马时,亦不得空耗马力!” “敢有违者,立斩不赦!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 诸军齐声应答。 一道道目光扫来,落在皇甫奇和他背上的军士身上,腰杆直了直,又弯身将裤管撸得更高了。 背上军士,骤然崩溃,大哭起来。 原本面带苦色的贾诩,看着此处,眼中显然有一抹惊色。 “或许,他之前能胜,并不是侥幸。” “只是,这一次……” 他再次叹气,无奈摇头。 就在这时,脸上落下一滴冰冷。 “嗯?” 他还以为是马匹溅起的水珠。 直到微弱的火光照在浑浊的水面上,看到一圈圈涟漪扩散时,贾诩才浑身一个激灵。 “下……下雨了!?” 这,有鬼不成!? 他再次骇然抬头,看向那个年轻的侯爵。 他已背着比他更年轻的士卒,一步步走远。 贾诩瞬间觉得,冰冷的身躯内,像是滚进了一把火。 第49章 雨说下就下,这老天不讲武德! 皇甫奇第一次渡过渭水之后。 雨点细小,犹如风吹牛毛。 登岸之后,他命庞柔分发下早已准备好的酒水,并进行短暂休息,替马匹擦干腿脚。 随即:“全军上马,不得延误,向西奔袭!” “是!” 地面冷土依旧。 马匹在这样的条件下狂奔,到达目的地后多半是要废掉的。 而马脚一旦废掉,也象征着这匹马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之前的短暂保养,只不过是让它能更有价值地死去! 夜里,天上忽然飘下几滴冷雨。 叛军营中,值岗的军士自是察觉了,但他们不敢通报。 毕竟,飘几滴小雨就惊扰上级,谁知道会不会换来一个巴掌呢? 直到雨滴渐大,落在帐篷中,发出清晰的响声。 躺在帐中的阎行骤然睁眼。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幼长大的关西人,对关西的天气再熟悉不过,这时候哪来的雨水? 可冰凉的声音愈发清晰,让他的心燥热起来。 哗的一声,他拉开帐篷走了出去。 落在脸上的雨滴已渐变大! 这时候,才有一名曲侯快步走来,正打算通报下雨一事。 “我已知晓!”阎行沉沉点头。 他性格沉稳,换作脾气不好的,已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雨水没有停下的意思,且随着阎行的脚步一同加急。 等他找到韩遂的时候,韩遂亦被雨声惊醒。 另一边,马腾一家也聚了起来。 马腾坐在主位,面色复杂。 自马云禄来信以来,他就一直在埋怨、吐槽、唉声叹气:这个女儿白生了,真是太不孝了。 好不容易来个家书,还帮着别人一块坑自己。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叫人寒心啊。 可现在……真的下雨了! 马超嘴角抽搐:“父亲,难道妹妹是真的盗取了情报,好心提醒我们?” “情报?天上给她情报,说会下着怪雨吗?” “或许,汉军中有高人,能知天象?” 马腾沉默一阵,又道:“那她为何要在信中涂抹?” “这我知道。”马岱举手:“阿姐才学会写字不久,写一个涂三个那都算少的。” 马腾瞠目结舌。 半晌,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糊涂啊!” 这么好的女儿,我咋就误会了她的心思呢? 我不是人啊我! “父亲莫急。” “这雨虽然来得古怪,但要威胁到大军,还差了些火候。” 马超虽然年轻,但很镇定,颇有大将之风。 但老天爷不给他面子。 话音刚落,外面雨声哗啦,骤然加大! 马超那张英俊的脸登时发黑。 “去寻韩文约!”马腾再难坐得住。 双方碰面,依旧心存侥幸,认为这雨不会持续太久。 深夜贸然动军,反而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然而,雨水愈发暴躁起来,没有丝毫歇下的意思! “报——上游兰池重新蓄水!” “报——冻土被破,地面湿滑难行,骑兵部请求移制高点!” “报——渭水上涨!” “报——马厩进水,马匹躁动!” “报——粮仓渗水!” 报如雨急。 韩遂马腾要是还能坐得住,那就有鬼了! 这雨没有任何停下的征兆,反而越下越大! “下令,即刻行动,有序西撤!” 只是撤往高点? 那行不通! 洼地的高地是破碎的,如果各挑高地避难,那就会出现这里三千、那边五千的局面。 而且,部队仓促避难行动,很有可能是不完整的,出现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情况。 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因此,直接西撤,那是最安全的。 西边直回槐里,且地形拔高,即便涨水都不怕。 所以,韩遂、马腾心中还是很稳定的。 毕竟汉军在前方,后路很安全,便是雨天不好走,移动到安全地带问题也不大。 谈何水淹呢? 唯一损失的,也就是在雨中被破坏的一些辎重,和耽误的进攻时间罢了。 另一边,汉军大营。 雨声初落时。 深睡的皇甫嵩便被家将叫醒:“少夫人来访。” 皇甫嵩还睡得懵懂:“她半夜来此做甚?” 又一名家将走了进来:“主公,有人回传消息,说奇公子似乎在落夜后动了兵。” 皇甫嵩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喝道:“这小子糊涂!擅自行动……” 哒哒哒! 他清晰地听到了一些声音,骂声瞬止,猛地竖起了耳朵:“这声音……外面下雨了?” “是,方才飘起了小雨,现在下大了一些。”家将回答。 皇甫嵩立时清醒,脸色狂变:“迎她去军帐,我这便来。” “是!” 皇甫嵩直接披挂入军帐。 “见过伯父。” “不必多礼。” 皇甫嵩面色严峻,且带着一抹难以置信:“侄媳是为雨而来?” “正是。”马云禄点头:“落夜之后,超逸已率部四千余人渡过渭水,自东往西,打算连续跨河拦截叛军退路。” “他让我告知伯父,但见雨下,即刻准备进兵,切勿拖延!” 皇甫嵩神情之间,竟有些惊悚,他连续看向帐外的雨,当即下令:“去,速将诸将召来!” “是!” “孟德,醒来!” 曹操正睡得香,被人在门口一阵催促。 他转了个身,嘟囔道:“妙才,大晚上的不睡觉,找我作甚?” “外面下雨了,义真公召你去议事。” “半夜议什么事……你说什么!?” 曹操豁然而醒,睡意全无。 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帐门口,看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发呆。 “真是邪乎了!”董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对身后人道:“文优你说说,这皇甫小儿运气怎这么好?” 李儒一阵沉思,道:“岳父,我们还是先去帅帐吧。” “走!” 众人陆续抵达帅帐后,雨已显着变大。 “天降大雨,此乃破敌良机,各部不容拖沓,即刻进军,以溃叛军!”皇甫嵩果断下令。 袁术提出了反对意见:“这雨不知道能下到几时,能否助我们破敌还需两说。” “再有,雨天虽然限制了叛军,但何尝不是限制了我们呢?” “那皇甫奇不过是偶然言中,却要为此全军冒险,是不是过于突兀?” “真是笑话!” 曹操和袁家关系不错,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了: “叛军强在骑兵,而我军强在步兵。” “雨天之下,叛军大批骑兵受限,若雨水延续不停,彼辈必然惧水西走。” “彼时,我军以善战之步卒,驱不善战之步卒、与逃窜之骑兵,焉有不胜之理?” “若天赐如此良机都不敢战,那之前口口声声立志报国之言,是在唱给谁听呢?” “但凡用兵,谁能有十成必胜之把握?” “干小事而犯险,做大事而惜身,如何为将!?” 被曹操怼了一顿,袁术大怒:“曹孟德,你是在质疑我吗?” “坐看良机在眼前,却不敢行动,难道质疑不得?!”曹操眉头一挑。 他的内心固然为下雨所惊,但此刻更应该做的,不是抓住机会,击破叛军吗? 像袁术这种无用还事多的,让他鄙夷不已! “你!” 袁术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袖子:“冲动能成事吗?便如那皇甫奇,领着几千人绕到敌后,贪功冒进,最后会得怎样一个下场呢?” 说到这,他再次得意起来。 没错,皇甫奇说中了又如何? 这小子拿着四千人就堵十五六万人的后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吧? 而皇甫嵩,只怕是担心自家侄儿在后方出事,才这么急着要动兵吧? “够了!” “袁公路,大军将动,你再动摇军心,我就得请出节杖来了!” 皇甫嵩怒斥。 袁术神情一僵,含恨闭嘴。 请出节杖,就是要斩人,已是作为主帅最严的话语了。 压制袁术后,皇甫嵩下令出击叛军! “超逸虽料敌于先,但轻兵绕至敌后,实在冒险,哎!” 皇甫嵩担心皇甫奇在后阻拦出事,决心将精锐敢战之兵放在前头,以尽快击溃叛军,策应皇甫奇。 他也看出了袁术的不情愿,将其靠后安排,以免在前坏事。 董卓部有近万骑兵,在雨天受影响很大,皇甫嵩也没把希望放在这一帮骑兵身上。 离开帅帐后,董卓冷笑不止:“皇甫小儿胆子真够大的!” “四千人,就敢拦十五六万人,为了捞功命都不要的蠢货!” 李儒却在一旁沉默。 董卓问道:“文优在想什么?” “我在想……皇甫奇此人,虽然举止古怪,但从来贼不走空。” “长安如此、破王国如此、西京台上亦如此、此番大雨,又是如此!” 李儒脸色严肃:“我认为,不能小觑此子了。” 董卓眯起眼睛:“那依文优的意思?” “岳父,我们可以如此。”他向董卓靠近一步,低声献策: “步卒随大军行动,骑兵牵马随后。” “若进攻顺利,则迅速将骑兵补到前位,脱离洼地后便去皇甫奇,以夺其果实。” “若进攻不顺,我军也能保全骑兵,中途止损。” 对于当前的董卓而言,没有比这个计划更完美的了。 他两眼冒光,当场点头:“善!” 当晚,雨声急时,汉军涌出大营,呼啸着向叛军发动了进攻! 第50章 敢有来者,人马俱碎! 曹操麾下骑兵,因为失去战马,被曹操下令骑改步入战。 夏侯渊不解:“孟德,为何如此搏命?” 大雨砸在铠甲上,已织成连绵雨幕,曹操大着嗓门道: “雨天战马难行,正当步战,此其一也!” “同为朝廷效力,皇甫奇袭敌后,以四千之众当数十倍之敌,尚不惧战,我何惧哉!?” 曹操拔剑在手,亲冒大雨,向麾下军士喊话:“将士们,此雨突降,正是天赐功勋,敢不取之?” “破贼!” “破贼!” 所部之兵,海呼崩山,杀气穿透雨夜,覆向叛军营地。 大雨连绵不断,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于两军而言,叛军的最大优势在于羌骑。 在此雨夜,羌骑被废,且是最早一批向西撤去的——毕竟,骑兵金贵啊! 而就步兵而言,朝廷步兵强于叛军、朝廷军战斗意志强于叛军。 条件越苦,对朝廷军便越有利! 皇甫嵩下令出击的时候,叛军最能打的骑兵已走在最前头,往西边撤去。 留在后面断后的步兵,登时人心惶惶,哪个敢战? “各部无需着慌!” “我军雨夜难行,敌军亦是如此!” “西边是坦途,走上去便有地势之利。” “皇甫嵩若是还敢追来,彼时置于水中的便是他了!” 韩遂大声喊话,安抚各将。 话虽如此说,但皇甫嵩的进军速度远超他们所料。 主力部队还没有撤到安全距离,皇甫嵩的人便咬了上来! 而留守在最后的部队,正在抵抗。 伴随着己方精锐后撤、前沿战友接连被砍翻在泥水之中,这群尾巴心态崩了。 他们不想沦为牺牲品,也想逃命。 于是乎,后部败退后,皇甫嵩追击速度更快。 无奈之下,韩遂、马腾、宋建以及几个首脑商议:抽调嫡系善战人马留守,在主力脱困之后,再组织进攻把他们捞出来。 这种活,谁都不想干,只能靠抽签决定。 马岱点背抽中。 出发之前,马超轻声交代他:“若万一被困,实在走不脱,就尽量去你姐夫营中请降。” “汉军主帅也是他伯父,能保你无恙的。” “兄长放心!”马岱点头。 雨声沉重,地势最低之处,已是蓄水成池。 洼地所在,一片泥泞,犹如进入了南方的水田。 幸亏战马已早一步撤离,不然几无脱身之可能了。 留守的步卒们喘着带血的热气,置身于冰冷的泥水之中,甲胄和战衣早已湿透。 脚步在泥泞中挣扎,手里冰冷的兵器愈发沉重,每一次挥动都在消耗着他们的生命。 往后走,他们需要涉过广阔的洼地,有十万数的战友抢在了他们前头。 不走,他们又需要面对如狼似虎的汉军。 “杀!杀!杀!” 伴随着一声声大喝,身形明显壮硕于他们、装备明显精良于他们的汉军压了上来。 敌人穿着漆黑的甲胄,挥舞着整齐的刀枪,在雨夜劈出一道道的冷光。 锋刃的芒处破碎着水珠,切开衣物后,又迸出滚烫火热的血。 有许多人中刀倒在泥水里,他们尚未死去,手脚并用地在当中哀嚎。 泥水糊满了身躯,将伤血模糊。 死亡的恐惧笼罩之下,甚至让他们忘却了冰冷和疼痛。 然而,这是战场,这是还在厮杀的战场,绝对没有任何仁慈可言。 追上来的汉军不会留情,像切菜一样疯狂砍剁着泥水中翻腾的人们。 人总是会恐惧的,一名年近五十的叛军放弃了抵抗,转身狂奔。 或许是地面太滑,或是泥水中拔起的腿脚太沉,使他跌落下去,泥浆糊得他一脸都是。 “啊!” 他慌张大叫,两只手踉跄的在泥浆中扑腾,跌跌撞撞地爬起一半时,身后一口刀镶进了他的脖子。 炽热的血喷涌在脸上,驱散了寒冷,让他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这让他想起了故乡,想起了一切…… 今年凉州的收成依旧不好,为了节约粮食,秋收之前,他年迈的父亲提着一口刀上了荒山,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出发之前,应老母之请,在父亲失踪的山上替她挖好了坑。 老人自己住了进去,用糊好的泥水封了山石,堵死了出口。 他原本有两儿一女,小女儿前年便已埋了,大儿子为了讨口饭吃从军死了。 还剩下一个三四岁的幼儿,跟在瘦弱的妻子身边。 此番他死在战场上,他的儿子八成要让人剁了,如果有人看得上眼,他的妻子或许还能再活两年。 想到这,倒在泥浆中的他猝然痛哭。 身后的刀连番砍下,将他的哭声彻底扼散在泥浆之中…… 很快,砍他的人被一名健壮的少年将领杀死。 马岱凛声大喝:“不要跑,跑都得死!” “泥水里推进缓慢,我们挡住汉军,等后军调整后自会回援!” 皇甫嵩眯着眼打量着这一切。 作为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帅,为大汉真正续命的名将,他看出了一些苗头,于是摇头叹道:“韩遂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得加快推进,否则我们吃下的敌人有限。” 周慎披着雨水走来:“西城亭侯不是从后方堵他们退路去了么?” 听到这话,黑暗中的皇甫嵩脸色蓦地一白。 他急躁地向前走了两步,喝道:“抽调两个精锐营,沿着两侧向前穿插,不要被这些人拖延脚步!” 周慎回答道:“雨夜看不清,又没有火把,将士都在摸黑厮杀,沿边的话容易落水。” “落水能落几人!?”皇甫嵩呵斥:“要是走得慢了,敌人大部分会退走,断他们后的人将无活路!” 周慎神情一凛,接着用力点头。 战场内外,堆砌着一些可燃物,上面泼着火油,正在雨水中扭曲着烈焰,给黯淡的战场提供了一些可见光。 从最高层的皇甫嵩、到曹操周慎等人、再到最底层的汉军兵士,所有人都很疯狂地在进攻了。 然而,雨夜在摧残叛军战斗力的同时,也影响了他们的推进。 汉军之强,固然有近四百年岁月的验证,但也无法扭转天时地利带来的弊端。 毕竟,军士们没法夜视,也没法踩在泥浆中如履平地。 这使得他们心生焦急:眼睁睁看着叛军就这么走了,接下来要取胜立功依旧艰难。 而对于皇甫嵩和马云禄等人来说,他们除了焦急之外还多出了慌张:如果不能吃住叛军主力,皇甫奇将要独自面对十万数量以上的叛军! 即便叛军已经被大雨摧残、已在正面战场仓皇而走。 归师难扼,这是兵法常识——何况还是数十倍的归师? 看着天边依稀暗沉的光,皇甫嵩只能盼着天快些亮,给他们进攻提供一些光源上的帮助。 “哈哈哈,挡住了就好!” 韩遂得知已逐渐拉开和汉军的距离,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鞭指西侧,高声道:“西撤上坡,登了高地我们便是安全的。彼时卷土重来,踏碎疲惫的汉军!” 已经脱险的骑兵们也多了几分雀跃之情。 在泥泞之道上催马前行。 至于会不会造成马匹损伤,在逃命的时刻,哪还能在乎这个? 作为最高统帅,第一时间撤到最安全的地方,那是必须的。 因此,韩遂、马腾、宋建等人也在加速往西侧高坡赶来。 在他们抵达此处时,天已蒙蒙亮,雨水比起之前小了许多。 最前方的骑兵已推上了坡地,他们兴奋地发出了呼哨声。 就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碰的一声倒地,连人带马翻滚下来,在泥水里拖出一道长痕! 在他倒下的前方,依稀立起一道高大的黑影。 受制于光线问题,同行的骑兵们并未注意到,反而讽笑此人骑术不精,太过急躁。 可紧接着,一个接一个人从高坡上滚下。 还有被斜切下一半的头颅,高高抛起,洒落着血液和脑浆! 一条黑暗的线,在光明即将到来之际,横陈于前。 那是一个个身穿铁衣的甲士,他们手持又长又重的陌刀,神情冷漠,像是扼住光明、将人封堵在黑暗中的死神。 “陌刀军在此,叛军早降!” “敢有来者,人马俱碎!” 第51章 陌刀横绝,此路不通! 劳苦奔波一夜,本以为已撤到安全地带。 突然后方神兵天降,给扑返的叛军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前军所在,一时骚乱。 前军停下,后面的人马登时拥堵成一团。 眼看着天色渐亮,队伍却突然缓了下来,韩遂、马腾等人自然震怒,大喝连连: “堵在这作甚!?” “前军做什么?还不快走!?” “报——” 一骑在泥地中飞奔而来,马蹄将泥浆拨得老高。 冲到韩马二人面前后,他紧忙将缰绳一拽:“前方有敌军拦路!” “什么!?” 一众叛军高层,都难以置信。 大雨突降,自己等人在西边,而汉军在东……他们是如何出现在更西边截断后路的!? “来人是谁?”韩遂喝问。 “尚且不知。”军士摇头,面色中带着些慌张:“这些人都身披甲衣,步行持刀,立在高地之上……他们手里拿的是一种长柄阔刀,我们未曾见过的。交战之时,尚未看清,前面的兄弟便接连倒下。” “让开!” 惊现变故,韩遂马腾等人必须站出来了。 在阎行和马超的护卫下,来到队伍最前方。 时间推移,天光愈盛。 立在坡下,已可见上方那一层层的铁甲陌刀军了。 韩遂马腾对视,眼中都有惊色。 成公英在侧,揪着他那胡须良久,方道:“或许,这批人是先在东侧渡河、到了此地后,又再次跨过渭水,如此才出现在我们身后。” 马超眼中精光吞吐:“驻军处于后方,白日都有人马来往。依你的意思,他们是今夜赶到这里的?” “不错。”成公英点头:“也就是说,他们确实提前料中了这场大雨……” 话说到这,周围众人都陷入了惊悚的沉默。 韩遂沉着脸走到前方,高声喊道:“敌将何人?可敢出面答话?!” “面对一群即将是我手下败将的人,有何不敢?” 坡地之上,一声大笑穿透雨声。 虽隔着雨幕,但这道熟悉的声音依旧让众人瞬间分辨出来:皇甫奇! “是你!?” 再见杀子仇人,韩遂自是勃然大怒。 “当然是我,专程在此候着你们。”皇甫奇大槊一举,遥指下方韩遂:“韩遂,如今退路已断,我劝尔等早降,尚可从轻发落。” “若是执迷不悟,我也只能送你去与你儿团圆了。” “区区小儿,怎敢狂言!?” 韩遂怒发冲冠,将马鞭狠向前掷去:“此贼今夜奔袭而来,部下能有几个兵?” “宰了他,归去之路便通,诸位还等什么!?” 为了突破皇甫奇的截断,他直接调集麾下的湟中义从部队当先! 同时,他回头找到马腾:“寿成兄应该不会舍我们而去吧?” “文约哪里话!?”马腾当即摇头,一挥手也将自己的人马派了上去。 他内心叹息,觉得这个女婿颇不明智。 连这场雨都能预测到,为何只派这么点人来拦路呢? 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然而,当战局开始之后,他的想法立时被颠覆。 皇甫奇退马回阵。 陌刀军举步向前。 他们阵型严密,着甲立刀,稳如一座巍峨铁岭。 而扑上来的骑兵固然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但在泥泞地形之下,根本无法冲锋! 因为冲的太快,还等不到接触敌人,自己就先倒下了。 而骑兵的威力,恰恰依托于急速的冲锋! 再加上那谈不上极险,但也存在的坡度,使得敌我双方差距再次拉大。 于是,叛军只看到那漆黑沉重的刀一片片斩落,砍得人群马堆血肉模糊。 只是片刻,哀嚎、惨叫、嘶鸣连片。 接着又是一片片轰隆倒地的声音,骑士和战马从上方滚落下来,还没有彻底死去的肢体,被紧跟上来的战友踩得扭曲不已。 在第一波进攻被完全压制后,后方突进的骑兵开始胆寒。 正好地面湿滑,他们可以借口推诿,不像平日里那般组成阵列向前。 以至于,冲到最前方的骑兵满是不愿,更像是被挤出去的。 零零散散,速度也慢。 等到陌刀的光映照在脸上,才意识到自己毫无退路可言,嘶吼着喊了一声向前扑去,又很快被刀光吞没。 偶尔有运气好、或是勇武超人者,策马冲到陌刀跟前,撞开一两人,也会被迅速切死。 但韩遂、马腾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意思。 回去唯有这一条大道可言,后方又是朝廷军主力。 如果冲不开这条逃生之路,他们就只能找小路逃脱。 而由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十数万大军原地崩散,支离破碎! 一波退下、一波又上、如此循环不绝。 有怕死的,就委任亲兵为督战,持刀跨马在后。 但有部队不通报便退,先斩司马、次斩曲侯、再斩屯将、队率! 血流之速,尤胜天光放白。 而在整齐的陌刀队列后面,贾诩缩在一个山洞底下,瑟瑟发抖。 一是冷,二是畏惧。 纵然他智谋超群,也看不到此战的任何胜利局面。 没等多久,前面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贾诩知道,这是皇甫奇的部曲获得了一轮胜利。 但那又如何呢? 敌人有十数万之众! 哪怕用三千人发动一次攻击,所部也能进攻数十次……但不得不说,皇甫奇打退敌人进攻的节奏确实很快。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陌刀军便会爆发出整齐的呼喊声,这使得贾诩有些不敢相信。 他将脸拧过去,盯着前方交战之处。 战况激烈,成批的叛军头颅被拖拽出来,上面绑着布条:那是战士功勋的记号。 而被抬出的陌刀军伤员,少之又少! 贾诩所在,是一片矮丘陵,丘陵上有不少人工开凿的洞体,未交战时是穷人和流民的居所。 湟中义从们依托山体,正在设置一些简易的避雨场所。 在当中生起大火、烧起热水,又有不少人挎着腰包,熟练的替伤兵包扎着伤口。 有人端着一碗热水送到贾诩面前。 贾诩称谢一声,伸手接过的同时叹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功夫烧热水吗?” “先生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君侯交代的。”一人提着枪走了过来。 贾诩抬头一看,见是张绣,连忙打了一声招呼——二人都是武威人,是老乡。 “君侯说,喝热水能极大的避免风寒和瘟疫。”张绣回答。 “是吗?他还通医理之学?”贾诩面露讶异之色。 “没有人比君侯更懂治伤了!”说到这,张绣露出笑容,指着那些忙碌的医护:“这是君侯专门设立的军医,由君侯传授伤护医理,效果明显,使军士生存率大为提高。” 贾诩目中惊色愈浓,连喝了几口热水,这才问道:“前方交战,怎得佑维有时间过来?” “我要去参战了,先来看看先生,顺道提醒先生等会一块吃火锅。”张绣笑道。 “吃火锅?!”贾诩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火锅是什么玩意? 还有,都这关头了,是讲究吃啥的时候吗? “佑维就这么有信心,此战必胜?” “必胜!”张绣坚定点头。 “为何?” “因为君侯说必胜。” 张绣说完这句,便告辞离去。 贾诩端着热水一阵出神,直到一阵风吹来,将热水扬在他手上,才烫的这老棺材板‘啊’叫了一声。 断后的马岱等人,已被朝廷军击破。 留守军力崩溃,叛军或逃、或降,争相逃命。 朝廷主力逼近! 而韩遂、马腾等人,依旧没能冲开陌刀军的阻拦! 第52章 贾诩:君侯手段,当真神仙莫测 韩遂心中焦急,轻声询问成公英:“让彦明和马孟起上?” 成公英稍作思考,摇头:“不可!二人虽勇,但皇甫奇麾下也有庞德、张绣,其本人也甚是了得。” “马阎二人,乃我军勇武之望,二人若败退回来,剩下人哪里还敢上?” “不若推宋建上阵,一则其实力大损,如今仰赖您二位鼻息生存,不敢违令。” “二则其曾一部之主,麾下有强劲精兵,他上能激励三军。” “三则……他若不敢上,将其砍了,军中还有谁敢不出力!?” 韩遂眼光振奋,找到马腾商议此事,得到后者的认同。 于是,两人又找上宋建,告诉他可以暂划一万兵力给他,如果打开口子,回去依旧承诺他为抱罕之主。 宋建根本没有拒绝的本钱。 自从上次落败后,他身边就剩下两三千人。 其余陆续逃回的部曲,都被韩遂、马腾两人吞并。 常年跟着叛军混,他深知自己队友的秉性。 上,有可能不死,甚至有可能翻盘。 不上,马上就得挨刀! 拒绝不能,还不如干脆一些,他振声道:“自然愿往,为诸位撞开这条生路!” 韩遂一阵吹捧。 宋建领着部曲上前。 责任具体到一人时,进攻节奏确实猛烈了不少——但也止步于此。 如今的坡地上,地形已完全糜烂,血肉和泥浆搅拌成赤褐色的浆水,比起之前更滑了。 而后方的韩遂等人,也不可能等到宋建这万余人一个个死完。 在宋建进行第三拨攻击的时候,韩遂便派人找到他:“韩将军希望宋将军能亲自上阵,以激励三军!” 宋建沉默许久,一声长叹:“罢!告诉他,我在抱罕,还有父母。” “请将军放心!”那人道。 宋建亲举长槊,策马向前,高呼部曲:“诸将士,宋建在此,随我破阵!” 作为叛军中的大首领,宋建曾经也是拥有过三万私军的人。 须知道,皇甫奇一路横推走到现在,私兵也不过万人而已。 所以,其人拥有相当一批忠诚军士和精锐。 在宋建亲自出阵之后,这些与他利益结成一体的骨干大声呼唤袍泽,紧紧环绕宋建左右,向前推进。 后续人马也立即跟上:只要宋建打开了缺口,他们便会一股脑的灌进去,像洪水一样崩开皇甫奇的防线! 宋建的前沿亲兵已经撞上了陌刀军阵! 为首的队率大喝着,挥起手里的凉刀向前砍去。 同时加速,带着战马一块冲撞! 然而,在临近陌刀兵的刹那,他的战马跌翻在地。 若在平日,这样的失误对于马上老手来说几乎不可能,但在如今的地形条件下,战马失蹄才是常态。 这位自负了的先锋一刀未出,便呜呼于自己的马蹄之下了。 他身后紧跟的骑士迅速替补上来。 噗! 沉重的陌刀垂直落下,将铁盔和面门同时切开。 厮杀再次展开。 接触面血飙不断! 一名陌刀身前,有四匹马自行栽倒,有三匹马是在匆匆中被他砍翻。 在他腾出刀想要攻击下一批抵达的敌人时,一柄沉重的铁锤落在了他额顶。 隔着铁盔,滚血泼面而下,他闭着眼痛苦倒下。 骑兵开始殊死冲锋。 对于陌刀军的杀伤,往往建立在自己的袍泽刚喂了对方大刀的情况下。 还有骑士被斩,马匹慌乱撞阵,陌刀斩之不及,被其冲翻、踩踏造成的杀伤。 以及连人带马一同摔下,将陌刀军砸伤在地,后方的人跟上补刀的情况。 总而言之,宋建的进攻,确实打破了僵局。 “君侯。”皇甫奇身边的北宫左提议:“是宋建在冲阵,要不先开个口子将他放进来,斩了他再说。” “不行。”皇甫奇直接摇头否决。 虽然他只有三千人,但受制于地形问题,对方便是有十多万人,能跟他接触的也就那么一小块。 将陌刀军组成一条铁线,便能始终维持这个战场接触面。 可一旦出现缺口,接触面就扩大了,对方换命的势头就会更强! 哪怕十换一,对于现在的叛军而言也是值得的! “放心吧,叛军时间有限。” “他们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寄希望于一个宋建打开缺口,绝无可能。” 皇甫奇信心依旧。 不多时,宋建亲自进入了缠战圈中! 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麾下能够打出现在的局面,所有士气都是系在他也冲锋的前提下。 若是宋建畏惧而走,其他人还会舍命吗!? 只见这位年纪不算大,却在凉州可称一霸的首领级人物,在亲兵武卫的环绕下左冲右突,也确实斩杀多人。 这激起了庞德的性子,他拖着刀步行走了出去。 在他距离宋建只有数十步的时候,前军突然爆发欢呼之声。 他愕然抬头,见一口金色的枪已挑起人头,登时叹道:“还是慢了一步!” “宋建已死!” 宋建,这位日后改元设百官的河首平汉王,因皇甫奇的出现,草草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宋建之死,并未挑动多数叛军的悲愤。 反倒是使他们憋着的一口气,彻底泄了下去。 在他的数百亲兵几乎悉数丧于陌刀之下后,其余人已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 雨早已停下,天也彻底放白。 韩遂的脸惨白无比,像是在水中浸泡了一夜的尸体。 督战队正在前线疯狂持刀砍人,但依旧无法控制败退的局面。 对于拼杀在最前的军士而言:后退可以走其他路、可以分散逃跑、可以拖延时间、可以选择投降。 但前进,那是真的必死的! 马腾面色阴晴不定,最终轻声一叹:谁能想到,自己等人的大业,竟真让那小子给一力摧毁了。 一时间,马腾都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朝廷主力已经追上来了!”阎行从后方匆匆赶来,对韩遂道:“岳父,快撤吧!” “撤!?” 韩遂此人,起起落落,城府极深,故有黄河九曲之称。 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失态怒吼:“你说的是逃吧?你知道逃的代价是什么吗!?” “十数万大军啊,就因被这小儿截断后路,竟要付之一炬吗!?”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朝廷主力上来了,我们的人已无士气。” “不走的话……只怕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阎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岳父,人活着才有机会!” “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一直沉默的马超终于开口。 万般无奈之下,韩遂马腾只带领数千人,向西南方向逃去。 失去控制,十数万大军轰然崩碎,各自为主。 有人毫无目的的乱窜,有人不顾一切地涉入渭水河…… 对于叛军而言,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们绝不会投降朝廷。 毕竟,脑袋长在自己脖子上那叫脑袋,但在朝廷人马的眼中,那就是赏钱! “宋建已死!” “叛军败了!” “韩遂、马腾逃走了!” 听到外面的呼声不断生变,到最后的彻底沸腾,后方的贾诩直接傻眼。 激战一夜。 除了在安置伤兵之外,不少人已经架起一口又一口的大锅。 军士从前方拖拽来死去的战马,将肉切成一片一片。 等到水烧滚后,他们又从往锅里倒入一些香料,等到味道彻底煮开,才放入马肉。 很快,切片的马肉泛起了熟色,盛在碗中叠好,再舀一勺汤泼上。 在这冰冷的天里来上一口,连魂都暖和起来。 “先生,来!” 有军士送了过来,贾诩连忙双手接过:“这便是那火锅?” “是的。” “未曾见过这等吃法,是谁发明的?” “还能有谁?”那军士笑道:“军中传开也是第一次,我们之前也未吃过,是君侯教得。” 还真是个奇人……贾诩用筷子夹起一片送入口中。 火热鲜嫩,马肉原本的酸腥又被香料所掩盖,味道十足。 一口下去,从味蕾一路爽到胃底,吃的贾诩老眼冒光。 “文和,这火锅味道如何啊?” 不等他点评,面前已传来一阵笑声。 贾诩忙搁下筷子,稍作沉吟后答道:“这火锅固然一绝,但比起君侯今日用兵,还是要差了不少。” 言讫,他恭敬拱手:“观今昨两日,君侯手段,当真神仙莫测,诩叹服!” 皇甫奇大笑。 第53章 马岱落网 用过火锅后,一直未曾参战的义从开始行动。 四千余人,来时用马八千余匹。 至此刻,还能走的只剩两三千。 惊人的战果背后,也是巨大的代价。 不过,皇甫奇丝毫不心疼。 战争有时候就像赌桌,赢了,你就能博得更大的筹码。 输了,你可能会失去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而今日,无疑是大赢。 叛军溃败之后,皇甫奇的人拦在坡地上下疯狂收拢马匹、骡驴以及叛军物资。 但这些,依旧满足不了皇甫奇。 他点起义从,亲自跨上马背,并询问贾诩:“文和是文人,昨夜奔袭一夜,今日还能否行动?” “都是凉州吃过苦来的,哪有那么多讲究。”贾诩当即应诺:“君侯有命,我自遵从。” 一千义从,再次上路,沿西南方向追去。 朝廷军主力所在。 凌晨晚些时候,原本火速狂奔的叛军突然停下,众人心里便有数了:韩遂被皇甫奇拦住了! 皇甫嵩的心便提了起来,亲自赶到前线督战。 然而,军士苦战一夜,又涉在洼地中厮杀,前军早已疲乏,必须和中后军进行一个轮换。 这个拖延的时间,几乎让皇甫嵩等人心焦。 “快些!后队再快些!” “捞功都不积极,我看你他娘的脑子有问题!” 周慎涉足泥水之中,冲着带队换上来的曲侯就是两脚:“叛军一心逃亡,冲上去就有脑袋割!多砍几个,回头就提你做千石司马!” “是!” 那曲侯雄声答应,大手一挥:“弟兄们给我上!” “妙才!”曹操冲着一旁喊了一声:“歇得怎么样?” “喝了点热酒,又能砍人了!”夏侯渊舒展拳脚,换了一口刀在手。 之前那口,刀刃都已砍卷了。 “你得多多辛苦。” 曹操望着天色叹了一口气:“只怕他坚持不了太久了……” 等到彻底击溃马岱等人,部队完成轮换上去,早已过了早晨时分。 “杀!” “杀!!!” 前方不可见处,血气和雾气一同弥漫,当中传出一阵阵的杀声浪潮。 即便隔着许多距离,依旧听得众人心惊胆跳! 众人清楚,这是叛军又发起了殊死进攻! 这对于皇甫嵩和麾下的汉军而言,是一场折磨。 周慎忧心忡忡,皇甫嵩按捺急色,渡步在泥水中。 忽然,他回头看向曹操:“孟德,你认为他还能支撑多久?” 曹操想安慰他,但还是摇头:“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十分不容易了……” 皇甫嵩脸色蓦地一白。 “哦!” 就在这时,最前方又隐约传来欢呼之声,听得几人心同时一紧。 “怎么回事!?”皇甫嵩喝问道。 “报!” 前线回报:“叛军又一轮进攻失利,退了下来!” “撑住了……”众人那口气又同时松了下去。 如此,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从半夜凌晨、到清晨、至上午、又将近午时…… 众人的心始终高悬不落,听着那呼声起起落落。 皇甫嵩已满头冷汗。 到目前为止,赢得每一次都是皇甫奇! 但,韩遂只要赢一次就够了! 而他,也必然会赢! “报!” “再有一刻钟,甲字一、二、三曲便能进至叛军主力身后!” 前沿再度汇报。 “太好了!” 周慎话刚说完,上方轰然如同雷爆,动静前所未有。 这让还没来得及庆祝的三人,登时面如死灰。 曹操再次叹气,黯然摇头:“还是失败了么?” 不过,坚持到现在,已让人难以置信了。 此人要是活下去,未必不能成为一代传奇之将~可惜! “叛军溃了!” “叛军溃了下来!” 忽然,前方的朝廷军中,有人叫了第一声,接着便是声声惊起,欢呼震撼。 “报——” “叛军连续突围,皆以失败告终。” “方才,叛军首领宋建出战,没于阵中。” “叛军原地崩溃,始终没能迈过关口一步,韩马二人,或已逃窜!” 战讯传来。 立在泥水中的三人一时宛若雕像。 许久—— 曹操抬头,目中带着震撼中透露着荒唐:“你说什么?有这种事!?” 皇甫嵩铿锵拔剑,大笑不止:“还等什么?” “传我令,三军停止轮休,诸部皆进。” “敢有迟疑者,斩!” 后方。 之前畏缩不前,保存实力的董卓,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想扑上去吃肉。 “岳父!”李儒目光闪烁:“肉在眼前,岳父是想吃小、还是吃大?” “文优这是什么话?”董卓忍不住乐了:“要是有的挑,谁会嫌好处拿得多?说来也真是邪门,这小子不但没死在叛军马蹄下,还把他们生生给拦崩了……” 说到这,董卓眼中浮现深深的忌惮之色。 “岳父所言极是,皇甫奇的用兵之能已是人所共知。” “那岳父抓了些俘虏、掏了些军资之后,后续能否斗得过这如日中天的小子呢?还是说向他低头认错做小?” 李儒反丢出一个问题。 董卓眉头登时一紧,继而恨恨道:“我恨不得扒了这小子的皮!可眼下这种局面,难道还有破解之法?” “有!” 李儒重重点头: “叛军虽败,但韩遂、马腾已择路而走,这两人头颅有多值钱,岳父是很清楚的。” “皇甫奇此人,行事谨慎,思虑周全,如何会放任这两人走脱?”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现在应该带着人马去追这两条大鱼了。” “岳父不如趁着天气稍霁,带着麾下骑士,绕过这战场上的诸多利益好处,跟上皇甫奇。” “再派人暗中联络韩遂,让他稍作拖延,等岳父抵达之后,将皇甫奇直接除掉!” 说到这,李儒满脸阴狠:“皇甫奇只带了四千人出击,奋战一夜,现在能跟他行动的人绝对不多!” “这是除掉他的最好机会,只要皇甫奇一死,最大的功劳落到了岳父您的手中。” “彼时,朝堂之上,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妙哉!”董卓毫不犹豫,当即开始行动。 另一边的袁术…… 听到皇甫奇在敌后获胜,袁术沉默良久—— “这小儿运气真是不错啊!” “又让他捡了一件大功!” “不过那又如何呢?我家四世三公,这些边鄙武夫卖力再多,又如何能撼动我家地位?”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带着部下开始加入狂抓俘虏的大军。 因为部队靠得太后,他没法抓叛军主力,只能在叛军留守人马中捞杂鱼。 要说皇甫奇是吃肉,皇甫嵩带来的主力是喝汤,那袁术就是舔碗口里飘出的汁水。 不过那又如何呢? 我家四世三公! “将军!” 就在这时,有人跑来告诉他,说是发现了一小队人马,还在顽强抵抗。 袁术眉头一皱:“有多少人?” “不足百人。”来人回答。 “哼!”袁术胸膛一挺:“区区宵小,还敢反抗?都随我来!” 很快,袁术拉着大千人马,将这数十残兵败将团团包围。 残兵之中,有一少年,满面淤泥带血,双手紧握钢刀,面相凶横。 几个禁军中的好手冲上去,都被他利落砍翻。 显然,他是这批人中的主心骨。 “将军,我问过了,此人名为马岱,是马腾从子,甚是骁勇。” 有人告知袁术。 第54章 韩遂的抉择 马腾从子? 虽然谈不上什么大鱼,但对袁术来说,那就是洒汤里面带上的肉沫啊! 精华岂能错过? 前军将马岱包围,后军则张弓搭箭。 马岱抹了一把刀上的血,对身侧的人道:“等会他们放箭,我带头冲,你们跟上,直接砍出去!” “是!” “听说你叫马岱,是马寿成的从子?” 就在马岱打算采取行动的时候,袁术突然开口。 马岱愣了愣,点头:“不错,是我!” “你军已败,你被留下来断后,早无走脱希望,何必白白送命呢?”袁术又道。 马岱哼了一声:“我可不是谁都投降的!” “哦?”袁术一听笑了,道:“那你想投降谁呢?我家四世三公的牌面,够不够资格?” “什么四世三公,老子没听过!” 马岱呸了一口,一副我是文盲我牛笔的架势。 袁术蹙眉之间,马岱再次道:“朝廷军中,我只服皇甫家人,除非是他们过来,我才投降!”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傻子。 自己是叛军,要求投降亲戚也不能嘴上喊出来,不然岂不是叫皇甫奇难做? 至于说服气皇甫家,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武人以强者为尊,而皇甫家的实力早已得到全凉州认可。 对了,这小子是皇甫奇亲戚,拿下来说不定颇有用处……袁术眼珠转动,接着大笑起来: “我当什么事,原来你是要投靠超逸?” “说来也是,论起关系来,你也算他妻舅,这样合情合理。” 马岱见他喊得亲切,一时疑问:“你和我姐……西城亭侯很熟么?” “何止是熟!” “你是武人,对世家之间的感情多有不知。” “我家袁氏,为关东显族;超逸所在皇甫家,乃是关西大家。” “两家世代相交,此番皇甫义真能再次挂帅,还是我叔父在朝堂一力作保呢~” 袁术虽然水平不高,但马岱在这方面是完全一张白纸。 而且,包括他本人在内,他这帮人早已疲惫不堪。 还能勉强支撑,全靠寻找皇甫奇这一个念头。 一听这话,马岱身边的人纷纷嘀咕起来: “小公子,既然这样,咱们投他也是一样的。” “没错,而且世家的读书人最重信誉,安定的皇甫家和敦煌的张家都是如此。” “再突围一次,我们只怕又要死不少人,他带我们去寻姑爷也是一样的……” 众人相劝。 马岱自己也信了。 于是将刀放下走出,身边的军士们也卸下了那股紧张。 可在下一刻,满脸热情的袁术陡然变脸,喝道:“纪灵,动手!” “是!” 纪灵带着几个武士,迅速扑向马岱。 马岱还想反抗,可身上怎么也没法提起劲来,一时被刀枪架住,怒视袁术:“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如今你是俘虏,不将你拿了,难不成还得找人抬你过去?” 袁术冷笑挥手:“把人送到后方,我有大用!” 战场混乱依旧,但一切都交给皇甫嵩了。 皇甫奇正在狂撵韩遂! 韩遂自西南走脱,失去大军的他根本不敢进入槐里城防守,因为那样会沦为瓮中之鳖。 只能继续一路西逃,往武功蹿去,试图经过陈仓回到凉州。 沿途收拢各路守军败兵,凑了五千人马。 但这五千人,实力是上不得台面的。 一则败军惶惶,士气跌落低谷。 二则大军在前,留着看守后方的,本来就是军中不入流的队伍。 这下还败了,那还能有战斗力可言? 因此,明知皇甫奇在后追来,韩遂也没有回头一击的勇气。 将近武功县,变况发生。 武功士子苏则,听闻韩遂军败,深夜聚拢县中豪杰,驱逐了韩遂留下的叛军。 并团结大族、乡勇,共得千余人,扼城防守,不但阻断了韩遂去路,还把原本应该提供给韩遂的粮草截下。 这场变故,使韩遂停下了逃窜的步伐。 愤怒之下,他想举兵进攻武功县。 “不可!” 这个提议,遭到马腾和成公英的一致反对。 武功是大县,而且县城团结一心,别说是五千败军,就是五千全胜之军,都未必能踏破城门。 前进不能,后有追兵,韩遂只有两条路可选:投降或死战。 “哎!” 韩遂重重叹气,复杂的看向马腾:“我是比不得寿成兄你啊,那皇甫超逸毕竟是你女婿,便是投降也不愁性命不保。” 如今五千人马,马腾只有千余人,而有近四千人都是韩遂部下。 马腾清楚此人秉性,当即道:“文约说笑了!他若想摘下人头立功,这点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愈是高权望族,便愈是亲情寡淡,这其中道理,你难道不知么?” “如今你我二人同去同归,利益相系,你若要死战,我陪你与他一战。” “你若要降,我差人去与他联络便是,又何须来怀疑我呢?” 听到马腾把话说的这么漂亮,韩遂连忙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依寿成看,我若投降,他能安然放我回凉州么?” “我等手中尚有兵力,这便是筹码,和他谈一谈便是!”马腾道。 韩遂目光闪烁,最终点头:“也好,那这事便有劳寿成了。” “文约可派几个人跟着,一同为使。” “也好。” 兵马驻下,两人派出人手回头去找皇甫奇。 夜里,韩遂有密召成公英、阎行二人。 阎行已至,成公英尚且未到。 “岳父,我认为不能投降!”阎行道。 韩遂叹气:“可除了投降,还有别的办法吗?到了这一步,马寿成是决然不会和他女婿死战的。” “若是我不愿投降,和皇甫奇斗,他说不准会背后出手,拿我戴罪立功。” 阎行很果断,道:“我们可以先对马腾下手,兼并其众,统一内部之后,便有与皇甫奇一战之力了!” “只怕一时吃不下马腾……那皇甫奇也当真能打,四千之众能挡我十数万人,如今以五击一,我也毫无信心啊。” 韩遂踌躇未决。 想往日,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凉州大人物,敢和朝廷诸公、和天子讨要价码的人物。 而如今呢? 杀子仇人就在面前,韩遂拥其五倍之众,尚不敢与之一战。 只能说,皇甫奇威风太盛,而韩遂的脊梁业已叫他砸弯! “对了,成公英呢?” “主公,我在这。” 成公英姗姗来迟,表情凝重而神秘,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来:“我想主公,投降不放心马腾皇甫奇,而死战又无信心取胜?” “正是!” “此处有破解之法!”成公英将那封信给韩遂看。 韩遂急急接过,看过之后,登时大喜:“此乃天不绝我!” 说完,又满脸狰狞起来。 “杀我爱子,毁我基业。” “封侯拜将,这皇甫小儿,必是春风得意之时。” “正好,借此良机,与你算了这笔总账!” 第55章 成公英麻了:皇甫奇,你的骨气呢? 信,是李儒派人送来的。 这是一封要求合作的信件: 韩遂先答应投降皇甫奇,同时虚与委蛇的谈着条件,进行拖延; 而董卓所部,因队伍庞大,人数众多,还需两日才能抵达; 届时,他会一口吃下皇甫奇! 到时候,再由韩遂送马腾上路。 关于此次叛乱,挟最终大功的董卓,也自会推出一番说法:这场叛乱,自始至终是皇甫奇、马腾这对翁婿所策划。 马腾添入凉州人的性命,为皇甫奇博得盖世战功——所以,皇甫奇能一胜再胜,创造诸多不可能。 而得胜之后的皇甫奇,将会直接吃掉凉州以及司隶的关西诸郡,据长安为王——完成事实上的反叛! 好在,韩遂及时醒悟,戴罪立功。 董卓力挽狂澜,阻止了这场阴谋。 而皇甫奇和马腾……死人,还能反驳不成!? 只要此计达成,皇甫嵩也得倒,皇甫家难逃灭族之灾! 被查出的风险? 董卓顾不上! “如何拖延?” 激动之后,韩遂又向成公英问计。 成公英笑道:“此事不难,谈判要拖延,无非漫天要价尔!” 韩遂眉头一皱:“只怕会激怒皇甫奇,使他放弃招降。” “我军虽无战力,但要已至绝地,若要死守,坚持两日并非难事。”成公英摇头:“而对皇甫奇而言,他也担心董公过来与他争功,又怎敢急切动武呢?” 韩遂深深点头:“然!” 皇甫奇部,就驻扎在距韩遂、马腾二人二十里的位置。 对于骑兵而言,这不过是一个突袭的距离。 当天晚上,马腾便要求韩遂一同派遣使者,去见皇甫奇。 韩遂却表示,要先在内部商议一番条件。 对于马腾的催促,他也道:“一则商议条件,二则你我不能束手待毙,营盘还是要略作防守。” 马腾无奈,只能先差人去告知皇甫奇此事。 “君侯!” 张绣拿到了自东而来的消息:“董卓率万骑向我们赶来,只有两日路程。” 庞德蹙眉:“他是要夺功不成?” 贾诩揪着胡须,沉默不语。 门口又有人来通报:“君侯,马寿成差人过来。” “让他进来。” “是!” 须臾,使者入内:“见过西城亭侯!” “我主一心投降,韩遂也已答应,不过此人说要先商讨一番条件问题,需明日再差使者过来。” 皇甫奇神情平静:“条件大可来我这慢慢商量。” “我主也是此意,只不过……韩遂分外坚决。”使者无奈道。 贾诩眼神一闪,突然问道:“韩遂可是连夜修建营盘栅栏?” 使者愕然,这家伙怎么知道? 转念一想,或许是皇甫奇已经派出斥候了吧! 他点了点头:“不错。” “好,我家君侯已经知道了。”贾诩点头,上前一步告知皇甫奇:“可让使者先回,并督促韩遂,明日巳时一刻之前,务必差人过来,否则便视为不降。” 皇甫奇目视使者:“可听清了?” “一定带到!”使者拜别。 “文和可是有何看法?”皇甫奇问道。 贾诩点头:“我怀疑,韩遂或许在故意拖延时间,甚至和董卓已经联系上了,但是做不得准。” 皇甫奇不由失笑:“那如何能做得准?” “且看明日韩遂的条件。” “若是他只求活命,或是放回凉州,说明此人是真心要降。” “若是他漫天要价,那便是有意拖延,投降是假,策应董卓是真!” 听了贾诩的话,皇甫奇不由暗暗点头。 有一说一,这老棺材的思维反应确实远超常人。 在此之前,他多有保留。 而经那一战之后,显然是开始安心干一个谋士的活了。 沉思之后,皇甫奇笑了:“文和好算计。” 次日,巳时初,成公英作为韩遂使者,踩点到达。 一入帐,他便冲着皇甫奇行了一礼,颇为感慨道:“短短时日不见,君侯之神威,尤胜当日。” 皇甫奇颇为惊讶:“我与先生见过么?” “见过的。”成公英点头:“当日汉阳招亲之时,君侯力挫诸俊杰时,我在韩公面前断言‘若将来与君侯为敌,恐大事难成’。” 甭管是不是客套话,这马屁拍得皇甫奇那叫一个舒坦,当即大笑起来:“看来韩文约未能听进阁下的话,不然不至于有今日之败!” 成公英苦笑告‘是’,接着又拱手道:“今日过来,正为请降一事。然则,韩公虽败,不敢奢求太多,但毕竟要为诸多兄弟考虑,所以差我厚着脸皮来提一些条件。” “说吧!” 成公英直接道:“韩公性命,自当保全?” “这个自然。”皇甫奇不禁笑了:“若是不能活命,投降何用?” 成公英点了点头,带着试探性的口气问道:“韩公说朝中敌人颇多,希望能够回到凉州,不知君侯是否准许?” 这个条件,就有点敏感了。 韩遂降了,皇甫奇拎着人去洛阳,那就是一件大功。 但要是将韩遂放回老家,只带一封降书过去,这功劳自然是要打折扣的。 然而,皇甫奇只是稍作沉吟,便点头:“这也不过分!” 成公英暗中欣喜不已:看来这小子也急了,我所料不差! 一阵犹豫之后,成公英第三次开口:“韩公在凉州多年,暗中仇敌甚多,若是单骑回乡,只怕也性命难保。” “所以,韩公想请求君侯,准许他带所剩不多的部曲回去……” 砰! 他话刚说到这,皇甫奇就怒而拍桌: “你在这说什么笑话!” “放他回去不说,还要准他将这些兵马一并带回?” “你怎不说将那十数万人全放了,方便他日后再来造反呢!?” “君侯息怒!” 面对皇甫奇的发火,成公英只想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这么过分的条件,他要是不发火才不正常。 然而,成公英要的就是他发火!就是他拒绝! 只有这样,才可以慢慢谈、方便拖延时间。 “君侯,非是韩公贪心。” “提出这几点,都是为了活命而已。” “韩公先前二十余万大军,都败于君侯之手。” “如今只有区区数千人,又怎敢再生冒犯呢?” “日后回到凉州,必尊奉朝廷,不敢再反。” 皇甫奇起身徘徊,时而怒视成公英。 成公英低头作胆怯状,心里却悄然得意:要的就是你气愤难当,又徘徊不决,这太妙…… “罢!” “这条件,我也答应你们了!” 啥!? 成公英一愣,一度误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条件,你也答应???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了? 看来董卓给他的压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成公英坚定之后,连忙作揖:“君侯仁慈,我等铭记在心!然则,还有一点……” “还有!?”皇甫奇怒眉一扬,大有七窍生烟的意思。 “我们……还想求得一些钱粮。”成公英颤巍巍地说着,又连忙道:“实在不是我们不开眼,有意冒犯君侯神威,而是军中已无钱粮,韩公回去也难以服众啊!” 铿! 这一次,皇甫奇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抽出剑来。 “君侯息怒!” “双方交战,不斩来使!” 成公英失色后退:“英薄名寡姓之辈,实在不敢使君侯威声受污!” “君侯!” 见事不对,贾诩连忙出来阻拦,拦着皇甫奇道:“君侯,大局为重。” “先前三则条件都答应了,这第四条应他又何妨?您又不缺这些钱粮。” 说完,他压低了声音:“董卓在后,一点小事,让他便是……” 见贾诩拦下皇甫奇,成公英松了一口气。 他只想替韩遂成事,可不想把命搭进来。 皇甫奇敢带着人去汉阳参加招亲,是个十足的虎比,谁能确保他不会做出斩使的事来呢? 哎,看上去这老板子倒像个好人。 欸……不对,这老板子嘀嘀咕咕个不停,不会是劝皇甫奇答应自己的条件吧? 眼见着贾诩喋喋不休,而皇甫奇神色愈发缓和,成公英内心突然感到不妙。 要是皇甫奇连这条件都答应,那自己该咋办? 继续往高了抬价?那搞不好会玩脱,自己当场人头落地! 就此直接答应……那怎么拖? “行!我答应你了!” 怕什么,来什么。 成公英当场麻了。 第56章 皇甫奇:文和可知,骠骑河西旧事? “你说什么!” “他连这条件都答应!?” 韩遂都不敢置信。 “是。”成公英点头,并分析道:“此刻对我们来说危机重重,但对皇甫奇而言何尝不是如此?” “他所部不过一千湟中义从,而董卓所部万骑,当中亦有三千湟中义从。” “他之前能胜我们,借的是天时地利,还有那奇怪的兵种与兵器。” “如今对上董卓,是真正的一抵十,没有任何胜面可言。” “你说的有理,可问题是如今我们该如何抉择?真的投降他?” 话刚说完,韩遂便摇起头来。 真的投降皇甫奇? 不!韩遂做不出来这种事。 不是尊严问题,这时候提尊严二字过于可笑。 而是性格! 韩遂被称之为黄河九曲,变脸比放屁都轻松,干事从来是表里各一套。 他自己如此,看人自然如此——他信不过皇甫奇! 自己一旦松口先投降了皇甫奇,等皇甫奇将董卓应付过去,这小子一定会跟自己算总账……一定! “不行!绝对不行!” “哪怕他真放我回凉州,真的给我钱粮,他也完全有能力来追杀我!” 韩遂目吐冷光,一把握住了成公英的手:“无论如何,我都要除掉皇甫奇,才能安生!” 思索许久,成公英一咬牙:“别无他法,只能硬拖!” “同时,做好两手准备,盯紧皇甫奇所部,提防其突然袭营!” 韩遂点头:“好!” 同样派出使者,马腾自然也知道皇甫奇答应了如此离谱的条件。 他有些愁眉苦脸地坐着:“看来他压力不小啊!” 马超摸着下巴:“父亲,韩文约会不会另有打算?” “便是另有打算,你我又能如何?”马腾摇头:“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西城亭侯直接动兵呢?我等如何处?”马超又问。 马腾思索片刻,看向儿子:“孟起你认为呢?” “我认为……他的能力远超出我们所料,马家能搭上他这条线,已是天大的运气。” “给我们一次冒险表现的机会,未尝不是好事!” 马超神情果断。 “好!那就依你所言!” 马腾拍案而起,叫进来几个心腹吩咐:时刻盯紧韩遂、皇甫奇两部,一旦双方动手,即刻策应皇甫奇! 韩遂,对马腾防心也很重。 两营相接位置,已安排了许多暗哨盯着,并设置了一些空帐,用以拉开距离。 当天下午,韩遂的人再次抵达皇甫奇所在。 说是韩遂需先将投降之事告知全军,明日再来皇甫奇这签下降书。 送走韩遂之人后,北宫左按捺不住地拱手:“君侯,我观韩遂这厮投降是假,等到他拖到明日,只怕董卓也不远了。” “不如即刻发兵,将他铲除便是!” 帐中张绣、庞德以及几个曲侯武人,悉数称是。 皇甫奇盯着贾诩,却发现后者在沉默,故而笑问道:“文和可是在思索此事对策?” “不止如此。”贾诩摇头。 “哦?” “还有后方的董卓。” 贾诩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是安然吃下韩、马之后,君侯又将如何应对后方之董卓呢?” “这一点文和可以放心。”皇甫奇目视对方:“只要解决韩、马问题,解决董卓,对于我而言,手到擒来!” 一股强大的自信,迎面扑来。 贾诩第一反应觉得:这厮在吹牛比…… 董卓手下万骑,可不是什么小杂鱼。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对方身上发生的那些离谱之事,这个念头又迅速消散了去。 “若如此的话……直接动兵,绝不是明智之举。” “韩遂那边,只怕有不少眼睛盯我们。” “二十里距离,上千人行动,要躲过敌人斥候,这几乎不可能。” “韩遂一旦探知我军行动,抱团死守一日,问题不大!” 以攻击守,自古以来就是吃亏的。 何况,皇甫奇只有对方五分之一? 便是算上马腾策应,两人加一块也就对方一半兵力。 哪怕这帮败军再拉垮,咬着牙坚守一天,也并非不可能。 而皇甫奇一旦没能在一天之内击败韩遂,就要面临后方的董卓! “分析得极有道理。”皇甫奇颔首:“所以,文和有何应对之策?” “暂时放弃韩遂、马腾,进入武功城,等待后方车骑大军。”贾诩道。 “不妥!” 这一次,皇甫奇否掉了对方的提议,并道:“如此,韩马二人必然落入董卓手中。” “凭此人的手段,拿下这大功,彼时朝堂之上谁说了算,尚不可知。” “君侯所言极是,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贾诩叹气道。 皇甫奇笑了笑,反问道:“文和可知,骠骑河西故事?” 贾诩悚然一惊! 是夜。 皇甫奇部按兵不动。 其人只带庞德、张绣并少数随从,走小道走马至韩遂营外。 夜里,忽有数骑马临门,守卫急忙架枪阻拦:“何人擅闯!?” 皇甫奇提住缰绳,淡漠发问:“平凉中郎将、西城亭侯皇甫奇。” 守卫队长惊恐失色。 在叛军之中,此人名声早已如雷贯耳! 汉阳力扫诸俊,一鸣惊人。 开战之后,先斩王国,又以三千挡十数万众,一波绕后打碎叛军美梦。 欺负完小辈欺负长辈,将皇甫家的声威推到巅峰。 而仅有如此年纪……在凉州人看来,此人早已横绝凉州数百年的文武第一人! 以至于,对方虽只有数骑临门,他也吓得声音发抖:“不知君侯驾临,小人失礼……不知君侯尊驾来此,所为何事?” “你主韩遂,答应投降于我,却无胆气来我营中。” “本侯见他胆小,便亲自来这走一趟,与他签下降书。” 说完,皇甫奇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有疑问?” 这名队长早已满头冷汗,连忙低头:“不敢!请君侯稍待,我这便去通报。” “混账东西!” 闻言,庞德大怒,扬起马鞭便向他脸上抽去。 “自古唯有卑者拜会尊者才需通报。” “我主威震天下,来见韩遂一降人,他还敢端着架子不成!” “如此不开窍,我看不如全杀了得好!” 言讫,庞德就要抽刀砍人。 “且慢。”皇甫奇略挥手,再将缰绳一扯:“饶过他吧!” “是!” 庞德收刀低头后退。 皇甫奇已是策马而入。 守卫队长死里逃生,早已汗流浃背,低头喏喏后退。 对方威势至此,加之自家韩公都要投降,他哪里敢拦? 只能等皇甫奇走过,才匆匆跑着带路,一面差人往告知韩遂。 第57章 数骑偏敢入韩营 夜里。 见皇甫奇迟迟未有动作,马腾父子担忧难眠。 恰此刻,有人前来通报:“西城亭侯遣使至。” 父子二人,登时目中神光一聚:来了! 须臾,人入内,手持皇甫奇金印: “君侯已数骑入韩遂大营。” 父子二人听到这话,半夜直接给吓精神了。 “君侯有言告马公:叛军已败,凉州将定,从叛再无出路。” “战至此,唯有韩遂之首级,能替马家洗罪。” “若营中有不测,您需即刻发兵,策应我部湟中义从,绝不能放走韩遂。” “以此金印为凭,皇甫家确保马家之安全!” “太冲动了!” 马腾接过金印,急对马超道:“你召集各曲、屯长,我现在去韩遂营中,先稳住局面再说。” “君侯以身犯险,如今唯有动武迫使韩营投降一路而已,哪有维稳一说?” 马超摇头否定,让马腾在营主持局面,自己单骑径往韩遂营中。 韩营。 和马腾父子不同,韩遂睡得很香。 今天拖了过去,便是明天皇甫奇反应过来,时间也来不及了。 等董卓一到,就是皇甫奇的死期! 正做着报仇美梦的韩遂,忽然被一阵喊声惊醒。 急匆匆的,就有人闯到了他帐门口:“报!西城亭侯登门!” 韩遂将身子从内侧转了出来,睁开的眼里透露着慌张。 只刹那,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帐外的冷风吹了进来,才使他瞬间清醒过来。 “人到哪了?” “快,将阎行他们都唤来!” “命令武士,准备好盾牌、长枪、弓弩,严阵以待!” 韩遂接连下达着命令。 “他早已入营,已快到您的大帐了!” “什么!” 韩遂帐中,挂着一面应急铜锣。 此刻仓促敲响! 在军中,夜间的军令是分外严格的,非收到直接命令,军士不得擅自走出营帐,否则将重惩! 因为能见度低,军营人口密度大,军士精神紧张,很容易出现夜惊现象。 夜惊,也称之为营啸,最离谱时因军士夜里梦话失控,导致上万人互相残杀,主将死于乱军之中。 这则铜锣是碰到紧急情况时,用来专门召集屯长级以上军官以及护卫亲兵的。 约百十军官亲兵,正在火速向此处聚拢。 韩遂内袍都来不及穿好,便一面披甲一面慌张向帐后蹿去。 才至一半,身后高声逼近:“前方是韩文约么!?” 声音年轻,且带着一股凛然霸道之意。 传入韩遂耳中,让他浑身一僵,脚下步伐不由又加快了几分,且叮嘱身边人:“阻拦他一二。” “韩文约止步!” 皇甫奇再喝一声。 韩遂想加速狂奔,只听两声箭响,两名随从的尸体倒落在旁。 腿中顿如灌钳,怎么也迈不动了。 他只能将满是冷汗的手心,搭在冰冷的剑柄上。 转身之际,数骑马已快速逼来。 周围,被铜锣召集的将校们来不及骑马,只能徒步狂奔,慢上了一些。 韩遂还想走,张绣、庞德已各亮刀枪! 他将佩剑压了压:“君侯……为何事,深夜登门?” “自是为你投降之事。” 皇甫奇正色回答。 至于地上两具尸体,他连正眼都不曾瞧。 而是将眼神向周围一扫,并大声道:“诸位半夜起来,是想来见见我么?” “正好,今日韩文约便差人往我营中请降。” “条件皆已谈妥,却迟迟不应,说是与诸位磋商,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韩遂脸色丕变。 投降这种事,尤其是诈降,怎么可能告诉所有人?! 大家都有投降的心思了,谁会替你卖力死战? 而那些将校,更是驻足下来,一时议论纷纷。 皇甫奇目视韩遂,似笑非笑:“韩文约,你与部众商议得如何了?” “还是说,又不打算降了!?” 说完,他亲自举槊,抵在韩遂面门前。 “君侯……这……这……” 纵然韩遂心肠再多,此刻也是一时混乱。 是真投降?那这群将校必然心散! 不投降?那皇甫奇怕是一槊就要结果了自己! 支吾半晌,他才挤出一句废话:“军中人多,各有不同看法,还需时间协商……” “看来你协商得很困难,那我就来帮帮你吧!” 皇甫奇笑了一声,继续向众人喊话:“诸位且听着,今日本侯在此,向你们保证!” “只要就地投降,非但往罪不咎,众人依过往职务,一律许以朝廷军职,日后在我麾下效劳。” “有不愿从军的,我也可以发下钱粮,准他还乡!” “诸君与我,同为凉州人,虽是对手,但也说得上是知根知底。” “你们手下未必有,但只怕也听过本侯是如何对待俘虏的。” “凉人不骗凉人,本侯以信诺在凉州立足,绝不食言!” 将校们议论声更响了。 不少人迈出的步伐都稍稍收回: “这个倒是真的,我手底下就有两个曾做过西城亭侯的俘虏……” “十几万大军都败了,投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可是投降回去……凉州哪有活路?” “皇甫家善战善治,昔日威明公在时,凉州是蒸蒸日上的,只是可惜被宦官所诬陷。” 感慨之间,既叹皇甫奇之能为仁慈,又说当年皇甫规之施政。 皇甫家在凉州立德数代,恩威并在,这笔好处皇甫奇一直在享受着。 当然,这些年韩遂也没少培养死忠分子。 他们握紧了手里的凉刀,默不作声,只是迅速逼近,冷冷地盯着皇甫奇。 又有人趁机离去,准备召集手下兵马,赶来围剿皇甫奇数骑,想来个瓮中捉鳖! 论声四起,却难有定论,始终没有谁敢带头站出来表忠心。 “看来还是难决。” 皇甫奇微微点头,满脸笑意地看向韩遂:“韩文约,你的部众正在犹豫,那决断之权便交到你手中了。” “我问你,是践行你白日的承诺,跟我回去签订降书。” “还是顽抗到底,试试我手中槊呢?” 韩遂额头见汗,眼珠急转。 生命悬于一线,他正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而对方目中的镇定,愈发加剧了他的慌乱。 下一刻,皇甫奇再次丢下一颗惊雷: “还是说,你已经联系上了董卓,只是故意拖延,准备策应董卓,反来害我呢?” 韩遂瞳孔剧缩:他知道!? 此刻,阎行正蛰伏在人群中,悄然抬起弓来,箭矢寒芒闪烁,锁定了皇甫奇。 嗖—— 张绣听到箭声,耳朵一动:“君侯当心!” 皇甫奇及时侧身,躲过了这要命一箭。 那一箭走空,速度放缓,却正好被在侧的庞德接入手中,反搭上箭。 “杀了他!” 韩遂大叫一声,同时往后爆退。 庞德是时抬弓,一箭正中韩遂! 韩遂惨叫,身形未倒之前,皇甫奇骤马加速,拔出环首刀奋力向前砍去。 噗! 赤红血柱,推起一颗惊恐未散的人头。 皇甫奇将人头提在手中: “韩遂两面三刀,本侯已斩之。” “叛军再无活路,诸君早降,莫要自误!” 众人只做片刻犹豫,哄然响应:“愿降君侯!” 皇甫奇目光如电,最后锁定一处:“箭射我者,降否?” 阎行苍凉一叹:“不降!” 皇甫奇颔首凛喝:“既然如此,诸君还等什么?既为汉将,岂有见功勋不取之理?” 众人平日素忌阎行之勇,此刻却也顾不得许多,一时刀剑相加,胡乱劈下。 阎行武艺绝伦,身手超凡,奈何身处人群之中,一手施展不堪,多处负伤,浑身浴血。 然而他也确实了得,一手持凉刀,一手持大槊,手杀十数人,脱身于人群之中。 带着少数忠于他韩遂的人,往营后狂奔! 马超恰好入营,见当中大乱,又撞着一人浴血奔来。 他先是愣了愣,紧接着便认出了这个故人:“阎行!?” “马孟起!”阎行强压伤势,叹气道:“看来马家是有活路了,只是可惜我岳父一家,死在他手。” “听你这意思,大事已成了。” 马超脸上浮现笑意,用枪指着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自误?” 阎行一阵沉默,最终摇头:“皇甫固然超世之杰,但人生于世,难道能只求前途,而枉顾忠义么?” 言讫,他两手同握刀柄,劈向马超。 他伤势太沉,已无法使动大槊。 “如此,我成全你。” 马超也不躲闪,径直举枪向前。 两人身影交错而过,阎行身形一顿,咽喉鲜血如涌,闭目栽倒。 第58章 收获奖励,董卓兵压武功 “叮——恭喜宿主击杀、收降叛军韩遂部:获得成就点2000,成就余额5580; 全属性+1,当前武力79、统率81、智力91、政治73、魅力70+5; 获得【背嵬军改造卡】:使用之后,对已有军士进行背嵬改造,被改造军士对宿主忠诚度提高到最大值。” “叮——恭喜宿主,叛军马腾部已降,获得成就点2000,成就余额7580; 全属性+1,当前武力80、统率82、智力92、政治74、魅力71+5; 获得【怯薛卫改造卡】:使用之后,对已有军士进行怯薛卫改造,被改造军士对宿主忠诚度提高到最大值。” “获得两次随机抽奖次数,是否现在使用?” “是!” “叮——恭喜宿主,运气爆棚,获得【地域魅力光环*凉州】。” “【地域魅力光环*凉州】:在凉州境内,宿主魅力点+20!” “叮——恭喜宿主,获得技能【神射*百步穿杨】。” 一系列的系统播报之声,让皇甫奇露出了满足的姨父笑。 陌刀军的实力已经经过了认证,在特殊条件下砍得叛军人头滚滚,直接奠定了胜局。 而怯薛卫则是成吉思汗亲手组建的禁军、背嵬军则是岳家军精华所在,岂能简单? 乱世,强兵健马,这是皇甫奇最为看重的! 不久,马超走了进来,双方各自吃惊。 马超惊于皇甫奇已掌控局面。 而皇甫奇则惊于对方腰间那一大串的人头。 自汉阳一别,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如今,既是大舅子和妹夫,也是属将与主君! “多日不见,孟起身手依旧啊。” “君侯谬赞。”马超感慨无比,当即拱手:“短短时日,君侯已成威震天下之势。” “今日功成,古往今来,能与君侯相比者,也是屈指可数了。” 这是马家之幸! “叮——恭喜宿主,收服马超,获得成就点500,当前成就余额:8080。” “获得武力点3,当前武力:83。” “获得统率点2,当前统率:84。” 在马腾父子的帮助下,皇甫奇迅速控制了局面。 贾诩、北宫左,也带着人马赶来汇合。 贾诩且喜且惊:“董卓已不远矣!” “董卓?!”马腾对这当中之事,还了解得不够透彻。 在皇甫奇说清之后,他再度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别看我们这有五千之众,实则都是残部,人心溃散,敢战之辈不多,如何能抵抗董卓?” “无妨。”皇甫奇安慰众人:“先入武功城暂避,待我对残兵稍作调整,便能击败董卓。” “这怎么可能!?” 马腾等人当场表示不信。 军队的士气,不是轻易能够挽回的。 军士的战力,更不是短时间能够提升的。 皇甫奇固然善战,但总不能说他已比肩韩信,能拉着一群老弱病残干挺精锐吧? 皇甫奇也不解释,拉着部队直奔武功城。 确认是皇甫奇抵达,苏则大开城门相迎,拜于路左相迎:“早闻君侯文武之名,今日得见,尤难置信!” “韩遂率数千残暴之众,如何得以速除?” “无他,轻骑入营,使之分化,再斩韩遂,其营便平。”皇甫奇笑道。 诸多士子闻之愈惊,叹道:“君侯神威,不使霍骠骑专美于前啊!” “君侯快请进!” 苏则这帮人,因为听说皇甫奇在西京台上的言论,内心之敬仰那是如同渭河之水。 夺取武功,争相表现,为的就是能在皇甫奇面前露脸,能够投入其麾下。 这就是名气的好处。 只要你名气足够大,就有大把的人才争着来给你卖力。 等此番功劳传至朝廷,朝中少不得再给皇甫奇封官加爵。 彼时,他麾下会有大片空缺,而且能有向朝廷举官的权力。 现在来投,最是时候。 而苏则其人,也不是易于之辈。 其人出身扶风大族苏氏,以学问品行,闻名于世,为人刚直疾恶,被曹丕誉为直臣。 当时,哪怕贵为天子的曹丕,都怕这家伙顶撞自己,委以重用。 后方。 董卓急匆匆赶到,看到的却是一片残局。 那张胖脸,阴沉如水:“怎么回事!?” “韩遂已经被解决。” 了解过情况的李儒走来,叹息着将所发生的事告诉董卓,又道:“倒不能怪韩遂疏忽,只能说皇甫奇此子胆大,确实非一般人物。”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趁乱走脱的成公英! 李儒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心惊肉跳。 数骑入千营,径斩其主,逼降其部,这绝对是可载入史册的胆魄! 这个皇甫奇,能文能武,不但带兵能冒险,还敢轻身犯险。 这样的人物,若是不死,将来必为天下人所惮! 闻言,董卓脸上杀意更浓:“如此,更留不得他!” “是这样。”李儒用力点头:“彼此之间,早已无转圜之余地,请岳父速发兵武功城!” “走!” 董卓率万骑,抵达武功城下。 城门早已关闭,将其拒之于门外。 董卓高声喊道:“我乃大汉前将军董卓,逐叛军于此,速开城门!” “叛军已被西城亭侯拿下!” 城楼上,苏则应答:“无需再劳前将军动兵,将军早些回去吧!” “混账!”董卓怒斥:“我乃位同九卿之将,欲歇兵于此,岂是你这小儿能拒的!?” “董仲颖。” 一阵笑声响起,皇甫奇出现。 他两手扶着城垛,面带笑意:“怎么,夺不下长安,如今连个县城都不放过了?” 董卓强压怒意:“皇甫超逸,我是来追斩叛军的!你紧闭城门,不准我入,莫非和叛军有什么勾结?!” 他已知悉,皇甫奇斩了韩遂,但却收降了马腾。 “董仲颖,你也不必再装了。” “我手下有不少韩遂的俘虏,已从他们口中得知你勾结韩遂,欲图谋害我,霸占凉州。” “我奉劝你放下兵器,单骑入洛,好好想着怎么请罪吧!” 皇甫奇大手一扬:“你若要做反贼,尽管攻城便是!” 董卓大怒,当即催促部下进攻城墙,被李儒及时拦下: “岳父,不急于一时!” “即便真要攻城,也需打造攻城器械。” “再则,武功城中我们多有熟人,等联系上了,趁夜开了城门,要破城有何难?!” 闻言,董卓愤然收兵,依旧指着城门上道:“皇甫奇,速将马腾人头砍下,再与韩遂的一并送出,我会让朝中宽大处理你!” “你那猪头,也只能想出这般拙劣的离间之计了。”皇甫奇大笑讽刺。 彼此之间,至此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董卓退下后,苏则第一时间告诉皇甫奇:“董卓其人久任关西,曾长时间驻兵在扶风之地,城内有颇多与他相熟之人,需紧加防备。” 他面带忧虑,明白董卓影响力的他,确定城内一定会有人接应董卓。 苏则认为,久守必然有失,还是要催皇甫嵩那边早派大军来才是正事。 至于马腾,更是有心不已,他担心女婿扛不住,真割了自己脑袋去拖延时间…… 对此种种,皇甫奇一应笑之:“不需担心,城守不住无所谓,能杀董卓就行。” 众人呆滞。 守都难守,谈什么杀董卓? 第59章 董卓梦碎武功:能报君侯,何惜力哉!? 武功城被围当天,城内便有些骚动。 皇甫奇将城中心空了出来,组成一个临时军营,将那五千残兵败卒全部封在当中,进行集训。 防务问题,则是暂交手下众人。 他本人,则是一头扎了进去。 “这……哎!” 马腾心焦难耐。 对于这群败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皇甫奇现在哪怕是加紧时间,从城内征兆乡勇守城,防备内部出现漏洞,也比把希望寄托于败军身上要好! 如今,极具威望的皇甫奇直接隐入营中,城中人心不是更乱么? 事实,也是如此。 被围的当天晚上,武功城内便动静四起。 因为避难缘故,城内塞得满满当当,各种人都有。 要查清城内人的成分,都需要不少时日,更别说盯死每一个角落了。 苏则等人,即便忙的焦头烂额,还是没有控制住有人暗通董卓。 夜里,董卓便收到城内来信:“皇甫奇入营练兵,全然不管城中事务。” “城中可用之兵,只有湟中义从千人,苏则手下县中乡勇千人。” “这些人,还需防备城内治安。” 闻言,董卓大喜:“这皇甫奇真是病急乱投医!” “不错。”李儒点头,信心足起来的他脸上露出笑意,捻着胡须道:“他此刻更应该的是在城中维稳,拖延时间,而不是去练兵。” “既然如此,我们便让这武功城,成为他的葬身之地吧!” 时机难得,双方约定好明晚举事。 次日白天。 城内因皇甫奇迟迟不见,人心愈动。 “西城亭侯哪去了?” “据说是在城中大营练兵……” “都这时候了,还来得及练兵?别是以此为借口,其实人偷偷走了。” “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这使得支持者心慌,而心存不轨者,愈发胆大。 马腾、苏则等人,甚至是贾诩,都没能看到皇甫奇一面! “没有别的办法了。” “今夜盯紧四门,防止有人从内策应开门。” 贾诩叹气道。 “只能如此。”马腾点头。 夜幕降临。 众人安排好守城任务: 东面由庞德负责、西面由张绣负责、南北则分别由马超、北宫左负责。 马腾带着两曲临时召集的人马作为预备队伍。 苏则带领乡勇负责城内维稳,如贾诩等人则负责坐镇城中,统筹全局。 约莫三更,攻城如约而至。 董卓军率先攻击东城,且攻势甚猛。 一上来便是不计代价的派人沿云梯登城墙。 庞德让庞柔坐镇城楼,自己反在城门楼下。 因为,内部比外部威胁更大! “放箭!” 随着庞柔的喝声响起,箭矢和准备好的石头倾泻而下。 身着甲胄、手举盾牌的董卓军连番滚落之后,他们悄然退去。 不等庞柔松一口气,又是大批人重新压了上来! 与前番不同,此次过来的人还带着一阵哭声。 惊讶之下,借着火把庞柔才看清:此番来的是百姓! 原先冲城的军士,此刻化作了督战队,一个个手持利刃在后,推搡着百姓上前。 “呜呜呜……军爷,我这把骨头,哪里还能打仗?” 一个六十多岁,腿还有些瘸的老朽哀求不已。 下一刻,一口刀镶入了他的面庞。 干枯的老脸像是老树一般被剁开,猩红的血液狂涌而出,老者张口哀嚎。 “老骨头还挺硬!” 军士冷笑一声,再复一刀,将他面门切开,提着半片头颅大叫:“谁敢后退不前,这就是他的下场!” 百姓之中,老弱妇孺皆有,被董卓军驱着往上爬来。 “董卓!你简直不当人子!” 庞柔愤然拍着城墙。 董卓怜惜自己的部下,拿着百姓来当炮灰,用以消耗守城器械! 然而,即便知道对方的目的,庞柔也只能痛下杀手。 万一百姓堆里混着猛将呢? 只不过,为了节约物资,他改用长枪替代箭矢等远程攻击物。 “这些人战力几乎为零。” “不要浪费箭矢了,放上来用枪刺便是!” “是!” 百姓之中,时而混进军士,庞柔压力甚大,但城墙总算是暂时守住了。 内应见有庞德看着,也迟迟不敢下手。 后方,李儒对董卓道:“敌军有准备,人马轻易不会调动,四面同时攻击吧。” “嗯。”董卓颔首。 不久,西、北两城陆续开战。 南边,董卓的人马还没到来,忽然出现数十人,混入守城的乡勇之中,而后直奔城门! 门楼底下的乡勇一时不备,被砍翻十数人。 为首者大喝道:“武功即将为董公所破,皇甫奇已惧逃,还死守在这,是要等着举族被灭么!?” 众人突遭打击,又群龙无首,一时哄然而散。 城楼顶上的守军已听到动静,但等他们下来,已是来不及了! 城门之前,唯剩一人。 身姿修长,裹着长袍,两手拄着一口双手长剑。 内应头领怒斥:“还不滚,想死吗!?” “你是要接应董卓?”那人问道。 “废话!” 头领答了一句,一刀便劈了下去。 唰—— 寒光一闪,头领仰面倒下。 长剑之上,鲜血如溪,滴滴而落。 站在黑暗中的人仰起脸来,抖了抖剑上的血:“那就没杀错,等的就是你们!” “杀了他!” “砍了他开城,迎了董公大大有赏!” 其余众人一拥而上。 那人手起剑落,左砍右剁,背依城门,手杀二十余人,轻松至极。 “好狠的角色!” “你是什么人!?” 众人这才知道怕了,畏惧而退。 那人咧嘴一笑:“西凉马孟起!来人,都给我围了!” “是!” 两侧涌出人手,将这群人彻底包围杀尽。 马超艺高人胆大,将这群人扼杀后,剩下南门的策应人马根本不敢乱动。 其余几门便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随着战事愈发激烈,他们开始从内部冲城,给把守的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好在,守住内部的都是皇甫奇麾下重将。 虽然人少,但城门依旧紧握在手。 城外,董卓丝毫不慌。 宽大的肥躯端坐在战马上,冷静地接收着各处传来的战讯。 “报——东门第一波策应被庞德击杀!” “西门还在急攻,方才敌军增添了防守人员,疑似预备之军!” “城楼上有人射下信来,说皇甫奇依旧未出现,营门紧闭,全军皆在当中未动!” “知道了。” 董卓脸上的肥肉一抖,缓缓拔出他那口极为锋利的刀刃来。 这口刀跟随他多年,是举世难得的神兵。 刀身狭长,无文字,四面隐起作山云文,斸玉如泥,却在刀尖处忽然折了半段,非但没有失了卖相,反而杀气更添。 董卓曾以之视蔡邕,蔡邕曰:此项羽之断刃也! 断刃的光照应在身后部将的脸上,使每个人都精神起来。 “都给我听着!” “这皇甫小儿,确实是有些门道的,以至于我们连番吃了他的亏。” “今日,将此城破了,该是你们吃的便全能夺回来,还能再咬上一块大肉!” “但!若是此城破不了,诸君与我董卓将来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得。”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神情一凛。 董卓冷目一抬:“可听清了?” “听清了!” “那还等什么,速登城破之!” 董卓人马充足,在其余三面,只维持了少量兵力佯攻。 他在东门一处,集结了七千余人。 且,将手下的宿将、重将,如郭汜、樊稠等人通通放在此处。 此令一下,连军中两千石的校尉,都开始登城攀门! 郭汜字阿多,在后世以乱朝着名,人们鲜知其武力。 但其本人是敢和吕布单挑,并且负伤活下来的存在,武勇是绝对不弱的。 当下,亲冒箭矢,一路往上攀去。 庞柔见其身穿两甲,便知不是凡人,提刀便冲他头顶砍下。 郭汜将身一侧,轻松躲过这一刀,同时将手中长槊向前一送,正中庞柔腰部。 左右疯狂向前,才将庞柔救了下来,同时向楼下大声求援。 城楼压力陡增,庞德别无他法,只能快步登城。 郭汜正据在城楼一角,连续刺翻多人。 庞德从人群中杀出,忽地一刀砍下,震得郭汜连退,后背猛地撞上墙垛,脸色也陡然一变。 庞德收劈为刺,切向对方胸膛。 郭汜极力躲闪,依旧吃了这一刀。 那刀连破两层甲,割得他皮肉倒卷,鲜血狂涌而出。 “我命休矣!”郭汜脸色苍白。 庞德正想再补一刀,忽然城门下一片沸腾之声,使他脸色亦变:“不好!” 城内也察觉到东门承受的巨大压力。 马腾正带着支援部队火速赶来。 然而,就在他视线刚触及城门时,便见着一道缝隙裂开。 嘎—— 沉重而古老的闸门渐渐放下。 城外的火光由此照入,倒映在马腾脸上,照出一片骇然和绝望。 紧接着,是董卓将刀高高举起,大片骑兵狂吼着冲了进来! 东城失守! 庞德即便再善战,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 只能带着负伤的庞柔夺路而走。 城内立时乱成一片! “城已失,文和先生速走!” 苏则急匆匆来找贾诩,面色惨白如纸。 贾诩重重点头:“君侯那可差人去通知了?” “已通知了,但依旧没有动静!”苏则急得不行,又试探性问道:“君侯是否已提前离开呢?” 此前城中一直有这样的传言,但苏则不信。 可到了现在……难道皇甫奇真会等死吗? 贾诩的沉默不语,更是使他坚信了这种想法——皇甫奇真的提前跑了! 不久,马超、张绣、北宫左等人各自后退。 城池缺口已经出现,大批敌军涌入,他们再守下去只能陷入死局! “向西门突围吧!” “只能如此!” “君侯呢?” “未曾见着!” 众人汇合之后,一时意见难以统一。 有认为应该赶紧从西边突围的,有认为应该去接应皇甫奇的。 可是,皇甫奇真的还在城内么? 西门之外,董卓军也在拒守,正做着关门打狗的事。 众人拥上西城门时,便见着大军像是汹涌的潮水,推向了中央那座大营。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如果皇甫奇还在里面,那他必然没有活路。 如果皇甫奇已经提前走了,那他就是丢下众人自己保命…… 一时间,内心复杂无比! “哈哈哈!” 董卓亦快意大笑:“皇甫小儿,你可在此等死呢?” 就在这时,那临时搭起来的营门轰然一声倒下。 “喝!” 整齐的喝声,直冲云霄! 一排排列队整齐的骑士缓缓走出,冰冷肃杀的气息比凉州夜里的寒风还要彻骨。 面对已击破城池,犁庭扫穴的虎狼之师。 这群之前的残兵败卒,毫无退缩之相,反是战意昂然。 一骑马缓缓从裂开的军阵中走出,面带笑意,语气沉稳而坚定: “不错,我确实在这。” “不过是在这等你,送你上路的。” 董卓目光扫过面前的军队,脸上的惊异收敛,转而化作残酷地笑: “就凭你?和你这些杂碎?!” 铿! 没有过多的话语。 两名主将分别拔出刀剑,向部队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董卓正军七千人,还有南北两侧城门的人也在向此处聚合。 以九千击五千! 这九千人,有久负盛名的飞熊军和湟中义从,是精锐之军! 这五千人在昨日之前,尚是毫无战意士气的败军。 不然,韩遂也不至于没有一战之心。 如马腾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既震惊于这支部队的气势改变,又坚定的认为这种改变只存在于表面之上。 毕竟,两天之内让一支败军‘徒有其表’,那也绝对称得上是本事了。 但是这种表面,只怕在接触之后,会迅速溃散。 以至于,他们有些不太忍心去看,悄悄将脸别到一旁。 轰!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恍然如置身于梦幻之中。 接触刹那,皇甫奇的部队非但没有一触即溃,反而在吼声大作中,反推回去! 战斗在城中爆发,军队展开面有限,所以接触的最前沿可以明显的看到军队的前进或后退。 结果,大出人意料! 董卓震惊之中,尤然保持镇定,手指皇甫奇:“他身边没有重将,去斩了他!” “跟我来!” 为揽重功,郭汜不惜带伤行动。 弯身换了一杆大槊,带着上百个善战亲兵,组成长龙之状,劈开军阵向前。 怯薛卫迅速向皇甫奇靠拢! “不必管我,只管杀敌便是。” 皇甫奇镇定的说着,同时取出弓来。 “驾!” 郭汜高声大喝,拍马急速。 忽闻一道箭响,猛然侧身时,额头上已是一痛,整个人便倒入了黑暗之中。 “叮——恭喜宿主击杀郭汜,获得成就点100,当前成就点余额8180。” “获得武力点1,当前武力值86。” 郭汜落马,身后骑士向前依旧。 皇甫奇丝毫不退,连续开弓,弦无空响,连射二十余骑落马,视之者无人不惊。 那道笔直的长龙被打散,各自混入乱军中以规避箭矢。 皇甫奇部,士气更振。 震撼的厮杀之声,几乎将武功城掀翻过去。 所有人都认为或已逃亡、或即将败亡的皇甫奇,忽然变出一支强军,逆转了局势。 在武功城内外数万双眼中,逆转了这场必败的战局! 局面并非如人所想,是董卓带着精锐打乌合之众。 而是一群精锐,啃上了更精锐! 皇甫奇跑马之中开弓,一面杀敌,一面指挥:“诸君新投我,便有功勋可取,何惜力哉?” “能报君侯,何惜力哉!” 有人大声响应。 “能报君侯,何惜力哉!” 三军为之气壮! 是夜是时,吼如霹雳崩云,摧碎董卓美梦! 第60章 董卓伏诛,凉人至高之望 董卓军来时嚣张,走时狼狈。 马超等人顾不得多抒言语及震撼,当即率兵杀回。 一路反推回去! 起初,董卓还愤然走马于军中,亲自挥鞭砸着后退的军士怒斥: “狗杀才!怕什么死!跑什么!我们人多知道不知道?!” “爷养你们这么久,是让你们战场逃命的吗!?” 开始还有些作用。 到后来兵败如山倒,甚至手下重将都开始逃了,败局岂是靠鞭子能扼制的? “岳父快走吧!” 李儒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他已让败军裹着向城外逃去了。 董卓也只能仓促拨马。 刚逃出城不久,因护城河边上人群拥挤,身形宽硕的董卓竟被挤下马来。 惊骇之下,他想爬起来上马,一支箭正中他大腿。 “啊!” 董卓痛呼一声,滚倒在地。 前方,皇甫奇端坐马上,手再次挽开强弓,瞄准了董卓。 “皇甫超逸!” 董卓手捂伤口,面露痛色:“我是朝廷前将军,位比九卿,没有天子命令,你敢杀我!?” “敢!” 皇甫奇答应同时,手松开弓弦。 嗖—— 一声犀利箭啸,箭矢径穿咽喉,打出一阵血雾。 董卓两手捂着咽喉,满脸痛苦,肥胖的身躯跪在地上发抖,最后还是一声叹血,抽搐倒地。 这位抢百姓挖皇陵以养军、屠戮良家人头以记功、以劫掠妇女为乐、擅杀忠义为狠的恶人,还没有等到进京,就提前走完了他这一生。 砰! 随着董卓尸体倒地,近来频繁的系统提示声再度响起: “叮——恭喜宿主击杀董卓,完成【灭董】任务。” “——获得武力点+2,当前武力值88。” “——获得统率点+3,当前统率值88。” “——获得魅力点+10,当前魅力点为81+5;凉州地区魅力点为:102。” “注:属性点增幅到达超一流线时,增幅效果削弱至二分之一;属性点增幅到达无双线时,增幅效果削弱至三分之一。” “——因宿主在凉州地区魅力值过百,获得特殊光环【凉人至高之望】” “获得成就点1000,当前成就点余额:9180。” 董卓即死,余部或逃或降。 如其麾下将领樊稠,便带着他手下的飞熊军来投。 而散乱的湟中义从,则由北宫左负责去收拢。 “君侯真乃天人也!” 众人陆续押着俘虏过来,都是一片惊叹恭维。 在混乱之中,追兵拿住一人:李儒! 作为董卓谋主和最贴心的心腹,李儒全程参与了所有谋划。 此人落网,对于皇甫奇而言至关重要。 “将你所知都交代了,许你不死。”皇甫奇道。 李儒看着董卓尸体出神许久,最后叹道:“恩父已死,我又何求独活呢?” 皇甫奇颇为意外:“倒是看不出来,董卓手下,也有忠义之辈。” 李儒闻言哂笑:“不管外人如何看我岳父,他对我却是亲之用之,待婿如子,我为他尽忠,不是本分所在么?” 说完,趁军士不备,忽然挣脱,向着庞德刀口撞去。 庞德眼疾手快,一脚将其踹翻。 皇甫奇喝令将其拿下,并着人取来纸笔,放在李儒面前: “董卓如何谋划害死张伯慎,又是如何勾结韩遂,想必你是最清楚的。” “将你所知都写了,让你少吃些苦头。” 被两个军士按在地上的李儒哈哈大笑:“西城亭侯,我自问用兵划策皆不如你,但你也莫要小瞧了我!” “是吗?” 皇甫奇满不在乎:“把他转过来,脚比头高地绑着,再打一盆水来。” 众人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很快,皇甫奇将那纸用水打湿,直接铺在李儒脸上。 没一会儿,被捆绑的李儒便开始疯狂挣扎,像是即将溺毙的人。 皇甫奇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将湿纸撕破:“如何,招不招?” 李儒大口喘气,眼神惶恐不安,睿智再无:“我……” 皇甫奇摇摇头,重新又打湿了一张纸。 “我招!我写!”李儒接过笔去。 “君侯是使了什么神术吗?” “这也太神了。” 众人议论纷纷,贾诩的额头也拧起了一个川字。 很快,李儒将董卓前前后后所为,全部写了下来。 当然,这厮中途乱写了一次,皇甫奇又给他上了一次水刑。 董卓作为,皇甫奇心知肚明,逼着李儒写,无非是要一封证据罢了。 “这人还得留着,朝堂之上或有大用!” 贾诩将深思从那张纸中拔出,面色严峻:“韩遂、董卓皆除,但朝中之人,未必能见得君侯好。” “嗯。” 皇甫奇点头,目中寒光闪烁。 他将大部队和降军暂时安置在武功,只带少数人和董卓、韩遂等人头颅,向东和朝廷大军汇合。 大军所在,袁术营中。 遍体鳞伤的马岱被束在一根木桩上。 袁术背着双手走了进来:“怎么,这小子招了没?” “没有,年纪不大,骨头倒是硬的很。”负责看守的人摇头道。 “骨头硬?” 袁术冷笑一声,走上前抄起一根鞭子,指着马岱: “我问你,皇甫奇之前进汉阳抢亲时,是不是就和你马家联络,谋划了这场叛乱?” 马岱抬起头来,冲着他咧了咧嘴:“放你娘的屁!” 袁术目光一寒:“狗东西,还真敢嘴硬!” 说完,一鞭子冲着马岱脸上抽了过去,直打的皮开肉绽。 “什么狗屁四世三公!” “跟没吃过饭似得。” “别给小爷整这些没用的,有种给老子一刀痛快的!” 马岱破口大骂。 这些日子,他也嬉皮笑脸的求饶过,还违心拍过袁术马屁。 但这狗东西虽然阴阳怪气,但搞人很实在:只要马岱不说皇甫奇跟马家有勾结,管你说多么好听,上来就是一顿抽。 左右都是挨打,不如骂了痛快。 狠抽一顿,累的气喘吁吁,袁术依旧不解气,怒道:“给我卸他两根肋骨下来!” “是!” 两根军士拎着铁锤就上前。 “报!” 这时,门口有人跑了进来:“将军,西城亭侯夫人上门。” “什么侯夫人!就是个叛贼之女,她来作甚!?” “她不知道从哪得到马岱在我们这的消息,是过来要人的。” “过来要人?凭她?” 袁术一声冷笑:“惹急了,我连她一块拿下,带路!” “是!” 袁术营门口,身披银甲的马云禄焦急等待。 终于看到袁术出来,她立即快步走了上来:“袁将军,我此来……” “不必说,我都清楚。” 袁术手一挥,径直打断:“然而,俘虏是我抓的,凭什么要给你?就凭你们都姓马?” 马云禄摸了摸佩剑的剑柄。 想到如今是侯爵夫人,而不是之前的野丫头,她压下了一剑劈过去的冲动,道:“开战之前,我军便有严令:但凡主动投诚者,当宽以待之。” “便是要询问一些事,也应交于公办,而不是关在私营之中,不准他人查探。” 闻言,袁术眉毛一抬:“怎么,你在教我做人!?” “呵!你这么急着跑上门来要人,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担心让自己弟弟兜了出来是吧?” 说到这,袁术忽地灵机一动。 马岱那小子的嘴撬不开,这娘们的嘴还能撬不开? 直接把人拿下,等罪名敲实了,还怕皇甫家翻起什么浪花来么? “我告诉你,你来晚了,该说的马岱都已说了。” “来人,将这叛贼之女拿下!” “是!” 身后虎视眈眈的纪灵等众,立时一拥而上! 第61章 四世三公?打的就是四世三公! 马云禄惊怒交加,即刻拔剑。 身边护卫也通通持刀以对。 “还敢反抗!?” “哦~我知道了,是见马家军败,阴谋被我识破,所以狗急跳墙,想要杀我灭口是吧?” 袁术冷笑沉沉,呵斥左右:“还等什么?全部给我拿下,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我看这帮人,多是马氏叛党,杀了有功无罪!” 军营之中,大批军士走了出来,将此团团包围。 动静闹得太大,皇甫嵩、曹操等人皆至。 “怎么回事!?” 顶着两个熊猫眼的皇甫嵩怒斥而至。 这些日子,可把他苦得不行。 十几万的降军俘虏,到现在还忙着抓和安顿的问题。 战场善后历来是一场大工程,别说十几万人,就是十几万猪都是很难安排的。 不能让他们太集中,集中起来容易闹事;彻底分散的话,地盘又不够。 而且还得愁他们吃的…… 所以,古来杀降,也不全是因为将领好杀,而是为了省事。 但皇甫嵩是凉州人,是崇尚‘兴仁义之师,定天下之乱’的儒将,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种事的。 除了为这件事烦恼之外,他还得记挂着一路追到西边去的皇甫奇。 他极为敏锐地察觉到董卓不大对劲,连续下了数道命令,要求董卓折返,都被其战事紧急为理由所拒绝! 这两天,他已尽量挤出兵力,准备去西边策应皇甫奇了。 “见过车骑将军!” 在军中、在人前,马云禄以军职相称,随即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告知,并道:“袁术拒不交人,凭空污蔑,就要让人将我拿下。” 曹操在侧,听了都忍不住蹙眉:“公路兄,这就有些过分了。” “过分?当中之事,孟德不清楚,如何能说我过分呢?” “我是为国办差,和叛贼牵扯上关系的人,岂能放过!?” 皇甫嵩脸沉了下去:“依虎贲中郎将所言,你是从马岱口中掌握了证据,所以要拿下她?” “自然!”袁术点头。 “马岱何在?将他交出,由我提审。”皇甫嵩说道。 “车骑将军,真不合规矩啊。”袁术失笑摇头:“马岱和马云禄是姐弟关系,而马云禄又是皇甫家的人,严格来说,您和叛贼还是亲戚呢~得避嫌!” 正纠缠之时,外面传来喊声。 “西城亭侯、平凉中郎将皇甫奇到!” 人群自行让开,数骑马如风出现,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 “书……夫君!” 马云禄快步迎了上去。 看出了妻子眼中的愤色,皇甫奇表情微沉:“发生了什么?” “启禀姑爷!”说话的是一直伺候马云禄的武婢,当即手指袁术: “袁术捉了岱公子,关在私营多日严刑拷打。” “我们来找他要人,他非但不放人,还说要拿下小姐!” “我知道了。” 皇甫奇点头,神情淡漠的可怕。 迎着对方目光,袁术心里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被他掐灭,又重新挺了挺脖子。 “超逸,你回来了,情况如何?”皇甫嵩先走了过来。 见礼后,皇甫奇从马背上解下几个匣子:“韩遂勾结董卓,意图谋害我,并割据凉州。” “在马氏的配合下,阴谋被粉碎,二人皆已被我所斩。” 皇甫嵩正开着匣子,听到董卓二字,神情一震:“你说……董……董卓?” “斩了!?”曹操吓得蹿起来:“我的乖乖,那可是前将军,位同九卿之将!” 到了这个级别,持节主帅都不能擅自将其处置! 何况皇甫奇只是一个比两千石,比对方足足低了两个大级别! “是。” “其人叛国,发兵进攻武功,城中吏民皆可为证。” “叛国之害,不敢延误,唯有速斩之,管他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皇甫奇在盯着袁术。 话说完,他猛地抖开一个匣子,一颗硝制好的人头滚了出来。 肥头大耳,面相凶恶,可不正是董卓吗!? 那颗脑袋滚了滚后,浑浊发白的双眼正好盯着袁术,看得他一个激灵! 恰好,皇甫奇打马向他走来:“你要拿我妻子?” 袁术是极要面子的人,当即冷笑:“是又如何?” “可有证据?” “自然有!马岱所招供。”袁术道。 “是吗?”皇甫奇在马上伸手:“拿出来我看看。” “此证是机密,我自会交给朝廷,凭什么给你看?”袁术冷哼道。 “说得颇有道理。” 皇甫奇缓缓点头。 下一刻,他突然抽出了那口项羽之断刃——从董卓手中夺来的。 “你做什么!?”袁术惊怒交加,看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刀刃。 周围的纪灵等人,也是向前迈出一步。 “嗯?” 皇甫奇目光冲着他们一扫:“怎么,你们想挑战我?” “你们是认为自己的脑袋比韩遂硬,还是比董卓硬?!” 皇甫奇身后,数将也跟着抄起了兵器。 纪灵等人一时变色,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我得到消息,说你伙同董卓,阴谋联合叛军,意图颠覆汉室。”皇甫奇语破天惊。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无的放矢!”袁术当场跳脚:“你有证据吗?” “有,但是不给你看。” “去个人去他营中,把马岱带出来。” 皇甫奇冲着马云禄一个随从示意。 “是!” “我看谁敢!?”袁术怒道。 皇甫奇手一沉,刀刃便贴在他肌肤上,割出一丝猩红血迹。 冰冷渗入骨中,让袁术立马冷静下来:“皇……皇甫奇……我劝你别乱来,我家四世三公……” “住口!”皇甫奇直接喝断:“从现在开始,在人带出来之前,你敢动一下,说半个字,我立马砍下你的头来!” “当然,你也可以试试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胆子。” 袁术满腔怒意,但当他看到地上的董卓头颅时,喉咙一滚……暂时不跟这个关西匹夫计较! 须臾,浑身是伤的马岱被带出来。 “阿岱!”马云禄见了,怒意更添,忙上前让人检查马岱伤势。 “阿姐……”马岱很机灵,当着众人的面便道: “我当日是主动投降的,袁术突然变脸对我和部众下手。” “后来又把我关在这,逼迫我造谣,说凉州叛乱是皇甫家一手策划……” 听到这话,原先还颇为沉稳的皇甫嵩,立即腾起满脸杀气:“袁公路!你好大的胆,好狠的心!” 曹操摇头不止,低声叹道:“这玩的也太黑了……” 人家皇甫家两代人出力,好不容易把凉叛平下去。 结果你反倒造谣抹黑人家——着实是恶之极致! 袁术当然矢口否认:“车骑将军!你难道要因一叛贼的虚假之言,就要与我袁氏为敌么?” “那我且问你,你之前说的证据何在?” “是有马岱手书,还是由其本人招供?” 皇甫奇问道。 袁术口不能答,目视他方。 “看来是没有证据了。” “没有证据,捏造证据,来拿我妻子,你好大的胆!” 啪! 喝声落下,皇甫奇一巴掌突然扫来,将袁术打翻在地。 “啊!” 袁术愤怒咆哮! 他是谁? 他是四世三公、海内第一望族的嫡子袁公路!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官,而他袁氏正是天下第一世家! 何等骄傲、何等尊贵、他就是天生高人一等的贵胄! 如今,却被一个关西士掌掴! 要是找不回这个场子,这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耻辱! “皇甫奇,我家四世三公,你竟敢打我!”袁术愤怒至极,指着皇甫奇的手都在发抖。 “四世三公?” 皇甫奇冷笑一声,翻身下马,一把踩住其胸膛,伸手揪住他衣领,将他扯起:“我打的就是四世三公!” 打的就是四世三公……这几个字宛若有回声,落在曹操、周慎等人耳中,轰隆隆如雷响。 后汉无比重名,单是‘四世三公’这几个字,便是天子听了也是要客气以待的。 顶在头上,世人是莫敢仰望的。 皇甫奇的话语,像是在挑战这莫高的信仰! 第62章 朝堂诬蔑,阴谋论再现 “皇甫奇……我是奉皇命而来的,你在军中殴打同僚,这可是重罪!” 被压制的袁术挣扎大叫。 “重罪?” “那我问你,对军令阳奉阴违,擅虐俘虏,是不是重罪?” “捏造事实,诬蔑同僚,是不是重罪?” “未有证据,却敢要擅自拘人,是不是重罪?” 袁术悲惨的发现。 动手自己不是对手,斗嘴依旧不是。 很快,他就被盖上了各种罪名。 大胜已定,皇甫嵩也不打算在这事上把袁氏得罪死,没有请动节杖杀人的意思。 便断了个刑罚:鞭五十。 西城亭侯怜惜军士劳苦,亲自上基层执行,打的袁术那是皮开肉绽。 最开始他还能为了面子勉强装一装,到了后面简直就是鬼哭狼嚎,颜面扫地! 夜里。 袁术趴在床上涂着伤药。 时而痛的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恨意。 这时,纪灵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披头散发,狼狈至极,像是路边的流民。 袁术见了,登时恼怒不已,就要厉喝驱逐。 那人拱手开口:“凉人成公英,见过袁将军。” “成公英……韩遂手下那个?”袁术问道。 “正是!” 那夜董卓与皇甫奇开战,成公英被人监督在后营位置。 因此,董卓一败,他反倒退的及时,捡了一条性命。 袁术盯着他:“你是用自己的脑袋,来给我献功的?” “不,我是来替袁将军出气的。”成公英道。 “嗯?”袁术蹙眉。 “皇甫奇以中郎将的身份,临阵擅杀前将军,如果心中无鬼,他何必冒险做这种事?” “皇甫奇前番进入汉阳,冒险抢亲,若不是和马家有所勾结,如何能活着走出汉阳?” “将军,没有证据,我们可以制造证据。” “只要朝中有人不盼着皇甫家好,还怕他不死么?” 听完成公英的话,袁术面色一喜,接着又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不敢隐瞒将军。”成公英叹气:“为故主报仇耳!” 袁术缓缓点头:“倒是个忠义之士……你且放心,等解决了皇甫奇,我会将你保下来的。” “谢将军。” 袁术满脸杀气的望向帐外:“皇甫奇,朝堂之上,我要你百倍奉还!” “董卓之事,只怕难以善了。” “捷报之上,我会如实禀呈,希望能得天子明鉴。” 皇甫嵩正写着战报。 看着桌上董卓的头颅,却是忧心忡忡。 “有劳伯父了。”皇甫奇拱了拱手:“您这便要收军回朝了吗?” “凉叛已平,想必要不了几日,朝廷诏书便会送来。”皇甫嵩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怎么,你不随我一同回京复命吗?” 打了如此大的胜仗。 如果没人从中作梗的话,升官加爵是绝对少不了的。 两千石……甚至有可能是超越两千石之上的存在。 而皇甫奇,还只有二十岁! 想到这,皇甫嵩手都激动的微微发抖。 纵然皇甫家代代人杰,但优秀到这种地步的,还从未有过! 这时,贾诩插了一句话:“韩遂虽除,但凉州境内还是一片混乱,若君侯能挟余威抚平各部,使之再归朝廷治下,不失为锦上添花。” 皇甫嵩一阵犹豫,最终点头:“善!” 二人离帐后,贾诩即刻道:“君侯认为,您立下大功,朝中会直接给您升官加爵么?” “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我何曾不知?”皇甫奇微微摇头,笑道:“看来文和有事教我。” 贾诩顾不上客套:“君侯,朝中人害不害您,不取决于您能替他们做多少事,而在于他们动了您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皇甫奇眼睛骤然一亮! 贾诩这话,可谓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当朝廷认为你有威胁的时候,你最好真的具备威胁他的能力! 譬如历史上的董卓,其实刘宏到了后期,是看到了董卓的潜在威胁的。 一直想着法把董卓的兵权撸掉,但这家伙对军队的掌控力确实强,刘宏直到咽气也拿董卓没办法。 所以,皇甫奇必须有效掌控手中的精兵,让其在某种程度上彻底转化为自己的私人部队! 而凉州之地,乃至包括长安一带的整个关西之地,都围绕‘抚平各部’四字,大有可为! 心知乱世争霸即将到来的皇甫奇,更是深知地盘和人马的重要性! “我意传檄凉州异族各部,看看他们举动,文和以为如何?”皇甫奇又问。 贾诩再次拱手:“以当下君侯之威,谁敢不从?” 洛阳,朝堂。 身体愈发变差的刘宏,久违的召开了朝议。 因大战传捷: “二月中旬,西城亭侯、平凉中郎将皇甫奇率四千余骑,一人双马,夜渡渭水。” “是夜,大雨忽至,我军奋发击敌,奈何受于水地,又值深夜,虽颇有斩获,却难成大功。” “时皇甫奇部突现敌后,遏贼退路,以四千之众,截断十六万人去路。” 听到这里,朝堂上衮衮诸公依是心惊肉跳:年轻人还是胆子大啊! 四千拦十六万,四十倍的兵力,他怎么敢的? 而传报的人却直了直腰杆,声音气势明显拔高了一些: “从当日半夜,战至次日午时,贼众连攻二十余次,皆被击回。” “皇甫奇所部张绣,阵刺抱罕贼酋宋建于军中。” “至此,韩遂力竭,十余万叛军就地崩溃,韩、马仓皇而走。” 朝堂哄然,议论纷起。 “了不得啊!” “真是年少英雄,豪胆冲天!” 刘宏那张满是病态的脸上,也难得浮现几缕红润,连番赞叹后又问:“还有么?” “为斩草除根,皇甫奇率部千人,向西追逐韩遂、马腾。” “随后,董卓违抗车骑将军皇甫嵩令,率部骑万人尾随皇甫奇。” “在武功一线,韩遂已走脱无路之时,董卓暗中联络韩遂,欲杀皇甫奇夺其功勋。” “时马腾派人泄此事于皇甫奇,皇甫奇数骑径入韩营,斩了韩遂,受降其部,率部暂入武功城。” “随即,董卓率部抵达,于一夜间发动袭城。” “西城亭侯再破之,斩其于败军之中!” 通篇下来,从上次的王国,到这次的斩宋建、杀韩遂、降马腾……所有叛军头领,都是栽在皇甫奇一人手上。 其他人,倒像是去看戏的一般! 众人惊哗于皇甫奇战绩的同时,也被最后一段震住:董卓竟然反了!? 而皇甫奇,竟然直接在阵前把他给砍了!? 砰! 刘宏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 “年少英雄,屡建奇功,为国平叛,当喜!” “董卓,国之重臣,关西肱股,却别有心思,起叛国之念,当诛!” 似乎,已是为这件事下了定论。 “陛下!” 这时,袁隗站了出来: “此事另有隐情!” “实则,此番凉州之叛,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一场由皇甫家策划,让皇甫奇借机崛起揽权的阴谋!” 轰—— 原本就议论声不断的朝堂,就像是被丢进了一颗惊雷。 刘宏眉头一拧:“何解!?” 第63章 严查皇甫奇! “此事疑点颇多,容臣禀来。” “未开战前,皇甫奇曾入汉阳参加招亲,并夺得马家之女。” “若此事属实,他既知马家必叛,为何还要去娶马家之女呢?马家又为何会放他离开汉阳,安然归乡?” “而皇甫奇此人,历来名不见经传,在皇甫家中也有平庸之相,何以突得文武之才?” “臣得秘闻,这场叛乱,正是皇甫家和马家联手策划。” “在叛乱发生后,马家在内为皇甫奇提供便利,使得皇甫奇揽功。” “前将军董卓,更是识破了这当中阴谋,才要将其拿下。” “谁知这贼子贼胆包天,竟于阵前杀了董卓,以惑陛下与天下人!” 袁隗言之凿凿,似乎目睹。 此外,袁隗呈上一封血书:正是成公英亲笔。 在书中,成公英表示韩遂在最后时刻识破了马腾和皇甫奇的合作。 为了自己活下去,且有戴罪立功的机会,韩遂把事实的真相透露给了董卓。 谁知消息走漏,被马家和皇甫奇联手杀害。 至于后来的董卓,也重蹈覆辙。 看完血书,刘宏眼皮疾跳! 作为皇帝,哪怕再昏庸的皇帝,他们都有极为敏感的一个点:屁股下的椅子! 谁想碰,谁就得死! “此人何在?”他问道。 “暂时安全,尚未至洛阳,不敢泄露行程,恐又遭人灭口!” 趁此机会,袁隗又说一事:“我侄袁术,本拿下一马家后辈,却被皇甫嵩、皇甫奇两人强行夺走,并反殴打我侄!” “陛下!若他们不心虚,何须将此人夺走?” “陛下!请为老臣做主啊!” 作为官场老油条,袁隗那演技自然是不用说的。 说到这,既有为国的愤、又带着自家受委屈的悲,声音悲怆,双眼通红,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朝堂戏演到这一步,就是不让刘宏揭过去了。 见此,时任谒者仆射的皇甫奇堂兄皇甫郦当即站出: “陛下,冤枉!” “皇甫家历代为国建功,此番皇甫超逸立下功勋,只怕是有人看不下去,才阴谋陷害!” “汉阳招亲之事,他早有交代,所谓就是分化敌军,进而刺探消息,震慑叛逆。” “他能归安定,是当夜遁走,并且紧接着就遭到了追杀。” “至于平庸与立功一事更是可笑,难道平日低调,家国遭难时挺身而出,也成了一种错吗?!” “伪造一封书信,又有多少难度呢?” “不错!”有人给他帮腔,乃是卢植:“陛下,事未查明,却以阴谋而疑功臣,只怕叫前线将士心寒!” 刘宏捏着血书,一时无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陛下!” 张让也站了出来,立场明显:“奇怪的点确实有不少。” 刘宏对他,是极为信任的,当即给了一个眼神:“张常侍有何看法?” “董卓乃是朝廷前将军,位同九卿之将,哪怕持节之帅也不能擅自处理。” “皇甫奇若真发现他有问题,又能挫败其军,何必急着将他杀了,带着证据押回京城不就是了?” “这么急着下手,倒有些杀人灭口,担心事情败露的意思……” “陛下!” 张让刚阴阳怪气地说完,性格刚直的朱儁便站了出来: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且皇甫奇处于弱势之下。” “斩将瓦解敌军意志,是常用的一种手段。” “将人带回京城,说得倒是轻松,只是不通军事的阉人胡语罢了!” 张让怒视:“你!” “好了!” 刘宏打断了愈发剧烈的争吵,将手一挥:“此事容朕想想,先各自退下吧!” “喏!” 朝议退去。 刘宏看向侍立在旁的高大宦官:“蹇硕,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宦官蹇硕,壮健而有武略,刘宏而组建西园军时,任命其为上军校尉,统率西园军。 而蹇硕的任务,也非常清晰:压制大将军何进,支持皇子刘协! 刘宏膝下唯有两子,长子刘辨,次子刘协。 刘宏清楚自己时日无多,长子刘辨轻佻,为刘宏所不喜——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刘辨是何进的外甥。 一个轻佻无威仪的外甥,如何能掌控得了手掌大权、又有世家结党的舅舅呢? 刘宏担心这个儿子顶不住,日后何进做王莽,窃取了汉家皇位。 作为皇帝,哪怕再操蛋,也会想尽办法把皇位传承下去! 而在政治上根基浅薄的蹇硕,就是刘宏最为可靠的人,刘宏对他的信任甚至远超张让、赵忠这群大宦官。 作为合格的皇家工具人,蹇硕做事也只替刘宏考虑: “陛下,如果事情为真,一个威望极高的皇甫奇,比起叛军可要可怕得多。” “即便事情为假,我们也需要防备此事为真。毕竟,人的野心是无止境的。” “若皇甫家真是一片忠心,而朝中人大多数都不能容皇甫奇,召他来朝效力,不是更好吗?” 刘宏眼中精光一缩,继而笑了起来:“有理!” 皇甫奇年轻、有能力、有威望、有部署,放在关西之地,哪怕现在不出事,难保以后不出事。 可要拎到中枢来,张让那帮人不喜欢他、袁隗那帮世家大臣也不喜欢他……那他除了乖乖给皇室当打工人,还能干嘛? 刘宏正瞅着何进袁绍威势愈大,蹇硕一帮人顶不住他的压力,如果能让皇甫奇这小子听话,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来人,拟旨!” “召皇甫嵩、皇甫奇速至洛阳,着廷尉严查皇甫奇一案,不得延误!” “喏!” “陛下。”蹇硕再次开口:“听说,皇甫奇威望极高,在关西之地如日中天,而且不只是战场,便是儒家士林中也颇有赞誉之声。” 听了这话,刘宏皱了皱眉。 名气,是帝王极为忌惮的东西。 错杀、冤枉名士,是最伤帝王威信的。 古来讨伐帝王,上面都少不了错杀忠臣名士这一项。 而且这种威信的损失不止于当代,骂名会长留史册,遗臭万年,最是让人头痛。 所以,臣子名气愈大,帝王便愈是头痛。 而皇甫奇呢? 加冠之龄,横空出世,速扫凉叛,使凉、并、司数百万百姓免遭兵灾。 又在西京台高谈阔论,甚至被离谱地誉为当代儒者之师。 满身功绩,冷不丁地说要查他,那民众的愤怒会指向谁? 自然是刘宏! 刘宏机智地将廷尉换上了袁家的人:“原太仆袁基,改任廷尉,由他负责!” “喏!” 第64章 整合凉州,获得绣衣直指 长安讯至之前,皇甫嵩已率大军东归。 皇甫奇并未同行,但让已处理完祖父后事的法正,跟随皇甫嵩先往洛阳。 他自己则带着人,火速向西。 半途,后方有人追来。 “超逸!超逸慢行!” 皇甫奇勒住骑队回马,见来人是盖勋,有些惊讶的问道:“盖公不在长安忙碌,怎有功夫做信使?” 盖勋苦笑连连:“出大事了!” “朝堂之上,袁隗说此番凉叛,是由皇甫家和马家联手策划,故意推出使你立功的。” “虽有皇甫郦辩驳,卢子干帮腔,但事关重大,陛下依旧下令严查此事。” “要求你与义真公火速返京,配合调查。” 此言一出,皇甫奇麾下那群武夫当即闹腾起来。 “有这种事!?” “我就说那些关东士没个好东西!整天就知道摇唇鼓舌,这话也是人说的?” “君侯立下许多功勋,赏赐还没下来,反是等来了调查?娘的!可恨!” 武夫们发泄着,且言语逐渐放肆起来,例如‘天子糊涂’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 盖勋身后几个文吏,听得后背直浮冷汗。 武夫们效命边疆,最是辛苦,但如果这种忠诚和血汗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他们是极有可能造反的! 盖勋一眼扫去,见面前这帮人都面带怒色,也是无奈: “我知道诸位心中委屈。” “我也清楚这件事朝中做的不对。” “然则……我还是有一句话,想要问超逸的。” 皇甫奇点头:“盖公但讲便是。” 盖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随从,将手一挥。 众人会意,向后退去。 “超逸,你还打算继续做汉臣么?” 盖勋这句话问出来,原先叽叽喳喳抱怨的武夫们登时闭了嘴。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盖勋在问皇甫奇:有没有反心! 直接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士族大臣比自己等人还要粗鲁直接了? 皇甫奇忽然大笑起来:“盖公何出此言?难道您也认为凉叛是我一手谋划?” “自然不是。”盖勋当即摇头。 皇甫奇收敛笑意,回道:“皇甫家世食汉禄,我怎会因此小事而不做汉臣呢?” “只不过,我有做汉臣之意,未必他人有容我之心啊。” “正如凉州之地,难道凉州百姓就不想安生吗?要是有活路可言,谁又愿意去造反做叛贼呢?” “超逸的意思,我很清楚!”盖勋点头,正色回应: “超逸既打算做汉臣,不妨依命前往洛阳。” “帝有诏,你不去理亏在你,难免被人说心虚……皇甫家数代忠名,其中轻重,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超逸立有大功,此世人共见,如今奉旨入京,若朝廷还欲加害于你——天下人姑且不提,凉人岂能答应!?” “多谢盖公教诲!”皇甫奇拱手施礼,又问道:“倘若真有那时,盖公又当如何呢?” 盖勋摘下官帽,慨然道:“彼时没有汉臣,唯有凉人盖勋而已!” 皇甫奇大笑应诺:“盖公放心,凉叛一事,我不曾亏心,这洛阳必然是会去的。” “但在此前,需再走一趟西边,抚平各部,以免我们这一走,紧跟着又乱了起来。” 盖勋颔首:“好!朝廷那边,我替你拖延几日。” “有劳盖公!” 送走盖勋,皇甫奇继续向西。 一路上,诸将愤愤不平,就连作为关东士钟繇都怒责天子昏聩。 皇甫奇本人,反倒格外平静。 这一日,他和贾诩早有预料。 而对于这一切,两人也早已商议出了应对之法,那就是:握紧兵权! “算算时间,刘宏马上就要死了。” “帝都洛阳,乃天下大变中心,要吃肉绝不能错过这里。” “但在此前,还得把事办稳妥……” 如此想着,皇甫奇快马赶到武功城。 一切贾诩已安排妥当,这里格外热闹。 凉州之地,汉羌各部首领、豪帅、宗主人物,有之前独立的、依附叛军的、骑墙观望的。 如今,纷纷应皇甫奇之召抵达武功。 凉州之地,连韩遂的联盟都被粉碎,其他人还抗争什么? 识相的趁早投降,还能活命,甚至能委任一方。 但要是不开窍——却有数部心存侥幸,皇甫奇已安排人马,准备讨伐! “愿奉君侯为尊!” “将军在一日,白马羌永不相背!” “烧当羌为皇甫家马首是鞍!” 各部之求战,先后宣誓效忠,并接受皇甫奇的人事安排、军事征召。 随后,为了表示忠心,各势力先后献出家中杰出子嗣跟在皇甫奇身边。 既能为皇甫奇效忠,得其栽培;又可作为人质。 “叮——恭喜宿主彻底整合凉州各部势力、完成凉州统一(100%):获得成就点2000,当前成就点余额:。” “获得黄金五万斤,将以宝藏形势发放。” “获得随机抽奖次数1,是否现在使用?” “是!” “——抽奖完成,获得特殊组织【绣衣直指】。” “【绣衣直指】:持节虎符,巡视督察,代天执法——由汉武帝开创的最早特务机构,宿主可以理解为汉代锦衣卫,可为宿主执行监督和探查人物。 【注】:宿主可指定人员进行改造升级,限人数五百,改造后对宿主忠诚度达到极点。” 对此,皇甫奇很满意。 一万多的成就点,想抽什么抽什么,不过目前他什么都不缺……先攒着,关键时刻可以应急! 黄金五万斤,目前依照凉州的行情,至少值钱七八亿! 军队扩充,带来的问题就是钱粮缺口更大——没有什么比黄金白银更实在的好处了! 至于绣衣直指这个机构,正好补上了他手下的监察短板。 并且,这个机构可以用来刺探情报。 根据系统进一步的表述得知,这五百人除了直接让自己的人升级改造之外,还可以放任人员来投。 即:会有人从各地赶来投奔自己,而且他们身上极有可能带着当地的价值情报。 这五百个名额,皇甫奇只拿出三百来改造已有的武吏,以及各方势力送上的子弟。 这群人将来会是自己的贴身之人,这个改造也是必须的。 随后,他对直属部队,开始了一轮军事任命,也是他在凉叛中的最大收获: 第65章 杨奉:我有徐晃,可斩皇甫奇! 以麴义为校尉,领原部死士千人,增安定兵三千人,共领十部二十曲四千人; 以张绣为校尉,领飞熊残军两千人,又增兵两千人,共领十部二十曲四千人; 以庞德为校尉,领陌刀军三千人,增助战步卒千人,共领十部二十曲四千人; 以张济为校尉,领原武威军两千人,又增兵两千人,共领十部二十曲四千人; 以北宫左为义从校尉,领湟中义从四千人。 此外,马家尚不能用。 而马家留守部队,和收回的残部,还有近万人。 这些部队和怯薛卫、背嵬军一起,暂由皇甫奇直领。 虽然对部队的掌控力很有信心,但皇甫奇还是让人去安定把老爹给叫了过来。 皇甫征带着刘清入城时,见城内城外兵马攒动,旌旗猎猎,腿都发抖。 以至于,一见到皇甫奇,他就将儿子拖到偏房,骇然发问:“你小子这是要造反!?” 特么的,刚因为平叛光宗耀祖。 结果灭了反贼,自己又来造反? 祖宗都被你秀晕了好吗?! 这老爹脑洞不是一般的大……皇甫奇好说歹说,才算解释透彻。 皇甫征依旧惴惴不安:“照你说,直属你手中,精兵有两万,大军总共有三万五?” “是的,还有凉州各部,我可随时征发他们作战。”皇甫奇点头。 “那这也是拥兵自重啊!”皇甫征道。 “那又如何呢?我放弃拥兵,朝廷就能容得下我了?” “若真将兵马散去,那才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今我有强兵健马在凉州,便是去了凉州,天子也不敢轻易动我。” 许久,皇甫征才连连点头:“我清楚我明白……只是为父没有操持过这种事,比你确实差远了。” “父亲不必担心,有云禄和元常会一同帮着打理。” “好。” 皇甫征刚走出去,刘清便满脸激动地跑了过来:“孝真公,哪一日起事啊!?” 皇甫征一愣,然后赶紧将这老伙计扯到一边:“你疯了!你可是汉臣,在这胡说什么!?” “公子天命之人,我相信他必能代汉……唔唔!” 一日后,皇甫奇带着贾诩、马超、张绣、庞柔等人,并两百余绣衣直指启程,赶往洛阳。 洛阳城,一间酒楼密室。 袁隗和张让对坐。 其实,在此之前,因袁绍是头号‘反宦斗士’,袁氏和宦官之间已急剧恶化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能使双方如此和谐,除了对付皇甫家,还能是什么呢? “皇甫嵩是个老实人,估计明日就会到洛阳。” 张让慢悠悠地斟着一杯茶:“但他那个侄子是个鬼头精,接到消息后依旧向西,磨蹭了许多日子才上路。” 袁隗笑了笑:“张常侍倒是消息灵通。” 张让瞥了他一眼:“你也犯不着谦虚,要是令侄儿舍得用对付我们一半的力气来对付皇甫家,我们又何必为此劳神呢。” “我不明白张常侍的意思。”袁隗直接摇头装傻。 对方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来不是与你斗嘴的,皇甫嵩自视磊落,实则天真。” “等他到了京城,先随便安个罪名,将其拿下便是。” 袁隗笑了:“这种事,想必张常侍是得心应手。” 张让也不反驳:“皇甫奇那小子就交给你了……他随行只有二百余骑,听说袁家面子大,上得庙堂,下得江湖,便是和贼盗关系都不错,就看阁下的了。” 双方各自离去。 袁隗刚回袁家,一个长相威武的男子同时回来。 “本初。” “叔父。” 此人,正是现任司隶校尉、西园中军校尉、大将军何进最为倚重的,被誉为天下楷模的袁绍袁本初。 袁绍的生父是袁逢,也就是和袁基、袁术一个爹。 并且,袁基和袁术都是嫡子,袁绍是婢妾生的,是庶子。 又因为,袁逢的哥哥袁成死得早,而且没有留下后代,所以袁逢就把儿子袁绍过继到哥哥袁成名下了。 这就导致袁绍和袁术,既是血缘上的亲兄弟,又是宗法法理上的堂兄弟。 袁绍在袁逢这一脉是庶子,但到了袁成那一脉之后,又摇身一变成了嫡子。 袁绍相貌英俊,气质威严,甚得袁逢、袁隗喜爱。 其人守孝六年,拒绝朝廷征召,但不断结交党人、士族,得以名满天下,隐隐有将来士族领袖之姿。 最终,被何进征召。 “叔父为何忙碌?” “为皇甫家事!”袁隗摇头,忽而道:“本初你手下不是有许多精悍之辈么?不如抽调一二,用以半路伏杀皇甫奇?” 闻言,袁绍笑道:“这些人是用来做国家大事的,岂能用来对付区区一个皇甫奇?” “你糊涂啊!”袁隗跌足而叹:“此番凉叛,皇甫奇已成气候,威震关西,名传天下!若不加以限制,将来这关西士的名头,只怕还要盖过你!” “叔父此言差异。”袁绍含笑摇头,神情轻松:“天下大事,决于朝堂,岂在关西?” “若要说起兵马,侄儿借大将军之名,只需一封书信,天下各州响应,豪杰无不景从。” “呵呵……区区关西士,便是真吞了凉州一州之地,又如何与我争锋呢?” “再说,皇甫奇毕竟还未定罪,我的人若是被查了出来,只怕不好。” 袁隗一阵沉吟:“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便差人去河东走一趟吧!” 是夜,袁家人连夜过河,来见白波军首领郭太。 “皇甫奇?” 览信毕,郭太眉头一挑:“此人最近名头可是响得很,王国、韩遂、董卓等人陆续死在他手上,可谓是威名传遍天下。” “呵!你家主人,倒是看得起我啊!” 说着,郭太将信甩在一旁。 这块骨头,太硬了。 “他若是有千军万马,我们自然不会来劳烦郭首领。” “但是,他此番东行洛阳,随行只有二百余骑。” “依郭统领之威,拿下这区区二百骑,只怕不是难事吧?” 袁家使者并不放弃。 “只二百骑?杀之不难!”郭太点头,转而又道:“只是,我为什么要替你们做这事呢?” 袁隗早已准备好了价码: “事成之后,我家主人会表首领为抚河中郎将。” “并且,皇甫奇此行洛阳,极有可能被朝廷用来对付白波军,所以……” 郭太眼中,狠光一闪而逝:“行,这单我接下了!” 使者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郭首领知道就行,手下人还是不要透露太多。” “放心,这个规矩我懂。” 郭太拿起那封信,丢进了灯盏之中。 火光扭曲之间,不一会儿便化作灰烬。 送走袁家使者,郭太叫来重将杨奉,与他商议此事。 “皇甫奇虽然随身只有两百骑,但我听说他麾下多有猛将,其本人武艺也甚是超群,你可能应对?” 杨奉笑了:“他有猛将,我们便没有猛将么?” “哦?” “此人就在我们河东,姓徐名晃字公明,使得一手好斧子,无人是他敌手。” 杨奉目光冰冷,比画了一个横切的动作:“斩一个加冠小儿,轻而易举!” 第66章 徐晃出手,马超身亡? 回去后,杨奉召来心腹询问:“近日来,徐公明那处如何?” 他与徐晃相识,已有一段时日了。 奈何此人武艺虽强,却迟迟不曾加入白波军。 杨奉只能耐着性子,让人多送好处,施以恩义。 对方回答:“如今局势愈发混乱,他对于加入我们倒是不怎么抵触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老娘尚在,而且老躯抱病,徐公明又是个孝子,坚持要替母亲养老送终,不愿此时离开老母。” 说到这,他眼中冷芒闪了闪:“依我之意,不如趁他不在家时,将他老娘……” 他在脖子上,笔画了一个咔擦的动作。 “蠢货!” 杨奉反手一巴掌就抽了过去:“你也知道他是孝子,日后让他知道我做了他老娘,还不得来找我拼命!?” 那人挨了一巴掌,立时清醒过来,颤巍巍低头:“将军教训的是!” “不过,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应该从他老娘下手。” “像他这种人,最容易被恩义所束缚……” 杨奉摸着下巴,道:“这样,上次不是有人给我送来一颗华佗的参丸吗?装起来,明日给徐母送去!另外,把河东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来!” “是!” 河东,杨县,一座民房之内。 清早,徐晃便背上猎弓,向老母请辞:“母亲您在家歇着,孩儿先去山上走走,回头去县里看能不能找到好大夫。” 徐母躺在床上,一阵咳嗽。 要说染上什么大病,倒也不算。 只不过这年头的寻常妇人,年幼时多吃了许多苦,身子骨极差。 又赶上大乱大灾之年,气候恶劣,每个冬天对于四十以上的百姓而言,都是一场劫难。 徐晃叹了一口气,带着担忧出门,直到午时方回,突见徐母气色好了许多,惊问何故。 “公明回来了!” 不等徐母回答,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笑声。1 徐晃回过头,看到杨奉时,心里登时明了,拱手道:“想来是杨公出手相助,多谢!” “诶!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杨奉哈哈大笑,将手中提着的药袋放在桌上,道:“前些日子,我偶然得到一粒华佗参丸,已为令堂送服。” “这些药,是从上党请来的名医开的。” “令堂的身体他已看过,将这些药服了,半月便可康复。” “这……”徐晃一时感激无言,唯有抱拳:“杨公如此厚爱,徐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杨奉眼眸一转,道:“令堂身子尚弱,让她好生歇着,我们去外面说话吧。” “好。”徐晃心中,已是明白对方来意。 果然,杨奉再次抛出了橄榄枝,并道:“如今正值乱世,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 “公明有一身好本事,难道甘心在乡野之间做个猎户吗?” “我知道公明素来胸怀大志,奈何出身寒微,在官面上难以博得一条出路。” “在我这……又是贼寇之名,只怕入不得公明法眼。” 屡受人恩,徐晃再难推辞,连忙道:“杨公这是哪里话!奈何家中老母尚在,我若从军去了,谁来照看她老人家呢?” 闻言,杨奉大笑:“这有何难,我挑上十个细心的婢子,专心伺候老夫人便是!” “此外,公明平日不需随军行动,可以长伴在老夫人身边。” 徐晃无法推辞,只能应下。 收下这等猛将,杨奉那张脸都要笑烂了,把着徐晃的手腕道:“我素知公明之勇,近来我也将迎来一个强敌,正需劳烦公明出手啊!” “是谁?” “皇甫奇。” “皇甫奇!?”徐晃一愣,接着惊问道:“杨公所言,可是那个斩王国、诛韩遂、平凉叛、除董卓的西城亭侯!?” 杨奉点头:“不错,正是此人。怎么,公明惧怕他吗?” “倒不是说惧怕他……只是此人出身名门,年少建功,倒也称得上英雄。” “我们虽在河东,但若凉叛袭来,也是要受到波及的。” “如此算来,倒也是承他的情了……” 徐晃轻轻摇头。 杨奉失声而笑,手按着徐晃肩膀:“看来公明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 “所谓凉叛,原本就是皇甫家为了他出名,而一手谋划的罢了!” 徐晃眼中闪过惊色。 杨奉一顿分析之后,最终道:“哪有什么英雄,只是牺牲他人的伪君子罢了。” “不过对于我们而言,倒也不是坏事。” “公明试想一想,你初出山便斩此人物,将来天下谁不知河东徐晃之名?” 最后,杨奉带上徐晃,点起锐卒四千,多带盾牌硬弩,向南出发。 皇甫奇自关西入洛阳,必然要经过弘农郡。 弘农郡与河东郡,相隔一条黄河,前者在黄河以南,后者在黄河以北。 昼赶星驰,当皇甫奇抵达陕县以西时,后方突然出现一帮人马。 数量不明,且火速向皇甫奇逼近! 为稳妥起见,皇甫奇采取贾诩意见,加速赶往陕县,打算进入城中暂避。 半道,前方探路的张绣回来告知:“城门紧闭,外面不见人烟,应该是有所准备,安排好了伏兵!” 不久,南边又传来消息: “陕陌出现军队踪迹,有人马蛰伏在山沟和树林之间。” 也就是说,皇甫奇被包围了! 除了北边的黄河阻拦,另外三面都有敌人环绕。 思索过后,他带着人进入茅津渡口,紧贴黄河。 当夜色落下之后,三面的敌人蠢蠢欲动。 派出一些骑兵,远远的抛射着箭矢,进行袭扰打击,不让皇甫奇部休息,以消耗其精神! “都退回去,取了盾牌再来!” 马超腰挂长剑,正在巡视暗哨,让原本轻装的绣衣使们退回。 暗哨藏在灌木里,靠近的敌人似乎有所察觉,正在向此处抛射着箭矢。 马超让众人退回后,他独自走了进去,却被敌人发现,向这里落下的箭矢更多了。 马超待不住,只能拔剑出鞘,将箭矢纷纷拨落,拔步疾走。 “追上去!” “拿下一个活口!” 敌人并不放弃,借着马不断施箭打击。 许是夜里光线不好,又或走的太急,马超一个不慎,被一支箭射中。 他大叫一声,捂着箭支所在倒在了灌木之中。 几个走远的绣衣使听到动静,想要回身救援。 “快走,别管我!”马超痛喝道。 “拿活口!” 敌骑迅速靠近,将长弓挂在马背,取了长枪在手,冲着马超四肢贯穿刺下! 噗—— 第67章 徐晃:皇甫奇,徒有虚名? 鲜血喷涌! 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马超,不知何时将身一侧,精准的躲过了落下的长枪。 同时,他将捏在手里的箭矢飞出,正中一人眼眶! 那人惨嚎落马! 其余数骑吃惊,纷纷收枪后退。 马超动作急快,一步向前,双手各捉住长枪一根,大喝一声,便将两人拽下马来! “这是什么怪物!” 其余人纷纷变色,拨马逃窜。 马超将手中枪掂了掂,嗖的一下飞出去。 噗! 一人还在马上跑,腹部陡然突出一个枪口,吐血落马。 马超再复一枪,又杀一人。 见骚扰的敌骑跑远,这才满意的拎着三个活口回头。 篝火前。 皇甫奇等人面前,正立着两个身沾水气的人。 “此行袭击君侯的是河东的白波杨奉。” “他提前数日便已安排人马,所部约有四五千人。” “他自己还带着一部人马堵在黄河以北,等着君侯渡河过去,亦或者等君侯疲乏,再率军从渡口杀过来!” 他们是生活在黄河之上的游侠儿,做的就是黄河两岸的生意。 