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丫鬟被迫营业后》 第1章 碰瓷 长得比小姐好看太多的丫鬟就是悲剧本身。 很不幸,王颐就是这个“杯具”本“具”。 她穿了。 如果她知道看小说会穿越的话,她一定不会通宵达旦把自己熬死了还去看这劳什子宅斗小说。 小说名叫《平民王妃月姣传》。显而易见,女主叫月姣,是一个姿容平平却才情斐然的江南女子,入王府后,女主一开始对男主冷冷清清的,后面导致男主对她的冷落,紧接着王府里面的主母、其他的妾室甚至底下的奴才们都不停地欺负她,女主身心受尽折磨让她心性大变,决心知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后宅必须只能争取男主的恩宠,后期黑化主动出击斗赢了王府里所有女人,最后也赢得了男主的心,从妾室转正为王府主母。 而她是女主的丫鬟,是比女主好看很多倍的陪嫁丫鬟,随女主入王府不到一月,因为容貌太过抢眼被算计,随即就被迫领饭盒下线。 距女主出发去汴京还有两天时间,扬州城出发去汴京最慢二十来天,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两月的命,她要怎么破。 她捶捶脑袋,右后脑勺处感觉丝丝钻心疼。 她没身份,最下等的,破落的商户养女。 她没地位,县令府里最低等的三等丫鬟。 她更没钱,每月一两月例都被原主贡献给蒋家做贴补了。 只剩下这张妖艳惑主的脸了。 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被县令府主母选中做女主陪嫁丫鬟。 王颐认真地在脑海里过小说剧情。 这种情况下她似乎一点出路都没有了,没身份没地位没钱,难道只能原地抹脖子? 这时大丫鬟立春推门而入“死丫头,还不快起来,夫人刚刚让管家前来传话准你们这些陪嫁丫鬟一天假,可以出去跟亲人道别,后天就要出发去汴京了!” 王颐一个打挺坐起身来,唉声叹气道“知道了,立春姐姐。” “你怎么了,别的选中的丫鬟个个笑的脸都抽了,你怎么无精打采的,不回去蒋家看看了?” 王颐想,这心里的苦谁能懂,这是什么荣光?不,这是去就毙命的黄泉路。 唉,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又不能真的原地抹脖子,因为大概率是回不去原来的世界,真死,那还不如赖活着。 蒋家在走之前还是要回去看一眼的,再怎么着也把原主从六岁拉扯大到十四岁,现在占着人家的身体,这养育恩也得替原主还吧,还是去见最后一面。 她可真的是史上最悲剧的穿越者,人家好歹有什么金手指,到她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说,还让她马上死期将近,这都是什么糟心事。 王颐赶紧梳洗穿戴好,跟立春道别后从县令府左侧小后门出府去了。 她边走边捶后脑勺,小说世界里有让陪嫁丫鬟出府这一情节,她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都怪她当时只顾着磕女主和男主的cp糖了,哎呀,该死,该死。 “呀,姑娘快靠边,是贵人的马车,小心!”王颐突然感觉有人想拉扯她一下,一个分神她被驰骋而来的马车刮倒在地,磕到脑袋了。王颐疼得眼泪打转,想她在原来的世界里是一个从小被父母娇养大的音乐学院高材生,本该有着多么美好的前程。刚来到这个古代小说世界里就马上要去赴死,“哇!”她终于受不了,就地抱住双腿扯着嗓子就大哭起来,边哭边喊“老天爷呀!让我要回去吧,让我要回去吧,呜呜……求你了”。 “吁!”,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一个穿着一身黑的护卫模样男子走过来,硬气道:“大胆刁民,冲撞了贵人的马车,竟还敢撒泼!”说完一个闪光,王颐就感觉她的脖颈处一阵凉,敢情被刀架上了。王颐惊得抬起头来瞪大双眼,这是什么情况? 卫临也是一愣,这刁民怎生这怪好看的?白皙发光的肌肤衬着一双大大的上挑狐狸眼,噙满泪水,楚楚可怜,他有点下不去手,“你为何挡道?”他问了一句。 王颐觉得有点可笑,这可真是黑白颠倒。古代人就这样不辨是非?反正也没几天活头,破罐子破摔,今天就要让古代人民见识下“碰瓷”这两个字怎么写的,额,不对,本来就是被撞的,是维护正理。 王颐悠悠起身,可怜巴巴得望着那护卫男子,殊不知这一眼就像一把钩子似的把卫临给定住了,她趁机快走几步来到马车前,真是一辆土豪马车,上好的绸缎车帘,车头竟镶嵌着纯金龙首形辕饰。看来今天要么她把命留下,不然她得狠狠让车里的贵人出点血,正好她现在身无分文,搞点钱。还没等卫临反应过来,王颐跨步来到马车正前方位置倒地不起,“哎呦!疼死我了,撞人啦,大家快来看啦,当官的欺负百姓啦!”王颐使出了生平最大力气扯着嗓子喊,不一会围上来一堆人,但离得有段距离都不敢凑近,毕竟,民不与官斗。卫临看着戏剧般的一幕,“咻!”的一声他又把刀架上了。“刁民,你活腻了?”,“这是禹王爷的马车,你也赶拦?”他恼王颐的同时也在恼自己,美貌的女子就是一把暗箭,古人诚不欺我。 王颐可乐了,边哭边喊这里撞坏了那里撞伤了,然后她满含怨念的望着卫临“官爷,这回你总算说对了,奴婢这是不得已才拦着贵人的马车,总要讨个说法不是么?” 卫临刚要接话,车帘被掀开一角,向禹随意一撇,只见地上坐躺着一名绝色女子,肌肤白得晃眼,大狐狸眼睛眨巴眨巴硬在那儿挤眼泪,“切~~长得再好看也是个乡下泼妇。”,“卫临,打发走!” 这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声音好听得紧,怎么说出来的话却这么不中听,瞧不见面怕也是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吧?哼!不对,这个叫卫临的刚刚说的可是禹王爷,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此时,王颐也回过神来,她“碰瓷”小说中男主了! 王颐心里一惊,这可如何是好,怎出个府就能随便碰上男主。 书里描述的男主向禹傲娇、高冷、狠厉残忍。因为是寿元朝皇后嫡幼子,太子胞弟,自小宠溺,目中无人。混军营的,一身硬功夫。然而这样冷心冷肺的男主却独独对女主不一样,平时高傲得像只雄孔雀,只要见到女主立马乖乖开屏讨好。本来想着再加点火力狠捞点,现在只能见好就收了。这个男主不能沾呀,得离得远远的,不然绝对等不到两个月就随时有死翘翘的可能。 卫临不甘心地掏出二两纹银丢到地上,“赶紧走,今天主子心情好,不跟你这刁民计较!”,王颐低头捡起银两连忙退到一旁,只见卫临一个纵跃跨上马背,脚一蹬,带着马车绝尘而去。 王颐紧握手中的银两,嘘一口气,真惊险,虽说抽到的是短命命数,但她还是得惜命,刚刚也是冲动了,这活着的每一天啊都有无限可能,万一有破局的机会呢。 正在此时,“颐妹妹!”一声浑厚男声从人群中传来。 第2章 惜别 王颐寻声望去,原来是养父蒋氏的儿子蒋连朝。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正要归家去。” 王颐向着走过来的蒋连朝问道。 蒋连朝贪恋地望着王颐,看着她那绝美的脸庞,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个父亲北边行商时捡来的小妹和他青梅竹马般长大,待他知晓男女情感事之后就不知不觉为她所吸引,直到心里只装得下她,而小妹似乎也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二人皆憧憬着美好的将来。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蒋氏宗族被人迫害,父亲也跟着病倒不起,从小就被杜绝插手家里的商铺生意,一心只读圣贤书考取功名的自己慌了神,束手无策。因为生计迫不得已母亲将颐妹妹卖入县令府为奴,让她赚取点家用补贴,等他考取功名后再为妹妹赎身。好多次,他都想放弃考这遥遥无望的功名。但是母亲和颐妹妹坚决不同意,他只有每天更加奋力读书,希望能尽快高中,希望自己可以有能力将颐妹妹从县令府赎身摆脱贱籍。 “颐妹妹,我出来买笔墨。” 说着像小时候那样抚弄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哥哥,我这次归家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我被家主选中作为小姐的陪嫁丫鬟后天就要跟着出发去汴京了”,说完王颐不由自主地捂着脸小声呜咽起来,她好像被原主的残存意识主导了,原主喜欢自己的这位哥哥。 “怎么会这样!”,蒋连朝失声大喊,王颐连忙抬起头擦干眼泪,抓着他的胳膊,“哥哥,走,我们先归家,归家再说。”,说完拉着蒋连朝往城郊方向走去。 蒋连朝一路上失魂落魄,他还没来得及考取功名,他的颐妹妹就要被迫离开这扬州城去到汴京,后面能否见面都难说。不行,他必须马上为颐妹妹赎身,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蒋家原来在闹市上有个五进的大宅院,只是早就被歹人抢夺去了。现如今只能借窝在这城郊镇子上最偏僻角落里一进一出的落魄小院里过活。一归家,蒋连朝顾不上礼数,直接冲进了母亲的里屋焦急问到,“母亲,咱家还有多少银两?”。 “我儿这是怎么了?”,符氏连忙问。 “母亲,我归家来了”,这时王颐也走进来。 “呀,我的囡囡儿!”,说着急忙抱住了王颐。 王颐这一刻感觉得到原主非常依恋这个怀抱,情不自禁地搂紧了符氏。看来养父母一家待她也是真心的,可能卖入官家为奴属实无奈之举。 她轻声细语在符氏耳边说了事情的原委,符氏听后大哭起来,“原本打算让你在府内最多熬几个光景,等朝儿高中后就将你赎身归家来,这下可如何是好呀!” “母亲,我们必须马上为颐妹妹赎身归家来,不能去汴京。”,蒋连朝急吼道。 符氏只是搂着王颐哭着。 王颐也默不作声,她只是告诉他们离开扬州去汴京,如果他们知道她这一去就是死别,那还不得更加伤心。她知道养母符氏根本没有银两,她的哥哥读书是很费银子的。而善良单纯的哥哥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事。 “咳咳……”养父蒋氏病着,始终卧床起不来身。蒋连朝听着咳嗽声,走过去将父亲扶起来。“父亲,你说句话吧,我们马上给颐妹妹赎身好不好。” “都坐下来,好好商量”,蒋氏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他开口说了,符氏慢慢也停了哭声,拉着王颐坐在床边。 “前几日,你们王大伯找我来叙旧,得知禹王爷最近在扬州督查办案。扬州知府郑应给他选送了四位江南美人,县令千金是其中四位之一,而你被选为她的陪嫁丫鬟是也不是?” 蒋氏看着王颐,稳稳地问到。 王颐点头,“是!” “那此去汴京是好事一桩!无须悲痛,咱们朝儿必要进那汴京城,而你进的是王府大门,就算是陪嫁丫鬟,只要本本分分,不要有那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朝儿如果谋得一官半职,求你家主子放你出府不是什么难事。再者,颐儿此次只是先我们去到汴京,后面我们定还能重聚,又不是生死离别,朝儿,你怎能乱了手脚?” 好吧,王颐想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这一去就是生死离别啊,她却只能在心里说。 王颐顺着养父的话,安慰道:“哥哥,爹爹说的对,我在汴京等着你的好消息。” 蒋连朝痛声道:“父亲,你所说的只是一种好的预想,那万一颐妹妹……” 还没等他说完,蒋父打断道:“朝儿,你何至于如此儿女情长,一则现在我们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二则就算凑够了赎金,你以为县令夫人会放颐儿出来么?你现在只需更加用心读书务必考取功名,将来我们一家好能上汴京找颐儿!都怪我,都怪我呀,当初要不是轻信歹人而被人算计,咱们哪会落魄至此,也不会将颐儿典卖为奴……咳咳” 想当初蒋大琅也是个风流人物,被人设计差点家破人亡,害得妻儿跟着受苦,堂堂七尺男儿也不禁流下泪来。 王颐看着都十分心酸,人世间总是这样世事无常。 “爹爹、母亲、哥哥,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哥哥考中的那天来汴京找我,我们一家再团聚。”说完,王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自己的养父母行拜礼。“颐儿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女儿就此别过!” “慢着!颐儿,是爹爹对不起你。爹爹有东西交给你” 蒋大琅说完就让符氏去他们仅剩的箱笼里拿什么东西出来。 蒋大琅打开裹布,里面竟然是一把箫,“颐儿,这把箫是当初捡到你的时候从你身上发现的,之所以没有拿出来,是因为你小时候一看到它就说头痛。后来就让你母亲给收起来了,这么多年你估计也慢慢忘了,我们也就没有再拿出来了。但是今天不一样,这是你亲生父母给你留下唯一的物件,你还是带上吧,有个念想。” 说罢就将箫递给了王颐。 王颐端详着这把古代的萧,上好的楠竹材质,上面刻有朵朵兰花,最底部有很小的刻字,有些模糊,大概是“王颐”二字,长度较短可以随时携带,看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初我们也是看到这把箫上面的字,想着这两个字可能就是你的名字,后来我们干脆就叫你王颐了,除此之外,其他的信息我们也是一概不知。”蒋大琅解释道。 王颐把箫藏进衣服里,又一次向蒋氏一家拜别。 蒋连朝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实在没忍住,上前抱住她,轻声道“颐妹妹一定要等着我去汴京找你!” 这一抱,本来还算平静的情绪,竟然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眼泪不停往外流。纠结万分,最后她握住蒋连朝的手,朝他手心放下刚得到二两银子就跑出去了。 她必须离开了。不管怎么样,反正她不久后就得死,拿这点银子用处也不大,还是留给蒋家,算是替原主感谢蒋家对她养育之恩的最后一点表示。 蒋连朝看着匆忙而去的背影以及手心里的二两银子,心中悲愤交加。想他堂堂男儿让自己的意中人卖身为奴养活着,他如何立身世间。此刻他迫切的想要考取功名,除了这条路似乎无路可走。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正如父亲所言此生必要去那汴京,必要把颐妹妹从王府中带回来。 第3章 凭实力蹭饭 王颐出来蒋家,在往主城方向路上遇见一个老伯赶着老牛车往城内送菜粮,她跟老伯搭了个便车。 等回到这热闹的城区,着实把王颐颠累坏了。她下了牛车后倚在城墙根处歇脚,远处传来一阵阵叫卖声,循着声音向前望去,只见车道两旁摆满了做各种买卖的小摊贩。长袍飘动、襦衫飞舞,好一幅古代热闹商业街区景画。“咕咕……”肚子不受控制的发出声响,王颐扶额,她出来这半晌好像还没吃一口东西,她撑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姑娘,姑娘,过来看看这胭脂水粉吧,都是上好的材质!”路过一个小摊,被一个大娘强烈安利古代化妆品。 王颐想着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些碎银,连吃口饭都囊中羞涩。 她笑笑走开。 不一会,一幢红墙碧瓦映入眼帘。 只见雕梁画栋,栩栩如生。 “来福楼”三字招牌气势宏伟,悬挂侧边的一个巨大“酒”字布幅随风飘动着,原来是一家奢华的古代酒楼。 难怪里面飘来阵阵酒香、菜香。 这时,王颐感觉自己更饿了。 她好想大搓一顿。 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想让自己吃顿好的再上路不为过的吧。可奈何她身上只有些零碎的纹银,想来是绝对进不去这种高档酒楼。 她站在门外,仰头望着二楼某喧嚣处,思量着。 “董掌柜!董掌柜!”一声声急促声匆忙而过。 她还不及看看是谁这么大呼小叫,王颐又被人狠狠撞了下。 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背影跑进酒楼了。 敢情这古代世界的人一个个礼数就这样?她可不惯着,王颐也赶紧跟上去。 王颐走到酒楼门口,看见刚刚撞她的那个小厮正焦急地跟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说着什么,只见那男子长着一双浓密横眉,又小又长单眼皮,眼神犀利泛着精光,他可能就是这酒楼的董掌柜。 王颐见他们只顾着说话都没注意到自己,挪挪脚凑近了一些。 “董掌柜,这明月坊的李娇娘她太不识抬举了,嫣红姑娘和柳绿姑娘都出门口准备上马车来咱酒楼给贵人吹曲助兴,她硬是拦着不让她们来!”小厮恨恨地说着。 “她还说要她们来也可以,就是必须您得亲自去一趟。” 董掌柜边听边皱起了那一双横眉,看起来有点滑稽。 “她这是嫌咱们银两给少了,在这儿给我拉锯呢。贵人午时三刻就过来,现在都午时二刻了,这样,你马上去套马车,我去一趟。明月坊头牌面子可真大嘞,要不是成大人特意嘱咐弄两个吹箫吹得出彩的过来,我才懒得搭理她们!”说着董掌柜准备出门去。 “慢着!” 王颐凑过去,“董掌柜,我会吹曲,我可以给贵人助兴。而我只要能吃一顿饱饭外加二两银子作盘缠就可以了。” “姑娘你谁呀?信口开河!赶紧走走走!”小厮直冲冲地开口。 王颐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这不是瞌睡送枕头。 王颐随即掏出自己的箫,然后吹了起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什么能扣人心弦,王颐的箫声是其中一种。时而如成熟男子在耳边低沉轻语,时而似少女嘤嘤细语,空灵婉转。 董掌柜内心惊诧,面前这位倾城女子竟能吹出如此妙音,怕是嫣红姑娘和柳绿姑娘在此也是要被比下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董掌柜觉得还是谨慎点好,这个成大人再三嘱咐他今天宴请的贵人那可是汴京来的,搞不好就是皇亲国戚,这可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董掌柜,小女王颐,家住光凌镇后街的胡同里,实不相瞒,养父蒋大琅曾在这条街道最西边有处宅子的,只不过……” 还没他说完,董掌柜拍了下脑袋:“你就是蒋大琅捡回来的那个养女!哎呀,蒋郎也是个苦命的,想当年我还从他手里拿过北边过来的起菜香料。” “赶紧跟我来!”董掌柜说着就往楼梯处走。 王颐三步并两步才堪堪跟上,这掌柜还真是个急性子。 “你刚刚说要二两银子做盘缠,你这是要出远门?自从蒋家出事后,我倒是鲜少见过你们蒋家人了。”董掌柜边上楼梯边询问。 “小女这这两天有要事须要替养母回一趟宜泉本家。但是家里实在是凑不出盘缠……”王颐答道。王颐想着还是不要说实话了,省的麻烦。 不一会儿,他们就上到了酒楼三层,随后就被领进一间耳房,董掌柜吩咐道:“你就在此等候,成大人等会领贵人过来赴宴就在旁边的兰竹雅间,等会我叫你入席时你才能过去给贵人吹箫助兴,对了,记得带上这个帷帽,免得节外生枝。” 说完董掌柜准备走,王颐突然拉住董掌柜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董大伯,能否先让侄女吃上一口饭,晨时出门到现在滴水未进,真的是饿了。” 董掌柜看了一眼王颐,叹口气道:“唉,想当年你们蒋家在扬州城也算是大户人家了,竟何至于此!你等着,我叫小厮给你送过来些吃的,别的不说,咱来福楼的吃食在这扬州城那是数一数二的。但你动作快点,等会成大人就要过来了,你须得在他们到之前吃完。不要影响正事!” 王颐笑着地点头。“您放心好了,谢谢您,董大伯!” 董掌柜点下头又摇摇头,然后就下楼去了。 王颐端坐在条凳上,时不时地打量下这间耳房。 说是耳房,竟比一般酒楼的正式雅间还要大上些。但是这个耳房又有不同之处,这个跟宴客雅间是各自独立,以保证主房的私密性,门口只挂着上好的彩珠帘,方便小厮或者丫鬟随时听候命令伺候好雅间的主子们。 这时刚刚门口撞她的小厮端着饭菜上来了。 “颐姑娘,你赶紧就口饭吧,等会贵人来可就吃不上了。”说着就把饭菜摆上旁边四方的红木桌上。 只见一碗文思豆腐汤冒着热气,旁边一个小蝶上装着一颗橙黄油亮的狮子头,一小碗干丝青菜,一小蝶扬州酱菜,王颐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 “颐姑娘,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掌柜的特意交代给你拿的都是客食。吃过来福楼,才肯离扬州。咱们来福楼那是响当当的招牌!” “小的叫李乐,刚刚有冲撞姑娘,请姑娘见谅。”说完抱拳离开。 王颐早就把最初跟进来的缘由抛到脑后了,赶紧大快朵颐起来。真的好饿,古代扬州名菜真的是名不虚传,这文思豆腐汤一口喝下去,丝丝滑滑,口感绵顺。狮子头香而不腻,干丝青菜,豆腐丝软糯,青菜脆口清爽。 吃了一会,突然听见董掌柜大声吆喝“成大人,贵人,来!这边请!跟小的上楼!雅间都准备好了,且恭候您二位爷大驾光临呢!” 第4章 再遇风波 王颐赶紧把口里最后一口青菜咽下去,快速把碗碟收进食盒里,拿上墙边挂着的白色刺绣帷帽带上。 听着门外董掌柜将贵人迎进雅间而后就听不见什么了。 不一会,李乐掀帘进来。“颐姑娘,我来拿食盒,你在此等候就行。” 雅间,成大人和贵人入座。董掌柜笑着问道:“成大人,此时上菜还是等会?” “上吧,把你这来福楼的招牌菜都来一份,让咱们这位北边的贵客常常鲜。”说着,亲自给贵人倒一杯热茶。 “得咧,小的这就去准备!”,董掌柜说着就出去了。 “爷,您尝尝这绿杨春,我让掌柜特意准备的,是今年惊蛰新芽,鲜嫩着呢”,成光年谄媚地说着。 向禹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别说,还真不赖。这茶香高味浓,还算顺口味。 他撇向成光年,这个老匹夫,仗着手里握着部分贩卖私盐名单,竟敢跟他来谈条件,不过一个小小转运使。 成光年也在暗中观察这位传说中狠厉决绝的六王爷,他也逼不得已,现在有人要杀他,他得找个靠山呀,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一会,小厮们端着食盒鱼贯而入,“上菜咯!三套鸭!”、“上菜咯!蟹粉狮子头”、“上菜咯!将军过桥!”……小厮们边报菜名边喊着。 冒着热气的菜一道一道被摆上雕花圆桌上,看着还挺可口。 成光年小人模样地夸道:“爷,不是我吹,这来福楼的菜在这扬州城,它味道属实拔得头筹,说是扬州一绝都不为过咯!来,您尝尝这三套鸭!”,说着就开始给向禹布菜,那叫一个恭顺。 向禹点头,拾筷尝了一口。鸭肉劲道可嚼,且越咀嚼越香。 “爷,您尝尝这琼花酒,配上这三套鸭,那可是人间美味。”,说着给向禹倒了一杯酒。 向禹却没有再接茬,他可不是真来这喝酒吃饭的。 “爷,小的给您赔罪!”说着一口酒就下去了。 “您看咱都来了,就吃点喝点,今天除了这名单,小人还有一件重要消息告诉您,小的一定会让王爷您看到小人的真心实意!” 说完朝门口处喊了一声“董掌柜!” “哎,小的这就来。” 不一会儿,董掌柜就领着带着帷帽的王颐走了进来。 “成大人,贵人,这位是颐姑娘,小的让她来给二位吹吹曲儿乐呵乐呵。” “奴见过成大人,见过贵人!”王颐行礼后就移步走到东面西方位的一个角落处,是雅间专门供歌女奏乐处。 向禹斜睨了一眼成光年,意味深长地冷声道:“成大人这真是煞费苦心!” 成光年吓得不敢接话,只得谄媚的干笑,然后对董掌柜说“叫她赶紧拿出看家本事来,奏一仙曲让贵人高兴高兴,然后你就先出去!” “好勒!”董掌柜走过去王颐身旁低语几声后,转身离开了雅间。 董掌柜让她吹一曲她最拿手的,千万要把贵人给哄好了,不然他没法跟成大人交差。 王颐心想,就算董掌柜不说,她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气好好吹。一看主位上那位就是不好惹的主。只见他身着靛蓝色长袍衬着他贵气逼人,一头墨丝高高束起,精雕细琢般立体脸庞,肤色不算白净,是透着力量感的小麦色,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俯视天下的漫不经心,说话时一副眼睛都长到天上去的样子,真是瞎了一副好皮囊。 王颐偷偷地打量着,捏住箫吹了起来。 箫声悠悠扬扬响起来,正在说话的二人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前奏空灵悠长,似人在空旷的山谷前低低地呐喊一般,紧接着箫声变得短促有节奏,像是呐喊过后的倾心诉说。不一会儿箫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婉转扣人心弦。 如徐徐吹来的山风,拂着心弦上疯狂生长的思念。远方的父母、心底的恋人,人世间那想忘又忘不掉的红尘事…… 缠绵柔美,深情款款,娓娓诉衷肠,令人迷醉! 王颐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吹奏中,她非常喜欢这首曾经的导师谙语老师自己谱曲吹曲的名作《恋恋菩提花》。 向禹此时不自觉地撇向了角落处吹箫之人。 这伶人看不清容貌,但这箫声着实打动人心。身为皇子,就算是武将,那君子六艺的习得要求也要比寻常贵族家高得多。偏偏他虽后来投身军营,却独独对“乐”有着不一样的执迷,而乐中似乎对箫声情有独钟,。 这伶人吹出这不知名的箫曲比他看过的典籍名曲竟要好上许多。 一曲完毕,成光年“叭叭”地鼓掌,连连称好。 向禹看傻子一样撇了他一眼,成光年立马停住,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感觉这箫声悦耳,但是又说不上来好听在哪里,反正他是一窍不通的。 “成光年,饭吃了,酒喝了,曲也听了,东西赶紧拿出来吧!” “砰!砰!砰!”,忽然,雅间北边,十几个黑衣黑裤蒙面刺客破窗而入。 这些刺客冲进来就挥舞着大刀奔着向禹的方位砍去,就在一瞬间一个人从屋顶破洞而入,护在向禹面前。“王爷,属下护驾来迟!”说着就跟蒙面刺客厮杀起来。 向禹一个踮脚,轻功一跃,躲过左边砍来的大刀。同时侧身抽出长剑,一刀砍在前来袭击刺客的后背,“啊!”的一声,刺客倒地不起。 “卫临,留个活口!” 此时,成光年吓得抱头躲进桌子底下。 王颐也吓到腿软,她此刻慌了神,这些个人是奔着要命来的,很可能她今天就要在这里被乱刀砍死,场面混乱不堪,她心里害怕得突突跳,只顾着想怎么保命。那两声“王爷”“卫临”她根本就没听见。 “啊!这都是什么破事!”。 她强行镇定,看清形势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趁机找漏窜到向禹后面,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坚决不撒手。 向禹被这突发情况给整懵了,这女人找死。他使劲踢甩却不敢真的用内力,这女的看着柔弱,力气还不小,怎么也甩不掉。 此时,右边方位一个刺客挥刀砍过来,他奋力还击,剑刀相抵,他运气一击,刺客被狠狠甩落在角柜边沿磕得头破血流。 就这样向禹夹着一个拖油瓶,一会躲一会出击,跟几个刺客周旋厮杀。 卫临那边已经解决了好几个了。 王颐在心里不停地念叨,抱紧,抱紧,绝不松手,不然小命不保。 刺客陆续一个一个被解决掉了,最后只剩下两个在垂死挣扎。 王颐看着躲在桌子底下的成大人竟然是毫发无损,她有点后悔了,她这抱大腿着实费力气呢。 突然,剩下两个刺客中粗壮身材的一个看情况不对,眼珠子提溜一转,抓起桌底下的成光年迅速挥刀一砍,人头随挥刀落下方向竟直直向王颐正面飞过来,血淋淋的人头擦面而过,“啊!啊!啊!”她直接被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向禹迅速反应过来,掀掉染血的帷帽,捂住了她的眼睛。 卫临一个飞跃,慌乱下也砍掉那个刺客的脑袋。 此时剩下最后的一个刺客已经放弃抵抗了,趁他们一个不注意挥刀自刎了。 “王爷!死透了!属下该死,没能及时拦住。”卫临丢开最后一个刺客的尸体,走到向禹面前抱拳复命。 此时,向禹松开手,王颐的眼泪糊了他一手,他嫌弃的擦了擦。 王颐望着卫临,眼睛盯着他手里那把刀,这不是架了她脖子两次的那把刀,向禹看着她, “是你!”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卫临也抬起头,“你是拦马车的刁民!”。 王颐转眼又看向禹一眼,天啦,这是男主。这到底是什么孽缘怎么又又遇到男主了? 向禹盯着王颐的脸,这是一张过目难忘的绝色脸庞,此时苍白得毫无血色,上面布满泪痕,看着可怜兮兮。 她不自觉地跪下来哭喊道:“王爷,奴不是故意冒犯的,请王爷宽恕!” 卫临防备地拉开了他家王爷,然后挡在前面,“你这刁民!怎的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你!” “好了,卫临,赶紧去搜那老匹夫的身,名单定在他身上。” 卫临得令,在成光年的尸身上面仔细搜查起来。 就在这时,卫临此前趁乱发出了救兵信号,前来支援的士兵们才赶过来。 董掌柜也跟进来了。 这一瞅屋里横躺的十几个尸体,成大人竟然头都被人砍了下来,他吓得直哆嗦。 成大人让他今天把酒楼的三层全部空出来,只为接待贵人。还让他没事不要上去打搅,他有要事跟贵人商讨,加上这雅间用的都是上好的隔音木头,楼下吵闹的环境根本让他注意不到这顶层的打斗声。 哎呀,幸好贵人没事,不然他这来福楼就要不保了。 卫临搜到名单后直接揣进衣袖口,然后示意自家王爷,可以走了。 谁知他家王爷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跪着那个女刁民,这个女子太妖娆,危险得很。 他只得先跟赶来救援的士兵吩咐道:“你们赶紧去搜查整个来福楼,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士兵们得令一一撤出雅间。 “王爷!我们走吧!”卫临又催促了一声。 向禹这会只瞧得见那一截白嫩修长的天鹅颈以及那显眼的挺翘臀部。 他冷瞥下卫临,转身就出了雅间。 “哎!爷!等等属下!”卫临急着跟了出去。 卫临望着自家王爷的背影,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要放在平时,敢靠近他家爷,估计不等近身早被爷踢翻出去了。就算情况紧急,后面不是想踢就踢出去了? 可这位姑娘抱了他家爷大腿可不是一时半会,现在竟然安然无恙。 可疑。 第5章 争吵与安慰 颐看着他们走出去后,冷不丁放松下来,才发现成大人那无头尸身正在不远处,她吓得直捂嘴呕吐。 董掌柜连忙拽起她,“大侄女,赶紧归家去!我让李乐给你拿一两银子,你看我这儿今儿都白开张了,还得倒贴咧!真是晦气,碰到这倒霉事儿。成大人也是可怜人呀。昨个还笑呵呵跟我这儿说笑呢,今儿就……哎,赶紧走!” 王颐泪水涟涟,使出全身力气,哭着逃了出去。 她被吓得半死,活生生的人倒在眼前,还是头身分离,这血腥的场面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消化不好指不定还有心理阴影。 她拿到一两银子后就径直走出酒楼。 外头阳光直射下来,有一刹那的眩晕。她抹干眼泪,胡乱拍了拍下襦衫,然后用手快速拨弄下头发理顺。她都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 王颐紧赶慢赶回了县令府。 一进丫头们住的大通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也是这个时辰都在上值。她赶紧把门一关随手按上门栓,身体控制不住发软无力,她依靠不住门身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她捂脸放声痛哭起来,真的吓死了。在这古代世界里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尤其她还只是一个卖身丫鬟,要啥没啥,眼看着活不了多久。 没有见过死亡,总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脚一蹬两眼一闭。可是今天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倒在自己的脚下,才发现死亡其实很可怕的,她一点儿也不想死。刚来那一会她想过就随遇而安,躺平下去,得过且过的走到被迫领饭盒的那天。 可是这一刻,她明白,但凡有一点可能她都不想死。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她的美好生活还没开始就没了,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又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她一点儿也不想。 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慢慢爬起来,把门栓抽出,然后爬到自己的通铺上面,盖上被子蒙住脸咬牙抽噎。 慢慢地放松下来,困意来袭,她闭上眼想着先眯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有下值的两三个丫鬟说笑着推门进来。 王颐被吵醒。 “哎哟,这谁呀!天还未黑就盖被睡大觉,这被选上陪嫁丫鬟了就是不一样了呢,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呀!”弯桃说着,跑过去就掀开王颐的被子。 王颐赶紧在被子上蹭掉眼泪,心里十分厌恶,不满地坐了起来。“弯桃,你怎么那么讨厌,我今天休值,睡觉怎么了,碍着你了?” 弯桃也不过是个三等丫鬟,但仗着自己是府里的家生子老是欺负原主。 “哎哟,这怎么成核桃眼了?这都多大了还躲被窝里哭鼻子!不对,你干嘛哭?你不愿意跟着小姐去汴京?待会我就去告诉大夫人。” 王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哭关你什么事儿?你是告状精呀!谁告诉你我不愿意去汴京,我太高兴了不行,我高兴地哭肿了双眼不行吗?你能去吗?你有资格去吗?” “你看你这显摆样,就你这妖艳样儿,我娘说了到了汴京有的是人治你,等死吧你!哼!”弯桃说完甩掉王颐的胳膊,扭着她那滚圆的屁股走向自己的通铺。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丫鬟小满见状立马也回到自己的通铺位置上去了。 王颐恨得咬牙,弯桃这张臭嘴,有机会定要撕了它。 这时立春走进来,抿嘴说道“王颐,你怎么眼睛肿的像个大鸡蛋似的呀?你哭了?” 然后用只有她俩可以听见的声音悄声问道:“你这是舍不得你家连朝哥哥?也是,你们俩青梅竹马的长大,情意不一般,况且你这很是欢喜你家连朝哥哥呢。要怪只怪变故弄人呀,从你被卖进这县令府,我感觉你们俩是不成了,以前不给你说,是怕你没有念想,现在你还是断了这念想好。你自己要早点想开。”。 王颐听着立春的这番话,刚刚受伤的心灵像是得到抚慰一般。她不是原主,她对蒋连朝没有任何感情。但是立春对她的真诚,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也得亏原主曾经跟立春分享过自己的心事,不然王颐真的不知道怎么跟立春解释。 今天在府外发生的那些事情令她到现在还未缓过神。 “立春姐姐,你不要再笑话我了。我知道了,我会慢慢让自己想通,不再做那白日梦。”王颐亲昵地搂着立春的胳膊,摇晃着。 “弯桃就那样,你也是知道的,她自命不凡着呢,就她那张臭嘴太得罪人了。要不是有她娘在府里护着,不然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你不要放心上,起来,赶紧用热水敷敷。我刚刚听说明日晌午小姐要带你们几个陪嫁丫鬟去赴宴呢。” “赴宴,去哪里赴宴?为什么还要带上我们呀?” 立春撮着她的脑袋,“小丫头,上我这儿打听可不能白打听!” “立春姐姐,求你告诉我吧,看在我后天就要离开的份上,今天就白打听一回。”王颐摇着立春的胳膊,撒娇道。 “我刚刚在老夫人那里当差,听大夫人说小姐要去郑府赴宴的。”说完四处瞧了下,见其他丫头都在忙自己的,就凑近王颐的耳朵悄声说:“说是赴宴,其实就是让小姐去郑府让那个什么禹王爷过眼呢,说那个王爷阴晴不定的,必须看上了才能跟着回汴京去王府做侍妾。就算皇后口谕也不管用……” 还没等立春说完,王颐就迫不及待的说,“真的!” “那要是看不上,就不用去汴京了对嘛!”王颐有点小雀跃。 这要是过不了眼不去汴京了,那是否意味着就可以打破即将被迫下线短命诅咒。说不定因为她的到来会产生蝴蝶效应,小说剧情会产生变化,那她就可以不死。 她赶紧下床想去去打点水来敷一敷哭肿的双眼,她明日一定要跟着小姐去赴宴,然后看看能做点什么。 立春看她突然起来,有点忧心忡忡,看她那样就知道她还想着她的连朝哥哥,还想留在这扬州城。但是…… 立春还是不忍心拉住王颐认真地看着她补充道:“你别瞎琢磨了,县令大人、老夫人还有大夫人都盼着小姐去汴京进王府呢。” “也可能这次去咱们小姐也就是走过场,在禹王爷面前混个眼熟而已。看老爷和大夫人那样一点儿也不担心呢,这些天一直在帮小姐准备上汴京的行李。不然你们几个哪有机会出府去。你到时候可不许胡来,不管怎样,小命最重要。” 立春最后叹了一口气,趴在王颐耳边轻声道:“要我说,这扬州城多好,小姐随便嫁哪家都是当家主母,就是去郑府那也是可以做主母的。也不知道主子们是怎么想的,惬意自在的日子不好吗?难怪人家都说富贵迷人眼哪!” 王颐望着立春,端正的圆方脸,一双杏仁眼,笑起来怎么有点弥勒佛气质,怪和善可亲的。 她忍不住搂住了立春,“立春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我要留着小命回来见你!” 立春拍了下她的脑袋,“好了,赶紧去打热水来,好好敷敷眼睛。”说完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又回来了,拉着王颐的手朝她的掌心放了个半个拳头大小的铁制盒子,“这个拿着,明早起来眼睛还肿的话用水再敷敷,敷好后擦点上去,先说好这个不是给你的,就是借你用用的,用好了还得还我呢。我也就只得了这么一个水粉,还是去岁自己攒银子偷偷买的。” “这回我真的走了,老夫人那里该要去伺候了。”说着不等王颐接话就跨步走出去了。 王颐紧握手中的铁盒,想着将来如果不死,一定要好好待立春姐姐。 她常常就是这样,别人待她几倍好,她是定要回应对方更多。 王颐望着水中自己那双红肿的眼,难看极了。 她倒掉热水,去打了凉水,用毛巾沾着慢慢在眼周按压。 不一会眼睛就不那么肿了。 第二天一早,眼睛还有些轻微肿,她净面后用立春姐姐塞给她的水粉轻轻地一圈一圈扫过,再看向水中,几乎发现不了眼睛肿过的痕迹。 “王颐!王颐!”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白露径直闯了进来。 “赶紧收拾下,去见大夫人!” 王颐看着白露冰冷的神情,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好的,白露姐姐。我换身干净的襦裙,马上就过去!” 第6章 赴宴 正厅,上首坐着老夫人周氏,虽已满头白发看着却精神矍铄。右侧方坐着大夫人杨氏,是如今县令府当家主母。其旁边坐着女主张月姣,王颐穿来第一次见到女主,她虽低头跪着却还是忍不住趁机偷瞄了一眼,还算白皙的肌肤,眉毛稍微淡了那么点,鼻子小巧再挺些更好,樱桃小嘴,组合起来看着也挺舒服的,加上通身的书卷气,放到现代那也是个气质达人。 整个县令府就住着老夫人以及大房一家。老夫人生有二子,其嫡长子就是如今的张县令,嫡幼子一家远在东边的广安县,其他的庶子庶女都在兴城老宅,加上张县令只纳了两房妾室也只各生了一个庶女。整个县令府算来也是人口简单。 “你们四个作为我儿的陪嫁丫鬟,就是她的一个物什,为主子分忧解难是本分,务必要忠心主子,尽心尽责。到了王府要一切以你们小姐为重,切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们的卖身契到时候我会给姣儿,敢不听话有的是办法治你们,听到没有?”杨氏威严地说道。 “奴婢谨遵夫人教导!”王颐跟着叩拜。 “王颐,秋分你们两个一会随你们小姐去郑府赴宴!小雪和谷雨回去继续为你们小姐收拾行李。切记本分!”杨氏说完看向周氏,“母亲,您看儿媳交代的是否妥帖?” “姣儿能得皇后口谕纳为王府侍妾是咱县令府的无上荣光,但这个禹王爷是个不一样的,咱还得小心行事,今日宴会是郑大人为他特意举办的饯行宴,姣儿定要见机行事,切莫出错!” “祖母,孙女晓得了!”张月姣恭敬答道。 “男儿都喜好颜色,你务必要好好用上王颐这个丫头,不要枉费你母亲的苦心。自古主子就是主子,那奴才就是奴才,她只是你邀宠固宠的物什,切莫计较那些不该计较的!”周氏说完又看了一眼王颐, “你定要牢守做奴才的本分,听到没有!” “是!”王颐接着又是一个叩拜,她内心已经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过。万恶的古代封建制度。 不一会,一个管家模样的八字胡男人走进来着地跪拜:“老夫人,大夫人,小姐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曹管家,你再多配两个有些武力的小厮跟着,还是谨慎些才好。”小杨氏吩咐道。 “是的,夫人!” 巳时一刻,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知州府出发。 王颐跪坐地衣上打络子,张月姣侧躺在小榻上在看一本书,要不说才情斐然呢,手不离书。 过了好一会,“唉!”一轻声叹气传入耳中,王颐抬头一看,那张月姣已经放下书在那发呆呢,愁绪写满脸上。 此时秋分凑过来,“小姐,您要是累了,就闭眼小憩会吧。这马车上看书着实累眼睛。”说着殷勤地为其递上一杯热茶。 张月姣接过热茶抿了一小口,默不作声的。 小说中女主在入王府前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郑明朗,其正是扬州知府郑应的嫡子,两人从小因为双方母亲是本家族亲来往颇多,待到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时,互诉情意,也是好一对天作之合。按理女主要是嫁入知州府那也属实高攀的,奈何女主一家心比天高还看不上,而郑应也想往上高攀一门亲事,于是应皇后口谕为禹王爷选纳侍妾时索性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张县令的请求,将女主写入纳妾名单。就这样一对欢喜鸳鸯硬生生被拆散开来。 这也正是女主当初一入王府时对男主不冷不热的主要原因。 王颐边打络子边又重新在脑海里过小说的剧情。 也得亏虽换了芯子,原主会干的也一样有记忆似的,王颐这做起丫鬟活计是顺手的很。她这真的越来越有奴性了。这是坏事还是坏事呢? 一行人赶在晌午前终于抵达郑府。 只见朱红色正门气势宏伟,一雌一雄石狮站两边,护卫在门口迎候。 王颐和秋分跳下马车后,吩咐小厮拿出踩脚凳放好,随后两人各扶住张月姣左右手小心搀扶其下马车。 今儿个张月姣身穿直领襦裙,外衫是淡紫色拼水红色刺绣花边,内里配水蓝色长裙,胸襟处有同款水红色绣花,偏冷调的颜色更能衬出她的气质,看来不愧是女主,审美拿捏得很准。 王颐一边跟着女主往府内走,一边打量着。 不愧是扬州城最大官的府邸,一路走来,金碧辉煌。亭台阁楼、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最让王颐感叹的是刚刚路过快有一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人工开槽的风景湖,靠近观赏亭台处种满了荷花,此时正是初夏时分,荷花盛开,清风伴着花香,沁人心脾。 七拐八拐的,足足走了一刻钟才到达宴客厅轩辕阁。 整个轩辕阁呈方回字形,中间部分被空出来放着金丝镶嵌的地衣,上首处金黄色墙壁,中间摆上一大幅名家字画,上好的红木雕花配套桌椅摆放正中间,两旁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古色古香的瓷器以及雕花摆件。上首两旁往下各放了两套红木雕花桌椅,上首的正下方摆上了四张长桌和配套的条凳。 王颐跟着张月姣进去的时候,下首处已经坐上了两位美人,身后站着各自的女仆,府里的奴仆领着女主在空着的一张长桌处停下来,“张小姐,请!”说完便出去了。 王颐和秋分也站到了女主身后。 “张姐姐,你来了。”一声软糯音从女主左侧边传来。 只见一位柔弱西子般的美人浅笑着向张月姣打招呼。这位女子叫朱晚樱,是扬州副使的嫡女,因为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常年需要服药调理。小说中描写朱晚樱也是一位悲情女子,进王府后对男主倾心不已,却始终得不到男主的心意,最后是郁郁寡欢病死。 女主微笑下却不达眼底,随意点了点头。 “哼!”一记冷哼声突兀的响起。 “马荃荃,你哼什么?要不是郑大人提携你,你有资格跟我和张姐姐坐一块吗?不过是逗人享乐的玩意!”朱晚樱有些气急,说完竟控制不住的咳起来。身后穿绿色襦衫的丫鬟连忙倒一杯热茶递过去并帮其拍背顺气“小姐,你不要激动,赶紧喝口热茶!” 马荃荃“嗖!”起身站起来准备撕逼,被其身后的两个丫鬟拖住“小姐,郑大人交代了不准闹事”。 马荃荃不甘心地坐下又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马荃荃身为扬州瘦马第一人是有资格猖狂的,浓艳的长相,妖娆的身材,任谁见了不得多瞧上一眼,只怪没有好的出身,沦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是宿命。 王颐突然莫名体会到兔死狐悲的伤感,在这个架空的寿元朝,好的出身是命脉。 王颐不禁瞧了女主一眼,女主倒是个例外有光环护身,而此时的张月姣完全就是个高冷人设,毫不在意,只顾自己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郑大人到!”门口的侍卫唱报一声。 紧接着郑应跨步进来,只见其身着土灰色长袍,头戴官帽,方正脸,浓眉大眼,一字胡,眼神犀利,身后跟着其嫡子郑明朗和嫡女郑笑笑。 “见过大人!”众人一起叩拜行礼。 “都起来吧,你们四个,来,郑笑笑你也给我坐那边!虽说已经得了皇后的口谕被纳入王府为侍妾,但是在禹王府最后也还得王爷说了算,谁叫皇后宠着王爷呢。所以等会王爷来了,你们几个给我卯足了劲儿,听到了吗?” “听见了!”众人齐声附和着。 郑笑笑坐到条凳上,有点不高兴,嘟嘟嘴。 王颐看着她那甜美可爱的脸蛋,一身粉嫩襦裙,忍不住感叹,多单纯的小妹妹,难怪后面在王府的也没走多远,尽管有个靠山老爹,最后靠山老爹还拖她后腿了,双双下线。 从郑明朗进厅,王颐明显感觉女主稍稍有那么些不自在,尽管强装镇定,还是被她发现女主好几次在偷瞄郑明朗。 “王爷驾到!” 一众人全部跪地行礼,“恭候王爷!” 向禹径直走到上首的红木雕花椅坐了下来。等了好一会,他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起吧”。 卫临凑近给他倒了杯茶,“爷,喝口热茶!” 向禹接过茶,轻抿了口,随后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坐吧!” 郑应这才敢走到上首临近的右侧坐下,郑明朗紧挨着其边上,四位美人坐下首。 “王爷,您饿了吧,我让他们摆膳。”郑应说完就吩咐管家安排下去。 不一会儿,女婢们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上一道道丰盛的菜肴。 王颐趁机小心地挪了挪莲步,她想找到视线盲区,不要让男主看见自己。 此时她的心情无比复杂,酒楼那一幕血腥场面不时地出现在脑海里。她也分得清好赖,彼时男主算是尽力护着且救了她,他当时并没有残忍踢开她让她被乱刀砍死,回过头她想想都觉得是自己踩狗屎运了。不然要是如小说描述那样,她早就死透透了。 所以一次狗屎运,并不代表次次狗屎运,看看他刚刚那傲骄样,如小说描述的如出一辙。她想要保命,最好离男女主远远的,但是现在她暂时还必须在女主这儿苟着。但男主她可以选择主动远离呀。 此时,郑应带头起身,众人跟着双手擎杯,福身做敬酒礼:“恭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向禹端起酒杯浅喝一口。 “王爷,下首坐着的就是此次要随您入京的四位夫人,属下让她们一一给您见礼。”郑应说完就眼神示意郑笑笑先开始。 “妾郑笑笑,见过王爷!” “妾朱晚樱,见过王爷!” 看着下首福身见礼的女人,向禹有点不耐烦,轻皱了下眉,他的母后为了给安贵妃难堪硬是给他拉扯了这么一大烂摊子。 轮到张月姣的时候,王颐赶紧把头低了又低。生怕被瞧出来。 殊不知她越是往下含腰,那一截晃眼的娇嫩天鹅颈越显露。 向禹本来只是随意看看,突然熟悉的一抹白一晃而过。 “张氏!你坐下!”他突然开口。 张月姣也是愣了,待反应过来后赶紧坐下。旁边朱晚樱内心十分吃味,瞪着张月姣,心想王爷什么眼光竟然中意个寡淡的? 王颐却莫名松了口气,看吧,女主效应来了,男主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官配女主。 向禹这次仔细看了下,只见那女子今天穿着一身飘逸白,高腰襦裙,红色刺绣花边点缀交领,片片红显得脖子更加白嫩,非常确定,张明姣身后右侧站着的就是在酒楼吹箫的那个伶人,她怎么在这儿,看着像是张县令千金的贴身丫鬟。 他眯了眯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旁边的卫临瞪大了双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随后,马荃荃起身行礼。 “王爷,接下来他们一一为王爷献上见面礼。”郑应谄媚笑着说。 向禹随意点了下头,端起手边的酒杯仰头喝了。 不一会,马荃荃走到正厅中间放地衣的位置开始翩翩起舞。 王颐都不忍用翩翩起舞这么美好的词,实在是这舞跟优雅一点不沾边,纯粹就是一场艳舞,不愧是扬州头牌瘦马。整场舞下来只看得见前凸后翘在不停地颤抖。 王颐想要是男主是个正常的男人,那他肯定喜欢马荃荃这样的,奈何他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禁不住好奇,她大胆地偷偷往上首瞧了一眼,果然,男主面无表情,只是轻皱着眉头。 第二个出场的是郑笑笑。 她抱着琵琶弹了一首乐曲,让王颐亲临了一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视觉冲击,人美曲更美。 轮到女主时,她拿出准备好的一幅字,打开来的时候,向禹装模作样得看了一眼,随意夸道“好字!” 众人都不由得望向张月姣,郑明朗也终于有机会多看她一会,自她得皇后口谕选入王府,他们已经有几月未见。刚刚进来也只是匆匆一瞥,他的月姣妹妹好像瘦上许多。 最后,待朱晚樱献上一幅画作时,还没来得及打开展示,向禹已经失去耐心了,他刚刚好像喝光了好几杯酒,低沉的嗓音开口道, “郑大人,难为你一片苦心。本王今晚来就一个目的,我母后的口谕不作数!” 说完起身就往门口走,卫临紧随其后。 郑应起身追过去,十分为难道:“王爷!王爷!等等,等等!这个属下怎么跟皇后交代呢!” 追了好一路,眼看就要赶上,郑应走得急没注意到要避开地上镶嵌着突出来的一块石饰,突然,脚一绊径直往前扑去,好巧不巧摔在向禹的脚边。 “王爷,皇后给属下下达死命,务必请您带四位夫人入京。您要是不带,属下真的活不了命。”说完竟顺势抱住了向禹的大腿。 “放开!”向禹生气道。 “王爷,您行行好咧!” 向禹不耐烦,狠狠一踢,郑应被甩了出去。 “哎哟!王爷!您要把老臣的肋骨踢断咯……哎哟!” “赶紧滚!本王的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了?”向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卫临有点看不下去,好心扶了一把,“郑大人,您没事吧,幸好王爷也就只用了三分力,不然您今天不死也得残。您说您老干嘛去触他老人家的逆鳞!爷要是不愿意谁说都没用,就是咱皇后也不行,您赶紧善后去吧。” 说完也走了。 郑应坐在地上腹诽,这小兔崽子,等着,总有一天,让他好看。 第7章 私会 轩辕阁厅内,有人失落,有人雀跃,有人不甘心……一众人表情精彩纷呈。 王颐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不用去汴京太好了。 “各位今天就先都归家去吧,李旸,送客!”郑明朗招手让他的得力小厮去安排她们回去。 郑笑笑走过来挽着女主的胳膊:“月姣姐姐,你今天不归家吧,在府上住下,我让哥哥派人去县令府告知小姨母。好不好嘛” “不行,表妹,我今天是要回去的。这样不合规矩。”说完快速地示意了下郑明朗。 “妹妹,你赶紧回云裳苑去。”郑明朗拉开她,然后让丫鬟带她回去。 “哥哥,我已经好久没见过月姣姐姐了。以前姐姐也是在府上住过的,刚刚王爷不是说……” “郑笑笑!再口无遮拦我就要罚你了。赶紧回去!”郑明朗立刻打断道。 “哼!”郑笑笑气呼呼的走了。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出府去了。 王颐和秋分跟着女主来到马车前,她俩正准备搀扶其上马车,张月姣突然开口道。 “王颐,你坐来时的这辆马车,让秋分跟我坐后头那辆,三个人我嫌挤得慌。” 王颐疑惑地往后头瞧了眼,咦,怎么多出来了一辆马车。 秋分拉扯了下她的胳膊。“你赶紧上去吧,一个干伺候花草的三等丫鬟怎么配贴身伺候小姐这娇贵身子,哼!” 王颐想,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不对,来时不就坐一个马车的。! 转转悠悠,马车一路上往县令府方向回。 王颐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的,怎么感觉回时这马车速度格外慢,摇摇晃晃的,她都要睡着了。 她猛地甩甩了头,掀开帘,头伸出去,咦,后面的马车怎么不见了。她惊了,连忙走到车门口,拍拍赶马车的两个小厮,“喂!小姐的马车怎么不见了!” 手里拿马缰绳的小厮看都不看她一眼,旁边坐着的小厮扭头过来一眨眼功夫一记手刀拍在王颐的右侧脖颈,终于没动静了,他粗鲁地将王颐丢进马车。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丫鬟真真让人忍不住呀,奈何小姐再三强调不准他们乱来,露出马脚拿他们俩是问。 另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走在一条僻静小路上,车里,张月姣和郑明朗两两相望,眼波之间情意浓浓。 “月姣妹妹,你竟消瘦如此。”郑明朗怜惜道。 “表哥,我不想去汴京的,不想嫁入王府为妾的,奈何爹爹和表舅……”张月姣还没说完泪水就涌了出来。 郑明朗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着,“别哭了,现在不是有转机了嘛。咱们从长计议。一定会有办法的,我郑明朗发誓娶妻只娶姣姣!好不好?”说完,忍不住将她拥入怀。 几月未见,双方都抑制不住的思念像潮水般磅礴而出,哪里还顾得上克己复礼。 抱着,郑明朗仍觉不满足,轻轻地将嘴唇慢慢地贴上姣姣的脖颈处,深深地吸着对方的气息。 张月姣感觉脖子处又痒又麻,心里有些害怕这样的表哥。以前他们独处时,都是保持最基本的礼仪距离,最大胆的也不过是碰了下对方的手。从小世家的教养不允许她有一丝丝出格行为。她矛盾极了但是内心深处又些许许期盼,她喜欢表哥,也喜欢表哥这样的碰触。不自觉地她回应了起来。 郑明朗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就更加大胆起来。他往上轻移,一下子就捉住了那口软糯娇嫩的樱桃小嘴亲了上去。 张月姣猛地被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表哥太逾矩了。她推了下,奈何推不动。 郑明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了,趁姣姣一个不注意,舌头滑入小口中,贪婪的嘬吸起来。 从古自今,心意互通的男女表达对双方的爱恋就是如此的直接,这是本能。 “小姐!”秋分一直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她感觉不对劲,连忙出声打断。 她从十岁起就跟着小姐,一直贴身伺候着,是小姐最信任的丫鬟。但小姐不知道的是,她是夫人安排到她的身边的,秋分的父母弟弟全部在夫人手里拽着,夫人一直在暗地里培养她,如何保护好小姐,做什么才是真正为小姐好。夫人一直都知道小姐暗地里跟郑公子来往的事情,还说将来小姐最不济嫁入知州府也不出为一个好的退路。但是,千叮嘱万叮嘱她务必看好小姐保持好分寸。 里面的二人被打断分开时还在喘着粗气,张月姣更是羞红了脸。 郑明朗回过神来,“表妹,对不起,刚刚鲁莽了。” 张月姣低着头,不敢看他。 郑明朗抵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表妹,看着我,等回去我就去找母亲商议,她总归一直是站在我们这边,我恳求她去找父亲求情,好不好,我想快点去你家提亲!” 张月姣热切地回望着他,轻轻地点头。 好一对快活鸳鸯,又开始窃窃私语互诉倾肠。 另一边,王颐逐渐清醒,后脖颈处传来阵阵疼痛,好个小厮,敢袭击她! 她寻摸马车一遍,实在是什么也没有,最后拿起一本书,她气呼呼地走到车门口,一把掀开车帘,猛地拿着书劈头盖脸地向两个小厮打去。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被打了好几下。 “你不要命了!惊了马,咱都得死!”砍她的那个小厮一把捉住她的右手。 “你说你长得妖妖娆娆,怎就是个泼妇!” “我泼妇!谁叫你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就劈我啊,疼死了。”王颐大叫道。 “我看我刚刚力道用轻了,该再劈狠点!” “你!”王颐趁机转而用左手去袭击另一个驾马车的小厮,冷不丁一拉扯,马有点被惊到,竟加速朝着官道分叉口的另一条路奔去。 “吁!停!停!”小厮慌了起来,使劲拽缰绳。马儿逐渐慢慢速度降了下来,小厮准备趁机掉头回原来的方向。 然而,正在此时,不远处一辆豪华马车相向快速驰骋而来。对面马车速度太快,刚刚安抚好的马儿似乎又躁动起来,速度不减了反而越来越快,眼看两车越来越近。 王颐被迫抓住车帘“叫它停下来!停下来!” “臭娘们!这会知道怕了,刚刚要不是你动手打过来能这样!等会老子弄死你!”驾马车的那个小厮边奋力拉扯缰绳控制马的奔跑速度边骂骂咧咧。 “爷,对面是县令千金的马车,马好像有点受惊!”卫临对着马车内开口道,然后逐渐拉紧缰绳,下口令控制马车速度。 不一会,两辆马车都慢了下来,王颐他们那辆先停下来,她跌坐进马车内,惊魂未定。卫临见自家王爷没指示就慢悠悠地跟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 此时,那个驾车小厮见贵人马车似乎走远了,突然恶狠狠走进车内抓起王颐跳下马车把她粗鲁地甩在地上,“臭娘们!你不要命了,我哥俩还要命呢。差点被你害死!”说完毫不犹豫一脚踹在她的小腿处。 “啊!”王颐疼得眼泪直流。 王颐此时手掌心已经磨破皮,这会小腿被踢的更疼。她心里十分害怕,她一个弱女子真的不能跟他们正面杠,不然吃亏的永远是她。 女主干什么去了。他们定是在帮张月姣掩盖什么。 她真的不甘心,被他们又劈又摔又踢的。 赶马车的小厮还不停地骂咧着,准备再来上一脚。 王颐吓得双手抱头护住自己,此时万分害怕加上小腿处疼痛难耐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好想反击,她好想揍回去啊。此时此刻,她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在这个古代小说世界里是如此的弱小无助,力量强壮的小厮揍她就跟揍小蚂蚁似的。她不能再用她那个世界的思维方式随性而为,随心而行,她得处处小心,走一步想五步,时刻想着好好护着自己,不然她想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真的太难了。 “啊!啊!啊!”…… 一股强劲风拂过,然后就听到两个小厮喊叫几声随后“砰!”的一声倒地。 王颐抬起头,愣了。 男主向禹出现在眼前。 他那精雕细琢般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帅气,此时此刻,让人难以防御。 他轻皱剑锋眉,默默的看着王颐,这个女人真的是太爱哭了。 王颐伸了伸左手,她那无助的绝望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哪怕小说里他被描述地如何如何凶狠残忍,她却更想要去相信自己每一次相遇的真实感受,他对她,没有凶没有狠也没有残忍,只有帮助。 王颐终于忍不住了,向前挪了几步,双手抱住男主的双腿,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头靠着他紧绷有力的腿腹处,她感觉很安心。 向禹低头看向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双腿的女子,没有下意识的躲开,反而有种想抱她起来的冲动,他怜惜她。 当瞧见她脖颈处刺眼的乌紫,突然狠厉道:“卫临,给我往死里打!” 卫临接收到了他家王爷的怒气,对着倒地的两个小厮各种打、踹、踢。 “王爷!都断气了!”他拍拍手道。 王颐一听到“断气”两个字,浑身颤颤了,赶紧松开双手,并拉开与向禹的距离。 她是很生气,她是很想揍回去,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他们死。 她突然间又清醒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王颐对着向禹行了一个大跪拜礼,“奴感谢王爷出手相助!” “怎么就你自己?张氏呢?”向禹开口问道。 “小姐坐另一辆马车先行回府了。王爷,能不能求您将奴婢送回县令府,您看……”说完瞟了眼死透的两个小厮。 “上来!”向禹说完就自顾自地往马车方向走去,随后又对着卫临吩咐一句:“叫人把这里处理干净!” “是!”卫临很快发出了信号出去。 王颐朝着那辆奢华马车走去,一瘸一拐的,小腿处一用力就钻心疼。 她爬了两次都没爬上马车,卫临在她身后干着急,忍不住出声“爷!” 向禹掀开车帘走出来,然后胳膊一夹把王颐拎小鸡崽子一样拎上来去了。 向禹典型的北方男子身材,身高八尺,常年军营操练,肌肉感满满。而王颐在南边女子中算是高挑的了,站在向禹面前,却也只能刚刚够抵上他的下巴处。 一进去马车内,王颐被这奢华程度惊到了。只见马车内铺着上好的虎皮地衣,脚踩上去就跟踩棉花般柔软。车内除了供侧躺的小榻外,软垫座椅,还打一排书架上面放满了书,其材质都是松木制成。 王颐找了个离她最远的角落席地而坐。她可不敢去那边座椅,怕给弄脏弄坏可如何是好,她可一点儿也赔不起。 向禹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莫名一股气。 “坐地上干什么!过来坐这软垫上。”向禹没好气的说。 “王爷,奴不敢!”王颐小心地应着。 向禹突然变得不耐烦,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把她拖到他旁边的软垫处坐下。 “你怕什么!刚刚的那个胆儿哪儿去了?” 王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眼泪花又开始往外冒。 那张妖娆艳丽的脸,眼眶含着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极度迷人。 向禹不自在地往别处瞥了下,这个该死的丫鬟,真要命。 “你是张氏的贴身丫鬟?” 王颐盯着他点点头,随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 “你哭什么?这么爱哭?”向禹拿出一方手帕胡乱地在她眼睛上抹来抹去。 王颐的眼睛都被他弄疼了,“王爷,奴自己来!”她抢过手帕自己擦拭起来。 “那你上次怎么又出现在酒楼里?” “王爷,奴那次就是帮董大伯个忙,他请的乐师不能来,我给他替上而已。”王颐稍微润色下说道。 “奴是县令府的三等丫鬟,算不上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不是临时被家主选给小姐当陪嫁丫鬟的嘛”说完王颐就后悔,这嘴快得哪壶不提哪壶。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向禹,索性提了这一茬不如再确认下“王爷,您是真的不让小姐上汴京了?” 王颐见向禹点了下头,她终于放松一口气。刚刚在郑大人府上她总感觉幸福来的太快不那么踏实。这会见男主当着她的面又一次确认,她想她终于不用走剧情了,然后可以活得久点,再久点。 向禹瞧见了藏在她眼里的那一丝高兴。 有那么点好奇,不去汴京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第8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马车行近县令府前停了下来。 “你叫什么?”向禹突然开口问道。 “回王爷,奴叫王颐。”她恭敬的回答。 “回去后你知道怎么圆说吧?” 王颐点了点头,然后行礼下了马车。 待她行到偏门,那马车只留下一抹远去的青影。 “砰砰……开门!”王颐扣着门锁喊叫着。 随后门被打开,看门的关爷见着是王颐,轻呼:“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小姐已经回府好一阵子了,刚刚还叫管家来问你回来了没,赶紧去正厅回话!” 王颐进门后急忙向正厅方向去。 “哎,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呢?李强李壮那两小子呢?”关爷后面追着问。 王颐哪敢应啊,强行忍着小腿处传来的钻心疼,赶紧又急走几步。 “这丫头,……” 不一会,到了正厅。 只见府里的主子们都聚齐了。 愁眉苦脸的,暗自偷乐,轻松雀跃的,幸灾乐祸的……几家欢喜几家愁。 “奴给各位主子请安!”王颐跪下行礼。 “王颐,你怎么才回来!”张月姣急忙道。 “回小姐,回来的路上遇到意外,马车被惊到后加速狂奔,幸奴提早发现跳车后被路过的贵人救起,然两位赶车小哥却来不及和马车一齐跌落路崖下……”说着,捂脸哭起来。 众人听后,倒吸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明儿个让曹管家拿点银钱上庄子送去李家。”老夫人拾手帕按压了下额头说道。 “母亲菩萨心肠,明早起儿媳就安排曹管家前去。”大夫人杨氏恭维道。 此时,张县令正在那唉声叹气,“这禹王爷可真是……!明明皇后都下口谕了,这可如何是好。姣儿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天一早出发去汴京。唉……” 姚姨娘和苏姨娘听后都掩面暗喜,哼,这嫡女不照样被人给退回来了。 “好了,老大,事已至此,就先这样,晚点你亲自去一趟郑府,看看郑大人怎么说。”因为要等消息,老夫人今儿个午睡都没安排,这会有点受不住了。 “我得回去歇息了,你们也不要熬了赶紧都散了。”说完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慢慢地往外走。 “王颐,你也受惊了。得亏我表姨父考虑周到,多安排了一辆马车领着走了另一条道,不然……”张月姣试探着看了一眼王颐。 王颐面上一副受惊害怕的伤心样儿,心里头忍不住腹诽,女主这向套她话呢。 “小姐,奴一上马车经不住困哪一直眯着眼呢,再睁眼就发现马车受惊了,情急下就跳了下去。这双腿现在走路抽心疼。奴都没来得及跟李强李壮他们说上一句话。他俩就……” “我儿命娇贵着呢,可遇不着这事儿!”杨氏宠溺的搂了下女主。 “王颐,你下去吧。”杨氏挥手道。 王颐擦擦眼泪,一瘸一拐地走了。 “姣儿,我们回房说话。”杨氏拉着张月姣的手也走了。 月影苑,母女俩坐在一处。 “母亲,我跟表哥单独见面了。”张月姣说完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姣儿呀,为娘真的把你宠坏了。你何至于急于一时,被人发现了太有损于女子名声。要是被你祖母知道,你可就知道厉害了。”杨氏恨恨得拍了下她的脑袋。 “母亲!你知道的,我一直中意郑表哥的。娘你不是也不反对的嘛。”张月姣拉住她的手亲昵着说。 “那是以前没有其他的选择,为娘觉着嫁去郑府也还是尚可。后面不是有王府这张通行牌,那郑府实在就不能比了。但是现在王府怕是要进不去了。不过就算这样你也得回来给为娘商量下,怎能私下见面。”杨氏严肃道。 “娘,姣儿已经好几月未见表哥了。”她撒娇着依偎向杨氏怀里。 “姣儿,为娘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不能太把情爱放心上,利益面前很多的爱都靠不住,那郑明朗我看也不一定就靠的住,虽说是你爹爹亲自求到郑大人面前举荐,但是他做什么了,还不是屈从了郑大人的安排。再说,……” “母亲,你还说,爹爹他明知我喜欢表哥,还让我去给那个王爷当侍妾,我不也得屈从嘛!”张月姣急忙打断道。 “唉,傻儿,你爹爹也是为着你好,以后你就明白了。你爹爹这七品芝麻官,也是劳心劳神的,而他这为着的就是整个张氏还有你啊。” “好了,赶紧歇息会吧。这一大家子今天可都没有午睡,我也有些困顿了。等晚些时候且让你爹爹先去郑府打探下,说不一定还有转机。你跟郑家大郎,等这个事儿彻底翻篇了再说。现下起不许你跟他再私下见面,听到没。” “知道了,母亲。”张月姣心有不甘却只能答应道。 晚间,在昏暗无比的丫鬟大通间里,王颐躺在通铺上,小心地翻身,然后偷偷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瓷白小瓶,是刚刚临下马车的时候,男主硬塞给他的,说是活血化瘀的药粉,让好好擦擦被踢的伤处。 她悄悄的把药粉撒在手心,然后按压在小腿被踢处,轻轻地揉捏起来,一阵清凉,果然舒服多了。 这一刻,她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明天是美好的开始。她渐渐闭上双眼进入梦乡,脸上还带着微微笑。 而禹王爷扬州府宅中,他此刻又在看着从成光年那里搜到的名单。只见他皱着锋眉,沉思着。 得太子哥哥令前来扬州城已有三月余,虽说已经查处了不少私盐贪官,但是他总觉得这些都是虾兵蟹将,真正的幕后主使以及与指向朝廷牵扯那位的直接证据还没能找出来。成光年口中重要消息还没来得及问到就被灭口了,明显敌人在暗处。 卫临站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家王爷从飧食过后就待在这书房,一会儿写写画画,一会儿看看那份从成大人那里得来的名单,,忙和忙和,眼看要过子时了,他忍不住打断道“王爷,该歇息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等等,去把烛火端过来。”向禹吩咐道。 卫临小心翼翼到移着油灯靠近他。 只见向禹将名单凑近火苗,快速过一遍拿起。 “有字!王爷!”卫临叫道。 “我看见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向禹看着纸上跃然出现的字。 “有意思。” 卫临捂嘴,“王爷,这……” 向禹没有接话,放好名单,看着卫临说道,“咱府里是不是养着一批乐师呢,去,给我找个会吹箫的过来,我先去沐浴。等会直接让他在寝室的耳房候着。” 卫临赶紧去找乐师去了,边走边纳闷,这都快半夜,自家爷怎么想起来听曲了,有这么难眠吗? 不一会儿,向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八步床边,旁边两个小厮用布帛在帮他干发。 头发将将不滴水了,向禹不耐烦挥手让小厮们下去。“卫临!” “来了,王爷。”卫临跨步进来,“爷,您吩咐。” “吹箫的呢?赶紧吹一曲,孤等着要安歇。” “得咧,属下马上就安排。”卫临连忙道,随后就出去了。 箫声响起,还不到一炷香。 “卫临,进来!” 卫临乐颠乐颠的跑进来。 “这找的是什么乐师,当孤的银钱都是白得的。赶紧给孤撤了!” 卫临愣了,王爷今晚火气特别大。 他又灰溜溜地出去了。 安静下来后,向禹平躺下。 他只觉着浑身暴躁,这莫名的情绪来得有点奇怪。闭上眼睛,准备寐下。但是不一会一张梨花带雨的妖媚脸出现在脑海中,同时他似乎还听到了阵阵缠绵婉转的箫声。 他突的睁开眼坐起来,仔细听又什么都没有。“卫临!” “唉,爷,怎么了?”听见招呼声,卫临赶紧跑进来。 “你过来!” 卫临凑近。 “再近点!” 卫临再凑近。 向禹俯身跟他耳语。 只见卫临的表情十分精彩。 第9章 突生变故 初夏时节,清晨,真真是凉爽舒适。 王颐赶紧拢好被褥,起了去洗漱,准备吃了朝食就去伺弄那些花花草草。 走到院里,她感觉浑身说不出来的松快。 “王颐!王颐!”一阵急促声打破了这片刻的美好。 只见大丫鬟白露急色匆匆得走来, “王颐,快快去正厅候着!”说完还不等她回话,就回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王颐愣在原地,这怎么又要去正厅?昨个儿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不是也打消了张月姣的顾虑了,本来她就懒得管她后面干什么去的,不会是张月姣拾掇着要找她事儿? 她无奈,只得赶紧胡乱洗把脸,就赶去正厅。 一进厅 老夫人眉开眼笑,张县令摸着他那短得不够捋的胡子。 杨氏拉着女主的手,拍着她的后背,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张月姣似乎有点冷冷的。 秋分、谷雨二人跪在下首,她急忙也跪下,不一会小雪进来,也跟着跪下。 “刚刚禹王府来令,姣儿巳时要随王爷一道进京!着你们四个前来须再好好交代一番!”张县令终于不捋胡子了,正眼看着他们道。 “什么!”王颐差点脱口而出,心里一惊,怎地又要去汴京了?天老爷,不带这么玩的! “你们四个被选作姣儿的陪嫁丫鬟,自要守好本分。汴京王府那是高高在上的天家啊,然府内必也是险象环生,你们此去责任重大,务必要保我儿在王府立足脚。”张县令继续开口道。 “奴婢谨遵老爷吩咐!”四个人齐声附和。 “秋分,你从小跟着姣儿一道长大,情谊非同一般。看你也是持事稳重的,作为姣儿的大丫鬟,你务必守好你们小姐,知道吗?” “是!”秋分连忙答道。 等张县令吩咐完,老夫人又轮番上阵。 “姣儿啊,祖母这心里可是又高兴又忐忑不安哪。高兴的是像咱们这样的门第能有机会入王府,那定是我张氏祖上荫庇!但祖母担心你啊,切忌不可感情用事,耍小性子。王府虽好,但那高门内宅也是步步惊心,务必要小心行事,可了解?” “祖母,姣儿记下了。”张月姣有点应付道。 杨氏听后突然有点伤感,拉进了与张月姣的距离,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她这一辈子就得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 “姣儿,母亲希望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随后凑近她耳旁用只能她俩能听到的声音道,“务必忘掉郑家大郎,你自己还有母亲给你安排的那些丫鬟,要想尽办法定要笼络住王爷,你是妾,他才是你在王府的最大依靠,拿住他的心你想要什么就都有了,知不知道。” 张月姣含泪点头。她十分明白母亲所说的,但是她又非常不甘听从这命运的安排。 王颐偷瞄着上首的一举一动,内心十分苦逼,这还是得乖乖走剧情?原以为是峰回路转,但等来的不是柳暗花明,还是死期将近。 她在心里直叹气。 “老爷,老爷!王府的大侍卫来了!”曹管家边跑边喘着气进来。 “好了,赶紧去收拾,准备出发了。” 张县令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各自出厅去准备了。 王颐紧跟着众人出去,想想自己的包袱正好还没来得及散开呢。这回直接拿上就可以走了,但是她要趁这会赶紧去跟立春姐姐做个告别。 在老夫人的福临阁偏厅,终于找到立春了,只见她在那里低头不停地忙活着。 “立春姐姐!”王颐走向她。 “王颐,我正想着赶紧忙完手头的活计去找你呢。你这马上就要出发了吗?昨儿个还想着不用去汴京了你心里肯定偷着乐呢,谁曾想今早就变天,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哎呀,这真要走了,我可舍不得你呀,你说我们还能不能见面了。要是不能见了,那这岂不是最后一面了。哎呀,真是愁死人了。”立春就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的,随后丢开手里的抹布,扑着就把王颐搂住,“你这丫头,可真是让人心疼!” 王颐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她也发现自己自从来这个世界后似乎变成个爱哭鬼了。这不会也是原主的残存意识主导?好吧,不找借口了,就是她变脆弱了。 “立春姐姐,你是好人,好人定有好报的。”说完呜呜哭起来。 “哎呀,死丫头,哭什么!”然后悄声哽咽着。 “你定是个有福气的!我这儿可等着指望你哪一天能把我也接进那汴京去看看大都城的热闹呢。好了,别哭了。等下眼睛肿了就不好跟小姐交代了。” 说完立春赶紧掏出手帕帮她擦拭眼泪。 “王颐,向前看,你就跟着小姐往前走走看,说不定会有惊喜呢。”说完拉着她的手往她住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她进了房间拿出那盒水粉递给了王颐。 “这个送你,拿着。这么漂亮的脸蛋,定要好好收拾着。” “立春姐姐,这个是你唯一的一盒,我不要。”王颐推辞道。 “给你就拿着,我还可以攒银两再买就是了。这是我一点儿心意,你必须接着。” 王颐握紧手里的铁盒,内心温暖无比。 立春说得对,往前走走看,说不定会有另外的结果。 县令府门口停放着五辆马车,这阵仗也着实不少。 卫临感到有些头疼。 他家王爷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来一下子一个也不要,来一下子四个都要。 这四位夫人,每个人拉着五六辆马车,这浩浩荡荡地阵仗何时抵达汴京? “张大人,我们得赶紧启程,王爷要我们速速去城门口汇合呢。”卫临看着几人还迟迟不上马车赶紧催促道。 张县令听后连忙道好,然后就安排张月姣领着四个丫鬟一一上了马车。 王颐和谷雨、小雪三人坐进了第二辆马车,只有秋分陪着女主坐在最前头的马车里。 “踏踏踏踏……”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王爷!王爷!”卫临兴奋叫道。 “聒噪!”向禹冷眼看过来。 此时张县令看到王爷亲自过来迎接,那是十分激动。 于是赶紧吆喝刚刚上了马车的女儿和几个丫鬟下来。 等张月姣和四个丫鬟下来马车时,他便拉着她们一起跪下给向禹行大跪拜礼,“扑通!”一声,“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向禹看向跪了一地的众人,面无表情扫视一圈,目光在后右手边第二个穿紫衣襦裙的女子身上顿了下。“都起吧,赶紧出发!” 王颐趁着起身的功夫,偷偷地揉揉小腿处,这跪来跪去的,何时是个头。 她们几个赶紧又都上了马车,小雪怯怯的开口道:“王爷看着好渗人哪!” 谷雨赶紧接话:“慎言!” 小雪赶紧捂了捂嘴巴。 王颐只看着她俩互动,也不吱声。 男主特意骑马过来迎接,肯定又是男女主之间互相吸引的强大主角光环在发挥作用,她可绝不参和。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抵达城门口。 郑笑笑、朱晚樱以及马荃荃三人领着各自的奴仆及家当已经在此等候。她们瞧见王爷竟然亲自去迎接张月姣个个心里不是滋味。 “卫临,去,看看今天谁守门,拿着令牌让他直接放行!”向禹看着前头士兵一个个在查验路引不耐烦道。 可还不等卫临靠近,“急报!急报!禹王爷的急报!”城门口外百米外传来一阵呐喊声并伴着“踏踏踏……”急促的马蹄声。 “禹王爷在此,快快呈上来!”卫临挥手示意。 不一会身穿铠甲的士兵就跑到卫临前面将急报递上。 卫临连忙掉头往向禹方向处跑去。 “王爷!急报!”说着就递给了他。 向禹拿出信件摊开来,不好,边境匈奴又来犯事。喀碦河作为塞北防守第一都城一月来连遭数次烧杀抢掠,每次袭击简直无恶不作。太子令他改去塞北防守喀碦河,务必击退敌人,给匈奴重创。 “郑氏、朱氏、马氏随秦护卫先行回京!张氏随我前往塞北!”向禹只思考了五秒随即厉声命令道。 转变来的太突然,被点名先回京的三人懵在原地。 张月姣却连连叫苦,为什么是她要陪着去塞北? 她刚刚出发前让秋分给表哥的小厮递了密信,约定一会在北上必经的河口驿站看能否趁乱见上一面。她才不想去那个偏远荒凉的喀碦河。她闭眼沉思后,招手让秋分靠近对她耳语说了什么。 不一会,“王爷!王爷!我家小姐晕倒了!”秋分边喊边跳下马车,然后惊慌失措般跪在地上。 向禹轻皱峰眉,“怎么回事?” “王爷,我家小姐昨个晚上受风着凉了,今早起来就有些许发热,老爷不许我们声张让大夫只给配了药丸随身带着呢。”说完呜呜呜起来。 “刚刚小姐说头痛胸闷的,突然间就昏厥过去了 ,王爷,求求您赶紧帮忙找个大夫看看吧!” 向禹十分不耐烦。 “其他丫鬟呢?还不赶紧把你们小姐抬出来,我倒看看,这病可是如何严重?” 王颐、小雪和谷雨一听见质问声急忙下来然后上了小姐的马车,三人合力将她搀扶出了马车。 王颐纳闷,这女主干嘛要装病。其他两个丫鬟也疑惑,小姐什么时候感染风寒了? 张月姣眼见有点装不下去了,突然剧烈咳嗽一下醒来。 “王爷!妾罪该万死!”她故作艰难慢慢地匍匐在地。 “你这个病来得倒是挺是时候!本王爷可没有闲心在这儿跟你闹!”向禹眼看着耐心全失。 “王爷,张姐姐看着这病得养着可不太适合长途跋涉,不如就让妾跟着王爷随身伺候着吧!”一声尖嗓子柔媚音响起,随即见马荃荃掀帘下了马车。 向禹冷眼看着马荃荃,眼神像是能吃人一样,吓得她“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王爷,妾真的惶恐,妾心里是十万个愿意跟着您去塞北的,可就是怕这路途上一不小心把风寒传染给您了,那妾真的病死一万次也不能赎罪。不如您看这样,妾暂时留在扬州城养病,等好了妾立即出发去塞北。但是您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妾就让王颐他们三个随你一路上差遣。秋分留下来照顾妾,王爷,您看呢?”张月姣说完后在地上扣了好几个响头。 向禹听完后想也没想就说“那就这么办!”,随后命令道“马氏跟着,其他二人等张氏病好后一起随秦护卫先行回王府!” 马荃荃扭着她那纤细楚腰老神气地上了马车。 其他人马原地打道回府。 等王颐坐在颠簸的马车走了好一会,还没缓过神来。现在这个剧情走向似乎对不上,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暂时不用去汴京了,那是否意味着她将获得死亡延期的意外惊喜? 旁边谷雨看着王颐那张妖艳绝美的脸庞,尤其是今天着一身紫色襦裙衬得她越发白皙娇嫩,忍不住开口道:“王颐,我看小姐就是故意把你推出来的。我们也是被你牵连的跟小姐分开要去那荒蛮之地!哼!” “对呀,小姐明明就没有生病啊”小雪随即特意拉低声音说道,生怕被人听见。 王颐看着她俩,没好气的,“胡乱揣测,小姐自有小姐的打算!你们要是再敢声张被那个冷面王爷知道,整个县令府都得陪葬,你!还有你,咱们都得死!” 小雪一听王颐这么说立马禁声,瞪眼看着她。 “你吓唬谁呢,不要仗着自己一张脸就得意的很!咱们都一样的,脸再好,命一样!”谷雨恨恨道,她就是觉着那张耀眼脸蛋碍眼的很。在这寿元朝,身份比什么都重要,任凭你长得多好看,身份不行,那丫鬟就是丫鬟,主子爷看上了也就是个暖床的,寿元朝自古就是这个理儿,除非你能笼络天子,就算是天子那也要看这几分情意能否比得上这局势。 王颐无语极了。 “真的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懒得搭理你!” 第10章 吹曲助眠 王颐说完后自顾自地时不时掀帘瞧着马车外的风景。 这个时候只靠大自然这把神斧头砍削出来的景致是纯纯的原生态,颇有风味。 王颐正看得兴致盎然。 咦,前头一点,不是那个冷面王爷是谁,不愧是男主,背影杀有没有。 不一会马车速度越来越快,尽管说是官道,但也不过就是一条泥沙土道,车轱辘带起一片沙尘,王颐不得不赶紧放下车帘。 快马加鞭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外头突然传来卫临的喊叫声,“爷,前面有个镖队,拉着好几十辆车的酒。我去前头叫他们给让让路,不然跟着他们后头,我们天黑前都不一定能赶到前头歇脚的客栈。” 向禹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去。 王颐此时也听见了由远及近马蹄嘚嘚的巨大声响。 她好奇的掀开车帘,看见官道前边一辆辆大板车上面拉满着一模一样的酒坛子,每车装的数量都一样,大概有个几十辆,长长的一个队伍,颇为壮观。 可能是卫临骑马向前头跟镖局的管事商量了,慢慢看着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王颐他们这一队伍从他们旁边驶过。 王颐盯着这些装酒马车慢悠慢悠向前行驶,原来古代是这样进行长途运输的。这车轱辘质量绝对过关,咦,这装的都一样的马车,怎么车轱辘压出来深浅不一,大部分差不多,有些就浅上许多。 王颐感觉有些怪。 她也没多想,不一会看累了就放下车帘开始闭目歇息,反正她是一点儿不想搭理那两个。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被摇醒,“王颐!王颐!你怎么这么能睡,都摇半天还不醒?到客栈了,王爷让我们下去,今晚就在这歇脚了。” 王颐睁开迷瞪的双眼,原来是小雪在跟她说话。 她清醒后,掀了下车帘一看,外面已经黑下来了。 随后她紧跟着谷雨和小雪下了马车。 一行人正在听从卫临的安排进客栈去。 马荃荃扭着细腰正往客栈里进,突然她转头:“卫侍卫,我这儿能使唤的两个丫鬟都有些不争气,坐马车不服,现在都蔫蔫了,一会肯定伺候不好我。不如叫她过来应应急哇。”说完手一伸指着王颐。 王颐诧异地看着她,还可以这么操作。 “夫人,他们三个是随时听候王爷差遣的。这万一王爷要使唤人了使唤不上,那就是属下的失职了。您就将就着些吧!”卫临说完,心里腹诽,得,这还真把自个当主子了。要不是为了试探密信里面藏着的那个线索,爷才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带她上路呢。 马荃荃听后“哼!”的一声就进去了。 王颐也松了口气。好不容易这一段时间都不用苟着女主了,她谁也不想伺候呢。反正小说里描述男主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这一路上应该也没她们多少事儿吧。 “王颐,你随我来!另二位住二楼上凇间。”卫临说着就往楼梯处走。 谷雨和小雪看着王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闷头就往二楼方向去。 王颐觉着莫名其妙,这什么安排? 一层,一层,又一层,直到爬到客栈的最顶层四楼,她已经喘不来气了。 “卫大人,您让我来这干嘛?我不跟谷雨她们一起住吗?” “你住王爷旁边的雅筑间。”卫临冷声道。 “什么?为什么?”王颐脱口而出。 “王爷吩咐了晚上你得给他吹箫助眠!不然我定要把你安排远远的,不然危险的女人……”卫临一开始恨恨道,后面慢慢的越来越小声,王颐忍不住抬头一看,原来男主就站在不远处的栏杆旁。 “爷,那个颐姑娘我带上来了。”卫临换脸谄媚道。 向禹瞧了一眼王颐,然后什么都没说,回头径直进了自己的屋。 王颐郁闷坏了,这男主听萧上瘾了这是,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客栈顶楼的房间放在她那个时代就是酒店的总统套房,环境真不错,她这是沾着会吹箫的光了。 她摸摸这丝绸软被,然后就扑了上去,真舒服。 她不想动弹,马车坐一天,真的颠得骨头都散架了。她又开始迷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嘭嘭!”敲门声传来。 “爷,爷!属下有事禀报!” 又是卫临那个高亢大嗓门。 “就是之前我们路上遇到的叫有义镖局一行人马也到了,掌柜的说他们人多,想从我们包下的整层二楼匀上几间给他们,所以您看准吗?” 没有听到男主的声音,只是不一会就传来“噔噔”下楼去的脚步声。 过来一会,王颐冷不丁感觉有点饿了,马车上只能食些果子充饥。 她拉开门,走出去。 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她悄悄地踮起脚往楼下走,她得去问问掌柜的有没有吃的,最好有热汤面条。 走到二层时,却突然看见马荃荃鬼鬼祟祟地往廊里最里边方向去。 她赶紧躲在拐角处。 只见马荃荃走到二楼最里间轻轻扣了三声,门被打开,她立马进去了。 这应该不是她自己的房间,不然用得着这样偷摸。 这时一楼处上来两位陌生男子,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头戴两角黑帽,留着浓密的胡须;另外一个较年轻的身穿白色长袍,国字脸,五官棱角分明,看着也算是风流倜傥。 他们斜睨了下王颐,她赶紧遮面往下走。 待他们走到二楼廊里,她又转身跟上去。 只见他们一直往里走,走到刚刚马荃荃进去的那间,四处张望下,敲门进去。 王颐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这马荃荃胆儿也着实大啊,难道竟敢在男主眼皮底下给他戴绿油油的帽子?还是说这个马荃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她赶紧又往楼上走,热面条也不想吃了。 将将走到四楼处,见男主打开门正往外走。 她硬着头皮行礼,“奴见过王爷!” “你不在屋里头待着歇息,到处乱走什么!”向禹冷声道。 王颐纠结万分,她是将刚刚看到的说给男主听还是不说。可还不等她纠结完,向禹径直下楼去了。 刚刚二楼最里间屋内,马荃荃将一封密信递给了进来的二位,穿灰色长袍的名为钱经络,白色长袍的是郑二棣。“白日在王爷眼皮地下,奴不敢给你们传信,大人让我代为传话,你们赶紧改换路线,禹王爷也要前往喀碦河,务必不要再碰上了。” “你到底是跟了那个王爷!你不是要跟着他回汴京吗?”郑二棣看着马荃荃,不甘心道。他觊觎马荃荃很久了,正打算下手,大人却要将她进献给禹王爷,让他绝对不可以动她。 “临出发前王爷接到急报要前往喀碦河。”马荃荃规矩地答道。 “那就麻烦了。”随后钱经络皱着眉沉思。 “你们定要小心行事!务必不要让王爷那边发觉了。大人让你们到了喀碦河之后不要轻举妄动,听候指令!”马荃荃补充道。 “钱叔,那我们就不要在这客栈歇脚了,立马启程换道!”郑二棣说道。 “不可!这样反而引起他们警觉。我们还是一切照常吧。”钱经络反驳。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 向禹走到楼下,卫临迎了上去。 “爷,刚刚暗卫来报,他们盯梢的连江港盐井前段时间晒出了一大批海盐,但是没有任何官印来报。他们操作很隐秘,还不知道这批货出向哪里。” “让他们继续秘密排查,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汇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向禹吩咐道。 “你去让掌柜的备些吃食,让大家出来一并都吃点,孤这边等会好了送上来,给她也准备一份送过去。” “她?……”卫临疑惑了下不自觉说出口。 向禹瞪了他一眼然后就上去了。 独留他在那儿一会了然地点点头,一会又摇了摇头。 不到半时辰,卫临端着吃食上楼来了。 王颐看到热腾腾的面条,高兴得差点要哭起来。 “卫大人,谢谢您。”她接过连忙道。 “谢我干什么,要谢就谢王爷去!”卫临总感觉这女子危险得紧,他家爷不知怎的一次又一次地被她表象迷惑,反常得很。 王颐吃完热汤面感觉通体舒服,她坐在矮凳上面都不想挪脚,想着最好可以马上去床上躺下那今天就完美收官了。但是她还惦记着是不是得去好好谢谢那个冷面男主啊,毕竟承蒙他多次相助。 最后她起身出了门,这个欠人情什么的最烦,总想着必须还回去才心安。他不是喜欢听箫声吗?那就给他吹个够。 “咚咚……王爷,是奴婢王颐!”她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王颐进去了。 男主的这个房间比她那儿豪华不少,关键是连了一个开阔的耳房。 向禹开门后就走进了里间主房,她跟进来停住脚步留在耳房,门厅隔着上好的纱帘,朦朦胧胧,她看不清男主的表情。 王颐跪下行礼:“王爷,奴婢前来给您吹曲,请王爷赏脸。”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隐约看见男主坐躺在拔步床上,“准!”。 王颐拿出箫来,顿了一会,她还不知道要吹什么曲子,这个禹王爷也没个指示,任凭她自由发挥。 她只好持箫随意吹了起来,慢慢地她似乎被一股力量牵引着魔怔了似的,自发的吹了一首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更别说她还会的曲。 箫声前奏低沉悠长,呜呜然牵动人心,不一会儿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轻柔时而响亮,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又回旋婉转,而后几个盘旋之后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最后一尾悠长的低音拉向极致后结束。 如草原月明夜,劲风伴音,像是浩然之气擎着心弦,雄心壮志,气魄宏大;然擎着擎着久了却也难免孤寂惆怅,壮士之情愫谁人懂? 向禹在箫声中冷不丁地坐直了身体,一曲毕,“你怎么会这个曲?”他极力控制情绪低声道。 “我养父是商贾,以前经常走南闯北的,这个曲子是他以前在北边别人授之,他归家后觉着好听又授于我。”王颐根据这曲风胡诌了一个说法。 向禹听后陷入了沉思。这首曲是一位故人发妻潜心之作,后来在当地流传开来,故人待的地方就是喀碦河,那时城区乐坊里的乐师都争相教授这个曲目,而他在那里得这位故人武术开蒙,那是他一生都无比敬重的先生,只可惜,后来……。 他透过纱帘望着王颐,眼前虽模糊,但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一张无比清晰的柔媚脸。白纱里透出来的一团紫光,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心弦,胀胀的,似无法掌控。 一个陪嫁丫鬟,他如何就看进眼里了? 一个陪嫁丫鬟,他想要就要了,但是隔着身份,他又觉着多此一举。 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不用再吹了,你下去歇息吧。”。 王颐听到指令后,赶紧溜了。 回到房间,她发觉自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难道彼时原主意识又回归了? 她躺在床上,费思量。 不一会儿,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第11章 共骑一马 第二天,天蒙蒙亮客栈就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王颐难得睡了个好觉。她起来快速洗漱好,换了一身衣服。其实县令府丫鬟分例服饰换来换去也就那两身,白的和紫的。今天她又换回白色的。 她走出房间下到了一楼处,发现客栈外面停着满满当当的那一马车一马车的酒,看样子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不一会,谷雨和小雪也收拾妥当下来了,三人一起坐在客栈外面廊亭下准备吃些朝食。 “钱叔,咱们趁早启程吧!”一声男音出现,随之她看到昨天晚时跟马荃荃秘密碰面的两位陌生男人。她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低。 他们路过时,谷雨正跟小雪抱怨,“我们当丫鬟的就是命苦,哎。这是我第一次出门在外,感觉想亲人的紧。”谷雨也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小爹爹和娘亲就伴在身边。 郑二棣回头瞧了一眼,这哪家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俊。本只是随意一扫,突然他眼前一亮,其中一位丫鬟格外显眼,长相比马荃荃还要艳丽,关键比起来马荃荃的黄皮肤,这个丫鬟白得亮眼,娇嫩娇嫩的。他心痒痒,马荃荃就是长在心里的一颗刺,不如借着这个丫鬟拔了它。 说迟时那时快,他一阵轻功回旋抓起王颐就踮脚几步飞跃上了前头的马车,将她摔了进去。然后驾起马车往前跑去。 王颐惊得“啊!”地大叫一声。 钱经络随后一跃上了马,骑着追过去,皱眉道:“郑二棣,你又犯毛病了是吧!这趟多重要你还在这给我节外生枝!” “钱叔,一个小丫鬟而已,你就让小侄满足下心愿可否?放心好了差事定不误,回头我请您吃酒!”说完嘿嘿地笑起来。 “你这个混小子,也不打听是哪家的丫鬟就强抢,客栈住着禹王爷你不知道啊,万一……”钱经络生气道。 “钱叔,那个禹王爷听说可是从没有贴身丫鬟!如是内眷的丫鬟定在房内伺候主子,哪能没规矩在外头待着!您放心好了,我们这快马加鞭,任谁也追不上,哈哈哈!”郑二棣得意道。 “你这个浑子!哎!”钱经络只得叹一声。 马车内,王颐跌坐在地,整个屁股墩疼到抽筋,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凉凉,这命运是有多舛。 另一边,谷雨和小雪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那几辆马车跑了起来。 “王颐!王颐!你们什么人!快停下停下!”她俩追了上去,除了瞧见后头行驶的拉酒马车,最后只吃了满口的泥沙。 她们俩眼见追不上就急匆匆往回赶,快走到客栈门口,谷雨一把拉住小雪,“咱们索性就不禀报了,谁让她长那么妖,活该!” “谷雨,这样行吗?万一王颐有个三长两短的……”小雪有些害怕。 “咱们就当没见着她,就算有个万一,不过一个丫鬟而已,王爷定也不会追究的!”谷雨肯定道。 “可是,谷雨,……”,她有一句含在口里边没有说出来,她们也仅仅是个丫鬟而已。 只叹,可笑的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两人又重新坐了下来,小雪有些不是心思,她胆儿忒小,手足无措。 正在此时,向禹下来了,后头跟着卫临。卫临只见着她俩不禁问出了声,“你们俩都下来了,王颐呢?” 小雪一听到“王颐”二字吓得哆嗦下,谷雨小声喝道:“没出息!不要说话!” 然后她拉着小雪起身跪拜行礼:“奴婢见过爷!奴婢二人没有见过王颐,她可能还没收拾妥帖。” “卫临,你上去看看什么情况?”向禹吩咐道。 “爷!王爷!屋里没人!”不一会卫临就急匆匆地跑下来,一个没刹住王爷都叫出来了。 小雪在旁边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哆嗦了,她不能见死不救。 “扑通!”小雪双腿又跪地上,哭喊道:“爷!爷!求您赶紧救救王颐吧,她刚刚被人掳走了!” 向禹一听,开口道,“被谁掳走了?什么时辰的事儿?掳了哪去了?” 小雪吓得说话都不利索,旁边的谷雨一看败露急忙跟着跪了下来,向禹挥剑抵住了她的脖子:“你说!” 谷雨慌了,忙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等她将将说完,向禹手腕一转,只见利剑刺向了谷雨的胸口,顿时鲜血直流,随即倒地而亡。 卫临看着自家爷亲自动手解决了那女子,心里头也是一惊。 待他反应过来后拽起跪在地上的小雪,“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 小雪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挥手指着某一个方向。 向禹快步走向坐骑,纵身一跃跨上马背,用力狠狠挥了下马鞭,马儿带着他疾步跑了出去。 卫临紧随其后。 主仆俩拼命往前冲,终于在官道一个分叉口看到了那长长的队伍。 向禹用力甩着马鞭,马儿跑过拉酒马车队,不一会儿看到了跑在前头的三辆马车,和几匹马。 此时,郑二棣已经坐进了马车内,缰绳丢给小厮了。 他赤裸裸地盯着王颐,眼神充满轻浮之色,“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可真让人稀罕!哈哈哈!”说着竟伸手搂过去。 王颐害怕得躲着,并慢慢往车头的方向挪着,“这位爷,你不要过来,我可是禹王爷的丫鬟,你不能乱来!” “你是禹王爷的丫鬟?哈哈哈……你吓唬谁呢,爷我走遍天下可不是吓大的!你乖乖给爷过来,爷就赏你个痛快,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又往前一抓。 王颐挪着往前又躲开了。 郑二棣此时已经没了耐心,一把扑了过去,将王颐压在身下。 “你们押运的酒水有诈!”情急之下,王颐脱口而出。 郑二棣一听,手一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咱可是正儿八经的镖局押运。”他此时也有些惊慌,手忍不住收紧了些。 “咳咳咳……”王颐想着这样被掐死总好过被淫虐死要来的好吧。 “哎哟!”突然郑二棣被人直直在胸口踹了一脚。 被松开的王颐,咳得眼冒金花,泪眼朦胧中,她又看到了男主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向禹扶住了她,看着那一道红,心里头暴怒不止,“卫临,杀!” 卫临得令挥刀刺向郑二棣,刀刀致命。郑二棣一会防一会躲,打得逐渐有些吃力。 几个回合后,落了下风的郑二棣,一不小心被卫临一刀砍中脖颈动脉处,鲜血喷射而出,随后倒地不起。 向禹抱起王颐一跃出来马车,踮脚跳起,上了马背。 王颐被吓得已经动弹不得,只能依附着他。 旁边马上的钱经络早看出情况不对,命令下面人绝对不可以动手还击。 待看到向禹抱着人出来后,立即下马,双手抱拳道:“贵人,我那无知小侄色胆包天,得罪贵人死有余辜。我等甘愿服罪,请贵人降罚。”说着竟然挥剑自削一指,“我那小侄被宠惯坏了,卑阻拦不当,自当请罚!” 向禹望了一眼马下站着的男子,此人不简单。 “我们走!”向禹对着卫临方向说了一句,然后他骑马转身往回走。 王颐挣扎着想拉开与男主的距离,奈何还没等她起,男主一个猛甩鞭,马儿加速跑起来,她被惯力带着往后倒,反而离男主更贴近了,深拥入怀。 后头卫临时刻跟他家爷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真的怕看到不该看到的。 “王爷,王爷,那家镖局押运的酒水有些奇怪!”王颐开口道。 由于马儿疾跑着,劲风呼呼在耳边响,向禹没有太听清,于是俯下身将耳朵凑近王颐的嘴边,“再说一遍!” 王颐配合着将嘴又靠近了些,大声喊了出来“那镖局押运的酒水有问题!” 猝不及防,一个颠步,她潮红湿润的嘴唇碰到了男主的耳朵。 向禹这回听见了她说的话了,但是那奇妙的触感让他大脑失去了几秒思考,待反应过来立马拉住缰绳,“吁!”随着他的一声喊,马的速度降了下来。 卫临见他家爷慢慢停了下来,他骑马快步追了过去。 “爷,怎么了?” 只见他家爷盯着那丫鬟,目不转睛。随后就听见爷用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气问道,“怎么个奇怪?” 王颐自觉地挪开了些距离,“他们拉的酒坛子都一样,但是压出来的车痕却深浅不一。按理都是一样的酒水,就不应该啊,所以那酒坛里面肯定装的东西不一样。” 她本来还想着不如一并说了她看到马荃荃跟那镖局两位管事秘密碰面的事儿,但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她一个人看到口说无凭,万一那个马荃荃反咬一口,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卫临,赶紧找人盯着!”向禹沉思片刻吩咐。 “切莫轻举妄动!盯着就行!”后又补充道。 说完,猛地马鞭一挥,马突然跑起来,王颐又被冲到向禹的怀里。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向禹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形微微翘起,然很快就落下,像是不曾有任何变化。 王颐干脆不挣扎了,借着力靠在了他的胸口,想着,她该如何是好。 正如谷雨所说,在这等级分明的寿元朝,她只是低贱的丫鬟身份,她没有把握的。 第12章 被小奶狗舔手 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收拾妥当焦急等在那里了。 马荃荃看着王爷抱着王颐从马上下来,恨恨地不自觉绞着手帕,怎的让她得了先机。 “你!扶她上马车!”向禹伸手指向小雪。 小雪战战兢兢地跑过去,扶住王颐,搀着她往马车方向去。 “准备出发!”卫临一声令下,骑马的骑马,上马车的就上马车,一行人开始往官道上去。 马车内,小雪看着王颐,不禁红了眼眶。 “谷雨呢?”王颐问了一句。 小雪一听到这两字,浑身颤抖了下,然后痛哭起来,“谷雨她……呜呜……被王爷一剑给……,呜呜,死了……” “什么!”王颐惊叫出声。 小雪边哭边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王颐听后,内心波动万分。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自己人为难自己人。这倒好,碰到男主这样的,死翘翘了。她虽知道谷雨见死不救有点让人气愤,但是听到她就这样没了,却也有点不是滋味。 “唉!”她叹了口气。 有点后怕。 马车一路驰骋着,王颐放松下来就开始困顿。 “砰!”一声响,她惊了下,一个小巧铁制带花纹式样圆盒被丢进马车内,随之传来卫临的声音,“这个是上好的宫廷特供药,爷让你赶紧擦擦,消肿化瘀效果奇好。” 小雪立刻蹲了下去,捡起来,打开就往王颐的脖子上轻抹起来。王颐过分白皙,这掐出来的红痕已经开始发乌发紫。小雪经过这一遭,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她胆儿小心又不狠,脑子还笨,她想她应该可以依靠着王颐,这样是不是安全些。 小雪的小心翼翼,王颐看在眼里,她拿过来她手中的药,“谢谢你,小雪。我自己来。” 她无需她这样,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陪嫁丫鬟而已。 在这寿元朝,除了天子,无论是官宦世家还是平常百姓,丫鬟就丫鬟,妾就是妾,都算不得主子,谁家要是违反古训,那不仅是吃一嘴唾沫星子的事儿了。为官者,那是要被言官弹劾,不加以修正严重者是要被革职的。平常百姓家中那些爬床的,蛊惑主子爷的,直接就被当家主母棒杀的事儿太过稀松平常了。当然,也有个别例外,却极其少见。 天慢慢黑下来后,他们一行人又找了个客栈歇脚,等第二天起来又快马加鞭地赶路。 就这样路赶路,他们终于抵达喀碦河城门口。 城墙是用土坯子堆砌起来的,上方的匾额已经斑驳的不像样子,抬头看着守城的士兵,她都替他们担心,怎就有种摇摇欲坠感。 卫临跑在最前头拿着王爷令牌开道,门口的士兵直接放行。 一进城门,道旁就只有些土坯低矮屋,草盖的四方亭子,土灰土灰的。再往前行驶了大约半时辰,她终于看到些像样的建筑了。东南边有几座三层城楼,四角上有角楼。 此时卫临和男主骑马走在她马车边上在说着什么,王颐倾身倚在窗边,凑耳过去。 “王爷,这里跟八年前已经有了很多变化,属下去岁领差前来感受颇深。得亏也将军的余威震慑,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您看哪这城内守备署、 参将署、学署、文庙、城隍阁、真武庙哪个都不缺,在城南河岸边还建有藏经阁、乐楼、关帝庙。哪成想,这也就将将过了八年,不成想那些个匈奴刁子竟然胆儿又肥起来,咱们这次定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卫临喋喋不休的样子 向禹只在一边听着,高冷着呢,偶尔点点头。 王颐听得津津有味,突然一记冷飕飕的眼神射向她,王颐回望过去,四目相对,有什么在里面涌动着,王颐故作害怕样儿迅速拉帘遮住了彼此的视线。 男主那么瞅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正在这时,前方突突地走来一群官兵,只见领头的是一名穿着盔甲的黢黑男子,“咚!”跪倒一片,“属下喀碦河总兵官王曙参见王爷!”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人齐声行礼。 “起!”向禹示意道。 “王爷,属下给您在前头准备好了歇脚的宅子,请随属下一并过去。”王曙连忙说道。 “不用了,孤就借住也将军府上。”向禹说完后看都不看一眼他,径直往城中心南边方位去。 “王爷!王爷!那也将军府……”还未等王曙说完,卫临下了马,走到他面前,打断他:“王大人,您就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安排吧。这么多年也就几个仆人守着,怎么着还得稍微拾掇拾掇。” “卫大人,这王爷要住那也府,尔等着实需要赶紧派人过去好好收拾下。告辞!”王曙拱手抱拳,然后带着士兵们匆匆走了。 卫临重新上了马,领着众人往向禹前行的方向去。 大约一刻钟不到,一行人抵达也府门口。 这是一座看起来经过岁月洗礼的五进旧宅,整体颜色看上去灰黑灰黑的,只有那雕栏屋檐以及大门边框是大红木颜色。府门已经斑驳开花,额匾上藏蓝的“也将军府”四字也有些模糊。 向禹盯着那四字陷入回忆中。 也魁,寿元朝镇国大将军,武艺高超,一身正气,为朝廷镇守边境鞠躬尽瘁。八年前大败匈奴后得父皇令前往汴京述职途中一家却惨遭匈奴余孽突袭而家破人亡。向禹一直对他的死耿耿于怀,这些年一直暗中探查,有些许眉目但却苦于没有任何实证。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然后他左手持缰,右手握前鞍桥,两足甩蹬,翻身下马来。 一行人马也都停了下来,卫临下马后紧跟其后。 卫临扣扣门环,不一会门从里边打开,突然从里头窜出一条通体雪白的狗,体型高大健壮,吓得卫临往后移了几步。 “花花!”向禹难得不再是冷面脸。只见那大狗围在他身边,转了又转,然后凑近仔细嗅闻,好像是突然闻到什么熟悉的味道,那只大狗突然蹦跶起来,两只前脚不停的扒拉着向禹的腿,随后舔来舔去。 “老奴见过王爷!”一个老妪跪地行礼。 “顾婆婆请起!”