而在皇甫奇眼中,他们还有另外一重身份:被系统植入身份的绣衣使。 所以,他们的情报绝对靠谱! 听完两人的话后,在座的中低层军官面带忧色。 他们就这点人马,所带辎重也相当有限。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有主场优势,哪怕不急着进攻,围上几天他们也没多少力气反抗了啊! 皇甫奇用木棍挑着篝火,侧目看向贾诩:“敌人虽多,然现在敌情已明,文和有什么高见吗?” 贾诩盯着那两人,许久方道:“我只有怀疑。” “怀疑?” “是,根据这二人所言,我们已置身于死地。” “都到了这种情况,他们为何还来投靠君侯?真就是为了一腔热血?” “我认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贾诩眯着眼,试图将那两人看穿。 听了贾诩这话,那两人满脸愤懑之色。 皇甫奇不禁笑了起来:“文和智则智矣,但看人终究不如我准。这两人绝对靠谱,这你就放心吧!” “这……” 贾诩正想摇头,马超拖着几个俘虏走了过来:“拿住几个活口,来盘问一番!” 经过一番拷问,俘虏口中所言,和那两人完全附和。 唯有一点:他们早三日便已移动到了南岸,所以根本不清楚目前杨奉本人在哪! 但对贾诩等人而言,俘虏的价值是佐证了那两个游侠的靠谱。 “好了,敌人是奔着我们性命来的。” “说说你们的看法!” 皇甫奇大手一挥。 张绣沉默许久,方道:“敌众我寡,而且处于包围之间,不如先守以待变?” “哪有坐着等死的道理!”马超摇头,指向西边:“既然朝中有人要对付我们,再往洛阳去便不明智了,向西突围回西凉吧!” 说到这,他脸上闪过一抹狠色:“朝廷不仁,君侯你又何必讲义?” “关西文武,无不以您马首是鞍,只需您振臂一呼,函谷关都能夺下!” 贾诩再次摇头:“来的是白波军而非朝廷大军,显然对付君侯的人也只敢暗中出手……若是拖上一拖,等事情闹大了,我们自然可以脱险。” 他提议,向南。 南部虽然有伏兵,但是目前来看人数最少。 而且,地形复杂,便于躲藏、逃窜。 皇甫奇看了他半晌,不忍失笑:“文和提议走南,怕不只是因为想拖?而是还信不过这两人吧?” 那两个黄河游侠直搓牙花子,似乎想上来捶贾诩一顿。 贾诩也不否认,拱手道:“君侯,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是敌人奸计,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啪! 皇甫奇将拨火的木棍一撇。 篝火堆里,登时火星四窜。 “我自离安定以来,未曾惧过。” “如今功名皆有,已是封侯之身,还能怕了区区白波不成?” “传令,全军即刻向北,从茅津口渡河,直取杨奉本部!” “他便是龙潭虎穴,本侯也将他踩个稀烂!” 闻言,众人皆惊。 身处包围,不思突围和防守,反而直取敌人主阵而去……以攻为守! “君侯的决断我不敢反驳,以攻为守也确实是破敌之妙策。” “然则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这两人所言是靠谱的……” 贾诩快步跟上,叹气不止。 那两人拳头都捏得咯吱作响。 皇甫奇哈哈大笑,也不责怪:“文和的谋略我早已见识过,那今日就请文和开开眼吧!” “全军听令,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是!” 黄河涨水期未至,浮桥正是适用时候。 加上茅津渡口还有不少船只,三百人渡河那是轻而易举。 黄河北岸。 杨奉稳坐中军。 在得知皇甫奇已陷入包围圈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威震西凉,扬名天下又如何?还不是入我鷇中?!” “先把他围死,疲他一夜,明日杀之,易如反掌!” 事情比杨奉想象的还要顺利。 现在唯一还稍需注意的,便是皇甫奇的反扑。 彼时,也是论证这家伙是真材实料,还是徒有虚名之时。 说着,他望向徐晃:“公明认为,他会如何破局?” “这……”徐晃盯着面前舆图,最终摇头苦笑:“我看不到任何他破局的希望,除非其人真有神鬼莫测之能。” “神鬼莫测?” “公明也太看得起他了!” “依我看,明日他连有效的抵抗都难以形成。” “外面流传的许多威风之言,也多是造假罢了!” 杨奉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报!” “大事不好!” “皇甫奇率部跨过黄河,直奔我们大营杀来了!” 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杨奉先是一惊,继而一脚将此人踹翻在地: “混账东西!这叫什么大事不好,这分明叫大喜临门!” “公明你瞧见没,此人如此用兵,看来平定凉叛一事,果然有猫腻!” 徐晃闻言,也不由暗暗点头。 三面包围,然后你就天真地往北渡河? 对方都围了三面了,北面能没有准备吗? 这一头撞进来,怕是要身败名裂,就此被世人揭穿啊! 第68章 降服徐晃 然而,就在两人走出帐门时,外面声音哄然,营盘有大乱的意思。 杨奉勃然大怒:“混账!敌只三百人而已,慌什么!?” 他是布置好了的,因此军士并没有歇息,而是处于备战状态。 在皇甫奇渡河入营之后,负责岗哨的那个屯也确实顶了上去。 可就在屯长刚起身指挥时,便被对方一箭射翻在地。 随后皇甫奇部冲上来一顿乱砍,杨奉布置的人马也确实迅速响应,却抵挡不住,被杀得纷纷溃败而下。 皇甫奇三百人宛如一体,喊杀震天,长驱直入。 归根到底,还是战力士气之差。 皇甫奇这三百绣衣都是亲兵性质,哪怕在系统改造之前,也是实力过人的游侠、以及自幼习武的二代。 其个人战力,岂是农民军中勉强抽调的精锐可比? 若在先前,杨奉拥众在皇甫奇十倍以上,皇甫奇麾下便是个个精锐也难以撼动。 被困住之后,更是有可能被慢慢耗死。 但战场就是如此,包围固然强势,但也会暴露出自身短板所在! 皇甫奇果断渡河出击,在黄河以北形成了以三百打一千的局面。 杨奉另外三千人,根本派不上用场! 两将用兵,有时便如二将厮杀,抓的便是对方刹那的破绽。 高手不漏破绽,且一旦抓住对方破绽,即刻行毙命之招! 杨奉怒喝连连,试图指挥部下稳住战况,以重新发挥人多的优势,对突进的皇甫奇进行包围。 他派出了几个得力干将,举着火把,领着三四个队从正面迎上。 咻—— 深夜里,箭啸犀利,一名持火的猛士闷声倒地。 咻咻—— 接着又是两次箭响,一人被射中面门,另一人则被贯穿臂膀。 领头的被杀,那几个派上去应急的队立马陷入了短暂的慌乱。 “君侯威武!” 反观对方,气势随之猛涨,将前方之敌瞬间扫开。 眨眼间,皇甫奇部已蹈穿杨奉大营,明晃晃的刀光闪烁在他面前。 杨奉手开始微微发抖。 局面发展的速度,远超他意料! “公明!” 这时候,他才想起徐晃:“公明!如此局面,非你出手不可挽回!” “你替我稳住局面,我召另外三部紧急渡河,他赢不了!” 徐晃提斧上马:“尽力而为!” 此刻,他的轻视之心已被全然颠覆! 同样是渡河,换作不能打得来,那是自投罗网的草包。 但看如今皇甫奇的操作,显然是艺高人胆大的惊人手笔! 他盯上了一个使枪的,突在阵前连挑多人。 这是个绝对的高手,此刻整个皇甫奇部就像一支利箭,而此人则是箭矢之锋! 斩了他,便能扼制敌军之势! 徐晃也不作声,只是忽然催马加速,一斧当头劈下! 张绣反应极快,耳朵扑捉到风声,身子转过的同时,长枪便架了上来。 当—— 其声悠扬。 双方皆神色有变,意识到对方的不凡。 “嗯?” 忙着张弓搭箭的皇甫奇,见有人竟威胁到张绣,不由为之侧目: “姓名:徐晃,字公明; 武力:93 统御:93 政治:79 智力:84 技能: 【良将】:徐晃在统军方面拥有极好的成长的属性,具备成长为超一流统将的可能性。 【神援】:在援救友军目标时,徐晃的统兵能力大幅度提升。 【特性*欺弱压老】:对付弱势敌人、或老年将领时,徐晃可超常发挥自身武力水平。” “叮——宿主发现五子良将徐晃,激活徐晃图录。” “获得成就点40,当前成就点余额为:。” “击杀、或收服后可获得成就点400、武力点2、统率点2。” 徐公明? 皇甫奇既惊又喜,随后一拍额头:“看我糊涂的,竟忘了徐晃是初随杨奉的!” 徐晃初从杨奉,后投曹操,不过既然被自己撞上,那么……曹老板,对不住了! 马超也发现了徐晃,一时手痒:“我去拿了他!” “不急!”皇甫奇阻止了他,最后又在徐晃后方发现了杨奉的踪迹,遥遥一指:“主帐篝火旁,身穿铁甲的便是杨奉,孟起先将他拿了吧!”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尽量要活的!” “好说!” 马超豪爽一笑,快马从斜方破阵,绕开徐晃二人战场,径取杨奉! 而张绣、徐晃二人,则陷入了短暂的缠斗。 在察觉到张绣实力远超自己所料之后,徐晃内心已有不妙之感。 自己被敌方一人拖住,谁来维持杨奉军节节败退的局面呢? “糟了!这皇甫奇麾下之将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徐公明也吃不下他!” 杨奉悄然后退。 所部也开始逐渐失去抵抗之力,不少兵士弃战而逃。 皇甫奇再次张弓,瞄准徐晃所在——嗖—— 一箭正中坐下马! 徐晃轰然倒地。 “好箭法!” 张绣赞喝一声。 “抓活口!”皇甫奇果断下令。 军士们一拥而上,用长刀抵住徐晃。 皇甫奇拍马过来:“足下本事不凡,何必为贼卖力?” 徐晃默然低头,最后叹道:“乱世难觅出身,连养家糊口都难,还谈什么贼不贼呢?” 皇甫奇并未反驳,反是点头赞同起来: “确实如此。” “如今这世道,世家把政,豪族占财。” “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 “在上位者日夜笙歌,却得以安享富贵太平;在下位者上进无门,却连足食保暖都难。” “是以,英雄豪杰无出路,唯有曲身于贼道。” “错不在豪杰,而在这世道啊!” 徐晃神态生变,不禁抬头看去。 马上人年轻而神武,确实如传闻中一般无二。 可他明明出身世家大族,生来便没有了这许多烦恼,怎还能发出这般感叹,与我等出身底层之人共情呢? 他忍不住道:“若上位者人人如西城亭侯,想来天下不必至此。” “天下至此,首错便在上位者。” “不过,我阻止已来不及,那便只能投力于改正了。” 皇甫奇笑问道:“足下留着这身本事替我效命,我许足下一个前程,如何?” 徐晃叹道:“承他人之恩,不忍背之,唯请死而已!” 第69章 张让出手,皇甫嵩被抓 皇甫奇并不放弃:“不知杨奉对你有多大恩情,让你甘愿替他卖命?” “他救了我母亲。” “如此,倒也应该。” 皇甫奇颔首,不再勉强。 徐晃闭目低头等死,却久久不见刀锋落下,心中好奇之时,皇甫奇再次开口:“稍后,我替你还了这恩。” 徐晃愕然。 须臾,马超归来,从马背上丢下一人:“幸不辱命!” “孟起辛苦。” 皇甫奇颔首,抖了抖手中大槊,压在杨奉咽喉:“你胆子不小,收了多大好处,竟敢对本侯下手?” 杨奉张了张嘴,无奈一叹:“算我小看关西英雄,西城亭侯给个痛快吧!” “倒是颇有骨气。”皇甫奇不禁笑了:“怎么,你不想求活?” “我这人头,对于西城亭侯而言,也算一笔功绩,哪有活路可言。”杨奉满脸丧气,已然是认命了。 “你这人头,本侯本应取下。” “但今日欠你个人情,就用你这条命换了,从今往后,便是两清。” 杨奉一脸茫然:“欠我人情?” “徐公明。”皇甫奇又看向徐晃,道:“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徐晃满脸感激之色,单膝下跪:“君侯气度似海,徐晃愿以性命相托!” “叮——恭喜宿主,收服徐晃,获得成就点400点,当前成就点余额:.” “获得武力点2,当前武力点91。” “获得统率点2,当前统率值91。” 此前,马岱还为皇甫奇提供了一点的武力和统率。 为了稳妥起见,皇甫奇并未第一时间将杨奉放回,而是让他的部下先将徐晃母亲送来。 洛阳方面,消息送至。 “郭太失手了!” “废物!” 得到消息的袁隗破口大骂,连夜披上袍子,去寻张让。 “看来世家的人也未必办得成事啊。”张让阴阳怪气。 “现在是你讽刺我的时候么?”袁隗冷哼一声:“真有本事,就将皇甫奇拿下吧!” “这有何难?你就瞧好了吧!” 皇甫嵩早已进入洛阳,等待天子宣召。 然而,近日天子身体愈发差了,精神有限,便让他暂时候着,等皇甫奇到了一块召见。 张让到时,刘宏咳嗽阵阵。 “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这是辽西送来的野山参汤,大滋补,您快趁热喝了吧!” 张让托着一碗参汤,迈着急切的小步,脸上挂着焦急欲哭的神色。 对于刘宏的关切,那确实是半点都不掺假的。 要说谁最不希望刘宏死,那一定是他们这些宦官。 天子在,他们就是天子家奴、近臣,没有人敢动他们。 每一次天子驾崩,外戚和世家势力都会疯狂反弹,将对皇权的冲击发泄在宦官身上。 这些年来,愈演愈烈。 “张常侍有心了。” 刘宏欣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老手。 世人都说他昏庸,宠幸宦官。 可对于一个亭侯上位的刘宏来说,在宫中毫无根基,如果不通过宦官掌权,靠什么去对抗外戚和那些世家呢? 对于天子而言,忠诚永远是最重要的。 “皇甫奇到了么?”刘宏问道。 “并无!” “老奴正是为此事而来。” 张让摇头,挂上了严肃之色:“诏书送到之后,皇甫奇非但没有马上上路,反而是折返回西边。” “这事盖元固已通报过了。”刘宏又咳了一声:“说韩遂虽除,但下面乱成一团,皇甫奇是去抚平各部的。” “此子哪里是去抚平各部的,他是去统合叛军的!” “据老奴所知,皇甫奇上路之后,也是一路缓行。” “甚有传言,说他……” 张让欲言又止,刘宏声音略微拔起:“说他如何?” “说他沿途打点关系,为之后进军做准备。” “韩遂等人死了不假,但凉州一转手又落入了皇甫奇手中。” “而皇甫家的威望更甚韩遂王国,加之他们在司隶也多有关系,若真有什么想法,只怕威胁远非韩遂能比……” 当张让说到此处时,刘宏目中已经渐渐泛出冷意。 张让见好就收:“陛下,虽然传言未必为真。但老奴认为,此事涉及江山稳固,不得不防啊。” “张常侍考虑周全,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刘宏‘嗯’了一声,接着又问道:“那张常侍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陛下,皇甫奇近来虽颇有威名,但在外的人际关系,还是靠得皇甫嵩。” “若是将皇甫嵩提前控制,对其便有了极大的压制力。” “一则若真有人要策应他,此刻也应当警觉。” “二则皇甫嵩被控制,无人给他传递消息,要对付他也要轻松得多。” 考虑许久。 刘宏还是同意了,只是道:“皇甫义真国之老臣,多有功勋,贸然对他下手,只怕天下震怒。” “此事简单。” “董卓本是中两千石之臣,皇甫奇擅杀他乃是大罪,可以追究皇甫嵩一个包庇纵容。” “陛下也不必急着问罪,先将皇甫家人全数秘密拿下,打入天牢之中。” “等皇甫奇到了,再一并压住!” “他要是听话,那便‘还他真相’,也好叫他感激天恩浩荡。” “他若不听话,又确实有反叛之心,那便借此治罪。” “便是不杀此人,也要将其禁锢,断其威胁!” 病榻上,刘宏凝神思考。 这对于时日无多的他来说,是个颇具负担的工作。 于是,他冲着一旁的蹇硕招了招手:“蹇硕,对于张常侍所言,你可有看法?” 蹇硕恭敬上前:“陛下,我认为极好!” “皇甫奇若有猫腻,如此对付他他也不冤。” “他要是没有猫腻,先行打压,无疑会让他日后更加听话。” “有道理……”刘宏幽幽点头:“那就照张常侍所言办吧!” “是!” 当晚,刘宏传下密旨。 张让捧着旨意来到廷尉府,直接敲响了袁基的大门,将密旨交到他手:“即刻动手,不要延误!” “好!” 凌晨时分,皇甫嵩住处被包围。 他刚听到动静,披衣起身时,袁基便带着大批人闯了进来。 “袁士纪深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皇甫嵩蹙眉。 袁基直宣圣旨:“皇甫奇擅杀前将军,皇甫嵩有包庇之嫌,且二人动机不明,打入天牢,等候查审!” 皇甫嵩脸色丕变:“陛下说过,会当面问询!” “这就是陛下的意思,圣旨你都不认得么?”袁基一挥手:“来人,拿下!” 第70章 满城沸腾:西城亭侯已至! 皇甫郦很机灵,听到动静,衣服都不穿,用手挽着衣服逾墙而走。 半途,又从府外顺走一匹马。 他一路跑到城外,在一间极大的客栈外歇下。 虽是深夜,但这客栈里却格外热闹,院中也停着不少牲畜。 客栈大门,挂着一副奇怪的对联,对联的奇怪之处在于左右并不对称。 左书:愿得广厦千万间;右书: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匾额:只此一间。 客栈之内,游侠和寒门士子们推杯换盏,正在说着天下大事,气氛热烈。 后院是休息所在,亦有鼾声高鸣。 这是一间义舍,所谓义舍,也就是吃喝不花钱的住处,掌柜的是个少年。 见皇甫郦来了,他快步迎上来施礼:“您怎深夜到此?” 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法正! 法真丧事结束后,皇甫奇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带着大批金钱,来洛阳之外开一间义舍。 这既是任务,也是对法正的锻炼。 法正年少聪慧,书本百家之学有余,而对人情往来却颇有不足。 开义舍做慈善,天然就能给人好印象,是最佳的社交起点。 于是,虽时间不长,但这里已聚集起相当人气。 “出事了,夜里北宫突然下诏,廷尉入车骑将军府拿人。” “父亲与家人皆被带走,我马上也得回去,你需将此事告知超逸,让他早做应对!” 交代数句,皇甫郦便匆匆返回,自己去了廷尉府投案。 无他,圣旨点名要拿皇甫全家。 他要是直接跑了不回去,无罪也成了有罪。 法正在沉思之后,采取了措施: 当晚,他先派人向皇甫奇传出这则消息; 随后,又让人在义舍中公布这一则秘闻——天子突然秘密下令,拿下了皇甫嵩! 停留在义舍的,多是走南闯北的游侠儿,亦或者游学天下的寒门士子,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传播信息、炒作传闻。 这个重磅消息一落下,后半夜的匮乏登时消失,不少人捶桌吐露愤怒之言。 有人认为是天子一如既往的糊涂,又被张让那帮宦官给忽悠了——毕竟,宦官构陷忠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有人认为是朝中有些大世家,眼红皇甫家人才辈出,所以出此下三烂的招数。 更有从关西逃难来的人,满脸怨念:“关西沉沦多年,好不容易出个人物,却被如此构陷,必然是关东士容不下我们!” 各种声音,越闹越大,几乎都在为皇甫家打抱不平。 在这,毕竟是司隶人居多,许多人都是感激皇甫家三代人镇压凉乱的。 到了次日上午,消息已传遍临近数县、乡中。 舆论愈演愈烈,各种观点都开始跳出来交织: “别急着为皇甫家鸣不平,你们没听说吗?这次凉叛是皇甫家一手策划的。”有自诩消息灵通者,说自家有亲戚在朝中当官,道出这一则秘闻。 结果招致漫天谩骂: “放你娘的屁!凉州乱了近两百年了,他们何时消停了?难道往前两百年都是皇甫家策划的?” “就是,我可听说了,人家皇甫家早就察觉到凉叛,还特意送信来朝中让人防备,奈何朝中人不听,皇甫义真连天子的面都见不着!” “真是笑话!人家提醒你你不听,凉叛来了你拦不住,如今人家替你将凉叛平了,你反要去问罪功臣?这天下,怎能不乱!?” 寒门士子是读书的,游侠儿们经验丰富,绝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加之,皇甫家历代名声绝佳,如今皇甫奇更是将威名推向一个更高的地步。 帮腔者远远压过诋毁者。 “或许……是因为皇甫家做大,威胁到了朝廷?皇甫奇才二十岁,便在关西有如此号召力,朝廷防备也能理解……” 说话的人语气稍弱了些,但反对者依旧态度激烈: “因为怀疑,所以有功不赏,反而是将其打入天牢?” “韩遂那帮人真的叛乱,朝廷拿他们没办法,还要请皇甫家出手;如今皇甫家未必叛,朝廷便果断出击,直接把人打入天牢,真是天威凛然啊!” “我等身为司隶人,常年受叛军威胁,今日暂得太平,是要承皇甫家情的。你这厮得了好处说人坏话,我活劈了你!” 如今的喷子只会挥舞键盘,大汉的喷子可是人人带剑。 一言不合,就要相杀。 连忙有人上前劝阻:“二位切莫激动,消息真假,暂时还不知呢!” “对,说不定是谣言。” “不信谣……” 到了下午,消息重新传回洛阳城内。 帝都之内,也是一片哗然。 有人悄悄去车骑将军府查看——当中空无一人! “狗屁的不信谣!府中空无一人,确实是被带走了。” “深夜拿人,跟做贼是的,见不得光!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这不是逼人家西城亭侯造反吗?我要是他,这洛阳干脆不来了,直回西凉!” “不错,回去造不造反两说,但总好过自投罗网吧?” “嘿……回去也不行啊!他要是回去人家准说他心虚,预谋造反,搞不好要半道派人截杀呢!” 到了夜里,有消息从弘农传了过来: “陕县开战,有数千白波跨过了黄河!当时西城亭侯就歇在陕县以西,听说被白波贼包围了!” 又是一则重磅! 众人吃惊之余,冒出种种疑问: “白波贼为何要对西城亭侯下手?他们又没仇!” “附近的郡县兵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放任贼兵渡过黄河加害西城亭侯……连他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何况我们?” “可别提郡县兵了,我听说陕县直接封了城门,驱逐了附近百姓!他们显然是提前知道的,而且在配合白波贼!” “最新消息,陕县县令失踪,或已自杀!” “哎,看来西城亭侯不得不回凉州了,这样只怕真要背上谋逆罪名……” 众怒汹涌。 袁隗张让,闻讯自是又惊又怒。 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为防皇甫奇逃回凉州,举兵反叛,他们已在筹备人马沿途拦截、追杀! 然而,西边再次传来消息:皇甫奇已过函谷关,往洛阳城来了! 第71章 城前对峙 “他还敢来!?” 各方惊哗一片! 皇甫奇的到来,也使原先还有一定争议的声音,彻底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心中无愧,如何不敢来!?” “谋逆之说,不攻自破!” “此弥天之勇!朝中那些小人,又当如何应对呢?” 一行三百骑,十分显眼。 在皇甫奇抵达洛阳城西的义舍位置时,已是人满塞道。 游侠、百姓、寒门士子,簇拥观望,同时拦阻皇甫奇。 “这便是西城亭侯吗?还真只有二十岁……果然年少英豪啊!” “这等年纪这般功绩……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霍骠骑。” 人群之中,已有大家小姐和寡居的贵妇人看得眼冒春光。 皇甫奇面带笑意,向着围观群众打着招呼。 直到,有人直接喊了起来:“西城亭侯,这城入不得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是啊,千万莫要入城!” “他们为了对付皇甫家,已是不择手段,快些回去吧!” “多谢诸位关心。” 对于这些建议,皇甫奇自是微笑以对,随即道:“我既是汉臣,天子有召,岂能不来?” 众人叹息不止,依旧苦劝。 诸骑环绕,将众人稍作隔开。 贾诩将马靠了过来,忍不住叹道:“主公识人之明,非我能比!这法孝直年纪虽小,但机变谋略,已远超常人!” 皇甫奇点头不止,对于法正的表现也异常满意。 经此一闹,他和皇甫家的悲情英雄人设就站得更稳了。 在大多数人心中,朝廷、甚至说天子,在这场博弈中已被提前打上了‘构陷忠良’的标签。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自认为是历史级冤案的见证者。 但凡良知热血之辈,都会为此奔走、发声。 这对于之后的斗争,绝对大大有利! 至于这种操纵民意的手段是否伟光正,皇甫奇毫不在乎。 董卓害死张温伟光正吗?董卓跟在自己后边想直接灭口夺功伟光正吗? 袁术抓下马岱试图屈打成招,给自己扣帽子伟光正吗? 暗中调动白波贼围攻自己的人呢? 一声不吭把皇甫嵩全家下狱的人呢? 政治斗争,本来就没有什么伟光正可言,一切以达到目的为标准! 正人君子的代价,要么是这一世的张温,要么是历史上的皇甫嵩。 而这两个,皇甫奇都不想做! 更何况,在平定凉叛之中,他也确确实实当得起‘英雄’二字。 在不遗余力地冤枉自己、围杀自己、构陷捉拿皇甫嵩中,对方所有参与者,说他们‘构陷忠良’,也绝对没有冤枉他们! 为了稳妥起见,皇甫奇让马超留在了义舍。 紧跟皇甫奇身后的徐晃,看着面前一圈圈的百姓,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又觉幸运:自己没有跟错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一路推到了城门底下。 皇甫奇刚一走到城门底下,大批着甲武士便围了上来。 随后,袁基走了出来:“西城亭侯,你擅斩董卓,可知罪否?” 周围之人,登时炸开了锅。 这里刚入城,演都不演,上来就摊牌? 一时间,群情激奋,汹汹叫骂,替皇甫奇鸣不平。 袁基眉头一皱,喝道:“肃静!朝廷办案,岂容黔首置舌!?” “你们多是道听途说,又知道些什么!” 一听这话,立马有人大声反驳:“我知道凉叛杀过来能要了我们的命,而凭大人的嘴是平不了叛的,平叛靠的还是西城亭侯的刀剑!” 袁基勃然大怒,指着发声之人:“大胆刁民,竟敢妄议朝政,给我拿下!” “是!”几个武士就要上前。 “站着。” 皇甫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身后的绣衣立刻将马摆开,拦住要拿人的武士。 “袁廷尉,你虽贵为九卿,家中累世三公,高贵难言。” “但说到底,食的不仅是皇家俸禄,更是民脂民膏。” “圣人曾言,国朝以仁爱治万民。” “如今他不过有所质疑,你便要差人拿他,何来仁爱?” “莫非你袁家的家传儒经,不讲究仁义之道么?” 皇甫奇语气轻缓,却十分有力。 话音刚好,人群中叫好之声震天。 一则,他们替皇甫奇说话,而皇甫奇也毫不犹豫地保住了发声之人。 二则,皇甫奇这番言语,无疑是在抬高他们的地位,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对黔首行‘仁爱’之举。 一时间,对皇甫奇好感又增。 袁基脸色立马黑了下去。 他险些忘了,这家伙除了能打仗,还是个辩经的好手。 自己在西京台上,已经领教过他的嘴上功夫了。 而今日这番言语,又是把袁家儒学往‘不仁义’的道上推……他袁基哪敢承认啊!? 只能揭过此事,不去追究那人:“西城亭侯,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中两千石的将军,无天子圣旨、无中枢文书,擅自施行,这是大罪!” 皇甫奇丝毫不慌:“天下罪之大,莫过于叛国。” “董卓纵军攻城,已是实质性反叛,我若迟疑,谁来保国家之土?谁又来保武功之民?我麾下为国建功将士之性命,又靠谁来庇护?” “袁廷尉!等他除了我,再吞了朝廷大军,只怕此刻站在这洛阳城门口的不是我皇甫奇,而是领着叛军而来的董卓了!” “说得好!” 后方诸多百姓,发现皇甫奇不需要自己等人在嘴上帮忙后,开始只顾着叫好、造势。 袁基脸色难看,此刻只能将手一挥:“这是国家法度!” “你有话,先进了天牢,等候审问吧!” 皇甫奇摇头:“国家法度?哪个国家法度,能凭你廷尉一张嘴,便拿下一个侯爵呢?” “我原先收到的陛下诏书,是说要我入京,由陛下当面问询。” “我问你,你来此拿我,可是天子的意思?是否有天子诏书?拿出来让我和众人瞧瞧!” “不错!拿出来瞧瞧!” “让我们开开眼!” “我们倒要看看,这是不是天子的意思!” 人声鼎沸,向前涌来。 袁基面色无比难看。 诏书? 他当然没有诏书! 目前的情况,是皇甫奇有确凿证据董卓造反,而所谓的‘皇甫奇涉及谋逆’则是纯粹众人的脑补,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这种莫须有的事,刘宏会写一道诏书公之于众吗? 那他为数不多的威严,都得扫地! 就算真写了,也应该跟那天晚上拿皇甫嵩一样,秘密把活干了就行。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掏出一封刘宏的诏书来? 要么刘宏遗臭万年,要么袁基背锅! 后方,看着袁基一筹莫展,张让不禁冷笑起来: “看来读圣贤书和办事永远是两码事。” “人都送上门了,还与他讲什么道理?” “数以百万的黄巾之众都不怕,还怕了一帮刁民不成?!” 袁隗眼皮一跳:“城中有禁军,拿下他自然不是难事。只是,天子那边,作何交代?” “天子既已同意拿皇甫嵩,在城门底下动武又如何呢?”张让反问道。 袁隗目光扑闪。 刘宏的意图,他自然清楚。 问题是,现在经手这件事的是袁基。 事情顺利还好,若是不顺,之后遭受反噬的也将是袁家。 所以,要他一个人承担责任,怎么可能? 他拢了拢袖子:“那我倒想见识见识,张常侍的手段。” 张让瞥了他一眼:“哼!老狐狸!” 说完,他冲着身旁两个小黄门使了个眼色。 对方即刻会意。 一个跑去城楼上通知守军,另一个则直接跑去了城门底下。 后者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封诏书,当众宣布:“天子有诏,请西城亭侯前往北宫,接受天子问询!” 第72章 天子做渔翁 众人哗然。 随后又有人大叫假诏。 “西城亭侯莫要轻信啊!” “这群人的毒害之心,已是昭然,切不可入城!” 皇甫奇未曾听从这些言语,而是翻身下马。 不等那小黄门反应过来,他直接将诏书夺入手中,再回头:“杨驹安在?” 绣衣之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打马而出:“君侯!” “来,这是天子接见之诏。” “对于你们西羌之族而言,乃是莫大荣耀。” “好生收着,留去光宗耀祖啊!” 说完,皇甫奇一按此人肩膀,压低了声音:“你们不要入城,直接去法孝直那便是!” 杨驹是谁? 其父杨腾,白马氐族首领。 他还有个十分有名的后代,便是日后的北魏第一猛将——杨大眼! “是!” 杨驹接过诏书,迅速向后退去。 负责传旨的小黄门脸色微变,想要开口索回诏书,但皇甫奇根本不给他机会,领着众人便往城内走去。 绣衣部队,此刻分成两部。 一部走在前面,随皇甫奇入城;另一部跟随杨驹,在原地暂作停留。 就在皇甫奇前部进入城池之后,袁基目光猛地一缩,挥手喝道:“给我上!” 刀鸣枪响,兵器森然。 一柄柄长枪战戈,直接往皇甫奇脸上送来。 见状,后方的百姓、游侠儿等登时愤怒。 城中部队穿插而出,在城墙底下形成合围之势,同时隔绝百姓。 袁基在护卫的簇拥下镇定后退,神情冷漠: “西城亭侯,放下兵器好好配合。” “否则真在城门底下动起刀兵来,你怕是要威风扫地!” 皇甫奇发问:“袁基,你是要抗旨?” 袁基远远摇头,神情中带着些许嘲弄,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天真! 见皇甫奇所部迟迟不放下兵器,一名禁军骑将飞驰而来。 顷刻间,皇甫奇摘弓、弯弓、瞄准、松弦—— 弦声崩响,箭中面门,来人惨叫落马! 袁基且惊且怒:“皇甫奇!你好大的胆,竟敢在京都对禁军动武!?” 皇甫奇回顾己军,喝道:“天子有召欲赏,此贼却要加害我等,诸君还等什么,帝都之下便不敢拔刀了么!?” 徐晃听得此言,登觉一股热血直窜上来。 打打杀杀的事他没少干过,但跟着皇甫奇上来就是天子脚下动武——过瘾! “我来!” 他大喝一声,飞斧策马而出,抡起大斧便向前砍去。 一斧子抡出,三个禁军脑袋被扯拔起来,鲜血狂喷。 张绣不甘落后,亦绰枪跟上。 其余绣衣紧随其后,大喝着向前杀去。 廷尉所属禁军数量并不算多,靠的就是天子脚下的威严。 敢于反抗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见! 而袁基其人,论经都不是皇甫奇对手,更不要说带兵了。 禁军几乎上来就被打懵了,袁基也立在原地发呆。 一阵血光喷洒之后,皇甫奇的人已横推到袁基面前。 铿—— 皇甫奇抽出佩刀,悬在他头顶:“韩遂董卓都不是我对手,就凭你也敢跟我动武?” 袁基脸上,登时涌起一股惨白:“你……你……” “皇甫奇,你胆大包天!” “这是天子脚下,你竟敢动武,你这是大逆不道!” 砰! “啊!” 皇甫奇掌刀一横,将他头冠斩碎,断发散乱披下,仓皇而退。 袁基惊怒愈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衣冠印绶,汉官仪容。 皇甫奇断其冠、斩其发,这是一种莫大折辱,比掌掴还要羞辱更甚! “都到了这一步,还在这饶舌,你也是够幼稚的。”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但你记着,今天你站出来干这活,来日清算的时候,绝对有你!” 迎着皇甫奇似笑非笑的目光,袁基浑身冒起一股冰凉。 皇甫奇平举断刃,环顾四面围而不退,但又畏惧不敢向前的禁军兵士,语气平缓: “都说禁军乃天下骁锐之辈,但我皇甫奇也从不弱于人。” “诸位若是有不服的,可以上来指教一二。” “斩得我头,送你举世威名。” “斩不得我头,便让我这断刃再多添一笔杀孽!” 言讫,他将刀再转,直指道路前方:“前方横道者,欲与皇甫奇一决哉!?” 哗啦—— 封路的军士,被其气势所震,齐刷刷向后退去! 哒哒哒—— 马蹄还沾着热乎的血,皇甫奇单骑在前,穿行而过。 张绣、徐晃左右护卫,绣衣耀武向前。 周遭禁军,莫有敢动者。 袁基的身体更像是被冻僵了似的,许久不见动静。 直到皇甫奇走远,他才大口喘息,内裳早被汗水浸湿。 周围,或明或暗,有不少京中贵人观望。 此刻,皆为之惊。 “真够狠的,某些人联手都拦他不住。” 一行人立在一处酒楼,其中一个个子最矮的,正是曹操。 此刻他的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虽然有宦官背景,但从出道开始就跟宦官斗,曾经甚至闯入张让家中刺杀张让。 至于袁氏……他原本一直跟袁绍是好友,两家关系也甚佳,但近来袁氏的作为,让他心生反感。 “皇甫家这个后辈,血勇非同寻常啊,跟皇甫义真他们大有不同。”朱儁满脸惊色未泯。 他也是武人出身,还是吴会之地的武人,自认作风是比较刚烈的。 在京城底下动手? 这种事,他就没敢想过! “这一次要是按不住他,有些人只怕有得受了。”卢植轻轻摇头,目中尚有忧色。 “这可是天子脚下!” 接下来的那位,面色愤慨中带着不满:“如此暴行,诸位难道觉得他还能有好下场么?” 其名杨彪,出身弘农杨氏。 弘农杨氏,到杨彪之父杨赐这一代,也完成了四世三公的成就。 但和袁氏一代数位兄弟列位三公不同,杨氏一代唯有一人。 而且,不同于袁氏喜欢拉帮结派、左右横跳、发展势力;杨氏为官纯粹,算是汉家纯臣。 他这话,引得一片赞同。 “杨公所言甚是。” “此子如此嚣张,京城容不下他!” “务必严查严办!” 这时,在观的大臣们连忙接话,同时暗暗擦拭着冷汗。 残暴! 粗鲁! 这是京城,是讲政治的地方,哪有这种玩法? 被诬告也只能先进天牢,再想办法反击好不好? 直接拔刀嘎廷尉的人……我们文人就没有这样玩过,你凭什么这样搞? 违规!绝对违规! 这样的人不办了他,日后还了得? 谁他吗斗得过他?! 在看到皇甫奇用如此直接的手段,瓦解袁隗和张让的阴谋时,众人心底是发颤的。 此刻,才从恐惧中稍稍冷却,心中开始坚定:没用的,这小子一定得完蛋! 宦官、世家,两方势力联合绞杀,还敢如此跳脱。 他不死谁死? 问题是,现在谁会来做这最后的操刀人呢? 袁隗面色冰寒:“张常侍,这小子比我们想的要棘手啊。” 他忽然发现,张让竟然格外镇定。 这老阴比扯了扯嘴角:“他不露刺,陛下又怎好出手呢?你就瞧好了吧!” 袁隗瞳孔猛地一缩:天子在利用自己!? 和官员态度不同,寒士、学子、游侠、百姓则为皇甫奇一片叫好! 这些年,天子、朝廷、中枢的威严早已沦丧。 而今日,他们更是目睹:天子诏书说得清清楚楚,是召皇甫奇入宫问询,结果却突然下手袭击。 这到底是袁基胆大妄为,还是宦官假传圣旨? 亦或者,干脆天子也和他们同流合污,明着阴皇甫奇!? 袁基的人还在收拾尸体的时候,城外的百姓群中忽然爆发出浪潮一般的声音。 “怎么回事!?” 袁基猛地回头,无数臭菜帮子、烂泥、滚了屎的石头迎面砸来。 “混账!” 袁基大怒,正色谴责一番,最终被一坨干粪正面砸中,狂呕而去。 军士们也抵挡不住,只能举盾抗拒。 等到大批军士过来时,人群又已离去。 但风波没有就此熄灭! 反而愈演愈烈! 在凉叛消息传来的时候,最是担心害怕的就是底层。 但凡横遭兵祸之处,那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就说这次凉叛席卷的右扶风,跑得快的,全家做流民,然后慢慢饿死——这还算好的。 跑的慢的,女的被玩弄至死,男的抓去当炮灰,家里钱粮全数抄没。 这些东西,百姓是亲眼所见,体会最深的! 而如今,速平凉叛,护佑众人的英雄就这样被阴,叫他们如何不怒!? 于是乎,人们走街串巷,入村进乡,奔走相告。 游侠武人们慨然振刀,愤恨满胸! “建立如此工业,尚要被一群小人陷害,可恨!” “难道我辈武人,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吗?” 还没有步入官场,苦于无出路的寒门士子捶胸顿足: “西城亭侯何等俊逸人物?当日西京台上数言,已是千古留声,却被逼到京城拔刀!” “幸好他有拔刀之能,若是我等……岂不是已被奸臣毒宦所害!?” 暗流汹涌不止。 因皇甫奇暂时安全,所以还没有彻底爆发。 看到这幅场面,法正非常满意。 而马超则满脸焦急之色:“都在城下拔刀了,还入城作甚!?”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得进城去助他!” “切勿冲动!”法正制止了他,并道:“兄放心便是,有人庇护,谁也不敢擅动君侯。” 马超皱眉问道:“谁?” 法正手冲着乌压压的人群一指:“他们、我们、天下人。” 城内,皇甫奇带着人马,歇进了皇甫嵩在此的住处。 院中早已空无一人。 来不及多做布置,皇甫奇便将众人召集到一块,并交代道:“我走之后,你们有事听文和的便是。” “走?”张绣不解,问道:“君侯要去哪?” 皇甫奇微笑:“天牢。” “啊!?” 众人一听,都傻眼了。 刚才都已拔刀挣脱了,怎么反过来还自己惦记着去天牢呢? “君侯……莫非在说笑?”张绣愈发不解。 “我的安危你们不必担心。” “这套天牢进了比不进的好。”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皇甫奇收起笑意,目光横扫全场: “这洛阳来不来、天牢进不进,是由我说了算。” “但他人敢不敢害我性命,还是我面前诸位、凉地数万将士、关西无数百姓说了算。” “诸君与我相系,效力于我麾下,同荣共损。” “我皇甫奇在这洛阳站的稳不稳,就要看诸君撑不撑我了。” 说完,他冲着众人一抱拳:“有劳!” 哗啦—— 院中武人,悉数单膝跪倒,振声激昂:“能为君侯效死,便是我等之幸!” 徐晃动作稍慢半拍,但也迅速跟上。 此刻,他心中血热。 虽追随皇甫奇只有短短数日,但这种经历是绝无仅有的,是跟着杨奉那帮人全然不同的氛围。 值! 交代完武人,皇甫奇又拍了拍贾诩的肩膀:“文和,人应该要过来了,大体应该和我们两所料不差。” “细节之上若有变化,机变之事,就全数在你身上了。” 贾诩难得一脸正经:“君侯放心!” 不久,门口出现数十从骑。 为首一人,乃是北宫黄门,手持圣旨诏书: “皇甫奇,血杀洛阳城,是为大不敬!即刻打入天牢,听侯发落!” 第73章 天下人说了算,累累青史说了算! 皇甫奇被打入天牢! 这个结果,比所有人所想来的还要快! “真以为洛阳的局势,凭蛮力便能玩得转么?”袁隗冷笑不止。 得到消息的袁术,异常满意:“让他嘚瑟,进了天牢,想必也没几日好活了吧?” “不如,找两个人,进去将他……” “不可!”袁隗打断,面色颇冷:“此子虽然嚣张,但极擅长蛊惑人心。” “城内城外,为之风动;他在关西有多少影响力,目前我们还不大清楚。” “谁先对他动刀子,谁就得承受后果!” 说到这,袁隗眼中闪过一抹阴翳。 说白了,今天他和袁氏已经被刘宏给摆了一道! 当着诸多百姓的面,对皇甫奇下手的是袁基。 这对于袁氏的名声,一定是有影响的。 天牢之内。 皇甫奇独处一间。 房间倒是不小,而且还放着一张桌子。 就是住的地方有些寒酸,只丢了几把干草而已。 投他进来的几个狱卒,也是摇头唏嘘。 这般年纪,便已威名赫赫。 谁知刚来洛阳,就被丢进了天牢?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狂啊~ “外面什么动静?”一人低声问道。 天牢之外,似有大批人群躁动,呼喝声传了进来。 领头的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是百姓躁动,要求朝廷释放西城亭侯……都给我听着,对他客气点!” 两个狱卒一听,立马伸长了脖子:“是!” 皇甫奇本人,倒是安之若素。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在这里面跟皇甫嵩碰个面。 大家坐一块,至少有个聊天的,没这么无聊不是? 没多久,陪他聊天的人就来了。 不过,不是皇甫嵩,而是一名陌生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颇为高大,穿着黑色甲胄,面上无须。 他就立在铁栏杆之外,一双眸子注视着皇甫奇:“西城亭侯,果然年少英雄。” “嗯?” 皇甫奇望向此人。 四目相对。 缓了缓,皇甫奇淡然一笑:“能节制大将军的上军校尉,怎屈尊来这天牢之中?” 蹇硕目中,惊色一闪:“你见过我?” “没有。”皇甫奇摇头。 “那你怎识得我?”蹇硕疑色愈浓。 他摸了摸脸。 难道自己的帅名,已经传到关西了? 我有系统扫得……深明显圣奥义的皇甫奇,自然不会这样说。 他将身子稍侧,轻声道:“因为你该来了。” 蹇硕眼神一缩:“我该来了!?” “难道不是么?” “城门口的两拨人虽然拿不下我,但是却给了北宫出手的借口。” “这肮脏之地,天子自然不会亲至。” “那能代替天子过来的,便只有他最为信任的人了。” “张让、赵忠之辈,虽也是宦官,但毕竟和何家关系亲近。” “呵……”说到这,皇甫奇轻笑一声:“他们是有很多条路选择的,天子对于他们的信任,终究不如你。” 听到这,蹇硕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在此之前,他还在想:这小子傻到京城动武,将把柄直接塞到天子手中,八成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 而如今……区区数言,便能将京城如今的局势剖析的如此透彻。 而后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这叫没脑子?这他吗简直神了好吗!? 以至于,蹇硕本想进天牢和皇甫奇谈一谈。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还是不进去得好…… 面前的年轻人,他看不透! “我此来,是代天子传话的。” 重新整理思绪后,蹇硕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皇甫奇点头,笑道:“不必拐弯抹角,有什么直接说吧。” “西城亭侯犯了什么事,你应该自己清楚?”蹇硕问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皇甫奇摇头:“我并没有犯任何事。” “暗通马家……” “这种漏洞百出的阴谋论,我都懒得辩解了。” “可是马家之人,西城亭侯终究没有送到洛阳城中来!”蹇硕像是抓住了重点。 “呵!”皇甫奇侧过脸来看他,脸上终于浮现了冷色:“蹇统领可以去尚书台问问,这些年凉州屡乱屡平,那些叛贼乱着一半接受招安的比比皆是,朝廷又处置了几个首领呢?” “他们不闹腾,朝中诸公便烧高香了,陛下在北宫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马家虽败,但还可以集结大批可战之兵。” “他愿意低头,答应不再作乱就很不错了。” “真要把人往死路上逼……我问你一句,我便是真将马腾送到这来,蹇统领敢杀他吗?你觉得到时候朝中是一刀宰了他,还是赏他个一官半爵,送回去了事呢?!” 蹇硕面色一僵,随后带着些愤怒道:“我不敢杀,诸公不敢杀,但西城亭侯威震关西,连韩遂都杀了,多杀一个马腾又如何呢?” “我为何要杀他?” “马家最后倒戈,助我击破韩遂、董卓,已是立下大功。” “即便抛开亲戚关系不谈,我要是杀了马腾,世人如何看我?凉人又如何看我?” 蹇硕只能搬出另一个罪名:“那董卓呢?!” “临阵叛变,举兵攻城,别说他是个前将军,他便是三公,我也照杀不误!” 此言此语,使蹇硕心头一震。 他深吸一口气:“在天子脚下,对禁军抄刀,这你如何狡辩?” “我看到的诏书是让我入宫闻讯,廷尉禁军随袁基一同抗旨,我替天子杀之,有何不可?”皇甫奇反问。 蹇硕额头青筋直跳。 这小子不但下手狠,嘴皮子也利索……真是块硬骨头! “西城亭侯,一张假的诏书,不是你在京城拔刀砍人的理由!”他再次道。 “哦……”皇甫奇幽幽点头:“听这意思,天子是宁愿牺牲张让,也要给我定罪了?” “他假传圣旨,这是他罪有应得!”蹇硕道。 “圣旨是真是假,我不清楚,天子或许心里清楚,但说了不算。”皇甫奇道。 蹇硕听了,不禁失笑:“这天下事,还有天子说了不算得?他说了不算,又有谁能说了算呢?!” 皇甫奇凝视他许久,直看到蹇硕浑身发毛,他才语气悠长地道: “天下人说了算。” “累累青史说了算!” 蹇硕背后,猛地蹿起一股寒意,险些将他冻了一个哆嗦! 第74章 谈判破裂,刘宏之怒 皇甫奇这话,对于刘宏而言,可以说是直取要害! 天下人不是傻子,后世人也不是傻子。 大家都看穿了城门底下的阴谋,结果皇甫奇入城还被刘宏以此为借口对付了。 他们会怎么想? 或许,刘宏做的破烂事已足够多了,他不在乎史书上怎么骂。 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千疮百孔的大汉续命! 天下人的愤怒,天下人对于他以及汉室的失望,是他决然无法忽视的! “西城亭侯果然绝顶聪明。”蹇硕叹了一声,接着语气转冷:“但你认为,可以凭此威胁天子吗?” “我奉诏来洛,来了之后却被阴谋陷入天牢。” “如今反来说我威胁天子……哈!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皇甫奇有些不耐的摆手:“蹇统领,收起这些无用的废话吧,我已经知道了你……或者说天子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我不听从某些条件,他便是拼着民意反噬,也要对付我。或杀,或禁锢在天牢,对不对? “好了,将条件摆出来吧!” 许久,蹇硕方道:“县侯、卫将军,如何?” 卫将军,在军队体系之中,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三列,在四方将军之上,总领京城南北两军。 是中枢重要军职,集实权与地位于一身。 一般而言,地位比起九卿还要显赫! 再往前一步,就是万石顶职! 而皇甫奇,只有二十岁。 这种封赏,可以说已是顶格了。 “陛下倒是出手大方。”皇甫奇乐得直呵呵:“还有呢?如果只是给我好处,何必费尽力气把我塞到天牢里来呢?” “再送你一职,中军校尉!” 中军校尉,现任袁绍。 可别小看这么个职务,西园军设有八校尉,但直属军队只有上、中、下三军,每军两千人。 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 鲍鸿,因贪墨军饷,上个月被处斩。 所以,现在上、下两军都在蹇硕手里,而中军被袁绍掌握。 洛阳城内,禁军数量是极为宝贵的。 例如和九卿同级别的执金吾,手下只有七百人的名额。 出则镇压天下的北军五营校尉,每个校尉下面也只有七百余人。 虎贲、羽林两军凑在一块,还不足三千人,其中虎贲军一千人,羽林军一千八百二十八人。 像廷尉那些官属禁军,更像是衙役的一种,实力比起上面那些差了许多。 如西园军、北军、虎贲羽林等部,一旦有扩充军队的需求,军士可以担任军官,部队迅速完成膨胀。 更重要的是:京城兵马限额! 所以,每一支兵力,都是举足轻重的。 后汉经历数次政变,决定最终胜负的都是一些北军中侯、城门校尉等看似不起眼的官职。 关键时刻,几千人马,就能影响大局! 刘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皇甫奇站队支持刘协,直接从袁绍手里夺军! 这个条件,已介于好处和责任之间了。 皇甫奇继续问:“还有呢?” “既为卫将军,又领中军校尉,你自然地留在京城。” “此番你虽带了不少人来洛,但在关西想必还有不少人留守吧?” “将这些有功将士都召来,陛下自是重重有赏!” 把抢人说得这么动听的,皇甫奇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着摇头:“他们一走,凉州又得乱起来。” “西城亭侯说笑了,凉州既已被你平定,朝中自然会新派官员下去。” “治理地方,还是得看文臣,武人可不行。” 到此,蹇硕已将刘宏所有的条件摆了出来: 一、接受卫将军、县侯封赏; 二、站队支持刘协、真刀真枪地跟何进、袁绍这帮人对着干; 三、在京都效力,接受皇家监督,和刘协派的蹇硕深度绑定; 四、交出关西地方政权、军权! 皇甫奇只想说——你在想屁吃! 刘协是那么好支持的吗? 历史上,刘宏死后,真正有实力支持刘协的就剩下一个蹇硕。 结果蹇硕的下场如何?被何进直接嘎掉! 京城之内,绝大多数全是皇长子刘辨派。 人家有皇后老娘,有大将军舅舅,有无数世家支持…… 刘协呢? 一个还有几天就要嘎掉的皇帝老爹。 一个只知道捞钱,无权无势无脑的太后奶奶。 还有就剩下个蹇硕……皇甫奇嗑药了,凭什么去帮刘协? 就凭你刘宏想我帮你儿子,然后一把将我丢进大牢的皇恩浩荡? 然后又掏出萝卜大棒,给自己来个先压后赏,试图逼自己就范? 咋滴,想pua我啊? 第四点——老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打包跟你一个要死的刘宏一块梭哈? 门都没有! 见皇甫奇久久不语,蹇硕有些急了:“西城亭侯,你考虑得如何?” “关西和凉州的事情,陛下只管下诏便是。” “诸将奉诏而来,官员领命而去,又何必来过问我这个阶下囚呢?” 皇甫奇风轻云淡地回应。 闻言,蹇硕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看来西城亭侯是决心拒绝陛下的美意了?” “不,卫将军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我确实立功了。”皇甫奇耸了耸肩膀。 “你!”蹇硕怒极而笑:“好好好!那你就在这里面好好待着吧!” “我无所谓,就怕你们坚持不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皇甫奇脸上笑意渐收,神情冷了下来。 洛阳之内,明争暗斗早已展开,主要势力有死死抓着皇权的刘宏本人、跟皇权产生冲突的外戚何进、拥护皇权的宦官张让等人、还有以袁氏为代表的世家。 其中,蹇硕是刘宏手中的刀,是跟随刘宏一同要扶持刘协的; 世家暂时依附于何进门下,团结打起了‘诛宦’旗号,坚决支持何后之子刘辨。 而张让赵忠这帮老宦官,从根本而言他们是想支持刘协的。 但凭借和何家之间的关系,他们具备跳反、左右逢源的可能。 如今,这四方势力中,宦官、袁氏想除掉自己! 刘宏原本是想榨取自己的价值,好好给皇室做一条狗。 现在遭到了拒绝,他大概率的选择也是——铲除威胁! 现如今,除外戚之外,三方势力都想让自己死。 “那就让我瞧瞧,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和气魄!” 天牢之中,皇甫奇冰冷一笑。 北宫。 “混账!” “这个粗鄙武夫!” “他竟敢驳了朕的好意!?” 听完蹇硕的话后,刘宏勃然大怒。 蹇硕低头:“此人确实狂妄,但却聪明至极。” “聪明?”刘宏冷哼。 蹇硕将自己进去所发生之事,全数告知。 听完之后,刘宏眼中杀意更浓,接着又冷声道:“聪明?但朕看他狂妄比聪明更过!” “聪明到进了天牢,还敢拒绝朕的条件?朕看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咳咳咳!” “陛下!” 这时,有人来通报:“宫城外,百姓游行示威。” “他们又在闹腾什么!”刘宏怒问。 “说要我们释放皇甫奇。”蹇硕回来时便知道了。 “刁民!这群刁民!” “天下大事,生杀予夺,是由朕这个天子说了算!” 刘宏愈发愤怒。 “陛下!张常侍求见!” “让他进来!” 须臾,张让入内,行礼拜倒。 “张常侍来得正好。” “皇甫奇此子着实可恶,但又颇具人望,你可有办法?” 闻言,张让道:“陛下,这事不难,皇甫家所有人都已在牢中。” “所谓证据二字……任由袁氏那帮人去找就是了。” “无论是破案还是造假欺瞒世人,不都是这群世家最为擅长的事吗?” “给他们时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到时候世人信了他们的话,皇甫奇哪还有什么威望可言呢?直接定罪便是!” 对于这个提议,刘宏颇为满意地点头:“可行。” “陛下。” 蹇硕也趁机献策:“皇甫奇带入城内的人虽然不多,但我看都有统兵之才。” “西园军内,正缺骁将。” “如今皇甫奇身陷囹圄,这些人必然慌神。” “此时陛下格外开恩,对他们加以赏赐笼络,我们便能白得一群健将。” “对于西园军的实力提升,大有益处!” 西园军虽然挑的都是健壮之辈,但缺乏实战经验。 而皇甫奇带来的人,个个都是军中好手。 只要施恩笼络,在用来分领各军,绝对能使西园军战力上一个台阶! “甚妙!”刘宏眼睛微亮,冷呵一声:“这些人本是汉将,为朕效力是他们职责所在!那皇甫奇纵然千般不愿,又能如何呢?” “来人,立拟诏书两封。” “其一,就说已初有皇甫奇暗通叛军的线索,让后将军袁隗、卫尉袁基等人彻查此案。” “其二,错在皇甫奇,其他人概不追究,一律恕之!” 诏书写完,张让、蹇硕一人一封。 张让带着第一封去尚书台,敲定皇甫奇罪名,接下来就是让袁氏那帮人去‘收集’罪证。 蹇硕拿着第二封,去摘皇甫奇的果子! “记住,恩威并施,务必要他的人听话,替朕卖命!” 刘宏叮嘱蹇硕。 一个区区二十岁的小伙子,竟然敢拒绝自己。 皇甫奇不愿让出部署,自己偏要吃下他的部署。 这让刘宏觉得很爽! “陛下放心。” “一个是已入狱将死的叛贼,一个是国之至尊。” “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如何抉择!” 第75章 袁隗:欲除其人,先毁其名! 两封诏书,等同于将皇甫奇疑似有罪,确定为一定有罪。 差的,就是证据。 再借助所谓的证据,击碎皇甫奇的威名。 那口悬而忌惮的屠刀,便能斩落! 坐守皇甫家院中的武人们,得知这个消息后,自是坐不住了。 “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张绣一把握住了长枪。 院中枯坐的绣衣们纷纷起身。 贾诩蹙眉不言,似在沉思。 徐晃初加入不久,虽然实力不俗,但毕竟地位还没上来。 其人生性谨慎,便多问了一句:“佑维兄是打算去劫天牢?” “不错!”张绣颔首:“先将君侯救出,再从城门杀出去!” “城中禁军虽众,现在是夜里,他们还来不及反应。” “出城之后,一路向西撤回便是。” 徐晃点头:“行,一起走!” 他也抄起了斧子。 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西园军抵达! “来得真快!” 诸多武人,登时神情一凝。 冲出门的两帮人,正在对峙。 西园军最前方,蹇硕穿着黑色甲胄,骑着高头大马,被一群甲士团团护卫。 他神情镇定,带着一切在握的笑意:“怎么,诸位这是要去哪啊?” 徐晃侧头看向张绣:“怎么做?” 张绣扫了一眼,见出现的西园军不过二百余人,便道:“下手快一些……你带着众人突击其部,我寻找机会,直接挑了此人。” “好!” 两人同时小心向前。 蹇硕十分机敏,忽然将佩刀抽出,并喝道:“看来你们还是太过自信!” 言讫,四处脚步声愈发密集。 一队一队的西园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并发出整齐的喝声。 走在最前面的人架着橹盾,后面跟着长枪,再往后是汉帝国最为精湛的弓弩。 西园禁军,或许战力不是大汉顶尖,但装备一定是! 一队接着一队……直到层层叠叠,将众人彻底包围! 接下来,便是弓弩机拓拉开上弦的声音。 “退回去!” 张绣战斗经验丰富,当即大声喝道。 绣衣善战而勇,持盾者自觉向前,队伍呈倒三角开始后退。 他与徐晃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自然。 对于这一切,蹇硕非常满意。 “诸位不必急着走,陛下素来仁慈,今日让我来也不是厮杀的。” “这里有诏书一封,你们不妨先听了再说。” 张绣一阵犹豫,似乎又拉不下面子。 这时,贾诩从里面一阵小跑地挤了出来。 这老棺材板跑到蹇硕马前,恭敬行礼:“武威贾诩,恭迎圣旨!” 还有个识相的……蹇硕微笑则宣诏: “天子有召:皇甫家与马家勾结一事,只追究皇甫家责任,不罪其他。” 贾诩老脸一皱,挤出惊喜之色:“这……真的吗?” “君无戏言,你没听过么?” 蹇硕呵了一声:“非但如此,西凉诸将平叛有功,有赏无罚。” “之前为皇甫奇效力,是受其蛊惑,概不追究。” “当然,要是谁还执迷不悟,那就只能以叛逆之罪论处了。” “我看你是个识时务的,去与他们说清楚吧!” 贾诩点头哈腰:“您稍待!” 不久,贾诩说服众人来降。 蹇硕问道:“院中可还有人固守?” “全数在此。”贾诩回答。 闻言,蹇硕一时没能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忠诚? 一个是死路一条的皇甫奇,一个是天下之主……在这样的对比面前,忠诚就是最大的谎言! 蹇硕也说到做到,当场让人放下三箱黄金让众人瓜分了。 为了获取张绣等人信任,他准许一半人暂时观望,另一半人先进西园。 重要人员,可获得天子召见。 刘宏体弱,只是隔着帘子夸了几句,又给贾诩、张绣、徐晃等人封了些官,便让众人退下了。 “谢陛下!” 得到天子加印,张绣、徐晃终是松了一口气。 蹇硕发现贾诩很上道,便又询问一事:“我听说皇甫奇领了三百骑往洛阳而来,还有一批呢?” “入城之时,遭城内外伏击,走散了。”贾诩眼神闪烁,接着又有些神秘道:“不过,在此之前,他便有类似安排,防备在城中出事。” “哦?”蹇硕眯起眼:“这群人很特殊?” “颇为特殊。”贾诩点头:“他们多是凉羌各部酋领的子侄,既为皇甫奇效力,又在他手下做人质。” “原本,他说是带着这帮人来觑见陛下,讨要陛下封赏,以使得凉羌太平的。” “入城之前,却故意将他们安排在后方,只怕别有目的……” 如此重要的讯息,让蹇硕无比满意:“先生到底是个实诚君子,等陛下稍歇,我会将此事告知他。” 召见凉羌酋长首领之子,这是一种功绩,必能使刘宏欢喜。 再则,这群人彻底向刘宏低头后,还怕凉羌闹出乱子来吗? 轻松拿下贾诩张绣这帮人后,蹇硕信心十足,毕竟——人都是现实的! 皇甫家外,人影绰绰,时有幸灾乐祸之声。 “这小子活该啊,让他狂!” “嘚瑟不到半日,自己进了天牢,部曲也被带走了。” “听说是进了北宫接受封赏……人心啊,说跳就跳了。” “嘿嘿!皇甫家这艘船是沉定了,傻子才不跑!” 在一片嘲讽声中,曹操唏嘘摇头:“可惜了。” “人言可畏,人心可恨!”夏侯渊怒哼,面带不屑,为皇甫奇而不忿。 他是战争的参与者,他清楚知道一切经过,打心眼里佩服皇甫奇的能力和敢战。 这样的人,未入京城就先被扣帽子,长辈全家被拿下。 自己刚入城,又被连环设套。 带着身边的部署,也被人一口吞了。 夏侯渊是个纯粹的武人,见之怎能不怒? 此刻,他又忍不住问道:“西城亭侯,还有活路吗?” “陷落天牢,带入城中的人手都被带走,已然与外隔绝……” 曹操摇头叹气:“多方都见不得他好,暂时不动他只是顾忌名声而已,下场还能好到哪去了呢?” 夏侯渊嘴唇动了动:“我们……” “我们无能为力,差了太远!” 尚书台。 诏书送至后,袁隗喜道:“此贼可恶,罪该万死,然则有虚名在外。” “要除此贼,需先破其名!” 吏曹尚书卢植大怒:“袁次阳!他是平定叛乱的功臣,护佑万民的关西名将!你身为士林泰斗,怎能如此污蔑他人!?” 袁隗怒哼一声:“卢子干!这是陛下的意思,莫非你在质疑陛下吗?” “陛下高坐北宫,自有被奸逆蒙蔽之时!我等为臣,要做的就是进直言、明君目!” 卢植愤然指责:“利益固然可取,但袁氏既称海内第一望族,如此作为,不怕落人口舌吗!?” 听到这话,袁隗声音变得阴冷起来:“卢子干,你是要毁我袁氏名声?为这不相干的小子,和我袁氏作对?” “那又如何?你们也要将我陷落天牢吗!?” 卢植拂袖而起:“誓不与小人同流合污!”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袁隗、张让是既恨又无奈。 和皇甫嵩还不同,卢植的名将属性更像他的兼职。 他的主业是当代鸿儒,门人弟子满天下。 为官清廉又极有能力,能文能武,在整个大汉的总体成就和影响力,还在皇甫嵩之上。 他今日的表态,显然是用自身的名气,为皇甫奇站队! 无疑,这是在提前反制袁隗等人的手段! 阴谋,不会因他一人而受阻。 作为天下最大的世家势力,袁氏的号召力和话语权,是决然不容忽视的。 自当日开始,疯狂的舆论池中冒出了另一种声音: “什么时候功劳成了他一个人的?那是靠的诸多征西将士好吗?” “不错,建功的兵是朝廷之兵,所谓的威也是朝廷之威,与他何干?” “皇甫奇不在时……以往的凉叛就平不了了?” “凉州乱了这么多年了,叛军拿下长安都难,更不要说打过函谷关来威胁我们了,有人刻意危言耸听,在此造神罢了!” “几次征凉,董仲颖都参与了,而且颇有功勋,也一直是朝廷忠臣。”有人冷笑揭露:“怎么,皇甫奇一来,一贯打胜仗的人就开始不行了?数十年的功臣就成了叛逆?” “照这样的屁话,那再过一个两年,岂不是要说董仲颖祸乱超纲、擅杀忠良百姓、欺凌皇室了?” 人群是盲目的。 当另一种声音大面积出现时,原本狂热的人就会陷入迷茫。 迷茫之后,要么继续坚持己见,要么开始迅速跳到另外一面,抨击原先口中的英雄,以此彰显自己过人的智商。 第二日的发酵后,这批队伍成功扩大,新的舆论重磅也落了下来。 “你们怕是不知道,皇甫奇带进城的部曲,都接受了天子召见,得了封赏。”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甫奇不得人心!” “我还听到消息……说朝中之所以确认他有罪,就是他部下说的。” “啧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先前还真让他骗了!” 第三日…… “小道消息!” “皇甫嵩之所以提前进京,是为了稳住朝廷。” “皇甫奇没有过来,就是去募集叛军了!” “你们想想,如果他跟叛军没有猫腻,哪能这么快抚平凉州?” “还真是叛贼啊?” “不然呢,还是英雄不成?我呸!” 第76章 狗急跳墙,突袭义舍 观点的碰撞,最终演变为人群的对峙。 乌泱泱的人群,围到了义舍附近。 一则,此地近来火热,有大批游侠、寒士这样的热点人物。 二则,关于皇甫奇的正面消息,也多从此传出。 而法正的身份,也自然而然地被扒了出来。 已有人,给法正扣上了‘反贼皇甫奇同党’的帽子,要求将其下狱诛杀! “他们找死!” 马超怒眉一扬:“我这就出去,逮着杀了几个,看他们还敢不敢!” “杀戮解决不了问题。” 法正摇头,并出现在众人面前。 “诸位先安静!” “你们怀怒而来,可是说我家君侯是反贼?” “反贼我们见得多了!”有人大声怒斥:“伪装成英雄的反贼,更叫人生恨!” “不错,虚伪至极!” “妄有数代名声,皇甫家作为叫我恶心!” 等到众人骂完,法正方才道:“诸位的说辞,我也早有耳闻。” “今日在此,我也有一番话,有几点疑问,希望诸位能够静听。” “其一,人言董卓善战、伯慎公亦善战,便是无西城亭侯,凉叛亦可平,可有此事?” “没错!” “无论是张伯慎还是董仲颖,都是曾经讨平凉叛的功臣,这是早已证明的!” “皇甫奇根本就是徒有虚名!他不过刚加冠,手下区区数千人,如何建功?” 众人大声回应。 “若事实如诸位言……”法正摇了摇头:“张董二位善战如此,却倒在西城亭侯手下,不更能证明西城亭侯善用兵么?” “张董能平叛军,而西城亭侯能胜张董,却又说西城亭侯平不得叛军,这不是自相矛盾?” “这……” 众人迟疑之间,法正抬高了声音:“其二!” “照旧依你们所言,西城亭侯是反贼。” “他既已杀董卓、吞并朝廷之兵、兼叛军之众,当下便是奸计已成。” “其人不举兵东侵,却领区区数百骑来洛阳,岂不是自投罗网?” “诸位,你们见过这样的反贼吗?” 人群在静默之后,再次爆发出声潮。 “说得有道理,这不对劲啊……” “要事实真如那些人所言——皇甫奇吞了董卓精锐、扩充了自身兵马、吃下了大批叛军,朝廷部队又东撤回来,那他还等什么?” “不错,此刻发兵就是最佳时机,叛贼之说过于荒谬!” “这个阴谋论漏洞甚大……” “诸位!诸位!” 人群动静依旧,年轻的法正便是扯着嗓子,也没法使场面安静下来。 无奈,他身旁人连敲铜锣,才使众人稍作安静。 “还有第三点。” “此番西征,有参军之将士、也有叛贼之中的俘虏。” “在扶风之地,还有见证过董卓举兵攻城的武功百姓。” “朝廷要审,绝不缺证据!” “若是世人不信,大可公开审问各方证人,让世人共同见证。” “又何必拖到现在,只见阴谋之论,而未见证人之词呢?!” “西征军中,有荡寇将军周慎、有典军校尉曹操,为何不见召他们陈词,只取袁氏一家之言?” “谁真谁伪,谁忠谁奸,诸位自辨之!” 反对者无言以对。 人群怀怒而来,又怀疑而去。 这个谎言是漏洞百出的! 虽然阴谋论永远不缺信奉者,但他们也需要反击。 依旧持有皇甫奇是反贼观点的人,需要主子提供新的论点。 看着哗啦啦离去的人群,马超赞道:“了不得啊,几句话便逆转了此局。” 法正摇头,面色严肃:“此疑袁氏难答,只怕不久有祸临头。” “有祸临头?”马超眉头一挑:“你是说,他们会动武?” “极有可能!”法正颔首。 消息传回袁府。 “法真的孙儿?还是个少年?”袁隗蹙眉:“关西竟也出了如此少年人杰么?可惜为皇甫小儿所用!” “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没必要留他!”袁术面带煞气:“叔父,法正的三问,您可能解答?” “答不了。”袁隗非常干脆。 只要是谎言,就一定存在漏洞。 如果只有大众,那袁隗等人只管忽悠就行了。 皇甫奇身在天牢,无法辩解,随着声音越来越多,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但现在,法正在替皇甫奇发声,他会疯狂撕扯这个缺口! “解答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此人,如何?” 袁术冰冷一笑:“将他绑过来,再敲断他的骨头,让他改口,岂不是更有利?” “嗯。” 袁隗低沉地应了一声,几不可闻。 他是士族之中的体面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就当不知道了。 是夜,袁术让手下重将纪灵、张勋带上人手,掩藏身份,直接摸到义舍去绑回法正。 “能抓活的就抓活的。” “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要!” “是!” 半夜,义舍突遭袭击。 坐在大堂里的游侠们,忽然受到箭矢打击。 有几人满身是血地趴在酒桌之上。 游侠们和寒士们惊慌之后,持剑准备反击。 门窗四处已簇入大批黑衣人。 张勋向他们喊话:“都不要动,妄动则死!” 见游侠们安静下来,他又进一步道:“将手中的刀剑丢开,我们只为钱财而来!” 见对方有备而来,为保性命,众人还是将兵器丢开了。 江湖中人,都是讲些道义的…… “放!” 张勋阴冷一笑,举起的手顿时落下。 嗖嗖嗖—— 箭矢连发。 “啊!” 惨叫和怒吼声顿时响起。 或中箭悲呼、或四处躲藏、或秉持血性持刀欲反击。 大堂之内,立即陷入了一片血色。 纪灵则带着人围上了后院。 在他所部破门而入时,迎面而来的却是犀利的箭啸声! 随后,是全副武装的绣衣杀了出来! 法正推断对方会动武,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人马。 纪灵所部根本不是对手,刹那间倒下许多人。 纪灵大怒,亲自挺起三尖两刃刀来战,试图以个人武力稳住局面。 他的目光锁定了法正,喝道:“都不要慌,待我先斩了这小子!” 踏步而出,径取法正。 “你也配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道肃杀的身影迈入。 马超披着长发,裹着面巾,手拖长枪。 见他未着甲胄,有人怒喝一声,一刀冲着他劈了下去! 马超只是手一抖,那枪豁然倒转,将人挑飞出去。 血液挥洒之间,脚下风行,瞬间逼至纪灵面前。 “你是谁!?” 意识到对手不同凡响,纪灵招架之间,出声喝问。 “你不配知道。” 马超回应同时,长枪贴着刀尖擦了过去。 纪灵慌忙闪躲,被长枪蹭破了脸,带出一丝血迹。 双方快攻快守,刀枪交击。 五回合时,纪灵铁盔被砸落。 八九回合,那枪穿插入两刃之间。 “好机会!” 纪灵惊喜交加,右手力道一沉,将马超手中长枪卡住。 左手迅速探到腰间,打算拔剑斩了马超。 “送死的好机会么?” 马超冷笑,双手使力,长枪猛地一拧。 当—— 一声脆响! 三尖两刃刀折去耳刃,火光四溅! “什么!” 纪灵惊恐而呼,奋力向左侧躲闪,才险险避开了这要命一枪! 砰! 长枪一往无前,直接捅进了他身侧的土墙之内。 趁此机会,纪灵将佩剑向马超脸上抡去。 “撤!” 马超侧身闪躲时,纪灵大叫一声,转身便逃。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连队友张勋都顾不上叫。 张勋正猎杀那些游侠杀的欢时,身后突然有人逼来。 原先,他还以为是纪灵来策应了。 “是皇甫奇安排的人手。” “里面还有个好手,十分了得!” “那又如何!?” 虐杀游侠的张勋膨胀了,狞笑道:“我去斩了他!” 他提着刀转身,正好撞着马。 也不答话,挥刀便砍。 铿—— 交手一合。 张勋虎口震裂,长刀脱手而飞。 其人转身便走。 部众正忙着射杀游侠,也不回头,只是问道:“斩了他吗?” “回头再斩,先走!”张勋如风狂奔。 马超左腿略向后退,身体拉成一张弯弓般,猛地将长枪掷出。 嗖—— 噗! “啊!” 那杆枪恰好穿过张勋大腿,将他射翻在地。 “别杀他,留活口!”法正连忙喊道。 第77章 老子是粗胚! “废物!” “人没抓到,反而让他们拿了活口!?” 纪灵带伤而回。 闻讯的袁隗、袁术自是大怒。 他们决定不装了,在大白天行动。 以义舍发生大型案件为理由,廷尉袁基批下逮捕文书,袁术带着大规模虎贲军直接出动。 抵达之时,法正不见,留在原地的唯有那群绣衣。 “全部带走!”袁术大手一挥。 虎贲逐渐拉开包围圈。 这些出自凉羌的优秀二代们,个个弓马娴熟,非常熟练的后退,已提高对方的包抄难度。 同时,杨驹打马而出,不客气的用枪指着袁术:“你可知我们是谁?” “哼!” 袁术不屑冷笑:“我家四世三公,哪认得凉地匹夫!只怕是追随皇甫奇那死狗的叛贼吧?” 杨驹怒道:“狗屁的四世三公!我等虽不像你家那般沽名钓誉,但在凉羌也是不怕人的!” “我乃白马氐王杨腾之子杨驹!若不是因沐君侯恩义,我等才不会来这洛阳,见你们这群虚伪之辈!” 他身后又挤出一个汉子,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材不高却很壮硕,皮肤黝黑,提着一口大刀:“我是兴国氐王之子阿贵!” “我是……” 众人一一向前,亮明身份。 围观者惊骇:这群人竟个个颇有出身,凉羌势力竟将家中俊秀交给皇甫奇做从骑!? 叛贼不叛贼不清楚,但皇甫奇在凉羌的威望,只怕比大家想的还要高! 袁术面色变幻,一时陷入了纠结。 直接认怂,放他们离开……那我四世三公的面子往哪搁!? 将其一网打尽,带到朝廷去领功?要是他们各家反起来,到时候自己是否要背锅? 袁术犹豫之时,身后想起了喊声:“凉羌各族少主是否驻扎在此?” 声音尖锐,来此传话的竟是大长秋赵忠。 赵忠与张让并列,乃是当今朝中最为得势的两位巨宦之一。 在其人身旁,跟着一人低眉顺眼、点头哈腰,活脱脱宦官狗腿模样——正是贾诩。 “谁找我们!?”杨驹大声答应。 赵忠来到最前方,取出一封诏书,高声念道:“天子得讯,知凉羌诸少主万里赶来,故皇恩特典,着各位入北宫接受封赏。” “以使凉州诸羌沐浩荡天恩,安诸羌百异之心!” “这诏书我们不敢受!”杨驹大声说道。 赵忠问道:“杨少主这是何意?” “这里我们原本是不会来的,是君侯担保我们的安全,我们才会赶来。“杨驹冷声道:“如今,君侯都被你们陷害下狱了,我信不过你们!” 赵忠眉头直跳:“这是天子诏书,天子金口玉言……” “你放屁!” 阿贵立马大骂起来:“君侯就是被诏书骗进去的,狗屁的金口玉言!” “大胆!”赵忠身边,有武士怒斥:“言语辱没天子,不遵礼法,当诛!” “诛你老娘!俺不认字!你敢诛俺俺爹就敢造反!” 阿贵也不带怂的,一副老子文盲不识字,你逼我我就造反的架势。 “没错,我们只认识君侯,不认识天子!” “滚回去!你们这群没信誉的东西!” 一人拉开序幕,后面的连忙跟上,那是连声大骂不止。 面对这群粗胚文盲,赵忠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袁术眼神愈发阴森起来。 他一直想下手,正愁找不到借口,这不来了个背锅的吗? 于是,他向赵忠靠近一步:“赵长秋,我替您下手抓了他们,如何?” “呵!”赵忠冷瞥了他一眼:“袁虎贲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阻拦不了!” 想让老子替你背锅? 赵忠虽是无鸡之辈,但可不是无脑之辈! 凉叛刚平,如果再次卷土重来,谁他吗去平叛? 皇甫家两个都在牢里,这两人一蹲大牢,关西那帮将领至少有一半不满、懈怠! 张温、董卓已死,卢植、朱儁正在抗议,大将军府那帮人正忙着内斗……连个平叛的都没用! 搞不好,到时候还得把皇甫家两位请出来救火,那特娘的就乐子大了。 小心思被揭穿,袁术冷着脸退了下去。 赵忠目视贾诩:“文和先生,这群人你想必是认识的?” “某尽力而为!”贾诩恭敬拱手。 他整理了一番衣裳,走上前去:“诸位,且听我一言……” “叛徒!滚!” “狗杀的老棺材板!没有君侯哪有你的今天!” “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东西!” “干死他!” 贾诩不出面还好,一出面众人更怒。 先是口水狂喷,接着用鸡蛋、马粪招呼。 到了最后,已经有人开始张开弓弩了。 贾诩抱头鼠窜,连忙缩到了赵忠身后。 哗哗—— 那些凉羌人手抓马粪,凌空乱砸。 距离不远的赵忠、袁术不幸中招,两个人那是狂呕大吐。 一个是被刘宏称之为‘赵忠是我母’的顶级大宦官,一个是四世三公的嫡子。 何等尊贵? 竟被马粪招呼! “粗鄙!这群粗鄙之辈!”袁术愤怒大骂。 但碍于局势敏感,始终不敢下手,只能带着人退去。 而这帮粗鄙之辈,也当场离开洛阳,往西折返。 看着东西各去的人马,吃完瓜的人群开始担忧起来。 “我估计要出事……” “是啊,这群人回了西凉,不会真的要造反吧?” “到时候谁去平叛?哎,要是皇甫奇还在就好了。” “现在知道指望人家了?不是说他是反贼么……” 风声四起。 即便是口嗨的阴谋论党,在得知此事后,也有人不少畏惧的闭了嘴。 但,世上永远不缺嘴硬的人,何况还有恶意散播消息者在内: “吹牛罢了,他们哪还有再造反的力气?” “就是,先前折了多少人马知道吗?” “皇甫家虽然下狱了,但关西的善战将士尤在!” “不错,有关西将士,而且盖公亦在。只要盖公有兵可用,守土绝无问题!” 宫中。 刘宏闻讯,满是病态的脸挂上了愁容:“此子在凉地威风已至此么?” 蹇硕上前一步:“陛下,他威风至此,更是不得不除。” 刘宏看着他:“除掉他之后,若是激怒凉人,这凉叛你可能平息?” 第78章 我是关东士,更是天下人! 蹇硕一时无言。 “名声如此之高,如今理由不足,杀了之后,天下骂名谁担?”刘宏又问。 张让提议:“陛下……实在不行,咱们直接弄点药?” 阴得不行,只能更阴! “毒死他容易,但天下人不是傻子。” “何况,他一死,叛军若是真的来了呢?若是叛军挡不住了,逼着朕要交人赎罪呢?” “就是不知,诸位的人头,在叛军眼中,有没有皇甫奇值钱啊!” 刘宏叹息着拍了拍病榻。 这句话,直接唬得一众宦官面无人色。 “若是他们不知足,干脆将朕的人头一块摘了呢?”刘宏又问。 “陛下勿忧!” 听到这话,奴才们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许是虚张声势也未可知!” “不错,前番韩遂等人皆死,凉叛早已元气大伤,哪有进攻之力?” “所谓人走茶凉,皇甫奇已入大牢,前途寸断。凉州那些人,哪还会继续替他卖命呢?贾诩等人,便是明证!” 听了这些话,刘宏表情才稍作缓和,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 “既然如此,那就再看看……”他眼中冷光一闪:“见机行事!” 这几个字,翻译成见机杀皇甫奇,或许更为准确一些。 皇甫奇威胁愈重,刘宏愈想杀他,却又愈不敢下手。 不只是刘宏,张让、袁氏等人亦是如此。 下黑手容易,但还债太难! 哪怕叛军打不过来,这巨大的污点甚至可能摧毁袁氏百年美誉! 建立一个巨族,需要几代人上百年的努力。 但毁灭他,或许走错一步,便足够了。 否则,袁隗也不用这样费尽心机,去抢占舆论阵地了。 法正的问题不能回答、人也没能拿下、凉羌西归……这几件事,使得舆论再次反转。 袁隗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看看凉州人的动静。 若是他们只打嘴炮……那局势将会对他们大大有利! 若是来真的……这种可能性应该不高? “其实真叛大概率不会。” 做出如此推断的人不是袁术,而是曹操。 他从西边回来,亲眼见证了关西被战乱摧毁得多么破碎。 凉羌也是要吃饭活命的。 而在关西之地,依旧有大量部队驻守。 让凉羌之人,就因为对皇甫奇的忠心,就饿着肚子往守军刀口上撞? 除非说,守军也全部背叛朝廷。 然则,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恰如张让所言——人走茶凉。 一个威风八面的西城亭侯,能给部署带来前途和好处,大家自然愿意替他卖命。 但一个等死的阶下囚,替他效力还有何意义? 如果说西凉人真的造反了……那只能说,皇甫奇的威望和对凉州的控制,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下,只能坐而观之。 风潮吹至关西、凉州! 得到皇甫奇被下狱的当天,皇甫征便让人将马云禄、庞德、麴义等人叫来。 “他娘的!” 麴义抽出刀来,在桌上狠狠一拍:“啥也不说,直接反了!” “管他是宦官还是四世三公,直接杀过函谷关,去割了这群人的鸟头!” “便是那天子昏庸,我看也照砍不误!” 皇甫征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马云禄则看着庞德:“庞令明,你的意思呢?” “回禀夫人。”庞德平静抱拳:“庞德这条命是君侯给的,能建功勋、扬薄名、得有今日,皆拜君侯所赐。” “为君侯搏命,是德之使命。” “若能为君侯战死,则为德之幸!” 马云禄点头,又冲着帐外问道:“北宫左为何迟迟不至?” 帐外,已响起北宫左的声音: “回禀夫人,我认为此事不必再议!” “朝廷历来拿我族当狗来使,若非君侯,我族焉能再造?” “何须多谈,唯一战而已!” “北宫左与湟中义从,愿为前驱!” “或所部皆灭,或斩昏君救君侯,一言而已!” 是夜。 麴义、庞德等部纷纷撤防。 北宫左与大批湟中义从和异族从属部队,直接原地消失,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凌晨时分,马云禄、钟繇来见马腾、马岱、马铁等人。 商议了什么,无人知道。 只知次日清早,大批原本已经顺从的诸羌异族开始整顿部队。 缺乏粮草兵马? 确实缺。 向东是送死? 那不存在。 有朝廷部队守着,那向东确实是送死。 但这群将领纷纷罢工,往东一路坦途,还怕个屁啊! 据说,各部因为撤防太快,还留下了许多粮草没来得及带走呢…… 钟繇乘快马,向长安送来了这一紧急军情! 京兆尹盖勋,早已得悉。 “天子昏庸!” 走进门来,钟繇第一句话就大逆不道。 盖勋看着这个名满天下的才子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元常,天子从不昏庸;相反,他很聪明。” 钟繇也不反驳:“若是他不昏庸,那比昏庸还可恶!” 盖勋无话可说。 从内心而言,他自认汉臣,也愿意向汉室、向天子效忠。 所以,他屡进忠言,不惜得罪宦官和多方势力。 但他又非常清楚,如今的大汉积重难返。 在他初识皇甫奇的时候,他内心欣喜不已,坚定地认为这个年轻人能够力挽狂澜,甚至为大汉续命。 可那日,在西京台上,听到皇甫奇道出‘我食我禄,民脂民膏’时,他内心涌现一个荒唐的念头:如今这大汉,还配让他去扶吗? 而现今,皇甫奇和皇甫家的遭遇,给了他这个答案。 大汉或许真的不配了。 堕落的不只是姓刘的天子,而是深入骨髓的那些蛀虫。 关东士个个名满天下,将天下混乱的锅扣在宦官身上。 可关东士自己就干净吗?! 此番构陷皇甫一家,使凉州再次招来动乱,难道不是关东士一手推进而成的么? 内心复杂,他忽然失声一笑:“元常啊,你可是个关东士。” “我是关东士,亦是天下人!” 钟繇慷慨以对:“我主天降之才,有挽颓救世之伟象,盖公何疑!?” “说得好!” “我一把年纪,终是有些固执,比不得元常你年轻洒脱啊!” 半晌,盖勋提笔就书:请辞! 写完,他将纸叠好,交给文佐:“即差快马,送去洛阳。” “是!” 做完这一切,盖勋转身离去,大笑不止。 笑声中,双目通红见泪。 驻军罢工、义从部队消失、凉叛风云再起。 此刻,身为关西唯一仅有的定海针盖勋请辞。 后果,不堪设想。 风暴,直摧关东! 第79章 望断二百年无敌,后汉只此一人! “报——” “西凉之地,诸羌再起!前方传来消息,说各部正集结人马!” “报——” “原从属朝廷湟中义从部消失不见!” “原从属朝廷异族从骑部消失不见!” “尚书台怀疑,消失之军,有暗中加入叛军的可能。” “报——” “关西各路守军告急,表示后勤困难,难以为继,各部舍弃驻营后撤!” 讯息如风,传至北宫。 让时日无多,躺在床上享受最后安静的刘宏再也躺不住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竟爬了起来,浑身开始抖着冷汗。 张让慌慌张张赶来安慰:“陛下勿忧!” “已平的凉叛再起!” “建功的善战之军后撤!” “凉州已脱离掌控,三辅也无人可用,你叫朕如何不忧!?” 刘宏低吼咆哮后,一声猛咳,竟吐出血来。 “陛下!” “这些人公然对抗朝廷,都是皇甫奇党羽,这是帮着他威胁您和朝廷啊!” “正好趁此机会,将他们全部拿下,夺了兵权交给盖元固。” “以盖元固之才,守住长安绝对不难!” “凉叛各部早已疲乏,等到力尽之后,难当盖元固一鼓之威!” 张让急搬出盖勋来。 虽然平日里,他恨不得能整死盖勋。 毕竟,这家伙有事没事就上书请求刘宏砍了他们。 但现在,没有比这家伙更好用的工具人了。 而刘宏,对盖勋的能力和人品都是极为信任的。 在刘宏心中,盖勋不像那些关东士,满口仁义道德、忠君爱国,背地里却在借助除宦之名,谋夺皇权! 他是刘宏内心真正的忠臣…… “报——” 思绪被打断。 “京兆尹盖勋请辞!” 来人奉上文书。 张让表情一凝。 刘宏僵硬地坐在床榻上,突然脑袋一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宫外、城外,已是乱翻了天。 关西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们不打嘴炮,他们玩真的! 已经被抚平的叛军,说反就反! 那些驻守凉州、关西的功勋之将,说罢工就罢工! 你们不是喜欢待在京城打嘴炮吗? 来,叛军你们自己来对付! 对付不了?那关我屁事,反正抢的又不是我! 这下,之前跟着袁氏乱叫、阴谋论上瘾的人慌了。 隔着十万八千里打嘴炮,可以。 打嘴炮导致叛军跨越千山万水来砍我? ……爸爸我错了! 于是乎,在消息传到的第一时间,舆论直接呈现一片倒! “我就说,西城亭侯乃是国之功臣,阴谋论不可取。” “是说在构陷英雄?给我站出来!” “将陷害西城亭侯的人下狱!” “释放西城亭侯,应该论功行赏,再做补偿,不能使英雄心凉!” 之前那些喊着要诛杀皇甫狗贼的人,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袁氏头皮发麻。 除非,他们能用事实说话——亲自出手,将凉叛平定。 于是,袁隗找袁绍紧急商议此事。 “叔父莫开玩笑!”袁绍当即摇头:“如今朝中局势已到了最为敏感之时,哪能舍弃中枢而求边鄙呢?” “你说的有道理……”袁隗点了点头,又道:“然则,此事若不能处置,只怕放出皇甫奇是必然的,此子还将因此得势。” “得势?那又能如何呢?”袁绍并不太在乎:“论起名气,京中名士还少么?卢子干、郑康成还有当年被贬的蔡伯喈,哪个不是名满天下之辈?” “至于高官厚爵……呵呵,董重还是骠骑将军呢!又有何用?” “在京中博得利益,靠的是底蕴,而不是一时的名气和官职。” “只要将朝局稳稳抓在手中,决定一个关西士的生死,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么?” 袁隗沉默许久,方叹道:“只是,输掉这一阵,袁氏只怕要暂时付出代价。” 袁绍明白他话中‘代价’的意思,也不反对地点头:“那是必然的……不过叔父不必过于担心,只要能成大事,暂时失去一些小的利益,又有何妨呢?” 卢植府内。 一个少年登门拜会,正是法正。 “孝直既是关西人,应当知道关西人有何诉求?” 卢植清楚对方来意,便开门见山的直接发问,并道:“西城亭侯一时,我等也甚是愤慨,但毕竟国家安定事大,百姓也是无辜啊!” 法正拱手施礼:“我等手握诸多证据,只需公开审理,便能还君侯清白。” “公开审理!”卢植眉头跳了跳。 公开审理,那就不是还皇甫奇清白的问题了,而是要下手者付出代价! 这样做,阻力会更大。 但,卢植没有拒绝。 他带着法正,去了太学。 凭借其人在儒学上的极高地位,太学学子亦为之发声。 当日下午,数千封文书自太学传出。 既上达朝廷,又传阅于百姓之间。 将这场舆论风暴,愈推愈高。 隔着厚重的宫墙,刘宏似乎都能听到民众的怒潮之声。 病榻之上,刘宏无力闭目,将一封文书狠狠撇向一旁。 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去吧,让他出来。” 审? 还用得着审吗? 典军校尉曹操、荡寇将军周慎都在,他们对真相无比清晰! 曹操因为聪明,又背景超然,所以还是自由之身,只是被禁止发声。 至于周慎……早就被以皇甫家同党的身份,给关了起来! “是。” 一个小黄门跑去传话了。 天牢之中,铁门打开。 皇甫奇端坐其中,听到动静便抬头笑问:“何事?” “奉陛下口谕,皇甫奇一案存在冤情,隔日公开闻讯再审。” “西城亭侯,您自由了。” 听完,皇甫奇不由一笑:“说完了?” 小黄门一愣,点了点头:“说完了,您……” “先前有诏书,都能出尔反尔。” “如今只是口谕,我怎敢乱动呢?” “要是一步走出这天牢,你们以越狱为借口,将我乱棍打死,那我冤不冤啊?” 皇甫奇呵呵一笑,挥手道:“去吧去吧,我皇甫奇胆子小。” “这里面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好歹还是安全的,暂时就不出去了。” “西城亭侯……” 小黄门还想说什么,在触碰到对方目中的冷光后,他吓的一个哆嗦,赶紧跑了出去。 消息送回北宫。 “他还不肯出来!?”张让只觉离谱。 “他是想趁着现在,便先要了价,他倒是精明的很!” 刘宏冷冷的说着,再次下令:“召集尚书台议事,下一封诏书,以皇甫奇为……卫将军、武威侯,食八千户。” 张让神情一僵:“陛下……” “速去。”刘宏看着他:“要不然,张常侍去平士民之愤?再去镇关西之众?” 张让打了个寒颤:“喏!” “对了,袁隗来了之后,让他不必急着走。”刘宏又多交代了一句。 “是!” 深夜。 接到传讯的尚书台各曹尚书,心里都有数了! 袁氏已经屈服,诏书在尚书台毫无阻力的通过。 身为吏曹尚书,官职委任是要卢植过目的,加印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唏嘘。 二十一岁的卫将军……有汉一朝,也就霍去病走在皇甫奇前面了。 正儿八经的诏书,送到了天牢。 并且,由张让亲自宣旨:皇甫举族无罪;皇甫奇升官加爵! 然而,皇甫奇依旧无动于衷! “西城……武威侯!” “我劝你见好就收,莫要让陛下失望啊。” 张让不满道。 皇甫奇瞥了一眼这个大宦官,不由冷笑:“是吗?那我就不收了。” 他将诏书直接撇了出去,道:“张常侍气势太高,吓得我手抖啊。” “你!” 张让内心大怒。 身边的小太监赶忙跑上来轻声提醒:“常侍,士民之怒、关西之乱……” 张让深吸一口气,向皇甫奇拱手:“武威侯!方才是我失礼了,请您莫要见怪!” “你一个阉宦之人,不识礼数倒也正常。” “既然赔礼了,那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张让恨得牙痒痒,但却不敢反驳,皇甫奇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礼可恕、法不可饶!” “是谁构陷我皇甫家?又是谁擅做主张,将我打入监牢?” “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张让清楚皇甫奇的意思,于是转身离开了天牢,再次回到了尚书台。 将近凌晨,本应是又冷又困的。 但尚书台内的诸多大臣,却毫无困倦之意。 一个个都打起精神,盯着门口。 直到脚步声传来。 袁隗第一个站了起来:“张常侍,如何?” 见张让依旧手持诏书,卢植问道:“他对封赏不满?” “对于封赏,他倒没说什么,只不过……”张让幸灾乐祸的看着袁隗: “他说,是谁构陷的他,又是谁擅自在城门拿人,迫使他被动拔刀。” “这件事,得追究到底!” 尚书台内,一时无声: 这,是要对袁氏下手啊! 人还没出天牢,就直接下手搞袁氏……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心够狠,也懂得抓时机要价! 在一片沉默中,众人的目光落到袁隗身上。 虽然早有准备,但袁隗还是脸色难看至极。 最终,他怒哼一声:“愿赌服输!袁术可以暂离虎贲、袁基下九卿之位。” “只怕太轻了。”卢植摇了摇头。 袁隗愤然视之:“卢子干!你似乎真的与他关系不俗!” “袁次阳,现在不是你与我争吵的时候。” “如果开价不够痛快,只怕他到时候会要更多。” “秉公办理,才是当下最优解。” 卢植不卑不亢。 “怎么个秉公法?!” “袁术证据不足,构陷主帅、同僚,撤去职位,交付罚金赔偿。” “袁基身为廷尉,擅自捉拿将领,撤职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袁隗大怒,认为这太过分了。 “若真要公审,只重不轻!”卢植亦不让步:“只构陷主帅一项,便足以问斩了。加之袁氏多人参与,是否还有其他人要担责呢……” “够了!我答应便是!”袁隗愤然拂袖。 “甚好!” 张让满意点头。 反正割肉吃亏的不是他。 别看袁隗袁术在对付皇甫奇,可袁氏的主力袁绍始终坚持着以诛宦为第一目的! 然而,在张让拿着这封‘好消息’告知皇甫奇时,下一刻便轮到他自己了。 皇甫奇幽幽地盯着他:“我手上,还有一封诏书。这口锅,是你背,还是天子来背?” 张让膝盖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缓了一会儿,他才咬着牙道:“你还想要什么?” “马氏是否有罪,到现在还没个定论。” “你说关西乱了起来,但我相信马氏应该还没乱,他们等着朝廷宽恕的旨意呢!” 张让满头冷汗的跑去见了刘宏,并再求得一封天子诏书。 清晨,天光初显之时。 从进洛第一日就被打入天牢的皇甫奇终于走了出来。 而且,进去的是中郎将,出来的是卫将军,连挑两个大台阶。 从数百户的亭侯,一跃至八千石的县侯! 在异姓不王的汉代,县侯已是天下人毕生追求的极限爵位。 可对于二十一岁的皇甫奇而言,一切还刚刚开始! 在他踏出天牢的刹那,消息传遍洛阳,京都沸腾! “放出来了?” “什么叫放出来了,是迎出来了……据说尚书台诸尚书一夜没睡,开足了价码补偿,才让他走出天牢。” “难道这些补偿不是他应得的吗?” “自然是他应得的……然则,二十一岁的卫将军、县侯,这是要捅破天啊!” 有士子且羡且叹:“望断二百年无人可比,后汉只此一人!” 而久在朝中耕耘的老油条们则另有看法: “三方势力联合绞杀,竟奈何他不得,反升官封爵请出天牢,这个皇甫家的后辈不一般啊!” “不仅如此,袁氏还遭了反噬,折进去两个二代重权骨干。” “此子……局势将乱,他又将站队哪一方呢?” 在心思冷却之后,朝中各方势力猛然惊醒:说的是,皇甫奇接下来要加入哪一方呢? 值得一提,皇甫奇封侯拜将,皇甫家全族释放……如此大的事,天子从未出面。 若是撇弃身体条件不谈,双方之间的关系已是可见的极差了。 那么,皇甫奇要走刘协这条道,只怕行不通了。 至于刘辨那条路……虽然何进与他无仇,但作为何进麾下主力的袁氏,跟皇甫家仇隙可不是一般的大! 难道说,这个当代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在朝中竟无容身之处么? 而这一幕,在皇甫奇走出天牢,被兴奋的人群簇拥……花了许多功夫才回到家门口时,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家门推开,吹来的,是一阵冷风! 第80章 刘宏宾天,何进相邀 皇甫奇,被剃成了光杆司令! 在他身边,除了皇甫家几个人外,只有匆匆赶来的法正和马超两个下属。 而兼顾家将、监察、随从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绣衣,则早被刘宏掏空。 对于一个将领而言,家将是最重要的! 甚至说,是其统领全军的骨干支撑所在。 皇甫奇虽然麾下兵马众多,然而却远在关西,他在京都根本无法调用。 刘宏此举,无异于斩断了他的手足,让他无法在京都大展拳脚。 皇甫嵩微微摇头,轻叹道:“天子的意思,只怕是超逸你安心当个富官了。” “富官?依靠名声保命的富官么?”皇甫奇忽然失笑:“伯父,此番我们能够活着走出天牢,凭借的可不只是虚名,而是枕戈待旦、效忠于我的诸多关西武夫啊!” 皇甫嵩脸色微变,让人将门带上后,才继续问道:“莫非,超逸还想在京都做些什么不成?” “不在京都做些什么,我又来此何干呢?” “伯父,局势到了今天,断然没有后退的余地可言。” “我们不去争取利益,又拿什么喂饱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无利可图,又凭什么效忠于我?替我卖命?” “上不能争取利益,下不能笼络部众,皇甫家全族性命,又托之于何处呢!?” 掷地有声。 皇甫嵩父子一时沉默。 许久,皇甫郦才摇了摇头:“超逸说的固然有几分道理……可是,你连近臣都失了,还能如何作为呢?再则……”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摇头的速度更快了。 你连近臣的笼络不住,其他远在关西的部众,又能效忠你到几时呢? “失了近臣?” 皇甫奇亦摇头:“不不不,我从来没有失去什么,我只是在等罢了。” “等?等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皇甫奇目光一合:“等该死的人死!” 皇甫嵩猛的一个激灵,惊骇地看向自家侄儿! 北宫。 哗啦啦—— 刘宏横袖一扫,杯盘悉数落地。 张让等人慌忙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朕息不了!” “朕是天子,掌生杀之权,竟奈何不得区区一个关西小子!” 刘宏声音发抖。 天下瞩目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把皇甫奇塞入了天牢。 结果呢? 封侯拜将的请出来! 这损的是至高皇权,也是刘宏作为天子的颜面! 刘宏越想越气,苍白的脸骤一黯,忽然张口—— “噗!” 朱红呕现,泼满了床榻。 且,在连声咳嗽中,血流不止。 “陛下!” “陛下保重龙体啊!” 众宦官齐声痛哭,将他搀着靠在床背上。 “咳!”他轻轻地咳干净了喉咙里的血,望向蹇硕:“贾诩张绣那帮人怎样?” “他们很老实。”蹇硕如实告之:“陛下赐下黄金、官爵,待之甚厚,这些人也分外识相,无半点二心。” “而且……皇甫奇这厮虽然可恶,但麾下所养的人马确实了得!” 蹇硕告诉刘宏,张绣、徐晃不但武艺超群,而且有统兵之才,可以委以大任。 贾诩此人,甚是老实实在,见了好处便低头,但却颇有智谋。 至于那帮绣衣,不但个人战力了得,还有充足的战场经验,担任队率绰绰有余。 蹇硕早已迫不及待地,将他们打散分入各部,替他统兵练兵。 这不是蹇硕心大,而是他实在等不起了! 等刘宏一死,他手上这四千西园军就需要面对数倍之敌。 而军队的韧劲,主要就在于中基层的军官。 以这些人为骨干,便能够迅速支撑起一支强劲的军队。 等蹇硕自己去发掘、培养人才,已是来不及了! “好!很好!” 听到这话,刘宏脸上可怕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他连连点头,笑容失态中略显狰狞: “这小子精心笼络培养的下属,被朕一纸诏书便拿了过来……呵呵,痛快!” “任命张绣为下军校尉,徐晃为校尉。” “就用皇甫奇的人,将事办了!” 说到这,刘宏喉咙里发出赫赫的笑声,并伸手一把捏住蹇硕的手腕。 他的呼吸很重,像是随时要破碎的风箱。 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朕是天子,朕要用人,岂是他一个匹夫能够抗拒的?” “朕斩他手足,再用他手足成事,偏要让他睁眼瞧着,又无能为力……” “蹇硕,你听着!” “等协儿上位,将来时机成熟,找个机会,做掉皇甫奇……就让徐晃张绣这群人下手!” 蹇硕恭敬低头:“是!” “呵呵呵!竟敢忤逆朕……” 刘宏将头颅垂在蹇硕臂上,冰冷的笑声突然中断。 血珠,一滴滴积在蹇硕皮肤上,愈来愈多。 “陛下?”蹇硕轻声询问。 刘宏毫无动静。 “陛下!?” 蹇硕有些紧张,将对方肩头扶起。 刘宏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口鼻之外,糊满鲜血! “陛下!” 张让、赵忠瞧见,登时浑身发软,哭喊着冲了过来。 “陛下!” “陛下驾崩了!” 公元189年农历4月10日晚。 相较于历史提前了一天,刘宏驾崩。 消息传出,宫城内外,一片慌乱。 大将军府中,袁绍以西园军吃下了凉州精锐骨干、战力上涨一日千里为由,提议何进即刻发兵,剿灭蹇硕,以稳定局势。 匆匆赶来的曹操则趁机提议:“那些人总归是卫将军旧部,不如邀他前来?” 袁隗竭力反对,怒哼一声:“何须他来?” 何进其人,虽身在高位,但胆魄不足。 一阵徘徊之后,还是道:“如果他能帮忙,那自是最好的,便差人请他来吧!” 深夜,消息传来,皇甫家几人夜不能寐。 院中,皇甫嵩望着清凉月色长叹:“大变将至啊!” 皇甫郦愁眉苦脸地点头:“是啊,如今我等坐困洛阳,注定难有能为,莫说赈济国事,只怕自身都要随时局飘荡。” 父子二人,叹息阵阵。 唯有皇甫奇,从头到尾,出奇的沉默。 面色平静地坐在石桌前,亲自给陪坐的法正、马超斟着茶水。 “超逸,你倒是说句话!”皇甫郦忍不住道。 “要我说,兄长过虑了。”皇甫奇道。 “怎么说?”皇甫郦眉头一挑。 皇甫嵩的眼神也扫了过来。 哗啦啦—— 凉夜热水,白气氤氲,冲出滚烫的声音。 “我来京都,只做掌局人,而非局中子。” “兄长应该参谋的,是禁军之中,那支部队拿在手中,对我利益最大。” 茶烟扑腾,模糊了那张脸。 以至于这番话,传入人耳后,都显得有些缥缈不切实际。 皇甫郦悚然起身:“什么意思!?” 法正则道:“禁军之中,最适合君侯的,当属北军。” “是吗?我也这样认为的。”皇甫奇点头笑了:“那就将北军先拿到手中吧!” 恰好此刻,门口有人喊道:“小公子,大将军邀您去议事。” “孟起随我同行。” “是!” 皇甫奇搁下茶杯,披挂而出。 “如今,时机已至!” 不久,皇甫奇至大将军府。 满堂在座客,寻声看去。 虽然对皇甫奇早有所知,但亲眼见到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穿着卫将军的银甲银盔时,众人还是不禁心头猛颤! 而皇甫奇,则享受着他们给自己提供的成就点。 大拿,满场都是大拿! 抛开何进、袁绍、曹操这几人不提,单是大将军府的从属就不得了。 蒯越,出身荆州大族,日后帮助刘表平定荆州的重要谋士。 对了,刘表本人也在,他现在担任北军中侯——监察北军五营的军权实岗。 陈琳,大文学家,优秀的头风治疗医生——曹操挖坟贼,就是他先骂出来的。 孔融,圣人之后,北海割据诸侯——让梨的。 王朗,帝师杨赐之徒,会稽割据诸侯——挨骂界祖师爷。 边让,这家伙就厉害了,用自己一颗脑袋差点让曹老板失去一切——献祭流大师。 “早听说超逸乃关西俊杰之冠,今日一见,此言果然不虚啊!” 何进大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把着皇甫奇的手:“超逸啊,我这诸事繁忙,你的升迁之酒都没能到场,又深夜叨唠你来这,可别怪我啊!” “大将军哪里话。” 对方客气,皇甫奇也不拿架子,微笑道:“大将军有什么要紧事,尽管说罢。” “超逸果然是痛快人!”何进哈哈一笑,继而目光一凌:“我想请超逸助我,一同扫平奸宦!不知超逸,是否愿意?” 第81章 初见何后,不正经的任务 “铲除奸宦,也是我所愿。”皇甫奇开口。 何进大喜过望:“如此,国家之幸!” “但……”皇甫奇话锋一转:“我手下并无兵马,又如何能帮大将军呢?” “这不要紧。”何进连连摇头:“超逸只需临阵之时,召唤旧部,使蹇硕内部人心离散便是。” “不是难事,可我辈武人,手下没兵,终是底气不足。”皇甫奇笑了笑,道明来意:“不求北军全部,但也需二三营听我调配,才好办事。” 皇甫奇是卫将军,按理来说,北军是归他直属的。 奈何——天下混乱至此,哪还有多少规矩道理可依呢? 要想将兵权拿到手,凭的都是手段! 皇甫奇不抵触与何进合作,但既然是合作,那就得有利益可取不是么? 而对于北军,皇甫奇也是垂涎已久。 何进立时一愣:这是在跟自己提条件? 开口就讨要北军……这小伙子,很直接啊! 当前,北军中侯刘表效力于何进麾下不假。 但偌大北军内部,各方势力繁杂……有何进的人,也有之前刘宏安排的人,还有不少袁氏的人! 于是,他将目光扫向袁隗、袁绍。 让皇甫奇加入阵营,袁隗本就不愿! 当场翻脸,冷笑不已: “你的旧部头也不回地抛弃了你,你竟敢在我等面前夸下海口,说要他们回头不是难事,你何来的底气说这话?” “再有,事情未成,就先开口讨要兵权……呵呵,你连自己的人都守不住,又如何守住北军精锐?” “算盘打得不错,但也要量力而行才好!” 袁绍语气中带着轻视:“你所部人数不过二百,却开口讨要两三个营,未免过于高看自己了。” 说完,他看都不再看皇甫奇,直接对何进抱拳:“大将军,有这两三个营,便足以撬开宫门了,何需用来打发他人呢?” 面对上来就开口要价的皇甫奇,何进内心也是颇为不喜。 年轻人,真以为自己名声响亮,就敢漫天要价了? 何进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如此……那超逸的请求,我便无法应下了。” 曹操焦急上前:“大将军,蹇硕不可轻视,卫将军的能力更是出众……” “好了!”袁绍厉喝打断:“孟德,不如你去弄三个营来送他?” 曹操一时尴尬。 “多谢孟德好意了。” 皇甫奇轻声笑着,道:“我素来不求于人,今日过来也是合作罢了。” “既然谈不拢,那不谈便是了,不过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需交代几位。” 何进勉强耐着性子:“说来听听。” “此刻要价二三营,大将军不愿答应。” “过了此刻,价格更高之时,大将军可莫要后悔。” 言讫,拂袖扬长而去。 袁绍冷漠道:“此子倒是狂妄!”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袁隗冷笑。 何进愣了一会儿,脸色也冷了下来:“与我谈合作?” 他召皇甫奇过来,是让他给自己卖命的。 合作?你也配?! 见皇甫奇出来,马超连忙迎了上去:“君侯,情况如何?” “没谈拢。” 皇甫奇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并笑道:“没关系,谈崩了正好涨价。” “涨价?” 马超一时摸不着头脑。 什么涨价,涨什么价? “那接下来,我们去何处?” “去北宫,跟哥哥谈不拢,那就去调戏调戏他妹妹。” 皇甫奇翻身上马,走入了黑夜之中。 “妹妹?”马超连忙打马跟上:“君侯看上了谁的妹妹?” “何进的。”皇甫奇轻笑道。 马超身体猛地一斜,差点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何……何进的妹妹……那不是当朝皇后!? 北宫长秋殿,为历代皇后居所。 为了避免蹇硕狗急跳墙,加害皇长子,何后将刘辨约束在殿内。 此刻,大长秋赵忠,正在她面前恭敬地弯着腰。 “赵长秋,陛下走前,可曾留下遗诏?” “并无。” 听到这个回答,何后小嘴勾起一抹弧度:“那你们的意思,这天下大统,又该由谁来继承呢?” 赵忠腰弯得更低了:“我等天子家奴,怎敢擅言国事。” “然而,长幼有序,嫡庶尊卑,自古有之,早有定论。” 赵忠此言,已是表态支持刘辨了。 可他,或者说整个宦官集团,其实都是想拥护刘协上位的。 刘协无依无靠,上位只能依靠他们这群宦官。 在刘协成年亲政之前,这天下权柄就实质性落到了他们宦官手上! 反观刘辨,背后有外戚何进、有大批士族……他上了位,赵忠等人能有多少好处? 也正因为刘辨背后力量太过强大,只依靠一个蹇硕的刘协赢面太小。 张让、赵忠等人,才会两头下注! 现在,张让依旧以帮守护刘宏的名义,跟蹇硕那帮人待在一块出谋划策。 而赵忠,则赶来长秋殿跟何后套近乎。 “得大长秋此言,本宫甚是安心。”何后微微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蹇硕拥兵西园,如今强占嘉德殿……本宫看他有不臣之心,赵长秋认为呢?” 赵忠稍作沉吟,回道:“皇后放心。大将军总揽天下之军,非一西园可挡。” 何后柳眉微挑:“若是他以兵马封禁宫廷呢?” 赵忠再道:“我等必为大将军内应,以助皇长子登基!” “只是,事成之后,还望皇后可怜我们这些无根之人,在大将军面前保下我们。” 说着,赵忠直接扑通一声跪下,磕起头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何后连忙将其搀起:“赵长秋勿忧,你们是皇权近臣,北宫要掌天下,又哪里离得了你们呢?” “多谢皇后!” “报——” 赵忠正感激涕零时,一个小黄门跑了进来:“启禀皇后,卫将军、武威侯皇甫奇求见。” “呵!”赵忠不屑冷笑:“他先前得罪了先帝,在京中难以立足。” “如今听闻先帝驾崩,便迫不及待来找皇后您,只怕是来寻求庇护的!” “皇后,此子狼子野心,天生无忠义之心,不需理会他。” “来人,将他轰出去便是!” “喏!”小黄门应道。 “且慢!” 何后美目之中,泛起好奇之色:“本宫倒是听说,这卫将军年少俊杰,又威震天下……他既深夜来访,见一见又何妨呢?” 赵忠面色微变:“皇后……” “好了,本宫心中有数。”何后将玉手一摆:“宣他进来。” “喏!” 须臾,皇甫奇独自入内,只留马超守在殿外。 “臣皇甫奇,拜见皇后!” 长秋殿中,灯光摇曳。 何后身姿修长,足有七尺有余。 肌肤细腻如霜雪,精雕玉颜,美目狭长而有情,眉如柳叶轻颤。 天生一副妩媚姿态,又因多年身在高位,气质绝顶雍容。 黑色宫裙紧束,腰身纤细至极,臀围又丰满至极,极大的比例差使诱惑瞬间拉满。 可惜,一双玉润的腿被遮住,皇甫奇暂时没法一饱眼福。 头顶青丝盘起,用丧白之布穿裹。 见到此人,皇甫奇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杀伤力最强的女人。 刘宏已死,皇子年幼,按照惯例,何后将垂帘听政……这个女人,即将成为这个帝国的女主人! “姓名:何婉儿 武力:41 统御:62 政治:84 智力:80 魅力:99 技能: 【被动*鸠杀】:杀害何后后,个人魅力、统率下降20点。 【烈火焚香】:强者得之愈强,弱者得之愈弱。” “叮——宿主发现当朝皇后、明日太后【何婉儿】” “触发特殊任务【征讨何后】” “任务成功可获得奖励:魅力点+5、成就点+2000、获得特殊称号【曹贼祖师爷】” “【曹贼祖师爷】:你会成为古往今来所有曹贼的偶像,妇人在面对你时会自带好感,青睐有加。” 皇甫奇嘴角一阵抽搐:“系统你太骚了……这玩意有什么用?” 系统一阵沉默后,极为冷静地道:“能让你的人生多出无数条捷径。” 皇甫奇:……我竟无言以对! 第82章 凉州皇甫奇在此,谁要杀我!? 何后亦在打量皇甫奇。 年轻英俊的面容,极其伟岸英武的身姿。 一身银色盔甲,在灯光下褶褶生辉。 “年少英雄,还生得这般俊俏~” 这使得久居深宫的何后,忍不住心中惊叹。 想起此人的勇猛事迹,不由得好感更添,便道:“卫将军果然一表人才,快快赐座。” “谢皇后。” 面色阴暗的赵忠伺立在旁,阴冷开口:“卫将军,你来此所为何事呢?” 皇甫奇目视何后:“我想皇后知道臣为何而来。” “是么?” 雍容且妩媚的脸上,浮现浅浅笑意:“那卫将军又会给本宫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臣自然愿意支持皇后。”皇甫奇直言 何后笑颜如花,对于皇甫奇的回答无比满意。 皇甫奇如今享誉文武,他对刘辨的支持,算得上锦上添花。 “那么~,卫将军想得到什么呢?” 支持,必换取回报。 这个道理,何后还是懂的。 赵忠面带不屑,但看在何后脸上,只能强忍着。 他猜,皇甫奇八成是要获得何后庇护。 乃至于,直接做何后的贴心手下,以换取长久的安全和政治资源。 皇甫奇拱手:“臣想举荐几个人才,替皇后掌管西园军。” “啊!?” 何后小嘴张圆,媚脸上笑意一时凝固,化作呆滞之色。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傻子都听得懂……皇甫奇想要西园军!? 这开什么玩笑! 姑且不说现在西园军在蹇硕手上,便是真由何后说了算——这么重要的西园军,凭什么给你皇甫奇!? 你给了何后多少好处? 能给刘辨提供多大支持? 西园军直属北宫,继续交给宦官集团打理,才是最符合北宫利益的! “哈哈哈!”赵忠气笑了:“卫将军,你胃口倒是不小!” “卫将军,你太高估自己了!” “你也不掂量掂量,看看自己配不配!” 皇甫奇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问何后:“皇后是无法答应么?” 何后点了点头:“确实,卫将军所求,有些为难本宫了。” 如果不是对方名声在外,她甚至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无妨。” “皇后会答应的。” “臣先告退了。” 皇甫奇微笑,拱手缓缓退下。 见他离去,何后轻轻摇头:“可惜了~” 她日后要垂帘听政,除了依靠何进,便只剩下宦官。 如果能有一两个忠心得力之人,还是极好的。 “呵,此子异想天开!” “如今的北宫局势,有没有他都一样,实在不值得皇后您可惜!” 赵忠道。 何后轻轻点头,不再去想他,而是与赵忠商量着如何迎何进、推刘辨上位。 “君侯!”马超迎了上来:“事情还顺利么?” “见面就算顺利的,有些事急不来。” 皇甫奇笑着点头,道:“走,我们接着往北走。” “现在去哪?” “去接管西园军。” “什么!?”马超直接惊呆。 往北是永乐宫。 刘宏尸体存放之所。 此宫为皇太后居所,紧靠西园。 董太后并其侄董重,将刘协保护在此。 蹇硕全副武装地走入此处:“若何进敢兴兵而来,我必将其斩于北宫门前!” 张让叹道:“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董重虚居骠骑将军之职,但也略通军事,当下担忧皱眉:“袁绍手下养着许多人杰武士,何进又人多势众,你如何是他对手?” “骠骑勿忧!”蹇硕正色道:“西园军乃精锐之辈组成,近来又有张绣、徐晃等人力助,我不惧何进!” “再则,我只需守住北宫,不准皇子辨外出,再推举殿下上位,彼时他们还敢抗天子旨意不成?!”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只能如此,也好早日功成!” 蹇硕走到刘协面前,单膝跪下行礼:“殿下,待臣斩了何进、袁绍,便扶您登极帝位!” 刚死去的父亲的刘协,已是哭得双眼红肿,此刻操着稚嫩的声音道:“蹇统领多加当心。” 蹇硕深吸一口气:“会的!”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急忙忙跑了进来:“两骑逼近永乐宫!” “是谁?”张让问道。 “让他们停下!”董重则喝道。 为防有人刺杀刘协,永乐宫不准任何人靠近。 “来人不通姓名,跨马直闯!”门人道。 董重大怒:“直接架弩喝止,再来射杀便是。” “是!” 须臾,人又折返。 “如何?”众人问道。 “来人依旧靠近,但军士们不敢开弓……来的是卫将军!”他道。 “皇甫奇?!” “他来做什么?” 殿内一阵惊声。 蹇硕神色冰冷,扶刀而出:“我去会会他!” “兵凶涂涂,岂是他能挡?!” 一声令下。 黑夜之中,蓄势待发的西园军缓缓走出。 他们从西园进入永乐宫,又从永乐宫各道涌出。 持枪背弓,整齐而迅捷地走在夜里。 迎面而来的皇甫奇,显得无比渺小。 “止步!” 一阵整齐的喝声响起。 紧接着,冲在最前头的骑兵压住了马匹,并且拉开弓弦,瞄准了皇甫奇。 马超神情一凛,横枪来到皇甫奇身侧。 “皇甫超逸!”蹇硕立在军后,冷声发问:“来这做什么?” 皇甫奇回道:“先帝构陷我在先,又趁机窃取我部。” “我来此,自是接回旧部。” 闻言,蹇硕脸色骤变,厉声怒喝: “皇甫奇!出口辱没先帝,你狗胆包天!” “西园之军,乃天子直属!你口出此言,是要谋逆么!?” 皇甫奇一脸轻松笑意,扯着缰绳缓缓向前:“我历来不与将死之人计较。” 蹇硕目呲欲裂,拔剑在手:“止步!” 皇甫奇置若罔闻,依旧向前。 马超提枪凝神,紧跟左右。 “止步!” 连喝不止。 “左右听着!” “皇甫奇冒犯先帝、冒犯宫闱!” 蹇硕将剑高高举起,严肃下令:“其人再进半步,即刻射杀之!” “哈哈哈!” 永乐宫前,皇甫奇放声大笑。 月光下,火灯中,凌厉的眸子平静扫过前方每一个军士。 “诸位,听清你们蹇统领的话。” “诸位,也请看清你们面前的人。” 踏! 战马,踩过红线。 皇甫奇端坐马上,身躯笔直:“凉州皇甫奇在此,谁要杀我!?” 蹇硕怒吼:“放箭!” 有西园军抬起利弩,正准备扣动扳机,忽然身后一声箭啸先至。 噗—— 鲜血喷涌,那人率先落马! 噗噗噗—— 下一瞬,以弓弩指着皇甫奇的数十人,都先后落马! 人群陷入了慌乱。 “谁!?” 蹇硕惊怒交加,顿时失去了安全感。 皇甫奇马不曾停,亦不急不缓,徐徐迫来: “凉州皇甫奇在此,诸君何抉?” 铿! 张绣将枪一举,高声喊道:“愿为君侯效死!” 唰! 绣衣旧部,齐齐将兵器举起:“愿为君侯效死!” 徐晃大斧一挥,将自己两个副手砍翻在地:“敢有忤逆君侯意者,即斩之!” “敢有忤逆君侯意者,即斩之!” 担任大小军头的绣衣亦喝。 西园军彻底慌乱失措,没有人再敢将兵器指向皇甫奇。 “张绣!” “徐晃!” “你们!你们……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蹇硕恨欲狂。 事到如今,他哪还能不明白? 从始至终,他和刘宏就被皇甫奇以及张绣这帮人耍了! 皇甫奇让他们假意投靠刘宏,实则是帮助皇甫奇,来窃取整个西园军的控制权! 他持剑警惕后退,同时怒声发言,争取各部: “不要受他们蛊惑,皇甫奇才几个人?跟着他死路一条!” “听我的,立即铲除这群叛逆,再斩了皇甫奇!” “你们要是听我的,那就忤逆上意,是死罪!” 军士们左右摇摆。 他们是刘宏挑选的死军不假,但成军时间并不长。 而且,这些日子,为了提高西园军战力,蹇硕让绣衣既担任军官、又担任教官。 使得绣衣们的威望、手段,深入人心! 加之,蹇硕的威名要跟面前的皇甫奇比,确实差了太远…… “诸位。” 贾诩托着一方军印走了出来:“你们都是为国效力的武士,应该追随英雄立万古之名,岂能委身一宦官?” “先帝初崩,局势动荡,宫外何进袁绍之辈虎视眈眈。” “蹇硕不过一深宫阉宦,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带领你们建功立业?” “今有卫将军,威震天下,有前汉骠骑之遗风,岂是区区蹇硕能比?” “乱世将至,难道这样的人杰,不值得你们以性命相托么?” “至于违令之事……西园军印在此,正该卫将军掌领!” 他奉着大印,献往皇甫奇。 “贾文和……你真毒啊!” 蹇硕气的浑身发抖。 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老实人、是个好人来着…… 蹇硕一直拿他当心腹文人对待,连印都交给他掌…… 皇甫奇接过大印,笑道:“文和做的不错。” “能为君侯效忠,是诩之幸。”贾诩恭敬拱手。 皇甫奇掂了掂那方印,再度抬头,第三次发问: “凉州皇甫奇在此,诸君何疑?!” 西园军面面相觑。 最后,人群忽然回头,冲向蹇硕。 “愿为君侯,敬效犬马之劳!” 刀枪乱落,纷杂砍下。 可怜蹇硕,颇有武力,此刻刀剑难举,被顷刻间砍翻。 一阵阵的血喷起,糊满了他的面庞。 他失去了痛感,唯有无声的叹息。 陛下,我们还是输了…… “殿下,保重!” 第83章 找你要你不给,就别怪我动手抢了 至此。 西园上下两军,宫中最强的一支禁卫力量,已实际落入皇甫奇掌控。 “先帝,我得谢谢你啊。” “哦,还有你。” 盯着面前血淋淋的人头,皇甫奇笑了笑。 接着,他将蹇硕的人头挂在了马鞍上。 其人也不再入永乐宫,而是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南北宫交接的复道而去。 地面尸体,被军士们抬走清理。 原地,只剩下一些血迹。 有人来查看后,将此地的情况传回了永乐宫。 “想必是皇甫奇让砍成了肉泥!”张让冷笑阵阵,又一阵咬牙切齿:“痛快啊!先帝在时欲杀而不能,蹇统领算是给先帝出了口恶气!” 董重犹疑道:“可是此人名气不小……” “擅闯宫闱,死了也白死!” “再说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嫁祸给何进袁绍那帮人就是了,今夜他们可不会消停……” 所谓复道,其实就是南北两宫连接的天桥。 后汉皇宫是两宫形式,南宫为尚书台所在,是帝王办公和外朝所在;北宫则是帝王歇息与后宫场所。 两宫之间,相隔一条洛水,建复道凌空于上。 复道三条,天子走中央,百官行左右,十步一卫。 要从南宫进入北宫,这复道天桥就是必经之路。 天光熹微之时,何进、袁绍带着人率先杀入并轻松控制南宫! 南宫尚书台,一些宦官惨遭毒手,夜染鲜血! 有数人提前察觉,惊慌逃离,来到北宫报信。 “皇后!大长秋!” 一个小黄门慌里慌张跪下,满脸涕泪横流。 赵忠怒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有话好好说!” “大将军和袁绍带着大批人马杀过来了。” “他们嘴里大喊着诛杀宦官,见了嘴上没毛的就砍,南宫那边,就我们三活着逃了出来……” “什么!?” 听完,赵忠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接着,他又哆哆嗦嗦爬了起来。 面上已是苍白一片,毫无人色,极为慌张地跪到何后面前磕头:“皇后救命!皇后救命啊!” 何后柳眉凝起:“兄长为何如此冲动?” 推举刘辨上位就是了,直接发兵进入皇宫……万一局势失控如何处!? 莫说是赵忠,兵凶加身,纵是何后自己都有些心惊肉跳。 “皇后,这必是那袁绍狼子野心。” “他嘴上说的是诛宦,实则谋的是皇权啊!” “那些兵匪匹夫,真进了北宫重地,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赵忠连忙道。 何后凝重点头:“赵长秋说得有理,当速差人让兄长勒兵退去。”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赵忠连连点头,抹着眼泪道:“我们都是忠心扶持皇长子继位的,这一点可以让他们放心。” 赵忠离了长秋殿,一路往北跑去。 他想去永乐宫,或者直接逃进西园,借蹇硕的兵力庇护自己! 还有,说动蹇硕,即刻设防北宫,将袁绍那帮人拦在外头! 他没跑几步,便见着大批人马过来,登时大喜。 北宫之中,这等规模的部队只有蹇硕的西园军。 “看来蹇硕已得到消息,赶来设防了!” 赵忠松了一口气。 小命,总算是先保住了。 他整理了一番衣冠,迎着部队大步走来:“快去传话,我是大长秋赵忠,要见你们蹇统领!” “你要见蹇统领?”马超一脸揶揄地问道。 “是!”赵忠不耐烦地挥手:“速去!” “好,你稍待。”马超诡异一笑。 不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赵忠面前垂了下来。 “啊!” “混账东西!” “谁敢拿人头来吓唬我!” 惊吓之后,赵忠破口大骂。 “赵长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赵忠耳畔响起:“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你要见的蹇统领呢?” “嗯?!” 赵忠疑惑之间,定睛一瞧。 那颗血色模糊的人头,依稀可以看出蹇硕的五官! 蹇硕,死了! “这——” 冷汗,唰地一下爬满了苍白的脸。 赵忠无比惊恐地抬头,当看到马上人时,他瞳孔再度一缩:“皇甫奇!” “混账!” 马超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我家君侯的名讳,也是你这狗宦能直呼的?” 这一巴掌,直接让赵忠原地转了个圈。 冠帽崩飞,满头白发散若枯草。 赵忠嘴角还挂着血迹,但却看清了面前局势:西园军,被皇甫奇拿下了! 西园军,怎么他娘的会被皇甫奇拿下了!? 赵忠想不明白。 所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皇甫奇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罢,你急着见蹇硕,有什么要事?” 赵忠还在发呆。 马超是个好脾气。 啪! 他又把赵忠抽得转了个圈:“我家君侯问你话呢!” 扑通——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活命要紧! 赵忠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回……回禀卫将军,大将军和袁绍带着人杀过来了,已经快要到了复道!” 大长秋,是宦官中官爵最高者。 而赵忠自己,更是能一度压制三公级的存在。 面对寻常武人,那是绝对不可能下跪的。 可问题是……面前这货是寻常武人吗? 寻常武人敢把蹇硕砍了,将他脑袋挂在马鞍上? 这小子……他吗的就不是个正常人! “是吗?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皇甫奇举槊朝前一指:“封锁北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入半步!” “是!” 复道以南。 大军正在靠近。 一名小黄门如飞而至:“大将军,皇后口谕!” “宫中众人,皆已答应推举皇长子上位,大将军当勒兵退回,以免事态扩大,造成北宫有损!” 何进正在犹豫之间,袁绍扶着刀走向这名宦官,接着忽然拔刀劈去! “啊!” 那人不曾防备,惨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何进惊问:“本初这是做什么!?” 袁绍擦去刀上血迹,道:“大将军,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这搞不好是那群阉人的奸计……搞不好,皇后已被他们囚禁!” “不错,当断则断!” “都杀过来了,还讲什么道理,直接进宫把宦官屠个干净!” 武人们纷纷开口。 何进一咬牙一挥手:“上!” “冲进北宫,诛杀宦官!” “扶持皇长子登基,剿灭宦官!” 诸军大叫,登上复道,一路往北冲来。 复道北边,兵马一字排开。 随着皇甫奇大手一压,箭矢整齐爆发。 嗖—— “啊!” 人仰马翻。 初起的天光中,照见一具具尸体,从复道之上滚下,像碎屑一般砸向洛水水面。 皇甫奇有些无奈,对身边的贾诩道:“来之前,我去过大将军府了,就开口找他要点东西。” 贾诩问道:“结果呢?” 马超冰冷嗤笑:“这个杀猪的,不肯给。” “是啊,他不肯给,那我就只能动手抢了。” 第84章 何进袁绍:蹇硕这么能打? 进攻稍遇阻拦,袁绍自不会放弃。 他和何进麾下,更是汇聚文武人杰,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那是一抓一大把。 很快,他们便调度了盾牌军走在前头,用刀手辅佐。 后方,弓手紧跟。 拉近距离后,也开始抛射,以此反压对方。 蒯越揪着胡须道:“蹇硕虽得先帝器重,但终究不过一阉宦而已,并无实战经验,不久便会露出破绽。”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盾牌军接近之后,紧跟的刀手迅速探出,试图撕开口子。 皇甫奇目视战局,忽然对马超道:“孟起,你说怎么打好?” “彼辈试图借助盾刀破防,撕开缺口。” “不如将计就计,暂时后退,让开防点。” “敌人贪恋战机,必然放下盾牌,我们再趁机扩大杀伤,予敌以重创!” 马超当即建议。 像马超这种宿将,虽然不以谋策见长,但涉及两军对垒、敌我阵势相冲方面,拥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 从厮杀中总结的经验,最为追求的不是花哨,而是杀伤和效果! 一个看似简单的变化,便有可能爆发出惊人的效果。 皇甫奇微笑颔首,当即让人照做。 哗—— 僵持的前军稍作后退。 袁绍的盾牌军连续迈出数步,几乎要走下了复道,踏上了北宫的土地。 然而,盾牌沉重,横截面积又相当大。 防守时能有效庇护自身,进攻时也会成为阻碍。 “放下盾牌!” “牌手往后撤!” “刀手枪兵向前!” 复道不算宽阔,在命令下达后,何进、袁绍的部队只能在拥挤中进行轮换。 盾牌手紧靠着复道天桥两侧,给持刀枪的战友腾出向前厮杀的位置。 轰隆! 等到他们完成轮换后,西园军的鼓声骤然坚定起来。 这边也毫不示弱,隔着洛水将鼓声敲得震天响! 咚!咚!咚! 鼓声澎湃,震得桥梁下的洛水河面都荡起涟漪。 轮换后的刀手枪兵奋力向前,试图直接撞开西园军的防守。 然而,皇甫奇也完成了部队的调动:他将最为敢战的绣衣堵在了桥头! 两军交接,狭路相逢,敢战者胜! 噗噗! 刀枪和肉的贴身碰撞中,血肉附着在骨上绽放,还未彻底死去的尸体层层跌落下去。 奋力冲上来的部队,瞬间撞上了顽石! 张绣、徐晃领着最为善战的人挡在了第一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前军突破失败!” 接连有人落水后,临阵指挥急得大喊起来。 “继续前进!” “撕开口子!” 后方的将领们继续催军。 原本已撕开的口子,怎么突然就推不动了呢? 袁绍不甘心,亲自持剑督战,却依旧没有效果。 紧接着,西园军原先已撤换的弓弩再次派上了用场——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打击再次开始! 失去盾牌防护的军士挤在复道上惨嚎。 前方突破不能,后方又遭箭射,让指挥者心头滴血。 “中计了!” 袁绍脸色难看,连声大喝:“快,将盾手换回去!” 然而,受制于地形问题,部队的更换非常吃力。 直到冲到前方的刀手枪兵死尽,盾牌手才堪堪恢复阵型,继续遮蔽着向前发动进攻。 蒯越脸色不大好看:“倒是低估他蹇硕了……” “让大批军士持长牌走两侧天桥,形成佯攻同时,以遮蔽中央复道。” “中央复道暂空,等到两侧交战吸引彼辈注意时,再差矫健之将猛击,以求突破!” 陈琳根据地形提出一计。 三条复道之间,相隔并不算远。 如果由两侧军士持长牌,确实能对中路形成有效保护。 佯攻两面,突袭中路……可行! 何进当即采纳,临阵调整攻击方式后,又询问军中何人敢当先而进。 “某愿往!” 最先应答的是他手下心腹将领吴匡。 “我亦愿往!” 紧跟着的那位名叫张辽。 张辽,雁门马邑人,聂壹后人。 因为勇猛被并州刺史丁原征为从事,去年被丁原派入京城,直接接受何进的领导。 何进当即颔首:“吴匡在前,张辽在后,等彼军被左右两条复道所牵制,即刻从中路破敌!” “喏!” 对岸。 贾诩眼睛滴溜溜直转。 他瞧了一会儿,便对皇甫奇道:“左右两条复道人马众多,却是持守而进,毫无意义。” “中道独缺,只怕是等两边牵动我军,再从中偷机过桥。” “文和倒是眼毒!”皇甫奇赞了一声,扬起马鞭指道:“如此,让他过来如何?” “甚好!”贾诩点头。 皇甫奇故意中计,命令人马重防左右两路。 由此,中路露出空缺! “就是现在!” 吴匡大喝一声,带着几个矫健之士加速狂奔而去。 “想投机取巧,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马超早已受命蛰伏于此。 冷枪一震,夺众而出,直取吴匡。 “哪来的无名之辈!” 吴匡喝骂一声,扬起环首刀就斩了下去。 当—— 一声脆响。 长刀脱手。 在半空划出一道圆圈,在吴匡骇惧的目光中笔直落往水面。 嗖—— 那杆枪迎面刺来! “速来救我!” 吴匡大呼,急忙抬手遮挡。 枪尖擦手而过,抹断铁制护腕,擦得鲜血淋漓。 马超踏步上复道,长枪横扫,将吴匡所领军士纷纷扫落下去。 再复一枪,刺向吴匡! “休得逞凶!” 一口大戟扫落,险险护住吴匡。 张辽左手拽住吴匡衣领,右手倒拖长戟。 也不恋战,火速退回:“敌人有防备,难以成功!” 陈琳立时丧气。 “哎!”何进气得跺了跺脚:“这蹇硕比我们所想难缠许多啊!” “本初!本初!”他急躁地喊了起来:“你手下多有能人,让他们快些拿些妙计来!” 攻打皇宫……这种事干得越快越隐秘越好。 这眼看着就天亮了,再拖下去叫个什么事啊? 袁绍扶剑走来,正色道:“大将军勿忧……我看蹇硕即将黔驴技穷!” 紧接着,逢纪又提议让人直接走北宫其他门。 北宫除了和南宫连接的复道,在东、西两边还开有大门可以出入。 很快,得到回复——到处都有兵马把守! 也就是说,西园军已提前分兵设防,堵住何进等人前进的,只是部分之军而已! “阉宦竟有名将之能乎!?”众人心惊肉跳。 许攸再次献策:招降! 招降、收买,加上西园军内部还有何进不少眼线。 只要人心出现些许问题,就有机可乘! 然而——依旧毫无用处! 西园军不为所动! 何进几个安插的钉子,也完全没能派上作用! 何进焦头烂额,袁绍也有些懵逼。 一切谋划得无比完美,结果死活干不进去? 临门一脚,给堵死了! “大将军!潘隐要见您!” 何进焦急之时,忽然有人来传话。 “潘隐?!”何进大吃一惊:“潘隐不是在对面吗?” 身为西园军的内线,这家伙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湿漉漉的人影被带到何进面前。 作为多年熟人,何进自然第一眼便认了出来,惊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又如何跑到这来了?” “大将军有所不知……”潘隐带着哭腔:“我是跳洛水逃的,不然命都没了,早跟蹇硕一块死了。” “跳洛水做什……你说什么!?” 何进脸色骤变,一脸见鬼的表情:“你说……蹇硕死了!?” “是的,昨夜便被杀了。”潘隐点头。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蹇硕要是死了,那对面是谁!?” 何进连声咆哮,手冲着复道对面一指。 老子跟他干了半天,你跟我说他死了? 特么的,在这逗我呢? 潘隐欲哭无泪:“那不是蹇硕,那是皇甫超逸。” “他砍了蹇硕,吞并了西园军,跑来堵了您的去路啊!” 何进原地傻眼。 第85章 杀你,又何须解释? “什么!蹇硕已经死了?” “堵路的不是蹇硕……而是卫将军皇甫奇?” 得知真相,大将军府那一大帮子文武人杰都傻了。 接着,恍然大悟的人们开始骂娘。 “我说呢……特娘的蹇硕怎么会这么能打!” “是他就不奇怪了~等等,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他才一个人,怎么就把西园军搞到手了?” 众人想不通,又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己等人不是在宦官手下吃瘪,面子保住了一些。 忧的是皇甫奇乃关西名将,用兵早已天下知名,方才的激战也证明了此人的能力。 谁也没有信心,能从他手上把北宫吃下来! 潘隐将皇甫奇如何夺走蹇硕军权,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许攸一脸惊悚:“也就是说,他从入狱之初,便已经开始谋划今日……包括先帝,都被他利用了!” “先帝苦心经营的西园军,却做了他的嫁衣,此子手段了得啊!”陈琳叹道。 “麾下人投靠天子多日,却依旧毫不犹豫重新投入他麾下,他在军中的威望更是可怕!”逢纪面色凝重。 一向骄傲的袁绍,直接给干沉默了。 原本,他是不大看得起皇甫奇的…… 任由你名气再大,在京中也就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结果……这货直接摘天子的果子!? 这他吗什么包天狗胆啊,皇帝的兵都敢抢!? 何进脸色阴沉的可怕:“那他现在封锁北宫,是想做什么?” “莫非……他想支持皇次子?”有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可能!” 这个提议很快遭到了众人否认。 皇甫奇如果愿意支持刘协,那刘宏会跟他闹得这么僵? 刘宏能把他脸亲秃噜皮咯! 揣测不出对方用意,这使何进愈发恼怒:“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纯粹恶心我? 还是说,让京城人开开眼:看看老子有多能打? 那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大将军。” 压下心中的震惊,曹操幽幽开口:“您可曾记得,他昨夜离开大将军时说的话?” 何进一愣,接着摇了摇头。 众人也望着曹操,都是神情茫然。 曹操苦笑:“你们都不记得吗?” “谁记得这些。” “就是,当时都没把他放眼里……” “孟德痛快地说,别卖关子了!” 众人催促道。 曹操叹了一口气:“他说‘过了此刻,价格更高之时,大将军可莫要后悔。’”。 袁绍目光一缩:“你是说,他拦在这的目的,就是继续索要军权!?” 何进怒道:“他白捡一个西园军,还不知足?” 曹操摇头:“他具体想要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找他谈谈便是。” 众人表情都变得莫名起来。 加上西园军在内,整个雒阳城内的禁军总数也不到两万人。 皇甫奇拿了四千还不知足,如果再让他吞下一支……这雒阳城内,日后谁说了算,还真就说不好了! 如此,皇甫奇夺的就不只是兵权,而是雒阳……乃至于,天下大权! 何进眼中,顿时遍布杀意! 搞了半天,这被自己所轻视的小子,竟所图甚大! 而袁绍也不甘心,继续下令进攻,又道:“只要皇后和太子能出宫,我们便能推举他上位……彼时一纸诏书,便能将皇甫奇打成反贼!” 可惜,事与愿违。 皇甫奇封禁北宫,不只是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同样出不来。 何后,也早已从赵忠这里,得知了发生的一切。 “你说他掌握了西园军!?” 何后美目瞪圆,难以置信。 “是。”赵忠点头,早已汗流浃背:“只怕,这就是他找您开口要价的底气所在。” 何后深吸一口气,峰峦如怒:“去!告诉他,就说本宫要带着皇长子出宫!” 皇甫奇,以宫外刀兵未止,为了皇后和皇子安全为由,拒绝! “他到底想要什么!”何后玉手攥紧。 赵忠默然低头:“只能请他来谈一谈了。” 别无他法,何后玉袖一扬:“去吧!” “喏!” 赵忠恭敬退出。 并在复道之前,见到了皇甫奇:“卫将军,皇后请您进去,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 说着,他看了一眼打得热火朝天的复道。 时间越拖,袁绍距离这边,反而越远了。 也不知,是袁绍太菜,还是面前这人太过生猛。 “方便,我便是去睡一觉,他也过不来。” 皇甫奇呵呵笑着,对贾诩道:“文和,这里就劳你看着了。” “君侯放心。”贾诩拱手。 长秋殿内。 性感的小嘴,勾起一抹弧度:“昨夜还当皇甫爱卿只是个少年郎,天明方知是个真英雄。” “一声令下,便是天子居所,也能封得严严实实!” 皇甫奇拱手告罪:“不知为何,许多兵马突然来袭;臣既食国家俸禄,自当为国分忧。” 何后美目一眨:“卫将军多虑了!他们是来迎皇长子登基的。” “臣虽是关西人,懂不得太多道理。” “只听说过依照礼法登基,未曾听说依靠刀兵登基的。” 皇甫奇摇头,让何后再次领略到了他嘴上功夫的了得。 何后气得银牙暗咬:“卫将军之忠心,本宫已是看在眼中!” “如此吧,皇长子登基后,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便是!” 皇甫奇先是推荐了两个三公名单:卢植、皇甫嵩。 皇甫嵩,是绝对的自家人,不用多做解释。 卢植为人正直,推举此人上位,皇甫奇是为了避免过多席位落入袁氏手中。 三公三席,皇甫家要走一个,锁死一个。 何后一番犹豫后,点头答应下来:“可。还有其他?” “有。”皇甫奇也不掩饰,自袖中取出一张纸递了上去: “西园军拱卫北宫,负责宫闱安全,最是紧要。” “臣手下有一批人,敢战而忠心,可当禁军之职责。” 那张纸上,上至校尉、下到曲侯、屯将,都是皇甫奇的人。 所安排的职位,自然都在西园军中。 西园军已在皇甫奇手里,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么? 并不! 刘宏死了、蹇硕也死了,刘辨上位之后直接洗牌,一纸诏书把张绣他们撸了不是没有可能。 赖着不走? 或许可以做到,但那就失去了名分! 没有名分,赖在宫中,强掌禁军……那已是谋逆的罪行了! 看完后,何后声音冷了下来:“卫将军!西园军拢共四千人,你一个职位都不放过,是想将北宫捏在你手中么?” “臣不敢!”皇甫奇连忙道:“局势不同以往,一切只是为了安全着想。” “太过了!”何后哼了一声。 刘宏死后,她就是将来的北宫主人。 要是把西园军全部放给皇甫奇,她还怎么坐稳天下女主人的位置?! “本宫需要考虑考虑,你也先下去好好想想吧!” “赵长秋,你送卫将军,顺道跟他说说其中利害。” 迷人腰肢略转,何后将脸别到了一旁。 皇甫奇起身告辞,赵忠送到门口,便道:“卫将军,您要的价太高了。” “高么?”皇甫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得亏来的是我,换作其他人,要价只会更高啊!” 赵忠摇头:“这个价格,皇后没法答应。” “她会答应的,不过需要你借一物于我。” 忽然,皇甫奇直勾勾地看着赵忠。 赵忠让他看得发毛:“我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借给卫将军的。” “有,人头!” 说完,皇甫奇忽然伸手至腰间,铿锵拔刀! 赵忠脸色大变:“卫将军……” 噗! 刀锋已探入他腹中。 赵忠嘴角鲜血滴落:“何……何至于此……” “我手掌刀兵,能断你生死。” “杀你,又何须解释?” 皇甫奇笑容淡然。 仁慈?手软? 呵! 赵忠这伙人,帮衬着加害自己和皇甫家的时候,可没有讲究过仁慈! 之前暂留着他性命,就是等着此刻罢了! 第86章 皇甫奇:我全都要! “卫将军!” 看到面前血淋淋的人头时,何后瞬间失色。 千娇百媚,又雍容无双的脸蛋,苍白中泛着怒色。 宦官时刻代表皇权,而大长秋更是长秋殿的主管宦官! 皇甫奇一刀砍了赵忠,这是在挑衅皇权! 皇甫奇抱拳道:“外面的人都喊着诛宦,臣和诸将士在竭力抵挡。” “赵长秋走到阵前,被人误杀,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皇后,若是臣等将路让开,后果将愈发不堪。” 一双凤目,死死的盯着皇甫奇。 皇甫奇始终面不改色,风轻云淡。 最终,何后屈服了。 “罢!本宫答应你便是!” “多谢皇后。” 皇甫奇再次拱手:“皇后宽心,有臣在绝不会让长秋殿出事。” “等进攻皇宫的人冷静下来,皇长子便能开始登基了。” 他从此处退去。 殿外。 张让也从永乐宫匆匆赶了过来。 他是得知‘蹇硕’挡住了何进、袁绍,欣喜赶来观战的。 眼见着‘蹇硕’所部作战骁勇,袁绍那帮人似乎没有丝毫进来的可能,张让愈发欢喜: “不知蹇硕知兵如此!” 接着,他又叹道:“陛下知人之明,真是了得啊!” 场面混乱,来往只见交战将士。 他伸手拦住一人,询问道:“你们蹇统领在哪,带我去见他!” 话刚说尽,皇甫奇提着赵忠人头走来,恰好迎面撞上。 “鬼……你怎么没死?!” 张让吓得直接喊了起来。 他以为,皇甫奇已成为永乐宫外的那堆血迹。 他又看见皇甫奇手里的赵忠人头,登时浑身一颤:“赵长秋……谁杀的他?” “我。”皇甫奇不骗无鸡之人,笑道:“蹇硕也是我杀的。” 咕噜! 张让是聪明人,很快便想出了其中关键。 额头上带着冷汗,畏惧的看向皇甫奇。 皇甫奇拍了拍腰间的项羽断刃,笑道:“张常侍,你要陪同他们一块上路么?” 扑通—— 张让非常果断,当场跪下:“卫将军……往日你我之间,多有误会,还望卫将军不要与我一个阉人一般见识!” “呵呵……我皇甫家数代人,都要多谢张常侍这样的人照拂啊。”皇甫奇接着笑道。 张让磕头:“日后我必好好为人,将功折过,绝不与皇甫家为敌!” “仅止于此么?”皇甫奇依旧摇头,似乎有些失望:“便是我不与张常侍计较,但此刻进攻的袁绍等人未必愿意……我不过一关西武夫耳,可不敢在这群关东士面前保你。” “袁本初等人进攻甚猛,我也要招架不住了。” “来人啊,去向袁绍喊话,就说我们愿意交出阉宦,能否就此罢兵?” “是!”一名传令兵就要前去。 “且慢!且慢!” 张让连忙喊住,慌张以手指天:“卫将军……从今往后,我愿为卫将军之牛马,奔走朝中!但有所命,绝不推辞!” 皇甫奇笑了,他终于满意了。 在宫中,有时候还是宦官好办事。 赵忠死后,张让是宫中唯一存在的巨宦。 而且,面临外戚、士族多方喊打喊杀的张让,依靠自己是他仅有的出路。 这条好狗,对皇甫奇来说,价值颇高。 恰好此刻,贾诩带来一人:孔融。 身为圣人之后,做使者总是有天然优势的。 但孔融其人,还是有些死板的,以至于未曾见面便向贾诩怒斥问责: “我等兴兵而来,是为国家铲除奸宦。” “卫将军素有威名在外,受士民敬仰。” “今日却持兵阻拦在此,莫非他已向宦官折腰么!?” 贾诩正思考着如何解释,恰好看到面前这一幕,便伸手指了指,笑道:“孔文举见过这般向宦官折腰者么?” 孔融气愤望去,但见皇甫奇将赵忠人头提在手上,张让又一脸卑微的跪在他面前…… 至于那个掌握兵马,一度让何进、袁绍忌惮的兵宦蹇硕,已是提前烟消云散。 孔融哑口无言。 贾诩继续道:“若我主这般都是向宦官折腰,那先前诸公被宦官压制,又算什么呢?” 孔融面带惭色,几乎无地自容。 贾诩见好就收,领着他来到皇甫奇面前:“君侯,大将军差孔文举过来传话。” 双方持礼相见,毕。 孔融道:“卫将军,今你我同为国家,却在此交战,这是一场误会,必须尽快停止才是!” “要停止太简单了。”皇甫奇道:“大将军只需带着人马退去,我又怎会率军追杀他呢?” “只是,大将军与袁本初以及诸公,受国家之重托。” “如今先帝刚走,国朝正在危难之间,诸位不思扶持国家,反而兴兵来犯北宫,这又是为何呢?” 身为圣人之后,饱读诗书,孔融接话是相当流畅的:“北宫之内,阉祸横生!” “正是担心先帝驾崩,让奸人蹇硕趁机祸乱国朝。” “我等才不得已采取非常之举,赶来匡扶幼君啊!” 皇甫奇露出笑意:“蹇硕我已杀之。” “这是卫将军的功绩,当为世人之表!”孔融再道。 你一言我一语,先把蹇硕打到公敌的一面。 如此,既给了何进进攻北宫的合理借口,也承认了皇甫奇击杀蹇硕、夺取西园是功非罪。 接着,孔融又表示:何进可以给皇甫奇北军两个营,但需要皇甫奇交出张让。 跪在一旁的张让,老躯一震,再度央求的望着皇甫奇。 皇甫奇笑意收敛,摇头道:“我没有看到大将军的诚意。” 孔融犹豫一番,叹道:“三个营,如何?” 见皇甫奇依旧摇头,孔融道:“卫将军……这是您开出的条件,我们已是按照您的顶格要求给得价了。” “文举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此一时,彼一时也!” 皇甫奇挥手:“文举还是省些力气,回去为大将军出谋划策,看看如何杀过复道来吧!” 孔融跌足而叹:“敢问卫将军,您现在要价几何呢?” “北军五营全部,一个都不能少!”皇甫奇道。 “这……!”孔融神色微变。 五营全数让给皇甫奇,也就意味着其他人失去了在北军的话语权。 一个营都没能留下,日后翘回来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那宦官之事……”孔融又问。 皇甫奇顺手将赵忠的脑袋丢了过去:“就这样吧!” 孔融看了一眼跪着的张让,让人提上赵忠头颅,暂做告辞。 孔融刚走,张让欣喜若狂的磕头:“多谢卫将军……多谢君侯!” 第87章 北军到手,许攸献策 对岸。 得到皇甫奇回话,袁绍双目通红:“过分!过分至极!” “大将军,我们不能退让,出让北军、不杀张让……真要答应了这等条件,死了蹇硕,岂不是来了个更可怕的皇甫奇!?” 何进一阵沉默…… “问题是,不退让的话,我们过得去吗?” 袁绍一愣,接着道:“我们再试试。” “不必再试了!”曹操神色坚决:“北宫防守压力并不大,要是能被我们拿下来,那他就不叫皇甫奇了。” 这时,王谦赶来,面色焦急:“大将军!时间拖得太久了,南宫外百官越聚越多……” 何进紧咬牙关,就要点头答应下来。 “且慢!”袁绍还不愿放弃,看向孔融:“文举,你再走一趟,就说四个营!” “好吧。” 孔融无奈,只能再走一趟。 为了谈判,中路复道攻击暂止,让孔融安然走过。 岂知,他刚走到一半,对岸的士兵没有射箭,皇甫奇本人却张开了弓,瞄准了孔融。 孔融惊呼道:“卫将军何至于此啊?” “孔文举!”皇甫奇大声问道:“我也不与你废话,只问你一句,你们可是应下了所有条件?” “这……”孔融一时犹豫。 嗖—— 皇甫奇直接松开弓弦,箭矢飞来。 孔融吓得魂飞天外。 下一瞬,他下袍忽然一重。 那支箭,穿过了他的长袍,并未伤人。 “条件只有应或不应,哪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你回去吧!下次我只听答案,要还是废话,便不是射你衣袍这么简单了!” 孔融无奈,只能回头来见何进、袁绍,并展示给二人看。 何进重叹一声:“那便答应他吧。” 袁绍怒目无言,拔剑直砍宫墙:“谋划多时,竟让这小儿占了便宜,可恨啊!” 皇甫奇也不是好忽悠的,他绝不相信什么纸上协议:当场就把北军五营的将士给要了过来。 复道之上,三千五百余北宫将士,像年猪一样被送到了对岸。 他们神情茫然,也谈不上悲伤,只是心中相当复杂。 何进袁绍等人,内心还抱着一些希望:这些人依旧忠诚于自己,皇甫奇要吃下他们,也不是容易之事。 以至于,何进抓着最后走的刘表之手:“景升先过去,北军未必不能被掌握在你手上。” 刘表颔首:“大将军放心,我必尽力而为!” 说完,他也踏上了复道,跟上了自己的部队。 然而,很快——皇甫奇骑着马从北军将士中间走过。 只见这个年轻的将领,高举着他的手臂:“北军五营,乃天下精锐之冠!” “这些年,拱卫中枢、外扫边患、内镇叛乱。” “我皇甫奇何其之幸,能任卫将军,得以统属诸位!”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前番平定凉州叛乱时,诸位也曾和我并肩作战吧?” 原本哄闹,情绪复杂的北军将士,忽然就安静下来。 人群之中,开始有人低声议论。 “没错,上次镇压凉叛我们可是亲眼所见。” “彼时我在曹校尉麾下……卫将军率部夜袭,一战而定乾坤,真是用兵如神!” “世道不太平了,我等武人,只有追随有为之主,才能乱世求存啊……” 对于众人的反应,皇甫奇非常满意。 他的目光缓缓转动,从军士们脸上扫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算是同战同宿过的袍泽了。” “恰逢世道不安,我不能承诺你们当中每一个人封侯拜将。”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跟着我皇甫奇走,绝不弱于人。” “但凡有我一点利益,便绝不会少同袍们半分功勋!” 北军中的气氛彻底被调动起来。 他们亲眼见证过皇甫奇的能力,也为皇甫奇在武人之中崇高的名望所折服。 有人最先发声,振臂响应:“愿追随卫将军!” “愿追随卫将军!” “卫将军威武!” 喊声逐渐如浪汹涌,最终交织成片。 看着面前光景,刘表驻足许久,最终长声一叹,转身离去。 复道这边,何进等人,脸色无比难看。 这场宫廷乱斗,结果大出所有人意料。 最后的获胜者,既不是坐镇北宫、统率西园军的蹇硕;也不是坐拥天下兵权、得士族力助的何进。 而是——皇甫奇! 刘宏生前精心培养的西园军,被皇甫奇吃掉了…… 何进袁绍手下的主力精锐之一的北军五营,被迫送到皇甫奇嘴里让他吃掉了…… 南宫外聚集的百官得到消息,无不大跌眼睛! “原来……超逸在这等着!?”皇甫郦恍然醒悟,但神情还是有些呆傻。 “昨夜还是孤身一人,今日便手握近半数禁军……”皇甫嵩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手握时局——他真的做到了! 如今,在洛阳城内,何进袁绍手中的禁军兵力,在面对皇甫奇时,已无多少优势了。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发现了问题所在:依旧没有哪一派去接纳皇甫奇,但皇甫奇自己已成为一大派! 而且,原先的三大宦官蹇硕、赵忠、张让。 两个让皇甫奇宰了,剩下一个直接给他跪了! “什么叫雷霆手段?这才叫雷霆手段啊!” “先前有人说他在京中只有虚名护体,实则只能随时局飘荡……谁能想他竟能暗操时局!” “士族喊打喊杀宦官这么多年,结果屁用没有。卫将军才来雒阳几天?直接将宦官杀服,高下立叛!” “先前还有人说他斗不过宦官,想起来就觉好笑!” 一时间,雒阳风潮再起。 当日,刘辨登基,继皇帝之位。 拜卢植、皇甫嵩、王允为三公。 又以袁隗为太傅,和大将军何进、中常侍张让共录尚书事。 很快,张让便主动提议:废掉董重,将皇甫奇擢为骠骑大将军! 骠骑将军,位同三公,仅次于大将军职。 在前汉时也有特例,即武帝加骠骑将军为骠骑大将军,则位和大将军同。 张让此议,显然是要抬皇甫奇起来,直接跟何进唱对台戏! 该议迅速在何后和尚书台处通过,使皇甫奇风头更盛。 二十一岁的骠骑大将军,绝对是当世最为耀眼的新星! 然而,就在登基大典的第三天,变故发生。 大批百姓沦为流民,从黄河一线匆匆南逃,来到帝都洛阳避难。 “发生了什么事?” “白波贼乱了起来。” “他们不是一直在乱么?” “此番不同于以往……白波贼酋郭太掀起大规模叛乱,四处劫掠,攻陷城池坞堡,夺取钱粮。” 有人从河东逃来,所知颇多:“他的理由是皇甫奇沽名钓誉,看似享誉天下,实则国之窃贼,害国害民!” 旁人听得发笑:“一派胡言!再说了,这关他造反什么事?作乱也找不到个好的理由!” “那你可就不懂了。”那人摇头不止,继续道:“他说皇甫奇是逆贼,北宫已被逆贼所掌握,而朝廷文武无能为力。” “他便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尽起河东武夫,准备杀过黄河,说要来京城拔除皇甫奇,恢复汉室安定,造福万民!” 这等说辞,听得众人那是一愣一愣的。 甭管靠谱不靠谱,但郭太的态度非常明显,那就是——冲着皇甫奇的脸打! 在皇甫奇威势最盛的时候,直接跳出来挑衅他本人! 天下哗然! 而其背后的真相,则是许攸提出的对付皇甫奇的计策: “谁掌握北军,谁就应该去讨平叛乱,何况此事‘因他而起’呢?” “此番,他要么出兵,被我们调离雒阳。” “要么拒绝出兵,乖乖交还北军,绝无第三条路可走!” 第88章 西凉马超在此,还有谁来? “若依后者,他失去北军后,我等可果断下手,以多镇少,寻机将其拔除。” “若依前者,可让郭太寻城池或关卡拖延时间,等丁原兵到……名义上帮助皇甫奇镇压白波,实则策应白波击皇甫奇于后。” “此关西小贼,如何不死!?” 闻言,何进尚在沉思之中,袁绍已是抚掌大笑:“子远此计甚妙!” “此子便是侥幸逃了回来,彼时各路外军皆至,他便是再归洛阳,也不过自寻死路罢了。” “大将军,此计绝对可行啊!” 此番,为了他们的‘诛宦’大业,召集外兵入京,那是绝不可少的步骤。 最终,何进点头应下此计。 此外,他们还打算给皇甫奇来个釜底抽薪: 一、派出自己人担任凉州刺史,从上而下将整个凉州吃下; 二、再派人,取缔盖勋,掌握三辅大局。 三、等到一切统合完毕,直接带着皇甫奇的旧部东行! 到了那时,皇甫奇大概率已经被按死。 而关西之地,也落入了他们手掌之中。 皇甫奇那些旧部,还不得乖乖听话? “召唤外兵?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曹操带头反对。 然后他被第一个轰了出去! 因为和皇甫奇关系不错,他一直是大将军重点怀疑对象。 这下,袁绍直接指着他鼻子痛骂:“孟德!莫非你想里通关西小贼不成!?” 曹操无可奈何,唯有长叹而去。 他找到卢植、朱儁等人,共议此事。 得到消息,卢朱等人无不震惊。 “袁绍此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朱儁怒冲天灵。 卢植思绪良久,道:“只要京都平衡不被打破,一切尚有机会!” 而袁绍等人此谋,就是冲着皇甫奇去的! 欲求局势安稳,就必须让皇甫奇维持不倒。 “走,去寻超逸,务必要他沉住气!” 不久,皇甫府内,一片热闹非凡。 包括皇甫嵩皇甫郦在内,卢植等人纷纷劝阻皇甫奇:一定要沉住气! “郭太此举,就是为了挑衅你!” “这是极为浅薄的激将之法,想来超逸是不会中此计了?” 卢植如是反问。 皇甫奇笑而不语。 “雒阳绝对离不得!”朱儁苦口婆心:“如今他们视你为眼中钉,你一旦离开雒阳,想再掌局势便难了!” “不错,平衡一旦打破,雒阳只怕会大乱。”曹操亦叹道。 “哈哈哈……”皇甫奇失笑开口:“诸位言重了!” “诸位都是国之栋梁,京中有你们在,我相信乱不起来。” “我食民脂,自当为民平忧,河东有乱,岂能避之?” “再而言之,我辈武人……他郭太都欺负到我脸上了,我要是不敢有所动作,日后岂不为人所笑?” 闻言,众人大惊失色。 “听你这意思,莫非你还要出兵不成?” “难道出不得兵么?”皇甫奇反问。 “糊涂啊!”朱儁是个直脾气,当下跌足重叹:“你要出手,不正好中了他们奸计?天下大事,岂能争一时之得失呢!?” 曹操满脸凝重地点头:“这兵出不得!听我一言,你若是离开,将来会后悔的!” 皇甫奇满脸无所谓:“河东河内与洛阳,不过相隔一条黄河,快马片刻便至。” “区区白波贼,更是不足挂齿,诸位多虑了。” 恰在这时,府门前张让到了:他带来了册封的圣旨,以及骠骑大将军的印绶。 “无功不受禄,东西且先压下。” “待我平了河东白波,再来受这骠骑之职。” 皇甫奇大笑道。 张让闻言失色:“君侯,河东去不得啊!” “去之何妨?”皇甫奇反问。 “去则京都大局必失!” “中了他们奸计,便是君侯只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君侯三思啊!” 张让几乎哀求。 现在,皇甫奇就是他的最大靠山。 一旦没了皇甫奇的庇护,他必死无疑! “算计倒是好算计。”皇甫奇呵呵一笑:“至于性命之忧?只怕他们有这么大的胃口,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到头来,会崩谁的牙,那就拭目以待吧! “文和,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临行前,皇甫奇照旧将宫内外之事交于贾诩。 包括出击白波,都是他昨夜与贾诩、法正等人商议过的结果。 贾诩拱手施礼:“君侯放心。” 当日,皇甫奇带领马超并北军五营军士北上。 甚至都等不上召集邻近郡县兵,只是征伐沿途民夫运送粮草,大有迫不及待的意思。 消息传到大将军府,袁绍等人喜出望外。 “这小子终究是年轻气盛啊!” “皇甫奇啊皇甫奇,你想走容易,想回来就难了。” 袁氏连夜差遣快马,通知黄河北岸的郭太,让其尽快挑选关隘城池打防守拖延战。 在河东郡与河内郡交界之处,有一关名为箕关。 箕关西接王屋山,东连太行山,易守难攻。 皇甫奇轻装急行,度过黄河后,迅速逼近箕关。 郭太手下,共杨奉、韩暹、李乐、胡才与他本部五部白波军。 总人口十余万,战兵两万余。 皇甫奇抵达之前,他已收到袁氏来信,督命各部进入箕关防守:“拖延时间,便能等来他的死期!” “我听说皇甫奇此行不过数千之众,而且来之匆匆,我等拥兵数万,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韩暹提出了异议。 杨奉赶忙道:“韩兄弟有所不知,这皇甫奇打仗确实是个狠角色,此番带来的还是北军……咱们还是稳一点的好啊!” “哼!”韩暹讥讽道:“前番杨兄带着几千人,让他三百人生俘,已成了天大笑话。” “我辈武人受辱,不思找回场面,反而从此见了就跑,莫非杨兄已是胆裂?” 杨奉登时老脸一红,羞怒交加:“韩暹!我是以大局为重!小瞧皇甫超逸,当心吃大亏!” “怯弱之人,总喜欢用大局来做借口。” “连个才加冠的小儿都怕,日后我们还如何带领兄弟?” 韩暹冲着郭太抱拳:“郭帅!我愿亲自提兵前往,会一会这皇甫奇!” 郭太也有心试试皇甫奇深浅,毕竟上次杨奉输的有些偶然。 一番思索后,他点头道:“也好,若时机不对,即刻撤回防守。” “李、胡二部,随后接应。” “喏!” 当日,韩暹率军先行,在箕关以东三十里的阳樊田遭遇皇甫奇军。 韩暹勒住兵马,自提缰绳上前,叫阵于两军阵前:“皇甫奇可在!?” 时马超督领前军,扬枪回答:“你是哪个?找我家君侯何事?” “白波军韩暹,特来此亲手斩皇甫奇!”韩暹用刀指着马超:“速去通报,就说我要踩着他的尸体成名!” 闻言,马超冷笑不已:“就凭你?三回合要你狗命!” 言讫,策马出阵,径取韩暹。 韩暹扣住长刀,根本不拿正眼瞧他。 等到马超马到跟前,他才施施然抬手:“无名小辈,我都不屑杀你,换皇甫奇本人……” 当! 刀枪交击,火星蹿起刹那,韩暹手中刀锋低头,几乎将他手腕反折过去。 其人脸色大变,面露惊恐:“什么——” 马超提枪再刺,正中其腹部,将其贯落马下! “高估你了!” 人还在半空,马超便已冷笑着割下他的人头,抛起大呼:“西凉马超在此,还有谁来?” 第89章 巍巍箕关坚 交马一合! 主将人头就被人抛上了半空…… 直到韩暹死了,他的亲兵才匆匆忙忙反应过来。 至于其他人,还在傻乎乎地摇旗呐喊。 等他们看清状况,左冲右突的马超,已连挑十几位亲兵下马。 “将军死了!” 轰—— 不给军官们稳住局面的机会 在马超的越骑营杀过来的时候,韩暹中、后军头也不回地跑了。 原地大败! 马超带领前部七百余骑,撵着这帮人一路追杀。 李乐、胡才半路接到败军,人都是懵的。 这他吗才过去多久? 怎么就吃了败仗? “韩暹呢?韩暹在哪!” “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联声大喝。 一名韩暹的军司马气喘吁吁跑来:“我们将军被杀了!” “什么?!” “对方跑出来一人,连姓名都没通,直接一枪就把我们将军给挑了!” “皇甫奇呢?” “哪里看得到皇甫奇……见着皇甫奇,我就未必有命来见着您二位了!” 李乐、胡才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一个激灵: “艹!这么猛?咱们怎么办?要出手稳住局面吗?” 胡才看了一眼:韩暹死了,他的部队乌泱泱乱成一片。 皇甫奇的人就跟撵猪似的,跟在后面乱砍。 哪怕两人真带部队压上去,最先要面对的也是韩暹的败军…… “稳个屁!赶紧跑!” 如此,三路人马,一路狂奔回到箕关。 两人回到关内,为了撇清关系,直接把锅全甩给了韩暹,又说皇甫奇如何了得、北军如何精锐。 “不可力敌!” “宜先防守,待其力竭!” 杨奉则道:“不听我言,果有此败!” “乳臭未干,便有如此实力么?” 郭太一阵喃喃自语,最终点头:“好!传我令,紧闭关门,不得迎战!” “是!” “报!武猛都尉丁原差人送信至!” “拿来!” 看过信后,郭太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杨奉连忙问道:“信中有何喜事?” “丁建阳带着并州军,已快要进入上党境内。” “他说让我先坚守一段时间,消耗皇甫奇精力。” “随后,他会从上党进入河内,直接进攻皇甫奇后方。” “彼时,我再与他里应外合,将其铲除!” 众人闻言,心中大定。 次日,皇甫奇率部抵达关下。 “如何?”他询问先行抵达的马超。 “这群贼避而不出!”马超直搓牙花子:“我这还没厮杀过瘾呢。” 皇甫奇骑着马来到关外查看,转悠了半天道:“郭太这是铁了心要死守啊。” “咱们怎么办?结云梯么?”北军中一名军官问道。 皇甫奇看了他一眼,又回头望了一眼其他军官,大声问道:“诸位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面对这等乌龟一样的顽敌,你们可有良策?” “结云梯、堆土山!” “实在不行,再挖地道。” “此关前后连山,地基多是山石,地道可是挖不通。” “无非就是拿人命堆罢了……”有人咬了咬牙,道:“将军有命,便是送死我们也得上!” 皇甫奇看着众人,正色道:“我辈身为武人,随时都需有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的。” 众人听了这话,登时心头一凛:一般主将说这种话,都是做战前临死动员。 说难听点,就是要说服大家去当炮灰! “然而……”皇甫奇话锋陡然一转:“那是在没有选择的前提下!” “否则,动辄以将士性命堆砌自身功绩,何尝又不是主帅之无能呢?” “诸君信得过我,才追随我来建功立业,我又如何忍心拿诸君当炮灰使呢?” 听了这话,众人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内心感激不已。 “将军仁慈!” “将军,不送死固然是好的,可我们不送死,又如何破关呢?”又有人新提出问题。 马超也紧蹙眉头。 面对这种死守的敌人,除了硬啃,还能有什么办法? 怜惜人命,是万难取胜的啊! “那便引诱他们出来吧!” 如此,皇甫奇让马超等人,在箕关之前,连骂三日。 关上众人,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依旧无动于衷,闭关不出。 到了第四天,马超找到皇甫奇,叹道:“这群缩头乌龟,骂死不出战,如何是好?” “无妨,那就换着法来。” 皇甫奇将手中来信,丢入了旁边的火炉之内。 信中说,或半月左右,丁原能够抵达战场。 彼时,丁原将会支援皇甫奇,和他一块剿灭白波贼。 皇甫奇能信他? 呵呵…… 他亲自写了一封,往洛阳送去:郭太死守不出,需要炮灰兵力支援。 当晚,信送抵尚书台。 袁氏等人,自是冷笑得意不已:“这个蠢货,骑虎难下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卢植等人紧皱眉头。 张让更是忧心忡忡,整个人坐立难安。 皇甫奇之前推辞不去还好,如今去了要是退回……一则,威望大跌;二则,作战不利,应当问责! 洛阳之内,或受有心人推动,也出现了一些声音: “听说没有?卫将军在箕关前遇到阻力,吃不下郭太。” “箕关易守难攻,郭太死守不出,他能有什么法子?” “话虽这么说……可没有立功是事实!郭太前番挑衅于他,他却奈何不得这个白波贼么?” “再等上一些时日看看吧,打仗哪有那么快的……不过他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便是了!” 箕关之前,为了引诱郭太出手,皇甫奇用尽办法。 一日,他在关前倾洒大片钱粮物资。 关上军士蠢蠢欲动! 守门军士一度险些自作主张,想开门出来捞一把! 结果,郭太亲自提着剑坐镇关门,连砍了三人,镇住了全军。 皇甫奇见他无动于衷,又让军士解下甲胄,直接躺在辎重上睡觉。 这一次,李乐等高层都眼馋了:“派几个手脚快的,抢了就往回跑,用箭矢在关门上压制。” “就是,他们连甲都解了,还怕他们不成?”胡才亦道。 郭太能当老大不是没原因的,他依旧咬牙沉着气:“都不准动!皇甫奇历来狡诈,用兵多变,不得不防!” 说完,他有些气愤的拍了拍栏杆:“不过这厮真是狂妄,简直目中无人!” 你拢共才几千人啊! 竟敢在我关下脱了衣服挑衅? 他吗的,信不信我冲出去捶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他用兵一直轻狂。”杨奉点头,他对皇甫奇认识更深:“之前在关西,他曾数骑入韩营斩了韩遂。” “之前与我对战时,也是率数百人忽然渡河,竟向我反向发起进攻!” “此人用兵狂而骄傲,惯用险兵……” “能用险兵虽是了得,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郭太哼了一声。 数日下来,皇甫奇变着法引诱,郭太始终坚守不动,顽强的像是只王八。 诸将校一筹莫展,在大营中唉声叹气。 正此时,法正快步走了进来:“君侯,您要的东西都收集好了。” “快拿进来。” “是!” 须臾,一箱箱芦苇、麻绳以及火油被搬了进来。 “弄这些做什么?”马超抓起一根麻绳,又晃了晃火油:“火攻?这里也不够啊,估计连层墙皮都烧不掉!” “要不了多久,你们便明白了。”皇甫奇笑着对法正道:“孝直,你可知此物用处?” 法正沉吟片刻,道:“有猜测,但未必能如君侯之意。” “你告知我便是。” 皇甫奇摊开手掌。 法正以指蘸油,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 皇甫奇看后大笑:“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由孝直去办了。” “是!” 法正躬身退出。 众人正莫名其妙之间,皇甫奇招了招手:“都过来!” 桌上,舆图摊开,上面清楚的画着箕关前后地形。 “你们看,箕关以北,紧连王屋山。” “如果我们率部登上王屋山,并从此地绕行到箕关之后,此关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皇甫奇说完这话,众人惊呆了——接着,用看傻子似得目光看着皇甫奇。 “万万不可!”马超摇头大叫。 难不成,君侯已经被这座箕关给逼疯了!? 第90章 求胜越王屋 城池和关隘,是轻易能绕的吗? 不能! 其一,城池多在交通要道上,当中有粮草、有兵马,就是一个大型据点。 你的主力部队绕了过去,那后续部队呢? 须知大军行动,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线、一个面! 守军打不过你主力中军,还不能等你主力走了偷你后续部队? 再不济,我偷你后勤辎重部队总可以吧? 大军推进,后方运送的民夫队伍,那是往来绵延不绝的——中间有一处道路不通,后勤就无法安全抵达。 甚至,你绕过的守军,随时可能跳出来背刺你! 其二,城池本身的防守和储存功能,对于大军帮助非常之大。 而关隘的类似属性,比起城池更加突出! 以眼前的箕关为例子,你走中间大道,从箕关底下经过,那几千人几万人都能成队伍行进。 可你要是走北边的王屋山,道路相当难走,部队会被切割成几十人、甚至几人一批的小队。 部队规模小又散,命令怎么有效传达?又当如何对敌? 粮草部队呢?那更是没法送! 等山爬完了,几千人又累、又散、又乱、又饿……这是打仗还是送人头来的?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提不出这等‘妙计’。 所以,皇甫奇一开口,众人就当他疯了! “如何不可?”皇甫奇反问道。 马超直接让他问傻了。 如何不可? 哪里都不可! 帐中将校,立马七嘴八舌地说道起来。 越骑营一名曲侯道:“以我营为例,军士人有马三匹,一匹驽马赶路、一匹战马冲锋、还有一匹骡马带着甲胄、兵器和食物。” “王屋山人都难走,更何况马匹?” “三匹马一匹都带不过去,到时候我们又如何作战呢?” 最终,他们的结论是:如果要翻越王屋山,那绝对是取死之道! ——还不如当炮灰,直接冒死爬箕关来得实在! 皇甫奇目视众人,收敛笑意:“那依诸位的意思,是我皇甫奇不知兵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一阵摇头。 皇甫奇不知兵? 开什么玩笑! 要说他不知兵,那死去的王国、韩遂、董卓等人可就有意见了。 “将军兵扫关西,威震天下,名将之声,天下皆知!”立即有人奉上马屁。 皇甫奇轻轻点头,那又问道:“那诸位是认为,我皇甫奇残暴不仁,故意让军士寻死了?” “这……” 众人再次摇头,并道:“将军宽厚爱兵,天下少有。军中上下,无不咸服。” “既然如此,我焉能自取其败,又或害死诸位呢?” 皇甫奇最后反问一次,众人皆不能回答。 他将手一挥:“好了,不用再迟疑,照我的意思办便是!” “各部下去准备,骑兵改步兵、甲士穿布衣、长兵换短兵。” “随身只带两日干粮,将马匹悉数交于后勤营,存放王屋山下。” “等破了箕关,再回来取马匹兵器。” 帐内将校,是听得头皮发麻、后背冒汗,半晌无人应答。 皇甫奇表情严厉起来,拔刀砍落桌面:“敢有迟疑者,立斩不赦!” “喏!” 诸军无奈,只能低着头去办。 马超离了大帐,匆匆去寻法正。 法正,正在后勤营忙碌。 马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君侯发什么疯?!” 法正连忙摇头,笑道:“孟起兄怎能在背后说君侯坏话呢?” “我哪是说他坏话,只是翻越王屋山此举,与找死有什么两样?” 马超唉声叹气,又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安排?你先前在他手中写的又是何字。” 法正左右看了看,有些神秘的道:“我告诉你,你可莫要告诉其他人。” “自然!” 马超身材过于高大,当下只能半蹲下身子,做倾听状。 “我写的是——田单。” “田单?”马超眉头拧了起来:“何解。” “嘘!不可声张,天机不可泄露!”法正道。 很快,皇甫奇将关前部队全部撤回。 军士解下沉重的甲胄、交付长柄兵器,并牵着马向王屋山南侧靠近。 为了安全期间,皇甫奇将后勤营移动到王屋山山脚下。 如此,既可以尽量遮掩军事行动,又能让部队缩短翻山距离。 起初,关上的人并不关注。 郭太等人以为,皇甫奇又在玩什么诱敌把戏。 直到对方忙碌到第二天,郭太才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 他一面从关门上放下斥候抵近观察,自己一面登高而望。 终于,他们瞧出了端倪! “有不少汉军,在攀爬王屋山!” “他们在王屋山底安营,将营盘藏匿在当中。” “登山的汉军都是短装短兵,一匹马都未见到!” “山底营中畜声连片。” 白波军惊异不已。 “皇甫奇搞什么把戏?”胡才只觉莫名其妙。 “他不会……想翻越王屋山,绕到我们背后吧!?”李乐提出猜想。 郭太、杨奉眼中,惊光一绽。 分析之后,他们得出结论: “还真是如此!” “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附合他的性格,此人用兵就是极险……若是我们没有反应过来,岂不是要被他趁虚而入?” 震惊之后。 一直对皇甫奇谨慎有加的杨奉,都果断道:“立即出击,要了皇甫奇的狗命!” “没错,哪怕他动作快蹿上了山,咱们也能将他的后勤辎重一把掏空!” “马匹、甲胄、北军的兵器……吃下这些好处,我军战力将提升一个大台阶!” 白波军的首领们都兴奋了起来。 郭太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丁原还有数日便到,这小子是真急眼了啊!莫非,他也知道丁原已和我们串通好了?” “皇甫奇与何遂高(何进字)不合,丁建阳又是何遂高旧部,此番应大将军府之命而来。”杨奉呵呵冷笑:“他只要不傻,就应该会有所猜忌!” “因为猜忌而走这条路,那他是傻还是不傻呢?” 李乐如是说着,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再善战又如何? 还不是被局势逼到了这一步! “年轻人太过天真狂妄,这就是下场!” 郭太冷冷一笑,扶剑正声道:“各部听令,即刻出击,直取皇甫小儿王屋山下之营!” “是!” 郭太本人,倒也还算谨慎。 他还足足留下了八千本部人马,和自己一同防守箕关。 如此,哪怕皇甫奇真有什么奸计,也不至于箕关失守! 当天晚上,白波军发动袭击。 皇甫奇所部,已陆陆续续攀上了王屋山。 他和马超以及几个手下将校,正在山腰位置歇息。 因为地形艰险,人马被迫分散,队伍拉得很长。 此刻聚拢在他身边的,也就五六十人而已。 夜色落下,冷风一吹,被汗水打湿的薄衣根本无法避寒,让人直打哆嗦。 “君侯。” 一番犹豫之后,马超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果真要袭击敌后,我们应该速度走快一些。” “速度如此缓慢,若是被敌人反应过来,抓住机会,只怕全军都要落入险境啊!” 今日一天,皇甫奇都督军不严。 军队虽然行事隐秘,但拖拖拉拉,一天过去,部队根本没走几里地! 在这,他们一低头,还能看到山脚下的营地呢! “是啊,将士们带的粮食只有两天。这个速度,粮吃完了只怕还没绕过去。”一名队率附和着点头。 “没关系。”皇甫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吃完了就回营嘛~” “啊!?”众人再次听傻。 吃完了就回营? 那咱们爬山不是爬了个寂寞? 还徒冒风险…… “杀!”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连绵杀声。 “糟了!” 山上众人,瞬间脸色煞白。 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完了! 第91章 郭太:大哥,我错了! 山下。 初进入军营时,白波军还是遭受了一定的阻力。 留守在后勤和牲畜营中,尚有半个射声营。 这些人手里拿的是大汉最为精良的劲弩,而且准头非常可怕,又占据了高点。 以至于,带头进入的胡才所部,瞬间遭受了密集的箭矢打击。 嗖嗖—— 第一轮箭矢爆发后,胡才面前百人被清空。 其人大惊,连忙喊道:“举盾!举盾!” 贸然跟着他进攻的前军根本没有盾牌,被吓得纷纷往后蹿。 后方的军士刚举着盾牌上来时,第二轮箭矢爆发——嗖—— 深夜的箭矢,就像是压着芦草飞过的蝗群。 胡才只听到一阵密集的嗡嗡之声,接着脸上、头上、脖子、后脑四处一痛! 再接着,人就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最后一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北军五校,名不虚传! 看到胡才的尸体,杨奉、李乐二人并未畏惧,而是更加疯狂了起来! 要是毫无抵抗,他们还怀疑当中有诈。 看这打击力度,留守部队显然在倾力防守。 二人不再自己冒险,而是督促部队乌泱泱地向前压去。 两个曲的弩手,要想击退万人规模以上的冲锋,那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留守部队被迫放弃,迅速向山后窜去。 轰隆! 一声巨响,营门被冲塌在地。 欢呼的白波军汹涌而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数以千计的马匹。 还有堆砌、罗列整齐的兵器、甲胄! 以及,成堆的粮草,以及地方筹集的军饷! “发财了,我们发大财了!” 李乐哈哈大笑,以至于神情都有些狰狞。 “是啊,咱们得感谢皇甫奇。”杨奉嘴都笑咧了:“要不是这小子,咱们哪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哈哈哈!什么狗屁名将!什么惯用险招!如今被我们抓住机会一击毙命,蠢得连头猪都不如!” 李乐激动地将剑拔出,咆哮道:“兄弟们都随我来!” “跟捣娘们一样捣穿皇甫奇的营盘!后面还有好东西!” 有跑得快的军士在前方喊道:“中营后营还有人,他们在逃跑!” “追上去,先砍人、再发财!”杨奉喝道。 “杀啊!” “什么狗屁北军精锐,咱们打的就是精锐!” 看到好处、未见抵抗,白波军瞬间疯狂。 紧接着,汹涌人群的对面,一只牛突然暴躁地撞了出来! 牛角上还绑着刀刃,尾巴疯狂甩动,上面火星四溅!忽略 这头负责拉车一向好脾气的老牛,前所未有的暴躁,不断发出低吼之声,径直撞向一名白波军士。 “一头疯牛……啊!” 军士阻拦不及。 下一刻,牛角带着的钢刀抹过了他的身体,将其瞬间放倒在地。 解决此人后,疯牛的步伐并未停止,而是一头冲进了大军之中,撞得人仰马翻。 “快解决这头疯牛……啊!” “弓箭手呢!快过来!” “弓箭顶个屁用啊,这牛已经疯了,赶紧用枪刺!” 人们慌张应对之时,前方骤然响起山崩地裂一般的声音。 轰隆隆—— 哞—— 嘶—— 蹄践大地声、牛吼声、马鸣声,交织成片。 前方,大批牛马被点燃尾部,头举钢刀利刃,发疯狂奔而来! 白波军士直接看傻了。 没一会儿,最前头的军士先被顶飞上天,又被踩入泥中。 惊恐的惨叫声瞬间爆发。 “啊!” “快跑!” 白波军进来时多欢快,逃跑时便有多狼狈! “火……火牛阵!?” 李乐目呲欲裂。 暴躁的火牛火马,将整个营盘搅得稀碎! 没有装备火尾的牛马,也被动疯狂起来。 在奔腾的万马面前,人群显得脆弱不堪。 李乐没有跑多远,便被一头牛撞翻在地。 其人还来不及挥动手中的长枪,便被紧接而来的马蹄踩成了一地肉泥! 白波军原地崩溃,从将领到军士,各自争相逃命! 法正命后勤营民夫擂鼓吹号,下达进攻命令。 山岭之上,急急回援的马超等人也傻了。 “这……山下发生了什么?” “这还用问么?”皇甫奇轻笑:“自是法孝直带着民夫和牲口们打了胜仗。” 大小将校,一个个目瞪口呆。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人家白波军还能干不过一群民夫加牲口?! 这时,行军懒散缓慢的好处就来了。 皇甫奇所部根本没走远,听到鼓号之声,纷纷折返回山下。 有马的骑马跟着,没马的跟在牛马后方狂奔。 甲胄也不穿、长兵也不拿,就是一身短打扮带着随身汉刀,兴奋地狂追补刀。 白波,溃不成军! 这种溃败,一路倒灌回箕关之下。 箕关守门的曲侯还想将关门合上。 可他哪里能做到? 匆匆而归的败军,只想找个地方藏身保命! 人群接踵而入,关门根本无法封闭。 “都退出去!” “死都得给我死在外头!” “再入者斩!” 其人连声怒吼,拔刀想震住场面。 奈何下一刻,一杆长枪直接刺入了他腹部! 紧接着,逃命的人群将其撕碎在地! 坐等胜讯传来的郭太被惊动。 面前一幕,将他人都看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大吼着让留守部队出来稳定局面。 然而,留守部队迅速被逃回的败军冲得稀碎。 关内关外,人畜乱走,混乱不堪。 在牛马之后,是骁勇善战的北军将士。 他们冲进了关内…… 关内混乱的白波军,就像是刚搞完大扫除的幼儿园——突然迎来高年级的暴打! 局面,惨不忍睹。 白波,大势已去。 郭太匆匆逃命时,去路被阻,脖子上架起一口锋利的断刃。 寒光照人,使其两股战战。 对面,是个英武伟岸的年轻人,他轻声笑问:“你就是郭太?” “是,我是!”郭太连连点头,喉咙僵硬:“您是……” “西凉皇甫奇,认识吗?”对方笑容不减。 额头之上,冷汗滴落。 扑通—— 郭太膝盖一软,跪下大呼: “郭太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武威侯虎威,君侯恕罪啊!” 第92章 又见釜底抽薪,袁氏豪夺关西! 皇甫奇不禁嗤笑:“郭统领倒是识相之人。” “您叫我小郭就好!” “行,那我问你,你我无冤无仇,为何突然挑衅于我?” “先前对君侯您下手,还有此番挑衅,都是袁氏授意!” 为了活命,郭太相当配合,将所有事全数告知皇甫奇。 “识相的人,是有资格活命的。” 皇甫奇抵住对方咽喉的刀锋,稍稍挪开一些。 郭太大喜,态度愈发诚恳:“君侯有话但问,我知无不答!” “丁原与你,可有联络?” “有!也是雒阳那边牵线撮合!”郭太点头如捣蒜:“丁原说,等他到了,会假意与君侯您联手,实则是配合我两面夹击,以击破君侯!” “这群狗官,心思真毒啊!”马超一听,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果然如此……” 皇甫奇眼中寒光一闪,将刀收入鞘中:“郭太,你可想活命?” “想!当然想!” “好生听话,本侯不与你计较过往之事。非但如此,我还能许你前程。” 郭太当即跪下,表明忠心:“愿以君侯马首是瞻,绝不相违!” “现在立刻派人封锁黄河消息,可能做到?”皇甫奇神情严肃起来:“我麾下,可从不养无用之人!” “可以!” “再修书一封,传于丁原,让他照之前的计划行动,想来也不难?” “绝对不难!” “那好,即刻照办。” “喏!” 箕关,已是易主。 然而,此地临山靠河,交通全靠关卡流通。 在皇甫奇刻意安排后,消息被暂时锁死。 雒阳! 早在皇甫奇与白波军相持阶段,身在雒阳的何袁集团就没歇下过。 他们必须抓住皇甫奇在外的时机,疯狂扩充自身实力,以创造机会,搞死以皇甫奇为主的所有敌人! 首先,是召集外兵。 其中,外镇诸侯有: 原并州刺史,现任武猛都尉丁原; 东郡太守桥瑁。 外派募兵武将有: 骑都尉鲍信; 大将军府掾王匡; 都尉毋丘毅; 还有张扬、张辽等人。 值得一提,或许是因为皇甫奇的出现,导致少了董卓这么一镇有力诸侯。 袁氏选择的替代者是荆州刺史王睿! 任命荆州刺史王睿为偏将军,原北军中侯刘表上任荆州刺史。 此刻,各路援军,距离雒阳都不远了。 其中,如临时派出的张辽、张扬,以及位置较近的毋丘毅等人,都已在洛阳范围内等候。 此前,袁隗又举荐故吏御史中丞韩遂,前往关西担任凉州牧! 历史上,原本应该督领冀州的韩遂,阴差阳错地被派去了凉州。 其人的任务,自然是从高往下、许以利诱,夺取皇甫奇所部兵权! 而韩馥这个人,是个十足的老好人,为官素来有善名,做这种事再适合不过。 韩馥出发前,袁隗关心道:“关西之地,武风盛行,文节需要带几个武人傍身么?” “太傅勿忧!”韩馥成竹在胸,笑道:“我麾下有一武人,名为潘凤,有万夫不当之勇,何惧一群关西武夫?” “如此甚好。”袁隗点头,又叮嘱道:“切记以利相诱,不可逼之过急。” “能争取的争取,不能争取的放弃,先拉拢一批,再处置那些不听话的!” “随后,带上能够带动的部队,以极快的速度东行。” “这帮武人,在地方上嚣张跋扈;一旦到了京城,也不过我们掌中玩物罢了!” 经历了上次抓皇甫奇,遭关西威逼之事,这次他们长记性了:要除掉皇甫奇,一定要尽量捏住关西兵力! “馥铭记在心!” 韩馥恭敬行礼,向故主告辞。 而这一切,都是数日之前的事了。 一番舟车劳顿,韩馥抵达长安。 他先以凉州牧、持节督关西诸事身份,要求盖勋配合自己召集凉州各郡太守、将领。 州牧不同于刺史,刺史本质上是监察之职。 而州牧则能合法享有一州之主的权力,集州中军、政、财大权于一身! 命令发出,如皇甫奇旧部将领庞德、麴义等人纷纷赶来。 甚至,包括马腾! 马腾曾经在朝廷任职时,就和韩馥相识。 其中,湟中义从首领北宫左心怯,拒不受命,并率部西逃。 韩馥设宴,款待众人。 开宴之前,他将潘凤叫到自己面前:“无双,都说凉州武人蛮横凶狠,你可惧否?” 无双二字,是潘凤给自己取的字,意为:天下无双、无双上将! “哈哈哈!主公放心!” 闻言,潘凤大笑,拍了拍自己随身的大斧:“有我这口斧在,宴上那些关西儿敢说半个不字,我就叫他人头落地!” “嗯~”韩馥满意抚须:“对于你的武勇,我还是放心的。” 宴席之上,韩馥先说京都大局。 “如今天子登基,宦官未能尽除,朝中急需文武辅佐。” “我受天子之命,大将军与太傅委托,西行到此。” “一则,替天子牧守凉州,安定各方;二则,替国家搜罗人才,推举高升。” 短短几句话,便已透露出两点重要信息: 一,朝堂变天,但依旧是大将军和太傅说了算; 二,我会举荐人高升——我是带着利益和好处来的! 席间文武,包括地方郡守和将领,闻言都双眼发亮。 凉州之地,贫瘠不堪,有些郡一郡的在籍人口,还没有富裕之地一个县多! 当官嘛~谁不想去富裕之地发财? 同样是太守,但边郡太守跟内地富郡太守相比,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见此,性格直率的盖勋怒哼拆台:“关西之人,更关心卫将军之事。” “听说朝中要举卫将军为骠骑大将军,此事可做得准?” 盖勋在提醒众人:都别急着跳反!你们老大哥,现在在朝中也混的风生水起! 果然,听了他这话后,原本骚动的众人又安静不少。 一个个看向韩馥,期待他的回答。 “哎,此事说来有些好笑啊!” 韩馥轻拍大腿,眼睛微转:“原本,此事太后已经答应,印绶都已准备好了。” “可惜,印绶都送上门了,卫将军却突然推辞,说要等平了白波贼再来受印。” 闻言,张奂之子武威太守张猛笑道:“凭君侯之能为,拿下区区白波,必是手到擒来。” 韩馥失声而笑,摇头不止:“然而,事与愿违啊!” “嗯?!”众人皆皱眉。 韩馥接着道:“郭太狡诈无比,带兵死守箕关。” “纵是卫将军善战,也奈何不得他啊。” “如今局势百变,时日拖长,最终结果如何,只怕难说啊!” 此言落下,坐席中惊声四起。 “竟有这种事?君侯还收拾不了一个个小小的郭太?” “这也难说,我是并州人,曾去过箕关,确实易守难攻。” “再有,我等不在……君侯手中,恐怕也无多少可用之兵啊!” “不对!你们都把重点搞错了!君侯好不容易进了洛阳,如今又离洛阳去镇白波,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不知谁人说了这句,使众人幡然醒悟。 “不错!这雒阳怎能轻离啊?” “如此一来,岂不是……岂不是将大权拱手让人?” 很快,叹息声四起。 盖勋面色阴沉,终究坐不住了,怒而拍桌:“肃静!” 四下声音,为之一寂。 “超逸文武俱佳,乃盖代人杰,岂能轻易失势于朝中?” “此东来之语,诸位不可轻信!” 说完,他收回扫视的目光,不善的盯着韩馥:“韩使君受皇命而来,却在此蛊惑人心,只怕不好吧?” “蛊惑人心?不,我说的是事实。”韩馥镇定摇头。 “你有何凭据?!”盖勋争锋相对。 “凭此!” 韩馥抖出一封诏书,当众开念: “京兆尹盖勋,年事已高,念其体迈,特准其还乡养老!” 满座皆惊,无不失色! 第93章 将计就计,丁原入网 一封诏书,直接将德高望重、又手掌实权的盖勋撸掉! 须知,之前刘宏便是想杀皇甫奇,也没敢让盖勋请辞。 试问,若是皇甫奇在朝中还有影响力,又怎会让这封诏书通过呢? 现在担任三公的皇甫嵩,只怕也已名存实亡,沦为朝中一傀儡! “这……这!” 盖勋老手发抖,接过诏书后,脸上已是苍白一片。 韩馥笑道:“盖元固,这诏书可有假呢?” 盖勋脸色变幻不止,最终苍凉一叹。 他卷起诏书,就此转身,落寞而去。 “盖公且慢!” 座中,有武人拍桌奋起:“盖公于关西有大功,凭什么撤掉他?我不服!” 韩馥眉头一抬:“阁下是在质疑朝中决议,还是在质疑我这州牧的威权呢?” “二者兼有之,如何?!” 对方脖子一挺,显然是个铁头娃。 “呵!”韩馥冷声一笑,同时给潘凤丢去一个眼神。 潘凤即刻会意,挺斧而起,大步走向此人:“你可知上将潘凤之名?!” 那人略有慌张,持剑起身:“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关西!” “关西又如何?”潘凤气势无匹,神情淡然:“我尊上命,持此斧,何惧于人?” “便是关西武人皆出,我潘凤也无惧!” 那人被他气势所震,只能持剑后退。 他有些慌了,急忙看向庞德和麴义等人。 二人一阵思索,又望向潘凤。 “嗯?!” 潘凤眯起眼睛,毫无惧色,反盯着二人,凛然喝道:“二位是要与我过招吗!?” 众人见之,无不骇然。 庞德可是关西之地数得着的勇士,此人竟毫无惧色——看来确实实力了得! 反观庞德,一阵迟疑后,他摇了摇头:“既是韩方伯之命,我等岂敢相违?” “你们!” 那名武人脸色青白交加。 终不敢与潘凤争锋,离席而逃。 “哈哈哈!”潘凤放声大笑:“二位能识时务,也是俊杰!” 见状,韩馥托起酒杯,亲自来与庞德等人对饮:“我在雒阳时,便听过令明的勇名了!” 庞德受宠若惊,赶忙托杯起身。 “令明现居何职?” “校尉。” “太低!太低!” 韩馥摇头大笑,又取出一封诏书,竟是对庞德、麴义等人的委任书。 ——直接跨过中郎将、裨将军的门槛,担任正两千石的正号将军! 而一直沉默的马腾,更是被许以度辽将军。 马腾连忙道:“腾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 “寿成公谦虚了!”韩馥满面堆笑,持对方之手:“除官职之外,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知寿成公。” “方伯请讲。” “听闻寿成有几个儿子,都是俊杰之才;如今太傅,也有一女待嫁闺中,愿与马家结成秦晋之好。” 韩馥所言,让座中众人再次心惊肉跳! 婚姻之事,讲究门当户对。 袁氏天下冠族,竟愿将女儿下嫁马氏,这实在是诚意……天大的诚意! 以至于,马腾欣喜若狂,说话都结巴起来:“此言……此言当真?” “有太傅亲笔书信在此,岂能有假?”韩馥取出书信。 是夜,宾主尽欢! 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韩馥带着酒意,提笔如风,给京城的袁隗回信,表示一切顺利。 次日,他以铲除宦官为由,带着大批西凉军,开始踏上了向东之路。 皇甫奇苦心发展的凉州各部,除了逃窜的人马之外,就此悉数落入韩馥和袁氏手中! 消息传回洛阳,袁隗喜不自胜:“关西已入掌中矣!” 袁绍自信一笑:“等桥瑁等人赶到,便立即动兵,杀入北宫,彻底铲除和宦官和皇甫奇党羽!” “好!”何进点头,目中冷光闪烁:“近来,皇甫嵩、卢植等人可有异动?” “皇甫嵩已是认命一般,这两日直接告了病假。” “至于卢植其人,也是可笑……近来什么事也没做,就是推举了个叫刘备的无名之辈担任郡守。” 说完,袁隗满不在乎地挥手:“只要他不阻挠我们办正事,这些小事就随他去了。” 何进满意点头:“皇甫奇那呢?” “最多两日,丁原便能抵达箕关一带。” “彼时,就是他的死期!” 袁绍颇为遗憾地一叹:“可惜,彼时京都正忙,我等走不开。” 否则,他都想去看看皇甫奇死前的凄惨模样! 河内与上党,以太行山脉为界。 太行山脉西接王屋山脉,两山又以箕关为界。 此刻,太行山脉内,两万余并州军徐徐向南。 战马之上,须发灰白的丁原,正低头看着一封信。 不一会儿,他将信塞进马背上的行囊中,轻喝道:“传令,全军加速,今晚走出太行山,明日务必抵达箕关!” “是!” 传令兵迅速跑开。 “义父。” 一尊身材近丈的巨人,提着方天画戟靠近:“军士们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何必急于一时呢?” “只怕和箕关战事相关?” 接过话的是另一人:太原王允王子师。 先前,王允曾遭宦官迫害,险些身死,得何进袁氏等人庇护,才保住一条性命,逃回太原老家避难。 刘宏死后,何进先征召其为自己的从属中郎。 结果,人还没上路,又被直接点为司徒。 早年间,王允就曾担任豫州刺史,而且镇压黄巾有功。 加之,其人名声极响,又出身太原王氏——太原王氏,是整个并州数得着的大世家! 这司徒之位,他倒也是有资格坐的。 “司徒所言不差!”丁原点头:“郭太与皇甫奇相持多日,死守箕关不出。拖延日久,只怕生变,还是早些赶过去吧!” “简直笑话!”吕布满脸不屑:“郭太拥战兵两万余,皇甫奇不过区区几千人而已,竟被逼入关中死守,无能至极!” “皇甫奇骁勇善战,被称为关西名将,不可小觑。”王允颇为谨慎道。 “虚名而已!” 吕布将手中方天画戟略扬:“若让我撞见,包管让他死在我戟下!” 闻言,丁原笑道:“此番我军从后而发,又是两万边军精锐,便是他再有军略也难以施为。” 说着,他对吕布道:“正好借他人头,助我儿成名。” “多谢义父!”吕布大喜拱手:“义父再造之恩,布誓死不忘!” “嗯~” 对于这个孝顺的义子,丁原异常满意,当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一个婢女跑了过来:“主公,小姐有事。” “我这便来。”王允转向身后的马车。 马车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侧脸:“爹爹,这都要落夜了,大军怎还不歇下呢?” “一路舟车劳顿,叫我儿吃苦了。”王允摇了摇头:“加紧时间赶路,是为了早些离开山脉,去城中再做歇息。” 美人儿说道:“方才女儿都听到了,说是急着去参战。” “不错。”王允点头。 “可是……那卫将军不是闻名天下的英雄么?爹爹为何要与他为敌?”车中人再问道。 王允脸色一僵,随即挥手:“哪有什么英雄!英雄如何会庇护宦官!?都是为了私心罢了!” “他是该死之人,也是必死之人,你就不要多问了!” 一阵沉默后,她道:“女儿知道了……” 不多时,车驾愈发颠簸起来。 将离山脉,地势变陡变窄,更加难走了起来。 行军部队趁着用晚饭功夫,将阵型收缩后,继续向南赶路。 乌泱泱的人群,借着火把的照明,挤在山道上前行。 夜里,突然一块碎石从山顶上滑落,正好砸中一名军士,让他发出惨叫声。 “怎么回事!?”丁原喝问。 一名屯将快步跑去查看:“没什么,山上落石砸中人……啊!” 话音未落,该屯将忽地惨嚎倒地。 挣扎了一阵,血流满地而死。 轰隆隆—— 这一块石后,山上飞石如暴雨急骤,倾洒而下。 “啊!!!” 山道之上,惨嚎连片。 “敌袭!敌袭!” 并州大军,顿时乱作一团! 第94章 吕布:我斩皇甫奇,犹如拔草! 落石之后,便是密集的箭矢。 山道狭小,而人数众多,行军队形十分密集。 这给了伏击部队极大的便利。 他们不用瞄准,夜里也没法瞄准,冲着下面狂抛箭雨便是。 且,命中率极高! 慌乱声、惨嚎声,交织成片! “怎么回事!?” 丁原又惊又怒。 夜里的部队本就难以约束,突遭袭击,遭到打击的军士疯狂涌来,几乎都要将他挤落马下。 在这片地域,谁会来袭击自己? 路上的贼寇?贼寇伏击并州大军?疯了差不多! 皇甫奇? 那也不对,皇甫奇正在跟郭太相持。 而且,自己和他现在同属朝廷军。 在皇甫奇眼中,自己应该是‘友军’才对? “不要乱!防止踩踏!” “后军改前军,有序撤出!” 丁原喊话之时,伏兵突然敲响战鼓。 轰轰轰! “杀!” “杀杀杀!” 雷霆鼓声轰鸣,杀声随即而至。 夜鼓四面八方。 敌人虽不可见,攻击却无处不在。 慌乱的部队,迅速将撤退命令执行成溃退。 全军陷入慌乱,在山道上互相踩踏、倾轧。 军士要么被踩踏而死,要么落下山道跌死。 一时伤亡惨重! 跟随军队一块行动的王允家队伍也被牵连。 车轿被直接冲翻,王允带着几个家将救出美人,将其护在一旁。 “谁这么大胆,竟敢突袭大军!?”女子惊问道。 “为父亦不知!”王允连连摇头。 “待在原地不要动!” “石头和箭矢打不死几个人,乱跑全都得死!” 混乱的山谷中,响起吕布浑厚的声音。 紧接着,他挥动手中方天画戟,像割草一样连续撕碎了七八个军士。 在其残酷手段下,邻近的军士渐渐安静下来。 他迅速召集了一批善战骑兵,带着他们,冒着箭矢飞石,向正前方出口处奔去! “敌人数量有限,不敢出击!” “全靠两侧石头箭矢伤人,有序退下,不必慌乱!” 吕布喊完后,他的骑兵也跟着一同大叫。 夜里遇袭,最大的伤害往往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己方的混乱——尤其是在这种危险的地形中! 队伍秩序恢复加快,有望脱离危险! 王允不由叹道:“丁建阳这义子确实了得……” “杀!” 话音刚落—— 正前方出口所在,大批人马涌杀进来。 吕布还在前进,尚未抵达。 挤在最前方的,是遭受打击最重、最为慌乱的部队。 黑暗中突然涌出敌人,打破了吕布的豪言。 还没有完全恢复秩序的部队,终于崩断了最后一根弦,轰的一声再次大乱。 而且,这一次不管吕布如何厮杀,都无法使他们再次安定下来! “不要管前方是谁!” “谁拦路宰了谁,再冲到前方去解决敌人!” 吕布怒吼着向部众下达命令。 “是!” 他们疯狂挥刀! 尚未和黑暗中的敌人交兵,便已砍翻一片自家人! 被两面夹击的人心态彻底崩了…… 混乱像是洪水,瞬间席卷了全军。 吕布身边随骑,被越冲越少。 其本人坚韧非常,依旧向前直冲。 然而,在吕布接近之时,出击的部队猛然收回山口。 “休走!” “吕奉先在此,敌将速来与我决死!” 吕布厉声大喝,战马在山道之上奔驰加速,展现非人骑术。 “这小子真嚣张,我去会会他!” 山岭之上,几道人影俯瞰战局,正是皇甫奇、马超一行! 见此光景,马超按捺不住,提枪欲战吕布。 “姓名:吕布,字奉先 武力:101 统御:88 政治:60 智力:70 技能: 【逆伐】:目标数据已达当代极值,对应属性差距过大不可查看! 【力征】:目标数据已达当代极值,对应属性差距过大不可查看! 【真无双*鬼神降世】:目标数据已达当代极值,对应属性差距过大不可查看!” 过百的武力值! 心惊之后,皇甫奇也顿觉理所当然。 作为汉末三国第一将,吕布这个武力值算是实至名归! 深吸一口气后,皇甫奇阻止了马超,并伸手指向吕布:“飞石箭矢,向此人招呼!” “是!” 吕布运转画戟如风,将石头箭矢打落不少。 他身上插着一些箭矢,好在甲胄够厚,没有伤及骨肉。 “可恶!” 吕布痛骂一声,被迫折返。 吕布一退,丁原军彻底失去了在夜里翻盘的希望。 全军混乱奔走,直到彻底退出山口地带,部队才算停下。 粗略估计,死在山口的怕有两三千人,伤者更是难以计数! 被痛打一顿,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不甘心的吕布,带着少数精锐试图夺下山口,都被箭石打退。 直到天明时分,部队勉强恢复秩序,丁原才重整人马,再次推回山口。 这一次,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狙击他们的部队:队列整齐、装备精良,都是朝廷军打扮! 丁原,曾供职于禁军体系。 因此,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惊怒不已:“北军!?” “什么?伏击我们的是北军!?”吕布亦惊怒交加。 丁原顾不得回答他,扯着缰绳向前,怒吼发问:“领头的可是卫将军皇甫奇?” “我问你,为何伏击我军,又为何蛰伏不出!” “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缩头怕死么!?” 山岭之上,皇甫奇大笑:“丁建阳,你听从何袁调遣,暗中勾结白波军,意图与其里应外合袭击北军。” “此计已被识破,故我在此先下手为强!” “怎么,如今吃了亏,才觉得做这种事见不得人么?” 他怎么知道! 猜出来得?! 丁原脸色变了变,接着喝道:“皇甫奇,你好歹也是朝廷重将,凭空诬蔑人可不好!” “你倒是嘴硬!”皇甫奇冷笑,冲着旁边一招手:“郭太,你来与他说。” 郭太听话的走到前头,冲着丁原和所部喊话: “丁建阳,我早已弃暗投明!” “何袁名为国家栋梁,做的却是陷害重臣、窃取皇权之事。” “我奉劝你们早些放下武器,在卫将军面前低头认错!” “卫将军素来仁慈,必能网开一面。” “若是执迷不悟,只怕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吕布痛骂:“原来这个废物已经被皇甫奇拿下,并出卖了我们!” “什么叫出卖,我从来不认识这下贱的白波贼!” 丁原怒斥,拔剑指天,号召全军: “皇甫奇意图夺权,才会勾结白波,诬蔑我等!” “还等什么?给我杀!” “杀!” 清晨,丁原已重新整理出万余部队。 “皇甫小儿!我乃九原吕奉先也,可敢与我一战?!”吕布策马而出,率先叫阵。 皇甫奇身侧,马超怒喷: “呸!哪来的粗鄙武夫!” “我家君候天下名将,岂是你这下贱东西能挑战得!?” 说完,提着枪就要下去与他决战。 皇甫奇笑着看了他一眼:“他不配与我战,便配与孟起一战了么?” 马超一愣,旋即点头:“君候所言有理,只是此贼太狂,有些看不下去。” “遇上这等狂徒,偏不能如他所愿,让他憋屈致死才是正道。”皇甫奇轻轻摇头。 “好主意!”马超也是个恶趣味,当下听得眼睛一亮:“君候是还有什么妙计么?” “然!”皇甫奇点头:“彻底断他们求生之路,你且来看……” 他打开舆图,并在其中指出一点,交代马超行事。 “我这便去!”马超应道。 “孝直同行。”皇甫奇卷起舆图,甩给法正:“切记,只守不出。谁敢好战轻出,立斩不赦!” 二人抱拳:“喏!” “关西小儿!沽名钓誉!” “怕死之辈,你要藏头到几时?!” 见皇甫奇不回应,吕布连声怒骂不止。 身后军士,也跟着连声响应,叫嚣气势。 北军方面,听得个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等到声音稍静,皇甫奇方带笑回应:“吕奉先是吧?” “你我决军于两阵之间,如今你沦为我掌中物,将略一败涂地,又何来资格可逞匹夫之勇呢?” 终于得到回应,吕布气势更涨:“关西儿,你休要嚣张!” “不消多时,我便能挫败你军,叫你下跪求饶!” 皇甫奇淡笑摇头:“那你且试试吧!” 随后,愤怒的吕布为全军之前驱,再次发动了袭击。 失去了黑夜的助力,并州军不再混乱,而且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然而,皇甫奇紧捏地利! 凭山岭之利,北军几乎零伤亡的击退了并州军一波又一波攻击。 从清晨战至傍晚,并州军所有攻击悉数告破。 夜里,部队退下休整。 听丁原分析完局势,王允叹道:“此子果然狡诈,竟然被他先破了郭太……这下我们麻烦了!” “主要是此子扼住了山口,昨夜又被他重创我军,哎!”丁原亦是忧心忡忡。 受制于条件问题,王允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儿,也难得公开露脸,跟众人同时用饭。 她正端着一碗热粥,小口小口的喝着,娇颜上挂着浓浓忧色。 吕布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貂蝉小姐!” “恩?”她轻轻抬起头来:“是有什么事么?” 众人也都看向吕布。 他直接问道:“小姐是被困于此处,心生忧虑吗?” 貂蝉抿了抿红唇:“受困山谷中,心生忧虑者又何止我一人呢?” 说完,她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话搭的,不是一句废话么? “哈哈哈!”吕布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她蹙了蹙眉:“你笑什么呢?” “因为忧虑很快便能消除,所以我忍不住失笑,小姐切莫见怪!”吕布告罪道。 闻言,丁原王允都振奋起来:“奉先有破敌之策?” “有!” 吕布让人取来一副舆图,在地上摊开:“诸位来看!” 众人都来到图前。 或许是出于对吕布的配合,有人故意空出了一个位置,让貂蝉也能瞧见吕布的分析。 “我们所在,是太行山脉南部山口。” “此地唯有一条出路,已被那关西儿堵上。” “我们想要从这杀出去,确实难如登天。” “但,若往北回走五十里,中途山脉有一个缺口,紧连着一座小城,名为葵城!” “义父带着大军驻扎在此,佯攻吸引关西儿注意。” “我率部北走,趁着夜色来到葵城,从此地绕行而出。” “等到明日,我便能出现在关西儿背后——这小子,如何不死!?” 听完吕布的分析,众人眼中精光大绽。 丁原直拍大腿:“妙!此计可行!” “有奉先此计,何愁不能破皇甫奇?”王允也极为满意,呵呵笑道:“此战之后,奉先之名必能盖过皇甫奇!” 吕布满心欢喜,又对貂蝉道:“小姐宽心,明日此时,我便能取皇甫奇人头,带小姐脱困于此!” 貂蝉喃喃轻语:“武威侯名震天下,岂可小觑?” “哼!”吕布不乐意了,抄起画戟翻身上马: “小姐且看,这关西儿不过是略占先机。” “我斩其首级,犹如拔草!” 第95章 绝境,并州军求和 吕布带领千骑,连夜奔袭,抵达葵城。 葵城是依山脉建立的小城,其作用是用以统御山林,维持朝廷在山脉一带的统治。 尤其是近年——黄巾余孽张燕盘踞在太行山脉一带。 只有这样的小城建造之所,还依旧听命于朝廷。 此外,便是作为朝廷行军临时粮仓所在。 例如此番丁原南下,其粮草补给主要依赖沿途供应。 还有少部分随军携带的粮草,只能跟在大军后头缓缓行进,到了葵城便暂时歇下休整。 吕布抵达之时,正值凌晨时分。 隔着老远,他便让军士喊了起来:“武猛都尉帐下主簿吕奉先到此,速开关门!” 关上立起一道黑影,道:“山脉之内,多有贼寇,关中尚有存粮,不敢轻易开门,请吕主簿上前来!” 闻言,吕布跨马提戟,走到军前:“吕布在此!” 关上人瞧了一会,摇头:“夜里哪看得清?” 吕布又让左右举起火把。 对方依旧摇头:“看不清,有劳吕主簿走近些。” 吕布耐着性子再向前:“这可以了?” 那人看了一阵,还是道:“有劳……” “你有完没完!?”吕布怒叱。 对方无奈道:“我等也是为了安全,还请吕主簿勿怪!” “罢,不与你这等人计较!” 吕布挥了挥手,叫着身边几个举火的,干脆一口气走到关下。 他昂起头:“这可看得清?” 对方不回答。 吕布怒了:“人呢? “放箭!” 一声梆子敲响,城门楼上的箭矢,像是密集洒下的一把钉子。 噗噗噗—— “啊!” 吕布身边,那些军士避犹不及,瞬间被射死在地! 吕布反应快到极致,在肩部承受一支箭矢的时候,他便迅速翻身滚到马下。 箭矢不停,那马哀鸣而死。 见吕布尚活着,马超果断下令:“投石!给我砸死他!” 石头未发,吕布怒吼一声,竟举起那死马遮身,大步脱离城门底下。 “好力气!” 马超忍不住赞了一声。 石头沉重,虽然威力巨大,但打击距离远远短于箭矢。 数步之后,石头已然是够不着了。 吕布快速脱险,将死去的战马撇向一边,又别断了肩上箭矢,怒指城楼:“城上谁人,竟敢偷袭于我?” “哈哈哈……”马超放声大笑:“粗鄙吕布,料你这点谋略,又如何敢与我家君侯争锋?” “我家君侯早已料知,你会从此偷跑,故差我提前赶来,好叫你等绝望!” 好不容易想出的计谋,竟被皇甫奇提前料中……惊怒之下,吕布带人强冲葵城。 葵城虽不大,但马超和北军都不是泥捏的。 此城两侧接连山势,城型与关隘没有两样,岂是区区千人轻骑能突破的? 吕布猛攻一阵,徒劳而返。 只能在关下连声痛骂,激马超出战。 马超手提长枪,跃跃欲试。 “切不可动!”法正连忙阻止。 “此贼骂得难听,又嚣张异常!”马超道。 “彼辈前路不通,后路被堵,随军粮草十分有限,已是必死之辈。” “孟起兄即便勇力有余,也犯不着和待宰的鱼肉斗狠!” 法正先解释了一番,再道:“君侯治军向来极严,来时千叮万嘱,不可让他难做啊!” 闻此,马超方才作罢。 关上关下,掐了一夜。 吕布所部,吃了饭上路,动手前又匆匆吃掉了随身干粮。 如今激战多时,腹中空空,人又疲又饿,精神懈怠。 军中上下,士气几无。 到了天明时分,人更是欲睡昏昏。 吕布陡然奋起,道:“相持多时,我军疲惫,敌军亦然,正是破城之机!” 说完,他覆甲两层,换下画戟,左手持圆盾,右手攀铁索梯,将一口钢刀叼在嘴里。 数面铁索梯同时发动进攻,其人也带头攀城! 城上箭矢屡发,将攀城者射落在地。 吕布以盾遮挡,又闪躲迅速,得以扑到城楼。 “有人登城了!” 守备北军也不是孬种,提着枪齐齐刺了上来。 吕布将身一闪躲过,反提手一夹,将几杆枪悉数夹入腋下! 北军军士发声大喊,却奈何不得! 那枪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就像陷入土石中。 吕布轻喝一声,腾出手摘下口中刀,猛然向前挥去,反将几人砍死! 他趁机速进,几乎要攀上墙来。 马超警觉,迅速提枪赶到。 居高临下,捉枪猛刺之! 过招数回,吕布察觉到对手亦非常人,自身又足下不稳,心知久战必失,只能被迫退回。 收回枪的马超,难得满脸凝重:“此人确实了得。” 下城之时,吕布心中已有些慌了:“有这等人物守城,此处难破,我等胜机何在!?” 随身粮食已尽,破城无望的吕布,只能带着这些人灰溜溜地折返。 因军士饥疲交加,伤员都无法带走,只能丢弃在原地! “奉先!”看到吕布灰溜溜跑回来,丁原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吕布面露苦涩:“葵城……被关西儿先手夺下。” “有这种事!?” 众人顿时惶恐失色。 “这可如何是好啊?” “葵城被夺,我等便被封死在这山脉中了。” “葵城乃运粮中转所在,我等接下来吃什么?!” 丁原忙问随军粮官:“军中粮食,还能支撑几日?” 粮草官脸色惨白:“还有两顿……” “怎么才两顿!?”吕布眼睛一红,直接拽着他衣领将人提起。 那人颤巍巍道:“按照原来计划,早在之前便已脱离山脉……将军要求急行军,哪里能带太多粮草?” 完了! 所有人都心头一凉。 无奈,丁原只能嘱咐对方将饭调稀,尽量在山间采摘野果、狩猎禽兽——多支撑几日。 然而,上万人的口粮缺口,哪是这点东西能填饱的? 伙食条件一降下来,军中恐慌情绪便开始扩散! 大家都是老兵油子,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劲:缺粮了! 这对于大军而言,是最为致命的危机! 清晨,众人围成一圈用饭。 一众高层,也是沉默无声。 唯有时而急促的呼吸,还有端着碗发抖的手,出卖了众人内心的慌张和恐惧。 吕布坐在角落里,将脸别到一边,生怕被貂蝉发现。 之前的豪言壮语,让他倍感羞愧。 “在这等死也不是办法。” 还是作为三军之主的丁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望着王允叹了一口气:“司徒有什么高见么?” 王允苦笑起来:“建阳这么说,就是打算让我磨着脸皮去当个说客了?” “惭愧!”丁原放下碗,起身赔礼:“本说此番南行,我来做司徒护卫,到头来还要靠司徒庇护求活。” “您是三公,除却天子数得着的尊贵之身,他多少是要卖些面子的。” “难说啊,我与此人素不相识!”王允摇头苦笑:“而且,此番我虽不是军中主官,但多说也有责任,脱不开干系……” “难道司徒要坐看上万人命丧于此么?”丁原用几乎哀求的语气。 王允一阵犹豫。 丁原又看向吕布:“奉先!” “啊?” 吕布将头别了回来。 “你随司徒同去,负责司徒安全。”丁原说道。 “这……!”吕布一阵失措和为难。 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深深的畏惧。 他怕了吗? 是的,他怕了。 之前有兵有将,胜负未分,他信心充足,自认不会输于皇甫奇。 可现在不同,他作为王允护卫前往求和……孤身走入皇甫奇营中,岂不是将性命交于对方掌中? 见状,丁原怒道:“你还怕了不成?!” 吕布忙道:“义父,关西儿……” “吕主簿。”貂蝉忍不住打断:“既要求和了,你这样称呼还是不大好的。要是说成了习惯,届时求和时说漏嘴了,说不好就要激怒他。” 吕布满脸通红:“小姐说的有理……卫将军若要加害司徒,我跟着也于事无补;若卫将军无加害之心,又要我去做什么呢?” 丁原一时气结! 随即,他解下马鞭,便要上前去教训吕布。 “罢!” “我就走这一趟吧!” 王允终于开口,也摆了摆手:“他说的亦有些道理,强迫他无用,我独自去吧。” “爹爹~” 貂蝉面带忧色,吕布则羞愧得无地自容。 随即,他将这股羞恼情绪怪罪到丁原身上。 自己去与不去影响都不大,要不是丁原强行点名,自己又怎会在貂蝉面前丢份呢? 王允独自上路。 山岭,皇甫奇驻营。 一道人影走入帐内,恭敬弯腰:“将军,雒阳贾文和递来急信。” 皇甫奇放下手中茶水,平静问道:“说了什么?” “他说,各路外兵陆续抵达,何袁蠢蠢欲动,大变只怕就在数日之间。” “还望将军早日解决河北之事,率军回雒。” 听完,皇甫奇沉吟颔首:“我知晓了,你先退下。” “是。” 那人刚走,又一人进门:“将军,司徒王允在外。” 皇甫奇哂笑摇头:“三公做说客,并州人倒是大方,让他进来吧!” “是!” 须臾,王允入内,二人相互见礼毕。 皇甫奇笑道:“司徒此来,是有什么要教在下么?” “惭愧!”王允拱手:“我随军南行,不曾想和卫将军发生误会。” “双方同为朝廷之军,却在此交战,于国不利啊!” 皇甫奇失笑:“那依司徒的意思,是我勾结郭太,让他诬蔑并州军了?” “绝无此意!”王允连忙摇头。 “既然如此,那郭太所言就是真得了?” 皇甫奇径直起身,背负双手:“司徒要走,我不阻拦,你现在便可以离开此处,继续南入雒阳。” “毕竟,你是三公,我也没有你的罪证,若是难为了你,在天下人面前也不好交代。” “然则,我有一言,却要问问司徒。” 王允叹道:“卫将军请说。” “司徒位在三公之尊,今日既能来此教我。” “前些日子,丁原勾结郭太时,您为何不能教他呢?” “依我看,司徒不是见不得双方在此交战,而是见不得我这个凉州人赢、而你们并州人输吧?” 王允满面羞愧,收起了所有说辞,采取最为服软的态度:“山谷之内,毕竟上万条将士性命,还请卫将军高抬贵手。” “并州人想活命,得自救才行,而不是靠司徒一语低头。”皇甫奇摇头,并不买账。 低个头就想自己放过到嘴的肉? 天真! “自救?”王允不解蹙眉,继续问道:“还请卫将军明示。” 皇甫奇别过头来,目中冷光一闪:“终要有人为做错事,付出代价!” 不久,王允面色苍白的走出营帐,回到丁原所部。 “如何?!”丁原急迫问道。 王允看着他,摇头:“他说,必胜之局,没有手软的道理。” 丁原面色一哀,继而燃起滔天愤怒:“既然不给活路,那我们便只有搏命了!” “传令下去,今夜宰马做饭,明日天明,便与关西贼决死!” “将军。”一名司马提出质疑:“我军伤员众多,而彼辈又拥地势之利,搏命只怕也难取胜。” 此人此言,引得众人一片赞同,点头纷纷。 自从被封堵后,他们已经被皇甫奇给打怕了。 现在粮食不足,士气低迷,要军士玩命,谈何容易? “此贼不予活路,不搏命又能如何!” “我将决战,竟敢乱我军心,当斩!” 丁原大怒,拔剑斩了此人。 鲜血喷涌,淋的他满身都是,显得无比狰狞。 滴血剑尖,指向众人:“谁还有疑问?!” 兢惧之下,众人只能低头称喏。 “各部退下,早做准备!”丁原挥手。 众人散去后,王允悄然找到了吕布! 第96章 吕布:愿拜卫将军为父! 这位之前还极为自信的并州勇夫,此刻脸上写满了不安。 王允单刀直入:“奉先骁勇绝伦,可有突围信心?” 吕布面色变了变,最终叹道:“到了这一步,司徒您这样的大人物,又何必来羞辱我呢?” 王允惊道:“奉先何出此言?!奉先虽只屈身主簿之职,但勇武之力,我早已目睹,何来羞辱一说?” “司徒真这般看么?”吕布眼中略显光芒。 他虽然武力了得,但相对于王允而言,身份可以说是卑微至极了。 能得到这样的大人物认同,内心深处自然是高兴的。 王允诚恳点头:“当然!” “多谢司徒!”吕布振奋不到一秒,很快又衰了下去,叹道:“可惜,这等颓势之下,我也只能等死了。” “不怕司徒笑话,我内心是有些惶惧的。” “突围无望,我们只怕迟早要落入那关西儿……卫将军手中!” “司徒贵为三公,他是不会动您的。” “而我先前得罪了他,到时候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说到最后,吕布脸色异常难看,眼中恐惧流露。 他是能打,但能打不等于不怕死。 王允眼神闪烁,再进一步试探:“子随父亡、臣随君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哎!” 吕布丧气挥手:“司徒讲什么笑话!死了便是死了,哪有什么其所不其所的?” “只要能活命,君臣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到这话,王允似乎极为震撼,豁然而起。 吕布让他吓了一跳:“司徒这是怎么了?” 王允深吸一口气,道:“奉先,其实我之前见卫将军时,他给并州人指出了一条活路。” “什么!?”吕布惊喜不已,接着又问道:“那您方才为何不说。” “说不得啊!” 王允看了一眼帐外,冲着吕布招了招手:“你靠过来些。” 吕布过于高大,只能半蹲着身子听他言语。 轻声细语,却使吕布神情屡屡变化。 “这……先前我得罪了他,也能活命么?” “他好歹也算个做大事的人,彼时各为其主,他又如何会计较这种事呢?”王允道。 最终,吕布一握拳头,神情狰狞起来:“我这便去!” 他提着画戟,赶到丁原帐外。 “义父!” “奉先我儿,进来便是。” 哗啦—— 帐门被画戟直接挑开。 丁原眉头直跳。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好儿子又有什么战策来献。 谁知,竟这般无礼? 当即怒斥起来:“混账!用长兵挑我帐门,你便是这样孝顺我的!?” “呵!” 吕布冷声一笑。 “丁原!” “我跟着你,鞍前马后相随,立下多少功劳?” “而你又是如何对我的呢?不过许以区区主簿之职!” “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日夜呵斥,羞辱太甚!” “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言讫,画戟一挺,刺向丁原。 “逆子……” 丁原脸色丕变,慌忙拔剑。 当—— 一声脆响,长剑崩断,画戟径直刺入他腹部! 丁原低头,看着入腹的画戟,口中鲜血滚滚,抬手指着吕布:“你……你……” 噗! 吕布拔出画戟,又向上方一扫。 一颗大好人头,冲天而起! 至此,帐内外侍卫,才反应过来,持刀枪扑进。 吕布挥舞画戟,瞬杀众人。 此处惊变,营中众人纷纷汇聚。 吕布浑身浴血,一手提画戟,一手提起丁原人头,高声喝道: “丁原勾结白波贼,欲害卫将军,才使我等落到如此境地。” “如今,我已斩此首恶!” “众人想活命者,都随我来,去向卫将军赔罪!” 哄然一声——营中炸开了锅! “吕布!我主待你不薄,你这狼心狗肺之辈!” 一名校尉冲了出来,被吕布迅速格杀当场。 很快,局面得到了稳定。 吕布派遣军士,向皇甫奇传话,表示已斩丁原,并州军全军愿向皇甫奇投降! 皇甫奇走出帐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吕布,笑问道:“吕奉先,可还要与本侯决斗么?” 闻言,吕布当即单膝跪地: “君侯用兵如神,天人之威,岂是布能挑战。” “若布余生,能追随君侯之左右,以师以父事之,则布之幸也!” 吕布说完这话,脑海中传来系统提示之声: “叮——恭喜宿主,触发特殊任务【高危职业上岗——吕布之义父】。” 卧槽!? 恭喜? 恭喜个屁啊! 听到这任务,皇甫奇马上笑不出来了。 吕布的爹,谁他吗敢当? “任务特殊,宿主可以选择接受或拒绝。”系统再次提示。 “接受是怎么一个说法?”皇甫奇问道。 “接受任务后,宿主获得吕布效忠,获得临时五点武力值加成。” “——潜在气运值降低。” “——意外发生率增高。” “——统率降低五点。” “——魅力降低五点。” “在吕布对宿主的忠诚度达到彻底后,则视为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后,所有负面效果取笑,五点武力值加成永久,并额外获得五点统率、魅力值加成。” “若吕布叛变,亦或格杀宿主,则视为任务失败。” 赌一把? 赌个毛啊! 听完之后,皇甫奇马上冷静下来:“我拒绝!” 这个爹,不当也罢! 第97章 风雷将至,帝都飘摇 除去伤亡减员,并州军还能维持战力的有一万二千余人。 加上郭太手下的白波军,勉强能凑上三万人的战兵队伍。 不过,要是论起战斗力,那并州边军的实力可比白波军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并州地处边疆,常年和鲜卑、乌桓人作战。 这两年南匈奴造反,并州人在内部也是跟南匈奴人杀得不可开交。 为了部队可控,皇甫奇从白波军、并州军中各抽调兵力,组成一支两万人的大军。 再从选出两千名北军,由他们分散统领这些部队。 北军最强大之处,不只是他们的作战能力和作战素质,而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能迅速胜任低级军官的能力。 在汉廷多年镇压叛乱的行动中,他们一度统属最为精锐的中枢兵力,如三河骑士、三辅精锐、六郡良家子。 通过击败郭太和并州军两战,皇甫奇在北军中的威望也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北军军士愈发相信:这个男人能带他们在乱世中站稳脚跟,建功立业! 除了这两万人外,吕布和郭太身边还维持着四五千人的部队规模。 这不是皇甫奇大发散心,而是他暂时还没办法完全吃下两人的部队。 原因有三: 一、北军不可能全部放出去,一部分精锐直属能够应对突发情况; 二、部队也有亲疏之分,留给他们的多是亲近部曲,强行吃下反而导致这两万人不稳; 三、刚来就彻底夺走兵权,会引起郭、吕等人恐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在整合好部队不久,雒阳方面再次传来急信。 这一次,是皇甫嵩送来的: “王睿、桥瑁等外军皆至洛阳周边,大变将至,超逸早做应对!” 皇甫奇也不拖沓,即刻带上大军,浩浩荡荡南归。 时隔无多,带着三千人来的皇甫奇,部队庞大了十倍。 这种疯狂吞吃扩充部队的速度,令人惊恐。 大军浩荡行于黄河以北的河内郡,地方官员无不惊恐。 “白波军跟并州军走到一块了……是解决了皇甫奇?” “你怕不是傻的!并州军被堵在太行山内数日不得出入,是他们投降了卫将军!” “什么!有这种事!?” 众人震骇交加,即差快马,向雒阳传信! 雒阳。 城外,各路外军悉至,其中: 荆州刺史王睿拥兵两万三千余; 东郡太守桥瑁拥兵七千余; 骑都尉鲍信拥兵六千余; 大将军府掾王匡拥兵五千余; 都尉毋丘毅拥兵五千余; 张扬、张辽共募的三千五百余众。 五万大军,枕兵于雒阳城外。 不止如此,被袁氏运作到南阳太守位置上的袁术,也在开始聚拢兵力。 好在,此人刚上位不久,时间有限。 否则,凭借天下第一大郡南阳的底蕴,袁术爆出的兵力绝对不容小觑! 火速赶路的韩馥,也带着精锐凉州军抵达函谷关一带,距离雒阳不过咫尺。 ——风雨直摧帝都! 城内,大将军府。 “大将军,时机已经成熟,直接将大军召入城中吧!”袁绍果断提议。 “大军入城?”何进蹙眉:“大军汹汹,北宫和众人如何会同意?” “哎!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需要他们同意?”袁绍拍腿重叹:“我等秘密派人,接管南边四门,将大军放进来不就是了?” 雒阳共有城门十二座,其中东面三门:上西门、雍门、广阳门; 西面三门:上东门、中东门、耗门; 北面两门:夏门、谷门;北面最为特殊,外面邙山为屏,一进来则是濯龙园、北宫、永安宫、太仓、武库等重地; 南面四门:津门、小苑门、平城门、开阳门;南城外跨洛河,最为热闹,设有灵台、明堂、辟雍等皇家重地,太学也在此处。 大军自东、南两个方向而来,如今多囤积在南边。 只要能顺利接管南边四门,便能将大军轻而易举放入。 “万万不可!” 何进还在思索之间,便有人高声大叫。 众人视之,乃曹操也。 袁绍面色立即冷了下去:“孟德有何高见?” 曹操反问:“城外有多少大军?” “五万人。”袁绍回答。 “城外便有五万人,西边还有赶来的凉州精锐万余人,北边还有白波军两三万、并州军两万人。” “如此,前后十万人参入雒阳,但凡当中有一两位野心之辈,岂不是置皇城于战火之中?” “雒阳生乱,国将不国,天下大乱,将自此始啊!” 曹操向何进拱手作揖:“大将军,事关重大,千万三思啊!” “曹阿瞒!”袁绍大怒,直呼曹操小名:“我看你是宦官之根未断!以此为说辞,其实是为那些阉宦说话吧!?” 曹操怒睁双目,最后黯然一叹。 对于曹操而言,他最大的痛点就是背景——既是阉宦之后,又是沛地世家。 为了表明立场,一出道的曹操便将蹇硕的叔父杖毙,接着又亲自持刀进入张让府中刺杀。 冒险做这一切,为的就是彻底割裂和宦官的关系,向世家士族表达诚意。 然而,作为士族领袖的袁绍,若是将这个帽子扣下,那曹操这些年的努力都将白废。 因此,他没法再开口,只能黯然一叹,拱手告辞。 曹操走后,再无人出面,何进也应下了袁绍所言,开始商议接管南面四门之事。 “城门校尉由河南尹朱公伟兼领。” “此人也算当朝名将,在军中威望甚高。” “只需暂时稳住此人,四门唾手可得!” 逢纪当即进言。 何进点头:“甚妥!” 袁绍不时看向门口,等到计划商量好后,他才道:“曹孟德暗怀不满,而且他素与皇甫奇亲善,不能让他走漏了消息!”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他和曹操自幼便是玩伴,亲密时如同兄弟。 “阿瞒啊阿瞒,是你要挡我的路,可别怪我啊……”袁绍轻轻摇头。 第98章 袁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进惊道:“孟德到底是自己人,岂能对他下杀手?” “便是不杀,也需将他禁锢,免得消息提前走漏。”袁绍道。 何进一番沉思,最终点头。 会议散后,一人急急离去。 在半道,他追上了一脸失意,牵马步行的曹操。 “典军校尉还有心思在这散步么!?”来人轻声喝问。 曹操循声回头,施礼道:“原来是荀公达,赶来可是有什么指教么?” 荀公达,即荀攸,先任黄门侍郎。 其人出身颍川荀氏——颍川荀氏,和钟、陈、韩共称颍川四大家,为当世名族。 “我想请问曹公,此去何处?”荀攸问道。 曹操叹道:“原本打算去朱府,想想还是改道去皇甫家。” “曹公倒是应对急速。”荀攸认可点头:“再之后呢?” “自是回家,还能如何呢?”曹操无奈摊手。 “回家自投罗网么?”荀攸第三次发问。 曹操惊而抬头:“公达这是何意?难道说……” 曹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当即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是!” 荀攸斩钉截铁地点头:“曹公若回家,重则长眠于此,轻则长禁于此。” 曹操悚然而惊。 半晌,他幽幽一叹:“共事多年,尽至于此乎?” “所见相异,所求不同,曹公以天下之心,阻袁氏之路,是自求死路!”荀攸毫不留情,一句话直接揭穿。 看似说的是曹操,实则在指责袁绍——为袁氏之路,而不顾天下! “公达所言甚是啊!”曹操点头:“如此,我在这雒阳是留不得了,将话送到皇甫家后,就该离开雒阳了。” “容我多问,曹公离开雒阳,是打算归乡么?” “自然。” “归乡之后呢?闭门读书?” “读书?”曹操失笑摇头:“不读了!不读了!再读也无用了,如今这天下,不再是讲诗书的时候了!” 说着,他眼中无奈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豪气:“如今,是招兵募将的时候了!” 沛国曹氏,实力极强。 曹操的祖父曾掌天下之权,曹操父亲从九卿买了个三公之首。 除此之外,和曹家世代联姻的丁氏也是世家巨族。 跟他们浑然一体的夏侯氏,更是地方一霸。 他们既是世家大族,又是地方豪强巨擘,实力极强。 曹操,有说这个话的本钱! 思索之后,荀攸摘下头上官帽,笑着问道:“不知曹公,是否愿意带我同行呢?” 曹操露出讶异之色:“公达也愿弃官而去么?” 荀攸摇头笑道:“蛇虫当政,国将不国,我又何必贪恋一区区六百石之职呢?” 曹操大喜,拱手施礼:“如此,是操之幸!” 曹操赶往皇甫家传信同时,让随从速回曹府通知夏侯渊撤离。 夏侯渊刚得到消息,打算行动,便有数十骑来到曹府门口。 “曹操可在?”领头之人喊道。 “未在。”夏侯渊摇头。 对方目光眯起,打量着夏侯渊:“你是夏侯妙才?” “是我。”夏侯渊点头。 “先拿下!”来人一挥手。 铿! 夏侯渊抽出长刀,笔直竖起:“我可没犯罪,凭什么拿我?” “曹操为阉宦内应,而你追随曹操,自当同罪!”来人厉声喝道。 “真是笑话!”夏侯渊不屑一笑:“既然要扣帽子,我且问你,可有尚书台文书?” 因为皇甫奇的存在,现在尚书台既有站在皇甫奇这边的张让、皇甫嵩;还有中立派的卢植、朱儁等人,根本就不是何袁的一言堂。 所以,怎么可能有文书? 来人也是个老油子,扬起马鞭就冲着夏侯渊脸上甩去! “混账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 “某奉大将军之命行动,你也配看文书?” 夏侯渊略退一步,左手抓住马鞭,用力一拽。 那人登时失重,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夏侯渊反手提住他衣领,如挟童稚,又翻身上了他的马匹。 剩下的骑士们纷纷怒喝,就要向夏侯渊发动袭击。 “既然没有文书,那便是伪命!” 夏侯渊将刀架在领头之人脖子上,怒视众人:“谁敢乱动一下,我便切下他的头来!” 众人不敢动弹,夏侯渊带着曹家人火速撤离,与曹操在城门口汇合。 曹操,刚从皇甫家回来。 “我只能做到这了,该走了!” 曹操再看了一眼雒阳城,挥手带着众人离开。 路上,他好奇询问荀攸:“公达,皇甫家世代名族,皇甫超逸更是名声震天响,公达没有想过为他效力么?” “确实动过这样的念头,然则……” “然则如何?” “他终是关西客。” 曹操会意点头。 地域和乡土,对于人的选择影响巨大。 以皇甫奇为例,他是关西人,所以他麾下文武也多是关西人。1 而荀攸家在颍川,如果去投皇甫奇……将来皇甫奇斗争失利逃回关西,荀攸也要背井离乡跟着他走么? 曹操走后,皇甫嵩迅速找到卢植、朱儁等人,将此事告知他们。 “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朱儁是个暴脾气,当场披挂持剑,赶往坐镇南城,防止有失。 卢植二人则拉拢朝中非何袁党羽,防止他们在这个关头撤下朱儁,将城门校尉换上他们的人。 城门校尉之所以会落到朱儁这样的中间正直派身上,就是因为皇甫奇与何袁之间的斗争妥协。 落夜之前,朱儁早早下令,封闭城门。 袁绍偷取城门的计划,也因此失败。 城外聚拢准备入城的大军,只能被迫停下! 消息传回大将军府,袁绍气得大骂:“曹阿瞒果然坏事!” 何进摇了摇头:“再从长计议吧……” “迟则生变,岂能拖延?”袁绍并不认同,再次向何进进言:“大军既已集结,干脆直接进攻雒阳城!我等从内接应,城门片刻便可易手!” “挥兵攻雒阳城?!这……”何进犹豫未决。 “大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 “曹节、王甫等人杀窦武时,可没有这么多讲究!” 袁绍急得不行。 这话一出,何进脸色立马变了。 窦武是恒帝时的大将军,算是何进的前辈,而且他是太后的父亲,这一点比何进还硬。 曹节、王甫是当时的中常侍,和如今的张让、赵忠类似,但实力和能力比起这张赵之辈都要强。 恒帝死后,窦武等人扶持灵帝登基,不久因夺权和宦官发生争斗,要求太后下旨诛杀宦官。 曹节、王甫等人得到消息,果断挟持了当时年幼的灵帝和窦太后,让他们写下诏书罢免窦武。 无奈之下,窦武拒诏,驰入步兵营,带领北军发动政变。 结果,当时刚回京复命、不明状况的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被宦官利用,带领其他禁军围攻窦武。 ——窦武兵败身死! 昔日昔时,正如此时此刻。 “大将军,我等虽掌握禁军,但禁军中多有宦官子弟。” “外面五万大军,悉数听命于您,这才是您的长处和根本啊!” “既拥雷霆之力,能片刻摧毁这群宦官,还跟他们讲什么道与法呢!?” 见何进心动,许攸等人也赶紧上来劝说。 何进终于下定决心,点头:“好!那就如诸位所言,让外军即刻入雒阳!” 袁绍面露喜色,当即行礼:“大将军英明!” “急报!” 这时,何颙匆匆而来,神情中带着一抹慌张:“诸位要在雒阳大展拳脚,难道能无视一人么?” “谁?”众人下意识问道。 “武威侯、卫将军、皇甫奇!”他道。 袁绍冷笑:“将死之辈,何足挂齿?” “本初此言谬矣!” 何颙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文书。 “河内急报:皇甫奇击败白波,阻截太行山南,并州之军为之胆丧。 为求生路,九原人吕布杀丁建阳,率部向皇甫奇投降。 皇甫奇统合诸部,率领三军向南,欲跨黄河而胁雒阳,望诸公悉知,早作应对!” 言毕,满堂失色,神情惶恐中带着不信,如闻天书! 第99章 阉宦之人,惊天之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袁绍低吼咆哮:“什么时候的事?他与白波原先还在僵持,怎突地就变了?” “早在之前,白波便已败于皇甫奇之手。” “只不过,此人封锁了消息,误导了我们所有人。” “他率部向丁原靠拢时,河内的官员还以为他是吃不下郭太,所以移兵与丁原汇合,谁知……” 说到最后,何颙脸上满是无奈,叹息摇头。 何进脸色,也是难看无比:“如此说来,我们不但没有除掉皇甫奇,反而白送他数万大军?” “是!”何颙点头。 “战场上打不赢,再好的谋略也是白搭。”许攸跌足而叹:“谁能想到,他以区区数千兵力,能攻破箕关?” “而丁建阳也算是惯战宿将,竟轻易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哎!” “此时说这些话,已于事无补。”逢纪摇头:“当务之急,是立刻调集城外外军,向北狙击黄河,防止皇甫奇跨河南归,在洛阳坏我等大事!” “当下只能如此了……”何进连连点头,以掩盖目中出现的慌张:“只是,外军都被调走,又如何掌控洛阳局势呢?” “留下两路,以做雒阳之用。”许攸道。 “雒阳城坚,只两路人马只怕难以破城。”何进摇头。 “凉州军已经很近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王谦又道。 “我还有一计。”逢纪又道:“先帝祭日将近,太傅可让他往郊外祭天,彼时我等请住天子,让他下几道诏书。” “一曰宦官挟持北宫,要求守军打开城门,使外军入内剿灭西园军和宦官。” “二曰并州南匈奴反,要求皇甫奇率部往并州镇压南匈奴。” “要是皇甫奇抗旨不遵,依旧领兵向南,新归附于他的并州军必然因此动摇。” “我等既可借入城之军掌握雒阳局势,又能以正当借口,挫败皇甫奇,这叫‘失于军而取于政’。” 听完此计,何进袁绍都双目放光:“善!” 随即,帝师太傅袁隗,团结士族大臣,以祭天为苍生为由,要求新天子刘辨赶往郊外祭天。 对于刘辨而言,他的天子之位的主要依托力量,就是背后的何进与士族。 所以,此议他难以拒绝。 卢植、皇甫嵩等人心有担忧,却无力阻止。 “城外兵马虎视眈眈,天子此刻外出,恐于国不详啊!”卢植叹道。 “超逸麾下,那贾文和素来多谋,不如将此事告知于他。”皇甫郦说道:“他身在北宫西园,看看能不能设法阻止。” 皇甫嵩微微点头:“唯有如此。” 皇甫郦走马入西园,去见贾诩。 “太好了!” 北宫之中,看完信的张让振奋大叫。 因皇甫奇身在河内,又局势危险,他一度为此愁白了头发。 这可是他的大靠山,万万倒不得啊! 对于皇甫奇北行,他是竭力反对,并认为此举危险又愚蠢的。 而如今,皇甫奇不但转危为安,还神威大展,直接吞下原属于何袁的两部势力。 如此军武手段,对于张让这等阉人来讲,只能说猛烈如雷霆、威风不可测撼! 这时,门口一名小宦官快步跑了进来:“常侍大人,督领西园的贾文和在外。” “他来何须通报?快请!”张让忙道。 很快,拢着袖子,一脸老实模样的贾诩入内。 见张让满面喜色,贾诩故作不知地问道:“张常侍因何事而喜?” “哈哈哈!文和先生还不知道么?”张让一阵大笑,将信递了过去:“君侯在北面大胜,何袁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怕是已经慌神了!” 贾诩扫过一眼,便将其放在一旁:“君侯在外确实大胜,而我们这些在内的人,却使局势置于危险之中,着实惭愧啊!” 张让惊问道:“文和先生何出此言?君侯得胜于北,城外之军必然前去阻截黄河,雒阳不是更安全了么?” 贾诩摇头:“明日天子祭天,张常侍可知?” “知晓!”张让点头。 这等大事,怎么会不告知宦官领头人的他呢? “若是袁绍等人挟持天子,逼其下诏。” “要求内除宦官、外解君侯之权,如之奈何?” 张让惊惶,一时失措,跌坐在地! 半晌,张让才爬起来,擦着冷汗问道:“袁氏毕竟是传统士人,挟持天子这种事……” “事到如今,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 “已经到了这一步,张常侍还指望着他们用礼数与规则约束自身么?” 贾诩不禁摇头发笑:“挟帝矫诏,当年曹节等人做的,今日袁隗等人便做不得?” 张让越想越怕,只能问道:“可有应对之策?我们先将天子禁锢,可否?” “何袁要的便是把柄,若是我们先一步禁锢天子,正是他们大动干戈的借口。” “而朝堂公正之臣,也不再会替我们说话,绝不可行。” 贾诩摇头,最后道:“使人印分离,便可免于难。” “人印分离!?” 张让目光一闪,起身向贾诩施礼:“多谢指教,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事关性命,张常侍切勿懈怠啊。”贾诩还礼。 贾诩走后,张让便赶去见何后。 见张让过来,何后玄袖一扫,将左右悉数退下。 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目微眯,盯着张让:“张常侍,此来又是替皇甫超逸说什么话来了?” 张让连忙解释:“太后,奴才并无……” “够了!” 何后冷哼打断:“哀家垂帘,本应是北宫之主,听权天下。” “可如今莫说天下,就连北宫中的家奴都被他人掌控。” “手中无一人可用不说,只怕性命也在他人一念之间!” 天子年幼,垂帘听政的何后便掌握着帝国最高权力。 然而,作为她外部依托的何进权势过大,野心勃勃。 如果何后所有事都依着何进,她又担心天下落入何进和袁绍手中。 天下姓刘,她是合理合法的太后,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谁都不敢动她。 可天下要是姓何或者姓袁,她不过前朝留下的一个女人、一块肥肉罢了! 她本想和历代天子一样,用宦官来均衡各方。 可如今……宦官又被皇甫奇那厮控制了! 偏偏那小子还厉害得紧,前番单骑走马入北宫,直接接管了北宫军权。 随后似乎愚蠢地被调去河内,竟三下五除二,鲸吞自身十倍之众。 这男人能干是能干,就是可恨得紧! 念及此,何后银牙暗咬,恨不得从皇甫奇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太后。”张让恭敬开口:“外面那些人野心勃勃,甚不可靠。贾诩等人入驻北宫,才能勉强维持均势啊。” “我兄长等人野心勃勃,他皇甫奇的野心便会小了么!?”何后冷笑发问。 她那雄伟傲躯,也因怒极微颤。 可惜,面前的阉人,注定是无力欣赏这等人间绝美之景。 张让沉吟一阵,又道:“我观卫将军之文武绝伦、才华超逸,百倍于大将军等人。” “怎么!?”何后柳眉一扬,怒意更甚:“你是要扶持他登基不成?” “不敢!” 张让跪倒在地,又连连叩首:“太后,奴才只是想说,大将军如果靠不住,靠卫将军未必不可。” 何后气的凤袖一挥:“我亲兄长都靠不住,其他男人如何靠得住!?” 低头的张让目光微闪,胆大包天地说了一句:“太后,兄长是娘家人,但男人是自家人。” “大多数时候,男人都是比兄长可靠的。” 何后蓦然一惊,接着又是反应过来后的震怒。 “张让!你好大的胆……” 她想怒斥张让,却又猛然惊觉,这似乎是一条极佳的道路。 而那小子,可恨归可恨,但…… 成熟雍容的媚脸上,隐着些许红润。 第100章 图穷匕见,何进逼宫 “张让,哀家倒是低估你了。” “为皇家做这种牵线引桥之事,若是败露出来,你十族都要被杀尽!” 许久,何后方才平复汹涌的心情。 张让叹息:“太后,若是袁绍那群人杀入宫中,奴才便能保全十族么?” “你无路可走,但哀家可没到这一步!”何后道。 “太后之言固然有理,但多一条路终是好事……”张让问道:“难道太后就愿意看到,袁绍那帮人攻陷北宫么?” 长袖之中,修长丰润的五指猛然一紧:“有什么事,直说罢。” 张让再磕了一个头:“太后,袁氏让陛下去郊外祭天,虽然难以推迟,但玉玺切不可和天子同行。” “你是说袁氏敢挟持天子!?”何后声音陡然拔高。 “不得不防。”张让道。 沉吟许久,何后冰冷颔首:“哀家知道了,玉玺始终在我这。” 眼下,虽然她是君、张让是奴。 但张让此来,是代表身后的皇甫奇过来的。 所以,何后将玉玺出示于他观看,并道:“为了妥善起见,你可以让贾诩派几个人来守着。” 顿了顿,她接着道:“若袁氏真要狗急跳墙,也免得让他抢了去。” 张让伏拜于地:“太后明鉴!” 张让找到贾诩,尽言与何后所谈。 贾诩习惯性地捻着胡须,当听到张让说‘兄长不如男人靠谱’时,这位关西智者吓得直接扯断几个胡子,痛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宦官就是宦官,根本没有下限可言。 竟然敢给太后拉皮条!?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当中的好处所在。 若何后愿意站队皇甫奇,那对皇甫奇的助力自是不言而喻! “佑维!”他立即喊张绣。 “先生有什么事?”张绣问道。 “你点几个好手去护着太后!”贾诩神情严肃:“切记,态度一定要恭敬,不要让她心生反感。只要护住玉玺,其他的都听她便是!” “好。” “袁绍随时可能狗急跳墙,北宫两个出口,还要劳佑维、公明你二人守住。”贾诩补充道:“务必坚持到君侯回来。” 二人正色抱拳:“我等必死守北宫!” 次日天明,刘辨往郊外祭天。 礼毕,坛下立着的祭坛忽然折断。 旗帜从长杆上栽下,发出呼啸之声。 天子为之失色:“这是何故?” “陛下!” 袁隗高声进言:“此乃上苍有所示!” 天子问道:“上苍所示何事?” “北宫奸宦为孽,当除之!”袁隗对答。 刘辨一听,登时弱弱不能言。 袁隗抬起头来,直视刘辨:“陛下当下圣旨,除灭宦官!” 坛下群臣听见,齐齐跟着大喊:“陛下当下圣旨,除灭宦官!” “这……”刘辨神情慌张,左顾右盼,下意识地要找何后:“我我……朕需回宫,问过母后方可!” 袁隗声音拔高:“北宫已被宦官把持,太后也被宦官所制,所以我们只能将陛下请到此处来下诏。” 他将腰一弯,但逼迫的气势却更强了:“陛下!此乃百官所愿,切不可辞啊!” 刘辨本就年幼,又天性懦弱,被他这么一逼,只能当场下诏。 袁隗走上祭坛,双手接过这封准许外军入城诛杀宦官的诏书。 看过后大喜,再鞠躬:“陛下,北面并州南匈奴再反,请下诏命卫将军率部北讨。” 刘辨惊呼:“卫将军关西豪杰,先帝在时尚不能制,何况朕初登宝位?” “陛下!您是天子!” 袁隗声音严厉起来:“您只需下诏,下面的臣子自然会照办!” “他要是敢有所迟疑,那便是抗旨不遵,自有忠诚义士会去讨伐他!” 刘辨虽然怂,但不代表他傻。 下这封诏书,必然是要得罪皇甫奇的。 他再次摇头拒绝:“北宫之中,尚有卫将军所部,若是轻下此诏……” 袁隗急了,几步走近,直接抓住了刘辨的手。 几个宫廷护卫,手立马摸到了腰间。 “你们要做什么!?”何进怒声呵斥:“太傅乃是帝师,教天子书文之道乃是其职其权!” “尔等一群无知武夫,还要冒犯天下儒宗吗!?” 在何进的示意下,外围护卫的兵丁也纷纷抽刀。 没多久,更外围更是传来人马呼喝之声。 大批驻扎在郊外的兵马走出营盘,开始操练。 刘辨愈发心惊,脸色发白:“太傅,这是在做什么?” “陛下,这是将士们听说天子到此,报君之心急切。”袁隗话语恭敬,但一手却依旧扯着刘辨衣袖:“他们想一览天子威仪,陛下可愿入营阅兵?” “不愿……”刘辨摇头后,又意识到不妥,急忙改口:“朕今日身体颇为不适,过些日子再说。” “那陛下早早写了诏书,好回去歇息吧!”袁隗让人将纸笔托来。 威逼之下,刘辨无可奈何,只能写下这封诏书。 袁隗反复观看,确认诏书内容没有问题,便道:“请陛下加宝。” 刘辨摇头:“玉玺不在朕这。” “你说什么!?” 吃惊之下,袁隗也顾不得礼仪:“玉玺在何处!?” 刘辨让他吓得后退一步:“在母后那。” 袁隗面色阴沉,撇下他拿着诏书下了祭坛。 刘辨心中不安:“太傅,诏书已写,朕可能回北宫?” 袁隗满心都在玉玺上,此刻充耳不闻。 他与何进、袁绍等人讨论如何应对。 最终,何进接过诏书,道:“我去北宫,让太后加印便是!” 众人对视一番,最终点头:“只能如此。” 袁绍又道:“为防宦官加害,大将军需带护卫同行。” “好。”何进点头。 袁绍又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大将军,只要宝印加下,便大事可成。” “关键时刻,切不可犹豫!” 何进目光微缩,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何进领武士两百余,入宫拜见太后。 “天子为何未归?”何后问道。 “天子以此诏安臣民之心,却无宝印加封。”何进取出两封圣旨,道:“特差我来此,请太后加印。” 何后看过诏书后,将其放在一旁。 何进皱了皱眉,道:“太后,是有什么问题吗?” “兄长,你我之间,说话也就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何后目光清冷:“你要这两封诏书,为的不过夺占北宫、再铲除皇甫奇罢了。” 心思被点破,何进也不藏了:“妹妹,我们何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兄长,是你想要的太多了!”何后怒道:“你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止步于此,天下还有谁能撼动你的地位呢?” “你自以为天下名士,对你俯首帖耳。” “可若真有那一日,你认为你能压得住袁本初那帮人么!?” “可以。”何进很有信心:“没了我,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们已集结人手,如今连皇城都敢进攻,又何况于你呢!?”何后怒视兄长。 何进摇头,步伐向前:“妹妹,这些事不用你担心。你只需知道,一切成功后,为兄不会亏待你便是。” “不可能!”何后厉声拒绝:“这宝印我不会加,你们挟持天子,已是大逆不道!” 闻言,何进神情彻底沉了下来。 “妹妹,你是何家人。” “哪怕嫁出门的女儿,根基还是在娘家啊。” “你得为了何家而活,为了兄长我而活,你怎么能背离我呢!?” 他一手扶着刀,步伐逐渐加快,看着何后的目光中,渐渐透露出一股疯狂的贪婪。 何后杨柳般的腰肢往后挪动,惊怒交加:“何进!你要做什么!?” “妹妹,你不肯加印。” “为兄只能亲手教你了!” 第101章 何进身死,袁绍攻城! “何进!” “你敢逼宫!?” 何后怒斥:“护卫何在?!” 铿! 铿锵拔刀之声,来自何进。 他举起刀刃,凛然大喝:“我乃汉大将军何进,来此解救太后,谁敢阻拦,视为宦官同党!”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何后,大笑道:“妹妹,你就省点心吧。” “就凭你长秋宫里那几个护卫,还有半数是我的人。” “如今天下谁不听我号令?你又抗拒什么呢!” “杀!” 殿外,杀声大作。 动静远出乎何进所料! 长秋殿四处涌出人来,疯狂砍杀何进带来的武士! “大将军!” “大事不好!” “大批武士出现,袭击了我们,应该是西园军的人!” 有人身上带血,急忙跑进来通报。 何进一惊,继而怒视何后:“何婉儿!你竟勾结皇甫奇,谋害兄长!?” 何后冷笑:“何进胆大包天,竟敢在宫中强夺宝印。” “西园军受命拱卫北宫,难道还有错不成?!” “你这背离何家的贱人!” 何进大怒,持刀阔步,就要来活捉何后。 以何后为人质,冲出北宫,既能保证自己安全,诏书之事亦能得以解决! 想象很美好,但现实注定残酷。 左右帘幕被掀开,几支利箭呼啸飞出。 何进拼命躲闪,但腿部还是中了一箭,吃痛大叫。 张让走了出来,指着何进冷喝道:“何进夺印杀太后,当诛之!” “是!” 西园军一拥而上。 何进的武士将他架着,拼命向外冲杀。 还没等何进跑出长秋宫范围,一群持刀宦官冲了上来。 “何进苦苦相逼,欲置我等于死地,当诛之!” 众宦官一拥而上,挥刀乱剁。 片刻,人头被丢出,身体被剁成肉泥。 有不开眼的,拿着人头进去向何后复命。 “啊!” 何后吓得尖叫一声。 “混账东西!”张让连忙跑上去,冲着那人一脚踹去:“马上滚出去!” “是!”那人自知错事,干嘛开溜。 “太后勿惊。”张让连忙行礼:“太后,大将军相逼,我等也是迫不得已。” 何后瘫坐在凤榻上,呼吸粗壮,娇姿连颤,难以平静。 何进死了,她的亲哥就这样被杀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可是,张让所言不无道理…… 濯龙园。 张绣火急火燎地赶来:“先生,出大事了!” 贾诩神色平静:“怎么了?” “何进入宫,张让带着您给的兵马,直接把他剁了!”张绣道。 刘宏死后,何进是天下实质权力最大的人。 就这么没了……一刀下去,什么通天权力地位,都得白搭! 贾诩不在乎地笑了笑:“张让没有退路,只要机会落入手中,何进是必死无疑的。” 张绣一时惊愕:“先生知道张让会下杀手?” “是的。”贾诩点头。 张让都敢给太后拉皮条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个聪明的太监,决定放弃一切倒向皇甫奇! 如此,自知罪孽深重的他,唯有替皇甫奇做得越多、越脏——他才越有活路! “张让确实是条恶犬,但谁家不需要一条恶犬咬人呢?” “我等能做的,只不过给他丰满獠牙罢了。” 搁下茶杯,贾诩站起身来:“激变将至,你们务必紧守北宫,我会让人去报信,雒阳城门也要尽量拖延。”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君侯回来。” 张绣点头:“好!” 噩耗传至袁氏,闻讯的袁隗一时惊慌失措。 往年与宦官争斗,一旦大将军身死,基本上就结局已定。 接下来士族只能引颈就戮,乖乖等着宦官清算。 满座文官大臣,也个个不安。 “诸君何惧!?” 见此,袁绍厉声大喝,扶刀而起。 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雄姿勃发:“今日之张让,远不如昔日之曹节。” “而今日之我们,远胜于昔日之陈仲举。” “所顾虑者,无非关西贼儿!” “今,张让伙同关西贼,擅杀大将军、挟持太后,拒让天子还宫。” “我等为汉臣、食汉禄,正是为君解忧,为国效力之时。” “当持刀践贼,何须慌叹于此!?” 其人持刀至首座,挥刀斩断案几,割断袖袍,袒露右臂起誓:“至此,再无退路,当与叛贼决死!” 众人受其所激,纷纷振右臂而呼:“当与叛贼决死!” 许攸当即建议:“命西凉来军速行!” “先差重将赶往城门,从内抢夺城门,以免打草惊蛇。”何颙则道。 袁绍当即采纳。 何进生前的左膀右臂吴匡请命赶往南门。 夺门乃机密之事,带的人太多反而使人警觉。 因此,他只领健壮武士二百,火速直奔! 不曾想,朱儁也是老辣之人,假意将他放到门楼底下,又忽然高声问道:“是谁来此?” 吴匡排众而出:“大将军所部吴匡是也!” 朱儁点了点头,忽然喝道:“放箭!” 城楼上,持弓弩的军士立起。 嗖嗖嗖—— 随着一阵弓弦之声,数十支箭泼面而来。 吴匡避无可避,被射成刺猬一般,浑身爆血,惨嚎倒地。 所部武士见吴匡已死,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夺尸而走。 傍晚时分,袁绍向城外射出书信,命留在雒阳城外的骑都尉鲍信和府掾王匡举兵攻城。 其本人则在雒阳城内,召集左右羽林军、虎贲军、宫城卫士令、左右都侯、宫门司马、执金吾缇骑士并持戟士、以及直属他的原西园中军两千人。 甚至,包括各家家将、护卫都被他聚拢而来。 共得八千余人,举众直扑皇宫! 贾诩提前设防,张绣、徐晃迅速出现,率部阻拦。 袁绍临阵怒斥:“大胆!天子在此,谁敢挡道?” “袁本初,你竟敢挟持天子,简直胆大包天!”张绣驳斥。 话不投机半句多。 袁绍以天子为借口发号施令,带着大军两面进攻皇宫。 僵持多日的雒阳局势,随着何进死去,终于爆发! 外军猛攻雒阳城,而袁绍则催兵进攻皇宫。 两处战场,只要有一处得手,天下大局便会落入他袁本初手中。 “报!” 有人火速跑到袁绍面前,道:“快则一日半,慢则两日,韩文节所部便能抵达雒阳!” “太好了!” 袁绍扶刀大笑,意气风发:“无论如何,我都赢定了!” 其人信心十足! 第102章 韩馥: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函谷关以东。 一路急奔而来的西凉军,已进入河南尹界内! 收到袁隗来信后,韩馥第一时间找到钟繇商量。 钟繇作为皇甫奇长史,皇甫奇事实上的大管家,为何会这般得韩馥信任呢? 因为他是颍川人,而且是颍川长社钟氏之人。 而韩馥也出身颍川,是同为四大家的舞阳韩氏中人。 两家世代通婚,又关系亲密。 这样的出身和身份,简直就是关东士族的代表。 所以,在韩馥看来,钟繇不可能会忠心于皇甫奇。 之所以为他效劳,只怕是因身在关西,无奈颇多罢了。 如今,自己这个老乡兼亲戚作为长官来解救他,钟繇还能不感激涕零么? 而钟繇归附韩馥之后的表现,也确实如此。 为其劳心费力、出谋划策。 作为皇甫奇的长史,他对于关西的人事又异常熟悉。 可以说,韩馥能够顺利接管各部,和钟繇的贡献是脱不开关系的。 见钟繇将信放下,韩馥当即问道:“元常有何高见?” 钟繇恭敬回答:“既雒阳事发,当从急而行。” “怎么说?” “让庞德所部骑兵先行,驰援雒阳,以恐事情有变。” 韩馥思索一番,点头:“可……只是先入雒阳者,好处更多,诸将之间,只怕难免会有争议。” “此事简单。”钟繇道:“公只需召集诸将,当面阐述清楚。抚之以恩义,镇之以武力。” “昔日公轻装至长安,尚能杯酒逆关西之势,何况于今日呢?” 杯酒逆势,这是韩馥生平最为高光之时刻。 听到钟繇提起此事,他不由得意大笑,连连点头:“好好好!就依元常所言!” 钟繇非常细心,又补充提醒:“为免有人不识时务,公应提前通知潘将军。有他在,宵小之辈便不敢乱动!” “自然!” 韩馥点头,大感钟繇贴心而忠诚,立即着人将潘凤找来,交代诸事。 潘凤昂然道:“主公放心!关西众人,畏我如虎。” “会议之上,谁敢吐露半个不字,我便一斧劈了他!” “无双神勇,深得吾心。” 得到心腹重将担保,韩馥笑意更浓,捻着胡须道:“眼下来看,众人还算听话,你可以稍加委婉,给他人留些面子。” “只要他们听话,我便看在主公面上,对他们稍加宽容吧。”潘凤颔首。 无多时,韩馥将马腾、庞德、麴义等人全速召来。 都是自己人,韩馥开门见山:“雒阳生变,我方胜券在握,只怕等不到我们过去,局势便定。” “我意派遣轻骑先行,免得将来分工之时,落下了我凉州军的好处。” “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说完,韩馥目光一扫,发现诸将没一个反对的。 嘴角笑意,已是遏制不住。 “好……”他缓缓点头,正想直接下令时,身侧忽起惊声:“我有异议!” “嗯!?” 韩馥猛的一回头。 说话之人,竟是钟繇! 他顿了顿,心里猜测或许钟繇有什么奇思妙策? 便带着笑意问道:“元常是有什么说法吗?” 钟繇长身而起:“袁氏看似得势,实则并非胜券在握。” “其一,卫将军威扫河北,鲸吞白波、并州两军,挟众南下,京都震动,犹如利刃悬于袁氏脖颈。” “其二,义真公坐镇中枢,贾文和拥兵西园,张绣、徐晃皆是善战之将,袁绍难破北宫,此刃生于袁氏心腹,且难以拔除。” “其三,袁氏纵外兵攻帝都、率禁军击皇城,此大逆不道之举,既失人心、又失义理,必难长久!” 韩馥脸色丕变:“钟元常!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 钟繇充耳不闻,无视此人,反对围坐的数十名中高级军官高声道:“诸位!” “如今我等自西而来,正有举足轻重之能、恰逢报效君侯之机、为国明正大义之时,岂容错过!?” “钟元常所言极是!”马腾拍案起身,高呼表态:“铲除袁氏,正当其时!” 紧接着,庞德、麴义这样的军头亦起身:“铲除袁氏,报效君侯!” 中低层军官彼此对视! 目光交替之间,疑惑和慌张渐渐散去,转而变得坚定起来。 他们明白了! 起先高层对于皇甫奇的背离,是伪装的! 如今真相揭露,他们为之振奋起来。 毕竟,韩馥和袁氏在关西的名望,更皇甫奇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铲除袁氏,报效君侯!” 众人齐声大呼,声掀军帐。 “你!你……你们!” 韩馥羞怒交加。 他明白了。 钟繇也好、马腾也罢、还有庞德、麴义这一帮人,全部在搭台唱戏欺骗自己。 但,他不怕。 韩馥看了潘凤一眼,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诸位再好好想想,真的要不尊我命么?” 潘凤会意,持斧转身,怒目威扫众人,凛然大喝:“谁要寻死!?” “我!” 庞德作答之时,又举起长刀,冲着潘凤奔来。 潘凤颇为意外,继而冷笑一声:“还真有不怕死的!” 刀斧相交。 只一合! “啊!” 当啷! 大斧落地,潘凤断臂染血,惨嚎倒地。 他盯着庞德,眼中尽是惶恐:“你……你怎么这么强?” “还好吧,只是你太弱罢了。”庞德提着滴血的刀,神情中满是嘲弄:“陪你演戏,你还当真了,真够可怜的。” “跟他废什么话,我忍他很久了!”麴义拔出佩刀走了出来。 其余将校纷纷一拥而上,围着潘凤一顿胡砍乱剁。 血和碎肉乱飘,脑浆与骨渣共溅。 只瞬间,哀嚎顿熄,化作无声。 韩馥在后,早已看得满面呆滞。 等到众人将潘凤做成了肉泥,这才一个个抬头,目光森然地盯着韩馥。 韩馥两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钟繇神色如常,上前将其搀起,道:“文节公,看在两家情面上,我愿出面保你,但需你配合才行。” 韩馥惨白一片,内心哀嚎。 此前,他还盼着自己‘杯酒逆关西’能流传青史呢! 他还认为自己轻骑走凉州,便能重权在握,已成为天下最强的诸侯之一呢! 他也以为自己麾下潘凤,是世间少有的猛将,如高祖之拥樊哙呢! 狗屁! 全都是狗屁! 全都是眼前这群黑心的关西人,忽悠自己的! 一切成空,荣声化作笑话,以至于使这位凉州方伯,竟荒唐大哭起来。 哭归哭,为了性命,韩馥还是愿意配合的: 帐中的消息被封锁,韩馥依旧和袁氏通信,表示会率部赶往雒阳支援。 同时,庞德带领轻骑离队,往黄河以北的平县急驰而去! 第103章 张辽冒险出击,法正妙算黄河 平县。 南接邙山,北临黄河,与河内河阳县隔河相望。 因近年河北多生战乱,朝廷为了方便向北输出兵力,在此多修了一条黄河渡桥。 此刻,在平县以北,抵达的部队为王睿、桥瑁、毋丘毅、张辽、张杨部。 加上平县提前聚拢的县兵,部队共四万余人。 从兵力上来说,王睿等人对皇甫奇的优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唯二能给他们阻击底气的,一是吕布、郭太等人都新附皇甫奇,未必忠心。 二是黄河在前。 黄河虽不同于长江素有天险之名,但现如今水势正盛,加之黄河素来少船,要过河只能依靠渡桥。 王睿大军只需在南守住渡桥出口,防守便轻松了起来。 时,王睿等正在帐中议事,忽有军士来报: “哨船发现,北岸出现敌人零星探测骑兵,想必不久后便会依岸驻营。” “再探!”王睿大手一挥,继而询问帐中众人:“皇甫奇将至,诸位可有良策?” “我等既是扼河而守,管他怎样,把住黄河渡口便是。”