向禹扶了她一把。 不一会,里头又窜出来一只身长不到二十厘米的小奶狗,也是雪白的一身,它有些胆怯的眼神看着一众人,然后试探性地往向禹身边的大狗靠近。 “这是花花前段时间产下的独一只小狗崽。话说也怪,以前产都是花毛的,唯独今岁这一只像极了它,雪白得可招人稀罕了。”顾婆子微笑着解释道。 “当年将军给小小姐寻得花花这只雪白的细犬极为罕见。后来小小姐欢喜得每天都要抱着它入睡,夫人还为此生气过呢?”只见那顾婆子笑着说起了往事,却突地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她只能不停地用衣角擦拭着。 “顾婆,难为您这么多年还守着将军府。王爷要借住这里一段时间,此次过来还有些王爷的内眷,您看着帮忙安排安排,一会王大人派人过来帮着收拾收拾。”卫临走过去轻声说着。 “你们都下来!”向禹对着门口几辆马车一声令下。 王颐早就在车里坐不住了,这马车坐时间久了真的是腰酸背痛,她想着赶紧下去活络活络腰身。 她跟小雪一一跳下马车来。 后边马荃荃主仆几人也下来了。 就在一瞬间,花花一下子奔向王颐脚边,对着她不停犬吠起来。“汪汪汪汪汪……!” 王颐惊得差点跳起来。 向禹快步过去护在了她身前,王颐不自觉得拽住他的衣服,躲在他身后,那只大狗还在冲着她凶狠地叫着,充满攻击性。 顾婆子疑惑地望过去,一看忍不住惊呼,“啊!” 卫临急忙稳住顾婆颤抖的身体,“顾婆,那是王爷侍妾张氏的陪嫁丫鬟王颐,张氏生病不能前来故叫她一路随行供王爷差遣。” 顾婆子这时也缓过神来,要不是当年是她亲自给送回来的四具尸身扶灵,她都要以为眼前的这位姑娘就是她家小小姐了,虽说当时小小姐才六岁,长大长开后其他人也许会认不出来,但是刚刚那姑娘的眉眼,却像极了夫人,所以难怪她会差点认错。 “花花!不可以!”向禹试图去制止。 卫临这时也走过来,想要抱住狂吠不止的花花,但是别看它长得可爱萌化人心,可它本质上是一条猎犬,发起疯来那叫一个凶,他又不敢真的舞刀弄剑去对付它。 一旁的顾婆婆也一直在叫唤花花想要安抚它让其不要吠叫和攻击,奈何皆无果。 向禹也是无奈之极,只能尽量护住不让她被咬伤。 千钧一发,小奶狗扑了过来,对着王颐却无比亲昵,两只小腿扒拉她的襦裙,随后竟然伸出小粉舌头不停的舔舐。 大母狗见状竟也慢慢镇定下来,偶尔犬吠几声,警惕的盯着她。 王颐被小奶狗萌化了,不自觉蹲下身来,伸手抚摸小奶狗的头顶,好软好萌。小奶狗在她的手心嗅嗅,然后不停地舔着。 “它叫什么名字?”王颐问出了口。 “还没起名呢,姑娘。”顾婆答道。 “老婆子看姑娘跟它有缘,不如帮给它起个名。”顾婆看着那眉眼,控制不住地想要表示亲近。 “王爷!奴婢给它起个名,您看准吗?”王颐请示向禹。 向禹点了点头,看着她,心中也产生了些疑惑。 “白望!就叫白望!您看可以吗?”王颐想了想,望着向禹脱口而出。 “随你!”向禹无所谓地答道。 “白望!白望!”王颐兴奋得逗弄起来,旁边一直警惕的花花此时终于放松下来,时不时的摇着它的尾巴。 小雪也忍不住跟着王颐逗弄起白望。 而晾在一边的马荃荃,看着这情景,心里头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她那妖艳模样被郑二棣瞧见,迷惑得他乱了方寸竟惹祸上身。郑二棣死了也就算了,关键钱大人那边被盯上了,害得他到现在还在路上耗着,不敢靠近喀碦河半步,眼见要耽误大人的计划。大人千里传信各骂了他俩一通,真真是冤。 这个狐媚子,看着很得王爷眼呢,然就她一个陪嫁丫鬟的身份能翻出什么花来,就如同她一样到最后不过是皆同命罢了,想着大人的吩咐她在心里直叹气,她得赶紧行动了。 第13章 遭算计 一行人终于安顿下来,王颐和小雪被安排在花溪苑的偏厅,顾婆子偷偷告诉她这花溪苑曾经是她家小小姐的住处,这么多年一直保留原来的模样。 行至花溪苑门口,只见那牌匾竟是好看的瘦金体。踏步进去是一方开阔的院子,一条青色板砖路直直通向里面主房门口处,两旁种了好些花花草草,可能是长时间无人打理,长得竟快要有人高了,虽杂乱却也郁郁葱葱。近门口处瞧了眼,主房是两间并不曾隔断的房子,进门口的外间放着一张镂空雕花贵妃榻,左边靠窗位置放置着习字书台和座椅,其后的墙上面挂着一幅古风字画。一张纯白屏风,上面点缀着朵朵红色梅花刺绣,往里走东侧就是卧房,里面是一张充满童趣雕花的拔步床,床右侧有一软垫条凳。 王颐和小雪要歇息的偏厅在主房横向右侧边。 进偏厅后她拉着小雪在通铺上坐下来,“小雪,咱们赶紧歇息会。” “这儿可简陋不少,只有几张通铺和几个角柜啊”王颐感叹道。 小雪应和着:“相比起在县令府,这将军府的下人房是过于简单了点呢!” “王颐!王颐!”院外传来一阵喊叫声。 她俩循着声音跑出去一看,原来是马荃荃站在门口,左手叉腰,右手拿着手帕在那里喊。 “荃夫人这是要干嘛呀?”王颐才不把她当主子呢,她能苟的主子只有大女主张月姣。 “哼!你还知道叫一声夫人,算你识相。在这儿,王爷的内宅我说了算知道不?你就是一个丫鬟,而我是你主子,赶紧出来陪我逛逛这将军府。我那俩丫头太不顶用了,一下马车不是昏头就是吐个不停,烦的紧!”马荃荃高傲得开口道。 王颐忍不住翻白眼,刚刚坐下想歇息会,这马荃荃怎么这么能折腾。她可以拒绝么,显然目前不可以,她主子不在,没人撑腰。 无奈,王颐和小雪两人各站一边陪着马荃荃去逛这将军府宅。 其实哪有什么可逛的,本身将军府就不大,加上这么多年没住什么人,到处都是显露着荒败与凄凉。王颐偷偷揉揉腰身,这纯纯的坐马车后遗症,然后忍不住给小雪使眼色,小雪那家伙竟然只管低头走路,都不瞧她,这丫鬟姿态摆的够足。 不一会,三人来到一处凉亭下,马荃荃一屁股坐了下来。 “走了这么久,有些渴了。小雪,你去寻人要壶茶过来,看看一并拿些点心过来。本夫人想在这凉亭坐上会观观景致,散散心。” 小雪俯身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王颐看着小雪的行径感觉自己这丫鬟当得十分不合格。 待小雪走远,马荃荃像是突然换了一副面孔,沉声道:“王颐,你知不知道咱俩其实是一样的处境,虽说我现在的身份是王爷侍妾,却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说完还不禁叹了一口,“在这寿元朝啊,女子的美貌得要配上好的身世,如没有就是祸端呐,结局都一样。” 王颐瞧着马荃荃,这换脸来得巨快,刚刚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荃夫人,您这相貌气质,得王爷宠爱是早晚的事。何必忧心呢?”王颐恭维道。 “那又怎样?再得宠不过一个妾,妾啊也不过是个奴,什么半个主子唬人而已。”马荃荃低声感叹道。 “王颐,比起你,我这儿处境还好那么一丢丢。你一个陪嫁丫鬟,而且还是个如此好相貌的陪嫁丫鬟,主子护着就是一个邀宠固宠的物什,主子不护着啊一进王府你就死期将近了。” 王颐一听,心里头也是一惊,这个马荃荃,一说一个准,她的结局可不就是进王府得死么? “奴婢感谢荃夫人您的这番肺腑之言。奴也没什办法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王颐俯首作揖。 马荃荃轻笑了下,摇摇头说道:“这喀碦河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好多僻远的镇子里民风开放,甚至还有说法临着匈奴领地的镇子都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平民出入也无需路引,自由的很。有时候想想倒不如生在那里呢,也能潇洒纵平生。” 王颐见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小雪捧着茶点往亭子这边走来。她就没再继续了。 待小雪把东西放下,马荃荃吩咐她倒上茶,尔后马荃荃双手端过,轻轻放到嘴边,遮面轻抿一小口,然后开口说道:“我听说这里城外的草原风光甚是奇异,咱们生长在南边应该去见识下才好,不知道有没有这样机会。”说完后自顾自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回去了!”就往亭子外走。 王颐和小雪赶紧跟上。 戌时,王颐躺在通铺上翻来覆去的,明明身体蛮累的,却怎么睡不着。 而不远处,另一张通铺上小雪睡得香甜。 想着白天马荃荃的一番话,当时不敢表露什么,其实内心有抑制不住的害怕和担忧。 不知道男主要在喀碦河待多长时间,但总归有回王府的一天。一旦回去就得走剧情,走剧情不就是领饭盒下线?穿来这段时间,她一直被推着往前走着,还没来得及好好想想作何打算。马荃荃今天说这一番话是有什么算计还是随口一提?她手里还拽着马荃荃的一个秘密呢,这女子绝非表面看到的那样。 她陷入沉思。 她不敢说当男主顶着一张长在她审美线上的帅气脸庞几次拯救她于危难时她却毫无涟漪,况且她也感受到了男主似乎对她有些许不一样。可那又怎样,这个古代小说世界,就凭她的身份要依靠男人的那点宠爱过活,当个邀宠固宠的物什,这个绝对不行,想都不要想。 也许来这里就是她的另外一个机会呢? 第二天,王颐打算去寻了顾婆婆了解下喀碦河的大致情况。 她现在跟小雪可是没人管束,男主把她们丢到后院,就忙自己的去了,似乎把她们忘了一样。她跟小雪招呼一声后,就自己一个人出了花溪苑。 七拐八拐后,她迷路了。 无奈,她只能随便择一条路往前走走看。 这时她依稀听见前头传来几声女子的说话声。她寻着声音往前走了走,看到前方有个小拱门,穿过小拱门,视线变得开阔了,里面种着许多花花草草,因为疏于伺弄,花啊草啊基本上没什么看头了,再往里去发现中间位置有个八角亭,上面挂着一块额匾,“赏花阁”三字飘逸生动。 亭内坐着马荃荃和她的两个陪嫁丫鬟。 “荃夫人!”王颐站在几十米开外挥了挥手。 马荃荃一看是王颐,立刻低声道:“不用刻意去寻了,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待会按我吩咐办!” 二人连忙低头答道,“是!”。 待王颐走进,拱手行了礼。 “你也出来赏花呀?这主子不在身边,就是轻快哈”马荃荃说完轻笑了下,颇有打趣的意味。 “荃夫人说笑了!”王颐答道。 “既然来了,就一起在这儿赏赏花!”马荃荃说完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 “枝叶,花叶,你们瞧瞧,这些个花啊草啊可有什么看头。”,“王颐一来可就更没什么看头了,人家王颐可比这花要娇俏得多。”说完竟然抿嘴笑起来。 “赶机会我得亲自跟王爷开口暂讨了你过来,有你在身边伺候,我可就不需要来这赏花阁看这些个残花!” 王颐心里纳闷,这马荃荃今天又要唱哪一出。 “赏你们三个一口茶,这北边的日头怪晒人的,一会就让人口干舌燥的。” 说完就吩咐穿绿色襦裙丫鬟,“枝叶!” 只见叫枝叶的丫鬟提起小茶壶倒了三杯茶,只是在倒向最后一杯时,她不动神色捏了下杯沿并快速轻捻了下手指头,刚刚她趁着机会悄悄地将衣袖里面藏着的药粉拿了出来。 而此时王颐又被马荃荃拉着说闲话,也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王颐本来不想喝的,这个马荃荃是敌是友还未分明,关于她的剧情,王颐看小说时根本就没有关注过。 但是那个叫花叶的丫鬟就手推着她饮下,说难得主子开恩。 行吧,走一路,这会也是有点渴。 喝下后,王颐想要离开。可奈何马荃荃今天是废话忒多,拉着她扯东扯西。她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算计。 但到底是慢了半拍。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人五花大绑丢在这疾跑的牛车上。 王颐动弹不得,这老牛车比马车可要颠多了,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腾出来了。 这个马荃荃难道发觉了什么,想要灭口。这不可能,她密会两外男的事儿她谁也没说。 她也没得罪她吧,这怎么就突然对她下手了呢。 北边的劲风,在这初夏傍晚是有些凉飕飕的,再加上这风里和着沙尘糊了她一口,她难受极了。 “唉呀,大哥,大哥,你要把我拉哪儿啊?”王颐这会才觉着沙尘糊口好过布条塞嘴,至少她可以说话。 “你给老子闭嘴!老实待着,一会就知道了!”赶牛车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右侧下巴处有一条五六厘米大疤痕,看着狰狞又凶狠的样子。 王颐真的是欲哭无泪,她怎就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第14章 被当作礼物送人 也将军府。 小雪有点焦急,王颐不到晌午就出了花溪苑,怎的此时还没未归。 她又不停地安慰自己,就在将军府应该也没什么事。搞不好被王爷拎过去伺候也有可能,这个禹王爷对王颐可着实不一般的。 等天全黑了下来,王颐还是未归。 小雪坐不住了,她急忙拎着灯笼往外走,刚出花溪苑门口,见一个女婢掌灯走向这边。 “姐姐,顾婆婆住哪里?我们后院如何去前院?”小雪拉住她问道。 “我正要去顾婆婆那里回差事呢,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那个女婢回答道,“至于要去前院的话也正是要禀告顾婆婆的,我也是王大人那边安排过来的,叫我们一并都听顾婆婆差遣嘞。” 小雪跟着女婢穿过这条小路往右拐后,入眼是一长廊,通过长廊后来到一处宅院前,额匾上书写着“明月阁”三字,这里曾经是将军夫人的主院,顾婆婆一直居住在这明月阁偏殿。 “顾婆婆,奴婢英儿前来禀差!”那个女婢拱手作揖向里面喊了一声。 “进来!”一声沧桑的妇人音传来。 小雪跟英儿进了内屋。 这是一个单间房,紧邻着主院。屋内靠墙最里侧摆着一张棕红色的拔步床,床帘放起来了看不见里面的被褥摆设。屋中间放着一张复古雕花的圆桌,桌上摆放着喝茶套具。只见顾婆婆坐在圆凳上,手里拿着一件小女娃的披风在仔细端详,面上尽显悲痛之色。 “奴小雪见过顾婆婆!顾婆婆,王颐不见了!今儿个不到晌午她就出了花溪苑说来寻您请教您些事儿,可至今却未归。奴这儿一直等到天黑了都不见她踪影,奴婢心里头急呀所以跟着英儿姐姐冒昧前来。”小雪焦急的说道。 顾婆婆听后放下手中的披风,“你说的颐姑娘可是那天门口差点被花花攻击的那位?” 小雪不停地点头道:“是的,顾婆婆,麻烦您帮忙找寻下,还有可否派人去前院告知下王爷呢?” “今天我这边可以确定她并未来我这老婆子处,那她去哪里了?没有禀告她是不能出府门的。”顾婆婆边往走边说。 不一会儿,府内的丫鬟都领命去各处找人了。 “青姑姑,你赶紧去前院找下卫侍卫禀告了去!”顾婆婆招来一位看着成熟端正的妇人道。 此时的也将军府一片喧嚣,一直神神在在的老宅似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王爷!王爷!”卫临边喊边跑进了将军府的书房。 只见向禹执笔认真地在宣纸上画着什么,他眼见被打搅,“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规矩都学肚子里去了!” “王爷,颐姑娘不见了!” 向禹一听,执笔的手顿了下,浓墨透过纸张晕染开来,差点毁了他精心画了一下午的作战布置图。 “你说什么?好端端在将军府内待着怎么叫不见了?” “刚刚顾婆婆着人前来禀告,颐姑娘午时就出了花溪苑,至今未归。府内已经散了丫鬟小厮各处去寻了,也没有寻到。守门的侍卫也回话今天没有见到颐姑娘出过府门。”卫临不见喘气地回话。 向禹忽地站了起来径直往门外走。 一炷香后,厅堂内,向禹招来了府内所有下人。 他审视地向下首扫了一圈后命卫临拿着刚刚自己急匆匆作的画像过去,“仔细给孤看看这画像,你们都给孤好好回忆回忆,今儿可有见着她?” 底下噤声一片。 “都不说话是吧?卫临,给孤打!打到有人说为止,孤就不信,就这么点地方人也是不少,竟没有一人瞧见过一个大活人!” 一片哀嚎声随之响起。 顾婆婆看着忍不住有些老泪纵横,“王爷,王爷,这样审是不是太……”还不等说完,向禹瞧了过来,“顾婆婆,孤自有主张,您不如先回去歇着。” 顾婆婆这么多年一心求佛是无论如何看不了这等场面,于是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了。 “王爷!王爷!奴婢知道,奴婢看见了!求您不要再打了!呜呜呜呜……”一个穿土黄色襦衫的丫鬟伸手不停地叩拜着,“奴在赏花阁外边瞧见过!但是奴也是路过,匆匆一瞥后见她往赏花阁那儿进去了。” “那今儿个谁还去过赏花阁?”向禹此时有些恼火。 此时马荃荃站了出来,“回王爷话,妾领着两个丫鬟去过,但那时妾并未见过她!” 向禹瞪着她,马荃荃有些许心慌,最后还是被自己压制住了。 “卫临,来,将她两个丫鬟给孤拉出去,赏大板!”向禹指着马荃荃身后的两个丫鬟说道。 卫临随手就指挥两个侍卫前去。 “夫人,夫人,救救奴婢,救救奴婢!”一声声呐喊声淹没在闷哼的肉棍声中。 “王爷!王爷!妾等真的未见过!求您放过妾的两个丫鬟。”说完,马荃荃匍匐在地不停地磕头。 不一会儿,侍卫来报,其中一个丫鬟咽气了。 跪着的下人们都颤抖不已。 马荃荃咬牙忍住惧怕和慌张,那两个丫鬟是大人给她安排的死士,她不担心被出卖,但是她这一刻却真实感受到了这位王爷的粗暴和残忍。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快速跑进来,卫临迎了上去,然后卫临走到向禹旁边,凑近耳语一番后退后。 “都散了。”向禹说完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一个大活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不见,唯一的可能就是府内进武艺高手了,将她直接飞檐走壁给掳走了。 这个女人怎的就知道给他招惹麻烦,稍不在眼皮子下就要出事,这回应该也会被他平安救回来的,他有些许担心,连忙吩咐卫临继续寻找线索,不要漏了任何蛛丝马迹。 第二天,向禹天蒙蒙亮就向着和硕镇出发,后头跟着一众侍卫。 昨晚密探来报,他们探查到之前一直跟踪的有义镖局在经过几天兜转之后径直向喀碦河附近的和硕镇驶去,期间跟可疑人进行了接头,行迹很可疑。 而此时,王颐被粗鲁地丢进了一个房间,房内的窗户四周都被糊起来,里面漆黑一片。 她的双手被捆得发疼,深深的勒痕看不见也知道定是触目惊心的。 她什么也看不见,心中一片悲然。要活着,怎如此难。现在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均不在小说剧情内,她无从得知绑她的这帮人跟马荃荃到底什么关系?她要如何自救呢?不知道小雪发没发现自己被掳不见了,她是否会像上次那样告诉那个禹王爷。王颐心里头一团乱麻。她既希望有人来救他,但又不希望是他,她想要不趁着这个机会能够逃出去就干脆逃个彻底,她才不要跟男主回王府。从她踏入喀碦河起,她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感觉也许她属于这里。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像是有人在开门锁。 “哐!”的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束亮光照进来。她很不适应地眯了眯了眼。 “姑娘,我来给你松绑。你不要想着逃跑,这儿到处都是护卫。”一个老妪走过来给她松绑。 “婆婆,这里是哪儿?为什么抓我来啊?”王颐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请跟我来!”这个老妪并不搭腔。 王颐见她这态度也就不再问什么了,揉揉发疼的手腕处,她自小就肌肤柔嫩娇白的,这绑绳之人竟然毫无怜惜之心,这个力度再绑上些时辰,这细手腕估计都得有深深的伤口,这红紫的勒痕着实看着就疼。 还真是丫鬟命小姐身,不顶用。 王颐跟着老妪穿过七回八转的走廊后,来到一个堂厅。 只见上首坐着一个男子,身穿藏青色少数民族长袍,金色腰带,五色抹额,墨发被古铜色簪高高束起,鹰钩鼻,深邃的眼窝,一副邪魅样。在他下首右侧处坐着一个面具男,带着老鹰模样的面具,身穿黑色长袍,作汉人打扮。 “首领,这位姑娘是我们大人献给您的道歉礼,路上着实遇到点麻烦,所以才一再把交易时间延后,请您大人有大量!”说完站起来拱手作揖。 金达央点点头,随即望着下首走进来的女子,妖妖娆娆的身姿,肤如凝脂,蛾眉螓首,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有一双大大的上挑狐狸眼,里面似盛满了钩子,只要往谁身上瞧上一眼,就指定被定住。 他虽生长于草原却不喜那些个飒爽女子反而对这些个柔媚汉人女子着迷。他满意得很,然后不经意得一笑,那是一抹邪魅坏笑。 王颐心里一咯噔,这种痞痞的坏笑最让人讨厌了。 “你还不快快给首领行礼!”面具男冷声道。 “奴王颐见过首领!”王颐只能跪下行礼。 金达央听着娇媚的声音,心里头痒痒的,“快快起!” “来啊,将这位美人带下去安顿。”金达央接着吩咐道。 老妪领着她又下去了。 堂内,金达央还在跟面具男谈着事,只见他们面上都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王颐跟着老妪来到一处小院前,然后被推进了主屋内,随后老妪就走了。 王颐突地又打开门,但是门外面竟然站了四位壮实的护卫。她突地又只能把门关上。 刚刚上首坐着的应该是匈奴部落首领,她这是强行被掳来作礼物送于匈奴首领了? 她感觉这命运实在是过于悲催。 第15章 出逃 王颐只得坐下来,反正也出不去的。 她极度崩溃中,这个处境她要如何逃出去呢? 烦闷中,她拿出箫自顾自吹了起来。 此时唯有箫声可以让她忘却烦恼,忘却她这晦暗不明的命运。 不一会儿,金达央出了厅堂往这小院回。他远远听见一阵阵婉转悠扬的箫声,充满灵气。待他走到小院门口直接轻轻推门进去,只见那名女子背对着门口站在临窗位置处双手持箫忘情地在吹着,大珠小珠不断飞出跌落似要滑进他的心间。好一幅美人吹箫图,婀娜的背影却透着落寞和凄凉,让人忍不住怜惜。 “咳!”金达央发出声响,王颐忽地被打断,转过身看见那个匈奴首领竟然进到屋内来了,慌张地握着箫连忙跪下行礼,“奴见过首领!” “起来吧。”金达央凑近想要拉起她。 王颐不动神色地观察下,假意伸出左手往他身体处靠,露出柔媚一笑,右手抓住他的腰牌迅速一扯揣进袖口,趁他未反应过来时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将他带到屋内雕花桌旁的圆凳上坐下来,“首领,奴胆子小得很,您进来怎么都悄无声的哇!”她那魅惑的狐狸眼瞧向金达央,故作娇嗔地回了他一句。 “你这汉人女子有点意思,本君主明儿即带你回营举办仪式纳入房中。哈哈哈……!”说完金达央邪魅大笑起来。 王颐在一旁故作害羞状。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单于,有事禀报!” 金达央听后立刻换了一张严肃表情出去了。 等到他一出去,王颐才敢暂时松一口气。待她冷静下来,出逃,必须马上出逃, 她才不想当劳什子夫人。 她打开门,“本夫人饿了,你!就你赶紧去给本夫人弄点吃的来!”王颐随手指了一个侍卫。 “你算哪门子夫人!饿了忍着!没有单于的命令我等绝对不可以离开。”没想到匈奴侍卫这么不好糊弄。 她从衣袖里拿出刚刚偷来的腰牌,然后颐指气使地吼道:“你用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刚刚首领赐予我的,他可是已经允诺一回营就封我为夫人,腰牌为证!赶紧去给夫人我弄点吃的来!” “你敢违令,等首领回来看我不给你穿小鞋!哼!”王颐又恶狠狠地补充道。 被指派的侍卫,怀疑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腰牌,那腰牌做不得假,的的确确是单于的。他最后无奈照办。 王颐见他走了,“碰!”关上门进屋去。 片刻后,那个侍卫端着吃食过来,王颐接过后又“碰!”得一声关上门。 屋内王颐将饭菜夹出来些放进桌上的茶壶内然后盖紧放回原位,布置好饭菜被吃了的现场后,她突然捂住肚子疼得哇哇大叫起来,“哎哟!哎哟!疼死了!” “来人!来人哪!这饭菜有毒!哎哟!“ 门口的侍卫们听到动静后推门而入。 只见那自称夫人的女子躺在地上疼着直打滚。 四人慌神了,又不敢靠近,单于的女人他们不得近身,但是见这女子痛苦的面容,又有些犹豫。 “神四!你给夫人下毒了?!” 其中一个高个子侍卫指着刚刚去拿吃食的侍卫质问道。 “放你狗屁!老子懒得给她下毒,一刀砍了不就得了。”神四恨恨道。 “神四,你给我闭嘴,她手里有单于的腰牌,不得如此无礼!”旁边另外一位较胖的侍卫说道。 “神四,你赶紧去找单于禀报!” “小六,你去外面请医士过来!” “我这边去找了温老妪过来。老九,你留下看着她!切记不能有任何闪失。” 刚刚高个的侍卫对着其他三人一一吩咐道。 待屋内只剩下那个叫老九的侍卫,王颐慢慢地捂着肚子边喊疼边悄悄地移向门口,待近门口处她慢慢坐了起来,故作柔弱伸出纤纤细手,“你扶我起来嘛!” 那个侍卫一听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立即向屋内方向弹跳地躲开。 王颐看他那样,抿嘴笑了起来。 老九在屋里边被那个媚而不俗的笑容差点闪瞎了眼,他很不自在地将目光看向别处。 就在一刹那,王颐迅速窜到门口外接着关门插栓,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里面的老九傻眼了,这女子奸得很哪,“啪啪啪!”他在里头粗暴地拍着门,“开门!开门!”最后他凶狠地踹着门,一脚又一脚,奈何门动了动,似乎又没有动。 门外的王颐却早已经消失得了无踪影。 王颐一路扮丫鬟行径,看到有护卫兵就躲起来,等他们一一走过才出来。走到临宅院外门时,突然右后方跑出来大几十个护卫整齐列队向外跑,领头的士兵边跑边喊道:“快!快!后头的全部给我跟上!”。 王颐吓得连忙猫进一处花草从里躲了起来,等等,王颐忽然看到刚刚出去找人的叫神四的侍卫他们几个也在列队里。看来是出什么事,这宅院护卫基本上出动了。等他们走远,王颐起身毫不犹豫地出了宅院。 她一路上加速快步向前走,就差跑起来了。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镇子,道上穿梭的行人拉拉稀稀的,道两边有一些摊贩在叫卖,除了刚刚那座宅院,她这一路上还没遇到一座像样的房子。基本上是一些土坯子砌起来像毡包模样的土房子。走了大概三刻钟,她终于看到了城门口,说是城门口,都好听了,其实就是土坯子、树杆子、干草垛简陋搭建起来的。她放缓脚步,边往远处的城门口眺望边思索她身上没有路引,怎么出城。等她稍微走近些一看,门口连个守门的士兵都没有,百姓都是自由出入的。她开心极了,赶紧加速往前走去,没人盘查,她出城了, 走了好久,等她回头一看,那小城镇成了灰蒙蒙的一块抹布似的被丢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草里。这大草原何时能走出去的,她这会是两腿灌铅,又饿又渴。她逼着自己继续往前走,一刻钟后她终于看到了可以歇脚的草亭子,一位大叔大娘在那儿煮野茶。 她快步走过去“给我来碗茶!”,幸好她一直捂着些碎银在身上。 “好咧!姑娘!您坐,茶马上来。” 王颐坐在草席编的矮凳上,大口喝着凉茶,感觉总算舒服了。 “大娘,这草原得有多深哪?”王颐想打听下路线。 “姑娘,您这是头次来我们这和硕镇吗?这方圆几百里都是大草原哪,想走出那可难咧!” 只见头绑布巾,脸蛋黑黄黑黄的那位大娘热心地回答道。 王颐听后,禁不住想这下可如何是好。 “姑娘,您在这儿出门就需得骑马呀,这儿用两条腿走出去,那得猴年马月!”旁边的大伯插话道。 这可要难到她了,就算有马她也不会骑呀?更何况哪里有马? “姑娘,你一会往东南方向走,走了大概十几里路可以看见那儿有个马场,你去那里挑一匹马吧,不然你甭想就这样走出去!”大娘突然低声说道。 “大娘,那在这儿是可以随意买卖马匹的对吧?这一匹马得值多少银两?” 大娘凑过来轻声答道:“这是匈奴人偷偷在这儿养得马场,我们这儿偏远的很,朝廷哪管得了,这里有我们汉人,也有不少匈奴人混着呢。一匹马最起码得这个数!”说完只见大娘用手指示意了个数。 王颐被吓到了,七八十两就是给她现卖了连个零头看能否够着,看看,这是什么时代,马比人值钱。 她坐在矮凳上冥思苦想,这得想想什么办法呢,突然灵光一现。 王颐急忙付了银两就往大娘说的那个方向走去。她先去看看,反正让她拖着双腿走几百里那完全没有可能的,不如去试试。 等她走到马场,累得她直喘气。 “有人吗?”王颐冲着一个毡包喊道。 不一会儿有个身穿土金色胡服的大汉走了出了,“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吗?” 王颐从袖口掏出那个腰牌,神气地说道:“这个认识吧?看看,金达央!” 还未等她继续往下说,只见那个大汉急忙跪下,“姑娘,您怎可直接称呼我们单于的名讳?您是什么人?” 王颐知道在古代少数民族那族人对首领是有着不可比拟的绝对信仰,但她没想到一个腰牌就让这壮实大汉直接下跪,她心里的有些成算。 “我是单于新封的夫人,他在前头忙和呢,叫我来这儿学骑骑马找点乐呵。你赶紧带本夫人去挑上一匹好马来。” “要那种驯服好的温顺点的!”王颐最后补充道。 卓尔心中有些狐疑,单于怎么能看上他这么点小马场呢,难道单于在附近?他突然两眼发光,热情地招呼王颐往旁边的马圈走。 王颐在马圈里看了一会,突然一匹全身黑得油亮的马让她眼前一亮,她用手指指了指,“就它!” “夫人咧,您好眼光,这匹最近才被驯服的,是匹漂亮的母马,性格温顺的很!让卑给您牵出来,您等着!”卓尔边说边往马圈里去。 一会儿马儿就被牵出来,王颐几次骑马都是男主带着,说实在她一点把握得没有,她能骑吗? 她伸手抚摸着,马儿竟然低头向她撒娇地拱了拱,软软的毛发,温热的皮肤,这种触感和互通让王颐感觉很治愈。就在一瞬间,她似乎又被一股力量控制住,脚踩住马脚夹子,另外一只脚从马屁股后面翻过去,一下子就上了马,双腿夹紧马腹两侧,拉紧缰绳,一甩马鞭,马儿慢慢跑了起来,一套动作下来行如流水。 王颐此刻想要尖叫,她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原主竟然会骑马?! “您走好咧!”后头传来那个汉子的喊声。 王颐被马儿带着飞跑起来,她心脏“嘭嘭!”的跳动声和耳边“呼呼!”的风声和在一起,带给她即刺激又自由的舒畅感觉。她有点不满足这样的速度,用力甩下鞭,马儿得令加速跑了起来,此时,天蓝,草绿,天地之间只有她骑马疾跑着,这一刻的美好真希望可以永远停留! 第16章 挨刀子 王颐骑着马越跑越远,从来对方位迷瞪得很,现在只能依稀按照刚刚从大娘那里打听的方位前行着。 忽然她看见远处有一团黑和耳边偶尔传来的嘈杂声。她寻着那个方位甩鞭加速起来,不一会儿终于可以看得清楚些了。停放在一堆处不就是之前在路上碰到的那有义镖局拉的酒水?怎么还有依稀传来刀剑格斗的声音?她再靠近点,一看,不得了,是男主和那个匈奴首领金达央骑着马在相互厮杀着,护卫们也在一旁你追我打的,这明显是男主一伙和金达央一伙在相互拼杀,眼见金达央那伙人数量上不占优势。 王颐惊呆了,想赶紧掉马往回走,珍惜生命,远离战场。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掉头逃走,右后方一批数量庞大的士兵骑马蜂拥而至,只见打头阵的是那个喀碦河总兵官王曙王大人,他骑着马快速冲向禹王爷所在的方位,口里大声喊道:“王爷!王爷!属下救驾来迟!” 男主的救援兵来了。 她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准备逃走。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可不能再跟着男主回去,更不能被那个金达央抓着。 要不说人要是倒霉,喝口水都能被呛着。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混乱中都能被那个叫神四的侍卫发现,只见神四避开汉人骑兵,径直骑马跑到王颐面前,“夫人为何在此?”问完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一记劈刀向王颐砍去。 一瞬间,王颐一蹬腿驱使马儿跑向人群中躲去。 好巧不巧,慌乱中这马儿竟然往向禹的方位跑去。 向禹这会终于发现了她,几天不见,这女人竟然连骑马都学会了,亏得他因为担心她还把卫临给派出去一直在找寻她。就这一刹那的分神,左侧金达央趁机劈了过来,眼见刀要落向他的右后脖颈处,此时王颐也实属无奈,马儿似乎受惊了一样,带着她就直冲了过去,她内心挣扎了一秒,就徒手去挡那要落下的刀,“哧!”的一声,刀深深砍进了她左侧胸腔处,鲜血如柱般流了下来,她疼地大叫一声,“啊!”。 金达央也愣住了,“美人为何在此?” 向禹回神后快速将她拉扯过来后扶住让她坐在胸前,然后用手紧紧捂住伤口处。而她的座骑受惊了横冲直撞地跑远了。 旁边的王大人赶紧向逼近过来的匈奴兵甩了几剑后,直跑过来护在向禹面前。 金达央看着自己后院的美人被向禹抱着,十分不爽,想要再次进攻。 “单于,撤吧,赶紧撤!他们人太多了!”旁边的护卫拉着金达央往后撤退。无奈,金达央瞧了一眼疼得紧闭双眼的女人,转身策马逃跑了。 向禹看着王颐胸前的伤口不停地往外冒血,心里疼惜地很,他此时也无心恋战,传令立马回城。 等回到也将军府时,天都全黑下来了。 王颐就近被抱进了前院向禹的主房内,小雪也被叫过来伺候,看着清洗伤口的血水一盆一盆往外倒,小雪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大夫,她怎么样了?”小雪忍不住问道。 “这位姑娘失血过多,须得立马止血!而且伤口的位置离心口位置如何,还待确认。你帮我搭把手帮这位夫人外衣全部剪开,我要查看伤口的具体位置,用针控制主穴位!”大夫吩咐道。 小雪照做,王爷找来的是一位城内非常有名的女大夫,这样的确方便许多。 不一会血还是止不住,女大夫皱着眉头,止不住的摇头。 须臾,她叫小雪帮按压住伤口后转身出了主房。 向禹在门外焦急地等着,见女大夫出来问道:“如何?”。 只见女大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王爷的话,这位姑娘的伤口位置恰恰临在方寸边沿上,这个血止不住,卑惶恐……” 还未等她回完话,向禹一脚踢向她的心口,她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孤不想听这废话,赶紧想办法不然就提你脑袋!”向禹郁闷道。 “赶紧给孤滚进去!” 女大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去了。 向禹转身对后边待命的护卫吩咐,“让卫临立马去请陆太医过来!” “是!王爷!”护卫得令就急忙走了。 他原以为就是一般的刀伤,这个女大夫处理下应该无大碍,谁成想……,顾不上那么多规矩了,只能叫随军伺候他的陆锦过来。 过了好一会,卫临领着陆锦过来了。 “属下参见王爷!”陆太医拱手行礼。 “免礼,跟孤进来!” 三人行至屋内,只见王颐盖着锦被躺在那里,脸像白纸一样,毫无生气。 女大夫见王爷一行人进来,吓得冷不丁跪下:“王爷!” “伤口深如何?”陆锦赶紧盖上纱布给王颐把脉。 女大夫急忙回复:“伤口深至方寸边沿半寸。血并未彻底止住……” “快,你且按照我说的来施针!”陆锦连忙吩咐着。 女大夫点点头,走到拔步床边,放下床幔,阻挡了一行人的视线。 只见陆锦说一句,里头的女大夫就照着做一步,就这样,两炷香过后,女大夫出来了,满头大汗,“王爷,血止住了!” “今夜须时刻守着,过了丑时方可拔针。”陆锦对着女大夫又一次吩咐道。 随后他对向禹说道:“王爷,卑职这就是去开药方让人煎熬好送过来!只要熬过今夜的发热,方可无碍。” 向禹望着他点点头,随后陆锦就拱手作揖出去了。 “你们也都先出去!你!门外候着,随时待命!”向禹手指指那个女大夫。 看着自己爷前所未有的担忧模样,卫临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得出去。 屋内,向禹坐在床边看着平时总是樱红湿润的小嘴此时也是白得吓人,他忍不住用手沿着唇形抚摸着。 这个女人怎么就像一团雾呢?朦朦胧胧看不清。 在这寿元朝,从小到大,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而女人于他那更是唾手可得。他本就打算等张氏入府后,这个陪嫁丫鬟他又看得上眼,那就多宠上几回,女人于他而言,大可不必花什么心思,如此而已。在他的心里只装得下母后、太子哥哥以及辅佐其掌控天下的重任。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女人一出现,他就感觉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被其牵动着,有些东西渐渐失去了掌控。 王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插满长针的胸口,十分可怖。 微弱的气息一个不注意似感受不到一样。 他情不自禁地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柔荑握住似又握不住,他终于感觉害怕的滋味是如何。 “王爷!”卫临在门外喊了一句。 向禹这才回神过来,拉上床幔,走了出去。 “王爷,颐姑娘的药好了,陆太医说务必让她喝了,喝不进就得想办法也要喝进去……”。 “韩大夫,端着随孤进来!”向禹打断他。 韩大夫就是刚刚那位女大夫,只见她听令后接过卫临手中的汤药随着向禹进去了。 由于王颐胸口插着长针,韩大夫唤来小雪,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搀着她的上半身慢慢移动坐起后,小雪用力擎着王颐的后背,韩大夫吹凉勺里的汤药后往她的口中喂。奈何药刚刚进入口中又全部流出来,她无法自主吞咽。 韩大夫此时有些着急,旁边的小雪紧锁双眉,“这可如何是好?” 向禹听到里头的动静,“如何?” “王爷,姑娘她进不了药!”韩大夫出声答道。 “所以?” “只能捏住下颚掰开嘴来,强行灌入。”韩大夫顿了下,“或者,旁人渡之也可,最好一口一口渡之,避免呛气。” 向禹听后也顿了下,“把药放下,你们出去!” 韩大夫放下药碗,从屋内贵妃榻上拿起上面的软垫枕到王颐后背处,然后协助小雪将她倚靠住坐稳。一切妥当后,她们俩就出去了。 向禹随后走到门口将门插上栓,挂起床幔,坐在床沿,他望着手中端起的药汁,眼神迷离又无措。 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着,这头回伺候人,还要……,犹豫小会,他猛然喝入一口黑乎乎的药汤,然后轻轻地扶住王颐的肩膀处,对准她的樱桃小嘴碾压过去,汤药被渡入王颐口中后,向禹又用灵舌强行将其抵入喉咙处逼迫她咽下,就这样,他一口一口将汤药渡入她口中,直到药碗见底。 喂完药,他撤掉软垫慢慢将王颐放平,让她继续躺着。 做完一切后,向禹发现由于自己过于小心紧张,额头竟有一层薄汗。 丑时拔掉针后,王颐就开始发起热来。 向禹赶紧使唤小雪进来,吩咐其打温水过来给她散热。 一会儿,只见小雪小心翼翼地拎干手帕,轻轻擦拭着王颐的额头。这个禹王爷就站在旁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心里头感觉无比紧张。 此时,王颐慢慢有了意识,她感觉浑身发冷,胸口处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她想开口说话,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似的。于是她想抬抬手腕,奈何使不上劲。 一直紧盯着的向禹,突然发觉她右手手指头微微动了下,一把推开小雪,俯身握紧她的手,低头凑近她嘴边。 “冷……疼……”一声似有似无的微弱音断断续续传来。 “你!赶紧去找顾婆再拿几床锦被来!”向禹出声命令道。 小雪赶紧跑了出去。 “王爷,她醒了?!”韩大夫随即也发现王颐有了动静。 “呜呜呜呜……疼……”王颐忍不住呜咽,眼角就冒出眼泪花来。 向禹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替她按压擦拭着,生怕弄疼她。 韩大夫看着这一举一动,想着这位禹王爷竟也有如此一面,跟刚刚发脾气粗暴踢她的简直判若两人。 王颐此时心里一万个后悔不止,她那一刻简直是脑抽了不是,竟徒手去替他挡刀。这下好了,鬼门关里走一遭不说,这没有麻药的古代,只能硬抗啊,这么痛,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才醒来,留点气。”向禹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能硬邦邦地开口道。 王颐一听,真的是气抽了,想撇过头不理他,哪成想,动作幅度稍微大些,扯着伤口了,就这一下子,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就差骂娘。 不一会,她又陷入昏睡中。 她的身子失血过多,加上这会一直在发热中,整个身体状态太过虚弱。 小雪不停地换水,不停地给她擦拭着,奈何发热竟分毫不减。 韩大夫也有些吃不准。 不一会陆太医又被拎过来了。 陆锦重新给她把了一次脉,然后给向禹复命道:“王爷,这发热乃身体自然回应,除了给她不停擦拭散热和时不时地喂水,没有其他办法。务必让她少昏睡吧,过了今夜就应该脱离危险了。” “你给孤再想想其他法子,让她不要那么疼!”向禹霸道地提着要求。 “王爷,现在只能等她醒着的时候帮她转移注意力,别无他法。”陆锦十分无奈。 “怎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呢?你陆神医的名声难道这么虚?”向禹穷追不舍般。 陆锦恨不能对着皇子翻白眼。 他眼珠一转,然后悄悄地附在向禹耳边轻语道:“王爷,属下给您出个主意,等会再醒来她要是再喊疼,您就直接……” “陆锦!”向禹连忙出声打断道,随后耳朵后跟悄悄爬起一抹红晕,谁也不曾发觉。 陆太医赶紧拱手作揖随后溜之大吉。 “王爷,奴婢去换些干净的热水来!”小雪出声道。 “王爷,卑去准备些吃食吧,等姑娘一醒来,须进些东西才行。”韩大夫也请示道。 向禹点点头,随后她们俩也都出了房门去。 第17章 被威胁 向禹站在床边,回想刚刚陆锦所说的法子倒也不是不可一试。 此时,昏睡中的王颐突然地呻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凑近一看,只见她紧锁峨眉,小脸疼得都皱在一起,嘴巴发出微弱的哼哼唧唧声音。向禹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等下次他定要那金达央好看。 “哎呦……哎……疼……” 睡梦中的王颐虚弱地发声,眼角也湿润了。 突然向禹俯身亲吻下来堵住了那微张的小嘴,他尝试性地辗转研磨着,试图安慰她。好一会儿娇娇人终于安静下来了,向禹起身,心想这个办法果真有用。 不一会儿,小雪和韩大夫端着干净的温水和一些吃食进来了。 他叮嘱好他们务必好好照料着就转身出去了。 书房内,向禹坐在书台旁写着什么,卫临站在旁边等待向他复命。 “说吧!” 卫临见可以回话了,立即倒豆子般。 “王爷,那酒水真如颐姑娘所说的那样是有问题的,其中只有零星几车拉的是酒水,其余的全部是私盐!那个镖局管事叫钱经络,已经被押进大牢了,但是他闭口不说一句话,跟哑巴似得,嘴犟得很。他们应该在拿私盐跟匈奴做什么交易,金达央逃跑后窜进草原深处躲了起来,目前暂无探寻到他们的踪迹。上月,就是他多次带着骑兵突袭喀碦河城的。” “钱经络继续给孤好好审问,不要让线索断了,多派些人马出去,务必追踪到金达央的活动范围,孤已经等不及了。” “是!王爷!”卫临回复道。 翌日,王颐醒来后,发现小雪趴在她手边沉沉睡着,她也就没有出声了,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太折磨人了,她咬牙忍着。 她本想着趁这次机会,逃离男主,逃离那该死的剧情。 眼见就差一步,多怪那不该有的心软。 她心里头有一万个后悔不止。 “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之小雪被吵醒,她迷糊的双眼望了望门外后又望了望床上躺着的人,“王颐!你醒啦!” “昨天你被送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我都被吓哭了。” 小雪絮絮叨叨。 这时,韩大夫端着吃食进来了。 “这位是帮你诊治的韩大夫。”小雪介绍道。 “姑娘,你醒了。赶紧食些淡粥,昨晚给你喂食怎么也吃不进去,今早怎么着须进些才行。” “小雪,给你!我出去看看药煎好没,等会就得吃药了。”说着将手里的碗粥递给小雪后就出去了。 王颐口里头苦得很,感觉什么都不想吃,她用眼神示意下小雪,小雪秒懂凑近她。 “……不想吃……,苦,口里苦。”,王颐发出难听的嘶哑的声音,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那不行哇,须得吃,来,一小口,一小口。”小雪说道。 王颐紧闭嘴巴,她实在是吃不下任何东西,更何况是这淡出鸟来的白粥。 “王颐!赶紧张开口啊,你这样不吃,身体如何好。”小雪瞪眼干着急。 “怎么不吃?”突兀地一声把她俩都惊了下。 只见向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小雪赶紧跪下行礼,“王爷!” “你在胡闹什么!赶紧食些!”向禹看她那抗拒的模样心里头有些气。 王颐见着是他,更加郁闷,她赶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她现在是病号,是救他的恩人,他才不能怎么着她。 向禹见她故意闭上眼不理他,极力压住那股暴躁,“你如何肯进食?” 王颐不回答,她现在这公鸭嗓如何开口,太难听了。 “王爷!她口里头苦!”小雪生怕她惹怒王爷急忙出声道。 “卫临!”向禹边叫道边走了出去。 “你去问问陆锦,她这嘴里头苦是为何?可有解决之道?” “是!王爷!”卫临转身去寻陆太医去了。 等卫临找着陆锦的时候,只见他坐在小院的石桌旁在那儿埋头碾药。 “陆大人,王爷让属下来问问,颐姑娘口里头苦食不下去粥,可如何好?” “什么!”陆锦吃惊一道。 “卫临,这个颐姑娘不过是王爷侍妾的陪嫁丫鬟,就算是给王爷挨得刀,她一个奴才那不也是应该的。王爷这等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昨儿个竟叫我去给她一个奴婢看病,这日后叫我如何在太医院抬起头来!这一大早的,又来!” “陆大人,这个颐姑娘可不一般,我这儿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你啊可别抱怨了,依着王爷就是了。”卫临凑近他耳边悄悄说道。 陆锦听后脸上表情跌宕起伏,一会儿惊讶、一会儿了然、一会儿兴奋。 然后见他起身回屋,不一会儿拿着一小包什么出来。 “给你!这是柘浆!放些进粥里去!真真是娇气。” “谢了,陆大人!”卫临接过后高兴得走了。 房内,向禹吩咐小雪将卫临刚刚给他的柘浆放些在粥里。 “你食些看看。”向禹走到拔步床前,摸了她下。 王颐这回可不敢再拿乔了,乖乖地尝试着张开嘴接住了小雪喂过来的粥,是甜的。 咽下口里头的粥,她疑惑得瞧了一眼男主。 “是柘浆。”向禹开口道。 原来是古代的红糖呀,她心里了然。 “哇!”小雪忍不住惊呼一声,不怪她,从小到大,可从没见过,这可是只有宫里头才有的东西。 向禹见她一小口一小口开始食起来,就放心地出去了。 这边王颐食了不到小半碗就抬手止住小雪的动作,“吃不下了。” “再进些可好?流了那么多的血,要多吃才好啊”小雪还是喂了过来。 只见王颐直摇头。 罢了,小雪将碗放下。 王颐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心里也是十分感动,这都照顾她一整夜了,还在这伺候着,多少让她心里头过意不去。 “要不你下去歇息会吧,我这儿也想再睡会,总感觉虚弱的很。” “那不行,我得守着你,怎么能离开呢?我一点儿也不累的,我一会还得给你喂药。那天我要是不犯懒跟你一起出去寻顾婆婆就好了,你也不会……” “小雪,快别这么说,我还庆幸你没有一起呢,不然有心人想算计,咱俩都逃不过。”她看着眼前这位胆小善良的姑娘,王颐心头想着她十分愿意用诚意来回应小雪给予的真心。 “你赶紧去歇一下吧,等会药好了你再来就是了。”王颐接着劝道。 小雪见她执意让自己下去休息会,心头也是一片暖,于是不再推脱了,帮她捻好被角就出去了。 王颐躺在床上,感觉这会精神气稍稍恢复了些,她也终于有点心思来想想害她的罪魁祸首。 想曹操曹,曹操就到。 “王颐,本夫人来看看你!” 只听见一声柔媚音,马荃荃人未到声音却传了进来。 接着见马荃荃带着一个丫鬟进到屋内来。 王颐望着她,没好气。“装什么好人!” 马荃荃听后回望着她,眼神有一瞬的微变,很快就恢复如常。 “花叶,你先下去!”马荃荃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那个叫花叶的丫鬟转身出了屋。 “我刚刚在转角的亭下看到那个叫小雪的丫头了,她也是很辛苦的,整整照顾了你一晚上是吧。” 王颐斜睨她也不接话,这个马荃荃满身的心眼子,这回她定要向那个禹王爷揭穿她的真面目。 “按理说我应该怕你才是,万一你将那天的事儿给王爷说了,我必将一死。但是,王颐,我告诉你,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马荃荃站在她的床前说道。 “因为迟早得死是我的宿命,哈哈哈……”她不禁苦笑起来。 “你别阴阳怪气!”王颐打断她。 “你且留着这回的把柄吧,我允你一个请求。”马荃荃说道。 “你怎么这么自大?你以为我还能信你了。再说了,你可不止这一个把柄在我这儿,客栈密会有义镖局那两个管事,我可也见着了。”王颐恨恨道。 马荃荃心里头也是一惊,竟叫她给瞧见了。 “你到底是何人?你在听谁指令?”王颐接着问道。 “你无须知道!就算你看见了那又如何,我劝你不要打听。这世上有些事情是知道的好,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为妙。” “王颐,我欠你两个人情,日后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可以这么说,我还是可以办成一些事情的,想来你也见识了。那天的事儿,你就权当没发生,我并不想害你性命,只不过是没有选择罢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枝叶那个丫头死了,被活活打死了。” “死了?”王颐喃喃出声。 “对,死了,被王爷下令给活生生地打死了。那天王爷只是有些怀疑而已,要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跟花叶也是逃不过的。但是,我告诉你,王颐,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怕的,你想告诉他就只管给他说好了,左不过一死而已。” “你要是非让我现在就去死也不是不可,但是小雪那个丫头就得陪着一起呢。”她突然凑近王颐的面前低声道。 “你!”王颐被气到,伤口处的疼痛突然被放大,她有一瞬的眩晕感。 她哪里想动不动就让人死来死去,谁的命都是命哪,但是她知道那个王爷可从不曾能这样想,她开始犹豫了。更何况马荃荃竟然还用小雪来威胁她。 不说出去,吃下这个闷亏,可以让马荃荃给她办几件事儿;说出去,得死几个人。 算了,她咽下这口气就是了。 “你叫我如何信你?” 马荃荃听后,从怀里摸出来一块两根手指大的黑色龙晶,只见上面刻有一个红色的小字“钱”, “这个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也是非常有用的信物,先放你这儿。等兑现了给你的两个承诺你再还给我。” 王颐接过来拽在手心,“你最好不要再骗我,否则我定不放过你!” “你这回可是幸也不幸。”马荃荃顿了下说道。 “原本想你给那个金达央做妾也是不错,你看从一开始我就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王颐冷笑了下。 “这塞北啊,可是个好地方,尤其对你这种颜色这种身份。你乖乖地跟着金首领回去不好么,作什么又往回凑,你可知汴京城那禹王后宅可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罢了。”马荃荃说完禁不住摇了下头。 “我为何就要当个物什被人送来送去的。原本我是可以逃……”王颐一下子停住口。 “这么说,你是真的想过要离开?看来你也是看得通透嘛。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跟本夫人吱一声就行。走了。”马荃荃说完甩了下她手里的方帕离开了。 王颐望着她的背影,这个马荃荃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不知这回她是否可信。 第18章 再次出逃 整整快一月,王颐被勒令待在房间养病连门都不让出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她感觉身上的伤口是慢慢好差不多了,但是心却发霉了。 男主当中也来看过她几回,都是匆匆关照几句就走了。 晚间,小雪在帮忙安置好后准备离去。 王颐拉住她的手,“小雪,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照顾。” “你怎如此说话?我一个奴婢干的不就这样的活么。再说你人这么好,我很愿意照顾你呢。”小雪不好意思的答道。 “王颐,你有没有发觉王爷他其实对你真的很好。”小雪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给他挡的刀,他不应该对我好么?”王颐近来也是有些费解。 “这是一回事,对你的好是另一回事,你昏迷的时候王爷还叫来了太医给你诊治,那可是皇宫里的御医啊,平常老百姓可能一辈子连见得见不着呢,而且当夜王爷他是待到子时后才回去的。王爷他很紧张你,可不光是为了你替他挡刀。” “有没有可能我以后就专门伺候你了呢?”小雪笑嘻嘻补充道。 “没可能!我也是丫鬟,哪有丫鬟被人伺候的?”王颐肯定道。 “可是,王爷他……” “好了,小雪,不要存那妄想了。再说你就这么乐意伺候我啊。”王颐打趣道。 “乐意呀,我十分乐意!”小雪直直地点头道。 王颐被她那傻样逗乐了。 “赶紧睡觉去,我什么时候可以回花溪苑偏厅的大通铺呀?在这儿单独住一个间久了,我怕后头我都不习惯住大通铺了。赶明儿个我得请示下王爷,我这儿伤口都好差不多了。”王颐边说着边赶着小雪回去歇息。 第二天,小雪来了就附在她耳边告诉她,那个王爷最近似乎都在忙着打匈奴的事情。 王颐两眼发光,“那小雪,你看看我这儿痂都要掉了,我们就出去走走?” “可是……”小雪听后有些犹豫,王爷说没有他的命令,王颐不能出屋。 “小雪,我们就悄悄地去那花园溜一圈就好了,我实在是受不住了,天天关在这屋里,韩大夫不是也说了,晒晒太阳有益于身体恢复嘛。”王颐继续劝说。 小雪看着王颐有了往日的活力,不忍再拒绝,于是赶紧给她找来披风,虽说外头倒是暖和,但是她那失血过多的身子最好别这么早就吹风。 两人悄摸摸地出了门。 来到一处池子边,里面喂养了些小鱼。 “小雪,咱们就在倚在这儿喂喂鱼吧!” “那我得去要些鱼食过来呢,你在这儿等着,哪儿也不要去哦”小雪说完就跑远了。 王颐找了一处有石凳的地方侧坐了下来,她一只胳膊搭在石栏上,头往池里伸了伸,看着那些水里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心里头没来由的也感觉高兴。 她想要是再不出屋,要被憋疯的。 此时,腿边传来一阵动静,王颐回过身来低头一看,“咦!白望!” 那只雪白的小奶狗正伸着粉舌舔她裙摆。 许久不见,小奶狗竟长大了这么多。 她原本想抱起来它,结果她低估了它的体重,又不敢太使劲怕拉扯伤口,只能蹲下来搂着小奶狗的身体。 小奶狗欢喜得很,不停地舔她的脸,她被逗得咯咯笑。 向禹正沿着旁边的回廊走着准备回书房,突然被这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过去。待他走近一看,这女人身体才将将好就出来瞎作。 “谁叫你出来的?”向禹突然的一声把王颐吓得惊颤了下。 “奴见过王爷!”她急忙行礼。 “你怎不在屋内养病出来干什么?” “王爷!奴都被关在屋内多久了哇,奴感觉身体已经好了,您就解了奴的门禁吧。再不出门,奴都要得心病了。”她嘟囔着。 “别动不动就这个病那个病的,玩会儿就赶紧回去!”向禹说完准备要离开。 “王爷!您看白望,竟长这么大了呢。它顶喜欢奴婢的,奴也很喜欢它呢。要是能够跟顾婆婆要过来奴养着它那就太好了。”王颐现在抓着一个人就想多讲几句,实在是被憋坏了。 “你想要它?”向禹看向她问道。 “嗯!”王颐点点头。 “也不是不可,孤现在忙得很,等忙完这阵,孤替你问一嘴,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它一起回汴京。” “回汴京?什么时候?” “快了,再过个十天半月吧。” 男主这对她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有些过于亲昵呢,不就为他挡了一刀而已,按他那德行他不得想一个奴才给他挡刀那是作为奴才的荣幸?可男主这态度……,而且自己从何时起,怎敢如此随便跟他说话,难道昨晚小雪的那些胡话她听心里去了,不应该。 王颐有些想不通,干脆不想了,还是想想如何离开,如何不要跟他回汴京去,保命要紧。 等向禹走后,小雪才拿着鱼食过来,二人加一只狗待在小池边玩了大半晌才回去。 又过了些时日,王颐终于被允许回花溪苑了。 伤口恢复好了,她也能够自由行走了,男主又不管她,感觉不要太好。 这天,她一个人在将军府里散着步,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前方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她赶紧凑过去想去看热闹。 只见顾婆婆带着一大帮丫鬟婆子在小院里整理什么,一大堆一大堆。 她走过去,“顾婆婆好!” “王颐,你来了。看看哪,王爷最近接连剿灭了好几个匈奴部落,这些都是战利品,这草原毛毡子,好东西哪!”顾婆婆笑呵呵地说道。 “顾婆婆,我也来帮您!”王颐说着就要蹲下去。 “哎,别,别,你这儿伤口才刚刚好,可不能累着哟!”顾婆婆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干。 “可是……”她一个奴才不干活面子上怎也说不过去,当然她内心可从未把自己当成奴。 “不用,真的不用,你看着就行。”顾婆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她老婆子怎么着也还是有眼力劲的。 “你躺屋里养病这些日子来,王爷他可给我们喀碦河城老百姓狠狠出气了,将那些不安分的几个匈奴部落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这些年哪,每每想起逝去的将军一家四口,我老婆子心里那个叫一个恨哪。” “今儿个一早王爷就又领着士兵们出府去了,说这次要深入草原擒拿那个最大部落——硕拔部落的首领金达央,估计得要个十来天才能回来。”顾婆婆望着王颐那眉眼就忍不住唠唠叨叨的,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要是她家小小姐还活着,也长这么大了啊。 王颐看着顾婆婆亲切的模样笑眯眯地点头回应着。 “哦,对了,你看我老婆子这记性,王爷他临出发前叮嘱我将白望给你送过去,等会我就叫人给送到花溪苑去。你跟它可是有缘分的哪。”顾婆婆拍了下脑袋补充道。 “谢谢顾婆婆!我真的很喜欢白望!”王颐连忙俯身行礼道谢。 “哈哈哈哈……,好,好,以后好好养着它,这白望可是难得一见的品种,聪明的很!” 王颐不停地点头,脸上笑开了花,她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养过一条纯白的博美犬,萌萌哒哒的,真想念它。 从顾婆婆那里出来后,她直接去找马荃荃了。 “荃夫人!荃夫人!在吗?”王颐站在门外喊着,这将军府人少的很,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不一会儿,花叶出来了。“你进来吧!” 王颐跟着花叶进去后,看见马荃荃躺在绛紫色的贵妃榻上,手持一把真丝绣花团扇轻轻地扇着。 “奴见过荃夫人!”王颐拱手行礼。 “花叶,你下去!”马荃荃吩咐着。 “你今天来是让我给你办什么事儿?”马荃荃直接问出了口。 “荃夫人,我需要一辆马车和些许银两,一张路引。王爷他今早就出府去了,顾婆婆说怎么着得要个十来天方能回,趁着这机会我想……”王颐也不跟她兜圈。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想清楚了?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王爷他若是发现是你自己偷跑的,可能有你承受不了的后果,所以最好不要被他抓到。” “容我几日去安排,一切妥当后告知你。路引的话,需要些时日才行,我可以先安排你去一个偏僻的村子待上一些时日,那里无需路引也可。但是,你须先躲起来,等王爷他回汴京后才可出行,定要小心行事!” 马荃荃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是可信的吧?”王颐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马荃荃又给她卖了怎么办。 “当然!在你手里的那个东西,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信物,等你拿到路引后,须将它还我。”马荃荃说完坐了起来。 “行,且信你!”王颐答道,心里想着这形势不信也得信,事到如今只能向前走。 回到花溪苑的时候,小雪正在逗着白望。 “王颐,你回来了!刚刚顾婆婆让人把白望送来说是给你养呢。” 白望见着王颐,立刻扑了上去,两只前腿在王颐的襦裙摆上不停地搭来搭去,然后边伸着舌头舔她。 王颐蹲下来,白望瞅着机会用两只前脚搂住她的一只胳膊,整个狗身呈站立状,一会儿对着她咧嘴笑着,一会儿用舌头去舔她的脸,王颐稀罕得不行了,连忙也搂住了它,脑袋抵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心想怎么这么可爱。 小雪在旁边笑嘻嘻的,“白望可真喜欢你!” 王颐看着它那长圆的大眼睛配上竖着的两只毛绒耳朵,又萌又漂亮,“我也好喜欢它哟!” 定昏时辰,王颐和小雪躺在各自的通铺上说着闲话准备歇息了。 “小雪,等将来回了王府,你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什么人讲什么你都要去信,你就跟着小姐老老实实伺候着就行,切记要保护好自己。”王颐心中有些不舍,小雪真是难得的单纯之人,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了,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嗯,我会注意的,不是还有你在身边嘛,有什么事儿我都找你商量。……困……睡了”小雪嘟囔了几句就没有声音了。 王颐望过去,见她已经睡着了。真好,沾枕头就能睡真让人羡慕。 五日后,王颐去找顾婆婆禀明想带着白望出府去采买些女孩家家的小玩意,没想到顾婆婆一口就答应了,还问到怎么小雪没一起去,王颐只好胡诌了个理由就赶紧出门去了。 只是顾婆婆让两个小厮跟着,着实让人头疼,说是那个王爷特意嘱咐的,须得有人跟着保护她才行。 王颐牵着白望在这城区的小巷道上转来转去的,看到稀奇的摊贩还凑上去假装询问,身后两个小厮就跟门神似的,寸步不离地跟着。 眼看要错过跟马荃荃约好的时辰,她突然看见前方有家专门卖女人成衣的铺子,想着要么进去看看有没有后门什么的,于是她快步走过去,快进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后转,“你们就在这门口等着,我进去看看。” “这……”两个小厮有些为难。 王颐故作生气道:“都是女孩家的东西,你们跟着进去干什么,在这儿守着!”说完牵着白望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老板,我看看那边那件,对对,就是那件。”王颐随意指了一件胡服,拿过来一端详,发现这件绛色的胡服还蛮好看的。她想着总穿着这襦裙要是骑马什么的总归多有不便,于是就问了价格,感觉还算能接受就直接买了下来,幸好这个马荃荃够意思,豪气得给了她十两银子,够她周旋一阵的了。 付好银两,她低声询问:“老板,你这铺子可有后门?前头有两个小厮是我家娘亲派人跟过来的,我想待会自己单独去采买些其他东西,就是不想被我家娘亲知道,嗯,您懂的,所以?” “有,姑娘,你跟老身来!”说完领着她往后门走。 “老板,等会两个小厮进来询问的话,你就说我自个回府去了,让他们直接回去即可。谢谢您哈。”跨过门槛,王颐回头又向老板补充了一句。 等甩了两个跟屁虫,她一路问来,终于赶到了马荃荃告知她停马车的位置。 只见一辆质朴的木色马车停在那里,前头坐着一位老伯。 她走向前,“老伯,我是颐姑娘,马大人叫我来的。”马荃荃叫她跟车夫接头时要称呼马大人。 “姑娘,你终于来了,咦?怎么还带上只小白狗呀。老夫在这儿等了快半时辰,再不来,老夫可就要走了。”老伯边说着边拿着小脚凳跳下来,“赶紧踩上进去吧,我们要出发了,不然天黑前可赶不到芽狄村了咯!” “好的,老伯,辛苦您了!”老伯帮她一起先将白望扶着抱上去,然后她自己再踩着脚凳爬上了马车。 老伯见她进去坐好了,一个甩鞭,马车跑了起来。 再回头时,喀碦河城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此刻心里头胀胀的,她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境遇在等着她?她究竟能不能逃离小说剧情开始新的生活?她搂着白望,无措、迷茫、惆怅…… 第19章 芽狄村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跑到了芽狄村。 当王颐带着白望下来马车的时候傻眼了,这确定是一个村子? 这所谓的芽狄村,其实就是草原深处用来给牧民临时歇脚用的地方而已。依稀可见几间用土坯堆砌的低矮大通房,其他的就是散落各处毡包,还有就是时不时出现的大坑。 老伯领着她走向右前方的一间土房,对着里头喊了句:“老太婆!来客人呐!” 不一会,里面走出一位老妇,头上包着咖色的布巾,脖子上挂满了彩色的珠子,身穿深蓝色的袍子,脸色黑红,看着到却很有精神气。 “进来,快进来!”她向王颐招手。 “大娘,我是王颐,这段时间要叨扰您了。”王颐客气地跟她打招呼。 “颐姑娘,太客气了。坐!”她领着王颐来到一个毡子旁。 王颐不知所措想着这如何坐,盘腿吗?而白望却特别兴奋,使劲摇着她的尾巴,窜上窜下的,咧开嘴呲着牙围着那位大娘转。 “哎哟!看这通体白的小奶狗!可是饿了?”说着走向屋内唯一的一张看起来黄黄的旧旧的墙柜边,只见大娘拉开门帘,从里面摸摸索索好一会儿,拿着一块肉骨头,其实就是一块风干的骨头,上面挂着肉渣。 “我们这儿可就是吃这些风干的牛羊肉多,这块骨头就给我们小奶狗吃了哦!”说着就将骨头给了白望。 “大娘,它叫白望!”王颐看着白望一口咬住那骨头就埋头啃了起来,此时也感到无比欢欣。 “白望!好名字呀,我们这草原上也多是牧羊犬,这种通体雪白的细犬可是从没见着过呢,真招人稀罕的。”大娘说完后,就往屋中间一处走去,那里似一个简易的炉子,方正形状,上方盖着一块铁皮,下面是烧火的空洞带着门,炉子里侧连着烟囱直延伸屋顶通向屋外去。此时铁皮上放着一个弧形锅,小巧却没有锅盖,里面在煮着什么,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颐姑娘,你赶紧坐下来休息会,饭菜估计还得一会好。”刚刚去给马儿喂好草的老伯走了进来了。 “老夫姓许,内人李氏,我们这儿现如今还算热闹,等过了草季,牧民们一搬迁可就冷清了,这段时间可是这儿的好时节咧!”许老伯继续介绍着。 王颐见许老伯盘坐下来,自己也不好再站着,学着他的姿势也坐了下来。 “许老伯,这里算是我们汉人的地盘对吗?”王颐也跟着闲聊起来。 “当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地方啊汉人有,匈奴也有,哪有那么绝对分得清。再说我们这儿太过偏僻了,朝廷管不到估计也不想管。你看看远处那些,就有许多的匈奴人,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百姓,哪又要分什么人什么人的。我们祖先想当年就是汉人跑到这边来,跟匈奴族通婚后就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了。”许老伯娓娓道来。 王颐听着不时地点点头作回应。 不一会,白望啃完骨头跑到王颐脚下趴着,王颐边跟许老伯聊着闲话,边伸手抚摸它的头。 “你这狗啊将来稍稍长长定可会凶了。”许老伯的目光也被白望吸引住了。 “凶?不会吧?”王颐疑惑道。 “哈哈哈……颐姑娘,我们这儿说的凶是指它厉害的很!斗犬能力一流!”许老伯解释道。 “斗犬?”王颐再次不解。 “这草原上每年都有祭祀集会,对了,再过上两日就要举行了,到时候赛马、射箭、斗犬,你可就能赶上凑这个热闹咧!只不过离我们这儿有点太远了,我们这儿平时可就是个被遗忘的犄角旮旯,不过到时候想看老夫可以领你过去,对了,姑娘会骑马的吧?这不会骑马可就麻烦了。” “会!我会的!”王颐答道。 许老伯微笑着点点头。 旁边在煮饭的李大娘见两人相谈甚欢,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位颐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娇灵灵的,跟她们这儿的姑娘可太不一样了。 晚饭后,王颐看看这大通间心想就这么一间屋怎么住呢,她有点发愁。刚刚又吃了不少东西的白望此时已经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此时,收拾好的李大娘走了过来。 “颐姑娘,来帮我一起把这个毡账拉开。你晚上就住里面,我也有个,我那口子会去外边的大毡里睡,等他出去后咱俩把外门一关即可。” “哦哦哦,好的,李大娘。”王颐终于松了一口气。 子时,王颐躺在毡账内怎么也睡不着,可能第一次睡在这地上不习惯,尽管铺着柔软的毛毡子。白望就睡在她脚下,她实在是难以入眠,一下子就坐起来然后将白望抱到她这头来。她搂着它,眼睛盯着它,而此时白望被吵醒后耷拉着双眼。王颐恶作剧般揉揉它的脑袋,然后拎住它的狗身试着往上擎,想要将它举起,奈何白望有些重,她突然一个没握住,人和狗一起跌倒在毛毡上。王颐又不敢大笑,怕惊醒旁边的李大娘,只能苦苦忍着,只见她身子在那儿憋笑憋得一颤一颤的。而此时怀里一直藏着的那把箫因为刚刚的大动作也掉了出来。就在一刹那,白望发现了那一把箫上去就叼住,王颐想伸手过去抢,只见从不护食的白望死死咬住那把箫并发出“唬……唬唬!”的声音,王颐瞪着它,白望也回瞪她,僵持的一瞬,王颐突然感觉右后脑勺处传来一阵钻心疼,疼到眩晕的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出窍了,飘在身体的上方。而那具身体似乎被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只见她去拿白望口中的竹箫,白望竟然很配合地给了。拿到竹箫后,她看着王颐,目不转睛,“求你不要逃离了,求求你了,你逃离不了的。你帮我报仇可好?帮我报仇……帮我报仇……呜呜”,随后那具身体成疯癫状。 “颐姑娘!怎么了?”旁边的李大娘被吵醒了。 只见身体在李大娘出声的一瞬间倒地不起,而王颐被吸进去了。“没事儿,李大娘,我做噩梦了,不好意思。”王颐此时感觉昏头昏脑的,扯谎回应。 而白望似乎也恢复正常了,不再抢那箫。 王颐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了,可是她都能穿越,又如何解释。 刚刚的那个灵魂是谁?难道是原主?也只能是原主。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而不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原主有什么仇?就算有,那原主的仇又凭什么让她来报?王颐偏不信那个邪,她必要离开那剧情,还要离得远远的。 翌日,王颐醒来的时候,李大娘已经将她的毡账收拾起来放好了,只见她蹲着身子在那里烧着火。 “大娘,早!”王颐打着招呼。 “王颐,昨晚你没睡好就再多睡会儿吧。”大娘安慰着。 “不了,昨晚实在不好意思吵到你了。”王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儿,你要不去草原上走走,这清晨的空气鲜的很!”大娘看着王颐那无精打采的模样想让她出去走走。 王颐点点头,和大娘一起收好毡账后就出去了。 望着那辽阔无垠的绿草原,远处有几个毡包里的人也醒了正在旁边生火做饭,那袅袅炊烟看着就让人心安。 她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真的很新鲜哪! 她已经远离了,这里是草原深处的一个犄角旮旯,任谁也找不到她,她喜欢这里,她可以重新开始的,所以,有什么可担心。 但是,远处传来一阵阵紊乱急促地马蹄声将这一切打破了。 只见十几匹马疯狂往这儿冲过来,其中一匹马上坐着的一个人她瞧着有点眼熟。 待近了,她惊恐地睁着眼,是金达央! 她急忙低头转身,但是已经迟了。 马背上的金达央发现了她。 一行人来到她跟前,金达央在最前面,右手捂着左胳膊处,那里有鲜血不停地渗出来。 “转过身来!”他出声道。 王颐无法只得转身,但低着头。 金达央用眼神示意旁边的护卫,护卫领会后举起长剑威胁道,“抬头!” 王颐被那锋利的刀光吓得哆嗦下。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你怎么在这儿?”金达央出声发问。 “单于!她肯定是那个狗王爷的奸细!”旁边的神四喊出声,“上回属下几个被她骗得惨哪!” “奴见过首领!”王颐无奈只得跪下来行礼,不能硬杠。 “奴不是那奸细!奴也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是自救罢了。请首领明察!” 金达央跳下马来,又是一抹邪魅的坏笑挂在嘴边。 “你是那狗王爷什么人?上回偷拿本君主的腰牌快快还来!” 王颐顿了下,“奴就是他的丫鬟而已,奴这会在这儿办些私差。腰牌奴给弄丢了。”她想着留着它总归还有些用的吧,不能还他。 金达央走近她身前,用带血的右手挑起她的下巴,“这么楚楚可怜的美人儿,怎么满嘴胡话,可真是丢了?要是发现你不说实话,就别怪本君主对你不客气!押走!” 王颐挣扎不过,被带向几里处的毡包那去。 土坯屋前,李大娘着急地来回走动,颐姑娘怎么还未归。 又等了会,她跺跺脚赶紧跑向另头去寻许老伯去了。 白望坐在屋前,望着远处的一行人,也焦急地呜咽着。最后它朝着那个方向犬吠了几声后跑向那里,它闻得到那熟悉的味道。 王颐被绑住手脚“请”进了一个毡包,外面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医士,单于这伤不要紧吧!”是一个护卫的声音。 “无碍,休养几日便可。卑这就去弄药过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那个狗王爷是不是魔怔了,追着我们不放!真他妈的晦气!”另一个士兵骂骂咧咧地。 “小点声,让单于好好安歇下。”旁边人提醒着。 王颐坐在毛毡上,双手绑在身后,双脚也捆得结实。 她才刚刚憧憬美好生活,还未等开始就结束了,此时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所谓逃离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中本就不现实?她手无缚鸡之力,要不是跟马荃荃谈了交易她本来也是身无分文,一个无任何助力的弱女子就算逃离了那剧情又如何,她能生存得下去吗?所以,最后的最后,正如原主所说根本逃离不了,一切不过是徒劳而已? 那种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倔强感慢慢地在消失。 她望着这毡包圆顶,继续发呆,这个金达央明显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他抓她来又有何打算? 有什么东西在拖拽自己的衣裳,她低头一看,“白望!” 她有些惊喜,随之降低声音,“白望!你怎么来了?赶紧回许老伯那里去,这里危险。” 它似乎听懂了,但是不走。 无奈下,王颐只能双脚抬起,假装踢向它,“赶紧走!” 白望有些迷惑得看着她,见她一直用脚赶它,最后跑了出去。 王颐松了口气。 第20章 难逃命运安排 也将军府,两个小厮赶回府后发觉王颐并未回去立马去禀告顾婆婆了。顾婆婆听后心里也是一惊,这个颐姑娘不会出事吧?那王爷回来怪罪下来,她老婆子担待不起。于是,她又派了刚刚跟出去的两个小厮回去成衣铺子细问清楚了再来回话。 半个时辰后,两个小厮跑回来,说了他们得知的具体情况。 顾婆婆听后一下子跌坐在长凳上,这个颐姑娘为何要自己偷跑掉? 她感觉事情有点严重,这个颐姑娘,王爷对她的重视程度她都看在眼里,现在人不知道偷跑到哪里去了,她如何跟王爷交代。只见顾婆婆坐在那里,紧锁花白的眉毛,愁的很。 不一会,她又叫人将小雪带过来问话。当小雪得知王颐自己偷偷跑了,简直不敢相信,王颐对着她从来就没有说过任何一个字。顾婆婆见小雪确实一点儿也不知情,也就不为难她让她回去了。 顾婆婆一个人扶额待了好一会,终于她站起来了,招来一个小厮让他前去王大人府中禀明情况,看王大人府上是否能派一支护卫队前去寻找王爷向他告知此事。 而此时的向禹带着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追寻金达央的踪迹,这次无论如何要打他个彻底。当年也就是也将军心软给留了这祸患,这回他定不会心慈手软,定要活宰了他,看以后匈奴部落谁还敢来作乱。 眼见天黑了,向禹下令扎营休整。 他自己一个人找了一个离营地有些远的一处草丛边席地坐了下来。他望着远处,天和地之间似乎融合成了一体,这种壮观的景象也就是在草原上可见。 他命卫临将他的白玉箫取来,他其实也会吹箫的,一曲毕,他竟不自觉想起了待在府里的那个女人,柔柔媚媚的娇样儿,动不动就掉眼泪。等这边战事一结束,他就带她回王府,他要将她放在身边宠着,难得他遇到一位能看得上眼的。 “报!”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兵向营地冲了回来。 卫临连忙走上前,只见骑兵一脚蹬就下了马来,凑到卫临耳边汇报着什么。 卫临听后急忙走向远处的向禹,“王爷!王爷!探子已经探寻到金达央的藏身处了。” 向禹点点头起身来,和卫临一起往营地方向走去。 主帐中,向禹坐在上首,手指一点一点移动在舆图上面找着什么地方。 “所以,那个芽荻村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在这舆图上?” “爷,那可不是呗,那地方要不是探子牵着狗跟了好几天,根本谁也想不到。这个金达央狡猾的很!” 向禹将视线从舆图上转回,盯着帐外的某处,沉思了会,“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那里还有多远?” “回王爷,据探子描述还得有个百公里。”卫临回复道。 “传令下去,晚膳后即启程,明白日休整,晚上给孤来他个突袭!务必将金达央给孤活捉了,孤要亲手宰了他!”向禹命令道。 “是!王爷!”卫临说完就跑出去了。 这边王大人派的人马不停歇地追赶着向禹的队伍,终于在向禹他们准备偷袭前的傍晚时分赶上了。 传话的士兵将来意禀明后,卫临第一时间入了主帐。 “怎的又没规矩?” 卫临“扑通”一声跪下,“请王爷责罚!王爷,刚刚王大人派人传话说…这个……”,卫临支支吾吾地。 “你在吞金子?舍不得说话还是怎么着?”向禹不耐烦道。 “王爷!那个颐姑娘她自己偷偷跑了,人找不着了!” “什么!”向禹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卫临接着将士兵的原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向禹听后,双手抱胸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只见那剑锋眉皱在一起,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暗涌,脸上有气愤夹杂着丝不解。 过了好一会,“孤知晓了!下去!” “那这儿,……爷,该如何……”卫临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十分无奈。 “孤叫你下去没听到吗!” 卫临感受到了暴风雨的气息,赶紧溜了。 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她如何敢逃跑?! 向禹感觉胸间冲刺着一股孽气,他一拳砸在书台上,用了内力的一拳立即将书桌砸出了一个大洞。 后面卫临再进来回复差事时,只字都不敢提。 子时,军队一行人马一切准备妥当。 待向禹一声令下,“冲啊!” 只见一众士兵列队一圈又一圈将金达央藏身的毡包以及周边重重包围住。 金达央听到喊叫声第一时间冲到了帐外,看见黑压压的人头,他有一瞬地傻眼。 他的护卫们此时都冲了过来护在他身前。 “金达央!赶紧投降!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卫临在不远处大喊着。 王颐就歇息在他旁边的毡包里,她被帐外卫临的声音吓得一咯噔,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这会她虽被解了绑,但是旁边有两个懂武力的嬷嬷看着。她想走出去确认下,被嬷嬷拦住了。“姑娘还是老实待着!” 金达央此时已经看清了境况,也不接话,径直往王颐的毡包走去。 他掀帘进去,直直坐在帐内上首处。 旁边的两位嬷嬷俯身行礼,“参见单于!” “你究竟是何人?”金达央直勾勾地盯着王颐问。 “奴已经回答过首领了。”王颐说完低头双腿跪坐着。 “切!”金达央并不理她所说的。 “那个狗王爷这是想将我置于死地呀!阴魂不散的!吾草原男儿血性强的很,那宁死也不屈。不过今儿有美人陪着一起赴死那也不枉这一遭。”说完冷笑一声。 他起身来到王颐面前,将她用力拽了起来,然后只见亮光一晃,一把短刀抵住了王颐的颈部。 他附在她耳边,轻浮地吹了口气,“这么娇的美人,本君主还真有些不舍啊。一会就看你自个的气运了。用美人作盾也实属我金达央的幸事,哈哈哈……” 他推着王颐往帐外走,不一会就挪步走到卫临他们的视线中。 “颐姑娘?!”卫临吃惊地盯着那处。 王爷这会还在后面的营帐中,他吩咐只要捉住金达央再给他信号。 卫临这会不敢轻举妄动了,而另一边的金达央也看出了异样,今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卫临示意旁边的护卫发出信号,不一会儿向禹骑着马过来了,当他看到王颐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你好大的胆儿!” 而王颐看到他的时候,那小心肝也是颤了又颤。完了,今天死期将至,一切马上真的就要结束了。 “放马过来吧!今天就让这位美人陪着我共赴黄泉!哈哈哈……”金达央挑衅道。 向禹盯着王颐,似要看出个洞来。 而王颐低着头却不敢回视,她是真的倒霉还是说不管怎样挣扎都是徒劳?她干脆闭上了双眼,算了,就这样吧。 向禹抬起手,准备下令进攻。 金达央看着那缓缓举起的双手,心也突突地跳得越来越快,死了就死了,他没有错,凭什么他们就必须守着这荒芜之地,而他们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就在指令被下达的一瞬间,向禹突然收回了手。 “金达央,你要如何?”他开口道。 “放我们走,我就放了她!”金达央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向禹下令让出来一个道,然后让人准备了几匹马。 金达央用刀抵着王颐往后处移动着,身边跟着几个贴身护卫拿着长剑防备着。 等金达央走到马下,快速一个跨步翻身上马,同时将王颐推倒在地,随之见他们几个猛然冲了出去。 这边向禹举起弓箭对着金达央逃跑的方向,“咻!”地一声利箭飞了出去,奈何天黑视线不好,利箭插在了金达央的右后腿处。 “啊!向狗!你给老子等着!”金达央一边拼命加速往前逃跑一边将那箭拔了出来甩在地上,嘴里大声骂咧着。 “哼!”相禹看着那狼狈的背影,嗤笑一声。 王颐被甩在地上,看起来同样狼狈不堪。 向禹此时下来马,冷眼看着她。 “说!给孤说说看!你是如何要逃?又是如何逃到这里的!” “你最好老实给孤交代清楚了,不然等孤亲自去查了,凡是涉及的一概就地凌迟!”向禹恶狠狠地补充。 王颐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先流了出来。“王爷……王爷…奴……” 向禹见她又来这一出,心里暴怒不已。 “卫临,给孤将她押入主帐去!孤要好好审审这胆大妄为的狗奴才!” 主帐内,王颐跪在下首,她止不住地往下掉眼泪,她心里害怕极了,该怎么办。 “还不说?”向禹又一次催促道。 “王爷!奴害怕,奴真的害怕极了。”她说着就跪走到向禹的腿边,然后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望着向禹。 “奴怕死,真的怕死啊。还在县令府的时候,下人们就聚在一起笑话奴,说奴这样的只要去到王府,第一个被弄死就是奴啊。所以那时起,奴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逃走,呜呜呜呜……” “王爷,您相信奴婢好不好,奴婢下次再也不逃了,真的再也不逃了。奴就待在您身边好好伺候您,进了王府,如若要被弄死那就死吧,反正在哪儿都得死不是吗?”说着说着王颐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她不想再挣扎了,就这样吧,就这样跟着他进王府,死了就死了。 向禹一开始觉着她在胡诌,后面竟被她这悲情的心绪给牵出了丝丝缕缕的怜惜来。 “真真胆小如鼠!怎就只有逃跑才能活命了?脑袋瓜子如何竟蠢至如此!” 王颐不接话,但是内心似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一束微弱的光亮照进来。她的确是当局者迷,走了死胡同。 “那你如何能躲到这里?”向禹接着问。 “奴那天躲过小厮,跑到乡间摊贩一路上各处询问而得知此地。刚好那天又很是幸运碰到一个家住这里的老伯在摊贩上采买,就这样坐他的马车来的。”王颐回复道。 向禹听后似笑非笑得看了她一眼。 王颐脑壳一热,生怕他真的去查,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大胆地抱住向禹的腰身,头埋进他的怀里。“奴说的都是真的,王爷!您相信奴吧!奴婢下次真的真的再也不敢逃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她的脸迅速红得赛苹果似的,羞得把头埋得更深了。 向禹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嘴角上扬,然后回搂了她。 “你只要乖乖地,他们就都很安全!” 王颐听后,这什么跟什么嘛,男主奸地很! 第21章 策马奔腾 王颐低声说道:“王爷,奴把白望也带过来了,奴要去把它接过来。”说完后她离开向禹的怀抱并拉开双方的距离。她怎么就向男主投怀送抱了,她心里头充斥着羞涩加懊恼。 向禹见她这儿达到目的就推开他,有些好笑。“今天太晚了,让卫临带你下去找个营帐先安歇,明天一早孤陪你一起去。” 王颐点点头,男主招来卫临安排了下,她就随其出了主帐。 卫临带着她入了一个营帐,里面看着像是提前收拾了下,“颐姑娘,你早点歇息吧!”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王颐摸着这厚厚的毛毡子,和衣躺了上去,好一会她都无法安睡。 费了好大的劲儿结果又回到原地,如果这一切都将无法逃离,那她又该如何是好。男主对她有意思,她再看不出来她就是傻子了。再说,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那颗饱含生命力而跳动的心,其实也被男主搅得涟漪频起。她也一再告诫自己,智者不入爱河,更何况她的结局那么悲惨。可是,从古至今,真的有智者吗?真正的智者,是绝情绝爱吗?不,一个凡间人,谁能做到。她想真正的智者应该是敢于正视自己的内心,拿得起放得下。 不如她换条道走,改写下剧情如何。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睡去。 翌日,王颐很早就醒来,她有些担忧,害怕白望被她赶走后并没有回许老伯那里的话就麻烦了。她收拾妥帖就出了营帐。 一走出去,发现男主在帐外指挥卫临给那些士兵操练。 她迎上去行礼,“王爷!您这儿忙着的话奴自己去就可以了。” 向禹闷头看了下她,突然一把抱起她甩向马背,自己也麻溜得坐上去。 “啊!王爷!”王颐惊呼一声。 “坐稳了,告诉孤在哪家。”说完扬鞭就跑了出去。 王颐被颠得往后仰,无奈她只能靠紧他的胸前,然后用手指了指。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王颐下马后直奔许老伯家去。 “白望!白望!”就在那一瞬间,一条毛茸茸的细狗窜了出来。见着是王颐,摇着尾巴,又蹦又跳的。 “颐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此时,李大娘从屋里头出来。 “我让老头子去寻你,他回来支支吾吾啥也不说,害得人担心哪!” “大娘,没事儿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王颐道。 “参见王爷!”许老伯在门口处突地跪下行礼。旁边的大娘一看,原来门口处还有一人,连忙也跟着跪下。 “都起吧!”向禹说完就过来牵起王颐的手准备离开。 “等下,王爷!奴要有几句话要说。”王颐不好意思地甩开了他的手。 “许老伯,这是一点点心意,您定要收下,要不是我死皮赖脸地求您……”,说完偷偷地给老伯使了下眼色。 许老伯看到后立马接过收下了。 “走了!”向禹不耐地催道。 王颐只好跟他们挥手道别随后跟着向禹离开了。 白望跟着他们在后边跑,向禹放慢速度,马背的上二人看着好不悠闲。 “王爷,咱们这会就回城吗?能不能晚些……”王颐欲言又止,她其实不想那么早就回去,回了城不就得准备回汴京了。 “怎么你还不想回去?”向禹漫不经心地说道。 “奴能够记事的时候就在南边生活了,头回来这大草原,心里头好奇得紧,不如再待上几天可好?”王颐说完后扭头仰望着向禹,眼里头全是期盼。 向禹低头瞧了她一眼不接话,随后自顾自地看着前方。 “王爷!王爷!您就答应奴婢嘛。”说完干脆扭身一把抱住他的腰身依偎上去。 王颐想这傲娇男定就吃这撒娇一套,想她在原来的世界虽没有谈恋爱,那理论知识可没少学。 向禹被她的突袭搞得有一瞬地僵直,“坐好!” 王颐闻言连忙转身,心里头疑惑这个办法不好使? “也不是不可。”男主迟迟开口道。 “真的!王爷!太好了!奴很是欢喜呢!”王颐雀跃道。 向禹听着她欢快的声音,不经意间丝丝缕缕的满足情愫爬满心间。 这个艳丽夺目的灵动女子真的似古书描述那般像个小妖精似的不知何时给他施了法力,她的一颦一笑、一顾一盼,皆勾魂摄魄。 他此时可能还没完全意识到,但自发的行为已经说明,古往今来,爱的魅力无人能抵抗。 马儿跑跑走走地,半个时辰他们二人才到驻扎的营地。 一下马,卫临迎了上来,“王爷!” “进账来。”向禹丢下王颐直接往主账那边走去,卫临紧随其后。 王颐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白望在脚步不停地舔咬她的裤腿。 “还不跟上!”向禹转头望了一眼杵在那儿的王颐。 王颐听后带着白望连忙跟了进去。 卫临暗自叹气,他是有要事汇报,颐姑娘进去不合适吧。 向禹进去后就做在上首的书台旁,他对着王颐手一指,“去那边给孤沏茶来。” 王颐乖乖地走到旁边的矮榻边低头忙和起来。 “说吧!”向禹示意卫临。 “王爷,钱经络那边昨儿个咬舌自杀了!”边说边不自觉低声下去,显得有些害怕。 果然,向禹抄起手边的竹筒子就摔了过去,“怎么办事的?唯一的线索给孤断了?一个个废物!” 旁边的王颐也被吓得手颤了下,杯里的茶水泼了些出来。 “啧!”向禹瞥了一眼,然后慢慢放缓情绪,“有逼供出什么?” “那个钱经络只交代了他们拿私盐跟匈奴交易一些兵马,其他一概不说。属下已经让王大人将那批私盐上了官印,私盐这条线索属下命暗卫正在一步步往回索源探查着。”卫临小心翼翼地回复着。 “这么说,有人养私兵?给孤扩大范围仔细搜查!” “对了,喀碦河也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向禹突然补充道。 “是!王爷!属下遵命!”卫临说完就转身准备出去。 “慢着!”向禹站了起来。“这草原最近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卫临有一瞬的惊疑,什么东西。待反应过来立马回复道:“王爷,后天我们管制下的嘎朗部落要举行祭祀集会活动,届时会有赛马、骑射、斗犬活动,您可以带着颐姑娘去凑凑热闹!现在可是这草原的大好时节,趁着机会王爷您领着颐姑娘好好松快松快!” 向禹狠瞪了他一眼,多嘴。 卫临赶忙溜了。 “王爷!喝茶!”王颐走上去给他递了一杯茶,向禹接过仰头一口就干了。 这是茶不就酒,怎么就一口闷了,王颐心里腹诽着。但面上乖巧地又跑过去倒茶。向禹也不管她,自顾自走到书台旁忙了起来。 而白望趴在地上竟然眯上眼在那睡觉,看来一路上跑累了。 伏月中旬日,嘎朗部落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盛大的集会。 王颐这次坚决要自己骑马,向禹见她执意如此,就让卫临给她挑了一匹温顺的。 她自个骑着这匹精心挑选过来的棕红色马儿,别提有多畅快。 远远地她就看见一群人,穿着七彩斑斓的胡服将一只牛的头颅高高举起,然后在头颅下放置有酒水和美食,一圈人围在那儿匍匐跪拜口里并大声呼喊喝叫着什么 。 等祭祀仪式完毕,嘎朗部落首领班坚乃发现禹王爷一行人后急忙领着族人向其行礼。 “都起吧,孤就是过来随便看看。”向禹说道。 “禹王爷前来,卑的荣幸!”说完领着族人高呼起来。 不一会儿,赛马开始。 只见十几位胡人上身是斜扎着同样造型的一块皮毛子,下身着不同颜色的长裤,脚上蹬着皮靴子,准备就绪。 就在此时,王颐突然感觉右后脑勺处传来熟悉的钻心疼,一阵不好的预感才刚刚涌上来,她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又被踢了出来,原主又一次主导了身体。她漂浮在身体的上方,她的灵魂和身体之间始终被什么牵连着在一起。 只见身体突然举起手来:“我也要参加!” “胡闹!”旁边的向禹瞪了她一眼,冷声道。 可是原主好像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挥着马鞭跑了上去,随着一声令下,她随着那十几位胡人一起迅速跑了出去。 向禹被气到了,“反了天了,这女人!”随后跟着跑了出去。 卫临在身后一看情况不对,也跟着追了上去。 班坚乃在原地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拍手称赞:“这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妙哉妙哉!” 王颐始终漂浮在身体上方,她眼见原主占着身体,拼了命地加速往前奔跑,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原主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没有忍住,以前爹爹总是带着我在这辽阔的草原上骑马奔跑,我就是想再感受下这种快乐而已,等会就将身体还你。我命数本已尽,只是突然恢复记忆后那口不明不白的怨气支撑着我而已。其实你我本是一体,你能帮我寻到哥哥玉勇吗?他就在这塞外,我本是……”还未等原主说完,突然她被拉回了身体,原来是男主追了上来。 王颐被吸进身体后,感觉浑身乏力很,她有些控制不住马奔跑的速度,竟险些要被颠下去,幸好向禹一个飞跃抱住了她,从她手里抢过缰绳,慢慢控制住了马的速度。 “你魔怔了不成,竟如此不听话,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跟他们赛马!”向禹不停地数落她,王颐万分无奈,她可不就是被魔怔了,但是只能在心里说。 向禹突然一巴掌打在她后臀部,“敢不听爷的话,胆子大了!” “王爷!奴就是一时冲动嘛,下次再也不敢了。”王颐又羞又恼,却只能讨饶。 向禹心中也起了些疑惑,前面问起她会骑马这件事时她跟他讲只是现学会的而已。但是看她刚刚那样哪里像是才会骑,分明是老手。 王颐这会心中也是疑惑满满,刚刚原主要跟她说什么,原主到底是什么身份?玉勇是谁?原主是怎样进入这具身体的? 她闭眼沉思。 向禹见她脸上苍白,双眼紧闭,心里有些疼惜,嘴上却不饶人道:“叫你胡闹!这会知道怕了!” 不一会儿,向禹带着她重新回到了集会地。 班坚乃走上去,“王爷,这位姑娘勇气实在可嘉!可比得过这草原女娃咧!” 向禹正因着这事儿有些气,没有搭腔。 班坚乃见气氛有些不对,也就不再往下提。直接迎着他们进毡包歇息会,并介绍到晚点还有射箭比赛、斗犬,晚间还要设宴等。 向禹带着王颐进了毡包就将他打发出去了。 “你是不是该给孤好好解释解释!你这儿骑马很是上道,如何就才将学会?”向禹盘坐在上首的毛毡上后问道。 王颐望向他,解释什么,又从何处解释,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她穿越而来,可这指定不能说。 “王爷!奴也不知道如何就会骑马。奴听养父提起过他是在北边的行商途中捡起奴婢的,但是那个时候奴婢什么也记不得,就是到现在也是记不起来什么。您说奴是不是六岁前就会骑马的呀,只是后头因为什么都给忘了?”王颐思来想去,还是实话讲了心中的疑惑,但是穿越、原主、以及灵魂出窍什么的那是万万不可讲的。 向禹看着她,陷入了片刻沉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着她那眉眼处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他存了心思,想着等会叫卫临找人去查查当年的事情,但是过去这么久,不一定能查到什么。 第22章 美酒醉人心 “王爷,奴感觉有些累想下去歇息会。”王颐经过刚刚一遭明显觉着体力被透支一样。 “过来!”向禹说道。 王颐其实很想单独去找个毡包躺会,她现在急需独处,捋一捋思绪。 等她一走过去,向禹就拉住她坐下去并顺势将她搂入怀,“就在这儿歇息!” 王颐无法,只得回拥住他的腰身,慢慢找个舒服姿势,依偎在他胸前,不一会儿还没等开始思考闭上双眼就睡过去了。 向禹低头看着那脸庞雪白娇嫩得清晰可见那小绒毛,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去,软绵得很。他的娇娇儿好像对着他也慢慢地放下了些防备。 等王颐再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毛毡上,身上搭着深蓝色的薄布帛。 她竟如此就睡过去了,此时外边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她猛地坐了起来,动作太突然,“啊!”她感觉背抽筋了下。 向禹其实就在帐外看闹热,听到里面的动静掀帘就进来了。 “如何?”向禹问道。 “王爷!没事儿,奴起急了!”王颐答道。 “白望呢?奴听到外面的狗吠声了。” “白望在外边,起来,孤带你去看个大热闹,不愧是你养的,可真是有样学样!”向禹有些打趣道。 王颐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起身往外走。 只见外头牧民们围成了大大一圈,其中有好些人手里头牵着那体型硕大、四肢发达、胸膛宽阔的凶犬,看着像牧羊犬,但是比后世养成了宠物狗的要凶猛太多。而白望被卫临牵着,一比较,它可真是细胳膊细腿细身长,还要比那些矮上半个头多。 只见白望此时对着那些牧羊犬龇牙咧嘴地犬吠着。此时她终于明白刚刚王爷为着什么打趣她了。 而那些高大的草原狗们大多数对这种小狗崽子瞧不上眼,抬头看看,对着它的挑衅根本就不搭理。但有些刚刚成年的狗崽子们则不然,对这个跟他们不同的外来者充满了兴趣,这几只狗崽子们高高扬起尾巴冲着新来者吠叫。白望发出低沉的咆哮,嘴唇后翻龇起锐利的小牙,颈后的毛根根直竖,并不停地想要冲过去,卫临使劲拽着它。 王颐走上去,接过卫临手中的牵引绳,白望见着是王颐,像是得了势一样,叫得更加凶猛。 “颐姑娘,这牧民在这儿斗犬呢,白望非要凑这个闹热!”卫临解释道。 “白望,不许叫!我们走!”王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这可不能用那鸡蛋去碰石头。 王颐牵着白望远离那人群往外走,向禹在前头露出一抹明了的笑容。 她懒得计较,牵着白望走向他,白望似有些不甘又回头叫了几声。王颐被它这幅模样逗乐了,笑起来眉眼弯弯,笑容像朵盛开的粉红樱花,整个身姿却是前凸后翘的,真是又纯又欲。 向禹有一瞬的凝神,直勾勾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此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的狗绳没有牵牢,一个狗崽子直直冲了过来,扒住白望就想咬。白望没有回嘴对咬,朝王颐身后逃去。健壮的狗崽子跟了过来,王颐赶紧挥手呵斥,顺手捡起脚下的石块扔出去,匆忙中并未砸中。狗崽子躲避石块的时候,白望回头高高蹿起来照着它的脖子就是一口,在它的脖子上扯出了一道红色伤口,狗崽子不敢嚣张了,夹着尾巴往自家主人的方位逃去。 “哈哈!我家白望真厉害!”王颐看着这戏剧般的一幕,忍不住得意起来。 向禹看着她高兴那样儿,也不自觉跟着微笑了下,旁边的卫临看着他家一贯冷面的爷,不禁睁大了双眼想要确认,这是他家王爷吧。 等稍微走远些,王颐将狗绳塞到向禹手中后又往回走去看斗犬。向禹望着她瞧热闹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也想过去。于是他转头又将狗绳塞给卫临并命令他务必看好白望。 王颐好奇得很,就想知道这个斗犬可是怎么个斗法。 只见刚刚围在成圈的牧民们已经两两分组选好了各自要搏斗的牧犬。第一回合比的就是两只犬直面交锋时的威慑力、扑倒和撕咬能力。犬的主人带着备好的礼物以及旁人也可献出自己备好的礼物当做胜者的筹码。王颐看中了一只浑身黢黑的凶犬,它的对手是一只大黄狗。她见向禹也跟过来了,小女儿家心思尽露,欢喜得拉住他的手,“王爷!奴赌那只大黑狗更胜一筹!” 向禹回握她的柔荑,“所以?” 王颐凑近他耳边,“王爷,奴要是猜对了,可否跟您讨个彩头?” 向禹道:“可!” 要说王颐如何就看中了这只大黑狗,她其实也没那么十分有把握,只不过她通过这只狗的眼神感觉它定要比那看起来更胖更高的大黄狗要聪明些。 两只凶犬此时正在相互打量和观望,紧紧盯着对方,找寻出手的机会。过来好一会,大黄狗终是耐不住性子了,龇牙咧嘴发出“唬唬……”的低沉吼叫声,眼神凶巴巴地,准备伺机而动。而一旁的大黑狗呼吸平稳,淡定的老狗眼神。突然大黄狗一记弹跳扑向大黑狗,而它只是优雅地躲开对方的攻击。大黄狗开始猛烈地进攻,而大黑狗就是不接招全部躲避开,此时大黄狗有些急红了眼,慌了脚步,不停地朝着大黑狗狂吠。就在此时,大黑狗似是瞅着了机会,一个漂亮的弹跳、撕咬,大黄狗的屁股上被撕下来一块肉。剧烈的疼痛使大黄狗更加暴躁起来,它开始疯狂地反击。大黑狗不喜欢近身战,咬了几口就跳开,不会像一般狗打架一样摽在一起打滚。大黄狗的身高和体重的优势在与大黑狗的搏斗中成了累赘。更多的时候它是在愤怒地对着空气撕咬,狡猾的敌人在它身上制造伤口后就会逃到一边去转圈,思虑着下一次进攻。几番交手,大黄狗被咬伤了前腿、脸,还被大黑狗扑到后背上咬伤了后脖颈。大黄狗假装疯魔地对着黑狗一顿吠叫,然后灰溜溜地逃回主人身旁去。看来,毫无悬念,王颐可以向某人讨要个彩头了。 “王爷,它真的赢了哇!我要彩头!”她高兴得都忘形了。 反应过来后又补充道:“王爷,奴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彩头,可以先记账吧?” “准!”向禹今天似乎十分好说话。 第二回合比的则是胜出者奔跑的速度。十来只凶犬被主人牵着站成一排,前边有一个壮汉手中捉着一直在挣扎着的野兔,只听“碰!”的一声,他将手中的野兔放了出去,随后牧羊犬被主人一声命令向着远处逃跑的野兔疯狂地追了起来。王颐亲眼见着这野兔跑起来的场面,不禁感叹,兔子跑得可真真是快!十几只狗追着一只野兔东奔西跑,蹿来蹿去,而观看的牧民在一旁不停喝彩着。王颐瞧了眼身旁的男主,她和他身在其中,一起感受着这份热闹,心中如何竟有了一种满足感。 待到晚宴时,班坚乃将草原人的热情好客展现得淋漓尽致。 王颐坐在向禹身后,班坚乃坐其右侧,部落其他贵族挨着他们的首领依次排坐成一个半圈,半圈中间有两堆柴火烧得嗞啦响,旁边其他的牧民也自发的圈坐在一起热闹着。不远处,几只全羊被架在火上炙烤着,时不时传来阵阵肉香。 这肉还没上,班坚乃已经都敬了好几轮酒了,男主竟然都喝下了。 此时王颐有些饿了,看着矮桌上摆着一盏什么,白乎乎的,闻起来一股奶香,她端起来凑近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她接着一口就闷了。 向禹斜睨了她一眼,说道:“这个是马奶酒,入口极顺,但后劲也不小,尝尝就行了。不可贪杯!” 王颐闻言点了点头。 不一会,班坚乃鼓掌招呼旁边的牧民聚集过来,只见他们一下子都围了过来,手牵在一起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起来。 王颐看着眼前自由舞蹈的人们,真快活!这时,仆人们端着烤好的羊肉一一给各个桌上摆放起来。王颐见着这散发浓香的烤羊肉,迫不及待地想尝上一口,奈何她寻了半天,也没看到箸,这没有筷子如何吃。她偷偷瞧了下旁边,只见他们直接抓起来就往口里面塞,这……。她此时又馋又饿,入乡随俗,她抓起一口肉也塞入口中。这焦香焦香的,虽没有后来的各种调料,只是撒了些盐巴,但是这原滋原味更有另番风味。她趁向禹不注意,偷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马奶酒,一口喝下去,配上肉的余香,那真叫一个爽。就这样,她竟不知不觉将一壶酒都喝完了,这还不嫌够,见向禹忙着跟那个首领周旋,她偷偷地让来上菜的仆人再给满上一壶。她心里琢磨,这哪算得上酒,就是一饮料而已。想她后世是滴酒不能沾,真要是酒,早就头眼昏花了,可看她现在别提有多精神。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有好看的文艺节目,这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可渐渐地王颐发觉,她开始有些轻飘感,头晕晕乎乎的,她只能用手撑住头。不一会儿,这种感觉不断加剧,这腾云驾雾的眩晕感让她不得不去拉扯向禹的衣袖处,“王爷,奴感觉好晕呀!” 向禹回过头一看,好家伙,满脸红通,醉了这是。 无奈,他只得带着她提前离去。 班坚乃领着一众族人在他身后躬身行礼:“恭送王爷!” 卫临看着自家王爷半搂半抱着颐姑娘往他这儿来,赶紧迎了上去。他本想搭把手,然后又迅速撤回,只是在一旁跟着,“王爷,这边来,歇息的营帐属下已经命人都收拾出来了。您看是送入颐姑娘歇息的毡包还是您的毡包?”说完他突然感觉一记冷飕飕的眼神射了过来。他这可真真是多此一嘴。 进了王爷的毡包,里面被收拾得妥妥帖帖。上好的毛毡子是叠落了好几层,上面铺着蚕丝单,上头放着玉枕,还有一床蚕丝衾。 王颐被放到毛毡上,向禹吩咐道:“去煮些醒酒茶给她吃!再备些热水过来!” 卫临听后转身就出去了。 王颐此时哼哼唧唧的,“头晕,晕……” “你到底喝了几杯?”向禹急声道。 王颐突的坐了起来,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眼前帅气的一张脸,没来由得傻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杯?” 王颐听后摇了摇头,“才不是!是两壶!”说完竟洋洋得意起来。 向禹听后“啧!”地一声,随后咬了咬后牙槽,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等卫临将醒酒茶送来时,看到王颐竟在那耍酒疯。趴在他家王爷怀里,喋喋不休,手舞足蹈,形象实在是不雅。 向禹见他进来让他把茶和热水放下赶紧出去。 卫临巴不得,他出了毡包赶紧调集众多护卫防守在他家爷毡包四周,今夜他得亲自守夜,毕竟大部队不在此,还是谨慎为妙。 毡包内,王颐拉着向禹的手,一会儿哭一会笑。 “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我才不喜欢这里,……” 向禹听着很是疑惑,不是她自己说喜欢这里要多留两天的。 不一会她又开始哭道:“呜呜……我没有家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不要死,我才不要死啊……呜呜……” 向禹揉揉发疼地太阳穴,放轻声音安慰道:“你不会死的,孤这么欢喜你,怎么会让你死。你躺下来,歇息会可好?” 这会她像是听进去了向禹刚刚的话,停止了哭诉,直愣愣地看着向禹,魅惑的眼神令向禹心神一屏。 “你喝口醒酒茶可好?来!” 王颐极度不配合,就是不张嘴。向禹不耐,一口喝了下去,照着她的嘴亲了过去,将茶水渡进了她口中。王颐差点被他突然渡入的茶水呛到,她生气地瞪着他:“不要喝!难喝死了!” 向禹放下茶杯,搂着她的腰身想让她躺下来,“那就不喝,躺下来?” 王颐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笑嘻嘻地说着,“我不!我要好好看看这位帅哥哥呀!” 说着伸手抚摸住向禹的脸,柔软无骨的小手慢慢滑过他的脸庞,一会儿用手描绘他的剑锋眉,一会儿用手勾着那高挺的鼻梁,一会又用手在他的唇边画着圈,口里还嘟囔道:“怎么哪哪都长进了我的心坎里去了哇,……哥哥”说完又主动趴到人家怀里去。 向禹被她勾得浑身冒火。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向禹凑近她的耳边哑声道。 王颐却还不自知,目光下移,瞧着那微微颤动的喉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我喜欢上了你了怎么办?你定不会让我去死的对么?”说完竟一口咬住了那喉结。 向禹“唔!”地闷哼一声,他如何要忍下去,随之猛地推倒她就压了上去。 草原上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毡包里二人的身影纠缠起伏着,帐外的卫临和护卫们连忙转过身去,但耳边传来的动静让他们一个个都羞红了脸。 第23章 赐予封号玉 翌日,天蒙蒙亮,王颐醒来,头痛欲裂。她挣扎着起来,将将坐起突然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她吓得连忙又滑进被窝。 向禹被她的动静吵醒,“如何?” 王颐此时清晰得感受到被下二人皆一丝不挂,这肌肤挨着肌肤,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回想起那一幕幕,她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感觉羞死人了。 向禹靠了过来,从背后搂住她,“哪里不舒服?” “王爷,头痛得很……”王颐开口道。 “叫你贪杯!”说完他扳过她的身体面向他,两手轻轻地帮她揉按太阳穴位置。 王颐感觉舒服多了,整个身子不由地放松下来并往他那边靠了靠。谁知这无意一靠竟让某人又起了心思,只见他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把搂紧王颐,整个人覆了上去。 待云雨停歇,王颐感觉自己像条缺水的鱼儿,又热又渴。“王爷!口干~!” 向禹抄起手边的茶杯递给了她,王颐接过一口全部喝下去。 “起吧!”向禹说完竟直接掀被起身穿衣服,王颐连忙拢紧被他掀开的衾被盖在头上不敢睁眼。 向禹望了她一眼,笑出声来,“躲什么!” “王爷您要是好了先出去可以吗?” “多此一举!”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有人掀帘进来,“姑娘,王爷让婢子过来伺候您起身!” 王颐可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你放下干净衣裳出去吧,我自己来!” “这……”最后那婢子还是出去了。 王颐等她出去后迅速起身穿衣,恨不得两只手当四只手用。收拾好自己后她才慢慢稳住心神,她是喜欢他的,所以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而已。 喜欢、爱,那到底是什么,着实令人费思量。面对男人筑起铜墙铁壁封锁本心就一定是厉害的赢家?她想应该也不全是,她不会因为害怕受伤就杜绝情爱。爱应该是一种积极主动的行为,不是么?世间最有意义的行为不正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吗?但这种行为的回报并不是企求他人来给予,而是来自我们自己。勇敢地正视自己的内心,尝试着去享受当下,快乐、痛苦或许本就是爱的定义本身。只当一种经历就好,拿得起放得下,爱,十分爱,不爱,断舍离。如此而已。想通后,她不再纠结。 当务之急,她首先要改变自己的丫鬟身份,进王府前手里头也要有些保护自己的实力才行。还有原主的灵魂会再次出现吗?为什么原主说她失忆过?而她却是一点儿那段记忆都没有。 当向禹进来毡包时,看见的一幕就是她呆坐那里秀眉紧锁。 “头还疼?” 王颐冷不丁地被打断思绪,望向他的眼神有一瞬的茫然。待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礼:“回王爷,奴好多了。” 向禹走过来揽住她,“那出去进了朝食,一会我们就要回城了。” 王颐点点头跟着他出去了。 巳时一刻,他们出发回喀碦河城。 一路上王颐一会坐坐马车,一会自己骑骑马,一会让向禹跟她共骑,简直她想干什么,向禹都会点头答应。旁边的卫临看着直摇头,他家爷宠起女子来竟这样没有边。不过,他内心还是颇感欣慰,他家王爷终于有了可心的人儿,不再是那冷面苦行僧了。 等到了也将军府,向禹直奔书房去忙事情去了。 王颐往花溪苑回,待刚刚进外院,小雪正在那儿打扫。见着是王颐,直接丢下扫羄过来抱住她哭着说:“王颐,你去哪儿了啊?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就走了呢?……呜呜…” “好了,好了,我这不又回来了嘛,有些苦衷不好跟你讲。以后我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好?”王颐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你如何回来的?顾婆婆让人去通知王爷了,你赶紧躲起来,王爷知道了肯定要生气,一生气就……” “没事儿了,我跟王爷一起回来的。”王颐打断她。 “那就好,那就好。啊,你跟王爷一起回来的?”小雪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王颐笑着点点头。 “王爷没有惩罚你吧?不,王爷应该舍不得罚你的。”小雪补充道。 王颐没再搭腔,而是拉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我先歇息会儿,累死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进去,外边传来了卫临的声音。“颐姑娘,爷叫你赶紧收拾下搬到他的偏殿去。” 她们俩转过身来,“见过卫大人!” “颐姑娘,哎哟!小雪姑娘也在啊,你帮颐姑娘一起收拾收拾,我在外边等着!” “这么急!”王颐说完就进屋去了,小雪也跟着进去帮她收拾。 小雪有些不开心,她才刚刚跟王颐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要搬走。 她趁机跟王颐耳语:“王颐,王爷差你过去专门伺候他吗?那以后我怎么找你玩儿?要不,你混熟了,给王爷求情让我也过去呗,我想跟你待一起。” 王颐看着小雪那没心没肺的样儿,“行,后面有机会我向王爷求求情。” 等来到向禹主院的偏殿,她瞬间感觉这待遇上升了哇。她可以单独住一个间,而且带一个小院,跟丫鬟住的大通房比起来,好太多了。 “颐姑娘,请自便!”卫临说完就走了。 王颐把手里的包袱往床上一放,人就扑到衾被上,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她实在是太累了。 就这样她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颐姑娘,颐姑娘!” “谁!”王颐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是我!卫临!王爷叫你过去一趟。”卫临在门外答道。 王颐赶紧起身开门出去,外边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她都睡蒙圈了,都不知是什么时辰。 出小院后卫临将她直接带到向禹的主寝室后就出去了。 王颐进屋后看见向禹湿着发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见王颐进来,未曾抬头,“过来!” 王颐快步走上去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向禹丢开书,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她往床上带。 这刚开了荤的男人可不得了。 “王爷,等奴先去沐浴!”王颐双手抵住他的胸前。 狗男主急不可耐地捧住她的脑袋粗鲁地吻住了她那张潮红湿润的小樱桃嘴。 直到王颐喘不上气,向禹才放开她。 “王爷!奴还未进饭食,这会还有些些饿!” “事儿真多!”随后他传唤卫临去备晚膳。 他的确有些上头了,晌午回府就去忙和各种事务也没时间没心思想那事儿,等一切处理妥当他想在书房看会书时,硬是坐在那儿两三个时辰没总共也就翻过十几页书,脑海里都是这个小妖精的身影,后来就干脆回了寝房。想来汴京城多少世家闺秀都想往他身边靠,甚至父皇给他赐了婚他也不当回事,却独独将她看进了心里,他总是认为女人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甚至认为他可以把控一切,但是实际上自己的确可以把控其他任何的事儿,除却这男女情。最初他懊恼、隐忍,却还是失控。可他是王爷,在这寿元朝只要他看上的,那就得是他的,既然中意她那就得到她,宠着她,让她待在他的身边。 等王颐吃好喝好,心神愉悦。“王爷,您这儿的饭菜可真让人贪嘴呢!” 向禹想起刚刚她的吃相,可真真是不忍直视。这会还往饭菜上赖,真是个小泼皮。 “赶紧沐浴去!”向禹催促道。 王颐听后痛快地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王颐穿着绯红的亵衣出来。只见那亵衣薄而透,王颐本来肌肤就白得发光似的,这会子红的更红,白的更白。 王颐有些别扭,这下面人办事也忒上道了,这准备的都是什么呀。 无奈只能扭捏着小蛮腰走过去。 在向禹看来,她这神态过于娇媚。所以还未等她靠近拔步床,他一个跨步捞起她就甩到床去,好一对鸳鸯交颈,羡煞人。 本是累到极致的二人双双入了梦乡,哪知夜半时分,静谧的房间突然传来阵阵伤心的呜咽声。 王颐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她入王府后被陷害而死的细节,梦里她被关进一个小柴房,旁边有个凶嬷嬷拿着锋利的刀整整在她身体各处割了3357刀,她活活被痛死!太可怕,她哭着醒来。 “怎么了?”向禹有些迷糊道。 “王爷!王爷!……呜呜,奴害怕,奴被一刀刀割肉而死啊……呜呜……好疼啊”王颐哭着回道。 向禹这会子完全清醒过来。 “只是梦而已,作不得真!”说完拍拍她的背。 “再说,你该相信本王定能护住你!” 王颐见他不痛不痒得回了这么两句,心里头又急又气。刚刚她似乎真实地感受到了那一刀一刀被割肉的痛感。 “王爷!您平时定有很多前朝的事情要忙,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万一那些歹人就趁着机会要害奴,你到时候就等着收尸吧!”吼完就忍不住又哭起来,只见那泪水哗哗往下流,看着可怜极了。 真真是没礼数没规矩的小东西竟敢吼他,向禹看着她这幅模样,心想算了,暂不跟她计较。 “王爷!奴求求您了,要不您给奴晋个位吧,奴不想以一个陪嫁丫鬟的身份入王府,好不好嘛!”王颐哭着说道。 向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真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本来越过张氏提早宠幸了她就已经不太合规制,这家伙竟还敢想提身份。 王颐见向禹默不作声,心里头凉了一半,但是她不罢休。只见她勾住向禹的脖子,可怜兮兮地望进向禹的眼里,“王爷,求求您了!您就答应奴吧,好歹让奴有个侍妾的身份进去呢,好不好嘛!”说完就不停地亲着他的脸颊,见向禹不为所动,又来一遍讨求,“王爷!答应奴吧,求您了!”边说着边不停地亲着向禹的脸颊、脖子甚至胸前。 向禹被她搞得烦不胜烦,不过话又说回来,给她个侍妾身份倒也不是不可。规矩和礼数在他这里,他说了才算,反正父皇和太子哥哥从不约束他,唯一麻烦的就是得过母后那一关。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安心些,那就给她。 “好了,孤应你就是了。”向禹松口了。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王爷!”说着就又一次吻住向禹。 这次向禹夺过主控权,压着她发狠地回吻着,直到王颐实在受不住了推开了他。 第二日,过了晌午,王颐就去找小雪让她带着路去将军府的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大补的汤。她想去给那个狗男人送过去,这都快大半天了,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会是诓骗她吧。 等她提着食盒来到书房门口时,见卫临在那儿守着。 “颐姑娘来了,王大人在里头跟王爷回复差事呢。你要不去偏殿等着,等会好了我去叫你可行?”卫临现在对着她那是十分恭敬。 “见过卫大人!”王颐给他问好。 “我就这儿等着吧。” “这……”最后卫临还是默许了,什么也不说了。 王颐站在那儿足足等了快两炷香时间,才见那个王大人从书房里出来。 王曙路过时,不经意地瞥了眼站着的女子。只见他瞳孔有一瞬的放大,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心里头惊到了,这位女子乍一看怎么跟逝去的将军夫人如此相像,尤其是那眉眼处,真的是太像了。可是当年小小姐的尸身还是他帮着押运回喀碦河的,他肯定是多虑了。 此时,卫临目送王大人走后,直接跑着去追王颐,“颐姑娘,容我先去禀告下王爷吧!” “我直接进去好了哇。”说着径直就冲到了书房门口。待敲了下门就直接走了进去,一旁的卫临是拦也拦不住,干脆他转身就溜了,心想该没什么事。 “王爷!”王颐笑呵呵地躬身行礼。 “你怎么来了?”向禹问道。 “您这都忙了大半天了,奴来给您送些吃食,这补汤可是奴亲手熬制的呢,您尝尝!”王颐睁着眼睛说完瞎话就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瓷碗端起来往向禹嘴边凑。 “放下!孤等会喝!”向禹不接茬,他还在整理手中的文书。 王颐微笑着也不放,“王爷!您就直接喝了吧,待会凉了可不顺口了。奴喂您!不耽误您事儿。” 向禹对着她可真真是有些无奈,只好就着她的手就喝了下去。“还算不错!等得空你就熬些过来!本王这白天晚上的忙,着实要补补!” 王颐听后有一瞬地愣住,啊,这个狗男人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荤话! “王爷!那个晋位的事儿您什么时候给安排下去啊,怎地一点动静都没。”王颐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禹终于正眼看了看她,小东西,他就觉着她怎么一下子这么懂事还给他送吃食,原来在这儿等着。 “孤自有安排!你无事的话赶紧回去,本王还有事要忙!”向禹没好气地说道。 可王颐这一听,觉着这是不是在敷衍她呢,不会是压根就说着玩儿,男人床上的话可能信? 她有些不高兴,“王爷!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嘛,这不过两天就要回京了呀。奴还以为您一早就会传令下去,您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连卫临都不知道!” “你这么急干什么!卫临是你能叫的嘛!”向禹觉着可不能再惯着她。 “您就是骗奴的对不对!我叫卫临怎么了,我就叫,我就叫,哼!……呜呜”王颐哭着跑了出去。 他虽早知这女子看起来恭顺的样子内里实则不然,但他没想到的是她竟敢给他甩脸子,向禹越想越气,冷不丁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喊了一句。“卫临!进来!” “王爷!属下在!”卫临就在门外守着,听到王爷叫他就推门进去了。刚刚看到颐姑娘哭着跑出来,心里暗叹不妙。 “咚!”向禹暴力得掀掉了桌上的食盒,看他晚上过去怎么收拾她。 卫临心想果然啊,他可不能引火上身,就安安静静地当一团空气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家王爷终于出声了。 “传本王口谕,即刻将王颐抬为侍妾,”向禹稍微停顿了片刻,其实之所以没有一早传令下去是想给她一个封号,一个特别的封号,哪知一进了书房就没得空来想这个事,谁成想那小东西竟然就闹了过来。 此时他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想着他的娇娇儿,肤如凝脂、面如白玉。 “赐封号:玉。你下边是不是有个女暗卫?”向禹接着说道。 “回王爷,属下的确培养了一名女暗卫,名叫红娟。”卫临答道。 “即日调红娟近身伺候她,把小雪那个丫鬟也安排给她,再让顾婆婆给安排个顺手的粗使丫鬟,你直接采买过来就是,到时候跟着回王府。下去吧!”向禹吩咐完继续看起了手中的文书。 卫临边往外走边在心里腹诽,不得了,这个颐姑娘,不对,现在是玉夫人,王爷一再为她破规制,将来可有大造化。想来他一开始还对她横眉竖眼的,真真是后悔自己当初怎没有好眼力劲。 第24章 寻人 王颐一路哭着回了偏殿,男人果真就是大猪蹄子。她暗自神伤着,要是这条道走不通,那她还得重新再换条道。虽这么想,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想如果这次他就敢食言,她以后绝对不要再喜欢这个狗男主了。 等她慢慢平复下来,打来水将脸洗了洗,眼睛有些肿,她又按压了好一会。 等眼睛消肿下去后,她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原主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要如何去打听那个叫玉勇的男人。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颐的思绪被打断,她不得已出门探下究竟。待走出屋,只见卫临领着三个丫鬟向她走来,小雪也在其中。 王颐正要行礼问好,还不等她动作,见卫临领着她们三个一起躬身下去,“见过玉夫人!” 随之卫临将王爷的口谕传达给了她,那一瞬窃喜弥漫心间,狗男人总算把这事儿给她办了。 “玉夫人,这位是红娟,是王爷特意安排供您差遣的。”卫临指着其中一位丫鬟说着,只见她身量瘦高,穿着青绿色襦衫,五官看起来清淡如水,但眼神犀利。 “见过玉夫人!” 王颐点头示意。 小雪此时趁机给她偷偷挤眉弄眼,她微微笑作回应。 除了她俩还有一个体格健壮的粗使丫鬟,“燕雀见过玉夫人!” 等卫临交代好一切后就离开了。 小雪见卫临走远后迫不及待地拉起王颐的手准备进屋,这时红娟跟了上来,“小雪!不可如此对夫人,没礼数。身为夫人的服侍丫鬟要谨守本分才是。” 小雪一听吓得连忙松开了王颐的手,对哦,她现在是王爷的侍妾,是主子了。 王颐看见小雪那反应,心里头不是个滋味,想以前她也是经常这样被耳提面命的,话说这个红娟是什么身份敢当她面说这话? “跪下!”王颐对着红娟一声令下。 “你现在的主子是谁?” 红娟不得已跪下,旁边的小雪和燕雀见状也不由地双腿跪地。 “回夫人,奴的主子是您!”刚刚她的确有些私心也有些不甘,她本是卫大人着力培养将来为王爷所用的,谁知王爷竟将她赐给这个原是陪嫁丫鬟身份的玉夫人。 “你知道就好!不要弄不清状况!” “给本夫人跪上半个时辰。”说着又补充道,“小雪,跟我进来。燕雀领了清扫小院差事去。” “是!奴婢遵命!”三人齐声回道。 等进来屋,王颐见小雪想要跟从前一样与她亲昵说笑但又极力忍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看你这小胆儿。以后没人,咱还是以前那样就行,不要有任何顾虑哇。” “王颐,……不,玉夫人!”小雪支支吾吾地。 王颐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小雪赶紧陪笑道:“王颐,我终于可以专门伺候你了。卫大人告诉我的时候,我都快乐开了花来。嘻嘻!” “我就说王爷他对你可不一样了嘛,看看,这不现在成玉夫人了,哈哈,我可以跟着你沾沾福气的哇。” “刚刚你简直太威风了,看那红娟以后还敢再造次!”这会小雪变成了吵闹的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 王颐在旁边微笑着偶尔点点头表示回应。 “不过,我以后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跟你讲话。其实我怕得很,万一她跟卫大人多嘴,然后要是王爷知道了,那我不就完了。”小雪说完又怯怯地看了眼王颐。 “她敢!她要是敢欺负你,看我怎么收拾她。”王颐回望小雪肯定地说道。 “王颐,你真好!能待在你身边真的是我幸运和福分了。”小雪情不自禁地搂了搂王颐,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大多时候都是王颐在顾着她,她从小就是个孤儿,为了自保,她只能胆小行事,在王颐身边没来由地感觉安心,她可真像个大姐姐一样。 王颐此刻也觉着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同伴。 晚间,王颐主动去了向禹的主寝,她得赶紧哄哄他,顺便再吹下枕头风。 她早早地将自己洗白白擦香香。等向禹进来时看到就是一幅美人侧卧图。王颐见他进来了连忙起身走过去,“王爷!您忙好了啊,妾给您更衣。”说着就想去给他宽衣解带。奈何,向禹手一把推开不搭理她。王颐像粘人包一样跟在他后头,见他自顾自在那里脱外衣松腰带,就是不看她一眼。 这狗男人生气起来,这么难哄。 她又凑近些,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后头抱住他,“王爷!妾错了,妾不该错怪王爷的!您就不要生气了嘛。”说完用头不停地蹭着他的后背。 向禹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她。 “王爷!妾真的知错了。那妾也是因为太害怕慌了神才那么着急的嘛,那天晚上的噩梦太真实了,妾真的是因为害怕啊。” “您原谅我好不好嘛。”王颐又贴了过去。这次向禹没有推开,慢慢地回搂了她,“下次再敢给孤甩脸子,孤直接将你丢池里喂鱼去!” 王颐面上作害怕状,心里头却想笑,幼稚鬼,你才舍不得呢。 二人和好,气氛就合适了,又是一个美好夜晚的开始。 翌日,向禹起身的动静将王颐吵醒,她今天的觉特别轻,可能是心里头压着事儿。 “王爷,妾伺候您更衣!”说完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去给他拿束腰。 “王爷,妾昨天罚了红娟那丫头,您知道了吧?”王颐边给他整理衣服边问道。 “唔。”向禹点了下头,“一个下人犯错就得罚,孤等会叫卫临敲打下,这个人对你有用,她会武力能保护你,好好驯着。” 王颐见他这么上道,立马踮起脚就在他的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啵!” “啧!”向禹捏住她的下巴处,“不要来勾孤!胆大妄为的小东西!” 这女子,身上自有一股劲儿,肆意、洒脱、大胆却又孤勇。 向禹看着他的娇娇儿说道:“走了,本王须得处理公务去。” 望着他那高大英朗的背影,王颐捂嘴在那偷笑,这才哪到哪,以后她得慢慢地让这位古代仁兄见识下后代的多种理论知识是如何运用的。 等她也收拾妥当就去找了马荃荃。 “妹妹这命是真好!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还被封了夫人。坐吧,我还得感谢你没有跟王爷告发我呢!”马荃荃说道,心里有些吃味,就单单觉着一个陪嫁丫鬟能破例提了身份真真是罕见。倒不是羡慕王爷给的宠爱,她的心在别处本就无意争宠,只是如果有王爷的宠爱倒也好办事些,她只是一颗被人安插在禹王府的一颗棋子而已。当初让她逃离也有五分真心,另外五分怕她碍事。可现在谁知道她日后又会有什么造化。 “姐姐本就是帮我,我如何要作那等不知好歹之人。今儿来主要想把它还给你。”说着王颐将那块黑色龙晶递给了马荃荃。 “这个既然对你很重要,我也就不夺人所爱了。但是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是否可以帮我打听下一个叫玉勇的男子。”王颐接着说道。 马荃荃有些吃惊地望了她一眼。 “他是我一个要好故人的哥哥,临终托付说是打听到哥哥可能在这塞北,受人所托而已。王颐解释道。 “这个我着人去打听下,就只有名字不一定好找,有了消息再通知你。”马荃荃说道。 “多谢姐姐!”王颐说道。 书房内,向禹看着手中的文书,卫临候在一旁。 “王爷,您让属下去打听玉夫人早年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只不过时间隔着有些久需要花些时日。探子来报说玉夫人的哥哥倒是没有走商贾之路,蒋家没出事前,经地方举荐倒是中了举人老爷身份,今岁参加会试竟取得殿试资格,一家人正准备往汴京去。这个需要告知下玉夫人吗?”卫临说道。 “回头知会她下,钱经络的底细查得怎么样?”向禹问道。 “回王爷,属下正准备回话呢。这个钱经络原是江南钱氏世族旁支,但是幼时被过继给了嫡系宗族,这嫡系宗主叫钱振,却是两江都督钱大人的堂兄,牵涉钱大人这边需要再探查下去吗?因着是咱自己人属下需要请示您。”卫临说道。 “查,接着给孤查下去,切记秘密行事。”向禹吩咐道。 “还有那个马荃荃,给孤多留意些,本王倒要看看她跟姓郑的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来?枉母后信任他一场!” “是的王爷!属下遵命!”卫临回复道。 在他们临行回汴京的前一天,马荃荃给王颐带来了消息,说许老伯那边打探到了一个叫玉勇的男子,不知是否就是她想找的,许老伯今天带着那个叫玉勇在老地方等她一个时辰。其实,王颐也不知道,那天原主就说了个名字,其他的也一概不知。只是想着让马荃荃帮着打听下,没想到还真有人叫玉勇。她有些纠结,她到底去还是不去,去了也是不知如何辨认。 “玉夫人,午膳来了。”红娟恭敬地说道,看来卫大人的敲打挺管用,这些天红娟听话得很。 王颐用完膳决定去找下王爷看下如何请示下她要出趟府,最后她还是决定去看看,万一这个男子就是原主要找那个,原主灵魂看到他会不会再次回归,她其实非常想知道这身体的真实身份。 “王爷,妾想出趟府采买些稀奇玩意带回去。”王颐对着向禹开口道。 “孤这会子没有时间陪你去,让卫临跟着去?”向禹想把事情处理完明天一早出发回汴京。 “王爷,妾哪敢使唤卫大人哪,再说您这万一有事要他去办那不就耽误您正事了,就让红娟跟着就行了。”王颐本来连红娟都不想带。 向禹最后点头答应了。 等出来也将军府,王颐直奔与许老伯约定的地方去。 远远地王颐瞧见了许老伯,还是那辆马车。再往前走了些距离,“红娟,你不必上前,在此等着就行。那许老伯王爷在草原也见过,本夫人有事情要交代他。”王颐吩咐道。 “好的,玉夫人。那奴婢就在此等着您!”红娟说道。自从卫临给她说了从今往后她的主子只能是这位玉夫人了,保护好玉夫人是她的唯一职责,她也就不敢再造次,尽管心里头还有那么些不服气。反正这里离着也不远,有什么突发情况也顾得着。 “颐姑娘,你来了。”许老伯亲切地问候道。 “颐姑娘请上马车,人在里头。马大人吩咐我去打听的时候还挺吃惊,这不是问到自家门口了。刚好我八年前收的养子就叫玉勇,但是个哑巴,倒是能写一手好字,这名字还是他自个写给老身的哪。今天带来给你瞧瞧,看是不是你要找的。”说着也跟进了马车内。 王颐掀帘进去,就看见一名男子低头坐在那条凳上,身量应该不矮,脸上肤色本该是白净的只是被风吹日晒看着有些发红,浓眉大眼高鼻梁,是位偏偏玉公子。 许老伯走过去跟他手语介绍了下。当他抬起头看向王颐时,有一瞬地失神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只见他站起来躬身向王颐问候,王颐只是点头回应了下。她真的是无从得知这眼前的男子是否就是原主要找的。这后脑勺那处疼痛感迟迟不发作,也就是说原主灵魂没有要回归的迹象。 就在此时,只见那叫玉勇的男子突然很失礼地抓起她的左手,粗鲁地将水袖往下拽到胳膊肘处。一切发生得太快,王颐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就放下了她的胳膊然后跪地请罪。 旁边的许老伯打了下他的头,“逆子,你想干什么,不得惊了颐姑娘。”说着对他用起了手语。 “算了,老伯,我看他应该不是故人要找的人,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今天辛苦您跑了这一趟!”王颐最后无奈只能先离开。 待王颐离开后,玉勇偷偷地掀开车帘伸头往外看,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激动有不舍。 然而他的一切动作却被人看见了。 第25章 圈套 等回到府上,王颐暗道这趟算是白跑了。 “玉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小雪见王颐回来连忙迎上前去。王颐正纳闷着,小雪怎么听着语气不对,这时小雪偷偷给她使了下眼色就退出去了。再往里去,竟瞧见向禹坐在那贵妃榻上,端着杯子在那抿着口喝茶。 “妾见过王爷!”王颐连忙行礼。 “跑哪里去了怎的才回来!”听着这口气怎有些不高兴。她也就才将将出府一个时辰而已。 “回王爷,妾逛逛买买就耽误了些时辰。”王颐说道。 “哼!”向禹冷声道,“你都采买什么了,拿来本王瞧瞧!” 糟糕,这狗男人怎么连这个都要过问,她压根没买什么。 无奈,她只能娇娇媚媚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哎呀,王爷,都是女儿家的小玩意,王爷看那些作什么!” 向禹拉开她的手,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矮几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最好老实交代!” 王颐被惊得一愣,随即红着眼睛瞧着他说道:“王爷作什么无故发脾气嘛?” 向禹回望她,这个小东西胆子越发大了,竟敢撒谎出府还背着他去见外男。要不是临走时他留了个心眼多派个暗卫跟着,这会指定还蒙在鼓里。 王颐心里头也是疑惑,难道她被跟踪了?就算是红娟打小报告那也没这么快。再说她干什么了,不就是……,她心里头暗自懊恼。 “王爷,您派人跟着妾?您这样不信任妾身吗?您把我当什么了?”王颐也有些不爽道。 “你说本王把你当什么了?”向禹反问道。 “妾不知。”王颐闷头回了一句。 “好一个不知?”说完竟气呼呼地走了。 小雪见王爷摔门出来后,被吓得心肝都颤抖起来。她等王爷走远后赶紧走进屋去,“王颐,王爷刚刚的表情好吓人!他不会…。” “没事儿,你不要担心了,过两天我去哄哄他就好了。”王颐面上安慰道。 心里却愁得,他作什么这么生气。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回汴京了。 一路上王颐坐在马车里感觉骨头都散架了,那个狗男人从昨日摔门而去到现在,都未来瞧上一眼,她真的是被冤屈的很。她本来想跟他好好解释的,奈何知道自己被一路跟踪后起了气性一上头就口不择言然后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她这会非常想舍了这马车去骑马,好换换新鲜空气,顺便去前头看看找个机会哄哄。 “红娟,你去前头禀告下王爷就说本夫人想骑马前行。”王颐吩咐着。 “是,玉夫人!”红娟说完就出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红娟回了,“玉夫人,王爷叫奴给您带一句原话:马车内老实待着!” 王颐本满怀希冀,结果就这样被浇了一瓢冷水。她气得在心里头直骂“狗男主!” 就这样在马车内颠簸了一整天,日沉时分,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们终于踏入上郡境内。 过了城门,他们一行人加上后头跟着二十几个护卫已经人困马乏,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朝着城东面去。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叫福怡客栈的地方。 卫临打头进了客栈,“掌柜的!今晚有贵客至,你将其他的客都驱散了去。”说完卫临朝他晃了下手中的令牌。 掌柜看了连忙跪下磕头应下,然后招呼小厮赶紧照着吩咐去安排。 等一行人终于都安顿好,王颐也已经躺在了客栈的床铺上。赶路一天,真累。她迷迷糊糊得睡过去。 另头二楼靠南边的一个房间内,向禹坐在屋内中央处八仙桌旁喝着茶,卫临站在旁边回话。 “王爷,一切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一路上属下可没少费心思着人到处散播,估计躲在暗处的得了您孤身只带了二十几个护卫回京的消息早就蠢蠢欲动了。”卫临说道。 “给本王务必安排妥帖了,她那边你再去好好叮嘱下红娟须得护仔细了,有任何闪失让她提人头来见本王!”向禹叮嘱完叫卫临下去了。 向禹放下手里的茶杯,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黑暗处出神。 这福怡客栈的不远处原先有家西关客栈,现在是一片废墟。那里曾经发生了惊动整个寿元朝的骇人事件。镇国大将军也魁一家四口,加上将军夫人符氏腹中的双胎,整整六口人遭算计被活活烧死在那家客栈。那时举国悲恸,百姓愤慨,最后抓到了好些匈奴余孽堵住悠悠众口。然事情真的是匈奴余孽报复吗? 他揉揉了眉头,走向拔步床半躺了上去,想闭上眼先歇息会,此时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他的娇娇儿。她撒谎出府私见外男,只要她给他认错并好好地解释,他哪里会生她的气,谁承想这个小东西不认错就算了还跟他胡搅蛮缠,什么跟踪她不信任她,她也不想想为什么派暗卫跟着,还不是那夜她做噩梦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儿才让他多留了个心眼。他今白日本想答应让她出来骑马也好见见她,转念一想还是忍上个两三天,先把正经事儿办了再说。 亥时,静谧的客栈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祥和。 王颐此时却似半睡半醒状态,只见那熊熊大火炽烈得燃烧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匍匐在地眼睛望着不远处撕心裂肺地喊着:“夫人!……夫人!……”,后面两位蒙面男子不停地挥刀砍向他的后背。不远处那里有一名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令人感到残忍至极的是她腹部被人数刀砍开了花,里面的两个婴儿已经没了气息。王颐就如身临其中一般,她跟一个男孩躲在暗处看着这一令人烧心般的一幕幕只能捂住嘴巴悲痛地留着眼泪。 两位蒙面男子其中一位矮点的说道:“这姓也的中了迷药还能跟我们过几招可真是命硬很!”说着踢了踢地上的男子,而后又走过去女子身旁探了探鼻息,“大人!都已经死透了。我们赶紧撤吧!” “等,还有两个孩子呢?”另外高个发问道,想再仔细搜寻下。 “来不及了,大人,这房梁马上得烧塌了,赶紧撤!就两孩子也逃不出去,等会咱再点些火来将这整个客栈烧个精光就好了!”矮个子拉扯着,突然一不小心将高个蒙面巾扯下来了,王颐瞥了眼,极度害怕加悲恸下只瞧见了那人耳廓处有颗绿豆大黑痣。 就在此时王颐哭着醒来,却发现自己飘在身体上方,只见原主占据了身体,“你我本就一体,你现在是不是亲身感受到了我的痛苦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就是被一帮壕无人性的汉人残忍杀害得,哪有什么匈奴余孽!你是这寿元朝镇国大将军也魁的嫡女啊,你是也玉颐!你哥哥叫也玉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务必要报仇,务必要为父亲母亲还有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报仇雪恨!”原主面向王颐的方位歇斯底里得喊着。喊完后,原主就径自出了客栈上房向外走去。 王颐一直处在身体的上方,她此时的确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那份喷薄而出的仇恨。也许正如原主所说,她俩共处一个身体,心意互通何其自然。 在王颐悄无声息地出来客栈后不到一炷香功夫,红娟按照卫大人的吩咐敲响了王颐的门。然而屋内好久没人回应,她本想强行推开门可还没等她用内力,门竟然没锁一碰就打开了。只见屋内无人,红娟此时慌了神。卫大人让她务必将玉夫人安全带到指定地方会合,可是玉夫人却不见了。 红娟蛮害怕的,卫大人一再强调护不住玉夫人她就得死。她跑到隔壁耳房门口,正要敲下去,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来。她极力稳了心神后突然转身离去。 子时,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悄悄地攀上了客栈几处上房的屋顶。只见其中一些人掀开青瓦朝屋里吹着迷烟。 向禹带着卫临也早已出了客栈候在某处,一支骁勇的边军隐藏在客栈周边蓄势待发。 瓮中捉鳖而已。 “卫临,红娟已经带着她去那营地处了吧!”向禹望着远处那福怡客栈问道。 “属下已发下信号,想必红娟已经带着玉夫人在那处候着了,只等咱们捉了这些歹人就可以去跟玉夫人会合了。爷,荃夫人那边……”卫临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用管她,死不了,一会边军冲进去了就可以给她们带出来。你等会还是派人再去确认下红娟是否真的已经护着她离开客栈去了那儿了。”向禹吩咐道。 卫临心里头腹诽,他家爷可真真是偏心偏到天上去了。一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还得再去确认下人是否安全;另一边估计这会已经中了迷药昏在那客栈上房,他家爷却一点怜惜之情都无。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随着一阵阵呼喊声,只见远处的客栈冒起浓烟,一会儿几间上房窜起了火苗来。 就在此时,向禹领着卫临以及隐藏着的百来个边军冲向那客栈。不一会儿传来刀剑打斗声以及四处逃窜的喊叫声,整个福怡客栈陷入一片混乱中。 第26章 火海逃亡 “王爷!王爷!”卫临有些慌乱得跑向他家爷所在的方位处。 “如何?”向禹边说边一个回旋将一位想要逃走的黑衣蒙面人的手脚都砍了下来,那人最后只能躺在地上哀嚎。 “刚刚属下派人去找红娟,那红娟说并未将玉夫人带出客栈,她去的时候……”还未等向禹说完,只见他家爷往客栈里头右边处的上房奔去,“爷!爷!”卫临想要追过去,奈何右侧窜出来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不得不迎战,眼见他家爷消失在长廊尽头。 向禹来到客栈上房处,只见王颐住的那间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似乎听到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求救声。 向禹顾不得那么多,迎着火势钻了进去。房内浓烟滚滚,他大声呼喊着:“王颐!王颐!在哪里?” “救救我,救救我!”一阵阵女声传来。 等向禹往卧房里找了一圈也未发现任何人。向禹又仔细听了听,发现声音从隔壁的耳房传来,他一脚踢向门板处,“砰!”地一声,门倒了。 向禹走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小雪那丫鬟,只见她手臂处横插着着一根断木,血从衣服里头渗了出来,嘴里不断地发出求救声。 “你家玉夫人呢?”向禹一把拔掉那断木。 “玉夫人应该在卧房休息的,奴婢是等着她睡着后才回的耳房。”小雪是被梁上掉下来冒火星子的断木插进肉里头生生疼醒的。她这会还有些迷糊,隐隐约约看见是王爷。 向禹用脚踢了踢她的脚踝处,“里头没人,赶紧起来!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然后准备冲出去,这火势有越发大的趋势,他得赶紧出去。 小雪艰难地爬了起来跟在他后头。 眼见二人要出了火舌口,突然头上正对着的二楼房间已经被大火燃烧得透彻,那些横梁大柱不断往下掉,向禹一个不小心,只能徒手用右臂去挡那掉下来的横梁,“嘶!”闷哼一声,小雪见状跑上前准备帮他一把。向禹却将她推出去后,而后自己才一甩横梁跑了出来。 刚出来,二楼楼梯处那边跑下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倩影。 “王爷!小雪!”王颐惊呼出声。 她本被原主带到了一片废墟处跪在那里哭了好一会,福怡客栈冒烟的时候她就急得直拍脑袋,结果一不小心拍到后脑勺发疼那处,一阵眩晕她回归身体了。她扭头就往客栈跑,一路上不停地躲着那些打斗场面来到上房处,一开始她的房间以及旁边的耳房还未烧着,她就直奔二楼王爷住处。哪曾想她在门外喊叫了半天,里面硬是没有一点声音,火势却越烧越大,她扒拉着门缝往里头瞧,竟然没人。后来她被火势逼得往下走,她还要去救小雪,然后就看到了刚刚一幕。 待她走近,一下扑进了向禹的怀里,“王爷!妾身去找你了,妾身害怕您还在里头!” 向禹只能用左手搂了搂她,原来她也想来救他!此刻他早就将先前生气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王颐哭了一会,抬起头来擦擦眼泪,盯着向禹右胳膊,只见他的整个右肢晃荡着似脱臼了,被燃烧着的横梁灼烧处衣服已经被烧烂并露出了发红的皮肤,溃烂的水疱渗着血水。她心里头疼惜得很,“王爷,赶紧出了这客栈去处理这伤吧,您定是疼极了!” 地上跪着的小雪,偷偷打量着面前沉浸彼此关怀之中的二人,而自己像是被遗忘了。 小雪内心有委屈,她那么信任的王颐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救她。 过了一会王颐走向小雪,“小雪!你没事吧?刚刚我太担心王爷了,你赶紧起来啊。” “玉夫人,奴婢没事,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小雪边说着边朝着地上磕着头。 “起吧!本王可没救你,只是顺手而已。”向禹说道。 他本懒得管她,后面想一想王颐似乎挺看重这丫鬟的,他只不过是看在自己女人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地救她出来而已。 王颐一把拉起她,发现她的胳膊处也受伤了。“这儿肯定也很疼吧,我该早点去房里叫你的!我以为暂时还没燃着应该没那么快……” 此时王颐非常地自责,她当时真的是太慌张了,幸好小雪也没事。 “不!不!不!玉夫人,您这样说叫奴婢如何受得起!”小雪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王颐。 经过这一遭,小雪内心却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王颐对她是有真心,她对王颐难道不是一颗赤诚之心吗?可是在这危难关头王颐心中第一位在乎的却并不是自己,她一直以为王颐是可靠的,她才想着只要王颐成了主子,自己跟着她必定也不会差,现在想来自己真的是单纯得可以,这世上哪有什么比自己更可靠的了?她见过王爷的粗暴、凶狠和残忍,但在那令人绝望的大火中他却没有对她见死不救,这让她开始有了幻想,他看着让人望而却步,其实也是可以接近的对么? 不一会儿,卫临终于赶了过来。 见着他家爷受伤了,立刻跑过去,“爷!属下该死!” “无大碍!人都给本王捉完了吗?”向禹问道。 “回王爷!有十来个人往东边逃去了!”卫临打算禀告完后立即带人去追。 “那赶紧给孤去追!全部都活捉了回来!” “这个丫鬟你带下去安排了。”向禹指着小雪补充道。 “好的,王爷,那您的伤要赶紧叫陆大人过来瞧瞧!”卫临挺担心他家爷的。 “你安排护卫去告知下陆锦即可。”说着用左手搂着王颐的腰身,“逃了的赶紧给孤去追!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行!赶紧去!” 卫临望了一眼王爷身边的玉夫人后就带着小雪走了,这真真是一言难尽,这玉夫人一天到晚乱跑什么,乖乖待着,乖乖让红娟领着去那安全之处,王爷也就不用赶来救她,不来救她,爷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王爷,咱们赶紧去找了陆大夫来处理下伤口呢”王颐也有些急。 向禹点了点头,二人快速往外走。 等他们出了客栈,里面的火势也逐渐被控制住了。 前头卫临带着一行人快马加鞭往东边跑远了,小雪被护卫也带走了。 “王爷!他们都走了可行?咱们这是往哪儿去?”王颐问道。他们俩共骑一匹马,王颐在前头,向禹左手搂着她的腰身。 “无事!这些个歹人死的死,捉的捉,都差不多了,你往西边走,不远处就是扎营地,陆锦估计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向禹边用手指向某个方位边回答道。 王颐望向他,这男子就是比女子忍痛力要强上许多,一路上,都没见他皱下眉。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原那箫上面有些模糊的字是“玉颐”两字,她原本的身份是大将军嫡女,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还有得谋划。她不要做那将死的陪嫁丫鬟,她要化命运为选择,做自己的英雄。 “王爷,之前妾没有说实情出府去并不是为了见什么外男。是许老伯拜托妾能否将他那养子寻个差事,妾可不敢什么人都往身边拢就想着先去看看再来回禀您,谁知他那养子竟是个聋哑人,后面妾就没有应这事。当时,本来妾就想跟您解释的,后面脾气一上来就把这正事给忘了。”王颐见着他虽没有再提起出府见外男那事,但是想一想还是编了由头将事情解释了一番,省得以后再揪出来说道。 向禹听后说道:“以后有事情可以跟孤直接说。” 王颐立刻点点头。 第27章 被困 不一会儿他们隐隐约约看见了前头扎营处的灰色毡包。 “王爷!快到了,您这可还能忍?”王颐关心地问道。 “别小看本王!孤以前可是没少上战场,这点子伤算什么!”听听这傲骄的语气,王颐在心里头偷笑。 然而就在这时,左后方突然窜出来五六个黑衣蒙面大汉,挥着长剑就往他们身上刺去。 他们俩都被吓了一跳,差点就中招。 向禹左手抽出剑来反击,王颐慌乱下不禁连忙拽紧缰绳,这会向禹的右手根本使不上任何劲儿,所以她只能尽力去控制好马的速度和方位不要将他颠簸了下去,同时还要躲避劈过来的利剑。 打了一会,向禹估摸着不能再硬扛了,她还在身边,不能让她受伤了。 “逃!”向禹急忙跟她说道。 她本就一直在往远处的扎营地奔去,然而就在一瞬间一个蒙面人加速越过了他们在前头挥着剑向他们砍来进而阻止了去路。慌乱下她只能朝着营地反方向逃了去,向禹左手搂着她的腰身,“先逃,用力甩鞭!速度再快些!” 后头几个蒙面歹人穷追不舍,向禹时不时往回提防着,生怕他们拉弓放箭。 王颐骑着马加速跑进了前头的一个林子,这茂密的树林里本有一条小道,结果越往里跑路就没了,只见到处布满荆棘,还有胡乱长出的树枝条,马自个儿将速度停了下来,最后竟然不走了。 “下去,弃马!”向禹果断地说道。 等他们俩都下来后,隐约听见了林子后头追来那几人的动静。 向禹拉起王颐往侧边跑了一段距离,“这东山地形较险峻,你小心些!” 等大概跑了一炷香时间,向禹费力撕扯了一块衣角下来,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跑了一段距离将布料随手挂在一处低矮的树枝上后又跑回王颐身边,拉起她继续往林子深处逃去。 这跑了一路,王颐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虚脱了,关键这林子里的树枝杈刮人可疼了。 “王爷!妾身真的跑不动了。”王颐吐着苦水。 向禹听后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娇娇儿。 等他们再往里走些距离,向禹眼尖发现前头不远处有一岩壁下有个山洞,洞口处杂草丛生,还有些灌木树枝挡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有个山洞。 向禹拉起王颐的手快步走过去。等他拨开山洞前的草和树枝,对着王颐说道,“进去躲躲!” 待他们进去后却发现别有天地。比起那洞口只能容一人身,这石洞内部却有三四米宽,最里头洞墙上竟然有冒出来山泉水,淅淅沥沥着,泉水顺流下来形成了一个小水窝,旁边长满苔藓,难怪一进这里头处处弥漫着阴暗潮湿的空气。 向禹找了一块较为干爽的地儿,拥着她坐了下来。 “先歇息会,不要出声,他们估计还得寻过来。”向禹说道。 王颐依偎靠向他点点头,“王爷,您的胳膊还好吗?” “不太好!”向禹被他这么一问,突然感觉那处的疼痛被放大了一样。。 “那怎么弄?”王颐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担忧地看向他。 向禹看了看她,然后重新搂着她,“没事儿,孤还能忍,等他们不追了出了这林子再说。”说完对着她又作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们依偎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声,这一刻时光似永恒了一般。 过了好一回儿,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谩骂声,后面渐渐地都归了平静。 外面日头也慢慢快要落山了,向禹看着趴在他怀里睡得很不安稳的某人,“娇娇儿,他们都走远了。” 王颐被唤醒,睁开迷糊的双眼,“王爷!您身上好烫呀!妾身梦到自己跳火堆里了。”说完她似反应过来了一样,快速爬了起来,手伸向向禹的额头,“王爷!不好了,您发起热来了!” 向禹此时的确是难受得紧,头涨脑热,还有些闷气,脱臼的胳膊他用内力稳了一路,这会坐着放松下来却吊着难受,烧伤那处也传来阵阵刺痛。 “娇娇儿,帮本王扶正右胳膊,然后把住不要动,孤只能自己来正骨了。” “妾身该如何做?”王颐问道。 “照本王说的来做即可。”说完向禹就指挥她怎么去扶正胳膊的位置。 等王颐按照他所说扶住他的伤侧肩部后,只见他伸出左手握紧右手腕,迅速拔伸后往上一提,随即听到了骨头正位的清脆响声。 “早知有这一遭,先前出客栈时就让卫临帮着正回来就好了,这一路得多受罪啊。”王颐疼惜得说道。 向禹这会已经乏力得很,靠在石墙上。 王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看向那烧伤处,只见上面的水疱都破了,因为刚刚逃跑时不注意沾着渣土和碎屑,并渗着黄水,看着都疼。 “王爷!妾身去外边找找看有没有黄爪香,采些来敷敷这伤口。”王颐脱口而出,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黄爪香模样。原主自小生活在塞外,娘亲闲时就带着她就去采那黄爪香备着给那些不小心受伤的士兵用。 “爹爹以前也贩卖过这草药,自小也教了妾一些常用的。”王颐补充道。 “外边眼见要天黑了,不要去了,本王忍忍即可,晚些时候卫临他们肯定就找过来了。”向禹怕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独身去这丛林深处。 “没事的,王爷!您还在发热呢,不赶紧处理下这发热下不去那肯定是不行。”她心里头其实也是蛮害怕的,这古代丛林没有任何开发,也怪吓人的。 向禹见她执意要去,就慢慢地挪到洞口处,然后说道:“孤就在这洞口看顾着,你不要走远,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王颐点点头咬牙出了洞口。 这沙土质应该会有这黄爪香的。 她边走边扒拉着,还找了跟枯枝条不停地往前探着,她可最怕那蛇了。 终于在一处土坡上发现了一丛,她抓起来就往上拔,奈何这地儿太干,还未拔出,就都断了。她只好用手里的树枝条在下面挖了挖,再慢慢地用力拔出来。 等采好了这草药,她见旁边的树条枝叶茂密而绵软,就不停地折了起来,她想铺那坚硬的地上再躺下是否就能舒服些。不知不觉折了一小捆了,她见天马上就全黑下来,丛林里的各种声音开始乱叫起来,她有些后怕了,赶紧往回赶,路过一个树旁边,看着树叶片挺大的,就又摘了些树叶。 “王爷!王爷!妾身回来了。”王颐进去洞内后就大声喊着,然后没人回应她。 只见那向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般。 王颐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扶起他,那身体越发滚烫,嘴唇也烧得通红。 她将他重新放下,然后赶紧在旁边择了一处较平的地儿往上面铺满树枝条,再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将他挪到上面后让他慢慢平躺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感觉自己好渴。于是走到那山泉水窝处,将摘回的树叶洗洗净后舀起那山泉水就往嘴巴送,等喝足后,她又舀起些跑到向禹的身边往他嘴里喂。向禹因为发热的缘故这会也是干渴无比,眯着眼就大口喝了起来。等他喝完,王颐拿出她贴身的绣帕去沾了那山泉水放在向禹的额头处。 昏睡中的向禹不禁打了个冷颤,王颐伸手抚摸向他的脸并轻声说道:“王爷,王爷,您醒醒,千万不要睡太深了,妾身有些害怕。”外头传来各种怪叫,她心里头怵得很。 向禹迷迷糊糊得,好像听到了她说害怕,就费劲得想睁开双眼。 等他好不容易清醒些,就看到王颐蹲在那水窝处弄着什么。 “颐儿,…娇娇儿……”向禹发出虚弱的声音。 王颐发现他醒了,连忙跑了过去,“王爷,您醒了啊,可不能再睡过去了。妾身给您处理下这伤口吧。” “ 您忍着点儿啊 ,妾身要先将这脏污冲掉。”只见她用树叶舀来一些干净的山泉水往他烧伤处浇去,浇了好几次才将那尘渣和碎屑冲掉,向禹疼得皱了皱眉。 “王爷,您身上可否带了短刀?妾将里头干净的亵衣割些布条下来用作包扎。”王颐问道。 向禹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了下,王颐沿着他的眼神望向他的腰后侧,她伸手摸了过去,拿出一把金色的短刀。 “次次次!”王颐动作快速地割了好几段布条子下来。 随后她又将那黄爪香洗净直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然后过一会儿吐在手心,再小心翼翼地将草药碎敷在伤处。 向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柔情四溢。 而王颐却有些害羞,她本想找块石头来将这草砸碎,奈何这洞内的石块,要么大的很,要么就是太小了,而且她想着还是自己嚼碎比较干净些吧。 “王爷,不要这样看着妾身了,妾身没法子才这样给您敷药的啊”王颐说道。 “孤甚是欢喜!”向禹感觉掺和她金津玉液的草药甚有魔力一般,敷上去竟能让心间生出来阵阵甜蜜感来。 第28章 吃醋 王颐听他这么一说,更加害羞,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男人撩人却不自知,那散发爱意的眼神如何不叫她倾心呢?果真这恋爱还是谈的比不谈的要好,不管将来他们如何,最起码此时此刻她体会了人生的另一番感受,也算是充盈了自己的生命厚度。 等将他伤处包扎好,她又将他额头的绣帕拿下重新沾了些凉水再放上去。 “颐儿,来本王身旁躺下歇息会。”向禹说道。 王颐顺势躺了下来,后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向禹侧着身将右手轻轻地移动了下搭在她腰身上。 王颐感觉累极了想闭眼休息会。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王爷!王爷!您在哪儿?” “玉夫人!玉夫人!”…… 王颐睁开眼,见向禹已经醒了,正盯着她的脸看。 “醒了?卫临他们找来了。”向禹此时声音有些嘶哑。 “王爷,您早醒了?怎么不叫我起来?”王颐坐了起来娇嗔道。 “叫你起来做什么!你受累了。”向禹可能自己都未发觉此刻的语气是多么地温柔。 王颐听着这柔情语气娇羞地趴向他怀里,“王爷!妾身十分心甘情愿呢。” 某人听后笑逐颜开。 此时外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王颐走到洞口处,顺手捡起地上的树枝不停地挥手道:“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外边黑漆漆的一片,那不远处燃着的火把子格外显眼。 卫临带着护卫终于寻过来了。 “玉夫人!属下来迟!王爷呢?”卫临问道。 “在里边呢,你们几个进来搭把手,王爷的右胳膊不能动弹。”王颐说道。 待卫临进到洞内,“扑通!”一声,他跪地请罪:“王爷!属下该死,救驾来迟!那歹人实属阴险狡诈,竟来了个声东击西!” “起!扶孤出去!你这脑子确实得补补了。”向禹说道。 一行人出了洞口借着火把的光亮终于出了这林子。 等回到扎营地,陆锦第一时间赶来给王爷瞧伤。 看着伤处用布条子扎得歪歪扭扭,忍不住直皱眉,等他一一解开后,发现敷上了草药后才舒展开那皱着的眉头。 “玉夫人有心了!” “王爷,让卑职帮您将右胳膊先固定住,最好养上个三五天才解开。”陆锦说完就将他的胳膊用软布帛固定好,再将伤处重新处理后上些药再包扎好。 “晚些时辰,估计您还得发热,卑职这就下去煎药。” 向禹点点头,抬手让他出去了。 旁边的卫临请罚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说吧!”向禹向他瞥了一眼。 “王爷,后头突袭您的几个人已经抓住了。活捉的经过严刑拷打逼供后,竟说是……”卫临顿了下。 向禹瞪了他一眼。 “王爷,他们说是舜王爷的人!而且扬州城酒楼的那些刺客也是他们一伙的!” “本王二哥可真是煞费苦心!先按着不动,证据都给孤留好了,总有一天孤要好好叫父皇看看,他宠溺的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鬼模样!哼!”向禹有些生气道。 “是!王爷!” “那个红娟给孤往死里打!护主不力!”向禹突然说道。 “王爷!不关红娟的事儿!”一声娇柔音响起。 王颐带着红娟刚走到主账边就听到他在账内说这话,而身后的红娟直接跪下,背却挺得直直的。 “见过玉夫人!”卫临抱拳行礼。 “你护着她?”向禹说道。 “王爷!红娟的确去寻了妾身想护着妾身出了这客栈去。不巧的是妾身自己已经出去了,那会子妾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就睡不着了,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王颐解释道。刚红娟已经跟她请罪说明了当时的情形,本就是她自己先出去的,怎能让红娟为此就得送上性命。 “您轻轻罚下就好了,王爷!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死啊,妾身怕怕地呢。”说完就往向禹身边走去并拉起他的左手,“好不好嘛?” 向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准!卫临你带下去看着安排。” 卫临赶紧起来转身出了营帐。 “红娟,得亏玉夫人给你求情了,但是活罪不可免,下去自领十大板子去!” “卫大人,奴婢遵命!”红娟回复道。 卫临看着红娟那挺直的背影,禁不住摇了摇头,这丫头倒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有些小心思,倔得很。习武之人的气性往往就这样,她似一匹待驯服的烈马,就看玉夫人如何驯得。 而红娟此时内心开始有了些松动,她本就有习武天赋,得卫大人发掘培养后更是表现突出,本她就不似一般女子而是心中自藏沟壑,奈何她却被指派给了一个陪嫁丫鬟身份的玉夫人做贴身侍卫,这叫她如何甘心。客栈那会她的确没有做到一个贴身侍卫的最大职责,而这个玉夫人却也并没有趁机收拾她而是不偏不倚地将当时的实际情况说出来,就算她没有维护但是能做到这样想来也是一个坦诚之人。加上卫大人地不自觉维护,此次她算是逃过一命。也许她该认命,这自古女子哪个不是囿于方圆之地,要去那广阔天地谈何容易。她倒不如尽心些伺候这玉夫人,也许她不该有那偏见,也许这主子自有一番风骨,她如何就只以这身份去识人。 因着向禹右胳膊不能动,接下来的几天行程就只能待在马车内。 王颐可就郁闷了,这狗男主人前高冷、凶巴巴的,似不容接近,就他们俩的时候那叫一个缠磨人。 “这是什么?”向禹捡起刚刚从她身上掉出来的腰牌。 王颐一看,坏了,这金达央的腰牌昨儿个拿出来准备扔掉的。谁曾想转身就给忘了,刚刚被他闹得大幅动作不小心给掉了出来。 向禹拿近些又仔细看了看,当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吼出声来:“你怎么会有他的腰牌!” 王颐小心肝都颤了颤,“王爷!您听妾解释,千万不要动怒!” 于是王颐就说她在将军府好好走着走着就被一个黑衣人给掳走,然后被送给金达央当礼物,她不得已偷了这腰牌等一系列事情。当然,被掳走那段是她瞎编,使美人计偷腰牌这段润色了下,其他的一句不落说得清清楚楚。 “哦!你这小娘子可真招人稀罕呀!走在府内都有人来掳走?”向禹半信半疑。 王颐气得真真是想剁自己手,怪她拿出来干什么,将它好好藏在包袱里不好么,等到了地方随便找个水池子一扔不就行了。 “妾身所说句句属实!而且当时将妾送给金达央的那男子虽带着面具,妾却瞧着有些像那有义镖局的钱管事!” “你说什么!”向禹冷声道。 “姓郑的色痞子被活活打死,那钱管事记恨上了妾也不是无可能呀!”王颐接着说道。 “你还知道什么!” “妾身就知道这些呀,不然您说妾好好地待在这府里头如何就被强行掳走了。”王颐不想现在就揭穿那个马荃荃,只能往那个钱管事身上赖,再说马荃荃指不定就是听这个钱管事差遣,她可是记着那黑色龙晶石上头的那个“钱”字。只是王爷还并不知,她现在也不能说。她自个的身份定要解决了那些仇人才能公布于众,所以马荃荃这边还可以跟她再谈些交易,等进了王府只能待在后院,那打听前院的事儿总得有人帮着。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孤竟不知有这一段,要不是今天发现这个腰牌,你要一直瞒着孤?”向禹又开始灵魂发问。 王颐头痛极了,“王爷,妾如此冰雪聪明怎能让他得逞!再说他要是敢碰妾,妾就立马以死明志!您还能见着妾?”说着就靠向他,然后一鼓作气勾住他的脖子就吻向他的嘴唇。可闭嘴吧,不要再发问了,她愁的很,可如何再找说辞。 向禹用左手搂住她的腰身带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来,二人沉浸在这炽烈的热吻中。 然某人却怎么也不满足,王颐都快要被憋死了,赶紧双手抵住他的胸前反抗着,向禹这才将将移开。 二人皆喘着粗气,王颐看着他眼里浓烈的欲色,心里打着小九九。这些天,因着他的右胳膊不方便二人未曾温存过。她得赶紧让他忘了这一茬,不然老揪着不放,她怎么圆场。 王颐唇边不自觉出现了一抹坏笑,然后手伸向某处。 第29章 买买买 向禹连忙握紧作坏的柔荑制止她,“大胆!” 这女子可真是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从哪里学得这乱七八糟的!翻了这寿元朝除了那地的女子哪个如她这般? 但是这情动时才有的低沉暗哑声却出卖了他。 王颐窝进他的怀里,掰开他的手然后继续作乱,“王爷!王爷!”,还故意娇娇媚媚喊着并向他耳边吹着气。 向禹最终沦陷在她的手里。 一炷香过后,餍足的某人搂着怀里的娇娇儿,“这腰牌本王没收了!” 王颐乖巧地点头,“王爷,妾本就想将它丢掉呢。这如对王爷有用,那定是极好。” 七日之后,他们抵达保定府城。 只不过因为向禹急着回京去,就只打算在这儿歇一晚。而他们晚间歇脚的客栈是在主城区,需要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 王颐在踏入这城门时就非常喜欢这繁华的古都。她缠磨王爷,想下了马车走去那客栈,正好可以近距离感受下这古风城区的魅力。 “王爷,您就陪着妾嘛,妾就想去那巷陌间瞧瞧热闹。”王颐对着向禹撒娇道。 “汴京可比这儿好,等归了京,你想瞧热闹孤带你去就是了。今日都赶一天路,早些回客栈歇息才是。”向禹说道。 “王爷,等归了京妾可哪能想出府就出府。王爷就知道诓骗妾身,哼!”王颐有点不高兴,然后偏过头去看马车外的景致不再搭理他。 向禹想早点去客栈安顿好,虽说离京很近了,他还是要加强警惕提防他那好二哥再出什么幺蛾子。这小东西怎这闹腾人,看着某人的侧脸,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王颐不死心又自个缠了过来挽着他的胳膊,“王爷,要不您先回客栈,叫红娟和小雪跟着,您再派些护卫,妾自个去逛逛可好?等归了京,妾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嘛。”王颐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归京入了王府后宅,基本等于圈进了牢笼而已。 向禹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琢磨了一会,“孤陪你去便是!” 王颐听后欢喜得差点跳起来,又怕被说成没规矩,不懂礼数。只能激动地搂住他然后不停地蹭着他的胸膛,像只软猫咪在撒娇一样。 卫临骑着马在外头跟着,见着他家爷牵着玉夫人下了马车,立刻也下马来。 “王爷!玉夫人!”他躬身行礼。 “你叫李莱带着其他人先行去客栈,反正也不远了,孤陪她下来走走去。”向禹吩咐道。 “是!王爷!”卫临答道。 卫临刚刚听了一路的墙角,心想枕边风威力哪家强,汴京禹王后宅找。 等一切安排妥当,卫临又着重调动了几十个暗卫跟着,他可真是后怕了,哪怕眼见就要入京了也不能放松,万一这舜王爷还有后手就麻烦了。 一路上马荃荃就是个透明人,这会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缝隙看着外头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心中泛起阵阵酸楚。这人跟人的命可真就是不一样的。 等其他一行人马走远,王颐拉着向禹的手已经穿梭在集市各个商摊之间了。 青色的石板路,巷陌两侧一排排的红墙绿瓦,栩栩如生的雕梁画栋,各式各样的铺子,整条街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此时王颐随意走入一家铺子,进去一看原来是个银楼。这世上哪有女人不爱珠宝首饰的,王颐看着铺内陈列的发簪、步摇、佩玉、扳指、耳环、珍珠玛瑙等各种首饰,眼睛都移不开了。 向禹走过去,“看看喜欢什么,爷给你买!” “真的?谢谢爷!妾就自个儿挑了哦。”王颐说完就埋头仔细看了起来。一会摸摸那红梅白玉簪子,一会儿又拿起那黄金雕花步摇往头上试戴,好不欢乐。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幅奢华无比的头面上,只见那套头面中最抢眼的是那桃心,不愧是占据“c”位,黄金累丝工艺打造成镂空雕花的水滴形状,中间镶嵌着一颗比鸽子蛋还大的红宝石,边沿一圈是小颗红蓝宝石相间排列,这发簪样式也太让人心动了。她品味独特,可就爱这金闪闪的饰物,何况还有那么大的宝石镶嵌其中。 “夫人好眼力呀!这套头面那可是咱奢银阁的镇店之宝,全保定府那是独一份,就算是在那汴京城里头可也见不着咧!”掌柜见她心动这头面就不停地吹嘘着。 旁边的向禹给卫临使了下颜色,卫临直接跨步上去说道:“我家夫人要了!赶紧包起来!” 王颐一听,这真是蠢蠢的土豪样儿! “慢着!”王颐伸手挡了下。“掌柜的,这价钱是?” 店铺掌柜脸都笑开了花来,“夫人,不多,八百银两!” “什么!”王颐吃惊得很,同时在心里不停地骂这黑心的商贾。 “无妨,爷让卫临马上付银子!”向禹见王颐那模样,以为她觉着他买不起。 王颐看傻子一样看着向禹,听他那语气恨不得将“不差钱”三字贴脸上显摆了。 “四百两!多一分我都不要!”王颐直接来了个拦腰砍。 掌柜的笑容凝固,看这娇娇的贵夫人,心可不是一般地狠!他本来想狠狠赚一笔,莫不是碰到懂行的了? 掌柜故作愁容,过了一会,“行吧!那就四百两,夫人您跟这头面有缘哪!老身不好作那恶人哪!” 向禹和卫临看着这一幕后狠狠地瞪着那掌柜,主仆二人想法此刻很同步,找死,这奢银阁过后定要好好查查。 店铺掌柜吓得赶紧加快动作想快快将那头面包好,他还不知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贵人了。 不一会儿,拿上包好的头面,三人出门去。 再往前走,王颐看到了一家成衣铺子,然后毫不犹豫地进去。再出来时,卫临手里又多了好几个锦盒。 就这样一路上,只要玉夫人看中了,王爷挥手就让他付银子。卫临跟在后头直摇头,虽说他家爷的确不差银子,但女人这样宠下去能行吗? 直到最后,他实在是拿不下了,不得已叫出来一个暗卫帮忙。 王颐满载而归,心里那叫是一个舒畅,毫不手软地买买买,哪个女人能抵御得住! 她这会得意得很,竟毫无形象地挽着向禹的胳膊粘了上去,看着那精雕细琢般帅气脸庞,心想她定要牢牢看住他,女主休想再靠近,她才是他的大女主。 向禹连忙扒开她,“站好!成何体统!” 王颐不但不起开竟还踮起脚趴在他耳边,软软地说道,“王爷,您今天格外帅!妾身更爱您了呢。”说完连忙拉开彼此的距离,抿着嘴笑了起来。 向禹无奈地看着她,不就是给她采买了些东西,就更爱他了? 第30章 入王府 禹王府内,于管家一大早就起来吩咐府内各处丫鬟小厮赶紧再好好收拾收拾等着迎接主子爷归来,这主子爷出门已有好几月可算要回来了。 静心亭,张月姣带着秋分坐在那里望着面前人工开凿的假山流水出神。 “小姐,王爷要回来了。”秋分说道,自从进了这王府,她家小姐一直闷闷不乐。来汴京前大夫人好好交代了一番,务必让她帮着小姐好好争宠,好好争位分。她有时候挺想不明白的,这禹王爷不知道比那郑家大郎好多少倍,她家小姐如何就不上心呢?这小姐要在这禹王府走到那高位,她肯定跟着威风得很。 “唔!”张月姣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 “小姐!那王颐她们三人不知如何了?夫人交代等她们回了定要好好盘问着。”秋分忍不住又唠叨了。 张月姣这才望了一眼她,但也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她如何不知这秋分是为着她好。当初装病没有跟着王爷去塞北,被爹爹狠狠地训了一顿不说,还将她关了禁闭,直至北上来这汴京。她跟表哥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只偷偷地传了几封书信,她此时心里头只有表哥。按理她入了这王府就不该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最起码她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去应付那王爷,只能先叫王颐等人去。 “月姣姐姐!”,一声甜美音传来。 原是郑笑笑带着女婢向他们走来。 张月姣起身迎了上去,“妹妹!来,这边坐!” “表姐,王爷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这些日子我总是忐忑不安好不适应。王爷看着就不好相处,这些日子他不在反而自在,唉,不知道他这一回来可如何是好。”郑笑笑有些担忧道。 “笑笑,以后切记不要再称呼表姐了,免得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张月姣说道。 “王爷回来就回来,该怎么弄就怎么弄,你不要这么紧张。” 郑笑笑听后乖巧地点了点头。幸好月姣姐姐在身边,就是她不能做自己的嫂子怪可惜的了。她本也不想离了扬州城来这汴京,奈何爹爹就跟着了心魔一般,硬是让自己来这王府谋前程,可她根本就不得章法。此时她真的好怀念在家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就在此时,亭子外头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夫人,奴看着红彤彤的芍药花正正好,您采了别上定是耀眼极了。”一个丫鬟恭维道。 朱晚樱寻着丫鬟所说的望了过去,只见那绯红的芍药花开如火,明艳得不像样。“采了!” 丫鬟得令利索地摘了下来放进竹篮里。 朱晚樱沿着青石板路继续往前走,心里头期待得很,待会去迎接王爷的时候就别上它,王爷定能一眼就瞧见她。 “哎呀,张姐姐、郑妹妹!”朱晚樱发现了亭内的人,说完就径直往那边走去。 “妹妹!” “姐姐!” 她们彼此打着招呼。 “王爷终于要回来!这偌大的王府啊没有主子爷在总感觉清冷得很!”朱晚樱感叹道。 张月姣听后无感,也不接话。 倒是郑笑笑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欣喜样儿有点不舒服,“朱姐姐,王爷回来了你那晚风苑定能热闹起来。”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朱晚樱微笑地回答道。 这人脸皮忒厚竟就这么顺杆爬,这争宠的心思太明显了吧,郑笑笑心里腹诽着。 “老奴见过三位夫人!”一声太监才特有的男尖嗓音打断了她们。 只见身穿青色长袍长得又白又胖的于管家跑了过来,。 “王爷已经入城了,请三位夫人收拾妥帖后前往正门口恭候王爷归来。” 三人一听,连忙起身各自回了。 于管家跟在朱晚樱后头,因为他要去弄玉小筑再去看看收拾妥帖与否,正好这弄玉小筑跟樱夫人的晚风苑一个方位。卫大人昨儿个特意叫人提前赶回来传话,让他将弄玉小筑务必收拾得精致些。 “于管家,那弄玉小筑怎的一大早就那么大动静?”朱晚樱问道。 “回樱夫人,老奴安排人在那儿收拾,这不老奴要再去看看是否已好。”于管家答道。 “王爷带人回来了?”朱晚樱脱口问道。 “老奴不知。”于管家的确不知道,卫大人只是让他务必收拾布置好。 朱晚樱此时有些不顺心,听说塞北那地儿的女子豪放得很,王爷不会是被蛊惑了吧?这弄玉小筑离着他的正殿最近,当初一来她就看中了,奈何于管家就是不松口,最后磨得没办法才将其旁边的晚风苑给了她。 申时一刻,张月姣、郑笑笑以及朱晚樱三人收拾妥当后站在正门外候着了。只见张月姣还是刚刚在亭内那身服饰,只是头发重新挽过。而郑笑笑和朱晚樱皆重新梳洗换了番,特别是朱晚樱,盛装打扮后别着那朵明艳的芍药花。其实这芍药并不适合她,她有着的是顽疾缠身之下的病弱苍白、纤弱袅娜的别样美,“病如西子胜三分”再合适不过她,别上这芍药怎么看怎么怪。 等了大约有一炷香之久,前方终于传来了“噔噔……!”地马蹄声。 只见向禹骑着马走在一辆马车旁边,他今日身穿一紫色蟒袍衬托他尊贵无比教人不敢轻易靠近,胸口腾云驾雾的巨蟒在张牙舞爪地俯瞰世人。 赶了一路,他脸上略带疲惫神色。 旁边马车里的王颐掀帘瞧着他,向禹并未察觉,只是面无表情地恹恹眼神随意瞥了过来,简直要人命,这不经意的神情太性感了有不有。王颐吐了吐舌头赶紧拉上帘子,待向禹反应过来后皱了下眉,这女人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她那动作很不合适吗? 一行人马终于停在了王府大门口。 “妾身、奴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众人跪了一地。 向禹下了马,也不叫起,走了几步来到马车旁,“下来!” 里头的人听到后连忙下来马车,向禹过去牵着王颐的手往大门口走去。“都起吧!” 待张月姣、郑笑笑以及朱晚樱起身抬头一看皆吃了一惊,王爷身旁站着的不是那陪嫁丫鬟王颐还能是谁? 张月姣和郑笑笑楞了好一会。 而朱晚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合着这狐媚子是王颐那丫鬟?她一个丫鬟身份如何能跟她平起平坐,王爷他……。 后头跟着的马荃荃看着三人精彩的表情冷笑了下,等着瞧吧,后头还有更多惊喜呢。 “于管家,这位是玉夫人,弄玉小筑都安排好了吧?”卫临出声问道。 “回卫大人,老奴命人都收拾妥帖了,玉夫人可以前去看看是否满意?”于管家回复道。 “你前去看看,孤这边有些事情要急着去处理就不陪你过去了。”向禹对着王颐说道。 另三人见状又是一惊。 王颐点点头,然后大方地向张月姣等三人打招呼:“妹妹见过三位姐姐!” 随后就跟着于管家往后院去。她现在不再是陪嫁丫鬟了,她须立得住。 马荃荃又一次被遗忘,卫临见状连忙低声道:“荃夫人也跟着吧,于管家会安排的。” 于是马荃荃领着丫鬟抬脚也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众人都散了去。 第31章 要银子不丢人 等到了地方,王颐抬头看着这四字“弄玉小筑”,鸾翱凤翥 ,甚是好看。 进了院里,处处透着玲珑精致。 只见这院虽不大,里面却隔开了许多或圆形或方形或不规则形花圃,现种着花菱草、勿忘草、花环菊、紫罗兰、红色虞美人、混色虞美人等争相斗艳却各有异彩。院墙南边竟还有好几棵海棠树,此时枝叶翠绿繁茂其间隐约看到了好多似卵形的青色果子。府里的奴仆将树底下收拾得利索干净后摆上了一张雕花红木茶桌并摆着配套的圆凳,桌上喝茶套具一应俱全。顺着曲折的石子甬路再往里走,可以看到两间门房,一间是正堂,一间是供下人住的仆人房。待拾阶而上,发现这门房檐廊开阔,万字纹雕花勾阑,一棵枝繁叶茂的梅花树迫不及待地向主人伸出了友好的树枝手,正正好攀附在勾阑边上。 王颐领着小雪跟着于管家进了正厅,入眼是一金丝楠圆博古架,上面陈列着精贵的陶瓷、玉器等摆件,其旁边放着一套同材质的金丝楠木八仙桌和太师椅。在南边靠窗位置摆放着一张贵妃榻,只见床体用四立柱加攒拐子纹枨,下设小龟足,古朴精致。往里去就是寝室,不过用一张工艺精良的玉石屏风隔开来,只见这屏风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蝴蝶扑花图案。 “玉夫人,您看下如何?有再需要添置的您给老奴说一声即可。”于管家说道。 王颐满意地点点头后看向小雪,“赏!” 小雪会意后拿出一锭银塞给于管家。 “使不得!使不得!”于管家假意推拒着最后顺手放入袖口,然后躬身行礼出去了。 “玉夫人,您赶紧坐下来歇息会。”小雪开口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雪私底下也不再叫她王颐了。她觉察到小雪对着她不似从前那般亲昵了。也许终归会走到这一步吧,毕竟她们俩的身份地位已经有了不同归向,她也就不强求小雪再那般叫她了。但是她待小雪的心意还是会如从前那般,定是会好好护住她的。 就在此时一阵狗吠声传来。 红娟牵着白望进了院,“奴参见玉夫人!卫大人叫奴婢给白望带来给您瞧瞧。……” 还未等她回完话,白望已经窜进屋去,见着王颐就扑上去,咧着嘴舔舐着。 王颐赶紧搂过去并抚摸着它的头,“白望!白望!真是乖狗狗。” “玉夫人,这王府有专门饲养的地方,平日您这边需要白望过来给您解闷的话,您吩咐奴婢领过来即可。”红娟补充道。 王颐微笑着点了点头。 “红娟,你以后就在院外伺候,屋内让小雪来。”王颐看似随意说了一嘴。其实她是故意的,她非常清楚当初王爷给她安排红娟的好意,但是现在这个红娟并没有全心全意对着她,这个红娟需要再看看如何调教。 “回玉夫人,卫大人那边是让奴婢贴身伺候……”红娟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是不是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王颐突然冷声道。 “奴婢不敢!” “好了,出去吧!将白望也领下去吧,本夫人累了。”王颐说完挥了挥手道。 红娟福了福身然后出门去。 等一人一狗走远,王颐看着小雪说道:“小雪,你去打听打听这府内境况,咱们现在可真真是两眼一抹黑。” 小雪点点头也出去了。 王颐自己一人穿过屏风进了内寝,映入眼前的是挂着双层床帐的金丝楠木拔步床,只见外层是鹅黄绸绫,内层是亮白薄纱,床上放着淡青蓝色锦被和白玉枕。她此时有些困顿,脱了绣鞋踩上脚踏就扑向床,整个人呈八字形躺着,反正这会没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入了王府,才是抗争命运的开始。 她跟男主的关系,她从来都是看得很清楚,只不过是谈着一场身心愉悦的恋爱罢了。她没有一丝想要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因为在这个古代小说世界的封建制度下加上男主身份那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不爱他,她只是理智地在爱着他。她也早已放弃逃离的打算,先前发生的一切教她认清了现实,别说她没钱没身份没傍身本事,就是有的话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她想要潇洒自由地一个人生存下去也是天方夜谭而已。她最纯粹的诉求就是不要早死,不要早死,然后帮原主找出仇人手刃仇人让原主恢复身份,之后再看能不能走得更高些位置,最好能替了那小说女主位置。这世上谁不想走好走些的路,谁不想攀登人生那更高的位置? 想着想着,她有些迷糊。 向禹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个女人竟然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简直不忍直视。 “咳!”向禹故意发出声响来,“你真真是让孤大开眼界,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王颐突地坐起来看向他,脑子慢慢变得清醒,原来是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王爷!您来了啊怎么都没有声响的。”王颐嘟囔着撒娇一句,然后伸开双手向他求抱抱。 向禹可是佩服她倒打一耙的本事,无可奈何地走近坐了下来搂着她。 王颐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胸前然后故作夸张地吸了吸他的气息,“王爷,怎的才分开一会妾身就如此想您呢!” 向禹并不为所动,严肃道:“刚刚那个形象本王可不想再瞧见!成何体统!” 王颐闷哼着应了,心里头却暗忖,真真是个老夫子,除了会说成何体统,还能不能说些其他的了。 “本王一会要进宫复命,估计会很晚回府,你这边万一有什么事情交代红娟去禀明了卫临,他会一一安排好的。”向禹交代道。 王颐还窝在他怀里不想起来,“嗯!” “王爷!您能不能赏些银子给妾身哪?妾实在是囊中羞涩!”她突然想到要在这陌生的王府行走那万万不能缺的就是银子,她已经弹尽粮绝了。 向禹听后心里头也是一惊,这女子可真是非比寻常,竟这样直接开口问他要银子。在这寿元朝哪个女子不是腼腆、羞涩、低眉顺眼的。独独她……,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倒叫他入了眼,入了心。 “孤叫卫临去安排,先拿三千两够不够,不够的话再问本王拿就是了。” “够够够,太够了哇!太爱您了!”说完对着他的脸就吧唧一口。 向禹生气道:“怎的又没规矩!” 但是那唇角无意识地向上翘出卖了他,心里头有多享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人厮磨了一小会,向禹就离开了。 等小雪归来时,看到王颐正在内寝梳妆台捯弄那套头面。此时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当初第一次看到这套头面时所带来的震惊,当得知花了四百两银子时,更是在心里羡慕得不行,为什么王爷能如此宠爱她呢?小雪自心中起了那妄想,再加上时不时地旁观到王爷他那浑然天成的优雅、尊贵之容出现的温柔神色,竟叫她产生了错觉,也许她也可以成为另一例外,毕竟王爷这身份想要多少女人都行。 人在看不清自己位置时还盲目羡慕别人往往是悲剧的开始。 第32章 达成共识 “玉夫人!奴婢进来回话。”小雪起了心思后不自觉地疏远了她,但是她倒从没有对王颐起那坏心思,她只是希望自己也能成了王爷的女人,她没想成为王颐的敌人,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她将永远记得曾经她俩相互依偎的那些日子。 王颐听后放下手头的发簪,然后招手让她过来。 “玉夫人,奴婢刚刚打听了一圈,王府里头能说得上话就是卫大人和那个于管家,后宅这块暂时就您跟其他四位夫人,但是在几月前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那安丞相的嫡女被册封为王爷正妃,只是后头王爷有急差要办不得已将婚事拖后了,说是那“六礼”只差亲迎了。至于这个安丞相的嫡女如何,奴婢暂未打听到不得而知。”小雪说道。 也不知这个男人的正头娘子好不好相与,反正不管是何方神圣,她只管迎上去就是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嗯,我知道了,那个姣夫人现下住处在何处?”王颐接着问道。 “四位夫人的住处奴婢都打听到了,小姐,…姣夫人住那墨韵堂,在西院靠南位置。樱夫人住晚风苑,就在咱旁边;笑夫人住那碧花苑,而荃夫人刚刚被于管家领进了那飞羽阁。”小雪回复道。 “那一会咱们去一趟姣夫人那。”王颐吩咐着,这小说原女主她得去会一会,现在各方情况不明朗,她不能把张月姣给得罪死了,她得留一条后路,万一剧情反噬了可就麻烦了。 等她们稍作收拾准备出门时,红娟进了小院。 “奴婢参见玉夫人!卫大人叫奴婢给您送些东西过来。”,说着红娟将一用上好丝绸布包着的什么东西和一个绛紫色荷包递了上去。 王颐接过来打开包布一看,好家伙,是一叠银票,绛紫色荷包里头装满碎银子。她掂了掂荷包后,将两者一并塞入袖口。 这男人贴心得很哪! 墨韵堂,秋分围在张月姣身旁不停地说着什么。 “小姐,这王颐跟那小雪就是背主的下贱胚子!她越过您邀宠不说竟还拾掇王爷给她抬了身份!这真真是前所未闻!一个陪嫁丫鬟完全忘了自己的本分!”秋分恨恨地开口说道。 “对了,小姐,那谷雨怎的不见了呢?” “一会儿打听下,你悄悄派人传信回扬州去,将现下情况说与母亲。”张月姣这一刻有些慌神,她慌的不是王爷给予王颐的宠爱,她慌的是王颐升了位分就不再是她能掌控的了,那她就必须自己去争宠了,可她眼下根本没有这心思。“慢着!还是先不要让母亲知道,待看看情况再说。”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突然一声娇柔音传来。 王颐带着小雪来到了墨韵堂。 一进了正厅,秋分见着是她俩,连忙走了过去狠狠地挖苦道:“哎唷!这背主的奴才怎的还有脸过来!?你被抬了侍妾又如何卖身契还在小姐手里头拽着呢,不听话照样收拾!哼!” “秋分!”张月姣打断她并示意让她出去。 秋分看着她家小姐的举动有些无奈道:“小姐,怕她作什么!”,说完跺跺脚就出去了。 王颐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幕不接话也不恼,同时也示意小雪下去。 等她们俩都出去以后,王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奴这一路跟着王爷有些际遇着实不知何从说起,那王爷要抬了奴为侍妾,奴也就只能接着。但是小姐您只要对奴没有那害心,奴也绝不跟您作对。奴始终会跟小姐站在一条线上的呢!” 王颐想着那大丈夫都可能屈能伸,更何况她一小女子,怎么着得留一条后路给自己,这张月姣可是有女主光环的,想来原小说描述男主因张月姣的一手好字而留意她进而发现她的才情后倾心,只是这一世她王颐比女主先遇到男主,而后又一起去了塞外经历了些事情让他们迸发了爱的火花,但这不能代表剧情就完全改变了。进了这王府,她其实非常忐忑不安的。她怕还是得走剧情,而且她想弄清楚到底是谁要苦心陷害她最后害她被凌迟而死,那种死法太恐怖了。 张月姣看着跪在脚下的王颐,心中在定夺着什么。 “妹妹快快起!你能如此诚心地跟我表这个立场,那以后咱们姐妹就一条心好好服侍王爷即可。”张月姣说完去扶王颐起身。 王颐就着她的双手起来,然后定定地看着她:“姐姐,妹妹愿意跟姐姐达成共识,绝无二心!” 张月姣点了点头,随后入了内寝,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什么出来。 “这是你的卖身契,现下我还与你自己处理。但是小雪的还须放我这儿。”张月姣说完将王颐的卖身契递给了她。张月姣十分清楚,她现在不如卖个好给她,因为就算今日不给,王爷日后也会叫人来拿,还不如主动给她,也叫那个王爷另眼看看,她虽没心思争宠,但她也绝不会让自己没了处境,她的祖母、父亲、母亲远在扬州对她寄予了厚望,她不忍心叫他们失望。也许,她得试着慢慢地放下表哥,可是又真的能忘得掉吗? 王颐接过后说道:“谢谢姐姐的成全!” “那谷雨怎的没有回来?”张月姣问道。 王颐听后一五一十地将当时发生的都告知了她。 张月姣知道实情后内心也是十分震惊,这谷雨怎就起了这坏心思,可王爷那处罚竟直接是将她处死。她这会子又看了一眼王颐,原先母亲的打算就是让这丫鬟去替她争宠的,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王爷竟能给她抬了身份,这不符合规制。可是那人是王爷,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天家之子,规制不规制,都是天家人说了算。这丫鬟看来是很得王爷的眼,那就更得招抚她,这样总归没有害处。 “这些日子你跟着王爷着实也辛苦了。你可知你那哥哥蒋家大郎今岁参加了会试取得了殿试资格?估摸着他们一家马上就要进京来了。”张月姣随意地跟王颐扯起家常来,她的表哥郑明朗也中举了眼看也要来京参加殿试,不知他们还能否再见面。她知道自己现下的身份实在不合适去想这些,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妹妹并不知情。谢谢姐姐告知。”王颐的确不知。 某人本来想告知她一声的,奈何忙前忙后早就忘了。 张月姣望着王颐,突然问道:“你养父一家入京后,怎么着你也应该要去探一探的吧?” 王颐不知道这张月姣是何意,这好像跟她并无关系。 “妹妹也做不了主,想来可以见一见养父一家那是好的,就是咱们内宅之人想要出去谈何容易,也不知王爷那边可能应了?”王颐说道。 “想见就自有办法的。”张月姣看似随意一句,其实自己内心已波动不已,她要是能这个机会那该多好。 王颐看着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她不清楚张月姣想要打什么主意,只能静观其变。反倒是她不去见更好,她真的不知如何跟蒋连朝解释,她现在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蒋连朝对原主有着不一般的男女情愫,原主也是喜欢她那个哥哥,但是现在她占着原主的身体跟了王爷,想一想这真真是一笔稀巴烂账。 第33章 郑皇后的怒气 坤宁宫,郑皇后坐在上首品参茶,旁边的老嬷嬷持扇轻轻地为她扇着风。 “膳食可准备妥当?你再派人去乾清宫盯着,等尧儿和禹儿一出来就赶紧来回禀了。”郑皇后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 “娘娘,您放心好了,膳食都准备好了,都是六皇子爱吃的。乾清宫那边有单姑姑盯着呢,等太子殿下和六皇子一出来,咱们就开始摆膳。”钱嬷嬷笑眯眯地回复道。 郑皇后听后点了点头,她这可是好几月没见她的禹儿了,不知可是瘦了还是黑了?可真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申时一刻,外边终于传来了动静。 不一会儿,向禹跟着太子哥哥向尧进了主殿。 “儿臣参见母后!”二人跪地行礼。 “快快起!”郑皇看着许久未见的向禹情绪有些激动。 “禹儿快快过来让母后看看!” 向禹快步走上前去,郑皇后拉着他的手,一会瞧瞧这儿,一会儿瞧瞧那儿。 “我儿这可是消瘦了!” “母后!儿臣可没有瘦!”向禹反驳道。 下首的向尧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不禁失笑,母后惯是如此,他的弟弟从小就被他的母后娇宠得不行。 “母后,您可是看够了?儿臣现在饿得可是前胸贴后背。”向禹不好意思地挣开她的手,母后怎的还当他是小孩子。 “对对对!赶紧用膳,本宫已经让他们都准备好了,走,先去用膳。”郑皇后说完就拉着向禹往膳房去。 向尧抬脚也跟了去,他现在最好就是当个透明人。他从小就被立为太子,一贯按照继位者要求来培养,性格养得独立自主,他可受不了母后对他这样。再说,禹弟比他小了快十岁,向禹出生的时候,他也恨不得去好好宠着那小小人。 “母后,这佛跳墙还得在您这儿吃!”向禹大快朵颐着。 郑皇后看着向禹吃得那个开心样儿,不禁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神色,“多吃点!想吃就来母后这儿!” “尧儿,你也吃!”郑皇后好似终于注意到了向尧一样。 向尧笑了笑打趣道:“母后,儿臣还以为您看不见这还有一人呢!” “哈哈哈……我儿这会可不兴挑理,你弟弟可是出去了好几月才回来,本宫这儿可还没瞧够哪!”郑皇后接着说道。 “儿臣可没有那意思!母后多虑了。” “禹弟,此趟差事办得不错!”,向尧说完竟亲自给向禹布了一道菜。 “多谢皇兄!”说着夹起就往嘴里塞。 等三人吃好喝好后又回到了主殿,钱嬷嬷为他们准备了上好的消食茶。 “母后,儿臣有一事禀告。”向禹想着还是将王颐抬身份那事儿顺嘴给她说下。 “您给儿臣纳的那四位江南美人,儿臣可是听话得很一个不落地带回王府了啊。儿臣感谢母后的费心操劳。” “哼!本宫听着这话里有话!可当真感谢本宫?”郑皇后微笑地说道。 “那儿臣定是十分感谢母后!就是那张氏的一个陪嫁丫鬟儿臣看着顺眼,就破例给抬了个侍妾身份。”向禹说道。 “你说什么!?”郑皇后冷不丁地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 “一个陪嫁丫鬟看上眼就宠幸了,何至于还要给她抬身份?”郑皇后此时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道。 “儿臣想给她抬了就抬了,有何不可?”向禹说道。 “你!你糊涂了不是?”郑皇后有些不开心了,她这幼子可真让她给宠坏了。 旁边的太子使劲地给向禹使眼色,奈何他就跟没看见一样。 “母后,不过抬了一个陪嫁丫鬟的身份而已,这就糊涂了?不至于吧?儿臣今天就是告知您下。”向禹不知死活地继续道。 “砰!”郑皇后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摔了出去,她此时耳边似乎响起了某人曾经在她耳边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可是后来呢?后来这个丫鬟却搅得整个后宫不得安宁,直至现在越发嚣张。而她最疼爱的小儿竟也给她来这么一出,就算他不知晓哪些事,那他也绝对不可以步他父皇的后尘。 “本宫不允,要么发卖了,要么还是去给那张氏做丫鬟。”郑皇后说道。 “母后!为什么不可以?儿臣可从不怕那迂腐言官,儿臣惯是如此。”向禹本来就只是打算告知下她而已,母后允不允许那又怎么样。 “你!你!……你魔怔了不是?一个陪嫁丫鬟而已,想怎么宠幸就怎么宠幸。抬了身份做什么?到底是不是她蛊惑你的?”郑皇后已经被气得不行。 向尧拉了拉向禹,示意他不要硬来。 “母后!儿臣已经全王府通知了,绝无可能收回成命。母后,您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反正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向禹也有些不痛快道。 “你!你!……你个逆子!滚!给本宫滚!”郑皇后生气道。 谁知向禹听后竟直接起身,“儿臣告退!”,说完就走了。 “母后,让儿臣去劝劝禹弟!”向尧说完也连忙跟了出去。 郑皇后被气得心肝都疼,旁边的钱嬷嬷赶紧给她顺顺气,“娘娘,您消消气!可不能把自个气倒了啊,这身子要紧哪!六皇子也是不知当年事,再说您最疼爱他了,他心里门清儿。可能就是遇到个顺眼的丫头而已,等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什么了。” 郑皇后冷静下来后才发觉自己可能是因为皇帝那事过于敏感了。 他的儿啊终于开窍男女事儿了,她以前还总担心他是不是会有些什么问题,比他小的八皇子那郡主、小王爷都生了好几个了,而他的儿啊府内连个通房都没有,身边贴身伺候的不是小厮就是太监。 她原本属意荣国公嫡女王婉竹为禹儿正妃,毕竟表亲关系更牢靠些。只可惜安妱妱那贱人竟然敢插手她儿的婚事,硬是蛊惑皇帝将她那侄女安如慧赐给了禹儿做正妃。圣旨都下了,只能接着。她替禹儿在大婚前就纳了四房侍妾其实就是想恶心下那安妱妱,谁承想倒是歪打正着,他竟看顺眼了一个。算了,他开心就好。只要她看紧他,让他不要学那父皇行径就行。 这禹儿一回京,估计就得安排成婚的事情了。 郑皇后坐在那儿思前想后地出神。 辇道上,向禹十分不顺气,“皇兄,母后何至于生这么大地气?” 他当初也是有些预料的,母后这里不好过关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母后怎么能气得都骂他了。 “有些事儿你不知情也无需知道,等下次进宫来须得好好哄哄母后,可不许再气她。你可是如此中意那丫鬟?内眷抬身份这事儿都须得有正当由头,更何况只是个下等的陪嫁丫鬟,古训不可违,不然可是大事。作为天家之子更得以身作则。想必你也再清楚不过。”向尧说道。 “皇兄,那丫鬟可是救了臣弟一命,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再说,臣弟心里头分得清这主次。”向禹说道。 “可是发生了什么?”向尧还不知道那一插曲。 于是向禹一一讲给了他听。 “这么说来,你那玉夫人可是救驾用功。一会儿本王帮你去母后那里解释下。” 向禹听后立马躬身行礼:“感谢皇兄!” “随本王去言文殿!”,言文殿是太子在东宫处理政务的主殿。 向禹也正有此打算,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向太子哥哥禀明了,当着父皇的面不好说。 “皇兄,那二哥简直是活腻味了,他竟敢两次派人刺杀臣弟。”向禹说道。 “可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好在你没事儿。你可留有证据?父皇现在独宠安贵妃,那二弟也跟着嚣张得很。而朝堂上安丞相在一众臣中也一贯是一言堂,父皇实在是太信任他了。但好在那安丞相也算是忠臣表率,有善心有大爱,乃是吾大寿元朝之幸事。现下时机有些不对,要揭了二弟那真面目须得从长计议。” “皇兄,这个您放心,臣弟知晓。臣弟将那证据留得好好的,总有一天叫他好看。但是这个安丞相果真如此吗?二哥那里怕是有更大的预谋,安贵妃费力让父皇为臣弟跟那安如慧赐婚是不是在放烟雾弹迷惑咱呢?皇兄您还是要留心些才好。”向禹本打算跟他讲讲此次出行发现的一些线索,但是想来还是等有了充足地证据再说。 “安丞相为人本王还是信得过的,二弟那边你可是有什么发现?”向尧问道。 “臣弟还在探查中,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禀明了您。”向禹答道。 “可!” “你早些出宫归府去,这一路辛苦了。”向尧说完挥手让他离去。 “臣弟告退!” 等回到王府,已是戌时。 向禹快速沐浴后,抬步就往弄玉小筑去。 “王爷!王爷!让秦志跟着吧!”卫临只能在前院伺候着,这去后院还是得秦志这个太监来。 “今日无须跟着!”说完不等卫临回话就往内院走。 他到了弄玉小筑,里面已是漆黑一片。 第34章 原主魂归 待他进了内寝,床上的人还睡着一动不动,可是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 王颐突然感觉一团烈火靠近,她被热醒了。她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确认下,“王爷!您回来了啊。妾实在是太困了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无妨!”,向禹现在的心思可在别处。不一会儿安静的内室传来一阵低沉地粗喘声,还有那萦萦娇音。 待一切平静,王颐的瞌睡虫早就跑没了。 她挽着向禹的胳膊说着闲话,“王爷,今天妾身去拜见张姐姐了,本就是请罪去的,谁曾想她不但没有怪罪还将那卖身契还与了,妾这心里头十分感激。” “她还算识相!”向禹回了一句。 “王爷,妾最最应该感激的人是您了。是您给予了妾新的身份,让妾有了新的开始。”说着王颐搂紧了他的胳膊。 “你知道本王对你的好就行,乖乖地,爷会一直对你好!”向禹傲娇地说道。 王颐立马点点头。 “王爷,今天张姐姐告知妾的养父一家要来汴京,因为妾的哥哥要来参加殿试。”王颐说道。 “嗯,估计马上就要入京来了。”向禹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忙着就忘记跟她说了。 “你想见他们?” “没有,没有。”说完又觉着好像不妥,然后补充道:“妾只希望哥哥殿试能够有个好的结果,见或者不见那不是重要的。再说妾现在居于这后宅哪里能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你要是想见,孤给你安排就是了。你就说见还是不见?”向禹问道。 “那还是不见吧,妾这两天为哥哥虔诚地拜拜考神就行。”王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爷,歇息吧!妾身困了。” 向禹听后一把搂过她然后闭上眼睛准备安歇了。 不见就不见,她想如何就如何。睡过去前他想着过两日休沐时带她去汴京城好好地见识见识,过不了多久父皇定要催他赶紧跟那安如慧成婚,在这之前如有空闲就多陪陪他,省得后头闹人。不过他终归是会娶妻,后面还会有侧妃、庶妃,……。 第二日,等王颐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早就走了。小雪端着干净的水进来时,看见王颐在那里自顾自地在拉扯那狼藉的被褥。 “玉夫人,让奴婢来收拾吧!”小雪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走了过去,当看到那暧昧痕迹时耳后根不自觉地红了,那霁月清风般的高贵人在床上的风景又是如何。明知相思乱心神,怎耐相思己入魂。有了心事的小雪似带上枷锁一般。然而人贵有自知之明,人生有很多的求而不得却是那美丽的食人花,只会叫人堕入死亡的深渊。 “小雪,王爷何时离去的?”王颐问道。 “回玉夫人,不到卯时王爷就走了。”小雪答道。 王颐有些不大舒服,昨晚好似没有睡好,这会太阳穴处涨得疼。她想再躺会,好在如今王府的女主人还没到位,不然她哪能有赖床的机会,不得每天一大早就得苦哈哈地给人请安问好。 “小雪,算了,等会再收拾,我想再躺会,有些头疼,你先出去吧。”王颐吩咐道。 “那奴婢给您按按如何?”小雪说道。 “不用了,我再歇会。” 小雪点点头就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颐迷迷糊糊地转醒了,却发现自己的灵魂飘起来了,身体里又住进了原主的灵魂。 只见原主占着身体倚靠在床边,“你何时又出现了?”王颐问道。 “其实只要我这灵魂的怨气累计到一定时候就可以进了这身体。那灭我家门的仇人应该就在这汴京城,一入京我就感觉这怨气蹭蹭地积聚,而且刚刚你那丫鬟进来过一次,其实我已经占据这身体却并没有被弹出,说明现在即便在有人的情况下我也可以占据这身体了。”原主解释道。 “但是我却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我如何给爹爹、娘亲还有那未出世就被人残忍杀害地弟弟妹妹报仇?……呜呜,我害怕,……”原主捂住脸哭了起来。 “连朝哥哥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你帮我打听打听可好。我想养父养母,还有哥哥了。” “蒋连朝中了殿试估计马上就要入京了,但是我昨晚才跟王爷说不去见他们了。你知道的,我对着他们没有什么感情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是王爷的人,哎呀,我就你,你现在是王爷的侍妾,是不好随便见外男的。”王颐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那怎么办呢?你如何就喜欢了那王爷?以前我跟着小姐入这王府后,最怕的人就是他了。小姐却叫我去服侍他,我却不得不从,心里其实怕的很。”原主继续说道。 “所以,你是你,我是我。现如今只是共着这身体、以及偶尔的心意相通而已。上次你让我帮你找玉勇,结果去看了一个叫玉勇的人,你却不出现,叫我如何去辨认。”王颐叹了一口气。 “真的?你真的找到了一个叫玉勇的人?都怪我,都怪我……” “下次你要是想让我出现,只要按压住右后脑勺那处等出现钻心疼我就会出现的。你可还能再次联络到那人?”原主急切地问道。 “这个想联络的话需费一番周折,倒也是可以想办法的。只是那人是个聋哑人,应该不是你要找的吧?”王颐答道。 “聋哑人?怎么会呢?我的哥哥也玉勇他才不是那聋哑人哪!那应该不是他,那你可否再让人去打听打听吗?我们必须要找到哥哥呢。当初莫伯伯好不容易带着我们出了那死地,却不幸在逃亡路上遇到那山崩,哥哥被冲散不见了,而我的右后脑勺就是在那次事故中被石块崩伤后竟失忆了,而莫伯伯为了救我却被石块活活压死了。呜呜……”原主回忆着往事伤心得掉下眼泪来。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灵魂还可以回归时,我都快要被吓死了。世间怎会有如此怪异之事?可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还有你这灵魂出现了。现如今总算有些明了,只要我的仇人一天不死,我这怨气就不会消,怨气不消我这灵魂也就一直会回来。”原主继续说道。 “唉,我可是真的逃离不了,占着你的身体,总归我就是你。哥哥这块后面我会想办法再去打听,但是说好了,你的仇我可以给你报,蒋家那烂摊子我可不收拾。你喜欢的是那蒋连朝,而我喜欢的就是王爷,这个可不能强按头的。”王颐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是原主那血海深仇已经入了她心神,她得找出那仇人来手刃了他们。 原主怯懦的眼神终有了些光,然后忍不住地一个劲儿点头。也许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一家被人残忍杀害地场面,才派这么一位勇敢大胆地女子来帮她,她心里终于有些放心下来,她定要让那仇人血债血偿。 “所以,我飘在这上方只有你能看见?”王颐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 “嗯,他们都看不见的,他们看见的就是我,这具身体。”原主答道。 “那你可知你是被谁陷害而死?”王颐接着问道。 “并不知,那时我跟着小姐入这王府时可是本本分分的,小姐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怎知就被人给盯上了。现在都不敢想那一刀一刀割肉的疼痛感,唉……”原主说完后怕地抱了抱身体。 “你可是真行,什么都不知道。那被痛死的感受我可也不想再来一遍了,所以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出来谁要谋害你,不对,是谋害我,不然等不到报仇那天又得死翘翘了。”王颐有些恨恨地开口道。 “算了,你赶紧消失吧,让我进去,我得去打探打探。” 原主听后点点头,王颐就感觉自己被吸进了身体。 “咚咚咚!”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玉夫人,奴婢有事要禀。”只听见红娟在门外说道。 王颐赶紧穿上绣鞋收拾好自己出了内寝往主厅靠窗的贵妃榻走去,“进来!” “玉夫人,这是卫大人让奴婢给您带来的一套马面裙,说是叫您换上。”红娟说道。 王颐已经躺在贵妃榻上歇懒了,她瞧了一眼红娟手中的马面裙,赤红色暗花纱的裙身上,织有艳丽的芍药穿枝花,双襕金织孔雀衔花草纹,间饰流云、海水江崖等纹饰,看着金贵奢华。 “放下吧,去叫小雪进来。”穿这繁琐的古代服饰还是得让小雪来搭把手。 红娟轻轻地将手中的马面裙放在旁边的柜几上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小雪进来了。 “这马面裙可真真好看,您看这布料这花纹还有这金丝,皆是上乘的,还有这颜色最最适合夫人不过了。”小雪一边服侍她穿上一边说道,这赤红色只有肌肤雪白的人才能称出这高贵之气,但凡肌肤暗一些些就显得老气横秋了。 王颐听见小雪这羡慕的口气,想着哪次让她也穿一回好了,“你喜欢?那等哪回你出府采买的时候穿穿试试?” 小雪一听却连忙跪下,“玉夫人,奴婢该死,奴婢不敢!” “好了,起来,等会拿些银两自己去采买自己喜欢的样式好了。”王颐贴心地说道,她刚刚脱口而出却没有想到这是王爷赏赐之物如何能让她穿。 “不用了,玉夫人,小雪不喜欢穿这马面裙。” 王颐看着小雪的反应,不禁皱了皱眉,刚刚是她欠考虑了,但是这小雪跟她怎越发生分了? “颐儿,可已换好了那马面裙?”向禹突地一声打断了二人之间不适的气氛。 向禹一进来看得见的就是那穿着赤红色马面裙的妖娆女子,看来她真真最适合的颜色就这红色。 小雪还跪在地上,她悄悄偷望了一眼那尊贵之人,今日他身穿墨色的上好丝绸衣袍,暗红色瑞锦纹滚边,头发用那羊脂玉发簪束起。一张翩若惊鸿的脸正盯着那红衣女子,神色专注、温柔。 这一幕让她心里头苦涩无比。 “小雪,你下去吧。”王颐望着她那挺直的身影吩咐道。 小雪起了身出屋去。 第35章 出游 “王爷,您让妾换这马面裙作甚?”王颐开口问道。 “孤带你出府去。” 今晨下了早朝,皇兄竟给他准了两日休沐,原想着还要等上几日。 “真的?太好了!妾身爱死您了。”王颐说完就依偎上去。 向禹无比享受地搂过她,嘴上却冷哼道:“成何体统!没规矩!不知道在本王面前不许说那字眼!” 王颐闷在他怀里偷笑,“妾身知道了。这不是太开心了嘛,妾身这么爱您,可偷着乐吧。” “说什么!”向禹觉着这女子越发来劲。 王颐踮起脚快速地亲了下他的唇然后拉开彼此的距离,“好了,王爷,咱们赶紧出发吧。妾以后都不说了就是了。” “嗯…倒也不是都不可说,本王就勉为其难地允你特例,但是只能在这房内……” 王颐瞧着向禹严肃地思考后说出这番话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那妾身谢谢王爷的恩赐啦!……哈哈哈……” 向禹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实在是顶不住这明艳的娇娇儿她那撩人却不自知的魅惑,一把将她拽过来就亲了上去。 等再出门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马车内,王颐掀开车帘,欣喜地瞧着这汴京城中的市井生活景象。 各色店铺、客舍林立,商贩、行人在街道上往来如织……,她看着眼前犹如电影长镜头般的一幕幕,心中不禁感叹比起那保定府城,这儿确实是繁华热闹太多。 “王爷,咱们下去走走吧?”王颐提议道。 “可!”向禹今天兴致也颇高,说完便让她带上那帷帽。 等二人下了马车,王颐不禁再次感叹,映入眼帘的那一座座殿阁楼台,上面装饰或用彩绘或雕刻或镶嵌琉璃砖瓦等,实在是华丽精美!再往前走,她看到了那穿城而过的汴河,其两岸边站满了路人,或三五人站在一处闲聊,或倚在那勾阑处看着远处的风景。王颐心想这可真是什么神仙境遇可以切身感受这古代商业风情的魅力! “爷!咱现在往哪处去?”王颐问道。 “去那春辉楼。”向禹答道。 