毋丘毅道。 张扬表示赞同,并提议:“如果来势激烈,亦可焚毁渡桥,叫他望河无力。” “哈哈哈……” 话音刚落,桥瑁一阵大笑。 众人蹙眉视之:“桥公笑什么?” “我笑诸位虽号称武人,却用兵胆怯。” “彼辈方至,跟脚未稳,正是痛击之时,固守不动,待其整军,岂非错失良机?” “我又笑张稚叔身为并州人,或可不思进取,然则焚断渡桥,莫非将来你不回乡了么?” 桥瑁摇头不止。 武人们虽然心中不忿,奈何地位不如对方高,也只能忍着。 王睿沉吟片刻,问道:“想必元伟有破敌之策?” “然!” 桥瑁点头,道:“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沿河安寨,更是需要大批辅兵、民夫劳作。” “所以,彼辈先来的,一定是弱旅。” “我方只需差遣少数精锐,跨河而击,不给敌人驻营机会。” 王睿思索一番,认为桥瑁说得有一定道理。 毕竟只需动用少数兵力,就能以小博大。 他望向桥瑁,点了点头:“元伟……” “我认为张文远骁勇,可当此任!” 王睿话没说完,桥瑁便果断开口。 帐内一时寂静无言…… 不是吧? 你提得跨河而击,显然是具备一定风险的。 结果你自己不去,让别人去,怎么好意思的? 风险张辽冒了,要是真立功了,首功绝对是桥瑁的。 可要是出事了,死的也是张辽,他顶多低头认个错罢了。 这家伙,心真黑啊! 张辽也一脸卧槽。 老子半天没开口,咋的一口锅就砸下来了? 老子是能打,但他吗的能打也是错? 他冲着王睿抱了抱拳,道:“辽认为此计不妥,便是起初能有一些效果,但敌人大军反扑后,少数精锐效果有限,最多只能延缓一些敌人的时间。” “延缓时间便足够了!”桥瑁轻声呵斥:“你不知雒阳要的就是时间么?你拖皇甫奇一日,说不准雒阳局势便落入了我们掌中!” “以勇武统率一军,既能为大局赢得时间,又能减缓我军损失,这不是武人职责么!?” 闻言,王睿轻轻点头:“张文远切勿推辞。” 张辽无奈,只能应下。 是时,各军抽调精锐人马,准备和张辽一同渡河。 王睿又沿河收集了一些船只。 如果张辽突袭失败,北边渡口又被敌人锁住,也能乘渡船脱身。 北边。 “郭太,你安排些人手,先将驻营所需之物送到河边。” “另,多备弓手,用以驻营时守备。” 皇甫奇嘱咐郭太。 “君侯。” 这时,法正走了过来。 皇甫奇笑问道:“孝直是有什么事么?” “只是有些想法。” “说来听听。” “彼辈虽有四万之众,却成分复杂,内部强弱不一;阻截黄河,其根本目的是在于拖延时间。” 法正缓缓说来:“有踏实之人,会主张忠诚固守;就难免有贪功之人,要求进取夺功。” “如此,敌人未必没有派少数精锐,冒险而击的可能。” 时吕布在侧,见法正年幼,还敢妄谈军事,忍不住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有奇思妙想,但却脱离实际了。” 法正撇过头来看他:“吕校尉是有什么高见吗?” 吕布原本虽然是丁原麾下重将,但官职只是一个两三百石的小小主簿。 皇甫奇倒也大方,手一挥便给了他一个比两千石的校尉之名。 “真有少数人马一旦跨河,那他们将背对黄河,岂不是沦为一支孤军?” “若是我军再将渡桥截断,这群人岂不是有来无回?” “这等冒险送死之事,便是我等边夫也不会去做。” 吕布摇头,有理有据。 然而,皇甫奇却并未听从他的,继续追问法正:“若敌人真如孝直所言,你可有应对之策呢?” 法正略作沉吟:“君侯带领精锐,伪装成辅兵、民夫,待敌来袭,则一鼓而起,敌可擒矣!” 皇甫奇含笑点头:“善!” “君侯!” 吕布顿觉离谱! 原先他投降皇甫奇,虽是迫于无奈,但内心也是真认可皇甫奇本事的。 但今日见他竟轻信少年之语,登时心生不满,也多出了几分轻视。 “奉先是还有什么异议么?”皇甫奇依旧面色缓和,也不生怒。 吕布抱拳:“若是敌人未来呢?” 皇甫奇一听笑了:“敌人未来?那我们就做回民夫安营扎寨的活便是。” “怎么,我做的这事,奉先却不愿做么?” 吕布连忙低头:“布不敢!” “奉先武艺了得,准备准备,到时候与我一块行动吧。” “是!” 出发之前,吕布和王允独处。 “不知他想的什么!” “那少年一脸文弱,面色细白,显然是没有从军打过仗的。” “这样的人说的话,他也听?” 吕布满脸不忿。 王允淡淡道:“奉先不知那少年身份么?” “愿听司徒赐教。”吕布道。 王允轻轻摇头,说道起来: “他是扶风法氏之人,名士法真之孙。” “昔日卫将军扬名于长安,法真闻道而逝,将此子托付于他,已成美谈。” “这法正于他,既是下属,又是弟子,自是情谊非凡。” “加之,二人同为关西人……奉先可明白?” “原来如此。”吕布冷笑。 有人过来传话,将吕布叫走。 “父亲。” 马车之内,传来动听之声。 “女儿有何事?”王允问道。 车中人试探性地道:“都说武威侯善识大才,唯贤是举,也会偏用亲信么?” “传言是传言,事实是事实,重用亲信,人之常情。”王允摇了摇头,接着又忍不住哂笑道:“不过,能做到身为三军统帅,却听一小儿之言的,倒也不多就是了。” 车内一阵沉默。 对于吕布,皇甫奇自是无法全信。 所以,他得将这家伙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带着马超、吕布,并千余北军精锐,又从白波中择出五百力士。 换了衣服,混入民夫队伍中,离开大部队前往沿河布置。 一到地方,皇甫奇便带着人敲木桩、拉帐篷、设鹿角,干着苦力勾当。 傍晚将近,敌人始终未曾出现。 吕布忍不住了:“我等惯战之人,却被一少年牵着鼻子走,传出去只怕让人笑……” 话音未落,渡桥忽然一阵摇晃! 山角红日沉落,只剩余光发散,天色将暗未暗之际。 一彪矫健之军,披着落夜前的灰光,火速袭来! “杀!” 第104章 被截黄河,张辽自刎 张辽率部,猛冲而入。 面对张辽所部的利刃和箭矢,民夫们争相奔逃,被一冲即散! 突袭前所未有的顺利,张辽一口悬下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 直到,他一路前扑,撞到一间搭起的竹楼前。 竹楼之上,正坐着一男子,身材高大,长相英武,似笑非笑着盯着自己。 “张文远,你可让我好等。” 此人,自然是皇甫奇了! 张辽的数据,让他格外满意: “姓名:张辽,字文远 【挎刀斩单于,威名扬北漠;八百轻十万,骑风欺仲谋。】 武力:94 统御:94.5 政治:62 智力:81 技能: 【因敌而盛*北】:张辽出身雁门,世代受边患之苦,当其与北边外族作战时,武力提高3~5点。 【因敌而盛*南】:当张辽面对作战方式怯弱保守的鼠辈时,其统率提高3~5点。 【均势*平手帝】:张辽精通刀、戟两种兵器,骑刀步戟,因此其战法偏为保守,在面对稍弱自己的敌人时难以取胜,但在面对强于自己的敌人时亦难落败。” 这个数据很好啊,简直太漂亮了,不是为某些人专门打造的么? 至于平手帝那项技能,更是差点让皇甫奇笑出声。 系统真不是在恶搞? 皇甫奇思索之间,下方的张辽也是神情稍变。 他昂头看着上面的人影,缓了一会儿,才道:“卫将军?” “是我。”皇甫奇点头。 张辽目光一缩,一阵悚然:他在守株待兔!? 震惊之余,张辽毕竟是张辽,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转身奔逃,而是忽得抬刀,指向屋上的皇甫奇:“卫将军在此,速请他下来!” 部众听到这话,连忙绞杀而来。 周遭屋顶蓬草乱飞,一道道人影立起,扣弩乱射。 竹屋两旁,杀声顿起! 精锐北军身穿短衣,手持利刃,行动迅捷,只待此时! 原本任由宰割、争相奔逃的民夫中,亦有蛰伏的北军跳出,回头纵刀挥砍。 几个追得欢快的张辽军士,根本想不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以至于接连出现二三人被一名北军砍翻的情况。 战局瞬间颠覆! 冲上去想斩首皇甫奇的张辽军士惨遭打击后,也是醒悟过来,开始向后逃窜。 “都不要退!” 张辽低吼一声,亲自持刀向前,打算拿下皇甫奇。 屋顶之上,一人直跃而下,抖动长枪,径取张辽! 交手数回合,张辽便打消了拿下皇甫奇的念头。 此人,太强! 这时,坐在上方的皇甫奇也抬起弓来,屡屡搭箭瞄准张辽,但又最终摇头放弃。 张辽瞧见,只当他不会射,心中也是暗叹庆幸。 “撤!” 彻底失去翻盘希望,再不走就只能等死了。 所部遭受埋伏,被杀者极多,其余走不脱的也纷纷投降。 只有四五百人,跟着张辽匆匆往渡桥方向逃去。 老远,张辽便瞧见一道丈高身影。 “吕布!” 原来,开战之后,被打脸而发蒙的吕布,便被皇甫奇赶来摸到后方,负责截断张辽后路了。 此刻,看到突袭之军仓皇而败,吕布内心愈觉离谱。 就法正那么点的小子……竟真的让他胡乱言中了!? 久在并州,张辽深知吕布手段,果断放弃从渡桥突围的念头,转而沿河走去。 后方,皇甫奇、马超率部追杀而来。 虽有船只靠岸,但遭受攻击之下,张辽所部还是有许多人落水或被擒。 负责供人逃离的船,也都是黄河上的小船,难以遮挡箭矢攻击。 因此,不少驾船者还等不到坐满,甚至船还是空的,便提前掉头逃离。 张辽带着数人,匆匆跃上一艘船。 “张文远!” 听到喊声,他连忙看去。 原来是皇甫奇立在渡桥上,持弓指船。 他神情一凛,不敢接话,只是催促船夫速行。 “船只停下!”皇甫奇喝了一声。 对方不为所动,船走得更快。 他眉头微皱,手中弦顺势松开。 张辽神情紧崩,目光捕捉着箭矢飞去痕迹,确定此箭既射不中自己,也射不中船夫,心中再次摇头:他果然不会射…… 噗! 如此想着,身边却是传来一声崩断之响。 矮小的船帆哗啦一声扑落下来,盖在张辽脸上! 原来,皇甫奇那一箭射断了拉着船帆的绳索! 张辽骇然,连忙撇开帆布,持刀警惕。 那船夫见这光景,直接慌了神。 非但不停,反而连连撑船,加速离去。 皇甫奇也不留情,再次一箭飞出。 噗—— 朱红喷溅。 长箭穿透咽喉,船夫扑倒在船,俨然已是没命。 张辽身边,有人急跑出去箭撑船的杆子。 人未近,箭先至,又是咽喉被穿,当场毙命! 张辽擦了擦头上冷汗,叹道:“侯爷真是神射。” 皇甫奇轻声一笑:“文远来得突然,走也要这么急么?” 张辽惭愧道:“败军之将,不敢多言,侯爷动手便是。” 片叶小舟,腾挪范围有限,而对方又是神射手段,再加之……他身边还有许多弓手,张辽断定自己已无活路。 “杀人倒是不急,不过我有一问,还望文远解疑。”皇甫奇摇了摇头。 张辽面露疑惑:“辽区区武夫,何以能为侯爷解惑?” “你来此截杀我,也是认为我会南归谋反么?”皇甫奇问道。 张辽愣了愣,继而摇头起来:“我辈武人而已,哪里知道那些大义之词?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原来如此。”皇甫奇点头发笑,指着自己这边道:“那文远可愿调转船头来降呢?” 张辽长叹:“无人不惧死!然掉船请降者,必为青史所笑!” “谢过侯爷好意,请恕辽绝难从命!” 言讫,将手中刀锋翻转,猛然割向咽喉! 第105章 水鬼泅渡,夜跨黄河 嗖—— 箭再惊鸿。 噗—— 铁头穿白骨,赤血狂飙,长刀铿锵落地。 血淋淋的手,重垂而下! 张辽只是皱眉,并不痛呼,抬头不解地看着皇甫奇。 对方已是收起弓来,将手一挥:“去吧!” 张辽错愕不已。 身边跟着的几个亲信低呼一声,庆幸自己捡回一条性命。 “侯爷。”张辽抓住负伤之手,满怀不解:“这是为何?” 皇甫奇将弓交给身旁军士,望着渡桥之下滔滔黄河:“恰逢乱世,男儿当如黄河东奔,其势不歇。” “或可功成名就,着声青史;或有力所不逮,马革裹尸。” “如此,皆为武人之归宿。” “然拔刀自饮,自践性命,岂不惜哉?” 张辽恍惚半晌,愧然低头:“多谢侯爷指点,张辽受教了!” 张辽即走,皇甫奇又命人将俘虏兵器甲胄悉数剥离,随后——饱食一顿,放归! 俘虏们先是惶恐,而后感恩戴德,叩首涕零而去。 唯有吕布,看着撇在水面上的船帆出神。 眼中的忌惮与惊意,愈发浓郁。 不久,后军也陆续抵达。 吕布去见王允,尽说河边战事。 王允惊愕道:“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本领么?” 等吕布走了,马车中的貂蝉才幽幽道:“看来武威侯不是父亲说的那般人呢~” 王允听了,老脸一红。 南岸。 见张辽事败,桥瑁也是老脸一红。 张辽是坦诚之人,对于自己如何安全回来,未做丝毫隐瞒。 张杨叹道:“不得不说,卫将军确实风骨非凡。” 桥瑁当即目一横,声音严厉:“怎么?张校尉对他有向往之心么!?”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虽然地位不如对方,但张杨也忍不住顶了回去:“文远有此败,阁下应当首责!” “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掐起来,王睿连忙阻止:“好了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文远先下去养伤吧。” 张辽点头退下。 王睿又对众人道: “虽然输了一小阵,但折损不重,远谈不上伤筋动骨。” “如今别无他法,唯有扼渡死守而已,诸位务必督促本部,让军士效力死战!” 帐中众人悉数起身:“喏!” 等到其他人退下,桥瑁方道:“我军危机,不在黄河以北的皇甫奇,而在军中。” 王睿惊问:“元伟此言何解?” 桥瑁道:“张辽与所部去而复返,不得不防。” 王睿面露为难之色:“他为全军冒险,若是此刻苛待于他,只怕难服众人之心啊。” “大局容不得冒险。”桥瑁摇了摇头:“若是事后证明他清白,再补偿他便是了。” 王睿思索一番,最终点头:“好!” 很快,张辽就被软禁起来。 至于被放回的军士,更是被统一关押起来。 并没有给王睿太多的准备时间,皇甫奇的大规模进攻很快便抵达。 在遭到有效防守后,攻击又迅速退去。 这是一次试探。 “敌人防守颇为严密,要从渡桥上突破难度很大。”马超回来禀告,道:“只能临时修建船只,以增大进攻面。” “赶回洛阳,拖延不得,建船耗费时日太久。”皇甫奇摇头。 诸多将校,沉吟思索。 法正忽然道:“北风将起了。” “嗯?” 皇甫奇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孝直会观天象?” “家祖所学百家,对诸事皆有涉猎。”法正回答:“推测天象本是极难之事,但今日天云之相过于明显,少不得吹上一两日北风的。” “是吗?” 皇甫奇盯着水面飘着的一个葫芦,突然笑了。 趁着天色未亮,皇甫奇让军士们四处采摘了不少葫芦过来。 清晨,阳光初起,温度还低,皇甫奇的军士便脱得赤条条的,沿河下水。 王睿的探船远观许久,回报:“皇甫奇所部在学习游泳。” “学习游泳?!” 众人一听,登时失笑。 这是要泅渡黄河的节奏? 靠一群刚学游泳的北人泅渡作战? 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把人笑死! “诸君!”毋丘毅正色起身:“皇甫奇自出凉州以来,未尝一败。但有讽刺、小觑他的人,无不惨败收场。” “今日他举虽看似可笑,但不得不防啊!” 众人一听,深觉有理,连忙收起笑声。 可是,学习游泳,除了泅渡,还能酝酿什么高招呢? 他们看不懂,吕布他们也看不懂。 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不敢再对皇甫奇有任何轻视。 而是绞尽脑汁的揣测,试图破解玄机。 过了一个时辰,皇甫奇重新下达命令:军士河岸两侧移动展开,不要聚集在渡桥附近。 这个决定,让人愈发惊异。 因为,泅渡确实是不需要渡桥的! 既然游泳游过来,那要桥做什么呢? 可是这才过去了多久,那群北方旱鸭子就能下水了? 还特么是游过黄河!? “皇甫奇部不断向两侧移动,停下来的军士依旧在学习游泳,而且是抱着木头行动。” 探船再次回报。 王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想不通……他只能询问其他人:“诸位有何高见?可有人能看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众皆摇头。 “不管如何,总不能看着他行动,我等依旧死守在此吧。”毋丘毅道。 王睿点头:“各部听着,沿河展开,防止他部泅渡靠岸。” “是!” 守泅渡,要的就是人多不留缺口。 只要守住了,哪怕你再精锐的部队,想从河里攻击岸上的人,谈何容易? 但岸上要对付河中人便轻松多了:探着头、提着枪,见人就戳,难度比浅水里穿王八还轻松! 又过了一个时辰,已到了午时,王睿又得到了新的消息: “皇甫奇部分数个河段开始集中,军士开始练习顶盔泅水!” “给我盯紧了!”王睿嘱咐。 下午时分,皇甫奇让人从军中选出弓箭好手,其中以北军射声营为骨干,组成一支水面巡逻队伍。 动用少数船只,围绕己方开始巡视,专射敌人船上探子,再抢夺船只。 猛遭船射手打击,王睿的探子暂时失去作用,对皇甫奇部失去了了解。 他急忙下令各部,四下收集船只,重新组成水上探子。 傍晚…… 落夜…… 对面竟格外安静! 面对这种安静,南岸全军上下都警惕起来! 毋丘毅说得有道理,所有轻视皇甫奇的人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看似离谱的举动后面,必然有其隐藏的目的。 船探遭受打击后,南岸可用的船愈发少了。 为了提高可见度,他们用绳索牵着木头,再将木头尽量放远,上面顶起火把,以此增加夜间可见度。 努力是有成效的。 中间段的一名军士最先发现了动静! 夜里的水面上,一个脑袋沉浮着,缓缓向南岸靠近。 “水上有人!” 这名军士大喊一声,而后连忙开弓。 水中那人受惊,头盔停顿了一会儿,又迅速向北岸缩回了一些,以规避箭支。 军士赶忙上报。 然而,黑夜的水面上,脑袋越来越多,分批次出现在各个河段。 夜里,看得人不寒而栗! “上游十里段出现敌军泅渡迹象!” “七里段出现敌军泅渡!” “下游三里段出现!” 坐镇中军的王睿不断接到消息。 他紧握着剑柄,使自己保持镇定,起身喝道:“命令各部,紧守分段、紧盯河面,不得放半个敌人上岸!” “是!” 上游、中游、下游,粗略估计,入水的皇甫奇军已有近三万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甫奇一把梭哈,将所有军士分散开来,进行泅渡过河。 显然,雒阳的局势让他心急,他已经等不起了! 然而,王睿等人最为费解的是:他如何能在一日之内,将这些北方军士训练得如此善水? 想不通,也没时间想。 因为,一颗颗脑袋不断出现,疯狂向南岸靠近! “抛射箭矢!” 夜里看不清楚,前线指挥军官只能让军士将箭对着天上射! 嗖嗖嗖—— 箭矢飞上半空,又逆势而下,又急又快,密集地砸向水面。 这一次,那些脑袋未受任何影响,而是依旧向南飘来! 等到放得近了,张杨才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鬼!?” 第106章 王睿身死,收服张辽 那些脑袋,前后相连,会随水面起伏,却始终不曾露出口鼻来! 不像一个个人,倒像是把人头割了下来,直接丢入水中任其飘荡! 它们沉浮在水流最中央,总体向南,但又时而乱摆。 看清的军士越来越多,恐慌开始扩散。 古人都是迷信的,一时间各种谣言蜂起。 有说皇甫奇会羌族巫术的,这是驱使河里的水鬼替他作战。 也有说皇甫奇吞了郭太,而郭太是黄巾余孽,懂得昔日太平道之法,能让军士踩水如履平地的。 “都不准胡说!” “妄言乱军心者,斩!” 张杨擦了一把冷汗。 亲自取来长弓,瞄准一颗脑袋射去。 一箭——落空! 顿了顿,他找了个更近的,这次射中。 受到箭矢压力,头盔晃了过去,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直接冒了起来。 哄的一下,身边的军士炸开了锅: “只有一颗脑袋!” “一颗脑袋也能听话渡黄河?这是什么手段!” 军士们惊悚不已,纷纷后退。 “都给我闭嘴!” 张杨出言喝断,让人将那颗‘头颅’给取上案来。 原来,那根本不是一颗脑袋,而是一个封口的葫芦! 皇甫奇将军士的头盔固定在葫芦上,起先诱敌之时先用绳索在另一端系着,中箭即往回扯,形成水下人在规避的假象。 等到北风微起,行动展开之时,再将‘脑袋’自行放下,任由其随风浪而动。 又因葫芦体积小重量轻,黄河宽阔,它飘过来需要不少时间,不至于片刻便至,被敌人识破。 此刻,张杨托着这么一颗脑袋,人都傻了。 “搞了半天,就这么个玩意?” “皇甫奇是闲的吗?他弄这东西做啥子嘞?” 军士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弄这东西做啥子……张杨脸色陡然一变:“不好!” 他撇下葫芦,大声冲着部曲吼道:“所有人都给我听着,立即回援渡桥!” “——杀——” 晚了! 渡桥之上,杀声震天! 王睿兵力被牵引摆开,夜里又被那些葫芦吸引。 而黄河对岸的皇甫奇,却趁着黑夜为遮蔽,将分散的部队迅速聚拢,集中到渡口一带。 随后,强攻渡口! 所有力量,倾泻于这一点之上! 王睿留守渡口的兵力有限,且留守兵力都认为皇甫奇部已经分散。 当面对忽然出现、源源不断杀来的敌人时,他们懵了。 他们不是分散泅渡么? 特么的这些人哪来的!? 缺口被打开后,源源不断的皇甫奇部精锐冲杀而入。 情急之下,王睿一面调遣兵力死守渡口,一面召集分散的各部来援。 他想点燃渡口,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被皇甫奇放回,却让王睿禁锢的那群精锐军士,看到局势不对,果断在营内放了一把火。 王睿中军,彻底大乱。 皇甫奇部一轰而入,防守完全崩溃。 “卫将军过河了!” 火光之中,但见‘皇甫’旗帜猎猎作响。 旗帜之下的皇甫奇手提大槊,周遭数十骑绣衣簇拥而出,气势慑人。 所部环绕紧拥,一路横踏而过,所向披靡,当者皆破。 败军沿河或降或走,反应慢的,便被迅速收割在地,朱血夜红黄河。 如张杨、毋丘毅等人,只能硬着头皮向中央靠拢,试图捞王睿一把。 然而,军士们不答应。 军队是一个数字,但每一个数字都对应着一个人。 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胜时欲争功、败时求保命,这是人之常情。 对于这些军士而言,如毋丘毅、张杨等人也算是多年宿将,然而跟对方主将皇甫奇的威望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见皇甫奇犹如鬼神一般突破渡桥、跨河而来、又横扫王睿,谁人还敢上去送死? 纵起的大火,反而助长了皇甫奇的声威,摧灭了他本部的军心与士气。 军士不往支援,反而各自夺路奔走。 大军轰然败散! 王睿身在乱军之中,因和亲兵部曲走散,一时难以自保周全。 无奈之下,他听从身边属吏之言:向皇甫奇请降! “只能如此。”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那面竖起的皇甫大旗而去。 忽然间,一口刀光从后方劈来。 不等王睿反应,脖颈处已是先凉后热,人头高高抛起,赤血狂涌。 那人砍了王睿,提起王睿人头大呼:“王睿已死,众人可随我同向卫将军请降!” “你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王睿几个属吏反应过来,持剑冲上去乱砍,又将那人杀死。 一片混乱。 被软禁,且手上带伤的张辽被迫撤离。 出帐未多时,便碰着一支骑兵快速奔进——庞德到了! “投降免死!”庞德纵刀大喝。 张辽也不答话,挥刀便砍。 二将往来交战,至十余回合,张辽终因手上有伤,难以为继,手中长刀落地。 轰然一声,他坐下马也被庞德部曲掀翻。 “拿活的!” 庞德喝了一声,部众一拥而上,将张辽死死压住。 不久,沿河战声渐熄。 余下的,只有负伤军士的痛苦哀嚎亦或哭泣声。 因是黑夜,抓俘虏的难度极大,连俘虏带降卒拢共三千余人。 更多败军,沿着黄河一路往下游逃去。 “君侯,这是原荆州刺史王睿人头。” 马超提着一颗模糊的脑袋,脸上笑意有些狰狞:“头颅还勉强看得清,身子已被踩成了骨肉泥,刨不出来整片的。” “埋了就行。”皇甫奇兴趣寡然,又问道:“可曾看到那个张文远?” “没有。”马超摇头:“夜里难抓人,兴许是趁乱逃了。” 闻言,皇甫奇一阵失望。 张辽个人武力了得,又有统兵之才,实在可惜…… 就在这时,有人通报庞德领兵抵达。 皇甫奇连忙接见,大笑道:“算是有些时日未见了,令明可安好?” “有劳君侯挂念!” 庞德行礼参拜,又说众人拿下韩馥,西凉人马已逼至雒阳城外之事。 “众人担心王睿等人阻截黄河,所以让我率快骑赶来策应。” “不曾想君侯已率先跨河,击破王睿。” 听到皇甫奇‘鬼兵渡河’之策,庞德满脸敬佩之色。 “虽未能帮君侯渡河,不过末将方才碰着一人。” “那人武艺不错,便拿了活口。” 庞德转身一挥手:“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军士们将张辽推了上来。 皇甫奇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令明啊令明,这黄河以南的礼,可没有比这更重的了!” 他快步上前,让人解去张辽束缚:“今日不需掉船请降,不知文远愿随我否?” 张辽叹息拜倒:“辽无能武夫、屡败之将,君侯不以我卑贱,几番宽容,是垂天之幸!” “自今日起,愿追随君侯,效力至死!” “叮——恭喜宿主收服张辽。” “获得成就点400,当前成就点.” “获得武力点2,当前武力值93。” “获得统率点2,当前统率值93……” 第107章 帝都大乱,雒阳城破! 雒阳。 贾诩的防守,比袁绍所想的还要顽强。 六月初五日,袁绍动兵进攻皇宫。 双方交战一夜,袁绍前驱部队被堵在南宫门前,难以涉入。 到了天色将明之时,逢纪向袁绍提议:“朱儁等坚守外城,而贾诩在内拱卫两宫,二者遭我等阻截,消息难以来往。” “可暂将兵马退去,又派一支人马伪装成朱儁败军,诈入南宫之中,则南宫可得也!”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为求站稳脚跟,这一路人马务必用精锐兵将!” “我去便是!”吴匡应声答道。 作为大将军何进手下两根武力台柱,张璋、吴匡这两人的地位其实要远在袁绍麾下的颜、文等人之上。 能与他相比的,也只有顶着西园校尉头衔的淳于琼等辈了。 袁绍迅速实施。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进攻南宫的兵马如潮水一般退去。 “是要休战么?”张绣眉头微蹙,将此事告知坐镇中央的贾诩。 “休战就好!休战就好!” 张让早已手足无措,不断擦着冷汗。 进攻两宫的袁绍有六七千人,而城外的外军更是有上万人! 自己这方呢? 贾诩四千人、朱儁三千人。 无论哪一方失利,带来的后果都是满盘皆输! “自古宫变政变,从来只有赢家和死人。” “目的未成,哪有休战的道理?” 贾诩摇头否认,道:“且先观察,敌人或有其他手段。” 不久,南宫之外,兵马惶惶而走,约有近千人。 他们退到南宫之外,又用担架抬着一道血淋淋的人影,在外呼喊: “我们是朱公伟所部!” “袁绍部将颜良破了南城,军败而归,请求入宫避身!” 消息传到这边,张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外城已失!?” “那岂不是说……稍后外军也会杀到两宫之外?” “快!快!快放朱公伟的人进来!” “人多一些,总能多守一些时间!” 传令军并未行动,而是盯着贾诩,等待着他的命令。 贾诩沉吟许久,忽然道:“叫佑维过来。” “是!” 片刻,张绣至:“先生有什么要交代么?” “你带着人,收集宫内火油与可燃之物,弃于夹墙之内的通道。” “做完这一切,命令军士从复道转移入北宫。” 贾诩平静说道。 张绣脸色变了变:“先生要在南宫纵火?” “万万使不得!”张让又从地上跳了起来,气喘如雷:“纵火焚皇宫,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贾诩瞥了他一眼:“今夜若是袁绍杀了进来,常侍认为我等能活么?” “至于纵火焚宫一事……谁最后输了,谁就是那个焚宫之人,常侍可懂我的意思?” “可是!”张让面色发紧:“败来的不是朱公伟的人么?那可是我们自己人啊!” “若朱公伟兵败,袁绍在外城得胜,则应加紧攻势才是,怎会提前退去呢?”贾诩含笑摇头:“显然,这是袁绍见破两宫不能,急中生出一计罢了。” 张让惊疑不定。 张绣则面露恍然,同时又问:“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要放弃南宫呢?” 贾诩收起笑意,被迫一叹:“朱公伟手中只有三千人,需分守四面十二门,城内情况又不安稳,能守一二日已是了不得了。” “我军兵少,地盘太大反而难以久守。” “南宫迟早要失守,能趁机换掉袁绍精锐之军,那是最好不过了。” “先生妙算!” 张绣心服口服,立即带人去办了。 守在南宫门口的人尚在拖延。 而张绣则带着人紧锣密鼓地安排放火事宜。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张绣打开南宫宫门,接纳吴匡入内。 “宫门已开,兄弟们给我杀!” 吴匡持刀大吼,督军猛冲而入。 原来的守军则迅速后退,撤进复道往北宫走。 留守在后面的,是弓弩手。 一根根火矢,随着张绣的发号施令,齐齐飞出。 嗖嗖嗖—— 火矢落地。 轰! 顷刻之间,一张火云摊开,烟火向上翻涌而起。 陷入当中的禁军精锐立马乱成一团。 向前是复道:只有三条路可走,而且箭矢早已在此候着。 向后……也只能向后! 于是,人马乌泱泱挤成一团。 火还没烧上身,不少人就被活活踩死! 吴匡身在军队中央,见中了埋伏,先是命令部队向前,遭受阻力后,又果断选择率军后退。 其人不愧为军中宿将,当场拔刀怒斥,连续砍翻数人,让混乱的军队稍止。 “不准越位而逃!” “后队先走,前队随后!” “拥道至路堵,我们都要死!” 他面对逃回来的军队疯狂挥刀,以至于鲜血糊满面庞。 疯狂的部队渐渐停息。 军士的恐慌、畏惧、还有求生意志都被勉强压制。 直到他一转身,也面对南宫出口想走时——轰—— 队伍一拥而上! 他怒吼一声,又想再次持刀回头时,却被身后一人撞倒在地。 根本没有他爬起来的机会,军士们匆匆的脚步错乱踏过。 由怒吼到慌乱大叫,再到惨嚎、到求救……最后化作人脚下的肉泥塌骨。 一代宿将,几乎被踩进了地砖缝里。 箭矢、火焰、踩踏之下,千余精锐,死七百多,活着的三百人也几乎个个带伤,难以为战。 “他们是将计就计。”许攸摇头叹气。 逢纪面色一片苍白。 “可恶!” 看着被熊熊火光侵蚀的南宫,袁绍怒声大吼。 攻势被迫停下,他们得先救火才能前进。 逢纪失意之时,许攸进献一计:“贾诩多谋,张绣、徐晃善战,死守北宫一时难破。” “不如分遣一力将,从内策应,先助外军破城而入,则我军可胜。” 雒阳外城守军,虽主将是兼任城门校尉的朱儁。 但为了应对如今状况,皇甫嵩、卢植两人也去两面了。 还有一处,交给了赵延。 赵延是大长秋赵忠之弟,朱儁之前的城门校尉。 他虽然是有机物,但对于袁氏而言,此人终究是靠无机的宦官上位的。 一旦袁氏得胜,他是会被清算的。 所以,他的防守也格外卖力。 然而,今日他依旧被视为了软柿子。 没有办法,另外三面的镇守者是皇甫嵩、卢植和朱儁。 他拿什么跟这三位比? 王匡正率众在外攻城,张璋便带着人从内部扑了过来。 赵延反应也算迅速,连忙组织军士加固城门封堵,以两面拒敌。 “攻上城楼!”张璋手持长矛,忽见赵延在城垛上探出头来,将枪一指:“那便是赵延,上去斩了他便是!” 袁绍军中,转出一骑,看着高处的赵延呼喊道:“阉党赵延,认得文丑么!?” “无名小辈,也能入我眼!?”赵延怒斥。 嗖! 声方落,一箭至,正中赵延面门。 “啊!” 赵延一声惨叫,从城门楼上跌落下来,惨死于地。 赵延即死,守军又遭内外夹击,登时人心惶散。 轰隆! 一声巨响,闸门被放下,雒阳外城城门告破! 虎视已久的外军,蜂拥而入! 第108章 最是得意日,最是失意时 一方即破,多方失守。 另外几处城门,也不可避免地被攻陷。 至于朱儁、卢植两人的下场,自然是比赵延好上许多。 赵延作为宦党重要分子,杀他是附和袁绍阵营的政治正确的。 可朱儁不同,朱儁江东武夫出身,在军中威望极高,素有刚直之名。 抛开其本人不谈,两个儿子朱符、朱皓皆委任一方。 如今的乌程侯、长沙太守,素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也是他提拔起来的故吏。 至于卢植,那更是不必多说。 卢植桃李满天下,更是举世所望的大儒,名震海内。 谁要是沾了他的血,只怕三代都洗刷不净。 大好名声,也将随之土崩。 最为危险的,便是皇甫嵩了。 城门开口,骑都尉鲍信之弟鲍忠直接拔刀,意图将皇甫嵩人头斩落。 “且慢!” 刀都悬在皇甫嵩头顶了,让鲍信急急喊住:“我弟切不可胡来!” 鲍忠道:“兄长,他是皇甫家人。如今诸贼将除,唯剩皇甫奇一个大敌,留之何用?” 鲍信怒目视之,低声道:“皇甫奇如何,姑且不说。” “皇甫家数代人望积攒,你若杀他,便惹上了百万关西士之恨。” “再有,擅杀三公,这天大的罪名,你担得起么?!” 鲍忠闻言畏惧,乃不敢动。 又觉得拔刀悬头,就此讪讪收回,似乎很是丢人。 便将刀凌空一扫,斩落皇甫嵩头冠,以至于发断冠散,狼狈无比。 其人嗤笑一句:“所谓三公,不过如此!” 言讫,率军离去。 得知城门军败,皇甫郦匆匆赶来。 见从父狼狈,不由大怒:“谁人如此无礼?” 皇甫嵩倒是无所谓,反问道:“大事已败,清算还在日后,这断发之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抹惨白,攀上了皇甫郦整张脸。 外城即破,涌入的外军迅速汇合,向北宫赶去。 袁绍所在,胜讯不断: “文丑箭射赵延,东门已破!” “南面城门攻陷!” “鲍信、鲍忠兄弟自东而入!” “哈哈哈!” 一向以沉稳示人,形象威仪的袁绍畅怀大笑起来。 “大势已成!” 他走到复道之前,喝令军士暂止攻击。 且,向对岸喊道:“贾文和可在?” 北宫那边,贾诩也传令军士暂歇。 便是两军相对,便是隔着桥梁,贾诩依旧持礼拱手,一副老实好人的模样:“有何事指教?” “我知文和乃是凉州智者,世间一等一的聪明之人。” “如今外城已破,各路大军皆至。” “只需我一声令下,所有抵抗之军皆作齑粉!” “文和洞悉局势,为自身谋、为麾下众人谋,何不早降之?” 面对袁绍的劝降和话语,军中渐渐出现了一些不安的声音。 张绣眉头一沉,握起染血的长枪,试图杀几个人来震慑局面。 “佑维。” 他身前,贾诩突然开口。 “先生?” “把你的弓借我一用。” 张绣愣了愣,但还是照办了。 贾诩张开弓、搭上箭,使动老胳膊,对准袁绍所在,奋力一拽、一松! 嗖—— 那箭飞了不足百步,便掉头向下,噗的一声落入复道之下的河水中。 众人望着这滑稽一幕,皆满怀不解。 然而,一向以平和示人的贾诩,此刻却振声大喊起来: “只恨贾诩是个无能老夫,此箭难以跨过复道,射死对面的袁氏之贼!” 向对岸喊完这句,他又转头面对诸多西园军: “老夫无力文人,尚不惜死,只恨力有不济。” “诸君出身精锐,赳赳武人,得以效力卫将军,逢此危难,不正是见证忠诚的良机么?” “莫非你们认为,轻骑平白波、吞并州,横扫河北的卫将军,会输给对岸这个白面懦夫么!?” 诸军闻言,无不振奋。 贾诩此言此举,无疑会彻底激怒袁绍——他这是自断退路! 诚如其本人所言,他一个老文人尚不惜死,我们武人不要面子的吗? 对面那群人敢为了袁绍的利益搏杀,自己头顶的卫将军,相较于袁绍不是更值得效忠么? 吼声沛然而起,停下的战戈再次挥动,军士疯狂向前冲杀。 停手的袁军未曾防备,被一度杀回复道南端。 “贾文和,你这是自取死路!” 袁绍大怒,举剑下令,调重将精兵进攻。 因得鲍信、王匡外军支援,袁军人数暴涨。 各部不再固执于复道和北宫的另一扇宫门,而是沿墙架梯,处处开攻。 很快,防守人力出现不足,捉襟见肘。 张让吓得满头大汗,一度拔出佩剑,想要自刎,以免受辱。 思来想去,又觉皇甫奇武威且明断,未必会如此轻易败给袁绍,于是又将剑收回。 一时间,这不能进进出出的太监,拔着剑在那戏弄剑鞘,似在了平生之憾。 一个小黄门在慌乱中寻来:“太后有召!” 张让急忙跑去,跪地参见。 何后轻轻摇头:“张常侍何必持此重礼?” 寻常面君,是不用跪地的。 张让带着哭腔道:“只怕今日之后,再难伺候太后了!” 何后美目一凝,半晌无言。 许久,她轻声叹道:“是袁本初要胜了么?” “是。” “在他面前,哀家只怕保不住你。”何后深觉无奈:“只怕哀家本人……” “袁氏爱慕虚名,必不敢加害太后,可袁绍此人野心勃勃,只怕不会容许太后垂帘持权。”张让道。 何后神情荒凉:“如此说来,要不了几日,哀家便要搬入冷宫去住了。” 张让涕泗横流,哽咽磕头:“太后保重!太后保重!” “逢这讲刀兵的乱世,哀家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除了挑个男人依靠,别无他法。” 何后怅然摇头,忽地凤目生怒,向张让掷出酒杯:“可恨你这老奴,替哀家挑了个不靠谱的人,平白葬送这大好芳华!” 张让嚎啕大哭,磕头不止:“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宫墙上下,将士浴血奋战。 北宫向东宫门险遭陷落。 袁军一面攀爬云梯,一面向上抛射箭矢——这是下了狠心的,连自己人和对面一块射! 守军军士畏惧,退缩不敢向前。 徐晃亲提大斧,裹甲三层,沿墙乱劈。 其斧沉沉落下,连盾带头,切成数片,血和骨乱飞。 其本人甲外,也插着不少箭矢。 血战之中,也来不及看透未透甲了。 只是血覆甲胄内外,显得分外狰狞。 复道之上,张绣手下伤员暴涨。 后继之兵,却是无法跟上。 为了活命,北宫中不少宦官冲了出来,从伤亡军士身上剥下甲胄,提着兵器加入防守。 “先生要走么?” 张绣擦干净枪身上的血,已使长枪更容易掌握。 “为什么要走?”贾诩反问。 张绣一愣:“先生还认为……” “还能守多久?”贾诩径直问道。 “半日,或一日。” “那就拖一日!” 贾诩深吸一口气,他将双手拢在袖子里,猛地打了个哆嗦,以此发泄内心不安:“我们不会输的!” 张绣沉默,最终点头,向前大步走去:“我会守住一日的!” “负死顽抗,毫无意义!” 对岸,袁绍冷冷发笑。 “北边急报!” 这时,一道人影飞速扑到他面前。 袁绍无比沉着,手扶剑柄:“慢慢说。” “皇甫奇兵跨黄河、阵斩王睿,我军溃败难敌,已四散而去!” “其人裹挟军势,一路横扫向南,请袁公早作应对!” 第109章 此去扶北宫、定帝都,谁要拦我? 这封急报,宛如半云天落下一个惊雷。 将袁绍触手可及的美好画面,劈地震颤不止。 许久,他浑身一个哆嗦,才醒悟过来。 头颅僵硬的转动,目光带着狠厉,盯着来人:“当真?” “千真万确!” 那人只觉袁绍目光骇人无比,不敢抬头去看。 袁绍握剑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紧闭嘴唇,竟许久说不出话来。 身旁的许攸反应过来,连忙道:“快,传信韩文节,让他带着人去北边拦住皇甫奇!” “韩文节带来的凉州军虽是精锐,但毕竟人数吃亏。”逢纪面露难色,叹道:“更何况,凉州军多是皇甫奇旧部,若知皇甫奇离胜局更近,未必没有倒戈的可能。” “凉州军心不在我,难道白波军、并州军军心就在皇甫奇么?” 许攸并不同意:“至于胜局一说……我等已在北宫门外,天下大权咫尺之遥,还有谁人比我们距离更近?!” “本初,可让天子拟定文书,让太傅亲自去传。” “于三军之前,许以凉州、并州、白波各军好处。” “至于北军……他们原本就是效忠天子的不是么!?” “皇甫奇之势骇人,是因为其人在军略上确实无可匹敌。” “一路横扫披靡,以至于使武夫心折景从!” 在此人心松动之际,许攸不吝于对皇甫奇的夸赞,让袁绍心生不悦,目中满是不解。 “然则!”许攸一拍腰间佩剑,话锋陡转:“天下之事,难道都在刀剑之中么?” “天下大权,难道是一个西凉儿依靠武略能说了算得么?” “我等既然在军略上占不到便宜,那就在应在政略上反制!” “对于那些武人而言,是跟随皇甫奇重要,还是踏踏实实能拿到手的高官、厚爵、金银、美女重要呢!?” 袁绍眼睛一亮,冲许攸深深一揖:“子远此一言,使我明悟!” 对于北宫的攻势还在继续。 太傅袁隗得到消息后,逼着刘辨再度下了诏书。 然而,又一封急报送来:凉州军一路向东,拒绝听从命令! 袁绍怒而拔刀:“他韩文节想做什么?竟敢违我袁氏之命!?” 来人低头抱拳:“此番接头的并非韩文节。” “那是谁?!”袁绍怒问。 “扶风马腾。” “扶风马腾?” 咆哮的袁绍一下愣住。 如逢纪、许攸等人,也无愧智者之名,几乎片刻便反应过来: “完了!” “我们中套了……” 所有凉州军,都在配合皇甫奇演一场戏。 和之前贾诩、张绣、徐晃等人所演,一模一样! 不是说袁绍等人毫无防备,见蹇硕挨了打还故技重施。 而是事没在自己身上,人人都以为自己能行。 再说了,这两件事根本不是一个难度的! 贾诩等人潜伏,皇甫奇只要提前设计好,贾张徐便能成为棋盘胜负手,他们是乐于参与的。 可凉州军呢? 皇甫奇与他们万里之遥! 雒阳局势到底如何,皇甫奇处境到底怎样,都充满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倒向袁氏,是绝对符合凉州军利益的。 结果却是这样,只能说……皇甫奇在关西的威望,以及关西人对于皇甫奇的忠心,已到达一个超出常理的范畴! 凉州军彻底指望不上了。 袁绍早早布局的两口钢刀,一口自北向南、一口自西向东。 这两口刀依旧在逼来,只不过,斩的是他袁本初自己! “撤吧!”许攸叹道。 “撤!?” 袁绍身体一抖,力量像是被凭空抽尽,身体竟一时脱力,往后倒去。 “明公!”左右连忙搀扶。 “东南宫墙塌了!” 忽然,前面有人喊了一声。 这一则战讯,对于袁绍而言,简直就是一剂强心针! “快!全力进攻!” “在皇甫奇抵达之前,打破北宫,胜局便在我手!” 只要拿下北宫,除掉贾诩等众,袁绍便能安然关上雒阳城门。 届时,一纸诏书罢免皇甫奇。 若其从诏而行,随手便可杀之。 若其兴兵攻城,则自失大义,自己固守雒阳,安心等勤王兵到便可。 雒阳之外,有八关拱卫、五水环绕。 如今,西、北两路来兵,皆已跨过八关位置。 凉州军方向,还有一条凛水河可用,袁绍命助军右校尉冯芳领兵一千,督民夫、壮丁前往拆毁桥梁、沿河防守,阻碍凉州军推进。 又命助军左校尉赵融,领兵三千,往北面防守皇甫奇——无险可守! 看上去,异常滑稽。 但对于袁绍而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至于离去之前,他紧握赵融之手:“若我能为大将军主政,则公可为骠骑!” 赵融能力泛泛,但也被这一句话拱的血热。 什么叫一步登天? 这特娘的就叫一步登天啊! 从名声不显,到天下第二,这谁拒绝得了? 饱怀热情的赵融,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北。 他挑选了一个面对黄河、略微隆起的丘陵地形。 随即,将兵马摆开,布置鹿角,准备在此狙击皇甫奇。 “将军,我们才三千人,哪里挡得住卫将军啊。” 皇甫奇未至,便有一名军士胆寒道。 赵融低头看他,也不说话,突然从腰间拔出刀来。 不等那军士大喊饶命,血淋淋的脑袋便被赵融提了起来: “诸军听着!” “我知道你们畏惧皇甫超逸的赫赫名声!” “也胆寒于彼辈的数万之众!” “然而,彼辈于河北连战,又跨黄河而来,正值疲倦。” “我等脚下,虽谈不上什么天险,但也颇有地势之便!” “今日我来,也并非不知天高地厚地与皇甫超逸一决胜负。” “而是拖延!只要能拖延半日,全军上下,皆可得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换句话说,只要你们能坚持半日,活着从战场上走下去。” “那么!余生再也不用做卖命的勾当,大可放心地去做人上人!” “富贵在前,无胆取之,贪生怕死,乱我军心者——” 赵融怒哼一声,将人头掷地:“便只能如此了!” 人头滚落。 人心却渐渐奋起。 诸军握紧兵器,平视前方,目光中渐渐浮现战意。 见气氛已到,赵融拔剑大喝:“武人富贵,唯以性命相搏、刀剑取之!” 诸军举兵响应:“唯以性命相搏、刀剑取之!” “唯以性命……” 声音悠扬未绝。 在视线尽头,一骑骑马踏碎远方尘雾,出现在他们目光中。 马蹄震撼人心,人影愈来愈多。 “吁!” 冲在前头的马超猛一拽缰绳,面露讶异:“到了这时候,袁绍还能组织人马来进攻我等?” 他喝令身边骑从:“去!告诉君侯,说前方有人拦路,约有数千步卒!” “是!” 须臾,皇甫奇得讯。 听说数千步卒拦路,且看上去士气不错时,皇甫奇一时失笑: “袁绍要是没慌,何止数千人来挡道?” “不过是螳臂当车,武夫化作齑粉之前的振奋之气罢了。” “我若是暂时歇足于此,彼辈说不准真敢浴血奋战至死呢!” 这涉及军心士气,非是谋略一道,法正不解求问:“那该如何应对呢?” “强撑的士气,就像清晨的水雾。” “看似朦胧浩大,遮蔽山野。” “实则几许清风、半缕晨光,便能一扫而尽!” 皇甫奇挂好佩刀,持长槊在手,命人打起大纛。 “告诉马孟起,在旁候着,待本侯率军先行。” “随即,全军擂鼓、上旗、冲锋!” 在赵融眼中,丘陵下的人影由少而多,渐渐聚成一支庞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停了下来,似乎在忌惮自己,这让他内心有些满足。 停滞的部队前端缓缓打开,从中拥出数十上百骑。 当先一人异常高大,身着卫将军的银色制式甲胄,身后写着‘西凉皇甫奇’、‘大汉卫将军’的大纛飘扬不止。 在此人出队之后,安静的大军中忽然响起震撼天地的鼓声。 轰—— 一声鼓响,让赵融心头猛地一个哆嗦。 那昂昂向上的士气,瞬间被扼住了夸张的势头。 轰—— 第二声鼓响,庞大的军队被带动,他们沉默无声地跟上了卫将军。 密集如蚁众,争先似蜂群。 像是层层而进的波涛,又像是排云而扩的光晕,压将过来,让人窒息。 轰—— 第三声鼓响! 那道银色的身影跃马而起,已快要到了赵融面前。 银辉煊赫,长槊临风。 其声虽轻,却炸如霹雳,震在赵融耳侧: “此去扶北宫、定帝都,谁要拦我?” 赵融满头大汗,肝胆俱丧。 扑通—— 这位先前屡发豪言壮语的西园八校尉之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下,抬头大呼: “得闻卫将军南归,助军左校尉赵融特率部在此迎接!” 麾下军士,直接看傻。 第110章 袁绍梦碎,挟帝出逃 “报——” “助军右校尉冯方拦截不利,敌将麴义突破河道防线,冯方被迫撤离!” “报——” “助军左校尉不战而降,皇甫奇统领各部,继续向雒阳进发!” 袁绍手足冰凉。 北宫似乎岌岌可危,随时会破。 但真正的缺口,始终没有出现。 而皇甫奇这口要命的刀,却距离自己的头颅越来越近。 再拖下去,搞不好北宫未破,自己却难逃人头落地…… 袁绍,大势已去。 “本初,撤吧!”许攸也再无良策:“带着天子离开雒阳,去青州、去冀州安身。” 青州,目前黄巾还在撒野,当代官员无能,无力镇压。 越乱,越适合存身。 冀州,天下第一大州,即便遭受了黄巾的严重摧残,依旧实力强劲。 更重要的是,冀州这块地,有半数以上官员是袁氏故吏! 闻言,何颙惊声失色:“天子乃天下至尊,岂能轻离雒阳?” 何颙虽然也效力于袁绍和何进,但其人常年的游侠经历,让他比其他人多出一股侠义之气。 在他看来,夺权是可以的,权力落入士族手里,反而更利于天下稳定和百姓安乐。 但将天子带离雒阳这种事,不是直接促使天下分裂么? “何伯求!”许攸怒斥:“不带离雒阳,难道要将天子置于西凉儿之手,让天下化作武夫掌中把戏么!?” 何颙无言。 逢纪又道:“开雒阳宝库,让军士带走能带的财物,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如此,既能稳定军心,又能给皇甫奇留下一个大麻烦。” “他坐不稳局势,又能守住雒阳几日呢?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卷土重来!” 关于这一点,袁绍踌躇难断:毕竟,袁家海内士族第一家,还是要面子的。 而这种事做得太粗糙,传出去丢份。 “将士躁烈,自发所为,与你无关啊!”逢纪再次道。 袁绍眼前豁然一亮。 随即,围攻北宫的军士渐渐撤去,开始对雒阳城内进行哄抢。 北宫,危机解除! 徐晃浑身浴血,放下大斧后,人踉跄后退,背靠着一面墙坐了下去。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血气,一双眸子依旧死死盯着前方,防备敌人卷土重来。 “敌军退了?是君侯杀回来了?!” 张绣目中爆发出惊喜之色,连忙询问贾诩:“要不要冲出去反击?” “不可!” 贾诩神色严肃,当即摇头阻止:“若是君侯回来,不需我们反击,也已大局在握。” “若是君侯未归,轻易出击,反中敌人之计。” 宫殿之内。 一名刚换下甲胄,身上还带血的小黄门,欣喜若狂地跑进来通报: “太后,袁本初所部已退!” 张让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何后也是惊得坐起,丰润如白蟒的左腿直接踢出,搁在了黑色宫裙包裹的右腿之上:“怎么回事!?” “不知,宫城已岌岌可危之时,袁氏忽然撤军。” 不多时,更准确的消息传来:皇甫奇回军,西侧的凉州援军距离雒阳已不足二十里! 幸福来得太突然。 立在殿中,满脸鼻涕和眼泪的张让愣神许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 许久,笑声方止。 他复跪下,向何后磕头不止:“卫将军回军,北宫得存,太后洪福齐天!” 何后脸上,忧色退去。 缓缓眯起的凤目,瞥了一眼搁在身旁的印绶,凤袖一挥:“你去办吧。” 张让会意,接印行礼:“喏!” 雒阳城中,亦出现滑稽一幕——百官在聚拢开会,还有兵马在继续哄抢。 在确认皇甫奇回来,并且袁绍的前驱部队已撤离雒阳城内后。 原本避难家中的公卿百官走了出来。 袁军将士意在哄抢,也顾不上皇甫嵩、卢植等人。 所以,这些统兵的大臣,竟也先后脱困,和众人汇合议事。 皇甫嵩姗姗来迟时,杨彪向他迎来,拱手道:“天下事,将来皆系于太尉一家。” 汇聚百官,皆以目视之,随即齐齐行礼。 皇甫嵩惊惶失色:“诸位这是何意!?” 杨彪叹了一口气:“太尉,局势已经混乱到了这一步,我等也没有客套和委婉的必要了。” “近数十年来,外戚、内宦争斗不休。” “然如今日这般,兴兵击两宫、士族劫天子之事,从未有过!” “如今袁氏事败,劫帝而走,令侄南归,将以兵武掌朝。” “雒阳、中枢、内朝皆入其一人掌中,此事从未有过。” “百官彷徨于此,正为此而忧——我等是随袁氏逐帝而去,还是留在此奉伺太后,襄助皇甫氏,继续维持中枢呢?” 皇甫嵩立马道:“袁氏作为,诸公亲眼所见!” “所谓诛宦,不过是彼辈夺权之借口。” “得势时把持天子矫诏,失势时抢夺宝库洗劫帝都。” “诸位岂能再入昏暗之中!?” “太尉所言极是。”杨彪叹了一口气:“然则,被誉为天下楷模的袁本初,手掌刀兵时尚且变得这般模样。” “卫将军年少尚武,少有从政治国经验,他将如何,百官皆不知啊!” 对于百官而言,皇甫奇的不稳定性,甚至还要在袁绍之上! 杨彪话中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你侄儿掌权之后,到底会怎么做? 如果专干蛮横,以武治国,那咱们惹不起他,只能跑路了。 如果他能讲道理、以大局为重,那咱们就愿意留下来替他保障中枢权威。 皇甫嵩自是明白对方意思,当即亦不停留,而是让人叫来一匹快马:“诸公之心在国,皇甫必不相负!” 其人带上自己儿子,竟两骑往北直去。 作为诸臣代表的杨彪,又转过身来询问卢植:“子干公认为,这卫将军将来会如何?” “权令智昏,我亦不知啊。”卢植无奈长叹。 “太尉先行劝告,但我等之条件,还是要劳烦卢公去与他谈谈了。”士孙瑞拱了拱手。 卢植颔首:“可。” 继皇甫嵩后,卢植又匆匆上路。 人心惶惶。 雒阳城内的劫掠却并未停下。 鲍信之弟鲍忠贪心不足,竟在凉州军抵达之后,依旧沉迷于宝库之中。 当他听到消息,慌忙撤离时,向东、南两边的城门已被堵上! 鲍忠慌了,知道抵抗不能,只能向凉州军中的盖勋、马腾、钟繇等人请降。 钟繇未曾答应,亦未拒绝,表示一切等皇甫奇回来再说。 “且于北面等候,君侯归来,自然发落。”他如是道。 鲍忠诚惶诚恐,只能解下兵器、头盔去北城。 第111章 归洛,加封骠骑大将军! 不久,皇甫奇在北边和皇甫嵩会面。 见皇甫嵩行色匆匆,又冠断发散,皇甫奇惊问道:“伯父这是怎么了?” “我无碍,现在事在超逸你身上!” 皇甫嵩也不拖沓,上来便拍了拍皇甫奇的肩膀:“惧于超逸威势,袁绍已挟帝而走。” “劫走了天子么……”皇甫奇眉头皱了皱。 自从董卓一死,原本的历史节奏已经被彻底打乱了啊。 “不错,天子虽被劫持,但太后和百官还在。” “超逸接下来的态度,便决定了百官的去向。” 皇甫嵩道。 皇甫奇轻轻点头:“伯父来得如此急切,必是有事教我。” “你虽是后辈,但见识能为皆在我之上,我又教得了你什么呢?”皇甫嵩摇头,道:“要说官场上的经验,也只有一句话罢了。” “伯父请讲。” “马上打得天下,刀兵却治不得天下。” 皇甫嵩神色严谨,郑重开声: “你若有心裂土,以武称强,不惧反贼之名、不在乎失却大义,则大可放纵百官离去,任由袁绍在东面重聚中枢号令天下。” “可你要是志在天下,意与袁绍继续争锋,直到荡清寰宇,那拿住中枢的大义之旗,便绝不可放手!” “至于其余的,我想你很清楚,不需我再多言。” 皇甫奇沉吟许久,最后拱手:“伯父之言,我铭记在心。” 皇甫嵩欣慰点头:“你如何抉择,我不干涉。” 归去路上,皇甫郦则告知皇甫奇,鲍忠断发相辱之事。 不久,卢植又至。 这位名儒名将,身穿长袍,挥长槊喝止军队暂行,倒是风采无双:“超逸,你想必是见过义真公了?” “是!”皇甫奇出马回答:“子干公赶来,想必也是有良言教我?” “我不是你家长辈,可不敢拿大!”他当即摇头:“我来此截军,只是替自己和百官询问一事。” “子干公但讲无妨。” “雒阳城内,百官翘首,只等卫将军发话——”说到此处,卢植将长槊插在地上,翻身下马拱手:“我等是去是留?” 马背上,皇甫奇扶刀长笑:“世人皆以为我等边郡之人,只能打仗,不能治国。” “但我皇甫奇自诩通达经书,便是治国理政,亦不输于人!” 至此,他亦翻身下马,拱手还礼: “若皇甫奇只有残暴之能,唯有刀兵屠戮之道,则请卢公振臂伐之!” “若皇甫奇理政无能,使国朝之乱更胜往昔,则自披发归凉!” “请卢公转告百官,且安心便是!” 卢植长身而起,笑道:“如此,天下之幸!” 其人拍马先行,皇甫奇督军在后。 得到卢植转告后,城内百官悬着的心亦落地。 “若真能如此,我等愿意襄助卫将军!”杨彪说道。 未多时,皇甫奇至。 迎在最前面的,不是百官、也不是张让,而是鲍忠。 没办法,人家是要活命的,当然得积极一点。 其人见皇甫奇至,也顾不得面子,当即膝行而进,大呼:“早闻卫将军之名,今日……” “你是何人?” 皇甫奇眉头一皱,径直打断。 鲍忠连忙道:“在下骑都尉鲍信之弟鲍忠、现任校尉一职。” 皇甫郦早已满脸怒色。 “我知道了。” 皇甫奇点了点头,走马到他身旁,声音清冷:“率外军围城,进攻帝都、北宫,又协助袁氏挟帝逃窜,有你一份了?” 鲍忠当场冷汗如瀑,颤声解释:“之前是下官糊涂……” 扫了一眼混乱的雒阳,又望着四角的火烟,皇甫奇再问:“劫掠宝库、纵火焚城,也有你了?” “卫将军……” “折辱三公,可是你做的?” “武威侯……” 皇甫奇目光一凛,呵斥道:“不要废话,本侯问你是或不是?!” 鲍忠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那便够了!” 语罢,皇甫奇自腰间拔出一道刀光。 鲍忠惊恐大叫:“君侯饶……” 噗! 血光喷洒。 一名两千石的军职,就被如此轻易地斩倒在血泊中。 后方投降的赵融,见着鲍忠滚动的头颅,身体猝然失力,竟骇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此前,他若是不够明智,只怕也是这般下场! 百官心都是一提,默然无声。 紧接着,迎上去的是手托大印的张让,其人颤声宣旨: “武威侯、卫将军皇甫奇,持鞭河东、平白波之乱、安百万之众; 抚镇并州,靖除逆贼丁原,破乱国之党王睿、桥瑁等众,使黄河南北复清; 率精锐文武,星驰夜急,不辞辛劳,解帝都之困、安两宫之危、逐袁氏之贼,此扶国之功。 此国朝之幸,哀家甚慰!特授以骠骑大将军之职,总领天下兵马之权,另加食邑一万两千户!” 皇甫奇翻身下马,行礼参拜而受:“谢太后!” 张让将大印交到皇甫奇手中,道:“骠骑大将军,北宫尚在混乱,大将军处理诸事后,务必先往北宫。” 骠骑将军,同为万石,但比大将军略低。 骠骑大将军,便和大将军同位同职了。 如今天下已无大将军,那么他人即可称皇甫奇为骠骑、亦可称之为大将军。 皇甫奇颔首:“好。” 他加印挂好,行至百官中央,开始擦拭刀上血迹,且道: “诸公,我本不欲在你等面前多造杀孽。” “我虽是边郡之人,以兵武博得权位,但亦深知不是所有事都能依仗刀兵解决的。” “不过,刀兵的价值所在,不正是为了剪除鲍忠、袁绍这等凶逆之辈么?!” 这一番话,既表明了他和袁绍绝对对立的立场。 也在告知百官:我虽然是武人,但我不会一味用武力去解决政治问题。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交易。 皇甫奇给出的安全承诺,是要百官拿出交易条件的。 在场的百官,也都是聪明人。 对视之后,纷纷表态:“骠骑大将军所言极是!” “中枢权威,不容侵犯!” “袁绍纵兵行凶,已是国之奸逆,当下诏伐之!” 除了在场的中枢大臣表明立场之外,像卢植、朱儁这样在地方有影响力的人,更是纷纷书文传出,要地方配合截杀袁绍、夺回天子! 随后,皇甫奇又与盖勋、马腾、钟繇等故人一一会面。 “为避免怀疑,云禄在后,督北宫左部赶来。”马腾说道。 “好。”皇甫奇点头,又转而对钟繇笑道:“元常今日在此,足见在你心中,天下人是要胜过关东人的。” 钟繇不卑不亢:“然!” 皇甫奇又至盖勋面前。 不等他开口,盖勋极不客气地催促道:“我等有的是叙旧时间,速去北宫!” 第112章 公是汉臣否? 已是深夜。 北宫,身影匆匆。 张让步行,皇甫奇骑马。 一向以手无缚鸡之力着称的张让,今夜脚力格外健壮,竟还走在了皇甫奇前头。 战斗虽然平息,但四处空气中依旧血气可闻。 黑夜之中,还可以听到没有来得及撤走军士的痛苦呻吟。 进入北宫后,皇甫奇甚至没有时间去慰问军士。 而赶来相见的张绣、徐晃,也被贾诩阻拦。 因为,对于以武力立足的皇甫奇而言,今夜有比军队还重要的事去办! 将至太后宫前,张让突然止步,并扯住了皇甫奇的缰绳:“骠骑血战多处,但似乎马力有所不济。” 对于这个已经彻底投靠自己的大宦官,皇甫奇竟一时呆滞。 过了会,他才失笑道:“张常侍有什么深意,不妨直言吧!” 张让矮下了身子,道:“别无他意,只是有一匹好马想献给骠骑。” “哦?是什么好马。”皇甫奇饶有兴趣。 张让又紧了紧缰绳:“君侯需坐稳了。” “为何要我坐稳了。” “此马名声太大,我怕君侯听后,从马背上摔下来。” 皇甫奇再次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虽说未曾见过多少宝马,但还不至……” “此马,名曰——天下之母!”张让沉声道。 笑声戛然。 马背上的人身体一倾,险些栽倒下来。 早已见惯风云的皇甫奇,一脸惊骇之色。 随即,他手在腰间一拍,抽出那口项羽断刃,架在了张让脖子上:“袁绍等人确实没骂错,奸宦果真贼胆包天!” “你不怕死,也想拖累我一并族灭么!?” 张让反倒神色平静下来,低着头道:“奸宦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事上擅做主张。” 皇甫奇眸子一动:“你是说……” “君侯,骠骑之印,可不是我有权力授予您的。”张让再次道。 刀锋轻颤。 许久,方归入鞘中。 皇甫奇深吸一口气:“骠骑,什么都能骑的么?” 噗通—— 张让直接跪了下去:“这种事,不是我一个阉人敢回答的!” 皇甫奇也不说话,只是翻身下马,笃自往里走去。 幽深宫中,烛光摇曳。 凤榻之上,栖着一道婀娜身姿。 她一手扶着额头,背对皇甫奇。 黑色宫裙自然垂落,一双白皙丰润的腿若隐若现。 踏入大殿中的步子,突然和呼吸一块,变得沉重起来。 皇甫奇一路走到榻前,拱手行礼:“臣皇甫奇,拜见太后,太后可安好?” 听到声音,何后将头别了过来:“好与不好,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艹! 看着跟前的何后,皇甫奇心头一颤。 他,少有的紧张了。 这女人,这天下最为高贵的女人。 此刻,眼上正扎着一条黑色的丝带~ 回头说话之间,脸上更是红霞泛滥。 皇甫奇径直迈步,走到对方跟前。 一伸手,便要去解束眼的丝带。 小手突然探出,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别解开……” 看得出来,她异常紧张。 皇甫奇喉咙一滚:“我不喜欢绑这。” “嗯?” 啪嗒! 丝带被解开,她又连忙闭上了眸子。 下一刻,她的一双洁白皓腕,被丝带束缚住。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一推。 通红的脸,便埋在了凤榻之上。 她颤声哼哼:“束缚太后,你好大的胆!” “对于驰骋而言,束缚又算得了什么?!” 皇甫奇眼中,血光大绽…… “叮——恭喜宿主完成特殊任务:【征讨何后】 获得奖励:魅力点+5,当前魅力值86+5。 注:在光环作用下,宿主魅力点超过九十点,获得魅力技能【名士归心】。 【名士归心】:宿主魅力值达到高点,开始陆续触发名士主动投靠,招揽文武的成功率大幅度提升。 成就点+2000,当前成就点余额. 获得特殊称号【曹贼祖师爷】:你已成为古往今来所有曹贼的偶像,妇人在面对你时会自带好感,青睐有加。” 夜里,宫外的战斗早已停止。 宫内却是战声沛然,彻夜不熄! 皇甫奇忙着安慰何后之时,百官和他的僚属、部将们则着手于秩序的恢复。 袁绍虽已出逃,但雒阳城内还是混乱一片。 还留在城内的袁氏故吏胆战心惊,或连夜出走,或烧毁罪证、或及时跳反。 而反袁一党,则开始磨刀霍霍。 各家,都忙的不可开交。 王允的车驾,也缓缓驶入司徒府中。 在他安置好家人不久,正欲入睡,一道人影映在他窗前。 来人顶着斗笠,抱着一口刀,传来一阵轻笑:“子师初登三公,却是夜里归府,怎和做贼的人一般?” 王允惊而起身,继而亦失笑道:“你这游侠之君,不也像陈寔说的梁上君子么?” 他赶忙披衣起身,推开门将对方迎了进来。 关门之前,他还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发现来人踪迹。 “袁本初已去,伯求为何还停留在此呢?”王允关上门便问道。 那人摘下斗笠,露出真容,赫然便是何颙何伯求! 何颙是个奇人,不能单纯用看待文人的眼观去看待他。 诚然,此人是靠游学出名,并结交了不少大儒名宗。 可在其人有了名声之后,做的却多是冒险勾当。 譬如,联合前一任的陈蕃、李膺等人密谋诛杀宦官。 在陈蕃等人事败后,他遭到党锢禁锢,化名出逃。 他逃亡到各处,结交豪杰、游侠。 朋友将死前,向他哭诉杀父之仇为报,他跑去将仇人人头割了,以了朋友心愿。 等到十数年后,又回到官府,继续与何进、袁绍等人合作,干的依旧是诛杀宦官的勾当。 他既能联络官府,又与世家名士相交,还能说动游侠豪杰,被世人称之位游侠之君。 如果没有皇甫奇的出现,历史不曾发生改变,他还会谋划刺杀董卓,失败后忧愤而死。 读书也好,杀人也罢,何颙的追求只有一个——天下大定。 他认为宦官是祸乱天下的根源,所以跟陈藩、何进、袁绍等人合作诛宦。 “时至今日,何进身死,袁氏出逃,宦官也做了皇甫超逸的狗。” “我便是逃出雒阳去,又能做什么呢?” 何颙摇头说道。 “那你留在此处又有何用?若是被人发现,只怕要被当作袁氏党羽给杀了!”王允叹息。 何颙轻笑摇头:“我本来就是袁氏党羽,杀了倒也不冤。只是听子师的意思,你的诉求已和袁氏不同了么?” 王允沉吟许久,道:“所以,伯求冒险留下来见我,是劝我继续和袁氏同行?” 何颙倒也坦诚,点头:“是的。” “宦官已无力再操纵朝局。” “但皇甫奇可以!”何颙毫不掩饰:“袁氏欲除皇甫奇,子师你呢?” “哎!”王允长叹且摇头:“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袁氏与你我一样,铲除宦官,不过是为了匡扶汉室。” “但如今看来,袁氏私心太重。” “伯求,恕我直言,袁氏不值得我与他们同行!” 何颙依旧点头:“你说的很对,袁氏私心很重,但我只有一问。” “你问。” “公是汉臣否?” 第113章 大肆封赏,胜利果实 直叩灵魂! 王允哑口无言。 “袁氏有私心,你不与他同行无妨。” “但皇甫奇何尝没有私心?公若是汉臣,焉能放纵这关西武夫把持汉室?” “姑且算他皇甫家世代忠良,他皇甫奇也是赤胆忠心。” “但他在凉州根深蒂固,手下一批赳赳武夫早已成型。” “如今天下大乱,在他们眼中却是一块又一块的肥肉。” “即便皇甫奇要就此止步,他们会答应么!?” 何颙之语,掷地有声。 王允无力反驳,也没想反驳,他摇着头道:“你说的是有道理的,皇甫超逸的威信和手段我是亲眼所见的。” “他才只有二十一岁,却已有横扫天下之姿,哪会就此止步呢?” “只是,此人文武兼备,非我所能谋啊!” “子师谦虚了!”何颙摇头,起身道:“子师身边,便有一人,可杀皇甫奇。” 王允眉头一动:“谁?” “吕布吕奉先!” “你连他都知道?!” “你不知道么?我最擅长相人。”何颙自信一笑:“吕奉先武艺绝伦,且性格贪婪。” “他是并州人,出身卑贱;子师你也是并州人,出身并州冠族。” “只要略施手段,还怕他不出力宰了皇甫奇么!?” 王允犹豫未决:“吕奉先确实了得,但对皇甫奇也格外畏惧……” “够了!”何颙轻喝打断,怒目视之:“畏惧皇甫奇的,到底是他吕奉先,还是你王子师呢!?” “你犹豫不止,我便来替你决断吧!” 说着,他拔出他那口刀来。 刀身之上,镶着七颗宝石。 在烛光之下,闪耀的辉光,抹过那道冰冷的寒锋。 王允苦笑道:“看来我不答应,伯求便要叫我血溅五步了?” “何伯求又怎会做这种事呢?” 何颙又突然笑了,他举起那口刀来:“此为七星宝刀,今日赠你,来日希望你用此刀斩下皇甫奇的头颅来。” “至于今日,便先用我的头颅,来替此刀开锋。” “也好坚定你心,在皇甫奇面前博个信任!” 言讫,长刀径落,劈向自己脖颈。 “伯求!” 王允骇然惊呼,急忙向前扑去,已是阻拦不及。 只听噗呲一声,鲜血喷溅得老高,一颗头颅干脆落地。 当啷! 七星宝刀,随之而落。 刀光震颤之间,血水竟不沾刀面。 王允猝然失声,抱着何颙尸身痛哭: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何伯求,你这个混球啊……” 次日,当王允提着何颙人头来到尚书台时,满场失声。 何颙固然是天下名士,但其身上烙印太重! 从开始的何进集团,再到后来的袁氏集团,他都是一面旗帜。 一面替何进、袁绍招揽大批在野名士、游侠的旗帜。 而王允本人,昔日几次遭宦官迫害,都是何进、袁氏的人救了他。 此番他来雒阳,也是随丁原队伍南行。 其人虽然还是司徒,但在雒阳的政治地位,其实是非常尴尬的。 所以,他在雒阳,要么做个空头三公,要么自己识相地辞职。 而如今不同了,何颙这一颗人头,足以证明他与袁氏决裂的立场。 此刻,无论是皇甫奇还是其他大臣,都不可能再阻止他进入权力中枢。 相反,他们的给予这个‘反袁’先锋相当好处,以激励更多的人跳车换队。 事实上,也是如此。 当天,北宫下诏嘉奖。 因王允本人已位至三公,封无可封,北宫征召王家后辈王凌进入禁军系统。 而这封诏书,也是当日下达的诸多诏书之一罢了。 其一,所有袁氏集团的人,官职全遭罢免! 拟定诏书时,何后高坐尚书台首席。 皇甫奇与诸公重臣皆在,卢植趁机进言: “袁公路虽是袁氏嫡系,但如今已身在地方,坐拥天下第一大郡。” “他若与袁绍有相左之见,我们岂不是将他逼走?” “他便是依旧站在袁氏立场,我们也需让他先表态,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经过一夜安抚,何后状态极佳,美目一眨望向皇甫奇:“骠骑将军有什么看法么?” 众人都望向场中这个最为年轻的男子。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才是真正拥有敲板权力的人! 他可以拒绝任何一个提议,甚至可以动用刀兵杀死在座任何一人。 然而,他是会听取卢植建议,还是坚持报私仇不给袁术丝毫机会呢? “都望着我做什么呢?”皇甫奇轻笑摇头:“单论私人立场,我是巴不得能立刻下诏一封去讨伐袁术的。” “然则,此地乃尚书台,谋的是举国之事,求的是天下利益……我认为卢公之言是有道理的!” 闻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是替袁术,而是替自己! 就方才来看,皇甫奇还是一个颇有政治信誉的人。 第二批诏书,则是人事任用。 袁氏出场,自然空出了大量位置。 而皇甫奇作为此番斗争的最大赢家,理所当然地吞下这丰硕果实: 皇甫嵩依旧任太尉不变,皇甫郦提为廷尉,位列九卿;皇甫征任护羌校尉; 马腾恢复偏将军之职,马超任越骑校尉兼领北军中侯——这是没有过的任命方式,相当于主管北军五营,又自统一营。 如还在后方的马岱、马休、马铁等人,都授校尉、军司马之职不等。 盖勋,这位积功勋、名望、资历于一身的老臣,卸下了京兆尹之职,改任司隶校尉。 从品级上来说,似乎降了两级。 但司隶校尉权责之重,给个三公都难换,根本不是品级二字能简单概括的。 钟繇,升任骠骑大将军府长史:依旧担任幕府文官总览,以及大管家职务。 贾诩,任光禄大夫,兼领西园中侯(监察西园军),并首开军师祭酒一职,由其担任。 皇甫奇对他的重视和信任,可见一斑。 法正,由于年龄过小,尚未加冠,不适合授予朝廷官方职务,被任命为武威侯丞、骠骑大将军府从事中郎。 张绣,以护北宫之功,拜为羽林中郎将,赐爵夕阳亭侯; 徐晃,以护北宫之功,拜为虎贲中郎将,赐爵牧歌亭侯; 麴义,以援都平叛之功,拜为左中郎将,任弘农太守,赐爵新安亭侯; 庞德,以援都平叛之功,拜为右中郎将,任河内太守,赐爵宜阳亭侯; 北宫左,授湟中都尉,继续担任湟中义从首领; 张辽,授骑都尉,领骠骑大将军府将军司马; 白马羌族杨腾,任骠骑大将军府下属校尉; 庞德堂兄庞柔,任骠骑大将军府下属校尉…… 此外,还包括带领大量部曲,最新投降于皇甫奇的郭太、吕布二人。 郭太被授以从征中郎将,继续听命于骠骑将军府。 他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在皇甫奇手下更是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欣然应下此职。 吕布被授折冲中郎将。 这个官职,比起之前丁原暂任的武猛都尉要高,比起吕布自己的主簿更是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一时间,吕布也颇为满意,连忙谢恩。 除开这些文武之众外,聚拢在雒阳,目前听命于皇甫奇的兵马有: 禁军系列的——原西园军、北军,归附的其他禁军,共万余人; 外军系列的——已抵达的凉州精骑万人,尚在路上的马云禄所领怯薛卫、北宫左湟中义从部、马岱所领各部精锐万人,共两万余人; ——白波军、并州军,以及被俘虏收编的各镇诸侯人马,共五万余人。 笼统计算,近有兵员九万,皇甫奇剔除伤员和战斗力较为拉胯的,如白波军中大批壮丁,还剩精锐六万余人。 这六万人,不包括皇甫奇在凉州的留守部队,也不包括各地的郡县兵员,而是真正疆场上走下来的老兵精锐! 是他如今能手掌中枢,威震天下的底气所在! 内部的人事和军事安排结束后,便是对外的第三封诏书: ——将袁氏之罪布告天下,号召天下诸侯,共击之! 然而对这一封诏书,皇甫奇并未抱有太大希望,其人自己都摇头道: “袁氏虽在中枢惨败,但已经营上百年,门生故里遍布天下,被尊为士族魁首。” “况且,袁绍还带走了天子,只怕响应者不多啊。” “君侯所言极是。”贾诩拱手起身:“此诏投石问路,正好看看谁敌谁友,以尽快铲除对手。” “然!” 第114章 长沙起猛虎,燕赵游侠客 “雒阳急讯!” “卫将军皇甫奇讨平白波、镇服并州军,横跨黄河,阵斩王睿,桥瑁等溃败而去。” “凉州军拿下韩馥,讨袁于雒阳。” “袁绍攻北宫不下,畏惧挟帝而走!” “数日前,卫将军归雒阳,受封骠骑大将军录尚书台事。” “北宫有诏:袁氏谋逆,挟持天子,汉家臣民,当共诛之!” ——数日之间,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天下百姓、士人、武人、诸侯闻之,无不哗然! “袁氏在朝中百年经营,一朝奋发,眼看着大局在握,竟然在最后一刻输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是啊!据说皇甫奇东行之时,才三百骑而已,这才过去多少日子?便掌握了中枢!” “他才只有二十一岁,正当壮年……此子当真恐怖!” “我看将来天下,必在此人掌中!” “那可说不准,他不过一时得势罢了,论起底蕴深厚,哪里比得过袁氏呢?” “此言极是!别的不提,就关东这些豪杰,有几个能容许一个关西儿坐镇中枢呢?” 或官场、或民间,议论纷纷。 人们既惊于皇甫奇竟能将袁绍踢出去,但同时又多数认为皇甫奇的得胜只是暂时的。 毕竟,袁氏或说整个关东士族群体的根基,天下人有目共睹。 皇甫奇一个关西武夫,想要全揽天下大局,阻力是极大的! 而且,袁绍带走了天子! 天子在手,就给了袁绍施展一切作为的借口。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东走路上的袁绍,在接到消息后,立刻以刘辨的名义下诏,表示关西儿皇甫奇自持武力,已侵吞雒阳。 如今的朝廷,已沦为‘伪朝’。 而自己进攻北宫,是有天子旨意的! “关西儿用贾诩等人窃取西园军,早有吞朝之心。” “天子少而聪慧,趁祭天之机撤出,示意我等夺回北宫,安定朝廷。” “谁知关西徒凶,兼有内应,我等只能护天子离京而走!” 袁绍的说辞,自是将自己等人描述成汉室忠臣。 加之,他确实有天子在手,倒也是能和如今的中枢扯皮一番。 而天下诸侯,也不可避免地面临二朝选其一的局面。 如荆州之刘表、徐州之陶谦、兖州之刘岱等人,都第一时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给东行路上的袁绍,送去了大量金银钱粮,还有特意为天子打造的奢侈用品。 显然,他们宁愿接受袁绍带走天子出走移都,也不愿接受一个二十一岁关西儿掌握雒阳,威震天下! 而袁绍也很会来事,对于这些及时表态的,让袁隗抓着刘辨的手一挥帝笔——封侯的封侯,刺史改州牧,授予将军头衔…… ——荆州,长沙郡—— 被誉为江东猛虎的孙坚,正端坐首位,捏着来信沉思。 长史朱治认为:“皇甫虽得势于一时,然实际所掌地区,依旧不过凉、司而已。” “而袁氏影响遍布海内,如今数州皆已响应,包括我们所在的荆州。” “我等若是迟疑不决,只怕难以在长沙久留啊!” “我不同意!”接话的人嗓门极高,乃是孙坚心腹祖茂:“要是人多地方大有用,袁氏为何会让骠骑三百骑逐出雒阳?” “这些士人,吹牛在行,来真的就是软蛋一个!” “至于刘表一说……他一来荆州,便视我们为眼中钉,趁这个机会,正好与他翻脸!” 下方,诸多文武,一时争论不休。 孙坚豁然抬头,缓缓道:“都停一下。” 其声平稳低沉,却威慑力十足,大堂内立时寂静下来。 “这封信是朱公送来的。” 朱公,指的当然是现在的右车骑将军、河南尹朱儁朱公伟了。 这一句话,便使得朱治彻底沉默。 朱儁作为孙坚老乡兼提拔恩师,如今又身在雒阳中枢,并且此次受封瞩目,站队不言而喻。 “然而,我要选择站队皇甫,并非只因朱公。” 他轻轻摇头,目视祖茂:“大荣说得不错,便是没有此事,刘表也早容不得我们了。” 提及此事,他神情有些愤慨:“想我多年戎马,每战无不当先,以身犯险,临死十数次,方换得今日太守之职。” “而刘表不过凭一‘八骏’之虚名,便得以轻骑入荆,得州牧之职!” “诸君,你们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麾下黄盖高声道:“自然是士人互捧,将官爵名位,都赠于自己人罢了!” “没错!” 孙坚颔首,以手拍案:“士人靠吹捧互拥、靠名声登位,而武人的规矩是赏功罚过!” “此番袁绍挟帝出逃,正是我等摆脱刘表、袁术束缚,向前一搏战功之时!” “诸君愿随我者,即离长沙,向东北截杀袁绍。” “诸君愿留者,一切官职照旧,守在此地便是!” 说完,其人竟扶刀直出郡府,绰马往军营而去。 麾下众人,连带朱治在内,无人迟疑,迅速跟上。 不多时,孙坚率部五千人北上。 其人如风如火,以至于刘表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兵指袁绍杀了过去! ——冀州,赵国—— “干!这他娘的袁绍,名气不小,怎么什么混蛋事都做!?” 说话之人,豹头环眼,嗓门极高,一出身头顶的瓦片都震得作响。 在他身旁,一名红脸大汉眯着眼:“四世三公忠臣名,到头来终究抵不过一颗私心。兄长,我们该如何抉择?” “我这里从来没有抉择的问题。” 为首之人,耳垂至肩、臂长过膝。 摇头之间,将一封盖着的信推上来:“这是卢师送来的信,让我尊奉雒阳朝廷的。” 说完,他笑了起来:“然则此事,又何须卢师来督促我呢?” “袁氏先攻帝都、再犯北宫,如今更是挟持天子。” “我等身为汉家臣民,难道还要迟疑如何抉择么?” 刘备声音坚定:“唯伐之而已!” 张飞当即嚷嚷起来:“干他!” 刘备出现在赵国担任赵国相,正是前番卢植的安排。 因为历史线的变动,这位本来还籍籍无名的英雄之辈,也一跃到了两千石的地步。 座中,简雍捻着胡须道:“袁绍东行,走的是豫州一带,我们与他中间还隔着一个兖州。” “而兖州刘岱,又是支持袁绍的,我们若是轻举妄动,只怕忙帮不上,反而会让人一口吃了。” 满腔热血是好事,但也要看清敌我双方实力对比。 刘备履职赵国时日极短,手下唯三千郡兵可用。 即便关、张骁勇,训练军士有度,但要靠三千人穿过刘岱一州之地去打袁绍,显然是有些作死的。 刘备望着他:“宪和有什么高见么?” “我意先不要公开站队,再暗中派人去雒阳拜会骠骑,说明立场和来意。” “一则使其知道我意,二则若是方便,找他要点钱粮支援……” “老简!” 简雍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飞打断:“俺们要打袁绍,你怎想着去雒阳要饭呢!?” 简雍苦笑:“这不是我们实在缺吗?我们打袁绍很难,但若是刘岱异动,威胁兖州还是可以的,就是缺了钱粮,兵马太少……” “那皇甫骠骑虽然年轻,但也未见得会见人便撒钱吧?”一向严肃的关羽,都忍不住失笑:“再言之,我听说袁绍离开前劫掠纵火一番,只怕雒阳亦无余粮。” “缺兵是事实。”刘备接过话头:“这钱讨得到最好,讨不到我等亦需表态,就等刘岱先动手吧。” “至于雒阳一行,没有比宪和你更合适的人了!” “好。”简雍起身拱手。 而刘备本人,则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跨境而击! 第115章 汉家存英王,阿瞒敢当先 ——豫州,陈国—— 后汉诸侯王有名无权,但陈国王刘宠是个例外。 刘宠能力极强,且勇猛过人,善使弓弩,箭法高超。 黄巾之时,豫州各地郡县官员逃窜,王侯也不例外。 彼时的刘宠并未逃走,而是征兵自守,附近百姓纷纷来投,由此壮大。 后,朝廷派骆俊担任陈相。 国相作为实际权力的掌控者,非但没有限制刘宠,反而与其配合:骆俊主政、刘宠主军,在乱势之中,陈国蒸蒸日上。 而如今,除了各县之外,单是在陈国都城陈县之内,刘宠便拥有三千弩骑手! 此番,面对袁绍挟帝过境,刘宠二人的态度是既不接纳,亦不阻拦。 等袁绍一行过了陈县,刘宠目中泛起怒光:“孤为汉家王,若坐视袁绍挟帝过境却无动于衷,将来何来颜面入宗祠?” 国相骆俊思索后,道:“曹孟德聚兵于谯县,早有动手的想法,大王可差知会其人。” “让曹孟德于正面截住袁绍,我等自后发兵,则袁贼可破也!” 刘宠点头:“善!” 快马持信,飞至沛国。 曹操所在的谯县,在沛国西北角,和陈国、梁国两郡相接。 被袁绍驱逐后,曹操逃回故乡,并开始募集人马。 其本人募的乡勇两千余人,又得宗室兄弟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相助,便有了四千多人。 加上亲族丁氏,总拥近五千兵。 早在刘宠信至之前,曹操便询问荀攸:“公达认为,我若截袁绍,胜负如何?” “败多胜少。”荀攸断言。 曹操一阵沉吟:“那依公达的意思,不宜行动?” “不不不!”荀攸连连摇头:“即便必败,明公也务必动手,这时候的立场比胜负更重要!” “立场鲜明,中枢又岂能亏待明公呢?” 曹操深以为然。 在收到刘宠信后,其人毫不犹豫,率众向北,往截已进入梁国境内的袁绍! 而袁绍也不是瞎子,他的眼线探测到了曹操的异动。 眼下,袁绍面临两个选择: 一、不管曹操,继续东走,有被曹操追上踹屁股的风险; 二、原地布阵,等曹操过来,将其一鼓破之! “区区阿瞒,也敢来我面前放肆!?”袁绍震怒不已。 我收拾不了皇甫奇,还收拾不了你这小矮子? 恰好,南边又有信至: “九江太守周昂、丹阳太守周昕,率部北上,进入沛国地界,来迎圣驾!” 闻言,袁绍大喜:“周氏兄弟必不负我!” 周昂周昕兄弟出身会稽周氏,周氏数代都是袁氏故吏。 而周昂本人,更是袁绍一手提拔上来的。 周昕身在兵源圣地丹阳,手下别的不足,就是人马足! 兄弟二人,足带了一万五千人来! 逢纪趁势进言:“既然后方有援军,不如在此处布阵,坐等曹操来,配合周氏兄弟两面夹击,将其拔除!” 许攸亦道:“陈王手拥强兵,此番不拒不纳,分明别有心思。” “可在前方设以少兵,吸引曹操进攻,以待周氏兄弟。” “在后方埋伏重兵精锐,等陈王杀到,将其拿下!” 袁绍从其言。 不久,两军接近。 得知袁绍已布阵等待,曹操也不客气,直接驱兵冲了过去。 袁绍撤退途中,沿途整合王匡、桥瑁、毋丘毅等部,又得大族相助,兵力有三万余。 虽然士气不高,但数倍于曹操。 此刻,袁绍立在一辆战车上,向着驱马而来的曹军大喊道:“阿瞒!你我故旧,如今正是你效力之时,何故反我?” 曹操恰好听见,高声回应:“袁绍!我曹操身为汉臣,为汉讨伐你这乱臣贼子,乃是天经地义,何以言反?” 闻言,袁绍大怒,手指曹操:“赘阉遗丑!背义之贼!吾誓杀之!” “能杀袁绍者,当为首功!”曹操大喝。 闻言,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惇、夏侯渊等齐齐纵马而出。 袁绍见状,也不呼将抵挡,而是转车退回阵中。 “袁绍休走!” 曹洪年轻性急,追得最凶,眼看着就要撵上那辆车。 忽的袁军之中一阵鼓响,箭矢泼天般倾泻而下。 其人连忙拨马,挥刀格箭而走。 片刻,战马中箭,将其掀翻落地。 他到底是反应快,迅速钻入战马之下,以躲避箭矢。 曹仁率部,举盾拥上,用刀撬开战马:“还活着吗?!” “还能杀袁绍!” 曹洪腾跃而起,接过一面递来的盾牌,继续当先冲锋。 要说曹操确实命好,宗族几人皆是善战之辈。 虽然手底下多是乡勇,成军匆匆,战斗力还没完全提上来。 但靠着这几个猛将带头,硬是一度压的袁绍抬不起头来。 袁绍依靠鹿角,主做防守拖延。 双方交战多时,荀攸找到曹操:“情况不对。” “如何不对?!” 形势比自己所想要好,曹操显得有些兴奋。 “袁绍所部远胜于我,即便士气有缺,也不是这样的打法。” 荀攸摇头,手指着战场舆图道:“此地宽阔,而我军人少,能够摆开的人并不多。” “袁绍完全可以用中军防守,再派出两支军作为侧翼,沿左右两个方向包抄我军。” “可到现在为止,袁绍依旧未动用富余兵力,我怀疑……” 曹操也是反应极快:“你怀疑他在埋伏陈王?” “正是!”荀攸点头:“可差人通知陈王,取笑从后袭击的计划。” 顿了顿,他接着道:“往后撤二十里,是谷熟县,我等可居此防守,以拖延袁绍进军。” 袁绍只要被拖住,皇甫奇一定不会坐视! 曹操沉思片刻,点头:“好,即刻差人去办……” 轰! 话未说完,袁军后方,忽地沸腾。 曹操荀攸对视一眼,二人皆神情剧变:“糟了!” 第116章 陈王中伏,猛虎扑袁 袁绍后方,刘宠挥军直入! 这位出身尊贵的汉家郡王,倒也真的胆大。 面对庞大的袁军队伍,其人竟没有丝毫胆怯和迟疑! 以至于,袁绍虽是结网以待,但还是险些让他捅破了后门! 刘宠部第一轮攒射,便放倒了数百军士。 这让本就士气松动的袁军轰然而散,数千人胡乱奔走。 袁绍后军指挥逢纪试图扼制刘宠,但数次组织起来的人马都被其射穿! 没办法,这位陈王的弩骑队伍确实有两把刷子。 军心不稳的袁军刚组织起一些人马,便被迅速打散。 而敢于冒险的壮士,也被箭矢覆盖得无法靠近。 直到王匡站了出来。 王匡是泰山人,他早在响应何进与袁绍时,手底下便带着五百个泰山猎弓手。 双方一阵对射后,刘宠的进攻节奏被放缓。 几乎是同一时间,左右两侧突然响起了杀声! 颜良在左、文丑在右,率队伏杀刘宠! “糟了!” “袁贼有备!” 马背之上,刘宠色变,急拨缰绳,喝道:“撤!” “陈王休走!” 文丑率领百骑,脱离本部大军,如飞而来。 他想在千军之中,直接拿下刘宠本人! 刘宠也不慌乱,命令部曲向其抛射箭矢。 不多时,文丑身边只剩十数骑。 但刘宠的部曲也顾不上集中箭矢了——因为颜良、文丑的大批人马都压了上来! “圣驾在此,大王何故兴兵冒犯?!”文丑不断逼近,凛声威喝。 刘宠冷哼:“袁氏挟持天子,孤身为汉家王,自当来此救出陛下!” 言讫,其人亲自弯弓。 嗖的一声箭响,文丑身边一骑落地。 “大王箭法不错!”文丑目光一缩,紧催战马:“但如今您败势已定,还是早早放下弓来,以免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尔等贼子,汉帝都敢劫持,还不敢割我这汉家王的人头么?” 刘宠冷声一笑,又连发两箭,文丑身边只剩八骑。 文丑心头微凛,继续向前。 陈王亦拨马,且走且射。 八步之后,文丑身边只剩一人! 再一箭,文丑仰身躲过。 抬起身时,又一箭过来,正中铁盔! 文丑惊惧,加之左右亲兵皆死,陈王部众重重围来,被迫撤去。 陈王虽勇,却难逆大局,挡不住数面包围。 不久,陈王刘宠撤退失败,被王匡、颜良二人率众团团包围于一座山丘。 陈王将部众列队丘上,以弓箭防守。 王匡等人率部猛攻不止。 “等他箭矢耗尽,杀之易如反掌!” 颜良武人心态。 猛攻多时,手下因箭矢打击折损颇多,此刻已满是杀心。 另一处,袁隗等人听说陈王被围,连忙对袁绍道:“陈王乃汉室直系,又素有贤名,杀之自毁正名!” 袁绍表示同意,便让王匡、颜良等人前往劝降。 “如今中枢,已为关西儿所掌,大王既是皇宗王族,为何要替这关西儿出头呢?” 王匡到底在大将军府待过,还是有些话术的:“正因关西儿夺权雒阳,本初才被迫带天子撤离啊!” “大王与我等之间,俱是误会,此刻正当解刀剑以谈和,大可不必如此冲突。” “一口一个关西儿,难道你们这群关东士做得比他好么?!” 闻言,刘宠冷笑不止:“他在平凉叛时,你们在结党营私。” “他在河东镇压白波时,你们在兵围雒阳。” “他回援雒阳时,你们兵犯皇宫,还劫走了天子!” “谁是奸逆,谁是叛贼,谁让天下大乱、置百姓于苦难,还需要争论么?!” 陈王这一番话,让王匡身边众人都一阵失神。 见状,王匡脸色一沉:“大王如此维护那关西儿,莫非是想从他那得到好处?” 刘宠大笑:“孤已是王,只要能守住祖宗基业,庇护境内百姓,便对得起这王位汉血,还奢求什么好处呢?” “谁说没有?”王匡目光阴冷:“你来截圣驾,若是天子出什么意外,帝位不就空出来了吗?” 刘宠脸色骤变,怒道:“王匡!乱臣贼子!你怎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手起一弓,将挡在王匡身前的族弟王威射死。 刘宠再取箭时,却摸了个空——原先他接连杀敌,箭矢早已耗尽。 “刘宠!逆臣反王!诸军杀之,有事一力担了!” 王匡亦怒,夺弓一口在手,向刘宠射去。 刘宠偏身一躲,头顶金盔被射落在地。 “刘宠!” “你赌上身家性命来跟那关西儿。” “今日将在此受辱折命,那关西儿护得住你么?!” 盛怒之下,王匡挥兵猛击,冲上山丘。 而陈王所部箭矢将尽,抵抗逐渐变弱,败局已定。 乱军之中,王匡更是用枪挑起刘宠头盔:“刘宠狗头在此,陈国人何不早降!?” 所谓主辱臣死,何况王乎? 王匡如此无礼的举动,使得被围的陈国军队大怒,护着刘宠一路杀出。 颜良骁勇,竟击破诸军,一路杀到刘宠身后。 眼看着刀锋将落,一彪人马忽地杀出。 为首一人,手持铁矛一口,见了颜良便刺:“休要放肆!” 颜良一刀接住,惊怒问道:“你是谁人?” “长沙太守、乌程侯麾下程普程德谋是也!” 程普说完,将铁矛缩回两寸,又突地再刺,直奔颜良面门。 “孙坚也要来寻死吗!?” 颜良大怒,挥刀猛攻程普。 二将酣战十数回合,眼看着程普有吃亏的征兆,零陵人黄盖黄公覆挥铁鞭迎上。 “来两个我也不怕!” 颜良抖擞精神,以一敌二。 忽然间,又一名少年杀向颜良。 少年只有十五六岁模样,长得俊俏,体格却异常高大健壮,猿臂熊腰。 “哪来的娃娃,也敢送死?” “你小爷我叫孙策!” 孙策一枪砸下,让颜良脸色剧变! 这少年虽未长全,但已是力道骇人。 三人合力,颜良哪是对手? 只能赶忙拨马,试图跑回本阵。 孙策年少心躁,追赶之中,一枪投掷而出。 枪头没入马臀,鲜血狂喷而起。 战马一声哀鸣,将颜良翻倒在地! “死去!” 孙策策马疾驰而来,拔出腰刀俯身向颜良砍去。 颜良落马,已是负伤,只能坐地拔剑,架住砍落的刀锋。 右手刀被挡,孙策在马上侧过身来,左手摘下颜良铁盔,冲着他头颅便砸。 砰! 颜良仓促护头时,头顶已被砸出血来。 其人吃痛大叫,反扯住孙策左臂,奋力向后倒去:“小儿下来!” “下来就下来,怕你不成!” 孙策也是个彪的。 虽然年纪轻轻,但打起仗来全然一副不要命姿态。 从马背上纵身俯扑,和颜良滚作一团,两人就地扭打。 颜良先摔伤了腿,头顶又让开了瓢,肉搏中吃了大亏,满脸是血,几乎昏死。 文丑慌忙将其救出,孙坚又催军掩杀而来! 孙坚这些部众可不像曹操,是临时组织起来的。 当中有江东子弟两千余人,都是他的嫡系部队,多年来跟随他南征北战。 剩下的长沙军,也经历过数次镇压叛乱以及和蛮族的战斗。 至于孙坚本人,更素有当世猛虎之称。 得势之下,救出刘宠,又连续击溃颜良、文丑、王匡、毋丘毅多部。 袁绍全军震动! 的许攸组织中军防守,才将孙坚这一波威风压了回去。 杀到落夜,双方各自收兵。 “孙坚!” “吴郡卖瓜儿!也敢来截杀我!?” 袁绍大怒。 眼看着刘宠就要被拿下,到时候再集中力量,吃掉曹操轻而易举。 谁知,半路杀出个孙坚来? 如今,袁绍军居中,前面被曹操截断,后面被孙坚、刘宠牵扯。 一时间,竟行动不得! “可先防守,等周昕周昂过来便是。”许攸道。 “不错,我军还有不少后援,彼时曹阿瞒等人想走都走不了。”众人附和点头。 “报——” “荆州牧刘公山(刘岱)来信,其人统领大军三万余,已在赶来路上!” “报——” “荆州牧刘景升以蔡瑁为将,督兵一万五千人,打着剿灭叛贼孙坚旗帜,已进入汝南地界!” 好消息接踵而至,让袁绍神色迅速缓解。 他长吐一口浊气,复而冷笑起来:“大势还在我手,区区这三人也想拦我?只不过……” “明公有疑虑?”逢纪问道。 “是。”袁绍点头:“袁公路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须知道,袁术现在霸占南阳这个肥沃之地,兵强马壮,又地处中央。 按理来说,他应该早早行动才是。 迟迟按兵不动,目的何在? 逢纪稍作沉吟,道:“他可能在盯着雒阳。” “嗯!?”袁绍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自己失去的雒阳,他还想夺回来不成? 第117章 袁刘望雒,贾诩献策 曹操大营。 “幸好有孙文台赶来,不然情况便糟了!”曹操一阵庆幸。 “袁绍这三万大军有些虚啊!”夏侯惇哈哈大笑:“我们才一半不到,便将其死拖在这。依我看,用不着等中枢派兵来支援,我们便能将他打垮!” “没那么容易。” 荀攸摇头,手持一封信急急而来:“我们身后传来消息,周昕周昂兄弟率部进入沛国,抄了我们老窝!” 帐中众人,脸色悉数一垮。 方才还志气昂然的夏侯惇更是惊问:“那该怎么办?!” “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怕孙文台他们背后也有人来。” 荀攸思索之后,道:“袁氏的号召力,比我们所想还要强。如今形势下,唯有两条路可走。” 曹操目光微起:“哪两条?” “其一,趁着周氏兄弟未到,即刻退回谯县固守。”荀攸道。 “不可!”曹操摇头叹气:“我曹操初次起兵,扬言救回天子,如今天下瞩目,事未危而先退,岂不叫人耻笑?” “那只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荀攸也是无奈摇头。 他很清楚曹操的处境:家业丰厚,却刚刚起事,他需要名声来作为旗帜。 如果首战便畏惧而走,将来他如何立足? “退往谷熟城防守,为袁本初前路之障。” “差人知会陈王与孙文台,让他们也照例而行。” “最要紧的是,让人去雒阳求援,请骠骑速领大军过来!” 就此,双方竟在陈梁一线焦灼下来。 曹操压力巨大,只能防守。 但孙坚这人确实胆大,不断挑衅、主动进攻,试图在刘岱、蔡瑁、周氏兄弟以及其他援军抵达之前,解决袁绍! 面对如此躁烈,又确实能打的江东猛虎,袁绍也只能压着脾气,以防守拖延为主。 陈梁之地,天子所在,四军交汇,多路疾援,天下瞩目! ——南阳,宛城—— 确如逢纪所言,这里的人在盯着雒阳,而且不止一个袁术! 刘表自领大军三万,驻于襄阳。 袁术在宛城驻兵七万,北望雒阳! 而且,双方人马还在不断扩充,正在为出击的大战做准备。 至于人马为何不能一次性到位……兵马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筹备人马是极为耗费时间的。 袁术能够短时间内,拉出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已经相当骇人了。 “威压之下,只怕皇甫奇也要扩军备战了。”部将纪灵说道。 “扩军?那也要他有钱有粮才行。”袁术嗤笑:“近十年来,雒阳国库便一直紧张。” “先帝驾崩之前,发兵镇压凉州叛乱,花出去大笔钱粮。” “前些日子袁本初走时,又放了一把大火,烧了不少粮食。” “如今司隶之地,百姓流离,稻田废弃,人心涣散,正需钱粮赈济。” “皇甫奇要是这时候拿钱扩军备战,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主公所言极是!” 其谋士阎象笑道:“皇甫奇若不动兵,坐看孙坚曹操之辈覆亡,则名声扫地,信誉大失。” “若其人动兵驰援,我们便趁雒阳空虚,将其夺入手中,再掌大局!” “呵呵……雒阳在我手中,到时候我接回天子也好,另做打算也罢,他袁本初敢抗拒么?” 袁术冷冷发笑,脸上尽是得意:“皇甫奇啊皇甫奇,昔日我被逐出雒阳,你看不起我。” “如今,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雒阳,骠骑大将军府—— “叮——消耗成就点3000,剩余,开启特级抽奖一次。”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知天觉】:对于任何气象拥有先知能力。” 皇甫奇手按着心脏,差点没一口抽过去! 花了三千点,就给我抽个这个? “这么变态的技能,难道还拉胯吗?” 似乎读取到皇甫奇的情绪,系统冷冰冰道。 “技能倒算不上拉胯,就是太贵了点!”皇甫奇阵阵肉痛。 原本,他是打算攒着成就点不花的。 奈何入主雒阳后,虽说掌握了天下大势,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是一大堆。 当先一难题就是——穷! 如今,皇甫奇手上,完全掌握的有两州:凉州、司州;还有一个并州,他正在努力向此处伸手。 无奈,并州内部乱成一锅粥,更有南匈奴、乌桓等异族势力存在,暂时缺乏精力将此完全吞下。 而这三块地盘中,凉州、并州都是边境,是天下出了名的穷地方——经济倒一倒二,难兄难弟。 司隶七郡,作为中枢所在,原本是很富的,但那也是原本——黄巾之乱、余孽之叛、凉寇入侵、士宦之争,加上袁绍那狗东西临走还放了一把大火。 ——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而如今又正是用兵之时,打仗最烧钱! 至于作为穿越者,为何不采取搞钱之法? 搞啊!怎么不搞! 问题一是时间不充足,皇甫奇需要变现快的;二是再暴利的投资,也需要本钱不是? 当然,皇甫奇也可以选择学董卓:抢劫世家豪族和富户百姓,开挖皇陵…… 但最终下场,只怕比董卓也强不到哪去就是。 所以,皇甫奇开始疯狂抽奖,打算发一笔横财先。 无奈狗系统不给力,之前几把抽的都是一些兵器、甲胄、宝马、珍藏品之类。 好在,他现在手底下一圈人嗷嗷待哺。 系统出品,又属精品,赐下去还是能换来一片感恩戴德的。 “行,再来一次!”皇甫奇咬牙忍痛。 “叮——消耗成就点3000,剩余8000,开启特级抽奖一次。” “恭喜宿主获得秘卷【精盐炼制】:涵盖所有盐类炼制法。” 好东西! 我要的就是这个! 皇甫奇眼光爆闪,但还是补充了一句:“是不是太贵了点?” “只要涉及到生产力的东西,全部都是贵的。”系统发出一问:“你知道土豆种子什么价格能抽吗?” “什么?” “神级抽奖池,而且出现的概率比陨石还要低。” 皇甫奇瞠目结舌:“土豆跟召唤陨石一个价!?” 系统道:“一颗陨石不一定能帮你统一天下,但一颗土豆足以改变整个世界。” 沉默许久,皇甫奇认可点头。 系统心黑归黑,但所言是绝对有道理的。 “要不要继续?” 系统像是个循循善诱的奸商。 又像个高贵冷艳的技师:她现在很高冷,但只要你愿意掏钱,她就能让你爽。 已经满足的皇甫奇,选择了拒绝。 神情之间,已经写满了兴奋。 这玩意变现快,马上就能大笔进账了! 这时,门口马岱跑了过来:“姐夫,赵国相刘备麾下简雍,跟着卢公过来登门拜访。” 值得一提,马岱、北宫左等人于前日随马云禄抵达。 如今,年纪尚轻的马岱直接跟在皇甫奇身边,办事兼学习。 “速请他到正堂。” “是!” 不久,盖勋、马腾、钟繇、贾诩等人都被请了过来。 分宾客坐定后,简雍率先起身,向皇甫奇表达了刘备立场。 皇甫奇笑道:“刘玄德为卢公所表,他的立场我是相信的。” 接着,他便提出一个问题:“对于袁绍东走,玄德除了立场之外,可还有什么想做的么?” 众人也满脸兴趣:别特么就嘴上哔哔,干点实在的! 简雍拱手作揖:“我主虽弱,但身为汉臣,岂会坐视空谈?郡中兵马,早已聚齐,随时可以南下!” “好!” “刘玄德真乃汉室忠臣!” 众人听了,一阵夸赞。 “只不过……”简雍话锋一转,突然吞吐起来。 皇甫奇含笑摇头:“我听说简宪和原姓耿,只因幽州人口音问题,呼耿为简,便干脆改姓为简。” 简雍震惊不已! 对于皇甫奇而言,自己何等微不足道? 可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人物,他都能了如指掌……这年纪轻轻的骠骑大将军,当真可怕! 他震惊之间,皇甫奇接着道:“想来如此快意之士,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吞吐不言呢?” “说来惭愧!”简雍叹了一口气:“我主有心出兵,却苦于缺钱粮……所以,希望中枢能调度一些钱粮供应,我们也好多添一些兵马、多战一些时日。” 众人愕然。 马腾听了直发笑:“我当你们是来出力的,未曾想是来讨钱的。” 钟繇身为皇甫奇的大管家,现在更是负责财政问题,当下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处处都要用钱,国库都紧张得很,哪还能拨钱粮去赵国呢?” 简雍面露难色,只能看向卢植。 卢植亦苦笑:“我出面亦无用,不是他们不予,是雒阳确实紧张啊!” 简雍叹气之间,门口法正走了进来:“急报!” 皇甫奇平静道:“这里没有外人,直接念吧。” “是!” “梁国境内,曹孟德、孙文台和陈王殿下联手截住袁绍!” 法正说到此处,众人都面色一喜。 不等众人笑出来,他又接着道: “兖州刺史刘岱,领兵三万余,由兖州南下支援袁绍。” “刘表拜蔡瑁为将,统兵一万五千人,断孙文台之归路;其人自领兵三万,聚于襄阳。” “丹阳太守周昕、九江太守周昂二人,统兵一万五千人进入沛国,截杀曹孟德于后。” “南阳太守袁术,聚兵七万于宛城,似有虎视雒阳之意!” 声音落下,满场寂静。 场中众人,皆神情严肃。 皇甫奇镇定如初:“还有么?” “徐州刺史陶谦、青州刺史焦和等人皆声援袁氏。”法正道。 盖勋冷哼一声:“袁氏还真是声望巨高啊!” “也未必是袁氏声望折服的他们。”皇甫奇摇头:“只不过,他们更不想看到我这个关西人掌权罢了。” 历史之上,这些人里面,和袁绍不对付的可不在少数。 可如今,就像是原先剧本里的十八路诸侯讨董一般。 大多数诸侯,都站到了袁绍身后。 忠汉是假,扶袁更是假,为的不过是斗到自己这个皇甫,好趁机攫取利益罢了! 不同的是,自己终究没有像董卓那样烂透了,以至于天下无人不骂。 所以,益州的刘焉、幽州的刘虞公孙瓒等人还未表态;而曹操、刘备、孙坚这三个真正的英雄人物,反倒阴差阳错的站到了自己这边。 这算什么? 自己带着将来魏蜀吴,跟天下群雄群殴? 片刻,又一封信至:“曹操、孙坚来信,向中枢请求支援!” 座中众人,神情愈发严肃。 盖勋虽是老前辈,但性格直接,当下便道:“三人以寡敌众,又截住了袁绍,我等岂能坐视?应当速速发兵!” 钟繇摇头反对:“不可!一则陈梁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出兵需要耗费甚众,雒阳会愈发吃力。” “二则,袁术按兵不动,虎视眈眈,若是大兵出击,则雒阳难守!” 如果既守雒阳,又出击梁国一带,那么财政负担更大! 姑且算皇甫奇大胜归来,大胜之后呢?日子还过不过了! 至于贾诩,眉头时紧时松。 皇甫奇瞧见,便问道:“文和是有解局之策吗?” 贾诩缓缓摇头:“我在想,如果让梁国的兵力不断增多,正如现在所见: 袁绍三万人、蔡瑁一万五、周氏兄弟一万五、刘岱三万余,便有近十万之众。 等到君侯驰援此处,这里兵力会不会再添呢? 若是能速胜则好说,若不能速胜,袁氏方兵力必将再添,而我方—— 固然,陈王并孙曹皆英勇敢战,但毕竟家底薄弱,人马只会越打越少。 持续交战,还是得靠君侯一家添兵,这会让雒阳钱粮愈发吃力,直到崩溃!” 皇甫奇连连点头:“不错,接着说。” 这老棺材板阴险归阴险,但聪明也是真聪明,见事极深,透彻无比。 “如今天下,响应袁绍者多,响应君侯者少,若是君侯见三人危而不救之,只怕更失人心。 所以,不出兵又不行……要盘活此局,就不能让梁国聚成大兵团,而是要分散速战。” “怎么一个分散速战法?”皇甫奇追问道。 “譬如,以一路人马进逼兖州,迫使刘岱退回。” “君侯再于雒阳作势出击……袁绍新败,部下惶惶,其实对君侯是有畏惧之心的,见君侯姿态,他必然先走为上。” “等这两路大军一走,蔡瑁也好、周氏兄弟也罢,单独一军,怎是君侯对手?大可逐个击破之!” 座中众人听了,都眼睛一亮。 现在的局面,就像是打群架。 皇甫奇很能打,但对面人多,而且越来越多。 如果让他们都站一块了,人多力量大,士气也起来了,皇甫奇未必能够吃得下他们。 但如果先将这群人驱散,皇甫奇再扑上去抓单了来揍。 一盘死局,不就盘活了吗? 然而——“袁术刘表怎么办?”钟繇问道。 “派两军出至伊阙关、大谷关招兵,做出击状。” “袁术此人,志大才疏,加之兵马初成。” “虽然人多,但信心不足,见之必不敢乱动。” 贾诩说道。 “文和好算计!”钟繇高声称赞,又再次问道:“然而扩军出击,钱粮从何而来?” 贾诩无言以对,复苦笑摇头:“你莫来问我,我也不知道……何况在钱粮之前,还有一道坎就难以迈过。” 皇甫奇目光一动:“哪一道坎?” 第118章 单骑偏能下濮阳 “派谁去能威胁到刘岱,迫使其退兵呢?”贾诩叹道。 皇甫奇亲自去?那不可能,他要去也是去梁国战场。 派将领领兵去?去多了,谁来看守雒阳?谁来震慑袁术?谁来盯着城内宫内那些居心叵测之徒? 贾诩此计绝佳,但一支有能力迫使刘岱回头的兵马,这是此计能成的先决条件。 皇甫奇望向简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简雍深感理解,连忙起身道:“大将军之难处,我已知晓,钱粮之事,赵国绝不再求……” “不!”皇甫奇摇头:“本侯不是急着赶你走,而是想问你。” “他刘玄德,要多少粮?” “什么!?” 满堂皆惊。 都这局面了,还送粮给刘备? 难道是,要寄希望于刘备? 可这也不靠谱啊! 刘备在卢植提拔之前,最大的官职也就做到六百石,才跟个管两百人的曲军侯一样大。 至于他在镇压黄巾时期的那些功绩,莫要说跟皇甫奇相提并论,就是跟他手下诸将,都无法对比! 如此关键之时,舍下重金,寄托在这么一个未知的人身上,岂非儿戏? 于是乎,在皇甫奇说出这话之后,堂中的贾诩、钟繇、盖勋等人纷纷目光一缩。 就连举荐刘备的卢植,都有些踌躇,唯恐刘备坏了大事。 皇甫奇看破了他的心思,笑道:“卢公放心,我敢给粮,不是因为您,而是因为他是刘玄德。” 简雍惊问道:“大将军亦知我主么?” “草莽之中,亦有英雄。” “但令主是与不是,还需今朝去论证了。” 皇甫奇目视对方:“这粮,宪和你是敢要,还是不敢要呢?” “为粮而来,骠骑信任,岂有不敢要之说?!” 简雍长揖一礼,道:“为征兖州,如果可以的话,我主打算添战兵、辅兵共万人,需粮十万石。” “兵马远征,不比驻军,沿途损耗厉害。” “要军士卖命远征,单有吃的只怕不够,军饷又哪能少呢?” 皇甫奇摇了摇头,道:“我给他二十万石粮,兼战马五百、驽马三千。” “君侯!”钟繇忽地起身,随后又摇头叹气,重新坐了回去。 简雍再次作揖:“多谢大将军!” 皇甫奇又对卢植道:“卢公要是有空,可以亲自督粮。” “正是我心中所想。”卢植正色点头。 皇甫奇倾注信任,他也担心刘备把事办砸了啊! 赵国与河内,只隔着一个魏郡。 皇甫奇当即下令,开河内粮仓,途经魏郡,以最快速度送到赵国刘备手中! 简雍兴奋不已,昼夜快马,奔驰回赵,告诉刘备喜讯。 啪! 刘备几乎一巴掌拍碎桌案,激动起身:“骠骑亦知天下有刘备么!?” “这小子做人痛快啊!”张飞哈哈大笑。 “三弟不得无礼,他可贵为骠骑!”关羽瞪了一眼,旋即捻须道:“不过,他这般器重,我等不能叫他失望啊。” “死活得在刘岱背后撕下一块肉了,痛得他嗷嗷叫!” 张飞当即向刘备请命:“兄长,俺们自有二百骑兵,麾下也有不少游侠儿会骑马。” “等明日骠骑马到,给俺凑七百骑兵先行。” “只要跑得快,那边守军反应不及,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说!” “颇为可行。”简雍表示赞同,并道:“即便战马送到,其余人接到消息还有个时间差。” “翼德趁此机会前行,兖州那边无法断定我们是敌是友,翼德亦可见机行事。” 闻言,刘备轻轻点头,嘱咐张飞:“务必小心行事,莫要贪功坏了性命!” “兄长放心!” 次日,皇甫奇果然说话算话,马匹先一步送到。 张飞兴奋无比,领着骑兵离了邯郸,径直向南。 关羽则道:“兄长,事情紧急,容不得我等招兵慢炼。依愚弟之见,不如全招辅兵?” 辅兵跟战兵有很大不同,战兵是要上战场厮杀拼命的,对士兵要求高。 而辅兵的任务,则是行军时为战兵携带甲胄、衣被、食物,驻军时负责搭帐、做饭、制造器械; 作战时跟着摇旗呐喊、照顾伤员;等到占领城池时,守城他们可以,在上面放放箭、丢丢石头,那还是能够胜任的。 关羽认为,临时招的战兵,战力拉胯,空有数量没有战力。 倒不如将这些钱粮,增强现有战兵。 一是辅兵佐助,二是提高待遇,求精而不求多。 思索一番,刘备点头应允。 另一面,张飞迅速地穿过了魏郡邺城一带。 魏军是大郡,按人口规模算是赵国数倍,邺城更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城。 但是,因为距离河内太近,直接跟皇甫奇接壤。 所以,魏郡太守哪怕内心向着袁绍,他也不敢真的跳出来表态——毕竟,皇甫奇就在他隔壁,那些兵马可不是跟他说笑的!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张飞已经走到州界,从黎阳渡过黄河、绕过白马、直接推到了东郡郡治濮阳城下。 “哈哈哈!” “一人三马,着实痛快啊!” 距离濮阳不远处,张飞得意大笑。 全军共七百人,战马七百匹,赶路时不骑,只携带少量食物。 一人还配备有两匹驽马,负责载人和携带干粮。 皇甫奇的阔气,让跟着刘备穷惯了的张飞,也难得奢侈了一把。 以至于,其人火速推到濮阳时,守将王肱都是懵的。 东郡之地,本属太守桥瑁。 奈何桥瑁不是兵败黄河,然后跟着袁绍一起走了吗? 王肱看着城下七百人,两千一百匹马,足足呆了半天,方问左右:“这是谁人的军队?怎么这般富裕?” “未曾见过。” “就是啊……河北之地,这么有钱的势力数得着啊。” “问问他吧!” 左右皆摇头。 被询问后,张飞眼珠子咕噜一转,大声回应道:“俺是打中山甄氏来的!” “俺家宗主得知袁公在豫州,特差俺来协助!” “原来如此!”王肱等恍然大悟。 中山甄氏,那是出了名有钱的大户。 加之,甄氏近年来和袁氏走得颇近,哪会错过这效忠的好时机呢? “连夜赶路,军士疲惫。路过贵地,想要入城歇息一二!”张飞继续道。 “既然如此,那都是自家人。”王肱点头,正要下令开门,左右提醒他多留个心眼子。 王肱一想也是,便大声喊道:“如今时局敏感,请阁下先单骑至城门百步外!” “可以!” 张飞满口答应。 提着蛇矛,跨着战马,走到百步一箭位置。 王肱想了想,又道:“阁下放下兵器,进至五十步!” “可!” 张飞将蛇矛往地上一插,拍着马又靠近五十步。 如此,王肱方放心下来,领着百骑驰出城门,与张飞面谈。 两人会面,相隔数步,王肱先拱了拱手:“阁下身上,可有什么佐证信物?” “有,待俺取给你!” 张飞掏出一封信,靠近王肱之时,快马突然加速。 王肱也是疆场武人出身,顿时察觉到一股杀气逼来,其人脸色大变,挺枪便刺。 张飞身一侧,轻松躲过;手一捉,捏住枪身。 再一声虎吼,用力一抽! 王肱只觉头颅被震得七荤八素,手心剧烈一痛,皮肉都被拽得开裂,鲜血淋漓。 枪早已被敌人夺了去! “好骇人的黑子!” 惊骇之下,他转身冲进自己的部曲之中,大呼:“杀了他!” 这个距离,城楼上根本不敢放箭,只能依靠这百十名骑士。 然而,张飞毫无惧色,策马径入人群。 左冲右突,连刺七八人下马。 王肱被追上,只能拔出佩剑交战。 两马相接,距离归零。 张飞以枪格杀靠近骑士,空出左手,直往王肱脸上掴去,打得兜帽里喷出血来。 一招得手,他捏住对方衣领,直接将他提了过来。 “都给俺放下兵器,否则宰了他!” 这黑子嗓门极高,又长得凶神恶煞。 大吼之间,又出枪扎向一人。 那人胸膛被刺中,只听到‘啵’的一声速响,随后胸膛便像破了的器皿,血喷洒而出,人无力倒下。 众人骇然,纷纷依命而行。 张飞部众一拥而入,占了濮阳。 夜里,王肱因伤重,竟不治身亡。 “报——” “赵国相刘玄德以义弟张飞为前驱,率轻骑七百突袭东郡。” “张翼德孤身临城下,掌掴杀死守将王肱,东郡郡治濮阳已被其占据!” 第119章 情理讲不通,那便讲拳头吧! 消息传到骠骑大将军府时。 府堂之上,正在激烈讨论。 文官属吏们表示倾注了本钱,但对刘备的能力表示担忧。 而武将们则请战纷纷,表态一定能够威胁兖州,比刘备靠谱。 在座如马超、张绣、麴义、庞德、徐晃、张辽等等,哪个不是贯战善战之将? 当这一则消息送到时,堂中骤然一静,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七百骑先行……他们胆子不小啊!” “这张翼德是谁?如此骁勇,怎以前未听过他的大名?” 即便是坐在首位的皇甫奇,在看过信后,都忍不住一阵长笑。 他知道刘备这个小集团优秀,但没想到优秀到这种程度。 东郡,是整个兖州的门户。 东郡一旦被拔下,南边的陈留、济阴、山阳、东平、济北数郡都将置于兵锋之下! 对于整个兖州而言,威胁巨大! 比如,原本皇甫奇要资助粮草,需将粮草先送到赵国,刘备再将粮送到魏郡以南,继而向东郡展开进攻。 但现在东郡与河内、河南尹相连,皇甫奇的任何援助,都能直接到位! 故而,在原来的历史上,曾在东郡爆发多次战役: ——吕布与曹操的濮阳战役,双方在东郡濮阳反复争夺; ——袁绍与曹操的白马战役,位于东郡白马,颜良将关羽抬上武圣神位的发生地。 张飞速战成功,除了所部的决心、勇猛和运气之外,还能看出刘岱此人在军事上缺陷。 如此重的,荒唐而失,岂不可笑? “刘玄德未曾让我失望啊!”皇甫奇笑着开口:“诸位以为如何?” 诸多文武,彼此对视,最终齐齐弯腰:“君侯高见,令人叹服!” “好了,诸位也不必拍马屁了。” “老实说,刘玄德所部能打得这么好,是我也没有聊到的,确实是个极大的惊喜!” 皇甫奇扶膝而起:“局势如此,刘岱回头已成必然,而我方出军也迫在眉睫了。” 一番商议后,皇甫奇决定: ——左中郎将麴义,领兵八千,进至伊阙关; ——右中郎将庞德,领兵八千,进至大谷关; ——将军府司马张辽领兵四千,并从事中郎法正一同辅佐太尉皇甫嵩,扩充兵员六万人,兵锋直指南阳,震慑袁术。 其本人统领所部所有骑兵,共两万骑,作势扑杀梁国战场,兵指袁绍! “战马都已配备完毕,缺的是驽马,动手之前,驽马务必到位。” “还有,为求进退极速,能转战多地,如河南尹之梁县、阳武,河内之汤阴,这等交通要城,务必府库充沛。” “粮食,不但要充足,且要能随时供应上大军补给,每处需添数万民夫备用!” 诸将齐声应诺,钟繇却告苦不已。 “元常!”皇甫奇直瞪眼:“如今局势,兵马不得不动,没法再拖了。所需钱粮、马匹、民夫,务必要到位,切不可阻挠我!” “实在不是我阻挠君侯。”钟繇叹气不已:“实在是库中空虚,便是掏空了,也无法支撑君侯此番用兵啊!” 贾诩说道:“对袁术一路军,以威慑为主,可以从虚。” “便是从虚也不够!”钟繇依旧摇头。 兵强马壮,却被后勤所难。 皇甫奇徘徊数步,道:“既然如此,那只能找他人暂借一二了!” “借?” “是!” 当天,文书从雒阳发出,送往河内、河东、弘农、河南尹各地县乡。 两日后,各地强宗豪族之主,齐聚雒阳。 皇甫奇以中枢为令,因此无人敢违约,应邀而来者百二十人。 其中,有富如河内李氏者,其宗主李彦,家世千石。 至李彦这一辈,弃官从商,做着北接并冀、西连凉州的生意,家资巨亿。 有如河内韩氏这样的武力豪强,其主韩浩,因乡处山林包围,群盗众多,因此聚武人数百护卫乡里,周围贼盗深惧之。 亦有弘农大豪强武装集团如张琰、张晟者。 这两人经历可不一般,首先是地方大姓出身,其次曾参加过黄巾! 好在会见风使舵,及时跳反,回到老家做起了地头蛇。 在各地黄巾复起时,这两位也是蠢蠢欲动,地方为了安抚他们可是付出了不小代价。 而他们,也势力极强: 张晟拥口万众,族内壮丁勇士千余人; 张琰更夸张,他在弘农熊耳山一带,修有大型坞堡七座,男女老少数万人,持刀之士三千! 在汉末,这种地头蛇极多,而且实力极强。 别说县令,就是太守他们都不怕。 其中最强的当属巨野李氏,刺史太守见了都不敢招惹。 众人到场,分宾主坐定。 相互见礼后,皇甫奇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道: “天子蒙难,陷于梁国。” “袁术刘表之辈,举兵于南,觊觎雒阳。” “为司隶安定,中枢发兵,已刻不容缓。” “今日找诸位来,别无他求,只是要找你们借些钱粮,将士们也好替你们庇护乡里!” 来此之前,众人便早有准备。 听到皇甫奇开口,众人陆续表态。 其中最富的李彦首先道:“李家愿出粮三千石。” 李氏发声,众人陆续开口。 实力强的表态千石,但多数在百石或数百石之间。 “诸位。”皇甫奇轻轻摇头,神情淡漠:“本侯既然请你们过来,对诸位的家底也是清楚的。” “今日朝廷找你们,也不是白要,而是白字黑字地留下字据,日后都会归还的。” 众人一阵无语。 还? 朝廷借过去的东西还有还得? 就算你皇甫奇说话算话,你要是赢了还有的话,万一打输了呢? 你自己的脑袋都要被袁氏的人割了,拿什么来还我们? 一时间,众人叫苦纷纷。 表示连年兵灾,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能为朝廷、为大将军效力,是我等之荣幸,奈何实在力所不逮啊!” “就是,如果我有,哪还需要大将军开口呢?借就不必了,这五百石粮算我白送的!” “哎……前番我家的粮被烧了,大将军切勿见怪啊。” 一片哭穷声中,一道振奋声忽起: “既为国事,又有大将军这样的英豪开口,诸位又何惜钱粮呢!?” 众人寻声望去,见起身者乃是一位极年轻的男子——中牟任峻。 他冲着皇甫奇行了一礼:“任氏贫困,富不及在场诸君,但还有余粮六千余石,随时可以送来!” 皇甫奇打量此人,极为满意。 此人,竟有足足89点的政治! 而且,他有一个技能【典农专精】! 这是个搞粮食、搞后勤的专业人物。 任峻话音刚落,又一人起身道:“我不如伯达(任峻字)兄阔绰,但手底下尚有数百号弟兄,若是大将军不嫌弃,浩愿投入军中效力!” 说话之人,正是韩浩。 其人竟也有89点的统率,且携带一个相似技能【典军法专精】! 有带好头的,就有做刺头的。 还没等皇甫奇夸赞,就有人冷笑发声:“我等不似二位这般洒脱,乱世存身,还是要家人当先!” 说完,张琰冲着皇甫奇拱了拱手,高声道:“大将军,我手下有数万口人需养活。” “一千石粮,已是极限,再多是一点没有了。” “这还是看在大将军您面上,先前袁氏找我要粮,可是一石没给啊!” 这话,看似是给皇甫奇面子,实则是在告知皇甫奇:你在讹粮,而袁氏没有! 如果你就此而止,那我们损失一点就损失一点。 如果得寸进尺,那么对不起,我们更欢迎袁氏入主中枢! 张晟随之而起:“我的极限是八百石粮,也没法给更多了,请大将军谅解!” 其余大族富商,看两人表态,内心皆暗喜不已。 如此,他们便不必出头了,且看皇甫奇如何答复二人便是。 皇甫奇倒是个好脾气,依旧道:“二位,这些钱粮,是用来护卫司隶的,你们也是受益之人。” “恕我直言!”张琰依旧态度激烈:“便是袁氏杀了回来,重掌朝堂,他难道会来抢夺我们的家财么?” “不会的,先前他们在雒阳便不会的,袁氏在雒经营百年,也未曾做过这样的事。” “所以,大将军护卫司隶,护的只是自家而已,与我们无关!” “至于什么朝廷大义,我等只是平头百姓,这些与我们有关么?” 铿! 这番话,将皇甫奇身边的马超激怒,他直接拔刀,就要杀人。 其余人吓得暗暗心惊,同时心中又敬佩张琰之胆大。 “欸,不用急着拔刀。” 皇甫奇挥手轻笑,依旧道:“如今朝廷,也不是要抢你们家财,而是暂借。” 张琰眯着眼睛摇头:“对不起,借不了!” 堂中气氛,寂静如死水一般。 诸多大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不管怎样,皇甫奇都是手持刀兵者……真要是急眼了,他是可以杀人的! 许久,寂静被皇甫奇的抚掌笑声所打破: “好好好!” “早便听说张宗主昔日曾从黄巾,做过造反的勾当。” “如今看来,其胸襟胆魄,确实远非常人能比。” 张琰脸色微变:“大将军,这只是外面虚传,做不得真……” “住口!”皇甫奇轻喝打断:“你的意思,是本侯在冤枉你么?你麾下聚人口数万,兵丁三千,难道还瞒得住郡县官吏么?” “张琰,你今日敢在此嚣张狂妄,无非是见本侯外有强敌环伺,大不了你封堡自守,策应袁氏,等他来取代本侯罢了!” “大将军,今日你便是杀了我,这子虚乌有之罪,我麾下之人也不会认得!”张琰面色冰冷。 此言此语,几乎是肯定了皇甫奇的说法:你敢杀我,我的人就敢封堡反抗! 彼时,有一个张琰带头,其他大族便会先后跟上。 到时候,司隶之地,遍地开花。 皇甫奇内忧外患,要坐稳雒阳局势,那就难了! 所以,无论谁坐镇中枢,都不敢轻易将豪强大族得罪死。 削弱豪强大族,从来都是缓缓为之。 “很好!”皇甫奇颔首,目光移至张晟脸上:“你也一样么?” 张晟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然!” “勇气可嘉!” 皇甫奇点头,扶刀而起:“来人,取诏书来!” “是!” 门口,有人捧诏书而至: “武陟张晟,昔从黄巾,叛上作乱,依律夷其族!” “弘农张琰,有从黄巾之故罪、凌辱郡县大臣、擅自拥兵藏甲、草菅人命,数罪共论,当诛灭九族与其部众!” 诏书一出,张晟面如白纸,张琰惊怒大叫:“大将军!你借不到钱粮,便要捏造罪名杀了我等,这样能服众人么?” “现在,我不与你们谈钱粮一事。” 皇甫奇冷漠摇头:“不过,本侯不欺你们现在手无寸铁。” “你二人既然拥私兵自重,那我便给二位一个机会。” “走出这扇大门后,你们便回去带着部众自封坞堡。” “十日之内,你们若能守住坞堡不破,我不再与你们计较。” “十日之内,坞堡若破,所有部众与直系家属,悉数斩灭,一个不留!” 张琰冷笑不已:“好!那我恭候大驾!” 说完,快步出门。 走到门外,他却发现张晟没有跟上,便回头去看。 只见,张晟已面色苍白的回头:“大将军,自古便有赎金洗罪一说,不知……” 皇甫奇也不回身,只是点头:“可。” 扑通! 张晟忽然跪下,整个人气势全丧:“张晟愿缴纳罚金,以赎罪过!” “你这个孬种!” 张琰破口大骂而去。 “诸位暂住几日,好好想想!” 皇甫奇让属吏带走张晟,自己则领着韩浩、任峻二人走了。 等他一走,这里又是议论蜂起。 诸豪强大族,满怀怨愤与不安。 不一会儿,皇甫奇召集马超、吕布、北宫左、徐晃、郭太五将。 “你们五人,每人带上两千兵,快马跟上张琰。” “击破坞堡后,斩首以计,人头最多者,可分得其半数家财。” “切记三点!” “粮草不能动,这是我要的。” “只杀反抗男子,老弱妇孺不能动。” “切勿争功自相残杀,否则惩以重典。” “马岱,你跟着去,监督众人!” “喏!” 第120章 震慑袁术,兵出雒阳 几个武人兴奋至极。 一则,发财谁不喜欢? 二则,皇甫奇作为中枢实质性的话事人,却被一介豪强挑衅,这让身为武人的他们心中有气。 诸将领兵去后,天色已晚,皇甫奇转回府中休息。 后院之中,却莺莺燕燕一片,动人少女多达数十。 皇甫奇愕然:“怎么回事?” “回来啦!” 马云禄一手叉着细腰儿,眯着眼儿走了过来:“我给你挑的,满意吗?” “这……怎么说?”皇甫奇大为吃惊。 “不是缺钱粮么?所以我想了个法子,让人放出风声,说你要纳妾。” “结果,一群大户人家将女儿送了过来,还带着不少嫁妆哦!” 马云禄扬起下巴,精致的脸蛋上满是得意之色。 人心复杂,有反对皇甫奇的,就会有想舔他的。 再则,对于大户而言……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给些嫁妆,便能博个好感,稳赚不赔的买卖。 便是将来皇甫奇事败,自己亏得也不算多不是? “你可真是我的好婆娘!” 皇甫奇一抬手,啪的一声落在娇臀上:“但现在不行,把人先送回去吧!” 现在局势紧张,自己在后方纳妾……还这么大规模纳妾。 即将浴血拼杀的将士们怎么想? 朝中大臣将怎么看? 天下人又会怎么看? 手握权柄,美人自然不可少,但在这关头,着实没必要。 还有一点,就是…… “为什么!?”马云禄美目一瞪,满怀不解。 “因为,我嘴被养刁了~” 皇甫奇嘿嘿一笑,手先环到她腰上,再慢慢捏了下去~ “她们的姿色,比起夫人差远了。” “就这细腰、这翘臀、这长腿~” 皇甫奇手越来越放肆。 “要死啊,时间还早呢!” “没关系,夫人一片好意,我又怎能辜负?”皇甫奇一把将人抱起,向房间走去:“我要把对付几十人的精力,都倾注在夫人一人身上。” 马云禄两手勾着皇甫奇脖子,冲着他飞了一个白眼:“那不注满了?” 艹! 皇甫奇心头一热,脚步加快。 ——弘农—— 张琰回到自己地盘后,第一时间召集部众。 他将所有兵力,悉数集中在一个最大的坞堡。 坞堡墙厚且高,箭矢、粮草充足。 莫说十日,便是守百日张琰都有信心! 至于其他老弱妇孺,则随意安置。 “皇甫奇顾忌名声,不敢滥杀无辜!” 关于这一点,他还是信心颇足的。 事实也是如此。 马超吕布等人杀到之后,没有对老弱下手,而是直奔坞堡所在。 尚是少年的马岱拍马而出,取出诏书念了起来。 先是宣告张琰之罪,接着便下令让众人进攻坞堡。 “都到这一步了,还放你娘的屁!” 张琰大骂完,一箭射来。 马岱手刀一扬,便轻松撇开箭矢。 “区区少年,都有这样的本事!?” 见状,张琰心头一震。 原先高涨的信心稍受震动。 先让军士进攻一阵后,马超、吕布等人亲自上阵。 身披数层甲,背负长兵、口刁利刃,双手如风而攀。 马超一手攀住墙头,一手挥动利刃,只探出半个身子,挥刀便砍杀了十数人。 余者骇然,不敢靠近。 张琰连忙带着堡中精锐来阻。 箭矢、枪头扑面而来,马超被迫放弃,向下纵身一跃,落在早已铺好的草堆之上。 “宗主,北边告急!” 忽又有人传来消息,是徐晃又攀了上来,而且斩杀了张琰亲弟。 张琰无奈,只能去救。 徐晃方退,西边吕布又冲了上来。 而且不同之前,吕布已成功登上坞堡! “向他后方射箭!” “阻断他身后军士,不要让其他人一块上来!” 张琰大声呼喊。 在密集的箭矢招呼下,吕布的部众被拦在了女墙之下。 吕布独身一人,背靠女墙,手持画戟,面对众敌,毫无惧色。 “杀了他!” 张琰沉喝着下令。 全幅铁甲的勇士当先逼近。 “找死!” 吕布狰狞一笑,步伐往前一迈,画戟挥砍而出。 砰! 沉重的画戟斩落,铁甲外爆出瞬间的火星,紧接着便被甲胄里喷薄而出的血覆盖! 其人身高一丈,画戟长一丈二,抡动开来,杀伤范围极大。 一步向前、一戟挥出、一割一片! 眨眼之间,已杀数十人,犹如鬼神一般。 张琰本欲自战,看到这场面已是胆战心惊,哪敢上去? “这是谁?” “九原吕布,原是丁原下属,而后败于皇甫奇,被迫投降!”有人回答。 张琰面色难看:“这样的人物,也向皇甫奇低头了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过于自信了? 心中悔意稍涌之间,后方杀声忽起——北宫左、郭太趁势率部冲了上来! 坞堡防御崩溃! 张琰且战且退,最终被逼到角落。 从开战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时辰! 其人脸色惨白,持刀的手都在发抖,迎着血气之风大呼:“诸位将军,能否上告大将军,给在下一个机会呢?” “想得美!” 马超人还在远处,猛将手中枪掷出。 嗖—— 那枪径飞过来,噗的一声穿透张琰腹部,拖着他的身体撞进堡顶的木楼里。 “这家伙的人头最值钱!”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军士们一拥而上,疯狂劈砍。 乱刀之下,哪还有人头? 头骨都被切了个稀碎! 整个人成了一摊碎肉,搭在乱骨之上。 不久,整个坞堡三千余人,被屠戮一空! 马岱带人清点,吕布所部斩首最多,可割走张琰半数家财。 三千颗人头,也被加急送回雒阳。 那些豪强大族,被软禁多日。 这几日之间,皇甫奇给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但并不与他们见面。 数日安静,人们心中反倒愈发慌乱起来。 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向何处发展。 皇甫奇对他们而言,充满了不确定性。 “诸位没去过张琰的坞堡么?” 忽然,有人打破了这份沉默。 说话之人,正是人群中最为富裕的李彦。 众人纷纷看向他,有人拱手致意:“望李宗主解疑。” “坞堡墙体有寻常县城三倍厚,高度几与郡城持平。” “当中建有地库,储存粮食够五千人吃上半年。” “所藏箭矢,有数十万之多。” “但是坞堡比县城要小上许多,面积愈小,对于守军而言便愈发有利。” “他那坞堡,莫说三千之众,便是有千人把守,十倍之敌也难以击破。” “朝廷内缺钱粮,外面更有袁公路、刘景升虎视眈眈,能抽调多少兵力去对付他呢?” 李彦说完,众人眼睛出现了光彩: “若依李宗主所言,他守十日是绝无问题的。” “破不了张琰的坞堡,反对者只会更多!” “不错,届时别想我们屈服!” 声音愈发激烈之时,大门轰的一声被踹开。 之前还奋发高声的众人,瞬间像是被捏住了喉咙,一个个老实的沉默着。 门口,是风尘仆仆赶回的马岱。 少年脸上挂着阴沉的坏笑:“诸位,请跟我过来吧!” 他们被带到一片校场。 刚走进,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校场之上,堆砌着三座小坡,用布紧盖着。 最前方,又放着三个上了盖的木盒。 皇甫奇扶刀而立,显然等待已久。 在他左手立着任峻和韩浩,右手则站着张晟。 张晟低着头,但脸上的担忧和畏惧却消失了,反而有一股解脱的坦然。 “李彦。” 众人还在慌张猜疑时,皇甫奇直接点名。 李彦心头一抖,但还是勉强走出,深吸一口气,拱手:“我在……大将军有何事吩咐?” “众人之中,属你最富。你过来,将这些东西打开。”皇甫奇指着身边的木盒。 李彦不敢忤逆,硬着头皮走来,伸手掀开了第一个木盒。 盒子打开,当中光景,让李彦瞬间狂呕! ——拆开的人骨就像是劈好的柴,杂乱的砌成一堆; 大片的头骨如同摔碎的瓦片,盖在骨堆之上; 接着是粉末般的肉泥、脏器屑,好似剁碎的葱花,泼在最上方。 吐过之后,李彦浑身发软,被两个军士搀着才能勉强走路。 “知道他是谁吗?”皇甫奇问道。 李彦嘴唇发白,颤抖着摇头:“不……不知。” “告诉他!”皇甫奇瞥了一眼张晟。 “他是张琰。”张晟道。 果然! 李彦心脏猛地一紧,差点当场死过去。 皇甫奇没给他更多时间,又让他去开下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当中是成堆的信件。 “知道这是什么吗?”皇甫奇再次问道。 “不……不知!”李彦摇头,额头滴汗。 其余人虽在后方,但也吓得两股战战。 “你们的罪证。” “你们这些年,伙同地方官压榨百姓。” “兼并土地、买卖人口、逼良为奴、隐瞒户籍、偷税漏赋的罪证!” 话说完,皇甫奇手突然搭在刀柄上。 李彦受惊,扑通跪在地上:“我……我……” 其人一时支吾,竟口不能言。 其余人也愈发畏惧,坐立难安。 这个年头,哪个大族不隐瞒户籍?不兼并土地? 不做这些,怎么成为豪强大族? 皇甫奇倒也没有急着拔刀砍人,而是再次道:“去,将那三块布掀了。” “是……是!” 李彦走路,脚都阵阵发软,几乎是让半扶半拖过去的。 那盖布又大又沉,他一时难以扯动。 “去几个人,帮帮他。” “是!” 哗! 三块盖布,被同时扯开。 或是用力过猛,堆在高处的人头忽然崩塌,轰隆隆滚下一片,将李彦半边身子都埋了下去。 “啊!!!” 此人心神崩溃,被埋在人头堆里大哭大叫。 “人头!” “全……全是人头……” 那些个豪强大族之主,个个脸色惨白,身躯发颤。 纵是他们见多识广,也没见过三千颗脑袋堆在一块! 不用说,这必是皇甫奇践行诺言,斩尽了张琰与其部众! 想到数日前张琰离去时的信心十足,再到今日的一堆烂肉和如山头颅,场中众人无不生惧。 至于那道扶刀而立的年轻身影,更是没人敢去直视了。 “过来!” 这时,皇甫奇再次向李彦发话,并要求他打开最后一个木盒。 此人虽已崩溃,但对皇甫奇的命令却格外遵从。 当即手脚并用,且哭且至,颤巍巍爬过来打开木盒。 最后一个木盒中,装的是一张张写好的借款条款。 面对场中战战兢兢,几乎崩溃的众人,皇甫奇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 “诸位,我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今日叫你们看这些人头,是要你们知道,我有能力先收走你们的性命,再洗尽你们的家财。” “至于正义与否……诸位将良民剥削成家中的徒附时,可曾记起过正义两字?” “这世间,历来是拳头大说了算的。” “不巧的是,我恰恰是当前拳头最大的人。” “你们说,是也不是?” 现在,还有谁敢否认? “是!” 众人哭腔齐声。 皇甫奇一时失笑,踢了踢那装满罪证的木盒: “这些年,你们龌龊事没少做。” “这里面的罪证,都是我差人从地方收集而来。” “你们说,我会冤枉你们吗?” “不……不会!”众人连连摇头。 皇甫奇满意点头,又道: “然而,我在雒阳,终究是想天下大治的。” “而非找个罪名,粗暴的将诸位劫掠一番,再跑回关西去逍遥自在。” “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对诸位动刀子,徒惹残暴之名。” “这借款之书,你们是愿签还是不愿签呢?” “愿签!愿签!” 李彦距离最近,哭着从里面掏出来一封:“我愿签!大将军要多少我就签多少!” “也不需大将军还……” “且住!” 皇甫奇喝声打断:“一码归一码,有借当有还!” “我皇甫奇的信誉,岂是一些钱粮能折?!” 言讫,其人径直转身,大步离去。 钟繇带着人走进来,冲着众人叹气一拱手:“诸位,都来我这里记账吧!” 众人拥挤上前,争先恐后。 唯恐慢了半步,就步入张琰后尘。 到了午时,钟繇带着厚厚的账本来见皇甫奇。 皇甫奇笑问:“元常,钱粮可够了?” “充足。”钟繇先是点头,接着又道:“可是……” “我知道元常要教我什么,如此手段,偶尔用一次无妨,用的多了会失人心的。” “再有,钱既是借的,那就必须得还。” “现在他们的怨气还不会发出,一是惧于我的威势,二是有观望情绪,想看我的信誉是否值钱。” “若是这笔钱我还不上,彼时必然信誉破碎,众人怨气也将爆发。” 钟繇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如今司隶百废待兴,一时收不上多少税,要还这些钱只怕吃力。” “无妨。”皇甫奇递过去一张纸,笑道:“这上面的山地,不管是哪一家的,元常你都要想尽办法替我买下来。” “这……” 钟繇端详一阵。 直到看到几个熟悉的地名,他疑惑愈浓:“君侯,这些都是荒山废地,要它做什么?” “荒山废地?”皇甫奇笑了,连连摇头:“不不不,这都是金山宝库,日后你就知道了!” 钱粮还在路上,皇甫奇便开始行动了。 皇甫嵩、张辽、法正、麴义、庞德部早已行动。 且,收到聚兵信息的第一批郡县兵员,正在往聚集地赶去。 而其本人,则领北宫左、马超、吕布等将,驱骑兵两万,往陉山出界,准备经颍川,突袭陈梁战场。 消息一出,天下震骇。 坐镇雒阳的皇甫奇,终于动了! 第121章 骠骑跨马,且走且回头 在此之间,局势已生变。 张飞凿开兖州缺口后,刘备大举进攻。 其二弟关羽,在乘氏县附近,斩杀带兵主动出击兖州别驾王彧。 州别驾,可是仅次于州牧的二号人物! 兖州各郡震动,不敢再轻易出战。 州城昌邑紧闭城门,同时向刘岱求援! 刘备凭借庞大的民夫和辅兵队伍,直接将部队推到了昌邑附近。 这哪像打仗? 简直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对于刘备如此大胆的用兵动作,手下的孙乾声音都发抖:“主公……我军虽已两胜,但如此孤军深入的打法,等刘岱回军号令,只怕会陷入包围啊!” 昌邑在兖州腹心地带,而刘备因为兵力匮乏,又时间紧张,根本没有能力去攻拔沿途城池。 唯一落入他手中的濮阳,也被丢在了身后几百里。 这其中,隔着乘氏、成阳、定陶、勾阳、离狐……一大串的城池! 只要他们将后路一封,等刘备吃完了粮,就得在这活活饿死。 众人依旧没有行动,无非是因为刘备那两个义弟确实有两把刷子,下手也够狠——刚来就砍了两个大的! 加之,刘备突袭迅速,又解决了留守的二号人物。 各地难以反应,更不知如何应对。 可一旦刘岱回军,这些问题都不将是问题。 对此,刘备倒是态度坦然:“我只数千之众,撼一州之地,又要逼迫刘岱回军,迟早都是要被围的。” “那……” 孙乾似乎又想说什么,被刘备挥手打断:“然则,只要刘岱回军,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至于胜负之手,从来不在我这。” “骠骑能胜,自然可助我脱险。” “骠骑不能胜,我便是缩在赵国,也躲不过敌人的上门兵讨!” 孙乾哑口无言。 刘岱得到消息后,果然舍下梁国战场不管,仓促北回。 然而,有一人竟抢在了他前头——黑山张燕! 张燕,常山真定人,黑山军首领,控制了常山、赵国、中山、上党、河内五郡山区地带。 麾下人口——百万! 朝廷无力围剿,而张燕也算识相,主动派人到朝廷请降。 汉灵帝刘宏借坡下驴,干脆封了他个平难中郎将。 而此番他趁刘备出兵,竟悍然行动,攻破赵国邯郸,直接掏出一封袁绍给的诏书,光明正大地吃掉了刘备的地盘! 这厮得手之后,派黑山校尉杨凤领兵万余,直取河内。 自统大兵,一路袭掠而下,奔向刘备所在! 显然,他已加入了袁绍阵营。 张燕的出手,让局势愈发混乱起来! 老家被掏,昌邑城外的刘备已退无可退。 北面来的张燕,和南面回军的刘岱,就像两口合拢的刀刃,势将刘备绞杀在内! ——梁国方面—— 东边,继周氏兄弟后,陶谦方面也派出了援军; 西边,赶来的蔡瑁还没杀到战场,便和汝南的贼盗势力合兵一处,成为袁绍的援军。 曹操,被东面援军封在谷熟城内,难以外出。 孙坚、刘宠面对多面围剿,难以承受压力,只能分头突围。 结果,孙坚被蔡瑁和汝南贼的何仪、黄邵等人堵住后路,无处可去。 陈王刘宠打算先回陈县,结果退到武平县时,被王匡率部重重包围。 原本身陷包围的袁绍,彻底脱困而出。 其人带着天子,进入了梁国都城睢阳,总揽大局。 从被动到主动、从仓皇而逃到群雄相助,袁绍自是心中得意难捱: “陈王、孙坚、曹操,还有那个突然蹦出来的无名刘备,都是取死有道。” “如今这几人已各自陷落,等将他们吃了,看看天下还有谁作他皇甫奇的助力!” 袁绍笑意冰冷:“等我安下身来,振臂一呼,天下哪个不应?” “彼时,群雄联手,我看你这关西儿如何应对!” ——南阳,宛城—— 作为距离皇甫奇最近的人,袁术自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按照原本计划,他是打算在皇甫奇离开后突袭雒阳。 然而,此刻皇甫嵩、张辽等人正在北面大规模聚拢人马。 这无异于在袁术头顶磨刀,他岂敢乱动? 但要他坐视皇甫奇出袭毫无动作,那是绝无可能的。 “关西儿胆子不小!” 看完消息,袁术冷笑不止:“出了陉山,便不再是他的地盘,看这架势,他想孤军深入盘活全局?” “这关西儿目中无人,可真是嚣张,谁敢去截断他后路?”袁术问道。 “末将愿领一军前往!”一人应声而出。 说话之人,极为年轻,只有二十出头模样。 袁术皱眉思索一阵,方想起此人是谁:魏延,字文长,南阳本地一个游侠头子。 为了对付皇甫奇,袁术在南阳广招人马。 不少游侠、武夫,统统被其纳入麾下。 他摇了摇头,道:“你尚年轻,更没有带兵经验,如何能统领一军?博茂!” “在!”桥蕤应声出列。 “你领兵两万人,带着魏延等人一同去吧!”袁术大手一挥:“记住,截断他后勤辎重便是!” “末将领命!” 数日之后,皇甫奇率部经过颍川郡阳城县。 杨腾快马来禀:“君侯,颍水以西出现敌人!” “有多少人?”皇甫奇问道。 “隔河相望,约有两万之众。”杨腾回答。 “想来是袁术的部众。”马超抱拳:“君侯,请给我五千骑破之。” “先不急。隔着颍水河,等你杀过去他早跑了。” 皇甫奇笑了笑,道:“袁术短时间内,便拉起七万大军。如今还要防备伯父他们,这派出的两万人又能有多少战力呢?” “他不敢与我正面交锋,无非是想斩断我后勤罢了。” “他既然想断,那便让他来吧!” 皇甫奇偏离颍水,向东又走了半日。 桥蕤见距离过长,不得已率部跨越颍水,继续跟了上来。 刚歇下来,他挥手招来斥候队率:“皇甫奇部怎样?” “依旧在前进!”队率回答。 “辎重队伍呢?” “也在前进!” “怎么这么快!?”桥蕤惊问。 “所部皆三骑甚至四骑,辎重都用驽马或骡马拉在后头,因此进军神速。” 皇甫奇没有久战,或说一路攻城略地打过去的打算。 其军身后,也没有漫长的民夫和辅兵辎重队伍,更无往返运输的粮草军。 “真奢侈啊!” “难怪雒阳不断传出他缺钱粮的消息……这么个花法,怎么会不缺钱粮?” 诸将听了都啧啧连叹。 两万骑兵,一人三四匹马,这成本太夸张了! “此人用兵,确实胆大。” “若是能截断其后路,再于前路坚壁清野,使其军中无粮,岂非不战而胜?” 魏延则抱拳道:“将军,这是大好时机,直接出击吧!” “那也要能截断才行啊!”桥蕤摇头,目中泛起回忆之色:“平凉州叛乱时,我是跟着主公一块去的。” “对于这位皇甫骠骑的用兵之能,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那时叛军何等雄壮?军中上下为之无奈,其人竟敢雨夜出击,以数千之众截断数十倍之叛军,一战而胜……” 回忆起那夜光景,桥蕤眼神复杂无比。 诸将听了,都一时沉默。 “其人固然了得,但我等既领命而来,难道要错失战机吗!?”魏延继续道。 “够了!”桥蕤不悦,呵斥道:“我知道你自以为有些本事,想要出人头地,立功心切。” “但军机大事,岂能由你而断?若是送了全军性命,你担得起责任么!?” 建议不被采纳,还让骂了一顿,魏延只能讪讪而退。 然而,随着山势渐少,进入平原地带后,皇甫奇所部凭借马匹,越走越快。 这样下去,桥蕤就要眼睁睁送他远去。 辛苦从南阳跑来,结果做了一波观光团,袁术面前,如何交代? “将军,该动手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头铁不怕骂的魏延再次提议。 这一次,不止他一人。 其余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 “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先靠上去,否则距离越来越远~” “不错,靠近一些,找机会好下手。” “斥候今早回报,说后面有大批骡马队伍,只有少数骑兵看着……” 听到众人开口,桥蕤也按捺不住。 动手捞一把,这样在袁术面前也有个交代。 还有……皇甫奇部这么多马匹,随便抢点马也是一笔大财啊! 于是,极为谨慎,甚至称得上胆小的桥蕤,终于下达了进攻命令! 恰好,正值午时,皇甫奇的部队难得停下歇息。 两军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靠近。 二十里…… 十里…… 五里…… 桥蕤都觉得自己要看到骡马那动人的屁股时,前方的动静发生了变化。 原本,停歇下来的骡马突然开始躁动。 旷野之间,急躁的马蹄声从远处奔腾而来。 轰—— 轰轰—— 大地像一面巨鼓,随着敲下的马蹄之锤越来越多,声音愈发震撼,敲得桥蕤等人面色苍白。 一名斥候跨马奔回,背后还插着一支箭矢:“将军……敌军骑兵忽然,向我们杀来了!” “撤!” 桥蕤立即拨马,大吼一声。 “不能撤!” 魏延扯住了他的缰绳,喊道:“现在布阵迎敌还来得及,一旦撤被追上,那就会真的沦为全军溃败!” 一名四十多岁的健壮男子,亦手指南面:“南边有一座丘陵,地势稍高,可以抵御骑兵。” “布个屁阵!能抵御个屁!” 桥蕤破口大骂:“我军距离敌尾部有五里,皇甫奇主力骑兵距离我们少说还有二三十里,现在跑还来得及!” 只要等天黑,骑兵再快,也得停下来。 天一黑,他们就安全了! 来得及吗? 自然不可能! 皇甫奇一直往东走,一是为了让桥蕤脱离颍水,让他失去河流的庇护。 二是为了进入平原地带……平原,人无论如何都是跑不过马的! 而且,仓促的撤退,势必会导致军队序列的崩溃。 逃,从来就跟‘有序’相互对立。 没走几里地,桥蕤的队伍已逐渐失去原有秩序。 走到五里,队伍间的间隔越来越大,开始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了。 等到十里之后,大军裂成了无数个小队。 就在这时,两侧出现了四五百人的骑兵队伍! “等待多时了!” “就是现在!” 马超等将,怒吼着率军杀入,给了处于崩溃边缘的大军最后一击。 两万人,轰然崩散开来! 冷兵器的军队,一旦差距过大,往往等不到刀砍在肉上,胜负便已见分晓。 一人未伤而全军溃败的,史书之上,数不胜数。 今日,又多添一笔罢了。 桥蕤坐拥两万大军,但此刻跟在身边,能有效指挥的,也不过两百骑而已。 拿什么打? 逃! 逃到天黑! 或者逃回颍水西岸去! 骑兵部队进攻极快,大批桥蕤的人被踩翻在地。 奔腾起来的战马,就是嘶吼在战场上的屠杀机器。 即便是跪地投降的降兵,也会被无情的践成肉泥! “快看……骠骑大将军的大旗!” “是皇甫奇……是皇甫奇本人来了!” 混乱之中,桥蕤听到军士慌张的呼喊声。 匆匆回过头去看,只见在一群绣衣直指的拱卫下,玄甲高大青年横槊而进。 他与去年并无多大变化,依旧年轻英武,其年龄和身份格格不入。 只是他的气势变了,变的愈发沉稳了。 随着战马不断推进,落在桥蕤眼中,像是不断压过来的黑色大山,让人喘不过气来。 桥蕤失神片刻,忽地坐下战马翻到在地! 不远处,杨腾收起手里的弓,兴奋的提刀冲来! “拿头来!” 杨腾兴奋骤马,挥刀直砍桥蕤。 落地的桥蕤仓促拔剑相迎。 当! 一阵金铁之声。 因仓促出手,持剑不当,导致抵剑的左手虎口被割开,大拇指与手掌只剩一点筋骨连着。 “再来!” 杨腾呼喝着,勒住战马,返身冲锋,又是一刀竖劈! “我命休矣!”桥蕤内心叹息。 嗖—— 忽然,一箭爆发。 冲锋的杨腾身子一斜,身上血光喷起! 【注:不知前文说过没有,国=郡,国都=郡治城。】 第122章 收服魏延,解救陈王 嗖—— 一箭又至。 作为白马羌王之子,杨腾虽然中箭,但骑术尤在,迅速侧身挂在马背上,躲过了这要命一箭。 “保护杨腾!” 北宫左大呼一声。 他的部众迅速上前,将杨腾护在中间。 而他则兴奋地接过了杨腾的任务,奔向桥蕤! 嗖—— 虽然场面混乱,但那箭啸声格外犀利。 北宫左听到声音,浑身汗毛即刻炸起。 下意识的,人往马背上一伏! 砰! 然而,下一刻,还是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战马被箭矢穿透,鲜血浮红了马毛。 战马痛苦哀鸣,四蹄在空中抽搐中。 北宫左就地一滚,躲开了一杆刺来的长枪。 顺势将手一探,抓住枪杆,用力一拔,便将那军士扯到面前。 手里的凉刀狠狠劈下,军士面门裂开,热血狂喷而出。 嗖—— 箭矢再响! 北宫左心头惧意腾起的刹那,腿上已是剧烈一痛。 “啊!” 下一刻,他跪倒在地。 一支箭,精准地钉在他大腿上! “杀!” 桥蕤手下一名军司马见状,即刻回头,策马杀向北宫左。 跪地的北宫左,几乎无力反抗。 长枪正要刺中他时,被一支铁枪架住。 马超稍一用力,便将那口枪挑飞上天。 那名军司马看着空了的双手,陷入了短暂的错愕。 下一瞬,一股冰凉突地穿入脖颈,将滚烫的血开闸,沿着枪口流出。 他目光努力向下,瞧见一杆铁枪…… 噗! 马超拔出铁枪,向北宫左伸手:“手给我!” 嗖—— 北宫左人被拽到半空时,那可怕的箭矢声再度响起。 完了! 他浑身冰冷。 领教过两次此人的箭法,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马超终究是马超,挥枪将这要命的一箭拨开。 同时,他发现了射箭之人。 那是一个男子,有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异常高大健壮——八尺有余,胳膊极粗。 他左手放下刚才弯过的铁弓,右手抄起一口环首长刀,利落地砍翻几个西凉骑兵,将桥蕤救了出来。 “将军先走!”男子镇定说道。 “我负伤了,没有战马,哪里走得脱?”桥蕤摇头,苦叹道:“你自己去吧。” “待我取马。” 男人说完这话,再次取弓,轻松射翻两个冲过来的西凉骑兵,夺走了他们的战马。 那轻松模样,似乎射的不是两个身裹甲胄的西凉精骑,而是草丛间俯卧不动的野兔般。 “照顾好他!” 马超将北宫左丢给从骑,提着铁枪赶了上来:“阁下身手不错,西凉马超在此,愿领教一二!” 男子骑马护在桥蕤身边,也不答话。 等到马超靠近,方回头一箭射来。 马超早有防备,挥枪打落箭支。 嗖—— 还没等他停歇,第二支箭又至。 枪势难收,他只能将身一侧——那箭几乎贴着脸过去的! 骇然之间,对方已带着桥蕤冲入人群之中。 “可惜了!”马超摇了摇头。 桥蕤一路狂奔,直到从桥上逃回颍水西边,其人方才停下。 他握着男子的手,洒泪道:“今日若非汉升,我已死上数回了!” “职责所在,将军不必如此。”男子摇了摇头,亦叹道:“那骠骑将军确实了得,用兵果断而大胆,其实今日并无多少阴谋。” “是的,我跟在他身后,追他是必然。” “而他以骑击步,到了平原之上,便自信果断地回头,我又如何能挡呢?” 桥蕤连连点头:“汉升你是不晓得,便依你所言,找个坡地守着,也挡他不住的。” “我相信的。”男子也点头:“所部骑兵皆是精锐,将领更是悍勇。方才那个马超以枪拨箭,手都不曾抖一下,是我劲敌!” “无论如何!”桥蕤抓住他的手腕:“我虽兵败有罪,但汉升的本事我已目睹,一定会在主公面前力荐!” 闻言,男子……也就是黄忠了,心中一阵恍惚。 在袁术面前举荐么? 袁公路四世三公,为袁氏嫡子,在关东名声响亮。 如今坐拥天下第一大郡,虎视雒阳,倒也称得上世间人物。 但与今日那骤马横槊,仅仅二十一岁便已是骠骑大将军的皇甫奇比,似乎还是差了些火候。 不过,自己是南阳人,而袁公路是南阳之君,又有多少抉择可言呢? “汉升不要多想。” “天下大势,决于关东。” “皇甫骠骑确实了得,但终究吃了地域之亏……他不过两州之地,如何抗衡天下呢?” “将来天下大势,必然还是在袁氏手中的!” 桥蕤说道。 “将军所言甚是。”黄忠点头。 桥蕤龟缩河西,收拢逃来败军。 而另一边,大片没有逃脱的军士,只能选择投降。 这其中,就包括被吕布带人围困的魏延。 而皇甫奇对于俘虏的态度,也异常随便:“剥了兵器、甲胄,砍断一根小指为记,便都放回去吧!” 他挥了挥手,如是说道。 俘虏们在下面跪着,原先不少都在啼哭。 听到这话,一时惊愕,继而大喜! 皇甫奇俨然一副急行军姿态,肯定没功夫带着他们这群俘虏,那么——坑杀,就是最为简洁的处理方式。 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要死的,谁知道竟然被放回? 还就跟砍一个小指? 断小指,不影响持刀厮杀、也不影响下地种田……这根本不算惩罚,而是只为了标记! 众人满怀不解,但还是连连磕头,感激涕零:“多谢君侯!君侯仁慈!” 吕布皱眉,不解问道:“君侯,如此放还,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万一又被袁术招去呢?” “奉先可知,南阳最盛之时,有多少人口?”皇甫奇反问道。 吕布稍作沉思,回答:“听说有二百余万。” “不错,有二百余万。”皇甫奇点了点头:“就算近些年灾乱不断,想来百余万人还是有的?” “百余万人中,袁术会缺这数千兵源么?” “再则,这些断了指的军士,便是被强征入军中,他们敢冲到最前面来与我为敌么?” 吕布沉默。 皇甫奇则走上前去,声音略微拔高了一些:“今日放你们回去,但下次可莫要落在我手上。” “否则,以断指为凭,下一回便直接斩首,可听清了?” “听清了!” 众人齐声答应,并爽快排队去接受断指之刑。 毕竟,相对于性命而言,断个小指算得了什么? 这时,忽然有人来告诉皇甫奇:“君侯,有人不愿断指。” “不愿断指?”皇甫奇一听几乎失笑:“怎么,他想断头不成?” “不是,他说他想投靠君侯。”绣衣说道。 “哦?”皇甫奇颇为讶异:“带上来瞧瞧。” “是!” 须臾,魏延带到。 “魏延魏文长,拜见君侯!” 魏延!? 皇甫奇原本兴趣平平。 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精神起来,也打开系统去查看: “姓名:魏延,字文长 武力:90~94 统率:82~94 政治:71 智力:81 技能: 【利己*放水】:魏延虽秉持忠诚之心,但天生有利己之心,对战视情况而定出力,武力幅度跳动较大;但难以被擒获,处于下风进行逃窜时武力大幅度上扬 【成长*统帅】:魏延的成长值极高,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可以获得极大的进步。” 看到这数据,皇甫奇差点没笑出来。 大区间武力值和统率值,他也是第一次见。 至于技能,更是充满了逗比属性~ 他带着笑意问道:“你叫魏文长是吧?平氏县义阳乡人是吧?” 魏延猛地抬起头,惊愕问道:“君侯怎知道!?” 史书之中,记载魏延的籍贯是义阳人。 但此时并没有义阳县,因为义阳县是在曹丕时期设立的,此时只有义阳乡。 因为好奇,皇甫奇曾查询过,所以得知。 但落在魏延耳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皇甫奇贵为骠骑大将军,如今天下权柄最高之人。 而自己呢? 区区乡野游侠,在对方眼中,与寻常农夫何异? 他竟然会注意到自己……魏延开始激动起来。 皇甫奇笑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声,所以差人查过。” 魏延更激动了,纳头便拜。 这家伙倒也坦率,直言自己投靠皇甫奇的原因,是回袁术那边没有出头机会了。 甚至,有可能因为积极主战,背下此番败战黑锅。 “你在南阳,没有家人吗?”皇甫奇问道。 “原有一老母,前年寒冬已去了。”魏延摇了摇头:“只有手下七八个十个游侠兄弟,也多在军中。” “甚好。”皇甫奇点头,道:“文长,本侯知你本事不俗,然终究在我这尚未立功,若是官职太高,只怕其他人心有不服。” “先给你一个别部司马,你那些兄弟照旧安排在你手下,如何?” 魏延大喜过望:“多谢君侯!” “叮——恭喜宿主收服魏延。” “获得成就点300,当前成就点8400.” “获得武力点2,当前武力值95。” “获得统率点1,当前统率值94。” 收下魏延后,皇甫奇不曾停留,继续向东边的陈国赶去。 另一边,桥蕤败回,去袁术面前请罪。 袁术面色变化,阴晴不定。 许久,他摇了摇头:“罢!那关西儿虽然可恶,但终究是个会用兵的,他又都是骑兵,输了也不能怪你,且先下去养伤吧。” 桥蕤感激涕零,又趁机举荐黄忠。 “我知道了。” 袁术点了点头,心思还在败军之中。 “主公。” 身边的阎象看出了他的疑虑,便道:“皇甫奇虽勇,但终究是一路孤军,不足为惧。” 顿了顿,他接着道:“此人已为天下所忌,若稍有不利,如刘景升、陶恭祖等人,哪又会坐视?都巴不得他早死!” 听到这话,袁术方神情稍解。 ——陈国—— 国都陈县之外,冷风萧萧。 时值傍晚,西沉红日散落的黯光之下,城门缓缓拉开。 一队队五十余岁的男子,束着头发,裹着粗糙牛皮甲,腰间别着柴刀。 手里长兵,则各有不一,有铁锹、锄头、铁皮棍,还有少量的锈枪、锈长刀。 在这个时代,如此年纪,已是老朽了。 这群人渐渐站成一个方队,约有四五千人。 一个白发苍苍,年逾七十的真正老者,拄着拐杖,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诸位。” 他先是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如今大王被困,国相亦被围,城中壮年俱损。” “然而!” 他声音忽然悲亢起来,拐杖用力点了点地:“大汉尤在,陈国岂敢先亡?!” “城中还有妇孺,也还有十六七岁的男儿,但能让他们上阵吗?” “他们若是死了,陈国便真的没了。” “我等已老,缩在家中左右是个死字。” “乱世之中,将来的男儿,又有几个能活到你我这样的岁数呢?” “如今!能为大王效忠、为国家效力、为庇护自己家中妻儿,又何惜此残躯,溅血于前线呢?!” 这名垂垂老朽,走到护卫身边,伸手拔出对方的佩刀。 颤巍巍的手,指向天空。 苍老而素来文雅的声音,今日竭力高亢: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 “陈人已老,赴死如何?!” 其声毕,面前那一片分明是农夫,却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化作军士的老人们抽出柴刀,同样大呼:“陈人已老,赴死如何?!” “赴死如何?赴死如何!” 老者连声念叨,又连连点头,眼眶渐红。 他忽地用力一挥手,道:“走吧,向东出发!” “是!” 这支苍老的部队刚踏上征程,城内忽然响起警告的锣鼓声。 “何事!?”老朽须发一抖。 一骑马飞速而来,慌张道:“国傅,城西出现大量骑兵!” “什么!” 老朽惊的身体一晃,险些倒地,左右连忙将他扶住。 “国傅,这些人……” “哎!”老朽目露哀色,苍凉叹道:“朝廷遥远,且难自顾,此来之兵,只怕是袁公路的。” 护卫们俱都惶恐,左右有胆小的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大王被困,等不到朝廷的救兵,反而等来了袁氏的人马吗?” “天呐!这是要亡我陈国啊!” 眼看着身边人有失控倾向,老朽当即大喝:“都给我住口,先回城驻守!” “国傅,大王和国相那呢?”有人问道。 老朽面色发苦,连连摇头:“先入城,入城!” 军入城,城门再次紧闭。 老朽亲至城西,发抖的手按着城墙,俯瞰下方。 不久,一行骑兵最先抵达。 当先男子,玄甲横槊,英俊神武。 他昂首便问:“城门楼上,可是陈相骆公么?” 老朽反问道:“阁下又是何人?为何兵临我陈国?” 马上人客气拱手:“在下安定皇甫奇,知陈王英烈,袭袁贼于梁,特赶来助战。” 老朽双眼一突,骇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谁!?” 皇甫奇愣了愣,再次回答:“在下皇甫奇,现任骠骑将军。” 担心对方不信,皇甫奇让人去后方唤来随军而行的杨彪。 “杨文先!” “快!打开城门!” 果然,有了士族中地位仅次于袁氏的杨彪出面,对方立马相信了。 城门打开之后,这老朽飞奔而出,竟直接扑跪在皇甫奇马前,失声痛哭。 皇甫奇大惊失色,连忙翻身下马,将他扶起:“国相何须如此?” 第123章 慷慨陈国士,骠骑掷首还 “大将军,老朽不是陈国国相。” “嗯?” “大将军。”杨彪拱手解释:“这位是陈国国傅韩公。” 皇甫奇恍然。 郡国之中,设有两位两千石,国傅一名,国相一名。 国傅主要负责王府中事,负责礼仪、祭祀、劝导国王一类的工作,地位高,但是实权有限。 国相则主政,职权等同于太守。 还有一名中尉,官职是比两千石,略小一级,等于军中校尉,听命于国相。 按理来说,即便国相不在,也是中尉主事,怎么会轮到这个垂垂老矣的国傅出面呢? 至于韩拓其人,更是当代名士,有贤、善之名。 何以如此失态,抱着马腿痛哭? 得韩拓哭诉,皇甫奇方知: 陈王刘宠被困武平,而武平又是小城,数日之间便粮草告尽; 陈相骆俊为解危局,带上国内储粮,又征发青壮兵力,赶往武平支援。 谁知,王匡提前得到消息,督军将其包围。 如此一来,王相皆困。 陈国人不甘心等死,便由国傅领头,征发城中年过半百之人,准备第三波支援。 皇甫奇并杨彪等人闻言,尽皆失色。 不曾想,陈国因为站队问题,已直接被推到灭亡边缘! “陈国小而不屈,终是等到援军,此我王之福也!”韩拓感言落泪。 “陈王之义,当为天下知。” “支援来迟,其罪在我。” 皇甫奇回答毕,径直翻身上马:“请国傅开东西城门,使我军速援战场。” “好!” 韩拓拖着古稀之躯,匆匆去办。 皇甫奇率大军从西而入,自东而出。 陈国百姓男女相携,拥攒道旁。 等诸军马至,纷纷跪地叩首。 马上将士,无不动容。 东城门口,韩拓奉酒而至,振声道: “将军马蹄疾,待宴鼓声催。” “白发无能为,拜敬酒一杯!” 言讫,其人扯起长袍,单膝着地,将酒高举过头顶。 哗啦—— 周围众人,尽皆跟上。 酒是奢侈物,寻常百姓家是没有的。 此番践行,是王宫和城中富户所献。 皇甫奇也不下马,只在马上弯腰取酒,一饮而尽! 诸将士纷纷效仿,取酒饮尽。 他没有回答韩拓,而是沉声道:“将士们,记住这杯陈国酒的滋味,可知当中托付?” “救出陈王!” “善!出发!” 大军奔腾,径离国都。 ——武平一线—— 被围的陈相骆俊虽竭力抵抗,但因无城池为依托,部下又都是新募。 不久,外层防御便被打破。 王匡带人驰马而入,将亲自督战前线的骆俊擒获。 同时掳走的,还有大批粮草辎重。 铿! 王匡二话不说,拔剑便横在骆俊脖颈上,厉声呵斥:“你受朝廷之命,出任陈国国相,本当监督郡王,治政理国。” “今反王刘宠谋逆,行刺天子圣驾,你非但不加以阻止,反而为其助力,可知己罪?” 骆俊面挂冷笑,神情鄙夷:“阁下在大将军府多年,学的便是这虚伪做作的派头么?” 王匡勃然大怒:“你想找死?” 骆俊将脖子挺起:“我岂惧死!?” “你不惧死,那你子嗣呢!” 对方的强硬出乎意料,王匡只能换个法子:“你若执意谋反,陈国破后,举族将灭。” “此刻悔改,劝降刘宠部众,尚未晚矣!” “大丈夫以身许国,死得其所。我子如我,不复有憾,正要多谢阁下!” 骆俊说完,径直撞向剑刃。 王匡惊而收剑。 剑尖上挑起一抹血色。 好在,伤口不深,不至于要了骆俊性命。 “哈哈哈!”骆俊大笑,冲王匡破口大骂:“叛国逆贼!胆怯匹夫!我不惧死,你却不敢动刀么!?” 王匡面色阴沉,持剑转身离去。 左右不解,问道:“他既然求死,为何不宰了他?” “骆俊有仁名,近年在陈国收容养活了十数万流民。” “杀了他,只怕为天下恶。” 说完,王匡冷冷一笑:“但我不惧背负恶名,只是这样杀了,太便宜他了!” 他思索一番,命人带上骆俊和粮草,赶往武平城下。 武平城楼上放着一张简陋木床,陈王刘宠正靠在上面闭目歇息。 他面色苍白,神情中透露着病态。 因连日交战,压力之下,刘宠病了。 “大王,请用膳。” 不一会儿,卫士长端着食物上来。 刘宠鼻子微动,眼中掠过一抹惊色:“还有肉?” “是马肉。”卫士长眼神躲闪。 “马不是前日便吃完了么?” 刘宠蹙眉,他用汤勺在里面翻了翻,鼻子靠近。 这确实是肉,但这种气味,他从未品尝过。 思索片刻,他便反应过来:“人肉?!” 卫士长惶恐摇头:“不……不是!” “混账!”刘宠大怒,一把将其提起:“孤乃高祖后人,怎么能食子民之肉?你是要陷孤于不仁不义吗!?” “大王!” 卫士长满脸是泪:“臣绝无此意,只是大王身体有疾,大夫说需要进肉食以滋补,城中实在没有吃的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说到这,他又忽然语速加快:“这献肉之人,是心甘情愿的!” “割肉给他人吃,哪有心甘情愿的道理?你怎不心甘情愿!?”刘宠怒道。 “割肉之人,是臣的儿子。” 闻言,刘宠神情一怔,缓缓将对方松开。 卫士长跪在地上,哭道:“大王,我家世代供职王宫,履受王恩。” “能为大王效忠,死而无憾!” 良久,刘宠无力挥手:“你起来吧。” 他本想去看看卫士长之子,城下王匡却忽然喊话。 刘宠正要痛骂,却见对方推出一车车粮草。 “刘宠,我知道城中已粮尽。” “你又是否知道,这粮从何而来呢?” 王匡冷声发笑:“此粮由陈相骆俊,从陈县押运而来!” 刘宠神情一变:“国相在哪?” “哈哈哈,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记挂着你的国相?可真是王相相得啊!” 王匡大手一挥:“来人,把骆俊推上来!” 不一会儿,被绳索束缚的骆俊,被推到武平城下。 “刘宠,你给我听着!” 王匡也不给两人叙旧的机会,拔剑便道: “你若现在投降,骆俊能活,粮草我也给你,城中诸多陈国将士也能活。” “你若拒而不降,那我便一刀刀将骆俊身上的肉切下来,直到他血尽而亡!” “你敢!”刘宠怒气冲天:“王匡!你要是敢害国相,必遭天下所恨,将食恶果!” “食恶果么?” 王匡呵呵笑着:“张让坏事做绝,食恶果了么?” “皇甫奇凭武夺宫,擅杀国家大臣,他食恶果了么?” “恶果食不食,无非是看拳头够不够硬!” “譬如你刘宠,譬如这骆俊!实力不足,却偏要站队皇甫奇,这恶果便得食。” “有今日,那是你们自找的!” 王匡长剑一挥,切开骆俊袍服,使之袒露于人前。 他用剑刃挑开骆俊的肌肤,使鲜血渗透而出,其人再次向刘宠喊话:“刘宠,你降不降?” 见刘宠为难,骆俊大叫道: “臣无能被擒,大不了一死而已!” “死则无愧于王、无愧于陈国之民,何惧有之?” “但若大王因我而降,则俊罪在千古!” “宁受千刀!不揽此罪!” “大王若看臣吃不住刀子,丑态百出,赐臣一箭,也不枉君臣一场……啊!” 言未尽,王匡忽地一刀刮下。 肉块剥离,血光绽现,骆俊痛苦失声。 城楼上,陈国将士无不目光通红,饱含仇恨。 至于刘宠,这位陈王竟涕泗皆下,缓缓弯弓。 王匡部众知其善射,早早持盾挡在前头。 “刘宠,你降不降?” 喊完一嗓子,王匡继续挥剑:“降不降?” “降不降!?” “降……” 一剑剑落下,一块块肉剥离。 血肉飞溅不止,让城上众人悲愤至顶。 “大王,左右是个死,出城和他们拼了吧!”卫士长道。 “出城和他们拼了!”左右纷纷响应。 刘宠紧挽强弓,浑身发抖。 他何尝不想奋一身之勇,搏杀阵前,一死了之? 可他和这些部众若是死了,陈国该怎么办? 坚守在此,无非是想等援军出现。 如今看来,援军是不可能会有得了…… “罢!” 一时间,他神情复杂。 正待下令之际,城下的王匡军忽然乱了起来。 靠西边的军队,突然向东挤压。 “怎么回事!?”王匡蹙眉怒斥,但并不慌乱。 他推测,应该是陈国那群不知死活的人,又开始寻死来了。 “大批骑兵突袭我部,打着骠骑大将军的旗号!” “什么!?”王匡惊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有多少人?是他的先锋部队么!?” 皇甫奇出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对于此,袁绍和手下的智囊团也分析过。 他们认为最大的可能是——装腔作势。 一则吓唬袁绍等人,二则表达一个声援的态度。 如果即便皇甫奇真的出兵,赶到这里也要不少时间。 毕竟,路途遥远,军队行进缓慢,一路攻城拔关……得耗费多少时间? 更不要说,南阳还有一个兵力强盛的袁公路! 所以,王匡推测这有可能是小股先锋骑兵,沿途穿插而至。 “骑兵遍布四处,至少在万人以上!” “报——” 又一骑马飞奔而至:“皇甫奇率骑兵急行,于颍川击溃桥蕤大军两万,斩首数千级,跨陈国而向东……” “混账!” 传令兵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匡一剑砍翻。 鲜血喷了他一脸,其人神情狰狞:“人都杀到我身后了,要你来报何用!?” 轰轰轰—— 可怕的骑兵开始了冲锋,以碾压的姿态推向王匡。 王匡试图派一军拦截,自己率领大军先走。 他部下最精锐的部队,就是他在泰山老家招募的弓箭手。 这些人擅射善战且不怕死。 王匡叫来其中的领头人,许以重利:“诸君死后,各家赐良田五百亩,妻儿父母,皆由我与袁公养之!” 众死士领命而去,并挑选坡地,试图进行弓箭截击。 北宫左持刀盾,在马背上大声呼喊:“诸位,莫要负了胸中酒气啊!” 骑士们神情凛冽,视那数百弓手如无物,将刀竖举在前,猛推而至。 嗖嗖嗖—— 激烈的箭矢,在马蹄奔踏的长风之浪中,是那般的无力。 在悍然忘死的冲锋前,生命的价值被迅速终结。 泰山箭手来不及更换长兵,便被利落的砍翻在地。 骑兵犁庭而过,将他们碾成满地碎肉! 死士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王匡前军,几乎是瞬间被冲垮、落败! “将军快走!” 左右顾不得许多,拉着王匡便走。 押送者还想扯走骆俊,被城楼上紧盯的刘宠一箭射翻。 病态的脸上涌现红光,刘宠激动大笑:“开城,出击!” “是!” 城门大开。 残存的千余陈国军队,如亡命疯虎一般扑杀而出。 王匡万余大军,原地崩散。 他自己,也只能亡命奔走。 皇甫奇督中军而至,向全军下令:“务必拿下王匡!” 其本人,绕城不入,亦率众展开追击。 杨彪以为他要去见陈王的,所以打马跟在他身边,此刻大喊道:“大将军!不先去见陈王么?” “杨公!”皇甫奇速度稍缓,回声问道:“陈王出手,虽说是为了大义,但也是站队我皇甫奇。” “其举国历险如此,中枢有什么能赏他的吗?” 杨彪一下被问住。 刘宠贵为陈王,爵位已经封顶,再往上就该诛九族了。 至于官职……郡王不得担任任何官职,所有官职地位也在郡王之下。 当然,实权是另外一回事。 面对刘宠,朝廷或干脆说皇甫奇本人,根本没有什么能赏他的。 “只有王匡这颗人头。” “王匡逆贼,使王受辱,当诛之!” 人活一张脸,陈王站队皇甫奇导致受辱,皇甫奇理所当然得给他把场子找回来! 因皇甫奇本人都不歇马,全军两万骑士,那就更谈不上休息了。 北宫左堵住了往梁国的通道、马超堵住了往汝南的通道。 最终,皇甫奇驱百里,一直追到深夜,在初入陈留境内,截住了王匡。 王匡身边只剩数骑,其人也已精疲力尽。 月色下,昂首见皇甫奇至,他忽地摇头叹息起来:“骠骑也算威名震世,如今权加天下,何必为了我至此呢?” 你特么一个骠骑大将军,追我一百多里,至于吗? “我也无奈。”皇甫奇摇头:“你命虽贱,但足以做赏!” 王匡愕然之际,长槊已贯入其腹。 其人抽搐起来,口中鲜血滚滚:“赏……赏何人?” “陈王与相。” 王匡身体一挺,脸上尽是懊悔之色,继而目失光泽。 即斩王匡首级,皇甫奇率军还武平时,已是第二日了。 刘宠和骆俊在城外等了一夜。 “连句谢都没来得及说上,大将军这也走得太快了些!” 见到皇甫奇,刘宠脸上大笑,心里却极为震撼。 当真如此年轻么!? 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威权……感激同时,刘宠内心别样一叹。 “当是我谢大王才对。” 忽然,皇甫奇将一颗人头丢在地上:“思来想去,没有比这更好的谢礼了。” 刘宠与骆俊皆是面色一震。 “多谢大将军!” 刘宠畅怀大笑,心中思绪,一扫尽空。 第124章 掘堤陷马,皇甫被困 ——梁国—— “急报!” “皇甫奇率骑出雒阳,在颍川一战击溃桥蕤。” “于日前进入陈国,在武平城外大败我军。” “王匡将军,已被其……所斩!” 原本,身在睢阳的袁绍,大有稳坐钓鱼台之势。 西边,王匡围剿陈王刘宠; 南边,孙坚被蔡瑁等所困; 北边,刘备被张燕、刘岱两面夹击; 身边,曹操被周氏兄弟和徐州兵马堵在谷熟城内不敢动弹。 自己虽仓皇而走,但转眼之间,大势再入掌中,好不得意。 可紧接着,皇甫奇的突然出兵,便将第一环直接击了个粉碎! 袁术的威胁被摆脱,皇甫奇长驱直入,王匡直接身死。 按照这个速度,他很快就会出现在袁绍面前。 说实话,袁绍虽然看似在此一呼百应,但全军上下,都没有做好再次直面皇甫奇的准备! 别看平日里大家一口一个关西儿,真要跟这关西儿两军相对的时候……有几个不怂? 消息传至后,堂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这份寂静被打破,说话的人是袁隗: “雒阳的情况,诸位都是心知肚明的。” “关西儿看似广募强兵,长驱千里,实则后方压力巨大。” “为了筹这批钱粮,只怕用了不少强硬手段。” “至于后果,诸位也是知晓的……所以,从长远来看,关西儿竖敌在内,对我们是大大有利的。” 袁隗德高望重,这番话也确实说得有道理。 众人都认同点头,紧张气氛有所缓解。 袁绍深吸一口气,压住跳动的内心:“关西儿将至面前,诸位又有何应对之策呢?或守?或战?或继续召人,将其困而攻之?” “看他如何行动吧!” 许攸终是多谋,给出解决之法:“若是他直奔我们而来,我等可拥兵死守梁都。” “诸位是知道的,他骑兵急行,辎重粮草有限,难以久战。” “彼时,他进不可能攻克梁都,退则无路可走,丧身于此,亦不远矣!” 众人听了,都点头表示认同。 皇甫奇再能打,麾下军士也是要吃饭的。 几天啃不下城墙,他还拿什么跟袁绍玩? 而且,袁绍周围是会有援军源源不断赶来的! 他如果真的来,为了稳妥起见,我本人可先走,委派一将守城便是……袁绍心中思索,又道:“此贼历来知兵,只怕不会来袭梁国。” “不错,他大概率会去汝南扶救孙坚!”许攸点点头:“汝南方面,有蔡瑁和汝南诸强,打法也是一样,必须寻机拖延,转败为胜。” “皇甫奇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此番用兵是极为冒险的。” “总而言之,但有攻而不克,便是他落败之时!” 袁绍认可颔首:“言之有理!” ——汝南—— 孙坚的局势,比起有谷熟城可守、有粮食可吃的曹操,可危险太多了。 从梁国撤退后,他率部进入汝南,想要进入思善城。 结果思善县令死活不开城门。 孙坚没有办法,只能下令强攻。 区区思善县令,哪是孙坚对手? 眼看着城池将破,蔡瑁带着人杀了过来。 所以,现在思善呈现如此局面:城池被孙坚堵住,而后孙坚又被蔡瑁包围。 孙坚既无城可守,粮食也眼见着要吃完。 要不是他和所部确实凶猛如虎,早让蔡瑁一口给吞了下去! 突围? 便是突围了,他又能去哪呢? 长沙路途遥远,又要经过刘表地盘,是绝对回不去的。 至于其他地盘,他也没法去。 譬如面前的思善,人家县令就有说法了:你是长沙太守,又不是汝南太守,我凭什么给你驻军? “不行的话,咱们进山躲一躲?”祖茂说道。 “奋战一场,难道竟落得一个落草为寇的下场么?!”孙坚面色愤然。 “我们出击袁绍,是替皇甫超逸站场,这人竟弃我们于不顾吗!”孙策年轻性躁,直接嚷嚷着喊了起来。 闻言,众人都叹息起来。 事到如今,难得不是作战,而是天地之大,竟然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想孙坚原是县侯、两千石实权太守,现在唯一的出路竟是做山贼,岂不可笑? 说心中半点悔意都没有,那是假的。 也正在此时,蔡瑁再度差人来劝降。 孙坚持弓,就要将来人射杀,被朱治劝说:“主公,且留退路!军士连战疲敝,借机拖延,歇息一二也是好的。” 孙坚面色犹豫,最终叹气点头。 蔡瑁方面,得知使者还活着,他便满意地笑了起来:“孙坚此人,素来轻剽悍烈,如今虽是拖延之计,但离服软已经不远了!” 何仪等人亦至。 他们率部众赶到了,而且人数十分夸张——足有五万余! 不过,像何仪、黄邵等人的兵马,严格来说不能用‘兵’去形容。 他们本就是黄巾余孽,不过是趁着袁绍此番东行,跳出来站队袁绍,由此得以洗白罢了。 部队本质,还是贼寇之流。 别说数万人,当年张角振臂而起时,动辄数十万人,该输不还是输么? “孙文台只有区区数千人么?” 何仪忍不住笑了:“那还与他讲什么情面,直接大军压上,一波碾碎了便是!” 蔡瑁知道孙坚的厉害,但对方愿意损失人马,自己还犹豫什么呢? 到时候,让汝南贼打头阵就是了! 正要点头应下,其族弟蔡和匆匆入帐:“兄长,北面急讯!” “骠骑将军皇甫奇率领骑兵两万,长驱而至。” “于颍川败桥蕤,日前又在陈国武平救得刘宠,阵斩王匡。” “如今,已率部向南,往我们这来了!” 议论未起,袁绍那边信又送到了,要求众人借地形拖延阻拦: “关西贼其势似盛,然虚有其表,随行之粮,不过半月。” “挑选有利地形,暂做阻碍,彼军不战自溃!” 听来人念完信,汝南群盗首领,现任安南中郎将的何仪拍案而起:“阻拦半月,又有何难?我领人去便是!” 对方愿去,自是极好的,这让蔡瑁松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道:“何中郎将所部人数众多,以多拒少,想来能成此大功……只是,敌军与我军之间,似乎缺乏险要山岭?” “武平向南入汝南界,有一条河流。”刘辟回答:“虽然水浅,但若扒毁短堤,可使水流淌出,浸湿地面,使骑兵难以发挥威力。” “好法子!” 众人听了,都拍案叫绝。 在他们看来,皇甫奇所部厉害,无非是两点:一,有骑兵之利;二,兵器甲胄超然,装备优势巨大。 可如果地面淤烂,战马便难以发挥作用。 披甲太沉,在泥水中也行动不便。 如此一来,战马甲胄被废,皇甫奇还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呢? 何仪似乎已经看到,皇甫奇赫然威名坍塌在自己脚下的局面,兴奋率军前往截击。 次日,皇甫奇率军南行,准备跨界。 大军在浅浅的界河前,被迫停下。 界河以南,用来拦水的短堤已经被扒掉。 水流失去阻碍,肆虐而下,流满了整个坡地。 在远处的坡地上,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贼军在上面胡乱践踏,已破坏地形。 再向远处看去,可以依稀瞧见一些营帐,营帐外则飘荡着旗帜。 “混账!” 见状,杨彪忍不住怒骂出口。 现在是枯水之季,界河水虽然不多,但可以引来灌溉,对附近的农民意义重大。 让何仪这么一糟践,只怕该地一场旱灾难免。 “这样的地形,马蹄都会陷进去,骑兵根本跑不起来。”北宫左露出苦恼之色。 皇甫奇沉默地望着。 许久,他回头问道:“谁有良策?” 众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既然如此……那就先下马歇息吧!” 皇甫奇大手一挥,当先下马。 接着,他又解下甲胄,丢在驽马之上:“将甲衣都解了,好好歇一番。” “若是贼人趁机杀过来呢?”有人问道。 “那便让他们杀过来吧!”皇甫奇笑道。 “我知道了!”马超一拍脑袋,众人纷纷看向他。 “君侯这是诱敌之计,对也不对?”马超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皇甫奇笑而不语,只是吩咐左右原地造饭,饱食一顿。 众人恍然,都认为马超所言是对的。 用完饭后,皇甫奇命人临时铺设,解袍服、外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只穿一条大裤衩,盖一条薄被,就地躺下休息。 众人都看呆了。 “看着干嘛?”皇甫奇扫了他们一眼,忽然喝道:“全军如我,不得怠慢!” “是!” 全军上下,匆匆效仿。 “大将军,这……”杨彪直擦冷汗:“纵然要诱敌,这样个诱法是不是太冒险了?他们若是杀过来……” “杀过来?”皇甫奇噗呲一声笑了:“杨公认为扒堤不要力气的么?彼辈连短堤都扒了,便是铁了心要死守拖延,是决然不会过来的!” “那大将军此举……” “为了休息,为了方面,仅此而已。” 皇甫奇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竟似乎真的要睡着了。 对岸,何仪等人自然是紧密观察。 “报——皇甫奇率军至!” 这是皇甫奇刚来时。 “他来便来吧,吩咐大家伙该干嘛干嘛。”何仪笑了笑。 不久,消息又至:“皇甫奇所部解甲用食。” “用饭还解甲,他胆子倒是挺大!”刘辟哼了一声。 “据说此人自出安定,未逢一败。又年纪轻轻,向来看不起他人。”黄邵迎合点头。 等到用过饭后——“皇甫奇部就地歇息!” 黄邵大怒:“此子果真嚣张!我恨不能过去将他宰了!” 闻言,何仪哈哈大笑:“若是如此,便中他计了。” 黄邵一惊:“您的意思是……” “皇甫奇所作所为,不过是引诱我们出手罢了。”何仪含笑摇头:“其人确实多谋,但我岂是轻易能诓骗的?任他演去,看他还有什么把戏!” 派出的斥候,不断传来新的消息: “其全军上下,衣物全解,只着一条犊鼻裈!” “他们将长兵都堆积在一块,睡的一塌糊涂。” “敌军将战马牵到了后方!” 随着消息不断更新,有人开始按捺不住了。 认为皇甫奇哪怕再如何了得,现在也毫无威胁了。 一波打过去,必能获胜。 但何仪能做汝南群盗的头领,不是没理由的。 其人呼吸数次,沉声道:“都不准动!任何人敢轻举妄动,立斩不赦!” “皇甫小儿确实魄力非凡,但也说明他除了诱我出战之外,已别无他策。” “传令,各部照旧作业,破坏地形,实在累了歇息便是。” “只要不向前去,他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喏!” 正午刚过,日头正烈。 一军吃饱喝足,在北寻阴蔽处歇息;一军在南,继续扒着堤坝、践着泥泞。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大,何仪等人也干不动了,只能纷纷退下去休息。 杨彪躲在树荫底下,看着鼾声如雷的皇甫奇,心里那是疑问万千。 马超时而躺下,时而起身,看向对面。 见对方丝毫没有中计迹象,他终究忍耐不住,走过去将皇甫奇叫醒:“君侯。” “嗯?”皇甫奇脸上盖着一片荷叶,并未睁眼。 “敌人不中计。” “中什么计?” 马超有些耐不住:“他们没有过来。” “哦,没有过来便没有过来吧。”荷叶底下的皇甫奇晃了晃脑袋,又问道:“太阳还晒么?” “正晒着呢。”马超心焦得很,随口回答道。 皇甫奇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抄起自己的靴子,朝着前方一甩。 啪! 那靴子跌入泥泞中。 “泥水贱得高不高?”他又问道。 马超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不算很高。”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皇甫奇转了个身:“等太阳小些了再来喊我,现在不要吵了!” 马超不敢多言,只能郁闷地走到一旁。 吕布顾盼许久,走了过来:“君侯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马超摇头:“他说他要先休息。” “这诱敌之策是绝无可能了啊!”吕布手指着远处:“你看,有的人在继续作业,也有人直接退下去休息了。” “此人此举,便是在告诉我们:‘他已识破了我们的把戏,决不会中计’。” 马超烦躁应道:“是啊!你有良策?” “君侯都没有,我能有什么良策呢?” 说到这,吕布忽然忍不住笑了。 一直以来,皇甫奇手段百出,近乎无所不能。 这让一直自视甚高的吕布,深受打击。 这个极为年轻的男子,几乎像是一座浩瀚的大山,震慑的吕布喘不过气来。 可这一次,皇甫奇也束手无策了。 看来,天下间没有神人,他也不过凡夫俗子而已嘛~ “君侯!” 忽然,有人失声惊呼。 两人听到动静,连忙看去。 第125章 兵锋荡寇,蔡瑁胆寒而走 一道近乎赤条条的人影,提着一口锋利的断刃,跳入了原先的河道之中。 河道水被放干,软塌塌的淤泥经过正午的暴晒,比起之前坚硬了不少。 赤足落下,依旧可以踩出很深的脚印。 但比起之前,已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声惊呼,将靠近的人惊醒,纷纷看来。 皇甫奇连续走出几步,方才回头,刀却依旧指着前方:“彼辈掘堤和泥,无非是见我马壮甲精。” “然而诸君随我南征北讨,荡灭群凶,称精锐于天下,无马无甲,便奈何不得他们,任由这伙蟊贼挑衅么?” 众人幡然醒悟。 也不去着甲提靴,一个个都效仿皇甫奇,只持短刀、着短裤,赤脚下泥。 杨彪自诩饱读诗书,见多识广,但看到这幅场面还是呆住了。 一个个这幅模样,哪像是去打仗? 倒像是下地的农夫! 他反应过来后,连忙呼道:“不可!将士作战,岂能无甲?!” 甲胄太过重要,像当年镇压黄巾时,数千朝廷军能追着十倍、数十倍的黄巾军打,很大原因就是有甲。 你刺四五枪,或许堪堪破甲;我给你一刀,你嗷嗷着就躺下了。 这怎么打? 所以,后来的黄巾军也学聪明了:没甲就多穿衣服。 或者用稻草、蓑衣,在身上多裹两层,也能挡挡刀枪箭矢。 至于光身打仗,岂不是连贼寇都不如? 军令已发,自然没有人会去听一个文官的。 将士们虽有迟疑,但对于皇甫奇的命令,他们还是选择了执行。 皇甫奇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响亮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地面走着似乎踏实,但若是踩踏的多了,后面只怕会泥泞起来。” “都听着!今日斩贼一人,便可得黄金一斤!” “走的慢了,脚陷在泥泞里,抢不到黄金,可莫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皇甫奇带头狂奔而去。 走在前列的军士们微微一滞,接着哄然声动,发疯了一般狂奔起来。 后方的人还不知消息,顿感莫名:“发生了什么?” “君侯有话,斩贼一人,得黄金一斤!” 各督战赤足涉泥向后,大声传话:“都走快些,砍的贼头愈多钱愈多!” “诸位!这些不过是山间的贼寇,远不如我们往日的对手……莫要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啊!” 向后去的督战像是燃烧的火线,每到一处,便将该处的军士点燃,使其沸腾。 持刀跃起的马超,与有些发蒙的吕布,也在此刻醒悟过来:这就是皇甫奇的破敌之策! 他从来没有想过诱敌,而是让敌人误以为他在诱敌。 吃饭、歇息,是为了让军士状态提到巅峰; 将战马牵到后方,是为了防止影响军士冲锋; 解甲、退衣、放下长兵,是为了方便在泥土地里搏杀! 而如今,赤足赤身的皇甫奇军,确实防御力大跌。 但随之而来的,是没有退路,唯有一腔搏命杀敌的悍勇进攻! 相反,挡在皇甫奇前方的,是劳作多时、刚开始歇息、防御力勉强比皇甫奇军强、但战斗力远远不如的贼寇军。 何仪也没有料到,皇甫奇会有如此粗暴的方式杀来! 他要借泥地削弱对方的马匹和甲胄,结果……对方直接下马解甲! 不但战马和甲胄不要,连长兵和蔽体之衣都脱了,赤着脚来跟你玩命,你敢不敢!? 吃惊之下,何仪刀指最前方那道高大身影:“小子!你年纪不大,何故赤身冒箭,替皇甫奇白白送命呢?” 那人大笑回答:“我便是皇甫奇!” 何仪悚然而惊,左右皆骇然失色。 “快!放箭!” 震惊之后,何仪连忙喊道。 左右护卫有些慌了:“弓箭手不在。” “弓箭手怎会不在!?”何仪怒问。 “方才都下地干活了,守的守了多时,也退到后方歇息了,还有……” “还有什么!?”何仪愈发震怒。 “敌人多甲,我们的弓又差,原先认为派不上多少用场,所以带来的不多。” 何仪听得想砍人,只能连声呵斥,让人将现有的弓手都调过来。 刚过午时,贼兵们睡得正香,仓促被喊醒,口水都没擦干净,便慌慌张张的背上弓箭。 加之贼军胆小,又听到前方杀声震天,说是皇甫奇已扑过来了,胆怯而走的也不再少数。 毕竟,弓手得去最前方,风险最大啊! 等到这些混乱的弓手陆续赶到,作用已是不大。 皇甫奇部军士,就像怒发的激石,裹着泥泞如飞,撞进怯弱的贼军之中。 贼军虽众,却如地上的泥水一般。 激石一落,便四溅纷飞! 从身体上而言,他们正是疲乏之时,加之战力原本就远不如对方。 从心理上而言,他们原先想的是双方隔泥地相持,或者对方走马过来,马蹄陷入泥中动弹不得,然后自己等人拿枪刺马、拿刀割人便是…… 可结果呢!? 这些朝廷精锐,个个人高马大,浑身不受半点束缚,手持一柄锋利汉刀,虎吼着进入人群便乱砍。 而自方贼军,反而是泥水沾衣,又畏畏缩缩。 一什十人上去,走得快的被对方迅速砍翻,后面的一看吓住了,眼睛都往后瞥,招呼着等同伴一块过来。 更有甚者,见自己走的太靠前,又返身再走两步回人群。 对面的短裤大汉趁机赶上,一刀从背后落下,又将人砍翻在地。 其余人立马一哄而散! 贼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就军纪不行的部队,这下更组织不起来了。 见状,刘辟大喊道:“为今之计,唯有将军挺身而出,阵斩或杀退敌将,则军心可稳!” “然!” 何仪点头,道:“皇甫奇虽威名不小,但终究是书生世子出身,我岂惧他?” 话说完,又道:“刘辟、黄邵,你二人策应我!” “是!” 三人领着身边亲兵护卫,奔着皇甫奇便冲了上去。 所谓一军之骨干,就是要能做到顺势时作全军箭头挺入,逆势时力挽狂澜、稳定败势。 将帅单挑,虽不得已,却最为有效。 最先交兵的,是双方的亲兵。 皇甫奇的亲兵是什么人?绣衣直指。 这帮人的主要成份是异族族子、世家大户习武之俊杰、游侠中的名侠、军中年轻善战的猛士。 可以说,是当今世界最为杰出的一批种子选手。 而何仪的人呢? 贼寇里面挑力大的、乡勇里面择不怕死的……就这样吧! 质量不如,数量来凑。 虽然见面就倒下十几个,但好在并未瞬间溃退,还是给了何仪与皇甫奇交战的机会。 “皇甫小儿,拿命来!” 何仪大吼,双手紧握刀柄,向皇甫奇心口送去。 皇甫奇淡定无比。 他有系统,对方武力如何,一眼便知。 八十点的武力,想伤自己,简直痴人说梦。 更何况,他有【神闪】之技,可以让他面对任何人立于不败之地,何况区区何仪? 步伐稍挪,身体微倾,一刀反切在对方刀面上。 叮—— 刀锋前推之间,火花四射! 片刻,四目相对,只在咫尺。 “山野之贼,能死在本侯刀下,也算你的造化了。” 皇甫奇神情一冷,刀向外一推—— “不好!” 何仪瞳孔爆缩! 冷汗浮额! 刀与手被同时震开。 下一刻,银色的刀光映入目光。 噗的一声! 最后一刻,猩红灌满眼眶。 见何仪身死,黄邵急绰枪来刺皇甫奇。 马超赶至,一合斩之。 刘辟见状,慌忙逃窜。 “杀!” 汝南贼军,早已乱成一团。 皇甫奇部杀声如狼吼,冲入溃军之中,疯狂砍杀。 傍晚时分,杀戮方止。 皇甫奇下令收军而回。 浓稠血液,已将浅浅坡地染成猩红。 当中躺满了贼兵的无头尸体。 有脑袋被刚割不久的,身体的神经尚未完全死去,断口处的红肉还在跳动。 有追杀甚远的军中猛士,腰间挂满了人头,弯着腰爬上坡来。 又因脚下太滑,扑通滑倒翻滚,和自己斩获的人头抱成一团。 军中文吏连夜清点人头:此战共斩贼首一万六千余级! 之所以有如此骇人的数字,是因许多负伤而逃的贼军也被追上,结果砍翻在地。 这场骇人的屠杀之战结束后,大批野兽向此聚集,捡食人尸。 不是皇甫奇无德不收敛死人,而是军情如火,不愿多做耽搁,继续向南狂奔。 ——思善城外—— 得知皇甫奇到后,蔡瑁加强了攻势。 为了破解危局,孙坚亲自带着骑兵,冲击蔡瑁本阵,企图以攻带守,威逼蔡瑁后退。 其人倒也不负悍勇之名,蔡瑁一度涉险,险些让孙坚在万军之中拔首。 然而,孙坚在一次突袭后撤时,臂膀和腰部各中一箭。 要不是其子孙策勇猛了得,孙坚只怕已命丧乱军之中了! 孙坚负伤,使局势愈发艰难。 “卖瓜儿!”蔡瑁一脸愤然,将孙坚的头盔摔在地上:“传我命,全军突击,务必将此贼活不过今日!” “是!” “兄长,大事不好!” 就在此时,蔡和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蔡瑁蹙眉:“是北边战况不利?” “何……何止是不利!” 蔡和面色发白,道:“皇甫奇率部赤身跨河,以短刀接战,瞬间击溃何仪等部。” “何仪、黄邵被阵斩,所部被斩首者不计其数。” “数万大军,原地崩溃!” “我等收了些败兵,这些人近乎神志不清,已是被吓傻了。” 蔡瑁神情大震:“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在扒堤陷马?!” “报——” “校尉刘辟,领败军数十人至!” 刘辟在汝南群贼中也算一个大首领,手中有七八千人,而此刻只剩下数十! “让他进来!” 须臾,刘辟至。 这位智勇尚可的年轻统领,此刻身体都微微发抖。 蔡瑁给他倒了一碗酒。 一口喝了半碗,刘辟抹了一把嘴:“没时间了。” “什么?”蔡瑁问道。 “没时间拖沓了,快走吧!”刘辟神情痛苦,声音发抖:“等骠骑大将军到了,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蔡瑁心头一抖,强装镇定:“先说清楚,你们是怎么败的?” “就是被击败的!” “不是有淤泥陷马?”蔡瑁不解。 “他根本没有骑马!” 想起交战光景,刘辟突然激动起来:“他没有骑马、也没有着甲,连衣服都脱了,撇下长兵。” “他亲自带头,提着一口短刀走进了泥地,然后全军便扑了上来,冲向我们……” “还有呢?”蔡瑁追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就这样!” 刘辟连连摇头,目中带着未散的惊恐。 蔡瑁喉咙一滚,脑海中已然浮现一副画面: 何仪带着数万人在南边防守,皇甫奇带着两万人赤身赤足奔驰而来。 随后没有任何技巧,短兵相接,何仪部在半日之内,被杀的血流成河,全军崩溃消失! 五万人的建制,一战被打了个精光! 一股寒意,使蔡瑁浑身一颤。 哗啦! 他猛地卷起桌上舆图:“撤!” “报!” 这时,门口有人跑了进来:“前军射伤孙坚手下黄盖,请求添一部助战,必能趁势击破!” “添个屁!赶紧走!” 蔡瑁破口大骂。 孙坚等人,几乎等死之时,荒唐一幕出现了:节节胜利的荆州军,突然退去。 而且速度极快,犹如逃窜一般! “发生了什么?” 孙坚是懵的。 守陈的思善县令也是懵的。 直到当天晚上,一股血气从北面席卷而下。 那是大队骑兵,马背上跨坐着雄壮之士,还载着许多人头。 为首一人,雄姿英发,朗声发问:“千里奔袭来迟,不知孙文台是否还在?” 孙坚恍然回神,负伤而出:“孙坚未死!” 孙坚背后,骇然的诸将这才回神,激动行礼:“多谢骠骑大将军相救!” “诸位响应中枢,出长沙数千里击贼。” “我若不来,岂不是叫天下义士心寒?” 皇甫奇正色回答,翻身下马还礼:“诸位,受累了!” 第126章 许攸:皇甫虎步关东,已成无敌之姿! 孙坚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不是骠骑过来,孙坚今日死了,只怕连个埋骨之处都没有啊!” 身后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心中庆幸同时,也多了一抹期待。 现在,虽然性命是保住了,但前途还是一片渺茫。 别的不说,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乌程侯,想来这长沙是回不去了?”皇甫奇问道。 孙坚也是心大,听到发问竟笑道:“莫非骠骑要送我回长沙吗?” “我便是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么好的脚力!”皇甫奇连连摆手,又抬手朝前一指:“不知留在汝南,是否合你心意呢?” 也不等孙坚回答,马背之上,皇甫奇宣布表奏孙坚为汝南太守、破虏将军;坐镇汝南,扫荡群贼。 其麾下如程普、韩当、祖茂、黄盖重将,皆许以校尉之职。 孙坚等人一愣,接着上下狂喜,慌忙行礼答谢。 虽然同为太守,但长沙郡和汝南郡差距可太大了! 长沙郡人口不过数十万,而汝南郡人口仅次于南阳,位列天下第二,巅峰时足有人口两百万。 即便如今人口折损厉害,但依旧在册依旧有近百万人。 在太平时节,像南阳、汝南这样的巨郡太守,是给个九卿也不换的。 至于将军之号,更是尤为珍贵。 孙坚全军上下,得闻此讯,无不振奋! “赌对了啊。” “没错,主公这波赚大了!” “骠骑大将军够意思!千里驰援来救不说,还干脆把汝南划给了主公!” 等到一切处理完,思善城门竟然还是关着的…… 见状,孙坚也颇为无奈,摇头道:“此城县令是袁氏故吏,而汝南又是袁氏根基之地。” 袁氏所在,便是汝南郡汝阳县。 作为影响力遍布整个大汉的世家第一族,在本土岂能弱了? 在汝南郡内,世家、豪族、强宗、盗匪等等,有几个不是背靠袁氏的? “曹孟德只怕还被围着。”孙坚拱了拱手:“区区小城,不劳骠骑废力,待我歇息一二,破之不难。” “既然来了,哪有只赠虚名的道理?” 皇甫奇摇了摇头,打马至城门下,挺戟喊道:“城楼上之人,可认得皇甫奇么?” 县令面露惧色,环顾左右,询问:“诸位,这该如何是好?” “县君,我等俱受袁氏之恩,只怕开城要遭清算啊。” “就是,那孙坚也是江东武夫,不是好相与的人,我等抗拒他数日,如今放他进来,焉能不倒霉?” “袁公就在梁国,距离我等不过数百里而已,暂守一二吧……” 人心颤颤。 唯有那厚重的城门,可以给予他们安全感。 闻言,县令颔首,并举手振声:“将士们!准备弓弩,谁敢靠近,即刻射杀之!” 军士们面面相觑。 虽畏惧于皇甫奇的威势,但还是硬着头皮依命而行。 “好胆魄!” 皇甫奇颔首,神情严厉起来:“既然你自取死路,那我便成全你!” 说着,他略微挥手。 杨腾会意,即刻快马跑到跟前:“君侯。” “去,通知将士们,将人头都抛过来。” 杨腾神情一凛:“是!” 两骑同时退去。 思善县令心微震,手不安的抚着墙垛:“只怕是要准备进攻器械了……” 然而,没一会儿,大批骑兵向城池靠近。 县令愣了愣,但神情却多出一抹放松:“用骑兵冲城?他是为了耀武扬威,连部下的命都不要了么?” 那些骑兵在靠近,但速度并不快。 稍许,他们勒住马,自马背上解着包裹。 城楼上的人看得莫名其妙:“他们这是做……” 声音很快止住。 因为他们看到一颗颗人头被抛了出来——数以万计! 炎炎夏日,又因行军急速,人头众多,根本来不及硝制。 成堆的狰狞人头,堆砌成小山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莫说城上的文官,便是素有猛虎之称的孙坚,见到这近两万颗脑袋后,也骇然失色。 “骠骑与所部,真是……”程普一口气堵在胸口,良久方吐了出来:“名不虚传!” 等到人头堆好,城上县令早已面色惨白。 皇甫奇再次打马至。 恶臭的气息,让他厌恶的蹙了蹙眉。 “城上的军士,与城墙后的民夫壮丁都听着。” “你们的县令抗拒朝廷天兵,已是反贼。” “你们追随反贼,也已然获罪。” “然,本侯不愿多造杀戮,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砍了县令的人头,开了城门,将这一万七千颗叛贼的脑袋处置了,全城可活。” “如若不然,城破之时,你们的人头,也将堆放其中。” 顿了顿,皇甫奇声音更高了:“三声之后,城楼上下若无人拔刀,则休怪本侯无情了!” “三!” 城门楼上,以及簇拥在城楼内侧的民夫,听到声音都轰然骚动起来。 “二!” 县令慌张拔剑,回头指着诸多军士:“我看谁敢!?谁要是敢乱来,本县先诛了他全族!” “一!” 一声方落,被县令呵斥的军士中有人悍然拔刀:“干了!” 唰唰唰—— 有人带头,军士们纷纷掉转矛头,对准了县令一帮人。 没办法,军队素来是看重威望的地方。 而区区一个思善县令,何德何能让这些人甘于搭上性命,和皇甫奇作对呢? 城楼下那如山人头看不见么? 仓皇如狗而蹿的蔡瑁看不见么? 他们都不是皇甫奇对手,我们又凭什么是?! 一个是选择和皇甫奇硬刚,另一个是选择和县令硬刚——他们选择后者! 县令失声大叫:“你们……你们大胆!” 他身边,也俱是归附袁氏的大族或豪强,试图以武力先行镇压。 “杀!” 军士们一拥而上。 凭借人多势众,将县令一伙刺成了刺猬。 割了脑袋,径直抛下城楼。 轰隆一声。 思善城门打开。 道旁两侧,跪满了人影:“恭迎骠骑大将军!” “惭愧!” 见状,孙坚且惊且叹,对皇甫奇抱拳道:“坚奋战多时,难破此城。骠骑刀兵不举,而城门洞开,我弗如远矣!” 皇甫奇大笑。 即入思善,皇甫奇又着快马传书,至周围宜禄、新阳、宋国、城父等诸城。 ——要么献城,要么领死! 因距离太近,颍水河以东诸城守军,或降或走,未有敢抗者。 消息,很快传到袁绍这边。 “汝南战报——” “何仪掘堤做坑,皇甫奇赤足跨界,大破汝南诸豪联军,阵斩何仪、黄邵,斩首近两万级。” “汝南联军一战而溃,全军散乱,十余势力就此消散。” “蔡瑁与麾下荆州军惧其威势,不战而走。” “思善守军惧皇甫奇之威,袭杀县令献了城池。” “皇甫奇已拜孙坚为破虏将军,领汝南太守。” “邻近七城,五城投降,两城连夜逃走!” 战报念完。 袁绍面色僵硬。 扶刀的手,竟开始微微发抖。 至于其他人,更是轰然变色! “这么快?!” “汝南联军可是有五万多人,竟然一战全溃,即便是战力不济的义军,也不至于此吧?” “阵战近两万级……这……真有此事?!”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在众人看来,颍川追击的桥蕤,以及奋战陈国的王匡,或许兵势上都弱于皇甫奇。 但汝南这一处……是有着局对兵力优势的啊! 蔡瑁加上何仪,共有兵马六万五千人,周围还有城池襄助。 即便战力有差距,三倍人数,至少也能相持一段时间吧? 谁知,皇甫奇兵马到处,犹如秋风横扫落叶。 煌煌六七万大军,竟如纸糊的一般。 谁人不惧? 莫说他人,便是众人中地位最高的袁隗,此刻也是面无人色。 袁绍环视一圈,见人人生惧,心头猛得一沉。 一声怒哼,拔剑出鞘,冲着桌案砍去。 砰然声响,案角落地! “怎么?诸君这便胆怯了么?” “昔日项籍何等猖狂,七十余战未逢一败,坐拥天下,而垓下一战全覆!” “今皇甫奇威望止于三州,不过略微得势,诸位这便怕了吗!?“ 其人厉声呵斥,让众人惭愧低头。 不得不说,袁绍长相英武,又身材挺拔,极具贵族气质。 这一番怒火沛发,让不少人心折。 继而,袁绍将剑一挥:“传令下去,兵出梁都,与周氏兄弟合兵一处,我要亲自与皇甫奇决战!” 逢纪正要出列劝阻,却见许攸沉默蹙眉,一时顿足。 郭图则抢了个先,拱手大呼:“明公三思!” “郭公则!”袁绍面露怒色,剑指此人:“你要拦我?” “明公!” “皇甫奇看似屡战屡胜,实则雒阳早已一滩烂泥。” “便是此番放他回去,让他救的孙坚等辈,又能如何呢?” “正因如此,这小儿才会赌一战而博天下。” “明公坐拥大势,长远必胜之局,何须与他赌这一番?” 郭图慷慨陈词,最后甚至表示:“若明公执意动兵,请先斩我!” 袁绍目视郭图,心中暗暗点头:此人,上道啊! 见袁绍沉吟,众人纷纷向前: “郭公则所言极是!” 许攸冷笑不语。 “罢!” 许久,袁绍颔首:“公则所言确实有道理。” 随即,郭图又趁势提议:即刻撤走,不要和皇甫奇纠缠;派周昕占据沛国,让曹操无处可去便是。 袁绍一并答应。 “子远!” 会议散去。 逢纪快步追上,问道:“子远为何不出面劝本初,让郭公则做好?” “他要做便做吧!”许攸冷笑依旧:“好人虽然做的,但败势却难挽回!” 逢纪蹙眉:“子远另有高见?” 许攸驻足叹气:“我且问你,此番皇甫奇来,可有久战之打算?” “骑兵如风,每战必急,亦无后勤,自然没有久战打算。”逢纪摇头,又道:“可是……如今多路败走,仅凭我们这一路人马,实在难以取胜啊!” “取胜固难,但守城相持会是问题么?” 许攸讽刺而笑:“相持一月,不!最多半月乃至十日,皇甫奇便会率众而走。” “一则粮食不足,二则雒阳处于高压之下,久离必然生变。” “虽然他照样能救走曹操,但在关东人看来,结果却大有不同。” “毕竟,在众人接连溃败的情况下,我等凭借一支败军,依旧能与其相持不退!” “而如今呢?本初自己尚提兵急走,避让之势天下共见,解下刘岱、张燕等人还有哪个敢战?” “如此一来,此番皇甫奇冒险出兵,那是何等大胜!?” 说到此处,许攸激动起来:“其人长驱千里,横扫东南,又如风转进,进击河北……而关东之军虽众,却畏之如虎,争相溃走!” “此一战,他将救出且扶持起孙坚、刘宠、曹操、刘备等为羽翼!” “此一战,他原本固步于关西的威势,第一次凌驾于关东人额顶!” “他在关东首战初战,便有无敌之姿,将来谁人不惧?!” “如此!还会如本初所言,其人威望止步于三州么?!” 逢纪被震,良久无言。 过去不少时间,他方才叹了一口气:“你所言是有理的,为何不说呢?” “说?”许攸再次冷笑起来:“我不跳出来效仿郭公则递梯子已经很好了,我要是这么说,岂不是逼着本初和皇甫奇开战?” “而本初的选择,不已告诉你我答案了么?” “我强推着他上战场,若是打到一半他畏惧奔走,让皇甫奇赶上,你来替我背这个锅么!?” 逢纪无话可说。 许攸已经说的很明显了:有人怕了! 袁隗怕了、关东士人怕了、接连落败的那些将士们怕了——袁绍自己,也怕了! 在袁绍看来,郭图的分析是有绝对道理的,他有退路可走,何必现在急着冒险,和皇甫奇玩命呢? “皇甫奇雄夺雒阳,占据主动,为了将来大势,却不惜冒险,千里行军,救援扶持刘孙等人!” “不得不说……”许攸眯起眼睛,似叹似笑:“这关西匹夫的胆魄、敢为、果断,确实远非一般人可比!” “确实如此。”逢纪叹气:“事到如今,唯有先离去,日后徐徐图之了。” “好在,皇甫超逸威势虽强,但那几人气候未成。” “难道元图认为那几人会是泛泛之辈么?” 许攸连连摇头:“曹孟德,你我是知道的,彼此也是多年相交,其人文武兼备,腹藏雄才。” “孙文台者,起于江东,奋于军中,区区瓜农之子,凭武觅得县侯。如此人物,堪称乱世之虎!” “那刘玄德,虽是名声不显,但既能被卢子干看中,又举数千之众,而欺一州之牧,又岂是简单之辈?” “这样的人物,就如山林伏虎、浅渊蛰龙,难道会比刘公山、陶恭祖等人差吗?” 逢纪愈发叹道:“纵然有理,如之奈何呢?” “是啊,如之奈何!”许攸拂袖而去。 不远处,一双眸子盯着此处,当中寒光闪烁。 第127章 曹操入兖州,初见刘关张 一切,也确如许攸所言。 袁绍走后,其他人根本不敢和皇甫奇交手。 面对皇甫奇过境,提前一步退往沛国,并占据曹操家乡的周昕只能龟缩在内,不敢动弹。 随即,皇甫奇在和曹操合兵一处后,带着他向北边的陈留赶去。 陈留郡守为杨氏故吏。 在得到杨彪的安全承诺后,此人直接开了城门相迎。 ——曹操丢了沛国,但取了陈留,去小而拾大。 而且,皇甫奇给他安排的官职不是陈留太守,而是兖州刺史! 如此一来,就可以让曹操光明正大地对刘岱这个‘假冒州牧’用兵了。 解决曹操问题后,皇甫奇又挥兵向东,往昌邑方向,救援刘备。 刘岱率军回援之后,刘备就被迫撤离了昌邑,退到了菏泽湖一带。 因敌人众多,刘备背靠湖泊下营防守。 同时,他让两位贤弟不时带骑兵出击袭扰,已打乱对方攻击节奏。 刘岱完成了对刘备的围困,却一时难以将其啃下。 连战多日,反而手下损兵折将厉害。 几个州郡之间颇有武力的人物,都死在关张手上。 最危险一次,那个关姓的红脸大汉,提着大刀几乎要冲到了刘岱脸上。 要不是护卫中弓箭准备齐全,将其逼退,搞不好刘岱已经交代了。 经此一次,刘岱再也不亲身犯险战场,只在后方远远督战。 老大犯怂,下面的人又能好到哪去? 于是乎,有人向刘岱进言:“我等不必急着进攻,只是徒耗人马而已。只需将其围困,要不了多少日子,他们便会粮尽,到时候使其不战而降!” 刘岱点头:“只有如此。” 举数万之众,竟然拿不下一个寂寂无名的刘玄德,这让刘岱觉得面上挂不住。 而刘备方面,虽然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但长期被围下去也不是办法。 “军中粮食,还够用几日?”他询问道。 “最多十日!”简雍摇头叹气。 “兄长。”关羽眉头一凝:“要不我们突围吧?” 话音刚落,张飞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北边卢公差人送信过来,说张燕已拿下赵国之后,已举众向南而来了!” 帐中众人,皆是神色一紧。 北边有张燕,即便突围了,又能往何处去呢? “报——” 前线急报又至。 让原本就紧张的几人,心头再度一提:“何事?!” “刘岱退兵了!” “嗯!?” 退兵,这大好局面,刘岱退什么兵? 简雍琢磨半天:“莫非有诈?” “速差人去查探!” “是!” 然而,刘岱越走越快,宛如身后有鬼,狂奔不回头。 在他足足跑了一天之后,刘备才得到消息:皇甫奇杀过来了! 这也怪不得刘备,毕竟是敌人的地盘,消息迟滞也是正常。 接到消息后,刘备都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奔豫州一带去了么?” “确实是奔豫州去了。” “他先在颍川击溃了袁术麾下大将桥蕤,继而入陈国斩王匡。” “再挥兵南下,破汝南群贼、惊退蔡瑁。” “又举兵向梁,袁绍、周氏、徐州军皆惧而走。” “直到数日前,他带着曹孟德来到陈留,陈留郡守开门接纳。” “如今,他又往咱们这来了!” 消息一出,刘关张惊愕不已。 “嘿!” 半晌,张飞打破了沉默:“这个骠骑大将军可以啊!” “短短十数日,转战千里,扫退群敌,确实威风骇人。”简雍连连颔首。 刘备目中有光,拔剑而出:“骠骑珠玉在前,我等纵然难以企及,也不应坐待功成!” 言讫,其人与关张二人,亲率那为数不多的骑兵,对刘岱展开追击。 刘岱拥数万之众,打这么几百人还不是跟拍苍蝇似的? 奈何心中实在畏惧皇甫奇,只能行军匆匆,让刘关张追着屁股上一顿狂砍。 斩首千级,飘然而去。 黄河边上,张燕听说皇甫奇过来了,当即扶刀起身,雄视众人:“世人皆惧他,唯我不惧他!既然来了,那便一决雌雄吧!” “报——” “兖州牧刘岱撤军,被刘关张率军追杀!” 张燕正想嗤笑讽刺,忽然想起一事:“皇甫奇怎么过来的?袁公路、袁本初、荆州、徐州、汝南的人马呢?” “皆为其所败,或斩或逃,刘岱亦在其中!”来人回答。 似乎担心张燕会冲动行事,他又补充道:“汝南联军五万余人,被其一战击溃,斩首近两万人!” 张燕的黑山军,是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黄巾余孽,没有之一。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要领先于其他子公司成员。 但,也只是领先,不是说能无视。 看着老同事的势力被一战覆灭…… 扶着刀的张燕,突然就尴尬了起来,开始左右张望。 “咳!” 有人看出了他的困境,当即递上梯子:“那些士族都跑了,我们犯不着冲在前头。” “不错,便是将军击溃了皇甫奇,到时候便宜也让他们捡走了。” 众人纷纷附议。 “既然如此……”张燕微微点头:“那这一次,就先放过皇甫奇?” 众人齐松了一口气:“就先放过他!” “行,撤!” 命令一下,黑山军各大小头领,纷纷率军往北狂奔而回。 张燕也着人打探皇甫奇的详细作战经过。 打胜仗不可怕,但可怕的是短短时间,连续转战多地,且攻无不胜、战无不克! 而颇有关东盟主之姿的袁本初,竟然不敢直面交锋,选择了退避…… 这就有些吓人了啊! 菏泽湖前,皇甫奇、曹操、刘备三军会面。 一阵互相吹捧,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也是皇甫奇第一次见闻名后世的昭烈帝,心中满是好奇。 身高七尺五寸,耳垂虽然没有到肩膀那么夸张,但——确实很大! 他的手臂很长,真的可以长及膝盖,手背青筋突显,指关节隆起,说明他手臂力道很足。 手臂上的优势,使得他在剑法上拥有着独特的造诣。 目光中透露着和善,但没有半分怯弱,反而充满了自信和积极的光泽。 和人们固有观念中‘懦弱、爱哭’的形象,实在天壤之别。 事实上,也是如此: “姓名:刘备,字玄德 武力:89 统御:91 政治:95 智力:85 技能: 【玄德】:天之玄黄德,麾下臣民忠诚度得到提升 【仁心】:刘备有天然人格魅力,招揽成功率极高 【昭烈之志】:尚未觉醒” 刘备的武力,比皇甫奇所以为的高出许多。 他左右两边站着的,则是一眼便能认出的关张二人了。 关羽身材巨高,比一米九的皇甫奇还多上十几个功夫。 身覆甲胄,犹如铁塔巨人一般: “姓名,关羽,字云长 武力:99 统御:96 政治:80 智力:85 技能: 【突袭*斩杀】:关羽发动突袭之时,有一定概率触发斩杀效果 【威慑*速战】:面对武力值低于自身的敌人时,交战前期关羽武力获得增幅 【武圣*威仪】光环技能:正面效果——提高军士训练效率;提高军士士气与忠诚度;对敌军形成压制效果。 负面效果——个人光环过于强大,同僚随之黯淡,易激二心。” 武力意料之中,统御也是出奇的高!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是能‘一支荆州军北上,威震华夏’的人物。 而在皇甫奇已知的历史中,最终击败关羽的,不仅仅是一个吕蒙,而是曹操、孙权两家联手才达成的战绩。 其中,曹操方面先后添入战场的有曹仁、于禁、庞德、徐晃、满宠、吕常、董衡、董超、成何、徐商、吕建、殷署、朱盖; 甚至,远在合肥的张辽,都被曹操给调了过来。 孙权方面则有吕蒙、陆逊、诸葛瑾、虞翻、朱然、潘璋、蒋钦、韩当、周泰、马忠、丁奉、孙皎、孙恒。 就这,不是国舅爷给吕蒙开了后门,结果还尚未可知。 而这样一位被后世标榜为武圣的人物,此刻竟对自己抱拳以对,让皇甫奇也是一时感慨万千。 “姓名,张飞,字翼德 武力:99 统御:87 政治:70 智力:80 技能: 【鏖战*决斗】:进入酣斗状态,即便敌方武力略高自身,张飞也可维持不败 【久战】:随着战斗时间变长,张飞将探知对方特点,获得久战增幅 【豹喝】:雄喝破人胆,降低敌方士气,提高己方军队武力和士气。” 皇甫奇眼中的张飞,并非一个喊打喊杀的二傻子。 相反,这厮长相粗犷,但环眼中透露着一股机灵劲。 性格直率,说话胆大坦诚,确实当得起豪杰之称。 “难怪三位能以区区数千之众,而撼一州之地,果然非常人也!” 曹操也是连连惊叹,最后惭愧道:“不似我,跳出来拦路,有两路援军帮衬,还险些让人按死在梁国。” “孟德谦虚了。” 皇甫奇摇头,说道:“只怕是你没看上袁绍老婆,所以收着力打的。” “否则,要是你玩起命来,哪还用得着我出手呢?”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骠骑大将军还会开荤笑话,众人登时哄然大笑。 曹操老脸一红:“哪有的事!” 他走到皇甫奇身边,压低了声音:“这种事,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讲呢?” “曹公不需遮掩!”张飞声如惊雷,哈哈大笑:“你的大名,俺早年在幽州便听过了!” 曹操大惊:“传到幽州去的,难道不是某平黄巾、斗宦官的功绩吗?” “这些自然是有的,但传得最响的还是你偷人家媳妇。” “譬如你在雒阳求学时,曾有一户人家娶亲,你跑进去偷走了人家的新娘。” “譬如你在荆州时,曾偷看过蔡家的小姐洗澡。” “譬如这两年,你与何进的儿媳妇关系亲近。” 张飞如数家珍。 曹操直吹胡子:“胡说!都是胡说!没有的事!” 曹操佯装生气,拂袖而去,众人气氛愈发热烈。 大宴一日后,曹操跑回了陈留。 他刚来此地,必须加紧步伐盘稳地盘。 离去之前,他还抓着皇甫奇的衣袖抹眼泪:“多谢超逸兄提携,然则坐镇地方,安定百姓,招兵买马,单有虚名只怕不够。” “所以……你想找我借钱?”皇甫奇瞬间识破了他的念头。 “是!”曹操点头如捣蒜,继而连连摇头:“也不是,朝廷拨款,那不是应该的吗?” 皇甫奇甩了甩手:“你看我这,像有钱给你的样子吗?” “至于朝廷,更别提了,我此番出兵都是借得钱。” “名头给你了,其他的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还有句话,皇甫奇没说:特么的,要我掏钱,那我放你在这干嘛?! 把陈留塞给曹操,把兖州作为大饼划给他,说到底,是皇甫奇自己还没有继续扩充的能量。 这跟军事无关,这涉及到经济问题。 皇甫奇发展的速度已经太快了,以不到半年的时间吃下凉州、司隶两个大州。 凉州只能出兵员,掏钱那是万万不可能,还要司隶拨钱养着。 司隶以前确实有钱,但那也是以前,现在穷的叮当响。 至于各地的税收……特么的,人家一口一个关西儿,还会给你交钱? 想屁吃! 饭得一口一口吃,扩展地盘也是这么个道理。 皇甫奇得把吃下的地先消化了,再用多出的元气去吞下一块地。 否则,外部未平,内乱必起——步大必扯蛋,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安排孙坚、曹操、刘备等人,正是因为他们不是皇甫奇自己的蛋,扯不到他身上来。 孙坚豪强出身,行事风格霸道,他在汝南是抢贼盗,还是抢世家豪族,全看他自己的手段。 曹操世家巨擘出身,自己家有钱有人,宗族、亲戚、朋友家也是个顶个的有钱。 如今有了官职,还会没实力发展? 无非是能坑则坑罢了! 这狗东西,个子不大,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至于刘备,虽然现在羽翼未丰,但有关张在,想来抢抢张燕、敲诈敲诈地方豪族,问题不大? 穷不穷那就管不着了,这位草鞋都卖过了,也是一路穷过来的,无所谓! 打发走曹操后,皇甫奇带着刘备继续向北。 路上,又和卢植汇合。 直到邺城,皇甫奇勒住马,就手一指:“玄德安在此处如何?” 魏郡比起赵国,那可不是大了一星半点。 其治所邺城,更是天下有名的大城。 皇甫奇表刘备为偏将军,领魏郡太守; 张飞为镇黑山都尉,关羽为安南校尉。 魏郡与河内接壤,又北临冀、并,南接兖州。 把刘备安排在这,一是替自己看护东北大门,二则是为了威胁冀州、兖州,让袁绍、刘岱、张燕等人睡不踏实! 第128章 经济制裁,以盐困皇甫 “报——” “袁车骑不战而退后,皇甫奇一路北上。” “安曹操于陈留,置刘备为魏郡,后率军回雒。” 宛城,快马来报。 “车骑车骑!就这么个草包东西,也有脸表奏自己为车骑?” “袁本初这个废物!” 袁术面色阴沉,怒声连斥。 如今袁绍挟帝,发号施令以命关东,人又不在司隶,再用司隶校尉这个头衔就不好了。 所以,他也不客气,让袁隗抓着刘辨的手给自己下了一道诏书:扶帝有功,拜车骑将军。 骂完之后,他道:“袁本初无能,使皇甫奇这小儿得意。” “我欲领兵击雒阳,挫其威风,诸位以为如何?” “主公息怒!” 阎象应声而出,道:“要对付如今之皇甫奇,何须您动刀兵呢?只需略施小计,便能使雒阳大乱,皇甫奇难以立足,将司隶拱手让您!” 还有这样的好事!? 袁术压着喜色道:“先生请讲!” 阎象娓娓道来: “正如我们之前所了解那般,雒阳钱粮急缺。” “为了供应此番用兵,皇甫奇向司隶那些大族借了不少钱粮。” “皇甫奇此行虽然大胜,在关东耀武,但并无多少缴获。” “然而,其人回军之后,这欠下的钱粮还是要还得。” “这个我知道。”袁术摆了摆手,神情失望了些:“但是皇甫奇既能用强硬手段借到粮,拖上一年半载总是没有问题的。” “寻常时节,自是如此。”阎象微微一笑:“可若是发生灾荒,皇甫奇钱粮更困,而司隶有崩溃之险呢?” “彼时,那些人必然会趁机跳出,向他要账!” “而一定还不起的皇甫奇,注定要大失人心。” “如此一来,他此番出击毫无收获不说,还会断送了自己在雒阳的根基!” 袁术眉头更皱:“你说的固然有理,可灾荒一事,乃是人所能操控的呢?” “能!” “什么?” “盐荒!” 阎象走入席间,朗声说道:“司隶用盐,无非来自于两处,一是海盐,二是河东精盐。” “海盐产地吴会、徐州、青州等地,都属关东,是袁氏之地。” “而盐要送到雒阳,又必须借助水道先入南阳。” “如此一来,我们便能随时卡断海盐来路。” “再则,便是河东盐池……因先前白波之乱的缘故,导致河东盐池产量大跌。” “官府因守不住盐池,朝廷又急需用钱,贱卖了许多盐池,流入了那些河东大族手中。” “那些河东世家,一则与多与袁氏有旧,二则因借钱粮之事对皇甫奇不满,三则他们也有利可图。” “只要我们知会,他们岂能不配合?” “上下之盐悉数卡断,盐价必顺势疯涨!” “届时,主公可趁机攫取暴利,而皇甫奇将不堪重负。” “一者愈来愈强,一者愈发穷困,这仗还用得着打么?” 听完阎象这番话,袁术目中精光绽放:“此计甚妙!” “立即着人安排此事,我看他那关西儿还能得意几日!” 袁术哈哈大笑。 “是。”阎象拱手之后,又道:“刘景升坐镇荆州,境内商户巨族众多,可与他联手商议此事。” 闻言,袁术蹙眉:“那攫取的利益,岂不是要让他吃走一份?” 阎象解释道:“既是天下合力绞杀皇甫奇,那众人都是要得利的。” “主公只要保证自己获利最大便可,另外……出手的人和入场的钱愈多,这操纵盐价便愈是轻松。” “彼时,盐价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么?” 袁术连呼有理,即刻安排相关事宜。 宛城快船,顺水直下,很快便将这个消息送到了刘表所在的襄阳。 刘表拿到计划之后,和麾下众人商议一番,引得一片附议。 “此计必成!” 一向谨慎且多谋的蒯越,甚至直接下了结论。 因为,这个计划看不到任何漏洞! 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军中士卒,亦或平民百姓,盐都是必需品! 一旦连盐都没得吃,那些大臣还会支持皇甫奇?那些军士还怎么替他卖力?百姓会想尽办法把皇甫奇轰回关西! 别说人,马离了盐都不行。 此番皇甫奇威震天下,骑兵便是其手中利器,而一匹战马日耗盐三合,十匹战马一个月就要一石盐。 皇甫奇再能打,他也生不盐来啊! 刘表将荆州几个富户豪族,如蒯氏、蔡氏、黄氏纷纷召集而来。 众人听后,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准备将盐价哄上去,然后狠狠割皇甫奇一块肉。 他们最先动手的方式,是在民间放出风声,说海盐出现了问题,暂时不能食用,断了来源! 消息初传开,便引起了荆州人对盐的哄抢。 盐荒消息,已经开始传播…… ——雒阳—— 皇甫奇尚未归来。 空旷的大殿之内,张让手持战报,激动开声: “八月十三,骠骑大将军兵出河南尹。” “十五日,击叛军桥蕤,一战而胜,诛敌数千,敌将魏延等投降。” “十八日,解陈国之危,救陈王脱困,溃叛军万余人。” “骠骑逐王匡百里,斩而还之。” “廿三日,汝南贼众五万余人聚于界河以南,扒堤做坑,以困我军。” “骠骑坐待天日,赤足而度,身不着甲,手奋短兵,大破汝南贼,诛贼酋何仪、黄邵等,斩首一万七千级,余皆溃散。” “廿四日,蔡瑁不战而走,安孙文台于思善。” “袁绍等叛军于梁国获讯,东遁而走。” “廿九日,我军经沛国,周昕避而不出。” “九月初四,骠骑至陈留,陈留郡守开城迎纳。” “初七至菏泽,惊走刘岱;黑山贼张燕闻讯,北遁而去。” “十二日,入魏郡,由魏郡经河内,正在赶回洛阳。” “此番出兵二十九日,转战九郡,先后六战皆胜,叛军或败或走。” “我军用兵两万零七十人,伤一千六百余人,亡四百余人,共诛敌两万三千零四十七级!” 念至此,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百官交替,目光骇然! 短短一月时间,绕着河南河北打了一个圈! 从豫州下手,打穿兖州,又从冀州安然回来。 其用兵之疾,斩首之众,己军伤亡之轻微,都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朝议散去后,百官议论不止。 他们步伐匆匆,需尽快将这消息传给重要之人。 “其他的姑且不说,此人用兵当真可怕!” “谁说不是?我观当代将帅,无人能出其右!” “谁想借武力撼动他,只怕难了!” 消息传出后,原本那些对皇甫奇借钱极为不满的豪族,也只能在震骇中沉默。 一方面,皇甫奇的强势让他们抬不起头来,担心此人还会再次以武力讹钱。 另一方面,皇甫奇没有兵败,也不算完全坏事——毕竟,皇甫奇要是死了,他们找谁要钱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能打的人,他的债能讨回来吗? 哎~头痛! 世家也好,豪族也罢,彼此之间的联系是甚为紧密的。 当天夜里,不同的团体又坐到了一块,议论着这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在一顿彩虹屁般的吹捧后,有人传出了另一种声音: “用兵确实无敌,可天下间的事,只剩下刀兵了么?” 众人循声看去。 说话之人,出身河东卫氏,名为卫觊,文学书法皆为其所长,在司隶名声不小。 而且,他日后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后代——卫玠。 “伯觎是有什么高见吗?” “伯觎,这话可乱说不得,当心有人说你中伤骠骑。” 众人有询问的,也有关系好所以出声提醒的。 “我没有中伤谁人的意思。”卫觊摇头:“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如今雒阳的状况,他人不知,你我还不清楚么?” “骠骑虽然获胜在外,但内政愈发凋零,府库难以周转,更莫说还欠着各家钱财。” “诸位说说,这连篇胜仗,能否有充实府库之能呢?” 众人听了,都一阵摇头。 打仗能发财吗? 可以。 打仗既烧钱,但也能发财,因为可以抢。 可此番皇甫奇用兵,不在此列。 他一路狂奔,骑兵急行,除了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在野的敌人要么被砍死,要么得到消息提前逃走,皇甫奇除了人头,根本没有多少缴获。 毕竟,钱粮等值钱之物,都藏匿在重城之中! 而皇甫奇多是绕城而过,根本没有攻城,哪来的大批缴获? 就是有一些,他也没有带回来,而是留给了更加困难的孙坚、刘备等人。 一人开口之后,种种声音都冒了出来。 最后,他们得到一个结论:皇甫奇是打赢了,但距离失败更近了! 坐席间,又有人压低了声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据说南边盐价开始涨了,好像是说海盐要断了。” “有这种事!?” “不……不可能吧,雒阳这般穷困,要是盐价还涨,那日子过不过了?” “是真是假,过几天便清楚了!” 雒阳城内,暂时蛰伏,但暗通袁氏者,绝不在少数。 这帮人,在惊骇于皇甫奇的武力之余,有些庆幸,也有些幸灾乐祸。 “太好了,这关西儿如此善战,非是如此,还治不了他了。” “听说没有?此番庆功宴的钱都紧张,还是马家出了不少……” “钱粮紧迫,我看要不了多久,雒阳就要大乱。” “呵呵……这雒阳局势,岂是他一个边郡粗坯能掌握的?!” 两日后,皇甫奇兵归雒阳。 皇甫奇第一时间,赶往北宫面见太后。 与此同时,司徒府中,刚回来的吕布便登门拜访。 他与王允都是并州人,同为老乡,又是一道而来,如今在朝中也算是站在一块的人。 “吕布拜见司徒!” “来来来!奉先何必拘谨啊!” 王允哈哈大笑,快步来迎:“此番扬威在外,想必奉先也是出了不少力气。如今我并州的武人门面,可就要靠你撑着了!” 听了这话,吕布也是高兴不已,连连拱手:“还望司徒多多提携!” “你有功勋,提拔是必然的,快入座!” 酒色正浓,吕布直接闻言:“依司徒看,如今我能得何职?” 王允目光微微闪,抿了一口酒水:“奉先又想要个什么职务呢?” “若在朝中,希望能将得一将军正号。” “若去地方,希望能在河东、河内、太原一带,谋一大郡太守!” 河东河内太原,皆是大郡,又在黄河以北,要么靠近并州,要么就在并州腹地。 对于吕布而言,那是大本营,自然是爽的不行。 说到这,他放下酒杯,起身向王允行了一礼:“还望司徒帮忙运作一二!” 王允位列三公,在朝中自然能量不小。 “奉先,你我如同家人,何须如此?” 王允出座将其扶起,又道:“不过,我认为奉先既不适合做一正号将军,也不适郡守。” 吕布惊问:“司徒认为,布之才止于此吗?” “不不不。”王允连连摇头,忽然笑道:“奉先之才,远不止于此!” “所以我认为,奉先当为——卫将军!” 吕布浑身一震。 继而,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这……如此高位,吕布不过一边夫,怎敢高望?” 那可是卫将军,位同九卿之将啊! 在皇甫奇做过上一任卫将军后,这个职位的含金量变得更高了! “朝中边夫,又何止你一人呢?” “骠骑大将军,自是不必多说。” “当朝三公,也俱是边夫啊。” 王允呵呵笑着。 当朝三公,皇甫嵩是凉州人、王允是并州人、卢植是幽州人。 确实,三个都是边夫。 吕布自知语失,连忙告罪。 “小事而已,无需计较。” 王允摆了摆手,替他分析起来: “如今骠骑实掌,只有凉、司二州。” “而并州尚空,又紧靠在北,袁氏难以染指。” “故而,既是骠骑囊中之物,但又未曾取入囊中。” “有我在朝中,便可得并州士族归心。” “而并州武人中,又属奉先为最。” “这卫将军之职,舍你其谁呢?” 这番话,听得吕布眼中神光大绽。 说的有道理啊! 皇甫奇手下的部队,归根到底就三处来源:凉州、司隶和并州。 皇甫奇本人,就是凉州和司隶军士的领头人,他拳头最大,所以他能当骠骑大将军,朝廷由他说了算。 而自己身为并州武人之望,捞个卫将军来当,不是合情合理么? 这么算来,原先他给自己一个中郎将,是在打发叫花子啊……他皱了皱眉,心中浮现些许不悦。 “奉先莫要不快!”王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当即道:“先前你毕竟是跟着丁建阳的,哪有改换阵营,立即拜为卫将军的呢?” “骠骑也是用心良苦啊……总而言之,等尚书台议事时,我会极力推荐,骠骑也会答应的。” 吕布狂喜拜倒:“得司徒再造之恩,吕布愿以父事之!” 吕布走后,家人悄然进来,呈上一封密信。 王允看过后,眼睛猛然一缩。 “妙哉!” “谁人出的这好计策,简直打在七寸之上!” 第129章 皇甫奇的必杀技 次日,庆功宴上。 此番出征将领,皆得以凭功而赏。 然而,都是正常擢升。 斩获颇多的司马,得以擢升为校尉;不少校尉,略升半级为中郎将;比两千石的中郎将,擢升为偏将军。 譬如,魏延便被升为校尉。 吕布便由折冲中郎将升为偏将军,至于卫将军? 想屁吃差不多! 庆功宴结束后,吕布越想越气。 听过王允的话后,吕布认为是极有道理的:凭自己的能力和在并州的威望,难道配不上一个卫将军之职吗? 可如今呢? 别说卫将军,连个正号将军都没捞着! 此刻的皇甫奇,可没功夫顾及他的情绪。 议事堂内,钟繇抱着一堆案牍走了进来。 “元常过来,是哭穷的吗!?” 看到自己这位大管家,皇甫奇当即说道。 “是!”钟繇点头,也不多说废话:“君侯,现在府库确实万分紧张,在南阳北边聚集的人马应当先行散去。” 皇甫奇摇头:“元常,府库的苦我很清楚,问题是现在裁军万万不可。” “不错。”贾诩颔首,道:“多面都需重兵驻守,现在聚集人马,便是不出战,也需要加紧练兵了。”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可是钱粮又从何而来呢?!”钟繇面色发苦。 皇甫奇也清楚钟繇的难处,府库紧张归紧张,但钟繇绝不会是不通内政的主。 首先,司隶各地已被他抚平趋于安定,农耕也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 除此之外,他还建立和凉州与司隶之间的粮马互市。 但内政不是用兵,粮食下播、再到成熟、缴纳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最近又出现了一件要命的事!”钟繇又道。 “要命的事?” “盐价飞涨!” “什么!” 听到钟繇此言,堂内众人,那是惊呼失色。 盐关系巨大,在这个节骨眼上盐价飞升,那不是要人命吗? 听完钟繇的话后,贾诩老脸冷了下来:“显而易见,这是袁氏的手段!” “那可如何是好?盐价愈涨,我们岂不是愈缺钱?”马云禄柳眉紧皱。 “不!”皇甫奇却是忽然摇头:“让它涨,涨的越高越好,我正好趁机发笔横财!” “啊?!” “君侯在说什么?” 众人满怀不解,钟繇更是紧皱眉头:“发横财?君侯如何发横财?我等手中一无充足资金对垒,二无盐池出产,只有赔的份啊!” 皇甫奇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神秘一笑:“要不了多久,你们就明白了。” 众人疑惑愈浓。 见皇甫奇始终不肯透露,而自己等人又想不到半点苗头~ 难道说,君侯是故意如此,安慰众人?……这种可能性极大! 难道君侯又能挖出宝贝来?但这么大的缺口,得挖多大的宝藏啊……聪明如贾诩,都开始寄托于神学。 钟繇叹了一口气:“盐价上涨要不了几日,便会蔓延到雒阳。依君侯的意思,是不要管?” “不必管,任由他涨!” 皇甫奇笑着一挥袖子:“诸位都可以退下,文和稍后再走。” 众人陆续退去,贾诩拱手:“君侯有何事吩咐?” “先前我让你买下的一些山地,可都买了?”皇甫奇问道。 贾诩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您说的,是那些个荒山?” 那东西,实在太不起眼了。 在贾诩看来,那就是一大片废地,他推测皇甫奇是图便宜自己盘下来日后安宅开田或种些树的。 别笑,这年头大人物也喜欢添置资产,譬如之前的大长秋赵忠就是买房达人。 “不错,可买下了?” “买下了,稍后让人将地契送来。” “那就好。”皇甫奇满面堆笑。 次日,风声不再是风声,雒阳盐价真的开始上涨。 原先两千五百钱一石的盐价,忽然跳到了三千五。 到了第五日,这个价格离谱的来到了五千——直接翻倍! 盐价飞涨,带来的是恐慌性盐价飞涨。 莫说百姓,就连老爷们都慌了神。 “这样涨下去也不是事啊。” “就是,不知道朝中……骠骑将军会有什么措施?” “措施?他能有什么措施?他只会打仗,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他能摆平这件事?”有人忍不住笑了:“我倒是知道他前些日子做了一些生意,你们想知道是什么好生意么?” “说来听听。” “他盘下了番湖、宁园、回溪一带的山地,快有两百里山区!” 众人听得直愣神:“他买那做什么?那不是一片荒山吗?买来毫无用处,便是开荒也难结果,稳亏不赚啊!” “所以说啊!他自家的生意都搞得这么糟,你还指望着他能救市?” 众人听完,自然是一阵摇头。 朝堂之上,百官也为之惊动。 数十人提起此事,满堂都见焦急。 听得何后都有些心焦了,只能美目频频望向皇甫奇:“大将军可有对策?” 皇甫奇老神在在,始终半眯着眼睛,等到何后问道,方才笑着回答:“太后勿忧,快则一月,慢则三月。” “不但盐慌可解,朝廷府库之难,也能得以解除。” 王允眉头一挑,带着好奇问道:“大将军有何妙策?” 皇甫奇微笑以答:“司徒拭目以待便是。” 众人疑虑重重,朝议在嘀咕声中散去。 皇甫奇刚出宫门,一骑飞至跟前。 来人翻身下马,正是魏延麾下的傅肜:“君侯,按照您的要求,那几处已差人去安排了。” “很好!” 皇甫奇点头。 他火速赶回家中,搂着马云禄的肩膀,与她商议起来。 “建工厂!?工厂是什么!?” 美目中满是不解。 “嘘~先小点声,不要被其他人听见。”皇甫奇笑道:“你负责兵马就好,其他事宜,我会交给父亲。” “你将大人也请来了么?”马云禄柳眉微蹙。 皇甫征一直在关西老家,皇甫奇一般不会惊动他。 “没错,发财的生意,要自家人才靠谱啊。”皇甫奇微微一笑。 当天下午,由马云禄担任主帅,领马岱、魏延、庞柔三营并六千人,出发离开雒阳。 抵达目标山区后,三军分别封锁要道,禁止任何人员出路。 夜里,两道人影抵达骠骑大将军府。 “孝真公!” 刘清胡子左顾右盼,激动道:“这可是大将军府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皇甫家累世两千石,加起来也不似这般荣耀啊!” “咳!”皇甫征咳嗽一声,故作镇定:“有点出息,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两千石。” “我做到两千石是知足了,全靠超逸公子提拔。”刘清抱了抱拳,道:“但公子是天命所在,不应该止步于此,大将军距离那个位置……” “你快给我住嘴吧,这里可是京城!” “京城也是公子说了算啊!” “你这老东西!” 皇甫奇迎到门口,二人的声音连忙止住。 “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得很!”皇甫征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又壮实了许多,此番你出击关东各军之事,我路上已听说了。” “打的确实威风,但自己都做到大将军了,能不亲自上阵还是不要亲自上阵,小心为要啊!” 皇甫奇心头一暖,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此番找父亲过来,是有些家里的死事,别人不好做,只能劳烦您了。” “说!” 皇甫征听了,眼中笑意愈浓,大手一挥:“父子之间,客气什么!” 皇甫奇将二人带入堂内。 至于刘清,自然也在场。 对于刘清而言,他自认皇甫家家臣,而非刘汉之臣。 否则,哪会一天到晚嚷嚷着皇甫奇是天命之子? “近来盐价飞涨一事,父亲可听说了?”皇甫奇问道。 “听说了!”皇甫征点头:“这事有多棘手我也清楚,回去便会向各部筹集资金。” “不,我不需要资金,我有盐。”皇甫奇笑道。 “你有盐?多少盐?” “准确来说,我有盐矿,两三百里的盐矿!” “在哪!?” 皇甫征和刘清都惊地蹿了起来。 “你们歇息一夜,明日我便带你们过去。” “好!” 第二日清早,几人出发之前,一人骑着马过来——贾诩。 这一贯聪明的老棺材板,此刻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一见面便道:“我想了五天五夜……” 噗嗤……皇甫奇差点乐了:“五天五夜没睡好?” “是。”贾诩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他们都认为您是在安抚人心,故作镇定,但我猜绝对不是。” “何以见得?”皇甫奇眉头一挑。 “钱粮之事,不是用兵。” “用兵安抚人心,等到克敌制胜,便能反败为胜。” “但钱粮不得不用,盐不得不食,没有便是没有,又如何能够安定人心呢?”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断定君侯必有解决之法。” 这老东西……真聪明啊! 皇甫奇点头笑道:“不错,解决之法,就在你替我买的荒山上。” “什么!?”贾诩愕然。 “到了之后,你自然清楚。” 一行快马,如飞而去。 马云禄早已安排妥当,将道口层层把守。 抵达目的地后,贾诩迫不及待问道:“君侯,玄机在何处?” “在这里!” 皇甫奇放下一块方形晶体矿石。 “这是……卤盐矿。”皇甫征也是有见识的人,见此摇头苦笑起来:“这盐吃不得。” “为何吃不得?”皇甫奇反问道。 皇甫征叹息愈重:“此乃卤盐,含有剧毒,不能服用!” “卤盐我也知道……”贾诩脸痛苦的皱成一团:“君侯不会是看上了此地的卤盐,所以才让我买这些山地吧?” “不错。”皇甫奇异常诚实。 众人听了,一时唏嘘。 皇甫奇多谋归多谋,但在这方面显然是没有经验的。 众人期望,一时落空,心头惶恐更浓。 “卤盐确实吃不得。”皇甫奇笑了笑:“但从卤盐中提炼出精盐,却是可以吃的。” “卤盐炼精盐?以前从未听过有这种法子……”贾诩再次摇头。 “以后便有了,诸位跟我来吧!” 皇甫奇亲自搬起一块盐矿,走到让民夫提前搭好的简易厂房之中。 只见他盐矿磨碎成粉末,再将其融入水中,随后用麻布进行第一次过滤。 盐水过滤后,麻布上留下大量黑色残渣。 皇甫奇将盐水如此反复过滤,盐水由褐色、到浅红色。 皇甫奇又取一漏洞,漏洞中用炭包作为过滤,对盐水进行最后一次过滤。 得到的淡青色盐水后,他让人将这盐水放入铁锅之中熬制。 最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锅雪白细腻的精盐。 “看上去……绵密精细,与之前的毒盐决然不同,真能吃吗?” 众人围着那一堆盐,惊哗不已。 在尝试后,众人得出结论: “绵密细腻,入口有咸而不苦,比河东精盐还好!” 河东盐,天下闻名,直供宫廷。 而皇甫奇,竟能用毒盐炼制出同等级甚至更好的盐……这事,必能使天下震动! 且,现在缺盐的事能够得到马上解决; 且,皇甫奇可以继续探寻卤盐矿,借此来大发横财! 贾诩难得激动起来:“此番盐价飞涨,是他们想要借机割我们的肉。” “君侯这一手,可以收割所有参与哄抬盐价之人,随后大发一笔横财!” 参与者有多少人? 吴会、徐州、青州的盐产地盐商;直接掌握这些地盘的政权所有者; 长江、淮河水道的中转盐商、二道贩子;直接参与炒作盐价的袁术、刘表等等势力。 最后能获利多少……贾诩不敢想象! 难怪皇甫奇做的如此隐秘。 这件事,还就得瞒着。 盐价越高,皇甫奇得利越多;瞒得越久,那些人亏得越狠! 第130章 盐战开始,袁术刘表赌疯了 在经济最为紧张的时刻,皇甫奇依旧征调了大批民夫。 这让暗中讽刺嘲笑的声音愈发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盐价却一涨不回头,一路往高处狂奔而去。 到第十五天时,已突破万钱一石大关! 为了应对盐价暴涨,皇甫奇还是采取了几项措施: 第一,要求河东大族尽快出盐,满足市场对盐的需求,稳定盐价; 第二,大族在储盐丰富的情况下,不要购盐,避免与缺盐度日的平民哄抢,导致盐价进一步提升; 第三,号召众人捐募钱盐,以助朝廷稳定盐价。 消息很快传出。 ——河东—— 作为重要的盐产地,河东人最先做出反应。 河东卫氏堂中,一群大族之主汇聚于此。 “他倒是想得美!” 有人冷笑着打破了沉默,道:“盐价高涨,我们有利无弊,凭什么出盐来替他稳定物价?” “年轻罢了。”河东张氏之主张岩冷漠摇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拿不出好处,却要求我们折损己利平抑盐价,只能说此人治政,过于天真。” “诸位说的固然有理……” 座中,一人面露难色:“然而骠骑终究以武为盛,我等若是不遵从其命,只怕他不会轻易罢休。” 听到这话,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稍许,便有人语出愤懑不满:“怎么,他又要用武力强逼我们吗?” “就是,前番的钱财还没还呢!” “呵!如今出了这事,他哪还有能力还我们的钱?” “说的好听是借,其实就是抢!依我看啊,司隶大族,哪个不心存怨恨?” 怨恨和不满,大家都有。 但内心深处,对于皇甫奇的那抹忌惮,还是无法抹除。 这时,卫氏主也就卫觊的父亲卫长站了起来,道:“南阳袁公的信,想必诸位都已收到了。” “如今雒阳已是人心惶惶,那位骠骑将军虽有举措,但只要你我不配合,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我等只需再添一把火,便能从中攫取大笔利益,弥补之前的损失。” “而雒阳的权势,失去我们的支撑,必然随之而崩。” “彼时,我们在内接应,便可以立下一件泼天大功。” “那人仓皇西逃都来不及,哪有余力来找我们算账呢?!” 有人带头点破之后,众人胆色皆壮。 一个个愤然起身,袒臂起誓,表态要跟皇甫奇对抗到底。 “然则,朝廷眼下还在他手上,若是派人来查怎么办?”有人问道。 “呵!”卫长冷冷一笑:“若是用河东世家,那都是我们的人,是真是假,不是由我们说了算么?” “那若是用外人呢?”那人又问道。 卫长抿了一口茶水,目中冷芒闪烁:“河东白波贼尚未除尽,中枢来的大臣不小心遇害,这合情合理吧?” 众人对视一眼,皆冷笑起来: “合理!” “能买通的买通,买不通的便让他消失!” “来上几次,看谁还敢染指河东!?” 会议结束。 河东大族便做出表态:放盐,不是我们不愿,而是河东盐池遭受污染,又因贼寇原因废弃许久,产量跟上来还需时间。 他们又找了一些其他的理由:譬如贼盗时而侵扰、北边南匈奴也屡屡来犯云云。 总而言之,就是不产盐入市。 至于不购盐……凭什么听你的? 你说不购就不购? 我们产不出盐,那就得买盐吃! 至于河内、河南尹、弘农等地的大族。 虽然没有河东这帮人如此大胆,但对于出手抢盐这件事还是比较默契的。 毕竟,有没有存盐这种事,谁也不清楚不是? 我说缺,你还能不让我买了? 而且,除了不配合皇甫奇的政策外,他们还做了一件火上添油的事:趁机要账! 这些大族,表示因盐价上涨,导致家中出现困难,希望皇甫奇能还掉他们的欠账! 先装可怜,再伸手要钱。 你作为如今朝廷的掌管者,总不能不还钱还耍横吧? 于是乎,在他们这般动作下。 盐价非但没有得到抑制,反而继续上涨! “今日盐价,已经到一万五千钱了。” 贾诩在皇甫奇面前跪坐下来,笑道:“这群人可真够疯的。” “河东那边一点盐没出?”皇甫奇问道。 “没有。”贾诩摇头:“不但没出盐,反而派出不少人参与抢盐。” “倒是默契,胆子也不小。”皇甫奇冷笑起来。 贾诩点了点头:“君侯也怀疑,当中有猫腻?” “显然是在跟袁氏打配合,但袁氏已经被驱逐出去。” “他们还敢动手,估计朝中有人策应。” “先让中枢派几个人去查一查吧。” 贾诩起身拱手:“喏!” 门口,又传来傅肜的声音:“君侯。” “进来。” “是!” 傅肜行礼:“君侯,卢公、朱公、杨公等人,都送来了一些钱和盐。” 皇甫奇脸上露出温和笑意,点头道:“他们有心了。” 院中堆着一些财物和盐,但相当有限。 没办法,以卢植为例,此公文武全才,但生性廉洁,一心只在天下太平。 历史之上,他死之后,身无长物,唯一件单衣下葬而已。 至于杨彪,虽然家族是海内第二望族,但和袁氏走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者为私,一者为公,家中财力,自然也难以比较。 不过,杨彪虽然自己不算富裕,但其人号召力极强。 据说昨天连夜写了上百封信,传于各地杨家故吏,让他们出钱出盐。 除开这些大臣外,就连何后,都在帮皇甫奇凑钱。 她让张让,召集了宫内所有六百石以上的宦官。 等众人到后,她坐在凤榻上问道:“当日袁绍挥兵要进北宫,屠杀尔等,可还记得?” “记得!” 想起当日,众多宦官又惧又怒。 “你们如今能安生的活在这里头,可知缘故?” “托太后的福!托骠骑大将军的福!” “你们倒是知道轻重好歹。”何后轻笑一声:“如今大将军在外得胜,但府库中急缺钱粮,哀家知道你们积攒不少,都拿些出来吧!” 宦官们一听,登时愣住了。 太后召自己等人前来,竟是伸手要钱的么? 张让也一时无措,同时心里直犯嘀咕。 因为,对北宫主人而言,他们最亲近的人永远是宦官。 而对于宦官而言,他们也必然是效忠于北宫主人的,接着再就是口袋里的钱…… 他们无根无萍,只有钱财,能给予他们安全感。 而如今,何后竟帮着皇甫奇来剥削他们——简直不可思议! 看来太后对君侯,不只是为了依靠啊……当日负责牵线的张让,此刻也心中叫苦。 张让发愣思索之时,何后看了他一眼,忽地怒了起来:“这些年,你们收的钱还会少么?宫里宫外只怕都藏了不少!” 扑通—— 张让也跟着跪了下来,擦着冷汗道:“太后,奴才们往日是有些积蓄,但之前都给君侯交过一批了。” “混账!” 何后气的凤袖一甩:“他缺了钱粮,若是内外乱了起来,雒阳重新让袁氏占了去,你们还能有命在么?” “这钱不是给他的,是给你们自己保命的!” “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要是看不透的话,就都回老家去吧!” 回老家?回老家找死吗!? 经过世家大族多年的不懈努力,现在所有宦官身上都被打着‘反派’标签。 人人得而诛之! 只有在雒阳、在宫里,只有皇甫奇和何后能庇护他们! “奴才等愚昧!” 最终,张让等人服软,先后表示愿意拿钱,陆续记在了账上。 何后将东西收好,又让贴身的剑侍去取何家私财。 “莫说你们,哀家自己也会拿钱出来。” “何家也积攒了不少家业,当年哀家入宫时有两万黄金的聘礼。” “你们看看,哀家可曾小气了?” 凤目再度一扫,众宦官心服口服。 夜里,何后急召皇甫奇入宫。 遥远听到那龙行虎步的脚步声传来,她便拂袖让左右退下了。 偌大深宫中,唯有两人。 “臣见过太后!” 皇甫奇神情镇定,面上挂着从容笑意。 “都这个时候了!”何后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了?” 皇甫奇面露讶异,回头看向门外:“月光皎皎,秋风将至,正是时节好夜。” “就是再凉一些才好,夜里活动,能少出些汗。” “在哀家面前,你就不用强撑着了!” 皇甫奇的话语,让何后生不起气来。 嗔怪一声后,她扭着动人的身姿,亲自取来几张纸递给他:“这里钱不多,你先拿着应急。” 皇甫奇顺手接过来一看,从容的表情变了变。 好家伙,七亿六千万! 除了宦官凑得钱,何家和何后本人,拿了近五亿钱! 这女人,直接把自己和家族都掏空了啊! 这要是放在平时,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便是在此刻,也能让皇甫奇多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他正出神之时,耳边忽然吹起了成熟酥软的声调: “这雒阳你守得住,哀家会全力助你。” “若是守不住,希望你退回关西时,能带哀家一起走。” 皇甫奇倏然抬头,只见凤眼中波光如漾:“这太后做得便做,做不得也无所谓~” 他心头再度震动,将东西塞了回去:“太后放心,我输不了,一切尽在掌握。” “拿着!”何后推了回来,坚决道:“除了这些,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说着,她腾出玉手,落在皇甫奇肩上:“你劳累了,我替你捏捏身子。” “还是我替您吧!” 皇甫奇忽然一笑,大手绕过丰腿,将人横抱起来。 第131章 各方助力,盐战开始! ——魏郡—— 刘备起而复坐,望着正在算账的孙乾:“好了么?” “好了。” 孙乾苦涩的搁下笔来:“然而,我们真的一点余钱都没有,只够这个月,下个月的钱粮还得另想办法。” “就是真将这个月的钱送过去,对于骠骑而言,也是杯水车薪啊!” 刘备眉头紧皱:“难道要坐视不成?可还有余盐?” “等我们想买盐时,已是来不及了。现在如果差人去渤海那边收购,也是天价。”孙乾苦叹。 “骠骑于我们有大恩,如今他有困难,正是我等报恩之时。”关羽捋着胡须道。 刘备看向他:“云长是有什么良策吗?” “我意,用这些钱粮赌上一把。” “向北出击,找张燕借一些来!” 丹凤眼中,寒光一闪,听得座中几个刘备新招的郡吏不寒而栗。 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还拿钱去打仗,就为了给皇甫奇抢点钱和盐? 特么的脑子有坑差不多…… “俺同意!” 不等他们发声,嗓门极高的张飞便率先表态:“找张燕要,他要是不给,就跟他玩命!” 身为郡丞,算是文官属吏之长的简雍也一拍桌子:“可!” 一群本地官吏面面相觑,最终无奈一叹。 得!这一帮子人,就是个神经病! 于是乎,离谱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在皇甫奇非常缺钱粮的时候,替他看守东北大门,同样穷困的刘备做出了惊人之举: 让其二弟关羽、三弟张飞,率重整的千余骑兵。 就一千人! 离了魏郡北上,进入了张燕的地盘。 张燕地盘分散至五六个郡,分成无数个大小坞堡和群落。 在张燕需要作战时,他可以轻易集结起数万人马。 但平时一支支的人马,哪里是关张对手? 于是,几个群落遭到攻击,首领被诛杀。 张燕反应也很快,第二日便带着直属的五千骑南下。 关张也不跟他硬干,见他大队骑兵过来,又向后退回城中。 等张燕一走,这两兄弟又带着骑兵杀了回来…… “可恶!” 张燕气的七窍生烟。 这他吗的,当初他就是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朝廷兵马的。 不同的是,张燕遭受围剿时退入山中,而关张是退入城中。 这时候攻城?划不来! 皇甫奇眼看着就要撑不住崩盘了,万一来个临死反扑,冲自己这下嘴呢? 不攻城?这两强人又不断来袭,让他不厌其烦! 张燕打算先忍一忍,所以派出人找刘备方面谈判。 刘备接受谈判,并提出要求:要钱、要盐! “该死的大耳贼!” “闹了半天,他是山贼,还是我是山贼!?” 张燕气的破口大骂。 走我山贼的路,让山贼无路可走? 这个臭卖草鞋的,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给他!”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张燕咬牙吃下这个亏。 他被迫给出十五万石粮食,以及从中山甄氏周转来的千石盐。 麾下于大目惊道:“刘关张三人用兵了得,给他们粮草让他们壮大,将来岂不是要来攻我们?” “等皇甫奇崩了,袁本初能放过刘备?” “彼时他别说来攻我,自保都难!” “现在要做的是避战,宁愿眼前吃亏,都坚决不能做出头鸟!” 作为黑山大统领,张燕眼光非凡。 麾下众人,皆服其高见。 刘备拿到东西后大喜。 他将粮食留下,让人将盐往雒阳送去。 ——陈留—— “他娘的!” “我还是敲他一笔,到头来还得我出钱扶他!” 曹操呲牙咧嘴,无比心疼钱财。 在他面前,雪花似得盐堆积如山。 老曹的家族实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单是他老爹手上,就有着不少财物……不过曹嵩这人古怪,自己喜欢守着钱,对儿子手都很紧。 此番倒是格外痛快,听说皇甫奇有难,这老头子暗中掏了四千万钱给曹操。 概其原因,或许是上次皇甫奇经过谯县时,提议请老太爷出山再去先做一任九卿。 曹嵩这人,水平一般,但官瘾很大! 而且,在他看来,袁绍等人注重虚名,嫌弃自家有宦官背景。 但皇甫奇不同,这个年轻人务实,只讲关系亲近和利益往来,什么士人、寒门、武夫还是宦官,统统不论! 所以,他不希望看到皇甫奇倒台。 然后如夏侯惇、曹仁家、曹洪家、谯县丁氏,都动用了不少人脉,暗中帮忙买盐。 尤其是曹洪! 这厮生意做的很大,在徐州商户之间关系很吃得开。 纵然有陶谦明令禁止,还是被他偷偷买到了不少盐。 而如今,将送往雒阳。 曹操抓起一把盐:“这可都是钱,我可真舍不得啊!” 荀攸苦笑:“舍不得也要舍,若是骠骑失败退回关西,我们又如何支撑呢?” “是啊,是啊!” 曹操挥了挥手:“安排人分批送去吧!” “是!” ——陈国—— “骠骑不能倒,务必尽力撑他一把!”刘宠如是道。 于是,国相骆俊下令,命各县打开府库,凑集物资。 德高望重的国傅亲自执笔,写下文书,张贴于陈国之内,正告陈国之民:曾得骠骑救国之恩,今日岂能坐视? 陈国之民,凑盐相助。 富者出半石、中者出数斤、贫困人家,用碗分家盐送来…… ——汝南—— 孙坚的地盘,并不直接和皇甫奇接壤。 而且,其人所在之地,商业凋零许久,市场畏缩、府库严重空虚。 但,这阻止不了这位江东猛虎。 孙坚做事,是不太讲道理的。 什么长远发展,以政治地……这些,他通通不讲究! 其人带上部曲,直接南下,在淮河上截住了徐州、扬州的商船! 然后,他连人带船全部扣下,向上下游的人讹诈钱盐! 对方哪能如此轻易屈服? 于是唆使靠近孙坚的山贼,对孙坚的领地趁虚发起进攻。 谁知,孙坚不好惹,他那个半大的儿子更不好惹! 面对敌人来犯,年轻的孙策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夜里带着三百骑冲出突袭贼营,直接俘虏了贼首! 完事,这小子以贼头为要挟,向山贼讹诈赎金! 如此,父子两一对莽夫,敲到了一笔好处。 孙坚自己留下一批应急,多余的便交给孙策:“你带着人马,送去雒阳,沿途务必小心。” “是!” 第132章 皇甫奇:喜欢玩是吗?那就玩把大的! 等到各路盐钱送到,距离盐价飞涨已经过去月余。 盐的价格,也一路狂奔到了一万八! 带来的后果是: 二袁、刘表以及扬州方面的人从此大批获利; 豪族时而放出些许盐来发财,百姓苦不堪言; 曹操靠资源、孙坚靠抢、陈王刘宠靠仓库、刘备靠……省! 总而言之,艰难度日。 但最为艰难的,不是他们,而是皇甫奇。 作为被狙击的目标,司隶、凉州之地是缺盐最严重的!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府库,愈发雪上加霜。 这就使得其他人能赈盐抚民,而皇甫奇却只能优先供应部队。 并且……因为民变时生,甚至有扩充部队的需求了! 在所有人看来,皇甫奇真的岌岌可危了。 在盐送到的同时,曹操也已第三次来信,劝皇甫奇直接出兵! 出兵干嘛? 抢盐! 好处是一旦打赢,就能解决盐钱之困。 而坏处则是……原本就糜烂的经济,一旦落败,立即崩溃! 袁术等人只要不傻,就一定会避战——坚壁清野,跟皇甫奇打消耗战! 可缺钱缺盐的皇甫奇,如何能打消耗战? 曹操提出此议,是因为实在看不到皇甫奇除放手一搏外的任何胜机了…… 三封信,都被皇甫奇顺手丢在了旁边。 “超逸!” 杨彪走了进来。 双方关系日益增进,杨彪年长,私底下也不必那么客气了。 皇甫奇笑了笑:“杨公是有新消息么?” “关于河东的。”杨彪脸色很难看。 为了催促河东产盐,皇甫奇已经派出了三批官员。 前两批说法大同小异,总而言之都在替河东豪族开脱,表示确实产盐困难。 第三批,杨彪为了获取真相,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弟子,结果…… “渡黄河回来时,船只突然沉没,全船无一幸免!” 杨彪说完,皇甫奇便冷冷一笑:“那可真是巧了!” 他站起身来,眼中冷光闪烁:“现在没功夫搭理他们,先按下不查。我该反击了。” “反击!?”杨彪惊呼:“难道你要用兵赌上一把?” “这种吃亏的事,我怎么会去干?” 皇甫奇摇头,目光变得深邃,笑意也浮现在他脸上:“杨公,你就好好看着吧。” 当天下午,一直缺盐的各处市场,突然放出了一批盐。 各城各市,总共放盐不过三百石。 毫无疑问,盐一出现,就被立即抢了个精光! 以至于,袁术、刘表和那些和皇甫奇针对的地方大族,还没有来得及出手。 虽然是天价,但对于缺盐的百姓而言,有盐吃已经很不错了…… 盐价猛涨不跌,今天不买,明天可就买不起了。 次日,市场又放出了一批盐。 相对于上次,这一次的盐增量到了一千石。 盐量虽多,但分摊到各地之后,也不算什么。 倒是百姓们接连两日看见有盐,不再开始哄抢。 而稍微富裕一些的大户人家,出手将这批盐卖了下来。 次日下午,放盐两千石! 这一次,最先引起的是地方豪族——那些策应袁氏,试图击垮皇甫奇的豪族的注意! 尤其,以河东为最! “怎么回事?” “是谁放的盐?” “不是我家……我县只有五十石,莫非是本地有人在配合皇甫奇压盐价?” “很有可能!像韩浩、任峻这样的人,不就甘愿做了他皇甫奇的狗吗?” “不管了,直接买下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能有多少存盐。” “呵呵!上游的盐被卡住了,他们敢卖,就让他们接下来吃不起盐!” 这帮人纷纷出手,盘下了各地的市场盐。 第三日,放盐两千五百石——依旧被买下! 然而,消息已经传到了刘表、袁术等人耳中。 “真心依附皇甫奇的大族不多,而且即便有,也支持不了几日!” “想靠别人冒险把盐价压下去?呵!到时候必然引起反抗。” “出手!只要看到盐,全数买下,市上不要留有余盐!” 只有这样,才能防止盐价下跌。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各地的大族配合依旧。 否则,掏真金白银买高价盐的全是他们,万一亏了咋办? 似乎验证了他们的猜想,第四日放盐只剩千余石。 各城市场盐量,缩水了一半不止。 然而,到了第五日,盐量又陡增到三千石。 “买!” 一些小的豪族,已经没有余钱,只能被迫停手。 第六日、第七日,大部分豪族停手。 但,河东那些靠盐发财的阔户例外! 第八日,放盐依旧。 “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皇甫奇放出了囤盐!” “放囤盐!?他疯了不成,到时候军队吃什么,百官又吃什么!” 人们哗然,难以置信。 卫氏卫觊亲自查看,打开一袋盐后,眼睛微亮:“确实是老盐……至少存了三个月以上!” 南边,袁术的买手也察觉到了端倪:“盐是湿的!原先有一波盐走淮河水道,让孙坚抢了去,不小心受潮,这是那批盐!” 人们陆续发现了更夸张的事——他们从雒阳买的盐,竟然还套着徐州的盐袋! 原来,这批盐是曹洪通过关系从徐州购的,然后又让曹操送给了皇甫奇。 紧接着,皇甫奇又把这批盐投放到了市场上! “哈哈哈!” 得知真相后,各方势力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关西儿可以啊,胆子果然够大!将让他人送的救命盐都丢到了市场上,企图打赢这场盐战!” “了不得,了不得!魄力可嘉,就是不知道魄力咸不咸,能不能充当盐来用?” “等这批盐都耗尽了,我看他吃什么!” 众人继续疯狂出手。 而得到消息的曹操,却急得不行。 “糊涂啊糊涂!各家已铁了心要赢,凭借这点存盐如何能斗垮他们?” “若是存盐耗尽,到时候军士不战而溃!” 继续写信。 孙坚则陷入了沉默。 刘备抚剑而叹,环顾众人,问道:“对于骠骑而言,似乎没有退路,只能靠这盐继续赌下去了。问题是,他的存盐,能耗得过各家府库吗?” “断无可能!”简雍摇头,替他算到:“就算盐价两万一石,一万石盐值钱两亿。” “十万石盐,则需钱二十亿……如南阳邹氏、襄阳蔡氏、庐江桥氏,哪个不是家资巨亿?” “徐州糜氏、中山甄氏这样的商族巨擘,更是难以计数。” “更不要说,袁术、刘表、袁绍、刘岱等人还有府库之钱。” 结论是,围攻皇甫奇的人加在一块,可以掏出二十亿钱。 但打死皇甫奇,也不可能掏出十万石盐! 曹操的劝阻无用,盐战还在继续。 继众人发现盐来自曹操、孙坚等人的援助后,又发现了军中的存盐。 到了第十五日时,人们发现了河东盐。 是河东人放盐了? 当然不可能! 这是朝廷发给中枢大臣精盐,也就是说——皇甫奇开始掏中枢府库,甚至从大臣家征盐了! 十八日,该类型盐耗尽,雒阳城进入戒严状态。 外界,风声涌起。 “怎么回事?” “据说有大臣抗议夺盐,被皇甫奇屠杀,现在正封锁消息呢。” “只怕没有这么简单,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人已经要造反了……” 如此种种,使得‘投资者’们愈发兴奋! 虽然各家为此已垫了不少资金,但终究希望即将到来! 第十九、二十日,盐停两日。 天下欢呼!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甫奇崩溃! 曹操、孙坚、刘备则开始紧张,收回在外的部众,准备抱城死守。 至于下面的属吏们,也开始掏出主意:如何缓和与袁氏之间的关系。 疯狂扩军的袁术,也命部众做好准备,随时北上接管雒阳。 然而,第二十一日,皇甫奇再次放盐——贡盐! 真正送到宫里的最佳精盐! “他疯了!” “这是……拿出了北宫的存盐?!” “买……买他!” 到这,豪族们也开始跟不起了! 好在,还有袁术等人在……他们会对下面的人施压啊! 都快赢了,你现在收手? 再坚持坚持!对方马上就要垮了! 而对于那些实力强悍者来说,譬如河东卫氏、襄阳蔡氏等人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们的海量财富,已经换成了堆积如山的天价盐。 如果真让盐价跌下去,他们裤子都得当掉! 所以,咬着牙也得跟皇甫奇干到底! 贡盐量很少,而且只持续了两天,便直接断货。 “哈哈哈!” “关西儿啊关西儿,盐终于耗尽了吧?” “终于让我等到了今日啊!” 卫氏主咬牙切齿,状若疯狂。 不是他城府浅薄,而是卫氏为此付出了太多——家族所有现钱,几乎全部砸了进去! 当然,好处也是巨大的。 因为卫氏出力巨大,袁术许诺破雒阳后,给他家一个九卿之位! 那可是九卿啊! 卫氏在河东数百年,都没走出一个两千石,现在一步而九卿,这笔生意——赚大了! 接下来,一日、三日、五日,市场一滴盐都没有流出。 而且,皇甫奇派兵马封锁了要道。 整个司隶之地,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沉默中。 “等这场沉默结束,便是他破灭之时。”——无数智者目视雒阳方向发出了感慨。 诡异的沉默在持续。 袁术还坐得住,但那些为此倾注太多财力的豪族们率先坐不住了。 他们在各自郡县,暗中聚集人马,准备寻机下手,争夺最大果实。 到了第十日时,河东靠黄河边上,已聚集了近万人! 面对朝廷派来人马的盘问,他们不通姓名、不通来路、不说目的。 最终,一艘船靠近了他们,并向他们喊话,要求他们立即解散归去。 回答这艘船的是无数箭矢! 喊话之人手持盾牌,卧于舱中,无奈一叹。 “我看乡人一场,才来相劝,何故寻死?” 说话之人,正是徐晃! 他们又等了三日,希望对岸发生哗变。 