王颐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一直跟在旁边的卫临连忙解释道:“玉夫人,那春辉楼是一家上好的茶坊。” 原是喝茶的地方,名字还挺好听的。 不一会儿他们几个就到了那春辉楼。 掌柜的直接领了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 待他们入座,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贵人!这青客是咱春辉楼的手艺最好的茶博士了。”旁边的掌柜向他们介绍道。 “小民来为贵人沏茶。”说完后,青客就开始用桌上的湿手帕净手,然后用煮好的开水将那茶具一一烫过。等烫壶结束后是置茶,他先将茶叶装入茶荷内,再用茶匙将茶荷内的茶叶拨入壶中。之后他再进行温杯、高冲、低泡、分茶、敬茶,娴熟的动作行如流水,堪堪是一种视觉享受。 向禹端起手边的茶盅闻香后开始品茶。怎么看怎么贵气优雅,哪里还看得出这人曾经可没少一口闷式地喝茶。 王颐有样学样地端起茶来,这茶清香幽雅,一口品尝,如兰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 “你们都下去吧。”向禹发号施令道。 最后雅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这靠窗的位置属实好,她安静地饮着茶,时不时地眺望那外边的街景,好不惬意! 而对面的向禹一会品品茶,一会儿温柔地凝视着她,唇边还不自觉地出现微微笑。 “王爷,你老看我作甚?”王颐娇羞道。 “本王想看就看了。”向禹随意回了一句。 “颐儿,父皇早已给孤赐了婚。” “唔!”王颐听后只是哼应了一声。 “你已知晓?”向禹看她那神色不禁问道。 “妾早听说了,府里的人哪个不知。” “你乖些,以后就算本王有了王妃、侧妃、庶妃,孤对你的宠爱一分不会减。”向禹想让她安心些。 “唔!”王颐有些扫兴,就算是做过心理建设了这会还是有些失落,这世上哪个女子不想成为自己意中人的唯一。但是在这个古代小说封建社会这却是一种妄想,算了,王颐想她何苦为难自己为难他呢,不如看通透些,享受当下,争取现下能够实现的就行了,等将来有一天她的身份得以公开,她再管他要那身份。 “王爷,您还记得妾以前做被人陷害惨死的噩梦那个事吧?妾心里头害怕得很,您定要好好护着妾才行!” “那梦作不得真,本王定会护你周全!”向禹答道。 “王爷,那准王妃性子如何,好不好相与?妾这忐忑不安的。”王颐还是有些担心。 “管她如何,你无需担心,该怎样就怎样。孤定会给你安排妥当。”向禹安慰道。 王颐点点头看向外面,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后宅的确是王妃说了算,但王府是他说了算,最终都得听他的。 不过王颐的心情还是低落了下来,向禹看着她没了刚刚那欢快雀跃的神情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卫临进来了。 “爷,安公子和安小姐求见!” 向禹轻皱了下峰眉,“谁?” “回王爷,是安如轩公子和安如慧小姐。” 向禹有些烦躁,这喝个清闲茶都不行。“让他们进来!” 王颐回过头来,心想这安如慧不就是这男人的准正头娘子?这巧赶得。 此时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袍的瘦削男子和一位身穿鹅黄襦裙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他们二人躬身行礼。 “免礼!”向禹漫不经心地看向他们俩。 王颐打量起那女子来,这北边的女子就是身量高,比起她最起码得高有半个头了。只见她有一双浓郁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肤色倒不算白皙,但轮廓饱满,看起来就是一种端庄大气之美。 而安如慧也在打量她,这女子眉眼看着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而妖妖娆娆的长相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狐媚子,应该就是王爷从江南带回来的侍妾。本来在她还没过门之前就纳了四房侍妾就在打她脸,现在王爷竟然还带这妾来春辉楼品茶,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心悦的男子一直对她不咸不淡,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奈何她早就失了心给他,如今看到他身边竟然有了女子出现,这心里头真的不是滋味。 但是安如慧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一副大家闺秀扮相,“王爷,小女跟堂哥恰好路过看到卫大人在此,就想着过来给您请安!” 向禹点点头也不接话,他对她无感。 “王爷,那臣跟小妹无事就退下了。”安如轩感受到了这有些僵硬的气氛想着请过安了就撤吧。 “正是,小女跟哥哥就不打搅王爷的雅兴了。”安如慧说完福身行礼就跟着安如轩转身往门外去,只是转过去的一瞬间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等他们离开后,王颐盯着向禹看,“爷!这准王妃看着很是亲善贤良呢!” “嗤!”向禹哼了一声,“见一面就知道了?” 王颐此时挪了莲步走到向禹身边后大胆地一个跨步就坐到他的大腿上,然后勾住他的脖子故意嗲声嗲气地说道:“哥哥,那您喜欢妾这样的还是她那样的?” 向禹抬手抵住她的下巴就咬了上去,“给孤好好说话!” 厮磨一会,向禹拉开她说道:“这茶不喝了,孤带你去郊外跑马去!” 白岗淀,皇家马场。 这里幽涧水泽兼具,草原森林相间,地势广阔,水肥草美,景色秀丽,真是养马的好地方。 王颐看着那成千上万匹马在那广阔的草原上奔跑,不由得热血沸腾。 她拉着向禹二人共骑一匹红鬃马,享受着速度带来的激情,好不快活。 等她玩累了,向禹又带她去城中有名的泰御阁吃了那珍馐佳肴,而后他们打道回府。 而此时禹王府的东侧门,蒋连朝扒着一个小厮着急地问着什么,他昨日就入了京。 “那张小夫人身边真的没有一个叫王颐的丫鬟?”蒋连朝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这位爷,小的真的不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就你给这些银两,我该说的可都说了。”小厮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这边蒋连朝一点颐妹妹的消息都未打听到,甚是难过。他这是瞒着爹爹和母亲偷跑出来的,他想告诉颐妹妹,让她再等些时日,他马上就可以有能力将她带出王府来。 “吁!”卫临大喝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王爷,玉夫人,到了!” 向禹搀着王颐下了马车来,就在他们马上要进了大门的一瞬间,突然一阵惊喜的喊叫声传来:“颐妹妹!颐妹妹!是你吗!” 蒋连朝急忙跑了过来,但是在看到那个尊贵无比的男人竟亲昵地揽着他的颐妹妹时,立刻变得愤恨起来。“颐妹妹!” 王颐一扭头,糟了,是蒋连朝,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36章 飞来横醋 “哥哥!” 说完不自觉地立马拉开跟王爷的距离,然后说道:“王爷,这是蒋家大郎,奴的哥哥。” “草民叩见王爷!”蒋连朝连忙跪下行礼。 头疼,恰在此时那股熟悉的钻心疼出现了,原主突然夺了这身体,她被迫飘在了身体上方。 只见原主用眼神跟她交流,“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想念连朝哥哥了,还有求求你想想办法,至少现在不要让哥哥知道你已经是王爷的侍妾了,不然哥哥定没了那殿试的心思了,那他的整个前程就要毁了,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王颐十分无奈地点点头:“你速战速决吧,赶紧将身体还了我,不然我如何想办法,你可不能让王爷看出什么名堂来啊。” 只见原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王爷,奴可否跟哥哥去外边交代几句话。”说完身子还止不住地颤抖。 王颐瞧着就来气,你抖什么,生怕王爷看不出怪异来。 向禹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沉思了好一会,“你抬起头来!作甚怕?” 原主强迫自己镇定住,慢慢抬起了头,但是望向他的眼神躲闪怯懦。 他的娇娇儿如何是这般神色?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再说她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这要求,不知道内宅妇人不得见外男,就是她的哥哥也不可,更何况还是个没有血亲的。算了,他想就在他眼皮底下也不算私见吧,但她这反应着实有些不对劲,昨儿个问她想不想见,还说不见。 向禹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蒋连朝,“都起来进去说话,在这大门口成何体统!” 向禹说完领先跨步进了大门。 他们二人也起身跟在后头。向禹将他们带到他书房外的小院后吩咐道:“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本王进去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快些,等会好了让卫临领他出去!” 原主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向禹越发觉着有些奇怪,他的娇娇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眉顺眼了,她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向禹疑惑地皱着眉头入了书房。 卫临在院外门口守着。 原主偷偷地打量一圈,小心翼翼地拉扯了下蒋连朝的袖子将他带到小院较偏僻的一角,她觉得这个位置王爷和卫大人应该都瞧不见。但是,原主却不知向禹当初喜欢这角落里的假山流水特意在其对应的地方开了一个观景小窗,只是外边瞧不大出来而已。 此时,屋里的向禹倒也没有心思去观察小院里二人在说什么干什么。 “哥哥!哥哥!颐儿好想你……呜呜”原主忍不住靠向蒋连朝。 “颐妹妹!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将你带出王府去,爹爹临出门来汴京前去县令府打通了一番,那张县令答应了说要帮忙去跟张小夫人说道说道。但是我刚问小厮他们怎么都说你没有在张小夫人身边伺候,还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还有刚刚那个王爷是不是……”蒋连朝没好意思问出口。他想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哥哥,我被迫跟随王爷去了那塞外这两日才刚回来,府里的小厮不知道也正常的。哥哥,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准备那殿试,我会一直等着你来接我出府去。”原主说道。 “嗯!颐妹妹,是哥哥对不起你,现在想想实在是后悔得不行,就是当初我不读这书也不能将你典卖了。”蒋连朝说着竟忍不住拉起她的双手摩挲着。 原主更是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哥哥无需自责,是颐儿心甘情愿的!你怎么能不读书呢?” “哥哥,你跟养父养母现在住在哪儿?” “我们暂时安顿在河西边后街的卢松客栈,爹爹说等有了殿试结果再另做打算。” …… 飘在上方的王颐看着这一对难舍难分的样子都急死了。“喂!注意分寸!” 在王爷眼皮底下来这一出,万一被看见了,倒霉的不是她吗? 原主讨好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就让我偷偷地抱哥哥一下,就一下可以吗?然后我就把身体还你。”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还要抱下,我可不想收拾烂摊子啊。” 奈何本就胆小懦弱的原主竟硬气了一回,一下子就抱住了蒋连朝,那蒋连朝也微笑地回搂住那娇软的身体。 向禹本在看一封塞北传来的密信,觉着眼睛有些酸胀就随意往外瞥了下,这一瞥就出大事了。 “王颐!”向禹恨恨地大喊一声就往屋外走。 守在院外的卫临闻声连忙也进院来。 王颐被吸进了身体,她连忙推开蒋连朝,“哥哥,你赶紧出府去。” 蒋连朝不舍地点头,然后向走过来的向禹跪地行礼准备出去。 王颐连忙快走一步拉住向禹的长袍也跪了下来。“王爷,我已经跟哥哥交代好了。让哥哥出府去吧!” “大胆!你刚刚做甚了?”向禹十分生气道。 “还有你,活得不耐烦了!”说完推开王颐走到蒋连朝身边对着他就踢了一脚。 蒋连朝被踢倒往后仰翻在地,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草民不知有何罪?” “你找死!”说着想用内力再来上一脚,这是踢轻了。 王颐连忙抱住他的双腿,“王爷,您听我解释,让哥哥先出府去好吗?” 她都快呕死了,这原主真的是给她造了一个大烂摊子,王爷定是看到了刚刚一幕。 卫临在旁边十分疑惑,王爷怎地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王爷!您让哥哥出府去吧,求您了!”王颐眼巴巴地望着向禹,“求您了,我跟您可以解释,您相信我。他只是奴的哥哥,从小就疼爱奴的哥哥而已!” “哼!”向禹真想一脚踢死那姓蒋的,他的女人也敢碰?这没有血亲的假兄妹! 蒋连朝趴在地上突然抬起头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似乎想要脱口说什么,王颐向他偷偷地望了一眼并连忙摇头示意,他只好咬牙解释道:“草民请王爷恕罪!草民自小疼爱颐妹妹,她只是妹妹而已!下次定会注意分寸!” “哼!都当孤是傻子?”向禹脑海里出现刚刚那一幕,蒋连朝搂着他的女人脸冲着他这边,那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的,分明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慕眼神。 “王爷!您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好不好?赶紧让哥哥回去!”王颐实在是不想再跟他拉扯了。 “你再说一遍!反了天了你!”向禹要气炸了。 王颐似乎一点也不怕他,连忙示意卫临将那地上的人拖走。 卫临这是躺着中枪,犹豫了好一会后终于有了决定架起蒋连朝就出小院去,这玉夫人的枕边风太强劲了,他可不想体会。 “卫临!你们一个个想造反!”向禹喊了一声。奈何卫临架着蒋连朝早溜没影了。 王颐立马起身抱住他的腰身,“王爷!王爷!妾的心里只有您啊,您感觉不出来吗?那蒋连朝就是哥哥啊,从来都只是哥哥!妾只爱您,永远只爱您!”说着胡乱地攀附上去。 向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才不吃她那套一把又推开她自个进了书房。 这女人果真不能太宠,看看现在蹬鼻子上脸的。 王颐看着那个生气的背影,心里头长叹一口气,这下要如何去哄。 她站在原地,是跟上去呢还是先回弄玉小筑?纠结了一会,她抬腿出了院门回自己的弄玉小筑去了。这男人正在气头上,还是让他先冷静冷静,晚点再哄为妙。 向禹进了书房坐在太师椅上等了半天,这女人怎么还没跟进来。他起身往外一瞧,哪里还有人影,气得直接将手边的一套茶具摔了出去。好样的,等着瞧,看他如何惩治她。 等王颐回到弄玉小筑,身心疲惫。小雪伺候她简单梳洗了下,她往那拔步床上一躺就不想动弹。这回可只能哄,下次定要小心了。她总不能跟他说,那个跟蒋连朝抱在一起不是她,那他定认为自己在被当猴耍呢。那要如何哄,……可还未等她想到办法就睡过去了。 而另一边蒋连朝被卫临连跑带飞地一路架着带到了大门口处直接将他推了出去,“蒋公子,赶紧走!王爷生气的后果很严重,趁着机会赶紧溜吧!”说完把大门一关就往正殿回。他得赶紧去探探情况,刚刚他着实有赌的成分,要是玉夫人哄不住王爷,那他岂不是要跟着倒大霉。 蒋连朝跌坐在地上,刚刚颐妹妹怎可如此语气对那王爷说话?颐妹妹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了?她好像不似从前了,她变了。那王爷生这么大的气是为何呢?那应该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作祟吧?想到这里,他不禁痛苦地闷哼一声:“唔!”。颐妹妹没有跟他讲实话,她不会已经被那个王爷强行……。他仰头望着天,悔恨搅得内心翻滚着滔天巨浪,他可怎么办?他真的要失去颐妹妹了吗?老天爷为何如此对他?他废寝忘食做了此生最大的努力考了那劳什子功名作什么?如果他不能将颐妹妹带回来他要这功名作何啊?! 他挣扎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回走,那佝偻的背影瞧着真可怜。奈何人生哪能处处得意,得了什么就会失了什么,不断地得到不断地失去,这就是人生。 第37章 狗男人终于哄好了 第二天,王颐醒得较早。昨夜不管怎么说,睡得倒还挺沉,白日玩得有些累,后面闹了那一出又太费心神。 这会肯定是无法再睡回笼觉了。她还在想着要如何去哄哄那男人,她拢着轻薄的蚕丝被坐起来在那里冥思苦想,脑海里不停地过着以前看过的理论知识。突然“咕咕……”地一阵声音传来,肚子饿了。要不来点最俗的:做点好吃先哄哄他的胃。 她连忙起身下地,想去给他做份美味的朝食。 做什么呢?那定是她最拿手的清汤面了。 “小雪,你随我去一趟膳堂。我去给王爷做一碗清汤面。”王颐收拾好自己来到小院里跟在院里忙和的小雪说道。 “玉夫人,奴婢去做吧!”小雪说道。 “我亲自来,你带我过去。”王颐想着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面她煮清汤面的手艺那绝对不差。只是不知道这个古代小说世界里面的食材可有什么。 等来到膳堂, 管事嬷嬷迎了上来。“老奴见过玉夫人!” “本夫人过来给王爷做些吃食,麻烦嬷嬷帮准备些食材可好?”王颐说道。 “老奴谨遵夫人吩咐!”嬷嬷说完连忙迎着她往后厨去。 “可有水面?”王颐问道。 “有的,夫人。”说着管事嬷嬷拿出来一个竹篓子,里面装着新鲜的面条子,只是都是有小拇指宽的水面。 “本夫人需要重新擀些,细丝的才行。” “那老奴安排厨娘去弄。”管事嬷嬷说道。 “不用了,本夫人自己来。”说着就自己动手开始揉面、擀面。只是擀这细丝面着实费臂力,才擀出堪堪两碗,她的两只胳膊已经酸痛得不行了。 接着,她一一去找可以用的配菜以及那灵魂酱料。 鸡蛋、小葱是有的,那要找那类似后世的酱油和蚝油可费了她好大的劲儿,这灶台上倒是摆了不少酱,她可是挨个尝了遍才找出来一个类似口味的,其他的大多数都是都有些酸溜味。 “可有新鲜的菜?”王颐想找有没有类似小青菜的蔬菜。 “有的!夫人!今早从江南那边快马加鞭运过来的蕹菜可是正新鲜咧!老奴去拿。”管事嬷嬷说完就往屋外走。 不一会管事嬷嬷拿了些还冒着冷气的蕹菜过来。也就是王府,这菜还可以用冰块冷藏着。 这蕹菜原就是后世的空心菜。 食材都准备好了以后,王颐开始招呼烧火丫鬟点柴起火准备下锅煮水面了。 面下锅后,她想切些小葱花,本都可以安排丫鬟去干的,但是这会她想都亲自来。 “啊!” “夫人如何?让老奴看看?” 王颐不小心切到手指头了,她赶紧冲冲水,幸好只是浅浅地伤口。 “夫人,还是老奴来吧。”管事嬷嬷说道。 “不用了,马上就好了。” 等一切都弄好,王颐感觉自己出了一身薄汗。 她将两份清汤面装进食盒后就出了膳堂。 “玉夫人,赶紧去梳洗先。”小雪迎了上来。 “嗯!” 待走了一段距离,王颐突然往回走,“算了,先去王爷那,你赶紧先去让红娟请示下我要去前院!” “可是夫人您现在这样不好见王爷的吧。”小雪说道。这衣冠不整洁,身上还有些油烟味怎能直接去见王爷,这是不敬。 “无妨,你不懂。赶紧先去请示,我慢慢走过去。”王颐说道。 “可……”小雪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跑着走开了。 这些日子天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唯独今儿个早起来了回。为了哄狗男人,她这儿也是牺牲了次这为数不多的睡懒觉日子。 天儿是越发热了,她走这一遭出了满头薄汗。 等要出了后院门,她看见红娟站在那里。 “奴婢参见玉夫人!请随奴婢来!”红娟说道。 王颐点点头。 一路走来,曲径通幽。 过了好一会她依稀听见一阵“乒乒砰砰”地拳脚打斗声。 只见卫临站在一个小院门口外,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这小院位于正院齐麟殿右后方,院门匾额上面有“登峰较场”四字。 “卫大人!”王颐向他打招呼。 等走近,王颐发现那卫临脸上挂满彩了。 “你这怎么回事?” 卫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复道:“回玉夫人,无事,刚刚跟王爷切磋武艺,是属下学艺不精。” “这……”王颐欲言又止,这狗男人是拿卫临开涮呢。 “玉夫人,王爷在里头下校场,都操练了一早上了,打了几十个士兵了。属下这正犯愁呢” 说实话看到玉夫人的时候,他感觉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待属下进去请示下王爷?” 王颐听后点了点头。 卫临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王爷!王爷!” “怎的你还想再来下校场?”向禹此时正将一个士兵用力摔在地上。 “啊!王爷,王爷……属下认输了!”那士兵趴在地上连忙磕头。 “属下不敢了,王爷,门外玉夫人求见!”卫临赶紧说道,他才不想再来一遍了,现在嘴角、额头、右脸颊……哪哪都疼。 “不见!她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惯得她!让她走!就说本王这儿忙着哪!可没闲工夫搭理她。”向禹没好气地说道。 “王爷!妾亲自给您做了吃食,先用些再去忙好不好?”王颐自个走了进来。这小院除了廊下摆着些花花草草之外就是一个大大的光秃秃的较练场。 向禹见着她进来了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站在那里拨弄着手上的铁拳套。 王颐无法只得右手拎着食盒,左手去拽他那窄袖想要将他拖到廊下去。“王爷,妾忙和了一早,您看看这衣裳没换,头发也没梳洗,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就是想让您吃这一口新鲜的清汤面。” 向禹还是一动不动地。 王颐索性放下食盒,摊开双手,指着左手食指上面刀切的伤口,卖惨道:“王爷,王爷,您看看,妾为了给您做这吃食,手指头都切开了呢,疼得很。” 这时向禹才堪堪瞥眼瞧了下,那白嫩手指头上有一处细长的粉红切口。看着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这娇嫩手指头变得不好看了。 向禹微皱了下眉,“哼!活该!本王可没要吃你那做的东西!” “王爷,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妾真的知错了。您去问问,做成这一碗水面,哪个工序可都是妾亲力亲为的。”说着还凑了上去,“您闻闻妾这一身的味儿!” “这哪里是吃食,这是妾赤诚诚的真心哪!您不要妾的真心了吗?” “哼!”向禹这会终于动了,抬起脚就往外走。 此时,地下低头跪着的士兵们都卸了那提着的一口气,王爷终于不再拎着他们陪练了,再练下去,他们的小命都要没了。 王颐重新拎起地上的食盒跟了上去。 旁边的卫临不禁在心里感叹,玉夫人这嘴啊可真真是抹了蜜不说,这脸皮也真真……!不过话说回来还是玉夫人有办法,他可真是不知他家爷竟吃这一套?“哈!”,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也终于放心下来了,王爷应该不会再迁怒他了吧? 待回到齐麟殿,她赶紧狗腿地去打了一盆水来。 “王爷,让妾服侍您净手!” 向禹不吱声任她拖拽自己的双手往那盆里放,只见她低着头认真地用清水摩挲着他的双手,向禹则享受着那白嫩小手带来绵软触感。 等净好手,她将食盒里的两碗清汤面摆了上来。她还拿了好些小菜,一一摆好。 “王爷,来,您尝尝这面。可是江南的经典做法,好吃得很!”她站在向禹身边服侍着他。 向禹这会倒是挺配合的,拾起银箸吃了起来。别说,这面入口顺滑咀嚼起来倒是很有劲道,这一口汤也是鲜得掉眉毛,里头的蕹菜清脆爽口,鸡蛋鲜香。这女人倒是有好手艺,吃着吃着他心慢慢地就变得顺畅起来。 而王颐在一旁盯着他看,这不愧是皇子出身,吃面的仪态看着要多优雅有多优雅,人家吸溜面条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咕咕咕……”一声肚子叫声传来。 向禹抬头瞧了她一眼。 王颐尴尬地说道:“王爷,妾有些饿了,一早上就忙和着给您做这面,滴水未进呢。” “那还不赶紧坐下来吃!”向禹说道。 “好的,王爷!”王颐说完连忙坐了下来开始吃了起来。太饿了,她有点没顾上形象。 “啧!”向禹嫌弃地看向她。 王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学着他的样儿慢条不紊地吃着。 等二人吃饱王颐赶紧收拾好桌面然后说道:“王爷,妾得回后院去梳洗一番,这浑身黏腻得很!” 向禹点点头。 书房内,向禹又拿起那封塞北传来的密信。 “你是说有人将那私兵养在那喀碦河境内?王曙是干什么吃的?”向禹发火道。 “回王爷,他们做得很隐秘,个个都伪装成普通的牧民样子,王大人估计也被他们障眼法给蒙蔽了。何还说要不是这次有个聋哑男子无意透露了行径,咱们的人还发现不了。王爷,现下该如何?”卫临说道。 “先只盯着,这胆子着实大得很,应该不会就这一处。”向禹吩咐道。 “是的,王爷!” “一会传令下去让于立看着安排将那庄华殿收拾布置好。” 卫临听后连忙点头,心想王爷这怕是要安排成婚大事了。 “本王去趟后院,你去安排吧。”向禹说完起身就出了书房往弄玉小筑方向走。 卫临看着他家爷的背影,心想王爷总算是正常了。从昨晚开始,他的各种怒火都快要将他给烧着了。 向禹进去弄玉小筑时,看到的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只见那女人披着长发身穿轻薄丝纱亵衣面向窗户侧躺在贵妃榻上,那柳腰花态诱人极了。 小雪正在仔细地帮她用布帛干着发,二人皆面向窗那一侧并没有发现向禹的到来。 “咳!”向禹出声。 王颐闻声转过头来,“王爷!您来了!” “嗯!” “你下去吧。”向禹说完指了指小雪。 小雪顿了下,闷着头出去了。 “王爷!您今天不用上朝吗?”王颐坐直了身体下了榻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问道。 “唔!今日也休沐,不过等会本王要进宫去。”向禹搂着她二人在榻上坐了下来。 “王爷,您不生气了好不好,昨日您真的是误解了,妾满心都是您呢。”王颐继续哄道。 “以后给孤离那个姓蒋的远些,再有什么事儿让卫临去传话即可,没什么事儿不可再见面了。要不是因着你,孤早就将他给撕了。”向禹可怎么也忘不了昨日二人搂在一起的画面。 第38章 嫉妒 王颐乖巧地点头并依偎在他身上,“都听王爷的!” “本王可能过些日子就要成婚了。”向禹继续说道。 王颐听后突地坐直身体,“王爷,您要成婚了啊这么快。” 说完脸上挂着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 “你该知晓自己的身份,以后本王的这后宅陆陆续续会有更多的女人,不过你记住只有你是本王自己主动想要的。”向禹说着用手抚摸着那白皙柔嫩的娇颊。 “是啊,妾只不过是一个陪嫁丫鬟身份出身而已,妾什么都没有,……呜呜”王颐说着说着竟流了眼泪下来。 “你要什么本王能给的定会都给你。怎的这般爱哭?”向禹用手轻轻地帮她擦着眼泪。 “王爷,没事的,妾什么也不想要,妾乖乖地陪在您身边。”王颐知道现下的各方情况都不明朗只能这样说着。 “妾求您一件事,请您也不要生哥哥的气好不好。小时候养父母和哥哥对颐儿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这养育之恩颐儿没齿难忘。养父被歹人设计陷害差点弄得家破人亡,他们已经承受得太多了。好不容易到了今时哥哥才有了出头之日,您能帮着点就帮着点,就当是怜惜颐儿了好不好?”王颐哭诉着。 “昨日,哥哥也是许久不见颐儿才那样的,在颐儿心中他永远是哥哥,是对颐儿有恩的哥哥。至于哥哥那些个小心思您也不要计较了,颐儿将来只会亲自帮他选一位称心的嫂嫂。断不会再发生昨日的事情了。” “本王放过他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你还要本王去帮他?”向禹有些些不爽道。 “王爷,您就当是在帮颐儿了好不好,妾除了他们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王颐继续哭惨道。她现在只能困于后宅要如何去寻那仇人呢,而唯一能够搭得上就是蒋连朝了,如果他够取得好的殿试成绩,能够留在这汴京,那就太好了。不然凭着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连那线索都够不着,又如何去找出那仇家报仇,不报仇又如何将这身份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有昨日不知那蒋连朝是否看出什么来?她还得想办法再跟他见上一面,先不说后头他能不能帮她,如果万一他心灰意冷撂挑子真的不去那殿试了,那岂不是因为自己占着原主的身体成了王爷的侍妾这事儿害惨了他,养父养母不得伤心死。她如何能安心?她占着别人的身体又如何可以只顾自己呢? 向禹瞧着那梨花带雨的娇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心中有些无奈,他欢喜她也想疼惜她,如果她的要求在自己划定的界限内那他就都依着她,那蒋连朝白身而已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就算给了他官职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小蚂蚁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而已,“如此,那本王就应了你。”。 王颐听他这么一说,急忙跪下行大礼,“妾身谢谢王爷的恩典!” “作甚?起来!” 向禹一把捞起她,一个按压就让她往自己的腿上坐,随之将头埋进她的胸口就啃咬起来。 “疼!王爷!”王颐娇声道。 向禹恶狠狠地抬起头,“莫不是白日,本王定不放过你!” “本王该走了。”向禹说完就放开他,然后急急地走了,看着似有些狼狈。 而此时王颐坐在贵妃榻抹干眼角的潮湿后,反而很不地道地捂嘴偷笑起来。 向禹走得有些急,在入小院门口处竟跟那小雪撞了个满怀。 “眼睛瞎了?!”向禹只是爆了粗口推开她就往外走。 小雪吓得当场有些懵待反应过来小脸蛋儿涨得通红,十分害羞的样子,红晕渲染着整个脸庞。 她不好意思地埋了埋头然后迅速抬脚朝着自己住的下人房走去。 待回到房间,发现燕雀不在,她稍稍放松了口气,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在自己的通铺上出神。 一想到刚刚王爷那坚硬的胸膛以及那……,她的心就突突地加速跳动起来。王爷这样的男子如何能不叫她心动呢?所以,她本是孤女,放手搏一搏可好? 晚风苑,朱晚樱绞着手帕闷闷地坐在床边。自王爷回府后,这后院他就只去那弄玉小筑,她这里连瞧都没瞧一眼。现在这般处境让朱晚樱感到尤其地不安,她感觉自己在害怕,害怕得不到王爷的宠爱。 “王颐那个狐狸精真的该死!”,朱晚樱在心里咒骂。 “夫人,该吃药了。”馨儿端着药碗进来。 “王爷今日去那弄玉小筑了吗?”朱晚樱问道。 “夫人,您先将这药喝了,奴下去打探一番。不过今早玉夫人去膳堂给王爷做吃食弄得动静可不小,现在整个府里都在传那玉夫人是如何待王爷好,争宠的手段也是不一般。”馨儿一一道来。 “装模作样!”朱晚樱恨恨道。 “你说这月姣姐姐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能让一个丫鬟如此骑头上?” 说着朱晚樱接过馨儿手中的药一口喝了下去,“这药什么时候能不喝了啊,苦死了。” 她从小到大就靠药养着,真真是厌倦极了。 “小姐,这药必须得一顿不落地喝下去呢。您都喝了十几个光景了还没习惯哪!”馨儿答道。 “好了,赶紧下去打听了去。”朱晚樱不耐烦地打断道。这馨儿跟她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朱晚樱也就不想跟她计较了。 待馨儿出去,她走到书台旁拿起上面还未干透的羊毫笔继续作那副未完成的画。只是等她描画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开始有点心不在焉,她在想到底如何去争这宠,她必须要去争,从小她害怕失去的就定要死死拽在手里头方可心安。 “夫人!夫人!”馨儿回来了。 “王爷刚刚又去那弄玉小筑了,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 朱晚樱听后气得直接将笔摔在书台上。 待冷静下来,她扶额沉思。 “那弄玉小筑这两天你勤盯着点,她那两个丫鬟可是能做些文章?”朱晚樱说完进了内室,不一会手里拿着装满银锭子的淡青色荷包出来。 “给你!知道怎么做吧?” 馨儿接过后说道:“小姐,奴婢知道的。” “帮我重新梳洗,本夫人要去一趟墨韵堂。”朱晚樱接着吩咐道。 第39章 试探 朱晚樱领着馨儿来到墨韵堂的时候,张月姣正在那书案边全神贯注地练着字。 “姐姐真真是好雅兴!”朱晚樱说着进了屋。 张月姣闻声抬起头来,见是朱晚樱,就连忙将手中的笔放下迎了上去。 “朱妹妹来了。” “秋分!看茶!” 待朱晚樱坐定后,她打量了下张月姣。想当初她一度认为王爷对张月姣有另眼相看呢,现在看来王爷看得可不是她。这男子好颜色,哪个都一样。得亏自己比量着这张月姣,那可是好看多了。 “张姐姐,你不愧是才情女子,这墨韵堂啊可是满鼻的书香气息哦!”朱晚樱恭维道。 “让妹妹见笑了。”张月姣说完后示意秋分赶紧上茶水。 “樱夫人,您喝茶!”秋分恭敬地给她递了一杯茶。 朱晚樱接过后抿了一口,“可是那绿杨春?我这还真是怀念这一口家乡茶。” 张月姣看着她那柔柔弱弱地姿态,心想这朱晚樱今日作何来。 “张姐姐,王颐那丫鬟你可是管也不管?”朱晚樱终于按捺不住要切入主题了。 “妹妹慎言!如今她可是玉夫人。”张月姣说完也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脸上一片淡然之色。 “张姐姐,那等背主的婢子算哪门子夫人!这般不守奴才本分,要是搁在其他主家必要棒杀了才是!”,朱晚樱恨恨道。 站在旁边的秋分听后在心里头不住地点头,这王颐简直是丢了当奴才的脸面,大夫人从小就教导她当奴才就得有当奴才的样儿,她不为小姐固宠不说,竟蛊惑王爷给她自己抬身份,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要是大夫人知道了定会好好修理她的。 “妹妹,现如今事已至此,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王爷那里如何宠她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还是得想好了再说,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惹祸上身。”张月姣说完看了眼朱晚樱,她想争宠就去争去,作甚跑到这墨韵堂说些乱七八糟的。 “张姐姐!你!……你就不怕有一天她骑你头上去?”朱晚樱说完有些无力感,这张月姣的态度着实让人费解,她是如何做到这般不在意?她不想要王爷的宠爱吗?还是她在这儿装好人呢? “朱妹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似乎跟妹妹并无干系。妹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张月姣真的想送客了。 “张姐姐,你可真是不知好人心!”朱晚樱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馨儿,咱们走!” “妹妹慢走!”张月姣坐在圆凳上一动不动得说道。 “秋分,你去送送!” 张月姣看着那孱弱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要借她的手来收拾王颐,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她现在只是没有争宠的心思,等哪一天过了心里头那关,也许她也要去费劲心思去想办法,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同情朱晚樱,这是后宅女人的宿命吗? 等秋分送二人行至小院门口时,她突然拉住朱晚樱的水袖,低声说道:“樱夫人,王颐她不守本分理应该受惩治,我家小姐就是心太善了。不过樱夫人如果想要做什么,有奴婢能帮上的可以直接吩咐。”秋分其实非常希望自家小姐能将那王颐收拾出去,大夫人在的话定会这样做的。 朱晚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秋分,“你家小姐有你这等处处为她着想的婢子可真是让人羡慕的福分哪!” “那你可知那王颐在扬州城的底细?” 秋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四周,然后踮起脚附在朱晚樱的耳边将她知道快速地说了个遍。 朱晚樱听后目露奸色,“本夫人会记你这个功劳的!” 然后带着馨儿扬长而去。 等回到屋里,秋分见她家小姐已经入了内室去了,暗自放松了一口气。她也是为了小姐好,大夫人定也会支持她这么做的。 另头,王颐重新收拾好自己后一个人往张月姣的墨韵堂去,未曾想路上跟往回走的朱晚樱二人迎面碰上了。 “妹妹见过姐姐!”王颐向她福身见礼。 “哼!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可知你的死期将近?”朱晚樱阴冷地说道。 王颐听她这么一说,也是被惊得一身冷汗,莫非这害死原主的是这朱晚樱?她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如果真的是她害了自己,那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朱晚樱。 “妹妹没有得罪姐姐吧?你如何这样诅咒妹妹呢?”王颐说完作委屈状。 “有些人不守奴才本分,勾引主子爷不说还妄想飞上那枝头,你的存在就是得罪人了知道吗?走着瞧吧!”朱晚樱说完轻蔑地看了王颐一眼,然后冷哼一声领着馨儿就走了。 王颐很是无语,这朱晚樱瞧着柔柔弱弱的,说出来的话可真似那针尖儿,扎人的很。 她现在也只记得原书中关于朱晚樱的结局而已,其他的都记不起来了。原书的具体剧情在她脑海里已经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如今也就记得个大概,更何况现在发生的一切跟剧情有了许多偏差。 她闷头继续走了好一会儿,上次跟小雪一起来的,这次她自己一个人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找到了这墨韵堂。 “张姐姐!”王颐边喊着边入了小院。 “你怎么又来了?你脸皮是城墙糊的还是怎么的?”秋分一听见王颐的声音就急忙出屋来,说完后就叉着腰在哪里瞪着王颐。 “不得无礼!秋分!”张月姣也迎了出来。 “妹妹进来吧。” 王颐无视秋分直接进了屋去。这个秋分怎么比她主子的架子都大呢? “姐姐,我有事要跟你商议。”王颐说完瞧了一眼跟进来的秋分然后示意张月姣。 “秋分!你下去吧。”张月姣吩咐道。 “小姐,奴婢还是在这儿守着吧,您总是太心善了,上回就被她给迷惑了。这狐媚子绝对不可以相信!”秋分急哄哄地说道。 “下去!”张月姣终于对她板了脸来。 “小姐……”秋分最后还是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姐姐,我可记得那郑家大郎今岁也要参加科举考试?可是有可喜的消息?”王颐今天就是想来探一探这个张月姣与她那青梅竹马之间的牵连,原书中张月姣就是因牵挂这个表哥而在最初入王府的那些日子对王爷冷冷清清的。 张月姣听后深深地忘了一眼王颐,“怎的突然提起这个来?” “姐姐,我想出府去见见养父一家,但是王爷那儿不允,所以就想来问问你这儿可是有什么办法?如若那郑家大郎也中了殿试,那是否可以通过郑姐姐那里想想办法。我是没法直接去找她的,只能迂回了来找您。”王颐也不兜圈子,直接表明来意,这个张月姣须得开门见山了来,上次跟她坦诚开来效果就不错。反正她现在的策略就是要跟这个原女主绑一起了,如果能改写剧情逃过死劫,就算最后她无法取代张月姣这个原女主地位,至少在女主的庇荫下她也应该会有其他的选择和后路。人嘛,还是要多做打算,可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毕竟一切都是瞬息万变,唉,活着可不易。 张月姣见她如此直愣愣地就说出来,心思微动。“上次我还以为你不想见你养父一家呢。我表哥他也高中了,应该也已经入京了。” “真的?那真的是可喜可贺。那咱们是否能跟着郑姐姐偷偷地出府一趟?趁着王爷还未大婚。”王颐故意强调咱们,她想看看这张月姣是否还有其他想法,因着上次张月姣主动提连朝哥哥的事情就有些奇怪。她本就只是想探探张月姣的口风,没曾想那郑家大郎还真是高中了。她必须得出府去寻一趟蒋连朝,正愁想不到办法。 “一个内宅妇人要光明正大地出府见外男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笑笑跟表哥是亲兄妹除却那大事也是不可见面的。再说就算可以,你要偷摸出去被王爷知晓那后果如何,你可想过?”张月姣面上表现得平静,内里实则早已波涛汹涌,她如何不想再见表哥一面,就算是作个了断也可。 第40章 谋划 王颐听着她的措辞,好家伙,还挺谨慎,可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这么麻烦,那如何算大事呢?不然我干脆想办法直接偷摸出去?不让王爷发现不就可以了。”王颐可真是烦透了这小说世界的封建制度,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可真的是太难了。 “不可,容我再想想。这天下只要做了的事情总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千万不可抱有侥幸。”张月姣说完陷入了沉思。 王颐看着她,心想这多读书就是好,看看这所说所想皆是闪耀的光辉思想啊。 “须得过明面!”张月姣过了一会出声说道。 王颐看着她突然明了似的:“也就是说还必须得让王爷知道,那可如何谋划才好。” 她说完也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不然让郑姐姐偷偷给那郑家大郎传信让他直接给王府下帖子,就说要宴请王爷和几位夫人,然后我这边想方设法让王爷去赴宴。出了府我再寻机会去见养父他们。姐姐,你看可好?我真的想去见一见养父一家,你可以帮我的是不是?”王颐一股脑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她直觉这张月姣应该能答应的,别看她语言上没有漏洞,但那微表情可是出卖了她,她应该也是想出府去见一见那郑明朗。 张月姣听了王颐的提议也是惊叹她这反应速度,内心有些挣扎,她想去又怕去,见了面是不是反而更加难以割舍了。但是不割舍掉这段旧情那怎么能行?她不能一直待在原地,那样她如何向祖母、父亲和母亲交待。 “容我再想想。”张月姣说完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几日后,王府果真收到了郑明朗的宴请帖。 郑明朗在汴京城最好的酒楼泰御阁设宴邀请禹王爷及四位夫人但不包括朱晚樱,因着张月姣怕她惹是生非特意让笑笑传信将朱晚樱排除名单之外,反正她身子骨弱得时刻养着不适合外出,有这个正当由头就行。 卫临拿着帖子正跟王爷禀告着,王颐就在书房外敲门了,“王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她怎么这两天时常往孤这书房跑?你可不能由着她来!一个妇人老往前院跑成何体统!”向禹听见门外那娇娇柔柔的声音就开始数落卫临。 卫临面上只能恭敬地回复道:“好的,王爷!属下明白了。”心里头却有苦难言,也不知是谁前段时间特意吩咐他说那玉夫人有啥要求应就是了。 “让她进来,你出去!”向禹说道。 “那这帖子?……是应了还是拒了?”卫临问道。 “当然是拒了,没看到这两天本王为着那婚事忙得焦头烂额,还给孤找事?”向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是的,王爷!”卫临说完拿着帖子走到门口将那玉夫人请了进来,“玉夫人,请进!” 王颐眼尖看到了那墨兰描金样式的拜匣,这两天她可就是在等着帖子过来呢。 于是一把夺过来,“卫大人,这是什么呀?” 打开一看,终于等到了。 “王爷,有免费的宴席吃那得去啊!”王颐直接拿着那帖子往向禹身边走去。 旁边的卫临想拦又不敢拦,最后只能无奈地看向他家爷。这玉夫人被她家爷宠得就差上天了,他能拦吗?显然是不能。 向禹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待卫临门一关,他故意板着脸严肃地对着王颐说道:“你怎的越发没规矩?放下!” 王颐听话地将手中的帖子连拜匣一起放在书台上。 “怎么王府少你吃喝了?” “王爷,这怎么能一样,这去酒楼吃那吃得是热闹嘛。妾就喜欢热闹啊,再说了,您最近可是一直忙着筹备那成婚大礼,都没有好好陪过妾。”王颐说完竟真的有些委屈起来。这男人一直忙着娶正妃的事情,好几天都没去弄玉小筑了,都是她来找他的,当然她得来找他,这不带着任务呢。 “王爷,您就领着我们几个去赴宴吧。您不会是怕未过门的王妃知道了生气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本王怕谁生气!笑话!”向禹回道。这会他虽满是傲娇的语气,但是心头还是有那么些虚,他还是怕眼前的她生气的,他希望她能一直这样欢乐、充满灵气。赴个宴而已,她想去就带去好了。 “那就是去咯,那我去告诉卫大人一声,让他赶紧应了这帖子。”说完就拿起刚刚放上书台的帖子往门外走。 “回来!你急什么!”向禹喝道。 王颐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马回头快步走到向禹身边,然后踮起脚就亲了下他的嘴唇随后说道:“王爷,那妾先出去了哦,您忙着!” 向禹看着那妖娆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他是这个意思吗?瞎琢磨。随后他却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状。 等王颐将书房里头那男人的意思传达给卫临时,卫临是真的服了,他家爷到底还有没有原则了。这个玉夫人可真是厉害,他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妙。 “那属下去应了这明日的赴宴?” “赶紧去!辛苦卫大人了。”王颐雀跃地答道。 晚风苑,朱晚樱得知明日王爷要带着另外几个夫人去赴宴,唯独她没有被邀请,生气得将桌上的茶具一把掀翻了,那叫一个满地狼藉。说什么身子骨太弱了宜静养,这不是戳她心窝子。她最讨厌别人拿这跟她说事,她从小饱受这顽疾的折磨,死又死不了,活罪却要受着,她心头的苦闷谁懂。想在那扬州城她要什么父亲母亲就给什么,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还有王爷,她是那么欢喜他,为什么他却看不见她。都怪那个王颐,都怪她啊。狐媚子,她定要叫王颐好看。 “呜呜呜……咳咳…咳咳”,朱晚樱哭着哭着竟不停地咳了起来。 “小姐,小姐,您不要哭了啊,千万别激动。再说那酒楼咱在扬州城可是去腻了得,不去就不去,您不要伤心了好不好。”馨儿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劝慰道。 朱晚樱哭了好一会才算平静下来。 “前儿个叫你去办她那两个丫鬟如何了?”她边抹着眼泪边对着馨儿问道。 “回夫人,她那贴身大丫鬟是个硬茬,奴使了好多银子都不心动。倒是院外的那个叫燕雀的丫头收了咱银两。”馨儿答道。 “一个粗使丫鬟可能办什么事儿?”朱晚樱说完冷笑了下,“不过叫她帮我们盯着,以后只要王爷去了第一时间来报信。” “是的,夫人!那奴下去叫人过来将这儿收拾了去,您去内室躺会吧。”馨儿说完搀扶她去了内室后就出屋去了。 朱晚樱一个人坐躺在拔步床上愣神,她绝不会轻易放过那王颐,她定要好好地谋划谋划。 第41章 泰御阁 第二日,向禹带着卫临骑着马在最前头,张月姣和郑笑笑坐一辆马车,王颐和马荃荃共坐一辆,一行人向那泰御阁出发。 马车内,王颐看着马荃荃开口说道:“马姐姐,你这是第一次出府来吧。” “可就是,我这儿可没你好命。”马荃荃说完自嘲地笑了下。 “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命运如何还是要看怎么选择了。姐姐你心中自有成算,我这好命你指定还瞧不上。”王颐回道。 “姐姐,我一会想请你帮我个忙,也算是让你抓我一个把柄吧。咱们现在可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吧。”王颐思来想去觉得一会还是得有人给她打掩护,张月姣那估计是自顾不暇,她能信任的也就是眼前的马荃荃了。今天她无论如何要去那卢松客栈一趟。 王颐挪了身体靠近马荃荃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 马荃荃听后忍不住看了好几眼王颐,这女子胆子也忒大了,竟敢在王爷眼皮子底下玩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关键还让她当帮手。可真真是让人头疼,但是她能拒绝吗?她拒绝不了。因为她好几个把柄在王颐手里拽着呢。马荃荃有时候觉着她要是能有王颐的这份勇气就好了,她止不住地在心里摇头。她如何能挣脱,她挣脱不了的,再说她从来都是心甘情愿地为大人办事的。 等到了酒楼,掌柜的领着他们上了南楼设宴楼的三层。 这泰御阁说来不愧是这汴京最好的酒楼,整个泰御阁竟有五座三层的主楼,可谓是富丽堂皇,气派无比。为了方便让几座主楼里的客人同时可以进行设宴、休息、娱乐,泰御阁内部特意建造了很多的飞桥栏杆。这些栏杆之间相互连通,设宴楼吃好喝好后,可以直接去那花月楼听曲赏舞,即便是内眷女子们则也有地方消遣,即可去那闺宁楼喝茶、打叶子牌、嗑瓜子、闲聊等,这古代娱乐场所比起后世可也不差。 王颐此刻感到非常庆幸,得亏那郑明朗舍得下血本来这泰御阁,也得亏她先前跟着王爷来了一次知道了这里的一个大概,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脱身去寻养父母一家。 进了飞鸿厅,里面的席面是分开来设置的。东南边是男席,西边是女席,中间用一个很大的彩绘漆木质地的屏风隔开了。 向禹领着众人进来时,就听到了两声分别从男女席传来的请安声。 “见过王爷!” 郑明朗跪在男席那边叩拜行礼,而女席那边则是其母大杨氏。 向禹带着卫临入了那东边男席,王颐、张月姣、郑笑笑以及马荃荃四人被带到了女席这边。 “见过四位夫人!”大杨氏福身打招呼。她一眼就发现了王颐,想当初表妹还来请教过她给外甥女身边放一个过分漂亮的丫鬟可行,为此她还去张府瞧过眼,但这丫鬟何时成了王爷的小夫人了?她压下心里头的震惊,面上不显。 “母亲!”郑笑笑抑制不住地激动快步走到张氏身边搂住她。 “我儿都为人妇了,可不许这样。”说完笑呵呵地摸了摸郑笑笑的头。她实在是担心这幼女,所以跟着长子来了汴京就是想看看她。自小她的笑笑就在身边被她宠着,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就不会将她养得如此天真单纯。本来的打算为她在扬州城找一户过得去的人家,她想一直护着笑笑在眼皮子底下就还好,奈何她实在拗不过夫君的决定。本她夫君郑应也要过来汴京的,但因有要事缠身,所以要晚上两日。 “姨母!” “郑夫人好!” 其他三人向杨氏打着招呼。 待都坐好了以后,郑明朗招呼掌柜的赶紧上酒菜。 男席那边,郑明朗恭敬地为向禹倒酒布菜,旁边的卫临时不时地帮衬着。 别看郑明朗他现在面上十分镇定,实则内心早已波动不已。他的心爱月姣妹妹就在隔壁女席上坐着,而他不能有任何其他动作,只能对着这个纳了他意中人的滔天权势者卑躬屈膝。他压抑他憋屈,他能怎么办。父亲从来就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权利,他只能听从其安排,不停地读书,不断地科举,谋官位,光宗耀祖,而他的妻子人选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根本无法去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当对表妹产生爱恋时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也许那时他不该去拨乱表妹的心弦,不该拉表妹进这深渊,此时他心中充斥着悔恨和无能为力。先前他知道今天定会见到表妹,就费心为她写了一首致歉诗,想着一会看能否趁机偷偷地给她,也算是他最后的挣扎。 “听闻此次你的科举文是关于南边治水的?”向禹边拾箸吃着菜边随意地问着郑明朗。这郑明朗的才情还真不错,关于政事的见解有自己独到的视角。 “是的,王爷。”郑明朗规矩地回答道。 “那边吃边给本王说说。” …… 另边,王颐闷着头在那里吃那炙鸭,这上回来吃就没吃够。 这炙鸭色泽柿红,鸭皮酥脆,肉嫩香,丰腴醇香,而且肥而不腻,比后世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这位夫人是?”大杨氏终于按捺不住地望向王颐问道。 王颐终于抬起头也看向那大杨氏,“我是……”正准备自报家门,被张月姣打断了。 “大姨母,这原是我的陪嫁丫鬟,得王爷开脸抬了身份。”张月姣解释道。 “哦!可是个有福气的!”大杨氏说完就立马转移了话题,“你们可是还习惯这北边的吃食?” “母亲,我还挺喜欢这北边菜,做法虽跟扬州城不一样,但是味道却也不错。”郑笑笑说道。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以后这里才是你们的家咯!”大杨氏笑眯眯地说着。 “母亲!”郑笑笑说完害羞得看了一眼大杨氏,其实自她来这汴京城,她哪哪都不适应,这吃食的口味一开始咽都咽不下去,直到现在才慢慢适应,但她不想让母亲担心。想想以前她是多么地逍遥自在,什么都有母亲张罗着。可是现在她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些发愁,她不知如何在王府生存下去,也不知道如何去向那禹王爷邀宠。 王颐看着她们温馨的互动,内心也跟着放松下来。 又吃了几块酥鸭皮后,她用眼神偷偷地示意了下马荃荃,她要准备行动了。 第42章 偷偷会面 突然,王颐站了起来走到张月姣的身边然后弯腰附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说完一副害羞的模样。 张月姣听后欲言又止地模样,“妹妹,这……”。 大杨氏见状出声询问:“这位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颐无法只得面上带着歉意小声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来麻烦事儿了。” 在坐的几人听后都愣了好一会,待反应过来后都不知作何表情了。 马荃荃为了配合她,故意说道:“那妹妹赶紧离席去处理了吧,可别带来什么晦气!” “那马姐姐你能陪着我吗?我……”王颐说道。 “真是事儿!”马荃荃想这做戏的可认真了,于是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去搀扶她。 旁边的张月姣回神后似反应过来了,“那我这就去让表哥去旁边的闺宁楼开一间上房,妹妹你去那里先稍作歇息。” 大杨氏此时却一把按住欲起身的张月姣,“姣儿,让大姨母去。你们哪今天可都是客,这事儿得我们去安排。” 张月姣无法只能又重新坐到圆凳上去。 而此时马荃荃搀扶着王颐往外门口走去。 向禹听到这边的动静后打发卫临去问问怎么回事。 当卫临得知真相时那脸上的表情可真真是一言难尽,这如何跟王爷禀报……。 “卫大人,你就直接给王爷说吧,我这儿晦气缠身就不扫你们的兴致了。我跟马姐姐去旁边的闺宁楼待着,这宴席才将将开始吃呢。您陪着王爷慢慢吃,听闻那闺宁楼也是个有趣的地儿,正好我跟马姐姐一起见识见识,等要回府了您再来叫上我们就可以了。”王颐看着卫临说道。 卫临点了点头就进去了,当他在他家爷耳边轻声说了这事儿后,谁承想他家爷只是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跟郑公子讨论那治水问题。 闺宁楼一楼凝月雅间门口,王颐正对着红娟和小雪吩咐着:“红娟你跟小雪一起回府去取那月信带,这儿有荃夫人陪着我。你们速去速回!” 红娟说道:“玉夫人,您这儿还是得有贴身护卫看着,不如就让小雪自己一个人回府去?” “这王爷就在隔壁,能有什么事儿。赶紧去!”王颐说完有些不高兴。 最后红娟还是跟小雪一起回府去取那用品了。 等她们一走,王颐赶紧换上酒楼备用的衣裙,打开后窗看了四下无人就要往外跳。刚刚她执意要这一楼的上房,就是为了方便行事。 “慢着!你这帷帽不戴!”马荃荃拿着那帷帽走向她,“你尽量快些,等回来了敲窗给我信号即可,外边她们俩我帮你应付着。” “嗯嗯,谢谢姐姐。”王颐接过帷帽戴上,翻身就跳了出去,幸好这窗不高。 等她出了后巷直接叫了一辆马车就往那卢松客栈去。 待到了客栈,她却有些纠结。她是叫原主出来呢还是她自己去面对那蒋连朝?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由她自己出面,依着原主那性子只会剪不断理还乱。 “咚咚!”她找到了养父养母的上房门口,然后轻声敲着门板。 “谁?”门里传来一声苍老音。 “是我!王颐!” “咣当!”一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哎呀!我的囡囡!”蒋母直接抱住了王颐,而旁边的蒋父也是有些梗咽。 “都进来说话!” “颐儿,我的乖囡囡好像长高了变得更白了。”蒋母仔细端详着王颐并说道。 “母亲!父亲!”王颐说着要行礼。 蒋大琅扶住了她,“快去看看你哥哥!自从上王府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还跟我们说那殿试不去了。我跟你母亲在这儿愁得呀,这可如何是好。” “父亲,对不起,是颐儿不好。颐儿马上去劝劝哥哥。”王颐说道。 “不,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是朝儿想不通啊,唉。”蒋大琅十分痛心,他的儿啊太过感情用事。想当初逼不得已将颐儿典卖的那一刻起,这俩就已经不可能了。就算是他的私心吧,他希望他的朝儿能改了这蒋家的命脉,摆脱这最低等的商贾身份,到那时王颐可如何能配上他的儿,还不如趁早断了这心思。可谁知道他的儿怎如此执迷不悟,为着这儿女情长,竟连那前程都不要了。 王颐走到内室,看见蒋连朝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这是一位痴情男子,她要如何去撕他那心。 “哥哥!起来!你起来!”王颐说着去拉扯他。 “颐妹妹!颐妹妹!”蒋连朝似回过神来一下子坐起来就搂住了王颐。 “哥哥,我有事要跟你说。”王颐顿了下继续说道:“哥哥,我现在已经是那禹王爷的侍妾了,……” 还不未等王颐接着往下说,蒋连朝一把死死抓住王颐的两只手臂处不停地摇晃着,“侍妾?你为何要当他的侍妾?不是叫你等我来接你回来的吗?是不是那个王爷强迫你的!你说啊!” “哥哥!你弄疼我了!”王颐想挣脱他的桎梏,“不是被迫的,是颐儿自愿的!颐儿喜欢上了王爷,颐儿只把你当哥哥!” 蒋连朝听后立马松开手,然后冷笑连连。 “哥哥,我们这辈子只能当兄妹,你振作起来好不好。看看外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为着他们你定要去殿试啊!”王颐继续说道。 但是那蒋连朝却并不为所动,两眼空洞。 王颐也陷入了苦思中。 过了好一会,她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她慢慢靠近蒋连朝,然后放低声音说道:“哥哥,你可记得我小时候常跟你讲我右后脑勺处作疼,那是因为我被父亲捡到的时候那儿被石块撞伤了,也撞失忆了。可是我现在想起来,知道我是谁吗?”说到这里她又谨慎地往外屋瞧了一眼,见蒋父蒋母并没有注意他们,她又往蒋连朝那边凑近了下,趴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道:“我是那也魁大将军的嫡女!” “什么?!”蒋连朝终于两眼回神了,然后盯着王颐。她的颐妹妹竟然是举国敬重的也大将军的女儿?他此刻内心说不出的五味陈杂,原来是他配不上颐妹妹,她应该找的就是禹王爷那样尊贵身份的男子。 “就是你听到那样,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和母亲是如何死的吗?是被那仇人乱刀砍死丢在了那火海里,而我的母亲身怀双胎,里面未出世的弟弟妹妹隔着肚皮被活活割死,惨不忍睹。呜呜……他们并不是被匈奴杀害的,而是…呜呜”王颐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掉。 “怎是这样?”蒋连朝听后被震惊到。看着她不停地抹眼泪,蒋连朝心疼不已。颐妹妹竟然将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了他,他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她如此的信任。 “哥哥,颐儿今生已无法再许诺你了,如有来生只愿老天让我们早点遇到。颐儿要报那血海深仇,而那仇人就在这汴京城。我要将他们找出来。”王颐连忙控制自己的情绪,这要一直哭下去待会回去不好交代。 “颐妹妹!”蒋连朝伸出双手又再次搂紧了她。 “我去殿试,剩下的时日我定会好好准备,这汴京我也留定了。哥哥帮你,哥哥帮你找出那仇人来。” “哥哥,这个秘密你定要守口如瓶!我怕被仇人知道了我的存在就定会来灭口的。”王颐说道。 蒋连朝放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掩饰不住眼中的深情看着她,“颐妹妹,你放心好了。” 他此时才顿悟,这小小身子原来竟承受了这么大的伤痛,而他作为一个男子汉,却还在这里纠结这情情爱爱。他须变得强大起来,护住父亲和母亲,护住她。大丈夫本就应该顶天立地为家人撑起一片天,他要将对颐妹妹的爱藏进那心底,此生只要她能够得偿所愿就好。 王颐此时也慢慢收住了心底的悲恸。 “哥哥,我要走了,我是偷摸出来的,不能久待。” 她看了一眼蒋连朝转身就出了内室。 蒋连朝忍住想要下床送她的冲动,只是望着那纤弱的背影出神。 第43章 温馨时分 等坐上回酒楼的马车时,王颐心中万分复杂。 她本打算守着身份这个秘密直到真相可以公开的那天,刚刚怎么那么冲动就轻易说出了口?她应该是跟原主的心意互通了,不然面对蒋连朝怎会如此全盘托出。她连王爷那都不敢坦白,因为总是有这个或者那个的顾虑,更何况仇人在暗她在明,一旦说出来就将自己置于险地。算了,不管了,反正说都说了,也不全是坏处,最起码那个蒋连朝想明白过来了要好好去殿试,还说要帮她一起找出仇人来。这么有情有义,她以后就真的当他是哥哥好了,将来她如果可以走得更远,她定会好好地帮衬着养父一家。 马车行驶了大概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到了那泰御阁,王颐下了马车直奔后巷。 “扣扣!”王颐敲着窗沿。 马荃荃在屋内听到后,立刻将窗打开,“赶紧进来!小雪和红娟已经回来了,在门外守着呢。” 王颐听后利索地爬了进来。 “这月信带?……”马荃荃说道,“你还是谨慎些才好!做戏就做全了省得后头给自己找麻烦。” “嗯嗯,放心好了,姐姐,我有办法。”说着接过月信带进了内室,她得赶紧换回自己的衣裳。 她前两天就注意到她小院里有那大红色凤仙花,待她回去偷偷摘了来捣碎放清水里淋在这月信带上即可,好在是在王府,用完即扔的月信带谁去翻看。 王颐换好襦衫出来时,马荃荃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这红肿着眼,刚刚见到你那养父母一家没少哭吧?得用水敷一敷呢?” “姐姐,不搞那麻烦事儿了,我有说辞的。”王颐这赶来赶去地有些口渴,自顾自地坐在圆凳上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按理,以王爷对你的宠爱你要是求王爷,他应该也是可以应了让你去见的啊。何苦要搞这一出?弄不好被发现了那是欺骗大罪,后果很严重的。”马荃荃问道。 “唉,姐姐有所不知,之前发生了些事情,王爷不准我出去见他们。”王颐解释道,她也不能说得太详细。 “哦!原是如此。”马荃荃说完也坐了下来。她想曾经自己在心里头还不止一次骂过王颐是狐媚子呢,可是一路走来,谁能想到她们俩还能友好地坐一起成了彼此的帮手,可真是世事难料。七岁时她被大人挑中然后寻着扬州瘦马头魁要求进行养马训练,最初有过窃喜,以为这是贫苦人家改命的机会,可是后来她才懂得她的命运从来都没能改变。也许王颐说得对,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已。谁叫她在那长达十年之久的艰苦且变态训练中贪恋了大人给予的那些温柔小意?也许那时真的太苦了。 此时二人都没有说话,各自都在想着什么出神。 门外,小雪和红娟见王爷和卫大人往她们这边来赶紧跪地行礼:“见过主子爷!” 待向禹走到门口,“起吧!”,说完示意卫临敲门。 “咚咚!”卫临边敲门边说道:“玉夫人!玉夫人!主子爷过来了!” 王颐和马荃荃走到门口听见后立刻把门打开。 “见过爷!”二人福身请安。 “马氏,你出去!”向禹说完抬步就往屋里走。 马荃荃得令往外走。这个禹王爷倒是个不一样的,就这样还要往王颐身边凑。自古哪个男子在女子入月期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卫临也是非常困惑,他家爷这样不忌讳吗?要是给宫里头的那位知道定又要给他家爷念紧箍咒了。 王颐关上门后随着向禹往屋里走,“王爷,您怎么来了?妾这儿……。” 向禹走到一半转过身来看着她,“你眼睛怎么回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那无稽的晦气说法?一见到她就发现她那眼睛不对劲,像是哭过似的。 “刚刚妾肚子有些疼,您知道,妾受不得一点儿疼。”王颐回道,心中却充斥着感动,她都说了自己来月信,他还要亲自过来看她,她能不感动吗?放在后世倒是再合理不过,可是现如今的这个世界是那愚钝说法大行其道。 “现在可还疼?”向禹询问道。 “回王爷,妾好多了呢。”王颐回道。 “回府后孤让陆锦过来给你瞧瞧。”向禹说完走到了雕花桌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你小时候可有受过极寒之苦?”向禹想起陆锦曾经跟他讲过的话突然对着王颐问道。 上次在喀碦河因着她受伤,陆锦给她把脉后发现了其他的问题。后头陆锦看他宠幸了王颐就趁机给他提了一嘴,说王颐的身子寒得很,特别是那宫寒十分严重。那避子汤她是一点儿也碰不得,而且需要慢慢进行调养,近几年内几乎不能怀上子嗣,最后能不能有也要看调理的状况如何了。本来那时他就打算回府后找机会寻个由头让陆锦过来给她着重调理调理,哪知天天这个事儿那个事儿给整忘掉了。今天她突然造访的月信倒是提醒了他。可不能再拖下去了,等时机成熟他总归还是期盼她能够给他生很多的子嗣,像他也像她。 “妾记不起来了。”王颐如实答道。他如何这样问,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这男人从来没有让她喝过避子汤。说实话,在她内心深处是非常喜欢孩子的,这孩子从来都是为自己而生的。再加上原主这身子好像月信一直都不准的,时而来,时而不来,导致她根本就没有把这当回事儿。而他没有安排那老嬷嬷给她灌避子汤,要么是用不着喝,要么就是他想要她给他生孩子?现在看来应该是前者。 “王爷,是不是妾的身子骨有什么问题?” 向禹给她招手让她坐在他旁边,“无大碍,孤会想办法。” “王爷,妾好像从未喝过那避子汤?”王颐想问个明白来。 向禹看了看她然后伸手搂过她,“你无须喝,让陆锦过来给你调理调理,以后乖乖喝药,后面孤会给你孩子,你想要多少就生多少。” 王颐听后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她不停地点着头,“嗯嗯,妾很是喜欢小孩!” 就这样二人依偎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私房话,好不温馨。 飞鸿厅,王爷走后,大杨氏牵着郑笑笑过去了那男席,张月姣也跟了过去。 当张月姣看到自己朝思慕想的表哥时内心别提有多激动,她的目光里藏着深深的眷恋。 第44章 苦命鸳鸯终飞去 她的表哥好像有些憔悴,是不是这些时日一直在准备殿试事宜很辛苦呢?等他功成名就时是不是也要开始相看贵女了?他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此时她不禁想起曾经他在她耳边说得那句“此生娶妻只娶姣姣。”的承诺来。然时至今日她跟他此生已再无可能。 张月姣想她虽是女儿身,从小却得父亲张县令厚爱,对她用心培养,其才情并不输那男子。父亲希望她能够将这满身的才华用在那禹王后宅并将有一番作为。虽说女子不能上那前方,但是这后宅谋划也是费心智。然而她却没有遗传到父亲那汲汲营营的个性,反而温和淡然。她曾经的愿望就是能够嫁给表哥相夫教子做一名出色的世家妇,然后也可以守在父母亲身边好好尽孝。只是当一切没有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时,她也只能选择顺从。 郑明朗此刻的眼神也都黏在了她的身上,其实他应该跟她说清楚,应该让彼此都断了这情丝才是最好的。他的姣姣能离开王府吗?就算可以,她能答应给自己做妾吗?最初他们谁都不敢做任何反抗,到如今那更是不可能。心底的持续幻想该破灭了。 想着想着他捏了捏手心为她写的那首诗,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咳!”大杨氏故意清了下嗓子,她儿的那点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原在扬州时她本就中意学识、才情、教养皆上乘的姣姣做儿媳的,只是夫君一直不松口,她又做不得主。再后来她明了张县令那攀高的心思后也就不再有想法了。他们现在一个已为人妇,一个有着美好前程,还是就此相忘了好。 “姣姣,要不你先出去,我们娘仨说说体己话。” “母亲,表姐是自己人,刚刚王爷走的时候不都没说什么吗?”郑笑笑迫不及待地说道。 大杨氏听后瞪了一眼她,哎哟,她这个傻女儿! “姨母,那我先出去等吧。”张月姣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说完就准备往门外走。 郑明朗听着她说要走,痛苦地挣扎了一下,然后迅速拉起张月姣的衣袖就要往那没人的女席那边走,“母亲,求求你,让我跟表妹说几句话。” 张月姣想挣扎开来往门口走,“表哥,不可如此鲁莽!我现在是王爷的侍妾,身份有别!” “姣姣说得对!你怎如此乱来!”大杨氏气得连忙跟过来拉开郑明朗。 郑明朗在听到“侍妾”二字时一下子就像霜打了的茄子焉了。顿了好一会后只见他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大杨氏说道:“母亲,我知晓分寸,哪怕让我跟姣姣做个最后的交代,可以吗?” 大杨氏在一旁不停地叹气摇头,她从杨氏大族嫁入郑氏,从来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一直是攀附着她的夫君过活。她清楚儿子的心思,但是她理解不了儿子的行径,怎如何不像其他男子,这女子不多得是,就是她的夫君对她好是好,不也是府内养着十几个妾,他又何苦盯着这姣儿不放?可这是她的儿啊,她最后还是不忍心地说道:“你们快些,说几句话就好。这真真是有违规制!” 郑明朗听后用眼神乞求姣姣示意她跟他过去女席那边,他想单独跟她讲几句话而已。 张月姣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抬脚跟着他去了那儿。 “表妹,是我辜负了你。是我没用……我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郑明朗说完痛苦地看向她。 “父亲已经给我挑了那嫡妻人选,等我这边殿试结束后就要着手安排日子去相看了。我实在是不想……” 张月姣如何不知他内心的苦,“表哥,我们都没有办法的,只得听从这命运的安排罢了。你我之间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好?”当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她忍着心中的痛苦故作轻松状。 郑明朗看着她,不自觉地向她走近些,而张月姣只得往后退保持距离,“表妹,你……唉,我何曾想这样?但是父亲从小对我就寄予那担当家族重任的厚望,作为嫡长子我真的无从选择。” “表哥,我不怪你,你无须自责。都忘了吧,咱们都忘了吧……”张月姣喃喃道。 有时候,我们都不得不用那“不得已”、“命运”来作借口才能让自己好受些,因为改变真的需要巨大的勇气和魄力。 听完姣姣的话他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趁机将那首诗强行塞给了她,“表妹,珍重!”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随后拉开大门就出去了。 张月姣手心里拽紧的那小片宣纸如烫手的山芋般,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她趁着姨母跟笑笑不注意还是将它揣进了袖口。表哥这又是何苦呢? 他就去寻那似锦前程,得那粉红美人,走那阳光大道就好了。而她只须拔了这心中情根,努力依照父亲的吩咐去谋那后宅高位好了。 随后张月姣重新回到笑笑二人的身边。 “表姐,这……,”,郑笑笑反应过来后又看向大杨氏,欲言又止:“母亲,哥哥他怎还想着表姐……”。 大杨氏没接话只是看向张月姣说道:“姣姣,姨母看着你长大,你最是贤淑知礼了。你们以后须得保持距离,刚刚幸好王爷不在,以后千万要注意了。你好好服侍王爷,以前的就都忘了吧,这对你对他都好。” 张月姣点了点头回答道:“姣儿醒得!” “姣姣,姨母还有一事要拜托你,笑笑的性子你知道,姨母实在是不放心,麻烦你以后多照应照应她,也多教教她。” “姨母,这个您放心好了。” 郑笑笑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心中也动容不已,她忍不住依偎在母亲的身上撒娇道:“母亲,真的好希望能永远留在您身边,笑笑想家。” 大杨氏摸了摸她的头,“傻儿啊,你爹爹的话我们都得听从啊,好了,娘以后有机会就多来看看你,也不知道等王府有了女主子,你们还能不能这样方便出来了,哎。” 苦命鸳鸯终飞去,劝君咽下一腔相思愁。 罢了。 第45章 逛百花园 自泰御阁回府后,王颐只得将自己关在那弄玉小筑五六日不出门,谁叫她是入月期了呢,演戏须得演到底才行。这回可把她憋坏了,待可以“出关”时,她往那后宅庭院一逛,才知晓这些日子那下人们已经将这王府布置得不知道有多喜庆洋洋。看来,那狗男人马上要成婚了呢。 她还没未走到那百花园入口处的仙人亭,远远地就看见那单檐六角攒尖顶自上沿下系着那大红绸缎布,檐下的六根柱身缠着大红绢花。待走近她就直接入了这亭内,只见亭内中心位置地面上有“卍”字形水渠,府里的丫鬟每天都会往里头注满清水,她蹲下身来,用手捧了一窝水来玩,甚是凉爽。 “小雪,王爷最近可有来这后院?”王颐轻声问道,自从上次回府后,这狗男人竟一次都没来弄玉小筑看她,他不会是去别处了吧?心中有些酸涩,她何时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不是早就有预料的吗?别看他虽然很宠她,但是她何尝感觉不到在他的心中这份宠爱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她所有提的要求不可超出他心目中的那根红线,所以他那根红线的位置在哪里? “回玉夫人,听红娟说王爷这些时日都在准备那成婚事宜。后院应该没有来。”小雪回答道。 “哦。咱们往里头逛逛吧。”王颐玩够了那清水,起身往外走。 在这仙人亭右侧几步之遥有个长形花圃,面积不大,里面却只种了一种花。只见这盛夏时节只有零星几株紫色或淡蓝紫色花挂着,大部分都已经长成了那长圆形绿色小果子。 王颐走近时看见其旁边竖着一个木质方牌,上面有红色四字“醉之芫花”。这还真奇特,怎的种了这可入药之花? 她们继续沿着这花圃往东走,不一会儿入目四字“石上花开”。往里走看到的是一条石板路,弯弯绕绕,曲径通幽,而路两旁用那假山石堆砌成各种奇形怪状,其间或杂植百草,最应景那四字是这些石头缝隙间被栽满了各种花,有万寿菊、凤仙花、鸡冠花、大丽花、美人蕉、紫罗兰等,因着都是此时节的花期,各个竞相开放,真真是别有意境。 王颐惊叹这王府里面的景致可真真是巧夺天工! 等出了这奇境,映入眼帘的是北边一处精致的院落。 王颐抬步往那边走,看到那院墙正中是一道垂花门,见其上雕刻着那颜色艳丽的花瓣莲叶和那花簇头,栩栩如生。院门前有四五棵紫薇树,此时枝头的紫薇花一朵挨着一朵,一簇簇,一丛丛,花团锦簇,开得热烈而奔放。 进入垂花门,石子甬路两旁竟是一片片花海,微风吹过泛起层层七彩波浪。此情此景王颐心中舒畅极了。“小雪,我们进去歇一会。”王颐说完就往院内走。 这院内东房六间,西房四间,取名留香坞,是专门供府内女眷小憩之处。 等她们走到东边一处上房,里面竟传来阵阵莺声燕语。待走进去一看,原来是朱晚樱和那郑笑笑凑在一起说着话,旁边站着各自的女婢。 “两位姐姐好!”王颐走上前打着招呼。 朱晚樱其实早就从燕雀那里得了信说那王颐要去逛这百花园,她带了馨儿也往这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前些日子她让馨儿给舅母传了信儿,不出这两日舅母定会叫人将她所要之物偷偷捎进来给她。她朱晚樱除了身子骨差些,这家世那是没得说,舅舅一家在这儿汴京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她拼了命也要将王颐这个狐媚子打压了去。 只是就算她住的晚风苑离这百花园近些,这王颐也太能逛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到这留香坞?她原想今日可能碰不到一起了只能改日寻机会了,不想再跟这郑笑笑再费劲扯闲正准备打道回府去,她今日特意去寻了这郑笑笑过来作陪的,其实她还真就看不上这头脑简单的郑笑笑,这聊了一路真是没劲得很。 哪成想这王颐到底还是来了这留香坞,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哟!这麻雀也来逛花园啊?”朱晚樱毫不给面子地讥诮道。 王颐听后望着朱晚樱那苍白柔弱的脸庞,真真是无语。这个朱晚樱怎就抓着她不放?为着男人的那点宠爱就这样记恨她吗?记着前段日子她还威胁诅咒她来着,这可得小心,陷入嫉恨中的女人有时候还真是挺可怕的,万一她就是设计陷害她的罪魁祸首呢? “姐姐就喜欢讲笑话,这麻雀虽小,但也能一飞冲天,可不要小瞧哦。”王颐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哼!不自量力!”朱晚樱说完就不理她。 “见过妹妹!”郑笑笑还是礼貌地跟王颐打了招呼。她也不知朱姐姐如何对王颐有这番敌意。她整日待在那碧花苑也挺没意思的,朱姐姐找她来一起逛这百花园时她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 “笑笑妹妹,你现在可是知了那芫花的用处了。今日我就是听说这百花园中有专门一个花圃种着这芫花才拉你作陪一起过来瞧瞧,我一会儿叫馨儿采了些来入药,我这每日的药汤要是能配着些新鲜的小芫花果子入药效果更甚。” 朱晚樱清着嗓子大声地说道。 “哦,原看那花果不打眼竟还有此等功用。”郑笑笑说道,然后她目光转向王颐,“姐姐进来时可有看到那芫花圃?” “嗯。”王颐哼着回答道。 朱晚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颐,她要得就是王颐知道这芫花一事。 这百花园她可是逛了快八九回才将将把所有的景致都逛到,当她看到那芫花时,才心生一计的,但是不到逼不得已时她不想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来作诱饵。这些日子王爷都没进过后宅,那弄玉小筑也未去瞧一眼,也许有了王妃,这王颐就要失宠了也不一定,毕竟是个下贱玩意,如何能跟那丞相嫡女相比。再说了她入京之时还听舅母说过王爷有个青梅竹马叫柳嫣,是那太子少傅柳少傅的嫡女。只是这段时日那柳嫣离京去了外租家,说是要过上两月方可回来。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王颐能神气到何时。 “姐姐,你可知王爷明日就要办成婚大礼了?”郑笑笑跟王颐说道。 “哦,我这几日都待在弄玉小筑未曾知晓。”,原来就在明日。 “也不知咱们的王妃姐姐可是好相与的?”郑笑笑感叹道。 “妹妹,这你可放心好了。我听舅母说过这安丞相的嫡女最是贤良大度和善,颇有那世家大女之风范!”朱晚樱说道。 就在此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那红娟跑着进来了。 “见过各位夫人!”,红娟福身请安后直接走向王颐。 “玉夫人!您让奴婢好找,王爷来弄玉小筑了,在等着您呢!您赶紧随奴婢回去吧!” “那妹妹就不陪二位姐姐了,告辞!”王颐说完就往外走了。 郑笑笑看着她们的背影心想她哪一天也能这样得王爷眼呢? 而朱晚樱恨恨地咬着银牙,走着瞧,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46章 谁是那痴人 等王颐回到弄玉小筑,见向禹坐在那太师椅上悠然自得地喝着香茶。 “王爷,您来了。” 王颐走过去福身请安。 “到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向禹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妾这不待着有些无聊嘛,就去了那百花园逛逛。” 向禹听后一把将她拽过来让其坐在他的大腿上,“可是怪孤这几日没来看你?本王也是无奈……”,说着向禹顿了下,然后附在她的耳旁继续轻声道:“孤想着万一这勾起火来你这儿没法帮本王,那本王可不是自找罪受。可是方便了?” 王颐听着他大白天说着这等轻浮之话,耳根都红透了。“王爷!您……” “哈哈哈……!” 向禹看着她那白皙俏丽的脸上爬满朵朵红晕之花,这娇羞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小东西,真禁不住逗。 而旁边的小雪头一次看到王爷这样开怀的模样不禁直了眼,平时看着那样高冷凶巴巴的人竟也有这美好的一面? 就在她愣神地一瞬间,向禹突然冷下来脸瞪了她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小雪被吓得连忙转身出去了。而这一切王颐却并未知,她此刻羞得趴进了向禹的怀里。 “王爷,您明日就成婚了?”王颐想起来刚刚才得知的消息向他问道。 “唔!”向禹哼了一声。 “明日本王会很忙,你自己乖乖待着。”说完吻住她的额头,然后深深地拥住她。 待他娶妻后,这后宅他就要全部交给那安如慧来打理。他虽然对那安如慧没什么男女想法,但是只要她一天是他的正妃,他就会给她正妃的尊荣。他分得清这主次,妻妾分明的规矩他也从来都放在心上。他倒是不怕那些个言官胡言乱语,他怕的是给太子哥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如今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谲云诡。父皇很多时候都太过温和,皇兄对着那些个下臣又太过仁慈,很多的政务竟让那安平敬来干涉。虽说这安丞相属实有着出色的经国之才,对百姓看着也是爱护有加,但他是臣子,万一哪一天他有了那狼子野心岂不是要坏事?而二皇兄从来都是虎视眈眈,父皇独宠着安贵妃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就算再稀罕一个妾那也不能主次不分,父皇这样做岂不是助长二皇兄的不图之心。想到这里,他不禁皱了皱峰眉。 此时他松开了王颐,“给本王吹一段箫曲吧。” 王颐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变化,乖巧地拿出那竹箫,“王爷想听什么曲子?妾身看着吹一曲可否?” 向禹点了点头。 王颐用对应的手指头轻轻地按住相应位置的箫孔,就熟练地吹了起来。 只见她一呼一吸之间,那空灵、柔美的旋律争相而出,这女子果真是那小妖精竟给这些妙音施了法力般,一个个聚集起来变成了那魔力之手直直地抵达心间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心弦,刚刚的烦闷一扫而光。 向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突然他起身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竹箫放在那八仙桌上,然后腾空抱起她就往内室去。 “王爷!不可!” “有什么不可?” “王爷……这白日如何能……” …… 随之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等再出来时,外边天都黑下来了。 向禹一脸满足地牵着她的手走到那贵妃榻上坐了下来,“本王要回了,就不陪你用膳了。哦,对了,等过几天让那陆锦来给你看看调理调理,到时候孤直接让卫临去安排。” 王颐满脸的娇羞低着头,她竟不知这狗男人那样急色。 “妾知道了,王爷您有事就赶紧去吧。” 她催促他赶紧离开。 向禹站了起来,用手抚摸了下她的头转身出了屋。“孤走了。” 王颐这才抬了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简直太羞人了。得亏那王妃还未进府,不然给她安个蛊惑主子爷白日宣淫的罪名她一点法子都没有,下次定不能让他乱来。 而出了小院的向禹正往他的正殿回,他低着头边走边回味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有些过头了。一个妾竟让他这样失了分寸,他不该这样的。他最是看不惯父皇那里没边没界得宠着个妾,自己这般行径又有何不同?他可以喜欢她,可以宠着她,在他的界定范围给她想要的一切,但是绝对不可以昏头破了那绝对不该破的规制。正好趁着这次大婚,他好好冷静冷静,王颐该待在属于她的位置上,他应该要好好控制住自己。 “见过王爷!”突然一阵柔弱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向禹抬起头看了下,原是那朱氏。 只见朱晚樱穿着一袭亮白的轻薄纱裙,齐胸的款式却没有那好身材来撑,反而衬得她瘦弱干瘪。头上别着一朵艳红的芍药看着辣眼睛。 她还故作柔媚地盯着向禹说道:“王爷,您可用过晚膳?妾那里已经备好了膳食,您能否赏脸呢?” 她是专门等在这里的,她想要王爷的宠爱。 向禹皱了下眉头,然后粗暴地推开她,“走开!别挡孤的道!自己吃去!孤可没兴趣跟一个病秧子吃劳什子晚膳!你说你都不照镜子的吗?就这你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骨不好好躲在那晚风苑,出来吓什么人。孤劝你最好老实待在晚风苑,不要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 朱晚樱差点被他推倒,幸好旁边的馨儿快速地扶住了她。 “王爷!”她已经哭出声音来了。 “给孤闭嘴!难看死了!赶紧滚!”向禹瞧见她眼泪鼻涕的样子嫌弃得很。 朱晚樱也是有气性的,听到向禹这么一说立马扭头哭着跑回去了,后边馨儿急忙跑过去跟着她。 向禹被这一出整得心情极差,他最烦女人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争宠戏码,何况他是一点儿也瞧不上那病恹恹的瘦弱女子,本就是个凑数的。好好地待着,他也会保她后半生无忧,再出来作妖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一回到正殿他召来卫临让他传令下去那后院小妾不允私自出小院。 卫临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来了这指令?莫不是在玉夫人那里受气了? “那王爷,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得按照这个来……那……”卫临越说越小声,因为王爷甩过来一记阴森森的目光,吓得他只好连连点头。心里却在纠结这玉夫人那里是不是也要这样执行呢?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唉,他怎么这么难呢。 “都一样,以后所有人都一样,没有特例。”向禹突然说道。 卫临听后立马回复道:“是的,王爷,属下明白了!” 完了,肯定是玉夫人把王爷给得罪了。 而在弄玉小筑的王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可真真冤得很。 另边,朱晚樱回到晚风苑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等稍稍平静后,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里面楚楚可怜的娇娇模样,怎到了王爷那里变成了吓人了?“呜呜呜呜……”她不禁趴在梳妆台上又哭了起来。 “小姐,您别哭了。咱再想其他的法子。等会又要咳起来了!”馨儿在旁边劝着。 定是那狐媚子给王爷灌了迷魂汤,她定要诛那王颐的心! 第47章 成婚 寿元朝二十五年八月初十二,禹王大婚。 王府大门口热闹非凡,只见大红对联挂在那大门两边,旁边张贴着大红喜字,雕檐壁柱凡是有地方都被系上那红绸带,处处张灯结彩。 府内各人脸上都带着喜色,人影穿动,皆忙得脚不沾地。 “那亲迎仪仗可是备全乎了?” “邓嬷嬷那婚会宴席可要赶紧叫厨房那头先忙和起来了。” “哎呀,小管子,那宾客迎接可是都安排妥帖了?” …… 这最忙的属实是这于管家了,只听见他跟那下人再三确认各项事宜。 另边,安丞相府,安如慧一大早起来后父亲安平敬带着她去祭拜宗庙先祖。 祠堂,安如慧跪着行叩拜大礼。 “为父希望你嫁过去禹王府后尽职尽责辅佐你的夫君,后宅祥和,家方可万事兴。切记生下皇族嫡子血脉是你入王府的头等大事。想当年我们的祖先爷跟先太皇共同打下着寿元天下后,我们安家一直都是精忠报国的表率。生为安家女,定要拿出这大家风范来。”安平敬耐心地对她叮嘱着。 “父亲,请您放心,女儿知道了。”安如慧回道。 安平敬望着他的嫡长女,内心情绪十分复杂。她哪里多好,这些年将她养得有才情、有智谋、有手段,且性情倒也跟他有几分像,但是为何偏偏是女儿身。他安平敬此生最大遗憾就是他的嫡妻没能给他生下嫡子,曾一度让他在宗族面前有些短气量。府里的庶子倒是不少,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在他眼里嫡庶分明是不可违背的金科玉律,他作为举国推崇的大丞相必须要争当表率。罢了,如今他将慧儿嫁给那禹王也算是一步好棋。 等安如慧从祠堂回来,沐浴、更衣、梳妆等一系列事情忙和完已经叫她累得不行。 此刻,她坐在铜镜前,里面的人看着雍容华贵,美得不可方物。 只见她戴着那花钗冠,上面缀满珠宝,并用金银丝盘成大小花十六株,身穿那绿色婚服,蟒纹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襦裙,边缘尽绣大红色鸳鸯石榴图案,外罩一件红绿配双蟒绣云金缨络霞帔。看着真真精致华丽。 她终于要离开这冷冰冰的丞相府了。 外人看来她安如慧简直是神仙眷顾的幸运儿,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丞相,母亲是汴京四大世家王氏大族嫡长女,从小荣宠不断,要什么有什么。然鲜少有人知道一路陪伴她长大的却只有那管嬷嬷和杨青那丫鬟,母亲生她的时候伤了根本,身子亏空厉害,可是她却是定要为父亲生那嫡子,就一心扑在求子上面,对自己根本就是不闻不问。再到后来什么办法都试过后还是不能怀上子嗣,母亲就开始变得偏执,将这一切怪罪到她的头上来。自此从不闻不问变成了记恨和厌恶。而她的父亲安丞相是不折不扣的唯男子为尊的大家长主义者,不知他有多失望因为她是女儿身,整日扑在那朝堂政务上,对她也就是偶尔关怀两句,他的父亲对着嫡子身份的堂哥安如轩的时间比对着她要多得多。 在父亲母亲那里她从未感受过那温暖的真心是何滋味。五岁那年母亲带她参加宫宴,其他贵妇明里暗里地嘲讽她生不出嫡子,而她的母亲将气全部撒在她身上不说竟还将她推进了那冰冷的雪里不管不顾。那时她如何哭如何求着母亲,她也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走了。那时她才五岁啊,渴望母亲的爱然得到的却是嫌弃和厌恶,当时绝望痛苦的心境现在想起来还让她浑身打颤。幸好后来禹王爷路过拉了她一把将她从那冰冷的魔窟里带了出来并去了那温暖的后殿让嬷嬷给她换了干爽的衣裳。这是记忆中唯一留存的美好。 所以,她安如慧始终禀着一口气,她费劲心思经营自己的外在口碑,这些年每每有人提起她安如慧哪个不是赞口不绝。 现在她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了,那里有她心爱的男子。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她那招牌笑容,看着和善、大方、贤良,让人无比信任。 初昏时分,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向禹骑着马身后跟着长长的亲迎仗义向着丞相府出发了。只见他身着大红色衮冕服,头上那大红色金丝绣纹冕冠其上面的五彩串玉冕旒随着他动作显得动感满满,身上的礼服用那质地上乘的丝绸缎上面以蟒、日、月、星辰、山、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为饰,另有蔽膝、革带、大带、绶等配饰。整个看起来高贵无比又满身喜气。 不到半时辰,向禹到达丞相府,经过一系列亲迎礼仪后,向禹带着安如慧进宫奉礼去。等奉礼完毕后终于回到了王府然后她被送入洞房,外边的婚会宴就开始了。 王颐这边只能在弄玉小筑里靠耳朵听听外边的热闹,昨天这个男人竟然下令她们这些个小妾不准出院,不就是结个婚,用得着这样。害得她都不能亲眼去瞧瞧这古代婚事的热闹场面。她站在小院里终于站累了,转身回了内室。他可是真的结婚了,从今天起这后宅就有了女主子了,她以前的那份睡懒觉的自由就到头咯。心头酸酸涩涩的,她应该还是羡慕的,如果今天的新娘是她那该多好。她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要理智要理智,但是真的陷入其中的话,又如何做到以旁者清的姿态来? “六弟,来,赶紧干了这杯,痛快些,大喜的日子不是么?”向舜怂恿一帮兄弟起哄给新郎官灌酒。 向禹只得仰头喝下,今天可真没少喝。他这里心头闷得紧,从早忙得现在,各种繁复礼节整得他头疼,这大婚得滋味唯独那欣喜没有品味到。他没来由的自己又倒满一杯,闷头就喝了下去。 “还是六哥有福气,这满寿元朝谁不知咱们皇嫂可是出了名的贤惠知礼。对不对?”八皇子向皓说道。 “那可不是,哈哈!那皇嫂还是个大美人呢!”十一皇子向晨附和道。 “来来来…喝酒喝酒!…” 说说笑笑,觥筹交错,看着热闹非凡,向禹却有些烦躁。以前他对成婚的想法就是走一个过场,毕竟他需要一位王妃来帮他管理后宅,谁来给他当王妃都一样,当然如果他的成婚以及王妃的家世如可以帮得上皇兄那肯定更好,反正于他自己而言,这婚成或者不成并无多大区别。可是刚刚在众多人面前牵着那大红绸缎领着安如慧入婚房时,有那么一刻他竟希望如果他牵着的是他的颐儿,自己的心境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想想也许是激动的、欢喜的还有那期待吧。待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昏头了,她的身份如何能站在他的身边当他的嫡妻?她的身份太低下了,可不能想那些不该想的。 亥时,一众宾客都散了去,王府终于恢复平静。 向禹倒是没有喝醉,他的酒量大着呢。他先回了前院齐麟殿沐浴一番后才抬脚往那正院庄华殿去,秦志跟在后头。 杨青看见王爷来了,立马跪地请安:“奴婢见过王爷!” 向禹越过她直接进了那婚房。 一进去满眼的红,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喜庆和热烈,床铺正左方放着贴满喜字的梳妆台,被子与枕头都锈着鸳鸯,而床上放满了花生,桂莲与红枣。安如慧安静地坐在床边。 向禹走过去随即用那秤杆挑起她那红盖头,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浓妆艳抹的华丽脸庞。 “王爷!~”安如慧温情脉脉地看着他。 “嗯!”向禹哼声答道后端起喜桌上的酒递给安如慧,然后伸出右手并用眼神示意她。安如慧站起来跟他手臂交叠随后与他一起喝了那合袌酒。 “你先去沐浴。本王刚刚已经在前院沐浴好了。”向禹说完就走到床榻边将那上面的花生、桂莲、红枣一并扫了下去,然后自己坐躺了上去。 安如慧羞答答得去了那浴室。 向禹此时闭着眼睛在那里养神,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突地从门外传来一身急促地敲门声,“王爷!王爷!” 第48章 两副面孔 向禹听到声音忽地睁开眼,然后起身下床走到门口。“如何?” “王爷,卫大人那边有急奏!”秦志在门外回道。 向禹拉开门就准备去前院,看见旁边的老嬷嬷吩咐道:“告诉你们王妃,本王有急务要处理,让她不必等孤了。” “老奴恭送王爷!”管嬷嬷恭敬地说道。她看着王爷急匆匆的背影,心想这可如何好,哪有新婚夜不洞房的?一会王妃知道定是要伤心的。 向禹回到书房的时候,卫临急忙迎上去了。他也不想扫王爷的兴,这可是洞房花烛夜。但是太子传来的加急密信,他不得不报。 “王爷,太子让您连夜去一趟保定府城,探子传信就在今日昏时发现有私兵行迹。”卫临连忙给他禀报。 “马上出发!”向禹一刻也不想耽搁,这些个人胆子太大了。竟敢跑到太岁眼皮底下来作乱?其实这一刻他有这急务要去办倒也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那安如慧。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叫那安家女怀上这皇嗣,安丞相那里他不得不防备着。他想过要么暗中给她一碗绝子汤,但又觉着麻烦,他本就对女色没那么多心思,除了小妖精那儿,其他的女人他真的分不出多余想法来。 就这样向禹领着卫临带着一支精兵队连夜往那保定府城去。 庄华殿,安如慧从浴室出来得知这一消息时,脸都气青了,什么鬼差事要半夜去办?耽误她跟王爷共度良宵。再说,明日一早这王府的人不都得看她笑话,而且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进宫请安。她坐在床榻边越想越生气,拿起手边的团扇就狠狠地摔了出去。 但是这没法消减她心中的郁气,“杨青,把那软枕和银针盒拿来!赶紧!” 杨青听到后连忙跑到箱笼里找出来然后递给了她。 只见方正小软枕上布满针眼,看着可怖。安如慧熟练地打开针盒拿出看着有米粒般粗的银针后直接不停地扎着那软枕。“啊!啊!……” “小姐,小姐,您小心些,不要伤着自己了。”杨青有些担心的说道。 安如慧为了维持自己美好地一面,连在屋里都克制自己不乱发脾气,只能这样来发泄心中的怒火。从小到大,她不知道扎坏了多少个这样的软枕了。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压抑得不是怒火,而是血液中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的凶残、狠毒以及那暴虐。 第二日,王颐在床榻上挣扎了好几次都起不来。 “玉夫人,您该起了,不然请安就要迟了!”小雪看着她那样又催促了一遍。“今天您得去给王爷王妃敬茶!” 最后王颐在心中倒数了十下,逼着自己起身来。“哎呀,可如何是好?以后每日都得去请安?!” 等她梳洗妆扮好,已经都来不及进朝食了。 她们只能匆匆往那庄华殿赶。王颐心中已经骂了无数个草泥马了,万恶的请安制! 待她进去那正殿,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她急忙跟着跪下。咦,狗男人呢?怎么只有那安如慧?只见安如慧她今天内着诃子、红罗裙,外罩织金及绣凤文大袖衫,披于裙外,于胸下结系,披挂于两肩的黑底五彩孔雀纹霞帔缘饰白玉,底有金霞帔坠子,头戴花钗凤冠,将那华美贵气演绎得淋淋尽致。 “请王妃安!”王颐跟着其他四人一起对着上首坐着的安如慧磕头行礼。 “各位妹妹请起!”安如慧面带微笑,连忙让旁边的管嬷嬷去搀扶她们都起来。 “昨夜王爷有加急差,连夜去异地处理去了。王爷这真真是辛苦,以后各位妹妹可千万要尽心伺候着呢!” “妾谨遵王妃吩咐!”五人齐声应和道。 此时,杨青端着茶盘进来,上面有五盏茶水,“请各位小夫人给王妃敬茶。” 王颐站在最边上,就她先来。未接那茶之前,心里头不自觉地想起以前看过的许多桥段,这正室整治小妾可就喜欢那拿烫手的茶水来,这会不会也是滚烫的滚烫的?她战战兢兢接过来,呀,一点儿也不烫手。她恭恭敬敬地行完敬茶礼,安如慧痛快地接过就抿了一口,然后笑呵呵地叫那管嬷嬷看赏。王颐都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松地过了这一关。 再接下来是张月姣,如是轮了个遍。那安如慧始终笑脸相待,而且挨个给的赏物看着还挺贵重的。 “各位妹妹须要谨记:本妃啊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咱王爷这后宅须得是一片和气安宁景象。可是听明白了?”安如慧说道。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她们五个扫视了一圈,那天在春辉楼遇到的竟是个陪嫁丫鬟,王爷竟然破规制给她抬了身份,瞧这一身狐媚样。刚刚管嬷嬷还跟她讲,这五个侍妾也只有这个蒋氏得到了王爷宠幸,听说很是得王爷眼。哼!那又如何?现在她是这后院的主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蒋氏还能得宠到几时? “听明白了。”四人恭敬地回道。 王颐心中也是泛着小水花,这王妃待她们这样客气,还笑呵呵地,难道真的是个贤良大度的? “今天就先散了吧,本妃须得进宫去了。”说完安如慧就示意管嬷嬷让她们赶紧走。 看着她们就来气,恨不得撕烂她们的脸。安如慧面上却始终含着亲善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郑笑笑开心地说道:“朱姐姐,王妃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对我们很和善。一点儿都没有刁难我们的意思。” 朱晚樱看着她那傻样忍不住心里翻白眼,“可就是!” “笑笑妹妹,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王妃是个好相与那是我们的福气,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相处的。”张月姣说完深深地看来一眼郑笑笑。她这个表妹,哎。 “一早就听底下的下人们在议论昨晚王爷跟王妃都没来得及洞房。”郑笑笑放低声音悄悄地说道。 “笑笑妹妹!慎言!”张月姣说道。 王颐跟在后头走着什么也没说,旁边的马荃荃也只是顾着看自己脚下的路没有搭腔。 在分叉口时,各自都往自己的小院回。 当小雪跟在王颐后头经过朱晚樱主仆身边时,朱晚樱偷偷地给她使了下眼神。小雪连忙微点头下后快走几步跟上王颐往那弄玉小筑回。 第49章 进宫请安 坤宁宫,郑皇后接过安如慧递过来的请安茶端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用眼神示意钱嬷嬷给赏。 “如慧,昨儿个那事你不要怪禹儿,这突发情况谁也无法预料,男人定是先天下才能顾小家,你可要明了。不过如慧一贯是贤良知礼,本宫对你放心。” “母后,儿臣知晓那轻重,怎能怪王爷呢。再说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儿臣定会好好服侍王爷的,请母后宽心!”安如慧温柔地回道。 郑皇后听后满意得点了点头。这安丞相教养出来的女儿各个方面那是没话说,配他的禹儿倒也是刚刚好。但是她就是对着这安如慧喜欢不上来,当初安平敬帮这皇帝给那安妱妱捏造身份的事儿她心里一直记恨着,这堂堂大丞相竟帮着皇帝胡来,助纣为虐不说,还扰乱祖制。再加上这安如慧从小就亲近那安妱妱,她心里能不膈应吗? “母后,过几日就要仲秋节了,不知王爷他能否赶回来?”安如慧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想她应该要讨好眼前的这位,却也有些不知从哪里着手。从小她就更喜欢安贵妃些,郑皇后看着温和,但是却总觉着有距离感。 “估计是赶不上了,你不用管他了,王府里的家宴你自己看着着手安排就行。”郑皇后说完顿了下,“府里头那几位侍妾你可要管制好了,不能太过仁慈,这寿元朝的礼法切记不可违,有时候王爷那里你得多看着点,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可明白?” “儿臣谨遵母后吩咐!”安如慧答道。 “好了,你赶紧去那景华宫吧?本宫有些乏了。”郑皇后该说的都说了,她实在也跟这个新儿媳没什么好闲聊的。 “是的,母后,儿臣告退!”安如慧说完福身行礼后就出了坤宁宫。 “娘娘,老奴看这禹王妃倒是个乖巧知礼的,娘娘指不定过些日子就可以抱皇孙了咯。”钱嬷嬷专挑郑皇后爱听的讲。 “但愿如此,本宫这可不就是日盼夜盼禹儿那能有个孩子出来。”郑皇后笑呵呵地说道。 安如慧来到景华宫门口时,汤嬷嬷已经等在那里了。 “老奴给王妃请安!娘娘叫老奴出来迎您呐!” “劳烦嬷嬷了。”安如慧快步走上前跟着其进了正殿。 “臣妾给娘娘请安!”安如慧进了内厅就看见安贵妃坐在上首就连忙下跪行礼。 “哎哟,自家人可不兴这样!赶紧起来,到姑姑这儿来!”安妱妱招手让她过去。 安如慧看着上首的女子连忙起身往她那边走,姑姑怎么这么多年来还是这么光彩夺目。 只见这安贵妃长得白皙娇艳,标准的瓜子脸,桃花眼,点翠眉,琼鼻朱唇,真真是妩媚动人。 “听说昨儿个禹王连夜去异地了?”安贵妃亲切地问道。 “是的,娘娘,王爷他都没有跟臣妾……”安如慧有些委屈道。 “哎哟,可怜见的!”安贵妃说完就抱住了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没事儿,慧儿,来日方长,最主要的是你日后定要想办法勾了那禹王的心才是。这有了男人的心哪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懂了?” “你可知那禹王昨夜去了什么地方?” 安如慧摇了摇头,她昨日还在浴室那王爷就已经出门去了。 安贵妃看她什么都不知道,神色淡了淡。她当初可是使了好几次美人计才吹成这枕头风,皇上终于松口给这安如慧和禹王赐婚。她有她的打算,这些年跟那郑妲明里暗里的斗,眼见要到了关键时期了,她得让安如慧这颗棋子好好发挥作用。 自跟着郑妲进宫第一天起,她就想要做那人上人。谁也不知道她安妱妱到底费了多大心血才走到今日,她要的从来都是这天底下最尊贵无比的那个位置。丫鬟怎么了?没有身份又如何?看看她现在,要什么就有什么。她自翊有美貌有才能有计谋,哪哪都不差,凭什么因为出身就要甘于做最下等人。那郑妲迟早有一天要败于她手下。 “母妃!”外头突地一声男音打断了安妱妱的思绪。 向舜说着就进了内厅。 “哎呀,表妹你也在这儿。” 向舜看见那安如慧笑着说道。 “舜儿,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安妱妱有些严肃地说道。 “母妃,儿臣知晓。”向舜回道,然后对着安如慧又重新打招呼:“禹王妃也在这儿。” “见过二皇子!”安如慧也规矩地问好。 安妱妱这才满意地看着她的儿,她的舜儿从小乖巧得很,她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从不忤逆她。 向舜生得是那国字脸,随其母的一双桃花眼,浓眉,高鼻,薄唇。 “母妃,那儿臣去父皇那里消磨一会,等会再来?”向舜请示着。 安贵妃听后随即点了点示意他出去,她儿还算是懂得分寸。 向舜得到母妃的同意后就抬脚出来了。他在母妃那里总是不敢太放开自己,母妃为他操劳了半辈子,他什么都听母妃的。不管母妃做什么他都知道母妃是为了他好,他是母妃的乖儿子,他得赶紧去讨好父皇去。 “府内那几房侍妾看着可是如何?”安妱妱看似很关心地向安如慧问道。 “回娘娘,看着都可。”安如慧答道。 “这些个贱妾啊,你定要将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但不能明着来,得下那软刀子。姑姑从小可没少教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姑姑说,姑姑这儿从小就稀罕你,自然是期盼你在那禹王府过得轻松些。”安妱妱语重心长地说道。 