可这种沉默在继续…… 终究,他们不敢踏出那一步。 “可惜了!” 身在雒阳的皇甫奇,闻讯失望摇头:“要是敢放手一搏,我还高看他们一眼。” 说完,他挥了挥手:“继续吧!” “是!” 沉默十数日的结果,是: 封锁的路口,再次放开; 空缺的市场,再次放盐。 而且这一次的盐,质地绝佳——超过了原先的皇宫贡盐! 这才是皇甫奇真正生产的矿盐。 他一开始就能达到这种质量,然而为了配合袁术等人演出,只能暂时将劣质盐高价卖出。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无数人仰天惊呼。 以卫氏主为代表的盐商们,当场傻眼。 继而,一股恐惧开始爆发,让他们浑身发颤。 皇甫奇还有盐! 皇甫奇怎么可能还有盐!? 他从哪搞来的盐? 他娘的到底还有多少盐?! 如果盐价真的跌了下去,那自己等人岂不是…… 黄河边上,卫氏主胸膛起伏,一口血死死的压在胸膛内。 ——雒阳城内—— 戒严,是为了不放出任何消息。 因为,在征调大臣们的旧盐后,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细腻如雪的新矿盐! 盯着面前的盐,暗中策应袁氏的人,只能沉默的擦拭着冷汗。 宛城、襄阳、昌邑、陈留……各地! “竟……竟然还有!”曹操深吸一口气。 “难道他真能打赢这场盐战不成!?”孙坚满怀敬佩。 他是个武夫粗胚,万事就是一个字——莽! 此番皇甫奇的手段,让他开眼了。 若是他真能把盐价打崩,不但能度过难关,而且能借此机会谋以重利! 他的长史吞了吞口水:“卖了这么久的盐,他手上已收割了海量现钱,若是盐价能回归正常,他就是天下最大的赢家!” 北起冀州、南至扬州,东发徐州、西至荆凉。 多少势力、多少资金参与了这场豪赌? 如果皇甫奇倒了,参与者将平分果实。 但如果皇甫奇赢了,他将收割所有人! 大族们,不可能再跟了,也没能力再跟了。 “不可能现在停手!” “不错,否则盐价将因此而崩,我等前功尽弃,所有人让他一个人收割。” “接着买,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生盐不成!?” 皇甫奇似乎在戏耍他们。 市场上的盐时多时少。 每当他们想收手的时候,皇甫奇又突然减少放盐。 给他们一种错觉:皇甫奇即将盐尽! 这种即将持续了十三日……皇甫奇再次狂吃七亿钱。 终于,他们绷不住了! 再也没有人敢继续扫货。 盐价应声开跌。 当天下午,皇甫奇就把盐价调回万钱一石! 一下,砍掉了一半! 至此,所有人参与者心脏剧缩! 因为,他们曾花重金,以远远超过此价的价格,购入了大批盐…… 如果价格真的回不去了,那他们的损失……怎么办!? “买,你们倒是快买啊!”有人嚎啕大哭。 然而,暴涨的盐无数人疯抢,狂跌的盐却无人问津。 最为丧心病狂的是第二天——皇甫奇直接把盐价调到三千一石! 轰! 两日,打回原型! 司隶、荆州、豫州、兖州,无数参与的大族之主,用一根绳索,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噗!” 黄河边上,卫氏主喷出一口老血,身体往后倒去。 其人身旁,走出四五个族长级人物,竟联袂跳入黄河之中! 炒货,不但要钱,还要命! 第133章 皇甫奇: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这是一场豪赌,这些大族之主输掉了族中几乎所有能动用的积蓄。 更重要的是,不可能借此重创皇甫奇了! 轻易扳倒皇甫奇已成笑话,那自己等人聚集人马在这做什么?找死吗!? 之前来的三波官员,忽悠一波、贿赂一波、沉船杀了一波! 若是皇甫奇一蹶不振,亦或干脆西逃回凉州,这笔账自然就此算了。 可现在呢? 他能不跟河东人来算这笔账?! 钱输了,还给家族带来了危机……除了一死,他们实在不知道如何给族人以交代! “诸位!诸位!” 冰冷的黄河水拍在脸上,似乎让卫氏主清醒了过来,他连忙大喊道:“我等可一死了之,然死后族人又当如何?” “今日聚兵于此,明日他以此为借口,将我们灭族都不为过!” “都回去!回去!紧守坞堡,控制城池,以待雒中消息!” 他的话使不少人惊醒过来。 不错,此番受损的不只有他们。 如袁术、刘表、刘岱、袁绍等人,都惨遭皇甫奇收割。 难道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吃下这个亏? 不会的,断然不会! 在两个月的疯狂盐战后,热战一定会紧随而来。 数日之后,雒阳方面解答了世人的疑点:盐从何来? 原来,皇甫奇盘下的几百里荒废之地内,藏着大批盐矿。 当中出产盐的质量,比起河东盐还要好! 卤矿炼盐的法子,迟早会流传出去,但瞒得越久,对皇甫奇无疑越有利。 所以,他没有道出真相,而是选择了稍作修改…… 此讯一出,天下哗然。 “荒废之地,怎么可能藏着盐池!?” “这谁能知道,难怪他起先花钱盘下那些地来。” “之前我们还说他蠢来着……” “感情他手拥盐矿,故意配合各方演戏……太阴了!” 众人震惊,那些将‘废地’卖给皇甫奇的人,更是拍断大腿。 “好家伙,所有人都让他耍了!” 曹操怔然许久,忽然喊了起来:“来人,拿纸笔来!” 曹洪端着笔墨跑了过来:“兄长,这是要写信给谁?” “当然是给皇甫超逸。” “做什么?” “讨钱啊!”曹操一瞪眼:“他瞒着所有人发这么大一笔财,害我等空耗钱财不说,还提心吊胆。要他一笔钱,不是合情合理吗?” 荀攸神情也是立时放松下来,捻着胡须笑道:“骠骑发了如此大财,我们吃点红也是应该。” “应该应该!”众人连连点头。 ——魏郡—— 刘备府邸,孙乾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张燕昨天夜里连夜撤走,北遁数十里!” 闻言,刘备长出一口气,笑了起来:“这厮原本想趁火打劫,如今见骠骑赢下此战,顿时心虚了。” 众人脸上都浮现笑意。 这两个月虽然未动刀兵,但对于他们而言,比厮杀还叫人难熬! 生怕哪日皇甫奇突然崩盘,满盘皆输。 庆祝过后,简雍道:“胜者固然可贺,然败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等还是要扩军做足准备,只怕大战将至!” “不错!”刘备颔首。 张飞挠了挠头:“扩军说的简单,但钱粮问题呢?” “翼德你就放心吧!”简雍哈哈大笑,道:“骠骑是阔气之人,岂能让我等饿死?” 张飞哈哈了一声:“有道理!” ——汝南—— “可算憋死我了!” 孙坚长出一口气。 在盐战打响之前,他几乎没有停下过攻伐的脚步。 在最紧张的时刻,手底下过半的人都产生了动摇——他们想留条后路,不要再向那些山贼或豪强势力下手,以免继续开罪他们身后的袁氏。 而如今,自然是百无禁忌! “刀、枪我们都不缺。” “唯独缺了甲胄和战马。” 披挂准备出去征战的孙坚忽然笑了,对文书道:“你替我拟书一封,向骠骑求些来吧。” “是!” ——宛城,郡府大堂—— 满堂文武,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如刀锋般的眸子,盯着站立不安的阎象,毫不掩饰目中的杀意。 阎象心里发苦,暗擦冷汗不止。 作为此计划的最初提出者……现在毫无疑问的被众人打成了背锅侠! 铿! 座中,一人昂然拔剑,喝道:“不杀此人,难平我心头之恨!”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表的妻舅蔡瑁。 作为荆州数得着的豪族,对于此番的盐战盛宴,他自然是参与了的。 “附议!” “杀了他,否则难熄众人之怒!” 场中开口者极多。 袁术一时蹙眉。 凭心而论,损失如此惨重,说他心中无芥蒂是不可能的。 但阎象在他手下,多设策略,极为能干。 至于此番失利,也不能完全怪在计谋上…… “好了。”刘表叹了一口气,出来做了和事老:“阎主簿之策没有问题,谁能想到皇甫奇竟暗藏盐矿呢?” “为今之计,是问题该如何解决?” “除了一战,别无他法!”袁术目光一凛,扶剑而起:“我部随时能够出兵,不知景升公准备的如何了?” 刘表一口饮尽杯中酒:“亦然!” “如此,那就通知其他……” “主公!” 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走了进来,呈给袁术一封信:“雒阳密信。” 袁术拆开之后,脸上浮现冷笑。 “何事?”刘表问道。 袁术便将信直接递了过来。 看过后,刘表大喜:“若如此,我等暂缓一二,等他从内接应,再破雒阳、斩皇甫!” 袁术压下心头怒焰,颔首:“然!” ——雒阳—— 看着账面上近二十七亿钱的入账,皇甫奇嘴都要咧开了。 对于曹操等人的请求,自无不应。 像刘备这样的特别贫困群众,更是重点补贴。 没办法,刘备实力最弱,但承受的压力却是最大的。 魏郡往南,是刘岱;往东,是凭借名望和天子轻易占据冀、青的袁绍;往北,是黑山张燕。 在他靠后位置,还有时而冒出来的南匈奴、乌桓部众。 堂议之上,徐晃归来:“河东之众,皆已散去。” “知道了。”皇甫奇点头,目光冰冷。 贾诩揪着胡须问道:“查过几次,还是没有结果么?” “直接派兵干涉如何?” 盖勋虽是文人,但性格很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彼辈聚众作乱,便是杀几个他们也无话可说!” “杀人固然容易,但若是随意举刀将这些人砍了,雒中人只怕更难查出。”皇甫奇摇头。 这群人外通袁氏,内结大族,如果不能将其挖出,始终是个隐患! 至于怀疑对象,一则目前可疑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二则证据不足。 证据不足,也可以胡乱砍人? 可以是可以,问题也很大。 首先会导致线索中断,其次会引起人心惶恐,对于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大大有损。 政治就是这里,远不如军事来的直接。 众人商议一阵,无果。 次日,傅肜领进来一人——王允的侄子王凌。 这位历史上的曹魏太尉,掀起淮南三叛,最终惜败于司马懿的王凌,此刻还是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少年。 “王凌见过骠骑大将军。”王凌目带敬仰之色。 按年纪算,皇甫奇只比他大两岁而已…… “不必拘礼。”皇甫奇笑着挥手:“此来何事?” “伯父大人询问您是否有空,邀您往司徒府上做客。”王凌说道。 皇甫奇颔首:“好,我这便来。” 王允这段时间,对于皇甫奇可以说是高度配合。 前番公孙瓒派人送来钱盐,结果在并州被截下,还是他派人周全才得以放行的。 皇甫奇对并州只是名义上的统领,而这位并州第一大族又愿意高度配合,对皇甫奇而言自然是帮助巨大。 这个面子,没理由不给。 暂无战事,马超、庞德亦在府中,与之同往。 司徒府中。 王允已提前摆好宴席。 貂蝉袅娜而出,带着讶异问道:“爹爹这是要宴请谁人呢?” “呵呵……”王允抚须二笑,道:“貂蝉你也到了年纪,为父打算替你择一良夫,如何啊?” 貂蝉一愣,心里轻叹一声,接着行礼道:“此事自然是爹爹说了算的。” “你可有心仪之人?”王允又问道。 貂蝉眼前,自然浮现一道跨马持槊的高大身影,不由得俏脸绯红。 见她不答,王允轻笑摇头:“骠骑大将军,如何?” “啊!” 那张绝美的脸蛋顿时更红了,她低声嗫嚅道:“大将军何等人物,哪里能看得上我呢?” “哈哈哈。”王允闻言大笑,自信道:“我儿说的不错,他确实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人物,世间谁能与他匹敌?” “然而,我儿之美貌,也是举世罕有,与之正相配!”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过,除大将军外,还有一人,不知合不合我儿心意。” 貂蝉沉吟稍许,道:“爹爹说笑了,一女岂能多嫁?” “诶!”王允摆手,道:“可以先看看,等中意了再下决定么。” “那还用看么?”貂蝉亦摇头:“爹爹方才也说了,天下间还有谁能与他比呢?” “那也未必!”王允沉声一笑:“此人乃是我们并州豪杰,吕布吕奉先是也!” “奉先你也是见过的,其武艺天下绝伦,将来前途……” “那也远不如骠骑大将军啊!” 王允话还没说完,就被貂蝉急切打断。 她自知失礼,连忙告错之间,家人来传:“大将军到了。” 王允赶忙着履起身,迎出门去。 双方见面,自是把酒言欢。 喝到浓处,王允满面红光的笑道:“大将军,我这有一件至宝。” 皇甫奇大笑:“怎么?司徒已位居三公,又何必来贿赂我呢?” “哈哈哈……”王允笑着连连摆手:“谈不上贿赂,只是让将军开开眼。” 马超在侧,忍不住笑道:“王司徒说笑了!我家君侯见过的宝贝多了,什么东西能让他开眼?” “这件宝贝,大将军必然不曾见过!” 王允斩钉截铁,让人唤出貂蝉来。 须臾,一道粉色身影,婀娜走入皇甫奇眼中,盈盈施了一礼:“貂蝉见过大将军。” 看到来人,皇甫奇端着酒杯的手立时顿住。 肌肤如玉,身姿纤细,腰带紧束红裙,勾勒出细腰一握。 向上的果实却异常硕大,往下的娇臀也格外丰满,有着与其年龄、身材极为不同的维度。 细腰硕果,摇晃人魂。 凤目狭长,中央盼若有情,当中如桃花绽放。 琼鼻一挺,朱唇细薄,勾勒出一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 与此同时,皇甫奇打开了系统: “姓名:貂蝉 武力:78 统御:23 政治:82 智力:85 魅力:101 技能: 【闭月】:可通过与男人交流,不断提高自身魅力。 【骑统*增幅】:为所属之人,提供骑兵光环,统领骑兵能力获得提升。 【颠倒天下】:当男性配偶最高数值高于貂蝉魅力值时,配偶可直接获得貂蝉魅力值; 当男性配偶最高数值低于貂蝉魅力值时,配偶以极快速度流失最高属性。” 皇甫奇扼住即将滚动的喉咙,在脑海中提出疑问:“最后一个技能,何解?” “以你为例,最高属性为武力值94点。” “在最高属性低于貂蝉之前,一旦你得到了她,你的最高属性会疯狂流逝。” “如果将来你的武力值亦或其他属性超过貂蝉时,你便可拥有她的魅力加成。” 听完这番解释,皇甫奇只想大呼窝草! 什么叫榨汁机?这就叫榨汁机啊! 吕布啊吕布,你戒错了啊!难怪死在曹老板手上! 皇甫奇深吸一口气:这娘们,美确实美,但目前来看,毒也是真的毒! 他艰难的将目光移开,看向王允:“司徒这是……” 对于皇甫奇的反应,王允极为满意,哈哈大笑道:“无他,我这女儿已到了出嫁年纪,不知大将军中意否?” 废话,这么标致的娘们谁不中意? 等等! 就在他想张嘴答应时,心头猛然一惊—— 王允献貂蝉给自己,他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只是为了交好自己? 这种可能性确实很高,毕竟盐战之后,自己的地位无疑更加稳固了。 可如果,他有其他打算呢…… 迅速思考后,皇甫奇大笑起来: “用如此美人来考验我……” “说实话,我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啊!” 貂蝉愣了愣,接着俏脸便红若桃花,低头不敢直视皇甫奇。 第134章 皇甫奇:你要用美人计,就别怪我不客气! 王允大笑:“既如此,当择一良辰吉日,送入大将军府中。” “好好好!”皇甫奇满口答应。 一场酒,喝的宾主尽欢后,皇甫奇告辞。 王家父女二人,一路送至门口。 皇甫奇刚离王府不久,他便勒住马来:“孟起。” “君侯。”马超赶忙打马上前,笑道:“君侯勿忧,我妹若是加以阻挠,我与父亲一定会开导她的!” 皇甫奇一愣,这家伙想哪去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大舅子愣是要的。 他摇头笑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安排一个眼线,在王府门口盯着。” “好。”马超点头。 庞德则疑惑甚浓:“君侯是怀疑什么?” “希望只是我多疑吧!” 皇甫奇摇头。 司徒府内。 送走皇甫奇后,王允命人撤了宴席,又重新摆上了一桌。 貂蝉心中怀喜,脸上笑意未退,此刻问道:“爹爹还摆宴做什么?” 王允微微一笑:“稍后奉先会来。” 貂蝉脸上,笑意立退,惊道:“爹爹这是何意?不是已经许过大将军了么!?” “看来你对他甚是心动啊。”王允瞥了她一眼,继而淡笑道:“可我已与奉先有约在先,总不好说不准他来吧?” “爹爹……” “好了!你放心吧,为父岂是那没有分寸之人?”王允摆手。 不久,家人又来传话:“吕奉先到了。” “速请!” “是!” 须臾,吕布入内:“吕布拜见司徒!” “奉先!”王允抓住他的手腕,道:“你我同乡,又相依于朝中,情同家人,又何必拘礼呢?” 吕布满怀感激,入座即满饮一杯,叹道:“朝中多人,也就司徒看得起我了!” 王允故作惊色:“奉先何出此言?” “哎!” 吕布摇头,道:“那些士人,自然是看不上我的。” “而凉州、司隶一带的武人,又都是骠骑将军旧部,与我不是一路人。” “至于在并州军这边……众人见张辽在他面前比我更吃香,暗附张辽者极多!” 说到这,吕布神情愤然更浓:“在我面前,他张辽算什么?!” “息怒!息怒!” 王允连连安慰,自责道:“都怪我无能,前番卫将军之议也没被采纳。” “布非不识好歹之人,怎敢怪罪司徒?”吕布连忙道。 王允冲家人使了眼色,让人呼貂蝉过来。 貂蝉自是不愿。 王允便亲至,面色一沉:“又未说将你嫁他,只是人都来了,你躲在这里头,叫为父如何做人?!” 父命难违,貂蝉只能出来。 吕布一看,登时眼珠子都不能转了…… 另一处。 暗哨找到了皇甫奇:“启禀君侯,吕布去了司徒府中!” “吕奉先与司徒是同乡,素来亲近,他去也正常。” 马超等人正说着,却突见皇甫奇脸色不对:“君侯……” 果然叫上了吕布!? 皇甫奇脸上,冷笑浮现:王允啊王允,你是真把我当董卓啊! “走,立刻返回司徒府!” 府内。 吕布直接开口:“敢问司徒,令千金可曾婚配?” 貂蝉俏脸一僵,美目中浮现厌恶之色。 王允摇头叹道:“原先是没有的,可是奉先晚来一步。” “何解?”吕布连忙追问。 “就在你来之前,大将军曾过来,与我商议朝中要事。” “恰巧,看见貂蝉,甚是满意……” 王允一边说着,一边严厉盯着貂蝉,不让她开口辩解。 吕布脸色忽青忽白,最后愤然一巴掌拍在桌上:“哎!可恨!” “我比他年长许多,官位不如他姑且不说,连女人也夺不过他么?” “我吕布堂堂男儿,到底哪里不如人?!” 吕布越想越气,最后向前一步,目中重燃期待:“司徒!貂蝉小姐!方才你们与他终究是口头约定,未有婚书聘礼往来,我这边……不知司徒能否看上我吕布呢?” “奉先哪里话!”王允满脸为难,道:“只是大将军那边,不如你自己与他说去?” 古人,对于妻子十分看重,但如果是妾室还是要宽松许多的。 相对于妻子的极高地位,妾室更像是一件可以交易的货物。 故而在原历史中,关羽能堂而皇之的找曹操要杜氏。 在曹操看到杜氏之后,也能堂而皇之的自己给抢了去。 终究其道理,就是因为在他们看来,美女便如骏马,是可以交易和争取的。 至于会不会爆发矛盾…… 吕布盯着貂蝉那张闭月羞花的脸,一阵咬牙切齿,最终道:“我去与他说!” 这时,家人又跑了进来:“主公,大将军登门!” “嗯!?” 座中三人,都是脑袋猛地一抬。 王允是吃惊,吕布是惊中带着忌惮,而貂蝉则是满脸喜色。 忌惮之后,吕布的手悄然落在剑柄上,眼中燃烧着一抹疯狂。 片刻,皇甫奇三人至。 王允第一时间起身,笑哈哈道:“大将军,莫非是我府上菜肴甚是可口,方才未曾吃饱?” 貂蝉连移莲步,迎到皇甫奇面前:“大将军~” 皇甫奇应答之后,目光一扫,落在吕布身上。 只是注视,不发一语。 吕布心头一颤,扶剑的手撇开抱拳:“吕布不知大将军至,有失远迎,恕罪!” “嗯。” 皇甫奇点了点头,这才笑道:“酒足饭饱,只是色未曾饱。” 王允哑然:“大将军此言何意?” 皇甫奇一步走到貂蝉身边,手臂一张,直接揽住了对方纤细柳腰。 这个动作,叫堂中人都是心一抖。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 “司徒既有心将女儿许我,我想还是不要久等了。” “稍后,我便让人将礼送来。” 王允目瞪口呆,愣了好久方道:“大将军,这与礼不合啊!” 皇甫奇哈哈大笑,道:“王公!我皇甫奇虽说运气不错,幸居高位,但究其根本,不过一武夫而已。” “您就多担待,让我任性一回吧。” “至于礼数之缺,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您的!” 说罢,就搂着貂蝉细腰往门外而去。 貂蝉一颗芳心登时乱蹦! 她正苦于将被吕布厌烦,如今得皇甫奇来,自是欢喜不已。 可谁知道……这位大将军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自己给抱走了? 她便是看得再中意,也全无心理准备。 一时间,是既欢喜、又紧张,更多了不少忐忑。 两条粉腿儿都发软,几乎是半依着皇甫奇被带了出去。 马超快步跟在后头,低声对庞德道:“君侯终究是君侯!” 庞德笑着点头:“王司徒都懵了。” 王允确实懵了。 许久,直到背影彻底消失。 他还没缓过神来。 不是……这完全不符合自己预设的剧本啊? 我这美人计刚使呢,你就直接把人枪走了!? “啊!!!” 旁边,一声怒吼,将他惊醒。 愤怒之下,吕布将桌子直接掀翻,目光通红,几欲喷血。 王允连忙解释:“奉先,我未将人许他啊。” “司徒不必解释!”吕布抬手,怒意不减:“司徒待我真心实意,我又如何不知?” “无非皇甫奇此贼见色起意,只怕有眼线告知他我来,所以才急而折返,将人夺走!” 王允慌道:“奉先慎言啊!” 吕布恨声道:“想我一口画戟一匹战马,驰骋无敌,却要屈居于一初加冠小儿之下,这是何等耻辱!?” 他拔剑出鞘,猛然挥向短桌:“恨不能杀此贼,以解我心头之恨!” 王允连连摆手:“切莫胡言!切莫胡言!这要是让他知晓,你我二人都不好过!” “司徒!” 貂蝉就在眼前被夺走,显然点燃了吕布的怒火,他道:“皇甫奇看似势大,实则外面群敌环绕。” “若是我们作为内应,寻机杀他不难。” “事成之后,夺回貂蝉,布愿以父事公。” “届时,公录尚书事,布掌军权,则天下可传檄而定!” 说到这,吕布自己都激动了起来:“皇甫奇不也是一朝得势,方有今日吗?” “他做的,我们为何做不得!?” 王允谨慎将他扶起:“奉先!这话我不会说出去,但在外人面前,你切莫说啊!” “这是自然!” 大将军府。 上下一片讶异。 皇甫奇吃个饭,怎么就吃了个美人出来? “妹妹可真好看!” 马云禄都不忍赞叹,上来就刮了皇甫奇一眼:“不让我替你招,原来是看上了更好的。” “你与我商议便是,何必要突然取来呢?” “失了礼数怠慢妹妹不说,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还说我是个妒妇!” 皇甫奇摇头,简短的解释了一番,先带着两人来到后院。 “阿岱,快去大人准备聘礼!” “是!” 府内外一阵忙碌,也让羞怯无比的貂蝉稍有安心。 皇甫家和马云禄能容她,这自然是最好的。 只不过……她终究在王府生存了多年,就这么仓促和王允作别,心里一时难免慌乱不安。 而且,她最为不理解的是王允的作法和目的。 恰好,皇甫奇也询问起此事:“我走之后,吕布又至,司徒为何会将你请出呢?” 貂蝉连连摇头,美目也通红起来:“我也不知……我几次拒绝了,但爹爹还是不允,非要我出来与他相见。” 皇甫奇陷入沉思,久久不言。 这使得貂蝉有些害怕:“大将军,爹爹他这是……” “你安心。”皇甫奇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司徒应该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凑巧而已。” 马云禄看出了事情不对,便道:“你有事先去忙,妹妹这里我会照顾好。” “那就有劳夫人了。” 皇甫奇点头离开。 随后,他召集了盖勋、贾诩、法正等人。 盖勋先是觉得着事荒唐,接着又道:“单凭此事,只怕不能证明什么,而且子师公可是出力甚大。” 这是事实。 自打王允入朝之后,对于各项工作都异常卖力。 可以说,他虽然是后来加入的,但帮助皇甫奇这个集团是不遗余力的。 即便是盐战最艰巨的时候,他都没有动摇,反而从王氏调来了大批钱盐资助皇甫奇。 在听到盖勋说起这些事后,即便是贾诩等人,也不由点头。 然而——皇甫奇毕竟是穿越过来的! 王允如果没有其他心思,为何要玩美人计? 至于对自己不遗余力这一说……王允在董卓手下,也同样非常卖力啊! 要不然,他能博取到董卓、吕布等人的信任? 这是此人之专长! 散会之后,贾诩亦道:“王公已位列三公,便是接应袁氏,他也拿不到更多的好处,为何要行此事?” 在他看来,王允这么做,根本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皇甫奇神色平静,道:“如果,是为了汉室呢?” 贾诩蓦地一愣:“为了汉室?” “是,为了汉室。”皇甫奇点了点头,叹道:“董卓也好,袁绍也罢,乃至于我本人,争来争去,都是为的自家利益。” “以至于,我们看谁都是利益当先,使双眼被蒙蔽。” “可若有一人,甘愿赌上一切,只为将权归于刘汉呢?” 王允要对付自己,就只有这一个解释! 甭管袁氏来了之后,权力能不能重归汉室手中。 但现在的局面,雒阳一定是自己说了算的! 这事大家都知道,而且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一则,雒阳是皇甫奇真刀真枪打下来的,没有半点水分; 二则,无论是打天下,还是治天下,众人都深为敬服,杨彪便是最大的例子。 “若是如此,我倒有一计,可助君侯验证一二。”贾诩说道。 “说来!”皇甫奇道。 贾诩目光一闪:“加以信任,引入北宫。” 皇甫奇眼睛眯起。 许久,他点头:“善!” 次日,雒阳传出消息,说是皇甫奇纳王允义女为妾。 而皇甫家也送上了厚礼,并且皇甫征等人也登门与王允共论亲戚。 两家关系,登时变得格外亲近。 而皇甫奇本人,更是一连数日没了踪影,连朝议都不来。 只带着貂蝉去过一次王府,口称岳父。 王允暗暗发笑。 自己女儿的魅力,他是心知肚明! 显然,皇甫奇是神魂颠倒了。 他对自己的恭敬态度,也是由此而来。 又两日,宫中突然传出消息:贾诩遇刺! 第135章 王允布局 遇刺之后,贾诩被张绣秘密送到骠骑大将军府。 至于伤势如何,外人一概不知。 这对于雒阳而言,无疑是一颗惊雷! 贾诩是皇甫奇集团最为重要的成员之一,一直负责坐镇西园、稳住北宫。 哪怕在皇甫奇出击、盐战最为激烈之时,他都太平无虞,却在一切向好之时出事!? 人们惊骇之余,心中只剩下一个猜测:皇甫奇和王允关系更进一步,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这个‘有些人’,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想要扶持刘汉皇室、策应袁氏的人; 第二,那就是皇权本身——何后亦或者她手下的宦官。 这种可能性,不可谓之不高。 又一日,骠骑大将军传令各地,遍寻名医。 “看来贾诩伤得很重啊。” “嘿!他活该,这家伙心贼黑!” 贾诩暂时难治,但宫中事还得处置。 一来二去,皇甫奇找到了王允,让其顶替了贾诩的位置。 为了让他方便行事,还提拔他的侄子王凌为北宫卫士令。 这,似乎是对北宫的一种警告:你不是见不得皇甫家与王家关系亲近么? 那我便直接将王允派来,看你能如何! “伯父!” 接到任命后,王凌面带忧色:“贾文和何等人物,尚且遭受重创,如今我们……” “怎么?”王允看了他一眼:“你怕了?” “我自然不怕!”王凌身为武人,当即摇头:“只是担心伯父的安全。” “呵呵,这你就放心吧。” 王允眼中,透露着一股深邃:“能对贾文和下手的,无非只有两种人而已。” “其中一种,我已排除。”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答案了。” 王凌一时糊涂,凝神苦想后,突然浑身一震:“伯父,您!” “噤声!” 王允神情严厉起来,喝道:“随我入宫!” 王凌深吸一口气,使心中骇浪平复,点头:“是!” 然而,王允入职不过三日——遭到刺杀! 若不是王凌警觉,驰援及时,几乎已被一箭夺命! “都过来!” 王凌大喝一声,身边的亲卫立即将二人团团围住。 其人紧持剑柄,扶着王允:“伯父,我们先回府。” “不。” 王允镇定摇头。 他脸上丝毫不见怒色,反而多出一抹笑意。 最后,他终究没能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王凌等人,顿觉奇怪无比。 从门关走了一遭,咋还这么乐? “回府做什么?” “我等的就是现在!” 王允激动起来,大手一挥:“走,随我去见太后!” “见太后?” “是!” 殿内。 张让匆匆走到何后面前,俯身下拜:“太后,失手了。” “嗯?!” 何后柳眉一蹙。 就在这时,宫人突然喊道:“启禀太后,司徒求见!” 二人脸上,神色剧变。 张让满脸提防之色:“他身边带了多少人?” “只王凌一人。” “让他们进来。” “是!” 须臾,王允入内,参拜在地。 何后正思索着如何开口时,王允先声夺人:“太后何故杀臣?” 何后脸上,惊色一闪而过,旋即道:“王司徒何以出此荒谬之言?” 张让也冷笑起来:“王司徒,你要是想嫁祸我就直说罢!” “污蔑太后,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然而,王允竟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痛声道:“太后杀得好!臣确实该死!” 何后脸上,神色变幻不止。 “允身为汉臣,却坐看天子被劫,当诛!” “允身为汉臣,却与武夫为伍,欺凌北宫,当诛!” 何后凤目一凝:“司徒这是何意?” “太后!” 王允抬头时,额头已是通红一片:“臣蛰伏至今,正是为了拔除皇甫,归政皇家!” “王允,你好大的胆!” 王允话刚说完,张让便怒笑呵斥:“大将军何等功绩,岂容你在此诬蔑?我看你是想死!” “张让,你也不必演了。” 王允镇定摇头,道:“单从个人而言,我容不得你这等奸宦!” “但如今你我所求是一样的……” “谁说一样!”张让气急败坏地打断:“大将军待我不薄,你要找死可别拉上我!” “尔辈往日居于北宫,凭借天家宠幸,大权在握。” “而如今权归皇甫,你不过他门下走狗而已。” “莫说权柄,就连家财都保不住……前方盐战时,你损了不少财物吧?” “再有,刺杀贾诩者,与今日刺杀我者,难道不是你张常侍的杰作么?” 王允娓娓道来,使何后、张让再度色变。 良久,何后方一声长叹,面露无奈色:“哀家已看不到任何希望,只不过做着最后一搏罢了。” “不!太后,我们还有希望!” 王允正色开腔:“二袁虽有异心,但只要利用得当,可使其与皇甫互相攻杀,引为助力。” “三河之地,大族多有怨言,黄河聚众便是明证。” “只要时机得当,我等从内策应,便可重夺大权!” 何后摇头:“雒阳之内,多有他的强兵健将,这谈何容易?” “臣有一人,对皇甫也心怀杀意,且有万夫不当之勇!” “谁?” “吕奉先!” 是时,王允与二人商议许久,方才告退而出。 但明面上,他不再轻易靠近何后宫殿,摆出一副提防姿态,以争取皇甫奇的信任。 第136章 皇甫奇:查案?不,我是来平叛的! 数日之后,皇甫奇再次找上王允,委托了一件新的任务:河东事! 王允面露惊色,道:“那宫中事呢?” “宫中事您也莫要辞下。”皇甫奇连连摆手,十分无奈:“河东您走一趟便可,是实在没办法了。” 皇甫奇表示,河东局势过于复杂,其他人去实在拿不出证据。 王允眉头一凝:“之前河东人都在黄河聚兵了,这不能直接派兵镇压么?” 皇甫奇面露苦涩,叹道:“一时凑不出那么多兵力,当前解决了钱粮问题,现在求得是平稳。” 接着,他笑了起来:“反观二袁刘表等人,为此元气大伤,急于求战。” “局势不同于之前了,越拖延对我便越是有利。” “等到时间拖得久一些,我军兵马更足,便是他们一同来也不怕!” “然而此时,若在河东贸然开战,只怕袁术会立即响应,于我不利!” 王允听后,便点头道:“超逸顾虑有理,我这便准备起程。” 王允没有耽误,领着一群护卫即刻起程。 由徐晃,送至黄河北岸。 徐晃手提大斧,只带三百人留在船上,并对王允道:“司徒,如今河东诸恶颇有狗急跳墙的意思。” “若事情不对,隔岸举火,我即刻来援。” 王允颔首:“有劳将军。” 入河东,王允第一时间便至郡治高邑县。 郡守高汾连忙来迎。 高汾是数月前上任的,一直以来,他在河东表现得非常佛系。 面对皇甫奇和中枢的盘问,全程装傻。 此刻,在接到王允后,其人一改平日愚钝的常态,一脸吃惊地问道:“司徒不坐镇雒中局势,为何来了此处?莫非,他已将您支开?” “自然不是。” 王允摇头,道:“我已彻底赢得他的信任,他对河东束手无策,故让我前来。” 高汾眉头一跳:“那他对河东是什么想法?” “若是动兵镇压,来的就不是我了。” “然而前番之事,他又不想就此罢休,所以让我过来。” “一则安抚河东情绪,拉拢可用之人,以免将事闹大。” “二则能查则查,抓出几个典型,让他杀人立威!” 王允轻轻摇头。 高汾一惊:“那我等找几个小族交给您,暂时应付他?” “不可!时不我待,这是最佳良机,不能再妥协了!” 王允一拍桌案,道:“劳你传话,将各族之主召来一谈。” 高汾拱手:“我这就去办!” 不久,高邑城中召开秘谈。 在众人诚心求问该如何应对朝廷接二连三的调查时,王允沉声道:“别无他路,唯继续聚兵而已!” “聚兵!?” “可是……这样搞岂不是会被镇压?” “是啊,皇甫奇屡次派人下来,就是为了拿我们的把柄,这……” 最先说话的,是那些较为胆小怕事的。 接着开口的,便是心狠胆足得了: “河东乃是大郡,各家都愿出动人手,少说也能聚数万人,将他皇甫奇拒之门外还是不难的。” “不错!而且南匈奴的人在河东北面活跃,实在不行,咱们引他们入境,和皇甫奇的人厮杀!” 听到这样的言论,王允方出声阻止:“还到不了那一步!” “南匈奴狼子野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贸然引入河东,其毒害更甚皇甫。” “我让诸位聚兵,原因有二。” “其一,局势到了现在,诸位愈是软弱,便愈是危险;强硬起来,他反而会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下手。” 卫氏主蹙眉:“可是,皇甫奇这厮不是一向以武力着称么?” “这就是原因之二了。”王允低沉一笑,道:“雒阳城内、北宫之内,皆已有了我们的内应。” “而在南边,袁公路早已做足准备。” “皇甫奇但凡有异动,即刻间便是天翻地覆!” 众人听到这话,登时信心大振! 卫氏主又问道:“那司徒您呢?如何回去向朝廷复命。” 王允手捻长须,呵呵一笑:“往日,诸位是怎么对那些朝廷派来的诸位大臣呢?” “贿赂。” “沉船。” “纵火!” 听到这些回答,王允心头一怒! 从他的为官本质来说,王允是清白刚直的。 要不然,当年会因为硬刚宦官,几次差点被弄死? 想到这些人如此对待朝廷大臣,他袖中拳头一紧! 许久,方缓缓松开。 为了大局,暂时也只能与这帮人合作了。 “那就照办吧!”他道。 众人目光交替,最后点头:“好!” 是夜,王允尚未归去,所住的驿馆便燃起了一把大火。 随行的六个属吏,两个武官全部被烧死。 护卫也死得差不多,之剩十余人,护着王允一路向南狂奔。 等到了黄河岸口,有人马追了上来,似乎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演的还挺像……王允暗暗摇头,嘱咐身边人迅速举火。 不久,徐晃驾船赶到,惊走追杀之人,接住王允。 “司徒受惊。” “这帮人实在无法无天!” 徐晃勃然大怒。 “惭愧,没能完成朝廷委托!”王允脸色狼狈道。 登船后,他发现船只不是向南,而是顺水直下,往河内方向去了。 王允不解:“将军这是要带我去哪?” 徐晃立在船头,目视河东方向,眼中冷光凛冽:“司徒勿忧,等到了您就知道了。” 王允微微一愣,随后点头:“好。” 一把火赶走王允后,河东大族彻底撕开了伪装的面纱。 他们重新聚集了大批人马,把住了各个黄河渡口,防止皇甫奇的人马北渡入境! 对于河东境内,依旧顺从于皇甫奇的官员,或收买、或驱逐、或斩杀……无所不用其极! 次日天明之时,河东便斩断了和中枢的联络,处于一种事实上的独立。 邻近的弘农、河内两郡,为之震动。 消息传回雒阳后,更是在朝堂上激起一片恐慌情绪。 “河东又出现叛贼不成?” “这次不只是叛贼这么简单……而是举郡皆反,已彻底脱离我等控制!”卢植摇头,神色严肃。 “可恶!” “这群人太嚣张了!” “真是胆大包天,看来原先朝廷派出的监察使臣,皆是这群乱党所害了!” 众人义愤填膺,怒骂不止,想问皇甫奇解决之法时,却忽然发现——皇甫奇不在! “大将军去哪了?” 此刻,皇甫奇正在箕关,出现在王允面前。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万五千大军与箕关的三千守军。 王允惊而失色:“超逸何时将大军移到此处?” “我以向刘玄德押送粮草为民,让大军乔装成民夫。”皇甫奇笑了笑,又补充道:“早在岳父去河东之前,便已开始了。” 王允心头惊意更浓,但脸上不动声色,反是苦笑道:“超逸既知我此行难以成功,又何必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呢?” “我听说,岳父与河东部分人有故交之情。” “所以,想再争取一二,同时给他们一个机会。” 皇甫奇面色忽地冷了下来:“既然他们不珍惜,就休怪我无情了!” 王允先是叹了一口气,继而又担忧道:“可是,超逸不是担心袁术等人异动吗?” “速战速决,别无他法!” 皇甫奇豁然翻上马背,冲着王允抱拳施了一礼:“我就不送岳父你了,不过这个场子,我会替你找回来的!” “预祝超逸马到功成!” 皇甫奇点头,大槊一扬:“传令,三军开拔,进入河东郡!” “是!” 目送皇甫奇走远,王允脸上,方掠过一抹寒芒:“他这一手,倒来的突然啊!” 利用自己为前驱,在自己吃亏之后,果断采取雷霆手段,对河东出手! 不错,这极为附和皇甫奇的行事风格。 而河东那帮人,也必将为此吃大亏! 亲信问道:“需要派人去告诉河东人吗?” “不必!” “皇甫奇虽出手果断,但却正中我所谋!” 王允捻须而笑,道:“你亲往南阳,告诉袁公路,该出手了!” “喏!” 第137章 宁杀错,不放过 河东。 为了在对方注意之前,就先下一波狠手。 皇甫奇带着绣衣走在了前头,让韩浩领五千骑在后。 至于徐晃,则领着大军在最后面。 入境不久,皇甫奇即向河东太守高汾下令,让他赶来见自己。 高汾得讯大惊:“司徒才走,他怎么就来了!?” 这位煞星,为何冷不丁的跑到河东来了? 他难以相信,喝问面前人:“文书是谁给你的?!” “就是骠骑将军本人。”对方回答。 “你见过骠骑将军?!”高汾眉头一沉。 “没有,但他身边跟着两百余绣衣,而且其人相貌,与传说无异。” 这就错不了了…… 高汾捏着文书,一时踌躇,额头渐浮汗渍。 先是派使者查,再是派王允查,紧接着自己突然杀过来……他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亲自来查案? 可其他能忽悠、能杀死,王允是自己人,皇甫奇又该如何对付? 高汾愈发紧张时,忽然想到王允所交代的话:起事正当时! 若是此刻,自己先除了皇甫奇,不就揽下了最大的一件功么!? “退无可退。” “皇甫奇,既然你自己寻死,就别怪我无情了!” 高汾深吸一口气,眼神发狠,冲着几个亲信一挥手:“你们过来……” 一番吩咐后,高汾带着随从离开安邑城,往东去迎接皇甫奇了。 双方在东垣县会面。 面对中枢的实际掌控人,虽为大郡太守的高汾表现得异常恭敬。 一番客套后,皇甫奇直接盘问起河东之事。 “原先盐战之时,为何河东众人非但不能出盐,反而要与民争夺,使得盐荒加剧?” 高汾早已备好说辞,叹道:“郡府已出全力稳定盐价,奈何他们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啊。” “有哪些家族,你可知晓?” 高汾本不想回答,但迎着皇甫奇那如同火炬般的威严目光,最终还是屈服了——供出一些并不重要的名字。 皇甫奇点了点头,继续问:“几次朝廷使者,先后水火厄难,今番就连司徒都在河东遭劫,也是他们做的?” “是……” “混账!” 皇甫奇怒喝一声,将项羽断刃拍在桌案上,面上浮现杀意:“残杀朝廷使臣,火烧三公,这将中枢颜面置于何地?简直胆大包天,灭族尤不为过!” 高汾后背浮现冷汗,只能哭诉道:“汾无能,御下无方。” “你确实无能!” 皇甫奇声音严厉起来,目光像刀刃一般,刺得高汾不敢与其对视。 “河东人聚于黄河,南望雒阳,这已是谋反之势,你为何不阻止?” “不是我不想阻止,而是无法做到啊!”高汾表示,他虽然手下有兵,但是河东的兵也来自河东。 而这些部队,早已被当地势力渗透成了筛子,脱离了自己掌控。 “为此,我只能蛰伏下来,暗等朝廷兵马。” “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也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说着,唉声叹气之中,他又自责地抹起了眼泪。 俨然,一副为国受屈的样子。 皇甫奇看着他演戏,最终微微颔首:“你倒是受苦了,我从朝廷替你调一支劲旅来,可能平河东之事?” 高汾心头一凛,只能连连点头:“定不负大将军之望!” 皇甫奇挥手:“先下去休息,明日我便从中枢调兵来。” “是!” 高汾走出大堂,忽地膝盖一软,险些趴倒在地! 左右连忙扶住。 “走!” 高汾一走,傅肜便走了进来,低头道:“君侯,东垣县令已被控制。” “嗯,派几个人盯死高汾。” “是!” 天还未亮,高汾翻身而起。 他一直没睡,也没法入睡! 他与河东大族,早已形成一体。 真让中枢大军将河东大族镇压了,他们能不供出自己? 皇甫奇不是傻子,事后一查便知。 所以——“皇甫奇必须死!” 他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的声音。 他带着随从,一路往城门口跑去。 城门楼上,皇甫奇歇在此处。 绣衣再次带来消息:“城外有大批人马靠近。” “这狗贼真敢啊!”傅肜怒道。 “左右是死,他如何会不敢呢?”皇甫奇嗤笑摇头:“我过来,等的就是他动手。” “他往城门口来了!” “稍作阻拦,便放他出去。” “是!” 城门下,守门士兵将高汾拦住。 “混账!你可知本官是何人?”高汾怒斥。 随从挥起鞭子便抽打:“狗眼不识泰山,郡君你也敢拦!?” 士兵慌忙开了城门,放高汾出去。 就在城门之外,高汾与赶来的卫氏主等人接头。 来之前,他的布置便是如此:自己先行与皇甫奇会面,各家带着善战精骑在后。 等到拖住皇甫奇,便直接将他做掉! “情况如何?”卫氏主等人问道。 “他要从中枢调集大兵,直接镇压河东之众。”高汾也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众人一听,顿时又惊又怒。 “这小子真狠啊!” “既然不给我们活路,那就别怪我们手辣了!” “砍了他,一了百了,朝廷太平。” “不错,将来天下重定,我等还是首功!” 众人纷纷开口。 卫氏主目光一闪:“能进得城吧?” “他在此处无威望,城里人都不认得他,谁会替他守城?”高汾讥讽一笑。 看到自己的人到后,他心中大定。 只要皇甫奇一死,大事可能会提前结束。 而到时候,自己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三公之位,可以提前定下一席了! 一帮人马,迅速推到东垣城下。 将进一箭之地,城楼上射出百余支箭矢,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箭矢虽少,但准头惊人,一轮便放倒了举火的二十余人。 卫氏主连忙勒住战马:“怎么回事?!” 高汾眯着眼睛,望向城楼:“我乃河东郡守,有事率众进城,是谁阻拦?” 夜里光线不足,他也看不清城楼上站的是谁。 “高汾,你胆子不小。” 一声朗笑,在夜空中响起。 “大将……哼!皇甫奇!” 事到如今,高汾也不装了,拔剑指着楼上,讽刺道:“皇甫小儿,你可真够天真的,带着区区数百人便敢进入河东,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皇甫奇也不动怒,只是道:“所以,你们是要造反了?” “都是你逼的!”有人咬牙切齿。 “我等不是造反,而是替国除贼!” 不愧是名门之后,卫氏主说话还是有一套的:“区区关西儿,以武乱国。” “我等屡受汉恩,自当起兵讨贼。” “皇甫小儿,你依靠武力抢夺中枢,未曾想到,自己也有今日吧?” 皇甫奇忍不住失笑:“今日?我今日会怎样?今日也不过举刀杀几条狗罢了。” 闻言,众人勃然大怒,连声大喝: “狗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嘴硬!” “什么狗屁大将军,不过是一黄毛小儿罢了!” “杀进城去,将这小儿绑了,碎了他膝盖,叫他长跪不起,颜面扫地!” 躁动之间,兵马逼向城墙。 此刻,天也渐渐放光。 “就凭你们,也配跟本侯动武?” 皇甫奇失笑一声,目光陡然一厉:”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们玩玩。” “传令,开城门,绣衣上马,随我冲锋!” “喏!” 城楼下众人闻言,都满脸不信。 皇甫奇还敢冲出城来找死? “哼,他自知守不住城,想要突围罢了!”高汾如是道。 这句话坚定了众人的信心。 “突围?做梦还差不多!” 卫氏主面露不屑,大手一挥:“将城门团团围死,我叫他寸步难行。” “是!” 城楼上的绣衣已悉数撤下。 河东的人马大胆向前,拥到了城门前方。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城门放下——大批骑兵驰骋而出! 看到压倒城门口的大族骑士,皇甫奇忍不住冷笑一声:“草包!” 骑兵威力,大半来自冲锋。 这帮人用肉身堵门,站着不动,当靶子吗!? 这帮大族,玩阴谋有一手,真要战场厮杀,差得远了! 在绣衣出门的刹那,便是人仰马翻。 鲜血喷涌之间,惨嚎声声响起。 高汾、卫氏主等人皆是一惊。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皇甫小儿开始搏命了!” “别慌,顶上去围死他!” “咱们人多!” 各方势力仓促调度着自己的部曲。 然而,皇甫奇的速度远在他们的反应之上! 他领着绣衣,直接冲到高汾等人面前了。 众人见状,慌忙退入军阵中躲避。 高汾吓了一跳,忍不住大骂道:“皇甫小儿,临死还想咬人?” 乱军之中,皇甫奇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临死?” 就在高汾打算回敬之时,一骑仓促赶到他和卫氏主面前:“报——” “大批骑兵出现在我们身后,已经杀过来了!” “什么!?” 众人骇然而惊。 高汾瞳孔剧缩,望着乱军中那道不断向自己迫近的身影:“你……你早有准备。” 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算计皇甫奇,可皇甫奇早已提前把自己给算计了! 为时已晚。 在由背嵬军和却薛卫组成的精骑面前,这群大族组织起来的族兵部队,简直不堪一击。 很快,所有人便被冲的溃散开来,争相逃命。 高汾,在被皇甫奇直接冲到面前。 其人当即滚鞍下马,伏地痛哭:“大将军饶命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是被他们逼得!” 皇甫奇面无表情:“找几匹马,给他分尸。” 高汾直接尿了:“不要!不要啊!大将军,我告诉您我上面是谁。” “用得着你说嘛?” 皇甫奇一脸不屑,大手一挥:“拖下去!” “不要啊!!!”高汾凄惨嚎叫,让傅肜拖走。 不一会儿,韩浩提来一人:卫氏主。 其人面色惶恐,颤声道:“大将军,是我一时糊涂,请您放过我的家人……” “你要是只贪财,亦或者和我唱唱反调,我确实可以放过你家人。” “但你等残杀使臣,举兵对抗中枢,堂而皇之的造反,还想保全家人?” 皇甫奇笑容冰冷,吩咐道:“先别杀他,领着他回卫府,当着他的面,灭其族!” “不!” 卫氏主大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傅肜,告诉徐晃,让他率部直扑黄河北岸。” “诛尽所有叛党,将人头割下堆在黄河边上,尸体丢进黄河里喂鱼!” “是!”傅肜抱拳。 “韩浩,你率骑兵,持我手令,霆击各族。” “但逢城池、坞堡,开门迎纳者宽恕,敢于抵抗者夷灭三族,抵抗至我军伤亡者诛其九族。” “记住,你是来平叛的,不是来查案的。” “宁杀错,不放过!” 韩浩神情一震,当即拱手:“末将领命!” 卫府。 卫夫人面露忧色,叹道:“你父带着许多人马出门,也没个信回来,真是叫人担心。” 卫觊闻言笑了,道:“母亲你就放心吧!父亲此去是为国除害,日后我卫氏也将由此平步青云。” “那就好,那就好。”其母连连点头。 这时,一名家人慌忙跑进门来:“公子!夫人!大批骑兵向卫家而来,宗主……宗主……” “宗主怎么了!说清楚!”卫夫人喝道。 “宗主被来人提在手上!” “什么!?” 吃惊之后,卫觊大怒:“好大的胆!在河东之地,也敢动我父?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吩咐族内武士、徒附,拿上武器,随我去灭了他!” 很快,这豪言壮语便被吹得烟消云散…… 当卫觊冲出大门,看到队列整齐,人马具着甲的大队骑兵时,他腿都软了。 骑兵有很多种…… 骑着驽马的马匪可以叫骑兵; 大族中骑士能穿得起皮甲的可以叫骑兵; 会侵入河东的那些南匈奴部队,也是骑兵! 但是,都与面前这支骑兵,没法比较。 整齐统一的铁甲,便代表了他们绝顶的战斗力! “杀!” 韩浩大喝一声,带头冲来。 卫觊只听到耳朵轰鸣,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整个卫府,很快被血色笼罩。 一日之后,黄河边上,也掀起了大战。 聚集的大族人马,在装备精良的中枢大军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碎尸抛入黄河,血肉随沙与水,滚滚向东。 河东,彻底陷入了杀戮之中! 第138章 内外策应,大变将至 雒阳。  一处偏僻府院。 王允至此后,人影惶惶而来。 “司徒是说,骠骑将军蛰伏在河内,此刻已突袭河东?”座中有人惊问道。 “不错!”王允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众人一时惶恐莫名。 “那可怎么办……他突然袭入,河东人失于应对,绝非其对手啊!” “哎,只怕河东将有一场浩劫。” “我等该怎么做?” 人心不安。 皇甫奇清算河东,多多少少能挖出一些证据。 彼时,他们便危险了! 王允目光一闪,道:“诸位何惧?这与我们而言,不正是机会么?” 众人皆是一愣。 洛阳令司马防捏紧了手中杯:“司徒的意思……我们趁机动手?” “不错,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王允颔首,道:“皇甫奇去平河东,就算他用兵如神,来去加上作战,少说也要二十日才能回来。” “此外,他此行调走了一万五千的中枢兵力。” 他沉思了一番,望向座中吕布:“他还有多少人?” “中枢精锐战兵共六万人,皇甫嵩和张辽那边带走了两万人,如今又去一万五,还剩两万五千人。” 这两万五千人中,包括西园军、虎贲军、羽林军、北军五大营和城门校尉军——还有吕布和郭太的两支驻营。 各军分由马超、张绣、庞德、麴义、北宫左暂领。 马云禄虽是女子,但其人在雒阳时,有坐镇大将军府、督查各军之能——因为,作为大将军府的女主人,她是唯二能够调动绣衣部队,向各级传令的人! 而皇甫奇离开之前,马云禄已从盐矿之地撤了回来。 接着,吕布又道:“我部下有三千人,要撼动众军还是太难。” 王允沉思许久,忽然笑道:“这不是难事,我会提前让太后下令,尽量将城内防备部队调出。” “等到动手当夜,再以北宫诏书,解除各将职权!” “至于西园军,如果无法拿下,我会带着太后镇住他们,迫使其无法出力。” “此外,还有外军会赶来接应。” 众人对视一眼,信心皆涨:“若能如此,必可颠倒乾坤!” 众人秘密离开后,王允又抓着吕布的手道:“奉先,动武之时,就全靠你了!” “司徒大人放心!”吕布点头:“若只有三倍之众,布必为司徒破之!” 王允大笑,道:“事成之后,奉先就要改口了。” 吕布想到貂蝉,登时眼神愈发火热起来。 目送吕布离开后,王允赶忙奋笔疾书。 一骑快马,将信送至南阳、宛城! 袁术、刘表,同盟之势,愈发坚固。 自盐战之后,两人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开始疯狂扩军! 因为,遭受经济重创的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再拖下去,皇甫奇越吃越肥,皇甫嵩处聚拢的新兵也将逐渐拥有战斗力。 值得一提,虽然双方都是眼下扩充的人马,但皇甫家的新兵战斗力,是不如袁术、刘表的。 这不是装备问题,而是兵源问题。 皇甫奇的兵是征调的乡勇,而袁术、刘表的兵马多数来自豪族的徒附和武夫。 这些人原本就作为大族的私兵部曲存在,平日里砍人、横行乡里那是家常便饭,比之寻常百姓自然要蛮横许多。 看到王允信后,两人当机立断,决定出兵。 依王允所言,他们将委派一万骑兵,潜行至东边的颍川,从阳城以北、经轘辕关进入雒阳。 一旦跨过轘辕关,骑兵一日便能杀到雒阳城下! 两人则亲起联军十七万,杀向北边的皇甫嵩驻军部。 大军起程当日,一直龟缩在益州的刘焉竟传出消息:愿出兵三万,借荆州长江水道而下;同时资以粮草二十万石,用以讨皇甫之用! 二人得讯大喜,帮着一块隐瞒,以免提前走漏。 朝堂之上,王允即以此为由:“袁术大军自南而来,威逼洛阳,十万火急。” “太尉所部虽众,但多是新兵难以为战,需马孟起率北军前往统率各部,方能对敌。” 何后当即允诺。 一纸诏书,便将马超与北军调出雒阳。 随后,王允又以轘辕关需加强守备为由,将郭太部亦调出! 不过数日,原本太平无比的轘辕关外,忽然出现一万骑兵。 刚抵达轘辕关的郭太一惊,随后迅速率部入关,和轘辕关都尉王镇一同守住关隘。 其人扶着剑,快步上到关楼,问道:“来了多少人?” 王镇拱手:“约有万骑左右。” 王镇,出身太原王氏,论起关系,算是王允族弟。 他这职位,也是最近王允替他谋来的。 此刻,关上原有他的驻军千人,加上郭太增兵三千,足有四千战兵。 闻言,郭太笑道:“我等凭关而守,便是他有两万骑又如何?多备弓箭、木石,他敢夺关,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王镇点头。 关外,负责统领这一路骑兵的分别是袁术麾下雷簿,以及刘表麾下韩曦。 两人虽至关下,却按兵不动,只是嘱咐军士好生歇息。 次日,天将明,人正困倦之时。 歇在关楼上的郭太,也是鼾声正响。 轰—— 骤然,耳边一声轰鸣巨响。 躺在床上的郭太猛地睁开了眼睛,同时身体一颤。 “杀!” 杀声随即而至! 经验告诉郭太,对方已破关而入了! “怎么回事!?” 他大声怒吼,慌忙披挂持剑冲了出去。 关卡之内,敌军骑兵闯入,已然乱成一片。 就在他想下楼,重新稳定局面时,王镇带着一帮人冲了上来。 对方哈哈大笑,对郭太道:“郭将军!你本雄踞河东,被迫受制于皇甫奇。” “今关门已开,袁刘二公之兵杀到,雒阳不久易主,何不趁此另投明主?” “我兄在朝堂,定不失你封侯之位!” 郭太破口大骂:“狗东西!你敢背叛大将军……不对,王允造反了!?” 见他不客气,王镇也是一声冷哼:“或降或死,你选一条路吧!” “我要你的命!” 郭太怒气愈盛,为防部下心变,他对左右道:“大将军何等威武,岂是这群宵小所能撼动?” “都给我听着!都别做了软骨头,今日立下大功,好处少不了我们的!” “是!” 部下将校纷纷拔出佩剑,同时召集自己的部曲。 原本,郭太在关内是有决定性话语权的。 毕竟他官职比对方高,人马也比对方多。 可现在不同,敌人骑兵汹涌而入,力量对比早已逆转。 郭太胜利的唯一希望,就是冒死将冲进来的骑兵部分赶出或斩杀,而后及时封上关门! 无疑,这样做代价极大。 “不知死活!” 王镇冷笑不已,着人传话雷、韩二将,让他们带人来灭杀郭太! 就在郭太打算搏命之际,一名军士出面阻止了他:“郭将军不必搏命,往关外退便是。” 郭太怒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 拔剑就要将其劈杀! 来人不慌不忙,笑着在袖筒里一扯,扯出一截彩色衣袖。 郭太目光一缩:“绣衣!?” “然!” 对方点头,猛地扯断那截袖子,甩给郭太。 衣袖之上,龙飞凤舞,是骠骑长史钟繇的字迹! “君侯竟早有应对!” 见信后,郭太冷冷一笑,接着道:“撤!” 对方进入关卡的人还不多,郭太想撤还是相当容易的。 郭太一走,轘辕关瞬间易手。 “郭太拒绝投降,率军后撤,只怕会回援雒阳。”王镇对韩、雷二将道。 “他麾下皆是步卒,等他赶到雒阳,什么都晚了。” 韩曦满不在乎,继而又道:“只是,他若走漏消息,可否会影响雒阳的司徒呢?” “这不难。”王镇大笑一声:“我大可倒打一耙!郭太贼寇出身,论起在朝中的信誉,如何能与我王氏相提并论?” “那就好!” 消息传到洛阳,果然如王镇所言。 被打成反贼的不是王镇,而是郭太! 王允自有说辞: 其一,郭太人多,王镇人少,郭太献关的能力强于王镇,而王镇则无力反击; 其二,郭太是白波贼出身,与河东大族多有关联,担心遭受牵连,有充足的造反动机; 其三,王镇刚蒙恩上任,感激都来不及,何来造反理由? 加上其人在朝中巨大的号召力,敲下郭太的罪名,几乎是轻而易举的。 于是,非但雒阳城外严防郭太,防止这‘反贼’入城开门,郭太的家人也被第一时间下狱。 “虽有万骑偷关而过,然雒阳城坚,禁军数量尤胜对方,敌军不足为虑!” 这是朝臣们统一的看法。 到了夜里,王允再次召集众人,分配任务: “子琰公。”王允取出一封诏书,交于黄琬:“劳你持此诏书,将卢子干、朱公伟等人召至南宫。” “以议事名义,将他们拖在尚书台。” 黄琬,祖父黄琼曾任太尉,出身荆州大族安陆黄氏,现任少府,在官场中威望甚高。 至于诏书,则是王允提前从何后处求得。 “好。”黄琬颔首,将诏书接过。 “彦龙。” “司徒!” 年轻的孙资当即起身。 孙资,太原人,父母早丧,由兄嫂抚养长大,被推荐到太学求学后,得到同乡王允的赏识。 为谋大事,王允将其引为亲信。 “你领着城内响应大族,直扑骠骑大将军府。” “能破府而入则最好,若是不能,也要将出路堵死……尤其不要让马云禄出来!” 孙资点头之间,吕布连忙插话:“不要伤了貂蝉。” “放心!” “奉先。” 王允转身,又取出诏书交给吕布: “你持此诏,前往虎贲羽林营。” “凭借此诏,你可暂领两营军权。” “然而,庞德、麴义皆是老辣武夫,与皇甫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怕不会轻易从命。” “届时,还要看你雷霆手段!” 吕布接诏:“您放心!” 接着,便是洛阳令司马防。 洛阳城门,除了城门校尉外,洛阳令还掌握着一扇城门——秏门! 秏门的位置,就在三公府右侧,为的是在城禁之后,朝廷命令出入。 “等城外诸军赶到,你即刻开城接应。” “只要大军入雒,则大事成矣!” 司马防拱手:“防必竭力为之!” 吩咐完毕,王允举杯:“匡扶大汉,铲除皇甫,就在今夜!” 众人低声响应:“匡扶大汉,铲除皇甫!” 城外,骑兵在经过最后一次休整后,以极快速度拉拢和雒阳的距离。 城内,杀机汹汹! 王允迈着急促的脚步,进入了北宫。 与此同时,卢植、朱儁等人也被诏书诓骗,抵达南宫尚书台。 一进门,卢植目光一扫,顿时眉头皱起! 何后、张让、王允、钟繇皆不在……那是谁主张的尚书台议事!? 杨彪率先发问:“子琰是哪来的诏书?夜里宣我们到此,又所为何事?” 黄琬沉吟片刻,向众人拱手:“不敢有瞒,夜召诸位,是为复汉之事。” 诸公脸色齐变。 朱儁更是怒喝:“你这是何意!?” 第139章 王允:夺权,就在今夜! 黄琬回答:“天子离京,诸镇蜂起,国将不国。” “天子离京,我等自当尽力迎回。” “诸镇抗命,当强兵健马,讨平不臣。” 卢植正色回应:“我等一直在做。” “是么?诸公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黄琬叹了一口气:“这样做下去,雒阳兵马固然愈强,但重新收回来的天下,是姓刘呢,还是姓皇甫呢?” 轰! 这个问题,落入众人耳中,不亚于雷震! 太大胆,也太敏感! “你这是在怀疑骠骑将军?”卢植问道。 “还用得着怀疑么?”黄琬摇头:“如今司隶、凉州皆由他一人说了算,并州也迟早会被他捏在手中。” “届时大事既成,他便是答应还政,他麾下那群武人会答应么?” “诸公或累世汉臣,或自食汉禄、备受皇恩,难道忍心汉家被他颠覆么?” “是颠覆还是再造?”朱儁反问。 “朱公莫非已有向贼之心!?”黄琬斥责。 “我只是有事说事。”朱儁冷笑不止:“先帝驾崩后,骠骑离京北上,结果雒阳是怎样一副局面?” “尔等推崇的天下楷模、士族之首袁本初,先后两次兵犯北宫,那便是汉臣所为了么?” “对待异己,或驱或杀!离去之前,劫掠民间,火烧府库,可是他做出来的事?” “反观被诸君看不起的骠骑,一介关西武夫!” “他至京城后,可曾兵犯皇宫?可曾为除异己胡乱杀人?可曾抢劫百姓、纵火行凶?” “治国以法度、服人以道理、兴民以经济……前番盐战获利后,更是施钱赈济百姓,广得好声。” “如此种种,他袁本初做得到么?” “坚持要推翻皇甫,迎接袁公路的你们,又是否做得到呢!?” 朱儁一番驳斥,使其哑口无言。 见此,朱儁面带讥讽:“你甘愿冒险,只怕也是因黄氏此番受损,又和刘景升绑在了一块,想要以小博大吧?” “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家利益!” 言讫,拂袖而去。 将至门口,却有一批带甲武士持刀拥入,堵住了朱儁去路。 朱儁面色一寒:“南宫卫士令……很好,王子师真是深谋远虑!” 北宫卫士令王凌,是皇甫奇亲手换上去的。 前天,王允将南宫卫士令,也换成了自己的人! 卢植冷视黄琬:“如此作为,一旦失手,你可知代价?” “诸位,得罪了。”黄琬一叹,拱手道:“唯死而已。” “只怕死还不够,黄氏会举族皆灭!”杨彪冷哼。 黄琬脸色一白。 北宫。 王凌紧随伯父步伐,面上时有犹豫之色。 “彦云,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王允淡然道。 “是。”王凌一咬牙,道:“伯父,我实在不知道您为何要动手。” “论起地位,您已位至三公,且和骠骑将军结亲。” “便是迎袁公路入朝,他也没法给您更多了。‘ “再而言之……袁氏同样不臣,他若掌权,汉室便能复兴么?” “您若失手,王家上下,举族不存啊!” 王允步子一顿,侧头看向自己的侄儿。 王凌顶不住他这压力,只能将头低下。 “你说得不无道理,可你认为我会将大权让给袁术?”王允冷笑。 王凌目光一震:“您……” “等我掌握雒阳,无论皇甫奇生死与否,他的部众都不会轻易妥协。” “彼时,皇甫残党、袁术刘表、袁绍、还有曹操刘备孙坚这批人,势必要斗得不可开交。” “我只需守住雒阳,汉室便能在均衡中立足。” “至于能否有真正光复皇权的那一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今夜,雒阳我是一定能拿下的!” 王允不再废话,大步走入何后殿中。 香榻之上,何后一袭黑色宫装,端正跪坐。 凤目之中,显现锐光:“王卿,是要今夜动手么?” “太后,今日是绝佳时机,外面皆已准备妥当!”王允点头。 何后缓缓点头:“要哀家如何配合?” “拿下张绣!” 她稍作沉吟,点头:“可。张常侍,你亲去传话,就是城外来敌,京中局势紧张,哀家有事需与他商议。” “喏!” 张让带着几个武宦随从,去西园将张绣传来。 依律,入殿解下兵器。 张绣参拜完何后,方讶异地看向王允:“司徒为何深夜来此?” 王允忽地冷笑一声:“正为你而来!” 张绣眉头一皱:“何意?” “还不动手!?” 王允大喝一声,同时向后撤去。 张绣反应很快,空手向前,试图将王允擒下作为人质。 王凌当即探出袖中藏匿的短刀,刺向张绣。 张绣避开之时,王凌已护着王允向后退去。 铿! 门外王凌的卫士还没冲进来,殿内已冲出二十多名披甲宦官,持刀剑将张绣围住。 一口剑,也指在了张绣后心位置。 “张佑维,放弃抵抗吧!”张让以目视他。 张绣满面怒色,看向何后:“太后,这是为什么?” “你放心吧。”何后轻轻摇头:“不要反抗,哀家念在你昔日为北宫血战份上,会保你性命。” 无奈,张绣只能举起双手。 宦官们立即涌上,将他双手捆住! 拿下张绣,何后又颁下一封诏书给王允去接管北军。 王允又请求:“西园军中,多有张常侍同行者,请同行。” 张让答应下来。 西园驻军门口。 手持诏书的王允激动难抑,兴奋溢于言表。 张让目光闪烁:“司徒大人好生欢喜。” “自然!即将为国除贼,当然欢喜!” 大笑声中,王允眼中吐出一抹疯狂。 他要张让同行,不是想借这宦官来统领西园军,而是——事成之后,马上杀了他! 否则,自己赶走了皇甫奇,却陷入了和宦官的争斗,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只要今夜成功,他会清算所有需要清算之人! “王司徒深夜拜访,所谓何事啊?” 忽然,前方西园军驻营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王允抬起手中诏书,正要笑着应答,却是神情骤变,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怎么会是你!?” 第140章 这朝堂,何时轮到你说了算? 营门口,除了哨兵之外,还立着一人。 身形清瘦,着长衫,火把之下,尤见其脸上挂着的和善笑意。 ——正是消失多日,宣称重伤将亡的光禄大夫、西园中侯贾诩贾文和! “你没死!?” 一向沉稳的王允,在见到此人之后,瞬间失态。 “司徒此话,可真是叫我伤心啊。” 贾诩摇头轻叹:“幽居多日,我心记挂司徒,司徒却盼着我死,实伤人心。” 王允没心情跟他说笑,脸色惨白,嘴唇浮动:“你没死,也没有卧病在床……所谓行刺,从头到尾都是骗局?” “是。”贾诩颔首:“我在宫中遇刺,司徒必然怀疑动手之人是太后。” “你趁机装死退出北宫,他再将北宫托付于我……我为此找上太后,和盘托出所有谋划。”王允喃喃自语,满脸落寞:“我为大汉尽忠,却不曾想……” 何后,从来不是他的内应,而是皇甫奇放下的诱饵! 贾诩摇头,叹道:“司徒犯不着去怪太后,雒阳几番遭乱,司隶更是动荡,宗室、王公、百姓无不深受其害。” “就连北宫,皇权所在,都遭两次兵祸。太后所求,不过安定而已。” 王允失意而笑:“先是宦官乱政,再是黄巾与各路叛贼蜂起,先帝驾崩后,今日之天子又被人劫持。” “天下混乱到了这种地步,本就是我们这些食君禄者无能,我哪会迁怒于她呢?” 说到底,何后终究是个女人。 女人,在这个世道,是不可能一个人撑起局面的。 要么依靠丈夫、要么依靠儿子、要么依靠娘家人……这一切,何后都依靠过,但都不可靠。 对于她而言,皇甫奇就是最可靠的。 但他还是不甘:“可是,我是在替她争皇权啊!” “司徒天真了。”张让摇头,同时后退,跟王允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太后说过,昔日手掌天下兵权的何大将军尚稳不住局面,何况司徒你呢?” 王允默然,无法反驳。 随后,他又猛然想起一事:“你们是何时怀疑我的?” 既然将自己引进北宫是个陷阱,那么自己暴露,就一定是在此之前了。 可是,在进入北宫前,王允自问行事小心,皇甫奇根本查不到自己身上才对! 贾诩笑道:“司徒巧托红裙,确实妙计。可惜我家君侯非常人,以此断定你有反心,借美人而行离间之计!” 王允手微颤,身上陡起一股寒意。 那道年轻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起…… 就凭一个女子,自己的潜伏便被他识破!? 所以,他当日故意杀回,当着吕布的面带走貂蝉,为的就是彻底激怒其人…… 他喉咙滚动:“如此说来,吕奉先也在他谋划之中?” “是。”贾诩再次点头:“司徒是,吕奉先是,河东那些人与袁术、刘表也是。” “至于还有其他人,他们蛰伏于暗处,一则君侯难以完全洞悉,二则缺乏证据。” “所以,君侯一直在等今天,等司徒行动,所有鱼儿跳出——一网打尽!” 砰! 王允后退一步,腿上突失力,险些跌倒在地。 早已心惊胆战的王凌,赶忙伸手将他扶住。 贾诩望着王允,又叹了一口气:“司徒,你虽谋划颇深,但在此之前,终究是替君侯出了不少力气。”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王允竟讽刺一笑:“后悔又能如何?” “可以活下来。”贾诩平静道。 “活下来又如何!?”王允忽然愤怒起来,咆哮怒喝:“活下来看这泱泱大汉,被关西人所窃么!?” 贾诩沉声反驳:“如果没有君侯,大汉的天子被人劫持,大汉的皇宫任人侵踏,大汉朝廷的文书出不得雒阳城。” “王司徒,你心中的大汉早已不存了。” “而如今再造的,本就是皇甫之力所成,何来窃取之言呢?” 王允冷笑:“我生食汉禄,自当为汉效死!若能奋我残生余力,使将倾之汉再立,不正是汉臣本分么?” 贾诩摇头:“你做不到。” “但也要做!” 王允正色回应,随即朝张让一指:“拿下这个阉宦!” 张让早有准备,迅速后退。 同时,贾诩手一扬,西园军冲杀而来。 王凌手中,不过三百余人,如何抵挡? 趁着对方未跨过溪桥,连忙带着王允后撤。 三百人中,有人提议:“主公,我们可以回大殿,挟持太后。” “混账!人言否!?” 王允勃然大怒:“局势至此,是我无能!若再以臣劫君,我枉为人!” 事实上,他们也做不到劫持何后。 被张让带去的张绣,此刻早已被解除束缚。 手提长枪,领着一帮武装宦官,守在大殿前门,防止王允狗急跳墙。 贾诩拨给张让六百人,让他继续追杀王允一行。 而其本人,则率领其余西园军,直扑北宫之外。 王允跑不了,重头戏在宫门之外! 为了防止敌人提前察觉,皇甫奇不可能在雒阳布置太多兵力。 而原本在王允眼中‘可控’的西园军,就是逆转吕布和来袭外军的重要兵力之一! 宫外,虎贲羽林营。 面对吕布深夜忽至,两营中跑出不少军士,排列两阵。 麴义、庞德居其中,后者按剑发问:“吕将军夜里突至我营,不知有何事?” “有诏书一封,请二位将军静听。” 吕布一笑,在马背上取出诏书便读:“暂免去麴义、庞德二人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之职,由吕奉先暂领虎贲、羽林二营。” “有这种事?”麴义怪笑一声。 对方的动静让吕布极为不爽,哗地一声将诏书摊开:“你不认得字么?” “字我认得,但你拿来的我凭什么要认?”麴义面带不屑:“是北宫没有宦官,还是尚书台没有使令?” “再说了,我二人之位是我家君侯指定,真要撤我两的职,那也是钟元常派人传文书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麴义自在凉州时,就脾气火爆,压根不惯着吕布。 吕布大怒,画戟朝对方一指:“我这书别无他意,本是要给你们二人一条活路的!” 庞德冷笑:“你也配?” “你们两个,不过是仗皇甫奇之势的两条狗罢了。” “既然不开窍,那就要你们死!” 吕布怒火愈添,随即下令,部队缓缓展开,逼向驻营。 同时,他冲着里面喝道:“虎贲、羽林两营将士听着!” “朝廷有令,罢麴义、庞德之职,你们若是依旧追随他们,那就是抗令,是灭族之罪!” 等他喊完,身后将士又跟着齐声大呼。 对面营中,却不动如山! 吕布眉头一皱。 麴义、庞德两人的威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来硬得了:“高顺、魏越、成廉……” “吕布。” 在他下令时,麴义二人身后忽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冷冽之声:“这朝堂,何时轮到你说了算?” 军阵开处,一道黑色昂臧人影,龙行虎步而出。 吕布瞳孔爆缩:“骠骑大将军!” 第141章 吕布不战而走,激战大将军府! 怎么回事!? 司徒不是说他在河东么? 这些日子,雒阳也确实未见他踪影啊! 一股寒意从吕布心口,直往天灵盖上蹿。 方才的雄心壮志,也在刹那无声。 他紧握方天画戟,额头上渐渐浮现冷汗,双目凝视前方的黑影,似乎在承受着巨大压力。 与之相反,皇甫奇语气轻松,但透露着一股坚定的自信:“吕奉先,你有什么要解释,亦或开脱的吗?” 吕布喉咙一滚,却是无言以对。 解释?开脱?在刀兵都已举起的此刻,都是笑话罢了! “那就是要动手了。”皇甫奇点了点头,火光下目光犀利起来:“那你还等什么呢!” 铿—— 言讫,他拔出了腰间的断刃。 轰轰轰! 一言未发,然而他的绣衣已明白了主将的意图。 绣衣分成三队,一队向前推进,另两队向侧翼运动。 连带着整个虎贲羽林营,也跟着一块行动起来,发出整齐而骇人的脚步声。 “将军请速决断!”高顺的一声大吼,使吕布猛然回神。 望着皇甫奇、望着对方展开的军阵,吕布将画戟再次高高举起。 他想要喊出那个‘杀’字,却像被什么堵在咽喉中,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他见识过皇甫奇的手段了,见识过其人鬼神莫测的用兵之术、也见识过他在汝南激三军向前阵斩数万贼军的气魄、更清楚其人在军中至高无比的威望! 在吕布的内心深处,他是恐惧皇甫奇的。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他清楚地知道将领的个人勇武对军队作用巨大,但绝不是全部。 有皇甫奇在,虎贲羽林两营的战斗力,远非庞德、麴义可比。 “将军!” 见吕布迟迟不曾决断,魏越大声询问:“突破对方前军,直斩皇甫奇,是否可行!?” 破阵径斩皇甫! 这是吕布唯一获胜,而且可以帮助全局翻盘的希望。 听到这句话后,他鼓起勇气再看了那人一样—— 不同于吕布的犹豫未决,皇甫奇提槊翻身上马,左右随从高举旗帜,簇拥向前而来。 哪有半分对吕布勇武的忌惮? 这种信心和威势上的碾压,彻底击垮了吕布最后一搏的念头。 他将缰绳一撇,掉转马身,大吼:“撤!” 高顺魏越等人虽然吃惊,但依旧同步跟上了吕布的动作。 哗啦—— 所部在两营军阵抵达之前,火速转身,不战而逃! 吕布的选择,莫说是其他人,就连皇甫奇都被惊住。 这家伙,竟然直接跑了? “出乎意料……” 吃惊之后,皇甫奇迅速决断:“随我杀!” “杀!” 吕布所部一路逃窜。 走得慢落在后头的,不是为了箭矢,便是落于刀剑之下,让马蹄踩成肉泥! 血腥弥漫…… ——骠骑大将军府—— 孙资身后,领着大批武装武士。 这些人主要由官员、大族家将组成,还有……刚刚释放的囚犯! 孙资确实足够机智,在举事之后,第一时间打开了附近的牢狱,释放当中囚犯为自己所用。 此刻,人影绰绰,尽至大将军府。 嘎—— 沉重的推门声响起,府门被及时关闭。 “反应倒是挺快!” 孙资冷声一笑,拔剑指喝:“都给我冲!” 嗖嗖嗖—— 将军府门之后,修着四座哨塔。 每座哨塔之上,立起五人,张开利弩。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些精挑细选的护卫准头惊人。 第一轮齐射,便将走在最前面的十几人悉数放倒。 孙资愤然,亲自带着人上。 嗖—— 又是一阵箭矢扑来,被又被射翻十数人。 孙资挥剑格下一根箭矢,恨声道:“怕什么!二十人而已,一次性扑门百人,此门便破!” 似乎在回应孙资——将军府高大的院墙上,开始攀起一道又一道人影。 他们半跪在围墙上,居高临下地射杀着靠近者。 “还击!” “直接攀墙!” 孙资怒喝连连。 他们也有带着弓箭的,立即和院墙上人展开对射。 同时,直接架梯或用杂物垫脚,冒矢进攻。 孙资仗剑走到那群囚犯面前,厉声道:“诸位,若是今夜不能颠覆皇甫奇,明日你们又将被关入大牢。” “而且,刑罚更甚!轻则斩首,重则灭族!” “相反,若是此刻能破大将军府,你们不但能前罪尽释,而且将是国家功臣!” “远的不说!” 他猛地转身,剑指大将军府:“皇甫奇坐拥盐矿,前番赚钱数十亿,皆是他家私财!” “府若破,钱财我与诸位同分,余生不忧!” “府中女眷,更是国色天香……呵!都说武威侯妃气质傲然,肌肤若雪,诸位就不想尝尝他的女人吗!?” 这群被关多日的囚犯,眼中闪出兴奋的狠光。 后退,身死族灭! 前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若是能将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夫人放在手下蹂躏…… 众人已炽热的心,彻底疯狂! 围绕院墙,双方殊死拼杀。 然而,大将军府准备无比充足。 人数虽少,但都是精锐好手,死拒敌人于门外,让他们始终不得踏入府门半步。 府内,高挂的铜锣也被敲响。 马云禄已披挂完毕,腰悬长剑,手提长枪。 为了避免目标太过明显,她换上了一身黑甲。 为人妇许久,尽得滋润的她,娇躯在甲胄包裹下,弧度愈显惊人。 便是貂蝉,都忍不住频频顾盼,目露惊色。 马云禄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妹妹去地道中躲躲。” 貂蝉一惊:“若是府门会破,姐姐也需藏着才好。” “凭这些东西,还破不了我家府门!”马云禄不屑一笑:“只是稍后要开门杀敌,我怕有流贼蹿了进来。” “妹妹生的国色天香,别那死鬼还没睡,倒先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姐姐!” 貂蝉被她戏弄的粉脸一红,也取出一口较为秀气的佩剑,红着眼眶道:“今夜之乱,都是我父所致,若真有什么意外,我也绝不苟活!” “说什么傻话,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马云禄伸手将她往屋里退去时,钟繇赶来:“夫人,马府响应了。” 马云禄侧头一看,自己父亲和兄弟府邸之上,已点起了火灯。 当即,她眼中煞气一震:“动手,解决这群叛贼!” “好!” 紧靠院墙,搬来一个个陶坛…… 第142章 暴躁马云禄,司马开秏门 砰! 砰砰砰—— 一声响,声声响。 一个个陶坛,在院墙外的过道上炸裂开来。 为了攻破大将军府围墙,下面簇拥满了人影。 虽然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但依旧无法阻止后续的疯狂。 陶坛裂开之后,液体泼在人们身上、亦在地上流淌,一股浓烈的酒气散发而出。 不等外面的人做出反应,飞溅的酒水落在扬起的火把上—— 轰! 火把之上,绿火冲天。 继而,绿色火焰由火把淌下,附着到举火之人的手臂、全身。 “啊!!!” 惨嚎声格外嘹亮。 此人瞬间变成火人,倒地打滚。 绿火从他身下开始蔓延,铺张向整个青石大道。 虽然烈酒有限,但几乎还是让冲在前面的人人沾火。 只是或多或少罢了,重者全身烈焰、惨嚎不止;轻则足蹿火苗、慌张扑打。 突如其来的体外大火,使那些囚犯内心激动的火焰瞬间熄灭。 对于火焰的本能恐惧,使他们原本对于所谓‘大将军府之财’‘皇甫奇之妻’炽热渴望,瞬间消于无形! 而立在墙头的人,则大呼过瘾,继续狂抛不止,肆意点火。 将军府的府墙以及外面的雒阳大道,皆由青石铺成。 因此,只要没有酒水,火焰不可能波及将军府内。 孙资慌张拍掉胸前一点火星,惊怒发问:“怎么回事?酒怎么会着火!?” 有知情者喊道:“这是皇甫家推出的烈酒……和我们以往喝的酒完全不同!” 孙资深感吃惊。 难道大事就要毁于这一坛烈酒之中么? 他盯着四处乱窜的火苗,忽然发现这种酒水的燃烧持续性并不强。 尤其是当酒水顺着砖缝流走后,虽然对人依旧有伤害,但只能盘亘于脚前,这并不致命! 而在围墙上,对方抛酒坛的速度也明显变慢——这说明,他们的存货即将耗尽! “都别怕!” “这火已经过去了,都给我杀回去!” 欲重振军心,必须自己带头。 于是,他组织了一批忠心之辈,亲自扑向府门。 就在这时,过道另一侧响起了杀声! 马腾、马铁,领着家将、亲卫、徒附杀了过来! 人数不多,只两百余而已,但原本就陷入混乱的孙资部,根本无力应对。 孙资怒视来人方向时,身前一声巨响——轰—— 紧闭的府门,主动打开! 出现在孙资面前的,是已经布成阵列的骑士。 绣衣当先,随后是马云禄亲自督战,左右两侧是府邸亲卫。 骑士不多,或许不足百人,再往后则是其他守卫。 “杀!” 随着马云禄一声怒斥,绣衣当先,所有骑士冲锋而出! 虽只有百骑不到,但混乱的人群,拿什么来抵挡这么一支利刃? 孙资首当其冲! 他身边的人瞬间被骑兵踩倒。 其人退无可退,只能大吼着挥剑砍下左侧骑士。 右侧的绣衣迅速挥剑,将他手臂斩落。 “啊!” 孙资痛苦倒地。 “这个活口留着!” 马云禄玉手一抖,一个绳圈飞套在孙资脖上。 她用力一震,将惨嚎的人一路拖来,拽出一地血线。 片刻,外面残留的叛党被彻底击垮。 绣衣带着骑士一路狂奔到过道尽头,尽可能截下更多的俘虏。 马腾所部,也砍翻二百余人,生擒百余口。 他押着人过来时,马云禄用脚踩着孙资,厉声喝问:“道出所有同伙!” 孙资痛苦大叫:“今举大事,唯胜或亡而已,哪有怕死一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马云禄可不是寻常女子,下手狠辣果断,直接斩断其人四肢,冷声道:“听过人棍么?” “啊!” 孙资嘶声惨叫,张嘴尽是鲜血,已然彻底疯狂:“孙资做过人,但还没做过人棍,领略一番也无妨!” 马云禄目光微合:“有种!” 言讫,手起刀落,直接将对方人头斩下。 随即,她带着人对俘虏们进行逼供。 这些人是各家和大臣们派出的,但一个个都藏匿了身份,为的是必要时刻和主家撇开关系。 但,像孙资这样有种的,终究是少数。 在激烈残酷的手段下,大部分人都招出了身后之人。 马云禄举着滴血的刀,眉头深皱:“元常,难不成还要留着活口等之后再查?” “若按照规则来,便是如此。”钟繇点头,又道:“君侯治世不以武力,如此会有颇多麻烦,但也只能麻烦了。” 马云禄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可以不按照规则来?” “今夜城中叛党流窜,多造杀戮。” “今夜之事,明日便说不清了。” 马云禄会意,美目中狠光凌厉:“敢造我皇甫家的反,那就灭了他们,一个不留!” 她让部众提着招供的俘虏,认准门楣后,直面家主,当场对峙。 被找上的那些大臣和家主们个个惶恐不安,极尽推脱。 回答他们的,唯有刀剑! 血色狂流,浸染雒阳城内! 中东门。 城内骚动之后,杨腾翻身而起:“要去支援内城吗?” “不必!” 北宫左盘腿坐下,将刀搁在膝上,镇定摇头。 杨腾终究年轻,有些急躁:“那我们就在这坐视?” “当然不是,我们也有的忙。” 北宫左摇头,手指城外:“人已快到了。” 黑暗之中,一骑骑冲出。 在东城之外,越聚越多。 雒阳城内,火光四起,杀声、呼喊声、惨叫声交织成片。 这一切,却让雷簿、韩曦二人大为振奋。 “城内人已经动手了,今夜必能成功!” “不错,天明之时,雒阳便在你我手中!” 二人忍不住大笑。 击破雒阳,是毫无疑问的首功。 在袁术、刘表大军抵达之前,他们将会是这座雒阳城的主人! 此刻,立在城门之下,看着这座象征着大汉至高的帝都,二人内心之火,已是熊熊。 对视之后,二人命军士敲响锣鼓。 接着,大批啼哭的人影,被逼到了那偌高的城楼底下。 北宫左目光一缩:“驱百姓做炮灰?!” “不错!”雷簿点头,道:“你要是心疼百姓,速将城门开了,不但百姓可活,你也能免于一死!” “痴人说梦!” 北宫左长身而起,弯弓冲着城下射去,毫不留情地射杀一人:“不要手软,靠近的全部射杀!” 韩曦立时讽刺:“关西儿终究是好杀之徒,所谓仁义,皆是虚名!” 北宫左冷声反驳:“你放心,这些人命,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补偿!” 城门处,开始交锋。 韩曦、雷簿二人,以大批强征的炮灰为掩护,偷偷将骑兵向南侧移动至——秏门! 此处! 司马防让人砍断了吊索,城门轰然倒下,秏门已开! 雷簿趁此机会,纵兵杀入! “嗯!?” 镇守在中东门的北宫左听到动静,眉头猛皱。 “是秏门开了!”杨腾反应很快。 “该死的东西!” 北宫左以刀斫石,怒道:“司马防这贼藏得够深啊!” 第143章 马超回截,叛军绝路 当北宫左赶到时,城门已被冲进来的兵流控制。 其人也不拖延,纵兵便从侧面杀入。 “你倒是不怕死!”雷簿视之冷笑。 如今城门已开,纵马而入的骑兵是比北宫左要多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支骑兵将会是城中人马最多的一支队伍。 莫说吕布、王允已控制了城内部分禁军,便是没有,单凭这支骑兵也是很有可能夺取雒阳控制权的。 因为禁军是分散的。 而单股禁军最多也就几千人,更多的则只有数百。 譬如北宫左这几千人,分守十几扇城门。 一处人少,哪还敢过来? 所以,在雷簿眼中,此刻的北宫左与送死无异! 然而,他很快发现——送死的不只是北宫左! 南边平直门,是城门驻军最大的一批,约有一千三百余人赶来,对闯入城中的部队进行截杀! “很好!皇甫小儿确实养了一群不怕死的狗。” “去两部骑兵,给我屠尽他们!” “是!” 司马防找到雷簿,道:“将军领兵速随我来,彻底掌控南、北二宫,雒阳便尽在掌握!” “司马防!你受死吧!” 北宫左大怒,带着人穿过雷簿派来的数百骑兵,径直截杀! 雷簿稍有吃惊:“倒还挺能打……” “所部皆是当年的湟中义从,入关东后又接连血战,更得皇甫奇倾力投资,自然了得!”司马防喝了一声:“不要被他拖延!” 他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 按照原本的计划和安排,王允处应该是最先得手的。 其人联合张让掌控西园军后,应该第一时间出宫接应众人才是。 迟迟未现,足以说明一点缘由——王允或许稳住了西园军,但并没有争取到这支禁军的强大支持! 如此,虎贲羽林做出抵抗的话,吕布应当在和他们厮杀……带上这帮人,速去虎贲羽林军驻营,帮吕布控制这两帮人马! 就在司马防有此念头的时候——驻营方向,突然大批人马奔来。 司马防大喜:“吕奉先来了,虎贲羽林两营已被拿下,大事定矣!” 雷簿一愣,继而摇头笑道:“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所谓关西人,不过如此!” 司马防打马向来军喊道:“吕将军,是我在此,城门不劳您来,直接去控制两宫便是!” 然而,来军并不答话,只是匆匆奔来。 司马防连喊数声,随着来人愈发近了,他才察觉不对。 吕布军不像是赶来支援,更像是仓促逃窜! “怎么回事?!”他惊骇不解。 即便虎贲、羽林两营反抗,吕布也应该正在鏖战以尽力吃下他们才是,哪用得着逃窜呢? “闪开!” 吕布没有任何答话的兴趣,率部直冲城门口! 高顺目光一合,紧握缰绳:“将军,城门口似乎是入城的外军,我们这样冲过去,他们必会乱作一团。” “那又如何!?” 吕布额头冷汗尤在:“乱便乱了,乱了更好,乱了我等就能趁势逃走!” 他咬牙切齿,恨声道:“都怪王允和这帮人,若不是他们,我在城中安生得很,哪用得着这帮亡命?!” 不是你自己想要更多吗……高顺心中如是道,却未曾出言反驳。 他是并州徒附出身,如果不是吕布,现在还是个奴隶。 看着吕布所部不断靠近,且颇有敌我不分的意思,司马防连忙喊道:“吕将军且住!” “吕将军且住!” “奉先且住!” “聒噪!” 吕布大怒,弯弓搭箭,冲着司马防射去。 只听砰然弦声,吕布未射其人,却中其马,将司马防颠落下马。 “怎么回事!?”雷簿惊问。 轰—— 吕布军冲了过来,和他的人马撞在了一块。 城门口,立时乱成一团! 司马防仓促爬起,被几人护着后退,以避开混乱的骑兵和战马。 其人面露苦色,痛心疾首:“为何……这是为何啊!” “混账!” “冲我作甚!” 雷簿更是气得大骂。 吕布背后,又两支人马杀到! 一支是贾诩带领的北军,另一支则是皇甫奇带领的,加上了执金吾部队的虎贲、羽林二营。 见城门外依旧有人源源不断进来,吕布只能大骂:“都出去,进来讨死吗!?” “皇甫奇早有应对,他本人就在城中,这是一个陷阱!” 他的军士也连声呵斥,向‘友军’们传达讯息。 随后跟来的韩曦回应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退路?我军人数不少,不必畏惧,大可回头杀去便是!” “你他吗有几颗脑袋,敢跟他硬碰硬!?”吕布大急。 西园军、城门军、虎贲、羽林加上缇绮、持戟,人数已与吕布和这些接应骑兵相当。 然而,人数相同的情况下,赶来的南阳骑兵,哪里是这帮边军精锐的对手? 更不要说,皇甫奇定然还有其他后手! 当下,吕布也管不得许多,方天画戟一扬,便冲着城门口死冲起来! “突围出城,谁挡杀谁!” “是!” 皇甫奇的人还没到,杀伤来援骑兵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好队友吕布。 没有给雷簿继续怒骂的机会,皇甫奇带着大军杀来了。 “没种的东西!” 雷簿气急败坏,刀指向前:“待我击破来军,好叫这鼠辈回头!” “弟兄们,给我上!” 头铁。 但头铁不是铁头,在陌刀面前是不起作用的。 在他的人和庞德的人碰面后,伴随着陌刀整齐落下,骑兵的骄傲被砍碎一地! 在雷簿眼中,举起的陌刀就像一面冰冷的铁壁。 等到它齐刷刷落下时,如同一口天堑闸刀,只剩血花喷涌,人嚎马鸣。 雷簿瞬间胆寒,拨马便走。 “哪里逃!” 庞德大喝,纵马追来。 雷簿仓促回头时,庞德刀已举起。 其人措手不及,被其一刀斩于马下。 禁军如锋锐逼近,刀食血肉。 荆州军寸寸崩溃,步步后退。 接战瞬间,高下立判。 司马防面露哀戚之色,提剑的手在发抖:“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这和王允给他们勾画的,以及他们原先设想的,出入太大了! 噗噗—— 他身边绽起几朵血花,是他的亲卫被砍翻在地。 继而,一只刀落在他脖子上,北宫左冰冷发笑:“你们这些,舞文弄墨、钩心斗角还过得去,竟敢动兵马夺权,简直找死!” 荆州军已彻底落败。 他们此刻方才醒悟,慌乱地转身,又和后面的人挤作一团。 但挤便挤吧,只要反应得快,终究还是能撤走的。 可惜,后方一支人马杀来,将他们冲了个稀烂。 “西凉马超在此!” 马超跃马挺枪,带着北军杀回。 连带着荆州军尾部,和拼命杀出来的吕布,一块截住! 第144章 王允虽死,依旧汉臣 “果然有后手!” 吕布目光一凛,喝道:“马孟起,你敢和我交手么?” 马超大笑:“丧家之犬,也敢狂言!?” 说完,枪一挺便刺了上来。 吕布虽然着怒,却反驳不得,内心反倒阵阵懊悔。 如果自己不曾响应王允,哪怕做不了皇甫奇,也用不着如今夜这般啊! 见马超长枪刺来,他只能以画戟招架。 二人你来我往,在乱军中斗了十数回合。 吕布固然了得,但马超又岂是短时间所能挫败? 高顺打马过来,与吕布联手进攻马超。 吕布大怒:“我战他一人,还要帮手吗!?” “将军!”高顺苦劝:“此刻不是恋战之时,还是先行突围吧!” 吕布一滞,随后也只能默认。 联手向马超杀去,将其逼退,带着部队夺路而走。 马超也不去追,只是拦其部众乱杀。 大批人马,都被截留下来。 随吕布突围而走者,不足千骑。 城门内外,已成炼狱一般。 吕布逃窜,雷簿身死,司马防被擒,韩曦没于乱军之中。 抵抗没有持续多久,剩余之众纷纷下马受降。 而皇甫奇虽然下手酷烈,在河东大行屠杀之举,但其人有一个特点——喜欢欺负有权有势的人,对于底层反倒宽容。 他下令停止杀戮。 军士们舍马弃兵甲,靠着城墙抱头蹲下。 城内最大一处混乱,已然是被完全镇压。 皇甫奇打马寻到贾诩,问他北宫中事。 “他撤了一段,但逃不了。” “去看看。” 北宫,朔平门。 城内激战之时,王凌带王允撤到此处。 “大人,再走快些。” “从朔平门,走上西门,便可出雒阳了!” 王凌焦急催促。 然而,走到此处的王允却停下不再前行。 “你走吧。” “大人!?” 王凌惊而不解。 王允目光一凌,呵斥道:“快走!你还年轻,能活则活吧!” “我……” “滚!” 王允怒极,一巴掌扇在侄儿脸上:“待在这等死吗?赶紧跑出去,给你父母传信,王家还能多活几口人!” 王凌一怔,随后洒泪而别:“您保重!” 他带着人离去。 还有七八个人,依旧停留在王允身边。 王允神情冰冷:“不走做什么?在这替我陪葬吗?” 几人跪了下来,当中一人道:“我等自幼失孤,得您养大,您便是我等之父,您在处便是我等之家。” “生当相随,死又何避?” 王允身一震,忽然大笑起来:“好一个生当相随,死又何避!” 他面色决然,走向门楼上。 不久,张让带着人追来。 将门楼之下,团团包围,却不曾进攻。 “狗宦!” 王允带笑而骂:“怎不敢上来?今日我将被连根拔起,你还怕什么呢?” 张让摇了摇头:“王司徒看不起我不要紧,但也不必急着寻死。” “我还有活路么?”王允满不在乎地一笑。 张让沉吟片刻,道:“太后可以保您一命。” 王允一滞,随后目光一红:“如此,倒也不枉我精心谋划一番了。” 他不再言语,只是站在高处,望着北宫、望着四处起火的雒阳。 不知过去了多久,赶来的人马愈来愈多,将此团团包围。 皇甫奇也到了。 张让率先走向他。 “我清楚。”皇甫奇摆手:“一两条人命,我也已不放在眼中。” 今日之后,雒阳将彻底化为他的一言堂。 杀火赦,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扰,他也不需在乎一些只言片语。 就个人感情而言,他对王允更谈不上恨。 甚至,对于王允这性格,颇为欣赏。 就王允而言,他食汉禄、作汉臣、为汉室谋划,只能说是其本分罢了。 他率先开口:“司徒可记得昨夜雒阳之光景?” 楼上的王允一愣,继而摇了摇头:“我不明白骠骑将军的意思。” “昨夜之雒阳,万家灯火,照的不是马乱兵荒。” “是千万宅,百姓鼾声如雷。” “是花街柳巷,醉公子流连忘返。” “是公卿安枕,将士歇甲。” “而不是今日这般,彻耳惨嚎,遍地流血。” 皇甫奇的话,让王允再次动容。 他昂起头、微眯着眼,似乎想透过浑浊的天色,去找寻他记忆更深处的雒阳。 “我年少时,曾赴此游学,雒阳也是这般光景。” “那时我便感叹‘不愧为我大汉之都也’!” “可后来,宦官祸政,世族夺权,外戚弄兵,互相攻伐,雒阳彻底陷入了混乱。” “从少年之后,已许多年未见你所言之光景了。” 贾诩忍不住接过话头:“但是在我家君侯手中,这一切重现了,不是吗?” “是,但也不是。”王允笑道。 “何解?”贾诩蹙眉。 “贾文和确实聪明绝顶,但有些事,你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王允幽声长叹:“昨日的雒阳确实再复繁华,甚至更胜往昔。” “但他永远不是当年那个雒阳,不是我心中的雒阳,也不再是大汉的雒阳。” 皇甫奇轻轻点头:“所以你不惜抛弃三公之位,宁愿赌上身家性命,也要放手一搏?” “是啊!” 王允点头:“人总是要死的,能为自己所求而死,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他的眼中,光芒忽然亮了起来,声音亦是随之振作。 “今日,王允虽死,却依旧是汉臣!” 说完这句,他张开双臂,扑向门楼下的黑暗,口中喃喃轻语。 “伯求兄,我有负你人头之托。” “唯有此命,予你答复了!” 砰—— 他彻底扑入了黑暗。 去黑暗中寻找过去的大汉,寻找同样寻找大汉的义士。 然而,时代更迭,是永远不可逆的。 于他们而言,光明不复。 随后,那七八个随从,也先后跳了下来。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皇甫奇默然许久,挥了挥手:“去府中,将貂蝉夫人接过来吧。” “是!” 毕竟是王允养大,替他收敛尸身,尽一尽孝道,也好弥补遗憾吧! 第145章 清算开始 上西门。 王凌带着人逃到此处后,与城门守军发生了对峙。 此处守军有三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王凌本可以尝试放手一搏,冲杀出城。 然而,他立在城门前许久,一声叹息,将兵器放下。 左右动容:“我等涉及谋逆,投降也是死路一条啊!” 王凌摇头:“左右是死,犯不着再造杀孽了,我们走不脱的。” “你们有想冲的、想逃的……随你们自己吧!” 不久,王凌被押送到皇甫奇跟前。 皇甫奇颇为好奇:“听说你在城门前止步,为何不搏一把?” 王凌沉默许久,回答道:“我从未想过要反,我也搞不懂为何要反,我说这话,大将军能信吗?” 他不是王允,他对所谓昨日之大汉,并无多少感情。 他对王允的行为是无法理解的,因为在他眼中,有皇甫奇在的雒阳明显蒸蒸日上,更胜往昔。 皇甫奇凝视他许久,点头:“我信。” 对方甘愿拿命在这赌一把,皇甫奇愿意给予他最基本的信任。 他将手一挥:“将王凌等人,悉数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喏!” 动手拿人的人,以及被拿下的人,都倍感意外。 凭他们所为,皇甫奇完全可以当场全部砍了! 处理完王凌之事,皇甫奇再次折回北宫。 安抚太后,这种事实在太过要紧。 张让非常聪明,照例守在宫门外。 伺候的宫女和宦官,都是绝对心腹。 即便如此,他们耳道里还是塞着东西……但似乎作用不大,今夜受惊的太后动静格外大。 许久之后,一条白腻的腿在皇甫奇胸膛上滑动。 高贵的太后声音慵懒,带着些许叹息:“王子师死了么?” “自杀了。”皇甫奇点头:“为他心中的大汉而亡。” 何后一阵沉默,最后道:“他的忠心用错了对象,哀家对他有愧……但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背离你的!” “我清楚,臣怎么会怀疑太后您呢?”皇甫奇面带笑意,手十分自然地抚上那条白腿。 “说话这么客气~”何后冲着他吐了一口热气:“动起来却那般狠。” “太后喜欢轻的?” “只要是你,轻重我都喜欢。” 她再一次爬了上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她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女人,如果天下没有混乱至此,她会是整个大汉真正的女主人。 正因为如此……她高高在上,却三遭宫乱。 刀兵厮杀于北宫,使高高在上的她,随时有可能像底层女子一般轻易丧命。 这种落差和颠倒感,让她不安、焦躁、急需发泄。 皇甫奇自如其所愿,一把将人颠起,向殿中的一头立柱走去…… 二番战后,皇甫奇走出大殿,傅肜迎了上来:“君侯,还要去南宫。” “嗯?”皇甫奇眉头一凝。 城墙、北宫,皆已平定。 南宫的众多大臣,竟尴尬得被皇甫奇忘记。 大臣们听着外面的厮杀动静,神色变幻不止。 为防意外发生,黄琬让人将此地封死! “你们太过不自量力!” 卢植并未放弃,依旧在争取说服黄琬:“城中禁军,八成都是骠骑将军的人,你们敢举事,必死无疑!” “那个吕奉先,历来和王子师走得近,你们想要仰赖他的武力吧?”杨彪冷声道。 “单靠他一人也不行!”朱儁哼了一声:“吕奉先才多少人马?西园军、羽林、虎贲、城门又有多少人?” “他敢反,必将遭受群攻,死无葬身之地!” “诸公歇歇吧。”黄琬摇了摇头:“我等要动手,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你们想到的,我等岂能想不到?” “西园军有司徒稳住,吕奉先只需拖住羽林虎贲,至于城门军……外面自有援军来。” 援军……卢植稍作沉吟,便猛然想起:“那万余骑兵?!” “不错。”黄琬点头。 众臣一听,登时懊悔无比。 那万余骑兵是反贼,如此说来……王镇才是内应,他们错怪了郭太! “只要守住城门两日,骠骑便能回援!”朱儁咬牙。 “会有人开城门的。”黄琬又给众人下了一剂猛药——司马防!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彻底心头拔凉。 司马防担任雒阳令,在遍地两千石的雒阳算不得大官。 然而,官虽不大,但他今夜能发挥的作用,却比尚书台这一群重臣还要大得多! 戏剧性一幕出现。 原本打算说服黄琬弃暗投明的众人,竟被黄琬反向说服:“诸位,尘埃尚未落定,此刻你们依旧有选择之权。” “只要诸位愿意反对皇甫奇,不但能逃过清算,加官进爵,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一阵热烈议论。 继而,约有三分之一的人,走到了黄琬那边。 卢植见之大怒:“糊涂!快些回来!” “自先帝走后,雒阳何曾这般太平过?” “你们从叛贼而逆皇甫,对得起雒阳百姓么!?” 黄琬摇头,目带讽色:“卢子干名满天下,可你如此替皇甫奇说话,对得起大汉么?” “使社稷香火依旧、使两宫得以尊严、使朝廷政令畅通、使司隶重享太平、使官有俸民有粮……如此作为,都对不起大汉的话。” 杨彪冰冷发笑:“那你们和袁氏同流合污,兵犯北宫、祸乱雒阳,便对得起大汉了?” “多说无益!诸君莫再执迷不悟!” 黄琬厉喝一声,同时拔出剑来。 他要震慑众人! 以刀剑迫使更多大臣倒向自己这边……如此,便能将影响降到最低,也更利于他们从皇甫奇手中接过大权。 朱儁是被暴脾气,当即怒道:“拔剑?你想作甚!” “朱公!”黄琬寸步不让,剑抬起指着他:“皇甫奇,窃国之贼,罪当灭族!” “敢有顺从他者,视为同党,皆杀!” 其人虽威逼,但对面再没有人走出来了。 皇甫奇果然极擅收人心啊……黄琬心头直叹,满面失望地摇头:“未曾想诸公之中,竟有这么多人甘当叛逆,当真以为我的剑不能杀人么?” 砰! 就在这时,尚书台大门被一脚踹开。 同时,几声惨叫,几个守门的武士尸体被丢了进来。 一道黑色的伟岸身影走了进来,豁然拔出腰间刀锋来。 “你的剑能不能杀人我不知,但我的刀是一定可以杀人的!” 第146章 斩首黄琬,灭族司马! “骠骑将军!” “皇甫奇!” 殿内惊声四起。 原本应该在河东平叛的皇甫奇,突然出现在此处。 在场都是聪明人——此刻,已不必多问。 黄琬举剑得手,开始阵阵乏力。 皇甫奇挺断刃而入,目光直视黄琬,极具逼迫性:“满口为国尽忠,如今你口中叛贼便在你面前,给你一个机会,动手吧!” 此刻,任何言语都已多余。 黄琬双手握剑,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粒粒滚落。 忽然,他一咬牙,发出一声大喊,冲向皇甫奇,一剑劈下! 噗! 众人未曾看清皇甫奇动作。 唯见刀光闪烁之间,一道红霞狂喷而起。 继而,一条断臂落地。 黄琬痛哼一声,单膝跪地。 满面痛苦,却未曾嚎叫。 皇甫奇轻轻摇头,任由刀尖血迹滴落:“刀剑之术,比起武夫差了太远,但这股勇气,倒是难能可贵,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事已至此,唯死而已……”剧痛使黄琬浑身发抖。 他吃力伸出尚在的左臂,想要结果自己。 皇甫奇刀一扬,便将头颅切落下来。 “傅肜,将尸体收了,再差人通知江夏黄氏。” “让他们送钱来,将尸身买回去吧!” “是!” 立在门口的傅肜一挥手。 四名绣衣走了进来。 两人抬石,一人捡起断手,一人提起头颅,向外走去。 堂堂九卿,曾经担任一州刺史的天下名士黄琬——死无全尸。 这个下场,尚书台内却无半点反对之声。 一是如今皇甫奇之威势愈发不可敌,二是今夜王允率先起刀兵,便给足了皇甫奇借口。 有史以来,一旦造反,那都是要人头滚滚,不需要讲太多道理的。 说白了,今夜皇甫奇大可放开了杀,也不必担心什么残暴之名。 所以,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群投靠黄琬的人身上时,当中有不少人膝盖发软。 铿! 刀光一扬,皇甫奇将刀放在一人脖上。 扑通—— 连带此人在内,有半数人跪倒在地! “大将军饶命!” 他们颤声求饶。 杨彪在侧,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卢植扯了一把他衣袖,并摇了摇头。 “人都畏死,事发之后,你们还敢和黄琬抗争。” “直到其人拔剑,方才屈服,我若还杀你们,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皇甫奇忽然将刀收起,笑道:“诸位自解官职,回家养老,过分么?” 鬼门关里走一遭。 跪着的、未跪的,此刻都汗流浃背,连连摇头。 “不过分!” “都依大将军!都依大将军!” “我们这便离京!” 开什么玩笑,皇甫奇真要借机做文章,轻可杀他们一人,重可借机灭其族。 结果,其人高高将刀举起,却又轻轻放下,已是莫大恩赐,哪能不满意呢? 等皇甫奇一挥手,这帮人全部自去冠服,披发而出。 在此之前,他们位居尚书台,影响着整个帝国大事。 如今披发而去,已是乡间一匹夫矣! “诸位受惊了。” 刀归入鞘,皇甫奇冲着卢植等人一抱拳。 见皇甫奇客气依旧,众人松下一口气同时,心中赞赏之意愈浓。 “超逸,你不是去河东了么?”卢植问道。 “我是去了河东不假。”皇甫奇笑道:“但我是故意去河东的,我不去河东,这些人又怎敢动手呢?” “如此说来,你早已料到他们要反,故意引起出手?” “不错。” 尚书台内,一片称赞之声。 “清洗了也好!”朱儁冷哼一声,道:“清洗了朝廷才干净,以后做起事来更安心。” 皇甫奇很满意这个直脾气,笑道:“那就劳烦朱公替我去做一件事如何?” “尽管说便是。” “去河内,灭了司马家满门。”皇甫奇道。 众人吃惊之后,又很快释然。 司马防身为雒阳令,却擅开城门引外军入内,这罪责追查起来,灭族确实不为过。 若人人效仿司马防,帝都威严何在?中枢和北宫又哪有安全可言? 只不过,在皇甫奇之前接连宽恕下,却骤对司马家下辣手,让众人一时颇为费解罢了。 归根到底,司马防不过是个雒阳令而已,皇甫奇却似乎格外容不得此人此族? 朱儁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 尚书台当场拟定文书,皇甫奇又摘了印绶加印。 朱儁带上禁军,提着司马防,天还没彻底亮便出发了。 司马防面如死灰,满脸绝望:“朱公……我司马家揽罪在身,确实该死,可皇甫奇为何不差自己人来,却请您出手呢?” “你也用不着在这挑拨离间!” 朱儁冷笑一声,道:“我朱儁行事光明磊落,不怕人在背后编排,便回答了你这问题又如何?” “你确实该死,但司马家在河内名声不小,让关西武人对你们抄刀,只怕河内人多有怨言。” “暗中造谣者,只怕也不会少。” “我朱儁也是武人,但好歹为朝廷效力多年,薄有名声。” “今日提你去,当着河内人面明典正法,谁敢不服?!” “为国除奸,是我荣幸,难道还会怕了你的威胁么!?” 司马防彻底放弃,头颅重重垂下。 朱儁未至,消息已传到河内温县。 司马家人口众多,闻讯惧罪而逃。 朱儁勃然大怒,直接命人追杀! 上游的河东,徐晃、韩浩两人还在平叛乱砍。 下游河内,黄河沿岸,又砍下一片人头! 雒阳城内,皇甫奇让盖勋持节督缇绮,负责巡游河东、河内、河南三郡,清扫各方残余势力。 轘辕关方向,郭太卷土重来,直接从内攻关。 王镇难以抵挡,很快所部被击破。 其人仓促逃到关楼高处,慌张道:“郭将军……如今我族司徒已掌朝廷大权,你可莫要自误!” “蠢货!” 郭太挺矛讽刺:“雒阳早被大将军掌握,叛贼王允早已伏诛!” “什么!?”王镇大惊:“这不可能……” 郭太懒得跟他废话,大手一挥:“上去,把他给我跺碎了!” “是!” 部众一拥而上,将王镇团团包围,乱刀疯狂砍下,将他切成肉泥。 许久,一名亲兵从碎肉堆里掏出半张脸交给郭太。 “解气!” 郭太哈哈大笑:“走,带回去向大将军复命!” 半途,便被使者拦下。 “郭将军可是要回雒阳复命?” “正是。”郭太点头。 “大将军有命,您不必回雒阳了。”来人道。 郭太大惊失色,慌忙道:“这是何意?末将从未反过大将军啊!敌骑过轘辕关,都是因为王镇那厮做了内应……” 他胆战心惊,难道皇甫奇要追究自己责任么? “郭将军慌张什么?” 使者笑了一声,取出一封文书:“中郎将郭太,逆势不屈,虽失关而不失勇,甚慰我心。” “今已表明太后,迁汝为平逆将军、领河东太守、授曹阳亭侯、赐紫绶金印。” “书至之时,即刻上路,不得延误!” 郭太浑身一震,僵在原地。 使者催问:“郭将军?” “我在!” 郭太翻身下马,拜倒在前,感激涕零。 “太本河东一贼,得君侯之恩不杀,未曾想也有封侯拜将之日。” “君侯之恩,万死难忘!” “谢太后!谢大将军!” 这可是河东太守啊! 河东北接并州,南邻黄河,是为京都西北部之屏障。 加之人口巨多,昔日为百万人口大郡之一。 上任此处太守,要么是执政者的亲信,要么是名声逆天,亦或在世家中关系极深。 想他郭太,昔日不过一黄巾余孽而已。 被皇甫奇讨平之前,虽也在河东耀武扬威,但对于官方力量还是能避则避,对于那些顶级巨族也是相当客气。 可如今不同了! 只要是河东人,甭管他出身哪家巨族,见了他郭太,都要弯腰施礼,口呼一声‘拜见郡君’。 回故地为此显职,那是何等荣耀!? 更不要说,皇甫奇还让他统兵前往! 使者交付文书后,道:“河东尚在平叛,郭将军到后,最需防的是那些人死灰复燃,不可让大将军失望。” 郭太恭敬点头:“大将军之言,太绝不敢忘!” 第147章 神射黄忠,蒯越逞奇谋 雒阳与南阳交界之处。 皇甫嵩所部战力较弱,敌人又兵力优势巨大。 等到荆州骑兵破轘辕关消息传来时,军中上下一时震动,不安情绪蔓延。 皇甫嵩谨慎无比,紧持守备之势。 袁术、刘表在轘辕关方向得手后,即刻鼓噪而进,不惜一切代价,逼近皇甫嵩建造的山城。 防线依霍阳山道而建,谈不上有多高大险峻,但在后勤充足的情况下,箭矢疯狂倾泻,犹如雨打一般。 山道之下,尸体累积。 然而,袁、刘等人毫不心疼。 此番过来,他们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雒阳已乱,敌军难以持久。” “昼夜不可歇,不计代价,务必推到营门前!” 袁术笃定,即便王允等人没能完全成功,也足以将雒阳搅乱成一锅粥。 在后方大乱的情况下,自己只需将压力推到皇甫嵩面前,那些新兵便会胆寒而走! 为激将士作战,二人下血本赏赐、抚恤! 于是,数日之间,军资消耗大涨! “报——今日阵亡九百余人,伤三千余,四千人退下战线。” “报——今日阵亡一千一百余,伤两千余,中石者多,伤者多有不治。” “报——” 接连数日,付出代价也终于换来成果,大军拔掉了沿山道而建的箭楼,逼至山城门前。 麾盖之下,战车之上,袁术亲持剑指天,厉声大喝:“此小城初成,脆若纸糊。” “雒阳已乱,敌军难以持久,一鼓可下!” 其人话音刚落,围攻联军奏鼓呐喊,同时摇起旗帜。 漫山遍野,皆是旗帜晃动,入耳之声震彻山城。 山城之中,守军多有新兵,见此一幕,难免心生畏惧,面色发白。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站在城门上,俯瞰下方袁术,笑道:“袁公路,行军打仗,靠欺骗士卒便能成功么?” “你是何……” “皇甫奇!?” 袁术正要痛斥,却猛然看清上方之人。 “什么!?” 刘表惊骇。 他年纪稍大,眼神不如袁术,此刻虽目光紧缩,虽依旧看不清对方五官,但那身姿神态……绝对错不了! 玄甲黑披,手扶城垛,俯瞰下方近二十万联军,气定神闲。 这股从容,和当日两宫对峙,其人走马收西园,一举破灭袁绍计划时一般无二! 然而—— “你怎么会在这!?” 袁术怒吼。 哪怕他速度再快,此刻在河东的他,也刚收到雒阳大乱的消息,正在赶回雒阳的路上才对!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们来。” 皇甫奇手一挥,两颗人头被丢了下来,正是雷簿、韩曦! 袁、刘震怒! “看来王子师失策了啊……”袁术神情复冷,剑指皇甫奇:“但那又如何呢?” “今日我大军已至,天下诸侯,即将景从。” “便无内应,也能叫你皇甫奇身作齑粉!” “关上的将士都给我听着,我乃四世三公袁公路。” “天下诸侯,无不以关西皇甫为敌。” “你们之中,多是司隶人,何必替他卖命?” “现在倒戈投降,待我收复雒阳,迎帝回朝,绝不会亏待诸君。” “何必拿自家性命,去替皇甫奇换荣华富贵呢?” 马超在侧,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四世三公?是吓得从雒阳夹着尾巴逃的四世三公,还是狂奔千里还被我们追着打的四世三公?” 袁术怒意更甚:“竖子口出狂言!待城破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时!” 袁术打仗如何皇甫奇不清楚,但这厮出身名门,吓唬人还是有一手的。 再加上,人多势众,摇旗呐喊之下,守军中的新兵,显然士气低迷。 皇甫奇收回扫视士卒的目光,沉声回应袁术:“袁术,你要逞威,又何须等城破呢?” “怎么,你还敢来送死不成!?”袁术冷笑。 “如你所言,我现在便出来与你独决胜负,也省得多添性命!” 言讫,皇甫奇将披风一摘,提槊往门楼下走来。 马超、张辽、傅肜等人连忙跟上。 皇甫嵩则道:“超逸当心!” 稍许,紧闭的山城城门豁然而开。 皇甫奇挺槊跃马,率数百骑冲杀而出。 两军见者,无不惊呼! 死守的城门,竟如此轻易的敞开了。 然而,袁术能进么? 进城之前,还是先对付皇甫奇吧! 他与刘表虽大军众多,但自己却跑到了队伍前面。 当皇甫奇冲过来时,不可能让十几万大军瞬移到前方包围皇甫奇。 能动用的,只有侧翼和前方的护卫军队而已。 皇甫奇的大胆举措,直接把袁术给看懵了。 刘表反应更快一步,连忙喝道:“张先率部拦住他!” “文聘,率部将其包围!” 这时,袁术才猛然惊醒过来,调动身边部队向前。 皇甫奇带下来的数百骑悍勇无比,以马超、张辽等猛将为锋锐,在对方军势凝聚之前,犹如钢刀一般插了进来,将其搅碎! 随即,皇甫奇直取袁术本人。 “袁公路,下车换马,来与本骠骑决死!” 大槊一扬,将一具尸体高高抛起。 血幕洒落下时,皇甫奇指喝袁术。 袁术既惧又怒,几乎气急败坏:“快!拦住他!围住他!杀了他!” 此刻,中军向前,前军又被皇甫奇刺穿杀乱,几乎快要挤做一团了。 阎象见状,赶忙劝道:“明公!我军众而敌军寡,可稍退一二,以众击寡便是,何必在此冒险?” 袁术恼怒道:“他逼阵而来,我若走了,颜面何存?军中士气何存!?” 他不信邪,接连催动几支卫队,都被皇甫奇的骑兵冲开。 皇甫奇与他之间,距离愈近,喝声几乎贯入耳膜了: “袁公路!可敢与本侯决死!?” 麾下绣衣,和马超、张辽等将都杀出血路,逼向袁术战车,呼喝不止。 袁术胆战心惊,急往旁边看时,只见刘表已撤。 “明公速退!” 阎象急催驾车之人。 战车这才调头,往后方退去。 未走几步,箭矢飞至,将驾车军士射倒。 同时,数支箭矢直奔袁术本人而来。 倒是他儿子袁耀反应迅速,及时举盾赶来,对袁术道:“父亲快乘马!” “袁术休走!” 换马中途,张辽策马疾驰而来。 眼看着就要劫下袁术,忽地一声箭响。 张辽急勒战马时,那箭正中战马抬起的前胸。 一声哀鸣,连人带马,同时倒地! “文远,怎么样?” 皇甫奇策马而过,打算施手救援。 忽然,心底涌起一股危机感,身体下意识一偏。 嗖—— 一支利箭,贴着他耳朵飞了过去! “好准的箭,谁射得!?”皇甫奇惊道。 幸亏自己有【神闪】,闪避能力远在武力数值之上。 要不然,这一箭搞不好就交代了。 马超又冲了过去。 弯弓之人撇了箭矢,挥刀一口,迎战马超,这才使得袁术脱险。 那人年约四十出头,极为雄武健壮。 尤其是两条胳膊,肌肉如虬龙、又如石雕,一看便是臂力极大之辈。 皇甫奇当即打开系统: “姓名:黄忠,字汉升 武力:99(超一流武将) 统御:89 政治:59 智力:81 技能: 【老当益壮】:黄忠有比其他武将更持久的职业生涯,武力可长期维持在巅峰状态 【冲锋锐斩】:当居高临下发起冲锋时,有一定概率对敌方造成斩杀效果 【百步穿杨*愈老愈坚】:黄忠射术造诣极高,箭法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在彻底迈入老迈之前皆如此。” 呜呼? 五虎! 皇甫奇张弓搭箭,瞄准对方铁盔射去。 黄忠正与马超酣战,听到声响时,一箭正中盔顶! 他吃了一惊,拨马后退,却见皇甫奇正冲自己发笑:“黄汉升,你本事不凡,袁公路虚名之辈,不值得你替他卖命。” 黄忠惊骇无比:自己无名小辈,对方何等人物,如何认得自己? 再有,看他这箭矢准头,显然是饶了自己一命啊! 当下,也不答话,拨马便走。 马超继续追时,后方蔡瑁、纪灵已督大军压了上来。 皇甫奇等人冲杀一阵,斩首而还。 城上新兵垫足而观,大开眼界,士气大振。 两家大军啃了一顿墙皮、吃了一顿飞石和箭矢,也便收兵回去了。 “可恨!” 回营之后,袁术少不得大发一通脾气。 “罢!王子师已事败,怪他何用?”刘表叹了一口气,接着提起袁术脱险一事。 袁术这才想起,连忙询问出手者是何人。 桥蕤道:“正是前番我所举的黄汉升。” “让他过来!”袁术道。 未久,黄忠至。 袁术先是嘘寒问暖一番,忽然发现黄忠铁盔上有一极深箭孔,便出言询问。 “我与敌将交战时,被皇甫射了一箭,正中铁盔。” 听到黄忠这话,袁术兴奋的表情登时冷下来许多,让人赐下一些金银后,便让其退下了。 桥蕤急了,忙道:“此人不但武艺弓术超群,且能约束部下,有大将之风,主公何不重用?” “哼!皇甫奇射术不差,哪有能射中铁盔射不中人的道理?” “故意射他铁盔,是在施恩。” “皇甫奇这狗贼,虽年岁不大,但极擅收买人心,我如何还敢重用他?” 袁术冷漠拂袖。 桥蕤不敢再提,众人开始商议起如何对付皇甫奇之事。 退兵,是万万不可能。 袁术刘表已付出巨大代价,不打这一仗,内部矛盾根本无法平息。 “皇甫奇亲至,军心已稳,从此处打开缺口怕是不容易了。” “我倒有一计!” 蒯越目视舆图许久,开口说道。 袁术当即催道:“蒯先生快说!” 蒯越左右看了一眼:“请稍退左右。” 等众人离开后,蒯越方才道出他的计划…… 双方展开相持。 袁术、刘表不再盲目进攻,而是同样挑选地形驻营扎寨。 同时,设置鹿角等防事,以抗皇甫奇的精锐骑兵。 ——此地地形并不算好,大规模骑兵难以在此展开。 即便是擅长骑兵作战的皇甫奇,也只能放下大规模骑兵冲锋的念头。 骑兵唯一的作用,无非就是以精锐数百,对敌人造成袭扰了。 山城前,方圆之地,营寨不断增建,立起的旗帜也越来越多。 看这架势,好想要跟皇甫奇僵持到底。 在营盘后方,每日来送粮的民夫络绎不绝。 民夫到后,便被安排入军营暂住一夜,期间不准任何人外出。 直到第二日,民夫才会匆匆拉着空车离去…… 多日过去,皇甫奇觉得有些不对劲:“谁敢带人前去查探一番?” “末将愿往!”魏延应声答道。 前番交战,他未能立功,因此颇为心切。 “好,注意安全。”皇甫奇点头。 魏延领骑兵出击,对营盘进行试探进攻。 没一会儿,对方箭如雨下,将其逼回。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皇甫嵩蹙眉:“不知敌军是否有增减?” 为此,皇甫奇又挑高处观望。 但见营盘四处旗帜飘扬,到了饭时亦有炊烟袅袅,也可以看到许多人影在营内活动,便得到答案:无! 从高处退下后,皇甫奇当即多派眼线,搜听四处消息。 又过了两日,他越发觉得不对。 袁术刘表,要么打、要么退,僵持在这,对他们是一定弊大于利得! 首先,雒阳已平,皇甫奇没有后方之忧。 其次,皇甫奇后方是通途大道,运输粮草方便;而袁术刘表则不然。 袁术刘表人多,进击路线又长,这样算消耗粮草少说是皇甫奇两倍! 最后,袁绍等人,已开始蠢蠢欲动。 这对皇甫奇而言虽不是好事,但对袁术、刘表同样如此。 他们僵在这,万一袁绍得手了呢? 辛苦一场,岂不是替他人忙活? 夜里,军议之时,皇甫奇较为笃定:“荆州之地,不乏智谋之士。” “敌军异常,必有所谋,或许想从其他地方突破也说不定。” 皇甫嵩摇了摇头:“二人已起十七万之众,后面还有刘焉三万援军。” “便是他有心他图,也无力进取了。” 就在这时,法正从帐外走了进来,年少的脸上布满严肃之色:“君侯,我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不对劲?” 第148章 袁术兵围盐山,马岱浴血而战 “敌军部分主力,或已完成调动,转袭他处。”法正道。 “怎么可能?”张辽不解,道:“我们分明看到许多人影活动,也不是增减灶法啊。” 所谓增减灶法,指的是当年孙膑对付庞涓,添兵而减灶,以此迷惑对手。 后人多行效仿,或减灶减营添兵,或反着来用添灶添营减兵……问题是,他们看到活生生的人了啊! “我们看到人不假,但未必还是之前的人。” “何解?”皇甫奇目光一闪。 “我连续观察数日,发现他们靠后的营盘,不曾与前、中营换人。” “轮换值守前线,若是出现这种事,下面的将领按道理是不会答应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不曾动弹的营盘,当中之人没有作战能力。” “我观敌营民夫,晚至而早出,且歇在军营,若是军士夜里换上民夫衣裳,早上再撤离去了他处,便合情合理了。”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悚然一惊! 既佩服年少的法正有如此见识,又惊于敌人此计之诡谲高深。 “孝直很不错!”皇甫奇点头赞道,继而又是一叹:“天下多智者啊!” 感叹之后,他指着地图:“若是袁刘要奇袭,那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所指之处:弘农、熊耳山附近、盐矿厂地所在! 作为天下第一郡,南阳不仅人口众多,地域也足够广阔。 东北部和此地战场相连,而在北部,由析县北上,便可以直接进入弘农郡内。 此处盐矿,目前由马岱带人镇守。 厂地凭山而建,虽然易守难攻,但出入只有两条道而已。 一旦锁死,此地便与外界彻底隔绝! 这里,虽不是城池重卡,但却是皇甫奇的金山银山。 真要让袁术吃了下来,那到时候就是花皇甫奇的钱来打皇甫奇了! 众人闻之皆惊,各有提议: “不去管弘农,先大举进攻,破面前之敌,可否?”张辽问道。 “这是赌,而且赢的希望不大。”皇甫奇摇头:“敌军分兵之后,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但凭营盘死守,拖延一些时间是没问题的。” “相对而言,马岱只有三千之众……便是我破了面前之敌,但弘农被袁术吃下,亏的也是我!” 盐山所在,修有大型仓库,根本不愁吃喝。 如果袁术吃下这块地,再派个几万人守着……那何时才能夺回!? 皇甫奇不想让自己的钱冒险。 “速发援兵,只怕来不及。”皇甫嵩眉头深锁:“算算如此,只怕敌军已至盐山附近了。” 大军行进,速度缓慢。 所以,皇甫奇决断,只带随行三千骑。 过陆浑关,日夜兼程,先去查探情况! 即刻动身—— 山城之前,刘表见皇甫奇大军未动,不由笑道:“异度妙计,看来关西儿也识破不得。” 蒯越微笑:“皇甫超逸麾下,不乏智谋之辈,时日一长,会有所察觉的。” “不过,那也来不及了。” 袁术、蔡瑁以九万之众,击三千余人,焉能不破? 等皇甫奇大军开过去,那边早打完了。 半途—— 皇甫奇竟碰上了贾诩! 他不是独自一人,而是领着麴义和庞德两部。 “弘农方面,这两日忽然断联。” “唯恐有事发生,不敢拖延,便先与二将动身了……” 当然,贾诩也派人给皇甫奇送信了。 只是,信到时,皇甫奇早已离开。 皇甫奇又对他说联军大营一事。 贾诩惊呼:“彼辈必是往弘农去了,当速调大军!” “来不及。” 皇甫奇果断做出判断。 厂房很大,三千人摊开防守便会稀薄。 哪怕马岱愿意为他拼命,手底下的人也会迟早消耗殆尽! “不知袁军有多少人……”贾诩面露忧色:“而且山地之上,我们的骑兵发挥不了作用。” 调人来不及,骑兵又发挥不了作用……盐矿厂地真要喂了袁术?! 一旦被袁术得手,那就不只是矿山的问题,还有大批民夫,以及最为重要的——技术! 等等,盐矿! 皇甫奇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立即对傅肜道:“去军中找个篾匠出来!” “篾匠!?” 众人都是一愣。 都这节骨眼了,找篾匠干嘛? 但,皇甫奇吩咐,傅肜还是立马去办了。 很快,一个会篾匠的军士跑来。 在皇甫奇的示意下,用竹子编成一个简陋头盔。 皇甫奇取布四片,做成三个夹层,夹层之中,放上两层絮物、一层木炭。 “这是什么?”贾诩看得糊涂。 “有此物在,袁术便是千军万马,也不足为惧。” 皇甫奇神秘一笑。 一路向西,到了陆浑县,才看到逃散的民夫。 县令慌张迎接,并取出信件:“我也是方才才得到消息,信还没有来得及送去给您。” 皇甫奇也不责怪,让他叫来一个民夫询问。 民夫告知,他们在山道上遭到突然伏击,被迫逃亡。 走得远的,便往东逃到了陆浑县。 还在矿山范围之内的,只能逃回厂房寻求马岱庇护。 “有多少人?” “数不清……漫山遍野……” 此人情绪不稳,而且脚上有伤。 皇甫奇嘱咐好生替他医治后,将那个竹头盔丢给陆浑县令:“召集县中篾匠和善手工者,赶制出七千件来……最多给你一天时间!” 陆浑县令翻来覆去看了一眼,道:“大将军放心,此物不难,半日足矣!” 陆浑之地,树木与竹林众多,因此会这简单活的人极多。 皇甫奇又提出要求:“将他们带到县府制作,消息不得外传。” “在我下令之前,所有人禁足府中,亦不得外出。” “若有违令,连你在内,一同斩首!” “是!” 县令一个激灵,赶忙点头。 “去吧。”皇甫奇手一挥:“待我破了袁术,大功有你一份。” “多谢大将军!” 县令退下,暗暗擦着冷汗,自语道:“传言果然不假,这位大将军年纪不大,气势却远非常人可比。” 再往西走,便难以骑马了。 皇甫奇下令将战马放在县中,军士步行,牵一匹驽马或骡子携带物资。 ——矿山盐厂—— 此地,已被袁术率军重重包围。 进出两条通道,亦被斩断。 包围之后,蔡瑁当即提议:“袁公,敌军人少,且已陷入绝境。” “猛攻一阵,必然心寒请降。” “然!” 鼓声一起,大军即刻压上。 山上军士只有三千人,剩下的都是民夫苦力,寻常百姓而已。 听到这动静,登时脸色煞白。 马岱持刀跃起,喝声道:“贼众虽多,但登山入口有限,不足为惧!” “陈校尉,你带六个曲去东面。” “我领六个曲去西边,每战两曲一轮换。” “李司马,你带剩下三个曲负责巡查、支援应对。” “是!” 在此之前,众人多以为马岱是凭裙带关系上位。 这才发现,他虽极为年幼,却指挥若定,甚是了得。 当敌人冲山时,亲自持刀在前,不必箭矢,悍勇杀退来犯之敌。 “那便是敌将么?” 负责西面攻事的大将纪灵发现,嗤笑一声:“是皇甫奇麾下无人,还是彼辈任人唯亲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等年纪上战场,岂不是送死?” 随从道:“或许是认为此处无战事,守守矿便能捞战功吧!” “可笑!” 纪灵提三尖两刃刀,来到山腰位置,向马岱喊话:“小将,你叫甚名字?” 马岱刀上带血,厉声回应:“你爷爷我叫马岱!” 纪灵也不着怒,笑着道:“你姓马,想来是马腾家人?” “不错!” “我看你年纪不大,但颇有胆魄,心生不忍。”纪灵笑道:“不如你投降我,我收你为义子,饶你一命。” 马岱一听大怒,狂喷道: “我直你娘!” “我姐夫官拜骠骑大将军,当今天下谁不震服?” “你一条跟着袁术逆贼的野狗,也敢收我做义子?” “就你这模样,老母送过来我都懒得入!” 纪灵气得眉头直跳:“好小子!我好心给你一条活路,不领情就算了,竟发恶语,必须给你点厉害尝尝!” 其人在亲卫簇拥下,亲自登山,向上攻去。 “我怕你来?” “狗东西,走快一些,爷爷在这等你!” “爬个山都这么慢,你是打仗还是抬棺送葬来的?” “要打赶紧来,不敢打退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马岱嘴不带停,唾沫横飞。 纪灵脑门上青筋突起:“你马家人教养真好!” “没错!” “我马家人就喜欢骂人。” “你让你娘来,我马家人给你造几个弟弟。” 马岱哈哈大笑。 “竖子!” 纪灵大怒。 脾气再好,也耐不住这个喷法啊。 排众而出,径取马岱所在。 三尖两刃刀挥开,连杀五六人,防线被他切开一个口子。 后方军士依旧顶了上去。 “我来!” 马岱大喝一声,挺刀跳下,酣战纪灵。 纪灵冷笑:“你这娃娃,胆子不小!” “胆子不够大,怎么陪你娘?” 马岱三句不离妈,气的纪灵后悔不已:打就打,干嘛跟这小子废话? 这张嘴,实在太欠了! 纪灵仗着自己成名多时,对方尚是少年,打算一举将其拿下。 然而,马岱只是年纪小,本事可一点不差。 自幼习武,使他的力气早已长成,亦不弱于对方。 又居高临下,刀锋大开大合,怒斗数十回合,将纪灵逼下。 “射他!” 眼见纪灵要走,马岱怒喝一声。 嗖嗖嗖—— 数支箭飞来,一支射中纪灵小腿。 其人脚下一软,险些跪倒。 “射得好!” 马岱大喜,挺刀来劈,就要将纪灵结果。 黄忠瞧见,遥开一弓,马岱闻声急闪,依旧被箭矢贯穿臂膀! 纪灵军见了,一面将纪灵护住,一面又大呼着冲向马岱。 马岱一把将箭别断,带伤厮杀,披血冲出战阵。 袁术听闻攻山不成,反使大将负伤,愈发震怒,下令不计代价,和守军换命相搏。 数日下来,山上守军多已带伤。 马岱并不放弃,又向组织民夫投入战斗。 还没等他说几句话激励人心,民夫们便大声回应起来: “小将军不必多言!若没有骠骑大将军,我不过一流民,早已饿死街头……今在此有活干、有钱拿,还能养活家小,替他尽忠效死,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不错!我等虽是卑贱之人,但也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小将军身份尊贵,又只有这般年纪,尚肯在前冒死拼杀,何况我们?” “兄弟们,顶上去,报答君侯之恩的时候到了!” 民夫无甲,只能多着几件单衣,以尽量防御箭矢。 如此,血战一日后,山头之上,已躺满了尸体。 有民夫厉声大吼,举石轰下,却被箭矢贯喉,沿着山体一路滚下。 黄忠用脚拦住滚落的尸体,许久之后,一声叹息:“民夫徒附都愿效死,得人心如此,天下谁能与之争锋?” 第149章 皇甫奇御毒破袁术 又一次进攻告败。 但袁术并不气馁,对方连民夫都上了,这样换下去,他能坚持到几时? “最多三日,此山必破!”袁术冷笑。 有人道:“皇甫奇会来支援吗?” “支援?那也要来得及!”袁术大笑,道:“等大军赶来,此地早已被我击破。” “届时,我将要道一封,他有多少人来也白搭!” “主公所言极是。” “袁公高见。” 众人都拍着马屁。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哨兵回报,东面有一支人马靠近。” “多少人?”袁术当即问道。 “约有七八千之众。”来人回答。 袁术扶刀起身,忍不住大笑起来:“此必皇甫奇!” “皇甫奇来,主公为何发笑?”有人不解问道。 “这盐山矿厂所在,乃是他的金山命脉。” “这小子见此地出事,心知大军赶路来不及,便亲自率领少数人马赶来支援。” “他阵脚已乱,兵马不多,却来此与我开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袁术心气一时振奋。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很有可能一口把皇甫奇吞下! 故而,袁术留下两万人封堵马岱,攻势不停。 其余人全数向东移动,展开钳形攻势,直接夹击赶来支援的皇甫奇。 