安如慧从前来这儿皇宫,待的次数最多的就是娘娘这儿,她自小没有得到母亲的关爱,倒是从娘娘这儿有些找补回来。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安妱妱心思厉害,早就将她放在了那棋盘上了。 就这样那安贵妃打着关心的旗帜将那禹王后宅了解了个一清二楚后才放安如慧出宫去。 但安如慧倒也不是个傻的,她的父亲曾经委婉地告知过她,这安贵妃并非是她的亲姑姑,叫她也要留些心眼才是。 不过,刚刚娘娘说的要她好好收拾收拾那几个贱妾倒是正合她意,这不王爷正好不在府上,她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得弄些好玩的出来,不然多没意思,是不是。 第50章 搭戏台唱大戏 这些时日天热得实在是叫人受不了,王颐恨不得趴那冰盆上,她贪凉得很。 “小雪,那酸梅汤可是冰好了?”王颐叫嚷着,这一天天的她就想窝在这屋内吃着那冰镇过的酸梅汤。 “夫人,您还是少食些那冰物吧?这于身体不好,食那温的可行?”小雪说道。这王颐怎的如此好那凉的,这身子骨可是受得住?算了,她担心她做啥。 “好小雪,你就给我拿那冰镇过的吧?”王颐觉着自己从内到外都冒着那火似的,不喝那凉的怎行。 小雪只好出去换那冰镇过的,其实她是故意先端着温的来。 过了好一会,小雪端着金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瓷白碗里面装着那紫红、沁透的酸梅汤。 小雪将那瓷白碗递给王颐,但是仔细瞧可以看出她那手有些发颤。 王颐接过碗来,双手捧着就往嘴边凑,准备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小雪紧张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然而当王颐的嘴刚碰到碗沿边的一瞬间,小雪竟没来由地突地用胳膊肘碰了下她,“咣当!”一声瓷白碗掉地上摔得稀巴碎,而那酸梅汤也洒了王颐一身。 小雪连忙跪下去捡那破碎片,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请玉夫人责罚!” 王颐那一刹那有些恼火,但是反应过来后立马拉住小雪的手说道:“好了,不要捡了。小心刮到手!让燕雀来收拾吧。你随我去浴室帮我换身衣裳!” 小雪连忙起身迅速擦掉眼角的湿润,然后随王颐进了那内室。 再出来王颐已经没了要喝那冰镇酸梅汤的兴致了,她想着刚刚小雪的反应陷入了沉思。 小雪应该就是故意的,这一路走来她当然察觉了小雪的变化,到现在他们之间就只有那种隔着身份的客客气气。她如何就起了那心思呢?王颐并没有跟她点破想让她自己想明白。她好怀念以前那个快乐、活泼、叽叽喳喳的小雪啊。王颐不禁想起前段时间王爷曾经跟她提过一嘴,让她留意些身边人,防人之心不可无。那男人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提什么,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小雪回到下人房,心有余悸,倒是也松了口气。 两日后,迎来了仲秋节,王爷果真没有回来。 因着禹王爷不在汴京,宫里早就传话让安如慧不必去皇宫赴宴了只安心办好自己的家宴即可。 她一大早就吩咐下人去将那宴会厅好好布置,后厨也安排管嬷嬷去盯着了。 这是她亲身操办的第一个王府家宴,虽说主子爷不在,但是她得好好让众姐妹乐呵乐呵不是。 昏时,禹王府宴会厅灯火通明,只见那檐下挂着不计其数的大红灯笼。傍晚时分徐徐吹来的微风抚摸着那些灯笼鼓励他们载歌载舞起来,呼啦啦呼啦啦……,好不热闹。 安如慧安排着下人将这家宴摆在这臻珍阁。 在正上首位置摆了一又长又宽的精致雕花宴几和榻。 中间空出了一个方形区域,接着下首摆了五套宴几和榻。再隔开一段距离竟摆了好几张大方桌。 这会仆从正在忙着将那食物和美酒往宴几上摆,连那大方桌上也要摆上珍馐佳肴。 “咱王妃可真真是菩萨心肠,今晚除了男丁全部的女仆都可以去那宴会上看热闹咧!” “祥嫂子,手脚麻利些,一会我们赶紧去那臻珍阁,去晚了都没地方站了,快些!” “这可真是咱们做奴才的无上荣光,咱王妃可真真是体贴下人。” “小鸠,你好了没?快些才是!” …… 下人叽叽喳喳地说着,都想快点干完手头的活去那臻珍阁,原那宴厅后头摆着的那几张方桌上的食物和美酒是安如慧特意开恩赏赐给下人们食用的。 酉正时分,禹王府的仲秋家宴终于开始了。 只见安如慧盛装打扮坐在那上首位置,其他五位侍妾坐在下首各自的位置上,府内的女仆们都站在那方桌旁。 此时一众人都安静地等着安如慧提祝酒词。 “这仲秋佳节本是团圆时分,奈何主子爷有要事在身不能回府,所以咱们就共同举杯祝远在异地的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安如慧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 “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端着酒杯跟着喊了起来随后也都喝了下去。 “好了,都吃吧!”安如慧一声令下。 “谢王妃恩典!” 王颐跟着砸吧了一小口,这什么酒,烈得很,差点呛出眼泪来。 这安如慧搞这么大阵仗,真是能折腾。 后头传来嘈杂的吵闹声,那仆从们何时吃过如此上好的酒菜,恨不得抢起来。 坐在上首的安如慧慢条斯理地用那银箸夹着食物吃着,面上端着微笑。 “你们慢些吃,今天都管够!” 那些个下人们听后都直直跪在地上。 “谢王妃恩典!谢王妃恩典!” “王妃是大好人,大好人哪!” “王妃,以后我们定会做牛做马好好服侍您呢!” …… 安如慧看着方桌那里下人们吃得一片狼藉,心里头直犯恶心。她极力压制住了,面上还是那般宽容和善地微笑着。 待吃得差不多了,安如慧望着下首的五位侍妾温和地提议道:“各位妹妹,虽说王爷不在府里,但咱们自个也要会寻些开心不是?姐姐有个不情之请,还在丞相府的时候可就听说了王爷纳的江南美人们,那个个可都是才艺了得,不知本妃今日可是有这个福分见识见识?” 郑笑笑一听,脸就控制不住地拉了下来,王妃怎好叫她们在众多仆人面前展示才艺,把她们当成什么了嘛? 张月姣和朱晚樱也都不禁轻轻地皱了下蛾眉,从小到大,他们受的都是正统的世家教养,身上自有一股傲气,叫她们这般折腰在众多仆人面前讨人欢喜可真真是…… 马荃荃觉着她以前不就是干这个吗?没什么好怕的,这个安如慧,倒是挺有意思的。 而王颐更是无所谓,在那后世那才艺展示越多人来看才越好呢。 安如慧将下首几位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头有些兴奋起来,“哎呀,是不是姐姐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呀!各位妹妹可千万不要多想,本妃无意冒犯,只是想着在自己家了,这儿都不是自己人嘛,可没想那么多。要是太为难了,那就算了。” 此时,底下的丫鬟嬷嬷们一阵骚动,王妃当他们是自己家人哪,家人哪!不禁感动极了,都交头接耳起来,这五位小夫人也太摆架子了吧。 “妹妹谨遵王妃姐姐安排!”最后朱晚樱带头应了。 第51章 下马威 安如慧看着他们都点头答应了露出满意地神色来,嘴上却说着:“各位妹妹,今天就在这王府自个家,本妃也是想着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大家凑一起欢乐欢乐而已。” “来人!将那书案搬来,笔墨纸砚备好了,本妃第一个想见识的可就是张妹妹的那一手好字!”安如慧吩咐道。 不一会儿,下人们就将东西备全乎了。 “张妹妹,请吧!”安如慧说道。 张月姣有些扭捏,慢吞吞地走到了中间位置。待放好宣纸,就开始写了起来。不一会“仲秋节”三个字写了出来,只见端的是笔画清劲、俊逸挺秀。 “好字!真是好字!”安如慧夸道。 “不如我们来点有意思的吧,妹妹这手法纯熟,不如加点难度如何?左右手同时写,然后让大伙看看,是不是一样,如不一样自罚酒一杯,可行?” 张月姣羞愤交加,这左右手如何能写一样,明摆着是刁难了不是?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左右手同时写了好几十个字,却没有任何两字是一样。她无奈喝下了那几十杯酒后,感觉头重脚轻,两眼昏花,这王妃怕是将这汴京城里最烈的酒找来了吧? “张妹妹,看来你还需强加练习,最后几个本妃看着有好了不少。”安如慧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王颐看着这一幕,心想这王妃今日怕就是要给她们几个下马威的吧? 其他几个人也都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有些结论下得太早了。 “接下来,郑妹妹来弹一曲琵琶如何?”安如慧微笑地说道。她早就将她们几个底细打探得清清楚楚了。 郑笑笑很不情愿地走了上去,随后来了两个老嬷嬷拿着一把紫檀琵琶和一把粗绳。 他们一上来就粗鲁地将那琵琶往郑笑笑身上绑。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郑笑笑极力挣扎。底下的一众奴仆像是看戏一样两眼发光看着这一幕。 “嬷嬷轻些才是!妹妹莫怕!她们只是想帮你将那琵琶固定住而已,这样你就可以边走边为我们弹奏了呀。”安如慧轻松平常地说道。 “王妃,这如何能这样弹奏?姐姐莫不是……”郑笑笑突然打住了,因为张月姣在下首看着她给她摇头示意。 郑笑笑只能妥协,就这样她看着像一个囚犯游街似地绑着一把琵琶边走边弹奏了起来,余光看着下面仆人兴奋戏谑的眼神差点要哭出来。 而安如慧微笑地看着这一幕,嘴里还说着诛心的话:“妹妹,再走快些,你这节奏快了你的脚步也要更快些才是!” 整整一炷香时间,安如慧才喊停。 郑笑笑重新回到下首的座位上时,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般,强烈的羞辱感和挫折感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一切不复从前,这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此时朱晚樱坐在下首有些不安,这王妃今晚就是要折腾她们几个啊。王妃不是贤良大度的典范吗?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吗?如何也要使这些整治小妾的卑劣手段?看来这王妃哪是个好相与的,她本打算投诚于她,现在看来有什么必要,她们始终站在了对立面,这天底下谁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不是么?哼,等着瞧, 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等她收拾了王颐再来给这个王妃姐姐添添堵。 “朱妹妹,听说你画功了得,不如就发发善心,呶!给底下站着的那些嬷嬷丫鬟每个人手上画一个你得手的物什吧,可不能一样哦。”安如慧说完看向朱晚樱。 “王妃,这……,妹妹身子骨弱怕是经不住久站。”朱晚樱挣扎着说道。 “这样啊,那就让嬷嬷给你搬个条凳,坐着画吧!” “可不能厚此薄彼,每个人都得有。” 底下的仆人跪倒一片,“谢王妃恩赐,谢朱小夫人恩赐!” 朱晚樱恨不能晕过去,叫她堂堂一个主子给下人们作画,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可是她怎么能舍得死,只好照着王妃的要求给他们一一画了起来。 “这样干坐着好像有些无聊,不如马妹妹和蒋妹妹给我们乐舞如何?”安如慧说道。 王颐和马荃荃对视了一下,然后齐声说道:“谨遵王妃吩咐!” 安如慧端着那副亲善的面容,眼神一抹阴冷转瞬即逝。 “管嬷嬷,带两位小夫人下去换身衣裳。” 王颐忍不住一惊,跳就跳,如何还要换装备? 但她们俩也只能老实跟着去换了那衣裳。 待穿上那绿纱齐胸衣裙时,王颐忍不住对马荃荃说:“这怕是从那地儿找来的吧。你看看,我这手往上一提,整个手臂都露出来了。这也太清凉了。” “妹妹,可是心里有害怕?她今天存了意想让我们出丑。”马荃荃说道。 “哎呀,怕啥?都是女子,看就看了,我这儿可看得开。”王颐无所谓地回道。这比起后世的衣裳来那还是算保守的呢。 马荃荃看着她大大方方地,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这女子果真不一样。 等二人换好了走上场的时候,底下一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这二位小夫人身姿曼妙,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尤其是那位肤色白皙者,绿纱缠绕下前凸后翘,极度诱人。 安如慧盯着王颐,眉毛不自觉地皱了下,这女子怕就是个妖精转世吧,哪有正常的女子胸前那处长那么大,哼,难怪王爷被她诱惑住了。她脸上端着不动神色,内里已经恨得牙痒痒。 “妹妹们,开始!”安如慧说道。 王颐只能配合着马荃荃来,虽说她在她那个世界的舞蹈水平也是考到了最高级,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得按照人家的跳法来不是。 渐渐地王颐熟悉了这套路,开始放飞自我。只见她在中间的场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挑衅地靠近安如慧,双手作兰花指状缓缓转圈往上提,白璧无瑕的藕肢映入眼帘,蜂腰扭成“s”型,“姐姐,可是满意?” 安如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错!很好!你们再接着舞。” 安如慧内心却被惊疑到,刚刚她看到了王颐左手胳膊肘处那大拇指盖大小赤色的似兰花状胎记。她的脑海里不禁出现另一副面孔,相似的眉眼,却不知是左胳膊还是右胳膊差不多的位置处也有这样一个类似的胎记,她极力想确认到底是左胳膊还是右胳膊,奈何年数太久她早就记不清了。 第52章 猜疑 安如慧望着中间场地二人的舞姿出神。 这会她突然没了那作弄的心思了,“好了,不要舞了,今日就到这吧。” 她又望了望下首那里埋头苦画的朱晚樱,“朱妹妹接着画吧,画完为止。其他人都散了。” 然后她转过身对管嬷嬷说道:“安排人将这里收拾了去,本妃乏了。”说完在杨青的搀扶下往那庄华殿回。 旁边的管嬷嬷连忙点头。 她们几个也跟着连忙退了出去往自个小院回,这一晚上太折腾人了都,可怜那朱晚樱还得继续做苦呢。 王颐回到弄玉小筑后赶紧换下那绿纱衣裳去了浴室梳洗,等出来感觉清爽多了,终于可以舒服地躺下了。 这安如慧可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高手啊。 她最近一直在等着那朱晚樱出手,她好来个将计就计呢。她总不能坐以待毙,得先出手揪出那个想要陷害她的人来。 庄华殿,早已躺下的安如慧却翻来覆去不能安眠。 她脑海里全都是九年前那场年岁宫宴上发生那件事情的记忆碎片。 寿元朝十六年冬,宫里在勤正宫摆那年岁国宴,凡三品以上官员携内妇、子女前来赴宴,就是那远在边关的镇国大将军也被召回京来赴宴。彼时席间香烛缭绕,宴几珍馐佳肴飘香,艳妆宫女歌舞邈邈,君臣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好不欢乐,好不热闹。 本一切都是让人开开心心地,都怪那也玉颐,谁叫她才三岁那么点小个人就会乖嘴蜜舌讨得大人们喜欢,在一众人面前抢了她的风头不说,更过分地是那禹哥哥还单独给了她一颗饴糖。 她实在是气不过,就偷偷地将人引了出来,然后叫丫鬟带着假面将那也玉颐哄骗到太液池边趁人不注意将她推入池中,那时是冬季,水倒是不深,刚刚到那也玉颐下巴处。她在不远处得意地看着水中扑腾的小人,心里畅快极了。反正大人们在忙着谈笑风生,都以为孩子们在一起也玩得好好的呢,闹腾腾地场面谁也没有分了那心思来关注。她是足足看着那小小人在水中扑腾近半时辰,她才慢悠悠地去引了些闺中密友过来假装路过,自己率先跳下池子将她救了上来。然后她假意尽心尽力地跟着那抱着她的嬷嬷一起进了那后殿亲眼看着她被换了干爽衣裳,也就是那时她发现那也玉颐的胳膊肘处有那赤色兰花形状胎记,但是当时有些混乱,她真的记不起来到底是哪只胳膊了。 那苍白的小脸,乌紫的小唇,紧闭的双眼,以及那颤抖不止的小身体,现在想一想都让人兴奋,解气。这蒋氏的名字中也有个“颐”字,还有那眉眼乍一眼看过去好像也有些相似,关键今天发现这个胎记又作何说。是碰巧还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也玉颐早就被大火给烧死了不是。 她心有些不安,想着正好明日回门要不找下二叔再确认下,当初他可是跟着江大人亲自去了那上郡查办也将军一家被灭门一案的。 第二日,安如慧一大早就回了丞相府。 这回门都是自己一个人。安如慧恨死了那突如其来的鬼差事了。日后定要让王爷给她找补回来才行,她这回可是丢脸丢大发了。 下来马车当看到门口只有大管家刘管事时,虽有料想但她还是很失落。这王爷没来,他父亲绝对不会亲自来迎接她的,就算她现在是王妃了也没用。母亲那里就更不用说了,估计连看都不想看到她。 “老奴参见王妃!” “老爷在书房等着您呢。”刘管事笑呵呵地说道。 安如慧跟着去了书房,结果父亲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他打听那禹王的去处,然后就开始说教她让她定要深明大义,王爷是去办公差去了,她要好好理解并支持自己的夫君,切莫耍小性子。安如慧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真没劲。这就是她的好父亲,都没想说给她撑腰。母亲那院她也懒得去,去了也是招人嫌还不如不去。 出了书房,她就去找她二叔确认那件事去了。 安平同看着自己的侄女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来? “二叔我当时可是亲眼看着也将军一家四口的尸身被抬出来的,唉,一个个被烧得面目全非,可是真惨呐!这些个匈奴人简直是壕无人性!” 安如慧听后沉思了会,“那都面目全非了可是如何辨认是他们一家四口呢?” “你这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这往事来?那江大人贵为刑部尚书可是吃素的?自有法子确认,再说那也将军府的老仆从也都赶来了。”安平同说完看着安如慧。要说不说,他这个侄女跟他那好哥哥性子还真有些相像,只是可惜了。他这一辈唯一能他压他那好哥哥一头的就是他有个嫡子,而且是个有出息的嫡长子。这嫡女如何出色也没有用,这不成个婚还是自己一个人来回门,他都要笑死了都。 “二叔,没事,侄女只是随口问问。想起来些往事,那也玉颐小时候也是怪可爱的。唉,谁知能遇到这事儿呢,是个可怜人。”安如慧回道。心想这二叔应该不会匡她。 安如慧瞥了下她的这位二叔,有时候她在想这父亲跟二叔站一起旁人看来是如何都想不到他们竟是亲兄弟的。父亲五官白皙,容颜清隽,一双凤眼,乌黑深邃,自有一股温文儒雅气质,而二叔却身材圆润,长相随了祖父,圆脸小眯眼,怎么看怎么蠢。 等回到王府,还未进大门,就看到陆太医候在门口。 “卑职参见王妃!”陆锦上去请安,他可是个苦命人,这王爷可抓着他不放了,这人都在异地了,还惦念着这玉夫人,让卫大人给他传信得空了来这王府一趟,说是玉夫人那身子问题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得着手帮她调理了。可就怪自己当初多了一嘴把自己给牵连进来了,他堂堂陆神医竟然就摆脱不了给一个身份低下的人看病这个悲惨命运。唉,这王爷不顾及他的面子就算了,竟连刚进门的王妃面子都不给。还叫他来做恶人,让自己想个说辞去。 “陆太医可是有事?”安如慧问道。 “卑职奉王爷命令前来给玉夫人看诊。”陆锦回复道。 “什么?!”安如慧被震惊得差点失了分寸。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可是那玉妹妹身体有恙?” “昨儿个看着还好好的。” “回王妃,您有所不知,这玉夫人前段时间在那喀碦河为王爷奋不顾身挡的那一刀伤了内里了,需要卑职前来复诊看恢复如何。”陆锦实在是想不来什么说辞。 “哦,竟还有在事儿,但这毕竟王府内宅之地可是多有不便,你先随本妃进来去那前厅候着,本妃叫于管家去后院将人唤了来。”安如慧镇定地吩咐着,然后就进了大门往那前厅去,她作为女主子不得盯着。这王爷也太肆意妄为了,自己不在府内,还叫一个外男来这王府,哪有这样不成规矩的做法?他对她这个新婚嫡妻没有半句交代,倒是如此惦念那小妾,真是气人!以前虽听说过他被那些言官批判是个毫无章法、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人,现在她可是亲身感受了。 而远在保定府城的向禹还在奋力追查那些个私兵,他可是没有想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在昨儿个仲秋佳节夜他十分思念他的娇娇儿,突然想起来对她说过要帮她调理身子的承诺来心血来潮给卫临吩咐了一嘴,结果卫临连夜让暗卫传信给那陆大人。等向禹反应过来不妥时,命令都已经发出去了,只能这样了,再说在他向禹这里有什么不妥的。他的颐儿也就身份太上不得台面,不然他都要起了那心思了。算了,可不能起那心思,那样做才是真正地不妥。 王颐过来前厅,见着是陆太医,连忙福身:“见过陆大人!” “玉夫人,这边。”陆锦招呼她坐下,然后拿出那白丝帕盖在她的手腕处后开始给她把脉。 旁边站着太监、丫鬟、小厮一众人,安如慧坐那上首处。 突然,见那陆太医深深地皱起了浓眉,眼睛瞪大,随即像是怕弄错什么,又将那白丝帕换到另只手的手腕处,似乎想再三确认什么。 而晚风苑的朱晚樱在听说那陆太医过来给王颐复查什么刀内伤时,简直不要太开心,她正愁如何找借口能让王妃安排府医给他们请个平安脉呢,不然她的计划如何推行下去。 第53章 喜脉 安如慧看着陆太医紧锁峰眉嘴里还念叨着:“这不可能呀…不可能…。” “这蒋妹妹可是有何不妥?”安如慧问道。 “回王妃,这玉夫人是喜脉!”陆锦赶紧回道,心头打鼓一般,这玉夫人怎么就怀上身子了呢?以他当初的诊断就不可能,所以他才给王爷说不用喝那避子汤。他陆锦不会这么倒霉吧,硬是碰到了那医界奇事了? 在他话刚落音,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可能!” 安如慧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定定地看着王颐,“按规矩,凡妾室被宠幸后必须要喝那避子汤,你怎么可能会怀孕?” 听到这里,陆锦倒是心虚了下,这避子汤可没喝,而且还是他给王爷说的不用喝的。 王颐此时只听得见脑海中那嗡嗡作响声,她怀孕了!!王爷不是说她暂时无法怀身子吗?还说要陆太医过来先调理才行。此时她的内心充满惊喜,她当然想生个萌宝出来玩,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她就想过可以不结婚,但是一定要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眼下其实并不是个好的时机,但是人生哪来那么多的万事俱备?既然来了,她就定会好好护住他。 安如慧见她在那里愣神没有接话,硬是控制住想要甩她巴掌的冲动,然后强迫自己放缓语气:“你难道没有喝那避子汤?是谁给你的胆儿!” 王颐这时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跪地请罪:“回王妃,妾的确没有喝那避子汤,是王爷允了的。” 安如慧脸上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地有了一丝炸裂,“王爷想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她安如慧的脸面都被他们一个个踩地上打了,太过分了! 此时前厅出奇地安静。 过了一会,安如慧冷静下来了,“陆大人,你给她开些安胎药吧。事已至此,再怎么说那怀的可是王爷的亲骨头,还是等王爷回来再看如何?” “嬷嬷,赶紧让于管家安排人去通知王爷!”说完趁人不注意给管嬷嬷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是她们主仆之间默契,谁不懂是个什么意思。 陆锦也是愧疚,他这马前失蹄才导致了这事儿发生的,就像这禹王妃说得那样,事已至此,他只能先给她开安胎药试试看,就玉夫人这身子,这孩子保住难。 陆锦走的时候,安如慧特意交代了一句:“陆大人,这蒋妹妹怀孕一事请暂且不要声张,一切等王爷回来后再作定夺可行?” 陆锦连忙点头说好,他也不想摊上事儿,也不知道王爷回来会不会狠揍他,他都有些害怕了。不过当时给王爷说这玉夫人不能怀孕的时候王爷好像还挺失落的,所以这玉夫人奇迹般怀上身子了他应该会很高兴的,这一高兴也许就不会来找他问罪的吧。哎呀,真头疼,关键是这孩子估计没法生下来,先不说能不能生的问题,而是玉夫人那身子根本就养不住。完了,他陆锦搞不好即将要断送那美好前程了。 等陆锦一离开,安如慧立马向外封锁这一消息。 她想过干脆闹到宫里去好了,父皇和母后定会赐一碗那落胎猛药过来,可是在那王爷眼里她安如慧不就成了恶人了?王爷既然不让王颐喝那避子汤,那他是不是真的想过让王颐给他生子嗣,那她就更不能去与他对着干。所以绝对不可以那样做,那太不是她安如慧的水准了。 但是话说回来他难道不知道这嫡子嫡女没有出世,那妾室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生孩子的。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太令人伤心了。所以她心爱的男子也要变得如她父亲母亲一般成了那对她嗜血诛心的恶魔吗?不会的,她的禹哥哥不会的,定是王颐那个小妖精蛊惑了他。 王颐该死,该千刀万剐,本就打算宁错杀误杀也不要放过她,这会更有理由除掉她了。 可是她可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她安如慧可是贤良大度和善的典范呢。 她们几个之间谁有那腌臜想法她可是早就叫管嬷嬷查了个一清二楚,她只要等着那替罪羊往坑里跳就可以了。 王颐回到弄玉小筑,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这一刻她感觉自己须得好好思量下,她不再是一个人,可不能再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她要小心,再小心些才是,她定要将肚中的宝宝安全地生下来,然后护他平安长大,这一世她的生命也许会有些不一样的意义。突然她又想到昨日的仲秋宴上自己还抿过一小口烈酒,就那么一点点,应该不要紧吧,这可真是来了个甜蜜的负担。 而那小雪得知了王颐怀孕后差点叫出声来,“不可能!” 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玉夫人,奴婢扶您去内室躺下。” 王颐点了点头,刚刚躺到床榻上,她就对小雪说道:“你去把红娟叫来!” 晚风苑,朱晚樱侧躺在那贵妃榻上,神情既放松又得意。她刚刚可是听说了那王颐怀孕的消息了。 “夫人,该喝药了。”馨儿端着那温好的汤药进来了。 朱晚樱坐起来十分配合地接过来仰头就全部喝了下去,紧接着从小案几上的瓷蝶中捏了一小块梅干放进嘴里。“唔!酸……” “夫人,没想到那小雪还算识相,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办成了。”馨儿说着接过那空碗来。 “哼!倒是个听话的,也不枉费本夫人对她的一番信任。”朱晚樱沉浸在将那事儿办成了的喜悦之中。这个小雪起初倒是有些不一样,前头使了多少银子都不为所动,要不是那次碰巧撞见她一个人偷偷躲在那桂花树下痛哭从而得了机会,她还真愁要如何去收了这小雪为她所用呢。真真是上天都在帮她。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王妃那儿定不会放过王颐,一个贱妾想在正室之前生下孩子做什么黄天美梦。再说就算让她生她生得出来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看王妃如何将她收拾了去。 再者只要宫里头知道了这消息,那王颐指定要被灌那虎狼之药落胎还会受到狠狠地惩罚,如果能直接将她发卖了出去那再好不过了。就算是还能留下来经了这一遭就她那身子,哼,以后都别想再有那子嗣。看看,再得宠又如何,等王爷回来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第54章 吐血 如是等了两日,朱晚樱每天都让馨儿去打听那消息,但一切似乎并不是她预想的那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安如慧在王府内下了死令,谁要是将玉夫人怀了身子的事情说了出去一经发现立即乱棍打死,还说这个消息只能等王爷回府后听候王爷的指令才能报到那宫里去。 王妃对王颐没有了责备和怨恨,反而变得嘘寒问暖,让陆太医开安胎药,还往那弄玉小筑赏赐物什一箱一箱地往里抬。 朱晚樱有些慌了,这不符合常理。那安如慧怎能如此做派?不应该,她要收拾王颐才是。 她也有些着急,王爷指不定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等他一回来,王颐定又要使那魅惑技量迷惑王爷,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那她不是白谋划一场?此时,她在犹豫,是算了还是继续。算了的话虽没有预料中那样的结果,最起码王颐空欢喜了一场还损了身子。可是朱晚樱又不甘心就这么便宜她,她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朝门外喊道:“馨儿,馨儿,进来!” “你晚些时候知会小雪一声,明日晌午过后本妃要去趟弄玉小筑看看她们玉夫人。就这样讲即可,她会明了的。对了,记得一定要让她提前禀明她们玉夫人,本夫人明日要去那弄玉小筑小坐一番。”朱晚樱之前早就设计好了这一步,并将计划都嘱咐给了小雪,只告诉小雪等她通知即可,原本打算这以身犯险这招最好还是别用,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如何能就此罢休。 “还有本妃最近的药汤都有加了那新鲜的芫花果吧?” “回夫人,这些时日奴婢都有加的。”馨儿回复道。 “明日的再多加些剂量。” “是!夫人!” 第二日,朱晚樱喝下了一大碗汤药后就去了那弄玉小筑。 “妹妹,可是恭喜你了,咱们贤良大度的王妃姐姐看着可是能允了你将这肚中孩子生下来呢!看看这堆得满屋的赏赐,可真是让人羡慕呢。”朱晚樱阴阳怪气地说完后用那绣帕掩唇笑了下。然后眼神示意馨儿将她带过来的礼物呈上。 “让朱姐姐破费了,怎的好意思劳烦姐姐你过来这一趟呢。”王颐回复道。这个朱晚樱以往每次见到她除了会呛她没别的,她此时存了警惕。 “我这儿没有王妃姐姐的大手笔,但是怎么着也得表示点心意不是。”说完就自行大喇喇地坐在了王颐左侧边的太师椅上,看架势一时半会不准备走。 王颐无奈只得招呼小雪看茶。 过了一会,小雪端着沏好的香茶和一小碟糕点过来。然后将其一一摆在那案桌上。 “王爷可是出去办差好些时日了,不知何时归府。”朱晚樱竟然心平气和地跟王颐扯起家常来。 王颐更加觉着不对劲,“妹妹也不知。”面上只能应付着。 “要说妹妹你可真是个好命的,一个陪嫁丫鬟得了王爷的青睐不说,这会儿竟还可以比那正室先生子嗣来。这天下的大好事怎的全让你一个人遇着了。”朱晚樱边说着边装作不经意地伸手那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 “姐姐,这天底下的事情之所以能发生都是有缘由的。谁能做主自己的出身,又怎能只看这出身?”王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糕点有那么好吃?怎的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塞?这不就是大厨房那统一配送给各房的普通糕点? “哼!出身那就是命,命不好就该老实待在本该待的地方,作甚要跳出来跟我们这些高贵之人抢东西,你是不是很得意现在?”朱晚樱越说越过分,终于露出本性来。 王颐想这才是正常嘛。 哪成想就在那一瞬间,朱晚樱竟然口喷鲜血,然后恨恨地盯着她说道:“你为何要害我?你为何要害我!” 旁边的馨儿看着这一幕大喊大叫起来,“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快快快!快去传府医过来!啊!” 顿时乱成一锅粥,王颐表示很无辜,她哪里害她了。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不一会儿,府医赶到,旁边的丫鬟婆子已经将朱晚樱抬到了那贵妃榻上。 “王颐她害我,她害我,……呜呜……赶紧让王妃过来给本夫人做主。咳咳咳……”不等说完又不停地咳起来,那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吐,脸色像白纸一样,看着十分吓人。 王颐看着这一幕,心想,这朱晚樱是个狠人呐,竟真的对自己下手来陷害于她。她此时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反正她没做过,故意设计的圈套总会有那蛛丝马迹露出来,她相信只要那男人回来定会查清楚一切还她清白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雪,见其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幸好她留了一手。 安如慧一进来弄玉小筑,馨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王妃娘娘,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小夫人做主啊,我们夫人本是一番好心来给玉夫人送礼物,谁承想她竟早早起了那歹心!可怜我的夫人!呜呜……” 安如慧没有接话,直接越过她然后看向府医问道:“这是如何?” “回王妃,这朱小夫人是中毒导致吐血,本一般人这种情况还能克化些许,但朱小夫人身有顽疾,这毒作用正是攻击其顽疾之处,所以……”府医回复道。 “你可食了什么?”安如慧接着问朱晚樱。 “回王妃,……妾……只食了案桌上的几块糕点而已。”朱晚樱虚弱地回道。 安如慧示意身后的杨青将那小蝶糕点端过来。 “李医士,你看看可有何不妥?” 李医士接过来,手捻了捻,然后闻一闻,最后用那舌尖舔尝了下。 “好似并无不妥,只是这里头食出了浓厚的甘草味来。” “朱小夫人,您之前还食了什么?”李医士问道。 此时朱晚樱好像虚弱得连开口回话都有些困难似的,跪着的馨儿见状连忙回道:“夫人她就食了日常的汤药而已,近日来夫人害暑都没什么胃口,吃的东西很少。” “那汤药的方子可是有什么?你可记得?” “奴婢当然记得,小姐从小喝到大的药方子,奴这儿都能倒背如流了。有那甘逐、大戟、……,对了,最近加了那鲜芫花果来,因为大夫说加这个新鲜的鲜芫花果进去药效更灵。” 第55章 关小柴房走剧情 “那难怪了……”李医士听后就将这甘草与甘逐、大戟、海藻、芫花相克的缘由说了出来。 “呜呜!毒妇,毒妇!……”朱晚樱听后指着王颐大骂了起来。 “她可是知道我会采了那新鲜芫花果来入药,郑妹妹可以作证。原来你竟如此……,咳咳……” 朱晚樱还没说完又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所谓久病成医,这些年来,她对那药理是越来越熟悉,当时逛百花园时看到那芫花时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要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那她比谁都惜命,之所以经这一遭肉身之苦,实在是她的好王妃姐姐不走寻常路。她不想让王颐只受那些不痛不痒之罚,她朱晚樱既然做了就定将她打压到底,这个小妖精就该死,谁叫她好好的丫鬟不做,偏要来跟她们抢。 王颐听后也是为之一惊,这朱晚樱竟早早地做了谋划想要设计于她,太可怕了。她跟她朱晚樱之间没有那大仇大恨,就为着一个男人竟不惜伤残自己的身体来陷害一个无辜之人?长得好看是原罪?那男人爱她王颐不爱她朱晚樱也是原罪?毫无道理可言。但她王颐才不怕,她不会主动去害人,但是人要是来害她,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此时,她又瞧了一眼跪在她旁边的小雪,哀伤弥漫心间。 “这糕点哪来的?”安如慧望向王颐问道。 “这就是大厨房每日给各房配的日常糕点,妾不认,妾没有害她!”王颐说道。没做过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叫大厨房的管事过来。”安如慧吩咐道。 不一会儿,大厨房的管事嬷嬷过来了。 “这糕点可是大厨房做的?”安如慧问道,她实在有些等不及了,真想直接将这王颐押了下去呢。不过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好好做得。 “回王妃,的确是大厨房做的。” “那可是会放那甘草?” “不曾。” “给本王妃搜了这弄玉小筑,一个地方都不能落!”安如慧命令道。 王颐本想出声争辩,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且看看她们如何做这局的? 不一会儿,那燕雀被押了进来。 王颐倒是惊诧了下。 “求王妃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燕雀跪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身边的两个嬷嬷奋力压住她的手脚。 “回王妃,在这丫鬟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大包甘草粉。” “给本妃掌嘴,直到她说为止!”安如慧说完有些看好戏地轻声哼了一下。 燕雀害怕得闭上了眼睛,“啪啪啪……”一巴掌又一巴掌,她的脸慢慢肿起来跟个馒头似的。她贪点小财而已谁承想招来大祸。 她是收了那朱小夫人一些银子,但那也只是通风报信而已。这突然出现的一包甘草粉,她哪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之前那朱小夫人不止一次说过叫她不要害怕,以后凡是出了任何事尽管将一切往玉夫人身上推就行,不然不仅要将她私收银两的事儿捅出去,还要派人去往她老家将她老子娘咔嚓了。 “还嘴硬不说是吗?给本夫人压到院里行杖刑!” 还不等安如慧话音落下,那燕雀马上不停地磕着响头:“奴婢说,奴婢说,是玉夫人指使奴婢干的,王妃饶命,饶命啊!” “妹妹,可是还有话要说?你如何能起这样歹毒的心思?朱妹妹本就身受顽疾之苦,你这又是何苦将人往死路上拽?”安如慧看向王颐,面作痛心疾首状,内心却畅快得不得了。 不枉费她这些天的安排,这身怀嫉恨之人哪里能熬得住? “一派胡言乱语!本夫人何时这样指使过你!”王颐出声喝道。 “王妃,妾没有做过!请姐姐明察!”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叫本妃还怎么查?” “算了,看在你怀着王爷骨肉的份上,本妃不动你。但是也不能因为你怀了子嗣而偏袒你。” “来人,将玉夫人押下去关到水凌阁西处那柴房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吧,你这儿金贵身子,本妃也是无可奈何呢,等王爷回来后一切再作定夺!” “王妃,怎可如此放过她?是她害的妾啊……呜呜……王妃,这不公平。”朱晚樱恨不得王妃能马上将那王颐押出去打板子,怎么就只是关起来,还要等王爷回来再处置,那能等王爷回来吗?她这儿可是元气大伤呐。 “王妃姐姐,您怎能如此偏护她?……呜呜……王颐她害了妾啊,她就是毒妇……呜呜”朱晚樱还不死心地哭诉道。 “朱妹妹,你这儿还是赶紧下去好好让府医再给看看,这本就身子骨弱可别……。姐姐这里也没有办法的,原这残害自家姐妹的行径,按理本妃是可以直接做主发落了去。但是蒋妹妹怀着身子,还是王爷允了的,再怎么样我们都得听王爷的不是?”安如慧耐心地跟朱晚樱解释道。心中却想着她怎么能当众做那恶人呢?这恶人呐还是得你朱晚樱来。 而朱晚樱恨恨地盯着王颐,那句“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的话被她死死地压在嘴边,她须得忍,不能自乱阵脚了不是。 王颐看着她们一个个的嘴脸,心中实在发堵得很。 懒得跟她们废话了。 那老嬷嬷要来押她,她直接伸出双手配合得很。 走了快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那水凌阁西处的柴房,这可真是王府最偏僻的地方了。老嬷嬷们将她推进柴房后插上门栓就走了。 王颐手脚都被捆绑住了,她慢慢地挪到一个比较干净的柴垛上坐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小说中原主被关的小柴房啊,她这还是要走剧情了?难道马上要被凌迟而死了?想想一刀接着一刀割着嫩肉,可真的是很痛的。 她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宝贝,不怕。 天渐渐暗了下来,王颐觉着自己的屁股墩都坐疼了,肚子还有些饿,说好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呢?鬼影子都没有。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随之门被撬开了,一个身穿土灰色袍子的粗壮婆子进来了。只见她头上绑着一块靛青色方巾,黑色抹额,粗眉三角眼,厚嘴唇,看起又凶又奸。 王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头直犯怵。这空着手可不是来送吃喝的。 只见她一进来就将门从里头插上栓。 “你是谁?”王颐出声问道。 “当然是樱夫人派老身来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哈哈……”说完从袖口里拔出一把短刀,看起来锋利无比的样子。 “瞧瞧这娇美人,老身这是从哪儿下手割呢?” “脸蛋?不行,脸蛋留着再看会,脖子?不行,割着不顺手最后再割,……” 那婆子念念叨叨地,最后一把抓起她的胳膊粗鲁将她的水袖往上一撸用那短刀一下子横着就割了下去。 “啊!”王颐疼得大叫了一声。 那婆子连忙扯下头上的方巾将王颐的嘴封住,“老实点!” “咱今儿个慢慢来,得割满那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呐!哈哈哈!” 第56章 惊险 “一刀,两刀,三刀……” 王颐在心里面默数着,每被割下一刀,身子就忍不住惊颤一下。真的好疼,她努力忍着那泪水不要掉下来。她这时不禁有些后怕了,为了揪出真正害她之人将自己和肚中的孩子置于如此险境,万一赌输了可就要真的交代在这里,怎么办。 就在第五刀将要割下去的时候,“砰!砰!砰!”门突然被粗鲁地用力敲着,“开门!给本王开门!” 随之“轰!”地一声,小木门被暴力地踢开。 王颐听到是那狗男人的声音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宝贝,你那爹爹终于赶回来了。 这边老婆子听见门外的声音后立马拽住王颐的身子迅速用短刀抵住了她的脖子。她今天本来就奔着死路来得,为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只能拼了这老命,主子说今天一定要杀了这小妖精才行。 “不要过来!”老婆子凶狠地说着。 向禹进来看见这一幕,恨不能马上将那老婆子碎尸万段。 “放下刀,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跟着进来的卫临正准备上前收拾那老婆子,就在此时,一个绿色身影从柴房后窗破窗而入一脚将那婆子踢飞了出去,原是红娟来了。 “哎哟!”老婆子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向禹急忙跑上前去将她嘴边的方巾拿掉。 而红娟麻利地将捆住王颐手脚的绳子也解了开来。 “王爷!呜呜……妾差点就要死了,呜呜,你怎么才来嘛?妾都怕死了。……”王颐搂着向禹就开始伤心地哭诉起来。 向禹紧紧地回搂着她,“好了,好了,没事儿了,都怪孤不好。” 他看着她那娇嫩胳膊上四处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割伤心里头疼惜不已,好在他及时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帮该死的! “卫临, 给孤将那婆子捆了押到那正厅去!孤要好好审审到底是谁吃了那雄心豹子胆竟敢如此嚣张?本王的人也敢动,看是活够了!” 卫临立马走上去一脚踩在那婆子的脸上,然后用眼神示意红娟。 不一会儿那婆子就被她五花大绑拽了出去,“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卫临看着自家爷正怜惜地瞧着那玉夫人,转过身也出去了。 这一路可把他们累坏了。当红娟偷偷来找他们说玉夫人被查出喜脉的那一刻,他家王爷的表情,他现在可还是历历在目。 两日前,红娟偷偷联系王爷的暗卫组织得知王爷所在就骑马赶了过来。王爷当时听了红娟所说的消息之后一开始惊疑不已,待再三确认是陆大人亲自诊出这喜脉来的时候,欣喜若狂后竟有些语无伦次来,然后竟不知所措地原地走了好几圈。他真的是第一次见着他家爷脸上呈现这番精彩的表情。后红娟告知王爷说玉夫人让他速速归府时,他家爷可是一刻都不带犹豫地骑上马就往回赶,这一路都没有停歇,换了好几马。进了王府就听说玉夫人被关押了起来,他们可是一口气都没有来得及歇就往这水凌阁赶,幸好赶上了。 “王爷,您定要为颐儿作主,颐儿可从来都没有那害人之心,颐儿是被人陷害的!”王颐迫不及待地将事情的缘由从头到尾给向禹说了一遍。 向禹看着她的娇容,用手将她那凌乱的秀发拢了拢。他的娇娇儿受委屈了。 “孤相信你,孤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王颐听着他的回答想着他如此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心里头甜丝丝的。 “王爷,妾身怀孕了,妾的肚子里有宝宝了。”说完竟忍不住拉着向禹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摸去。 而向禹被她拽着刚抚摸上那现在仍旧平坦的小腹时竟不自觉地将手缩回了。 王颐有一丝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王爷?” 向禹连忙抱住了她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前,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他当然想让她为自己生孩子,当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刻他如何不高兴,可是现下的时机不对,不允许她这个时候生孩子。这个陆锦,竟敢诓骗他,说王颐因为身子的缘由不能怀孕,这如何又怀了呢?看他过后怎么收拾那浪得虚名的陆神医。 “没事儿,咱们先去审了那婆子再说可好?” 王颐点了点头,心里头犯嘀咕,他如何要转移话题?她怀孕了他不开心吗?他不是说过会让她生孩子的么? 二人到了那正厅时,安如慧也赶到了。 “臣妾参见王爷!” 这个死妖精,可真是命大!王爷怎的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她故意叫人慢点去通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坐吧!”向禹神色平淡地瞧了她一眼,然后随之坐在了那上首的太师椅上,而安如慧紧随其后坐在了他的身旁。 王颐被红娟扶着坐在了那下首右侧的圈椅上。 下面跪着那哆哆嗦嗦的老婆子。 “说!”向禹眼神阴冷地瞧着那婆子。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老婆子边说边不停地磕着头,那额头都渗出了血迹来。 “是樱夫人指使老奴这么干的啊,老奴也是没有法子,不听她的话她就要派人去要了老奴儿子的小命。” “请王爷饶命啊……老奴知错了,……” 向禹听后眉头微皱,然后立马吩咐卫临去将那朱晚樱押了来。 旁边的安如慧看着王爷那冷面容然后故作安慰地说道:“臣妾竟不知那朱妹妹怎如此不善罢甘休,好在蒋妹妹现在无事,臣妾都发话了,不管蒋妹妹她犯了什么错定要等着您回来再说呢。谁知朱妹妹竟……” “这次,你做得不错。但是为何不派人守着那小柴房,竟差点酿成大错。”向禹说道。 “王爷!臣妾哪知那朱妹妹胆子竟这样大,但是这也不能全怪着朱妹妹,要不是蒋妹妹先害人再先,她也不会干这混账事儿。唉,说来也怪臣妾,当时想着蒋妹妹身怀子嗣,就偏护了些,谁知道朱妹妹竟如此不服气。唉。”安如慧规规矩矩地回着向禹,心里却很是不高兴,这王爷如何能这样护着那死妖精,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他竟还要来责怪她。但是她面上却一直端着一副识大体的样儿来。 向禹瞥了她一眼,这个安如慧倒还算不糊涂,还知道一切等他回来再说。看来这王妃的位置给她可也行。 “重新审了再说,将那燕雀也给本王押进来。” “是的,臣妾知道了。”安如慧说完就示意管嬷嬷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办。 第57章 那蝉那螳螂那黄雀 不一会儿,朱晚樱和那燕雀皆被押了过来。 只见朱晚樱苍白着小脸,时不时地还咳嗽着。 “参见王爷!王妃!” 朱晚樱跪下行礼,她有些疑惑怎么如此无礼地将她押了过来。她正躺在床榻上难受着呢。 “朱氏,你胆大包天,竟敢指使人明目张胆地行凶!”向禹看着她那毫无血色的病恹脸就气不打出来,都警告过她让她老实待着,竟还不安分整这些幺蛾子出来。他这个心倒是偏到天上去了,也许在他心里王颐是绝对不可能去害人,所以他自动过滤了所谓朱晚樱被王颐害了的这个事情。 “王爷,您冤枉妾!是那王颐害了妾身才是!怎的能歪曲事实!妾冤枉哪!”朱晚樱听着向禹的话悲愤地喊了出来。 向禹听她这么一说,直接站了起来走向那老婆子那里就一脚踢了出去,“还不赶快说!” 这时朱晚樱才看到跪在地上闷着头的是她院里那粗使婆子蔡嬷嬷。 那蔡嬷嬷被踢得胸口发痛然后哭着将这樱夫人指使她谋害王颐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你胡说八道!本夫人何时叫你去谋害她了!血口喷人!”朱晚樱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夫人呐!老奴可杠不住了,老奴不想死啊,您也赶紧认了吧。……”说完就哭天抹泪地。 朱晚樱此时一身寒意,她看了坐在上首的王爷和王妃,心中一片凄凉。这是有人耍了那将计就计的阴谋想要将她害了去,她瞧了一眼王颐旁边的小雪,然后又瞥了眼上首坐着的安如慧。 “这蔡嬷嬷可是王妃姐姐送来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为妾所用,妾没有指使她!妾没有!王爷定要明察啊!” 朱晚樱十分不甘心地说道。这真是本想打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 “妹妹这儿好没道理!本妃入了这王府后见你们五个人的小院有些缺人手才叫那于管家从外面采买了些粗使嬷嬷给你们差遣。本是一片好心,倒还成了妹妹胡乱攀咬的由头了?再说,这蔡嬷嬷可是当日你自个儿挑选的呢。王爷,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安如慧一边说一边做那伤心模样。 “朱氏,你最好老实交代了,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向禹冷声说道。 “王爷,妾没有做过,妾不认!再说那王颐害我这事儿可是有目共睹的,她心思歹毒人人可见,您难道不给妾做主?”这个蔡嬷嬷明摆着受人指使铁定心想咬着她不放了,她现下还真的没想到要如何推脱。 王颐看着她不禁叹了一口气,“朱姐姐,人在做天在看,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我从来都没有要害你那心,你如何这样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 “燕雀,你来说说,你是如何将那甘草粉放入糕点的?” “奴,……奴,奴就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撒上去的呗!”燕雀说完有些惊慌失措。她眼珠子不知道往哪里看,只能连忙低下了头。 “哼!信口雌黄!就这样撒上去,明眼人都看得见。”王颐大声斥道。 “小雪!跪下!” 王颐的话还没落音,就见那小雪直愣愣地望了一眼她,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何错之有?” “你来说说昨夜子时你在茶房做什么?本夫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王颐其实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就是诈一诈她而已。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感觉起夜越发频繁了,昨夜子时她自己悄悄地起了夜哪成想就看见小雪在那茶房里弄着什么,她当时倒没有上前去仔细查看,但总归半夜时分偷偷摸摸地不是什么好事儿。她对小雪一直有些于心不忍,自从王爷让他留心些之后她就慢慢地有意防着她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想像以前那样去信任她,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你想保持初心人家未必要不是吗? 小雪此时哆哆嗦嗦起来,明明是等王颐入睡后她才去将那甘草粉和入水轻轻地一点点浇进那糕点里。原来王颐都看见了,看见了啊。她此刻满心的绝望,其实当她拿到那一包假孕药的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了,奈何樱夫人抓着她不放,她早已无法回头了。 可是她还是下不了狠心对王颐,她不想害她。 “是奴婢干的,是奴婢干的!那甘草粉是奴婢和了水浇上去的,……呜呜” 王颐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的小雪,心揪成一团,如何就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王颐对她不好吗? 朱晚樱看着这戏剧般的一幕,咬牙切齿起来,要是这小雪不管不顾地说了那实情来,她今天要阴沟里翻船了不是,该死的小雪,怎么那么不小心。 “反正都是你们弄玉小筑的丫鬟,谁干的都跟你王颐脱了不了干系!”朱晚樱说完自己都感觉有些无力感。 “啧!”向禹听到那朱氏这样胡搅蛮缠忍不住哼出声来,“朱氏!闭上你的狗嘴!” 然后他望向那小雪,上次这个低贱的丫鬟竟然趁着王颐不在的时候想勾引他被他狠狠踢了一脚并训斥了一番,本想直接跟王颐讲这个事情的,后来转念想他的颐儿对着这丫鬟好像还挺在乎的就没有多嘴了,反正他要弄死这丫鬟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是看在王颐的面上就暂时饶她一命。这可真是贼心不改啊,竟然背主参和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他踢了踢小雪,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给本王如实交代,不然小心你的狗头!” 小雪抬着泪眼望着王爷,她如何就被这张高贵冰冷的脸给迷惑了呢?此时她才发现是她大错特错,是她自不量力,是她乞求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都是报应不是吗? “是樱夫人指使奴婢干的!……呜呜……” “你胡说!”朱晚樱垂死挣扎地反驳道。 于是小雪一五一十地讲了这甘草粉是馨儿带着她一道出府去买了回来的,她当时还留了心眼偷偷地留了那药铺的字据,说完就从怀里掏出来那购买凭证来。还说她说的全部是事实,任凭王妃差人去和仁堂查实。 跪在朱晚樱旁边的馨儿立马磕起头来:“对对,是奴婢干的,全都是奴婢干的!跟樱夫人无关!是奴婢擅作主张罢了!请王爷王妃放过我们夫人吧!” 朱晚樱看着馨儿给她顶罪,不忍心地将眼神瞥向旁处,然后颤着声音自欺欺人地说道:“馨儿,你好大地胆儿,竟敢害本夫人!” 安如慧面上作愁容,然后叹气道:“如何就成这样了呢?”。她的心里却在骂着那朱晚樱,蠢货一枚,多么好的局竟是叫她搞成这个样子。 向禹皱起了峰眉,他实在是烦透了这后宅这些个腌臜事儿,但这朱晚樱倒是不能直接将她杖毙了去,他就给杨侍郎点薄面吧,“来人,将馨儿拖出去乱棍打死!” “王爷,这蔡嬷嬷…年纪大了些,您就发些慈悲饶了她一命,就让她受些苦头可行?”安如慧突然说道。 “不准!也给本王拖出去杖毙了!”向禹一想到刚刚这老婆子不仅拿刀伤了颐儿还敢威胁他来着,他怎么能放过她。 安如慧听后立马不敢吱声的样子,但眼里那一抹得逞的神色转瞬即逝。 “王爷!饶命啊!” “王妃,救救老奴!啊!……呜呜!救救我啊!” …… 不一会儿就传来那木棍打在肉身上的闷哼声,还有那不停求饶地呜咽声,直至最后没声了。好不凄惨。 小雪已经被吓得不行了,也许那也是她的命运吧。 她跪走到王颐的脚边,然后抱住王颐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道:“王颐,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我不该起不该有的心思,更不应该与你离了心,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想害你的,我舍不得害你啊。这糕点是要进那樱夫人嘴里去也只是对她的身体有伤害,我不会让你吃的,真的,你相信我啊……” 王颐苦笑了下,“那本夫人该还要感谢你了不是?那你可曾知道我差点就要在那小柴房被她派去的老婆子给害了?就算我没有吃那糕点,但是我成了那残害自家姐妹心思歹毒之人,这脏水泼我身上,我能全身完好而退?好在王妃姐姐仁慈,不然我早就被拖了出去受了惩罚。这些你没想过吗?” “不会的,王颐,不会的,王爷定会来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呜呜……我错了……” 第58章 终酿悲剧 王颐看着地上哭得悲痛的泪人,心中还是泛起了那丝恻隐之心,“你叫我如何是好?” “王颐,…都怪我,都怪我……” 而朱晚樱看着这一对主仆情深的一幕,觉着刺眼得很。想着刚刚馨儿在外边被活活打死,心中没来由地泄气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她要诛那王颐的心,她恨透了她。 “哼!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王颐,你根本就没怀孕,哈哈!……你是吃了那虎狼之药出现了假孕而已!哈哈……过不了半月你那喜脉将消失得无影无踪,哼,经过这一遭,就你那身子甭想再生出孩子来!”朱晚樱又哭又笑起来,看起来十分面目可憎的样子。 当初那秋分将她曾经在张县令府偷摸听到的告诉她,说王颐因为体寒宫寒几乎是没法生出来子嗣才被县令夫人挑中作为陪嫁丫鬟的,不然以她那出挑相貌,是个主母都忌惮的。她当时不知道有多开心,后面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她才慢慢想着要不就再给她添把火,给她吃那极度损身子的假孕药让她误以为自己怀孕了,其实最后的真相是一辈子都生不出来孩子。这可是一个诛心的妙计,她就要让王颐知道认清自己的位置,迷惑王爷的下场有多难看。 王颐听后吃惊得站了起来,“你胡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真的都已经接受了她怀了孩子的事实了。她是那么的喜悦和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不,这绝对不可能。 向禹听后竟然刹那间感觉松了一口气,原是如此,但这个朱氏真的是罪加一等,怎能让他的颐儿吃那等损身子的药,该死。 而安如慧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朱晚樱好手段,竟还有这一后手。 “不,不是这样,王颐,你是真的怀孕了。那假孕药我根本没给你吃,我不忍心,我最后没忍心让你吃……真的,王颐,你根本就没有吃那虎狼之药。呜呜!”小雪突然出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啊!你这下贱的玩意儿,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她就假孕,她根本就不可能怀孕!我亲手给你的假孕药啊!”朱晚樱气急边说边向那小雪冲了过去然后狠狠地抓住她的头发就一顿拉扯。 王颐见状下意识地去帮小雪想去推开那朱晚樱,但是这时的朱晚樱就如那发疯之人一样,哪有那么容易。反过来王颐差点要被陷入疯癫状的朱晚樱一把推倒,幸好红娟眼疾手快扶住了王颐。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向禹暴怒,连忙走过去一脚就将那朱晚樱踢开了。 “来人!将这毒妇朱氏打入那水凌阁,不可与外界接触,永世不得出来!” 朱晚樱跌坐在地上,像雨打过的一朵小白花似的,看起来那般柔弱,内里却装着一颗黑心肝。 “呵呵……王爷,妾那么欢喜你,那么想得到你的宠爱,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那毒妇?我做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啊……你竟要把我关起来,不可以,不可以……放开我,放开本夫人!拿开你那脏手,你这死老婆子!……” 朱晚樱被强行拖了下去。 小雪一脸狼狈地趴在地上,脸上好多处抓伤。 向禹冷眼瞧着她,“你!到底有没有给你家玉夫人吃那假孕药?!” 小雪害怕得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给她吃,我没有害她!我没有害她!” 说完她顿了下,然后泪眼朦胧地望向王颐:“王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给你吃那药,你可还记得那一碗被打碎的冰镇酸梅汤?我是故意碰你的手将它打翻的,最后那一刻,我真的对你下不了手。……” “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怪我,都怪我迷了心智,都怪我听信了那朱晚樱的奸言奸语,若有来世,我还想跟你做姐妹,……,那时我绝不会辜负你背叛你……”小雪说完不等所有人反应就使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撞向了那坚硬的柱子,顿时她的脑袋鲜血直流,随后倒地不起。 “啊!” “小雪!”王颐吓得连忙跑了过去扶起她,“小雪,我早就原谅你了,在你说了没有给我吃那药时我就原谅你了。你如何要这样傻啊……,如何要这样……呜呜呜呜……” 向禹看着王颐似要哭死过去了一般,立马拉起她来然后将她搂进怀里。 “王爷,……呜呜呜呜……,小雪她,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等会儿眼睛都要哭坏了。” 他想带她回后院去,于是搂着王颐往外走刚要跨出门口时,他又回过头来看向安如慧:“王妃,孤给了你这后宅掌家之权,你就要担得起这个责任,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 说完搂着王颐就走了出去。 “臣妾谨遵王爷吩咐!” “恭送王爷!” 安如慧看着那刺眼的一双背影,气得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心心念念终于可以成为禹王妃了,谁知半路杀出个死妖精来。不过无妨,她迟早有一天会将这个狐媚子千刀万剐了去。她都等了这么些年,她终于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了,她是这王府的女主子,所以不急,一切从长计议。 “管嬷嬷,我们也走!叫于管家安排人将这里处理干净!晦气!” 弄玉小筑,王颐自回来后就坐在那贵妃榻上发怔。她的脑海里过着曾经跟小雪在一起的一幕幕,都怪她,要是早点找她帮她化解下心中的执念,是不是她就不会被那朱晚樱利用了,她好些自责。然而这个世间很多人,她只是你生命中某个阶段的过客而已。无论你想要如何挽留,在某个时候她却还是要离开的。 向禹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王颐在那儿愣神也没出声,他左手托着下巴在沉思着什么。 他的颐儿看着很伤心,不过就是个丫鬟而已,等过几天再挑个更好的给她就行了,怎值得她这样吗?他有些费解。刚刚那丫鬟说没有给王颐吃那假孕药,也就是他的颐儿真的是怀孕。想到这里他微皱了下眉,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纠结神色。 “王爷!王爷!” 突然秦志在外边喊道。 这一声呼喊将王颐的思绪打断,她回过神后望着向禹,“怎么了?王爷?” 向禹站起来,“孤去看看,你去内室歇一会吧,不要胡思乱想了。过两天孤让王妃那里再给你安排个更像样的丫鬟过来,定比那小雪强,那等背主的有什么好。”说完就往外走去。 王颐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王爷,刚刚宫里头来信叫您即刻进宫一趟!”秦志见着王爷过来连忙禀报着。 向禹有些头疼,这都马上要打落更了还让他进宫,唉,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第59章 一碗汤药 勤政殿正厅,皇帝向天和郑皇后坐在那上首的太师椅上,向禹跪在下面。 “禹儿,你可不能犯糊涂,这小妾你喜欢宠着就行可不能过头。你要是为难,明日父皇为你赐一碗落胎药过去即可。你可不能违背祖制,就算是朕当年那么喜欢……” “咳咳!”郑皇后突然出声打断他。只见向天有些尴尬得摸了摸鼻子,他那面如白玉的尊容有一丝愧色,不过转瞬即逝。 “本宫看你就是被那小妖精给迷惑住了。为何不给她喝避子汤?难道你不清楚这妾室是绝对不允先正室生子嗣的吗?当初你破例抬她身份,本宫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合规制。现在竟然还让一个小妾怀了子嗣,你疯了吗?”郑皇后怒气冲冲地说道。 她可是真的没有想到她最疼爱的小儿竟然给她来这一手,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跟着他那皇帝爹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这乱七八糟的。她这次绝不会心软。 “父皇,母后,是儿臣的失误,儿臣知错,定会好好处理的。”向禹无可奈何地说道。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就是被那个浪得虚名的陆锦给害了。他又不是傻子,能让自己心爱的颐儿往那火架上烤嘛。 “那就好,那就好,明日赶紧一碗汤药给处理了去。就这事安爱卿那边都不好交代,新婚夜你因差事外出,人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好了,那就这样?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向天说完准备起身要走,就这点事儿皇后硬要着急忙慌地将他拉来,他还要去安爱妃那里吃酒赏舞呢。 郑皇后斜了一眼皇帝,看着他那样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充斥着郁气。这些年皇帝越发不像样,这大寿元朝的盛世可是先皇费劲心血创下来的,这皇帝可倒好,能躲懒就躲懒,能享乐就享乐,要不是安丞相那边鼎力支撑着,这寿元朝免不了要走那下坡路。现在他竟然连自己亲生的嫡幼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放心上,真的不知道他如何变得这样了。郑皇后恍惚想起来她跟皇帝刚刚成婚的时候,向天那充满书生灵气的温和俊容也曾让她芳心荡漾,他们也有过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美好时光。那时他胸怀天下,那时他踌躇满志,跃跃欲试。 唉,郑皇后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禹儿,明日本宫要看到结果,回去吧!”郑皇后无力地招了招手。 “父皇、母后,儿臣明白。那儿臣告退!”向禹说完磕了一个头就起身出去了。 等他出了勤政殿直奔东宫。反正来都来了那就去一趟皇兄那里,将此次保定府城私兵事宜跟皇兄禀报了。 第二日,向禹一大早就让卫临将那陆锦“请”了来。 只见陆锦一入了书房,向禹就一脚踢向那陆锦的臀部,陆锦哪里能承受得住,一下子扑倒在地。 “哎哟!王爷饶命!卑职知错了!”陆锦开口求饶道。 “好你个狗屁陆神医,她如何就怀上了?”向禹恨不得将他踢残了去。 “王爷!卑职的失误啊,那玉夫人这次能够怀上真的是奇迹了。” 陆锦苦着脸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吃了那假孕药?”向禹内心其实很矛盾的,一方面他期望王颐能给他生孩子,一方面又在父皇母后的压力下不得不低头,他这次真的是大意才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况下。 “假孕药?玉夫人是吃了那假孕药吗?”陆锦听后两眼发光,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 “本王不确定,虽那丫鬟说没有给她吃,但是本王有些存疑。” “要如何确认是吃了还是没有吃?” “王爷,这如果吃了那药,等上个半月看症状有无消失就自见分晓了。”陆锦回道。 “孤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 “王爷,卑职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玉夫人其实……”陆锦欲言又止。 向禹冷瞥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干什么!讲!” “玉夫人那喜脉,卑职确认了好几遍,那脉象来往迅急,来回滑动有力,应该不是吃了那假孕药导致的脉象。不过最牢靠的做法还是等上些时日再来辨认。” “但是,王爷,这玉夫人这一胎,嗯,卑职以为其实是生不下来的。她的身子养不住这……” “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的以为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不是?还有脸跟本王再说?”向禹听着就来气,又补踢了一脚。 “哎哟!王爷!这次卑职拿人头保证,绝对不会再出错!” “那现下该如何?” “最好趁着胎儿小,赶紧喝那落胎药,不然玉夫人的身体越往后拖越亏损严重。” 向禹听后沉默了好一会,他此时心里好似能稍微好受些,既然迟早的事儿,那就赶紧去办了。 “那你去开一个温和些的方子来。” 昏时,向禹抬脚往那后院去,后头跟着秦志。只见向禹紧锁峰眉,拉长着冷脸。 刚刚红娟来前院禀报给卫临,说那玉夫人要请王爷过去,不然那落胎药不会喝的。 一进弄玉小筑,那案几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汁。王颐坐在那太师椅上发呆,红娟站在身旁。 “怎么不喝?”向禹边说道边走向她。 王颐只是抬头瞧了一眼,“我为何要喝?王爷难道都不知道自己过来给个说法吗?” “放肆!怎么跟本王说话的,孤不是都传话给了红娟,她没给你说清楚吗?” 向禹当时有想过自己过来的,但是他真的不知如何去面对她,他有点不敢看到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后来又想他堂堂大王爷何时要这样小心翼翼了,直接下了旨意让她喝了不就得了。 “哼!”王颐冷哼了一声,当她知道王爷让红娟给她熬了那落胎药时根本就不相信,接着红娟又耐心地解释现在的处境最后又讲了陆太医说她的身体状况养不住腹中的孩子,现在落胎才是对她好。她都要笑死了,这男人这次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第60章 心生罅隙 向禹看着她淡漠的神情心不由地紧了下,但是嘴上却吼道:“你哼什么!没规矩!孤的旨意你都敢违抗了不成?孤不喜那恃宠而骄的女人!不要以为孤不敢惩治你!赶紧喝了。” 王颐听到他那么凶巴巴的语气,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你凶我?……呜呜……呜呜” 因为小雪的事情,加上她怀孕的事情,昨晚,她失眠了。来这个世界头一次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先前是她被怀孕带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待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她如何能生下腹中的孩子?这个男人才刚成婚,房还没圆,如何能让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妾室先生孩子?首先这个世界的皇家祖制就不允许,宫里头一定会给他巨大的压力,还有朝廷上下那些大臣哪个不等着拿这件事儿向他开涮。她和他才认识多久,就他们之间的那些爱去让这个男人为了她为了腹中的孩子去对抗他的整个世界,那不是在说笑话吗?想到昨夜她为了腹中的孩子不能留本就哭了好久,可现在这个男人的态度让她更伤心。他可以直接来跟她说的,她会理解他的处境,哪知道他就仅仅打发了红娟过来。看吧,这就是男人所谓的爱! 唉,向禹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最怕这女子对他哭了。 “你乖乖喝了,现在你的身体太寒了,那孩子最后也是养不住的,与其损了你的身子,不如就现在处理了,然后让陆锦给你好好调养。孤以后会给你孩子的,只是现在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罢了。” 王颐不搭腔,坐在那里抹着眼泪。听听这男人说的,从头到尾都在回避那个最真实的理由。 想给你生你不要,后头你想要的时候还要看本姑娘有没有那个心情,哼。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在原来那个世界并没有谈过恋爱,她有的是一腔赤诚之心,她甚至对他抱有那幻想。她知道不能留是事实,但是她却还是妄想着哪怕他有一丝想为她抗争的打算或者尝试都行,可现实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做什么抗争不说竟然还摆起身份架子来冷冰冰地直接下旨意让她喝那汤药。他是王爷,她是妾室,她和他从来不对等,他稀罕她的时候就可以什么都行,但只要自己触及到他设置好的底线,他就马上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了。从来都是自己没有拎清而已,妄想在跟他的感情世界中要那平等。哦,自己真是个傻姑娘。 此时她拼命地用手去擦那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奈何那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地往外蹦出来,最后她放弃动作转而伸手去端那已经凉透了的汤药,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要变得更理智,她不要失了全部的心给他,把他当个工具人好了,她只要享用他能够给她提供那些功能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他不能给的她也不要了。 “王爷,你不要走,你陪着我好吗?我害怕……”王颐示弱着说道。这孩子是两个人造的,不能痛苦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她得让他看着她是如何痛苦的,他不能置身事外。 “颐儿,这不合规矩,孤让红娟叫了两个嬷嬷来,还有给你安排了女府医过来,她们会好好照顾你的。本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向禹说道。他的确有些为难,这女子下胎的时候他怎么能待在这内室呢?满室的血腥会冲撞他的。 “不嘛,她们怎么能跟王爷比?只有王爷您在,妾才不害怕,您不要走好不好。求求您了,陪着我好不好?……呜呜……呜呜”,王颐说完大哭了起来,她才不会放他走。 向禹看着哭得极度伤心的王颐,内心十分纠结。这……,唉,最后他还是扶着王颐进了内室,想着先待会,一会再走。 不到半柱香时间,王颐感觉下腹传来那绞心的疼痛感,而且是越来越疼。那处像是有人拿着那锋利的刺刀在不停的刮削一般,她疼得差点满床榻打滚。 向禹看她疼得蜷缩成一团,脸色越来越苍白,牙齿差点要将那朱唇咬破般,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打湿了秀发。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颐儿受苦了。 “颐儿,可是还能忍?” 王颐见他凑近,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且越握越紧。“王爷,好疼,真的好疼,疼死了……呜呜……” “红娟!叫那府医进来!”向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红娟领着嬷嬷和那女府医都进来了。 此时王颐的身下流了好多的血,衣裙、被褥都被染红了。 “请王爷移步!”红娟福身说道。 “颐儿,孤先出去,你忍着点,孤一会儿再来看你。”向禹说完极力掰开王颐的手指逃似地出去了。 王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十分难过,不禁痛得大喊大叫起来。她真的是被他伤了心。 而向禹只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境况不知如何处理和面对而已。曾经上战场时,见过比这更血腥的都有,那时他只有冷眼和满不在乎。如今一个女子,是他在意的一个女子在他眼前经历这种血腥的痛苦竟让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向禹回到齐麟殿,卫临凑了上来,然后悄声说道:“王爷,刚刚门房下人来报,说玉夫人的哥哥蒋公子求见。” “不见!什么人都能见本王吗?”向禹气呼呼得脱口而出,似要将心中压着的那股不舒服感发泄出来。因为他好像还沉浸在刚刚那种陌生的情绪中,待冷静下来,他好像都没听清是谁要见他来着。于是他又问一嘴,“你说谁?谁要求见本王?” “回王爷,是蒋公子,玉夫人的哥哥蒋连朝。”卫临也是摸不着头脑,合着刚刚王爷根本就没听清他讲什么。 “他还敢来见本王?”向禹说完后顿了下,“算了,带他进来!” “是!王爷。”卫临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蒋连朝被领进书房。 “草民叩见王爷!”蒋连朝跪下行礼。 “起吧!”向禹冷眼看着他。 只见那蒋连朝也不起,还继续磕了个响头,“草民有事求王爷!” “说!” “草民此次殿试排名第二,就想留在汴京谋那刑部主事一官位,请王爷帮忙!”蒋连朝一点弯也不饶,直接就他的请求说了出来,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不来找禹王爷,像他这种没有任何家族势力和背景的一定会指派到京外的地方去的。他不能离开汴京,他一定要留下来帮颐妹妹。其实他在王府门外等了大半晌了,没人理他,也没人给他通传,但是他今日不见到禹王爷是不会回去的,他就傻傻地站在那里一直等。直到太阳落山了门房的老大爷实在看他可怜就好心偷偷地去请示了王爷身边的卫大人。幸好他没有放弃,终于等到了这个见面的机会了。 “哼!”向禹冷笑了下,“你何德何能竟妄想让本王帮你?” 蒋连朝此刻有些慌神了,他其实也没有把握的,就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他得试一试不是吗? 他此时不停地磕着响头,“求求王爷了!请王爷您帮帮草民吧!父亲和母亲还有草民都想留下来能陪着颐妹妹,草民知错了,草民再也没有那痴心妄想了,妹妹就是妹妹,求求王爷能开开恩帮帮草民吧!” 第61章 又要进新人了 向禹左手托着下巴睨视着底下跪着不停磕头的蒋连朝,此时脑海里想起了还在床榻上忍受痛苦的王颐,最后沉思了好一会开口说道:“回去等消息!” “卫临,送客!” 蒋连朝一听有希望,连忙磕头道谢,“草民谢王爷恩典!” 第二日,向禹下完早朝就直奔后院。 弄玉小筑,王颐坐躺在床榻上喝着那红娟喂过来的汤药,每咽下一口眉毛就不自觉地皱下。 “玉夫人,等您喝完,奴婢给您拿那甜果脯来压压。”红娟看着眼前憔悴的主子,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怜惜情绪来。她亲眼目睹了这位主子是如何对待小雪的,实乃有情有义,能遇到这样的主子也真是幸事,她红娟身为她的贴身侍卫早就没有了其他的想法了。 向禹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颐儿白着小脸皱着蛾眉,在那喝药。 “见过王爷!”红娟正好将最后一口汤药喂完直接放下瓷碗福身请安。 “你下去吧!”向禹说道。 “是!” “可是好些了?”向禹走到床榻边问道。 “回王爷,妾好多了。”王颐有些疏离地回复道,然后也不看他,只望着床帐出神。 “本王下了朝就过来了,对了,昨日你那哥哥来求见本王让本王给他安排个刑部主事官职。本王今日就帮他给办好了。”向禹有些别扭地说道,他这是在讨好她吗?反应过来后自己又有些恼火,他如何要去讨好一个小妾?不过,此次这个事儿的确让她受了折磨,对她好些就好些吧。 王颐听他这么一说才将视线转向他,“那妾谢谢王爷了!” “你近些日子好好养着,陆锦那边本王已经吩咐过了,他定会好好帮你调养这身子的。其他的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直接跟本王提。”向禹接着说道。 王颐望向他的眼里,心想就等你这句话,趁着他有这补偿心理,她不用白不用,坏人,哼,本姑娘昨晚都痛死了。 “王爷,妾知道了,妾会好好听话乖乖养身子的。” “王爷,那妾就提两个要求可行?”王颐说完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向禹看着她那可怜模样,心想,这个小东西,可真不客气。 “说说看。” “您看小雪出了事儿,王妃定要帮妾这里重新添置新人过来,可是妾实在是不习惯那生人在一旁伺候。就想请您帮我去要一个人,可好?” 向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谁?” “就是张县令府老夫人身边一个叫立春的丫鬟,妾那时跟她最要好了,妾就喜欢相熟的在身边。王爷,您看可行?”王颐说完拉住向禹的手,将他拽近用眼神示意他坐下来。 “孤是看出来了你还真就喜欢这些个相熟的,可你别忘了当初那小雪也是个与你要好的,最后不也背叛了你。这些个下人你要去调教的,会用她们就行,管她相熟不相熟的。” 王颐在心里白了一眼他,懂个屁,她就是不想要王妃送过来的人好不好,她才不信任那安如慧,就冲上次仲秋节那安如慧办的事儿就知道她肯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而且,这两天她时常在脑海里过着那天被关在小柴房的情景,那凶嬷嬷是有些可疑的,一般人怎么会直接就自报家门的。再说小雪和燕雀的双重背叛让她以后不得不提防着。她这弄玉小筑得全部是自己人,那等奸细想都别想进来。 “王爷,妾就想要那立春嘛,您答应不答应嘛?”王颐捏着向禹的大手撒娇道。 向禹看了看她随后点了头。只要不过分,他其实都可以答应的,不就是要个丫鬟嘛,这对他来说算是事儿吗? 王颐见他答应了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脸来。 “这第二个呢?”向禹回捏她的柔荑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第二个请求就是您能不能允了妾每隔一段时间可以出府去见养父养母啊?就是不要让王妃知道的那种,妾偷偷出府去,现在养父母能留在汴京了,颐儿也想时不时地尽尽孝。”王颐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向禹。她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吧,但是她得试一试,哥哥那边想去刑部,定是想帮她查当年她亲生父母的事情,这个只能亲自见面谈,书信什么的万一被人截获的话那就完了,太不安全了。 而向禹听她讲完后,立马松开她的手,然后嗤笑了下,“王颐,你这有些得寸进尺了吧。本王看上去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你跟你那养父母一家感情这么深的话,他们怎么会将你典卖为奴?是你脑子不好使还是孤看上去很好骗?” 这个臭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时她感觉腹部发疼,不自觉地捂住那儿,“王爷,您有所不知,养父一家之所以变得如今的落魄样儿,跟颐儿脱不了干系。父亲以前在扬州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那时扬州城里提起蒋大郎谁不知道?后来之所以被歹人设计陷害都怪颐儿,是颐儿不懂事将那歹人引狼入室的。再说当初将妾典卖为奴是妾自己提出来的,妾就是想好好补偿他们,小时候他们待颐儿如亲生女儿一般。呜呜……”王颐只能胡乱编造些理由来,看来下次定要原主出来好好跟她说说当时具体的情况。 “王爷,您不会现在还在吃那没来由的醋吧?” “胡说!本王从不吃醋!”向禹反驳道。 “嘶!”王颐疼得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抽气声来。 “还这么疼?”向禹看她那样有些心疼地问道。 “嗯!王爷,真该换您来感受下。” “嗳!怎么说话的!没规矩!”向禹说完冷眼瞧了她一眼,这女子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王爷,您就答应了妾吧,到时候妾每次去的时候您都安排人跟着不就好了嘛。” 向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你可知这后宅之事本王将不会再过问了,一切皆有王妃作主。本王就最后答应你这两个请求,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你须得按照规矩来去请示王妃,知道吗?” “孤最不看中规矩也最看中规矩,你自己好好想想。今日本王就先回了。”向禹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王颐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还好,她不再是那恋爱脑了,在这个古代世界男人身上去寻求那稀有物爱情不是自己找死吗?唉,心间弥漫着那浅浅的忧伤,看透了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就这样,王颐一直闷在房间内养身体,之后有小半个月那男人也没来瞧她一眼。从最开始的些许失落到最后的平静,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东西在发酵然后慢慢在发生了什么变化似的。 她只能成天躺在那贵妃榻上,随便写写曲子打发时间。她最近感觉作甚都没劲,心情极度低迷。身边只有红娟陪着,可红娟是个一板一眼的性子,问什么就答什么,实在是无趣地很,她真的快要闷屈死了。 九月初九,重阳节,东宫举办赏菊宴。 王颐听说那男人一大早就带着他的王妃去赴宴去了。 要那狗男人办的事情他到底办没办,怎么还没个消息过来。 她其实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按理她应该可以打发红娟主动去请他过来,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这么做。 “红娟,今日本夫人想去那外边晒晒太阳,喝喝茶,整天窝在这儿榻上腻了都。”王颐想去小院自己寻些开心来,说着就抬步往外走。 “玉夫人,您还是在内室养着吧,外边受了风不好。”红娟有些不赞同地说道。 “无妨,今日看着没什么风,你给本夫人拿上那披风吧!” 红娟看着她执意要去,只好去拿那披风。 要说这天还真是不错,秋高气爽。只见那海棠树上挂满了翠绿的小灯笼,她躺在树下的摇椅上,一缕缕阳光钻过茂密树枝的缝隙照射下来,倒不至于晒人。她享受般地吸了吸鼻子,这周围弥漫着海棠果的清香,要不是现在暂时不能吃那酸物,她定要起身去摘了一颗来尝尝。 “你可知今日的赏菊宴其实就是为了成年的皇子相看王妃、侧妃、庶妃什么呢,不知咱王爷这次可是能相中多少个带回来。” “嘘,小声些才是,被老嬷嬷听见了又要被罚了。” “哎呀,知道的,这不就是咱们俩,……” “哎,你说这里头的那位是不是要失宠了。” “你要作死啊,就在人家门口了你还要说,好了,赶紧拔草!” “瞧你那样,那位天天待在内室了,哪能听见。” …… 王颐耳边陆陆续续地传来些声音,是墙外两个干活的小丫鬟在那嚼舌根。 原是又要进新人了啊。 第62章 白手帕上的血 其实在赏菊宴前几日上早朝时,皇帝就在太极殿中下了一道圣旨,凡及冠皇子后院空缺者皆须在正五品及以上官员府内适龄贵女中选拔合意者充盈后院,以便更好延绵宗室。后面才会有了赏菊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之说。 等从东宫回来后,向禹就直奔书房歇清净去了。刚刚在太子府中脑袋被吵得嗡嗡响,他可是最烦那些个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得没完没了。父皇母后那边已经为他定了人选,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接着。 这十几日来他都没去后院,想着她需要静养干脆就不要去了。那天她的所作所为似乎像早就想好了一般,她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竟也开始算计了吗?他最烦女子自以为是,耍那小聪明。要不是看在这次她的确受了苦头的份上,他才不会松口答应她那般没规矩的请求。也许他对她宠过头了,才叫她那么有恃无恐。这般下去怎行,他需要的是一个各方平衡的状态,这样他才能有更多心思和精力去做事情。在他的心中始终以皇兄的大业为第一位,其他的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他如何喜欢她爱她宠幸她都行,但一切的前提是不给正事带来干扰。这是个度,是杆秤,须要把握好才行。想到这里,他眉头紧蹙,他似乎还有件大事还没做。 “卫临,给正院那边传话,本王昏时过去陪王妃用晚膳。”向禹朝着门口吩咐着。 “是的,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 当安如慧知道王爷今晚要过来陪她用膳时,不知道有多欢喜。只见她一会儿安排着下人将庄华殿好好再收拾一番,尽管没什么好收拾的,天天一大早就开始打扫收拾哪里还用得着再搞什么。一会儿又催促管嬷嬷去大厨房好好盯着今日正院的饭菜须再精致些才是。等看差不多了,就催促杨青给她沐浴梳妆打扮。 昏时,当向禹刚跨进庄华殿大门时,就见安如慧一行人等在那里,见着是他,都连忙福身请安。 “见过王爷!” 向禹走过去扶住安如慧的手臂说道:“王妃,不必多礼!” 安如慧看着他也重新梳洗了,换上了一身黑金色长袍,同色系革带。深色衬着他面容冷峻帅气,那剑峰眉,那深邃的眼窝,那高挺的鼻梁,以及那薄唇,哪哪都叫她神魂颠倒。 “进去用膳吧!”向禹看着安如慧脸上不禁流露出来的痴色,心中有些烦闷。 “嗯,王爷,这边!臣妾备了好多您爱吃的菜。” 等入了席,向禹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安如慧示意旁边的杨青给他布菜,自己也跟着慢慢地吃着。食不言寝不语,安如慧从小严格的世家教养让她恪守这礼仪,而向禹其实倒不怎么在乎这些,但是他跟这安如慧可没什么好说道。要是跟那女子吃饭的话,耳朵可就不能闲了,她时不时地要问问这个,说说那个,娇俏柔媚音不断。 等他们俩都吃好,下人们端来了清茶,只见他们漱口时的举止动作皆优雅从容,看着赏心悦目。 “王妃,那弄玉小筑添置新丫鬟的事情你这边不必费神了,本王已经都安排好了。”向禹说完顿了下,“本这些事情该由王妃你来张罗的,只是那天碰巧她看上了本王那边一个丫鬟,本王就顺手赏赐给了她。这样也好省得你还要劳心费神的去安排。” “以后本王这后院就全权交予你。” “王爷,臣妾知道了,您放心,臣妾定会尽心尽力打理好。”安如慧面上端着一副贤良大度的微笑面孔。心里却想着那个王颐好似对她有些警惕了呢,不过她是不是有些天真,要杀害一只兔子难道就必须要在兔子窝里下手吗?太小瞧她安如慧了,哼。 随后二人就相对无言了。 向禹怕尴尬就拿起了一本书翻了起来,而安如慧竟然就那样痴痴地盯着他,害得向禹浑身不自在。 向禹只得甩了手中的书,然后说道:“安置吧!” 安如慧一听王爷说要安置别提内心有多激动,他们自成婚都还没圆房,是个女子都想得到自己夫君的宠爱不是。 而向禹却感觉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这一关总归要过。 向禹躺在床榻内侧,安如慧在外侧,有各自的被褥。安如慧时不时地用那期待的眼神瞟向他,奈何向禹只是自顾自地闭着眼睛。 安如慧有些按耐不住,轻声唤道:“王爷!~” 向禹充楞装傻还转过身去了,“睡吧!本王困了。” 安如慧见状气恼极了,要不是端着教养恨不得扑过去问他为何这样。 第二日,安如慧一脸憔悴模样。她昨天晚上真的是快要被身边的人气死了,王爷如何不跟她圆房。 而向禹则是一副睡饱了精神气十足的模样,只见他还没下地,就将腰间的短刀拿出对准食指就划了下去,血珠子冒出来后他将那白手帕盖上去擦拭了一番,然后将其递给了安如慧,“一会给那嬷嬷去!” 安如慧接过白手帕委屈地看向他:“王爷,您为何这样对臣妾?为何?就这么不喜欢臣妾吗?” “安如慧,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孤让你当了王妃,其他的就不要想了。当然如果你想要孩子也不是不可,等哪天你不是那安平敬的女儿了再说!”向禹冷声说道。 “王爷,臣妾如何能不是父亲的女儿?您就是不喜欢臣妾对吗?”安如慧追问道。 “安如慧,皆是明白人,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你在这儿给孤说笑话吗?你只管帮本王打理好后院。孤还是那句话,就从你不是那安大丞相的女儿开始,本王就可以宠幸你。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是想一直待在本王的身边,就最好给孤守口如瓶。你嫁入禹王府,这里才是你以后的后盾。” 向禹说完直接踩着那软脚榻下了地,“来人,伺候本王更衣!” 安如慧见下人们鱼贯而入,立马收起脸上的又委屈又伤心表情,变回了那个贤良和善的王妃。 她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下,王爷在防着他们安家,亏她父亲没日没夜地为他们向家鞍前马后,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政务上面,妻子、女儿、家都不顾,呵呵,真真是可怜。她心里没来由气恼自己怎么是他的女儿呢?不然王爷定会好好待她。没关系的,后头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定会让王爷看见她安如慧的真心,她可是一点儿也不稀罕那安家呢。 第63章 重逢 几日后,禹王府接到了宫里头传来的诏书,皇帝和皇后给禹王册封了六位美人入府。其分别是:太子少傅柳太傅之嫡女柳嫣、荣国公之嫡女王婉竹二位为侧妃,兵部尚书陈年之庶女陈绯、吏部右侍郎杨清铭之嫡女杨若芙、大理寺正江之扬之胞妹江之婻、兵部左侍郎李彦之嫡女李夕玥四位为庶妃。着禹王择良辰吉日将他们都迎进王府,充盈后院,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向禹拿到诏书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头疼。虽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是真的不喜应付那么多的女人。“卫临,来,这诏书着人给你们王妃送去,叫她看着去安排。” 卫临接过来,然后就出去了。这王爷刚刚看着怎么是有些愁容?这么多美人要来了还不高兴。 过了一会儿卫临前来回话,“王妃传话说等她选好了日子再来给您回禀了。” 向禹听后点了点头。 刚刚忙好一切事宜有些得闲的时候,他就又控制不住地想起弄玉小筑里的那个狠心女人,他内心其实非常想去看一眼她,但是他又想着这次得让那个女人好好反省反省,坚决不能主动去找她。可是这女人竟然倒好,这么久了硬是没让红娟来传过一句话,就跟消失了一样。 “派去扬州的人可是还有几日能入京?” “回王爷,昨儿个李莱传信明日一早就能到了。”卫临回复道。 “明日来了就将人领了给她。”他想着这人到时候都给她送过去了,她总得表示表示吧。 第二日,向禹下了早朝刚回府,就见那卫临迎了上来,“王爷,李莱将那个叫立春的丫鬟带回来了。”说完好似表情有些不对,这卫临本就身材魁梧,肤色有些黑,八字眉、眼睛浑圆,嘴唇较厚,看起来健壮憨厚,这出现一抹羞色叫人看着很是违和。 “那就赶紧让秦志给她送过去啊!”向禹说完后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奇怪表情。 “是!属下遵命!” 卫临连忙又跑去偏门,只见那女子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刚刚随意一瞥叫他心神荡漾,方圆脸,大杏眼,还朝他笑了下咧。“姑娘,跟我进来,我让人带你去后院找玉夫人。” 当秦志领着立春进去弄玉小筑时,王颐正在那海棠树下的摇椅上打盹,这些日子她就偏爱在这海棠树下消磨日子。 “王颐!”立春忍不住激动地跑了过去。 王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待看到是那立春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抱住立春就不撒手了,“啊!立春姐姐,我都想死你了。” “王颐,没想到你还真的能想着将我接到这汴京来啊,对,你现在是玉夫人了,哈哈,真好,以后我们都可以在一起,我可以时时刻刻陪着你看着你保护你,哈哈,王颐,真的是太开心了。我就说了你这儿是有大造化的不是。”立春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说话就跟放炮仗似,劈里啪啦地不带停地。 王颐听着却觉着无比亲切舒坦。 旁边的红娟看着这一幕都有些羡慕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跟玉夫人这般讲话的。就算主子允许她这样做,她也做不来的。这次她不再告诫那立春,只是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着她们俩的亲密互动。 一会儿王颐领着立春就进了那内室。 “王颐,你可知当王爷派人来张县令府为你要人时,大人、老夫人还有大夫人三人脸都绿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的密信就要传到小姐那里去的,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动作。你这儿可要做好万全准备。”立春说道。 “立春姐姐,无事,小姐早就将那卖身契还予了我。而且我跟小姐那边已经说好了,跟她是自己人。我不会做那攀高踩低的行径。再说我这儿不也仅仅是个侍妾而已嘛。” “你以后要注意了,只许私底下咱们两人在一起时,你才可这般叫我知道吗?我呢,只会在无人时叫你王颐,外头咱们主仆的规矩可得立起来。这王府可是得处处小心,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我立春在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王颐听后不停地点着头,有大姐姐罩着怕啥的感觉真好,哪怕她也只是一个最低等的丫鬟而已。 于是,自从立春入了弄玉小筑,这里天天很热闹。立春给王颐摆弄那扬州带过来的好吃好玩的,王颐天天开心得很,日子不再是靠消磨来形容了。 而另头,向禹可是天天在心里头期盼着,这女人怎么还没来跟他表示呢,哪怕是让红娟给他送些汤汤水水什么的,他不就有台阶下了然后就可以有借口去那后院了。结果,向禹是左等右等,硬是什么也没等到。 卫临发现这两天他家爷有些暴躁,刚刚因为极小的一个事情就逮着他一顿凶骂,他家爷这是怎么了?哦,对,他家爷好像很久没有去找玉夫人了。但是去玉夫人那里不是想去就去的嘛,这真的让人想不通。 “你!去把那红娟叫来!”向禹压着那股怒气低沉地说道。 “是!”卫临连忙出了书房。 不一会儿,红娟被带到书房。 “你们玉夫人最近在忙些什么?”向禹开口问道。 红娟看着王爷那冷脸思索着要如何回答,可是除了如实禀告,还就得如实禀告。 于是红娟就说她们的玉夫人不是在忙着吃那扬州城带来的小吃,就是在忙着玩那好玩的。 向禹听后,气得直接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心想,好一个王颐,本王以后要是再理你本王就……,哼! 红娟被向禹的震怒吓得身体都忍不住抖了下。 “下去!” 红娟立马跑了出去,生怕出去慢了王爷能将手边那个重物什摔她身上。 庄华殿,安如慧正在挑那良辰吉日。 这要有好些妹妹进这后院来了呢,看来要越来越好玩了。 “管嬷嬷!”安如慧轻声唤着。 “哎,王妃,可有什么吩咐老奴的?” “你近些,你找人写些密信,给她们几个……”只见安如慧贴在管嬷嬷的耳边小声地吩咐着,而那管嬷嬷边点头边露出那奸笑来。 第64章 偷偷看一眼 不知不觉又过去七八日,这些天向禹除了去了一次正院,后院其他地方都没有去。他每日都将自己投入那繁忙的政务当中去,下了早朝也鲜少回府,都直接去了军营操练士兵,不到天黑不回,甚至有时候还直接在军营住下了,省得自己想起那个女人来。向禹心里暗暗发誓自己要是再理她自己就是那白望。 而弄玉小筑那边,自从立春过来以后,王颐每天和立春都可以寻好多的乐趣来打发日子,她才懒得去想那个狗男人。 但是某一早上,王颐正在小院里叫立春给她摘了那院里还残存着不多的凤仙花来捻成红汁给她染甲时,立春却将她拖到了内室。 她严肃地看着王颐说道:“我来了这么些日子,怎的王爷一次都没来这弄玉小筑?你要失宠了?这可不行,你现在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我就不说那回头话了。这眼下你要想的是更好更长远地走下去才是,那男人的宠爱你得去争啊。” “我这两天可是听外头的丫鬟婆子都在传,后日王府要设宴迎好几位侧妃、庶妃入府呢。你得赶紧抓紧了,在她们入府之前得好好笼络笼络王爷的心啊。” 王颐听后坐在那床榻边上,满不在乎地说道:“立春姐姐,我才不要,管他宠谁爱谁呢!” 她想想自己曾经对着他满腔的赤诚之心,而他呢,因着落胎这件事情她可是看明白了不少。她心里有气,她不想见他。 立春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走上前轻轻地打了她的头,然后恨铁不成钢般地说道:“你耍什么脾气!那事儿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我听红娟讲你这身子是真的养不住那孩儿,好好调养身子以后再怀就是了。你让人家堂堂一个王爷为了你一个最低位的小妾去争取,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是?” “立春姐姐,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暂时有点过不了心里那关嘛。”王颐说道。 “王颐,你可知道当你叫王爷来扬州城接我入京时,我其实有些犹豫的。你也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的,就想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待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就行。等年纪再大些,求老夫人给我寻个老实人嫁了即可。来汴京来你身边,我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是另外一条路,现在我就是期望你能不断地往上走才是,因为在这儿后宅,你一个陪嫁丫鬟身份,没有任何母家家族势力,你能依靠的就只有那王爷对你的宠爱。你不往前走也没办法了,因为那后头可早就没了路啊。” 王颐听着立春的一番肺腑之言,不禁湿了眼眶。其实她都懂,她只是想再享受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情日子。 立春见她都掉了眼泪下来,不禁有些于心不忍,然后上去抱住她,“不如这样,我去膳堂做一盅扬州风味的补汤替你送过去,你再缓缓可行?” 王颐此时已经忍不住泪如雨下,然后不停地点着头。她王颐何德何能能得立春这样一个大姐姐?呜呜,原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总会有这样的好人,就看你有没有运气遇到,她王颐何其幸运! 半时辰后,立春提上那食堂在红娟的带路下往那前院去,刚刚红娟已经去请示了卫大人。 书房门口,卫临看到那立春提了食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跑了上去,“立春姑娘,请跟我来。” 立春看着卫临那呆头呆脑地憨厚模样,不禁就着手里头的绣帕捂着嘴偷笑了下。 走在前头的卫临那耳后根不自觉地红了。行吧,他卫临好像一看到立春就有些紧张、羞涩和不知所措。 “王爷,玉夫人让人给您送吃食来了!” 向禹正在书案上练字,那句“哪儿来回哪去。”硬生生地被他逼了回去。 “东西拿进来!” 而后卫临对着立春说道:“立春姑娘,食盒给我吧,你先回去吧。”,他刻意压低下嗓子,因为他怕自己的大嗓门惊着人家姑娘了。 “嗯,谢谢卫大人。那奴婢就先走了。”立春说完对着他浅浅笑了下转身往回走,旁边的红娟也跟着一起走了。 卫临盯着那立春的背影看了好一会。 “还不拿进来!”向禹在里头催促一声。 卫临连忙回神进了书房。 向禹盯着桌上的食盒看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卫临看着他家爷沉思的表情不禁疑惑,这汤有什么问题吗?他家爷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爷,属下给您倒出来一碗,您趁热喝?” “谁说本王要喝的!笑话!她送来我就得喝!”向禹终于回神然后就不再看那食盒了。 “那爷要是不喝的话,就赏给属下喝?”卫临有些嘴馋,以前那朱小夫人送过来的好吃好喝可都进他肚里了。 哪曾想他的话还没落音,那向禹甩过来一个冷厉的眼神,那眼神如同冷箭般,一支一支射向卫临的胸口似的,哎哟,卫临连忙跪下请罪,然后灰溜溜地跑了。王爷这表情太吓人了,不就是一碗汤而已嘛。 卫临走后,向禹自己打开那食盒将汤倒了出来,然后一口一口喝了个精光。 昏时,向禹用完晚膳后又钻进书房,只见他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练练字,再一会去处理处理公务,但是没有一样能叫他静下来心来。向禹在心里有些瞧不起自己了,不就是一碗汤吗,而且还是让下人送过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亲自过来一趟,就这样值得自己为她心神动荡吗? 他极力压住那股要去后院的冲动,然后叫卫临陪他去下校场。卫临苦哈哈的,都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王爷怎的还想着去练功夫,去后院搂香香不好吗? 卫临陪着他练了快一个时辰了,自己都快累趴下了,王爷那边看着好像还意犹未尽的样子,“爷,属下真的不行了,您就饶过我吧!” “看你那熊样,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向禹说完就往外走。 等向禹沐浴完毕躺在床榻上的时候,他简直是辗转难眠。 熬到半夜还是睡不着,他索性就下了床来,然后悄悄地出了屋。这时夜深人静,大家都在睡眠中,向禹抬脚快步往那弄玉小筑去。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弄玉小筑门口,见里面漆黑一片,他站在了这门外,才慢慢地开始冷静下来,好像是冲动了。只见他站在那大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突然见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转身走了。 弄玉小筑正房后窗,向禹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他只要轻轻推开那窗从窗户跳进去就可以见到她了,但是他堂堂寿元朝六皇子怎能干这采花大盗勾当?算了,来都来了,偷偷看一眼就走。 只见他快速翻进屋内,悄悄地走向内室后直奔那拔步床边去。 向禹掀开床帐,借着外头的月光望着那娇颜出神。 王颐此时正睡得香甜,峨眉舒展开来,眼睛闭着的时候那又长又浓密的睫毛贴在眼睑下如那小扇子一般。 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好像瘦了许多。 他没忍住,轻轻地俯下身子将唇贴在她那饱满额头上。 王颐睡梦中感觉了一阵痒意,不自觉地动了动,吓得向禹立马起身。 这时王颐无意识地由平躺翻身成侧卧然后脸正对着向禹,嘴里还不停地在嘟囔着什么。 向禹好奇地又俯下身将耳朵侧向她的嘴边。 “狗男人。” “你!”向禹听到这三个字后生气得转头就走。 不知好歹,做个梦还敢骂本王!哼!亏得他爬窗进来看她。 第65章 群芳争艳 隔日,禹王府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一番准备迎了那几个侧妃和庶妃进来,其实在安如慧眼里那不管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侧妃还是没有上玉碟的庶妃,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个妾罢了。但是她安如慧贯会做表面功夫的,该有的体面和排场她是做足了的。 昏时,六顶喜轿陆续从王府的偏门穿堂而入,尔后她们就被送入各自的小院去了。 稀稀拉拉的吹吹打打倒也看得出来这王府在办喜事儿,但比起前些时日禹王大婚时的热闹场面那就显得冷清太多了。 但纳妾都是一样的,甭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这皇家贵族。 第二日天蒙蒙,王颐被立春硬强硬给拽了起来,其实每天早上都是一样的程序,都要拽好几遍才能起来。王颐心里苦啊,这每天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去正院请安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 “王颐,动作要快些了。今天王爷定也会去,昨日那新过门的侧妃、庶妃要给他们敬茶呢,那敬完茶了,王爷就可以去挨个宠幸了。这一下子就来了六位美人,也不知王爷可还能想起你来。哎。” “他爱去哪就去哪!”王颐嘟囔嘴说道。他是王爷,她能如何,反正早就知道了这结果了不是。昨晚那王妃给他们各个小院赐了不少好吃好喝的过来,前院还设宴款待前来祝贺宾客。她听着隐隐约约的欢乐声,心里别提有多失落,看吧,这后院的美人一茬一茬进,她能争一时,能争一世吗?她现在都有些泄气了。 “你又犯浑了不是?赶紧过来,我今天要给你好好梳妆打扮下。”立春说完拉起她往那梳妆台去。 “立春姐姐,不用麻烦了,简单点就行,人家那六位才是主角,可别回头招了人恨。”王颐说道。 “可是,你看我这一着急差点帮了倒忙。那我今天就给你梳个垂挂髻,再插上这白玉珠花,可好?” “嗯嗯,可。立春姐姐的手艺最好了。”王颐拍着马屁道。 “上次给王爷送了汤王爷好似也没什么反应呐,你今天好不容易能见着王爷,一定要给我屏住那笑脸了可知道?”立春一边帮她挽发一边喋喋不休地交代着。 王颐点点头,心里也在琢磨,的确要去主动去会会那男人了,过几天她想打算出趟府去见哥哥呢。她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些打算了。 等终于收拾妥当后她带着红娟急忙往那庄华殿赶,这跟每天踩点进教室那种感觉如出一辙。 等到了庄华殿,她发现今天自己好像又最后一个到的,福身行礼后连忙入了座。 向禹和安如慧已经坐在那上首太师椅上了,向禹瞧着最后进来的那女人忍不住皱了下眉。 此时两位嬷嬷端着玉盘上面摆着一盅一盅的茶水走向六位美人。 “请各位给王爷、王妃敬茶!” “让臣妾先来吧!” 只见她身穿桃粉色水仙散花襦裙,肤白,柳叶细眉,大眼睛,笑起来颊边微现梨涡,整个人看起来甜美娇俏。她端起那细瓷茶杯,然后优雅地跪下行礼:“臣妾柳嫣请往王爷安!” 原是柳侧妃,柳太傅的嫡女。 向禹接过后,她又端起另一杯,“请王妃安!” “起吧!” “嫣儿妹妹快快起!” 接着是侧妃王婉竹,荣国公的嫡女,只见她身穿银白闪珠缎裙,肤色白皙,瓜子脸,双眼皮,脸型轮廓分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瘦削,端的是一个清冷美人。 然后是庶妃陈绯,兵部尚书陈年的庶女,一身古烟纹碧霞罗衣裙,脸色微黑,相貌却极为俏丽。 再者是庶妃杨若芙,吏部右侍郎嫡女,这位可真真是典型的古代气质美人,那弯弯的细眉配上那凤眼,别有一番风味。 再者是庶妃江之婻,梨形脸,眉清目秀,自有一股温婉气质。 最后是庶妃李夕玥,这位可是有些特点,剑眉星目,高挺鼻梁,额头饱满而宽,精瘦下巴,笑有潇洒之姿,端的是一股英气之美。 可真真是群芳争艳。 王颐心想某人可真是有福气,哼,心里头怎么酸溜溜的。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上首坐着的向禹,哪知被他逮了个正着,两束目光交汇,霹雳刺啦的。 王颐赶紧别开眼,望向别处。 向禹暗嗤了一声,那晚的账以后慢慢跟她算。 过了一会儿,向禹有点不耐烦了,于是起身站了起来,“本王有事要处理,王妃自行安排吧!” 众人一听王爷要走,连忙站起来福身道:“恭送王爷!” 向禹走到王颐面前时,特意冷眼瞥了下她。 王颐心中万分疑惑,怎么个意思?他还有气了,他凭什么。 等王爷一走,安如慧看着下首那些个女子,心里头觉着有些可笑,可真是各个都卯足了劲儿梳妆打扮博王爷眼呢。 “蒋妹妹,你这儿可是天天都是最后一个来,那马妹妹住那飞羽阁可比你远多了哦。本来本妃也觉着晚些就晚些吧,反正就是自家姐妹互相道安而已。可是今天让王爷瞧见可就不太好了,本妃都害怕王爷责怪本妃对你们疏于管束呢。”安如慧看着下首的王颐笑吟吟地说道。 王颐听后连忙站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妾知错!请王妃责罚!”。这个安如慧今天如何要跟她上纲上线了? 此时,柳嫣望了过来,跪在地上的女子,身穿鹅黄纱裙,腰间用淡黄绿丝软烟罗系成了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秀发挽成垂挂髻,上面点缀白玉珠花。 淡雅的穿着配上那前凸后翘的身姿,有一股禁欲之美。 哦,这就是那封密信中提到的蒋侍妾啊。长得可真是一副妖精样,不过等几天可是要送份大的见面礼给她,省得她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敢勾缠禹哥哥,哼。 “妹妹起来吧,本妃怎好责罚你啊,下次注意即可。”安如慧说道。 “好了都散了吧!” 安如慧一声令下,众人连忙福身道:“妾告退!” 第66章 老虎吃狗 几日后的一天,一行人请好安出了正院,柳嫣走在正前头,其余人跟在后头,看起来这阵仗也不小。 待正要走到那廊下,柳嫣突然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道:“各位妹妹,今儿个不如让姐姐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咱们再待一起打发打发时间如何?” 众人听后有一瞬的安静。 王颐瞧着这局面,心想估计都不想去,但是又都不敢先开口拒绝,毕竟这柳嫣谁也不想得罪。 此时,一声黄鹂音开口了。 “妹妹愿意听候姐姐安排!姐姐费心了。”陈绯说完还往前走了几步。 接下来就开始陆续有人随声附和了。 最后王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大部队走。 柳嫣神气极了,她开口了量她们谁也不敢拒绝。 她因着父亲的关系,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里度过,几乎是跟着太子哥哥和禹哥哥一起长大的。她从小就喜欢跟在禹哥哥后面,是他的小跟屁虫,她喜欢禹王,非常喜欢。父亲要另给她挑一户高门去做那正室她也不肯,执意要嫁到这禹王府来。父亲说她傻,可她不在乎。 前段时间,她因着要去给外祖母侍疾离京了个把月,再回来却听说了很多事情。她早就知道他的王妃是那安如慧,刚知道赐婚的时候心里也难受过一段时间,但是到现在她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前几日收到的密信却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里面说禹哥哥独宠小妾,任由小妾无法无天,还竟给一个小妾养了那细犬作爱物。要知道她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养那各种兽宠,可是禹哥哥从来都不赞同她养那些畜生,更别说给她去寻那些个稀罕物。 可是,幸好有太子哥哥,只要她想养的,他都会想办法给她寻来。这次嫁入禹王府她还特意去求了太子哥哥让他去帮她跟禹哥哥说,允她能带着她最爱的福虎一起入王府来。幸好禹哥哥最后还是答应了,不然她总不能三天两头往太傅府跑。 “姐姐,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陈绯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柳嫣的思绪。 “跟着本侧妃来即可,一会定叫你们大开眼界!” 王颐跟在队伍最后头,旁边一起走的是张月姣,这徐徐秋风,丝丝凉,走走也还好。 一行人走了大概快近半个时辰,才听见那柳嫣说到了。 众人抬头一看,那小院的匾额上写着“未央坊”。还未进去,门口处听到里面传来各种叫声。 “姐姐,这是?”有人疑惑得问了出来。说实话,要是不喜养宠物或者没有宠物的是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这未央坊是王府里面专门饲养各种宠物的地方。 “妹妹有所不知,这个地方是王府最好玩的地方了。这里面可是养了好多稀罕物呢,随本侧妃进去吧!”柳嫣说完就带着她们往里头进。 “奴参见各位主子!”里头干活的女仆和太监见着她们进来都跪下来请安。 王颐是第一次来,尽管她会时不时地找白望玩,但都是红娟直接牵了过来的。今天才知道原来白望是养在这未央坊,而且还有一大群下人伺候着。 众人纷纷散开去看那自己较偏爱的。 王颐拉着马荃荃想要去找她的白望。 “白望!白望!”她轻轻呼喊着。 “汪汪汪!”那白望听出了自己主子的声音连忙回应着。 “啊,马姐姐,在那儿呢,走!” 等到她们走到那木笼旁时,白望兴奋地跳起来就去舔王颐的脸。旁边的马荃荃好像不太稀罕这玩意,躲开了些距离。 王颐吩咐旁边的丫鬟让她将白望放出来,小丫鬟连忙开锁将那白望放了出来。 白望欢喜地蹦跶一下就将两只前腿搭在王颐身上,王颐顺势搂着它,“有些日子没叫你去弄玉小筑了哇!真是好狗狗!” 不一会儿,郑笑笑走了过来,“妹妹,这是王爷在喀碦河给你寻的那细犬吗?” 她这一问,好几个姐妹都凑了过来。 “好漂亮的白犬,王爷竟然允你养它?” “这个细犬速度可快了,父亲以前经常给我讲起他在边境打仗时碰到过好多这样细犬呢。” “你可真是得王爷宠爱,竟然还可以养宠物?” …… “嗷呜!嗷!”突然一阵老虎的吼叫声把她们都吓了一跳,连忙仓皇奔走。 “妹妹们,不用害怕,此乃本侧妃养的兽宠福虎。”柳嫣看着她们那样连忙出声说道。 王颐牵着白望往那边看了看,好家伙,真的是一只猛虎,这柳嫣的品味很独特。 柳嫣也向她们看了过来,然后笑着走了过来。 “好可爱的一只细犬啊,妹妹,可否让本侧妃摸摸看。” 王颐牵着白望走近了她,那柳嫣试探性地将手慢慢地放在白望的头上。白望还乖乖地贴了下她的手,就在那一瞬间,柳嫣趁机将藏在袖口里的粉末撒在了百望的身上,白色细粉末不注意也很难察觉。 “妹妹,你这细犬可是讨人喜欢,可否让本侧妃来牵它?” 王颐想着人家要牵,她想不给也得给。 于是将狗绳递给了她,只见那柳嫣牵过那百望,然后慢慢往关福虎的铁笼处去,边走嘴里还边喊着:“来,各位妹妹,看看这白细犬,多招人喜欢哪!” 王颐也紧跟其后,等到快要走到那铁笼处时,里面的老虎突然窜了起来,然后凶狠地扒着铁栏杆大声地吼叫着。 白望挣脱绳子不躲反而往那铁笼处跑。 就在这时悲剧发生,只见那猛虎一口叼住百望就往笼里拖。 “白望!”王颐大叫一声想上去拉扯下,被身边的马荃荃拉住了,“妹妹,不可冲动。” “汪汪汪!”白望大声叫着。 没有人敢上前去,只见那老虎直接咬断了白望的狗头,然后再撕咬它的身体,两只前腿也被它咬了下来,场面又血腥又恐怖又残忍。这些闺阁女子哪见过这些场面,一个个惊慌失措地喊着,有的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柳嫣却是兴奋地看着这一幕,“妹妹们,别怕,福虎可喜欢吃这活物了。以前本侧妃还时不时给它喂些呢。蒋妹妹,可是不好意思了哦,回头本侧妃叫人再给你重新送一只犬吧。” “今天我们福虎可是有口福了!” 众人听着柳嫣的话语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柳侧妃属实……。 王颐看着她的百望被撕咬、被肢解,心里悲痛极了。“姐姐,如何能这样?我的白望它不是你那猛虎的食物!” 柳嫣听后一脸冷笑地走了过来,“妹妹,怎可如此没有规矩?你一个小小的侍妾竟敢朝本侧妃大喊大叫,来人,给我掌嘴!” 柳嫣身后的老嬷嬷一听马上走上前去,而王颐身后的红娟想要去护着她。 柳嫣狠厉地望向红娟,“你一个丫鬟想造反!跪下!” 红娟无法只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那老嬷嬷照着王颐的脸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啪!” 王颐被打得偏了头,她倔强地又站直了身体,只是那嫩白的小脸不一会就出来了五个手指印。 “哟!不服气啊!那就给本侧妃跪下,等你的白望被吃得一干二净时再起来吧。” “妹妹们,咱们回吧,今天可是看过瘾了?” 柳嫣说完领着一众人往门口走去。没人敢为王颐说一句话,这柳侧妃的行径实在是吓人了。 王颐等她们都走了后,那眼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百望!呜呜!” “玉夫人,您别哭了,别哭了啊!”红娟跪在她的旁边连忙安慰道。 第67章 狠狠地吹枕头风(一) 等王颐回到弄玉小筑时,立春都心疼死了。一大早好好地出去请安去了,怎的回来一身狼狈不说,脸还被人打肿了。 当红娟将发生的一切讲给她听时,立春忍不住地一个劲儿叹气,这柳侧妃如何嫉恨上了王颐呢。这下可如何是好?王颐一个小妾不就是人家手心里的蚂蚁般,那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最近王爷也不来这弄玉小筑,王颐可是一点筹码都没有。 王颐在立春的伺候下重新沐浴更衣,等一切妥当后她直接就去了内室,然后侧卧在床榻上一句话也不说。 “王颐……”立春欲言又止。 “立春姐姐,让我歇息会,你先出去可好?”王颐有气无力地说道。 立春听后转身就出去了。 王颐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她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幕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呢?这个柳嫣怕就是早算计好的,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可是她如何能用这样残忍地方式?她的白望,死得好惨。最近她一直在逃避,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叫她看清楚了,逃避是没有用的,逃避只会让你不断地失去你在乎的。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一个侍妾,那柳侧妃就是想弄死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原主的大仇未报,她的真实身份永远见不得光。立春姐姐说得对,现如今她唯一能靠的就是那个男人的宠爱。 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倚着他的宠爱让自己的身份再提一提呢,还有哥哥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关于当年的情况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想到这里,她有些头疼。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都要黑下来。 “红娟,你进来!”王颐朝着外边喊道。 “玉夫人,您有何吩咐?”红娟说道。 “你去请了王爷过来,就说本夫人想跟他一起用晚膳。” “好的,玉夫人。奴婢这就去。” 等红娟一出去,王颐马上就下了床来。只见她走到梳妆台,看着铜镜里脸上那还未消退下去的红印出神。 此时立春走了进来,“要不要我打些热水来敷一敷,这样总归不好看。” “算了,立春姐姐,就这样吧,估计怎么弄一时半会也消不下去。” “对了,你去大厨房说下,就讲王爷今日要来弄玉小筑用膳,让他们看着添些菜食。” 立春听后立马回复了一个“哎!”就小跑了出去。 王颐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笑了笑。她想她如果连自己都护不住的话,以后又如何护住立春姐姐。她不能消沉下去了,打起精神来,她王颐要开始搞事了。 那男人会来的吧?王颐心头还是有些些不确定。 齐麟殿书房,向禹坐在书案边看着文书。 卫临敲了敲门,“王爷!” “进来!” “王爷,红娟有事要禀。” “让她进来。” 红娟进了书房后福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王爷,玉夫人请您过去弄玉小筑用晚膳。” 向禹听后放下手里文书,“你说什么?” “玉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弄玉小筑。”,红娟说完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王爷,……玉夫人,…玉夫人她被柳侧妃给打了。”红娟本不想说的,作为下等的奴婢,她这样做属实不好。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就算她有一身武力又如何,在这儿后宅内院,她是护不住自己的主子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冒着王爷对她发怒的风险向王爷告告状。 向禹一听到红娟说王颐被打,就连忙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红娟的面前。 “怎么回事?” 红娟就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讲给向禹听。 “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红娟连忙磕了头起身出去了。 向禹背着手走到窗前,然后出神地望着外面。这个柳嫣啊,从小就喜欢养那些个兽宠,可都是皇兄惯出来的。他本来是一点儿也不想纳她进来的,奈何那小姑娘硬是去让柳太傅去求了父皇。皇兄可是不高兴了好久呢。 这竟然她都让人来请了,那他还是去一趟。说实话,这许久未好好见面了,心里头也着实想的慌,他不想骗自己,他啊就是稀罕她。 他想着还是先将手头的文书处理完了再去,于是他又坐了下来。 等他翻开一文书时,脑海却在想着她的脸被打得严重不严重?就那嫩白嫩白的脸蛋定会有印,那肯定也会肿的吧?这些个老嬷嬷力气可是大着呢。她可是很喜欢那白望的,他还是再去给她寻一条过来吧。 算了,还看什么?什么也看不进去了。他合上文书抬步就出了书房。 “爷!”卫临见他出来了连忙行礼。 “孤去一趟后院,你不用跟着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是的,王爷!” 卫临看着他家爷迫不及待地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样子铁定是要去弄玉小筑的。想到弄玉小筑他不禁想起了立春来,这立春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要是………。 等向禹赶到弄玉小筑,那晚膳还没拿回来呢。 王颐亲自迎了上去,然后也没管场合不场合地直接抱住了他,撒娇道:“王爷^,妾都想死您了,您真狠心哪!都不来看我。” 向禹对那句“想死您了”很是受用,想当初第一次听到这话时可是觉着万分别扭来着。 “谁狠心了?谁说爷没来看你?” “再说,你可知错?” 王颐窝在他的怀里,闷声道:“妾知错了,那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王爷,您不要生气了可好?” 这个狗男人,就先嘴上哄哄你好了,日后定要你尝尝认错的滋味,哼。 两人在这外厅可是抱了好一会才放开彼此,向禹用手抵住她的下巴,“让本王看看,那一巴掌打哪儿了?” 向禹瞧着那红印,然后不自觉地用手抚摸了上去,“可是还疼?” “王爷,您知道了啊。“ “呜呜,……,白望,我的白望,王爷,您定要为我的百望做主。” 第68章 狠狠地吹枕头风(二) 向禹拉着她的手缓缓地走到贵妃榻边,然后拥着她二人双双坐下。 “给孤些时日,以后那地儿不许再去。” “怎么就想着那白望?不让本王给你做主?” 王颐拉着他的胳膊然后靠向他的胸口,“妾不想让王爷为难,柳姐姐贵为侧妃她教训下妾也无可厚非,妾都懂的。只是白望真的死得太惨了,我真的好难过。” 向禹听到她的回答心中有些动容,“孤再重新给你寻了一只来,可好?” 王颐却摇了摇头,“王爷,妾不要了,妾不想再养了。” 就在此时,立春进了屋来,“奴婢见过王爷、玉夫人,请王爷、玉夫人移步用膳!” 二人起身去了膳房。 只见那雕花圆桌上摆着十分精致的菜品,有那颜色鲜艳欲滴的餐前果品雕花蜜煎、冒着雾气的奶白色鱼羹、鲜香扑鼻的时令蟹酿橘……。 王颐看着这菜品配置,心里叹了口气,王爷一来这待遇直接升到顶配。可真真是看人下菜碟,势利眼得很。 待向禹入座后,王颐让立春出去了,她自己站在他的旁边给他布菜。今天可得把这位大爷伺候好了,不然一会怎么去吹那枕头风。 只见她一样先夹了些放入向禹面前的瓷白碟中,见他吃的哪样多又着重夹哪样。 “王爷,妾给您盛一碗鱼羹如何?”王颐细声温柔地问着。 向禹点点头。 王颐瞧着汤的颜色奶白奶白的,心想肯定好喝。以前听立春说起过这鱼羹的做法,那是十分复杂,需要将那鳜鱼剔除鱼骨,然后加上香菇竹笋等佐料慢慢熬煮而成。 她小心地一勺一勺将那鱼羹舀入碗中,这过程她被那诱人的香味搞得馋涎欲滴。待盛好,她习惯性地用勺子舀一勺尝了一口,真的好鲜,太好喝了,一会定要多喝几碗。 而旁边的向禹瞧着她这一举动顿了下,那句“放肆”差点脱口而出。 王颐反应过来后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习惯在这个古代世界中可是不敬的行为,但是她却不慌不忙地往向禹的方向凑了过去,“王爷,妾就是帮您试试这汤呢,好喝的很!来!张口!妾喂您一口!” 这勺子才刚刚从她那玉口中拿出来,这会又要往自己的口中喂,向禹撇了下脸。 王颐见他不配合,还躲了过去,这是古代人接受不了这个方式呢?还是嫌弃她呢?他哪有资格嫌弃她,又不是没……。 “王爷您不喝是吧?那就赏给妾喝。”说完她就自顾自地捏住勺柄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向禹微微皱了皱峰眉,最后什么也没说。 而此时王颐边喝边盯着他,然后眼睛滴溜溜一转,她悄悄含了一口汤,然后趁向禹不注意快速凑近他捧住他的脑袋就亲了上去,汤被渡入向禹的口中。 向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瞪着圆圆的眼珠子看着这个大胆妄为的女子。 “你……” 王颐没有给他开口机会,用力堵住他的嘴唇,舌舞缠绵。 等二人皆喘不上气来,才放开彼此。王颐一脸娇羞地看着他,“王爷,这汤可很好喝的吧?” 向禹一个古代人,算得上不那么循规蹈矩的古代人,在刚刚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这女子怎能如此主动做那行为? “啧!你可真是让本王意想不到!” 王颐听了也不害臊,然后跟若无其事人一样直接坐了下来,“王爷,妾可以吃了吧?好饿的。” 还没等向禹发话,人家已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向禹摇了摇头,不过心想刚刚那汤倒的确是不错。 “王爷,这鱼肉入口即化,您再食些?”说着就给向禹夹了一块鱼肉。 “这个也清爽,这叫什么?是叫豆芽吗?” “这个雕花果脯也好吃,酸酸甜甜的。” …… 王颐的莺莺细语充斥耳边,向禹从一开始的训斥到默认再到现在的,已经习以为常了。 等二人用好膳就回了正厅。 王颐拿来她最近闲来无事写得一些曲子,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后世的音符用如今这个世界的音符规则表达出来。 “爷,您看看这曲子如何?” 向禹接了过来,仔细研读起来。 “不如吹吹?”向禹提议道,这曲子着实出彩。 “红娟!去,找卫临将本王的那把玉箫拿来!” “好的,王爷,奴婢这就去。” “王爷,您会吹箫?”王颐问道。 向禹傲娇地说道:“那当然,一会本王给你吹一曲。” 王颐看着他那样,心里偷笑,不过他的确不似那一般的武将,只会耍些拳脚功夫,他字写得好看,还喜欢读书,关键这才艺方面也是不得了。看来这皇子培养计划是全面发展,比起那些从军营跌爬滚打上来的将领,他很出色。 不一会儿那玉箫拿来了。 王颐也拿出自己的竹箫跟着他一起吹。 空灵婉转的箫音响起,二人边吹边看向彼此,缠绵情意尽在不言中。 等二人吹够了箫曲,拥着进了内室。 “王爷,妾这身子还不太方便伺候您?您还留下来吗?”王颐小声地问出口。 向禹瞪了她一眼,“怎么?要赶孤走?” “才不是呢!妾巴不得您留下来陪着妾啊,就是……” 向禹一把搂过她往那床榻上去,等彼此拥着躺下去的时候,他突然趴向王颐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是会用……” 王颐听后脸迅速红了起来,狗男人,刚刚还感动了把,这……,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 事后,向禹一脸餍足又慵懒地搂着王颐。 “王爷,那以后妾就躲着点那柳侧妃吧,省得妾又要惹她生气。”王颐不经意地开口道。 “此次的事情也不怪你,你如何喜欢那白望,本王看在眼里。过几日孤去敲打敲打她,你无事就尽量待在弄玉小筑,这后院孤不可能时时照看得到,你啊,要学着怎么保护自己。”向禹说道。 “哎,妾知道的,可是能躲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王爷,妾这样身份要如何自保呢?” 向禹听后神情变了变,然后看向王颐说道:“不可越矩,孤不喜那等心比天高之人,你何身份孤都会护着你。” 王颐听到他这么说后眼神闪了闪。呵,我的身份可是做你的正妃都可以的。还拿身份来说事,狗男人,等父亲母亲的事情解决了,本姑娘得考虑下还要不要你,哼。 “王爷,过几日妾想偷偷出府一趟去看看养父母,可行?” 向禹没有接话。 “王爷,您就帮我安排安排嘛。您可是答应过我的啊,王爷……”王颐边说边跟他撒娇。 “好了,孤让卫临去安排,到时候让他跟着。” “谢谢王爷!”说完主动亲了下他的脸颊。 向禹一脸享受的表情搂过她,“歇息吧!” “嗯!” 第69章 出府 三日后的午休时辰,王颐带着立春在卫临的掩护下出了门,红娟被留下看守小院,王颐为了不被发现早早就打发了那王妃安排的粗使嬷嬷休值一天。 幸好上次蒋连朝来的时候卫临多问了一嘴,不然定是不知道养父母他们搬哪里去了。 他们现在租住在汴京最偏僻的西边胡同里。 等他们三个走到那小院的大门口时,王颐正要敲门却放下手转过身来。 “卫大人,立春,你们就在这大门口守着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王颐吩咐道。 “玉夫人,这个……,王爷那边要属下跟着您呢!”卫临有些为难地说道,临出门时候王爷特意交代他让他好好看着玉夫人,尤其是不能让她跟那蒋公子单独见面。 立春瞧了一眼王颐,然后拽过来卫临,“卫大人,咱们就在这儿守着吧。人家一家子怎么也得说说悄悄话呀。咱外人怎么好掺和进去?” “这……”卫临还是有些犹豫。 王颐给立春使了个眼神,然后就敲门。 “咚咚咚!” “谁?”里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回应声。 “是我,王颐!” 门从里面打开,蒋连朝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的颐妹妹竟然来找她了。 “哥哥!” 王颐进去就将大门给关上了。 “哎,玉夫人……”卫临着急的喊了一句。 “卫大人,没有事儿,咱们在这儿守着就行。” “卫大人,您是汴京人吗?” 这会就他们俩,卫临突然感觉有些紧张起来。“我应该是汴京的,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王爷10岁那年在一群乞丐中捡了我回去,后头王府就是我家了。” “立春姑娘,你呢?是那扬州人吗?” 立春看着他那憨厚的模样就觉着想笑,“是哇,我可是地道的扬州城人。” 就这样卫临跟立春你一句我一句拉开了话匣子。 而屋内,王颐拿出两千两银票,一张递给蒋连朝,一张递给蒋大郎,而自己留了一千两。其实在那王府除了打点下人,也没有其他用银子的地方,打点下人王爷给的那包碎银还剩不少,当初拿的三千两愣是一点都没动。 “哥哥,你刚入朝堂,许多事情都要打点,这个收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还有,哥哥,你去买一处像样点的宅子吧。” “父亲,这个钱给您,女儿想着您这病得好好看看,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蒋连朝和蒋大郎皆推脱不肯收。 “颐妹妹,这个太多了,哥哥不能要。” “是啊,颐儿,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啊。”蒋大郎说着有些动容,他的颐儿真真是善良,他们那么对她,她还来给他们送银子,想着过去将她典卖出去的事情就羞愧难当,他为自己的私心感到不安。 符氏站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她的乖囡。 “父亲,女儿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王颐其实有自己的打算,这靠男人给银子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要一回算一回而已,她还得自己手里头有来银子的路子。父亲曾经也是扬州城有名的商贾,怎么说这做生意的头脑绝对是不差的,这到了满地是机会的汴京,他们何不好好地搞搞钱。 “你说。”蒋大郎颤着音说道。 “父亲,您先好好治了身上的病,女儿想以后在这儿汴京城做些买卖,您得给女儿出谋划策。” 蒋大郎听后连忙点头,“可,可,可!” 他这一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做那各种铺子生意,几年前要不是那歹人勾结官府人员他是如何不可能落魄到如此地步。竟然颐儿开口了,那他就拿着银票作本钱好好干一番作为出来。 “哥哥,我们借一步说话。”王颐边说边示意蒋连朝。 蒋大郎有些疑惑,他们俩现在的身份可不能乱来。 “父亲,是我托颐妹妹帮我打听些事情,我刚入朝堂,许多人还摸不清脉路,你们放心好了。儿早就没了心思了”蒋连朝说道。 蒋大郎听他这么说就拉着符氏出去了。 王颐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哥,你去求王爷进那刑部是不是就是为了帮颐儿?颐儿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颐儿真的很感激哥哥。” 蒋连朝看着她的娇容,想伸手去抱抱他,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并稍稍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他们现在还是要避避嫌,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出了府来的,但是他们保持距离对她才是最好的。 “我就喜欢那刑部,当然帮你查那线索也是原因之一,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哥哥愿意帮你,十分心甘情愿,就如你当初为了哥哥自愿典卖为奴一样。”蒋连朝说道。 “哥哥,……” “好了,颐儿,咱们还是说回正话,当初去上郡查也将军一家被灭门一案的是当初的刑部尚书江崧仕江大人,案卷我现在还无法查阅,但是当年有个怪事,就是那江大人查案结束后归京不到半月突然身染恶疾去世。” “而且当初江大人的儿子江之扬本也是在刑部任职,后竟无故被调职到大理寺去了。” 蒋连朝将最近查到些线索一一告诉她。 “这定不是什么巧合,肯定是江大人发现了什么,哥哥,你看能不能跟那江之扬接触接触。”王颐说道。 “嗯,我最近也是在结交能够够上的同僚,哥哥会帮你想办法的,你放心。” “那哥哥这银钱你定要收下啊,没有银子在手如何去结交朋友。”王颐说完将那银票塞到他手里。 蒋连朝犹豫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收下了,颐妹妹说得对,那些人眼里看得就是银子。 “对了,听说那江之扬的胞妹江之婻前些日子被赐婚给了禹王,可有这事?”蒋连朝突然想起来问道。 “啊,原那江庶妃是江之扬的胞妹?那我知道了,哥哥,我后面去跟她结交结交,看能否问出些什么来。” 蒋连朝听后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那个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好多线索都已经被时间冲刷掩埋掉了,想去查清揪出那个仇人来谈何容易。但是他会一步步来,总会能找出什么来的。 “玉夫人,玉夫人!该回府了!”大门外卫临大声得喊着。 “哥哥,那今日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就见面谈,不可传书信,我会想办法每隔一段时间出来见你。” 蒋连朝点点头,然后目送她出去。 他的颐妹妹怎么跟以前很是不一样了? 第70章 太子的秘密 回王府的路上,王颐告诉卫临,让他直接跟王爷禀报说他一直跟着自己就行,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她慎重跟卫临打包票,她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纯粹就是:他要是一直看着他们的,养父母那里肯定是不自在的。她出府来本就是打算好好在二位老人尽做女儿的本分而已,要是这点没做到不说反而还给他们带来了心理负担那不就是违背了她出府的初衷。王颐觉着卫大人应该是深明(好)大(哄)义(骗)的。 果真卫临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以后就按照玉夫人说得办就行,反正在王爷面前不是有玉夫人兜底嘛,他感觉自己怎么这么聪明呢。 言文殿,书房里一拨一拨前来禀报事宜的大臣都走了,向禹还站在旁边纹丝不动。 太子向尧将手里批阅好的奏折合上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禹弟,可是有事?”,说完态度有些淡淡的。 “皇兄,你这样对臣弟好似有些不公平。”向禹说完往门外瞧了一眼,然后走近向尧的身边轻声叹了口气。 “那柳嫣可是自个硬要进臣弟后院的,皇兄,你可是知道的,从小她跟在我后头,我都烦透了。臣弟可是从来只将她当个小妹妹而已。” 向尧看着他的胞弟,心里头倒也清楚这个事情,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上人就这样嫁给了别人,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总归是不舒服的。他贵为太子,想要一个女人是不难,可是嫣儿不一样,他舍不得强迫她。 “禹弟,为兄也是非常困惑,本王对她还不够好吗?自小她要什么本王就给什么,哪次不都顺着她。她怎么就看不见本王呢?”向尧说完自顾自地陷入沉思。 向禹哪里能搞懂明白这个,他还想问他的好皇兄,放着那个家世、样貌、性格哪样都比柳嫣好的皇嫂陈缃不爱,偏爱这个柳嫣可是什么原因。关键这个从小就骄纵跋扈、霸道的柳嫣进了自己的王府就开始整事情,成天纵容那猛虎食活物不说,还打了他心尖上的颐儿,搞得他的后院人心惶惶的。要不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他早就……。现在他恨不得想将这个烫山芋丢回给他的皇兄。 向禹可是不管了,也不回应太子的问题,直接将最近那柳嫣在自己王府办得一些事情全部一股脑儿讲给了他听。 “皇兄,那现在这个局面可如何是好?” 向尧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后才说道:“她现在是你的侧妃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不用来问本王。” 向禹一听感觉不对,这皇兄怕是说气话了。父皇赐婚那会皇兄可是生了好大的气,他可是搞不明白皇兄到底是如何想的,要是换作成他,根本就不可能让这个事情发生。喜欢的女人直接纳了不就得了。 “皇兄,这个柳嫣,臣弟肯定连碰都不会碰的,等后面朝堂局势稳定,你没有了那后顾之忧时,臣弟就帮你做个局将人送予你好了。” “但是,臣弟可不会像你那么惯着她,那福虎臣弟定要送回太傅府去的。她要是再来找你闹,你可不能再搭理她这事儿。” 向尧何尝不想坐拥江山和美人,可是现在江山有人盯着,美人还不爱他,可见坐在了高处又如何不也是烦恼重重。 “难为禹弟了,也别让她太受委屈了。” “臣弟知道分寸,那臣弟告退!”向禹福身退出书房。 此时,太子静静地坐在那书案边,看着某处出神,他的思绪陷入了回忆中。 他生来就是太子,父皇和母后对他一向严格,期望他长大后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继统者,幼年时期他过得十分沉重。他比禹弟和嫣儿都要大,小时候跟他们一起玩的日子少之又少,总是他被关在房里读书。而那时唯一的快乐就是嫣儿会偷偷摸摸地来找他然后陪他玩。他的嫣儿,是那么的活泼可爱。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太行行宫的那个夜晚。彼时白雪皑皑,嫣儿偷偷找到他却让他带她去花圊池泡汤,他本是不同意的,后来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答应了。嫣儿下水后欢乐得扑腾了好久,哪知道后来因着她脚抽筋呛了好几口水,他不得已不顾礼数将她捞了上来。他抱着她进了暖殿,嫣儿娇气地恳求他帮她换衣裳,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在看到那晃眼的雪白娇体时,男子的那股原始冲动让他羞红了整个脸。嫣儿说这是他们俩的秘密,谁也不许说出去。自此这具娇体永远刻在他的心里,不管他的后院现在有多少美人,却远不及那青涩、含苞待放的玉体让人着迷、让人疯狂。 尽管后来他知道了柳嫣只在禹弟不在宫中的时候才来找他,也知道了那个晚上她之所以来找他,是因为禹弟吼她不让她跟着。可是他还是独爱她,只要她来找他,他就欢喜。 父皇是从来都不愿意她给他做正妃的,因为柳太傅手上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力量可以帮到他。他当然想过要将她强行纳进东宫,但那也只是想一想,他是太子,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稍有差池就会落人把柄。不管如何,他要先得了这江山再说。 另边,向禹一回到王府见卫临站在那齐麟殿廊下。 他斜了一眼卫临,“她那边可是如何?” “回王爷,玉夫人就跟她的养父母在那小院中坐着聊了些家常就回来了。”卫临回复完,发现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地,看来定是跟着玉夫人学坏的。 向禹听后也没说什么就进了书房。 约莫一炷香时间,外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卫大人!” 原来是大侍卫李莱。 “卫大人,扬州那边有密信传来。” 卫临接过转身就往书房方向去。 “王爷,扬州来的密信。” 向禹接过后直接打开,看到一半时,他突然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书案上,“一群胆大妄为的狗东西!” 第71章 变本加厉 第二日,向禹忙完朝中公务后就去了内院。 关鸠苑,一个穿淡绿色襦裙的小丫鬟一边跑一边喊道:“树芬姐姐,树芬姐姐!” “黄丫,给我闭嘴,大呼小叫地没规矩!小心吵醒柳侧妃有你好看!” 树芬是柳嫣的贴身大丫鬟。 “树芬姐姐,王爷……王爷他往咱们关鸠苑来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来报信!耽误事儿。”树芬说完赶紧往屋里去。 带走到内室,见她们的侧妃正仰卧在那床榻上呼呼大睡。这可是如何是好?不管了,她顶着被打骂的风险轻声地开口道:“侧妃,侧妃,王爷要来了。您醒醒,醒醒。” 见没有反应只好用手去推她。 而柳嫣被推醒的一瞬间,怒气冲天地喊道:“树芬,你活腻了不成?” “侧妃,那个王爷往咱们关鸠苑来。” “哎呀!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早点叫醒本侧妃呢。”柳嫣说完急忙下了床榻,然后让树芬赶紧给她梳妆打扮。这入王府后,禹哥哥还是头一次来看她,她开心得不得了。 等向禹进了关鸠苑的大门时,柳嫣堪堪弄好然后急色匆匆地去迎接。 “臣妾参见王爷!” “起!” 向禹直接在那正厅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柳嫣眼神示意树芬上茶,随后自己跟着坐在旁边。 “王爷,您终于来看臣妾了。”说完娇滴滴地望向他。 “柳嫣,那猛虎本王打算明日就将它送回太傅府去。” “什么?”柳嫣本是高兴得不得了的一张俏脸此时蒙上一层冰霜。她的福虎绝对不可以离开,王爷怎么突然提了这事?难道是那个贱妾告状了不成?但是那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不是。 “禹哥哥,求你不要将福虎送走好不好。”柳嫣带着哭腔说道。 “柳嫣,孤这王府可容不得吃活物的畜生。你为何对那猛兽情有独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看看哪个像你,娇娇柔柔的女子不都是喜欢那兔儿、白雪狐狸儿、小细犬儿什么的,偏就你这儿……。” “妾不管,妾就喜欢那福虎,太子哥哥都答应了都。您不要给它送走了嘛?”柳嫣恳求道。原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结果是来戳心窝的。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明日就送走!不要拿皇兄来说事!你要是敢再去烦他,你看孤怎么收拾你!怎的还跟小时候一样!”向禹已经很不耐烦了。 柳嫣一听他这么说不禁哇哇大哭起来。 向禹看着她那样嫌弃地撇了撇嘴,“给孤闭嘴!” “你最好消停些,本王可没有那么多闲心来管你,老实待着!本王走了。” 说完抬脚毫不留情地就出去了。 柳嫣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气得一把将手边的案几掀翻。 她让树芬去打探下,那天的事情发生后王爷是不是去了那个贱妾那里。这是给那个贱妾算回头账吗?禹哥哥是糊涂了不是。她柳嫣是那么好欺负嘛,这些个贱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敢打她柳嫣的小报告,等着瞧。 等向禹出了后院直接带着卫临就赶往那扬州去了,这私盐案有了重大进展,他要亲自去审审那帮狗东西。 后面向禹不在王府这些日子,王颐、张月姣、郑笑笑、马荃荃还有那被关在水凌阁的可怜虫五位侍妾那是吃尽了苦头。那柳嫣就跟疯了般轮流折腾她们几个,今天让王颐罚跪,明日让张月姣站着给她布菜,后日找由头掌嘴那郑笑笑,还让那些下人们也去欺负他们,大厨房送的饭食不是生硬的就是冷透了的,……。其中最惨的属实是王颐了,而那安如慧却只是口头上说说那柳嫣,实则放任其不管,她估计就是等着在一边看热闹。 “玉夫人,这柳侧妃这样折磨您,可如何是好?”红娟很是担忧道。 而立春正拿着那活血化瘀的花油帮王颐揉着那膝盖处,“看看哪,这隔三差五地就让人跪几个时辰,现在这儿哪有好地儿?到处都是青紫青紫的啊。” 王颐咬牙忍着疼痛说道:“迟早的事儿,没关系,叫她折腾去,咱能保住命就行。” 她当初找那男人吹枕边风,就有想过这一天。她现在毫无办法只能忍着,这也就是那男人不在,要是在的话她还照样告状,不管你老实还是不老实,最后都得被打压,她们的存在就碍那些人的眼呢。还不如痛快一天是一天。现在得赶紧想想办法去结识下那江之婻看能不能探得一些线索,还有这些日子她也一直琢磨做些什么买卖好,父亲那边应该也会着手准备了,她现在急需要搞事业搞钱。 “我刚刚听外边的婆子讲,那柳侧妃竟然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让张小夫人给她打洗脚水洗脚,洗完了还让张小夫人给她捶腿,轻了重了都不行,唉,王爷到底何时能回来,这日子看着都要过不下去了。”立春说完不停地叹气着。 “立春,没有事儿,咱们现在坚强些,忍忍就过去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怎么着风水也要轮流转,且等着吧。”王颐安慰地说道。 就这样一些人幸灾乐祸,一些人忍辱负重,一些人嚣张跋扈,半个多月过去了。 向禹回来的那天,王颐的两个膝盖都已经无法下地走路了。那安如慧还假装好心地说免了这两日的请安,王颐都要笑死了,这个安如慧可真是能装。 向禹是阴沉着脸回王府的,遇到两个相互攀咬的硬是没有拿到那实证,这一趟扬州城算是折腾去了。 等王颐还没来得及叫红娟去请王爷过来,就听到立春一边喊着一边往内室来,“王颐,王颐!” “那张小夫人带着丫鬟去了齐麟殿,而且卫大人还跟我说,那张小夫人进去那书房都快一炷香功夫还没出来哪!咱这还没去呢,她倒是动作快啊。” 王颐听了也是愣住了,这张月姣是怎么了?难道女主光环又要开始起效应了?她要争宠了。天啦,这该死的剧情是要回归了吗? 第72章 迟来的恩宠 王颐沉思了好一会,然后开口对立春说道:“立春姐姐,你叫红娟去那书房外候着,等那张小夫人出来就去让她去请王爷过来。” 立春点点头出去了。 王颐躺在床榻上望着那雪白的纱帐出神,如果真的还是要走剧情,那她就双管齐下,男主那里还是得哄着,女主那里也多去走动走动,最起码她现在跟那张月姣还是友好状态。现在的剧情总归不一样了,她熬过了死劫,前面可是大有出路。如果最后她抗争不了剧情成不了他身边的大女主了,那最起码到时候报了仇有了那将军遗女的身份,不也是可以回到那喀碦河将军府过潇洒日子的嘛。 过了好一会,红娟终于回来了。 “玉夫人,王爷说这两日手头上有许多事情忙,等忙好了再来看您。”红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她都没进得去那书房,直接是卫大人传话来的。 “哦!”王颐听后有些失落,她这膝盖可是伤得不轻,他也不来看看吗?先前也没看他对那张月姣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怎么突然就开始有兴趣了。 此后好几天向禹都没有来弄玉小筑,只是让人送来了些药膏。然后她还听说了他跑去关鸠苑将那柳侧妃训斥了一番,将其禁足三个月,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可以出院。 王颐一开始还抱着些期待,到后来听说他竟然还去了那墨韵堂一次,就彻底将自己的心凉了下来。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那郑笑笑突然被关进了水凌阁,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颐只是依稀记得原书中描述郑笑笑下线是被其父亲拖累,具体因为什么事情早就不记得了。 这日,她感觉膝盖那处已经好了差不多了,然后领着立春去那琼玉苑拜会江之婻。 当她们行至那琼玉苑门前时,发现那江之婻领着两个丫鬟正坐在小院的石桌边埋头做女红。 “妾王颐见过江庶妃!”她直接走了进去然后福身请安。 江之婻抬头,然后起了身,“妹妹多礼了!”她走到王颐身边扶了扶她的胳膊然后打量起来眼前这位女子,可真是妖妖娆娆,叫人移不开眼。 而王颐也在打量她,这江之婻长得眉清目秀,看着十分温婉可人。 江之婻将王颐迎进了正堂,然后吩咐大丫鬟雪月去沏茶。 “妹妹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儿了?”江之婻说道,她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个小妾的传闻,总感觉她这样一个女子可是如何想起来找她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去掺和王府里的那些事情,只想夹着尾巴低调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江姐姐,妾也是待着无聊想找姐姐一起打发打发时间而已。”王颐答道。 “刚刚看姐姐在做的那个手帕可是苏绣的针法?在这儿北边可是不常见。” “是的,叫妹妹见笑了。”江之婻回道,然后不再多说一句。 接着王颐又起了好几个话题皆被江之婻回避开来,不管她如何积极主动,那江之婻就是不接招。这天可是越聊越尬,这个江之婻防备心非常重,那她如何去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也许今日是双方第一次结识,江之婻这样的表现也在常理。 后面王颐只好起身告辞,想着以后没什么事儿就多来这儿琼玉苑走动走动。 当晚,那狗男人终于来弄玉小筑了。 向禹天将将黑的时候来的,进了屋也没说几句话就拉着王颐往那榻上去。这狗男人合着是来找她发泄兽欲的不成。她用双手抱胸微微地用力推拒着,真想将身上的男人一脚踢下去。而向禹却抱紧她的身子贴向她的耳边喘着粗气沉声道:“娇娇儿,本王这儿可是想你得紧!本王都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给本王,快些!”,说完就将她的手举过头顶,随之布帛被撕开的声音传来。王颐却在心里头嗤笑,可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可是记得他不仅去过正院还去过张月姣那里呢。 向禹见她有些分神,堵住她的朱唇就搅弄起来,同时身下也是发狠地折腾着。 王颐被撩拨得无法,只得放任自己跟着沉沦,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便是了。 第二日,王颐醒来的时候,那狗男人躺着的位置早就凉透了。她慢慢坐了起来,看着满身的青青紫紫,不禁直摇头,这男人行径看起来可真是像饿了许久似的,昨夜往死里折腾了她不知多少次,她这会全身酸痛不说,那处也是极度不适。 “立春姐姐!” “哎!”立春在外厅应了一声然后进了内室来。 她看着王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水早就备在那里了,我扶你去。王爷能来,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能回落了。” “王爷什么时候走的?”王颐问道。 “卯时不到就走了。等会沐浴好赶紧去用了早膳,今日红娟去大厨房那可是领到了不少好吃的回来。哎,这些人啊一个个可都是那见风使舵的势利眼!” 等王颐梳洗打扮后食了那早膳就赶往正院去请安了。 庄华殿正厅,安如慧看着底下那女子,妖娆的身姿,俏脸散发着光芒,眼里似噙着一汪泉,看起来就像一朵刚刚被浇灌过的红芍药,夺目绽放着。真真是碍眼的很。这个柳嫣可是有点中看不中用,她后面得要费点心思点拨下,不然这王府里头的好戏可怎么演下去。 “蒋妹妹,昨日伺候王爷可是辛苦了,来人,给你们玉夫人看座!” 安如慧的话说完,王颐就感觉时不时地有目光瞟向她,而她旁边的张月姣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王颐心里咯噔了下,这女主这样看她做什么,她要争宠就去争,她王颐坚决不当她的绊脚石,毕竟在这书的世界,她张月姣是女主。以前她差点以为她王颐可以反转整个剧情呢,哪曾想这么快就要被打脸了。 “妹妹谢过王妃的恩赐!”王颐福身说道,然后就坐了下来。 等闲扯了一会,安如慧叫她们都回去了。 王颐出来就跟上了那江之婻,表示想去那琼玉苑坐坐。她得多跟这江之婻接触接触,看看可是能找到什么突破口。而江之婻至始至终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王颐要去就去,反正她一概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第73章 寻那突破口 不知不觉进入了深秋十月,天开始变得越发凉了。这些日子她是有事没事就去那江之婻那里,奈何这位可真的是太小心翼翼了,她们之间的互动再多却还是比初次见面时候的感觉强不到哪儿去。她好抓狂,她真的想快点再快点能找出那线索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就算是过个一年半载也未必有进展。她如何等得及,靠哥哥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这本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向禹这些时日似乎很忙,统共来她这弄玉小筑也就只有两回,而且每回来就是热衷于干那事的。王颐有些不解,他这儿现在可是每个小院都会去坐坐,尤其是去那墨韵堂的次数最多,怎每次来就跟缺女人缺得厉害似的。 立春还跟她学了好多府里下人们之间的话,说王爷每回去那墨韵堂不是跟张月姣讨论那习字心得,就是探讨张月姣写得的那一手好字,二人一起舞文弄墨,羡煞旁人。 听到这些闲话,她就在心里头恨得牙痒痒,狗男人,来她这儿,说不到两句话就要将她往床榻上拖,这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差距就是这么大。 王颐躺在床榻上左思右想,硬是睡不着。 后来她干脆坐了起来,然后将手摸向右后脑勺处,犹豫了一会会儿,就用力按压了下去。 “嘶!” 就在一瞬间,她被弹出身体,原主出现了。 “你这些时日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上次去见那蒋连朝你也没有出现?”王颐看向身体问道。 “我想多攒些怨气,以备后面不时之需。去哥哥那里时我本想出来的,后面想想还是算了,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反而给你添乱。”原主轻声细语地说道。 “现在蒋连朝已经去了那刑部,当年全家被灭门之案是江崧仕江尚书全权负责的,但是他办案归京没多久就突然恶疾身亡。我以为这里肯定是个突破口,这个江尚书的嫡女江之婻现在也在这儿王府后宅,只是这个江之婻实在是闷得很,怎么都无法跟她深入交谈。蒋连朝那里也不能时常见面,我想问些消息都没法问,怕写了书信被发现不就完了。你这儿可是能知道当初的一些情况?” 原主听了却摇了摇头,“我是死后化作灵魂才恢复记忆的,我……,哎,可是怎么办才好?” 王颐听了也是犯愁,合着这原主可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吗? “啊,我想起来了,你可以跟哥哥传书信的,小时候我跟哥哥经常玩一个游戏,就是将那常用的好几百个字换成那我喜欢的符号,然后比试谁描画得又快又多。你们可以用这个符号随时来传书信的。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应该也没关系的吧。”原主突然说道。 “那上次我交代他不要传书信,他怎么没提起这个? ”王颐问道。 “哥哥估计早就忘记了,但是我将小时候我们玩过的那些纸张都收拾保存着。你悄悄让人传信给他叫去翻母亲箱笼,里面定有个黑色木制锦盒,哥哥打开看下就会明白的。”原主说完就下床,然后走到案几边将那油灯点着,“我将那些字和符合对应起来写给你,你尽快熟记于心后就烧了去。” 王颐听了不禁有些惊喜,这跟后世的摩斯密码似乎有些对路,这兄妹俩小时候挺会玩,看人家玩的思路自带高级感。 不一会原主就写好了,然后将其压在那桌上的团扇下。 等原主消失王颐回归身体后,连忙将宣纸拿了起来开始背记,这么多她今日如何能背下,可是不背下却不行,这玩意多留一天都不安全。 第二日一早立春看到就是顶着一脸憔悴和眼周发青的王颐。 “昨夜可是没睡好?” 何止没睡好是一整夜都没睡,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点点头。等梳洗好她就迫不及待地叫立春去偷偷地传信给那连朝哥哥。 她想叫哥哥给她能不能寻个可以接近江之婻的假身份,不然江之婻这边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什么。她直觉这个江庶妃定是知道什么,她如此小心翼翼、甚至畏手畏脚地应该是在保护自己。还有她也想知道哥哥那边可是有什么进展了。再者就是最近她可是琢磨了好多赚钱的点子,她也想知道父亲那边身体如何了,可是也有在准备什么了。 五日后,王颐终于等来一封满是各种符号的密信。她拆开来,一边回忆一边看,着实费了些劲儿终于看完了,之后就一把火将那信儿给烧了。 哥哥已经翻了当年的案卷了,只是这案卷没有任何破绽,看着很是完美无缺,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觉着蹊跷。哥哥了解到当年跟着江尚书一起去的有个叫胡埭礼的主事,其是江的心腹。但是回来后二人却不知为了什么竟然分道扬镳,那胡有个女儿小时候在庙会走失,至今未找到,哥哥叫她看能不能冒用了这个身份去找那江之婻探探口风。哥哥那边已经跟那江之扬搭上线了,只是这个江之扬跟他妹妹一样只要是问到关于也将军这个案子的时候要么岔开话题要么闭口不透露任何信息。 王颐想着明日一早去正院请完安就去找那江之婻去。 “一股什么味道?可是在烧什么?”突然的声音将王颐吓得直接弹跳了起来。她望过去,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差一点点,幸好。她望向外厅屏风处站着的立春,见其面上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秒懂。 “妾见过王爷!” “妾刚刚作的一首曲觉得属实难听,就顺手给烧了去。王爷,今日可是什么风将您给吹这儿来了?”王颐说完上去拉他的手。 “没规矩!如何跟本王说话的!” 王颐抿嘴笑着,然后撒娇道:“王爷,妾可是有些时日没见您了哇!” 向禹望着娇媚的女子,伸手将其搂进怀里,然后吻了下她的头发。 他今日之所以过来,其实是因为卫临说暗卫来报,最近有人在私下里打听也将军灭门一案,而那个打听的人就是眼前女子的哥哥,蒋连朝。他着实有些惊讶到,那蒋连朝当初求他入刑部是凑巧吗? 怀里的娇娇儿,到底是谁? 八年前,她被蒋大郎在那离上郡不远的曾林县捡到也是凑巧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脑海里出现了那个长得雪白乖巧的小姑娘来。 第74章 冒领身份 那个雪白乖巧的小姑娘叫也玉颐,是也将军的嫡女,八年前被烧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而眼前的女子与那也玉颐相比,除了一身雪白透亮的肌肤和那眉眼看起来有些相似,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小玉颐从来都是乖巧懂事,循规蹈矩,标准的世家女作派。而眼前的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过人的胆色和那机敏聪慧。 肯定是他想多了。 但是向禹其实根本就不相信刚刚她说她在烧什么难听曲子这样的说辞,只是没有点破她而已。所以她究竟烧了什么,她有什么秘密在瞒着他,她似乎并不那么信任他。 他拥着她慢慢走到床榻边,然后二人都坐了下来。 “你那哥哥最近在刑部表现的风评挺不错的,需要本王再助他一把力吗?”向禹看似随意地出声说道。 王颐抬头看着他,然后回道:“哥哥能如此得王爷的青睐,那是他的福气。妾当然希望您能够多多提携他一把,哥哥他心中自有沟壑,虽出生低微却也想赤手绘如山壮志。位卑未敢忘忧国,妾相信哥哥定能为咱寿元盛世尽一份绵薄之力。” 等王颐说完,向禹神思恍惚了下,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哦!你如此了解他?” 王颐听着向禹的口气,心里冷不丁地暗叹一句,糟糕!她表现过于急切了,多说多错。 她只能打着哈哈含糊过去。 向禹却没有再计较,他迅速转移了另一个话题。 “你如何会吹箫的?是那蒋大郎教的?他一个商贾,可也挺会附庸风雅的。” “唔!父亲可不仅仅是附庸风雅。他会的可是很多呢。” “那你可知这蒋家与那也大将军有如何渊源?” 王颐听到也大将军四个字的时候,神情有些许不自然,稍稍挣扎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据妾所知,并无任何渊源。王爷可是如何这样问?” 这狗男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哥哥最近的动静是不是有些大,如若被那仇人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那她不就将哥哥置于那险境了。她有时候也想过不如跟眼前的男子坦白一切算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他能助她找那仇人,那就是条现成的捷径。但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幸亏她只是想想。男人的宠爱能长久吗?显然不能。他最近后院挨个逛,而且张月姣那里突然主动地争宠,让她不得不防备着。 所以,还是得靠她自己不是么? 向禹似乎并不太相信她的所言,面上随意找了个无关紧要的理由敷衍她的反问。 “你最近好像跟那江氏走动频繁?” 王颐听后差点忍不住翻白眼,这狗男人今日化身成了那发问机了吗?问题一个接一个的,烦死啦。他堂堂大王爷,关注她做什么,前朝事还不够他忙的?还要来管她做什么。 她稍稍平息了情绪后突然灵光一闪,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向禹:“王爷,妾……妾有个秘密瞒着您,妾……害怕,所以一直不敢说。” 向禹直直地看着,然后冷声道:“说!” “妾,……妾其实最近记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唔,妾是那刑部右侍郎胡埭礼于庙会上走失的嫡女。呜呜……,只是妾并未来得及认祖归宗,妾害怕……。所以就经常去找江姐姐,因为妾记得小时候跟江姐姐一家走动很近。” “你是那胡侍郎的嫡女?!是那个年前在办案途中被乱匪利剑砍死的胡侍郎?你大胆!如何才跟本王讲!” “呜呜……妾害怕啊,妾也是最近才记起来。妾当时被那拐骗妾的歹人狠狠地用钝器打了妾的头部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向禹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边抹眼泪边跟他哭诉着。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疑惑,还有一丝丝不明所以的惊喜。如果经过确认她真的有这个身份在,那他是不是可以给她……。 而此时王颐却有些些心虚,她也是迫不得已不是么?她的真实身份现下必须要深深掩盖住,与其遭猜疑,不如就坐实猜疑,只是换了另外别人的身份来作保护伞。她希望那位走失的可怜女子不要怪她,等一切水落石出,她定会将身份还给那个女子,如果这女子还存活于世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在骗向禹,放在后世这是爱人之间的忌讳,可是她好几次自己都发问自己,她跟他算得上爱人吗?她总归已经看清了她们之间所谓的爱了,不痴心不期待倒也不至于放弃。如果将来他发现自己骗他,一点儿也不理解她的处境那她也没有办法,心里有个预期,到时候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你不信任孤!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扛着也不第一时间来告诉孤,所以今日要不是孤问你,你就不打算说了是吗?”向禹继续发问道。 “不是这样的,王爷,是妾不知如何跟您说,怕您不相信妾,毕竟妾现在都未能跟家人取得任何联系。” “起来!孤会去查实的。你该信孤,不管你何身份,孤看得始终是你这个人不是么?” 向禹说完扶起她就发狠地将她压向床榻。 在理智被情欲完全淹没之前,王颐想着得赶紧传信让哥哥去谋划下,幸好她了解了一些那胡埭礼嫡女的基本情况。不然…… 向禹发觉了她的一些心不在焉,堵住她的嘴巴用力地边允吸边撕咬起来。 “嘶!”王颐被吸咬得发疼,憋着一股气趁着向禹不注意一把翻转将他压在了身下,然后照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 而向禹被她惊为天人的一波操作弄得有一瞬间的卡壳,待反应过来,一句“反了天了!”还未说完就一把抱住她又重新将她压在身下,他必须要掌握这主控权,不听话的女人,看他如何收拾了她。 不一会儿,传来那阵阵娇媚的求饶声让人听了就忍不住羞红了脸。 第75章 发现端倪 这一日,关于郑笑笑为何突然被关入那水凌阁终于传开了说法来,原是其父亲扬州知府郑应参与了主谋那私盐一案被人告发了,皇帝颇为大怒,直接不顾郑皇后的脸面,将其扬州郑家株连九族,郑笑笑幸好是嫁入了禹王府,逃过死劫,但是被关禁闭就是她命运的结局。 可怜那郑明朗原有的大好前途也被毁灭殆尽。 王颐听了这事儿后不禁再次不安起来,剧情是不是不会放过任何人,这郑笑笑可真的就是被其父亲拖累下线了。所以,她现在还能苟活着是不是剧情打了个瞌睡而已,等哪天瞌睡醒了她就苟不下去了。 自从那次在那男人面前自称胡埭礼嫡女之后她就想去找那江之婻,奈何这些日子那江之婻称病不见客可把她愁坏了。 此时她有些坐不住,然后领着立春就又往那琼玉苑去。 王颐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谋划告诉立春,因为她深知自己再往下走的路将是如何的结局也不好说,不让立春姐姐知情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琼玉苑,江之婻今日感觉舒服多了就下床来走动走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将她好些折磨。 “江庶妃,玉夫人又来了。”丫鬟雪月说道。 “这蒋妹妹好些奇怪,为何如此执着要见本妃,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王颐进来了。 “见过江庶妃,江姐姐安好!”王颐福身行礼。 “妹妹坐吧。” “雪月,上茶。” “听闻姐姐病了,妹妹就想来探望一下,姐姐身子可是好了?”王颐说道。 “劳妹妹费心,已无大碍。”江之婻淡淡地回答道。 王颐看着江之婻有些苍白的脸色,心想这江之婻可真是病了。 雪月将沏好的茶递给了王颐,“玉夫人请喝茶!” 王颐点头接过来端近嘴边轻抿了一小口,口感稠厚微涩,香气浓郁让人闻之想再闻,这口感可是与后世武夷山大红袍的极为相似,她可是喜欢喝得很。 “江姐姐,这茶口感真不错,好喝。可是红茶?” 江之婻点头然后神情有些放松地说道:“妹妹也知道这红茶?本妃还以为这满王府都爱那茗茶,原妹妹也爱这口味。”说完她也端起手边的瓷杯抿了一口。 “立春,你先下去,院外门口守着就行。”王颐对着立春吩咐着。 立春听后点头就出去了。 “江姐姐,妹妹可否进一步说话?” 江之婻会意让雪月也下去了。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二人。 “江姐姐,你心里定是很疑惑,妾如何一而再再而三主动来这琼玉苑找你。”王颐说完顿了下,然后继续开口道:“江姐姐,可还记得胡亚玲?” “你如何知道她?”江之婻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妾就是胡亚玲啊。”王颐说完掩面哭泣起来。 江之婻听完她的话十分震惊,那时跟她经常玩耍的胡亚玲虽只有五六岁,就算是长大了会大变样,但是却不可能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吧。可是这蒋妹妹怎么又知道胡亚玲,她又如何变成了这胡亚玲。 王颐当然看出了她的疑惑,然后仔细地跟她讲了她在庙会跟家人走失后如何被人打得失了忆如何被那蒋氏捡了回去。最近之所以时常过来找她,是因为她突然记起来了往事。 “所以,你真的是那胡亚玲?”江之婻还是有些疑惑地确认道。 王颐重重地点头,“江姐姐,妾真的是亚玲啊,妾被带去南边生活了很久,也许话音、习惯甚至肤色都会跟着一方水土发生变化。可是妾真的就是亚玲,而且妾都已经跟王爷坦白了。” 江之婻听到她跟王爷都说了,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她放下戒备后,二人之间始终隔着的那堵无形之墙也被凿开了一个大口子来,也许再相处些时日这隔阂墙就会被慕然推倒。 而另一边蒋连朝自从收到王颐的密信后就马不停蹄地进行严密布置,这颐妹妹果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大胆的一步棋就是叫他想都不敢想。他原本就是叫她偷偷用那胡亚玲的身份唬一唬江之婻,探探其口风就好,哪知她竟将这事情捅到禹王爷面前直接过到明面上来。 不过这样也好,总归这个胡亚玲的身份倒是可以叫大家都安全些,毕竟要找出来那背后的仇人之路是何其漫漫,冷不丁要是被仇人发现了,那就是灭顶之灾,倒不如借着他人的身份躲在暗处。 幸好那胡埭礼已经不再人世,当年走失的时候也就他在现场,如今他不在了,很多都是死无对证。所以一切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可以。他还跟父亲母亲说了王颐就是那胡亚玲的事情来,父亲和母亲倒是很是吃惊,原他们的颐儿身份如此之高,特别是蒋父知道这个事情后,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最近禹王后院看着很是风平浪静,那多事的柳嫣还在被禁足,而安如慧这王府女主子始终一副贤良大度之态示人,另外新进的人也都还在观望。谁也不知道这表面的平静可是真的平静? 这一日,王颐又去了琼玉苑。 王颐这些时日可是将耍甜嘴的功夫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江之婻可真的太被动了,一不留神就将自己缩回壳里去了,而她又不能老是去跟江之婻一起去回忆往事,到底是怕露陷。 “江姐姐,你的境遇也是叫人心疼,你还那么小,江伯伯就不幸染了怪病而去世。妹妹还记得江伯伯可是那么平易近人的,多么好的人啊,怎就突然就去了呢?”王颐说道。 江之婻听后有一瞬的凝神,随之脸上出现了痛苦害怕的表情来。 “亚玲妹妹,爹爹他……”江之婻说着顿了下,似乎在犹豫挣扎一般,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然后拉住王颐往她身边靠近些,她呜咽着说道:“爹爹并不是染了什么恶疾,而是被人威胁后为了保护哥哥和我自己服毒而亡,……呜呜……” 江之婻说完搂着王颐小声地哭了起来。 王颐得知真相后倒吸一口气,这草菅人命的坏东西,如何将人生生给逼死了? 她拍着江之婻的后背想要安慰她,却发现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是那么的无力。难怪江之婻如此小心翼翼地,就让她好好地痛哭一场吧。 第76章 正身 等江之婻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王颐轻声说道:“江姐姐,你我可皆是苦命之人啊,可是这一切不都是那些歹人才害得我们变成这样的吗?而他们却不知道在哪里潇洒呢。” “最近,蒋家哥哥在帮妾探查父亲年前被刺杀的事情,发现可能是因为当年他跟江伯伯去上郡办也将军一家灭门案有关。” 王颐说着顿了下,她其实是胡诌的,她哪里知道这胡埭礼是如何被刺杀的。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当初这胡埭礼跟江菘仕从上郡办案回京发生隔阂肯定是因为自己亲生父亲一案之事。 “江姐姐,我自小被歹人拐走,好不容易记起来想认回亲人,爹爹却又被人杀害。咱们胆胆惊惊地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干些有用的寻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帮爹爹和江伯伯报仇血恨。” 江之婻听着王颐所说的却不停地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进王府前哥哥就千叮嘱万嘱咐我,务必忘记前尘往事,只顾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再说,哥哥现在在大理寺也过得去,我怎能让哥哥一家又去冒如此大的危险呢?” “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江之婻说完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的状态来。 王颐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唉!” 这又往回缩壳里去了。 她只能点了点头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去了。 等王颐回到弄玉小筑,红娟跟她说正院那边来传话,五日后王妃将在臻珍阁摆家宴,几位侍妾务必前去侍奉主子们用膳。 王颐听后撇了撇嘴表示知道抬腿就进了内室。 她现在满脑子里都在想这江崧仕到底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才被人那样胁迫从而不得不用自杀的方式来保护身边人,那到底又是谁要这么做,这一切应该都跟残害自己一家人的凶手有关。她走到书案边将自己得知的一切用符号画了出来,准备一会儿叫立春悄悄让人送出去给哥哥。她太过沉浸于手上的事情中,以至于向禹进来站在她的旁边看了半天都没发现,而外厅立春和红娟这会皆出去了。 “颐儿,这是在画什么呢?这么认真!” 向禹突然的出声叫她手都颤抖了下,抬头一看,不好,这男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的他就喜欢悄无声息地来她这儿,搞得人措手不及的。 “王爷,您怎么来了?” “妾这是闲着无聊,瞎画画哈。”说着就将手中的宣纸用力揉搓了下就扔进字纸篓里去了。 向禹看着她一系列动作有一丝的疑惑,怎的连看都不给看,可是背着他在做什么。但是他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颐儿,过几日本王安排那胡侍郎的遗孀阚氏与你先见上一面,后续你是沿用现在的名字还是换回原来的随你喜欢,等你身份公布于众,本王想办法再给提一提位份。可好?” 向禹这些日子去叫人查了一下,基本上与她所说大差不差。尽管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些疑惑,但她是官家小姐身份总比那个低贱的陪嫁丫鬟身份强。她以前不总是闹着嫌自己位份低,这次倒是可以借此来抬一抬。 王颐听到他所说的却有一些慌神,她可以瞒过他,糊弄下江之婻,但是她没有把握去应付那胡亚玲的亲生母亲。是不是真的,这当母亲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可是她却也不能拒绝,只能点着头应下了。 “妾谢过王爷!” 不过借着这个身份,让自己的位份升一升倒也是好事一桩。这狗男人还算有良心,想着帮她提位份。在这王府后宅要想平安混下去,可不就得一步一步往上走。不然一个最低等的侍妾,随时有可能被秒杀掉。 不过眼下如何去度过阚氏那关才是关键。 第二日,王颐却意外收到了哥哥的密信。打开一看才知哥哥是如此贴心。他竟然查到了当年一手侍奉胡亚玲的奶娘高嬷嬷,通过寻人去找了这老嬷嬷将那胡亚玲的底细搞得一清二楚。真的是盼什么来什么,这蒋连朝可真的是能力高超,简直是完美队友。看完密信她心中就有了应对方法。 没想到隔日,王爷就派人来通知她午时过后那阚氏就会来王府,到时候给她们母女半个时辰的会面时间。 王颐赶紧准备了起来,她按照哥哥密信里描述得那胡亚领小时候大概的样貌将自己用在后世学得的那易容术进行易容,幸好上天眷顾她,她的眼型跟那胡亚玲还是有些相似的。再者加上她知晓了好几件那胡亚玲小时候的事情,就算那阚氏会有些疑惑,估计最后也说不出来什么。 果真如王颐所料,阚氏看到她第一眼是有些惊疑,不过在她跟那阚氏聊起来那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来之后就彻底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了。她算是过了这一关,后面她在王府,而阚氏在侍郎府,以她的身份二人再有交集的机会几乎没有。就算有,她想办法避免碰面就是了。 庄华殿,当安如慧知道那小妖精竟然是那胡侍郎遗失的孤女时,半信半疑。 再者这王爷明明都说过后院事情都交由她来处理,结果一碰到这小妖精的事情却总是越过她,直接给那小妖精安排起来,只叫人来通知下她,让她给这个小妖精正正身份,真真是气人。 从一个下贱的陪嫁丫鬟摇身变成了一个官家小姐出身,安如慧总觉着这里头定是有什么猫腻。她得派人悄悄去查下。 “管嬷嬷,那柳嫣可是大后日就可以解禁了?” “回王妃,正是!那日还正好是您办家宴的日子。”管嬷嬷恭敬得回道。 安如慧听后露出了冷笑来,她可是王爷的好王妃,王爷传话给她,那她就马上就去给那小妖精扶正这身份去,不过她能不能接住了,就不关她的事了,哼! 第77章 岁末家宴(一) 这一岁已经接近尾声,朝廷上却是动荡不安。先是扬州私盐案爆发,紧接着边塞竟然传来有人拥大量私兵自立,再就是汴京近城燕都发生严重雪灾导致大量百姓冻死饿死。 寿元朝的皇帝向天却在这个冬天不知如何就染上了风寒,且是越发严重,甚至朝堂主持都不出现,由太子代为理政,大丞相安平敬辅佐其左右。 二皇子向舜三日后就要离京前往边塞平定私兵动乱,怕是今岁的宫廷飨宴都不能参加了。安贵妃跟皇帝主动请缨让他去的,说是身为皇家子孙理应担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来,这年节宴岁岁都有,也不差今岁这回。 向天当时躺在病床上为她们母子的行径还颇感欣慰,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果真没叫他失望,是他的好儿子。 而向禹三日后则要去那燕都赈雪灾。 这北边的冬日就是比南边要难捱,寒风像刀子刮着脸庞,更是直接穿透骨头缝里去,冻得人全身发疼。 而侍妾房内的分例也就只有一盆炭火而已。 王颐现在最积极的事情就是请安了,最好每日能在那正院磨上一会才更好,那安如慧的庄华殿暖融融的,让人待着舒服极了。 这日,安如慧在臻珍阁举办王府的岁末家宴。 原就想着上次仲秋家宴王爷因公差未能在王府,没有男主子的家宴也不像样,就有了这次岁末家宴的筹办。哪曾想倒是碰巧了王爷又领了差事要去那燕都。这也就正好趁着王爷还未出发去燕都,将府内的几个姐妹聚一起陪着王爷吃一顿团圆饭。燕都虽近,但是这赈灾可也不是小事,也不是说能回就能回的,指不定这元日节也赶不回来。所以,安如慧办这场岁末家宴差不多依照元日家宴的标准来操办的。 禹王府宴请宾客的鎏金殿分一堂、二阁、三轩。一堂是琯麒堂,二阁是臻珍阁和洳师阁,三轩是翩若轩、景怡轩和鹿鸣轩。 只见那臻珍阁中央处摆了一张上好楠木方形餐桌,中间挖空注满水弯曲成清渠,桌上间或摆着石材雕刻摆件。正上首两边水渠位置连接了两小座木制雕刻成的假山,清水从假山上浇入致使水渠里的清水微微流动起来。 这安如慧操办此次家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竟然摆这高雅的曲水流觞宴来。 不远处贯通的洳师阁还有请了那教坊司的技艺人,以及汴京梨园戏班过来。 府里的仆人们正将那玉盘珍馐摆进流水渠内,有排炽羊、缕肉羹、鱼羹、白炸鸡、炙鸭、五味杏酪鹅、群仙炙…… 阁里四周挂着那厚重的绸缎布帘,里头摆着许多火盆,感觉暖和洋洋的。 今日的岁末家宴将是隆重又热闹。 安如慧坐在主位左边第一位,其次按照右边第一位、左边第二位、右边第二位如是顺序依次坐着柳嫣、王婉竹、陈绯、杨若芙、江之婻和李夕玥。 王颐、马荃荃以及张月姣三位侍妾早就候在一旁了。 不一会儿,向禹才姗姗来迟。 只见他步入臻珍阁,瞟了一眼不远处洳师阁那些准备吹拉弹唱的艺人和戏子,峰眉微微皱了下。 待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来,直接冲着安如慧说道:“王妃,本就是个简单的家宴,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安如慧一听到这么说,原本邀宠的雀跃之心冷不丁地被浇了一盆凉水。她如此用心,他为何还不高兴。 “王爷,您错怪臣妾了,臣妾想着趁您还在王府,就做主挪了元日节的份例过来操办这家宴,只是想让一家人吃个热闹饭而已。” 向禹撇了撇嘴,最后也没说什么,但是内心却很是不快。 倒是旁边的柳嫣笑着开口道:“难为姐姐如此用心了。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样都没关系,就怕有心人故意传到府外去那就麻烦了。王爷这里才刚刚得了圣旨要去那燕都赈灾,您这就在府内大办家宴,外头不知情的人还不得说您铺张浪费,不顾百姓死活。这风评要是扣在咱王爷身上,那姐姐您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您说呢?姐姐。” 安如慧听完柳嫣的这一番话眼神有一瞬的狠戾一闪而过,随即端着一副失措的表情来,“王爷,是臣妾思虑不周了,请王爷责罚!” “让戏班的人回去,留了教坊司的人即可。你也是一片苦心,下次须注意些才是,本王不喜那喧嚣场面。” 向禹发话了,那安如慧连忙让管嬷嬷去安排了去。 小插曲过后,这家宴总算开始了。 只见王颐和其他两位侍妾忙着给王爷和王妃二人布菜,其他的人自顾自地吃着。 期间席面上只传来了微乎其微的吞咽声和碗勺相碰的叮当声。当然不远处那悠悠扬扬的琴声和咿咿呀呀的和唱声除外。 王颐站在安如慧身后,她也不知道这安如慧爱吃什么,只能挨个往白玉碟中夹菜。 向禹随意瞥了她一眼,只见那女人只顾低头盯着那席面上的菜肴认真地布着菜,神情看着似有些许紧张。他心里头不禁有些失笑,这小东西,倒是惯会装。 王颐似乎有感应似地,忍不住抬了下头,就跟他的眼神不期而会。她抓紧机会暗送一波秋,向禹则享受般地嘴角上扬。 柳嫣看着这二人之间的互动,恨恨地咬着口中青菜,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大庭广众下就开始勾王爷。但是她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骂着,当着王爷的面也不敢造次。禹哥哥上次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关了三月之久的禁闭让她不得不学乖点,但是她绝对不会就轻易放过王颐那小妖精的。 张月姣伺候着向禹,只见她端着一副优雅姿态有条不紊地给他布菜,而向禹似乎也非常配合,她夹什么,向禹就吃什么。 突然柳嫣伸手装作无意状碰了一下张月姣的胳膊肘处。 “啊!” 张月姣正好夹起那块炙鸭掉在了向禹的衣袖处,差点弄脏了他的衣服。张月娇手忙脚乱地直接抓起那块炙鸭丢进了渣斗里。 “王爷,妾不是故意的,请王爷责罚!” 张月娇猛然跪在地上磕着头求饶道。 安如慧看着这一幕出声道:“妹妹怎如此不小心!” 柳嫣一副看好戏地表情。 向禹眉头微微皱着冷声道:“起来吧!” 他忍着心头那股嫌弃,这张月娇还有大用处。于是他又尽量屏住气温和地补充道:“爱妾不用放心上,再给本王夹一块便是!” 柳嫣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凝固住,怎的一个个都得王爷青睐,就她还是如小时候那般不招他待见,这禹哥哥对她太不公平了。 第78章 岁末家宴(二) 王颐听着那男人说出“爱妾”两字时,心里头无来由得一阵酸涩。果真张月姣争宠争出些眉目了。这女主和男主本就要在一起的,她费个什么劲儿,亏她刚刚还自作聪明地给他抛媚眼。她感觉眼前有些雾气,不知是那流水渠用的温热水升起来的寥寥水雾蒙了眼,还是自己别样的情绪在作祟。 向禹看着怔愣了一会的王颐,神情有些疑惑。她这是馋嘴哪道菜了? “你们三个也坐下来用膳。” 安如慧见王爷这样说道连忙附和着:“三位妹妹,今日王爷给了你们莫大的恩赐,还不快谢恩!”。心里头却有些不舒服,她们也配跟她同坐?王爷就是心疼那小妖精了。 “妾谢王爷恩典!”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三人在方桌下首位置都坐了下来。 王颐之前一直忙着给人布菜,这会还真是有些饿了。等着她最喜欢的炙鸭随流水漂到眼前时,她快速拾起银箸夹了一块就往嘴里塞,然后鼓着腮帮子咀嚼起来。 上首的向禹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奈何王颐就是不瞧他,忽视他,只顾自己吃吃喝喝,也懒得顾什么形象。 这胆大的女人刚刚不还好好的,这会怎的突然就变脸了?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安如慧就将王颐是那胡侍郎的孤女一事告知了大家,然后并表明她是官家小姐的身份。而且暂时可能还是用蒋氏名,等后面过了宗族祠堂再改回胡氏名。 听到这个消息最不开心的就是柳嫣,这个在她眼里始终是最低贱的奴婢身份竟然突然有了官家小姐身份加护。不过就算王颐真的是那胡侍郎的嫡女,她柳嫣也照样可以将她王颐踩在脚下碾压。 而张月姣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很是吃惊,原来她不是丫鬟身份,而是和自己一样官家小姐出身,幸好自己前段时间做了选择。这几月来,她经历了人世间最大的悲痛,心底的爱和亲情之爱,她只能选择父亲母亲,不得已她跟表哥走到了敌对面。也许走到现在这一步就是他们注定的命运罢了。自始至终给,她都理解表哥,她的表哥也许跟她一样无奈没有任何选择才会替父去攀咬自己的父亲。而自己为了扬州的父亲和母亲以及整个县令府也不得不按照父亲的吩咐做了那选择。人生于她而言,充斥着无可奈何与妥协。想着这里,她瞧了一眼旁边的王颐,她有时候真是羡慕王颐身上那种洒脱和勇敢。 其他人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多大波澜。 “王爷,王妃姐姐如此用心办了这冬日的曲水流觞宴,不如我们借着此情此景也来玩玩那雅事如何?”柳嫣提议道。她不想禹哥哥那么早离席,她想多跟他待上待。 安如慧听后也是附和着,“王爷,不如就随了柳妹妹的愿?”,说完看向其他的姐妹又出声问道:“妹妹们,可是有何想法?” 陈绯一直讨好着安如慧,见她问道连忙点头回道:“妹妹十分愿意!” 而向禹本能地有些抗拒,这些酸腐文人的玩法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干干地坐在那里等着看那酒杯流到谁面前,然后喝酒吟诗。他一个武将,虽文采也不错,但是他对这事儿怎么就觉着无聊透顶。 “你们自己玩,本王有事要先回去。” 王颐本一直躲着向禹的视线,这会她却主动望向他然后故意夹了下嗓子说道:“王爷~,您就留下了陪我们玩一玩可好?如果王爷觉着有些老套,不如我们来个新鲜玩法可好?” 向禹可是受不了她这娇娇媚媚的声音,来了些兴趣,“如何个新鲜玩法?” “酒杯随水流停留在谁面前,谁就须要喝酒,但是不玩诗文那套。而是提供两个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由胜方提一个问题,必须如实全部回答。而选择大冒险,则随意出任何行为问题拿到酒杯者尝试完成。” 王颐说完后,想到了什么,然后再次补充道:“这个玩法着实有些大胆,王爷和王妃姐姐您们可不许怪我们无礼哦!” 众人听后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何止有些大胆,这是太大胆了。不过,……,那些想要王爷宠爱的不禁想要尝试下,如果王爷被选中,那她们是不是不仅可以知道王爷的一些秘密还可以对王爷做一些不敬的行为,那岂不是乐哉。 “不愧是本王的爱妾!这个想法有意思,哈哈!那本王就陪你们玩上一玩!” 向禹已经被这个大胆又出格的提议勾起了极大的兴趣。 江婉竹有些不太想玩,可是她又不能扫众人的兴。 而李夕玥最是兴奋,身为武将之女她可以喝酒但是实在不想吟那什么破诗文,这个蒋氏的提议听着就不错,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剩下的人虽觉着不合规矩,但是男主子都发话了,只能跟着附和着一起玩玩了。 王颐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她对向禹心里的真心话或者她对他作大不韪的行径一概不感兴趣。她的目标是江之婻,她想听江之婻的真心话。 可是哪层想第一局那酒杯就停在她自己面前,而向禹作为这里的老大直接为第一胜方,他让她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王颐感叹这运气之子如何这样照顾她,无奈只好选择真心话。 “你叫蒋连朝为你做什么了?”向禹直接问了出来,这个蒋连朝最近一直在私底下探查也将军灭门案子,他如何都想不通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其他人听后都是一愣,她们原以为王爷会问这蒋氏喜欢什么,最中意谁,心中的对他的爱如何……。哪知王爷如何提了这样一个问题,这个是她们可以听的吗? 王颐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狗男人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可真的是叫她为难。她沉默了一会然后正色道:“江姐姐和妾想帮父亲和江伯伯书写一个个人传志以便后代追忆悼念,哥哥在帮着收集一些往事素材而已。” 向禹听着她跟他打起了官腔来,不禁眯了眯眼,“确定是真心话?” 王颐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回道:“当然!”她只不过是换了一种非常雅致的说法而已。只见她说完端起酒杯仰头就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就这样结束第一局,迎来了第二局。 酒杯转到了柳嫣面前。 王颐问她选择哪个,柳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 竟然这样,她王颐可不能没有眼力见不是。“那姐姐可否亲王爷一口呢?” 她的话刚刚落音,向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故意的不是。 王颐却捂着嘴偷笑了下,她就是憋着一股气呢。谁叫他这个一口“爱妾”,那个一口“爱妾”的。 而柳嫣却乐开了花来,站起来走向王爷,捧起他的脸就要亲下去。这也就是柳嫣,换做其他任何人可都不敢这样做。但是向禹却偏了头躲过去了。 “王爷!”柳嫣跺了跺脚,“禹哥哥~” 安如慧看着这不忍直视的一幕,差点没背过去。这柳嫣是不是有些过了,王爷不愿意就算了不是。 而陈绯、杨若芙、李夕玥等人都不禁憋着笑,想笑又不敢笑。 就这样来回玩着好几局,终于等到王颐想要的机会了。 “江姐姐,你选哪个?” 江之婻却是十分纠结,要是可能她哪样都不想选。她刚刚可是见证过这王颐的胡闹,她可是没有那胆量去亲王爷。 “那……那就真心话吧!” “江姐姐,江伯伯临走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王颐说着顿了下,她仔细地盯着江之婻的一举一动,只见那江之婻在听到她说什么东西时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其实王颐完全就是想诈她一下而已,至于有没有她根本就无从得知。 “比如,那丰盛的嫁妆?”王颐补充完后不禁笑了出来,她肉眼可见那江之婻放松了下来。看来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是被王颐这个大喘气的提问给惊到了,后头一听嫁妆什么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向禹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俩。 接着他们一起又玩了几局。 在家宴结束前,安如慧跟向禹请示她因着岁末府里头许多事宜要周旋,今岁的祈福就让柳嫣带着诸位姐妹前去大兴国寺,而向禹那头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安如慧最后带着得逞的笑容回了庄华殿,她可是忍了那小妖精太久了。 第79章 书房里的对话 向禹出发去燕都的前一日,他趁着午歇得了一小会闲就去了一趟后院。当来到弄玉小筑时,却发现王颐不在。 “你们主子呢?” 红娟见着是王爷来了,立马跪地请安,“奴婢见过王爷!玉夫人去那琼玉苑找江庶妃去了。” “哼!她怎的见天地往那琼玉苑跑?”向禹说完背着手四处瞧了一眼拉着冷脸就走了。 红娟瞧着那高大的背影心想王爷这是生气了吗?等会玉夫人回来她得好好跟玉夫人说说。 琼玉苑,王颐正费着心思跟那江之婻打听那江菘仕到底留了什么给她?会不会就是他在上郡发现的然后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的什么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呢? “江姐姐,你为何如此小心翼翼呢?蒋家哥哥已经在帮妾查也将军一家被灭门的案子隐情……” 江之婻一听王颐说到“也将军一家被灭门”几个字眼时竟不顾礼数捂住了王颐的嘴巴,“妹妹!慎言!那个案子八年前就已经结案了,而且是我爹爹亲自封的案卷,哪里有什么隐情!你不要胡说八道了,你不要命了可别拉上我。” “可是,我感觉爹爹和江伯伯就是受此牵连的。……” 江之婻却没有要再接话的意思。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江之婻终于开口沉声说道:“妹妹,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听何人给你说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姐姐奉劝你一句,离这些事情远远的吧!” 说完她就让雪月送客,王颐硬生生地被赶了出来。 王颐无奈地回到了弄玉小筑,红娟立马就将王爷来找她的事情告知了她。 王颐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红娟见她这样,就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玉夫人,奴婢瞧着王爷走的时候好像有些不高兴。” 他不高兴关她什么事儿,王颐正想进了内室去歇息会,突然转念一想,等等,男主不高兴了?她好像目前还得在他那里苟着。况且她也不能这么武断,得看看他后续的表现是不是真的就无药可救了,毕竟她还是挺中意他那张脸和身材的不是。 “那你去大厨房那里领了补汤过来,然后去跟卫大人禀告一声,本夫人一会去书房给王爷送汤过去。” “好的,玉夫人,奴婢马上就去安排。”说完似放松一口气似的,然后抬脚就出去了。 王颐进了内室就往那火盆处去,将有些冻红的白嫩双手烤了烤,不如等会好好哄哄他,看能不能求他私下再多给一盆炭火啊。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等红娟拎着食盒进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王颐才感觉全身有了暖和气,这又要出门去。 她在原来的袄裙外面又添了一件浅紫色直对襟褙子,然后还叫红娟将前些日子那男人赏赐的紫白绣花镶边白狐皮毛领斗篷拿了出来。 等红娟服侍她穿戴齐全后,红娟忍不住在心里直感叹,这紫白相间的穿着将玉夫人衬得像仙女下凡似的,谁见了都挪不开眼呢。 王颐哆哆嗦嗦地出了院门往前院去。 一路上处处银装素裹玉树琼枝。等还没走出内院,天空竟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来,她伸手接了一朵,酷凉。走了一会,只见她停了脚步眺望远处那百花园,只见那松针和灌木都裹上了一层洁白的玉衣,而那光杆树枝上开满了长柱形冰凌花,扑簌作响滑过耳畔的飘雪声提醒着她此时自己就身在这一副冬日绝美的佳画中。要不是她畏寒,她都想改天去那百花园逛逛,指定别有一番风味。 待她走进齐麟殿往书房那去的时候,远远地她就看见卫临低垂着头站在门外。 走近时,王颐轻声叫了一声,“卫大人!” 卫临见着是她来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怎么就这么凑巧了,那张小夫人在里头呢。刚刚…… “卫大人,王爷在书房吧?本夫人直接进去了?”王颐说道。 卫临支支吾吾地回道:“那个……玉夫人,要不……,玉夫人,您先……” 王颐看着卫临的额头上有一块刺目的红痕,想着这是有什么事儿,说了半天也不知所云。她干脆就不管他了,直接往书房门口去。 “哎……玉夫人,您等等……”卫临想要阻拦,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 只见王颐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正要抬手敲门,里头却传来了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对话来。 “王爷,这手腕处会不会很疼?” “还好,忍一下就行。” “那请王爷您开始吧!” …… 王颐听到这里脸都绿了,这大白天的就在书房放肆乱来,太不像话了。 她冷着脸转身就往回走。 卫临连忙跟上,然后不停地解释道:“玉夫人,玉夫人,您不要生气,您误会王爷了,是那张小夫人……” 还未等他讲完,王颐生气地打断了他,“闭嘴!谁说本夫人生气了,笑话,他是王爷,他想怎么样,本夫人可管不着。哼!”说完就疾步走了。 卫临看着那一抹白色倩影,心想,这下完了。他如何去跟王爷讲,刚刚王爷因着他没有抓住那个私兵头目就已经跟他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朝他身上扔了不少东西。要是跟王爷讲玉夫人产生了这等误会那定是找死,这可如何是好。 卫临在书房外愁得转圈圈。 王颐疯快地往后院走,就跟后头有什么猛兽在追赶她似的。 突然她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她伸手一抹才知道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有很多女人的,可能是现场听了那活春宫太有冲击力了,倒叫她有了些无措。 可是为何她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幕幕他对她的好来,救她于危难之时、包容她的不敬与大胆……,她这是在不舍吗?有什么好留恋呢,也许这段始于无知无畏的爱恋注定是不会有什么结局的。况且他是这个书中世界的男主,而那张月姣本就是官配女主,他们在一起不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干脆得抹掉了眼角的眼泪。 第80章 宜结不宜解 王颐走进弄玉小筑的一瞬间,就将手里的食盒摔进那小院角落处的雪地里。 “嘭!”的一声,雪里出现了一个深坑。 等她走进正厅时,立春正在用拂子扫着那博古架上面的积灰。 “王颐,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见着王爷了吧?晚间王爷会来咱弄玉小筑的吧?明日王爷就要离京去那燕都了,怎么着还是会再来看看你的吧。等会我忙完手头上的,赶紧帮你好好打扮打扮。你啊,可得再上心些,现在你这官家小姐的身份,可不比从前了,要是好好笼络住了王爷那以后可是不得了哇。” 王颐第一次觉着立春这巴拉巴拉的模样太让人无奈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越过立春直接进了内室。 立春看着她那样觉着有些疑惑,这高兴得出去的,怎的回来一副蔫了吧唧样儿。 立春放下手里的拂子,然后悄悄地出了门去。她有些不放心,想要去找卫大人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在偏房找到卫临的时候,见他坐在寒风中揪着头发一副愁眉苦脸相。 “卫大人,卫大人!”立春悄声喊着,她是偷摸来前院的,这卫大人可是说过自己要是有事情可以直接来这偏房找他,其他的自有他来解决的。 卫临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她来了。 他站起来跑向立春,“立春姑娘,你来了。” 立春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卫临听了后不停地叹着气。 他就把之前在书房发生的一切讲给立春听,这里头大有误会。 原是因着他没有办好差事,王爷对他发了很大脾气,朝他身上扔了许多东西,最后扔向他的那一台黑色砚台却直接冲出门口去,谁曾想那张小夫人正好来找王爷,将将走到门口,为了躲避那突然飞来的砚台,张小夫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右手腕被摔折了。 “所以,玉夫人听到是王爷在为张小夫人正骨!?”立春吃惊地问道。 卫临连忙点着头说道 :“正是!” “可是我根本没来得及解释,玉夫人也不听我说完就走了,然后我这边因为害怕……哎,还不敢跟王爷讲这个事情。” “怎如此赶巧?你赶紧去跟王爷禀明了去啊。”立春说道。 “这……我……”卫临有些犹豫,他真的是怕了他家爷发火的样子了。 “你,你!不就是被打一顿嘛,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家玉夫人伤心难过?看着王爷跟玉夫人产生隔阂?”立春有些生气,这个呆子,看着块头大,竟然怕挨打。 卫临望着立春瞪得溜圆的眼睛,像是被蛊惑了般。 “那我现在就去找王爷,立春姑娘,你先回去,将事情的真相说了给玉夫人听。”说完他就跑了出去了。 立春望着他的背影,脸上不自觉出现了一抹傻笑,等回过神来也赶紧出去往回赶。 等回到弄玉小筑,立春一口气将她所知道地一股脑地说给了王颐听。 可是王颐听了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侧躺在床榻上,她似乎像没听见一样。 “王颐,你不要这样子,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咱也管不着不是。他是王爷,你只管去争夺更多的宠爱过来就行,哪能那么贪心要了全部去。而且你千万不能起了这心思,最后痛的苦的都是你自个不是。”,立春语重心长地对着她说道。 王颐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立春然后强作笑脸:“立春姐姐,我明白的,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只是有些困乏了想歇会而已。” 立春看着她那样最后点了点头什么也不说了就出去了。 王颐其实这会是真的想明白了,书房里头发生的一切真实情况是哪样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女人自带天生的弱点就是太过注重感情了,尽管一切早就明了,但是身在其中却是很难做到收放自如。也许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认真地守好自己的心了。 向禹在听完卫临的陈述后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就丢了出去,“净给本王找麻烦!怎的什么都办不明白?”尔后起身想出去,等反应过来后又坐了下来。他本就对其他女子没什么心思,更何况他跟那张氏什么事情都没有,再说就算真有什么不也正常,善妒的女子他可不惯着。 他坐在书案边继续整理着赈灾名单,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去燕都,他这儿还有一堆事儿缠身。 然后才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他脑海里却浮现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娇容来,哎,自己不禁摇了摇头,算了,晚间还是去看看她,哄哄。指不定这会她正在蒙头痛哭呢,他可舍不得她哭。 哪曾想变化来得太突然,半个时辰后宫里头传信宣他进宫。 等他马不停蹄地感到言文殿,太子正坐在那里一脸愁容。 “见过皇兄!”向禹拱手请安道。 “那私兵头目还是没有消息?”向尧问道。 向禹摇了摇头。 “你可知二弟如何要主动去那边塞平定私兵动乱?都当本王是傻子呢,父皇可真是病糊涂了不是。” “皇兄慎言!” “本王也是气话上头了,对了,那私盐一案可是有新的进展了?” …… 等向禹从宫里头回到王府,夜色正浓。他还要回去书房将皇兄吩咐的事情给安排了去,这后院怕是去不成了。不如就等他从燕都回了再说吧。 而王颐却还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下半晌睡多了,害。 第二日,向禹一行人天未亮就走了。 等王颐去正院请安时才知道那狗男人一早就离开了,未留只言片语。 “王爷是前方赈灾去了,咱们虽身为内宅妇人却也要尽一份力才行。后日就由江侧妃领着众姐妹去那大兴国寺为咱们寿元百姓祈福。”安如慧说道。 “谨遵王妃吩咐!”众人齐声答道。 安如慧看着下首那女子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向柳嫣,这回定要一箭双雕将她们一块除去。特别是那个蛊惑王爷的小妖精后日就叫她有去无回才好。 第81章 大兴国寺之行 隔日一早,禹王府门口停着好多辆马车,马车的主体材质是上好的促榆树木制而成,车身四面用贵气的靛蓝色绸缎面料装裹,镶嵌珠玉宝石的窗牖挂着灰褐色纱帘,金色的暗纹绣锦缎车帘,外层挂着白色的珠帘,整个看起豪华又贵气。掀开车帘,马车里头暖气迎面扑来,只见里头放着好几个熏笼,卧榻的案几上还放着三四个手炉,一会供主子们用来暖手。 除了柳嫣和王婉竹独占一辆马车,其余的人是或两两或三三共坐一辆。 王颐、张月姣还有马荃荃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中。 不一会儿,马车长队伍就慢悠悠地向着那大兴国寺出发了。幸好今日落雪已经停了,但冰天雪地里马车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按照这样下去估计天黑前能到那大兴国寺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月姣看着王颐,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原是自己的陪嫁丫鬟现在却成了京城四品大官的遗孤不说,自己这儿还得借着她的势去王爷跟前表忠心,为自己和整个县令府谋得一条出路。可真是世事难料,变化无常。 而王颐也在打量她,心中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想法。这个原书女主已经奋起主动争宠了,后面的自己只能沦为她的配角而已。算了,只要不被下线,苟一条出路出来就好。 马荃荃却为前几日大人传过来的密信里的内容而烦恼,以她如今在王府的身份和地位,似乎并不能完成大人给她的任务,她正愁着这解决之道。 三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想法,各自沉默,各自思量。 昏时,马车终于停在了梅兴山脚下,而那大兴国寺就在那山腰处。须要攀爬二百一十八级台阶而上,幸好这青石板台阶随时有僧人扫雪,倒是也没有结冰,只是要徒步走上去,迎着这酷寒倒是叫她们这些娇娇女头疼不已。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出府前那王妃再三吩咐她们务必要一个个台阶爬上去才能祈福显灵,不然带着不诚之心如何谈为黎明百姓祈福,为寿元盛世祈福。 冬日的昏时说黑下来就黑下来,石板台阶路两旁的树木丛覆盖着厚厚的白雪,王颐跟着队伍一步一步往上爬,这山里的寒风格外刺骨,一阵阵吹风叫她打了一个又一个冷颤。 等一行人终于爬到山顶时,都累得气喘吁吁,尤其是柳嫣,她在心里对着那安如慧骂了不止一百遍了。从小到大,这种苦是第一次吃,以前来都是坐着软轿上山的。那个安如慧绝对是故意的,挨千刀的,等回去了她定要去找太子哥哥诉苦,太欺负人了。 