双方在进入山道之前,战斗爆发! 袁术虽然人多,但架不住皇甫奇所部都是精锐,且无比善战。 虽是步行参战,皇甫奇部依旧打的相当漂亮。 初一接触,袁术前部便遭受巨大伤亡! 袁术咬牙切齿,不曾放弃,试图继续展开部队,对皇甫奇所部形成合围。 然而,受制于地形问题,大军展开面有限。 皇甫奇也相当谨慎,一战不成,即刻后退,寻略高处驻营防守。 一场激战,袁术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丢下上千具尸体。 “算他走得快!” 袁术冷哼,在军阵的簇拥之下,打马来到最前方,向皇甫奇喊话:“皇甫奇出来!” 皇甫奇自不曾避:“袁术,你倒是跑得挺快。” “前几日在东边险些丧命,贼心不死,又来我后院行盗窃之举。” “所谓四世三公,便是如此作派?” 袁术大笑,道:“皇甫奇,你也用不着在这逞口舌之利!” “一时之胜负罢了,你若真有本事,今日再来冲阵试试!” 吃了上次的亏,这次袁术立在高处,且前后左右重兵环绕。 “怎么,不敢了是吧?” “这么多路跑过来,是想救山上的守军?” “你没胆冲过来,又如何救那些守军呢?” “你做不到!我要你眼睁睁瞧着我击破盐山,将守军屠尽,再将你的金山据为己有!” 面对袁术的挑衅,麴义怒极:“这货真嚣张!待我去冲一阵试试!” “不可。” 皇甫奇摇头,道:“此地地形封闭,无论突进还是撤退速度都会变慢。” “一旦你部陷落,将全军军心动摇。” 手上就这么多人,皇甫奇必须慎重用之。 一旦失陷在此,马岱他们是没有能力等到后方援军的。 皇甫奇暂退,袁术虽然拿不下皇甫奇,但也拿住了对方的致命弱点:兵少!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玩谋略,埋伏、突袭、引诱通通不搞! 正面大军有序驻扎防守,和皇甫奇玩正面相持——山地地形,皇甫奇又人少,不具备依靠冲阵反败为胜的可能。 同时,对马岱的攻势一刻不停——等过个两三日,马岱必然败亡,袁术彻底掌握矿山,便胜局已定了。 到了那时候,哪怕皇甫奇再征十万军来,袁术也不怕! 双方相持,袁术胜券在握,而皇甫奇部下诸将则愁眉苦脸。 夜里,篝火升起,庞德叹道:“要不我等发起进攻,策应马岱撤退?” “马岱固然要保,但这盐山哪能拱手送给袁术?”贾诩连连摇头,望向皇甫奇:“君侯不是有破敌之策吗?” “嗯。”皇甫奇点点头:“等东西到。” 约莫半个时辰,傅肜气喘吁吁跑来:“君侯,东西送来了!” 成批的竹头盔,被摆放在地上。 “这玩意……” 众人摆弄着,眼中疑惑愈浓。 依靠这东西,怎么击败袁术? 皇甫奇捡起一个戴上,又从地上抓了一把盐矿石,往火堆上丢。 “都戴上,要么坐远一些。” 众人疑惑纷纷,但还都把这玩意扣在了脑袋上。 不一会儿,火堆之上,烟雾袅袅腾起。 “抓个俘虏过来!”皇甫奇道。 “用不着那么麻烦!” 傅肜啪的一下把竹盔摘了,就将脑袋往前凑去。 对着那烟猛吸一口:“君侯,是这样吗?” 皇甫奇:…… “没事啊!” 傅肜满不在乎,又再吸了一口。 似乎觉得不过瘾,他凑得更近了一些:“完全没……没……” 扑通! 话没说完,人已倒下,两眼翻白,嘴里直涌白沫。 擦!? 众人直接傻眼。 军士们连忙冲上去,将他拽到一边。 “给他灌水!搬到通风处!” 皇甫奇一阵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彪呢? 盐卤之中,成分复杂,没有提炼过的盐矿,更是含有剧毒。 这玩意大部分不能燃烧,但是经过高温之后,会释放有毒气体。 而当中的卤毒一旦是释放,更是毒性极大,严重可使人窒息死亡。 这个效果,皇甫奇非常满意。 傅肜被抬到一边,皇甫奇也开始分配任务: “庞德,你带着人手,多修防御工事。” “是!” “麴义,带人找风口位置,修几个大烘炉,口子要对着袁军那边。” 麴义点头:“明白!” “文和,这些竹盔都要发到军士们手上,教他们如何使用……接到命令,扣在头上便是。” “还有,将旗帜收集过来,画上一些神神鬼鬼的图案。” 贾诩是极聪明的人,听到这话笑道:“君侯是要跟他玩一套鬼神把戏?” “不错。” 皇甫奇军开始忙碌。 次日清早,袁术便爬起来查看皇甫奇动作。 军士却来报:“皇甫奇部正在修建工事。” “修建工事?”袁术听得纳闷。 他来这是支援马岱、解救盐山的,修建工事不是为了防御吗? 你要防御,支援个什么劲啊,直接跑不就是了! “莫非,是憋着什么诡计?”蔡瑁疑惑重重。 袁术冷哼一声:“任他什么诡计,我不搭理他,他能如何?” “传令,不要管皇甫奇,该干嘛干嘛。” “对盐山的进攻不要停,就这两日,将马岱的脑袋剁下来!” “是!” 吩咐完部下,袁术笑意冰冷。 皇甫奇啊皇甫奇,不管你有什么妙计,我都置之不理,你能如何?! 盐山上。 马岱登高而望,也瞧见了皇甫奇的动作。 身边的军士们不理解:“君侯怎么不进攻?” “就是,我们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是啊,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往君侯所在位置突围吧?” 闻言,马岱脸色一沉:“住口!” “君侯自有妙计,岂容你等揣测?” “盐山何等重要,哪能说放弃便放弃!” 到了当天下午,皇甫奇营地不但修起了工事,还拔起了一座座烘炉窑塔。 一根根旗帜立起,上面写的不是皇甫二字,而是各种鬼神图案。 时至傍晚,夜风东往西扫来,颇有诡异之感。 袁术军上下,都摸不着头脑。 皇甫奇这又搞什么鬼? “都不要看!” “不要被他影响,夜里该值守的值守,该睡觉的睡觉!” 袁术喝道。 他怀疑,皇甫奇就是想故意激起自己的疑心,然而主动出击试探,结果一脚踩进皇甫奇的陷阱…… 哼! 我偏不中计! 不动如山! 看你能奈我何? 落夜,烘炉被点起,火光耀眼。 袁军惊起疑心,跑来观看。 看了一个时辰,毫无反应…… 又看一个时辰,皇甫奇军依旧无动作…… 第三个时辰,他们终于撑不住了,陆续退去,该干嘛干嘛…… 深夜已过,时至凌晨,山间骤起寒风。 随着皇甫奇一声令下,一块块盐矿石被投入燃烧的烘炉中。 同时,各低级军官接到命令,将睡着的军士叫醒,并监督他们戴上竹盔。 轰! 浓烟腾起,随风卷动,向袁营扑来! 袁营。 虽有皇甫奇在侧,但此人兵少,且已采取守势,对己方毫无威胁。 所以,自袁术往下,全军睡得格外踏实。 只有夜里的暗哨,还强撑在岗位前。 但随着渐渐吸入毒气后,这些人开始出现症状:嗜睡、头晕、呼吸困难、呕吐、休克——以及极少数的突然暴毙! 夜里,为避免引起夜惊,军队晚上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 因此,即便有极个别军士出现身体故障,也不敢闹出动静。 倒是有一名队率,在头昏之后,打算去寻曲长谈替班之事。 才走出两步,忽然身体一软,往下栽去! “头儿!” 与他亲近的士兵吃惊,正打算来扶,周身也是一阵无力。 恰在此时,他敏锐的捕捉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猛然侧头! 一群人,一群长着古怪脑袋的人,正猫着腰,在黑暗中急行,向自己靠近! 恐怖感瞬间将其笼罩! 他正想张嘴大喊,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 天旋地转中,一箭突然飞出,正中其人咽喉! 扑通! 尸体倒地的声音,使卧倒的队率稍有警觉。 多年从军生涯的本能,使他强行将脑袋抬起—— 噗! 一口刀利落砍下,他的脑袋永远难以抬起。 “走!” 一刀得手,麴义快步急进,闯入敌营。 受毒气影响,所有哨兵,几乎都被悄无声息的做掉。 撕拉—— 一口口汉刀将帐篷撕开。 军士们突入其中,而后抡刀乱砍! 深夜睡得正沉,忽然帐篷被撕开,却探进一个古怪的脑袋。 惊醒的袁军士兵睁开惺忪睡眼时,便被恐惧感所笼罩! 不等大脑做下一步反应,刀锋便切了下来。 有军士勉强起身,却浑身无力。 站直都难,何谈厮杀?! 偶尔也有运气好的,或说对这毒性抵抗能力较强的,可以坚持到拔刀,但挺着中毒的躯体,依旧难以改变残酷的现实。 皇甫奇军,虽全员精锐,但接到消息夜袭时,一个个还是心思谨慎的。 毕竟,敌军是自己十倍有余! 而且地形复杂,难以冲锋,很容易被敌人反包围。 然而,他们却发现敌人难以动弹! 动不了? 那这就不叫人了啊! 这简直是一个个躺着的军功! 军士们彻底沸腾了。 随着砍杀声扬起,他们也不在压制声音,而是在深夜中发出阵阵长嚎。 袁术驻营靠后,因此受到毒素影响较浅。 在听到动静后,其人赶忙披挂、走出大帐。 但见:月夜之下,火把林立,竹头怪人,手持短刀,发出阵阵鬼嚎狼啸! 扑进他的大营,挥动刀锋,释意收割他部下将士的性命! 而他的人,竟少有反抗。 多数死在帐中,以至于白色的帐篷涂满了猩红的血。 月光下看去,就像是一片片染了朱红的坟墓! 偶有反抗的,也在踉跄逃窜——往自己所在、往中营、往后营跑! 恐惧之后,袁术勃然大怒:“都跑什么!?皇甫小儿才多少人?给我杀回去……杀回去……” 喊了两声,他觉得一阵乏力气竭,身上也是阵阵发热。 “怎么回事!?” 袁军上下,都冒出了这句疑问。 没有回答。 只有兵败如山倒! 中毒最深的军士或死或等死。 中毒次深的在逃跑、在挣扎——那都不叫反抗,只是四肢在地上乱爬,哪里称得上反抗? 中毒再浅一些的,直接回头狂奔,将后方的军营彻底搅乱! 而杀意旺盛的皇甫奇部,就这样碾了过来,一路横推! 甚至有不少高级将领,都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 山岭之上,马岱听到动静,震惊不已,却没有贸然下山:他怕袁术在演戏,故意引诱自己送死。 但此刻的袁术,显然是没有演戏的心思。 袁军很快全军崩溃。 皇甫军杀声如浪,刀锋如潮,寸寸压来! “明公,快逃啊!” 阎象拖着无力的躯体来催道。 袁术踉跄而走,几次跌倒,却又爬起。 左右亲卫,将其搀着往后奔。 他这一退,袁军彻底失去了希望。 近十万大军,化作砧板鱼肉,任由皇甫奇部宰杀! 庞德步子迈得很快,且已盯上袁术,快步赶来。 袁术回头瞧见,面色发白:“我命休矣!” 第150章 收服黄忠 关键时刻,一骑赶来,正是黄忠,截住庞德厮杀。 袁术得以侥幸走脱,夺路狂奔。 荆州军中,总督全军的蔡瑁被团团围住。 试图带着精锐突围,又被麴义带人给堵了回来。 无奈之下,蔡瑁请降。 皇甫奇军鼓声大壮! 联军要么原地等死、投降,要么拖着疲乏的身躯逃窜。 然而,山势限制了皇甫奇的骑兵的同时,也扼制了他们的逃亡之路! 山道两旁,满是脱力的袁刘两家将士。 他们依山靠石,早已无力反抗。 当皇甫奇军杀到时,但凡举手稍晚,便会被乱刀砍死! 如此一来,联军听到脚步逼近,还不等皇甫奇的人马献身,便早早举手投降,以免身死。 直到天明时分,盐山四处,血气腾腾如雾。 日光一扫,更化作血色云烟,随风铺满山脉四处。 腥味随处可闻,让人作呕。 皇甫奇手下人数不多,清点尸首和俘虏便成了一件沉重负担。 不过,从袁术这便可知大概了: 袁术两家联军近有十万军,和袁术一同逃走的,不过三千人而已! 说是全军覆没,一点都不夸张。 狂奔而走的袁术,已然胆丧。 山谷之内,皇甫奇先见了马岱。 “姐夫,我没给你丢人吧!” 少年满身是血,快步奔向皇甫奇战马。 “你小子,好样的!” 皇甫奇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拟书,迁马岱为镇难中郎将,领弘农太守!” 身后绣衣,当即奋笔疾书。 马岱喜不自胜,又道:“姐夫,敌军之中,有个极为擅射的,我差点死在他手上。” “我带你去认认吧。”皇甫奇自然清楚他说的是谁。 “可曾拿下了?”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地形较高处,皇甫奇询问傅肜。 “没有。” 傅肜摇头,面露惭愧色:“他占了一个点,位置很高,而且道路狭隘。” “持弓防守,兄弟们不好过去。” 说着,他指了指前方。 地上坐着十数名军士,都捂着腿部,面露痛色。 箭矢非常精准,落在他们大腿上。 此外,还有两面木盾被射穿,持盾军士的手也遭了殃,正躺在地上呻吟。 麴义走了过来,道:“君侯,对方身手不错,又占据了要点,如果一心死扛,要抓活的很难。” “让军士持铁盾,上去直接投矛,拿死的问题不大。” “要么,只能饿他几天!” “没事,我来。” 皇甫奇摆了摆手。 黄忠身边,还约有百余军士,他们占在一个较高的山地上。 居高临下,有绝对的地形优势。 见皇甫奇一个人走了过去,马岱连忙跟上:“姐夫当心!” 其余人,也哗啦一声齐齐压了上来。 “都止步!”皇甫奇喝了一声。 众人一阵犹豫。 “这是命令。” 皇甫奇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可忤逆的态度。 众人将步伐退了回去。 皇甫奇扶刀而行,直至仰头可见黄忠时,方笑道:“黄汉升,可还记得本侯么?” 黄忠举弓的手落下,继而拱手一叹:“黄忠拜见大将军、武威侯!” “那日若非大将军留情,只怕黄忠早已没了性命。” 众人在后,听得一阵讶异:黄忠还受过皇甫奇的恩情么? 贾诩不禁叹道:“君侯能得人之手段,他人望尘莫及。” 能得人、能用人,这才是作为人主最重要的能力! 前面,皇甫奇接着笑道:“今日汉升至此,已是末路,依旧持弓率众反抗,是要报答袁氏大恩?” 黄忠一阵沉默,方回答道:“我本南阳武夫,拿钱效命,就袁氏之用人而言,倒也谈不上他对我有甚大恩。” 黄忠给袁术卖命,救了他两条命。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如此,是黄忠欠袁术人情,还是袁术欠黄忠人情呢? “今日弯弓在此,射伤大将军部曲,只为还乡而已。” “我身边之众,也俱是如此。” 黄忠说完,皇甫奇恍然。 如果是这样,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人都是南阳人,而且有家有小,根本不敢轻易投降。 一则投降异地势力,或许永远无法再和家人团聚。 二则如果被袁术确认他们投降,甚至有可能牵连家人,遭到清算! 皇甫奇举步而近,笑道:“若是如此,汉升大可不必担忧。” “待我重整大军,便会兵发南阳。” “届时,袁公路唯有固城死守之力,又何来精力迫害你等家人呢?” 黄忠陷入了犹豫。 “再不济,此番我大获全胜,军中不乏袁氏看重的俘虏。” “有这些人在,还不能保证你们的家小安全么?” 皇甫奇说完,黄忠撇下强弓、解甲下刀、走出伏拜于地:“黄忠一介匹夫,屡次冒犯,得君侯厚恩活命,唯以死报之!” 皇甫奇大喜,连忙向前,将其搀起。 与此同时,脑海中传来系统之声: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黄忠。” “获得成就点400,当前成就点余额.” “获得武力点3——【特殊提示】武力值属性进入超一流,获取速度减半:当前武力值为96点。” “获得统率点1——【特殊提示】统率值属性进入超一流,获取速度减半:当前统率值为95点。” 如此一来,五虎皇甫奇已得其二。 除了和刘备深度绑定的关张之外,唯有一个常山赵云还未露头。 也不知,他现在是不是在公孙瓒麾下供职。 接着,麴义又将蔡瑁推上前来。 这厮倒也识相,见了皇甫奇,就差痛哭流涕,说自己如何如何被迫、实在不想和皇甫奇为敌之类云云。 “一刀宰了吧!”麴义杀心很重。 “宰了做甚?” 皇甫奇笑道:“他家有钱,有的是油水榨。” “这样吧,你亲自修书一封,我让人传去荆州。” “让你家派人过来,本侯与他好好谈谈。” “若是谈得好,便放你回荆州,如何?” 蔡瑁点头如捣蒜:“都依君侯!” 等皇甫奇走了,贾诩便过来,脸上带着一抹阴险之色。 他将手按在蔡瑁肩上,道:“我有一计,可使德珪公安然无虞。” “请先生教我!” “信中,要以荆州夫人为使。” 蔡瑁一愣。 所谓荆州夫人,自然是指的他已嫁为刘表为续弦的姐妹。 为了活命,蔡瑁顾不得那么多,利索应下:“好!” 第151章 袁绍举旗,联军讨皇甫! 数日后,盐山战讯传开: “骠骑大将军、武威侯皇甫奇,将七千余,在盐山之地,大破袁公路。” “袁军近十万众,只得三千人遁走,袁术一战而靡!” 消息传出,最开始反应的自然是距离最近的刘表。 其人愤然痛斥:“袁公路是草包么!?” 十万人,打七千人,还拥地势之利……换句话说,袁术根本不用跟皇甫奇明着干,只要占据地势防守,就能稳操胜券。 这样的局面,也能输? 斥候则道:“据传,交战当夜,我军如中邪术,军士萎靡不能战,任由皇甫奇所部砍杀。” “一派胡言!” 蒯越冷笑讽刺:“无非是替自己无能找借口罢了!” “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个靠谱些的。” “什么四世三公,徒有虚名!” 刘表帐下诸将,一时叫骂者众多。 文聘当即道:“既袁氏已然惨败,我等在此难以取胜,不如退兵取了南阳?” 刘表陷入犹豫。 打皇甫嵩难以取胜,但要是打一个半死的袁术,那还不是手拿把攥? “万万不可!” 闻言,蒯越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刘表这个念头,并解释道: “皇甫得胜,必大举进攻。” “南阳之地,广而富,又紧邻雒阳。” “此番袁公动兵,更是将其激怒,皇甫断然没有放过南阳的道理。” “很快,南阳便会大遭兵祸。” “明公若是取了南阳,岂不是替他袁公路挡灾?” 刘表瞬间清醒过来:“那依你之见?” “南阳取不得,明公所督袁氏之军,应当全部还他,让他死守宛城。” “我等先回襄阳,紧筑城防,若宛城有失,可凭天险抵御皇甫。” “若宛城能守住,则待各路诸侯兵发,再一同支援!” 刘表思索一番,采纳其见。 是夜,毫不犹豫,纵火焚营,率军后撤。 他从大军之中,拆出三万五千余人,还给袁术。 其本人,带着剩余部队,头也不回地逃回了汉水以南的襄阳城。 益州方面,由刘焉派来的援军,到这也不走了,和刘表一同坐观宛城战局。 至此,他们只能在心中默默为袁术祈祷,祝他好运。 随后,配合袁术,广发文书,传于扬、豫、兖、徐、青、冀等州,呼叫各路诸侯,对袁术展开支援,讨伐皇甫! ——青州,平原国—— 一番折腾后,袁绍将大本营安在了此处。 平原地跨黄河,北接冀州、东连青州、南入兖州,乃是黄河南北和中原的咽喉大郡。 将大本营安在此地,正是为了方便管控多地,以便随时开战。 在皇甫奇大发横财的日子,袁绍也不曾停下步伐,其人凭借汉帝在手和袁氏旗帜,轻易占下了冀州与青州。 兖州、豫州、徐州之地,也多有袁氏故吏分布,这些人对袁绍有依附之心。 只不过,目前刘岱算听话,所以袁绍没有急着下手。 更重要的是——皇甫奇这个大患尤在! 众人之所以如此迅速地归附于袁绍,跟皇甫奇的威胁是离不开的。 对于关东绝大多数世家豪族而言,他们是从根本上排斥皇甫奇这个关西人的! 而如今,袁绍毫无疑问,是抗击皇甫的最佳盟主。 看过战报后,袁绍冷声道:“这关西贼,凶狠依旧啊!” 袁隗托着茶杯,老脸上神情难看:“你兄弟二人,先后落败于他手,对袁氏声望打击巨大。” 袁绍和袁术之间,存在斗争。 但站在袁隗的角度,兄弟俩都是代表袁氏。 只要能赢,一切都好说。 许攸提议:“明公可速传书于陶谦、张燕、刘岱等众,约成联军,发兵向西。” “若是各家答应,则做动员准备,以成雷霆威势,速击皇甫。” “若是各家不应,则以此为借口,让天子下诏除其官职、动兵攻略其地!” 袁绍目光一亮,当即颔首:“善!” 数日之间,书信传达于冀州山区、兖州、徐州、扬州等各处。 刘岱当先响应! 他最近混得最难受,和曹操、刘备两家为邻。 这两货看似地盘不大,但都不是好惹的。 在背靠皇甫奇的前提下,疯狂对他发动攻略,占其地盘。 就在数日前,曹刘联手,攻占了东郡的白马地区。 他巴不得袁绍早日动兵! 在接到袁绍书信后,除了满口答应外,他还出了个主意:请袁公兵行兖州,走陈留、酸枣之道,先破曹操,再击雒阳! 而控制该地区后方的刘岱,则会尽力保证后勤通畅! ——徐州—— “袁氏?” “呵!名头倒是大,动起手来可不怎么样!” “先是袁本初被驱逐狂奔数千里。” “如今的袁公路,十万大军,竟败于区区数千人之手。” “草包!都是草包!” 陶谦得到袁术兵败消息,冷笑不止。 他也是武人,这刺史之位,全是靠带着手下的丹阳兵一刀一枪干出来的。 对于袁绍袁术这种天生起点巨高之人,既羡慕,又不爽。 这时,袁绍信至。 陶谦看后,面色阴晴不定,将此事告知麾下文武。 “明公是有什么想法吗?”陈登问道。 “我意,按兵不动。”陶谦沉声道:“待袁氏先行,坐观成败,再伺机下手,如何?” 这个老兵油子,足够奸诈,话没完全说明。 伺机下手,是奔到几千里外去对皇甫奇下手,还是直接挥兵北上抢袁绍的地盘,那就不好说了! 陈登闻言苦笑摇头:“明公,袁氏手下智谋之士甚多,怎会让我们占此便宜?” “必是我等先动兵,袁氏才会随后而来。” “若是迟疑不进,他必以此为借口,兴兵讨伐。” 陶谦一听,脸立马黑了下来。 别看他一口一个袁氏兄弟是菜鸡,但要他去跟袁绍玩命,还真没那底气。 况且,两地交战,比的不只是军力。 他陶谦一介武人,能统御徐州,全靠手底下的丹阳兵。 事实上,徐州地方派系混杂,各地独立性极强。 一旦陶谦跟袁绍干上,指不定多少人在里面做袁氏内应呢! 看出了陶谦的不乐意,陈登进而提出一策:“明公可借此机会,要求北边的臧霸等人出兵。” “若是他们答应,则可用其兵马,减少己方损失。” “若是他不答应,则以此向袁公借些人马,合力铲除臧霸,彻底掌握徐州北部!” 臧霸,泰山贼首领。 但他这泰山贼首领,可不一般。 此人武勇过人,而且手底下有着大批敢战之士。 除此之外,这还是个人精! 陶谦来时,他答应依附陶谦,不跟他对着干。 如果历史不发生变化,在刘备、吕布、曹操等人先后入主徐州时,此人都表示服从。 但每一个人离开徐州后,臧霸都还在! 正所谓,流水的徐州牧,铁打的泰山贼。 他拥有相当强的独立性,屡任陶、吕、刘、曹四主,都没有人能彻底征服他。 足见其能力,和本钱! 陶谦闻言大喜,道:“幸有元龙奇策,解我之忧!” 压力便到了臧霸这边。 臧霸知道无法拒绝,便痛快答应。 但,这个精明的贼头提出了要求:他可以参与联军,甚至可以担任先锋,但希望各家资助兵马武器。 他非常清楚,自己一个毫无政治资本的贼寇,即便挫败了皇甫奇,也捞不到什么实质性好处。 只有强兵健马利刃刀枪,才是自己能把握之物! “若得如此,便为破皇甫之先锋又如何!?” 如此,臧霸也答应了。 很快,或因袁氏号召、或因袁绍威胁、或因汉帝之诏……种种原因,最为根本的一点是:皇甫奇伤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天下大乱,这是绝对符合地方势力利益的——他们能趁机独立,做自己地盘内的土皇帝! 而紧握中枢的皇甫奇,表现出横扫天下的绝对实力,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得。 如此一来,响应号召的州牧、郡守、贼兵头领、豪强宗族等等势力,大小共四十七路人马。 关东沸腾! 当消息传到皇甫奇手中时,将他自己都惊呆了。 “好家伙,董卓也没我这待遇啊!” . 第152章 贾诩:主公,蔡氏香不香? 数日之间,各地风雨飘扬。 袁绍在冀州方面,安排长子袁谭为统帅,以本土大族审配、沮授、田丰等人为辅,兵指魏郡。 此外,黑山张燕也借机雄起,兵指魏郡。 刘备压力巨大! 但有人比他更大——曹操! 曹操被皇甫奇安排在陈留后,迅速向东郡、济阴一带扩张。 刘岱不是他对手,被其压得节节败退。 但袁绍命令一下,中原蜂起,兖、青、豫、徐四州兵锋直指雒阳的时候——曹操就成了皇甫奇的挡箭牌! 这厮,毫无疑问地抵在了最前面。 而他身边能策应的,只有陈王刘宠。 孙坚位置更靠下面,封着扬州和淮南门户,同样压力不小。 这还得亏了袁术、刘表被皇甫奇暴打一顿,否则袁术还能从后方偷袭他,曹操就更没法混了。 曹老板心里苦,所以求援信一面送朝廷一面送皇甫奇。 来信之频繁,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搞异地恋呢! 除此之外,皇甫奇还隐隐得到消息:逃走的吕布,也依附了袁绍! 在举目关东皆是敌的情况下,身在幽州的公孙瓒再次表明立场:支援皇甫奇! 甚至,其人已声称做好开战准备,随时能南下支援皇甫。 如此,摆在皇甫奇面前只有两条路: 第一,放下南阳,转而去迎战袁绍等联军。 后果是自己一走,袁术必死灰复燃,刘表等人也敢再次举兵而入。 在自己迎战袁绍期间,这帮人一定会从后方来突袭! 届时,两面开战,任何一处失利,皇甫奇都要面临极大风险! 第二条路,暂时不管关东联军,先把袁术收拾了再说! 收拾袁术,控制南阳,扼住汉水,刘表就无法兴风作浪——这是好处。 坏处是——曹操等人得扛住压力,否则曹操一败,袁绍就推到雒阳面前了! 部下文武,也围绕此各阐利弊。 最终,皇甫奇亲自拍板:“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先解决袁术再说!” 随后,他亲自回复曹操:孟德宜坚守! 他已能想象,曹操拆开信时,那愁眉苦脸的苦逼样。 顾不上了…… 傅肜走来:“君侯,襄阳蔡氏来人。” “哦?让他入偏帐吧!” “是!” 所谓蔡氏之使,被先行带到帐中。 当皇甫奇掀帐而入时,吃了一惊。 “蔡嫣琳见过大将军!” 来人竟是个美貌妇人。 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十出头,身材不高,略显娇小。 姿容中等以上,只是眉眼间带着一股妩媚之色。 身段婀娜,弧度相当惊人,尤其是那臀……堪称宏伟! 皇甫奇颇觉得讶异,不由笑问:“你是刘景升的夫人?” “正是妾身!”蔡嫣琳忙应道。 她悄悄抬头看了皇甫奇一眼,不由心头一跳! 蔡夫人自诩长于大族,颇得见识,又是熟透的年纪,什么男人没见过? 但万万没想到,操天下权柄,暴打各路诸侯的男子,竟真的这般年轻。 他身姿极为挺拔,伟岸得让人心慌,抬头一看,人便有些热了。 “真是天神一般……”她轻拍拍了胸脯。 “夫人请坐。”皇甫奇开口。 “多谢大将军。”蔡夫人弯腰时,那饱满的弧度愈发夸张了。 皇甫奇早已不是刚穿越时的雏儿,内心惊叹,表面却平静无比:“没想到蔡家竟直接请夫人过来。” “啊?”蔡夫人一愣:“不是大将军点名要妾身来的吗?” 嗯!? 有这回事? 皇甫奇自己都愣了一下。 随即,聪明地撇开了这个话题:“本侯已让人清点过,连带蔡德珪在内,共俘虏蔡氏族人六百七十余人。” “直属蔡氏徒附以及武夫,有两千余人。” “这些人,想必都是你蔡氏心血和支柱所在?” 像这种一州之巨族,本姓人口动辄上万。 蔡氏在宗族、商业、官场上都根基极深。 家族部曲,便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能够无视这些人。 有钱招兵容易,但这些忠诚的骨干,是需要心血和时间去培养的! 蔡夫人连连颔首,抬起媚眼望着皇甫奇:“望大将军开恩。” 颇有楚楚可怜的意思。 也玩美人计? 皇甫奇笑了笑,道:“我既然让你过来,自然是打算解决这些事的。” “砍下几千颗脑袋,于我而言不是难事。” 蔡夫人娇躯一颤。 “要放,也非难事。” “是杀是放,就要看蔡家诚意了。” 蔡夫人起身再施礼:“只要蔡氏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皇甫奇取出一张纸,交给对方。 上面,有他开出的价码: 钱八千万; 粮二十万石; 熟练船工千人…… 此外,最后还有一项标注:蔡氏需替他做荆州的盐商代理! 这最后一项条件,其实是双赢。 皇甫奇能借此赚钱,而蔡氏也能收到利润。 只不过,他们也需要承担一些风险——刘表的猜疑! 看完后,蔡夫人面露难色:“大将军……” 她声音很低。 皇甫奇微笑:“夫人有话尽管说便是。” “能不能少一些~” 皇甫奇忍不住嗤笑一声:“蔡氏富冠荆州,难道拿不出这些东西么?” “原先不是难事,盐战之后……”蔡夫人央求之色愈浓。 皇甫奇盯着她的面庞,目光一时没忍住,往下掠去。 美妇娇颜通红,会意之后,即刻离位。 移着莲步粉腿,在皇甫奇面前跪坐下来,仰着头望着他:“蔡氏不知好歹,冒犯大将军,不敢求饶。” “只是,还望大将军给蔡氏一个机会……要妾身做什么都行。” 擦! 老子又不是曹操! 皇甫奇迅速平复内心。 美人,他已领略得多了。 论感情,自是和马云禄最佳。 论颜值,谁能出貂蝉之右? 论高贵气质与成熟风韵,何后可让人颠倒失魂。 “本侯开的价,一分不能少。” “你们送来多少东西,我便放多少人。” “看夫人这般好说话的面子上,时间拖长一些也可,我不会残害他们的。” “另外,最后一项,等此战过后再说,我知道当中风险。” 蔡夫人松了一口气,嫣然媚笑:“多谢大将军!” “我还有要事,就先去处理了。” “若是夫人没有别的问题,也可以先回襄阳,与蔡氏商议此事。” 说完,皇甫奇便往门外走了。 蔡夫人微微一滞。 望着离去的伟岸背影,她黯然一叹:这般神人,只怕是看不上自己。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点名让自己来呢? 还是说,见面后没看得上…… 呀!自己想些什么? 自己好歹也是蔡氏小姐、刘荆州的夫人,论起地位是荆州最高的女人。 竟满脑子想这些事…… 不过,自己与刘表之间,也是利益相合罢了。 刘表年事已高,甚至无法行人伦之礼~ 压下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蔡嫣琳打算先去看看自家兄长蔡瑁。 像蔡瑁这样的重要俘虏,皇甫奇是随身带着的。 在看到兄长无恙后,蔡嫣琳准备离去,却被贾诩拦下:“夫人去哪?” 蔡嫣琳道:“自是回荆州。” “回荆州作甚?!”贾诩大惊失色:“君侯没跟你说么?” “说什么?”蔡嫣琳愈发茫然,心说就是皇甫奇让我走的啊。 贾诩暗笑一声:“还请夫人留下吧……夜里用些酒,君侯会再招您的。” “啊?!” 蔡嫣琳一声惊呼。 随后,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夫人笑什么?”贾诩纳闷问道。 蔡夫人眼波流转,道:“我道大将军天神人物,到底还是个年轻男儿,这些事还羞臊呢!” 此刻,妩媚不再隐藏,散发而出。 贾诩连忙将头别到一旁! 夜里,皇甫奇正躺在床上。 帐门突然被掀开—— 美妇沐浴后,香气萦躯,长发盘起,素色罗裙,婀娜生姿,犹如盛夏之日的莲花。 才皇甫奇惊愕的目光中,几步走到他面前。 接着,媚眼一瞥:“大将军故作茫然,难道是要妾教你~或者说,忙于战事,身有隐疾?” 我靠!? 我不是曹操,所以对绿人兴趣不大,你这挑衅我是几个意思!? 皇甫奇一把环住细腰,将其按倒! 次日。 一条丰润粉腿还搁在皇甫奇身上,轻微颤抖。 “是谁让夫人来的?”皇甫奇问道。 “大将军真是的……这时候了还不承认。”蔡嫣琳有气无力:“不是您让贾文和传的话吗?” 是这老棺材板,我说呢! 皇甫奇不再解释,轻拍了拍她的身子。 这娘们虽已疲惫,但还是下意识将腰挺起。 皇甫奇:…… 我他么让你好好歇息! 这话都没说呢,就摆这么快? 真会! 不过,有一说一,真爽! 皇甫奇起身时,这娘们还很懂事,虽然身躯发软无力,但依旧坚持给皇甫奇穿好了衣服。 出门,找到贾诩! 这老棺材板,一脸暧昧的笑道:“君侯,昨夜可还满意?” “不是,我说文和啊!” 皇甫奇一把搭住他的肩膀。 他身材高大挺拔,而贾诩则略显感受。 远远看去,贾诩就像被皇甫奇夹着脖子飞行,颇为滑稽。 “你是不是太闲了,怎么还做起媒人来了?” 贾诩问道:“怎么,君侯不满意吗?” “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皇甫奇无语:“我不缺女人,何必要弄个别人婆娘来呢?名分上也说不过去啊。” “君侯为何要给她名分呢?” “您是何等身份?难道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在您这捞到名分吗?” “能被您宠幸,那是她的荣幸。” “您宠幸一个女人,就像去酒楼点一桌菜肴那么简单。” “难道每个替您烧菜的厨子,都要挖回将军府吗?” 对于皇甫奇的说法,贾诩觉得很奇怪:皇甫奇名为大将军,实际上已是权柄最大之人,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 皇甫奇内心也暗呼大开眼界:草率了,穿越这么久,自己还是有点没跟上古人的节奏!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问道:“那为何你会提前安排蔡氏过来,你见过她?” “没有!” 贾诩摇头,道:“但我知晓刘景升之所以能单骑兵定荆州,离不开蔡氏的支持。” “若是蔡夫人貌美,君侯可以宠幸一二,一举两得。” “若是姿色一般,也绝不可放回,将其久留在此,时间一长,刘表自与蔡氏生隙。” “这对君侯将来用兵荆州,是大有益处的!” 皇甫奇恍然:这老货,算的真深啊! 挖人家娘们就算了,还通过人家娘们惦记人家江山,真是一肚子坏水。 呃——好像睡人家娘们的是自己? 那就算了。 蔡夫人虽然留在此处,但还是有人将消息送回了襄阳。 蔡氏得到消息,集结筹备钱粮物资,准备用汉水分批送到皇甫奇这边。 对于此,刘表也没法阻止。 正如贾诩所言,他能坐稳荆州,离不开蔡氏的支持。 至于婆娘被扣……他暂时还没多想,或许还在商谈要事? 而宛城这边,袁术也封门死守。 皇甫奇走马观城,督造土山、修建箭塔,以做破城之用。 休息多日,袁术气色好转,亲自登城,恰好见皇甫奇在不远处,便厉声道:“皇甫小儿!” “关东之地,已是群雄纷起。” “天下之人,恨不能食你肉、寝你皮!” “你那几个狗腿,曹操、刘备、孙坚之众,也已败亡在即。” “你不去对敌,还留在我这城下乞食,是想等关东联军击破雒阳,屠尽你皇甫一族吗!?” 皇甫奇也不动怒,平静道:“劳你挂念,你放心吧,等宰了你我就去。” “你!” 袁术气的面上一抖,接着冷笑起来:“前番你胜,不过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今我宛城,城防坚固,府库充足,给你三年,也休想入城半步!” “但曹操等人,可坚持不了多久,你真要空耗在此吗?” 皇甫奇不予理会。 袁术以此稳定城中人心:“关东联军,诸侯纷起,聚兵百余万,皇甫败势难逆。” “我等在此对他稍作拖延,便可奠定大局之胜!” 众文武纷纷点头。 虽然皇甫奇很能打,但天下第一郡的宛城城墙,足以将他的勇猛扼杀于城下。 守城,他们有信心! 然而,两日后,皇甫奇就在城下做起了一件离谱的事。 第153章 皇甫奇:甘兴霸,兵器可还满意? 他在城下施粥赈灾、接纳流民、归籍造册。 这年头,就少有饿不到人的地方,吃不饱饭那是常态。 可以说遍地流民,也不为过。 南阳,袁术不顾一切地扩张兵马后,这种情况就愈发常见了。 袁术这个二世祖,是历来只顾自己享受,不顾百姓死活的。 让他折腾了一段时间,南阳流民更众。 如今,他被皇甫奇堵在一城之中,其余各处土地都被皇甫奇陆续收缴。 这样搞下去,南阳数十城百姓皆归皇甫奇,他袁术就真成光杆司令了。 要说不急,那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东边联军将至,皇甫奇不兴战而收民,几时能破宛城? 袁术想不通,但有人想得通:阎象。 他凝神望之许久,摇头叹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啊。” 袁术目光一凛:“何解?” “其人能善待流民,何况城内有田有地的百姓?”阎象道。 袁术当即恍然,随后手击城墙,恨声道:“关西小儿,边鄙之辈,反倒用起了这收人心的虚伪手段!” 他想到了黄忠等人,也是被皇甫奇用种种手段招去。 他有些慌了,开始发出第二轮的求援信。 东边,袁绍已率军至兖州任城一带,并与兖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陶谦,以及徐北泰山寇主臧霸等人会兵。 对于袁术个人的死活,他不关心。 但,现在袁术多撑一会儿,对战局就越有利。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保他一保。 许攸指出一条路线:袁绍大军将兵推陈留进攻曹操,可派一路援军,走陈留、绕至颍川,从颍川进入南阳。 如此,可为皇甫奇身后之疑兵,使其不敢全力攻城。 袁术方面,见有援军赶到,也就有防守的底气了。 再知会刘表那边,也响应一二。 “善。”袁绍从其言,又问:“谁可为将?” 这个危险的任务…… 已经汇合的几位诸侯眼睛一转,最后落到了臧霸身上。 臧霸:…… 袁绍起身,数步至臧霸面前,执其手:“臧统领此番举泰山之众而来,实为国家之望,我将在陛下面前表奏臧统领为镇东将军。” 臧霸拒绝得了吗? 根本没法拒绝好吗? 其人连忙道:“袁公所托,不敢推辞,只是怕单凭我部,难以产生威胁。” 臧霸举众而来,连带昌豨、孙观、吴敦、伊礼等人,共有兵三万人。 人很多,但拿去对付皇甫奇,确实是不大够的。 袁绍倒也痛快,直接安排自己外甥高干,领清河兵万余人助阵。 刘岱也不可能坐视,亦拨兵马万人。 陶谦又助东海郡兵五千,由糜竺督领助战。 郭图出列,举荐一人为谋士:“颍川之地,有一奇士,可征来参军机事务。” “谁?” “姓郭名嘉字奉孝。” 袁绍自无不应,手书一封让人传去颍川。 凭他四世三公的名头,大多数人无法拒绝的。 这边文书刚出门,门外传来消息:“启禀主公,吕奉先求见!” 帐中众人都是一惊。 随即,袁绍大喜:“速传!” ——荆州—— 刘表也在深思对策。 出兵,风险大,效果也未必大——万一皇甫奇不攻城,一个回头把自己人马吃了咋办? 但不出兵,坐看袁术败亡,一则说不过去,二则袁术倒了,自己可就要直面皇甫奇之兵锋了! “要不这样吧……派少数人马,伪装潜行,突袭皇甫奇部,造成杀伤。” “以振奋城中守军士气,也叫天下人知道我们未曾坐视。” 蒯越说道。 刘表当即同意,下令于荆州内募敢战之勇士。 黄祖举荐:“我麾下有一人,名为甘宁,昔为锦帆贼、后从刘君郎。叛出益州后,又投入我麾下。” “其人颇为悍勇,性格桀骜,正好用来做这种冒险的勾当。” “可!”刘表颔首,让黄祖将甘宁从江夏召来。 人马选定,问题又随之而来:这么点人,如何打出效果呢? 须知,皇甫奇为了打破宛城,已从皇甫嵩处调兵至——现在宛城之外,有大军近十万人! 要是被皇甫奇探知这边派人过去,一路分兵就给灭了。 蒯越微笑,道:“近来南阳之地,许多流民与穷困百姓,都往皇甫驻军处集结。” “先接受他的赈济,再由其人分发田地,落户各处。” 刘表目光一亮:“让军士伪装成百姓?” “不错!”蒯越点头。 “那兵器呢?”文聘提出问题:“哪有流民提着兵器?若是没有兵器,这帮人过去又有何用?” 蒯越望着江面上的行船,忽然神秘一笑:“此事易耳!” 宛城之外,皇甫奇的攻心之计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此计既可破城,又可收民心,更能彰显他作为朝廷代言人的‘仁义’。 更重要的是,还不花他的钱——这些钱粮,都是蔡氏送过来的。 至于分出去的田地,都是袁术账底下的。 可谓一举多得。 数日之间,来投之民,何止万数? 淯河两岸,人影络绎。 在领到粮食、落下户籍、分到田地后,这些穷困百姓山呼万岁。 淯水之上,一船悠悠,望着两岸民众,颇得悠闲。 “最新传来的消息。” 傅肜走来:“袁绍在兖州一带似有分兵迹象,或差一支兵绕到陈留后方的颍川,以支援袁术。” “另,有眼线发现吕布率骑投靠袁绍大军。” “荆州方面,江夏异动,有一支人马被调动。” 皇甫奇直接把问题丢给众人:“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袁绍分兵要到颍川,只怕还有些时日,可让太尉举兵先入颍川,进行拦截。”贾诩拱了拱手。 皇甫奇稍作思考,点头:“可!绣衣替我拟书,传于伯父。” “是!” 皇甫奇兵围宛城后,皇甫嵩正好歇了下来。 “江夏那边,看来是刘表不会坐视了。” “刘表距我们极近,这是急需应对之事。” 皇甫奇眉头一沉:“依诸位看,刘表会如何动作?” “突袭!” 说话的是张辽:“我军堵在南阳城下,背靠淯水河,用善水之人突袭才是最有效的。” “一旦被我们发现,他们可以及时退到河水南侧。” “而我军将士多是北人,不通水性,难以奈何他们。” 听了张辽的话,众人纷纷点头。 借水搞突袭,时进时退,既能保障自身安全,又能影响皇甫奇攻城节奏。 这对于保住宛城而言,确实是绝佳的妙招。 而且,按消息获取、传回的时间推算,这帮突袭之军,只怕已在路上了! “有道理。”皇甫奇眼睛微缩:“找不到这帮人?” “难!”贾诩指着河岸上道:“各地人口来聚,人流太大,难以排查。” “不如,先将人员遣散,暂时收拢流民?”法正提议。 皇甫奇眉头皱起,随后摇头:“不可。” “若是如此,岂不是攻心半途而废,反助长宛城守军底气。” “难道,我还能让刘表一路疑兵吓住了么?” 忽然,皇甫奇察觉到岸边一道目光在注视自己。 他立即望了过去。 那是几个健壮的男子,穿着破烂衣裳。 在察觉到皇甫奇的目光后,这帮人迅速散于人群之间。 皇甫奇不由道:“流民之中,也会有健壮男子吗?” 法正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点头:“有的。” “便是流民,一家或一群人中,也会优先照顾人群中的壮汉,以保证家族安全。” “何况,还有不少割据山林的贼人,现在也放弃劫掠,来投君侯了。” 法正的意思很明显:想通过壮汉排查,这不现实。 只会导致大面积误伤,最后失去民心。 钱花了,还失了民心,那倒不如直接收盘。 “无论如何,这帮人总得要兵器吧?”魏延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多设卡口,严查行李,一旦发现兵器,即刻捉拿?” 虽然很笨,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皇甫奇点头应下,让众人立即去办。 一日忙碌,众人未有任何发现。 难道,刘表也玩一手攻心之计? 反倒是皇甫奇本人,吃饭睡觉都在船上。 河岸边,人流最大,皇甫奇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着。 时间一直来到第三日…… 各地关卡,一口兵器都没搜查出来! 众人先后来船上复命,并要主张放弃的时候,皇甫奇突然开口:“往岸边靠!” “是!” 舵手即刻掉头。 片刻,船只靠岸。 岸边百姓见有人下来,纷纷畏惧后退。 一名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皮肤呈古铜色。 肌肉匀称,身材不算很高,但线条富有力量感,躲在人群中注视着皇甫奇。 “你,出来。” 忽然,皇甫奇一抬手,指向他! 此人心头一震! 但,经历丰富的生涯,使他迅速换上一副面孔。 他诚惶诚恐地走了出来,点头哈腰:“这位贵人有何吩咐?” “叫什么名字?”皇甫奇笑问道。 “宁兴。” “字呢?” “大人说笑了,我这样的卑贱人物,哪里来的字呢?”汉子赔笑道。 “哪里人?” “南阳郡章陵人。” 对答如流。 皇甫奇不以为意,伸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 肌肉异常结实,筋骨之下,隐藏着一股骇人的力量。 “看上去力气不错,做什么的?”皇甫奇又问。 “纤夫也做,打渔的活也干,在长江、淮河一带讨口饭吃。” “有没有兴趣从军?” 那人连忙摇头,眼中一阵退缩与惧色:“贵人……小人怕死……就想安心吃口力气饭,能苟活就行。” “行吧,可惜了!” 皇甫奇不再多言,转身上船离去。 那人暗暗松了口气,快步往前。 “傅肜。” 刚上传,皇甫奇便吩咐道:“派两个绣衣混进流民队伍里,盯着刚才那人。” “记着,放机灵点,别被他发现了。” “是!” 傅肜得命而去。 贾诩眼神一闪:“君侯,刚才那人?” “他便是江夏来客。”皇甫奇淡然道。 “什么!?” 船上文武皆惊。 贾诩一脸不解:“君侯是怎么发现的?” 我用系统扫出来的……皇甫奇淡然依旧:“天机不可泄露。” 人流众多,皇甫奇当然不可能用系统去扫每个人。 他在人群中挑选身体健壮者——但凡能打的,身体素质一定差不了。 军中武将,多是身材高大、虎背熊腰。 张绣身材算比较低调的,但也是满身腱子肉,只是披甲时不显罢了。 一副排骨,身无二两肉的高手,在战场上是不存在的。 众人面面相觑。 不过,君侯历来神秘而强大,他们早已习惯。 “若此人是江夏来客,那他的兵器呢?”魏延再提此议。 皇甫奇笑容颇冷:“此人先从江夏到襄阳,再从襄阳沿河北上到了此处。” “有什么东西,是随他一道来的吗?” 贾诩目光爆闪! 不久,皇甫奇带着少数随从,来到赈灾中心处的粮仓。 蔡氏送来的钱粮物资,都被船只集中运输到此,然后统一卸下。 为了防水,粮袋外面多套着竹笼或木箱。 “搜!” 随着皇甫奇一声令下,绣衣们开始翻找起来。 一个个竹笼和箱子打开,但除了粮袋之外,却无其他发现。 倒是傅肜机灵,他举起一个空箱子晃了晃,脸色猛地一变。 随即将箱子放下,拔刀撬开底部,取出一个隔层板! 隔层板下,正是摆放整齐的环首刀! “君侯,这里有兵器!” 众人立即凑上去看。 “果然如此!”皇甫奇冷笑。 对方这手玩的漂亮啊! 先让突袭的精锐人马,伪装成流民,混入百姓队伍中。 再扣下蔡氏送来的东西,在里面加料。 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此处。 这几日,仓储堆积成山,一时根本清点不过来。 突袭人马抵达后,便可冲入此地,玩一手空手变白刃!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皇甫奇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奸诈笑意。 夜里,江上凉风飘起,睡意袭人。 几个看守仓库的军士,也是倚着门栏昏昏欲睡。 忽然,他们耳朵一动,扑捉到一丝靠近的声音。 眼睛猛然睁开时,下巴忽然一痛,眼前已是金星乱散,人便仰头倒了下去。 解决几个守卫后,黑暗中的人手一挥:“进去,拿家伙!” 一旁火光照耀,透出此人面庞——正是之前皇甫奇盘问的那名汉子! 众人蜂拥而入。 他们翻开木箱,打开隔层,兴奋的从里面取出刀来。 这刀好轻……必是锻造工艺绝佳的好刀! 众所周知,近身搏杀,兵器越轻越灵活。 但这轻的有点古怪啊…… 壮汉一手拎刀,用火把一照,两个眼珠子差点瞪了出去。 我擦! 竹刀? 尼玛的……刘表你逗我呢!? “我干他娘!头儿,这怎么办!?”一名锦帆贼直骂娘。 “还能怎么办?把东西丢了,赶紧跑回人堆里!”壮汉骂了一句,丢了竹刀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数道人影,拦住他的去路。 火把照样下,为首一人,正是皇甫奇。 其人满面笑意:“甘兴霸,兵器可还满意?”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壮汉——也就是遍江锦帆、百骑逞威的甘宁甘兴霸了! 第154章 联军已至,陈留交战 对方知道自己身份?! 那这就不是刘表搞的鬼,而是计谋已被识破,对方来了一手偷天换日。 这他吗……就尴尬了啊! 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经手的荆州高层中,有内奸? 很快,甘宁便将这些东西抛之脑外。 因为这些事,已与他无关。 眼下,如何脱困才是关键点。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足下又是何人?” “皇甫奇。” 对面那个年轻人答道。 没有官职、爵位任何前缀,单单三个字,便已足矣。 也就这三个字,让甘宁等人浑身直泛凉意! 随后,彻底放弃抵抗。 就在甘宁眼神转动,思索着如何开口时,皇甫奇主动抛出橄榄枝:“今已至绝路,甘兴霸可愿在我这效力?” 甘宁当即拜倒:“将死之人,蒙君侯不杀之恩,怎敢相拒?” 随后,据甘宁所言,此行只三千人而已,都是荆州死忠之人。 或是刘表亲信,或是其他高层的家将。 甘宁自己有七百人,是追随他多年的部众,十分了得。 负责中心行动的,就是甘宁这帮人。 甘宁得手后,其余人才会跟上。 在甘宁的配合下,这帮人很快被一网打尽。 皇甫奇问道:“在荆州可还有家小?” “讨过两房小妾,有三个儿女。”甘宁颇不好意思。 他手下弟兄,也多是如此。 这帮浪荡子,多是父母早亡之辈,家人唯有妻与子。 皇甫奇当即吩咐:“孝直,你安排一下。” “拿那两千多号人,去跟刘表做笔交易,将兴霸等人的家小换过来。” 法正拱手:“是。” 甘宁等人,自是大喜,连连拜谢。 随后,皇甫奇带甘宁前往宛城之前,叫袁术出来喊话。 为稳军心,袁术还搬到了城门楼上住。 且,摆着茶盘,与诸多文武谈笑风生。 以此告诉城中守军:我丝毫不慌,你们也不必慌。 在得知皇甫奇要和自己对话后,其人持杯起身,笑看皇甫奇: “皇甫小儿,你自以为能凭借爪牙和斗狠争夺天下。” “殊不知,这天下不是你一个关西儿能够觊觎的。” “如今,天下群雄已起,我兄袁绍,已差大军直取你身后!” 平日里,袁术都是叫袁绍“小妾生的”、“婢养的”、“袁氏庶子”、“奴婢之儿”。 现在要人家救命了,就改口叫“袁绍哥哥”了。 “刘荆州在南,亦不会坐视。” 说到这,他望向城楼上众人:“我等虽被困宛城,但天下响应,何愁不能脱困呢?” 众人连连点头。 不只是给袁术面子,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皇甫奇再能打,也不可能打赢天下诸侯联手吧? 接着,他又看向城楼下的大军:“诸位,尔等追随皇甫奇,看似一时得意。” “将来他兵败时,必然难逃清算。” “不若此刻,弃暗投明,有我庇护,天下谁敢动你们呐?!” 看到袁术这等姿态,皇甫奇忍不住乐了:“袁术,你都走到这一步了,还硬撑着装什么呢?” “呵!”袁术冷笑一声:“你这样的边鄙武夫,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皇甫奇摇了摇头:“我今日来,是让你认识一人的。” 袁术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然而,我兴趣不大。” 话虽这么说,但动作却很违心。 一双眼,紧盯着下方。 甘宁走了出来,大声道:“袁公,你还是早些投降吧!” 袁术不屑道:“你算哪根葱,也配跟我说话?” “我乃甘宁甘兴霸。” “没听过,无名之辈,凭你……” “此番奉刘荆州之命前来援你,如今已降了大将军。” 袁术的喋喋连骂,因甘宁这一句话戛然而止。 其人手一抖,酒杯脱手,往城楼底下落去。 援军投靠了敌军!? 没有什么事,比这更摧残守军之心了。 袁术的一切伪装,在这时候像是破灭了,整个人哆嗦了起来。 左右见状,连忙过来搀扶,才使其没有完全失态。 甘宁开始重复:“城内的守军听着,我乃荆州甘兴霸是也。” “奉刘荆州前来支援你等,如今已投靠大将军……” 坐在城楼上的诸多文武,也都演不下去了。 袁术强撑的应对之策,在此刻开始瓦解! 对于这个效果,皇甫奇很满意。 攻心之计,本就如此,需要节节推进。 他又吩咐下去,让人寻来家人在城中当兵的百姓,准备让这帮人负责喊话招降,再下一剂猛药! 随后,他又从系统中捞到两件东西:【改进投石车图纸】、【吕公车建造图纸】 他立即让人负责督造。 这玩意一定说有多大效果,但看上去很夸张,对心理的打击是绝强的! 东边交战在即,皇甫奇只能加快节奏,不敢再拖! ——陈留—— 袁绍大军,进入陈留郡前。 陈王刘宠,便带着人赶来驰援。 对他而言,守住陈国固然重要。 可是,如果雒阳东大门陈留丢了,整个中枢都将受到威胁。 而皇甫奇执掌的中枢一旦倒下,他和陈国必然会受到清算! 所以,他让国相守家,自领劲弩六千来援。 人不多,但重在精锐能打。 至于孙坚,负责将东南联军挡在淮南,无法抽身他顾。 陈留城内,曹操等人一番商议,意见产生分歧: 一方主张死守,毕竟袁绍人太多了——单是目前聚集的人马:袁绍、陶谦、刘岱、吕布、尚未分兵的臧霸、孔融、孔伷、桥瑁等人,便有大军二十九万! 一方认为应该主动出击,敌人这么多,守也难以守太久。 趁着对方人马没有完全集结,在最前方施以重手,未必不可胜! 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军队数量越多,队伍就拉得越长。 前军抵达一处,后军还在数十里甚至百里开外。 最终,荀攸提议:“可做两手准备。” “曹公领军直取来军,在汴水进行截杀。” “若可胜,则大挫联军锋芒。” “若不可胜,则以策应伏兵接应,及时退回死守。” 曹操点头:“唯有如此!” 他又从手下调拨五千弓手,悉数交给陈王刘宠指挥。 他手里还有一支部队:张绣。 陈留压力这么大,皇甫奇不可能无视。 三日之前,接到命令的张绣领兵万人,抵达陈留战场。 曹操领本部兵两万,并张绣万人,共三万人出击袁绍前军。 军至之时,袁绍前军已经渡河结营! 而为壮全军士气,袁绍亲自督军在此。 听到曹军来袭,袁绍即刻下令军士停止驻营,结阵迎敌! “孟德!” 袁绍坐在马上,面带笑意:“看在你我昔日情分上,若今日你在此倒戈。” “昔日截我之事,可既往不咎。” 曹操嘿了一声:“正因为你我相识多年,我可信不过你,倒不如将你得罪死。” “是么?”袁绍眼睛眯起,目放凶光,豁然壮声喝道:“那你可知,今日在我背后,是天下之众!?” “我一声令下,便可叫你部俱做齑粉!” 言讫,他指着曹操喝道:“颜良何在?速将他擒来!” 颜良挥刀纵马而出,直取曹操! 曹操身边,曹洪抢先出阵。 尚未交手,颜良扣住缰绳,忽发一矢,正中曹洪肩部。 见曹洪负伤,颜良急催马来杀。 “我来与你厮杀!” 一声雷吼,一尊铁塔似得人影走了出来。 那人身高九尺,头发枯黄如野草,生的一脸凶相。 手持一对大戟,腰间别着十数个小枝。 到了阵前,便翻身下马,步行而来。 颜良见状,嗤笑道:“连马都没有,也敢上阵厮杀?” 言讫,干脆再发一箭,将壮汉战马射死。 壮汉大怒,手在腰间一挥:“我也叫你没马!” 嗖—— 一枝小戟飞了出去,正中颜良战马头颅。 噗! 赤血狂飙,那马哀鸣惨嚎,将两蹄腾空,继而轰然倒地。 颜良失色,迅速脱离马背,第二支小戟又至! 其人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嗖—— 第三枝又飞了过来! 颜良抬刀格挡,敲得火星四溅。 嗖—— 第四枝来时,颜良只能卧于马背后躲过。 等他起身时,那尊铁塔已走到跟前,挥戟砍了下来! 颜良忙向外滚去。 噗! 他躲过了,可怜那马成了尸体还被糟蹋,让这大戟一下敲成两段! 颜良大怒,翻身跳起,一刀便冲着对方头上砍来:“哪里来的杂毛,通个姓名!” “我乃陈留典韦!” 壮汉回应完,另一只戟也砸了过去。 两人战二三十回合,难分胜负。 然而,颜良终是马将,袁绍担心他有失,急命文丑出马接应。 “我来会你!” 张绣长枪一招,直取文丑。 四将缠斗之际,曹操仔细观阵,又询问荀攸:“依公达看,彼辈过河有多少人?” 荀攸皱着眉头:“应在四五万人左右?” “后方似乎已搭好了浮桥,人马还在过来。” 曹操握紧佩剑:“如此,若不趁机猛击,只怕坐失良机!” 没有等中央的斗将分出胜负,曹操将剑拔出:“诸将士,击退叛贼,护我陈留,就在此时!” 鼓声骤然响起。 三万人喊声剧烈,一时发难,向袁绍军推来。 袁绍也不示弱,擂鼓回应,亦挥兵而击。 双方在汴水东侧厮杀! 袁绍人数优胜,但跋涉而来,又列阵匆匆。 曹操人数稍吃亏,却胜在精锐更多,兵阵更加集中。 一番缠战后,袁绍前军抵挡不住,纷纷向后。 又因背后是水,且已搭好浮桥,军心渐散,众人开始夺桥逃回。 军心是很难掌握的东西。 以背水为例,像韩信那种情况,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一种。 但像现在的袁军,他们前面遭不住,背后还有大部队,军士们第一反应是什么? 逃回去! 抱主力大腿! 我在这死战,死了白白送命。 于是乎,败势愈演愈烈。 曹操见之大喜,挥军猛冲,哈哈大笑:“袁本初,人多何用!?” 袁绍大怒,却难扼败势。 眼看着前军要把后军也带乱了,紧跟在后的许攸察觉到不对劲。 他立即派遣督战队到桥头:“持刀守桥,只准向前,不准向后。” “但凡向后半步者,无论将兵,皆斩之!” “喏!” 接着,他又找到张合、高览二人:“前方落败,此刻举大军而进,反而阵势愈乱。” “二位当率精锐之众,向前以稳军心。” “好!” 两人点头。 “许先生!” 吕布接到消息,打马赶了过来,问道:“许先生,前方出了什么事?” 许攸思索一番,回道:“曹操设有埋伏在前,袁公不小心中了埋伏,因此军乱。” “奉先手下人不多,但皆为敢战之士,不若前往支援?” 吕布新投,又素有勇名,他担心此人会对袁绍生出不服之心。 “好说!” 吕布大笑,看着河对岸的乱象,道:“军势混乱,我直接拿了曹操便是!” 张合、高览先行,沿河稳定败势。 吕布领数百骑突入乱阵之中,一路披靡,来寻曹操。 乱军中,袁绍与部将走散。 而曹操则领着曹纯等人曹家部曲,直取袁绍本人! “本初兄。” “如你这般用兵,便是有百万大军又能如何?” 曹操哈哈大笑,拍马狂追:“莫要走了,随我回去,好好研习一番用兵之道吧!” 袁绍差点让这厮气死! 咬牙道:“阿瞒!你莫要得意,不过是我前军稍弱,让你侥幸得胜罢了!” “是吗?那让我侥幸到底如何?” 眼看着曹操就要追上,袁绍满脸不甘。 眼看着自己做成了关东盟主,就要威震天下,难不成第一仗就要夭折在曹操手里!? “袁公勿忧,吕布来也!” 袁绍万般绝望时,一骑飞奔而至。 吕布挥动画戟,踏入人群,将长戟一抡,周围曹军登时被打飞出去。 曹操急止战马,厉喝道:“吕布!皇甫骠骑待你不薄,何故造反,今日又来助袁氏反贼?” “他待我不薄?” 吕布冷声一笑,道:“我吕布自视不弱于人,并州军无不以我为首。” “然在皇甫奇麾下,不过一杂号而已!” 曹操摇头:“骠骑历来论功行赏,赏罚分明,凭你的功劳和资历,会胜过他麾下张绣麴义庞德之众吗?” “凭我的能力,不是胜过他们许多么!?”吕布愈发愤怒。 曹操讽刺:“你先反再降,不是骠骑留情,早已跟随丁原一同身死。” “恕你罪反不知恩,如此看来,骠骑对你还是留情了,当日应该直接一刀杀了才是!” 听到这话,吕布怒火再难遏制:“放屁!当日若非我与并州军相助,他哪能轻易夺得中枢大权?” “如今他祸乱朝纲,已有窃汉之志!” “袁公世出名门,今奉天子之诏讨贼,你们才是反贼!” “曹贼!纳命来!” 言讫,纵马如飞而至。 曹操一声令下,亲卫重重而上。 吕布神勇无比,画戟于人群中肆意收割,杀的曹军人仰马翻。 眼看着就要逼到曹操跟前,曹纯只能压住惊骇,硬着头皮出战。 当! 吕布一戟抡下,砸在他长刀上,震得其人手臂一阵发麻。 紧随而来是吕布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那口戟刺、切、斩、撩、拨、挑变幻无穷。 既有武技之深妙,又兼具力道与速度。 当! 再一声巨响,曹纯被震落马下! 第155章 吕布卷土重来,宛城将摧! “死去!” 吕布厉喝,戾气爆发,就要结果了曹纯。 “吕布受死!” 关键时刻,曹仁舍命杀来,将亲弟捞出。 一旁夏侯渊亦至,两人联手激战吕布。 吕布战马穿梭往来,大展神威,战退二将。 远处夏侯惇赶来。 吕布手不松戟,单臂扯弦,以脚蹬弓。 隔着老远,一箭飙来,正中夏侯惇面门,将其射落马下。 曹操骇然:这货这么凶残!? 这么凶残,是怎么被皇甫奇杀的屁滚尿流的? 袁绍也暗暗心惊。 他听说吕布在雒阳被杀得狼狈逃窜,原以为此人也就一般而已。 现在才知道:能从雒阳杀出来,只怕已是绝不一般了! 战退诸将,吕布再取曹操,大有不杀此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袁绍见之大喜,道:“奉先向前,斩了此獠,陈留便平!” 曹操也不讲究,拨马便跑。 面子? 要个屁的面子啊! 就凭他那两下子,在吕布手上估计一招都走不过去! 险象迭生。 一口枪刺出,拦住吕布。 “张佑维!” 对于皇甫奇麾下的人,吕布杀意更浓,冷笑道:“你一个人也敢拦我,真是找死!” 张绣也不答话,一口枪直往他脸上来。 交战不久,典韦步行至。 他与张绣配合,一人马战攻上,一人步战攻下,彻底将吕布拦住。 而在这个时间,袁绍后军陆续渡河,稳定败局。 荀攸找到惊魂未定的曹操:“该走了,已难取胜,再拖下去怕是要输。” “不错!” 曹操点头,直接鸣金,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袁绍不及列阵,直接催鼓追杀。 吕布、颜良、文丑、张合、高览等人各纵精锐在前,猛击曹军。 绕过一坡地时,上方一声梆子响,继而——唰—— 一声整齐刺耳的响声! 无数箭矢冲上天空,化作一个个黑点。 随后,黑点由小变大,往众人头顶砸来。 噗噗噗—— 地上一片血烟溅起。 人嚎马鸣。 有人头铁,冒箭再追。 刘宠先抛射五轮,再平射五轮,随后让步射先退,骑射且射且走。 众人生惧,不敢靠得太近。 曹军一路退到陈留城,封门死守。 袁绍大军也一路推到城关下。 后方大军,陆续赶到。 陈留城外,那叫一个个密密麻麻,看一眼都使人胆寒。 袁绍雄风再振,向城楼上喊话:“阿瞒,可还有狂言吗!?” 曹操嘴还是比较硬的:“若你我兵力相等,我岂惧你?” 袁绍闻言大笑:“众望所归,天下景从,这不正是我辈能力所在么?” “你若这般言语,天下万事,岂不是都能用单打独斗来解决?” “我这有奉先在,你要出来试试么!?” 吕布非常配合,纵马飞驰于城楼下,扬画戟大叫:“城内数万众,可有敢与吕布决死者?!” “别理他,咱们守着便是!”曹操手一挥。 既围陈留,袁绍又对吕布大为嘉奖,表其为并州牧、拜前将军、授温侯。 吕布大喜,直接拜倒于袁绍面前:“袁公恩同再造,吕布愿以父事之,为袁公效死!” 的如此猛将,袁绍也是乐得不行,连忙将他搀起。 “曹操心思坚定,陈留一时未必能克。” “宛城局势难言,分兵之事,不容拖延。” 逢纪及时提议。 除臧霸、高干、糜竺、刘岱的人马外,一番思索后,袁绍给吕布添兵万人,一同前往。 加上汝南西部,也有豪强宗族响应。 那这一波分兵,在进入颍川之前,就有近八万人。 这,还不包括颍川可能出现的响应部队! 安排完人马后,门外传来消息:“颍川郭奉孝至!” “让他进来!” 袁绍亲自接见。 很快,他失望了。 郭嘉太过年轻,刚满二十的样子。 而且出身寒门,容貌轻佻。 他打消了留在身边用的想法,把他塞进了分出的部队中,又叮嘱高干、吕布:“此人才智一般,不可深信。” 二人自是连连点头。 就在陈留城下,大军分流,往后而去。 城上众人见了,自是忧心忡忡。 他们坚守的唯一意义,就是等皇甫奇收拾了袁术赶过来。 可如今,这里又给袁术添了一支助力。 他们和袁术,谁能坚持得更久呢? ——南阳,宛城—— 数日之后,城下多出了许多百姓。 这些百姓也是真担心自己家人丧命在内,呼声哀切,逐渐往城楼边靠去。 “我儿,不要打了,快些将兵器放下吧。” “对抗朝廷,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大将军待我等甚厚,哪是这徒有虚名的袁术能比呢?” “若是有大将军的人登城,可千万别开弓啊……为娘的命都是他们救的,不能恩将仇报啊!” “夫君,我们一家在这都很好,你切要保重自己啊。” 城中守军,本就已沦为孤军,哪还受得了这个? 一时间,战意萎靡,哀意凄切。 袁术见之大怒,责令军士向外抛射箭矢。 军士们不肯从命。 其人拔剑出鞘,就要向前砍人。 阎象将其苦苦抱住,劝道:“袁公切不可动刀啊!城外都是将士家人,若是向他们射箭,必失人心!” “让他们接着喊下去,才叫失人心!”袁术咆哮:“心慈手软,何以成大事?!” 现在,袁绍援军已在赶来路上。 自己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转败为胜。 这个时候,袁术绝不容许出现半分意外! 他撇开阎象,持剑怒斥诸军:“皇甫奇以尔等家小攻城,这是故作仁慈,实为残酷!” “难道他不知道,两军交战,刀剑无眼的道理么?” “今日城下若有亡人,都是他皇甫之罪,给我放箭!” 城楼上,有家不在南阳的,有未曾在人群中见到自己家人的。 在受到袁术严命后,这帮人率先向外抛起了箭矢。 这就激起了部分人的反抗! “袁公路!老子给你卖命,你竟然对我家人下手!?” 一名涅阳籍军士大怒,持刀直奔袁术,被其亲卫当场格杀。 城楼上一片骚动。 袁术也不客气,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斩首数十人。 城下百姓号哭不已,都担心自己家人出事。 “将他们撤下来!” 皇甫奇立即下令,又派军士持盾向前。 盾阵之后,他走马在后,望着城楼上叹道:“我意劝降,不曾想袁公路如此酷烈。” “你们放心,便是你们出了事,家小我也会照看好的。” 袁术大怒,指着皇甫奇怒喷:“关西儿!你少用这离间人心的手段!” 皇甫奇根本不鸟他,继续道:“你们的父母、妻儿在我这地,我会登上你们的姓名。” “城破之后,留名在我这地,可得免死。” “父母不在我这的,亦可于城楼上垂名而下,破城依旧可活。” “你住口!”袁术愤怒打断:“这样老套的离间计,就不要再搬弄了!” “都不要信他!” “这关西儿最是无信!” “他就是个边鄙武夫,不识道德,残酷好杀!” “真要城池被破,一个都别想活!” 等袁术咆哮完了,皇甫奇才笑道:“我好不好杀,城中人知晓的。” “昔日桥蕤派军截杀我,曾有不少人被我放回,想来还在宛城之中?” “若我没记错,当时砍了你们一节小指为记?” “诸位,你们要是还对我抄刀,那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城楼上,有部分人惭愧低头,将断指暗藏背后。 “你给我住口!” “擂鼓!” “放箭!” 袁术已彻底失态。 城楼上动静顿起,让喊话失效。 这个效果,皇甫奇已经很满意了。 他微笑摇头,打马回营。 随后,袁术也下了几道命令: 第一,严谨军士向城楼下投名,但有敢违者,即刻斩之! 让这帮人在皇甫奇那有了免死之名,他们哪还会为自己拼命? 第二,严查军士家人在南阳境内、又在宛城之外者,重点监察。 第三,严查断小指者,一经查出,全数逐出军外! 命令即下,城楼上督战队数量翻倍。 即便如此,还是有军士斗胆向楼下抛掷籍贯、姓名。 对此,袁术毫不手软,说杀便杀,当场明正典刑! 因城池尚坚,袁术又下手够狠,此事得到遏制。 而断指之人,也被纷纷找出,驱逐出军。 对此,他们是非常庆幸的:待在军队,如果再次被俘虏,那就躲不过一刀了。 就在袁术以为皇甫奇攻心之计已被自己压制后,清晨的一声巨响将他轰醒。 砰! 一颗巨石落在城楼上。 准头不怎么样,但威力巨大,裂开的碎石依旧将附近的士兵绽了一脸血。 “怎么回事!?” 袁术大惊,匆匆往城楼方向赶去。 呼呼呼—— 头顶百石齐飞,砸落在城门与城内。 打在门楼遮雨的顶棚上,登时将其震得粉碎。 约有七八颗巨石砸中了军士。 惨叫声都没传出,连人带甲干瘪在地上。 等到将石头搬开,人已不成形,碎肉、血液、屎尿、骨茬混合在一起,让人见之作呕。 巨石凌空,呼声啸耳,摧人生畏。 用盾牌遮挡? 一旦被这玩意砸中,盾牌跟纸糊的又有什么两样呢? 袁术自己都被吓住,一时不敢登城。 最后,他咬牙一想:自己不登城,城池必破,到时候绝对死路一条! 自己登城,这玩意准头一般,还未必会死呢! 他跑上城楼,方看清了这东西—— 在宛城之前,投石车组成阵列,军士们先搬来石头,然后慢吞吞的压上,最后扣发—— 砰! “主公小心!” 左右喊了一声,同时将袁术往下拽去,藏身于城垛之下。 又是一轮齐发,百石入城,砸的四面开花。 这东西,强吗? 打中了肯定强,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问题是它毫无准头可言,打人全靠运气。 只不过,城上守军密集,打中人还是不难得。 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准头差、发石代价大、移动缓慢或者干脆无法移动。 要安排人搬石、装石、拉车、发石…… 再加上移动短板,所以投石车运用并不多。 只需差遣骑兵,出去直接连人带车砍了便是。 袁术也是这样想的。 可问题是……麾下众将,每一个敢出城的。 “混账!” “我养你们何用!?” “出击袭车,打完便回,城楼上有人接应,还怕敌军追了进来吗!?” 袁术连声怒斥。 纪灵只能苦着脸道:“主公……此物准头一般,便是不理会他,也杀不了几个人。” “我怎不知道它杀不了几个人?问题是它能杀死人心!”袁术教训道。 不错,吓唬人、摧毁守军的心理防线,是此车的最大作用。 以一面城楼万人防守为例,哪怕一次齐发打死十个人,平摊下来也是千分之一的死亡几率。 刀兵未接,敌人又在射程之外,就能抽奖似得杀人,军士怎能不怕?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抽中自己! 再加上巨石腾空时,动静骇人,那种心理压力就更大了。 但诸将不敢出城,袁术又能怎样呢? 硬着头皮捱吧! 当天下午,皇甫奇又折腾出了一个新东西:吕公车。 此车起楼数层,内藏军士,外裹皮革,以牛拉或人推,进至城下,与城同高。 而后,军士们沿车而上,直接与守军展开搏杀! 守军就眼睁睁看着那巨兽扑到城楼上,随后凶猛的皇甫军便杀了出来! 轰轰轰! 围城多日,第一次短兵相接——攻城兵竟和守城兵站在同一高度! 然而,吕公车的稳定性还是无法与城楼相比较的。 只不过,能让守方第一时间付出伤亡,那便足够了! 吕公车退下后,投石车又开始工作…… 而且,皇甫奇让人在城前运来许多木头。 当着袁术和守军的面,明晃晃的加造此车。 这下,守军终于崩不住了,恐惧在蔓延。 一百个投石车攻不破,那一千个呢?一万个呢? 对于这笨拙之物,袁术还反制不得。 麾下大将纪灵为了避战,直接告病! 白天吕公冲城,夜里投石发作,守军将士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们认为,城破是迟早的事。 当守军出现这样的想法时,攻城方便已赢下大半了! 夜里,沿城投名的人又多了起来,屡杀难止。 城内,许多人找到那些断指之人,询问他们皇甫奇是否善待俘虏。 “自然,我们回来的钱粮都是他给的。” “哎,那日我以为自己必死的……大将军真是气量如海啊!” 听到这样的声音后,城内守军愈发想投降了。 投降屁事没有,不投降跟袁术等死? 袁术得讯大怒,下了一道命令:将所有断指之人,悉数斩杀! 鱼死网破! 第156章 袁术身死,宛城告破 这种事,肯定是要秘密去做的。 问题是,政权衰败到了袁术这种地步,整个内部早已遍布漏洞,哪里还藏得住消息? 替袁术镇压断指,然后等城破再被清算吗? 所以,有人将这个消息,暗暗透露给断指之众! 城中断指之众彻底不能忍了。 “我等昔日断指,也是为他的基业断指。” “蒙大将军开恩,饶我等不死。” “袁术狗贼,竟反要来取我等性命!?” 这谁他娘的能忍? 我手指头是因为你断的。 对方不杀我,你反而要来杀我? 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不错,左右是个死,不如和他一搏!” “砍开城关,迎骠骑大将军入城!” “搞不好,咱们还能捞点功劳呢。” “说得对,干了!” 这帮人没有选择束手就擒,而是反抗! 并且,他们很快集结了新的队友——家人在皇甫奇手中的守军。 他们连夜发动攻势:一半人马开城策应皇甫奇,一半人马去攻破袁术府邸! 夜里,喊杀声响起,火光扑天。 袁术正搂着小妾睡觉,听到动静连忙翻了起来:“皇甫奇攻城了?” “不是!” 袁耀匆匆跑到门口,道:“父亲,大事不好了,城中有人造反了!” “谁!?”袁术惊怒交加:“谁敢造反?他是要死吗!” “断指之众!”袁耀答道。 袁术慌忙披甲,对袁耀道:“你去告知纪灵,让他负责看好城门。” “你去调集守军,镇压这帮叛逆。” “是!” 袁耀快速离去。 他走到街道上时,叛军已快要杀到府门前,护卫军投入战斗。 袁耀不敢拖沓,驰马入军营,大声喊道:“随我去镇压叛逆!” 刚喊完,星夜里一箭飞来,正中其人胸前,将他射落马下。 有军士立马喊道:“我已投名骠骑大将军,屠了袁氏众人,便能活命!” “不错,若是顽抗厮杀,搞不好还得让石头砸死。今夜献城,有功无过!” “投名者都随我来!” 如此,第三波叛军出现——投名军。 这批人最多,约有近万人。 最先遭殃的是袁耀。 他落马之后,众人一拥而上,乱刀之下,砍成一地碎肉! 纪灵得到消息,急忙出门查看情况。 见四处火起,其人面色发白。 “将军。”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谁!?”纪灵轻喝,手落在剑柄上。 “是我。” 黑暗中一道人影走出。 纪灵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阎先生……如今事已紧急到这一步,先生是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阎象摇头苦笑:“局势已败,如我这等人,一亭长可擒,哪有什么能教将军呢?” “此来,不过是想询问将军。” “今夜是要为袁公效死,还是另投他主呢?” 纪灵眼睛一缩:“宛城已不可守了么?” “人心已失,哪还守得住呢?”阎象叹道。 纪灵也叹了一口气:“那先生呢,是要为袁氏尽忠而死么?” “我已尽力,良言难劝。”阎象摇头不止。 两人达成协议,撇下袁术,从其他城门开始撤出。 途中,有一帮人马逆行,反去袁术所在。 他们看见了阎象和纪灵,大声喊道:“我等是袁公元从武人,深受其恩,如今袁公遭难,不正是尽忠之时吗?” 纪灵并不回答,只顾夺路而走。 阎象亦跟在其后。 逆行军中,有人辨认出阎象,又道:“阎先生也要舍弃袁公么?” 阎象叹道:“我已尽力,奈何袁公不听呢?” 那人回道:“昔日先生进盐战之计,袁公也未听么?” 阎象蓦然僵住。 纪灵发现他没跟上,便回头呼喊:“先生还发呆作甚?” “他所言不差,昔日盐战之策,不是出自于我么?” “袁公走到今日,也有我的一份。” “我又何来颜面,大呼袁公不听我策,堂而皇之地逃离呢?” 他满脸落寞,还有对自己的嘲弄,最后化作荒凉一叹。 其人拔出佩剑,在咽喉上一抹,就此倒下。 纪灵错愕一瞬。 随即,打马快速离去! 袁耀身死,纪灵逃亡。 三批军士造反,大多数人选择旁观。 少数愿意尽忠袁氏之人,也迅速被人群覆没。 袁府之外,久守的亲卫也逐渐凋零。 最开始,有人进来,劝袁术逃走。 袁术拒绝,愤道:“走?这能往哪里走?等大军过来,镇压这帮叛逆,城中依旧稳如泰山! 大军久久未至。 亲卫队长再进来时,手持一根长绫,交至袁术手中。 袁术身体一震:“你这是何意?” “主公!” 那人跪倒在地,落下泪来:“现在要突围也已不可能了,留个全尸吧!” 轰—— 袁术脚下一软,踉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他面色茫然、苍白,继而落下两行泪来。 “袁……袁公路,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主公!不要再拖了!” 亲卫队长替他将白绫悬起,道:“等他们杀进来,想死都难!” 愤怒的军士,什么都做得出来。 “好……好……” 袁术点头,想要起身,却难以做到。 恐惧袭来,浑身上下,手足发软,哪里还站得起来? 亲卫队长无奈,唯有上前来将他扶起,挂到白绫之上。 这一刻,袁术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 他面色开始通红、发紫、继而变黑,痛苦和恐惧同时蔓延,身体开始疯狂挣扎。 几乎爆出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前方,满是不甘! 他身为四世三公之嫡子,海内第一望族的继承人。 原本有着无量前途,也确实拥有过滔天能量。 在不久之前,他还饱含希望,认为自己能够掀翻皇甫奇,吞下朝廷。 甚至,他和他的兄长袁绍一样,对那个位置也是有期盼之情的! 可那一切,竟如梦幻般迅速破灭…… 剩下的,只有眼前轰然被冲开的府门。 仅剩下、效忠于他的军士,在叛军面前被践成碎肉。 灯光黯淡、鲜血狂涌、嘶吼声、惨叫声、交织成人生最后的画面。 一切开始变暗、变暗、变暗! 直到彻底化作混沌,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停止了挣扎,双脚垂的笔直。 一切野心都已凋零。 只一条白绫、一具尸体、而已。 亲卫叩头痛哭:“主公一路走好,臣这便来!” 言讫,饮刀自刎。 袁术身死,宛城告破。 流血,只少数人而已。 大多数守军,向皇甫奇投降。 皇甫奇重用断指,从中选拔军官、属吏。 “叮——恭喜宿主彻底击败袁术,使其身死。” “【袁术:汉末一定时间内第一诸侯,仲氏天子,为历史级人物】” “宿主成功改变历史线,获得历史大成就……” 第157章 郭嘉献策,皇甫嵩被擒 “宿主成功改变历史线,获得历史大成就,奖励成就点3000.” “获得赠送抽奖一次,是否现在使用?” “是!” 白给的,不抽白不抽。 除了白给之外,皇甫奇几乎不再烧点抽奖了,答案就一个字——攒! “抽奖成功,获得【百毒辟体】” “【百毒辟体】:你将免疫世间一切病痛和毒素。” 介绍很简短,效果很给力! ——颍川郡—— 两路大军,都在向此逼近。 皇甫嵩速度更快,距颍川治所阳翟城更近一步。 此时,郭嘉道:“皇甫嵩行军在前,若被彼辈击破颍川,则我等必难至南阳。” 袁绍外甥高干道:“颍川太守李旻已来信,他愿意响应我等。届时紧闭城门,皇甫嵩如何得入?” “最多一两日,我们便可抵达。” 郭嘉沉思片刻,道:“皇甫嵩天下名将,善于用兵,即便不能入城,结阵于外,稳扎稳打,短时如何得破?” 高干沉默了,最后望向吕布和臧霸。 众人之中,臧霸是个人所拥有兵力最强的。 吕布在被袁绍表为‘前将军’后,是军职最高的。 吕布道:“此去为援南阳、破皇甫奇,如果在此与皇甫嵩消耗多时,如何能完成任务?” “不错,有甚妙计,快些说罢!”臧霸亦道。 “找到颍川太守,让他投靠皇甫……” 听完郭嘉的计划,众人都眼前一亮。 随后,郭嘉带着自己随身之人,换上常服打扮。 轻骑入城,径寻李旻。 “郭嘉见过郡君!” “奉孝快免礼!” 李旻为颍川太守,而郭嘉虽是寒门,但在颍川名气不小,自是认得的。 “奉孝已投袁公,今日过来,莫非有事?” “正是。”郭嘉颔首:“郡君打算兵抗击皇甫?” “自然!”李旻点头,面色愤然:“皇甫窃汉,我身为汉臣,与其不共戴天!” “颍川之军虽不多,但依旧能将皇甫嵩拒之门外!” 说到这,李旻有些痛心。 曾几何时,他还曾在皇甫嵩手下,配合其人镇压黄巾之乱。 可如今呢? 皇甫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后辈,又窃天下之姿了。 皇甫嵩这个昔日的大汉忠臣,早已忠诚不复! 郭嘉问道:“郡君将对抗皇甫一事,可曾提前泄露?” “事已秘成,这种事我怎会提前透露?” 李旻也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再三保证消息没有泄露。 他非但没有提前公开表态,反而在最近一段时间,频频向皇甫嵩示好,使其麻痹。 “善!”郭嘉闻之大喜:“大功可成也!” 他靠近一步,附耳低语以传。 随后,他又去拜访了一间酒楼。 “呦!大白天的,什么风把我们郭大才子给吹了过来?” 刚到门口,屋里吹出一阵细腻的声音,险些将男人们掀得腿软。 郭嘉酒色皆好,在这却十分收敛,正色道:“有事来拜访杜仙子。” 楼里的人娇笑阵阵:“可难得见你如此拘谨,进来吧。” 一道婀娜白影闪过,身段妖娆,使人颠倒。 郭嘉举步入内…… 两日后,皇甫嵩兵至颍川北部三十里的阳关。 李旻率领郡中属吏,迎接到此。 皇甫嵩深为感动,紧持其手以叙旧。 李旻则道:“袁绍之众距颍川已不远,请公速行。” “然!” 皇甫嵩提兵入颍川。 又一日,臧霸吕布等人方至。 皇甫嵩手中兵力不多,仅有四万之众,且精锐不多。 而联军一路收拢人马,到了城下时已有九万之众。 吕布一到,便在城门底下驰骋叫骂: “皇甫嵩!” “空有虚名,窃国之贼,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皇甫嵩至城楼,俯瞰大军,正声回应: “袁氏劫帝,致使天下动荡。” “今又兴兵,黎民横遭灾祸。” “尔等随其作乱,罪在天下!” “袁氏乃天下之望,此关东之士公认!”高干冷声反驳:“倒是你皇甫家,关西边鄙之夫,妄图窃汉神器!” “念你昔日有功于汉,今日若开城投降,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话不投机!” 皇甫嵩袖子一甩,不再回答。 鼓声奏响,各军开始攻城。 皇甫嵩宿将名帅,纵然手中兵丁战力不济,但与城墙结合后,还是防得密不透风。 连攻一日,毫无成果,只能退下歇兵。 高干道:“这老皇甫确实有两下子。” “幸有郭奉孝之计,否则一时只怕真拿不下他!”吕布也摇头。 他是能打,能斩将搴旗,于战场扭转局势——但总不能去攻城当炮灰吧? 是夜,皇甫嵩巡查城防毕,已是深夜。 其人走下城楼时,眉头微皱,李旻询问:“贼止步于城外,公有何虑?” 皇甫嵩道:“我见贼有分营迹象,只怕是打着围城四面齐攻的主意。” “我此行,麾下宿将不多,不知你手下可有能用之人?” 李旻眼睛一转,当即笑了起来:“太尉忘了这是何地么?” 皇甫嵩一愣,接着恍然大笑,以手加额:“看我糊涂的!颍川之地,哪会缺人才了?” “那就劳烦你,替我挑些知兵法的帮手来。” “不如这样。”李旻出了主意:“今日天色太晚,明日我差人通知城内各名家,让他们夜里聚于一处,由太尉您来挑选?” 皇甫嵩点头:“可以!” 次日,清早。 城外之军,果然完成调动——将颍川城团团围住! 如此一来,原本集中的兵力就摊薄开了。 若是以往用兵,皇甫嵩少不得开启一门,督军一部冲杀一阵先。 可这一次,他要做的是庇护南阳的绝对安全,给皇甫奇争取解决袁术的时间。 不容任何差错! 能稳,则绝不冒险! 白天,吕布、臧霸等人又进行了一波试探进攻,无果。 下午时分,皇甫嵩已瞧见他们在建造器械了。 也开始用军士、民夫担泥,这是要堆砌土山,攻城常用的手段。 对于这些,皇甫嵩都了熟于心,也有的是办法应对。 他要做的是,找一些得力帮手,保证各处能将自己的命令执行得更有效。 夜至深时,城内最大的酒楼却摇曳灯火。 皇甫嵩姗姗来迟,向众人抱歉一揖:“城防事多,来得迟了,还请诸位海涵。” 众人纷纷起身:“太尉辛苦!” 考校之前,自然少不得客套熟悉一番。 于是,热腾腾的酒菜被端了上来。 而主事之人,竟是一名极为美貌的女子。 女子着月白裙,勾勒着妖娆身段,一颦一笑,使人颠倒。 李旻为皇甫嵩介绍:“这是此间酒楼的老板,名为杜秀娘,善舞剑、能吟诗、又会经商。” “颍川诸士,求之而不得。” 皇甫嵩赞道:“果然人杰地灵,女中亦有豪杰。” 此外,不再多言,目光也相当干净。 李旻心头暗叹:他一如既往,依旧是个正人君子。 可是,谁叫你皇甫家要做窃汉反贼呢?那我就留不得你! 杜秀娘斟酒一杯,送到皇甫嵩面前,笑吟吟道:“这是我自酿的酒,先敬太尉一杯。” 说完,杜秀娘先行饮尽。 皇甫嵩不好推辞,只能接过酒喝了。 只觉此酒甚烈,入喉似火。 座中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就在皇甫嵩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考校人才时,城门方向突然传来喊杀之声! “不好!贼军趁夜攻城!” 皇甫嵩大惊,连忙起身之际,身体却猛地一晃! 眼前光景,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看向杯中酒,神情一滞:酒有问题? 那…… 猛然抬头! 只见李旻已后退,神情冷漠地摇头:“皇甫义真,束手就擒吧!” “你好大的胆!为何要谋逆?!”皇甫嵩怒斥。 “谋逆的是你们皇甫氏!”李旻驳斥:“我乃汉臣,自当为国除贼!” “城中皆是我大军,稍后便有人来……你是在自寻死路么!”皇甫奇想稳住身体,却怎么都站不住。 “我的人开了城门。” “城外大军已入城了,你的人还有用么?” 李旻反问。 随行护卫有人未用酒食,此刻赶来搭救。 然而,座中李旻的人,又岂会坐视?纷纷出手阻拦。 倒有两人冲了过来,手持刀剑,搀着皇甫嵩往外杀去。 “现在还想走么?” 杜秀娘柳腰一晃,已扑了过来。 其中一人拔刀,直接劈向对方。 “你可真不懂的怜香惜玉。” 杜秀娘娇笑一声,玉手一扬,便握住对方手腕,凭空将刀夺过。 不等剩下那名护卫出手,她已抬起玉腿,正中其人下巴,将他踢飞出去。 失去人搀扶的皇甫嵩踉跄两步,险些跌倒。 他伸手捉住佩剑,却连拔出的力气都没有:“你……你也饮酒了,怎未中毒?” 杜秀娘咯咯一笑:“我会下毒,自会解毒。太尉虽知军事,却不通江湖手段呢!” 李旻手下一拥而上,将皇甫嵩拿住! 第158章 臧霸:太好了,皇甫奇进了我包围圈! 既擒皇甫,城门又失,大军一拥而入。 颍川城,已然易主。 城中百姓,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知城门处喊杀震天,城内驻营兵马跑了出去,没多久又被堵了回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哪里知晓? 一个个躲在家里,门窗紧闭,唯恐遭了兵祸。 众人大摆庆功宴,盛赞郭嘉之谋。 吕布满脸恨意,提议宰了皇甫嵩。 他吃过皇甫奇的亏,不杀人心中仇恨难息。 “皇甫嵩位高权重,在皇甫家族极为重要,一刀宰了,岂不浪费?”高干摇头。 皇甫嵩杀不得,吕布又道:“颍川既取,便可兵发南阳,背刺皇甫奇!” 这一次,众人没有异议,这本就是他们的任务。 然而,急报突至: “南阳宛城已破,袁公路被乱军所杀,皇甫奇已率大军向颍川方向进发!” 众人惊起: “什么!” “这么快!?” “宛城何等坚固,竟被速破!?” 一番惊骇之后,众人不得不调整应对策略。 一面向袁绍禀报颍川捷报,一面告知宛城破袁术死之事。 “宛城即破,我等再去南阳便迟了。”高干蹙眉:“皇甫奇将至,诸位有何应对之策?” 郭嘉提议:“最宜坚守。” “既然我等已然得胜,为何要坚守?” 有人提出了不同看法。 众人视之,乃臧霸也。 臧霸作为此行个人势力最强的,此番夺取颍川却存在感最低。 所以,他坐不住了。 带了几万人出来,如果一场胜仗不打,日后分果实,自己哪捞得到好处? 对这么一位实权人物发话,众人也不敢无视:“臧将军有何高见?” “来人,取地图来!”臧霸一拍桌子。 很快,地图在桌上摊开。 臧霸撸起袖子走到跟前,指着上面道:“南阳进入颍川,大道唯此一条。” “届时,彼辈从此路来击颍川,我等设伏击他先锋之军,如何?” 众人对视,一时无人说话。 臧霸拍了拍桌子,提高嗓门:“诸位有话只管说,吞吞吐吐作甚!” 郭嘉摇了摇头,道:“诸位所虑,无非皇甫超逸极擅野战。” “自他兵出凉州以来,野战未尝一败,所谓攻必克,无非如是。” 臧霸眼睛一扫,落在吕布身上:“奉先也这么看么?” 吕布沉吟片刻,点头:“对付他,还是要慎重得好。” “哼!” 见此,臧霸一声冷笑:“诸位应袁公之召,兴兵而来,为天下之望。” “如今已夺上风,占尽先机,却只敢守城,将主动交于对方,天下有这样打仗的么?” “此战之前,皇甫嵩也曾为天下名帅,黄巾、凉叛哪个是他的对手?而如今呢!” “退缩在颍川城内,能成大事吗!?” 众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最终,众人如此商定:大部分守城,臧霸率三万军出颍川以西,埋伏皇甫奇。 如果得胜挫败其军,则首功归臧霸所有。 如果臧霸战败,也能退回城中,维持不败地位。 无论如何,臧霸敢于主动出击,都可称勇气过人。 吕布眼神一闪,亲自举杯:“臧将军之雄气,令我折服,当为臧将军贺!” 众人纷纷跟上:“为臧将军贺!” 臧霸哈哈大笑,差点就原地飘了起来。 同样举起杯来,口出豪言:“诸位守好城池,看我如何给皇甫奇一个迎头痛击!” 臧霸出了颍川,一路向西,将埋伏点设置在鲁阳以东。 鲁阳,是颍川郡县,与南阳相交。 皇甫奇大军,也已进入此县范围。 先前数日,他和皇甫嵩之间,每日都有信使往来,用以交流。 消息忽断,皇甫奇隐隐察觉不对。 可是,皇甫嵩是老将,手下有几万人,哪会败得悄无声息? 一个兵都没能逃出来? 而他派出的斥候,干脆也失去了联系。 一切,都指向一种可能:敌人对颍川周边,已进行了绝对掌握! 对此,法正提议:“敌军既以得势,只要敢战,应该会在半路截击?” “有道理的。”皇甫奇点头。 心忧颍川和皇甫嵩那边,他神情稍紧,此刻揉了揉脸,笑道:“孝直有什么看法吗?” “守方应对攻方,目的是挫其全军,以造成敌我士气之差。” “如果伏兵够勇,甚至可以借此一击,使攻守易解。” “既然如此……君侯何不以精兵猛将当先,以彻底击垮敌人敢战之心?”1 皇甫奇沉思。 法正之言,有得有失。 所谓的,他已分析过了。 所谓失嘛……一旦精锐在前遭受重创,全军士气也就崩了。 可行军打仗,从来是求胜不求败的。 瞻前顾后,如何得胜? 皇甫奇这人有个特点,要么不打,要打就用尽全力,往死了捶! “如你所言。” “传令,召马超、庞德、麴义、黄忠、魏延等将,各举本部精锐,上前方顶着。” “是!” 两军距离,逐渐拉近。 臧霸占先行优势,在四处已布满眼线。 率先扑捉到皇甫奇行踪! 他唤来昌烯、孙观、吴敦、伊礼四将,指着舆图道: “诸位且看,我们所在之地,是一片开阔地形。” “鲁阳大道往颍川郡城走,是一条东北向路径。” “此处以西北、北、东、东南皆可伏兵。” “你们四人,各领兵五千,往此驻扎。” “我自领军一万,向前截杀皇甫奇前部。” “只要目标够大,我就会佯败,将敌人一路引至这个包围圈内。” “到了那时,诸位四面齐出,焉能不胜?!” 众人一听,狂拍马屁:“统领妙计!” 昌烯笑道:“这么一个好口袋,要是皇甫奇亲来才好。” 臧霸闻言大笑:“他要是敢亲自做先锋,那就不用这所谓的口袋了。” “只要有机会,我直接擒了他便是!” ——豪气冲天! 众人各领兵去。 臧霸也一路前行,推至皇甫奇跟前。 “发现敌军!” “敌军靠近!” “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向前!放!” 大道之上,军阵没法摆的太开。 人头攒动之间,双方互抛箭矢。 持盾之士也纷纷冲到前方,高举盾牌以迎。 在箭雨打击的控制下,双方在安全距离,各自扎下军阵。 在军阵前方,一些尸体横陈,还有未死的人惨叫着爬向己方军阵。 有人身负十数箭,因甲胄之故,还未死去,凄惨无比。 而臧霸军阵前,尸体和伤员俨然是皇甫奇数倍之多。 至于原因很简单:装备差距。 箭矢没有对方锋利、甲胄没有对方坚固,你不扑街谁扑街? 但,臧霸丝毫不慌! 一切像他判断的那样,皇甫奇在吞并袁术后,拥军十二万人。 这么多人,不可能抱成一团行军,也没那么大的路让你走不是? 皇甫奇分十二万为八路,一路一万五千人。 三万打一万五,优势在我。 以伏兵打中伏兵,优势更在我。 今日,我臧霸,赢定了! 臧霸打马向前,高声道:“我乃关东联军大先锋徐北镇东泰山之主臧霸臧宣高是也!” “今日至此,专截汝军。” “早早投降,免遭杀戮之苦!” 皇甫奇听到,一时愕然失笑。 好家伙,一个贼头而已,搞这么长名头? 他忍不住走到阵前观看。 “姓名:臧霸,字宣高 武力:92 统御:90 政治:62 智力:71 技能: 【聚众】:臧霸有呼啸山林之能,疯狂扩展部众是其天赋所在。 ——【精*聚众】:如果臧霸得到大批财力资助,他的聚众能力将翻倍暴涨。 【望势】:臧霸的武力值会随顺风逆风波动,且波动范围远超常人。” 其人身材高壮,长着大胡子,皮肤偏黑,神情凶煞。 这幅卖相,就差在脸上写上几个字——老子是山贼! 坐下一匹黑马,提大砍刀一口。 皇甫奇发问:“臧霸,你不在你的徐州好好待着,跟着袁氏凑什么热闹呢?” 臧霸面露不屑:“你是从哪冒出的毛头小子?现居何职?够资格跟我对话吗?” 皇甫奇乐了,微微侧头:“你不识字么?” 在他侧边,两面旗帜被竖了起来。 左书:汉武威侯;右书:骠骑将军。 臧霸一惊,接着狂喜:“哈哈哈!你就是皇甫奇?!” “不错。”皇甫奇点头:“怎么,你要投靠我?” “投靠你?哈哈哈……” 这货在马背上仰头大笑,差点背过气去。 接着,刀朝前一指,笑容狰狞:“你还真敢自己做先锋,今天我就拿下你,好叫天下人知我威名!” 说罢,拍马舞刀,直取皇甫奇! “一条野贼,也敢放肆!?” 皇甫奇身后,甘宁绰马而出,抡刀冲着臧霸就劈。 “无名之辈,给我让开!” 臧霸大吼。 两刀相交,俱是一震,双方神情都有一丝变化。 算个劲敌! ——甘宁心中如是道。 什么东西,竟然也能和本统领过招? ——臧霸故作镇定。 双方猛砍一阵,两边军阵也趁此机会互相接近。 臧霸撤出战圈,命部下开始射箭,且战且退。 皇甫奇趁势追赶,臧霸则一路狂撤。 贾诩向皇甫奇进言:“此贼兵只万人,贸然来挡,又匆匆退去,必然在身后设有埋伏。” 皇甫奇笑道:“调重将防守各边,如何?” “君侯英明!”贾诩点头。 不久,臧霸先行抵达设伏点。 其人一声令下,全军原地结防守阵。 盾牌、长枪、弓手涌到最前方,结成一个铁桶般的阵势! 接下来,只要臧霸拖住正面战场,等到四面出击,皇甫奇必败! 皇甫奇头很铁,直接撞了上来,与臧霸军展开搏杀。 “你可真敢啊你!” 臧霸狰狞一笑:“等会有你后悔的!传令,擂鼓!” 轰轰轰—— 鼓声骤起。 与此同时。 “报——北边一路人马向我军靠近!” “报——东边一路人马向我军靠近!” “报……” 消息接踵而至。 而皇甫奇稳坐马上,不动如山,只是询问:“多少人?” “一路约四五千人!” 这一次说话的是傅肜,他刚从北边查看回来。 “不碍事。”皇甫奇刀指正前,镇定道:“孱弱伏兵,如何撼天?” “侧翼自有人庇护,诸军尽管向前。” “叫这帮泰山贼寇开开眼,什么叫天下精锐!” “是!” 众军齐声答应,杀气沛然。 皇甫奇前军一万五千人,投入正面作战的最多也就四五千人而已。 然而,这四五千人是他直属部队,又以绣衣为骨干。 其他融入的部队,也是像甘宁这样的强大游侠曲队。 战力何等强悍? 诸军披甲持盾,奋力向前,杀的臧霸一阵冒汗。 皇甫奇军这么猛?! “果然有两把刷子!” “我伏兵已出,这小子还敢正面死咬我不放,他怎么敢的啊!?” 臧霸咬牙切齿:“告诉昌烯他们,加强攻势,务必将口子凿开!” “是!” 臧霸的打法,是以正面一万守五千;其余四路伏击突破,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全局皆胜。 而皇甫奇的打法恰好与之相对,他用正面五千人陪臧霸慢慢玩;其余诸将防守,使全局密不透风。 在臧霸看来,我以围击被伏,以多打少,你凭什么守得住? 但在皇甫奇看来:一群山贼杂鱼,凭什么突破我各路名将精卒的防守? 事实也是如此。 任由昌烯等人如何拼命,硬是撕不开口子。 而在正面战场,皇甫奇部将士悍勇、装备精锐,臧霸虽然能暂时拖住,但根本没法造成多少有有效杀伤。 最后,臧霸急了。 “废物!” “一群废物!” “连侧翼都凿不开,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他让副将替自己督阵,自己绕至北边,见到了吴敦,厉声责问。 吴敦面露苦色:“敌军防守严密,进退有序,难以击破。” 臧霸向前看去,但见魏延的刀手前进后退,犹如波涛起势。 吴敦组织的几个先锋队,只要冒头,都会被迅速切翻。 见此,他愈发愤怒,以手指之:“这种情况,率领勇武之士,亲自蹈阵便是,焉有不破之理!?”1 吴敦惭愧:“我不是他对手……” “让我来,反手擒他!” 臧统领决定装一手大的。 亲自领甲士百人,冲向魏延防线。 此人武艺也确实可以,刀锋连挥,率众连进,将严密的防守线撕开一道口子。 魏延见状,直接奔马过来:“哪来的狗贼,敢突我的阵?” “无名之辈,可知青徐臧霸威名?” 臧霸以刀指之,威风凛凛。 “你有个屁的威名!”魏延讽刺道。 臧霸大怒:“狗贼!你也敢挑衅我!?” 老子可是养着私军几万人的泰山大佬。 此番袁氏几十万联军,也要请我来做先锋! 随便一根葱也敢挑战我? 砍他! 第159章 臧霸:爷爷确实了得,孙子我先溜了! 于是,暴怒的臧统领冲了上去,决定一展武威。 两人当当打了几十个回合,臧霸拨马退回。 吴敦赶紧迎了上来:“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臧霸冷哼一声,道:“此人顽固,我出手竟也顽抗,拿下他倒也不难,只是怕耽搁太久……” “如此,先放过他,你在这守住,我去西北面看看!” “是!” 拍马而去的臧霸暗暗揉手,嘀咕一句:狗娘直得,一个督两千人的校尉,也能挡住我臧大统领? 不行,今天必须找回威名! 昌烯在对战黄忠。 臧霸见了大喜,直接拍马出来:“如此年纪,黄土埋身半截,也能上阵为将?” “你来试试?”黄忠笑道。 “可莫要说本统领欺负老儿!” 臧霸大吼一声。 斗得二十回合,后背流汗,他再次退出战圈。 “统领……”昌烯迎了上来。 “让这老儿多活一会儿!” 臧霸也不多解释,拍马便走。 将至孙观所在,他下马先歇了一会儿。 擦了擦汗,又取出带的牛肉吃了几口,抿了两口水,伸了伸拳脚。 再次上马,他冷声发笑:“我就不信邪,凭我的本事,能一个都拿不下!?” 孙观在攻庞德。 臧霸冲了上去…… 臧霸又退了回来…… 然后臧霸飞驰向另一面…… 孙观急的大叫:“统领!” 敌人还在呢,你不解决了再走? “伊礼处事急,我先去替他斩了对方再说!” 臧霸跑到伊礼处。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这边是谁?” “马超!” 听到这两个字,臧霸脑子里嗡的一声! 不同于其他人还颇为低调,马超名声可太响亮了。 还未出关时,此人便有西凉第一勇士之称。 是皇甫奇大舅子,追随其各处征讨,闯下赫赫威名。 臧霸呆坐马上,一时不动。 伊礼催问道:“统领此来,可是要诛马超?” “嗯……” “统领打算几时动手?” “嗯……” 臧霸还在思考着怎么下台,又如何取胜。 包围对方,部队推得这么开,围得下固然是好……可五面包围,哪一面都赢不了,这围个啥玩意? 打不赢,还不好跑! “统领……”伊礼再次喊道。 “别催!”臧霸脾气上来了,开口怒喷:“你他娘的消停会,老子在寻找战机!” “可是……” “闭嘴!” 伊礼不敢多言。 没多久,身边声音混乱,杀声也愈发剧烈。 将臧霸在沉思中惊醒,他猛然一侧头,见马超手持铁枪,率领西凉骑兵冲了过来。 至于原本进攻他的伊礼部,已被凿穿! 而伊礼本人,手持长枪,浑身发颤。 臧霸一个激灵,忍不住骂道:“他怎么过来了!?” “我想说顶不住了,您不让我说啊!” 伊礼都要哭了,此刻急喊一声:“马超到了,统领速斩他!” 斩个毛啊! 能斩他老子早就上了! “撤!” 臧霸这话刚出口。 马超马到伊礼跟前,抬手一枪。 伊礼措手不及,被其刺死在地! 一方突破,其余各方也趁势反打。 昌烯、吴敦、孙观之众,哪里挡得住黄忠、庞德这帮猛人? 节节败退! 臧霸慌忙拨马而走。 他的中军也被皇甫奇撵着乱跑。 兵败如山倒,仓皇而逃。 臧霸心都碎了! 作为一个军头式地头蛇,部队才是臧霸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他回过头去,却见皇甫奇自己都策骑杀了过来。 虽然混战多时,双臂已有些酸麻,但臧霸还是决定搏一把! 他冲着皇甫奇喊道:“骠骑将军,你也算名满天下,可敢与我臧霸单打独斗一番?” 皇甫奇大笑:“臧霸,你认为你还有挑战我的本钱在么?” “我若败了,原地受降。” “我若胜了,你需勒住兵马,不准再追,如何?” 臧霸直接抛出条件。 如此,皇甫奇倒不介意和他玩玩:“可以。” 臧霸一喜:“那可先说好了,分出输赢之前,可不准后撤换人。” “打不过便认输,谁跑谁孙子!” 皇甫奇笑意愈浓,点头:“都依你!” 臧霸勒转战马,就要回头与他一战。 左右连忙劝道:“大军已败,骠骑将军名震天下,岂是将军单骑能讨?” “你们也敢看不起我!?” 臧霸怒了,哼了一声:“他名满天下,凭的是治兵、用兵之道,和武勇有甚关系?” “你们不知道么?其人儒将出身,世修经典,和他伯父皇甫嵩一个样。” “用兵可以,单打独斗,我一个回合便能叫他弃兵而逃!” 说完,他一拍马冲了出去:“看我擒他!” 皇甫奇自不退避,策马挺槊。 交锋一击! 武人第一击,往往以兵器相交。 如此,既可探对方虚实,又不会过于冒险。 一击之后,臧霸只觉手中刀狂抖,震得他虎口发麻生痛。 表情立变! “他……他娘的……这小子自己也这么能打!?”1 连战多时,又接连被各路高手暴锤。 再这一交手,臧霸心态彻底崩了。 他正心慌时,身后马蹄阵阵,皇甫奇再度加速冲了过来——第二个回合开始了! 臧霸一咬牙,亦拨马头,奔着皇甫奇冲来。 尚有距离时,他却忽然大吼一声,将手中刀向皇甫奇脸上丢去。 皇甫奇按住大槊,用力一拨,将刀挑落在地。 而臧霸则趁此机会,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一阵风吹过,皇甫奇都有些凌乱。 许久,他方转过身,向臧霸声音呼道:“不是说谁跑谁孙子吗?” “爷爷确实了得,孙子我先溜了!” 臧霸大叫一声,扬马奔入败军之中。 “这家伙……倒是有趣!” 皇甫奇无奈摇头,将大槊一招:“接着追,我要将这厮擒了!” “是!” 狂奔许久,臧霸才算摆脱追军。 清点部众,折人过半。 三万人去,只剩万余人归。 昌烯、伊礼被杀,孙观负伤,就剩一个吴敦安然逃回。 这都不叫元气大伤了,这叫一波被打成阉狗。 臧霸逃回颍川郡城,将此事告知后,众人大惊。 而原先势力最强的臧霸,也被打成了吊尾车,直接沉默。 吕布冷笑旁观:如果有机会,他想一口吞了臧霸! 一番激烈争议后,高干提出:“不如重施故计?” …… 皇甫奇兵至城下。 然而,迎接他的既不是严阵以待的军阵。 也不是封死城门的颍川城。 而是城门洞开,一个人影都没有。1 唯有打开的城门底下,还残留着匆匆撤去时撇下的物资。 全军上下,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贾诩性格谨慎:“太尉败得离奇,防备城中有诈,我等先不要入城。” “嗯。”皇甫奇点头。 现在抵达的人马也不够,贸然入城确实风险很大。 等到次日,陆续有三路军赶到,城外聚集了六万大军。 皇甫奇先派遣一路人马入城查探。 确定城中空无一人。 斥候领来了一位百姓。 皇甫奇取了一角碎金子丢过去:“我问你答,不知道可以不说,但不准说谎。” “是!是!老小儿知无不言!” 对方连连叩头,并不敢向那枚金子伸手。 这年头,当兵的比土匪还狠。 只要不害自己性命,什么都好说,哪敢图他的钱财? “当朝太尉皇甫义真是不是来过?”这是皇甫奇第一个问题。 “老小儿不认得什么太尉。”他摇摇头,道:“只知说是来了朝廷的兵马,第一日便占了城池。” “关东联军是几时来的?”——第二个问题。 “朝廷大军来的第二日。” “城池是如何落入联军之手的?”——第三个问题。 老头摇头:“这老小儿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晚城门杀生震天,我等也不敢出来,次日早上城中便易主了。” 皇甫奇指了指城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关东群贼哪去了?” “不知,您昨日来之前,匆匆撤走,一个不留。” 皇甫奇挥挥手,示意将他放了,又强行把金子塞给他。 老头眼中有感激之色,最后斗胆道:“贵人实在要给……能不能换成钱币?” 皇甫奇恍然。 这年头,一个老头掏出黄金来,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给老人钱财后,皇甫奇下令大军入城。 对方畏惧而走也好,对方有心设谋也罢,如果见空城便不入,那不是自踩空城计? 入城后,皇甫奇也不敢懈怠,立即着人四处查访。 贾诩也提议:“多派两支哨骑,顺着敌军撤退方向追去,摸清他们动向。” “可。” 白天,皇甫奇走遍郡府、驻营。 这一带没有留下皇甫嵩任何踪迹,似乎他从来未曾来过。 至于原颍川太守李旻,也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信息。 到现在为止,他连颍川太守李旻到底是站在哪边阵营,都未能摸清。 颍川以东。 郭嘉道:“皇甫超逸不同于皇甫义真,他手下兵多将广。” “如果知道我等回军,大概率会出城猛击。” “要想取胜,必昼伏夜行,潜行而归。” “同时,委派至少十倍的哨骑在前,拔除皇甫超逸的探子,以掩护我军!” 众人采纳。 为了保证不漏过任何一个见面的探子,就连吕布本人都出动了。 他手下嫡系人马不多,但如成廉、魏续这些人,都是边地突骑,是绝佳的猎手。 大军前进之前,都由这些人乔装开路。 徐徐摸回阳翟城…… 到了第二日,皇甫奇的人在城中百姓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城破当晚,皇甫嵩似乎去了杜仙酒楼。 “杜仙酒楼?” 第160章 江湖绝色,颍川有佳人 片刻,皇甫奇领着绣衣,来到这间酒楼。 这间酒楼早已卷起了飘荡的门旗,一副闭门歇客的姿态。 当然,大军进进出出,哪个生意人还敢正常营业? 在军士叫门之后,方才打开。 一名姿色撩人的美人儿迎了上来。 其人五官精致,肤若凝脂,柳腰翘臀,艳若桃花。 一走一摇一晃,身姿让人瞩目。 她年岁不算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眉目间带着许多江湖儿女的风情。 如此模样,便是见惯美人的皇甫奇,也为之惊艳。 下意识的,便打开了系统: “姓名:杜仙,字绣娘 武力:91(江湖武力) 统御:57 政治:62 智力:89 魅力:94.5 技能: 【毒*解】:为行走江湖之便,杜秀娘擅毒解之术。 【傲势*美人骨】:杜秀娘虽是女子,但对男子有天生的骄傲情绪;面对多数男子时武力上扬,再被征服后则反之。” 原本以为只是个寻常美人。 当看到这个数据时,皇甫奇心头猛地一跳——江湖有奇人啊! 同时,他冒出疑问:“系统,江湖武力是什么意思?” “江湖人的武力趋向和你们这些战将不同。” “战将主战场搏杀、或斗将、或拼阵,侧重点在于力量、速度、爆发、耐力等硬性指标。” “而江湖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尽手段杀死对方。” “因此,对于危险的感知、对于刺杀时机的把握、对于左右局势的判断,是针对他们的指标。” “原来如此。”皇甫奇微微点头。 与此同时,杜秀娘也惊于面前男子的伟岸和英武,连忙施礼:“小女子见过将军,不知将军登门何事?” “进来看看,能否替我带个路?”皇甫奇笑道。 杜秀娘一愣,随后连忙点头:“快请!” 她转过身子,白色罗裙包裹着沉甸甸的翘臀。 许是常年练武的缘故,使她的腰肢格外纤细。 如此对比下来,一扭一动,风情无限。 皇甫奇先是四处看了看,而后走到二楼,那个极为开阔的厅堂,笑道:“老板娘一个女子,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想必很不容易啊。” 杜秀娘笑道:“多亏了本地那些大人物照拂。” “哦?是吗?” 皇甫奇转过身来,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其人手段:“是城中哪个大人物与老板娘做了相好,还是哪家公子看上了美人呢?” 杜秀娘一愣,接着咯咯娇笑起来。 迷人身段,花枝乱颤。 接着,她风情万种地瞥了皇甫奇一眼:“将军可真是的……才刚来就调戏人家,您这也太心急了吧?” “奴家能在这颍川立足,是亏了此地多出名士,来往都是客气人,没人会来找奴家麻烦。” 又亲自给皇甫奇斟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皇甫奇抿了一口茶水:“我也听说,颍川诸士,都喜欢在老板娘这宴酒谈宾。” “想必,老板娘对于颍川的人情,应当是很熟络的?” 杜秀娘美目微转,笑道:“奴家一介女流,又是个生意人,跟那些家传经典的儒士,也不过生意往来而已。” “至于更多的交情,奴家哪敢高攀啊。” 皇甫奇不管不顾,接着问:“颍川郡守李旻,你可知道?” “郡君老爷自然是知道的。” “太尉领兵来时,他是接应的太尉,还是接应的贼军?”皇甫奇又问道。 杜秀娘道:“奴家一个做生意的,懂得不多,只知道郡君是接了太尉入城的。” “嗯。” 皇甫奇点了点头,忽然指着身旁:“你坐过来。” 杜秀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上来,脸上挂着艳丽的红润:“将军……你莫要太直接,人家还是个闺女呢~” 皇甫奇非常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腰肢,接着问道:“我得到消息,说失城的当晚,太尉和李旻都来过你这?” 杜秀娘没有犹豫:“是。” “发生了什么?” “城门响起了杀声,随后城门告破,大批人马涌入城中。” “然后呢?” “再就是他们……也就是您口中的贼军,杀到此处。太尉他们刚下楼,便被擒了过去。”杜秀娘轻叹一口气。 皇甫奇再次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杜秀娘却忽然骄哼一声:“将军,您可真坏~” 皇甫奇环住软腰的大手,正在作怪。 他不以为然:“老板娘如此迷人,那些贼军打都打过来了,竟然将你放过了?” 杜秀娘明显一怔。 “嗯?” 皇甫奇眉一侧,眼中精光瞬发。 杜秀娘心头一跳! 这人到底是谁,难道只是寻常将领? 气势好生不凡……她当即挂上一副委屈模样:“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他们占了城池的日子,夜夜要奴陪侍,也不知怜惜,呜呜呜~” 皇甫奇忽然大笑:“方才你不是说,你还是个闺女吗?” 杜秀娘也不慌:“强迫的不算嘛~” 好一个强迫的不算! 那带t的是不是也不算? 哦,差点忘了,这个时代没有那玩意。 皇甫奇抚了抚她的腰肢:“那我要你陪我,是强迫呢,还是你自愿呢?” 杜秀娘配合地扭了扭身子:“将军您如此神武,又是大人物,奴家哪里配得上您啊。” “配不上没关系,进得去就行。”皇甫奇道。 立在门口的傅肜内心我擦一声:这是我能听的吗? 君侯也这么流氓的吗? 君侯好像这方面一直挺流氓的…… 哦,那没事了。 杜秀娘也是银牙暗咬:这家伙长得高大神武,样貌也英俊,没想到是个风流胚子。 还风流得这么直白! 颍川那帮所谓的风流才子,就是嘴再花,终究是读过圣贤书的,谁说得出这种话来? 她只能楚楚可怜地看着皇甫奇:“可是,奴家刚好……” “没关系,我惯战沙场,枪常染血。浴血蹈阵,也是常有之事。”皇甫奇丝毫不给她退路。 傅肜沉思好一会儿,才明白皇甫奇的意思,内心五体投地。 不愧是君侯,果然是狠人! 杜秀娘目瞪口呆:这家伙…… 就是死活都要睡老娘呗? 第161章 杜秀娘:大将军,你这不行啊 全程滴水不漏的杜秀娘,终于被老司机的车技秀翻。 半晌无言,接不上话,唯有满脸羞状。 皇甫奇满意大笑,手在对方翘臀上一拍。 罗裙之下,波涛滚动,甚是馋人。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来你这过夜。” “准备好酒菜,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对了,你可知我是何人?” 杜秀娘只能道:“奴家卑贱之人,未敢请教将军姓名。” “皇甫奇。” 听到这三个字,杜秀娘娇躯一颤。 美目中泛着惊色! 随后,她娇嗔一笑:“将军莫要戏弄奴家!” “我陪您便是,还冒充什么骠骑大将军,若是追查下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为了博得美人心意,皇甫奇痛快地将腰间印绶摘下丢给她看。 杜秀娘将金印一翻,只见‘骠骑大将军印’六字。 一阵头晕目眩,粉腿发软。 这东西是绝不可能假冒的。 一个皇甫奇麾下的将领,自己刻一个皇甫奇的大印…… 咋滴,全家活得不耐烦了? 赶皇甫奇这销户来了? 震惊之后,她赶忙俯身下拜:“奴家拜见大将军!” 同样是将军,但寻常将军跟皇甫奇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啊! “美人不必多礼,准备好便行。” 皇甫奇弯腰将她扶起,少不得手上又是一顿安抚。 啧啧惊叹中,先行离去。 这娘们看着真带劲,手感也是绝佳! 一路送到门口,杜秀娘方才折返,玉躯依旧发颤。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小手抚了抚胸脯:“让他摸了我心肝儿乱颤~” “这名震天下的人物,还真是个风流种。” 随即,媚眼之中,闪过一抹别样神色。 走出酒楼的皇甫奇,当即吩咐傅肜:“挑两个最擅长隐藏的,盯在附近。” “切记!宁可有所遗漏,也绝不能暴露!” “是!” 傅肜点头,又问道:“君侯,这女人不对劲?” “不对劲的不只有她。” 皇甫奇且走且言:“第一,太尉兵败,是因为李旻做了敌人内应。” 傅肜惊住了:“您怎么知道?” “伯父用兵向来慎重,初至颍川,外面又有敌军,在城门必设重防,哪有被敌人轻易一鼓即下的道理?” “而李旻先迎太尉入城,接着在城失的当晚,又带着太尉去了这间酒楼。” “除了是他布置,城门如何轻失?” 傅肜点了点头。 “第二,这个女人不一般,而且一直在撒谎,显然是参与者。” “撒谎?” “如此不多见的绝色,比黄金还珍贵,贼军入城又走,哪有放过的道理?”皇甫奇摇头。 这年头,美人可是硬通货。 这种极品,价格可是相当之高的。 再说了,来的贼军近十万人,难道全是道德君子? 这么一个娇人儿,肯定得抢得打破头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女人有一定的地位,且和他们是自己人,所以才没有沦为被哄抢的对象。 傅肜明白过来:“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带走?” “敌人敢将这女人安然独放在外,说明对她的忠诚有信心。” “直接下手,反而会打草惊蛇。” “还有,三军行动,哪会将全局托付给一个女子呢?” “她身后还有人,得把此人揪出来才行!” 对于皇甫奇,傅肜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是玩女人还是其他方面。 他在绣衣中挑了两个最机灵的,将此处盯紧。 眼线观察中,酒楼从头到尾并无异动。 在皇甫奇走后,酒楼干脆直接将门半掩。 全称,并无一人出入。 夜色将至时,皇甫奇再至,眼线将所探告知:“只有店里的后厨出来过一次。” “去了哪?” “去那边路口倒泔水。”绣衣指了指街头。 傅肜不信:“就这样?” “就这样!” “你小子不会看漏了吧?” “我要是看漏了,您就把我脑袋卸了!” 皇甫奇摆摆手,走进了酒楼。 一进门,杜秀娘便迎了上来。 比起之前,她施了一些淡妆,点了胭脂,又换上一件玉白色裙袍。 婀娜动人。 皇甫奇非常自然地搂住美人腰肢。 正往楼上走去,忽然身后又传来动静——一人提着泔水桶往外走去。 皇甫奇不以为意,任由杜秀娘挽着上楼、入房、关门。 一桌好菜,摆在面前。 美人频献殷勤,又是夹菜又是敬酒。 连喝几杯,皇甫奇毫无醉意,却觉意兴阑珊:“这样喝没意思。” “那您要怎样喝嘛~” 杜秀娘美目扑闪,也心中古怪:他怎么还不到? 是因为身体过于强壮,所以耐药性很强? 为了给皇甫奇劝酒,她只能换个法子——嘴对嘴,喂进去! 呼吸相触,酒水绕舌,看着面前通红的俏脸。 皇甫奇心头一动,大手用力,将对方腰肢向自己拽来。 杜秀娘一声惊呼,以至于酒水倾洒,泼在胸衣前:“大将军莫急!” “我已经等不及……等……” 皇甫奇眉头一紧。 意识深处,他产生了些许嗜睡感。 但在片刻之后,这种嗜睡感又消失无踪。 但他没有抵触,而是干脆一下往美人身上趴去。 “诶……诶!” 杜秀娘一个不慎,让他压在地上。 “大将军,你压痛奴家了。” “大将军?” “大将军您怎么了?这便醉了么?” 杜秀娘连声呼喊,确认皇甫奇彻底昏迷后,她得意地娇笑起来:“您这也不行呀……”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皇甫奇压得格外贴实。 一只手,还放在她…… 这个色胚! “如此神武俊朗,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下手呢~” 她轻声一笑,一面向侧翻出,一面伸手到案几之下——捉刀! 在她摸住冰冷的刀柄之后,她的手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美人,再来啊!” 杜秀娘浑身一颤。 望着握着自己小臂的大手。 又望着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皇甫奇。 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没事!? “美人在摸什么宝贝?” “没……没什么!” 她慌忙将手松开。 皇甫奇贴着她耳朵,轻声一笑:“不会是想刺我的刀吧?” 怀里的绝美躯体,再度一颤! “大将军说笑了,怎么会呢……您压疼奴家了。” “好,那美人快些起来。” 皇甫奇左手依旧抓着对方小臂,右手借力,将身体支撑而起。 就在这时,杜秀娘忽一翻身,两条玉腿无比灵活,向皇甫奇头颅夹去! 第162章 反擒杜秀娘,一网打尽! “美人很会玩嘛!” 皇甫奇反应及时,身体向后一仰。 两手同时空出,各擒玉腿一条。 双腿虽被束缚,但手却恢复了自由,杜秀娘急往桌下探去,第三次想要捉刀。 皇甫奇如何会让她得逞? 双腿一提一挪! 她惊呼一声,人便被向前拽去。 两腿高高提起,被皇甫奇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压在地上! 皇甫奇笑吟吟地看着她:“还要玩什么?” 杜秀娘神情僵硬,此刻也只能媚笑道:“大将军,人家跟您闹着玩呢~” “是吗?” “确实挺有意思。” 皇甫奇也不动怒,就以这个姿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如果美人没有其他手段。” “那我就该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杜秀娘一惊:“什么下一步!?” “你说呢?” “!” 夜里,酒色正浓,香气溢人时,朱红乍现。 连带着木制的门窗,似乎都震了一震。 紧接着,屋里传出女子动人一啼。 屋外,持兵紧守的众人,神情为之一滞。 “看什么看!” 傅肜轻斥一声:“都把头给我转过去!” 几个绣衣默默转头。 酒楼中,杜秀娘的人也在等待,等杜秀娘将皇甫奇成功劫持! 然而,剧本已脱离了他们的预想。 酒色生香的屋内—— 杜秀娘张着小嘴,美目中也满是茫然。 自己,就这么荒唐的,白给了? 虽说,对方身份已然尊贵至极,可——他是自己下手的目标啊! 袭杀、挟持不成,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这一刻,她欲哭无泪。 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奇明明吃了药才对。 “还真是个闺女。” 皇甫奇手抚玉腿,笑道:“入城的八九万贼军,难道全是正人君子?” “还是说,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杜秀娘目光一滞:“你……你已知道?” “当然。”皇甫奇点头:“要不然,我怎会喝你的酒?” “那你为何不受影响?” “我自有解法。” 美人妖娆,但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 杜秀娘心思杂乱。 皇甫奇却镇定得可怕:“入城的贼军没有带走你,这已是极不合理了。” “所以,我会故意透露身份,要的就是试探到底。” “如果我所料不差,太尉失城当晚,你也是重要参与者吧?” 杜秀娘吐着热气:“不错……太尉确实是我亲手拿下的!” “大将军真不愧是威震天下的人物,小女子认栽了!” 皇甫奇道:“说吧,城中策划者还有谁?” 杜秀娘将脸别到一旁,沉默不语。 皇甫奇蹙眉:“你不怕死?” “可以活的话,谁又想死呢?”杜秀娘娇哼一声:“愿赌服输,身不由己,要杀要剐,任您处置!” 手在玉躯上划过,皇甫奇啧啧惊叹:“这么美妙的人儿,一刀杀了岂不可惜?” “好好配合,我不会杀你,日后也不会亏待你。” “跟着我,也不算委屈了你,总比死了要好吧?” 美目之中,光芒闪烁。 她似乎在挣扎,最后咬牙道:“我不会说的!” “你一个江湖女子,毫无政治立场可言,为何要替袁氏去死?”皇甫奇感到不解。 “我与袁氏毫无瓜葛。” 她始终不愿多透露半分。 皇甫奇让她穿好衣裳,用布条束其双手。 又吩咐傅肜,将准备好的几个女婢喊来,将她盯住。 一声令下,酒楼内所有人都被拿下。 “拖下去,拷打用刑!” “是!” 一轮刑罚之后,众人哀嚎,却没有透露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只有一个后厨道:“李旻太守救过老板娘的命。” 原来如此! 皇甫奇看了杜秀娘一眼:“你倒是有情有义,看来藏身城内的就是李旻了?” 杜秀娘抬起头。 之前风情万种的她,此刻泪眼通红:“您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至于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皇甫奇看了一眼被折磨的众人,点了点头:“我相信。” 他招手,将那两个盯梢的绣衣唤来:“你们之前说,酒楼的人去了何处?” “倒泔水。”一人答道。 “倒在何处,你可记得?” “记得。” “带路。” “是!” 这时,杜秀娘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很快,皇甫奇来到街尾。 地面都是砌着的青石,一条凿出的水沟,正是附近商户们倾倒垃圾所在。 皇甫奇围着转了一个圈,再次看向杜秀娘: “你作为在外的眼线,发现我这条大鱼,不可能不告知暗中人。” “而你的人只来倒过泔水,再我进门时,又有人推着泔水桶来此。” “想必,这就是你与暗中人的传讯之法吧?” 杜秀娘俏脸一白! 皇甫奇手一指:“砸开!” “是!” 随着几声巨响,一个暗道出现! 几个绣衣跳了进去。 不一会儿,有人捂着鼻子爬了上来:“君侯,下面确实是城里的泔水窖,但北向的下水道格外宽阔。” “可能通人?”皇甫奇问道。 “我们钻不进去。”绣衣摇头,又补充道:“身材小些的没问题。” 这些绣衣,一个个人高马大,又吃得好,因此格外壮硕。 “去,找个小孩来!”皇甫奇喝道。 “是!” “北向……” 皇甫奇看向北面。 那是一座山,一座供颍川士族祭祖的山。 他眼神一合,当即喝道:“告诉马孟起,马上带上他的人,将北山包围。” “麴义带上甲士,直接进山搜索!” “其余各将,守好城门,防备突袭!” “是!” 安排好后,皇甫奇走到杜秀娘面前:“一同去?”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我已尽力……” 她本是一个江湖人,不必卷入这些斗争。 之所以冒险,全是因为欠李旻一条性命——为恩情所累。 对于她自己而言,现在没有比跟随皇甫奇,更合适的道路了。 北山。 在马超完成保卫,麴义率部上山时,山上人知道藏不住人。 他们愤然而出,却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一波人,只两百而已。 麴义正推着一人走过来,正是颍川太守——李旻! 虽然被擒,但李旻依旧将背挺得笔直,目视杜秀娘:“秀娘必不负我?” “她的嘴很硬,是我查出来的。”皇甫奇道。 李旻这才看向他。 打量许久,一声冷笑:“果然不凡,又这般年轻,有的是时间窃汉偷权。” “难怪像皇甫嵩那种昔日忠臣,都会为了家族之私而叛汉!” 麴义大怒:“你他娘说话注意点,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 李旻冷笑:“我岂惧死?!” 对于李旻,皇甫奇是知道的。 此人在历史上曾起兵讨董,兵败后被擒烹杀,慷慨赴死。 确实是个胆色过人之辈。 知道对方是个硬骨头后,皇甫奇对其放弃用刑,而是笑道:“李郡守气节过人,叫人敬佩。来人太后面前,我必会上承呈,许你升官赏爵。” 众人都是一愣。 怎么突然给他升官赏爵? 倒是李旻自己,反应最快,当即破口大骂: “皇甫小儿!少用离间之计!” “李旻不怕死,又怎么会好你高官厚禄?” “高官厚禄,不是我许,而是太后给的。”皇甫奇摆摆手:“李郡守自诩汉室忠臣,又怎么会相拒呢?” “来人,先把李郡守请下去,好生照看。” “他便是寻死,也给我盯紧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拿你们是问!” “是!” 李旻被带走。 带走之前,他还冲着一同被搜出来的人大喊,防止众人被皇甫奇分化。 可他又如何阻止得了呢? 皇甫奇将这两百人各自分开: 对贪生怕死者,便以酷刑震慑; 对忠诚李旻者,则以李旻性命相要挟; 对贪财好官者,则以好处利诱。 而且,如果众人招供与其他人不符,即刻施以他最不想看到的手段! 不久,皇甫奇拿到了所有信息: 城内藏兵十七处,分别由人带领,多则七百,少则二三百; 三更时分,北山狐叫——是为攻城信号! 第163章 皇甫奇:臧霸,感动不敢动? 很快,这帮人被皇甫奇一网打尽。 随即,城内各部又被迅速调动,准备来个将计就计。 皇甫奇又让猛将精兵换上策应方的衣服,蛰伏于各地。 四面城墙,则站满了巡逻队伍,以防任何漏网之鱼飞出,泄露消息。 同时,皇甫奇向各营将领下达命令: 第一,落夜前完成饱食; 第二,夜色一旦落下,各营禁足,除主要人员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有违者斩; 第三,落夜之后,将领逐级下达命令,各营、各帐军士务必着甲持兵而眠。 ——封锁消息,最是重要! 夜,很快来到。 寂静无声。 城外的部队相当谨慎,将大军控制在远处,唯有少部分人靠近观城:吕布、臧霸、高干、郭嘉这些重要人员。 城楼四处,火把林立。 高干道:“皇甫小儿很是谨慎啊。” “连战连捷,名震天下,岂是简单之辈?”郭嘉摇头。 高干凝重点头:“还好我们城内有布置,他便是再能打又如何?” 说着,他又皱起眉头:“希望城内一切顺利,不要出事才好……” 话音未落,北山依稀响起呼声。 短而急,三声一组,在夜空之中回荡。 几人对视,神情皆是一喜:“是李郡君的信号!” 吕布摩拳擦掌,笑意颇为狰狞:“我等很久了,今夜必斩皇甫奇,报我大仇!” “让我当先!” 臧霸气不过,道:“前日吃了大亏,被这小子羞辱一番,我得将场子找回来!” 吕布蹙眉。 若是之前,臧霸势大,他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 可如今嘛……你凭什么跟我争? 就在这时,在他身后的高顺扯了他一把。 “嗯?” 吕布会意,便道:“既然如此,这桩大功就让于臧将军了。” 臧霸大笑:“我定不会让诸君失望的!” 众人即刻下令召集各部,开始袭城事宜。 吕布询问高顺:“为何阻止我?” 高顺道:“皇甫身边多有精锐,便是突袭的手,要拿下他也可能性极低。” “可若突袭未曾得手,先入城者,只怕难以自保。” 吕布目光一横:“内外策应,如何会不得手?” 高顺反问:“将军可记得夜袭雒阳?” 吕布一震,继而恍然点头:“你言不差……但,今夜胜面大!” 这一点,高顺也非常认同。 夜袭雒阳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王允早已提前败露,所有人都落入了皇甫奇的算计之中。 而颍川呢? 皇甫奇初来乍到,毫无基础可言。 颍川内部人,也是倒向自己这边的! 臧霸率先发难,举兵袭向城门。 如众人所想,城门应声而开! 城楼上的守军被惊动,呼声四起。 接着,锣鼓声、呼喊声、吹号声连片。 “敌袭!敌袭!” “有内应,他们开了城门!” “敌军已入城了!” 军士们放声大叫,尽量折腾出动静,以将城内人惊醒过来。 而中低层军官,如军司马、曲军侯则火速布置防御。 “弓手快过来!” “所有人不要慌,盾牌往前顶上,其余人带好兵器!” “放箭!抛石!对着下面射!” 城内的防守反应很快。 臧霸前部刚探进城门口半个身子时,两侧石头和箭矢就跟雨点一般打落下来。 许多人中石着箭,哀嚎倒地。 但这哀嚎声没有让后来者却步。 夜战袭城,要保住自己性命,必须往前冲! 一旦畏惧、一旦犹豫、一旦徘徊,落在你身上的石头和箭矢将会翻倍上涨。 最大的可能,是被身后的队友冲翻在地,随即踏成肉泥! 所以,在臧霸部破城而入的刹那,整支联军大军都响应了起来。 “先锋已入城!” “跟上!全部跟上!” 大军拉得很长,一营接着一营。 若是站得高便可看见,沸腾是从前往后一路蔓延的。 蛰伏的军队冲了出来,排着长龙、迈着密集的步子跟来! 整个大军,完全被调动起来。 这时候只有击破敌军一条路了,喊刹车大概率自己人先乱。 城内守军走出营帐! 他们穿着甲胄提着兵器,所以睡觉是有准备的。 遭到突袭后,没有慌乱,这很重要! 此刻,魏延、甘宁各举兵马,沿着城墙快速行进,斩向城门位置。 这个动作一旦完成,城门内的敌军就会被封死,他们可以来一手关门打狗! 对于城内的防守动作,臧霸等人也自有预案:抵挡两侧来军,不是他的任务,而是交给紧跟上来的高干! 他的首要任务,是奋力向前,将城中尽量捣乱! 点火! 摧营! 斩将! 甚至擒拿贼首皇甫奇! 一路挺近,将靠近的散乱人马劈开一条路后。 前方,有数百人举火,手束黄条——这是内应的标记! 为首一人摇着火把,高呼道:“来人是吕将军么?” 臧霸喝道:“我乃关东联军总先锋臧宣高是也,今夜专来擒皇甫奇!” “皇甫奇歇在郡守府!”那人应道。 臧霸大喜,同时问道:“杜秀娘未将他拿下么?” “这厮霸道,直接将杜秀娘掳了去,未曾中套!”那人回答道。 “无妨,我去拿他!” 臧霸刀一扬,呼着众人:“都随我来,今夜生擒皇甫奇,一血前耻!” “是!” 城中混乱。 城门交战。 按照常理推断,现在的郡守府也是乱糟糟一团。 皇甫奇八成刚刚惊起。 部下围绕出击、防守、撤离乱成一锅粥。 夜里被先手的人,一定是稀里糊涂的。 再吹什么名将,也得输! 事实也是如此! 臧霸杀到郡守府外时,恰好见皇甫奇只领着百余绣衣仓促出门。 看那样子,俨然是要去坐镇指挥的。 可惜,被自己截胡了! “哈哈哈!” 臧霸见了大笑,道:“莫要走,今夜我专程来寻你!” 皇甫奇一惊,赶紧拨马回走:“退回府内防守!” “休走!” 臧霸冲来。 郡守府前,皇甫奇被他追上,也不再退,笑道:“孙子今夜过来,是要给爷爷叩头的么?” 臧霸大怒,正想破口大骂,忽见府内人马鱼贯而出。 左右街道,也呼声阵阵。 随后,是短暂的交锋,一阵凄厉的惨叫后,臧霸的人马被压缩在了中间。 两侧各有人马,将臧霸部围死在此! 皇甫奇背后,也走出一人。 一身白衣,身姿妖娆婀娜,正是杜秀娘。 美人轻声一叹:“大将军什么都知道了,只等你们来。” 臧霸面色蓦然苍白! 皇甫奇愈发忍不住发笑:“我问你来是做什么的?莫非是要杀我?” “说……说……爷爷说笑了!” 臧统领深谙何谓拿得起放得下。 此刻,哭丧着脸,将兵器一丢,转身下马拜倒:“您说得没错,我就是来给您叩头的!” 反击? 反击个屁啊! 这明显是踩进陷阱里了。 反击的话,自己第一个死! 看到这厮,皇甫奇就忍不住笑了:“我在这专程等你,感动不敢动?” 第164章 袁绍:把郭嘉叉出去,给我砍了! 北山狐叫,但主攻城门在东城。 而颍川城大,除四面主城门外,在东南、东北还各修有一面小门。 在吕布等人激战于东城门时。 北、东北、东南、南四门洞开! 马超、张辽带领骑兵从东北、东南两门出。 这两扇门距离敌军主力非常近,出门奔袭片刻,便可猛击其侧翼! 而黄忠、徐晃,则带领步卒从北、南两门出,一路向东,像钳子一样,向整个来袭之军夹去! 四路军运作时,城门也陷入了苦战僵持。 高干紧随臧霸,他的任务是抵住两路来敌,为后续人马打开通道。 然而,魏延、甘宁两部攻势之猛,远出他们意料! “这不对劲!” 高干察觉到了,惊声大呼不止。 夜里突然遭袭,应急部队是相当有限的。 能够第一时间投入战斗的应急部队,那就更加有限了。 可眼前状况明显不是如此! 来击之军迅猛,毫无慌乱迎战之色,数量也无比充沛,源源不断。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城中早已戒备! 高干无法打开通道,后方的吕布便杀了进来。 其人跃马挥戟,强行突开一条道路,喝声问道:“怎么回事?” “敌军反应迅速,来攻的两路人马甚是强悍!”高干回应,有些胆颤:“莫非皇甫奇已提前察觉?” “我等准备充分,哪那么容易被他察觉?”吕布哼了一声,道:“他的军队本就强悍,无论将领还是士卒,这是正常的……” 前方,大批人马出现,横推而来! 火把晃动,旌旗猎猎! 绣衣簇拥,格外显眼。 吕布未曾瞧见皇甫奇,但人群中已有人喊了起来:“臧霸在皇甫奇身侧!” “什么!?”高干大惊:“怎么可能……” 臧霸这才进去多久,就改旗换帜了!? 吕布浑身一颤,果断拨马。 高干连忙喊道:“奉先去哪?” “还能去哪?!自是突围!”吕布道。 突围? 这…… 高干不敢置信:“突围不是必败?” 吕布气笑了:“难道这还没输么?现在不走,就没命走了!” 对于皇甫奇的恐怖,他深有认知。 前方雒阳之乱,荆州援军头铁往里冲,吕布也是果断撤退,如此才保住一条性命。 今日,比起之前更加果断! 头也不回,往城外猛冲。 魏延、甘宁奋军来挡。 吕布神威大展,战退二人,杀出生路,径直向城外而去。 托吕布的福,高干也逃了出来。 可如此一来—— 已入城的大部队因在混战,根本不知道自家老大已经跑了; 后军汹涌,也在往城内挤; 吕布、高干又率部往外撤离,城门底下的联军彻底乱了。 “往后撤,尽量稳住中军!” 中军? 马超、张辽已至,策骑兵冲入。 中军正在前进,忽然前方陷入混乱,正前后不得时,两侧猛攻又至。 岂有不乱之理? “放弃中军!”吕布大吼。 高干声音发抖:“前、中军都放弃?这可是五六万人啊。” “命都保不住了,还管得了这个!?” 吕布带着他的骑兵惶惶而走。 高干胆战心惊相随。 与曹操一战时,他目睹了吕布的过人之处,其威堪称鬼神。 而今夜面对皇甫奇,却是逃的这般不犹豫,让他一时恍惚。 只剩后军。 后军督军的是徐州别驾糜竺。 郭嘉作为行军参谋,也在后军。 见城门动静不对,中军又突然失控,糜竺惊问:“发生了什么?” 忽然,两侧的哨探又飞马来报:“侧翼出现敌军,正在向我军后方运作!” “侧翼怎会有敌军!?” 糜竺是个大富商,又极会做人,在徐州能量颇大,因此被陶谦引为别驾。 但要让他打仗,那绝对抓瞎。 好在,此人听劝又谦虚,当即询问郭嘉。 郭嘉立即道:“撤!” “撤?!” “是!”郭嘉颔首:“前中军皆乱,说明进攻受阻;侧翼出现敌军向后,是意图包抄我军……皇甫已提前察觉,不走我们都会陷在这!” 糜竺惶恐从其言,领后部两万余人火速后撤。 他还企图带上辎重。 “辎重不要了!” “带上辎重绝对走不掉,我们需冲到侧翼之军前面去!” 郭嘉再次提议。 糜竺采纳,忍痛割下所有辎重。 如此,方保全了一路后军。 黄忠、徐晃收尾时,一路狂奔的吕布高干也逃了出去。 失去指挥,仓促后退的前、中军则被大部分吃下。 连带后军在内,撤走的人不满三万人。 其余,或死或降! 败军不敢停留,一路狂奔往陈留! 撤退匆匆,原本被安置在长社一带的皇甫嵩以及大批俘虏,那就完全顾不上了。 颍川城外,直到天光明亮,杀声方熄。 皇甫奇非但大获全胜,还连带联军的辎重都给掏了。 以及近五万降军,这都是皇甫奇能够吸收的。 他立足于辎重所在,摇了摇头:“可惜让他后军走了。” 徐晃面带愧色。 他原本是驻守雒阳的,皇甫奇击破宛城,兵进颍川时,他作为辎重接应部队加入。 没想到,第一仗就打了个漏口。 “末将已率众竭力奔袭,但彼辈反应很快,撇下一切狂奔。” “已然大胜,又怎能怪到你们头上去?”皇甫奇摇头笑道:“只不过,对方反应如此迅速,应该是有智者为其谋啊!” “或许是他。”跟随在旁的杜秀娘美目一闪。 “嗯?”皇甫奇望向她:“绣娘知道?” “应该是郭奉孝。” “郭奉孝!?” “是,让李郡守诈降,擒了太尉,也是郭奉孝的谋划。” 皇甫奇摸着下巴,兴趣极浓。 这时候的郭嘉,只怕才二十出头吧? 要是给他逮过来才好…… 陈留。 败军匆匆归去。 见此,袁绍勃然大怒: “打不进南阳,解不了宛城之危便算了,如何反搭进去这么多人?!” “败军事小,失我士气事大!” 他在这,振臂一呼,天下诸侯嗷嗷叫往前冲,压着曹操就是一顿猛捶。 搞得袁绍那叫一个舒坦啊! 让皇甫奇折腾的阴影和憋屈终于一扫而尽。 结果,分兵吃这么大败仗? 哪里能忍! 这口气,必须出。 那这口锅,也就必须有人背! 吕布,很能打,作用极大,袁绍不可能让他背锅。 高干,不但是袁绍亲外甥,还是他的心腹重臣,自然也不能背锅。 糜竺,家大业大面子大,陶谦怎么也得将他保住,不背。 臧霸? 这个可以背。 一个兵势强盛的地头蛇,正好以败仗为借口吞其部曲,可惜这家伙投降皇甫奇了。 这口锅在空中悬浮半晌,最终选中了可怜的郭嘉。 郭嘉,年纪轻,名气也不算大,又是个破落寒门出身,全军上下没个靠山。 实在是天生的背锅侠。 高干等人又表示:诈降计有郭嘉所献。 郭嘉大呼冤枉:“我原先主张此计时,已擒了皇甫嵩,后来……” “混账!” “擅自弄巧,使我军饮此痛败。” “不思反省,反来邀功?!” 袁绍勃然大怒:“叉出去,给我砍了!” 第165章 奉孝肾有点虚,要节制啊! 郭嘉面色发白,望了同乡郭图一眼。 郭图此人,媚上欺下,见袁绍发怒,哪会跳出来触霉头? 当即将脸别到一旁,一副老子不认识你的样子。 “明公!” 还是许攸一声轻叹,站了出来:“明公,军败责任岂在一人?颍川乃是士族之林,郭奉孝颇有名声,若是将他杀了,恐失人望啊!” 袁绍才按捺住杀意,大手一挥:“如此,驱逐出去!” 就这样,郭嘉被扫地出门。 颍川。 皇甫奇兵至长社,解皇甫嵩之困。 和皇甫嵩合兵之后,加上收拢的降军,他手中已有人马十七万。 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不过,部队人数虽多,但皇甫奇用着并不满意。 大军中,新兵多、降兵多。 新兵畏战,临战不确定性太大,顺风还能跟着厮杀,逆风跑得比兔子还快。 至于消化降军,则需要时间慢慢收买人心。 南阳袁术的降军还好,此地已落入皇甫奇手中,他们安心卖命。 但关东联军之中,大部分地盘还不在皇甫奇手里,难免会有思乡之情。 对于这帮人的战力,皇甫奇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皇甫奇能做的,就是将散兵分入其他部队融合,将依旧保留组织的部队,对其头领进行笼络。 譬如臧霸。 这货被连打两次,现在是心服口服。 唯一担心的,是他还有家小在琅琊。 “有个老娘。” “还有九房小妾,十七个儿子。” “家乡不家乡的,咱们闯荡的人哪管得了这些,就是割舍不下家小罢了。” 他倒也老实,哭丧着脸将所忧都交代了。 皇甫奇听了,嘴角一阵抽搐:你这比,挺能生啊。 甘宁听了哈哈大笑:“想来臧兄弟的爱妾异常迷人,要不然怎么造出这么多娃娃?” 众人哄然而笑。 皇甫奇摇头:“袁绍陶谦现在忙于战事,暂时没功夫去徐北找你家人麻烦。” “待此战得胜,以人质换人质,替你们将家人都要来便是。” 臧霸连忙一揖:“多谢君侯!” “各军哨子,可曾探见那人了?”皇甫奇换了个话题。 郭嘉被袁绍驱逐出营,这消息皇甫奇也得到了。 郭嘉离开袁绍,没有去处,大概率是要回到颍川老家的。 如此鬼谋,焉能错过? 所以,第一时间让各军多派眼线,四处搜寻。 “没有……” 众人一阵摇头。 皇甫奇皱眉。 夜里,歇在行军帐时,杜秀娘道:“郭奉孝是聪明人,怕您和他清算,肯定会乔装躲避的。” “那就没办法了。”皇甫奇摇了摇头,叹道:“等破了袁绍再来吧!” 郭嘉多谋,而且他在袁绍手下待过一段时间。 哪怕没有打入中心层,对联军的情况也是有一定掌握的。 如果战前将他搞到手,自是大有裨益。 杜秀娘美目一闪,轻声笑道:“其实未必不能守株待兔。” “嗯?”皇甫奇揽住她的细腰:“美人有妙策?” 杜秀娘顺势坐在他怀里。 傲人身姿,柔软且不失弹性,让皇甫奇大呼过瘾。 美人贴上他耳朵:“郭嘉此人,好酒好色好五石散,嗜之如命。” “原先为做大事,有所克制,如今遭了驱逐,必然沮丧自堕,您何不从此下手呢?” 窝曹? 原来这货五毒俱全,难怪命短! 皇甫奇脑海中,灵机一闪而过。 继而,两手搂住佳人,往床榻上走去…… 一番折腾后,杜秀娘依在皇甫奇沉沉睡去。 而皇甫奇则打开了系统:“我需要烈酒和丝……” 次日,长社一座高楼被盘下。 莺莺燕燕的美人,被收集于当中。 行军打仗,将士们是需要发泄的。 两日后,大军从此穿过,红楼依旧在。 本地有钱人轰然而入。 “这么激动做什么?勾栏还没去过么?” “你们知道个屁!这里头的美人都是武威侯精挑细选来的,每个小娘子又每日限制接客数量,个个都是极品啊!”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还送酒,是天下少有的烈酒,别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 “据说这里的美人穿着一种新式衣裳,叫做什么丝……丝袜?” “切!衣裳有什么好看的,左右都是要剥干净了的。” “你懂个啥?据说娘们穿上那玩意,更让人欲罢不能!” 人们进去后,大呼大开眼界。 “酒算什么?那什么丝袜真是了不得啊!” “我的神啊!这玩意到底是谁造出来的,我得给他磕两头才是!” “哪里有卖?我要买几双回去!” 一行三人,打扮普通,歇在街角一家酒楼。 听着酒楼上的醉客不断吹嘘,一名随从满脸好奇:“一双袜子,真有那么好看么?” 他面前的白面公子一脸不屑:“商家敛财的手段罢了。” “那咱们不去看了?”随从又问。 小白脸问道:“大军还在么?” “走了,都走了,最后一批人马也在今早离去了。”随从道。 “那还是要去看看的。”小白脸嗖的一下起身。 “您不是说商家敛财的手段么?”两个随从连忙跟上。 “在哪花钱不是花啊?去瞅瞅!” 不久,三人至红楼。 红楼中央是一个偌大戏台,当中美人起舞,外着轻纱,长腿上便裹着外面疯传的丝袜。 小白脸眼中神光绽放。 “真他娘的好看!” “不错,传言诚不欺我!” 两个随从也连连赞叹,接着一人询问小白脸:“公子,怎样?” 小白脸伸手,在嘴角抹了一把:“安排,马上给我安排!” “嘿嘿,我马上去办!” 不久,小白脸搂着两个美人上楼。 角落里,一名女子轻笑:“我没说错吧?” 她对面的高大男子颔首,感叹道:“果然,人都是有弱点的!” 自己派出许多哨探,都被这人敏锐的躲了过去。 结果,一个美人窟,就引得他自己踏了进来。 深夜,小白脸已尽兴。 双腿发软,摇晃着身子,推门而出。 一道明艳身影迎了上来,笑问道:“玩的可开心?” “自然!明日再来……嗯!?” 小白脸正应答时,忽然看清来人,脸色一变:“杜秀娘,你不是投了……不好!” 他猛地转身,就要拔腿开跑,不曾想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不等他起身,一道阴影投射面前,将他笼罩。 郭嘉抬头时,只见一极伟岸男子盯着自己发笑: “奉孝,你这肾有点虚,要节制啊!” 说完,亲自出手,将郭嘉扶起。 郭嘉满面通红,拱手道:“想来尊驾便是武威侯、骠骑大将军?” “是。”皇甫奇笑着点头。 郭嘉惊道:“您不是已离开此处,往东去了么?为何会出现在此?” “专程为你而来。”皇甫奇道。 郭嘉惊色愈浓:“您若要拿我问罪,差一曲侯足矣!” 皇甫奇大笑,道:“曲侯固然能拿下你,却不能与你议天下事。” “这样吧,日后跟着我干。” “这座红楼,就送给奉孝,当做见面礼了!” 郭嘉愕然原地。 杜秀娘出声提醒:“郭奉孝是还有什么不如意么?” “不敢!” 郭嘉恍然回神,一揖拜倒:“嘉一介寒士,冒犯在先,败军在后。” “君侯宽怀大度之恩,如同再造,郭嘉唯效死而已!” “叮——恭喜宿主收服鬼谋郭嘉。” “获得成就点300,当前成就点.” “获得智力点2,当前武力值95。” “宿主智力点达到超一流线,智力点获取速度降低。” “宿主觉醒智力类技能【危险感知】。” “【危险感知】:在各种情况下,对于危险拥有提前预判感知能力。” 技能介绍很简短,效果却非常变态! 与此同时,皇甫奇也在打量郭嘉的数据。 这厮比较独特,属性完全剑走偏锋! “姓名:郭嘉,字奉孝 武力:29 统御:49 政治:70 智力:99 技能: 【鬼谋】:当郭嘉面对低智敌人时,敌方受郭嘉影响时,智力表现会更加低下。 【断敌】:郭嘉善于判断人性,可通过内线消息精准分析个人命运及局势走向。” 第二个技能好理解,第一个啥意思? 专虐弱智? 我擦了…… 收下郭嘉后,皇甫奇便带着他一同往东边赶去。 路上,问他对局势看法。 郭嘉稍作思衬,道: “袁术已败,袁绍亦知君侯正在赶往陈留。” “此刻,陈留方面守军或许有所懈怠。” “袁绍手下,不乏智谋之士,必然建议他趁机猛攻陈留。” “若在君侯抵达前破陈留、击败曹孟德等人,则彼辈占尽先机!” 他提议,为保险起见,皇甫奇应该拆出部分精锐骑兵,先行抵达战场。 如此,可以应对万一之事。 “善!” 皇甫奇采纳。 于大军中分离出骑兵三万,共做前后六部,急驰陈留战场。 第166章 驰援陈留,四虎揍吕布 距离陈留城只一日,探子飞速来报:“袁绍攻城比起之前更猛,城池多处已现漏洞!” “另,刘玄德领兵七千至,亦被卷入战团。” 袁绍联军,概括来说就两个字:人多! 人太多了,哪怕围着用牙啃,陈留城也能被咬个洞出来。 多日猛攻,城内人意志未垮,城墙先遭不住了。 至于刘备…… 皇甫奇颇为讶异:“他怎么过来了?” “公孙伯圭已杀入张燕腹地,张燕被迫回头抵挡,刘玄德得以抽身而出,赶来支援。”探子道。 闻言,对那尚未蒙面的公孙瓒,皇甫奇心中又添一抹善意。 无论他是否出于自身利益考量,但自从自己和袁氏争斗以来,此人毫不犹豫的站队自己,几次出手相助。 等破了联军,少不得要和他把酒言欢。 皇甫奇督前军速进,赶往陈留城。 郭嘉再次进言:“军中宜多带鼓,以做造势之用。” 皇甫奇再次采纳。 陈留城。 守军一面御敌,一面忙着修缮城池,焦头烂额。 是夜,城墙修缮尚未完成。 千余矫健人手,突然出现在陈留城下,向上攀去。 为首一人,身手异常敏捷,在军士察觉之前,竟已攀到城垛边了。 “有人攀城!” 军士大叫一声,挥刀冲着攀墙的手剁了下去! 攀城者身材不高,容貌短小,但异常矫健,双臂如猿。 一刀剁下时,其人松开一只手,侧身躲了过去。 铿! 火星四溅之间,那人离开的手又捉了回来,按住刀背。 其人单手扶墙,一声大喝,将刀向下一拖。 “啊!” 军士惨呼一声,从城楼上跌落下去。 而他本人则灵活一跃,跳上城楼。 左右军士听到动静,已匆匆扑来。 其人立于城楼,持刀在手,左右挥砍,连杀十数人,大呼:“卫国乐进已先登,诸军速随!” 后方人马,借助他打开的局面,接连攀上。 袁绍在后观战,见城楼上已举起火把,登时大喜:“此人当真了得,我必重用之!” 先头部队已经建功,后续准备的万余人手又开始赶往城墙下方。 城墙上锣鼓震天。 “敌人夜袭!敌人夜袭!” “有人已攀上门楼了,速去呼唤预备队!” 城楼预备队伍,紧靠门楼的几处驻营,都第一时间响应,纷纷赶往城楼上。 然而,攻城的漏洞已经出现,想要填补回去已是极难了。 大批联军,跟在乐进身后,攀上了城墙! 与此同时,其余数面城墙,也已告急! 乐进所在的东门尚在交战。 西边城门缺口被撞开,济北相鲍信带着人往里猛冲。 “西门告急!” “敌军杀进陈留西门了!” 一时间,呼声大作。 西城门上,军士们奋力向下泼洒金汤、抛投箭石,但依旧难以抵挡鱼贯而入的联军。 刘备兵少,抵达之后,屯兵于陈留西北方向。 原本,他是打算等皇甫奇大军到后,与其汇合在行动的。 眼下这等局面,哪还能坐视? 只能冒险出手! 七千之众,直奔西城门! 尚未靠近,两边杀声忽起! 张超、吕布各引兵一部,猛击刘备侧翼。 负责进攻西城门的鲍信也分出一营人马,回头照顾刘备。 刘备哪里抵挡得住? “兄长先退,我与翼德挡住侧翼之军!” 混乱中,传来关羽的声音。 接着,鸾铃响动,他领着两千余人往吕布所在去了。 兄弟三人,只能勉强招架,且战且走。 其中,高顺率先突破关羽防御,带着数百并州猛士杀进刘备军中。 将中军搅了个稀碎! 鲍信的部队趁机跟上,将刘备之军彻底击溃。 好在,刘备虽然人少,但逃跑的本事还有的。 ——一口气蹿出二十里地! 谁知,伏击刘备的人也铁了心要解决他——一口气追了二十里! 以至于,将刘备追的身边只剩数骑而已。 几番缠斗后,只剩他与简雍尚在。 “刘玄德,你走不了了!” 高顺大喝,身边不断有并州骑士加速冲向刘备。 最近的那个,已探枪刺向刘备后背。 刘备忽然回头,剑从下往上一拔,切断枪杆。 他另一只手接过枪头,反投入追杀者咽喉中。 又一骑至,挥刀扫来。 刘备拔剑格住刀锋,向下一压,同时剑尖探向对方腹部,刺其落马。 其人且战且走,连续放倒十数人。 高顺一箭射出,正中刘备大腿。 大腿中箭,使他控不住马,翻身落了下去。 “不好!” 简雍脸色急变,慌忙回身救援。 刘备躺在地上,满头是汗,见简雍过来,大叫道:“我今日必死,宪和你走!不要过来!” 一名并州骑士已冲了过来,弯腰探刀,就要生切下刘备头颅。 噗! 忽然,一声闷响,骑士栽落马下。 一根箭矢,贯穿其脖颈! 黑暗中,箭矢连发,射翻多人。 未多时,马蹄阵阵,骑兵呼喝杀出。 “敌人有援军来了!” 高顺吃惊,再次加速,试图在此之前解决刘备。 箭矢再响,他立即抬盾遮住这一箭。 等到第二次箭响时,他坐下马一声哀鸣,将他颠了下去! 高顺十分果断,直接放弃,转身即退! 大批骑兵涌了出来,同时鼓声大作。 为首一人,持弓跨马而至,正是皇甫奇。 他翻身下马,亲自替刘备检查伤势,笑道:“没有大碍,死不了。” 刘备大为欣喜:“幸有骠骑来,否则刘备活到今日便算到头了。” 皇甫奇笑道:“还是多亏玄德自己一手好剑法啊!” 再见刘备,使他忍不住再度感叹:固定印象害人啊! 懦弱? 爱哭? 那是谁? 反正绝不是面前的刘玄德! …… 诸将簇拥下,一驾战车被推出。 袁绍端立其上,身着亮黄甲胄,带大红披风,挂剑持刀,好不威风。 其人示意后,许攸取出诏书,交于他手。 就在战车上,袁绍当着两军将士面,高声喝道:“皇甫奇安在!?” 对面军阵开处,皇甫奇独行提槊而出。 暗红甲胄,腰悬项刀,仅此而已。 但皇甫奇独临大军的气度,似对袁绍的花里胡哨,隐隐有压制之相。 “袁本初。” “昔日离雒阳时走的狼狈,如今来时花哨至此。” 皇甫奇也不吝讽刺:“看来在关东骗了不少财货。” 在他背后,诸将哄然发笑。 袁绍面色一沉,继而正色呵斥:“皇甫奇!今日诸侯俱在,当议国家大事,你辈口出不肖,确实小儿作风!” 他也不跟皇甫奇斗嘴,直接宣读所谓的‘汉帝诏书’,指责皇甫奇兴关西武夫,以武力祸国、夺权、窃汉! 而追随他的,都是窃汉之同党! “我受天子之命,征讨不臣之叛逆。” “诸侯景从,正士襄助。” “尔辈顺从皇甫,为天下之大逆!” “今,天兵已至,或有及时醒悟者、或有为皇甫所迫者,皆可倒戈击贼,不失汉臣之位!” 皇甫奇不动如山,等袁绍读完诏书,他才道:“还有么?” 袁绍冷笑:“你之罪孽,罄竹难书!” “是啊,我罪罄竹难书。” 皇甫奇点头,道:“谁叫我沽名钓誉,名为天下楷模,立志灭宦,实则借机收拢党羽,暗中窃权?” “谁让我四世三公,历代有忠臣之声,却暗中谋划皇权、兵犯皇宫、火烧雒阳、劫持汉帝?” “谁让我世修《孟氏易》,口诵仁慈功德,却为一己之私,焚烧粮仓、劫掠民间,致使百姓遭灾?” 听到这些话,袁绍勃然大怒:“皇甫小儿!你给我住口!休要污蔑于我!” “哈哈哈……” 皇甫奇长笑,道:“足下说笑了!我说的不过是一些事实,何曾诬蔑过你?” “你竟然自己跳了出来,看来也是知道自家做了多少丑事。” “如此,还算有些廉耻之心的!” 袁绍怒不可遏,斗嘴又斗不过他,只能环顾身后:“谁人敢诛此国贼?!” “我来!” 吕布当先,纵马而出,摇方天画戟,驰骋于两军阵前,指着皇甫奇,厉声喝骂: “皇甫奇!” “你我交战,让你几次取巧获胜。” “今有袁公和天下诸侯做证,你可敢与我做过一场?” “吕布!” 用不着皇甫奇开口,马超便喷了过去:“你一刺父之贼,恶名天下皆知,一条狗罢了,哪来的资格挑衅我家君侯?” “不如换袁绍来!此贼勉强够格!” 吕布大怒,纵马而出:“马超!我忍你很久了!” “你也不过西凉一武夫,若不是卖妹求荣,哪来的今日高位?!” 马超挺铁枪,正要出战,一人却抢在了他前头! 冲出那人,豹头环眼,黑袍黑甲黑马,持蛇矛一口,正是刘备麾下的张飞。 “俺最见不得吕布这般小人!” “马孟起,他就让给俺了!” 马超一愣,将缰绳勒住,嘱咐道:“此贼颇有手段,你需当心。” 张飞嘿了一声:“俺就没怕过谁!” 说话间,两马迫近,蛇矛画戟相交。 砰—— 二人眼神,皆是一缩。 “狗东西!难怪能咬死义父,牙口还挺结实嘛!”张飞挤了挤眼。 吕布冷笑:“黑厮!我会叫你后悔的!” 火光四溅时,互相冲锋的两人又迅速拉开距离。 张飞猛然回头,一矛回探。 吕布如能后视,即刻回转,以画戟架住。 二人马势未曾拉开,兵器又再度相交,厮杀成团。 袁绍手扶战车,凝眉而视:“大军在后,斗将在先,若是失利,只怕折了士气。” 郭图连忙道:“主公勿忧。论单打独斗,天下几人能与吕奉先对抗?” “不错。”其余人亦颔首:“便是联手,他亦无惧!” “吕奉先之武勇,是不需怀疑的。” 听到这些话,袁绍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吕布的强大毋庸置疑。 这么一条阿猫阿狗,估计要不了十个回合就能解决…… 然而,事实大出众人意料! 十回合…… 二十回合…… 三十回合过去…… 两口兵器还在交战,张飞大叫不止,奋力厮杀,却毫无惧色。 吕布冷眉以视,信心十足,冷笑道:“黑厮,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阵前,关羽坐不住了,策马举刀,加入战局。 吕布抖擞精神,战住二将,战局依旧僵持不下。 袁绍很会抓机会,见此大呼:“我军之勇可敌众,多来一个又何妨?!” 后面的军士们也非常配合。 轰轰轰—— “吕将军威武!” 一时间,鼓声震天,军士齐齐大呼,摇动旗帜。 皇甫奇轻笑一声:“是吗?那就再多添两个吧。” 他回过头,同时喊道:“马孟起、黄汉升。” “是!” 二人两骑马,枪一条刀一口,径出军阵,直奔吕布。 袁绍脸色一变:“皇甫奇你无耻!” 皇甫奇却懒得理会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即将加入战团的二人。 关、张、马、黄……可惜,只差一个赵云了。 若是五虎皆在,今日群殴吕布,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事实是完全用不着了。 吕布的武力固然到达了极致,但同时抗衡关张,已是他极限所在。 在同样强横的马超、黄忠加入战局的瞬间,他便支撑不住了。 砰! 黄忠雪刀一扫,将他头冠砍碎,断发散落。 嗖! 马超冷枪一挑,吕布虽险险躲过,但后背披风被拽掉。 等到张飞蛇矛再出时,已擦着他腰腹过去,割开甲胄,带出一条血线! 关羽目光一合,马蹄微腾,刀光径斩而下! 吕布心慌意乱,面色发白,拨马狂奔疾走。 险而又险,躲过这要命一刀! “吕布休走!” 张飞哈哈大笑,策马狂追:“回头,跟爷爷俺再打过!” “多打少,无耻!”吕布骂道。 “你们也多来几个便是!”马超喝道。 “我去接应他!” 文丑大喝冲来。 马超手起一枪,其人侧身忙躲。 黄忠刀横切带扫,文丑竖枪招架。 当—— 一声巨响,声音悠扬,震得文丑两手发麻,脸色急变。 当—— 马超亦往他枪上砸了一击! 文丑吃不住这力道,整个人往后飞出老远,吐血落地! 联军阵营,如颜良、张合、高览、蒋奇、武安国、于禁等人齐冲出来救。 双方将领杀成一团。 四虎联手,依旧将联军中十余名将领倒推回去。 马超抓住机会,骤马加速,直接冲向袁绍本人! 袁绍惊怒不已,急忙擂鼓,号全军皆出。 第167章 啸聚山林,断其粮道 登时,鼓声雷动,响成连片。 数量庞大的军队终于发动,乌压压向前压来。 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一切都交给了战场。 皇甫奇方,兵员数量少,但胜在精锐兵力多。 皇甫奇、曹操、刘备、刘宠整合后,能抽出七万余精锐兵力。 这帮人实力强劲,可以任意切割战场,死死抓住战场主动性。 相对而言,联军方面则要差了一些。 当然,联军也不乏精锐兵力,譬如陶谦手下就有闻名天下的丹阳军。 但一是数量不够多,二是将帅能力存在差距。 好在,联军总数优势不小。 血战数日,皇甫奇方斩获更多,但关东联军也寸步不让。 战局陷入了僵持。 袁绍的顽固,还是让皇甫奇倍感意外。 毕竟,在原有历史上,袁绍和所谓的关东联军,讨董时都是出工不出力的。 无论是参战人员数量,还是战斗意志,都远不如面前这帮人。 “看来袁绍和这帮关东人,是在我身上感受到了致命威胁,所以才会这般玩命啊……” 一时间,皇甫奇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能力强,还是该感叹自己倒霉了。 对面。 连战数日,依旧无进展。 这使袁绍有些焦躁起来。 原本,他见己方如此势大,是认为能势如破竹的。 结果,整个关东联军,都被皇甫奇拖入僵持之局? 不能忍! 袁绍有意,主动出击,全面进攻皇甫奇大军。 此议,遭到众谋士反对。 逢纪表示:“两军交战,岂求胜负于一瞬?僵持之战,拼的不只是军士的勇敢,还有将帅的定力。” “双方长久消耗,打的是各自本钱。” “皇甫奇便是因盐而富,其手中了不起也就三州之地。” “产粮所在,更不过司隶数郡而已。” “而我等广有后方,天下粮仓所在,皆站在我方。” “长久相持,对我军是优势啊!” 这句话,把袁绍说开窍了。 说的有道理啊! 真要一直打下去,隔绝商道,会缺粮的只会是皇甫奇,而绝不是自己! 凉州产的粮食,还不够本地人吃得。 曹操、刘备等人的地盘,已经陷入战火,粮食出产停止。 南阳固然是天下第一大郡,但被袁术挥霍了一番,现在府库空虚,并无多少余粮。 能支撑皇甫奇的粮地,才多大范围? 反观自己呢? 处处皆可取粮! “依元图之言,我哪怕不出战,在这拖下去,也能将皇甫奇拖死?”袁绍眼睛发亮。 “不错!”逢纪颔首。 “有大事!”许攸快步从门外走入,打开一封来信:“公孙瓒自幽州南下,张燕难以抵挡,向我们求援。” 袁绍眉头一拧:“子远有应对之策吗?” “其一,发书南匈奴、乌桓等部,这些异族与公孙瓒有仇,邀其击公孙于后。” “其二,为防万一,当分兵一旅,助张燕守住公孙瓒!” 公孙瓒久居边郡,部下强悍而善战。 一旦被他突破,袁绍的侧翼将会受到威胁。 对许攸的建议,众人也表示认同。 现在僵持的人马足够多,分出一两路影响不大。 但是……对袁绍而言,人马虽多,可直属他自己的有限啊! 郭图看出了他的顾虑,暗嘈嘈向他提了个馊主意:“可以借他人之兵,委派己方强将!” “嗯?” “让刘岱带上他的部队,安排高干和吕布为其副将。”郭图说的更清楚一些。 袁绍听了,乐得直拍大腿。 妙! 这实在太妙了! 刘岱身为兖州刺史,自身实力不俗,派他去不用分摊袁绍太多兵力。 加上刘岱生性懦弱,高干是袁绍心腹,吕布又是强人,这么一个组合,刘岱还不得被拿捏? 袁绍连夜下令: 一、书召异族,邀其击公孙瓒于后; 二、刘岱、高干、吕布前往助战张燕,抵抗公孙; 三、广修营事,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 四、以汉帝名义,督促各州、郡、县运送粮草军资,供应前线; 五、以袁氏海内之人望,继续召集各地世家、豪强大族,凑钱凑粮,维持联军战力。 ——“比及大胜,天下共享此功!” 皇甫奇大帐。 “袁本初这是要打消耗战啊!” 曹操揪着胡须,眉头紧皱,使他那张脸更不好看了:“这很麻烦。” “河北、山东、淮南等地,皆称天下粮仓。” “真要拼粮食消耗,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众人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皇甫奇遍扫众人,发现郭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是张飞不耐,嚷嚷道:“怕他作甚?这帮联军虽然人多,但都是草包。” “俺们日夜跟他们拼命,直将人杀光为止,他们能耗几日?!”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刘备摇头:“联军广修防事,以守备为主,我们主动进攻,肯定是更吃亏的。” 见众人面露忧色,皇甫奇才道:“我后方粮仓充沛,暂时不会缺粮,诸位安心便是。” 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点头后陆续退下。 皇甫奇将郭嘉一人留下,笑问道:“奉孝似乎有什么要教我?” “只是有些浅薄之见。”郭嘉拱了拱手。 “道来。” “两军相持消耗,粮多的未必比粮少的占便宜。”郭嘉出骇人之语。 皇甫奇惊得起身:“这是什么道理?!” “君侯之粮虽少,却胜在统一调配,后方安稳,粮道通畅安全。” “联军之粮虽多,却输在各自为政,运输分散,途中大有可为。” 郭嘉供职于袁绍麾下,虽然没有打入中心层,但对他部还是有着基本了解的。 袁绍虽是名义上的盟主,但在内部的号召力远不如皇甫奇这般说一不二。 出兵也好、出钱粮也罢,都得下面的人答应才行。 没法统筹全局,粮草肯定是分散一波波赶来的。 如此,要在半途截粮,难度就大幅降低了。 “联军之粮,除取自各地的散粮外。” “较大来源,无非四处:淮南、青州、徐州、河北。” “淮南之粮,本可直接跨过淮河,奈何孙文台在汝南,彼辈必走寿春、沛国道。” “而徐州之粮,也要经沛国道,才能运送到陈留前线。” “河北之粮需跨河往南,青州之粮需往西……这两处之粮,多要东郡与东平一带。” 郭嘉在舆图上,直接画出两个点: 豫州的沛国郡,以及兖州的东郡东部和东平郡交界处。 “若能在此截击,必可重创联军粮道,只是……” “只是什么?”皇甫奇问道。 “只是这两处地,都藏在联军大军背后……”郭嘉摇了摇头,突然苦笑告罪:“是嘉纸上谈兵了。” 联军大军抵达,而且这些都是关东诸侯的地盘,皇甫奇大军怎么绕过去? 袁绍不是瞎子,他要是派强军绕路,必然警觉猛击。 可如果派少部分人马绕路,那又是往敌人嘴里送菜。 真是纸上谈兵么? 皇甫奇紧盯地图。 忽然,他眼中神光爆闪,大笑起来:“奉孝谦虚了,这可不是纸上谈兵。在这两处要点布置重兵,必可大破袁绍!” 郭嘉惊疑:“可是重兵如何出现在这两处?” “简单。” 皇甫奇自信一笑:“轻兵而往,原地拉起人马,形成重兵即可。” “君侯是说……在这两处截粮食,而后临时招募人马?!” “不错。”皇甫奇点头:“恰如你所言,敌军送粮队伍分散,这就是我的机会所在!” 一开始,抢不了大的,难道还不能抢小得了? 说干便干。 刚离开不久的诸将,又被皇甫奇召回。 皇甫奇让人将地图挂起,然后当着众人的面,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我意,从各军中,挑选重将、精锐乔装前往运粮要道。” “近日,因袁氏兴兵征粮,以至于流民遍地。” “若是分散乔装而行,是绝无难度的。” “各将之中,优先本地豪杰,做过黄巾、当过山贼、行事机敏的当先……” 听完皇甫奇的计划,众人目瞪口呆。 让大家伙跑到联军背后拉山头? 这是什么玩法,简直闻所未闻啊…… 张飞哈哈一声:“大将军,这不是要俺们去做贼寇么?” “问题是,镇压贼寇俺们会,做贼可不会啊!” “是啊。”曹洪点头附和:“摆明身份,还能招兵买马;潜踪而去,如何扩充队伍?” “不会做贼么?我教你们。” 皇甫奇耐心十足,指着地图做起了老师: “要拉队伍,无非两点:第一,抢钱粮;第二,拉人头。” “如今关东,遍地流民、山贼。” “诸位到后,可以先占一处贼窝,再攻略联军粮道;亦可直接下手,抢夺联军送粮小队。” “有了钱粮在手,那些吃不饱饭的流民,不都是你们的兵丁么?” “何来兵器?”刘宠发问。 在他做大王的人眼里,兵器除了买,就剩下打造了。 而一帮啸聚山林,且敌后低调活动的人,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 皇甫奇忍不住笑了:“若能吞并山贼,则山贼自有兵器。” “若能伏击粮队,则夺粮队护卫之兵甲。” “若这二者都不足以补充,那就让流民们随便找个趁手的。” “起先,流民们不会具备太强战力,要的是他们造势。” “等他们拿到了好处、领到了食物,并凭此活了下去,那时自然敢战了。” “到了这一步,何愁弄不到兵器呢?” 诸将之中,有些贼寇出身的,如徐晃、臧霸之众,都深为认同。 接着,曹操又道:“似乎可行,但风险不小。” “用兵哪能没有风险呢?” 皇甫奇摇头而笑,道:“再则关东一片混乱,诸将都本事不凡,我相信诸位有规避风险的能力。” “还有……我也亲自去!” 众人大为惊骇! 皇甫奇身为三军之主,如今朝廷的话事人,竟要轻身去做这种事? 一时间,众人起身相劝。 皇甫奇压了压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我若不去,谁人统筹敌后全局?” “我若不去,又凭什么让将士们卖命冒险呢?” “敌后多有我眼线渗透,实在不行,我也能退回,安全问题不必担心。” “只是,此事绝密!” 皇甫奇神情严肃起来,抽刀而喝:“胆有泄密者,灭其三族!” 众人神情一震,纷纷应诺。 最终决定: 黄忠、曹洪、夏侯渊。甘宁跟在皇甫奇身边,直接往沛国谯县一带; 张飞、臧霸、徐晃等人,则被派去东郡、东平一线。 其中,曹洪、夏侯渊是沛国本地人,在本地有着不小影响力。 臧霸、徐晃,是做过贼寇的,尤其是臧霸,山头拉得很大。 张飞这厮没当过贼,但看似粗犷,实则机灵大胆。 刘宠也很够意思,直接派自己长子回国,负责接应——沛国谯县一带,和陈国接壤。 如果情况不对,这一路人马是能接应敌后人手撤退的。 选定好人手后,皇甫奇又于军中寻找自己相似者,易容成自己模样,用来迷惑敌人。 随后,安排众人,同样开始构建防事。 散会后,郭嘉找到皇甫奇,面色不安:“君侯,请准许我同行!” 他心怀愧疚,认为是自己的主意才使皇甫奇冒险。 皇甫奇也没拒绝,欣然答应。 袁营。 知道皇甫奇同样驻防持守备之势后,袁绍大喜:“皇甫小儿,自取灭亡!” 陶谦提议:“为保后方粮道安稳,还是要差专人负责此事。” “恭祖所言极是!” 袁绍点头,并以韩猛坐镇东平、冯方坐镇沛国,负责粮草中枢运转。 其中,韩猛为袁绍手下锐将。 冯方曾为西园校尉,资格极老。 数日之间,各地响应。 或口称效忠汉帝,或为袁氏之故吏,或屈服于联军之威。 关东之地,世家、豪强、巨富乃至于山间草寇,多纳钱粮,资助联军。 多者数千上万石,少则数百石,车拉人负,陆续上路。 沛国郡、谯县、许家庄。 一名中年男子眉头紧蹙,见信而叹:“是袁公那边的人,说我许家庄家业颇大,当为国家出力。” 第168章 买下你所有,包括你的狗命! “放他的娘的屁!” 爆粗口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他身材极为高大魁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可怕。 身高八尺开外,腰粗十围,立在那宛如一头人熊。 不,比熊还要强壮! 他的嗓门极高,说话时眼中煞气可怖:“袁绍劫帝出逃,天下谁人不知?” “为国家出力,难道不是应该去剿灭袁氏么!” 中年人脸色一变:“仲康噤声!天下正道,尚有争论。” ‘人熊’哼了一声:“什么天子正道咱不懂,但我知道袁氏在向我们逼粮。” “而前段时间大哥从雒阳回来时说,被袁氏诬成反贼的皇甫超逸却在赈灾。” “谁是正道,谁又是邪道呢?” “袁氏号称海内第一名族,这般作为,和山间贼寇又有何区别?” 许庄主面露无奈,摇头叹道:“乱世之中,我等唯求自保,其他的无力参与。既然他要粮,就给他三百石吧!” 就在这时,坞堡外忽然响起锣鼓声。 父子二人连忙跑去坞堡门楼上。 下方,约有数千山贼逼近,最终围在许家庄下。 巨汉朝下一看,登时怒道:“陈元狗杂!你又来我许家庄作甚!?” 陈元,之前是汝南、沛国一带的大寇。 后来,曹操先兴兵于沛、孙坚又在汝南崛起,这厮被打得不能自理,沦为流寇。 在曹操走后,周昂兄弟入主沛国,这厮又重新回到沛国安定下来。 周昂周昕有意收拢周边群贼,以此对抗孙坚,陈元又重新得势。 此前,他曾数次来犯,都被许家庄击退。 “呵呵。” 陈元皮笑肉不笑:“许仲康,我知道你有几份本事。” “但如今的我,可不是昔日的我。” 许褚冷笑:“怎么,回娘胎里再造过一回了?” 陈元向西抱拳:“蒙袁公看得起,天子面前,表奏我为校尉。” “如今冯方冯将军坐镇沛国相县,命我负责谯县周边纳粮一事。” “今日过来,专程要粮!” “就你这样的狗东西都能做校尉?袁家的官也忒不值钱!”许褚讽刺道。 许庄主抬手,阻止了儿子继续输出,对陈元道:“陈校尉是吧?我许家庄已筹备了三百石,会安排人给袁公送去的。” “许庄主一片赤诚之心,我想袁公听到会满意的!” 陈元赞许一声,又话锋一转:“不过,三百石,只怕是少了些。” 许庄主眉头一皱:“我许庄上下人口,连带妇孺在内,不过两千余人,三百石不少了。” “许庄拿的不少,但还有我的那一份呢?”陈元叹了一口气:“我为了资助袁公大业,可是倾尽家财。” “如今手底下数千兄弟,都是饿着肚子的……许庄主,再多取一千石吧。” 许庄主面有怒色:“陈校尉强人所难了!” “我尚未发兵进攻,谈何强人所难呢?”陈元失笑道。 “去你娘的!” 许褚大怒,顺手抓起一颗半头大的石头,冲着下方砸去。 轰隆—— 他力道巨大,发石有激荡之声,直轰向陈元。 陈元猛侧身躲开,那石头未曾砸中他,却正中其身边一名文吏随从。 那人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头颅便被打了个粉碎! 陈元躲过一劫,额头直冒冷汗。 他连退数步,闪进自家护卫中。 “没种的东西,你躲什么!?” 许褚怒骂,又抄起一块石来。 陈元护卫,慌忙举盾。 “许仲康!” “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你方才打死的是袁氏派下的属官。” “你看不起我没事,但你许家庄连袁公也敢藐视么?” “我看你全族是活得不耐烦了!” “仲康!”许父一把握住儿子手腕,喝道:“先别乱来。” “父亲!”许褚咬牙,满脸不甘:“与这样的贼有什么好说的?唯杀而已!” “贼可杀,他背后的袁氏呢?我许家哪里得罪得起!” 许父苦涩摇头,向下方拱手:“陈校尉,一千三百石粮我可以拿出,但所谓属官之事。” 陈元一愣,接着大笑起来:“许庄主果然是聪明人!” “如果许庄主再添二百石粮,此人便是失足跌死的,与许家何关呢?” 许父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就给校尉一千五百石粮。” “痛快!” 陈元哈哈大笑。 粮食到手后,他又对坞堡上的许褚挤眉弄眼道:“许褚啊许褚,你块头是不小,但是脑子差了点。” “今天看在你父面上,本校尉就不与你计较了,下次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许褚大怒,持刀就要下楼,许父连忙将其拉住:“你要作甚?” “只需我一人、一口刀、一骑马,便能斩了这厮来!”许褚怒气难消。 “之后呢?” 许父反问:“他手下还有许多贼兵,如何应对?” “更不要说,他背后还有袁氏!” 许褚满面不甘:“我们怕了袁氏么?” “难道不怕么?”许父苦笑:“普天之下,除了那位从西凉杀出来的骠骑大将军,谁不怕袁氏呢?” 许褚咬牙切齿,最后恨恨跺脚:“可恶!” “袁氏驱贼抢粮,狗屁的海内名族!此举与强盗何异?!” 许父摇头一叹。 粮食到手,贼兵缓缓退去。 暗中,几道人影走了出来。 “发石飞这么远,此人神力!” 皇甫奇身边,黄忠忍不住赞道。 皇甫奇面带笑意,问道:“汉升能做到吗?” “单凭力气,只怕他略胜于我。”黄忠异常诚实。 左右闻之,无不惊骇。 黄忠能开三石弓,这对力量的要求是极高的。 连他都这么说,足见坞堡上那壮汉的可怕。 傅肜当即道:“如此勇士,当为君侯所用!” 傅肜之言,自是深得皇甫奇之心。 不过,他没有急着下手。 一则,现在尚在潜伏状态,不方便挑明身份。 其次,沛国之地,实控在关东诸侯手里,即便自己公布身份,许褚又怎敢轻易投靠自己? 他投了自己,许家该怎么办? “先不急。” 皇甫奇带着人,缓缓退去。 他通过眼线、细作,或者亲自行动,紧盯陈元这帮人的动作,终于摸清了袁绍征粮的套路: 袁绍征粮的文书,先派发到各地地方官,或是当地大族话事人手里; 接着,再由这帮人出面为其征募粮草。 对于老实交粮的,他们便施以怀柔手段:拉拢、许诺好处、口头吹捧。 对于像许家庄这样的顽抗份子,便由他们扶持的黑手套出手:威逼、强取! 至于这帮中间人,有真的掏心掏肺赞助前线,卖力干活的;也有趁机中饱私囊,以此为借口大发横财的。 到了最后,遭殃的就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了。 但那又如何呢? 底层穷而更穷,到最后活不下去了,只能卖身为奴——大族还能趁机扩充人口! 所以,数日下来,各地无不响应,热情相当之高。 概括来说,就是袁绍拉着老爷们一块刮底层的钱粮,然后用这笔钱粮来对付皇甫奇。 有功,老爷们分。 有罪,底层受着! 可那又能如何呢? 历朝历代,上面的命令要贯彻到最底层,哪里离得开这帮‘中间商’? 而这帮‘中间商’,就是袁氏最大的底气! 地方官、世家、豪强,当中有多少人是袁氏故吏?又有多少人是靠袁氏庇护?剩下的敢不给袁氏面子吗? 更不要说,还能趁机跟着袁氏吃肉! 摸清这些后,皇甫奇不禁感叹:“袁氏的底气是真的足啊。” 海内第一名族,不是说着玩的。 曹洪挠了挠头:“地方上,除了地方官外,其实就是大族说了算的。” “这帮人都听袁氏的,咱们很难从中咬开口子啊。” “反而一旦被发掘,可能就是群起而攻之。” 皇甫奇看了他一眼,笑道:“袁氏拉拢袁氏的,我拉拢我的,这不冲突。” “有人获利,就有人损失;有人为此而喜,便有人为此愤然难忍。” “这便是我们机会所在!” 甘宁兴奋搓手:“要动手了吗?” “是。” “从哪个商队下手!?” 这厮旧血统复发,眼中冒光:“凭咱们的手段,千人规模以下的都能劫。” “不,我们不劫道。”皇甫奇摇了摇头。 “不劫道?!” 众人齐惊。 “不错。” 皇甫奇点了点头,道:“根据消息来看,陈元此人就是这一片的负责人。” “此人,直接负责整个徐州、扬州粮草运输的冯方对接。” “我们,先从陈元下手!” “这……”夏侯渊面露难色:“陈元有数千之众,而我们才两百余人,如何能胜?” “即便这厮再草包,只需防守片刻,四处人马闻风而来,我们便难了!” 皇甫奇从腰间拔下水袋,润了润喉咙:“妙才可知擒贼先擒王?” “这些贼头很狡诈,狡兔三窟,山头众多,平日里住在哪谁也不知道。”曹洪晃了晃脑袋。 皇甫奇低声一笑:“这就需要二位出力了。” “我们?” 在沛国郡,有三个出了名的大族:曹氏、夏侯氏、丁氏。 这三族,世代联姻,在沛国影响力巨大,尤其是在谯县一带。 而曹洪家,是相当富裕的,他本人在起兵之前,同样善于经商。 他与夏侯渊,在本地还拥有着极强的人脉。 在皇甫奇的授意下,二人找到一名丁姓富商,并借此人约见陈元。 当日,陈元部下便找到陈元:“临乡丁氏请您去他家中用宴。” 陈元正搂着一位美人,闻言哈了一声:“如今想请我吃饭的多了去了,他算老几?” 以往,陈元只是个地头蛇,随时可能被剿灭。 可如今不同了,他攀上了袁氏的大腿。 地方想跟他套近乎的人,海了去了! “他让我给您带来了这个。” 部下打开一个木盒。 金光闪烁。 当中整齐摆列着一堆蹄金! 陈元伸手捻起一块,抛起掂了掂,眼睛一亮:“真家伙!” “嘿!请我吃个饭,就舍得花这么多钱?” 部下也不隐瞒:“丁氏不甘只做个商户,想让你托个话,给他家族安排个六百石的县令当当。” “他倒是真看得起我!”陈元嗤笑摇头。 自己几斤几两,陈元还是有数的。 袁氏能收下自己这条狗,无非是看自己有点用处。 举荐地方的人事这样的好处,哪能轮到自己呢? 铁定是那些地方官和世家优先啊! 部下眼神一转,道:“办不办得成另说,但礼咱们可以照收啊。” “嗯?!”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聪明!” “说得对,成不成不论,礼收了是不退的!” 陈元大笑,从中捻起一块最小的金子丢给对方:“赏你了!” “谢统领!” “来人,备马,去临乡!” 不久,陈元带着五百人,至丁府外。 这厮还是很谨慎的,足足带了五十名实力强悍的护卫。 其余人,悉数守在府外。 丁氏主出面,与其把酒言欢。 酒到浓时,丁氏主先将郭嘉请出:“这是家中晚辈,自小学儒,颇有所成,希望校尉能托他一步,将来必不忘厚恩。” 果然是个书生……陈元心里没谱,但还是笑着道:“这件事不难办,但只怕打点起来,要不少好处啊。” “好说!好说!” 丁氏主又一拍巴掌,便有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陈元被抬箱之人吸引,惊道:“丁家主这两个护卫倒是生的威武!” 箱子打开,面上叠着一层黄金! 陈元是个老江湖,走过去便要用手拨,想将货全验了。 不曾想,其中一个抬箱人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嗯!?” 陈元眉头一挑,看着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失笑道:“年轻人胆子不小嘛~要不是看在你家中长辈面上,就你这无礼动作,便足够你人头落地了!” “陈校尉见谅。”那人不卑不亢,接着说道:“这里面的黄金,除了一个六百石的县令外,我们还想买些其他的。” 陈元嗤笑依旧:“买什么?” 对方同样露出笑容:“买下你所有,包括你的狗命!” 陈元神情一变,厉喝道:“你是谁?找死么!” 第169章 收服许褚 他正要后撤,对方却动作更快,一把锁住了他的后脖。 陈元大惊,急忙探手取刀。 不曾想那人力道极大,手掌微微一紧,便痛得陈元几乎窒息! 身上力道,退了个干净,手也随之一松。 紧接着,对方手往上一提,便将他双足拔离地面。 这是何等武勇!? 陈元内心惊恐,下意识吼道:“还等什么!?” 左右护卫,这才反应,急持刀杀来。 另一个抬箱之人,也就是甘宁了。 他一把拔出陈元佩刀,将迫近之人纷纷砍翻。 院子四角,伪装成家丁的绣衣冲了出来! 陈元手底下那帮好手,根本不堪一击。 有人醒悟,试图逃出。 可院子出口,早已被夏侯渊、曹洪各持刀堵住,哪里冲得出去? 有人即刻翻墙至一半,黄忠开弓,箭无虚发,连续射杀七人。 片刻,院内护卫,只留下五个,其余被屠杀一空。 擒住陈元的,便是皇甫奇本人了:“将人头割了,都送到陈校尉跟前来。” “是!” 四十五颗人头,整整齐齐的拜访在陈元面前。 皇甫奇也不废话:“配合,亦或者死?” 陈元自诩纵横沛郡,全靠拳头吃饭。 但拳头这么硬的人,他也没见过啊! 当下锁紧双腿,强忍尿意,带着哭腔道:“全凭您吩咐就是!” 控制陈元后,皇甫奇进了他的贼窝。 这厮手下,共有贼兵三千五百余人。 皇甫奇下手狠辣,召集之后,动用手段,砍掉大小头领两百余人。 接着,他又收集了一些流民,释放了陈元关押的几百个俘虏。 拿着陈元大发赏赐,收买人心。 再将各部拆散、打乱,绣衣安排下去,完成全部组织。 山贼的组织度和忠诚度都是相当之差的。 反观皇甫奇,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统帅。 更不要说,手下还有黄忠、夏侯渊、曹洪、甘宁这一帮大将辅佐。 掌握个几千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日,山上改旗易帜,只说一个张奇的夺了陈元山寨。 这年头,这种事再常见不过了。 只是隐隐传出,这张奇似乎与黄巾有所关联,对底层态度颇为和善。 把持山寨后,皇甫奇第一时间不是扩充人马,而是稳住敌人! 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往前线输送的粮食暂时照旧; 第二件,派人拉着两车金钱,送去给谯县城内的冯方; 第三件,便是约见许褚。 许家庄。 向许褚抛出橄榄枝的,不只皇甫奇一人。 坐镇谯县的冯方,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是许家庄的许褚颇有武勇,便差人来请他担任个属吏。 接到来信,许父看向许褚:“我儿意下如何?” “要是之前,我还能考虑考虑。” “如今嘛……”许褚嘿嘿冷笑:“我宁愿做山贼,也不跟着那姓袁的!” “山贼好歹明着抢,不似那姓袁的,做的是强盗勾当,却要将自己吹成扶救天下的大善人。” “虚伪!叫我恶心!” “姓袁的咱都看不上,更别说冯方一条袁家的狗了。” “不去不去!” 许父一族之主,做事稳重,便托人回话,说是族中诸事缠身,许褚又要庇护庄内安全,暂时离不得身。 人刚打发走,皇甫奇派的人便到了:邀许褚一见。 第一时间,并未答应。 直到听说见面之地就在邻近竹林,且准许许褚带人前往后,许褚才领百余人赶来。 竹林中,一张石桌、几道人影。 石桌前,坐着一名高大青年。 青年手侧,还放着一口箱子。 许褚大马金刀走来,直接坐下:“你便是夺了陈元之位的张奇?” “是。” ‘张奇’含笑点头。 “嘿!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的。”许褚怪笑一声:“那你来找我作甚?” 对方笑了笑:“听说许仲康武勇过人,特意来拉你入伙。” 许褚闻言,大笑不止:“拉我入伙?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做贼!” “再说了,凭我的能耐和家业,如果想枪掠为生,干嘛要投靠别人?自立山头不舒服么?!” 对方也不动怒,而是将手旁木箱一推:“我这有一件礼,你先看了再说。” “稀奇!” “从来只见抢东西的贼,倒是第一次见送东西的贼。” 许褚挥手一拍,那木盒便被震碎。 一颗被腌制过的人头,砰然滚出。 两颗泛白的眼,恰好盯着许褚。 许褚全无惧色,反是大喜:“陈元?死得好啊!” “有一说一,你这事做的对我胃口,回去我得喝一顿!” “何须回去?我这不缺酒。” 对方晃了晃酒葫芦,在杯上拉出一道酒线。 酒线澄澈透明,香气溢人。 许褚下意识伸出手,很快又收了回来,喉咙滚了滚:“单凭这颗脑袋,就想让我跟你干,还差得远呐!” 对方也不着急。 许褚态度缓和下来,这已是极好得了。 许褚不喝酒,他自顾自饮着:“不知许仲康,对袁氏怎么看?” “咋地?”许褚眼睛微缩:“你不是替袁氏卖命得么?” “我要是对袁氏卖命,又怎敢对陈元动手呢?”那人笑了笑,道:“有话但说,我不会告密的。” 许褚哼了一声:“你真要告密,我便是没说,你就不能诬告了吗?” “我便直说了!我看袁氏不爽,绝对不会和袁氏走一条路的!” 听到这话,那人几个随从都是眼神微亮。 端坐之人,亦面带笑意:“我也是这般看得。那我再多问一句,你认为袁氏是胜、是败?” “我只知道袁氏在欺负老实人、欺负穷人。” “世家豪强拿了好处,越吃越饱;下面的人却连活都活不下去,他们一定会作乱。” “他能不能赢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沛郡一定会更乱!” 许褚摆摆手。 没有缥缈的远见,有的只是扎根于现实的认知。 很通俗,也很清晰。 “我也是这么看得。”面前人点了点头,忽然道:“那如果朝廷派人聚拢这些被欺负的老实人、穷人,在袁氏背后,断其粮道、祸其后方。” “如此,袁氏岂不是必败?” 许褚哈哈一笑,拍了拍皇甫奇的肩膀:“我说兄弟你啊,好歹也是个做统领的人,手下带着几千个军士,咋还不如我懂军事呢?” “这袁绍带着几十万大军挡在前头,朝廷的人怎么绕到后头来?” “多了来不了,少了让人一口吃了,有什么用呢?” 他笑了笑:“那如果我去做此事,并且从后策应骠骑将军呢?” “啊……” 许褚表情一凝。 拍肩的手悬在半空,最后收了回来。 他神情严肃了几分,上下打量着对方,最后目中带着一抹敬佩之色:“最开始,我见你是有几分不喜的,哪怕卖相再好,你也终究是个贼。” “等见了陈元人头,我对你是颇为欣赏的,因为你这个贼头不大一样。” “可如今,你说你敢乱袁氏之后以策应朝廷……” 许褚双手抱拳:“对于足下的胆量和胸襟,我许褚深为佩服!” “但我还是想说,数十万联军在前,各地世家、豪强、驻军在后。” “别的不说,就在谯县城内,便有冯方统领的万余大军。” “兄弟你拿什么和他们斗?稍露出半点风声,他们便会联手来绞杀你!” “届时你死了,那头的骠骑将军也不知半点风声,尸都没法替你收。” 说到这,他摇头起身:“今日你我不曾见过,你的事,我绝不会透露半点出去。” 端坐之人亦起身,笑道:“你不试试,又怎知我没有这能耐呢?” “试试?” 许褚转过身来,轻笑摇头:“足下是个有胆量有志气的人,我不想伤你。” “都说许仲康勇力过人,今日不敢出手,是在藏拙,还是怕露馅?” 见对方逼迫,许褚眉一扬:“既然这般说……那你小心了!” 言讫,他突然出手,一拳击出。 对手后退,轻易躲过。 “反应不错!” 许褚沉喝一声,一脚往前赶出,拱进石桌底下。 随即,巨力一震,桌面轰隆转起。 对手一脚蹬出,将石桌面踹飞过来。 “力气也不错!” 许褚大叫,虬龙双臂猛然挥砸,震开石桌,攻向对方。 双方你来我往,眨眼间已空手斗了近二十回合。 许褚势大力沉,攻势凶猛。 而对手力量同样不弱,速度却更胜许褚一分,一时难分高下。 砰! 一次拳掌相击后,许褚收手后退,目有惊色:“足下胸怀大志,又有如此本事,确实能做一番事业。” “不如抛下你的贼窝,直接去投骠骑将军。” “你这样做,风险太高了。” 那人也收手,笑道:“仲康还是不认为我有断袁氏之后的能力?” 许褚摇头,叹道:“这种大事,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共谋大事。” “我们两个人也不够。”许褚摇头依旧。 “足下雄武气概,怎做事畏畏缩缩!?” 旁边夏侯渊喝了一声,忽然冲向许褚。 许褚眉头一沉,一掌劈了过去。 二人相交,又打了十余回合。 许褚惊色愈浓:“是个好手!” 比起之前那人差了一线,但自己要拿下他,只怕也得几十回合才行。 曹洪抢了出来:“我和你过两手!” 曹洪战得八九回合时,甘宁按捺不住,也跳出来与许褚斗。 一人出,一人即退。 许褚越打越兴奋,也越打越心惊。 不一般,真的不一般! 一个贼头,身边竟然汇聚了这么多猛人!? 如果再加上自己…… 嗖—— 就在这时,一道犀利箭啸从他头顶划过。 许褚即刻后退,同时抬头看去。 但见箭如流星,射中竹林上的枝条。 枝条应声而断,竹身上发出唰的一声,似乎又东西滑落下来。 未等许褚看清,箭如连珠爆发,绵绵不尽,顷刻间发箭二十余支,皆无须发。 竹枝一条条崩断,继而滑落声亦连绵响起。 唰唰唰—— 等到那东西落地,众人方才看清——是一口口竹刀! 弯弓的是个中年男子。 他肩膀宽阔,两臂粗壮,此刻将弓放下,拔起一口竹刀:“来,试试刀法!” “真是神射!” 许褚面色惊愕,继而又道:“足下练的这般好箭法,还有空学刀么?” “弓马刀枪,不是武人基本么?” 对方一声大笑,举竹刀来袭。 许褚后退数步,扬手握住刀柄,猛然一抽,土屑横飞。 砰! 第一击,二人力道用的太大,竹刀应声而断。 二人迅速撇了刀柄,又去拔其他刀。 拔刀、刀攻、刀守、刀相交、刀断又拔刀…… 二人且战且走,攻势如风,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直到刀锋尽断,依旧未能分出胜负。 许褚带来的随从,无不变色。 在他们的观念中,少主神勇无敌,能倒拖牛尾而走,从来不曾有过对手。 这帮人,竟个个能和他过招? 最前和最后这位,甚至打的平分秋色,丝毫不见高下趋势! ‘张奇’抚掌赞叹:“仲康确实好本事。” 许褚目中惊意难消,将断刀撇了:“你到底是谁?” 对方笑了笑:“不是已通过名了么?” “张奇?一个寂寂无名之辈,怎么可能收拢这么多高手为你所用?”许褚凝眉。 对方摇头:“名非寂寂,只是姓有假罢了。” “名非寂寂,奇……”许褚稍作沉思,脸色大变:“你!?” 面前人手一扬,丢来一物。 许褚伸手接过,那是一方金印。 他读书不多,但字还是认得的——骠骑大将军印! 许褚差点吓得把这玩意丢了出去。 骇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对方:“您……您就是骠骑大将军!?” “不错。”他点头,笑道:“我就是皇甫奇。” 许褚直接傻了。 他是皇甫奇? 他是名震天下、手握中枢、横扫二袁、暴打诸侯、正督大军与关东联军对峙的皇甫奇!? 那他怎么跑这来了? 他自己来做这危险之事……嘶!还真是勇气弥天! 皇甫奇笑道:“怎么,仲康可愿跟我做一票大的?” 许褚这才从震撼中回神,拱手一揖:“昔日只闻尊名,今日一见,大将军果然天人!” “能追随您做事,那是我的福分!” 皇甫奇大笑:“如今所在,乃是关东诸侯与袁氏之地,你不怕冒险了?” “君侯何等身份,尚不惧险,何况我许褚呢?”许褚道。 第170章 冯方:你小子,长得挺像皇甫奇 皇甫奇笑道:“这酒,现在可以喝了?”  许褚哈哈大笑:“我忍好久,可馋死我了!” 许褚看似粗犷,实则心细。 为了使皇甫奇放心,他甚至没有再回许家庄。 而是带着皇甫奇一伙人,步行至许家庄麾下,将陈元人头抛了进去,向其父喊道:“父亲无需挂念,我出去做几日大生意!” “做大生意!?”许父直瞪眼。 这小子,一向视山贼如死仇。 今天抽什么疯,跟人家喝顿酒就跑路了? 好在,这张奇的贼窝也在谯县,许父倒也没有太担心。 谯县,冯方暂驻府邸。 左右回报上名单。 像冯方这样出任一方,一征兆肯定不止一个人。 此番他点名要了十一个人,文武皆有,只有许褚没来。· 其人不以为意,笑道:“不开窍的东西,跟了我干事,还有人敢动你家?” “罢!既然想不通,就让他在家歇着吧!” 至于武勇之类云云……这个年头,无论文武都喜欢吹牛皮。 文人那不用说,吹牛是他们的看家本事。 武夫也一个样,一个乡就能吹出好几个万夫不当之勇。 结果你一去查,嘿!整个乡还没一千人,哪来的万夫? “陈元身死,他的盘子被个叫张奇的人顶了。” “据说……此人跟昔日的黄巾有些渊源。” 听到这则消息,冯方才皱了皱眉。 陈元固然是个贼,可毕竟现在拜了自己和袁氏的山头啊。 至于黄巾不黄巾的冯方不在乎,这年头有几个当贼的不是黄巾余孽出身? 只是,这家伙听话么? 恰好,有人快步进门,凑到冯方耳边:“主公,张奇给您送了礼来。” “哦?抬上来看看。” “是!” 门外,装好的金银珠宝抬了进来。 冯方见了,登时喜笑颜开,两眼冒光,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个张奇,是个懂事的!” 只要能干活,还能给自己送礼,冯方管他是陈元还是张奇? 如今,一切以服务于前线大战为主。 只要粮道不出事,一切都好说。 贸然在后方动兵,反而容易担责。 收下许褚,又成功稳住冯方后,皇甫奇开始动手了。 他先摸清楚冯方的喜好,听说此人喜欢美女后,又开始收集美女,准备给他塞好处。 其次,借袁氏之名,对范围内能吃得下的有钱人痛下狠手,尽可能多剥他们家财。 随后,他又将黄忠、夏侯渊、甘宁等人派出,让他们负责暗中收拢离家流民,扩充势力。 对于一些小的山贼和武力豪强,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暗中盯死,随时准备将其吃下。 又命曹洪动用关系,暗中购买兵器、铁料等物资。 他还在流民中收集处铁匠等技能型选手,以增强武力。 各将派出去之前,皇甫奇也不吝传授:“有几个点要记住。” “第一,不要怕人多,人越多越好,甭管能不能打,先拉进队伍里再说。” “第二,乌合之众战斗力是很差的,十个人里头未必有一个敢拼命。扩充人手后,第一时间便是挑选出精锐,以充当全军骨干。” “第三,军中高层,都用我们自己的人;军中中层,越穷越苦的人越靠谱。” “至于第四点,能捞多捞,有了钱才能扩充人马!” 众人欣然领命而去。 联军背后,纳粮运动轰轰烈烈。 随之而来的是流民状况越演越凶。 数日之间,皇甫奇便吃了个满嘴流油,手底下人手也急剧膨胀。 被迫沦为流民的百姓无处归去,听说有人管饭,哪能不来? 少则数十上百,多则数百上千。 人们提幼挟老,纷纷聚来。 莫说是失了田和家的流民,便是还能待在本地的寻常百姓,都忍不住派出家中多余人口来混饭吃。 人手扩充的速度远远出乎皇甫奇意料。 他总算知道,当年为何张角振臂一呼,便有八州景从了。 而一支黄巾,动不动就几十万人马。 这几十万都是能够厮杀的壮汉大军么? 想多了。 是包括男女老少全部在内的。 行军时,毫无阵容可言。 乌泱泱一片,如同蚂蚁一般。 当中有披着甲胄的主力,但大多数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提着主职拐杖、副职打狗的“兵器”。 远远看去,像什么……就像皇甫奇上世看的丧尸片! 这让带惯了精锐的皇甫奇,一时头大如斗。 他尝试将老少妇孺剥离出来,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这样做,难度太大了: 一、时间不足,这个工程量巨大。 二、需要根基的,一句简单的剥离容易,老少妇孺剥离之后去哪呢?怎么安置?做不到,至少现在的模式无法做到。 三、乌合之众们不同意。 当中很多是一家人,你要强行拆散,被挑选出的那个壮年男丁肯定抗拒,还怎么给你打仗? 他只会连夜跑路! 如此一来,军中主力就落到了伟大的单身狗们身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种。 要不怎么说单身狗命苦呢? 盛世娘们没他的份,乱世还得卖命。 不过,皇甫奇是不吝好处的:只要能打仗、能杀人、能立功,就能领赏赐,能升官。 到时候,老爷都能做,还会缺娘们!? 扩充队伍、组建单身狗主力、锻造兵器——然后,还有个大问题! 粮不够了! 大族送出来的钱粮就那么多。 皇甫奇既要保证继续给联军送,又要拿出来养这么多人,还得抠一点送给冯方,哪够啊? 缺了粮怎么办? 抢啊! 甘宁这帮人,只能逮住有钱人猛薅羊毛! 皇甫奇原本是在沛郡活跃,几日之间,羊毛往东薅到了彭城、下邳;往西薅到了汝南以东。 没错,孙坚的地盘都被薅了一把! 有钱人怨声载道,只能闹到冯方那去: “将军,我们已经纳粮了啊!” “就是,咱家可出了不少呢,哪有连要两次的道理?” “你家才要两次?我家都收三次了,这不又逼着要第四次了!” 冯方一听,心想张奇这小子活干挺狠啊。 但羊这样薅可不行,万一给羊逼急了呢? 这些大族可不是只会做生意和搞钱,人家家里有族兵,逼急了是会联合造反的。 再有,袁氏的基本盘就是他们,哪有把自个基本盘得罪死的啊? 冯方只能来信一封告知皇甫奇——老弟啊,任务完成了就得了,犯不着太积极,自己也少捞点。 皇甫奇当即表示——大哥说得对! 他立即安排人手,给冯方送去美女十人、黄金一箱。 而后,发命于各部:停止自己出手压榨,改换身份,直接抢! 于是乎,他们从乌合之众选出一帮最能打的,进行乔装,和之前的身份开始割裂。 去半路,伏击送粮队! 直接拿现成的,这下来钱来粮更快了! 这样搞了几天,皇甫奇仓库里粮都要堆不下了。 大族们是消停了,但前线联军后勤闹了起来。 他娘的,粮呢?狗吃了!? 一处粮队出事,那是小事。 处处粮队出事,那就得拿冯方是问了! 冯方的任务就是两点:第一、开源,负责安排‘张奇’之流征粮;第二、负责送粮,维护粮道安全。 一封责备文书,落到冯方手里。 他惊得蹿了起来! “大批粮草被截?” “怎么会被截?” “他娘的!谁干的?不想活了!?” 敢截几十万联军的粮草? 你他妈真是活腻歪了啊! 他一面派人去查,一面回信表示:“扬州、徐州之粮,已有大军护送至谯县,不久差军亲送。” 除了散粮之外,还有以州郡为统属的大批粮。 扬州粮,包括各郡府粮、扬州大户如庐江桥氏捐赠之和; 徐州粮,包括各郡府粮,徐州大户如下邳陈氏、东海糜氏捐赠之和。 稳住上司后,冯方也决定对下属们出手。 召集各部,要求他们庇护粮道,同时查出、铲除截粮之贼! 皇甫奇,自然也收到了命令。 郭嘉匆匆而来:“扬州、徐州两批大粮都送到了谯县府库。” “冯方召我去议事。”皇甫奇笑着将信丢给他。 郭嘉迅速扫了一眼,道:“君侯,这是个机会。” 皇甫奇看着他:“看来奉孝有妙策,说来。” 郭嘉分析道:“若是两军列阵,我军以乌合之众,进攻冯方有备之军,绝难取胜。” “若是我攻他守,我军以数万农夫,击兵守之坚城,则必败无疑。” “可若趁机进入谯县,以行擒贼先擒王之举,以震慑他人、瓦解冯方部众,那便大有可为了!” 接着,二人就目前局势,敲定了全盘计划。 皇甫奇颔首:“就这么办!” 他即刻书信传于各将: “督精锐先行至谯县周边,再差心腹领余众在后。 精锐且速且隐,勿要打草惊蛇。 乌合之军且缓且明,以引敌注意。” 两日后,距离近的黄忠、许褚率先赶到。 黄忠性格沉稳,倒是没有过多表现。 许褚目光活络,满是兴奋地告知皇甫奇:“君侯,我麾下如今有七千人!” “七千战兵么?”皇甫奇笑问道。 “那怎么可能!”他晃了晃肥头大耳:“刨除老的、小的、女的、瘸腿的、饿瘦变形的、生病半死不活的,男丁一千六七百人。” “我告诉他们,有本事的、敢厮杀的,除了饭吃还能拿到俸禄。” “如此,方得战兵七百余人,兵器也已补足。” 说到这,许褚方才叹息,不如之前那般兴奋:“真能打的,就十分之一了。” “不错了。”皇甫奇笑了笑。 黄忠那人则还要少一些,只得战兵六百余。 又一日,甘宁、夏侯渊、曹洪陆续回来。 皇甫奇开始安排: “黄忠、许褚,随我入城。” “甘宁于城门口接应。” “夏侯渊在外,统属战兵;但见信号,即刻纵兵杀来,夺下城池。” “曹洪去更外围,统属各部乌合之众,以造声势。” “傅肜带人保护郭嘉,由奉孝坐镇总揽全局。” 安排妥当后,众人齐拱手:“喏!” 当日下午,皇甫奇出发进谯县。 冯方此人,还是颇有经验的。 其一,像皇甫奇这样的山贼,大军肯定是不能靠近城池的——大军近城,你想做什么? 其次,各家、各势力入城,随行人员不得超过五十人。 如此,皇甫奇只能带一队人马傍身。 而许褚则借许家庄身份掩饰——由许父领着,押着不少货物入城走关系。 甘宁带着三百人,或乔装、或潜行,盘亘于城门一带。 入城之后,皇甫奇去府中拜见冯方,而许褚则带着一小支家族‘商队’前往城中驻营方向。 皇甫奇与冯方,率先见面。 “你便是张奇!?” 见了皇甫奇,冯方惊而起身。 好一条伟岸的汉子! 皇甫奇已易容,所以冯方没能认出他来——冯方曾在西园军,任职京官,自然见过皇甫奇。 好在,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把张奇和皇甫奇联想到一块去。 冯方打量了皇甫奇好几眼,忽然笑道:“你这身形,倒是不输那皇甫奇了!” 周围还有不少势力的人,听到这话都哄然而笑。 皇甫奇连忙拱手,道:“他是何等人物,小人怎敢高攀?” “他是国家之贼,而你是为国效力的义士,是他高攀你才对!” 冯方阵营还是很坚定的,说了一句政治正确的话后,便开始问责:“怎一直不曾来见我?此番又拖了这么多天?” 皇甫奇再次拱手:“诸事繁多,还请将军见谅。” 冯方又看了他一眼。 想到那一箱箱财宝,终是一挥手:“罢!” 他撇开这个话题,开始找众人对质,询问失粮之事。 一人率先走出,拱手道:“我粮失于建平县一带。” “建平县?”冯方蹙眉:“是被道中劫匪夺了去?” “是!” 冯方略作沉思,看向皇甫奇:“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建平县的人手也受制于你?” “是。”皇甫奇也点头,道:“但绝不是我的人动得。” “我相信你。”冯方颔首,指着他道:“稍后即刻派人查清,毕竟是在你的地盘出的事,你可明白?” 皇甫奇答应下来。 接着,又一人走出:“我粮失于酂县道。” “嗯!?”冯方一皱眉,再次看向皇甫奇。 皇甫奇拱手:“一定查!” 冯方重重看了他一眼。 其他人也暗觉奇怪。 这家伙态度很诚恳,但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却能面不改色,心态也太好了一些吧? 接下来几人,失粮都在稍远位置。 就在众人以为能和‘张奇’撇开关系时,冯方麾下一名将领站了出来,道:“据我所知,这些地方的贼头都和张统领有联络?” 唰—— 原本已从他脸上移开的目光,再次回到皇甫奇脸上! 皇甫奇本人倒是一脸平静,道:“不如接着问。” 接下来几人就有趣了,他们所押送的粮草数量比较多,而且就丢在谯县大道上。 谯县,除了城内的冯方外,外面就是‘张奇’说了算! 所以—— 砰! 冯方一拍桌子,怒视皇甫奇:“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奇!你不会胆大到截军粮吧!?! 第171章 你管这叫山贼?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小子胆也太大了吧? 想发财,竟然向联军后勤伸手? 他娘的,那你该捞了多少好处? 你才分这么点给我? 不对! 这是后勤辎重里掏出的好处,要是被抓住了,斩首都算轻的! 众人注视下,皇甫奇忍不住了,终于笑出了声:“不错,都是我做的。” “什么!?” 满座惊骇! 那些个势力之主纷纷变色。 冯方也吓得一哆嗦,继而怒吼道:“你想做什么!?” 皇甫奇老神在在:“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发财。” “猖狂!” “好大的狗胆!竟敢用军粮发财?!” “我等为资助联军大业掏空家底,这厮竟图谋军粮发财?简直畜生啊!” “丧心病狂!从几十万联军嘴里抢粮吃,这就是个疯子!” 听到这话后,众人瞬间炸开了锅,怒骂连片。 铿! 冯方一把抽出佩剑,指着皇甫奇,眼中满是杀意:“你好大的胆,连联军的粮都敢抢!?” 他额头冒汗,心里把这货恨死了。 这要是袁绍和联军各部怪罪下来,自己绝对小命不保! 皇甫奇摇头:“不必废话了,我本就是奔着这批粮来的。” “还有,城中到了两批粮,我也看上了。” “冯将军不如早早将粮送给我,免得城中流血不好看啊。” “混账!竟敢威胁本将军!”冯方勃然大怒:“来人,给我拿下!” 之前供出皇甫奇和各路‘劫匪’有关系的将领第一个行动。 谁知,他刚一步踏出,还没能靠近皇甫奇,便被一箭穿心! “动手!” 黄忠立在门口喝了一声。 守在门口、待在院中的绣衣们即刻发难,持刀乱砍,又拥入大厅之中。 绣衣是皇甫奇的军官团,实力何等了得,哪是这帮人可以对付的? 再加上事出突然,多数人没有反应过来,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厅之内,会武的人四处搜寻兵器,不会的则惊慌乱蹿。 黄忠立在门口,手持硬弓,像杀鸡一般连杀十数人。 有人持刀奔着他来了。 黄忠即刻将弓撇了,抽出佩刀乱砍。 意识到对手有备而来,原本想拿下皇甫奇的冯方察觉到危机,改进为退。 然而,皇甫奇已不打算放过他了——空手向其逼来! “你好大的胆!” 冯方以剑指他,步伐向后:“我城中有万余大军,各路都有人马响应,你若只为求财,何必求死?” “求死?” 皇甫奇摇头,笑道:“不,我从来不曾求死。” “只是,我有信心,吃定你们了!” 嗡! 冯方剑身一震,刺向皇甫奇。 皇甫奇速度惊人,轻松躲过。 一剑不中,冯方立即后退,同时吼道:“来人!快来人!速召两营人马!” 然而,门内门外,为数不多的护卫,要么被杀,要么在慌乱中逃走。 面对不断逼来的皇甫奇,冯方只能在拖延中自救。 再刺一剑,依旧是空。 手心,已满是汗水。 “你到底有何目的?” “你绝对不是为了求财!” “当然。”皇甫奇笑意愈浓:“我来此,专为断联军粮道。” 冯方瞳孔一缩:“你是什么人?” “你说我像谁来着?”皇甫奇哈哈一笑,手在脸上一抹:“看清楚了么?” 猛缩的瞳孔,又瞬间放大,冯方一脸见鬼的表情:“怎么可能……” 呼! 一张短几砸了下来。 砰! 冯方挥剑一挑瞬间,短几碎开,人影已逼到跟前! 皇甫奇一手握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撇,将其拗断。 “啊!” 冯方惨叫时,皇甫奇右手既出,锁住他的咽喉,将之举起:“还要斗么?” 冯方满面痛苦:“骠骑……您是何等人物,竟犯险来后方做这种勾当。” “凭你,还谈不上让我犯险。”皇甫奇摇头。 冯方挣扎了一会,随后重重一叹,似乎彻底放弃了。 军营门口。 面对许家送来的慰问之礼,几个军头都高兴地跑了出来。 毕竟,发财谁不喜欢? 收当地大族礼这种事,文武都喜欢做,而且默认合法合规。 一名校尉掂着手里的金子,又看着面前的许褚,越瞅越满意,笑道:“不错不错!相当不错,就凭你这料子,做个曲侯绰绰有余!” “跟我吧,我给你安排个军司马!”另一人许诺。 许褚咧嘴一笑:“诸位大人还未见咱的本事,不如先让咱露一手?” “可以!” 他们自无不允:“你可会骑射?会使什么兵器?” “刀!” 许褚话说完,忽然伸手,举起一面大刀来,将面前的校尉吓了一跳。 “这是我的刀,我来练给您看。” “好小子!”那校尉拍了拍胸膛:“练吧练吧,我还以为你要砍我呢!” 唰—— 话音刚落,许褚刀便落下,从正中直切在他头顶。 咵啦一声,那头就像是从中间崩开的西瓜,当中的囊汁飞得到处都是。 身旁那位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泼了一头血,整个人一激灵。 他在血水中睁开眼眸时,却见刀又奔着自己下来了,只能焦急大吼。 噗! 又是一条人命! 第三人反应过来,仓促后退、拔刀! 许褚提步赶上,将长刀一送,贴着胸膛搅入对方身体里。 “啊!” 第四人一声大吼,一刀冲着许褚砍了下来。 许褚来不及收刀,只能送刀后退。 见许褚松开兵器,此人杀意更盛,都是吼道:“都给我上,杀了此獠!” 其人连进连挥刀,试图一鼓作气,击斩许褚。 许褚连退三步,至推车旁,两手扶住推车把柄,大喝一声,将车举起,砸向面前人。 “啊!” 毕竟是能做校尉的人,还是有几分武勇的。 其人将刀一扬,砍开推车时,又一车砸下。 校尉复托刀,再砍再碎! 第三辆又紧随而来! 大刀要切开车来,得有个势才行。 他的刀刚抡起,还未收回,车已到了脸上。 啪! 只一下,砸得他满头是血。 其人惨嚎,拖刀倒退。 许褚抡车为兵,又是一下重捶。 轰隆一声响,车身在对方头顶碎开! 碎屑飞扬。 校尉两眼死死盯着许褚。 头顶咕噜冒出一个血泡,接着红光乱喷出来,涌得满面都是。 缓缓倒下! 眨眼之间,几名高级军官已死了个干净。 许褚重新捉刀,沿门乱砍,同时喊道:“城外大军已至,冯方也已被生擒,投降不杀!” 城内,乱成一片! 冯方虽然被擒,但城中还有应急机制在地。 尤其是督运粮草这种要害任务。 不可能说一个首领被擒,其他人就乖乖放下兵器配合。 城门督司马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果断下令:“关闭城门!” 对方混进城内搞事,能进来几个人? 只要将城门关上,随后城内有上万人马,直接来个关门打狗! 沉重的城门,缓缓闭合上。 城门下来往的百姓,都被驱逐往一旁时。 一彪人马飞也似的杀了过来! 督司马察觉不对,果断喝道:“放箭!别让那帮人靠近!” 弓箭手慌张向前。 取箭、张弓、瞄准——嗖嗖嗖! 数支箭飞出,被冲在最前头的甘宁用刀扫落! 距离本就很近,眨眼他已带着人就要到城门底下了。 督司马大怒,亲自开弓,箭矢直奔甘宁面门而来。 嗖—— 那一箭飞得很快,甘宁却躲得更快! 他将脸一别闪过,回过头时,嘴上已叼着一支箭了! “贼中竟有如此人物!?” 督司马吃惊时,甘宁将刀挂在马背,摘弓在手,将嘴上箭吐在弦上,一声轻喝:“还你!” 噗—— “啊!” 一箭正中城门督司马面门。 他惨叫后退,连催关门不止。 然而,甘宁已至门下! 大刀已然挥下,直接砍翻两名军士。 又突到督司马跟前,第三刀劈下。 毫无意外,其人殒命! 城门封闭失败! 甘宁所率三百众乱冲而入,将城门守备军击垮。 城中万人,但城门守军是不多的。 以谯县为例,谯县有五座城门,如果每座城门驻守千人,那就得五千人。 可事实上,大部队是待在城内驻营的。 各城门把守人员,一般就两三个曲而已。 这两三个曲还是采取轮班制度。 要等敌人出现后,他们会发出警报,城内后续部队才会跟上。 而如今—— 城内主将冯方被擒! 营盘门口被搅乱! 城门守军亦被击溃! 城中混乱一片! 高级军官被杀后,次一级的军官理所当然的接过了指挥权。 他们开始组织人手、下达命令,向狡猾的敌人发起进攻。 可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 许褚等人得手后就跑了。 他就几十人,会傻到去砍近万人的大营? 玩的就是一个斩首! 砍乱了敌人的节奏就够了! 这样一来,群龙无首的军队便面临着很多难题: ——谁做老大? ——发生了什么?局势到底如何? ——谁是敌人?敌人从哪冒出来的?敌人现在在哪里? ——是该抱营防守,还是应该主动出击? …… 没有领头的,意见不统一,行动就会变得迟缓。 等他们发动三千余人的部队扑向城门时,夏侯渊已经带着人杀了过来! 皇甫奇将各将发出去发展后,众人收拢的战兵总人数约有四千五。 其中,本地大族出身的夏侯渊、曹洪发展的人手最多。 加上原本陈元的部下筛选出来的两千余人,就有战兵六七千人。 三千人,怎么打? 只能硬着头皮打! 他们安慰自己,对面只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然而,短暂交手后,他们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帮人都是青壮,虽然没有阵型可言,但基本作战素质还是有的,明显是被筛选过的‘精锐’。 垃圾堆里淘出来的精锐! 问题是,统领他们的将领太能打了! 那个年轻的,身材伟岸高大,带着数十个好手,纵骑如风,将己方阵型穿的稀碎。 那个半老男人,手持一张硬弓,箭无虚发,专挑冲在前头的地层军官射,对士气打击很大! 其余几人,指挥部队作战也是得心应手。 一个个皆有大将之风。 军中老兵油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水平比冯方还高。 尼玛的,你管这叫山贼!? 战未多久,这帮人身后杀声震天。 被堵在谯县城外的人都看呆了。 漫山遍野、乌泱泱一片人影压了过来。 “杀!” 曹洪振臂大呼在前。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杀!” 条件好的,摇着锄头、铁锹,终归是个铁器不是? 条件差的,只能将竹杆敲得邦邦响——但还算可以,是刻意找过兵器的,削尖了的竹子也能杀人不是? 条件更差的,拿着手臂长似得木棍、拐杖——你是来打仗的,还是来砍油菜花得? 更过分的,棍子都没有,手里就拿着个碗和盆,敲得砰砰作响! 咋?化缘来了!? 就这叫花子大军,却足有五六万人,那叫一个铺天盖地。 看到这个场面,原本还坚持在城门底下的守军,瞬间崩溃了。 这三千人崩溃,后面还处于混乱中的人就更别说了,直接乱成一团。 负责总储转运扬州、徐州两州的粮草重地——谯县,就此落入皇甫奇手中! 到了午时,混乱的争斗彻底停止。 城中未能走脱,选择投降的战兵连带伤兵有三千余人。 总共拿下粮草近百万石。 深入敌后搞起义的皇甫奇,这一口下去,顿时吃成了个胖子。 不久,谯县被‘起义军’攻陷的消息传到各处,天下间一片惊愕! “开什么玩笑?” “几十万关东联军在前,数十郡输粮作为后勤,竟被一伙山贼掏了后勤?” “荒唐!笑话!离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陈留,联军大帐。 起先,袁绍便收到一些消息,说是后方偶有山贼出现。 对此,他不以为意。 这年头,山头太多了,哪里剿的干净? 而且,那些山贼,在偌大联军旗下,都选择了低头讨饭吃。 有几个不开眼的敢跟自己对着干? 便是真有要钱不要命的,也顶多是小偷小摸,无伤大雅。 紧接着,后方屡催粮有缺,让他颇为不喜。 逢纪提议:“让冯方去查,我们这也派些人手去。” “可。”袁绍正点头时,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人。 “报!报!报!大事不好了!” “混账!” 陶谦拍案怒斥,道:“便是天塌下来,在座各位大人也顶得住,你慌什么!?” 一应诸侯,皆捋须颔首,表示没有压力。 那人喉咙一滚,道:“有一伙强人,攻破谯县,杀了冯方将军,夺了扬徐二州运抵的百万石粮草。” “什么!?” 座中众人,个个变色。 原本不以为意的陶谦,脸色也是立马垮了下来。 这…… 顶不住啊! 第172章 孙坚:还有这样的好事? 袁绍扶刀起身,目光吞吐,如要杀人一般:“你在说笑?” 那人吓得满头大汗,扑通一声就给跪下:“岂敢!” 铿! 怒极,袁绍拔刀出鞘,一刀将面前桌案切成两半。 木屑横飞。 一股可怕杀气萦绕帐中。 众人一时无声。 许久,袁绍深吸一口气:“冯方无能!” 这件事,太荒唐了。 这个锅,也必须有人背。 谁背呢? 没有比已经成为死人的冯方更合适的了! “不过。”分好锅后,袁绍话锋一转:“诸位也不必过于慌乱,粮虽有失,但夺粮贼终究小贼而已。” “依我看,只需调遣一路分兵疾驰,便可轻易破之。” 气氛随之缓和,众人皆点头认可。 联军大举进攻,就连正面的皇甫奇都被自己等人逼得防守。 结果,却被一个小小山贼在背后摸了屁股? 奇耻大辱啊! 一时间,各部请战纷纷。 “且待具体消息传来,再做决断!”袁绍还算镇定。 到了下午时分,联军得到了准确信息,包括这帮人是如何行动杀死冯方的。 “是窃城!” 得到这个结论后,众人大松一口气。 用手段窃城不可怕。 如果真的能正面击破万人防守的大城,那这帮贼寇就真能要人命了! “谁愿前往,平此乱贼?”袁绍发声问道。 “某愿往!”一人出列。 众人视之,乃河北名将方悦。 “你要多少人马?”袁绍又问。 “山贼都是乌合之众,只是看着吓人罢了。”方悦是个有经验的:“某曾讨黄巾,常驱数百众便能破万人,愿得骑卒两三千,必可速破此贼!” 方悦没有吹牛皮。 黄巾军的万人,是连带‘竹竿兵’‘木棍兵’甚至‘饭盆兵’在内的。 而这样的万人队伍,真正能打的了不起一两千人。 一两千的农民军,哪里刚得过一身甲胄的朝廷正规军? “好,那我就给你拨三千骑兵!”袁绍深为赞赏,亲自举杯赐酒:“祝方将军马到功成!” “谢袁公!” 方悦接过酒杯,仰头饮尽。 他带着骑兵,离了陈留南下,经过梁国之地,逼向谯县。 淮河地区。 孙坚大帐。 他正在和扬州方面的联军对峙。 其实,孙坚的处境最是危险。 他地处汝南之东,进军淮河一带,周围多是敌人包围。 更重要的是——他粮食有限! 他手上就那么点地盘,能出产多少粮食? 持久作战,根本不够用! 而面前的敌人,也充分抓住了他这个弱点,和他大打相持消耗战。 同时,许以重金,既劝降孙坚,又收买他部众。 久战多日,人心浮动,言降者不少。 好在孙坚手段强硬,在军中说一不二,目前还能勉强压住局势。 不过,近日又生变化。 “后方多了一路贼,甚是强势。” “破了谯县、杀了冯方、夺了联军粮仓,聚众甚多,百姓流民纷纷往投。” 听到吕岱这话,帐中众人面色凝重。 他们在汝南呆的时间不长,但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剿贼! 谯县和汝南交界,这伙贼……咱们不会得罪过吧? 程普面露忧色:“如果这帮人突然对我们后方下手,那就难了。” 话音刚落,祖茂从门口跑了进来:“主公,谯县贼在靠近我们!” “什么!?”帐中众人大惊失色。 孙坚本人也面色凝重:“来了多少人?” “乱哄哄的,也看不出是战兵还是民夫,估摸着有两万人。”祖茂说道。 众人一听,都神情稍紧。 虽说贼军战力低下,数量都是好看的。 但两万人要是在背后搞事,那也不是能完全无视的。 尤其是,这帮人似乎对于破坏粮道很有一手…… “父亲!”孙策站了出来:“我带千人去看看!” 孙坚稍作迟疑,点头:“好,见机行事,莫要冲动。” “父亲放心!” 孙策点千人,一路向‘贼军’靠近。 他虽然年轻,但极富经验,远远绕着这帮人查探之后。 孙策做出判断:这帮人毫无战斗力可言! “都是乌合之众!” 他冷声一笑,枪指着一处:“瞧见没有?那里约有五百人,是这帮人的核心所在。” “只要击破这五百人,其余人必望风而逃!” 左右提出疑问:“不应该先捏软的么?” “糊涂!”孙策摇头嗤笑:“先捏软的,这帮人就能不断怂恿那些乌合之众来消耗我们,最后这五百人再于暗中突袭。” “跟我来!” 说完,他便陡然加速,飞也似的冲向这路贼军。 左右一愣。 而后猛地反应过来,慌忙跟上! 少主要是折在这,他们不得提头去见孙坚? 驰马飞奔的孙策,突到阵前时,却忽然滚下马去,吓得众人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蹦了出去! 中箭了? 不对! 孙策并没中箭,而是一脸震撼地跑上前,拱手便拜:“您怎么在!?” 他满脸不敢置信。 自己见了鬼不成!? 皇甫奇面带笑意,将他扶起:“不可声张。” “您……” “我是来给你家送粮的。” “啊!?” 孙策彻底傻眼了。 皇甫奇回头,将手一压:“孙氏人已来了,粮就放在这吧。” “喏!” 一袋袋粮草被卸下,被人随手丢在道旁。 “四处交战,不是叙旧时候。” 皇甫奇拍了拍孙策肩膀:“陆续还会有粮送来,第一批次为十万石。” “若是不够,你们派人来谯县联络我便是。” “不是……”孙策整个人都被震傻了:“您不是在陈留总督大军么?怎么会在这?又哪来的这许多粮草?” 皇甫奇大笑一声:“截了粮草,才能破联军啊!” 孙策恍然。 “我先走了!”皇甫奇也不停留,这便离去。 年轻的孙策敬佩又好奇,紧步相随,抓耳挠腮:“您怎么把军士运到联军后方的?” 皇甫奇用马鞭指着自己的部队:“你看这像我原来的军士么?我如今是山大王。” 孙策眼冒精光,大感兴趣:“您还要人吗?我跟着您一块去行不行?” 皇甫奇连连摇头:“你跟着你父吧。” “我父与扬州军隔淮水相持,十天都不打一仗,实在太无趣了!”孙策拽着皇甫奇所乘战马的鬃毛:“您带我一个,我玩一玩便回来。” …… “报!” “贼军已退!” 消息传回大帐,众人都面露喜色,纷纷道: “伯符真是了不起啊!这才多久,便将贼兵退了。” “是啊,主公后继有人。” 面对众人的马匹,孙坚自是大为得意,哈哈大笑道:“伯符这小子,比我强!” “对了,伯符人呢?”他问传令兵。 “呃……公子走了。”传令兵到。 “走了!?” 帐中惊声四起。 孙坚眼睛一瞪:“走哪去了?” “跟那帮山贼走了。” 唰! 孙坚拔出刀,跳到那人面前,激动道:“山贼既退,为何伯符会跟着他们走?难道是被绑走的?”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人吓得一头汗,赶紧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那帮山贼送来了许多粮草,公子上去与贼头攀谈甚欢。” “然后就走了……哦!那群山贼说,后面还会送粮来,共有十万石粮赠予我们。” 哗啦! 帐中人全数起身:“你说什么!?” 众人如痴如呆。 山贼送粮? 还送十万石? 这么有钱,还特么的这么大方? 孙坚则一屁股坐了下去:送粮,然后拐走我儿子?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妖怪? 第173章 方悦:开满级号来炸鱼? 皇甫奇带着孙策回到谯县时,郭嘉便迎了上来:“君侯,联军那边派人过来了。” “谁来了?” “河北名将方悦。” 皇甫奇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吕布经验包不是么? “带了多少人来?” “三千骑。”郭嘉道。 皇甫奇乐了:“这是真把我们当黄巾剿啊!” 孙策跃跃欲试,道:“君侯,让我来吧!” 皇甫奇沉吟片刻,道:“一个方悦不值一提,这些战马倒是珍贵得紧。” 皇甫奇身在敌后,一切靠抢。 问题是,谯县这一带,没地儿抢战马去啊! 起义军搞出骑兵来……啧啧啧,想想都好笑! 郭嘉目光一闪:“君侯想要拿下这些战马?” “是。”皇甫奇点头。 “如此,我倒有一计……” 谯县以东。 方悦收起舆图,将战马勒住:“距离谯县还有五十里?” “是!”斥候队长点头。 “途中可见敌人哨骑?”方悦又问。 “没有哨骑。”那人顿了顿,又忍不住道:“这帮山贼只怕没有几个骑兵,便是有哨子也是藏在山上吧?” 方悦闻之发笑:“果然如当年的黄巾一般。” “传我令,加速行军!” “是!” 又走了十里地,见天色已晚,方悦命就地安营扎寨。 同时,多派人手,先摸清贼人状况! 方悦宿将出身,经验还是很足的。 因与敌靠近,他安排了多个值班队。 夜里,锣鼓声忽起。 “敌袭!” “敌袭!!!” 听到动静,方悦即刻持剑出帐,并向各部下令:“不准妄动!” 其人自领亲兵三百余人,将闯入营中的贼军杀死。 这才下令鼓噪,全军悉出,大破贼兵。 虽斩获不得,却让方悦和所部军士士气大涨! “贼终是贼,不入流的东西!” 方悦冷笑。 等到次日天明,方起大军,一路往谯县杀来。 进二十里,遇一军当道。 为首一人,正是乔装过后的曹洪。 其人满面沾着大胡子,刀指方悦:“来将通名!” “河北上将方悦,你可知我?”方悦冷笑发问。 曹洪呸了一口:“什么狗屁上将,听都没听过,吹牛不能悠着点?” “找死!” 方悦大怒,纵马杀来。 曹洪与其厮杀一阵,拨马便走。 他手下都是一些新收的喽啰,只管摇旗呐喊,毫无作战能力。 见曹洪转身,轰然四散而逃。 然而,哪里敌得过方悦骑兵? 一时被抓者极多。 方悦将这帮人押上来拷问…… 拷问了个寂寞! 这帮人屁都不知道。 他们告诉方悦两个点: 第一,今天那个领头的叫洪敖; 第二,洪敖给饭吃,他们就跟着过来混。 方悦听后,哈哈大笑:“连这种货色都输,冯方这种人昔日也能做到西园校尉?” 距谯县十里,他又遭遇了夏侯渊,依旧将其杀得大败。 随后,裹胁败军三千余人,一路推到谯县城下。 “张奇出来!”他冲着城楼上大喊。 砰! 城门放下! 这样的小角色,皇甫奇根本懒得鸟他。 孙策纵马而出,大呼道:“过来受死!” “怎么?张奇做了缩头乌龟,让你一个娃娃来送死?”方悦冷声一笑,纵枪冲了上去。 二人交锋,连斗十余回合。 “孙策没有拿下他么?”皇甫奇颇为惊讶,这才起身观看。 方悦竟有86点的武力值!? 他愣了一会儿,随即释然。 方悦做了吕布经验包不假,但这货也跟吕布厮杀了五个回合。 你要说他完全没实力,那确实不太对。 何况,现在的孙策还没成年,实力尚有进步空间。 斗到二十回合时,孙策恼了,将枪猛地往方悦头上一劈。 方悦伸手架住时,孙策竟大叫一声,纵身离开马背,直接扑向方悦! 方悦大为吃惊,急忙伸手于腰,试图拔剑。 可终究慢了半步,让孙策扑下马去! 二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孙策虽然年少,却力气更大,死死压住对方,一顿老拳疯狂砸下。 皇甫奇身边,许褚吓了一声:“这小子年纪不大,打架倒是不要命!” 被一个小孩打了,这让方悦大失颜面,抱头怒吼:“还等什么?!” “杀!” 他麾下的骑士反应过来,策马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城门两百余换上甲衣的绣衣悉数涌出。 黄忠、许褚等人也各自督军杀出。 城门外,亦杀声四起。 原本被方悦‘挫败’的曹洪、夏侯渊出现。 前排军士推着鹿角车,后方紧随弓弩手,压向方悦的骑兵! “都悠着点,不要伤了我的马!”皇甫奇第一次急了。 方悦所部虽都是正规军,但奈何皇甫奇不讲武德,用一帮顶尖大将围着这么点人打。 谁吃得消? 加上,方悦已被孙策擒下! 败军不想沦为贼寇,哄然败走。 奈何几面都有包围,他们只能一路北走。 没走多久,便是大片水田。 田间只有阡陌小道,一次顶多走两骑而已。 骑兵一拥而上,挤落水田者极多。 至于水田……马一下去,蹄子都陷了进去,还怎么跑得起来?! 败军只能撇了马步行! 水田湿滑,着战靴、披甲衣、挎兵器亦难行。 如此,他们又脱了战靴甲胄,丢了兵器,赤足狂奔! 等过了水田,又是一片浅洼之地。 这么一搞,少数从小道骑着马过来的,也只能步入其余人的后尘。 皇甫奇的人跟在后面,只顾牵马、捞装备,赚了个盆满钵满! “送得好啊袁本初!” “再多送一点!” 看着牵回来的战马和兵器,皇甫奇忍不住放声大笑。 被孙策擒住的方悦看到皇甫奇,浑身一震:“骠……骠骑将军!?” 这尼玛,不是山贼!? 我了个曹啊! 方悦恨不能跳脚大骂。 你缺不缺德? 这个级别的人,摸到后方来打黑棍? 老子还以为能出来刷功勋呢。 刷个嘚儿我! 一股凉意,止不住的涌起。 袁绍和联军根本不知后方是皇甫奇。 他们还会来送多少人头?装备? 联军麻烦了! 第174章 张合又至 后方。 等待多日,粮道尚未畅通,也没有得到方悦方面传来的捷报。 这使得袁绍颇为焦躁。 下方众人宽慰道:“料一山贼,何成气候?待方将军至,数日可平。” “算算时间,方将军也才抵达不久,盟主勿忧。” 众人的言语,才使袁绍稍作心安,他点了点头:“我听说东平一带也出现了贼寇,状况如何?” 有人转出,抱拳道:“韩将军历来悍勇,想来对付一群贼寇,不是问题。” 袁绍‘嗯’了一声。 韩猛跟冯方不一样,冯方能上位,纯粹是因为他是个老资格。 但韩猛此人,武勇过人,是靠实力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 对于韩猛,袁绍还是很有信心…… “报!” 有人入帐。 众人都是目光一凛:“说!” 那人单膝跪地,神色慌张:“启禀盟主,东平急报:日前,贼军攻陷东平治所无盐城。韩将军不敌,退守寿张一带。” “什么!?” 帐中人都神情一僵。 联军来时,不少经过东平,不说一路太平,贼寇也未见多少气候。 为何现在突然蹿出这么多大贼,连正规军都不是其对手? “混账!” “韩猛无能!无能!” 袁绍气的大骂,风度全无:“输给皇甫奇无话可说,如今连一帮贼都打不赢,还拿什么讨皇甫!?” 愤怒未消,新讯又至:“方悦兵败被擒,所部赤足逃回,衣甲马匹惧失!” 一股不安情绪,渐渐在帐中蔓延。 这伙贼,还控制不了了?! 袁绍面色发黑,难看无比。 不久,有败军被接回,陈述方悦兵败之详情。 听败兵说完后,许攸叹了一口气:“显然,彼辈不是无谋之辈。” “先示敌以弱,将方悦步步引入深处,再借之斗将占优、四面伏兵、地形陷马,方有此大胜。” “败军之故,在于轻敌冒进。” “袁公需再遣沉稳之将,愈是此时,愈不可急,当徐徐图之。” “子远所言甚是,非贼太强,只是颇为狡诈,而我将无能罢了!” 当务之急,是稳定下军心,袁绍毫不犹豫给方悦扣上了一口锅。 “张儁乂!” 这一次,他直接点名了。 “末将在!” 张合出列抱拳。 “你去沛国,拿下这所谓的张奇。” “彼辈既能蛊惑底层,但劫掠乡里,必失豪强之心。” “你到地方,先团结我们的人,使粮道重新通畅,再图破贼,夺回粮草之事。” 袁绍一挥手:“去吧。” “喏!” 张合转身,扶剑出帐。 “高敬志。” “末将在!” 高览出列。 “你去东平,对付东平之贼。” 顿了顿,他补充道:“韩猛归你调遣。” “喏!” 后方有失,已至军心不稳。 袁绍发动了几次主动攻击,企图在正面战场上占到便宜,以提振军心。 奈何,皇甫嵩、曹操、刘备、刘宠等人,严防死守,不给袁绍任何可乘之机。 加之,背靠雒阳,箭矢等军需还是较为充沛的。 联军一来,他们便拼了命用箭矢招呼。 一连猛攻数日,进展颇微,反倒是折了不少人马。 以至于,联军之中,都有人开始心生退意。 向前啃不动,背后还有人,耗在这疯狂烧钱,不如趁早跑路? 一次军议,一个约有三千余人的军头,率先提出此议。 端坐首席的袁绍面色平静,目视此人:“君坐得远,我听不真切,且来席中言。” 那人也不怀疑,举步至袁绍台前,拱手一揖:“我意,与其消耗在此,不若退……” 铿! 话未尽,袁绍剑已出鞘:“天子托我讨贼,此天下之愿,你却在此乱我军心。” “以为我剑不利么!?” 那人慌了,连忙后退:“盟主。” 左右武士早跳了出来,将其按在席前。 袁绍亲自挥剑,将其头颅斩下! 其人提着头颅,目光遍扫帐中众人: “诸位!” “联军讨西凉儿,于大义而言,这是陛下所托、天下所望。” “于我等个人而言,西凉儿兵凶将烈,野心吞汉。” “若今日不联手破之,将来必被其逐个击破!” 最先响应的,是陶谦、焦触、孔伷、鲍信、张杨这样的大诸侯:“如盟主言,不破西凉儿,誓不回军!” 其余人见大腕都变态了,哪还敢坐着? 纷纷齐声迎合。 “好!” 袁绍将头颅抛给武士:“将此头悬于军旗下,叫众人知晓,再有言退者,定斩不饶!” “喏!” 头颅方提出,帐外便有人跟进,这一次,带来的是捷报:“刘兖州与吕将军到后,与张燕联手击退公孙瓒,已占据上风!” “太好了!” 众人都露出笑意。 袁绍也随之神情一松。 这算是最近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如果刘岱、吕布、张燕真能解决掉公孙瓒,将会给联军引入大批助力! 另一面,张合抵达陈留南边的梁国郡。 他一改方悦的冒进打法,不进攻谯县皇甫奇本营,而是选择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他沿途号召地方官员、豪强势力配合,将一条条道路夺回、占据、防守。 双方围绕道路争夺,都将兵力分得较散。 皇甫奇部主动进攻数次,不能破。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张合所部正兵万人,皇甫奇部战兵数量,勉勉强强九千人。 而且是速成之军,哪怕精挑细选,也训练时间有限,跟数量相当的正规军作战,其实是很难占到便宜的。 在皇甫奇试图发挥将领优势,进行破阵之时,张合又立即约束部队,以盾阵抵挡、以弓箭打击。 众将虽勇,但破军直入乃至于斩将,不是一个人就能轻易做到的。 你后面得有精锐亲卫跟随。 这些精锐不但能帮你破阵输出、分担压力,还能帮忙寻找敌军指挥所在。 而这些精锐,正是绕后的皇甫奇与诸将所缺乏的。 如此,双方争斗多时,竟一时没能拿下张合。 郭嘉都忍不住惊叹:“此人倒颇有大将气度!” 皇甫奇思索许久,终于拿出对策:第一,将所有人马集中往一条主道。 张合此来,一定是要剿灭自己这帮‘贼军’的。 不然,道路如何畅通? 失去的海量粮草又如何夺回? 这一手牌,张合一定得跟! 果不其然,在皇甫奇集中兵力后,张合同样将分散的兵力集中。 “这伙贼倒是自信。” 见皇甫奇如此动作,张合不禁发笑:“不守城、不分兵,反而聚拢兵马,他这是要与我决战啊!” 正好,自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第175章 愿随骠骑,破敌死战! 在发起总攻之前,张合决定进行一次试探突袭,摸摸敌人的底细。 当然,如果能一波击溃,那自是更好。 在落夜之际,张合选定精锐千人,并嘱咐副将多备弓弩在后: “若敌军大乱,你则率军猛进,一战成功。” “若敌军未乱,我会迅速抽身退出,你以弓弩接应。” “是!” 副将应诺后,张合即率军行动,于夜发动突袭。 皇甫奇军多是新兵,经验不足,在遭到张合精锐打击后,竟乱作一团。 关键时刻,是夏侯渊、曹洪两人各领百余人,稳住侧方: “受袭之营,各军不准出帐,违令者斩!” 为应对突袭,两人做了两件事: 一、遭袭之营,各军不得擅动; 二、动用未乱营兵,向前扑灭突袭者。 突袭,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打乱对方后,浑水摸鱼。 如果被袭方恢复了秩序,那突袭的意义便丧失了。 甘宁也迅速响应,带着人从外围包抄。 见状,张合暗暗心惊:“这帮贼将倒是颇为不凡!”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亲兵问道。 “退!”张合当机立断。 所部迅速后撤,曹洪、夏侯渊、甘宁率军追去。 出营不久,对面箭如雨发,将他们逼了回来。 虽然应对及时,但依旧被张合杀了两百余人,伤者三百余众。 曹洪气的大骂:“此人可真是奸诈!” 看着地上一些无头尸体,皇甫奇摇头,脸上笑意不减:“张儁乂确实是良将。” 郭嘉立刻会意:“君侯是想……” “袁绍是个好人啊。”皇甫奇忍不住发笑:“先前送我三千匹战马,如今又送我一员良将。” “他这么大方,我又怎能拒绝他的好意呢?” “这家伙不如方悦好对付,怎么搞他?”曹洪挠头。 “用力搞!” 皇甫奇如是回答。 他开始执行第二条对策:整合精骑! 在缴获战马后,他从庞大的乌合之众中,找出会骑马的人。 又进行第二轮筛选,留下三千个最佳的。 而这一次,他将进行第三次筛选,由黄忠、许褚、甘宁、夏侯渊、曹洪包括他自己,每个人各择百骑! 就百骑,要精而不要多! 各自加紧训练。 另一边,占到便宜回营的张合做出总结: “这帮贼有过人之处,就是那些贼头不一般,竟通战法,颇有宿将之姿。” 自黄巾以来,天下时有暴乱,农民军四起,张合也没少镇压过。 但反应如此迅速,且应对如此得体的贼军,还是他第一次见。 随从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让咱们占了便宜?” “不可轻敌!”他轻喝一声,抱着铁盔急行,忽然一叹:“有如此善战之贼将,训练出可战之兵,也只是时间问题。” “要破贼,需从速!” 好在,敌人的弱点也很明显:将领本事超群,但贼军战力依旧较弱。 顿了顿,他接着道: “来日直接布环形阵,继续稳扎稳打,稳步向前。” “另,各部切忌贪功冒进,有违者斩!” “喏!” 众人应声而退。 次日,张合大军,依旧稳稳压向皇甫奇部。 至于他本人,则待在万军之中,这个位置非常安全——因道路问题,大部队没法摊得太开。 冲的再前的皇甫奇军,距离张合也有五里开外,完全威胁不到他。 如此,依靠兵势之利,张合再次取得小胜,推进了不少距离。 皇甫奇一面整练骑兵,一面后退寻找大空地。 终于,数日之后,皇甫奇退到一处平原地形。 “这便是擒张合之地了!” 他如是说着,并向傅肜下令:“傅肜,你领剩下骑兵,护卫在奉孝身侧,负责总督战局。” “是!”傅肜抱拳。 随后,他将黄、许、甘、夏侯、曹五将召至。 那六百余骑,也悉数到场。 外面由绣衣隔绝,不准任何人靠近半步。 皇甫奇先一挥手,便有人抬着箱子走到六百骑跟前。 骑士们颇为不解,面有疑惑之色。 等到箱子打开时,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当中,金光闪闪——是黄金! 而更夸张的是,皇甫奇竟让人将这些黄金取出,每人两大锭马蹄金! 这些穷苦出身的人,哪里揣过这么重的金子? 一下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连连大呼:“将军万岁!” 皇甫奇将手一压,笑道:“黄金先收好,我有话对你们说。” “当前战况,你们也看在眼中。” “虽敌我双方人数相当,但我军偏弱,难占上风。” “而诸位,乃是万众之中精锐所在!” 听到这话,众人都下意识略昂了昂下巴,颇显自信。 皇甫奇目中神光一闪:“欲破敌军,成败都在诸位身上!” “不过,需在我军败后,诸位随我破阵,直趋敌万众之中,径斩敌首!” 听到这话,原先还满脸喜色的众人,登时神情凝重起来。 “怎么?”皇甫奇笑了:“怕了?” 甘宁目光扫过众人,面露鄙夷色:“我等要是缩在后头,让你们去送死,你们倒是怕得有理。” “如今,我等尚且在前冲锋,你们怕什么!?” 这话说得在理。 领导都冲,你有不冲的道理? 众人一咬牙,陆续开口:“愿随将军破敌!” “好!” “有这个勇气是极好的。” “现在,不妨听听我给你们开的好处。” 皇甫奇笑了,接着道:“破敌之后,除钱物封赏外,每人至少可以拿到一个两百石的军职。” “表现突出者,可四百石、六百石、乃至于千石!” “能擒斩敌将,赐两千石!” “官职到手后,你们可以继续任职军中,亦可选择任职地方。” “为一县尉、县长、县令甚至一郡之君!” “替你们留名县志,信传宗内,显声族谱。” “让你们从一介草民、无家可归之流民、流落山间之草寇,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话到这,众人呼吸都重了起来。 这些东西,谁不心动? 他们已在军中,且个个武力不赖。 又身逢乱世,这辈子注定只能靠武勇拼命吃饭。 碰上这样的好事,岂有错过的道理? 只是…… 激动后,他们眼中浮现疑惑:皇甫奇价码开得高,但这里有些东西,岂是一个贼头能给大家的? 皇甫奇扫过众人疑惑的脸庞,忍不住笑了:“你们心中所想,本侯已经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了……什么,他自称本侯!? 这……他还是个侯爵?哪来的,祖上传的?还是随口忽悠欺骗咱们的? “今日解尔等之疑!” 皇甫奇率先摘下腰间印,又目视其余人。 众人会意,皆取印放于桌上。 皇甫奇道:“自己来看吧!” 六百骑士心怀好奇,得到允许后,还是排着队向前。 前面的先探头,后面的人则再催促。 有胆子大的,甚至直接伸手拿起中间那颗唯一金印。 看完后,他惊得差点把印甩了出去:“骠骑大将军!” “什么!?” 全军震撼。 众人有惊有疑。 但很快,他们又相信了。 因为有些事,太过诡异了。 而直到挑破皇甫奇等人的身份,那才解释得通。 诡异何在? 其一,这帮人太强! 乱世草莽出英雄不假,但这么一大帮厉害人物全部聚在一块,可能性还是太低了。 在场者哪怕不是本地人,也是相邻地区的,这么多厉害人物,以前听都没听过,却突然全数蹦出。 其二,他们胆子太大,做的事也不合常理。 在袁绍背后,却敢策应皇甫奇,这简直是包天巨胆! 可如果他本就是皇甫奇,那一切不就解释得通了吗? 其三,夏侯渊曹洪是本地名人,他们能轻易找到证明自己身份的人。 得到真相后,这六百骑士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 一个是替草寇卖命,一个是替如今天下权势最大、威望最高的人卖命,这两个能一样吗? 前者说的话,只能是画大饼。 而后者说的话,是真正能实现的! 若真能擒斩敌将做两千石的郡守……往大了说,那就是一镇诸侯级人物啊! 话再说回来,皇甫奇这般人物,竟敢冒险至敌后、如今又要亲自冲阵,这是何等雄浑胆魄? 同为武人,怎叫人不心折呢? 皇甫奇笑问道:“可还有疑虑?” 众人悉数跪下,齐声吼道:“愿随骠骑,破敌死战!” 第176章 张合:君侯驱尊犯险,实为天下武人之表 次日,双方展开决战。 郭嘉将部队摆成五个方阵,主阵居中稍后,侧阵向前展开——这是一个典型的反翼阵。 如果张合集中力量攻击中央,则左右侧翼可以形成包抄夹击之势。 为应对郭嘉的防守,张合同样将军五分,以精锐居中向前,侧翼略向后、持防守。 等到双方鼓声同时擂响时,两个庞大的军阵开始拉拢距离。 双方箭矢开始爆发,不要命地向对方大阵中倾泻。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相对而言,张合所部披甲率、持盾率都要远远高于皇甫奇的人,所以伤亡要好看不少。 遭到利箭打击的人们迅速举起木盾,将身体藏在后方,侧身向前推去。 轰! 等到身体一震,盾牌像撞到墙时,盾牌后的人们便知晓:短兵相接了! 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挑破衣甲,贯破皮层,扎进骨肉之间。 人的胸膛立马像被撕开的风鼓,呼呼往外冒着血。 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挣扎着消亡。 亦有勇士撇长兵、捉短刀,探入敌军群中,挥刀砍去,斩得一二首级,便挟头撤回。 双方在经过最初的缠战后,郭嘉果断下令:中央主阵后撤! “压上去!” 张合亦居主阵,见对方中央骑兵甚众,又多有军旗,便知地方主力所在了。 见郭嘉撤退匆匆,骑兵和步兵挤作一团,全然发挥不了骑兵优势时,他忍不住发笑:“看来这帮草寇是南方人,不通骑兵战法。” 他将枪一招,催马加速:“都跟上我,将那些战马夺来!” “喏!” 亲兵团轰然响应,追随主将压出。 一退一进,战场形势已在转变。 很快,因郭嘉主阵后退,侧翼军阵也仓促跟上。 全军败相即显! 已无阵型可言! 二者在广阔之地,混乱厮杀。 “胜局在握!”张合不禁大笑。 这时,一骑飞奔而来:“报——” “将军!” “东南侧一支骑兵自乱军中杀出,直奔我们而来!” 张合勒住战马:“多少人?” “约百骑而已。” “只百骑?”张合嗤笑一声,道:“在意他作甚,派人围了,继续向前,摧垮敌军!” “喏!” 片刻,战讯又至。 “报——” “西北侧有百骑袭来!” “报——” “东南侧骑兵以骑冲步,杀入乱军中,我军难以有序调动,无法阻挡!” 张合闻讯怒斥:“混账!” “张龙、张琪!” “你们各领一曲精锐,去挡住他们!” “是!” 两名亲卫队长拨马而去。 然而,未多时便传来消息:张龙、张琪被阵斩! 场上,六支骑兵皆已出现。 如切进泥泞里的钢刀,一往无前! 张合怒更甚,亲举众往击! 他虽是坐镇一军的大将,但论起个人武勇,在河北之地也是亭柱级的人物,岂会惧战?! “左右紧随我,切勿掉队!” 许褚率骑入千军中,策马舞刀,劈得前头血如浪涌,同时大呼不止。 百骑齐喝响应,不敢稍有迟疑。 骑兵跑在冲锋路上,一旦慢了下来,就是个人最危险之时! 在落在尾巴处,有一两骑掉队,被张合的步兵团团包围。 他们奋力挥刀,各自砍翻一名步兵,继续前冲,试图和许褚汇合。 然而,步卒紧围而上,长枪刺翻战马。 人一落地,刀都来不及抬,四面八方长枪乱扎,骑士当即惨嚎而死。 武人用命博功勋,可功勋又岂是那般好博的? 多是白骨,少有成将。 是武人之悲情,亦是武人之壮风。 前方,两将已相交! 刀与枪合,于乱军中斗了二三十回。 许褚人少,张合部甚众。 但很快,又一波骑兵出现。 夏侯渊还未靠近张合,一口刀便嵌入他的亲兵团中,像砍菜一般剁翻了四五人。 张合余光瞥见,便知道来人也甚猛。 这样两员将联手,他如何也是挡不住的。 当下压住心惊,呼喝部众,拨马退走。 企图以步兵遮拦。 拨马不久,身后又一将迎上,乃是甘宁。 “总要拿下一个才行!” 张合愤然挺枪,刺向甘宁。 甘宁极灵活,待枪刺来时,两腿紧束马背,身往左边一落。 长枪落空,长刀已出,从侧面砍向张合。 张合迅速拔剑相格,枪又至。 甘宁身还是侧的,左手带出腰间弯刀,撇开刺来的枪。 一人一枪一剑,一人长刀弯刀,在马背上纠缠厮杀。 方战十余回合,曹洪又至。 张合头皮发麻,这才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让大军输了,等现场混乱后,直接猛将精锐出击,来个斩首! 此刻,虽素未蒙面,但他都忍不住有些佩服对面那个军士主官了。 这种打法相当大胆,魄力十足,必须对自身和部将有着十足的自信。 且,需在军中威望极高,达到说一不二的地步,否则下面人一定会反对的。 张合又有些憋屈。 凭自己的武勇,在联军中也算排得上号的,为何到这连几个贼头都拿不下来!? 其人心觉奇怪,又撞上了黄忠。 他没有选择交战,而是换个方向接着撤。 黄忠张开弓便是一箭! 听到箭响,张合慌忙回头用枪拨时,坐骑已一声哀鸣,将他颠下马去。 “换马!” 张合双足一蹬,脱离马背,稳稳立在地上时。 一杆大槊,抵在了他面前:“张儁乂,降了吧!” 看着面前大槊,张合捏枪的手满是不甘。 自己也算一地名将,未曾想竟败于贼手! 可当他抬头看到那张脸时,确实猛地一愣。 这人,怎么瞅着有些眼熟。 “你是……” “是我。”皇甫奇笑着点头。 张合后背一寒,将手中枪撇了,伏拜于地:“大将军不惜以尊躯犯险,实为天下武人之表!” 张合双项一流的数据,给皇甫奇再贡献了一点武力值和统率值。 如此,他的武力突破了百点,达到了100.5。 “叮——恭喜宿主武力值单项破百,达到无双级。” “受实力影响,武力值上限再减半。” “获得成就点奖励点。” “获得特殊抽奖机会一次,是否使用?” “是!” “叮——抽奖成功,获取【踏炎乌骓】 “【踏炎乌骓】:耐力与冲锋绝顶,对武将助力极大。将以自由来投方式获取……” 第177章 东西和命,都给俺留下! 东平郡南,韩猛大营。 韩猛突然接到消息:“将军,高览将军奉命至。” 闻言,韩猛脸上一喜:“太好了,他带了多少援军来!?” 被一帮贼寇压着打,别提韩猛内心有多窝火了。 “只两名随从。” “嗯!?” 韩猛止住了出迎的脚步,脸色微冷:“三人过来何用?让他进来吧!” 须臾,三人入内。 高览身高挺拔,并未着甲,反而是一袭长袍,腰间挂剑。 若是不知,绝不会认为他是个将军,倒像个世家公子哥。 表面上的客套后,韩猛冷哼一声:“敬志只带两名随从,看来不是援场,而是奉袁公之命来接我指挥权的?” 言语之中,不满毫不掩饰。 在河北,高览张合纵然是崛起的新秀。 但要论起资历,韩猛是当之无愧的前辈! “也是,我败军于此,想来袁公是对我不满了。” 他徘徊数步,见高览不语,忽然发笑:“某有败仗,无话可说;但若因此轻视面前这伙贼,只怕麻烦会更大。” “恕我直言,袁公不添兵来,只靠换将断无反败为胜之可能……” “韩公。”高览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我领了兵马来的。” 韩猛愕然。 尴尬一闪而逝,接着以大笑掩饰:“是我心生误会了……不过,敬志兵在何处?为何只三人入帐?” 高览也不废话,举步入帐中,走到舆图前:“我领了一万战兵来,皆藏匿在大野泽附近。” 大野泽,又叫巨野泽,是兖州地区最大的湖泊,位于东平、济阴、山阳三郡交界之处。 韩猛跟了过来:“藏匿?” “是。”高览点头,道:“来时路上,我已详细了解过这帮贼寇。” “人多、当中有少部善战精锐、可战可退,相当难缠,如今又占据了无盐重城。” “不错!”韩猛点头,心中微惊。 难怪这个年轻人能迅速崛起,并得到袁公赏识,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彼辈人多,虽是乌合之众,但依城而守,依旧不是我这万余人能对抗的。” “粮草又让他夺了,长久消耗,只怕我军先崩。” “因此,欲破此贼,需将其诱出,野战定之!” 高览以炭为笔,在大野泽前方的道路上画了个圈:“我意,韩公假借此道,将粮草往大野泽后方的运城转移,做放弃东平状。” “而诸贼又不知我军援兵来,见状必追,届时我再起伏兵,一战而定!” “可行!”韩猛点头,但随即又嘿了一声:“不同敬志新来,精力旺盛。我在此鏖战许久,身上也多少有些伤势。” “诱饵之任,只怕难当。不如你来运粮,我去后方督大军?” 运粮走道,又苦又没功劳不少,风险还不小。 万一敌人冲的太快、亦或高览包抄的太慢,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反观高览打伏击呢? 妥妥的捞功嘛! 高览摇头,语气坚定:“韩公,此番一万兵可都是我带来的。” “那是袁公的兵,不是你的私兵!”韩猛脸色冷了下来,故做怒色:“你若是不答应,那我们便上呈袁公,由他定夺。” “军情如火,不容延误。”高览取出随身文书,撇在韩猛面前:“这是袁公亲笔,还望韩公配合。” 信件之上,只有简单一句话:前线诸事,由高览主之。 韩猛一看,气势便弱了下去。 只能咬着牙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何时行动?” “现在!” 无盐城内。 张飞徐晃臧霸攻陷粮库后,臧霸便用出了一手绝活:每人只要再招一人,招来的人可以领到粮食,而招人那位则可从中获取提成。 此外,你若是拉来五个人,你便任伍长。 你要是能拉来一百个人,那你便是屯长。 在其人如此方法下,队伍以令人发指的速度迅速**——人数急剧**到二十余万。 战力姑且不提,但这个数量就非常吓人了。 打起仗来咋呼呼一团压过去,气势跟当年的黄巾那是一般无二。 各地县城守军,见了就跑,根本不敢迎战。 对此,张飞哈哈大笑:“只怕君侯那边,也远不如我们了。” “那是自然。”臧霸点头,为此深感得意。 所谓术业有专攻,比起纵横捭阖、决敌于阵前,自己自是比君侯相差甚远。 但若抡起拉山头搞势力,看来君侯也不如自己啊……嘿嘿! “二位!” 就在这时,徐晃阔步而入:“南边传来消息,说是韩猛带着剩下的人手和粮食已经开始专业。” “从大野泽北道一路急行,应该是往运城方向去。” 张飞呲牙:“看来这老小子是被咱们薅怕了,准备跑路啊。” 几人大笑。 “怎么说?是放他走,还是一把薅死?”臧霸眉头一挑。 “肉打嘴边走,哪有放过的道理?”张飞脸上煞气腾腾,手在舆图上一指:“俺当先截住他,两位催动人马齐上。” “管他多少人看护钱粮,一口给他全吞了,如何?!”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就这么办!” 之前,他们一直是这么搞的。 从少数几人扎根后方,到现在的轰轰烈烈,就得益于一次又一次薅羊毛。 这一次,断然也不会放过! 两日后,大野泽北,韩猛督粮经过。 他部能保持战力的部队,只剩四千余人。 但此番转移的人数,远不止四千。 除韩猛自己的战兵外,还有负责运输辎重的民夫,以及被张飞等人薅怕了的地方官和几个豪户大族。 乌泱泱一团,共有两万余。 “将军。” 一名大族主面带忧色的找上前来:“咱们这么多人转移,只怕瞒不过无盐城那帮贼的眼睛,会不会风险台太大了?” “不冒险又能如何呢?”韩猛反问:“停留在原地等死么?” 对方语结,一时难以应对。 停顿半晌,他方道:“我看前军有歇夜的意思,此地距离无盐城最短,要歇也断然不能在此,务必夜行离开此地啊!” 韩猛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他要的不是成功转移,而是敌人出现。 但故意拖着,会不会被对方看出破绽呢? 再有,自己的安危也需再考虑之中…… 算算时间,只要无盐城那帮人不是瞎子,只怕距离自己已不远了。 最终,他点头:“依你言,不许扎营,趁夜赶路……我率部在前开路!” 什么?! 那名族主一听愣住了。 你率部开路?你开路谁来庇护粮草和大伙? 莫非韩猛是怕了,故意拉开距离好开溜? 这些疑问,他是断然没法直接说出的。 就在韩猛集中部队走在前头,并加紧赶路时,北面扬起冲天烟尘。 烟尘之中,一道极恐怖的嗓音滚滚而来。 “别跑了,东西和命,都给俺留下!” 第178章 高览伏击,三将被困 张飞来了,但是先头的骑兵部队并不多。 战马是极为宝贵的资源,联军的骑兵都用在前线。 张飞等人获取的战马,除了原先自己骑过来的以外,主要则是依靠劫掠后方的将领、官员和富人群体。 如此,三人加在一块,也只凑足了两百余骑而已。 眼见骑兵迅速拉近,韩猛立即喝止了部队的继续行进。 面对骑兵冲阵,一旦失去秩序,即便有十倍以上的人马也很容易被搅乱。 随着韩猛一声令下,军阵开始调动,大批持弓弩者向前。 “放!” 箭雨爆发的瞬间,张飞的骑队拉开了与彼此之间的距离。 在第二波箭矢落下时,骑兵已呼啸着靠近,撞进了人群。 “顶上去!”韩猛举起兵器。 面对敌人的冲阵,最优解便是用精锐部队,一拨将其击垮! 身边的扈从们发了一声喊,张弓的张弓,挺枪的挺枪,迎向当先扑来的那帮人。 骤然反击之下,张飞身边有十数骑被击落马下。 这彻底激怒了张飞,他嗓门中爆发出一声豹吼,震得韩猛心头一跳。 继而将马一驱,蛇矛一刺,便挑翻两人。 几个韩猛的扈从立即围了上去,意图将这黑厮拿下。 张飞手一抖,蛇矛灵活抽出,于人群中晃了几下,带出红光数道。 靠近的扈从无一例外,皆滚落马下。 他以一人之力,照面之间,已杀十数骑,将韩猛派出的精锐扈从队伍凿开了一个口子。 身后的骑兵借此猛攻,反推回来。 韩猛又怒又惊。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该他上了:需赖一将之力,挽千军之颓势! 奈何,面前这贼的武勇实在骇人,让他心有余悸。 他在畏惧,但张飞可不会畏惧。 嗡—— 那杆蛇矛抖着血花刺了过来,已是避无可避。 “欺人太甚!” 韩猛咬着牙劈了出去。 当! 两兵相交,对方巨大的力道使得韩猛手臂阵阵发麻,心头骇意更甚。 此贼绝不简单! “嘿!有两下子!” 张飞发出一声赞赏,战斗的激情立时被点燃,手中蛇矛发出接连颤音,猛攻狂风骤雨般而至。 连战七八回合,韩猛已然胆寒。 好在他终究人多,张飞只是先头破敌部队,遭受阻碍后韩猛的人已从四面抄了上来。 几支箭矢从侧面射来,逼得张飞撇了韩猛,挥矛荡开箭矢,以免战马被射翻。 韩猛大松一口气,抽身猛退,同时喝声下令:“围死他!” 愈发多的韩军围了上来,手持长矛、抵着巨盾、弯着弓弩,压缩张飞所在的空间。 张飞将蛇矛一横,又切死两人,没有傻到原地当靶子,而是跳了出去。 将领驰骋万军之中,必须借助战马的高速移动,使得自己每次面对的只有少数敌人。 站在中间不动,任由几十支枪、上百把弓弩瞄准了攮,你就是神仙也得死! 张飞灵活脱阵后,诸军环形阵便破,尾随着压上去时,他将战马一拨,又反杀回来,将韩军冲得人仰马翻。 韩猛已是满头冷汗:“如此人物,堪称万人敌,竟蛰伏于贼群中,这是天欲使袁公事败么?” 轰隆! 这个时候,鼓声响起,两侧杀声沛然。 徐晃、臧霸又带着大批兵力从两面压来。 韩猛知道,重头戏来了。 “不要出击!” “全部后退!结阵防守!” 乌压压的人群推了上来,喊杀声震得湖面都在微微荡漾。 这是一帮乌合之众。 但这帮乌合之众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或许他们落败时一窝蜂乱走,但他们得势时极为骇人的。 战斗瞬间扩大。 大军在外围强推,三将各领一部精锐,像凿子一样开着韩猛的防守阵。 唰—— 终于,张飞再次破阵,逼了进来。 “该死的高敬志!” 这让韩猛气地大骂:“还不出来,等着给我收尸吗!” 眼看着张飞就要过来了,他抬了抬兵器,手臂却酸麻得厉害。 方才和此人交手未过十招,自己已吃不消了。 若是再来一次,韩猛甚觉自己支撑不过五招了…… 轰! 这时,大军外围,变况突生。 万余秩序齐整的正规战兵,从两侧压了上来,打了臧霸和徐晃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后手!?”徐晃惊呼:“不对,是袁绍差了援军来……这支援军一直藏匿着!” “是个陷阱!”臧霸怒极而笑:“胆子大,胃口也不小,竟然跟咱们玩引蛇出洞,想一口吃掉我们?” 虽然吃惊,但毕竟是宿将出身,即刻抽调精锐人马反扑包抄之军。 “不要急躁。” “稳扎稳打。” “这帮人看似人多,实则能战的精锐极少。” “将精锐消耗干净,剩下的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高览显然也摸准了对方的弱点所在。 一面派军队缓缓向前压缩,一面差人截断退出战场的要道——他要将这帮人困死在这! “不行!” 徐晃、臧霸连续尝试数次,意识到对抗已成不可能。 对方做足了准备,等的就是他们出来正面决战。 再拼下去,他们手上积攒的那点骨干便被打干净了。 而一旦失去了骨干的支撑,这看上去茫茫一片的三四万大军,将毫无战斗力可言。 徐晃决定搏一把:亲自带精锐冲阵,找到敌将,直接劈死! 视线越过厮杀的乱军,他看见了高览的旗帜。 缰绳一拨,横推过来。 “勇气可嘉。” 高览赞许一声,将手一摆:“放他过来。” “是!” 阻碍在前的军阵豁然裂开。 奋力冲阵的徐晃一愣,接着大笑一声:“有胆气,通个名来!” 高览将枪一抬,遥喝一声:“河北高览,你呢?” “待你首级落地时,再告诉你吧!”徐晃回道。 高览眉头一蹙,吩咐左右:“看此人武勇不凡,但竟敢破阵突袭,未免太小瞧我。” “稍后他赢不了我,必生退意,你们指挥人马,锁死他的退路。” “是!” 顷刻间,徐晃大斧已落了下来。 高览也不硬接,将马一退闪过,手提一枪,反刺回去。 徐晃侧身,将斧柄往外一挡。 高览即刻改刺为砸,冲着斧子猛抡上去。 当—— 这一声响,两人都目光一缩:劲敌! 随即,高览笑了:“足下确实本事不凡,今日却走不了了。” 徐晃也意识到自己麻烦了。 冲阵斩首,要的是能瞬杀敌首。 如果拿不下来,对方凭借人马优势,被围死的就是自己了! 第179章 高览:他们不是贼 “走!” 审时度势,命令果断而迅捷——这是徐晃的作风。 意识到不可能取胜后,他选择迅速后撤。 然而,对方却不打算放走他,直接催军粘了上来。 张飞三人,全程不知高览已率援军抵达。 所以,进攻之时,都是带着自己的先头部队猛攻,意图一波吃掉韩猛。 这给现在的他们带来了大麻烦! 进攻时固然冲得过瘾,可要撤退时却拔不出身去! 在高览部层层叠叠地黏上来时,他们被困住了。 尤其是他们的后军——太拉了! 人数虽然足够多,但其本质还是乌合之众。 张飞等人在时还好,一旦张飞等人被困,那水平就跟原地打转差不到哪去。 最先被截停的不是徐晃,而是臧霸。 他和扈从已陷入重重包围,难以脱困。 徐晃摆脱高览后,凭借一双大斧,奋力向外杀去……虽未完全突围,但至少冲在路上,不似臧霸已被围停。 反倒是冲的最快、最深的张飞,竟凭一己之力生生杀了出来。 那杆蛇矛上挑下探,如灵蛇吐舌,刁钻狠辣。 但凡有不长眼拦路的,都被刺的咽喉洞裂。 韩猛知道此人不好惹,聪明的将他撇开,转而奔臧霸而去。 “吃下这个!” 他高举兵器,遥指臧霸大喝。 总掠战局的高览眉头微皱。 罗网已设,他当然是想一口将贼酋全数吃下的。 如今看敌人位置:最猛的那个脱困在即,另一个使大斧与自己过招的也在奋力突围,唯有韩猛所指之人最有可能吃下。 再则,其余两人便是突围成功,也不过少数人逃脱而已,大局依旧在自己手中…… 稍作思考后,高览已下定决心,将枪一摆便杀了过来。 当—— 乱军中,韩猛一击冲臧霸落下,狰狞笑道:“现在降,留你一条狗命!” 臧霸被这一语激怒:“就凭你!?” 当即,以长柄相抵,左手反抽佩剑,向韩猛头顶扫来。 韩猛仓促一闪,因为铁盔早无,那一剑擦头过去,连发带皮掀走一片,鲜血往外直冒,惊得韩猛大叫,拨马便走。 臧霸眼中光芒一闪! 只要宰了韩猛,亦或将其生擒,自己未必没有脱身之可能! “休走!” 就在他打马赶来时,后方箭矢忽响。 臧霸心头寒意一涌,不等回身,后腰上一股钻心疼痛,使他浑身脱力。 “啊!” 箭矢之后,马蹄声迫近。 臧霸怒吼,回身以刀猛击。 高览早已扣下长弓,抡枪刺来。 数回合之后,久战、负伤的臧霸再难坚持,两脚夹不住马背,滚下马背去。 遮挡的铁面,也随之摔落,露出一张痛苦的脸。 “嗯?臧霸!?” 臧霸之前也身在盟军,且担任先锋大将。 单就手底下的势力和自身地位而言,还在高览之上。 因此,高览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高览惊住了! 问题是,臧霸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说…… 高览眼中惊光狂绽! 后方大贼中有臧霸,这个消息于他而言,过于骇人! 可以的话,他宁愿选择不赢这一仗…… “高兄弟不要,那这颗人头我就收下了!” 高览出神时,面前忽然一声狞笑。 是逃离的韩猛折返回来。 他此刻的模样滑稽又狰狞,头颅正中被削平,鲜血往外冒着,将两侧的头发都已染红。 眼见臧霸落马,一刀就要往下切去。 动作到一半,却猛然一顿,大吼着回头。 那是一杆大槊,劈头盖脸般砸落下来! 韩猛没能接住,被大槊扫得鲜血横飞,惨叫落马:“高览救我!” 高览惊中又惊,下意识往前刺出一枪。 来人沉默,一语不发,只是将大槊往下一格。 嗡! 枪槊交接,剧烈颤抖,使高览虎口感到阵阵麻痹感。 自己绝不是对手! 他将马稍撤,方打量来人:对方极为高大,一身玄甲裹着身躯,端坐马上,气势如渊如岳。 想到之前的臧霸,高览离谱的吼出一个人名:“骠骑将军!?” “嗯?” 来人本人都是一愣。 “撤!” 高览反应快的惊人。 他没有做片刻停留,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下达了撤退命令。 此刻,他的人马还正持上风呢! 落地哀嚎的韩猛一个寒颤。 下一刻,那口大槊落下,猛地砸向他的面门。 求饶声尚未喊出,韩猛五官凹陷下去,鲜血狂喷而出,恰好泼得躺在一块的臧霸一头。 他猛地一个激灵! 差一点,差一点死的就是自己了。 皇甫奇低头看向对方,笑道:“没事吧?” “多谢君侯!” 臧霸连忙行礼,又问道:“君侯何来如此之疾?” 皇甫奇笑了笑,用大槊指着身后:“因为我有骑兵。” 臧霸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数千骑蜂拥而入,如风卷残云一般冲向敌军。 登时目瞪口呆…… ——联军帐中—— 袁绍等人正读着吕布那边送来的战报: “公孙瓒虽勇,但也扛不住张燕、刘岱、吕布等人的多面夹击。 现已拔营后撤,维持守势,落败是早晚之事。” “好啊!” 众人皆大喜,举杯相庆。 “报——” “张儁乂军败,为敌军所擒。” “据说,已经降敌!” 忽然传来的急讯,使诸侯脸上笑意凝固。 袁绍怒极,但众人当面,尚在强装镇定:“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底细摸清没有?我就不相信,真有这么厉害的贼军!” “目前逃回的败军都在外围,所知不多。”来人道。 袁绍徘徊帐中:“高览那边呢?情况如何?” “尚无消息。” 袁绍在帐中徘徊。 稍许,他问道:“粮草还够多少日?” 臧洪回答:“最多十五日。” 十五日,听着很多,但即便打通了通道,粮草送来不需时间么? 对于如此庞大的军队而言,十五日的供粮,且后路被断,已算是粮草困境了! 就在这时,帐外蹄声迫近,接着是争执的声音:“且容我通报!” “十万火急,哪还用得着你来通报!?” 前者是门口卫士的声音,而后者俨然便是——高览! 袁绍心头猛地一提时,高览已掀开帐篷入内。 “何事?”袁绍问道。 高览目光扫过帐中众人,一言未发。 袁绍会意,当即摆手:“诸位先下去歇着吧……” “袁公!” 谁知,一向给袁绍面子的众人提出了异议。 是陶谦站了起来,且神色坚定:“袁公,今日在此地皆是同袍,和那皇甫奇都已是死敌。” “高将军归来,必事关前线战事,纵然战况再如何不顺,也由众人一肩担之,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有陶谦这个实力派出头,众人接连附议点头:“如陶公所言!” “是啊,盟主请让高将军直接说罢!” “众人之智长,若真事有不逮,也好叫大家都拿个主意不是?” 见众人如此,袁绍也只能讪讪挥手:“你便直言吧。” “我军败了,韩将军被斩。” 听到高览这话,众人都叹气不已。 又输了……这一路贼怎么就这么难对付? 然而,高览下一句话,便让场中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尽皆失态。 “这帮人并不是贼,而是皇甫超逸本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