王颐走到那雄伟壮观的山门前,打量着头顶那苍劲有力的四字“大兴国寺”。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白净的男主持带着好几个僧徒迎了上来。他走到她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贫僧元真恭迎柳侧妃,王侧妃和各位庶妃及夫人,请随贫僧进来!” 柳嫣点点头领着一众人往寺庙里头走。 这大兴国寺是寿元朝第一皇家寺庙,布局合理,院落深广。其包含了禅律院、斋堂、客堂和寮房四个主要部分,其中格外出彩的数那七七四十九座殿阁,有富丽堂皇的天罗殿、高贵神秘的大星宝殿、气势惊人的罗汉殿、美轮美奂的藏经阁……。除此之外,这大兴国寺还有一绝就是其后山有一大片一大片梅林,名曰天上梅境。在这酷寒腊月,冷气雪压中傲梅怒放,一缕缕幽香绕墙梁。此时正是赏梅的最佳时节,好多汴京城里的官家命妇借着祈福的由头,实则就是来瞧一瞧这梅林美景的。 这个时辰已经过了上香的好时辰,人比较少,基本上都是些留宿的香客,而那些香客此时也都在各自的寮房歇息。 那个叫元真的主持带着她们穿过了重重殿阁将她们领到了寮房区。 “各位今晚就先落脚歇息了吧,明日一早慎德方丈将在天福殿讲经。”元真说完双手合十,腰微弯,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就领着随行的僧人离开了。 一行人按照早就分好的寮房各自回了。 王颐带着立春分到了最西边一间寮房,等她进去才发现这皇家寺庙的寮房也不一般。只见屋内有床有桌还有软榻,墙上还挂着一副字画,里头写着不同字体的各种“禅”字,雅致极了。 “王颐,你赶紧歇息会,一会我领了斋饭回来。刚刚在马车里听那王侧妃的丫鬟说这大兴国寺的斋饭可是别出心裁的,那全素餐食却可吃出来荤菜味来呢。赶紧脱了绣鞋,上软榻上暖和暖和,我用这暖炉帮你烤烤。”立春像个操劳的大妈一样唠唠叨叨地。 王颐笑着回道:“立春姐姐,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也坐下来歇息会。那二百一十八级台阶爬得人腿软。” 立春却推辞道:“那对我来说可不是小菜一碟,我哪里歇得住,那要不你先躺一会,我出去斋堂看看,早早去了才行。” 王颐看着她沉浸于这种忙碌的快乐中也就不再管她了,随她去。 等立春领了斋饭回来,果真口味不错。等吃饱喝足后,主仆二人打算歇息了。 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只见一位脸生的嬷嬷站在门外。 “玉夫人,老奴领了柳侧妃的吩咐前来请您去梅林赏景。” “你柳侧妃身边的嬷嬷?怎的先前没见过你?”立春快人快语。 “姑娘,你有所不知,老奴本就是个粗使嬷嬷,来时坐在最后一辆马车内,跟你们贴身大丫鬟可够不着呐。这不柳侧妃那里要派人挨个去通知人手不够才派了老奴来的。” 王颐此时有一丝警觉,这哪有天黑了还去赏梅的。 那嬷嬷好似看出王颐的疑惑来耐心解释道:“玉夫人,现时节是赏梅的最佳时令,这大兴国寺的方丈为了方便留宿的香客方便晚间赏梅,那梅林里可是放了许多的明火灯笼来。这白雪红梅迎着点点昏黄光照,那是奇景。但凡来这谁不想赶这时辰去赏一赏呐!” “柳侧妃这是给了莫大的恩赐了。” 王颐听着外头大风呼呼吹着,表示很是不想去。但是现在装病似乎来不及了,要么就得得罪那柳嫣,现在她哪还有什么底气去得罪人家堂堂侧妃。 她回屋让立春给她裹成了一个粽子才出门去。 第82章 被推下悬崖 等她们掌灯走到后山一看,可真是如那老嬷嬷所说一样,红梅林中星星点点一片一片的,人影灼灼。 “玉夫人,柳侧妃她们就在那上坡处,请自便,老奴就先回去了。”说完那嬷嬷就转身往回走了。 王颐本来嫌这天实在太冷,哪有什么心情赏梅的。但是此时此景却让她觉着幸好出来了,天地一片白,唯有红梅傲立,因着夜色朦胧,灯光之下的株株红梅反而更吸引人目光,红色花瓣簇拥在一起,黄色细蕊骄傲于其中,疏影梅骨,暗香梅韵,比起白日来,更有感觉。 立春在前头为她掌着灯,王颐借着光跟着往上走,时不时地还停下来捧住一簇梅花来享受般的嗅着那幽香,真真是让人欢欣。 “立春,咱们以前在那南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景,而且还是在夜晚。”王颐说完突然抓起一把雪揉成一个小雪团,然后将其丢向立春。 立春突然被打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后索性将明灯放在地上,也抓起一把雪就还击了回去。雪球擦着王颐耳边而过,“哈哈,你看你脸被吹得通红,还玩性如此重,不过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哈哈,……你肯定打不过我的,王颐!”说完又捡了一团雪打向她。 王颐高兴得边躲边跳了起来然后并没有忘记向立春扔雪球,“啊!吃我一球!打你!” 二人就这样像两个孩童似地追追赶赶打起了雪仗来。 突然王颐因着打中了一下立春有些得意忘形脚下一滑摔倒在一处深雪地里,等她被立春扶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披风裹了一层厚厚的雪来了。 “哎呀,可不能再玩了,着了寒生病可就不好了。”立春边说着边不停地拍打着披风上面的积雪,好似有些打湿了。 “没有事儿,咱们赶紧往那上坡去好了。”王颐不甚在意地继续往前走。 “有些湿了,一会寒风吹起定是不好,要不我先回去拿一件新的来。”立春有些担忧道。 王颐拉着她往前走,说先找到柳侧妃她们再说。 等她们赶到山坡处,却并没有看到柳嫣等一行人的身影。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掌灯的粗壮丫鬟。 “可是玉夫人?”那丫鬟开口问道。 待走近王颐和立春发现又是一个脸生的。 “柳侧妃她们已经往北边那处去了,特命奴婢在此候着玉夫人,请玉夫人随奴婢来!” 一阵刺骨寒风吹来,王颐拢了拢披风,奈何有些湿,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玉夫人,要不您跟她先去,奴婢回去给您重新拿一件披风来,要是一直披着这个指定得受寒。”立春说道。 王颐想了想点了下头,真的是受不了这股湿冷。 “姐姐叫什么,可是在哪里当差?”立春有些不放心地对着那个脸生的丫鬟问道。 “我叫黄丫,是关鸠苑的二等丫鬟。” 立春见她自报家门后就急忙往回赶了,想着快去快回。 王颐跟着黄丫往北的方向去,只是走了一会儿,她发现怎的是远离人群的方向,且好似往那悬崖边去的,越走越偏僻。 “黄丫,柳侧妃她们……”王颐还没说完,就见那黄丫突地转身并向她的脸上洒了一把药粉,趁着她闭眼的一瞬间黄丫拽起她就往悬崖边跑,这丫鬟是个懂武力的! 王颐边挣扎边大叫着:“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奈何那丫鬟只字不语,走到悬崖处就将王颐推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 黄丫撑着头往悬崖处瞧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颐几乎吓破了胆来,她掉在了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上面,全身发痛且动弹不得。 她撑开手指头费力地扒了扒身下的雪,不一会儿一簇似松针叶触感的树枝露出头来,也许她被挂在一个松木树枝里了。这松软茂密的枝叶加上上面蓄着厚厚的积雪,倒保护了她。不然从那高处摔下来必死无疑。 在刚刚那惊恐万分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了,那柳嫣如何就这么记恨她竟如此费尽心思要让她死。她恨恨地捶了一下,真真是吃人的王府,叫人防不胜防。 她现在可怎么办,虽然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但在这深山中待一晚,没有摔死但指定会被冻死的。 立春返回来要是发现她不见了定会来找她的。王颐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王颐的心越发慌张起来。她几乎隔一会儿就屏住呼吸拉着耳朵仔细聆听悬崖上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可是过了好久,都悄无声息。 她感觉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绝望。她不想就这样趴在这里被活活冻死啊。 就这样死了也太憋屈了,更何况她一点儿都不想死,原来的世界回不去,在现在的世界她却有了更好的出路,指定是要好好活着呀。 可是现在这样的绝境她要如何活下去?她不禁痛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最后竟然哭得喉咙哽住,出不来声音了都。 可是这世上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王颐尝试得挪了挪身体,奈何她一动就浑身疼痛难忍。她咬牙忍住疼痛往边上一寸一寸移动着,想借着稀薄的月光看看这松树究竟有多高,她能不能先下去。 就在她被疼得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下面不远处有几束火把在移动。 她立马停止挪动,朝着那火把的方向激动地挥手喊道:“唉!这里!这里!这里!快来救救我啊!” 她使出浑身力气不停地大声喊着,在这空寂的山谷里这声音倒出奇地被放大了似的。只见那几人举着火把朝她这个方向来。 待几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位女子被困在那松树枝上。 “头儿,救吗?”一位男子开口问道。 被叫做头儿的那位年轻男子一个踮脚飞起上了树,然后举着火把靠向王颐的脸,当他看到王颐长相的一瞬间瞳孔不自觉地缩了下。 “高达,赶紧救人!” 而王颐也是大吃一惊,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第83章 原来是你 那个叫做高达的男子在听到指令后,也是一个踮脚飞起上了树跟他合力将王颐给抬了下来。 王颐被放在雪地上,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冻得僵硬,特别是那脚趾头,又麻又痛。 她抬头打量起救她下来的年轻男子,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来惊呼道:“你?你!你不是那许老伯的养子吗?可是你不是又聋又哑的吗?怎的会说话了?!” 可男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对着其他三个男子说道:“走了!” 只见他说完就架起王颐飞快地向深山中走去。其他三人跟在后头,走在最后的一名男子边走边扫雪埋着他们留下的脚印。 王颐见此情景也就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这四个人怕不是在被人追杀不成?这个许老伯的养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既然能救她,那她暂时还是安全的吧。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快半时辰,终于到了。 此地是在梅兴山深处几座紧凑偏锋相连处的洼地位置,由于几座奇峰怪状竟然形成了一个半敞开似的天然地洞,面积有一个小型操场那么大,四周都是灌木树,洼洞内四处分布了大概有十几个简易搭建的小木屋。因着冰天雪地,小木屋都被白雪覆盖着,远处看起来就似一个个小山包。 当他们下到洞来,一群人出来迎接。 “头儿回了!” “赶紧叫魏老头过来!”那年轻男子吩咐道。 只见他说完抱起王颐就往其中一个木屋进。 木屋内整齐摆着许多张用粗树枝扎成的床榻,靠内墙位置倒是放着一张异形树根做成的书案,上面随意堆放着一些书籍。 “去叫巧姑安排人将火盆子端来,对了,再叫她寻一套干净衣裳来。” 不一会儿,那炭火盆被抬了进来,同时一位穿着土黄色的粗布麻衣女子也跟着进来,只见她圆圆的一张脸,肤色偏黄,眉毛浓密,一张薄唇,头上扎着一块水玉色方巾作妇人打扮,看起来倒是面目慈善。这应该就是那年轻男子口中的巧姑。 王颐此时恨不得扑到火盆离去,她将玉手伸到火盆上面不停地揉搓着。那本是白嫩纤细的手指头此时却红肿红肿的。 “姑娘,我先帮你换一身干爽的衣裳吧。”巧姑说道。 王颐点了点头,随后那年轻男子自觉地出了木屋去在门口候着。 她现在虽也能动弹一两下,但是却使不上什么劲儿,特别是两只胳膊一动就疼。她怀疑是不是她在被推下悬崖用手挣扎过猛,直直摔下去胳膊先撑着着地,导致折了。 巧姑慢慢地试着用些力道先帮她换了上衣,随后又帮她换了干净的马面裙,整身的衣裳质地跟巧姑身上穿得是一样的粗布,只是颜色要淡上许多。 “谢谢你,巧姑。我是颐儿。”王颐开口道谢。 巧姑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地点点头,“你身上好多冻伤,一会魏老头过来我要些冻伤膏来帮你擦擦。” 他们头儿这还是第一次带姑娘回营地呢。眼前的女子生的怪好看的,粗布麻衣根本就掩盖不住通身的气质和美貌。不过那口鼻处瞧着好似有些熟眼。 不一会儿,等她换好干净衣裳,那年轻男子带着一位白胡子老者进来了。 白胡子老者就是那男子口中的魏老头,是一名赤脚大夫,专门为营地的男女老少看病的。 只见魏老头走到王颐面前,碰了碰她的两只胳膊,然后说道:“一会正骨后扶正固定几天就可以了,身上应该有很多冻伤吧,须要擦擦那绿药冻伤膏。这些倒还好,不过……”,他顿了下继续说道:“一个弱女子在那酷寒中熬了太久只怕会伤着内里,这是最难的症结所在。一会老夫给你开一副针对性药方,先吃上一段时日再说。” 魏老头说完又看向巧姑,“晚间估计这位姑娘会发热来,你好生看着,给她温水敷敷。” 巧姑听后点点头。 “老魏头,这伤着内里可是会如何?你有法子医的吧?”那年轻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魏老头捋了捋白长胡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麻烦,但是老夫倒是有些雕虫小技能医,至于伤着内里最大的影响就是于子嗣不利,严重者甚至无缘子嗣。” 年轻男子听后紧锁峰眉,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那你定要想办法给她医治好了才是。” 魏老头却没有接话而是出去开药方去了,巧姑跟在其身后去拿那冻伤膏。 王颐看着眼前的那男子,心里在想着他们好像并不熟吧,他为何如此关心她。 “你到底是谁?”王颐还是问出了口。 那男子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管记住我对你没有坏心就好。”说完跨步就出了木屋。 他不想说王颐也是没有办法,等他出去后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木屋内,眼睛盯着那火盆子一动不动地,耳边时不时地传来炭火星子刺啦刺啦的声音。 她陷入了沉思中。 那吃人的王府待不得。 原先想着能倚着王爷走一条争宠晋位的路来,可是实践过了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再说,这男人的宠爱定是不长久的不是,她在他眼里,也许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加上原女主已经开始内卷起来争宠了,那还有她什么事儿。 不如就借着这次的事儿离了那王府算了。她不想再回去那牢笼了。 等巧姑拿了那冻伤膏回来看着的场景就是那貌美女子一副愁眉苦脸样儿。 “颐儿姑娘,可是哪里疼?” 王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着头。要说疼,哪里都疼。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巧姑,你能不能马上帮我去叫他来,就是你们的头儿,我有事要跟他讲。” 过了一会儿,年轻男子来了木屋。 王颐看着他真诚说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但我是何人,你定是知道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不想再回那王府了,你能不能帮我想一想办法,……”,说着她顿了下,然后眼神看向她刚刚换下来的那一堆衣裳,“叫人去那乱葬岗找一具跟我差不多身材的女尸身来换上我刚刚换下的衣裳可好,就让她们以为我死了吧,死透了。至于如何以假乱真,你应该会安排的是吗?你帮帮我好吗?” 王颐说着竟带上了哭腔。 那男子听后露出一份凝重的表情来,他可是听说了禹王爷对她很是宠爱的,原以为她应该过得很幸福自己也就安心了。可是现在为何她却铁定了心要离开那王府,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罢了,什么宠爱,那禹王连保护都保护不了她,离开也好,以后就有他来照顾她。 “好,我帮你,一会我就叫人去安排,必随你所愿。” 第84章 她死了 大兴国寺,立春回去拿了干爽的披风循着来时的路溜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王颐,想着先找到柳侧妃她们再说。等终于找到柳侧妃一行人时却并没有看到王颐,此时她有些不安。 “奴婢参见柳侧妃!”立春立马福身行礼。 “哼!她人呢?一个小小的侍妾架子挺大啊,本妃跟各位姐妹都要回去了,她如何还不出现?自己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柳嫣生气道。 立春一听不对,立马双腿跪地将之前所发生的讲了出来,“玉夫人她早就来了啊,侧妃。” “胡说八道,本妃惯着她还叫人候在那儿给她领路。再说那黄丫一直跟着本妃,……”,“黄丫!黄丫!” 只是原本跟在队伍后头的黄丫这会却是不见了。柳嫣皱了皱秀眉。 “侧妃,侧妃,您派人去找找玉夫人吧,当时那黄丫说要领着玉夫人往北方向去呢。奴婢着急回去给玉夫人拿干净的披风就没有跟着去,玉夫人她不会有事吧?”立春说完还不停地磕着头。 “侧妃姐姐,那北边可是通往悬崖边去的啊!”,陈庶妃开口说道,她以前跟着嫡姐陈缃可没少来这大兴国寺,那北向鲜少去的。靠着悬崖边,怪吓人。 柳嫣当然知道往那北方向去就紧挨着悬崖边,她瞪了一眼陈绯,多嘴。 “啊,那如何是好?侧妃,侧妃,奴婢求求您了,求您派人找找玉夫人啊。”听到陈庶妃所讲的立春已经心急如焚了。 柳嫣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大胆!本妃当然会派人去找,用得着你一个奴婢来多嘴,先在这儿跪上一个时辰再起来。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没规没矩!” 说完领着一众人就往寮房那边回,仔细看脚步走得有些急。 其他人谁也不敢接话,只能跟在柳嫣身后。倒是江之婻路过立春身边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安如慧当着王爷的面将此次主持祈福的大任交给她的,她就算再恨那个狐媚子也不可能挑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等她们回到寮房,柳嫣叫身边奶嬷嬷陈嬷嬷去找了那元真住持去让他派些僧人去梅林北方向去找找看。谁知那陈嬷嬷却自作主张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谁叫上次因着那玉夫人整个关鸠苑被禁足,可是让人看了个大笑话。 柳嫣安排人去找那黄丫却怎么也找不到,怎的突然凭空消失了。 等那些僧人提着明灯去到那悬崖边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幸好今日晚间没有下雪,那悬崖边上几行脚印表示那玉夫人和黄丫来过此地,或者也有一个可能二人双双跌落悬崖了。可是现在夜已深,只能等到明日一早想办法去悬崖下的山脚下探探情况。 第二日,柳嫣领着其他姐妹正天福殿听慎德方丈讲经。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只见那元真住持和一帮僧人进了天福殿,元真走到慎德方丈旁边,福身对他耳语道:“悬崖底下发现了两具女尸!而且……” 慎德方丈听后,放下手中的经书,对着前来听讲经的官家命妇说了声抱歉,要先暂停下。随后又让僧人将柳嫣一行人请到了偏殿。 “柳侧妃娘娘,本出家人不管凡尘事,但是在出家人眼里连一只蚂蚁的生命都备受敬畏,更何况是人。您如何这般狠心一下子就让两条鲜活的人因着你而丧命?” 慎德方丈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批判的话。 柳嫣听得一头雾水,“慎德方丈为何口出诳言?” 慎德见她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旁边的元真主持就将刚刚在悬崖下山脚的不同处发现两具女尸的经过和结果讲了出来。 这两具女尸,一具是那玉夫人,一具是这柳侧妃的二等丫鬟黄丫。玉夫人是被黄丫打烂了整张脸推下悬崖的,实在是太残忍了。而黄丫因着柳侧妃的威胁抱着必死之心只能按照她的吩咐来办。为何说是被柳侧妃威胁,是因为在那黄丫身上发现了一封绝笔信,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不甘心被柳侧妃当成替死鬼。 柳妃听到这里,不禁大声喊了出来:“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 “柳侧妃,希望您能迷途知返!贫僧已经派人传信去禹王府了。阿弥陀佛!”慎德说完双手合十转身就出去了。 江之婻听到王颐被害死后有一瞬地悲痛之色,前几日二人还在谈论着一些秘密来,怎的人突然就没了。 张月姣知道王颐死了,内心却有些复杂,王爷应该不会那么在意吧,那她在后面是不是还有些不一样的机会…… 马荃荃却在心里感叹着,终究是掰不过命运之手,可笑,她马荃荃如何同情她来了,自己不迟早也是这等结局? 而其他人听后不禁都出了一身冷汗来。这柳侧妃太狠毒了。 后院,立春趴在王颐的尸身上放声痛哭着。这柳嫣心思怎的如此歹毒,可怜她的王颐死得好惨呐。她说好要一直陪在王颐身边看着她走到那高位的,如何却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了。都怪她,都怪她,回去拿什么披风,此刻她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出王府那天,她不要逞强换下红娟硬要跟着王颐来就好了;如果红娟跟来,她懂武力必不会让王颐出事的。 立春越想越觉着是自己的错,她捶胸顿足,悲恸至极。以至于她的手不小心带起了那盖在尸身上白布的一角都不知,等她发现了就急忙想给王颐盖上,那尸身左胳膊的水袖不知何时被撩起来了。立春就想顺便帮王颐理顺,她盯着那一节藕肢突然想到什么反而又卷起水袖在胳膊肘内侧仔细查看。 为何没有那赤色兰花形状胎记。她近身伺候王颐,这身上哪里有什么是很清楚的。 她又一把将那白布全部掀开,忍着悲痛看着那一张被石头砸烂的脸来,奈何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立春镇定下来,抹了抹眼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5章 审问 立春心中虽起了很大的疑惑却也只是埋在心底,谁也没说。 这时寺里的僧人们让她确认下另外一具尸身是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丫鬟。 她此时心中哪里有心思去看其他的,随意瞟了一眼就点点头算了事。 僧人们见她确认了就蹲下身来合力一起将尸身抬走了。 其实只要她再多留意些,刚刚被人抬走的那具尸身其实并不是之前在梅林给王颐带路的那个丫鬟,只是乍一看相似而已。但是那尸身却是真正的在关鸠院当差的二等丫鬟黄丫。 要弄死一个小妾,对一个上了皇家玉蝶的王府侧妃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寻了表面的正当由头来就行。但柳嫣这次犯下的事情性质又完全不一样,她这是主动蓄意谋害自家宅院姐妹。 原本的祈福行程是三天,但因着这件事情,只能提前打道回府。 当一行人急匆匆地回到王府的时候,安如慧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 “跪下!”安如慧对着柳嫣一声令下。 柳嫣其实非常委屈,她真的是比窦娥还冤。 只见她咬着红唇忍着那眼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姐姐,妾真的没有指使黄丫去害那王颐,请王妃明察!” “难道就仅凭一封绝笔信来定妾的罪吗?那未免太草率了。”柳嫣争辩道,同时在心里很后悔,她自小在爹爹的熏陶下,对那会些笔墨的丫头尤其偏爱,导致她柳嫣无论在闺阁时还是出嫁来王府,身边的丫鬟都会那么点断文识字。今日看来反而成了有心人害她的把柄了。她这是被人设计了。 “你竟然毫无悔改之心?本妃深感痛心呐!平日本妃想着都是自己姐妹就对你们无比宽容,哪曾想倒是在纵容你们了,才叫你起了歹心用那如此惨烈的手段谋害自家姐妹之事发生。等王爷回来,本妃定要跟你一起向王爷请罪。”安如慧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是我干,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王妃怎么能查都未查一下就来定我的罪?!”柳嫣有些歇斯底里,她不会承认的,绝不承认。她安如慧敢私自对她论罪,爹爹和太子哥哥绝不会放过她,就算是禹哥哥回来了她也不怕。 “哎,嫣儿妹妹,再怎么说慎德方丈和元真住持可是咱们寿元朝人人敬重的大师,你以为他们如果没有再三确认就能往咱们王府传信吗?” “其一那一封绝笔信早已经拿去跟黄丫以前写过字的笔迹进行了比较,确认是一模一样的;其二王颐身边的贴身丫鬟立春也已经当面确认那尸身就是给她们指路的黄丫。都这样了,还不能确认跟你有关系?”安如慧说道。 “哼!难道不是那个贱丫鬟的一面之词吗?指不定是她自导自演的呢?”柳嫣恨恨地回道。 “柳嫣!你怎地还有脸这样胡搅蛮缠,简直无可救药!” “来人,将她押下去关起来!” 安如慧生气地吩咐着。 “放开你狗爪子,不要碰本侧妃!放开!放开!……啊……放开,听到没有……”柳嫣极力挣扎着,奈何哪里能挣得过两个粗壮的嬷嬷。 不一会儿那暴躁的尖锐女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这时安如慧用目光一一扫过下首的众人,然后用听起来十分伤感的语气开口说道:“各位妹妹,今日就都回去吧,这几日的请安就免了吧。本妃也有很大的责任,没有好好看管住嫣儿妹妹,这几日本妃要好好待在正院面壁思过,你们就不要来了。” “王妃姐姐,是柳侧妃自作孽,怎能怪您呢,您真的是仁心宅厚!”陈绯说道。 其他人见她这样说也跟着附和道:“王妃姐姐仁心宅厚!” 安如慧无力地摆了摆手,让她们都先退下去。 等她们都走了,安如慧立马就换了另一幅得意的表情来,她招手让管嬷嬷靠近,然后对着她耳语道:“叫玲珑务必再三确认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等过了这一阵子,你派那管纪再将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而管嬷嬷一副凶相地点点头。 “对了,传本妃口谕,今岁年节取消她们传递家书。” “不要让那柳嫣去外头请救兵来。王爷不在府,本妃到时候会很为难的。”安如慧补充道。 后面因着要治办年事,安如慧怕那王颐冲撞了王府的气运,匆匆忙忙地就将王颐的尸身草草下葬了。 红娟本想偷偷出府去寻王爷,奈何那安如慧就跟知道自己的打算似的,不停地给她安排活计,派人盯着她不说,还敲打她,说王爷那边王妃自有安排,不过一个妾室死了而已。红娟无奈只能忍着心中的悲痛老实干活。 而立春从最初的悲恸,到怀疑,再到接受。 她就当王颐死了,死了也好。 这冷冰冰的王府可有什么好的。 没有男主子在,安如慧照样将禹王府的年事办得热热闹闹的,这些时日她可真是称得上春风得意。 新年祭祖、送年礼、贴对联、换门神、……还给府内的丫鬟小厮们发了那小锞子来当压岁礼…… 等向禹回来已经是过了上元节后了。 他回京后王府都没进直接入宫禀报差事去了。差事回复完,皇帝和皇后体恤他大过年的还在外奔波办差就留他在宫里用晚膳。用完膳,郑皇后因着是嫡幼子头一次春节不在身边甚是怜惜他就硬拉着他小坐一会才放他回府。 回到王府时,天都黑透了。 他迅速沐浴后抬腿就往后院去。他回来后并没有让人传信回府,就是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王妃那里明日再说。 上次因着匆忙都没来得及哄哄她,都过了半月多,她应该不生气了吧。 可等他到了弄玉小筑院门口时,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今日这么早就歇息了? 但他还是抬脚往里进了,这都多久没见了,想她的紧。 向禹轻轻地推开正厅大门,随后就入了内室,映入眼帘竟然是一张空床榻,上面连锦被和玉枕都没有。 “来人!”向禹走到出内室来到正厅门口朝着小院内大声喊道。 旁边的仆人房,红娟和立春正在大眼瞪小眼相互叹着气,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喊都下了一跳。她们赶紧出了屋来。 当她们看到是王爷,二人纷纷跪了下来。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玉夫人她……玉夫人没了。……呜呜”说完红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来。 “你说什么?谁没了?”向禹感觉应该是出现了耳鸣,听差了。 “玉夫人没了,玉夫人被柳侧妃害死了!”旁边的立春大声喊了出来,她现在留在这王府唯一的盼头就是等王爷回来看看那柳嫣是如何下场。她不甘心。 第86章 只能隐忍 向禹一动不动地盯着跪在脚下的二人,他感觉全身的气血往头上冲,有一瞬他感觉自己可能都有些站不住。她们是在跟他开玩笑的吧?敢跟他开玩笑,找死! “你敢再说一遍!本王定饶不了你!” “呜呜,……王爷,玉夫人真的没了,她被推下悬崖摔死了,奴婢和红娟亲眼看着她下葬的。……玉夫人跟着去那大兴国寺祈福……”立春哭着将事情的始末都讲了出来。 等立春说完,向禹睁着猩红的双眼瞪着她,然后突然一脚踢在了她胸口,“你这个护主不力的狗奴才!” 立春忍着疼痛趴在地上哭着。 向禹随后又看向红娟,“你呢?你为何不跟着?!她就是太惯着你们了,一个个都忘了当奴才的本分了?!”说完也是一脚就踢了上去。 红娟痛得闷哼一声。 “秦志!” “王爷!” “将这两个护主不力的狗奴才关起来!” “是!王爷!” …… 向禹说完转身出了弄玉小筑,从后面瞧一眼,只见他走起路来不见了平日的龙行虎步,而是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平日看起来高大挺直的背影此时却有些凄凉孤独。 回了齐麟殿他也没去寝殿而是直奔书房去了。 他始终不相信王颐就这样离开人世了,这不是真的。 震天的怒气和巨大的悲恸让他感觉此时自己被撕裂了一般,他极力忍着那股想要去将那柳嫣碎尸万段的冲动。 柳嫣杀不得,她的背后有柳少傅还有皇兄。 在他们看来一个侧妃设计弄死一个侍妾,虽应受到惩罚但绝对没有到以命抵命的地步,这就地位差距,谁叫死的那个就是一个最低等的妾室而已。如果不是因为王颐深得一个王爷的喜爱,估计极大可能就是轻拿轻放。 这些道理,向禹心里很明白,但是他绝不可能就此放过。 他的娇娇儿啊……,一想到王颐那可人的面容,向禹就觉着自己的胸口开始发疼。也许从前自己对她的喜爱是随心所欲的,但是此时这种失去的滋味叫他认清自己的内心,只要她能活过来,他愿意想办法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不能给的,他也会为她徐徐图之。 他坐在书案边,想到这里,又苦笑得摇了摇头,人都没了,一切都晚了不是。 …… 第二日,向禹一早起来后就吩咐卫临赶紧去一趟大兴国寺,将事情的整个过程再重新探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他知道自己在内心深处还是存了那点想法,也许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是他不想放弃。他不死心,他的颐儿真的就这样死了吗?也许最后他还得去把人从地里挖了出来亲眼确认了才行。 随后他自己就进宫去了。 而当安如慧得知王爷昨晚归府了,内心稍稍有些忐忑,她没有叫人去给他传话,他会怪她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过一个侍妾死了而已,作为一向贤惠的嫡妻定是不敢让这等事情去叨扰他办正经差事的不是。 言文殿,向舜坐在太师椅上端着青花瓷杯嘬着茶。 “禹弟,坐吧!” 向禹不知道自己的皇兄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自己费了半天口舌将那柳嫣在自己王府犯下的事情说给他听,他怎么还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 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在下首的左侧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你想如何?”向舜终于开口了。 “皇兄,你问臣弟要如何,你该是了解臣弟的,……” “不可!一个侍妾而已,如何能跟嫣儿比?嫣儿也就是顽劣了些,小做惩罚就行了。” “皇兄!柳嫣那能叫顽劣吗?皇兄将她都惯坏了。再说死的那是臣弟所喜爱之人,其重要性就好比柳嫣对你而言是一样的。为何就叫臣弟……”眼见向禹因着生气就要说些失了分寸的话来,太子冷声打断他,“放肆!” 向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却带着倔强的表情。 太子看着跪在脚边的胞弟,有些头疼。 “你明知不可为,所以才来找本王的不是。抛却那小情小爱,什么最重要你该是很清楚。父皇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本王的这个位置可是群狼环伺,柳少傅再怎么没有实权,但其背后也是有一大片民心所在。本王要你顾全大局!” 向禹听完太子的话不禁握了握拳头,一股闹气冲刺心间。 太子见他那副模样不禁又开口说道:“禹弟,嫣儿这次犯下的错等将来本王定好好补偿你。眼下不如这样,你竟然中意那南边女子,本王让钱江里再为你寻些江南美人赐予你。可好?”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本王要能顺利走向那个位置不是,二弟还在那边塞未归,传回朝堂的消息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由头,本王怀疑这里头定有什么猫腻,等缓些日子你还得去一趟喀碦河。本王怕是那私兵可不是一般的私兵呐!” 听到这里,向禹耷拉着脑袋双肩垮了下来。 “臣弟遵命!” “不过那江南美人就算了,皇兄你会错意了,臣弟不稀罕。” 太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昨日早朝,众大臣都提议本王该去大兴国寺去为父皇虔心祈福,估计不日本王就会去一趟那大兴国寺,不如你就罚嫣儿去那里为逝世者闭关思过几月。正好本王去说教说教嫣儿。” “对了,从保定府城逃窜来汴京的那一批私兵可有什么眉目?有没有探查到他们的根据点?” 向禹面无表情地回道:“暂时还未有任何消息,臣弟不力请皇兄责罚!” “罢了!”太子摆了摆手,“不知这一伙可是跟边塞私兵动乱有无牵连?只有尽快将他们一行人捉了去才知。本王知道禹弟身负多重艰任,怎好责怪于你?” “好了,你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吧。多陪她一会儿,本王这一整个年节可是尽是听她唠叨你了,耳朵都起茧子了。”向舜说完还笑了笑,想来缓和下他们之间的气氛。 可是向禹却一点儿也不配合,还是那副僵尸脸。 只见他福身作揖后就退了出去。 第87章 相认 另一边,王颐一直躺在床榻上养伤,在身边往来的就只有巧姑,许老伯那个养子似乎很忙,许久都没有现身。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等伤养好了她总归是要出去的,到那时候她要以什么样的新面孔来示人呢。后世自己那点化妆易容术肯定是不太行了。 不管如何,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不禁又想起立春姐姐来,这次她王颐这样做到底是有些没有顾着她,说不定还会连累她。 “哎!”王颐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立春待在那王府如何了。希望那个狗男人回来后不要迁怒于下边的人才好。等后面时间久点,大家都忘记了她,她再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络立春,最好叫立春也出了王府来才好。 不过那个狗男人对自己的死会是什么反应?他会伤心吗?还是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呢? 算了,她还是好好想想眼下该如何度过自己这边的难关。 那个许老伯的养子叫玉勇,曾经在她面前或者说是在许老伯面前装聋作哑干什么呢?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人?玉勇,玉勇……不会真的是……。 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巧姑端着午膳进来了。 掀开小木门,外头吹进来一阵寒气,这山里头真的是太冷了,尽管她这个屋内的火盆子从来都没熄灭过,却也是叫她在夜里被冻醒过好几次。 “姑娘,用午膳了。”巧姑对着她说道。 王颐抬头望向她,只见巧姑手里头端着一碗热汤,同时还拽着几个干饼子。 这些时日,她吃得就只有这牛肉干熬的白汤以及那好储存的干饼子。其实能吃上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深山里的犄角旮旯可是啥也没有。 “巧姑,你们打算在这里待到何时?我感觉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呢。”王颐问完就接过汤和饼子来。 巧姑看了一下眼前的姑娘,有些事情她不能说的,也不知道头儿带这位姑娘回来的意图是如何,更是不知这位姑娘又是何人。眼下他们一行人逃窜到这里,全营人的命至关重要,她还是谨慎为妙。 “姑娘,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就好好养着伤就行,一切我们头儿自有安排的。” 王颐见她不想跟她说任何信息,也就只能开始食午膳,只见她先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热汤,等感觉胃里暖和起来后,再掰一小块干饼子放进嘴里就着热汤吃了起来。 巧姑看着她吃得那样优雅不禁有些感慨,他们可从不这样吃,向来一大口一大口咬着饼子然后再灌一大口汤,怎么快怎么来。 这位姑娘身份定是不凡的。 等王颐吃得差不多了,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 随后门从外头被推开。 巧姑见着是他们头儿来了,直接收拾好碗筷就出去了。 王颐见着是他来,心里头想着无论如何要确认下他的身份,不然后头如何打算都不知道。 她看向他,点点头作示意,然后装作不经意地举起右手去挠后脑勺,“嘶!” 她被弹出了身体,她把原主叫出来了。 只见原主死死盯着那年轻男子的双眼,最后竟然想挣扎着下地。 年轻男子急忙走到床榻边,然后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原主哽咽出声:“是哥哥吗?是哥哥吗?……呜呜,我是玉颐啊。” 年轻男子见她直接就说了出来,有一瞬地愣住,他本想一直瞒着她,他不想将她牵涉进来。他所做的事情太危险了,复仇这种事情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 也玉勇摸了摸她的头,“你如何就确认我是你的哥哥?你怎的连试探都不试探就自报家门来?万一是遇到了仇人可如何是好?太不知道保护自己了。” 原主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不禁大哭了起来,“呜呜……哥哥,呜呜……你难道忘记了……自己随了父亲的内双下垂眼,一只大一只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仔细瞧却是有些明显,小时候我……还不老因着这个事情嘲笑你呢。呜呜……” 也玉勇听着她边哭边说着这事情,不禁笑了下,“你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机灵鬼!” 兄妹二人得以相认,原主此时也破泣为笑。 过了一会儿,王颐飘在身体上方,给原主使了下眼色,一瞬间王颐被拉回了身体。 “哥哥,你是不是当时在喀碦河的时候就认出了我来?你为何瞒着我嘛,还有你之前不是在喀碦河的吗?什么时候进京来了?还有你们为何要躲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呢?”王颐迫不及待地问道,王颐可还记得他再瞧见她的脸之后就立马说要营救她的。 也玉勇坐在床榻边,没有回答她反而向她问道:“禹王他对你不好?” “他啊,想对我好的时候就会对我很好,不过……哎,颐儿不想这样靠着男人的宠爱活下去。颐儿也想为爹爹娘亲报仇,……”说到这里,王颐突然想到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哥哥,蒋家哥哥帮我在暗地里探查爹爹当年那件事情,而且我还发现那当江尚书定是发现了什么被人威胁自杀了,他的嫡女江之婻手上或许有些证据,只是她防着任何人。” 也玉勇听她说完,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要再让蒋兄去打听了,惊动了那些人他很可能会有大危险。爹爹和娘亲的仇你无需管,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你只管好好的快乐地生活着就行,原本想着你能进禹王府也可以,最起码不会受苦。现在看来他都不能护着你,你不回去也好。我会重新安排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我一定会手刃那些人为爹爹娘亲报仇的!” 其实他之所以来汴京也是因为探查到那江大人当时查到的一些证据可能就在这里,所以才冒险前来。当然也是想来打探一下妹妹的消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人发现了,一路上被人从保定府城追到了汴京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躲到这深山老林来。 “妹妹如何就不能给爹爹娘亲报仇,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不会再躲起来的,我要跟你一起找出那些仇人来!”王颐说道。 也玉勇听到她所说的,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不敢让你以身犯险,你不知道那些人可都是些丧心病狂的壕无人性之徒。”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况且经历了这么多,颐儿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颐儿了,有一个人帮你总比你单打独斗的好不是吗?颐儿一点儿都不怕。”王颐有些激动地说道。 第88章 午夜开棺 也玉勇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就先假装答应了她再说。 “哥哥可是有什么办法帮我换一张面孔,蒋家哥哥那里等过些日子我去一趟吧,哥哥说得对,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沾上这危险了。颐儿怕万一真的惊动了那些人,那不就是害了他。”王颐说道。 也玉勇看着她的面容郑重地说道:“哥哥以为你无需这样,有什么事情你想要出面我来帮你即可,你躲在暗处安静地生活就好了,可好?” 无论是暂时地佩戴人皮面具还是永久性的换脸术,他都不想要自己的妹妹去经历这些事情。 王颐思索着他的话,然后开口道:“可是,我顶着这一张脸就算躲得再好也会有被人发现的那一天不是吗?” 当然了她也不认为那个狗男人能记她有多长久,只不过想着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是欺瞒之罪。而且她也有好多事情须要自己去做的,总不能一直让也玉勇出面,倒不如“改头换面”开启另一种新的人生,她一点儿也不想再掺和原书男女主之间的情感纠葛了。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不是有了新的选择了不是吗? “这个事情从长计议,蒋兄那里等过些时日再说,这几日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回喀碦河去。”也玉勇说道。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先回去了再说。那证据他定会再想办法回来寻的。 王颐听他这么说只能点头答应着,他没有一口否认自己不知道那换脸的办法,那就说明他那里是有知道方法的,后面再跟他商量好了。 两日后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梅兴深山往北回喀碦河去了。 禹王府,向禹自从上次从宫里回府后,表现得十分平静。 他也只是关着红娟和立春,也没有对她们用任何刑罚,反倒是吃喝都按时送着。 按照他一贯的风格来的话,这二人早就见阎王去了。只是他转念一想,真正的罪魁祸首他都能忍,这两个她在意的仆人怎么就不能忍。何况他还在等卫临的消息,他总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呢? 他把她看重的两个仆人泄愤给杀了,她不得跟他闹得天翻地覆。 对柳嫣那里,他只是趁着夜色去了一趟萧楼,“哐哐”给了她两巴掌后,放下狠话他这一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对她有男女之情。反正他从来就只是当她是个小妹妹而已,是她自己像个黏虫似地追着他不放,竟还为了向自己争宠起了那歹毒之心。真真是可恶至极。再者,上次皇兄的话是不是有另外的意思?那他干脆就将她送给皇兄算了,也许皇兄得到了就会知道也不过如此,这女人如何能跟皇嫂比? 第二日就派人将柳嫣打包丢进马车往那大兴国寺送去。 柳嫣在他的两巴掌下听到那些狠话,心灰意冷,终究还是错付了不是。她独自痛哭了好久。她心里有着莫大的委屈,不知说与谁人听。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于陷害她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如慧那里,他也没有明面上敲打她如何不派人通知他,因为作为一个王妃,她有权自行处理这王府内所有后宅之事。只是这些日子他都未曾去过正院,他可是没有任何心思还去帮她做脸面。 又过了一日,卫临终于从那大兴国寺回王府了。 说实话他对于玉夫人突然的离世表示非常痛心,多好的一个人,怎就说没了就没了。 书房内,卫临将自己这几日所查所访的结果一一汇报给王爷听。 “所以,没有任何破绽?这就是你给本王的结果,你他妈的办得什么鬼差?!”说着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摔了出去,这么多天内藏心中的唯一一点希望宣布破灭,他的颐儿真的是死了,被那柳嫣给彻彻底底地害死了。 卫临低着头盯着脚边破碎的瓷片,心中也是非常无奈,他可是费了全部的心力没有放过任何地方,奈何查出来就是这个结果,他也多么希望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向禹说服自己必须要接受了。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他是真的错过了那么美好的她了,他此时痛恨自己曾经对她总是存着一些心思。 主仆二人此时都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埋在哪里?”向禹有气无力地问道。 他就去看她最后一眼,不管那个恶奴将她的脸砸成什么样儿,他看一眼,就真的死心了。 “回王爷,玉夫人被葬在嶋山。”卫临回道。 “今夜随我去刨土开棺。本王要最后瞧一眼。” 卫临听后惊得瞪大了双眼,王爷魔怔了不是,这人都下葬了都快近一月了,就算是冬日,那也估计得腐臭了,还能看什么?看一堆烂肉吗?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家王爷…… 午夜时分,向禹带着一帮人悄悄出了王府。 他先前让卫临去打探了具体位置,一帮人骑着快马半个时辰就到了那嶋山。 周围都黑漆漆的,阵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几人的耳边,时不时地还传来林子里野物的叫声,就算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杀手这时都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幸好今晚有那下玄月挂在夜空中,幽幽的银光虽不太亮却也能让他们看清了脚下的路。 卫临打头阵走在最前头,向禹紧随其后,后面跟着几个人。不一会就来到一个小山坡上,那里有一处拱出来一个土堆,看起来像一个土馒头。 “王爷,就是这里。”卫临说道。 向禹望着如此潦草的坟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用眼神示意他们开始动手。 几个大汉得令就埋头挖了起来。 向禹心知自己这等行为属实难以理解,所以他只能这个时候来。他不看一眼如何甘心。 不到一炷香功夫,几人终于将那黑棺给刨了出来。但是之后就不再敢有任何动作,这刨人坟地不损阴德吗? 向禹走近黑棺,扶住棺盖毫不犹豫地掀开来。 第89章 风波不断 卫临站在向禹身后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其实是有些动容想上前去看上一眼的,奈何最后还是被脑补的恐怖场景吓退了。 而向禹却死死地盯着棺内平躺的女子,其实棺内人早已经腐烂得不成人样了,除却她身上穿着的那套衣裳他以前见她穿过许多次,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这一刻,脑袋轰然一声,他真的是失去了她。 过了好一会,他默默地转身离开。 旁边的暗卫们又重新将黑棺埋了进去。 卫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家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 玉夫人是多么好的一位妙人儿。 没了太令人痛心了。 向禹回到王府后,也没有回寝殿休息,而是去了书房。他沉默地坐在书案边,看着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其实脑袋里面空空的。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这种感觉可是太不好了。 也许慢慢地过些日子就好了,他会忘记她的吧,到那时他就不会感觉痛了。他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 枯坐一晚,第二日他睁着通红的双眼去上了早朝,之后下了朝又直接去了军营,他将自己全心投入士兵操练中,好像只有这样感觉才会好上很多。 就这样连续几日,只有累得极致的时候,才让自己闭上一眼,再醒来又是下校场操练士兵。 卫临看着他家爷,心疼坏了。奈何现在没人能劝得住。 又过了好几日,向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许多,而且还瘦了不少。 小半月后太子本来打算让他悄悄去一趟喀碦河,谁知皇帝向天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他们这些皇子得轮流伺疾,那二皇子向舜也被紧急召唤回了汴京。 这样一耽搁,向禹也就没去成那喀碦河。 这中间还出现了一个变故,就是那蒋连朝得知王颐死后,来王府闹了一场,向禹看在逝世者的份上也没跟他计较,直接让人安全地给他送回去了。 哪知第二日就传出了那蒋连朝因着差事徇私枉法而被人关进了天牢,后来听说还被人在牢里打得个半死。 京内谣言四起,都说这将连朝胆子忒大了,是自作自受,谁叫他一个天子脚下的七品芝麻官敢去王府闹事,敢找皇子麻烦不就是找死。言外之意,就是蒋连朝之所以被关进大牢,是得罪了禹王,禹王动动手指头就有他好受的。 等卫临将这一切告诉向禹的时候,他气得直接掀翻了案几,谁的胆子如此之大,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他安排卫临去将那些传谣的都给抓起来狠狠审问了,可是还没等卫临行动,又发生了一件惊动朝廷上下的大事。 就是原刑部尚书江崧仕的嫡子,大理寺正江之扬府上在夜深人静时分不知为何突然走水,等发现时整个府都被烧着了,全府上下老老小小,伤得伤,残得残,烧得烧死,好不凄惨。最让人惋惜的就是江之扬和其夫人吴氏并没有被救出来而是活活地被烧死了。 可是刑部探查了半月之久,最后竟以天干物燥意外起火之因而草率结了案。 琼玉苑,江之婻得知如此结果时,抱着雪月痛哭起来。 “呜呜……他们真的太不是人了……还是不放过我们……” 她此时无比愤恨,她想起了王颐曾经在她耳边说过的那些话,此时非常后悔。是她江之婻太天真了,原以为小心翼翼就能苟活下去,哪知那帮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兄妹。倒还不如当时大胆些答应了王颐跟她一起去寻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将那帮丧心病狂之徒揪出来。就算是最后没有成功也没关系,总比被动等死强不是。 哥哥一家死得太惨了。呜呜…… 她江之婻至此后绝不苟活于世,她要像王颐一样勇敢起来。 哎,要是王颐现在还活着就好了。 她手上的确有些东西,当年爹爹将它给了她,却没有给哥哥就是想着她一个闺阁女子,不至于被人怀疑。如果给了哥哥,反而容易招来麻烦。可是现在看来那些人哪有什么信用可言,最后不还是对哥哥下手了。 她要是早些想明白就好了。 蒋连朝那边,最后被查证是诬陷就被放了出来。只是他卧床养病了快半月之久才算好利索。 这一天,蒋连朝被请到了禹王府。 书房内,向禹看着跪在下首的蒋连朝开口说道:“你可知你得罪了什么人?” 蒋连朝假装苦闷地摇了摇头。他不敢跟禹王讲实话,其实应该就是他前些日子探查也将军一案的事情不小心被暗处的人发现了才对他下手的。此时他可以肯定的是曾经参与灭门案的人就在这朝堂内,而且其背景势力是非常之大。 “哼!”向禹冷笑了下。 “难道不是因为你像个傻子似地到处打听八年前也将军一案?” 蒋连朝听到这里不禁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她到底要你在做什么?她真的是那胡侍郎的嫡女?”向禹盯着他问道。 蒋连朝此时镇定了下来,“回王爷,颐妹妹就是胡侍郎的嫡女,对,就是她让我打听也将军的灭门案的。她因着之前收到过一封密信而得知那胡侍郎死得蹊跷,似乎跟八年前从上郡办案归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有牵涉。所以……” 向禹有些吃味地看着他,这个蒋连朝如何就深得她的信任,而他自己却总是在事发后才被告知一些事情,她就那么不信自己么? “你马上给孤停止一切探查行动,这不是你可以打听的,你老实给孤在刑部好好当差即可,再不听话,下一次就直接去见阎王吧。本王也救不了你。” 向禹说完背着手走到他的身边,然后用脚踢了踢他,继续说道:“你太自不量力了,想活命就按照孤说的去做,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蒋连朝连忙磕着头应下了。他现在整个心都是乱的,颐妹妹不在了,他还有必要继续吗?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已走到窗边的男子,心中冲刺而出的悲痛叫他失了分寸,只听见他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向禹王问道:“她说她喜欢上了你,而你为何却没能好好保护她?她那么乖那么乖,你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没了,……” 向禹侧身看向着他,无言以对。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是他太自大以为他可以掌控一切。 “你回吧。”向禹没有责怪他的无礼,而是落寞地回了这三个字后,又转身看向窗外。 蒋连朝看着禹王的背影,还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他看得出来禹王此时是难过又忧伤的,她的死对禹王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吧。 他默默地起身然后福身作揖出了书房。 第90章 探访长乐先生 自从王颐跟着也玉勇回到那喀碦河之后,坚决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缩头乌龟,定是要跟他一起为父亲母亲报仇雪恨的。也玉勇实在也是没有办法,被她闹得只好答应了。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掺和进来,能够忘掉以前发生的一切,快乐安静地过另一种生活。 仇恨比爱的生命力更强,一旦开始就没法回头,未知的前头也许是得偿所愿,也许更有可能的是万丈深渊。 他作为男子,父亲的嫡长子,这一切就由他来好。可是妹妹却是铁了心似地要参与进来,他也只好对自己说在以后艰难的复仇之路上尽量让她免受伤害。 王颐后面才慢慢知道这喀碦河竟然是养私兵的聚集地,那些表面上看起是普通的牧民或者居民说不好暗地里就是私兵,更夸张的是在这里养私兵的竟然有好几伙人。而也玉勇原先就是某一伙人养的私兵小头目,只是后来自己私下里策反了许多人建立了自己的团伙,到现在他竟然有了好几个营的私兵分别潜伏在这几伙人私兵当中。不愧是将军的儿子,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懂得如何利用天时地利人和。 这一天,王颐找到也玉勇。 “哥哥,能不能帮我想想法子让我换副面容呢?这里虽然鲜少有人认识我,但是我也不能戴着面纱一直躲在这里。我想过些日子回汴京去。江姐姐那里有我们要的东西啊。”王颐说道。 也玉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回道:“颐儿,这些你不要担心,我自有打算,你还是就待在这里最安全。” “如果有时候你实在想出去透透风的话,那我明日带你去见一个人,让她给你制一个人皮面具可好?”也玉勇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这个人皮面具佩戴时间不能过长,特别是长时间面对同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会有被人发现破绽的可能。且这个人皮面具需要定期更换的,有些繁琐,特别在这夏日,更换频次要更多些才是。” “哥哥,先不管那么多了,明日先赶紧带我去找下那高人呢。”王颐迫不及待地说道,她就知道这也玉勇会有办法的。 第二日,也玉勇就带着王颐去找那高人了。 这是一个地处深山的村庄,位于上郡与喀碦河交界处,因着位置非常偏僻鲜有人知道。村庄里人迹罕至,拢共也就只有十几户人家,却各自分布在隔着好几座山的半山腰。除了从外面进山的一条较为宽阔的土道,再想进去村户家就只有攀上或攀下穿过只容一人过身的羊肠小道。这道儿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是道儿,只有边走边拨开到处丛生的荆棘才能看到一条被人硬生踩出来的小道。 他们俩将马儿拴在进山土道旁的一棵大树上,而后也玉勇领着她往一处下山的小道走去。这笔直往下走,让王颐差点儿控制不住速度有些往前滑去,幸好也玉勇及时抓住了她。 “慢些,这往下走可深着呢,这座峰是桂榜山最高的峰儿,我们原先进山的地儿是在半山腰,长乐先生住在往下去的山窝里,咱们得走上个两柱香时间。”也玉勇耐心地说道。 王颐听完心里叫苦不迭。这高人也太会找地儿了,看看这小窄道,就差直上直下了。她得拽着两旁的树枝叉慢慢往下走,不然一不留意就要被惯性冲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下到了一个较为平坦的地儿,有一条小溪流穿梭而过,他们跨过木板子小桥再走了不到几米又开始直线往上爬,王颐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她望着也玉勇毫不费力地往上走,心里直叹气。 攀走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希望了。隐隐约约远处的蜿蜒小道上方有一处处青色屋檐映入眼帘,“哥哥,你看,是那里吗?”王颐雀跃地问道。 也玉勇跟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随之点点头。 王颐放松一口气,要到了。这一路走来太费劲儿了。 等他们站在那土砖屋前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迎了上来。 “勇公子,您来了。师傅在后山头晒药呢,容我去寻她,您在正屋稍作歇息。” “麻烦晓儿了。”也玉勇双手作揖道谢。 也玉勇带着王颐进了正屋在那树根制作而成的木凳上面坐了下来。他看向王颐疑惑的眼色浅笑了下。然后跟王颐解释道,当初他跟她和莫伯伯走散,被石流冲到了桂榜山脚下深受重伤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是长乐先生下山采药将他救起,他曾经在这里呆了两三年,自然是熟悉的。那长乐先生原是传遍江湖的大神医赛九仙的关门弟子。他何其有幸能遇到长乐先生,不然他早就去见阎王了。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女子进来。只见她端着一副冷清模样,肤色是冷白皮,生着柳叶眉,大双眼皮,深眼窝,翘鼻梁。 “勇公子前来所谓何事?”开口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温温柔柔的。 也玉勇谦卑地拉起王颐一起向她福身行礼道:“先生,一别经年,玉勇又来麻烦您了。这是舍妹玉颐。” 王颐连忙作揖:“见过先生!” 长乐先生望着王颐有一瞬地出神,似要看出什么来。 而后她才点了点头。 也玉勇接着就将来意说明了下,长乐先生听后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姑娘,人皮面具只能解一时之需,如你已决心跟过去告别,重新开始,何不更彻底些?” 王颐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地望着她,而也玉勇却不禁瞪大了双眼,然后急急开口道:“不可!先生,身体发肤受之发肤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如何都不能那样,再说,舍妹她可不能受那等苦。这逆天改命之术搞不好……” 第91章 换脸术 不等也玉勇说完,王颐却连忙打断了他,“哥哥,我想先听先生把话说完,你也不能就这样替我做决定。我是真的想跟过去告别,我顶着这副面孔迟早要出问题,如果一旦被人发现,那是要掉脑袋的。颐儿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她想忘掉那个狗男人,忘掉曾经的一切,她只想跟也玉勇一起寻出仇人来。哪怕将来她因着容貌的事情不能以将军嫡女的身份示人也没关系,只要也玉勇能给她一片安身之地就可以了。到如今她才明白远离原剧情,能够过自己想过的人生,这种感觉太好了。因着前世她总是无形中就活在了别人的眼光里了,这穿书的一世她不想再那样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对自由的向往,男人什么的,爱什么的,统统靠边站。虽身为女子,她也想体会下仗剑走天涯的快活。生命中那些鸡毛蒜皮之事她都要放下,除却附加的身份,她更想做自己,更想为自己而活。 当然她始终相信也玉勇定会庇护着她,而她也定会成为他的得力帮手。 长乐先生定定地望着她说道:“你可知道那换脸术?可以帮你换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但是却要经受那非人的切剥骨肉之痛。所以,你好好想想,那种痛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住?” 长乐之所以这样引导她,是有原因的。她第一眼见着这女子就觉着非同寻常,通过她的敏锐观察此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师傅曾经跟她讲过的世间拥有双灵魂之相的奇人。这样的奇人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人,也就只有这样命数的人才能压得住那换脸术带来的后果。她有自己的私心,她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师傅将那神奇仙术传授给她,她不想就这样失传在她这,她想传承给晓儿,以现场实践操作的方式。只是这些年来她从不敢轻举妄动,因着怕给别人带来万劫不复的命运。 如今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王颐此时却有些打退堂鼓,她害怕痛,真的是一点痛感都承受不住。 也玉勇拉住她的手劝道:“妹妹,不可行那换脸之术,你不能去承受那等痛苦,我们就让先生给你弄些人皮面具就好了,等用完了我们再来就是。再说那汴京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再去的。你就待在这喀碦河,其他的都交给我。” “人皮面具虽也可以,但毕竟做得再像也是有破绽的,而且长时间佩戴对皮肤也是有损伤的,倒不如直接……”长乐还要往下说,却被也玉勇瞪了一眼。 “先生,你这是作何?舍妹她不能改头换面,那等痛苦她如何受得住,再说她无需这样做,她有其他的更好的路可走。” 长乐听后摇了摇头,“勇公子,你所想皆是你所愿而已。我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如何的险况,但是令妹却实实在在是已经死过之人,换一张脸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纸终究包不住火,瞒天过海也只是暂时的,除非她还想与过去继续纠缠下去,但是她要能保证自己可全身而退。可是竟能全身而退,何来将计就计诈死之举?” 这时也玉勇有些后悔刚刚将妹妹的事情说得太多了,幸好他没有透露禹王的任何信息。长乐先生如何执意要劝说妹妹行那换脸之术,这让他很是迷惑。 王颐却是陷入了沉思中。她一边纠结自己如何能承受那骨肉切剥之痛,一边又想跟过去彻彻底底地一刀两断。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做了决定。 “先生,就那你说的办,为我换脸吧!”换脸的痛苦是一时的,她忍一忍就过去了,而不做彻底的改变,再纠缠到那剧情中去,那将是一生的长痛。 “妹妹!”也玉勇急忙叫道。 “你不需要这样!你如何就这么不听话了?小时候那乖巧劲儿哪去了?我不准!” “哥哥,颐儿哪能还像小时候那样,如果是那样的话,颐儿可还能活下来跟哥哥相聚?这是颐儿自己的事情,就让颐儿自己做主。”王颐说道。 也玉勇看着她的娇容,有很多不舍,也有很多痛苦。他的小妹的确是变了,不再是那个见着虫子都要吓得跳起来抱住他的小人了,她长大了,她在经过那场惨无人道的变故后成长了。 他最后沉默了下来,也不应允倒也不再出声反对。 长乐看着兄妹俩的互动有些于心不忍了,她在私心的驱动下有些挂不住脸,不过转念一想曾经师傅讲过这双灵魂之奇人经过换脸后也许会有一番滔天富贵,那也总归还是有些好处的。 “你需要留在这蝴蝶谷半年之久,容我准备些时日,大概需要一月之久我就可以给你换脸,之后就是不停地修复和将养期,这期间我需要根据你的恢复情况不停地调配适合的药方,有外用有内服,所以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可是知晓?”长乐对着王颐说道。 王颐点了点头。 随后长乐将目光看向也玉勇说道:“勇公子,你可先行回去,等半年之后再来接回令妹吧。” “先生,那小生就将舍妹托付给您了。”也玉勇说道。 之后也玉勇将王颐拉到屋外交代了许多话就要往回赶,他要趁着天黑之前出了深山。尽管他心中充满了不确定的迷茫与纠结,但是他也只能顺着妹妹的意愿了。 命运无常,他已经见识到不能再见识了。从前是风光的将军嫡子,那夜之后拼命逃亡差点一命呜呼,到后来被得救再到后来只能装聋作哑苟活于世,他经历了人生高峰的辉煌,也经历了跌至低谷时被人使劲踩压的灰暗。惨死的双亲和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几乎每晚都能入了他的梦叫他生生咬牙切齿般捶床痛醒。他只能忍,苦苦地忍着,只等查出仇人那天来。 妹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当然知道妹妹这样做也是在他们当下处境下做得最好的决定,她宁愿用那样的痛苦来保证他们眼下的安全,他如何能不知道。他在心底疼惜小妹,可是却也无能无力。这一切都怪那些没有人性的坏蛋们,是如何的仇恨让他们用如此残忍手段对待他的一家人。 也玉勇最后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蝴蝶谷。 之后几天,那长乐先生不见了踪影,只有她跟那个叫晓儿的待在一起,王颐时不时地帮她晒晒草药,捣捣药。要说不说,这深山里的夏日真真是凉爽之极。她每日早起早睡,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吃饭有山里无污染的食材,喝水有那沁甜的山泉水,……这日子过得让人变得格外平静淡然。 大概是十几日之后,长乐先生在一天傍晚找到了王颐问道:“你要换如何面容?” “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就行。”王颐答道。 长乐听后摇了摇头,“说得详细些才好。” 王颐想了想,她现在的样貌是属于艳丽魅惑型的,那不如就让长乐先生给自己换一副小白花形象。那小白花清纯动人、娇美柔弱、楚楚可怜、可是有着十分澄澈纯粹的气质。 第92章 熟悉的陌生人 王颐将心中所想的一一说了出来。 “那我就按照你心中所愿来帮你换脸,再过十五日等到那月圆之日就可以了。这些时日你仍旧按照前些日子的状态来就可以了,保持良好的心情和身体状况即可。”长乐说完就走了。 她望着长乐的背影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她怕自己忍受不了那种切割剥离之痛,也担心那长乐先生的技术,这古人整容之术能靠谱吗?万一给她整差了那可就要毁容了不是。 可是再如何不安,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十五日说慢也慢,说快也很快。 当这一日真的来临时,王颐却变得尤为平静。 长乐给她带到一个地洞里,这里被修整得干净整洁,洞中央摆放着一张木质床榻,上面铺着棉质褥子,周围摆了一圈油灯。不知是不是深山洞穴的缘故,里面凉飕飕的。 王颐被安排躺了上去,随即长乐就吩咐晓儿直接将她的手脚捆得结结实实的。 “刚刚我让你服下的坐拏草煮酒汤能让你轻松一阵,但是这本是有毒之草却也不能多服用,所以这疼痛感必是能感受得到的,所以只能提前捆住这能作乱的手脚来,可是介意?”长乐说道。 王颐听后摇了摇头,她现在唯一想着的就是尽早开始尽快结束,这一遭罪是躲不过去的。 她侧脸看着旁边木桌上面放着一个深蓝色布缠裹的竹篾小篮子,里面陈列了个各种长短不一的砭针、砭镰、小剪子、石钳等,这家伙什看着挺齐全,这长乐先生应该有点东西的吧。 可还不等她继续察看,就见她在药物的催眠下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长乐用眼神示意晓儿务必仔细观摩,后续还要根据此刻的记忆强加练习才是。 等王颐再睁眼,面部传来的刺骨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喊了出来,“啊!疼!啊!……” 奈何她被捆绑得很紧,想动都动不了。 长乐在她脸上一会割划一会敲骨,遇到关键的地方还跟旁边的晓儿说道让她赶紧画下来,就是不搭理她。 王颐痛得死去活来,早就听说世间最疼的是生孩子,但她此刻却十分肯定这痛定要比那生孩子痛苦几百倍,她快要忍受不了,她真的想原地咽气,她不想换脸了,不想了,她后悔了,疼死了…… “住手!赶紧……停下……呜呜……我不做了……我不想做了……” 然而长乐还是那副清冷样儿并没有搭理她,倒是旁边观摩的晓儿安慰了她一句,“姑娘,忍一忍,马上快好了,再忍一忍就好了。” 他喵的她忍不了了。 王颐极力挣扎,奈何没有任何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痛麻了,才听到长乐说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大致已经好了,接下来我给你缝合好就行了。”说完还用衣袖抹了下额头的细汗。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都被她王颐赶上了。 她喊累了,痛昏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被抬回了石砖屋,脸上蒙上了厚厚的纱布条。 那痛感一波又一波向她袭来。 都忍到这里,那就再咬牙忍下去。 之后的几月王颐觉着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把这一辈子的痛都经历了一番似的。 伤口极痛、极痒、重新切剥、极苦汤药、…… 这时她才觉着也玉勇当初为何不同意让她行这换脸之术了,这真的是一种难挨的苦难。半年,这哪是半年,说是十年之久都不为过,可以想象她在蝴蝶谷这几个月是有多么的艰难。 好在都过来了,她望着铜镜里陌生的面孔,那些痛苦也许还是值得的。 长乐先生的整容医术可真是了得。 铜镜里的女子哪里还有半点妩媚之态,简直就是一朵顶级小白花了。 雪白的肌肤下,秀眉浓淡恰到好处,原是长圆的狐狸眼因着收了眼角变得温柔似水,鼻梁挺直又秀气,嘴唇比原先的要偏长偏厚些,看着纯欲感满满。整张脸饱满感度更高些,气质清纯淡雅,犹如一朵盛开的百合一般。 她不是也玉颐,也不是那胡亚玲,从今以后她只是她自己。 等也玉勇来接她回去的时候,完全认不出来了。 这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影子了,除却那熟悉的眼神,真的是太神奇了。 他对着那长乐先生千恩万谢。 最后兄妹二人在长乐师徒的注视下回去了。 长乐很是欣慰,她这次仙术做得非常成功,也幸好这姑娘有着非常人般的忍耐力,要有这等好效果得让人十分配合着才行。她转头就嘱咐晓儿往后必须要将这仙术勤加练习,日后要传承下去才行。 当兄妹二人出了深山赶到喀碦河主城时天已经都完全黑了下来。 “小妹,不如我们今晚找一个客栈先歇下吧,明日一早再回营地可行?”也玉勇说道。 王颐可是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的脚底定是起了不少水泡,她现在急需歇歇脚。这些日子在山里养着,可是好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还是那弯弯绕绕,一会儿陡直一会儿急弯的小山道。 等二人安顿好后就下了客房去膳堂用晚膳。 这家客栈还是蛮热闹的,吃饭的人还挺多。也玉勇不得已带着王颐挑到一张靠过道的空位坐了下来。 “二位客官,可想吃些什么?”小儿搭着一条灰抹布走了过来,边擦着饭食桌边开口问道。 “可是有热汤面?”王颐出口问道,她在山里头最想吃得就是这一口热汤面了,放着那油辣子,简直叫人流口水,她现在可是不用忌口了。 “姑娘,那你今儿可是来对地方了,咱家的羊肉热汤面那是此地一绝,吃上一口定叫你赞口不绝!” “那就来两碗羊肉热汤面!”也玉勇吩咐道。 “得咧!客官稍等片刻。”小二唱和得跑向门口方向去跟掌柜报餐去。 就在此时门口进来一拨人,打头的穿得贵气逼人,面容却冷得叫人不敢直视。 那小二跑得太快一个没刹住跟那贵人撞了个满怀。 只见那贵人一脚就将小二踢开,“找死!”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的瞎了眼了,小的不是故意!”小二不停地求饶声一阵阵传来。 王颐抬头望了过去想瞧瞧是怎么回事,谁知恰巧那贵人也望向她的方位。 妈呀,这不是那狗男人禹王爷吗? 她心虚地赶紧低下了头。 第93章 剪不断的…… 向禹本就是随意一瞥,看到那女子慌张地低头觉着有些奇怪随之又多瞧了一眼,确定那女子陌生得很,最后也就没放心上了。 而王颐反应过来后,连忙又挺了挺腰身,她现在可是顶着一张小白花脸,她慌个什么劲儿? 也玉勇看着自家小妹多变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于是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瞧了一眼后迅速回头,这个禹王为何又来边塞了?上次就是他派的人手死追着他们不放,这次不会又寻着什么线索来追查他们的?他此时有些着急,此地不可久留,用好饭他得先回营地一趟好好安排下免得底下人露了马脚。 “小妹,一会儿用好饭你就回客房去歇息,不必荒神,你现在的模样任谁都认不出来。为兄一会儿先回趟营地,晚些时候就回来。”也玉勇说道。 他本想带着小妹一起回营地,后面转念一想怕动静太大反而不安全,倒不如让小妹就在客栈歇息一晚。 过了一会儿,另一位扎着灰蓝色头巾的小厮端来两碗羊肉热汤面。 “二位客官久等了,请慢用!” 王颐接过碗面就吃了起来,一口热汤一口面,眼睛和耳朵却还不忘凑热闹。 只见那狗男人最后还是放过了那鲁莽的小二,随后带着一帮人往楼上的雅间去了。 一行人经过他们的饭桌旁,王颐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来。 而就在他们埋头吃面的时候,从外头进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是个打扮怪异的瞎子,另一位是个童子模样打扮,像是专门给那瞎子领路的。 他们一进来就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个瞎子江湖人称郭瞎子,是那金达央特意派人从南边寻来专门对付禹王的。去年那一箭之仇必须得报。 过了一会儿,先前那个冲撞禹王的小二趁着人多不注意来到二人跟前,假装询问他们吃什么,实则这小二就是郭瞎子安排的人。他们几个人从得知禹王要来喀碦河的消息后就开始布署了,这家客栈也是打听了许久才得知是那禹王偏爱来的一个地方,所以他们早早就安排了一人以小二的身份潜伏到了这客栈。没想到今日还真让他们等到了。 “办成了吗?”郭瞎子小声地问道。 “师父,那定是成了的,那禹王这回指定是逃不了。” “白莲来了吧?赶紧将这个给她下了,动作要快!”郭瞎子说完将一个小黑盒递给了那小二,随后指使身边的小童带着他出了客栈去。 小二迅速接过来然后径直往楼上跑去。 王颐他们刚好吃完站起来准备走。意外发生了。那个小二由于跑得太快一下撞到了坐在外侧的王颐身上,黑盒子掉落在地,一瞬间王颐感觉脚腕处传来了一阵刺痛感。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二连忙跟他们道歉,心里却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搞砸了。师父指定饶不了他。 他惊慌失措地捡起空盒子掉头往外跑去。 正在拨算盘珠子的掌柜也被惊了下,抬头一看,大声呵斥道:“小六子,你干嘛呢!毛手毛脚的,你失魂了,连撞两位客人,哎,你嘛去?……回来,你给我回来!” …… 王颐和也玉勇看着这一幕有些懵,这小二看着怎有些奇怪。 只是她急着要回客房查看下脚腕处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也就没多想了。 等回到客房也玉勇交代了她几句,自己就悄悄地回营地去了。 待客房内只剩下王颐自己的时候,只见她直接掀开裙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时她都有些怀疑刚刚那一阵刺痛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半夜,王颐被痛醒。 她的心口好痛,心脏那处就像有一把带锋利刺头的滚刀在不停地碾压来碾压去。她捂住心口的位置疼得在床上打滚。 而客栈三层的一间豪华上房内,向禹也是被心口的阵痛折磨得坐了起来,只见他紧锁峰眉,右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忍着巨疼喊道:“卫临!” 不一会儿,卫临进来。 当他看到向禹痛苦的表情时,不禁有一瞬的慌神,“爷?你怎么了?” “叫陆锦过来!” 不一会儿,客栈三层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陆锦半夜被传唤,说实在话有些些情绪。可是当他看到禹王心口疼得不停地冒虚汗时,连忙恢复一脸正色,认真地帮禹王看起病来。 脉象正常,身上也没什么外伤,也没有旧疾。这何故就心口疼了? 陆锦百思不得其解。 “陆大人?王爷他这是何病?” 陆锦只是不停地摇头,他真的是不知道。 慢慢地向禹感觉心口那痛好似变得没那么强烈了,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不自觉地下地、开门,然后往楼下走去。 后面卫临和陆锦追了上去,“王爷!王爷!你要上哪儿去?” 向禹下到一楼,直接往客房区走去,最后在中间位置的一间客房门前停了下来。 他捂着心口眼神示意卫临。 卫临会意一脚就将门给踢开了,一瞬间旁边的一间客房门瞬间被打开。 也玉勇走了出来,“你们什么人?要干吗?” 他先他们冲进了屋,却看见王颐右手捂住心口倒在床榻上痛苦地呻吟着。 “小妹!小妹!你怎么了?” “哥哥,我心口疼死了……呜呜……痛……啊”王颐痛得话都说不完整。 跟在向禹后头的陆锦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走上前,说了句“得罪!”后就抓过她的手腕来,可是把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这位姑娘可是之前有受过外伤?抑或有旧疾?” 也玉勇看得出这位男子应该是一名大夫,配合着回道:“并无任何外伤和旧疾!” 陆锦放下王颐的手腕,瞧了一眼禹王爷,随之又瞧一眼床榻上正在痛苦呻吟的姑娘,然后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怎如此凑巧?莫非……”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双眼。 第94章 蛊毒 陆锦有些怀疑,但是也不确定。 向禹看着他为难的模样沉声道:“说!” “爷,您跟这位姑娘极大可能是被人下了情蛊了!情蛊这种蛊非常罕见的,非一般人能种的,这个蛊师绝对是厉害人。微臣以前听家父提起过这种蛊的症状,您跟这位姑娘的情况非常吻合。但是微臣却也不能十分肯定就是了。” “通常被人下了这种情蛊以后,出现第一次心痛大概是在被下蛊后的几个时辰之内,之后疼痛频率大概平均三到四个时辰一次,明日时间还会缩短变成两到三个时辰,不超过五天,被下蛊的二人就会活生生痛死。当然……就是……”陆锦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 “接着说!吞吞吐吐干什么!”向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被心口的疼痛折磨得面目全非,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处像有人拿钝刀在切割,时间越久越疼。 “爷,这被中了情蛊的男女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捆绑在一起了,同生同死,其中任何一方死,另一方也活不了。还有就是如果二人每次在疼痛发作的时候就合欢的话便可以免受这种活罪……”还没等陆锦说完旁边的也玉勇急吼吼地打断他:“胡说八道!” 他都有些怀疑这禹王是不是认出了小妹才来这么一遭设计,他的小妹受了那么多非人的痛苦才换了一张新面孔打算彻底逃离眼前这个权贵者,哪里将将出山就又要跟这个人绑一起。这世上才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还情蛊,不可能。 “你们出去!”说完也玉勇就开始赶人。 向禹其实也觉得陆锦的话不可信,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如何就叫卫临踢门然后闯入陌生女子的闺房。他忍着疼痛艰难转身,自觉地带着卫临和陆锦要出去,走之前他看了一眼一直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痛苦呻吟的娇弱女子。 笑话,随便一个陌生女子哪里够格跟他绑一起,打死他都不会去跟一个陌生女子做那等事。 他始终还没能从失去颐儿的悲痛中走出来。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女子可以入他的眼了,他的心早就被他的颐儿占满了。只怪伊人已逝,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爱,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也许这一辈子他只能靠着回忆度过了吧。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在回忆中他的颐儿曾经很喜爱他不是吗?这就够了。 等他们一走,也玉勇连忙关上门,奈何门锁被那个侍卫踢坏了,只能用小圆凳先抵住。 他走到床榻边,扶起王颐急切地问道:“小妹,还很疼吗?为兄给你倒些热水来。”说着让王颐依靠在床头处。 他端来一茶杯热水,递到她的嘴边慢慢地喂她喝了几口热水。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慢慢地王颐感觉那处疼痛没那么厉害了,她望着也玉勇弱弱地开口道:“哥哥,你不要信那陆太医,上次……”,她喘着微弱的气息将曾经因着陆太医的误诊导致自己怀孕后又被下胎的事情说了出来。 “哥哥,你有所不知,去岁我跟着禹王来喀碦河为了给他挡刀曾经伤到过心口的位置,也许就是因着那次外伤这心口才发疼的呢,明日肯定就好了,等我们回营地后好好养些时日就没有问题了。” 听了她讲的这些事情,也玉勇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点点头,安慰地说道:“明日回营后为兄让魏老头好好给你看看,他指不定比那个什么陆太医厉害!你肯定会没事的,我们离那个人远远的。” 第二日,王颐醒来的时候发现也玉勇趴在床榻边睡着,后半夜他一直守着她。 她感觉自己心口处已经不疼了,昨晚虽疼得死去活来的,但是陆锦的话她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她不会那么倒霉悲催吧,拼了命换张新面容还逃离不了他?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成想也玉勇醒了。 “小妹,心口处还疼么?” 王颐摇了摇头。 也玉勇连忙坐起来,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那我们赶紧用了朝食回营地。” 等二人收拾妥当正准备出去用早膳时,王颐突然感觉那熟悉的心口绞痛一阵阵传来,“嘶!” 也玉勇看着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哥哥,我心口又开始……痛……”王颐疼得吸着气。 这时,从三层处跑来了几个人,为首的就是那卫临。 卫临走到他们面前抽出大刀挡住他们的去路,“二位留步!” 就在刚刚王爷的心口痛又开始发作了,陆锦让他务必去拦住那个女子,如果再照这样下去,他所猜测可能就是事实,他们真的被人下了情蛊。 那这女子绝对不能离开,必须要抓回来。不然他家王爷就有性命危险。 这个下蛊的人心思忒歹毒了。这情蛊是最神秘最厉害最不能破解的,原本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恩爱一生的。但是一旦被那些歹人利用,这情蛊反倒成了那用最下作的手段控制人的心志的坏果了。 “姑娘,你是不是又感觉心口发痛了?在下希望你们先留下来确认了再说,毕竟如果真的如陆大夫所说,你这一走,也是活不了命的。”卫临说道。 也玉勇这次有些犹豫,他的小妹的确是又开始发作了。他不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不是,确认下又何妨。那他们就再待上几天。 他们被卫临带到了三层安排在禹王爷旁边的一间上房内。 五天,也许用不上五天,因为也玉勇始终不相信情蛊这等事情,他只是不想让小妹冒任何危险而已。 这次的心口阵痛时间比昨夜长了不少,当他们再次不疼的时候,向禹让卫临将那女子带过来,他要亲自询问一番。 他记起了第一次他们见面时这女子那慌张的低头,像是认识他一般。 这一路过来他回想了很多遍,并没有其他任何可疑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被人下了蛊毒,会不会就是这个陌生女子的把戏。 第95章 情非得已(一) 向禹他们一行人一开始并没有向他们表明身份,这会对他们和盘托出。 也玉勇和王颐齐齐跪地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向禹盯着跪在脚边的女子,淡漠地开口道:“抬起头来!” 王颐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缓缓地抬头看向他。距离当初的离开已有大半年之久了,他好似比之前要消瘦不少。 “你认识孤?”向禹问道。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神也许不自觉地流露了不该流露的情绪来,她极力镇定住,然后再次低下头,同时尽量夹住原先的媚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弱些,“民女土生土长的喀碦河人,之前并未见过王爷。” “王爷,草民跟小妹家住在喀碦河辖内一个偏僻庄子里,这几日因着要购置些用品草民带着小妹来了这城区,她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些胆怯害怕,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她的无礼。”旁边的也玉勇急急地开口解释道。 向禹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讲什么,只是盯着低头的女子,心里有些诧异,那雪白娇嫩的玉颈怎的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将头抬起来,谁准你低下去的!” 王颐无奈只好又抬起了头来,但是不再敢与他对视了。 向禹看着这一张陌生的脸庞,内心嘲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这女子跟他的颐儿长得完全不一样,他的颐儿是那样的艳丽娇媚,而眼前的女子,跟白开水似的,哪哪都是淡淡的,除了一身的清纯气质还过得去,其他的哪样能跟自己的颐儿比。他是不是疯了才会将二人联系起来。 “这几日你们给孤老实待着,孤会派人将事情调查清楚,最好跟你们无关,不然孤定叫你们好看!”向禹说完就站了起来,眼神都不给一个就径直往内室走。 卫临将他们送出去带到旁边的上房去,“不知道二位贵姓?这位公子一会随我去最外边一间去,这里就让姑娘自个住。” “免贵姓许,劳烦官爷了。”也玉勇答道。 等哥哥跟着卫临出去后,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房内发呆。 她此刻的心情万分复杂,她跟他有过美好的回忆,她喜欢过,付出过,也许正是映照了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盛行的一句话:相爱容易相处太难。跟着他进了王府后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情让她看到,他所谓的爱是带有条件的保留而已,而自己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再到后来一点点的失望叫她看清了自己真正所要的是什么。她决定放弃、远离。 爱还是不要再沾染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如今竟然会发生这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呢?她付出了那么惨痛的换脸代价想要逃离想要重新开始,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她的吧?定是那个陆锦瞎分析的,绝对不是那什么狗屁情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多长时间,两个时辰后那股钻心痛再次来袭,这种痛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承受的,痛过几次,真的想干脆结束自己算了。原先想着那换脸术带来的疼痛已经够痛了吧,谁成想这心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隔壁房内,向禹也同样被这种痛苦折磨着。 陆锦和卫临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陆大人,除了那法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让王爷减轻痛苦了吗?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给王爷下如此毒手,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卫临恨恨地说道。 “陆锦,孤听你说……嘶!这心痛一般是在被下蛊后几个时辰内才开始发作是吗?来这客栈之前孤要么坐在马车内要么自己骑马,并未接触过什么外人,要说……” 向禹痛得吸了口气停顿了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去查一下进客栈时冲撞孤的那个小二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是的,王爷,属下马上就去查!”卫临说完就出去了。 陆锦看着禹王没了平日的意气风发,不禁摇着头无奈地说道:“王爷,看这情形十有八九是那情蛊了,现在一则要尽快揪出来那个下蛊的蛊师看能否有解毒办法,二则……,您不如晚间就将那丫头抓过来,油灯一吹,就将她给……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解毒法子了。这样您跟她最起码现阶段都解脱了不是,至于后头过了时间限制再发作时,指不定我们就找到了那蛊师,到时候再让这蛊师来解就好了。最起码,现在您俩得保住性命才是。” 这情蛊实在是个让人难以理解的玩意,当初他听父亲讲起这种东西时着实觉得奇妙,这蛊竟然可以让毫无关联的两个陌生人不由自主地爱上彼此,而且还可以让两人同年同月同日死。而合欢解毒竟然只在一定时间内产生作用,过了时间限制还得再次……。这要是找不到那蛊师,王爷不就得隔三岔五跟那陌生女子那个?呃,这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王爷就当又纳了一房宠妾不就得了。 “嘶!……放肆!”向禹咬着牙关冷冷地说道。 他绝对不可能去跟一个陌生的女子去做那事,他还就不信这个邪,这个痛他忍忍就是了。他到现在还在怀疑这一切说不好就跟那陌生女子有关。这样以身范险的心机女他最是厌恶了,还让他跟她……,绝对不可能!再说,他心里有人,就算是个死人,他也不允许自己碰其他的女子。 陆锦看他那样只能再次摇了摇头。他陆锦不是为他好吗?怎么好赖不分咧!那他只能活受罪了不是,反正这蛊毒可是超出了他陆神医的能力范围了。现在就只能祈祷那卫临尽快查出什么来,最好在五天内能抓到那个厉害的蛊师,不然他们的王爷真的就等死了不是。 但是,这肯定不可能,估计卫临那家伙绑也得将那女子跟他家王爷绑一起咯。 这下蛊之人到底是个什么算计心思,又或者这陌生女子是被歹人派过来的奸细,想要通过这女子来控制王爷的心力? …… 陆锦不停地在各种脑补。 向禹看着他一点忙也帮不上的样儿,心里憋着一股气,狗屁陆神医。 “你可以滚了!……”向禹冷眼看着他说道。 第96章 情非得已(二) 这次疼痛维持的时间比上一次又更久些,向禹坐在太师椅上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只见他双手捂着胸口,额头冒满汗,只差呻吟出声了。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个人来,而此时向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的颐儿,那个在他心目中不可被取代的女子。 她被人残忍地推下悬崖的一瞬间是不是在内心祈求过自己能去救她?她从那么高的悬崖跌落着地的一瞬间是不是比这还要疼?她定是疼极了,他的娇娇儿是那样怕痛的人,彼时的她是不是除了疼痛还有那恐惧的深渊在吞没她? 他捂住发红的双眼,里面布满血丝,不一会儿他感觉眼尾有些潮湿,身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悲痛让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也扛不住了。 他真的是后悔,后悔没能护住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内心,后悔…… 又过了快两炷香的时间,那疼痛感终于慢慢地消失了。 “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随后卫临推门进来。 “王爷,搜遍了整个客栈都没有看见那小二。掌柜的说昨日他突然跑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赶紧派人去找!”向禹说道。 “回王爷属下已经将人都撒出去找了。一会儿估计就能有消息传回来。” …… 晚膳后,一行人押着那小二回来。 向禹看见跪在地上的那小子,目露狠厉,走上前去就一脚踢向他的胸口,接着一脚踩在他的头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孤下手!!”说完还狠狠地碾踩一下。 “贵人饶命啊!……小的……小的当时真的是没看见才冲撞了您……哎哟,您轻点儿,……”小二求饶道。 向禹看他不说实话脚一松眼神示意卫临,自己则坐了下来。 卫临吩咐身边的两个侍卫直接将那小二提溜起来,自己抽出那白晃晃的大刀,照着小二的正面砍下去,在将将要落到他肩膀的时候收了些力,刀落“噗哧”一声,血溅了出来。 “啊!”小二疼得大声叫了出来。 “给孤一刀一刀砍,直到说实话为止!”向禹冷漠地吩咐着。 这时小二已经被吓得腿软,拎着他的两个侍卫又将他往上提了提,接着第二刀又砍了下去。 “啊!……哎哟……”小二疼得呲牙咧嘴得,“不要砍了,不要砍了……” “我交代,我交代……” 这个小二将自己如何给禹王下蛊毒的经过给说了出来,本来雌蛊是要下给一个叫白莲的异域女子的,只是后来发生了意外,阴差阳错下给了一个陌生女子。他没有完成师父给的任务有些害怕自己就跑出去躲了起来。 他还交代了这情蛊是他师父精心养育了很久的品种,这世上也只有他师父才能解这蛊毒。 “贵人,除了这些小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一切都是师父安排小的去做的。呜呜……贵人饶命啊……” “你可是知道你那师父在哪里?” 小二点了下头。 “卫临,押着他去找,务必要带回来。” 幸好这蛊毒可以解,向禹暗自吐了一口气。他是冤枉了那女子了。反倒是那女子无辜受他牵连了,等蛊毒解了,他让人给他们些银两吧。 这次是他大意了,不知是谁要如此处心积虑地用这样卑劣下作的手段来加害他?等查出来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一会儿,王颐也得知了事实的真相。她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衰!” 哪个人能有她这么倒霉?! 不过好在这蛊毒可以解。 …… 子夜时分,客栈里面静悄悄地,这个时候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酣睡着。 然而这个时候向禹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来,只见他像在梦游一般,脸上的表情是木讷而迷蒙的。 他走到旁边王颐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王颐从里头将门打开来,脸上也是一副梦游的表情,看了一眼向禹然后很是自然地将其迎了进去,接着二人上了床榻然后无比亲密地搂在一起睡了过去。 这也是情蛊的副作用。常常中了此蛊的二人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靠近彼此。 第二日,天将将蒙蒙亮,王颐是被心口的阵痛给疼醒,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窝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的时候,吓得大叫一声,“啊!” 而向禹被这突地一声惊醒了,当他睁开双眼,发现是那名陌生女子时,他一把就推开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二人同时发问。 “这是我的房间好嘛!你是怎么进来的!……嘶!”王颐说完疼得直发颤。 向禹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的确不是自己的那间上房,他此时也感觉心口那处开始发疼起来。这痛厉害得很,他想连忙爬起来下床去,奈何一阵抽心痛让他又跌坐在床榻上。 “得罪了!孤也不知……如何来这里了?”他揉了揉胸口,又揉了揉脑袋,极力想回忆一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奈何脑袋空白,只记得他睡前明明是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的。 那一波又一波汹涌而来的疼痛感让王颐脑子似短路了一般,她死死咬着双唇盯着他,突然就跟疯魔了一般举着粉拳砸向他,“呜呜……你这个坏蛋!……都怪你……都怪你……呜呜……” 向禹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这声音这腔调这语气只有他的颐儿才会才敢这么对着他来,莫不是因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他差点就要拥她入怀了。 “放肆!”他一下握住了两只作乱的柔荑,然后目露厌色地说道:“胆敢再跟孤不分尊卑,信不信孤一脚将你踢下去!”说完一把将她推倒。 王颐此时才清醒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差点露陷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冲动,呜呜。 “此次孤会给你银两做补偿,你也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但是你要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怪孤对你不客气!”向禹忍着痛吸了一口气极力想将这一句话说得有气势些。 自大狂,谁要对你起那心思了! 王颐趴在锦被上痛哭了起来,也许是被疼痛折磨得,也许是在抒发心中憋闷已久的委屈,也许是在悼念心中逝去的爱意…… 可是她为何要苦苦受着这样的痛啊,解药不就在眼前么?不用白不用。聪明人要懂得变通,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狗男人就是工具!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我才不要什么银两做补偿!我现在要解脱,他喵的实在是太痛了!太痛了!”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个男人…… 第97章 完了!解不了…… 向禹被她扑了个满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女子豪放地去拉扯他的衣裳。 “你!你!反了天了!” “就知道来这一句……”王颐边轻声嘟囔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向禹被这莫名熟悉的口音惊得有一瞬的出神,王颐趁着机会一下子就摸向了某处,她可是太熟悉这个男人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了。 等向禹反应过来,发现情况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像是被身体里的蛊给控制住了一样。 他想推开身上的女子奈何身体却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靠向她然后就想和她的身体黏在一起。 二人皆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一般,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意志力,都恨不得将对方揉进彼此的身体里去。 …… 等一切结束后,心口的剧痛感竟然神奇般地消失了。 王颐见目的达到后一把就推开了狗男人,而自己滚了一圈将锦被全部裹在身上。 向禹赤着身体,怒目而视。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对他做这等事情,简直是在侮辱他。他定是被那情蛊给迷惑了才做了这等糊涂事儿。 “大胆!”他说着一把掐住王颐的脖子,“找死!” 王颐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咳咳,这个狗男人来真的。 “我死你也得死,咳咳……赶紧放手!” 向禹反应过来后一把松开了她,“且等着,等蛊毒一解开,孤就要你的贱命!” 他说完捡起那些七零八落的衣物穿了起来,等一切穿戴整齐就连忙下了床榻像是躲瘟疫一般急匆匆地去开门。 王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不禁冷笑了下,狗男人,装模作样!刚刚不知道是谁可是享受得不得了,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颐儿,颐儿的……呃,等等,他的颐儿不就是自己吗?哎呀,错乱了,错乱了……狗男人还在想着自己吗?这不可能吧…… 哪曾想向禹刚刚拉开大门,就见着卫临领着五六个侍卫站在自己上房的门口正准备敲门。 “咳!”他清了下嗓子。 卫临立马侧过头来,当看到是自家王爷时不禁瞪大了双眼,“爷!您……” 随后他又反应了过来,哎呀,他的好王爷,早该如此了不是,何苦这两天白白挨着这些痛呢。 向禹看着卫临脸上的表情,稳住心神后顶着一副僵尸脸背着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自己的上房。 卫临侧开身给其让道,等二人进了屋后,向禹立马吩咐他给自己沏些茶水来,他都要渴死了。 他自己打自己的脸打得生疼,这个该死的情蛊可是害惨了他,那女子过后绝对叫她好看。 他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感出来。男人从来都是妻妾成群,作为一个生在皇家的王爷,那是更甚,他后院的女人只多不少。 可是自从颐儿出事以后,他好长时间都没有行那男女之事的想法。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之后,他还勉强自己去了一趟后院,因为他不信颐儿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可是试过之后才知道,不是那个人,一切索然无味,墨韵阁那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可是刚刚为何自己却是食髓知味,不知餍足。与那陌生女子合拍至极,……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定是那情蛊在作祟。 等卫临将那茶水递过来的时候,他喝了一大口,不解渴,接着又灌了几杯。 “爷!其实……属下有个不好的消息要禀告。”卫临为难地开口说道。 “说!” “就是那小二带着我们找到他那师父的时候,嗯,就是那个蛊师,已经被人吊死在那房梁上了……就是……”卫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向禹听后一下子就将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 “就是您跟那位姑娘的蛊毒解不了了……只能……”卫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家王爷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卫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属下该死,去晚了一步,请王爷责罚!” 向禹此时憋着一股孽气。 刚刚还在那女子那里放了豪言定要弄死她,现在好了,不能弄死就算了还得供着她。因为他们共生死,他要活下去,他就得将她绑在眼皮底下好好看着,而且还要时不时跟她行周公之礼。 想到这里,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掀翻了方桌上的茶具。 最后不解气,还踢了卫临一脚,“赶紧给本王去查,彻底得查,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如此设计本王!揪出来,本王要让他生死不得!” 等王颐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哥哥,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呜呜……我好不容易可以离开他了,……呜呜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不要再回那王府去。” 也玉勇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地说道:“小妹,你冷静些。如今的局面已经如此了,我们如何都逃避不了。好在这次他绝对不敢再轻慢你了,因为你的生死决定了他的生死,他哪怕为了自己也会牢牢护住你。” “为兄一会就再去一趟蝴蝶谷问问长乐先生那里可否有什么法子。你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先暂且待在他身边可好?” 王颐听后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也许她和他终究要搅合在一起,命运之手到底要将她推向哪里? 但这一次她再也不想以他女人的身份伴他左右。那王府的后院,她一秒都待不下去。那是一个让人噩梦连连的牢笼,一个女子只要进了那后院,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为着一个男人的宠爱丧失了自我,她绝对不要再过那种日子了。也许她只是这个时代的一颗微小尘埃,她的所作所为就跟蚂蚁撼动大象一般,纹丝不动就是注定的结局。可那又怎样,见识过女性自主自立自强后,她拼了命也要去做那不一样的女子,她可以做自己的主,可以开创属于自己的个人时代。 来人世一遭,不能白来,她只想做自己。 她送走也玉勇后,自己坐在那里沉思了半天。她不能等着那狗男人来安排她,她得要主动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她现在可是有大大的筹码在身。 午歇时分,她让卫临带她去见见王爷,说是有要紧事回禀。 第98章 许氏契约 人家是王爷,哪是她一介草民想见就能见的。卫临只说了他会去跟王爷请示的,但是至于何时辰能去拜见那可说不好,她就只能先干等着了。 王颐思来想去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拟一个文书,便于她和他共同约定遵守,也是她跟他要的谈判结果。 叫什么好呢? 哥哥是许老伯的养子,……呃,不如就叫许氏契约? 不一会儿,王颐捏着手上的宣纸从头到尾又扫视了一遍,只见上面书写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 等确认无误后,她又誊抄了好几份,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古代繁体字写起来有些费劲,而且还要刻意写出另外一个人的字迹,着实费了好些时间。 可是等她全部完成以后,都过去大半天了,卫临那边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那个狗男人在忙什么,见一面都没有时间? 直到用完晚膳,门外才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卫临站在门外。 “姑娘,请随我来!” 卫临将其送进王爷的房内后,就出去了。 他将门轻轻带上,不禁感慨万千。 自从玉夫人没了后,他家爷整日端着一副面无表情样儿,除了书房处理事情就是军营操练士兵,后院几乎不去,王妃那里也没有特例。 来这喀碦河之前倒是去过一趟后院,但是去的是弄玉小筑。王爷一个人待了好久才回来前院。他还听秦志说王爷自个枯坐在那海棠树下吹了好久的箫,全是一些凄凄惨惨的曲调,听了让人悲悯满怀。 屋内的那位姑娘长得跟玉夫人倒是完全两个风格,此姑娘端得一副清纯动人,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因着情蛊却是王爷这么久以来碰的第一位女子,他希望他家爷可以借着这个契机能够从失去玉夫人的悲痛中走出来。 他可是见不得他家爷形影孤单的模样,毕竟自己这儿马上就要跟立春成婚了不是,他怕自己跟立春成双成对的刺激了他家爷那可如何是好。 屋内,向禹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冷眼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子。 一想到以后还要不停地与她行那周公之礼才能解身上的蛊毒,心中就厌烦不已。 身为皇子,他肩上扛着不可推卸的重任。皇兄的大业,百姓的安康,大寿朝的延续……他必须辅佐皇兄去一一完成。 所以他得活着,哪怕行尸走肉般也得活着。 可是他得靠着她才能活下去。 事到如今,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这个女子只要安安分分的就好,等回王府给她一个通房丫鬟的名头打发了即可。 “你找孤何事?”向禹开口问道。 “王爷,草民本是寻常弱女子,却因着您无辜被牵连至此,……”还未等王颐继续往下说,向禹却打断了她。 “能被本王牵连,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道吗?一个贱民,怎的还想跟本王谈条件?!你够格吗?” 听到这里,王颐恨恨地咬着牙关,但面上只能故作柔弱样儿,然后带着哭腔回道:“王爷,贱民也是您大寿朝的子民不是?有千千万万的子民才有这大寿朝不是么?草民本是良家女子,也从没有那攀附权势的心思。但因着这蛊毒草民就必须待在您身边,这对草民不公平!” “如有可能,草民宁愿回到庄子里去!” “放肆!谁给你的狗胆敢如此对本王说话!”向禹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就捏住王颐的下巴。 “你以为本王稀罕你这样的?还攀附权势?就你这样你够得着吗?莫不是因着这个意外,就你一个农妇能有机会见到本王?真是不知好歹!”说完向禹就着捏住她下巴的力道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王颐简直无语了,这个人怎的如此自大猖狂。以前自己莫不是瞎了眼了还能看上他这样的?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她来硬的。 只见她突地从衣袖口里抽出一把短刀抵住自己的脖子,“这样够格吗?” 向禹见她竟然用他的命来威胁自己,气得差点跳起来。他想过去夺了她手里的短刀,她死他就得跟着死。有时候他在想,这真他妈的可信的吗?但是他又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做尝试。 “别过来,不然咱们今天就同归于尽好了。” “你想要什么?”向禹无法只得冷冷地看着她。 王颐随即从怀里丢出了一张宣纸给他,“王爷要不自己瞧瞧?” 向禹只好捡起掉在地上的宣纸来,然后摊在面前读了起来。 …… 许氏契约: 许氏是独立的个体,坚决不入禹王后院。 只有在禹王外出办差期间,才可以叫许氏常伴左右。 禹王需要为许氏在汴京购置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安置。 许氏年俸禄为一千两,需提前给。 禹王需要给许氏安排四个暗卫保护其性命安全,其次还要安排二十个护卫镇守宅院。 每隔几天的周公之礼须禹王自行前来,不得叫许氏去王府。 除却必要的周公之礼,非必要不见面,如有不遵守,须给许氏满意数字的银两做补偿。 …… 向禹将将读完就将其撕个粉碎,这简直是离经叛道! 他忍着一腔怒火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莹雪般的肌肤,五官饱满周正,微微上挑的峨眉下是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琼鼻挺直秀气,朱唇皓齿绰约多姿。看起来一副冰清玉洁、娇弱可人的样子。 哪知脑子里装得却都是那芦斗,胆子也忒大了。她如何敢想的,竟还写了下来!! 王颐见他撕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来丢给他。 “你!”向禹语塞。 如果可以,他都想将她就地咔嚓了。 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讲究三从四德。 看看她写得都是什么,不进他后院就算了,反正他也没这个想法,给她安置外头倒也尚可。 但这俸禄一千两她何德何能提这个数,睡睡而已,能上他禹王的床那是她祖文冒青烟好不好。给心爱的女子花如何多都可,给一个无关人员这么花,当他禹王是冤大头呢? 护她性命这个倒也无可厚非。 但关键看看这最后两条,她多大的脸还让一个王爷亲自去找她,还只能在行周公之礼才能见她,简直是放肆至极。 “王爷,草民也是没有办法,您若不答应,那今天咱俩就只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王颐说完又将那刀抵了抵,只见血珠子都冒了出来。 狗男人,赶紧答应了,她都疼死了。 第99章 不自觉的撒娇语气 向禹死死盯着眼前柔弱的女子,最后极其勉强地点了点头。 王颐见他答应了立马就把刀放了下来,然后还不忘说道:“那王爷您在这契约后头帮忙签字画押吧!” 向禹听到这一句签字画押后实在是被气得不行,抬脚走到她的身旁一把就掐住了她细脖,“本王还用得着签字画押吗?!!” “那……那就不签了吧。”王颐狗腿地说完后就扒开他的双手,还是识时务为俊杰吧,不要给人逼得太狠了。想他堂堂王爷说出去的话,那定是驷马难追,算数的。 正在这时,卫临在门外敲了敲门,“王爷!” 向禹顺势放开了她,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爷!” 卫临警惕地看了一眼屋内的女子,然后凑近向禹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话。 然后二人一起往外走,等将将走出几步,向禹又转过头来看着她恶狠狠地说道:“给孤老实待在屋里,不许离开半步!” “你再多派些护卫来,将这上房围住了。” “好的,王爷!属下马上就安排。”卫临答道。 门“咔嚓”一声被关上了,王颐只能先待在他的房内。 不知过了多久,向禹回来了,进了屋看到的就是她靠在榻上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的模样,他心里不知为何,那一刻竟然觉着这女子有那么点可爱。他皱着峰眉,内心烦躁不安。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醒一醒!”向禹用手推了推她。 “唔……回来了?”王颐脑子有些迷糊,不自觉地带入了他们以前相处的场景,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亲昵无比。 “唔……好困哪!……王爷~咱赶紧歇息了吧,嗯?” 向禹被这熟悉的语音语调惊得定在了原地。这明明是颐儿的声音? 只见他突然抓起王颐的右胳膊然后将水袖往下卷起来,自己又再凑近了些仔细查看她的藕肢。 此时他粗鲁的动作已经彻底将王颐的瞌睡虫给赶没了,她立刻清醒过来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差点又露马脚了? 向禹来回查看了好几遍,发现了那跟王颐右胳膊肘处相同的位置只有些淡淡的痕迹,却没有那熟悉的赤色兰花形状的胎记。 他又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的脸庞,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生怕错过什么。 王颐应着他的目光,内心却有些慌乱。 “王爷,怎么了吗?草民可是有哪里不妥?” 幸好当初让长乐先生将那胎记想办法给去掉了,不然就真的不知如何解释了。 最后他放弃了,不再看她,也没有接她的话,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往内室去,瞧着那背影有些落寞颓废。 王颐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那高大挺朗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压着看起来有些佝偻。 狗男人还想着她吗?他何苦还要记得她,他的后院不是有原书大女主张月姣吗?还有那青梅竹马柳嫣呢?……美人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 对了,柳嫣,那个狠毒的女子,也不知道狗男人是如何处置她的。等回了汴京,她要好好将那天的事情查清楚,如果真的是柳嫣对她下的毒手,她定不会放过了就是。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内室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还不赶紧进来!” 这,这,昨晚不是已经解过蛊毒了吗? …… 但是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 当进了内室,发现向禹没有躺在床榻上,而是在临窗的贵妃榻上侧身斜靠着,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孤不会动你,你记住,你只是孤用来解蛊毒的,其他的切莫多想,守好本分,孤也会让你过些安生日子。”向禹闭着眼睛沉声说道。 “王爷,草民明白,可是,草民……那个还是回自个的屋去安歇吧?”王颐不知道他为何要让自己跟他一起睡在这屋,还给她留了床,他自己……。其实她明明可以回去隔壁屋去睡的。 向禹没有理她,一个内力将那油灯给吹灭了。 没有办法,王颐只能摸着黑乖乖地爬上床榻,拉过锦被盖在身上,算了,睡这里就睡这里。反正他们俩以后隔三岔五就得来一次亲密接触,搞得太防备,好像有些掩耳盗铃。 半夜时分,隔壁上房突然传来了什么声响。 向禹忽地睁开了双眼,然后干脆利落地下了贵妃榻,绕到床榻边准备出内室去。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向禹打量了下熟睡中的女子,那真的是一张陌生了不能在陌生的脸了,可为何有时候她的声音、她的习惯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就跟记忆中那女子一样?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陆锦跟他说,这情蛊会让他们情不自禁地爱上彼此。他原先是坚决不信,可是现在却越来越觉得也许他有这样的熟悉感定是这情蛊产生的作用。情蛊不让他抵抗,在一点点地消磨他的意志。他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想等一会事情办完,他要再绘一副颐儿的画像来,他要牢牢把她记住,一遍又一遍,他不允许自己爱上别的女子。 隔壁房间,卫临和几个侍卫经过一番打斗抓住了两个黑衣人。 见向禹进来,他们将那两个黑衣人踢跪在地上。 “王爷!” 向禹坐了下来,“审!” “说,你们是受何人指使的?那情蛊是不是就是你们安排人下的?” 二人不停地磕着头,“王爷,绕命啊,小人们不知道啊,小人们不过就寻常的采花毛贼啊,白日听这客栈的小二提起说这房内可是住着一位天仙似的小美人,小人们才来的啊。” 向禹听到这里紧锁峰眉,然后一记凶狠的眼神示意卫临。 第100章 追杀 卫临了然,紧紧薅住其中一人的头发让他直直抬起头来,然后用短刀对着他的两双眼睛就插了过去,不过将将要插进眼球时手腕稍稍侧了下刀落在眉间的位置,顿时鲜血直流。 黑衣人吓得哇哇大叫瘫在了地上。而另一位跪着的黑衣人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再不老实交代,我就先弄瞎你们的狗眼!”卫临恶狠狠地说道。审问人的手段他可会得很多,折磨人心志的手段才是最残酷的。 “呜呜……小人说,小人说就是了。” “我们不是什么毛贼,但也没有下什么情蛊,这个事情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我们……我们其实是黄师军,……呜呜,贵人您饶了我们吧。我们现在都已经从那私兵营逃出来了,打算好好当一个良民。不再跟着造反作乱了。求贵人饶我们一命吧。今夜来此地,不过就是想偷些银子,然后顺便……顺便……”那个被短刀直插眉头的黑衣人痛哭流涕地交代着。 “黄师军?”向禹再次打量了下他们,那黄师军就是去年年末这边塞作乱的私兵军,当时是二皇子向舜前来镇压的。回京复命的时候说是已经全部镇压归案了。这怎么又冒出了两个来? 本来他算着的是今夜那下蛊幕后的人定是会来杀人灭口,他那边不好下手,极有可能找那女子作案。可没想到的是抓到了两个私兵。 其实也属实是凑巧,那个他想抓的人正在趴屋顶一动不动地,运内力秉着气,从青瓦缝隙间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金达央亲自来了,他知道来这一趟极其危险,但是他就是不放心吩咐下边的人来。郭瞎子的失手着实打乱了他部署已久的报仇计划,他一气之下就灭了那郭瞎子。现在的状况已经这样,那他就把那个中蛊的女子抓过来,让那个狗王爷活活痛死也行。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下面两个傻子比他先一步偷进了房间,不过也幸好有这两个傻子替他挡刀了。这个狗王爷早就在等着他,而那个女子根本就没在屋内。 等屋内的人都出去后,金达央轻功一跃逃走了。 但是他岂会善罢甘休。 第二日,王颐醒来的时候,屋内出奇地安静。 她稍作收拾了下自己往外走,刚出了内室,却看见那个男人弓着腰在一个临时的书案上描画着什么。 “见过王爷!”她向他请安。 向禹专注自己手下的画作,偶尔还在极力回想着什么。他根本就没空搭理她。 王颐悄悄移了脚步走近他,眼睛好奇地向他那边瞟了一眼。咦,他正在描画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吗?哦,不是,是没有换脸以前的自己。 “王爷,……王爷,……草民先回去?”她再次出声。 向禹这时终于回神过来看了她一眼,凛冽的面孔露出一丝不耐烦来。 “这两日须跟着孤寸步不离!” “你去门口叫卫临将早膳端进来。都什么时辰了,哪个女子能有你这样懒怠?日后卯时须得起来!” “好的,王爷。”王颐端着淡淡的笑脸回道,心中却苦闷不已,睡个懒觉是她唯一的乐趣了,这个人真的好烦。以前他都不管自己的……,唉,可不能再想以前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如何就贪恋起了他曾经给过自己的温柔小意来?不就是在作一幅自己的画像吗?这就叫她心软了?可不行,她不要再跟他纠缠不清了。她有更好的天地去,而去他身边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差点就丢了性命。这次她无论如何要守好自己的心。 等用好早膳,他们收拾妥当准备换个地方。 这家客栈已经不安全了。 王颐一个人独坐在马车内,那也玉勇早已经离开了,而她却只能跟在狗男人身边。 本来打算跟着也玉勇回到营地,好好体验那自由自在的草原生活,可是谁能想到命运之手借着那诡异的情蛊硬生生地又将她跟那人绑在了一起。 当你用尽生命里的每一份力气在努力拼搏想要得到什么,眼看就要碰到心中的目标,却又被打回原形,再次离那目标隔着十万八千里。 难过、沮丧、失意……,这一刻似乎感觉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涌上心头。 她拼命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而眼泪却汹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完。 外边向禹带着卫临骑着马突然调转方向往右边去,走之前吩咐护卫定要将马车内的女子看好了。 刚刚暗卫来报,发现了一个黄师军的窝藏地儿。这喀碦河可并不是如他的好二哥回宫复命的那样,私兵已尽除。 这里距离他临时购买的新宅子就差了不到二里路,加上这护卫多,而且那宅子里护卫人手也够多,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却是那金达央的调虎离山之计。 等他们一走远,金达央带着人轻松地就放倒了那些护卫。 而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王颐却也没留意到外面的情况。 当金达央掀开车帘看到就是她无声哭泣的模样,秀气的鼻头红红的,眼睛似一汪泪泉,不停地有眼泪从那里流淌下来,清纯柔弱的面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的心似乎被撞了下。 这狗王爷可是好福气,随便碰个人也跟仙子似的,怎就没让他碰个老嬷嬷?便宜他了,但是这次他定让那狗王爷不得好死,而且这喀碦河终有一天得是他金达央的天下。 王颐看到金达央的一瞬间,震惊得都忘记抽泣了。 金达央一把抓起她用刀抵住她的腹部,“跟我走!” 她挣扎了一下,“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别动,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金达央邪魅的脸上出现一抹狠色。 第101章 金达央发酒疯是话痨…… 为了保命,王颐只得配合着他。 金达央想过直接一刀刺死这女子的,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开始自己的确打算想要那狗王爷死的,现在想来,让他死太便宜他了不是,得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这个女子就是一个莫大的筹码,如果还能交换些实在的好处来那不更好。 他将女子的眼睛蒙住丢进了另一辆马车内,然后一路驰骋回阿兰乌善草原去。 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迅跑着,王颐在马车内只得紧紧抓住那扶杆,这速度太快了,她被颠得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时辰,又或是三四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跌跌撞撞下来马车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 金达央走在前头,两边围满了妇孺老幼,口里恭敬地喊道:“单于回来了!” 王颐跟了上去,然后那些看起来无比淳朴的族人又再次将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来。 好奇的、打量的…… 但倒是没让她感觉有多难堪。 因为她发现这些人的眼神都是充满着良善,个个脸上始终洋溢着纯朴的笑容。 这时有一个横肉大汉走到金达央的身边,“单于,明日就安排挪地儿吗?” 金达央点了点后转身看了一眼王颐,“你!去那边一个毡包!”说完用手指了指右后方一个白色毡包。 “你先老实待着,不许乱跑!” 今夜硕拔部落的族人会很忙,他们在这片区域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肥草都被牛羊吃得干干净净了。他们明日一早就得迁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所以,今夜该收拾的要先收拾起来,该打包就要打包好。 王颐其实有些吃惊,那金达央没有将她捆绑起来扔到某个犄角旮旮。 而是给了她自由行动的机会。 她被一个老妇人带进了毡包,随后那老妇人就给她端来羊奶和一整盘的羊肉。 “姑娘,你先吃些东西,这一路也挺波折的。” 说实话,她这一会可就是又饿又渴,她接过来顾不得那骚腥味一口气就喝光了那羊奶子。接着抓起羊肉就往嘴里塞,这肉真香。 待吃饱喝足,她就开始犯困。 老妇人连忙打开羊毛毡子让她躺下先歇息。 “老婆婆,外边动静挺大,可是在干什么?”王颐躺在柔软的毛毡子上柔声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每隔一段时日就得迁移一个地方,这里的水草已经都没了,我们得重新找个水草茂盛的地方迁移过去。” “姑娘,你是我们单于第一个带回来的汉族女子呢。我们单于可就是稀罕你们汉人女子,这是我们全部落都知道的秘密!”老妇人说完还咧开嘴笑了起来,那露出来几颗洁白的牙齿看着真让人觉着亲切。 “单于是个好人,老身从小看着他长大,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想当年老单于和老阏氏活生生地死在他面前,那个时候他才是个几岁的小娃娃咧。” 王颐想要打断她,她似乎误会了什么。她不太想听别人的秘辛,知道得越多可不一定是好事儿。 “那个,婆婆,其实我…………”还未等王颐继续往下说,一个高大的女子突然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西婆婆,你去外边帮他们忙和下,这里我来看着吧。” “好咧,白莲姑娘,那老身就先出去了。”老妇人说完就走了出去。 王颐坐了起来,她感觉这女子好似来者不善。 只见那女子死死盯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王颐看着她黄色偏黑的面孔,五官长得蛮好看的,特别那异域女子深邃的眼神,鹰钩鼻,看起来特别像是后世的混血儿。 “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儿?”王颐问道。 白莲还是不说话,她就是想来看看这汉人女子到底长得有多美,除了皮肤白嫩些,也就那样,他们的单于怎就喜欢看起来属实柔弱不堪的汉人女子。 原本她被单于安排去跟那个禹王一起种情蛊然后让她通过情蛊去控制那个狗王爷的,奈何后来出现了差错,她又回来部落了。 她刚刚听族人都在说单于带回来了一个天仙似的汉人女子,她好奇的同时也很是不甘心,所以一个冲动就过来了。 “你是我们单于的相好?” 王颐一听差点惊出声音来,看来这个误会大了去了。 她才不是金达央那个粗鲁男子的相好,她是被他掳过来的好不好。 草原人太直接了。 “姑娘,你误会了,我跟你们单于清清白白的。” 白莲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不说话了。 王颐内心崩溃,这个金达央是有多喜欢汉人女子,搞得大家对她有如此深的误会。 之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那女子终于走了。 王颐呼了一口气,直直躺了下去,她好想睡觉,一秒,只要一秒她就可以入睡。 半夜,她是被人硬生生地摇醒地,那一刻她想杀人。 当她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人的时候,她一把挣脱掐住她胳膊的双手,“金达央,你喝酒了?你发酒疯发到我这儿来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金达央开口说话一股浓烈的酒味道扑鼻而来。 “真是个大胆的美人,竟然如此对本……呃,……这样说话……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还邪魅一笑,看得王颐心惊肉跳的。 王颐双手推了推他,奈何人家是人高马大的,哪是她可以推得动的。没办法,她只好往后退,准备站起来想去外面叫人过来。 哪知那醉鬼一把又将她按住,不让她起来。 “陪本首领,……说说话。……嗝!” 行吧,她王颐这个垃圾桶今夜可是当定了,这金达央可能就是耍酒疯中的话痨了。 …… “本首领……嗯,最大的愿望就是……要…要让我们的族人不要再四处奔波……那个居无定所了,将来我要给他们建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让他们……嗝!享福……” “……你不知道今晚我……又想起了那个汉人女子的……呃怀抱,你知道那是谁……吗?” 听到这里,王颐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咦,可别说了,我可不想听。” 这绝对是不能知道的,等明日他酒醒过来,万一想起来她王颐就要嗝屁了。 可是那个金达央却甩开她手,“……我这条贱命是那……如果不是她求着也将军放过我,……早就没了,……” 突然,金达央瞪了瞪迷糊的双眼,然后直直地看向她,“你的眼神似她的眼神……” …… 第102章 重新认识 第二日,金达央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那女子的旁边,而那女子蜷缩着身姿抱着羊毛毡毯酣睡着,看起来乖巧得很。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昨夜在底下一帮人的怂恿下可是喝了不少酒,他们怎么将自己送到这儿来了。心中暗道一声“该死!”,喝酒真坏事。 他直接站了起来就往外走,此时外边已经有很多人在忙了,捆绑家伙什、收拾的收拾,做饭的做饭……。 当他们看到他们的单于从汉人女子毡包走出来的时候,个个一副了然的表情。 金达央懒得搭理他们,大刀阔斧地往自己的主帐走去。 他还没想好到底要如何处置那女子。 昨夜没有发生什么吧,他喝酒后应该还蛮老实的,绝对不会干不该干的。 等王颐醒来,昨天那个叫西婆婆的已经将早饭端过来给她了。 “姑娘,你赶紧用了饭,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王颐连忙点头,将自己收拾好然后就紧忙吃起早饭来。 不一会儿,等她吃好和西婆婆一道出去后,这毡包马上就有人过来拆卸了。 她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这个金达央到底绑她来干什么。也不知道那情蛊何时会发作,她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里,迟早得死不是。 她想去找那个金达央直接问问,到底要让她干嘛。可是她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他。昨夜那个酒鬼话痨可是说了好多的话,倒是让她对他有些改观了。 他看起来又痞又坏,实际上心中却深埋着情义,也许仅仅是对于他们部落的族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于这些人,金达央是一个非常好的首领。 大家都在忙,好似就她一个闲人。 眼睛所见之处摆放了好多篷车,有双马单辕车辆,也有那双马双辕中舆车辆……,其中最大的是那双辕双轮多辐篷车,大家都在往车辆上放收拾好的包裹、物什件儿……。 最后王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跑到西婆婆身边,和她一起搭把手往车辆上抬东西。 “姑娘,不用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老身都舍不得让你干这粗活。” “西婆婆,没事儿,我帮您搭把手,你也能轻松些,可别嫌弃我就行。”王颐答道。 就这样王颐跟西婆婆二人搭着手将那些较轻便的往车辆上搬。 等金达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女子跟西婆婆一起搬东西往车辆上放的场景,只见她咬着红唇看起来吃力得很。 这汉人女子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走了过去,顺手帮她提了提。 “单于!您看这姑娘,别说,挺能干,这一会儿可是帮着我老婆子一起干了不少活。” 西婆婆本来不想让她干的,确实怕单于看到了不好,这女子说不好就要被封为小夫人的。奈何她执意要帮她,还跟她不停地解释她跟他们单于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们误会了。 “就她?!” “不用你,靠边去,碍手碍脚的!”金达央说完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王颐听他这么一说挺生气的,帮忙干活还没好话,我找虐吗?要不是看西婆婆年纪大了才想帮她一下的好不好。 她立马松开手,“我有话要问你。” “没眼力见儿吗?现在可没空搭理你!”金达央说完就又忙着去安排其他的事情去了。 王颐看着他那副欠抽的模样,心里骂了好几个他喵的。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都弄好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迁移去新的地方了。 她跟西婆婆同坐在一辆篷车上,他们在车厢的上部用木棍和毡帐搭出帐篷,这样就方便人乘坐了。 “西婆婆,这一年得有多少次迁移啊?每次弄起来好麻烦的哇!”王颐跟西婆婆先聊着。 “哪里数得清次数咧,我们本就居无定所,完全是随着那些个牛儿羊儿马儿活动而迁移的。” “可不是麻烦,而且繁琐累人呐。每次都是要先将那羊群马群牛群赶了过去,再将人和物什搬过去,你看看我们部落多少人,每次迁移一个地方要搞好几天呐。” “不过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活下去得早就习惯了。你可是头一次见着这阵仗吧?” 王颐点点头。 不一会儿,西婆婆清了清嗓音,然后跟王颐说道:“老身给你唱一唱咱们草原歌儿。我们高兴的时候喜欢来一曲,不高兴的时候也喜欢来一曲,哈哈……” 王颐听着她爽朗的笑声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唱歌她也在行。什么歌曲她听一听,基本上就会了。 只是她的嗓音偏柔弱了些,没得他们那么浑厚。 …… 有一个地方很远 很远 那里有风 有古老的草原 骄傲的母亲目光深远 …… 听了一遍,王颐也跟着西婆婆轻轻地哼唱起来。 她用那柔美而又魅惑的嗓音唱着这草原歌曲听起来倒是另有一番味道。 前头不远处,金达央骑着马儿。 后头那细细尖尖的媚音不停地传入耳朵里,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汉人女子唱他们草原歌曲,不错,挺悦耳。 人们不都说那汉人女子含蓄羞涩得很,可这女子长得是柔弱娇俏,但是性子却似他们草原儿女一般,直爽不扭捏。 想这里他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 大概前行了不到几十里路,突然起了风沙来。 “快!快!赶紧收拢队形,停止前进!” “将所有马车赶到一块去,抓紧!” “好的,单于!” …… “姑娘,我们赶紧收了这篷车上的毡包,一会风沙会越来越大,这样不安全。”西婆婆说着就开始将那木棍收起来。 王颐也学着一起帮她收。 好十几个有力气的男子快速在原地搭建毡包,只见他们用锤子拼命得往土里敲固定桩。 场面乍一眼看着很混乱,实际上仔细观察一下发现每个人都知道要干什么,应对风沙他们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金达央大声喊了起来:“妇人、小孩赶紧进毡包,男子原地站圈护住马车!” 等王颐跟着她们一起将将进到那临时搭建的毡包后,外边的风沙果真越吹越大。 大风和沙尘推拥着一起飞奔,沙尘像不断翻滚的波涛,跟大风赛跑。 外面黄沙漫天,那些男子只用毛毡子捂住口鼻,身体却牢牢护住装着他们全部家当的篷车。 好几次王颐感觉那风沙要将这毡包吹跑似的,“呜呜”的声音听起来瘆人。 这场景看起来是壮观,但对渺小的人类来说却是灾难。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风沙终于走了。 “这夏季的风沙倒没什么事儿,最可怕的是春天,风沙一过,我们的毡包都要被埋起来咯。”西婆婆絮叨着。 王颐听着心里是百感交集。她原以为的草原生活就是畅快自由的,等真的了解了才知道,他们的日子跟住在城池里的汉人比起来,真的不轻松。 第103章 动了恻隐之心 等他们收拾好再重新出发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草原人的乐观与豁达,王颐切身感受到了,风沙虽然给他们带来了麻烦,甚至严重的话可能会要人命,但是他们在收拾马车上、毡包上以及家当包裹上的黄沙时,却没有任何怨言,有的是耐心地一一清扫干净。 有些人甚至还大声唱起了那高昂的歌曲,有些人跟着轻哼,有些人还恶作剧地欢呼下…… 他们的一举一动让王颐感受到了他们这些朴实的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这股力量看似平常,却蕴含着温暖、包容和强大。 她是一个现代人,她看到过后世华国五十六个民族和谐共建伟大家国的局面,她理解不管是什么人,哪里的人,心在一起,家国就在。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匈奴人是汉人的敌对者,而汉人也不受匈奴人待见。也许她之所有这样的待遇,全得亏了她跟金达央那个美丽的误会,他们对释放的信号算是友善而宽容的。 站在什么位置,你就不自觉地被这个位置所束缚住,你只能看到这个位置叫你看到的东西。所以对与错从来都是相对的。 匈奴人侵略喀碦河对城中普通百姓残忍屠杀时,他们真的很可恶,但这么可恶的人却在对待自己的族人时愿意时刻用生命去保护着。 她身为汉人,当然痛恨他们对自己同胞们的恶劣行径;但是当跟他们近距离相处这两日,她又觉得这一群人也同样可爱。 王颐看着眼前一大片一大片深绿色的草地,不禁失笑,自己如何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来。 …… 他们路上奔波了两日才到达新的安顿地儿。 清晨的草原,即便是盛夏时节却也是清凉无比。她跟西婆婆席地而坐,看着远方时不时地闲聊着。 一切是那么地美好。 但是美好不过一会儿,王颐突然捂着胸口弓着腰不停地喊疼。“哎哟!哎哟!” 那带锋利的刺滚刀又开始碾压心口了。 这么些天过去了,那情蛊蛊毒发作了。 “哎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西婆婆焦急地问道,说完还去拉住她的双手,她感觉这姑娘浑身在颤抖着,手脚也变得冰凉,额头不停地有虚汗冒出。这一刻,她慌了。 只见她连忙站起来,就去叫人。 “单于,单于!” “你见着单于了吗?” …… 当金达央急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女子双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面容痛苦狰狞,冷汗涟涟。 他靠近抱起她,发现她全身冰凉。 “我痛……痛死了……让我死了算了……哎哟!” “天杀的……那个下蛊毒的……哎哟……” 在王颐痛苦呻吟出这些话时,他不禁脚步顿了下。这女子都疼这样了,还不忘骂人。唉,是他叫人下的,但谁叫她点背。 他只听那郭瞎子说过这蛊毒发作起来是非常疼的,亲眼所见才知道这蛊毒这么折磨人。 “先回毡包,我叫人过了给你看看。” 说出这些话来,金达央自己都觉着有些无力。 这蛊毒发作叫谁来也没用,要么解毒,要么合欢,不然就痛死。 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来,为自己就那么了结了那郭瞎子的命而后悔。 王颐此刻感觉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那黑暗无穷无尽,那是无涯的苦海啊。她倚靠在厚厚的毡毯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凉透了一般,哭泣挣扎一点儿也解脱不了。她已经痛得麻木了,没有了那咆哮的表情,痛到极致就是想放弃想一死了之。 她摸索着金达央腰间的长剑,咬着牙齿用尽此刻全部的力气突然就将刀抽了出来,然后就想将自己的脖子凑上去。 却被金达央快速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呜呜……呜呜……疼……让我解脱吧……” “小吾!”金达央喊了一声。 “单于!卑在!” “准备车马,出草原!” “是!” …… 金达央抱起她进了马车,然后吩咐小吾用最快的速度驾马车。 他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不想让她死。 …… 等他们赶到喀碦河的时候,向禹那边因为蛊毒发作也在痛苦挣扎。 卫临在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着实束手无策。 至那个女子被人劫走后,他们一直在寻找,奈何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结果。 他家爷不会真的……。 呜呜,他好想哭。 “卫大人!卫大人!”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卫临拉开门,“何事?” “有人刚刚传来了一封密信。” 他连忙接过来就进了屋。 “爷!爷!这里有一封密信,不知是谁传来的。” 向禹撑着一只手捂住心口,一只手接过来。 当他打开读完时,气得直接将信撕成了两半。 “狗东西!嘶!……本王就是痛死也不可能割让一整座喀碦河给他!……” 这封信是金达央传来的,他想要拿自己手里的女子跟禹王交换喀碦河城。其实也就是让禹王拿喀碦河这座城池保他禹王自己的性命。 然而,向禹却不带犹豫地拒绝了。他是寿元朝的王爷,他的命很值钱,他也很想活命,但是让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不顾一座城池百姓的死活,他做不到。 再说有皇兄在,他死了也无所谓。 当金达央得知向禹的意思时,倒是有些吃惊,这狗王爷倒还有几分血气。 他望了一眼床榻上苍白柔弱的女子,又让人送了第二封信。 第104章 一腔孤勇 女子被那非人的疼痛折磨了快整整一天,后面终于不那么痛了,却因体力不支,这会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她楚楚可怜的娇容,叫金达央不自觉地升起了一丝疼惜之心。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这样的自己让人感到有些无措。 他永远忘不了大大和阿囊死在眼前的那一幕。 男人举着大刀悲痛地砍落自己妻子的头颅,然后又毫不犹豫地割断自己脖子,死前说道:“也将军如能好心就放过小儿一命,如不能那就是他的命了。但我相信草原儿女就如那平平无奇的野草一般,只会一茬又一茬冒出来,他们会一直跟你们汉人斗争到底!” 也将军身边的女子哭喊着求姓也的放过自己,一开始也将军并不同意,她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在怀里,“夫君,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已经战败了。这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 …… 陷入回忆之中的金达央眼神不禁变得狠戾悲痛起来。 他恨透了姓也的逼死了自己的双亲,也恨透了那场大战让自己的部落族人好长一段时间都困于草原深处不得靠近边塞,只能守着那一片一片草原艰苦度日。 而那些汉人却可以建一座座城池,住有所居。 ……,可是他也常常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女子那样紧紧地拥着护着不让人对他下手。 想到这里,他用右手按了按眉头。 脸上又露出了那股自嘲的神色来。 那也将军夫人不过就是对自己生出来了一丝怜悯之心而已。 他又看了一眼睡着的女子。 所以,他用她去交换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 幸好之前自己没有失分寸,失理智。 第二日,王颐醒来的时候,金达央不在屋内。 什么样的痛让人承受几次,宁可自杀都不愿意继续忍受这样的痛苦,说的就是这情蛊发作时。 王颐又一次经历了这样的痛,她蜷缩在床榻上,暗暗咬牙,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再经受这样的痛苦了。 这会那疼痛感暂时消失了,她还是想要活着,所以,她要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去,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她颤颤巍巍地下了地,走到门外想打开门看看外边是什么样的情况。 门却从外头被人推开了。 金达央进来了。 王颐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抓我到底想干什么?我要回去!” 金达央痞痞地瞧了她一眼,然后抬脚走到屋内的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双腿叉开地坐了下来。 “放心,会让你回去的,得让那狗王爷答应本首领的条件才行。” “所以,你是知道什么的对吗?按理我一个陌生女子如何能让你这般费劲心思抓起来,……又或者那情蛊本就是下的?!”王颐说完气愤地望着他。 “哎哟,这儿倒是好使。”金达央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脑袋。 王颐一听他这么痛快地就承认了,全身的气血涌向头,拼着全力就抄起手边的茶盘铺天盖地打向他。 “啊!你这个天杀的!你害苦了我,害苦了我,知不知道?你这个坏心眼的,挨千刀的,……呜呜……我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都怪你这个黑心眼啊,一切都没了,全没了啊!……啊……我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金达央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挨了几下,后面快速捉住王颐的双手,一下子反扣住她,然后一把推开。 王颐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她此时恨死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了,要不是他,她现在估计跟着也玉勇早在哪个犄角旮旮过那自由畅快的生活了。 “你发什么疯?我都不认识你,我害你干什么!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金达央厉声说道。 “细胳膊细腿,你能打得过谁?!幸好老子不跟你计较。不然早让你见阎王了。遇到事情怎么就凭一腔孤勇呢,活脱脱的大傻子!” 王颐被他的话气得紧握拳头,那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了。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然后问道:“你想要他给你什么?” “自然是城池!” “你做梦!”王颐急急地喊了出来。 “他不会给你的,就算他给你,我也不会去交换的。” “金首领,我原倒是敬你满身的血性,但现在看来,是我瞎了眼了。你就是那下作的胆小鬼而已。竟然用此毒计,还妄想用一个女人去交换自己所想要的!” “你!……”金达央还未说完被王颐打断了。 “你什么你!闭嘴吧!你不应该骑上马儿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去厮杀去争夺自己想要的吗?草原血性男儿何时变成了一个躲在暗处的老鼠了?竟只想着耍那阴谋毒计。”王颐说完一下爬起来跑走到窗边。 她本想活着,但是她的命又何其微乎,犯不上让一座城池的百姓或失了性命或要颠沛流离。她王颐虽惜命,但也绝不这样苟活。 王颐动作迅速地打开窗户望了一眼外边,昨日被他带来这里的时候,她记得自己被他驮着上过了一层又一层台阶。 “你不要过来!今日你要么直接放我走,要么就给我收尸吧!”说着就做那要往跳下的动作,心里虽抱着必死的心态,但她往下瞧了一眼心里却有些不安,这三层好像比后世的高楼要矮了不少,这一跳要是没摔死,那可怎么办,活受罪她真的不想再来一遍了。 金达央死死地盯着女子的动作,恨不得一把撕了她。 刚刚女子的话就如刀片子一般不停地扎向他,他用点手段怎么了,这不是跟他们学的吗?难道让自己像大大和阿囊一样,为了所谓的忠义不惜自刎了结,那就是有血性吗? 这女子简直一片胡言乱语。 可是她的话还是扰乱了他的心绪。 第105章 呵!男人! 金达央摸向自己的腰间抽出那长鞭一下子就甩了过去。 只见王颐被他的长鞭直直地缠绕住,他稍用力就将她拽了过来。 “你倒是有意思,性子比我们草原女子还要烈!本首领算是见识了。”说完他就将王颐用长鞭子一圈又一圈捆得结结实实的,之后就将她一脚踢倒。 “老实待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小吾见他们的单于从房间里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东西送过去了吗?” “刚收到信号,已经送到了。” “那我们赶紧走!” 二人说完就连忙下楼离开了此地。 金达央让人传过去的第二封信根本就没再要那城池了,他换成了粮草。 被那狗王爷拒绝后,看着床榻上被疼痛折磨的女子他立马就做出了决定,换些东西就行了,他想让她活着。 所以,她知道了以后还会那样看他金达央吗? 如果当初留着郭瞎子的命就好了。 也许他就不会放她走了。 …… 卫临带人找到王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她被那长鞭捆得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姑娘,你忍一忍,我马上帮你解开!”卫临说道。 “你动作快些!” 王颐此时又渴又饿。 等双手被解放,她寻到茶壶对准壶口直接就喝了起来。 卫临瞪着双眼看着女子豪放的动作着实被惊到了。 就是农家女子也不会像她这般吧。 这豪放不羁的动作似乎曾经也有人做过,哦,对,是死去的玉夫人,那是个特别的女子。特别到叫他家爷如今还念念不忘呐! 等回到宅子,向禹直接传话让她过去找他。 王颐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用了些饭,什么事儿也没有填饱肚子的事儿大。 当王颐慢悠悠地来到向禹的房间时,看到那个狗男人竟然只穿着亵衣倚靠在床榻上看着书。 不用这么急吧,这蛊毒还没发作。 “民女见过王爷!”王颐福身行礼。 向禹扔下手里的书,抬眼看着她。 “以后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本王!倒是叫你占着便宜了。以后你的狗命就是本王的,听到了没?!” 王颐要被他的话气得差点翻白眼,这便宜谁想要,赶紧拿去。 “民女知道了”嘴上却只能恭敬地回道。 向禹看着多日不见的女子,心里非常别扭。 他不想看见她却又不得不把她换回来然后放在眼皮底下,而且还得……唉。 这个该死的金达央,这次可是坑惨了他。 日后定要叫他后悔今时所做的一切。 向禹看着杵在那一动不动的女子,粗鲁地抓起她将她丢进床榻。 还是速战速决,早晚都躲不过。 王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摔得似乎散了架一样,“哎!疼呀!” 此时一股莫名的委屈自心里袭来,他怎么可以对自己如此动粗? 王颐伸出双手极力想要推开他,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不许哭!真扫兴!要不是那情蛊,本王看得不看你一眼。不要给本王在这儿惺惺作态!”说完他不顾王颐的反抗暴力地撕开了她的上衣。 “能上本王的床是你莫大的荣幸,知道吗?你最好老实配合了,不然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向禹咬牙狠狠地说道,他心里也不好受,这都是什么事儿,被那情蛊强按头了。 他心里只有他的颐儿。 王颐最后选择放弃挣扎了,她任由那男子在自己身上发狠地动作着,两行清泪就如涓涓溪水一般潺潺不息。 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是如此之大。 “嘶!”她不自觉地抽了一口气。 那狗男人就跟在泄愤一般啃咬她的细脖。 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只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 慢慢地二人之间的气氛似变了味。 那情蛊好像苏醒了一般,滚烫的身躯,炙热的呼吸,控制不住地颤栗…… 缠绵悱恻一双人。 …… 云雨停歇时,向禹立马丢开了她,他极力想要控制住那颗似乎马上就要跳出来的心。 他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想让她发现自己此时“嘭嘭嘭”的心跳声。 刚刚自己完全失控了,沦陷在跟她的情爱里。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想要与她贴合,而她的身躯处处透着莫名的熟悉感,滑嫩的肌肤,丰韵饱满的身材,还有彼此之间的高切合度……这一切让他情不自禁地代入了他心中所爱,这女子跟他的娇娇儿,除了脸蛋不一样,其他似乎都一样。 他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定是又被那情蛊迷惑了。 他绝不能被那情蛊操纵。 向禹用脚踢了踢女子的大腿处,心下怔了怔。 好烫。 他们接触的地方,烫得不像话。 他压住心中莫名而来的异样,眼露嫌弃神气冷声说道:“滚出去!” 王颐还未从那余韵中缓过来,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撩人的魅色来。 “王爷,容民女缓缓好吗~” 她此时脑子很不清晰,忘了藏住本来嗓音的媚气了。 向禹听着熟悉的声音,心弦微颤。 男人稍稍仰了下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幽深瞳眸中却似风雨欲来般,那是极力在控制的浓稠而蓬勃的野欲。 男人想要压住那不该有的欲望,只见他双眼变得通红。 王颐此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再熟悉不过这个男人现在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她哆哆嗦嗦起身,想要找衣服穿上赶紧走人。 “民女马上就滚!”她压住媚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清冷些。 “慢着!”向禹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将刚刚那句话再重新说一遍!必须说得一模一样!” 他说完这些话后感觉自己定是疯魔了,可是他又贪恋刚刚那熟悉的嗓音,那样让他觉得颐儿从未离开一样。 此刻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怖。 “民女马上就滚!”王颐十分配合着再次说道。 “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向禹此时所有的思绪意识都被刚刚那莫名熟悉的声音牵引着。 他像似尝了一口艳丽的罂粟花,然后就上瘾了。 男人眼眸里似着了火,黯光跳动。 第106章 奇怪的祭祀 王颐心里一惊,暗道一声“糟了!”。 定是刚刚她自己说话时又没有注意好语态。 “王爷,容民女缓缓好吗~” “不对,再说一遍!” “王爷,容民女缓缓好吗~” “再说一遍!” …… 王颐说了不下二十遍,心里早已经开始骂娘了。 这个疯子。 最后一遍说完的时候,向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她哑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 “民女是谁,王爷不是知道的吗?”说完想挣脱他的桎梏,他捏着她手腕处的力道太大了,这会儿她感觉很疼。 “王爷能不能先放开民女?” 向禹反应过来一下子甩开她。 他失态了。 忧伤弥漫心间,她不是颐儿,她怎么能跟颐儿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向禹像躲瘟疫似地跳下床榻连忙捡起地上的衣裳穿好。 “你可以滚了。” 声音听起来冷漠无情。 王颐趁他不注意冷笑了下。 落花无意,拔吊也无情。 她也快速穿好衣服,收拾好后福身说了句“民女告退!”就开门出去了。 关上门的一刹那,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此刻心里似有尖针在不停地扎着,那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让她控制不住自己。 他对她不好或者好,她都会难过。 不好的话,她以后的日子将会如刚刚一般,遭受他的残暴和冷言冷语,会很难捱。 但好的话,那他就变成了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自己爱过一个渣男心里肯定也会很伤心。 那个狗男人就跟着魔了一样让她不停地重复那句话时,说自己心里无任何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她有血有肉有心。 她会不自控地心疼他。 可是她不能回头。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再回头了。 他是王爷,而她是穿越而来的后世人。 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她承认自己没死意味着又要被困于院墙之内。 她不愿意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哎,还是继续当陌生人吧,她手里有他许诺的契约,虽然蛊毒又将他们拉在了一起,但是她却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除了解蛊毒外她跟他至少可以互不干扰。 来这一遭,除了情爱,还有其他的更多有趣的值得她去追求。 …… 半夜,王颐正睡得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奇怪的敲敲打打声,她惊醒了。 她坐了起来,那阵阵传来的噪音根本叫人无法再入睡。 王颐索性披上一件外衣打开了门想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寻着声音慢慢找了过去。 穿过一个短回廊,她来到了这座宅院的正殿。 虽是半夜,但是院子里却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 她偷偷跨进去,就发现在那院里的空旷处燃着一个火堆。 趁人不注意王颐又往里走近了许多,待能听见院里那群人的动静后就找了一个石柱将自己藏了起来。 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里。 只见火堆正前方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子上方摆着白布条子,靠下方位置摆满了看起来应该是各种祭祀品。 一个穿着黑色斜襟式长袖长袍的老僧人围着火堆边走圈边敲着手中的红鼓,鼓声清脆嘹亮。 看起来却无比诡异。 那僧人的服饰跟一般的僧服也很不一样,他穿的长袍上面有许许多多的白色奇形怪符,上面有手拉手的人形图案、三角符号、日月符。 僧人的头上还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王颐瞪大双眼确认下了,与其说是帽子,不如说是一顶铜冠。铜冠的前面排列着五个莲花瓣状的铜片,中间的铜片上刻着不知是什么人物的形象,铜冠上还插有三根铜柱,铜柱的顶端立有三只鹰鸟,鸟身上拴着三个挂有铜铃的彩绸。随着僧人的走动,这铜冠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在火堆不远处还有八九个上身只缠了一条白布巾的僧人席地打坐,嘴里还念念有词。 突然王颐像是发现了什么。 她满脸惊疑之色。 在那打坐的人群中除了僧人,竟还有禹王和卫临。 王颐一下子感觉心提到嗓子眼,这狗男人在搞什么名堂。 正在这时,那原本围着火堆转圈的老僧人,突然从袖口里拿出一面腰镜对着火堆一边乱蹦乱跳一边将铜镜在火苗中穿来穿去,最后走到向禹的身边将铜镜对准了他。 之后见那老僧人手持铜镜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 最后的最后,依稀只传来了一句:“回来吧,回来吧!” …… “啊!” “谁?!” 王颐刚想逃走,就被一个僧人捉住了。 刚刚一只野猫突然窜出来,她吓得惊叫了一声,结果被人发现了。 老僧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摇着头对禹王说:“王爷,就差那么一点了,这……仙魂被吓跑了,哎,……前功尽弃了。” 向禹站了起来,“萨多大师,本王再多加些香火钱,你再帮本王试一试?” 萨多大师摇了摇头然后回道:“王爷,这不是加香火钱的问题,恕老身办不到。这秘术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错了时机,只能再等上半月了。” 此时王颐被押了上来。 向禹见是她,气极了,差点他就可以见到颐儿了,都怪她坏了好事儿。 他直接走向她,一脚就将她踢跪在地。 “不好好在房内安歇,乱跑出来做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给本王押下去杖刑!” 听到杖刑两字,王颐吓得身子抖了抖。 狗男人来真的啊。 真是欲哭无泪。 “慢着!”萨多大师突然出声阻止道。 他走近,盯着王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地掐着手指。 只见他一会儿点了点头,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最后萨多大师对向禹说道:“王爷,不可在这特殊的日子里见血光。看在老身的面子上就放过这姑娘一回。” “老身也劝王爷不必如此执着于过去!心死人未死,死人心以死,人死心变死,心死人也死。也许王爷的有缘人就在眼前!不如向前看!” 第107章 不许你对别的男子笑 “而且……”萨多大师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向禹给打断了。 “本王慕名前来找你可不是让你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等再过上半月,给本王继续!香火钱本王定不会亏待你。但是你如果没有把事情办妥,那本王就摘了你脑袋!” 向禹此时有被说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他厉声补充道:“萨多,你给孤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才能成事,而不是找任何借口!” “本王一向说话算话!” 要是这个萨多真的不能……,他就灭了这个所谓的高僧。 他此次前来边塞就是打听到西域高僧萨多大师游行在此,尔后马上就跟皇兄说要来暗查去年向舜镇压私兵叛乱的真相。正好两件事情一块办了。 这个萨多,不仅仅能为亡灵超度,甚至还懂一些秘术。 颐儿走了以后,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他不想忘记她,不想就这样跟她阴阳相隔。他求经问道,请教慎德方丈,最后慎德被他缠磨得实在没有办法,才给他透露了萨多大师的一些事情。 其实刚刚萨多说得没错,他沉迷于过去,想要招回颐儿的亡魂再续前缘。 他本不信这些魂魄之说,但是现在的他却坚信不疑。 因为这是他能再次见到颐儿的唯一办法了。 男子陷入了某种情绪中而不能自拔,他的脸上带着痴狂的表情,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某一处。 萨多大师看着眼前的禹王不禁摇了摇头。 他的招魂术也不会次次显灵,刚刚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感受不到那亡魂的一丝回应。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这要是真的招不回禹王心中所要的亡魂,他还得搭上身家性命。 这一遭看来是凶多吉少。 “王爷,老身定当尽所能而为之!”萨多只能这样跟他回道。 向禹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还不赶紧滚!” 王颐听到自己可以滚了,差点喜极而泣。 她听不懂狗男人跟这个僧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 她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因为就在刚才她差点就要挨板子了。 “那民女马上滚!”说完她立马起身然后干脆利索地离开了。 “哼!”向禹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轻哼出声。 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一抹嫌弃之色。 …… 第二日,王颐吃过早膳准备出去逛逛。 这宅子比起汴京的禹王府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想到汴京想到那王府,王颐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亲爱的立春姐姐还在那王府。 想当初自己将计就计直接诈死,立春应该会很伤心。还有那男人有没有迁怒于她,有没有叫她受酷刑。等她回去汴京了自己该想如何的办法去救她出来。 ……王颐边想边往前走着,以至于前方走来一个人也没注意到。 “啊!” “哎哟!姑娘,你当心些!” 王颐揉着发疼的额头看了一眼跟自己撞了下的人。 原来是卫临。 卫临也望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都怪自己刚刚一直低头在看手中的荷包而没有注意前方的路。今日王爷自己一个人出去了,说是无须他跟着,不然他哪有这空去睹物思人。 王颐瞧见掉落在地的青色荷包,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待瞧见荷包下角那个熟悉的“春”字时,心里着实惊了下。 这“春”字是立春姐姐的独特绣法,这定是立春姐姐绣的。 卫临这时却一把将荷包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只见他使劲拍了拍上面的泥灰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姑娘,这是我的,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卫里气鼓鼓地说道。 “卫大人,你误会了,民女就是想帮你拾起来而已。” “这还差不多!那姑娘你自便!”卫临说完准备走。 而王颐却拦住了他。 “卫大人,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卫临这时才正眼瞧了瞧她,这姑娘现在是他家王爷的枕边人,说不好后面回了京爷估计会给她一个小夫人的身份。她所求之事要是不过分,跟她结个善缘倒也尚可。 “姑娘请讲!”卫临停了脚步说道。 王颐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但是她也不好直接跟他开口确认。毕竟她的真实身份一定要藏好了。 “卫大人,就是民女这些天一想到日后要跟着王爷回汴京,这心里头就慌得很。那汴京城本对民女来说,可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到的地方。哎,民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汴京是如何的境况,你这会可是得空能否帮民女讲讲那汴京的事情,好让民女先开开眼,免得后面给王爷丢脸。” 卫临听完她所说的后,心想这能叫事儿,反正他今天得闲,不如就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这汴京城的规矩。 他也是看着她为了王爷的面儿上。算她还有些自知之明。 “那许姑娘就听我好好给你讲讲,说真的要是回去了汴京,你这儿规矩可得好好学学。那汴京城可是极其讲究礼仪规矩的地方了。” “……” “……” 卫临巴拉巴拉讲起来没完没了。 王颐看着他还故意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头不禁想笑,也就是立春姐姐喜欢这憨头憨脑模样。 而她面上一直露着微笑,然后时不时地回应道:“卫大人,你好厉害!你懂得真多!” 等卫临不知不觉放下戒备后,王颐突然问道:“卫大人,那你家中可有娶妻?” “快了,等这趟回去,我就要跟她成婚了!”卫临顺嘴就溜了出来。说完还咧开嘴笑了起来。 王颐一听到要成婚,心中不禁也欢喜起来。 “那刚刚的荷包可是卫夫人给你绣的?那个春字的绣法真特别,民女还是头一次见识呢!” “卫夫人定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妙女子!” “那当然了,立春她可是厉害着咧!” ……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点,那就是不停地去夸赞立春。 卫临这个傻大个可是没白叫,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王颐就将他们的对话从大都城汴京礼仪规矩说教转变成了聊私人八卦。 王颐变相地打探了很多立春的事情,知道了她现在在王府过得好而且还找到了眼前这个心仪的男子。她忍不住替立春姐姐高兴。 所以当向禹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一幕就是:那个女子露出那看起来有些刺眼的笑容对着旁边的卫临在说着什么。 他心中突然起了一股莫名情绪。 向禹快步走上前去,然后用那听了让人冷得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说笑的二人都被吓了一跳,等看得是王爷回来了,二人皆福身行礼:“见过王爷!” “王爷,属下在给许姑娘讲讲汴京城该守的规矩礼仪……”卫临说着说着有些心虚,他刚刚好像没讲多少关于汴京城的事情,倒是讲了许多有关立春的许多趣事。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她教规矩了?!”向禹还是那副冷厉的模样。 卫临听到他家爷的语气不对劲儿,立马跪地求饶:“属下知错!属下越矩了。请王爷责罚!” “滚!” 卫临起来就滚了。 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一样,跑得比兔子都快。 向禹转而看向王颐,她不仅没有跟着跪下请罪反而望着卫临的背影出神。 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更甚。 他极力压住那股陌生的情绪,他应该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你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上了本王的床,就是本王的所有物。竟然归本王所有,就不许你对别的男子笑!老老实实待着随本王传唤!” 第108章 都怪他 王颐被他的一番言论差点惊掉下巴,这没了情人滤镜,他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男人! 她连对别的男子笑的权力都没有了? 王颐的内心十分抓狂。 真想暴打栗子头。 只见她小脸都皱成一团,却一言不语。 “跪下,没规矩的东西!”向禹说完从后面踢了踢她的膝盖处。 王颐被踢得条件反射般跪倒在地,但是却将腰身挺得笔直。 “许氏契约第一条,许氏是单独的个体……王爷,您莫不是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那当初民女可是非常信任您的,最后才没叫您签字画押。民女不是王爷的所有物,您可是亲口答应了的……” 向禹看着那女子铮铮有词的模样,不禁揉了揉眉心。 他当初的确是答应了她那什么狗屁契约来着。 那还不是被她逼的。 男人这一刻竟然拿她没办法。 这种感觉却莫名有些熟悉。 记忆中曾经某人也常常叫他无奈得很。 最后男人背着手说道:“孤说过的话定是算数的。就算你不是孤的所有物,也不可以随便对除了本王之外的任何男子笑!” “在这儿跪上半时辰!” 说完不等王颐回话就迈着傲娇的步伐走了。 她可不是颐儿,因着情蛊他虽不能要她的命,但总可以让她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王颐气得要死,这怎么还可以这样耍赖。 等看不见男人的背影,她直接就站了起来。 她才不跪,谁跪谁傻。 王颐找了个地方直接坐了下来。 幸好这宅子是临时找的,丫头婆子少得可怜,没人看着她。 这会儿她才静下来想想,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别扭心理。 明显男人并不爱她,可为何还要对她行使那情人之间才有的霸道条款。 …… 还不等她往下深想,突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王颐连忙乖乖地再次跪下。 不一会儿,卫临走到她面前。 “许姑娘,王爷叫你不用跪了。” “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我们马上要出去!” 王颐有些吃惊地回道:“卫大人,民女也要跟着?” “是咧!我们要出一趟远门,得好几天,你当然要跟着!”卫临说道。 得咧,跟着就跟着。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就往回走。 卫临看着她的背影,王爷回去跟他讲让他一会去看着这女子,直到跪满半个时辰为止。 可还没等他过来,王爷又让他赶紧过来叫这女子不要跪了,收拾要出门。 看着一副很急的样子。 卫临想到这里急忙也往回赶。 等他回到书房,却看见他家爷竟然靠在书案边瞌睡起来。 他应该要叫醒王爷的,毕竟刚刚爷一副貌似急着出门的样子。 “爷!爷!醒一醒!我们几时出发?” 向禹被摇醒,眼冒金火。 “急什么!等着!”说完竟然直接起身去了旁边的贵妃榻然后侧躺了下去。 卫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 直到第二日早上,他们一行人才出发。 一辆马车,十几个护卫护着。 而且在队伍的后头还跟着一众僧人,萨多大师也在。他现在被这个禹王看得死死的,可是他真的没有把握就能将那亡魂召唤回来。这几日他愁得很。 向禹和卫临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头。 他们向着西南方向行驶,那是去和硕镇的方向。 王颐坐在马车内,无聊得很。 一路上只听得见“吱呀吱呀”的马车轱辘声以及“嘚嘚嘚嘚”的马蹄声。 不知过了多久,王颐昏昏欲睡。 “哇哇哇哇……”外边突然传来阵阵婴儿的哭泣声。 王颐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急忙掀开车帘去查看。 外边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 此时他们走的官道两旁是低矮的灌木丛地。 前头突然传来一阵马匹的长鸣声,似乎是谁强行拉了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王颐这时也坐不住了。 那“哇哇哇哇”的婴儿哭声无比清晰地传来。 “停下!”王颐招呼赶马的大伯将马车停了下来。 待老伯将马车停稳后,她直接跳下马车,循着哭声找了过去。 等她赶到队伍的最前头,发现向禹和卫临已经下马来了。 只见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看起来有些无措。 官道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襁褓,里面有个看起来才几月大的女婴在放声大哭着。 “哇哇哇哇……” 王颐跑了过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婴儿,这是哪个天杀的竟能将自己的骨肉抛弃了。 她平生最见不得孩子被父母遗弃。 襁褓中的女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蛋涨得通红,大大的眼睛红肿得不像样。 “王爷,您赶紧派人去周围搜查一番,这女婴的父母应该没走多远。”王颐抱着女婴边哄着边跟向禹说道。 向禹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对这小婴孩有着莫名的惧怕。卫临那个不争气的竟然跟自己一样,两人都不敢上前去。 “还不去!”向禹瞪了一眼卫临。 等派去的侍卫回来复命时,王颐终于将那女婴哄住不哭了。这小家伙是饿极了,只见她砸吧砸吧王颐的手指头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爷,在离这儿不到二里地,就在那灌木丛后头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属下查看是服毒而亡。看起来他们二位应该就是这女婴的父母,属下查看了他们的包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女婴的小鞋。”卫临连忙跟他家爷回禀着,刚刚他真的不敢去抱那么小的婴儿。 “什么?!”王颐惊呼出声。 这么可怜的娃儿,她的双亲到底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那许氏你先看顾着女婴,等一会儿入了城,找一户好人家送过去。”向禹立即作出了决定并吩咐道。 王颐抱着婴儿福身点了点头。 她望着怀里的女婴心情突然变得十分沉重。这孩子的出现让她不得不重新撕开心中那个已经结痂的伤口。她选择性地想要忘记那件事情,她以为她都忘记了。 之前她看似轻松地用她怀孕落胎之事告知也玉勇想要安慰他那陆锦的医术十分不可信,她差点以为自己都放下了。 可是当她实实在在地抱着这小小柔软的身体时,才发现一切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她的孩子能够生下来该多好。 她突然愤恨地望了一眼向禹,都怪他,都怪他…… 向禹回望她的眼神,心里一怔。 那女子的眼神好似某人的眼神,某人是什么时候用这眼神瞧过他? 哦,是他们的孩子刚没了以后的那些时日。 第109章 差点暴露 他跟颐儿的孩子…… 那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孩子…… 却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颐儿当初跟他闹过,埋怨他没能让他们的孩子留下来。 现在想一想当初自己的确没有做出一丝努力去争取过,他拿着父皇母后的不允,拿着颐儿的身体不予,拿着朝堂可能出现的讨伐……作了幌子。 他那时想他跟她总归来日方长。 可谁能想到他的颐儿竟然…… 事到如今,他突然发现自己后悔了。 当初她竟然能神奇般怀上孩子,说不定也能安然无恙地生下来。 如果当初他试一试,也许他们的孩子…… 男子眼中有一抹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他刚刚是不是出现了错觉,那女子不该对他出现那种眼神。 等向禹回神过来,想探一个究竟时,那女子抱着女婴直接转身就走了。 这情蛊真的是不可思议,竟然能让他时不时地以为那女子就是他心中所爱,他甚至防不胜防。 那突然出现的女婴叫他莫名的慌张,那阵阵啼哭声叫他不知所措。 心中始终压着得一股郁气。 等他跨上马背突然狠狠一个甩鞭,马儿快速跑了起来。接着他又是一个凶狠地甩鞭,红鬃马似有心灵感应一般拼了命地往前跑。 这疯狂驰骋的速度才能叫他舒服些。 一行人行驶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终于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赶到了和硕镇。 和硕镇城区虽不大,倒也该有的都有。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 王颐连忙下了马车,她此时有些心急,怀中的女婴饿得时不时就大哭起来。 她想找些糖水先喂喂小家伙。 而此时卫临却领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 “许姑娘,将女婴给这位老嬷嬷吧,她家中小儿媳妇刚刚生产完,多养一个也可以。爷会给足了银两的。” 王颐抱紧怀中还在不停啼哭的婴儿不撒手,刚刚这一路她抱着叫人心都化了的小人儿,生出了许多不舍来。 她突然不想给出去了。 不管是对死去孩儿的情感寄托还是别的什么,她想自己养着这婴儿,她跟这小家伙有缘分。 “卫大人,我想自己养着她!”王颐开口说道。 “什么?!”卫临惊讶地开口道。 “许姑娘,这怎么行?” 卫临摇了摇头,然后走近些,开口劝道:“许姑娘,你自己都没有一个正经身份如何能养孩子?而且要是爷给了你身份,那更是不可能允许你去养一个野孩子的。哎,你还是给温老妇吧!” 温老妇走上前来,“姑娘,孩子给我吧!”说完伸手去接。 王颐抱着啼哭的孩子往后退了退。 “卫大人,你去回禀王爷吧,就说我想养这孩子,我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她给出去的!” 温老妇见到手的银子要不翼而飞,心急之下扑了过去想去抢那姑娘怀中的孩子。 谁知手还没碰到,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哎哟!” 向禹从客栈出来看到了他们这儿的动静就直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爷,那个许姑娘……”还不等卫临说完就被王颐打断了。 “我想自己养着这孩子,求您能不能让我养?”王颐说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眼前的男子。 孩子永远是女人的软肋。 她的孩子就是被眼前的男子…… 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向禹皱了皱峰眉,“你一个未生养的如何能养孩子?” “如果不满意这家,再重新另找一家就是了。”向禹说完望了一眼还在地上呻吟的老婆子,这家的确不行。 “再说,你就这么喜欢孩子?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王颐听他这样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表现的确有些不正常。 她差点就要暴露自己。 王颐连忙低头将眼泪蹭了去,“爷,民女就是喜欢孩子,刚刚抱了一路的确是有些不舍。” “那就听爷的,等找到民女觉着满意的人家再送过去可行?”王颐只能先稳住他,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向禹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对女子的行为还是很疑惑。怨恨的眼神、突然的祈求、情不自禁的眼泪……这女子得让卫临去好好彻查一番。 ****** 晚间,向禹又让卫临将萨多大师请了过来。 他一直惦记着半月后再让萨多行那招魂秘术。 “老身见过王爷!”萨多双手合十请安道。 向禹抬眼瞧了他一下然后点头示意他坐下来。 他心中有些着急,总感觉度日如年一般。仅仅只是等上半月却叫他很难挨。 “萨多大师,本王叫你来是想问问近日准备得如何?半月后可是有把握?” 萨多心中叫苦不迭,这禹王当真是痴迷了。他当初可是明确跟这禹王说过自己不一定就能摆渡这亡魂,到如今为何却变成了他必须要为他办成这事儿了。 权贵折人腰不说,还要人命。 “老身正在虔心准备着,但是王爷,这就算过了半月,老身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成事儿,这事儿也要看……”还不等萨多说完,向禹直接掀翻了手边的茶杯。 “萨多,本王提醒你,本王可不想再等了,半月后的仪式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到时候只能有成事这一条路可走!不然!哼!” 萨多大师颤颤巍巍地连忙起身跪了下来,“老身遵命!” …… 等他从王爷房间出来,冷汗都冒了一身。 这禹王真的着魔了,他这次不成就得死。 但是他怎么能成,上次他连一点感应都没有。 当时突然出现的女声只是他借坡下驴的借口而已。他在那之前早就行了好次灵魂摆渡之术,但是却一丝回应都没有。 按理不该,他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就算不能摆渡,至少可以感应到。可是这次却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太奇怪了。 长风跟在他的后头,看着自己的师父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 这个禹王如何能这样逼迫人呢,这摆渡灵魂也要讲究时机和缘分的,再说这么在乎这亡魂,那他早干嘛去了。 “师父,今日禹王身边的女子,就是上次打断咱们仪式的那个女子,刚刚徒弟看着她抱着一个才几月大的女婴,听人说这孩子是方才在路上捡的。咱们在最后头没有看到而已。” “所以?”萨多耷拉着眼皮问道。 “徒弟有一妙计……”长风凑近他的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第110章 您有过孩子吗? 萨多大师听了徒弟所谓的妙计后不停地摇头,“长风啊,出家人可不打诳语啊,” 长风说道:“师父,这哪里是打诳语,这明明是给禹王爷找到了一个善意的解脱法子,王爷如今执念太深,如果不给他一个念想和寄托,这迟早也会出问题的。再说咱们还可以不用去死了。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萨多大师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弟子,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为师再思量思量。” 长风:“……?” 这还需要思量什么,出家人的命要死得其所。被一个王爷迁怒而死,那太憋屈了不是。他长风可不想跟着陪葬,他还想着跟师父学习如何为亡灵超度。 ****** 第二日,王颐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家伙还在熟睡中。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不自觉地笑了笑。 昨夜这个小家伙真的是太能折腾人了。 一会饿了一会拉了一会热了……,但凡她感觉有一点不舒服就咧开嘴扯着嗓子大哭。 幸好后世的时候她帮着表姐一起照顾过几个月的婴儿,不然她只准要慌手慌脚。 这会有个熟睡的萌娃躺在身边,她感觉无比的温馨,所以干脆也不起来,就懒懒地趴在小女婴的旁边仔细打量着起来。 她一会儿用手轻轻地摸摸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一会儿用手指描绘着她那短短的有些淡的眉毛。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些发黄,估计有些营养不良。 但是眼睫毛却又浓又密,眼睛闭着的时候像一把小扇子似的。 最让人萌化心的是她长了一对十分可爱的招风耳。 王颐的心软得像一滩水。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小家伙,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生出了另一种情绪来,眼里似起了雾气一般,这个孩子长相也在发生变化,哦,好似变成了她自己的孩子了,她跟那个男人的孩子会长什么样的呢?她极力睁开含着泪水的眼睛想看清楚,清醒后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那时还没成人形呢。 养一个婴孩的确很麻烦而且还会很累,可此时她要自己养着的心却无比坚定。 她心里也很清楚养一个娃娃,不是养一个宠物。一旦开始就必须对她一辈子负责,要好好爱她。也许有一天她可能还会成为自己无形的牵绊。 可是那又怎样,自己能养一个孩子一直是她的梦想,男人可以没有,孩子必须得有不是吗? 女子一旦有了要保护的孩子就会变得很不一样,她拥有了一股无形的坚强力量,任谁都打败不了。 哎,只是那个男人现在不允许她来养,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步步为营。 狗男人不知道内心有没有一丁点儿惭愧,想当初就是他赐一碗药就让他们的孩子没了。 想到这里,她快速抹掉眼泪,然后下了床榻。 昨夜她只能用些糖水和客栈老板给的一碗新鲜羊奶给小家伙充充饥,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她得去找一趟那个男人。 她悄悄地出了屋随后将门轻轻地掩上。 等她走到回廊最里头那间上房时,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 门被打开,卫临站在门口。 “许姑娘来了!” “卫大人,王爷在吗?”王颐轻声问道。 卫临点了点头,然后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民女见过王爷!”王颐给禹王请安。 男人正在擦拭手中的利剑,表情看起来慵懒冷酷,他随意瞧了一眼,然后问道:“何事?” “王爷,您能不能安排人帮忙找个奶娘来?” 向禹这时放下手中的宝剑将其放在圆桌上,然后走到旁边的下榻椅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你要干嘛?” “何须费这般劲儿?孤已经让人去城中寻合适的人家了。估计一会儿就有信儿了。早点给她送走!昨夜哭闹不停吵得本王脑壳疼。孤不准你自己养,你少打这个主意!” 这个客栈总共也就那么大,虽然他们的房间不挨在一块,但是同在二层,昨夜隔一会就传来一阵婴儿哭闹声已经严重影响他的歇息了。 “王爷,民女不敢,一切听王爷的安排。可是这找到合适且能对她好的人家急不得,这个也要讲究缘分的不是吗?在这之前民女就是想对她好些而已。” “那么可爱鲜活的小家伙,民女真的很喜欢她嘛。王爷,孩子是上天赐予最好的礼物呢。”王颐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问了一句:“您有过孩子吗?” “大胆!谁准你这样跟本王说话的!”向禹生气地说道。 “民女知错,民女越矩了,请王爷息怒。” “说到孩子,孤每次让人给你端的避子汤都有老实喝掉的吧?孤的孩子不是你等能生的知道没?” “王爷,您放心好了,民女喝得一滴都不剩。” “那民女可以提一提那契约吗?”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男子。 “许氏是独立的个体……,您要是不答应,民女自己去找这总可以的吧?” 向禹被气得直接站了起了,他走到王颐的旁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以后少拿那个什么狗屁契约来威胁孤!” “卫临,给她安排!” “赶紧滚!碍眼的东西!” 王颐起来就出了屋,背影看起很潇洒。 待那女子和卫临都出去了,向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刚刚对待那女子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 孩子是最好的礼物吗? 他们除了哭闹就是哭闹而已。 向禹揪了下自己的墨发不禁摇了摇头。那女子的话他如何就听进心里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颐儿给他生的孩子,他定会视若珍宝。 可是他的颐儿却永远地离开了。 更悲哀的是这么久以来他的颐儿竟然一次都不进他的梦里来。 他好想跟她说说话。 第111章 奶娘找到了 等王颐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家伙已经醒来了,正闭着眼睛在那里“哇哇哇哇……”地大哭。 她走到床边,小心地将女婴抱起来。 女婴儿被抱起的一瞬间突然停止了哭声,她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王颐,眼角还挂着眼泪,却突然兴奋地蹬着手脚冲着王颐笑了。 这一刻,王颐感觉周围都静止了一般,鼻头一酸,眼眶含着泪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一路走来,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最开始因着要走剧情只有不到三月的寿命,她每天都是提心吊胆。 因着穿成了最底层的陪嫁丫鬟,她遭受了很多毒打,也被迫接受自己是个毫无尊严的物什。 后来认识了那个男人,一个有钱有权还很帅的上位者几次救她于危难之时,她不能免俗,毫无悬念地喜欢上了他。 再后来跟着他回汴京进王府,因着她的身份,那个男人始终没那么爱她,她意外怀孕却被他赐一碗药被迫堕胎放弃了自己想要的孩子。而王府的后院是那吃人的牢笼,经历了几次陷害,最后被人设计推下悬崖。 好不容易活下来,为了逃离过去逃离他,她吃尽苦头换了脸却意外因为情蛊又要跟他绑在一起…… 其实在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有想过要放弃这操蛋的人生。 别人穿越都拿王牌剧本,而她却……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开始剧情发生变化导致的蝴蝶效应,走到现在剧情已经完全不知走向。 她的命运就像未知的深渊一般。 然而这一刻,她却被这个捡来的小家伙那纯净的笑容给治愈了。 她突然觉着哪怕最后什么都没有,曾经有那么一抹为她而绽放的笑容,她来这世界一遭也值了。 生命漫长也短暂,须得好好珍惜。 哪怕跌入黑暗坠入深渊又如何,她不是一路也勇敢地活过来了。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然后勾了勾手指头轻轻地将小家伙眼角的眼泪也擦去。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好了。”王颐笑着对女婴说道。 所以她要想办法让那个男人能够让她留下这个小家伙。 可是男人如何能对小孩生出怜惜来。 他们没有经历十月怀胎,没有经历生产之痛。对小孩哪里会有什么感情。 除非参与到小孩的养育中来…… 小孩的养育?算了,等会再好好想想。 她走到屋中央的圆桌旁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将昨日剩的羊奶放到热水里烫一烫,一会儿好给她喝。 不一会儿小家伙喝了羊奶还玩了好一会儿才睡了过去。 王颐也随便食了些果子充饥。 这会抱着熟睡的婴儿上了床榻,昨晚她并没有睡好。 这会跟小家伙一起躺了上去,正好她补补觉。 沾上枕头,她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本睡得很沉很香。 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颐被惊醒了,旁边的小家伙也被声音扰得哼唧了几声,她连忙轻轻地拍着婴儿的背部抚慰着,待小家伙又睡过去后,她轻轻地下了床铺。 她带着起床气拉开门。 门外站着卫临和一个长相艳魅的女子。 “许姑娘,奶娘给你找来了。” “这位是玉娘。”说着侧身让后头跟着的女子上前去。 “玉娘见过许姑娘!”那个奶娘福身说道。 王颐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白皙的皮肤,立体的五官,长相浓艳。 这看起来哪里像一位妇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生养过的。 “进来吧。”王颐将她迎了进去。 随后又转身对卫临说道:“卫大人,麻烦你回去跟王爷说声,叫他看下许氏契约第四条。” 卫临有些困惑,什么玩意儿?许氏契约是什么? 王颐见他一脸疑惑的表情,补充道:“你就按我的原话说给他听便可,王爷懂得。” 他欠她一千两的俸禄,她得让他付过来,这养孩子可得花钱。 已经抬脚进屋的玉娘听到这位姑娘说话的语气,感觉好些吃惊。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自己能来这当奶娘,也得亏张婆子的极力推荐,她给的好处费没白给。 听说这位卫大人可是那个禹王爷身边的大红人。 但是这位姑娘跟禹王爷他们是什么关系?应该不是王爷后院的,不然卫大人就不会这样称呼她了。 等卫临一走,王颐就关上了门。 她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并叫玉娘也坐下来。 “玉娘,你孩儿现在多大了?”王颐轻声问道。 玉娘一听到她问孩子的事情不禁眼角湿润了,只见她从袖口中掏出一方绣花手绢擦了下眼睛。 “姑娘有所不知,我的孩儿几日前早夭了,呜呜……我苦命的孩子……” “他还不到四月大呢……呜呜……” “姑娘,您不会介意吧?我跟卫大人他们并没有讲实话,我怕他们不要我来这儿做工,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玉娘本打算不想讲出来的,但是看着眼前的姑娘眼善得很,而且都是当过娘的了,她还是实话实说,以后相处起来也方便些。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介意这个呢,就是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的孩儿……而且,……失去孩子的痛苦……哎”王颐同情地说道。 “卫大人可是跟你说了叫你来主要做些什么的?” 玉娘摇着头回道:“并无,卫大人付了我十日的银钱就叫我跟着姑娘您,然后一切听您吩咐就行。” 王颐心里估摸着卫临也不会乱讲话的。 “嗯。”说着她抬手指了指床上熟睡的小人,“那是我女儿,三个多月,我这儿奶水实在是没有,所以才拜托卫大人帮我寻一个奶娘过来。” “你这几日就跟我同吃同住,帮我奶孩子,搭把手什么的。” “哦,对了,可能一会儿需要你帮我出去购置些婴儿换洗的衣裳、鞋袜什么的,我们出门急,带得少了。” “许姑娘,您客气了,有什么您就吩咐我做就好了。”玉娘回道。 王颐点了点头。 第112章 取名叫依依 午时过后,卫临敲门来给王颐送银两。 她开门出去后立刻将屋门关上了,屋内玉娘正在给孩子喂奶。 “许姑娘,一千两我可是如数送到了。”卫临边说边将银票递给她。 王颐拿着银票,看都是整的,“卫大人,可否帮忙兑些零碎银子?” 卫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开口拒绝。 王颐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神色连忙凑近了些悄声说道:“卫大人,您就行行好帮我兑五十两碎银来,等回京您成婚时立春姐姐总归需要置办嫁妆,到时候我可以帮忙多缝些鸳鸯被出来,毕竟您上次不是说立春姐姐老家远在那南边多有不便不是。您看可行?” 卫临寻思了一会,他是一个孤儿,而立春的老家也没什么人能过来。可但凡男子谁不想给心爱的人一场隆重的成婚礼,这平民成婚看得可不就是那鸳鸯被的多少,而且这鸳鸯被讲究的还是别人缝制的彩头才更好。自从玉夫人去世后,立春成日独来独往守着那弄玉小筑。她身边没有什么人,他一个大男人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多做些。 “那成吧,你给我一张银票,明日换好了我给你送来。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了。”卫临最后答应了。 王颐连忙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知道立春快要成婚了,而自己却没了身份和立场站在她身边为她做些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对她掏心掏肺的人,在她心里立春就是亲如姐姐的存在,她要成婚了,而她却不能站在她的身边给她祝福和拥抱,不能和她一起见证她的幸福,那将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幸好刚刚自己灵机一动,既解决了眼前的难题也为自己寻得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去为立春做些什么。虽然缝被她现在还不太会,但是等回到汴京后,她定会找人去好好学学。 “对了,王爷还让我提醒你,今日是五日之期,你……晚间早点过去。”卫临补充道。 “哦,知道了,谢谢卫大人告知。” 这该死的情蛊! 合欢一次还有保质期,真是活见久。 等卫临走远,王颐连忙将剩下的银票收好。 这时她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男人也是打发卫临来给她送银两,却很是用心地让人准备了一荷包碎银子。 “害,想那些做甚……”她自言自语地碎念一句后拉开门进去了。 “许姑娘,小宝睡了。”玉娘轻声说着。 “对了,我还不知道小宝唤作什么呢?” 玉娘这一问还真把王颐给问住了,是该给小家伙起个名字了。 “也不瞒你说,我这儿还没正儿八经好好给她取个名儿,以前都是随便叫叫的不作数,容我好好想想给她起个什么名儿。” 王颐说完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只见她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玉娘也是头一回见着当娘当得这么粗心大意,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名字还没起好。而且都当娘了还让人姑娘姑娘的叫她。 “许姑娘,按理你都当娘了,卫大人他们怎么还称呼你为姑娘家呢? “……” 呃,语塞了 当时她心里就想把这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也不想让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所以当时才直接跟玉娘讲是自己的孩子。实在是没有考虑那么多。 “这个,……唔……他们应该是叫习惯了,要不你称呼我许娘子?” “不不不,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还是按照卫大人的吩咐来。”玉娘感觉自己可能是多嘴了。 其实自从她来这里后,好多地方让人感觉很奇怪。她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她搞不清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当初知道来请奶娘的是个王爷身边的人时,自己就被吓了一大跳。在这权势者身边做事情还是小心为妙,运气好能攀附着改改命,运气不好那就随时有掉脑袋的可能。她还是谨慎些,少问多做。 “玉娘,以后小宝,你就叫她依依吧。”王颐突然出声。 依靠的依,他们彼此依靠,王颐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好!好!挺顺口的,许姑娘起的好啊。”玉娘违心地恭维道,心里却在嘀咕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一二三四五,再有孩子难道叫二二,三三,四四……? 二人所想差十万八千里。 而王颐听了玉娘的话却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走到床榻边去看小家伙以此来躲避此时的尬尴。 闭着眼睛睡觉的小人,软萌软萌的。她再长长开定就是后世网络上骗你生女儿之类的照片之大眼萌娃真身。 此时屋里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玉娘突然轻轻地拽了下她的衣袖,王颐回头。 “许姑娘,您不是让我出去置办些一一的换洗衣裳、鞋袜什么的吗?不如我现在就去?”玉娘轻声地说道。 “还有……就是……”她有些欲言又止。 王颐此时走了过来,“玉娘,怎么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许姑娘,真的是不好意思,趁着出去置办东西的时候,我想回家一趟,我当家人是个酒鬼,就喜欢喝得醉醺醺的。出来的时候我招呼过不让他再喝了。但是我这儿又有些不放心所以想回去看看。” “我保证定不会待太久的,就回去看一眼。您看可以吗?” 王颐想了一会回道:“行,那你早去早回,晚间我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去办,依依需要人照看的。尽量昏时前就回来。” 她不想为难别人,在这个时代成了婚的女子还要出来做工补贴家用那定是家里情况很不好。身为女子,她理解玉娘的难处,想着能给予些方便就给予了。 “谢谢!谢谢!您是个心善的!”玉娘握住王颐的手不停地感激道。 玉娘心里头苦,比谁都苦。 第113章 想要解蛊毒?先看会孩子! 王颐本是一片好心,哪曾想天都黑下来了那玉娘还没回来。 幸好在她走之前给依依喂饱了,不然这会儿小家伙还得饿肚子。 王颐抱着依依,满屋转圈。 玉娘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颐走过去将门打开。 卫临站在门外。 “许姑娘!” “你果真还在这里,赶紧去王爷那啊。” 今日王爷早早用了晚膳就回房了。 他下去用好饭回来询问守门的侍卫那许姑娘来了与否,他们告知他并无。所以他就自作主张地过来催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王爷等呢,再说,万一那蛊毒又发作的话他家爷又要遭受那活罪了,这可不行。 王颐连晚膳都还没用,怀里的小家伙瞪着溜圆的眼睛就是不睡觉。她一个人哪里能倒腾得过来。 这天不才刚黑下来,狗男人好不知羞竟然让人来催。 “再等会儿,等依依睡觉了吧。”王颐回道。 “依依?”卫临有些疑惑。 “我给小家伙取的名字。” “哦,那你将依依给玉娘看顾吧,不要等了,赶紧跟我过去。”卫临再次催促道。 王颐无语极了,当时真应该加上不管何时何地都得让那个狗男人自己过来。催什么催。 “玉娘出去帮忙置办依依需要的衣裳鞋袜什么,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况且我这儿连晚膳都还没用。”王颐解释道。 “卫大人,要不您帮我抱一会儿?” 卫临一听让他抱孩子立马退后好几步,他一个大粗人他哪里会抱这么小的婴儿。 “这,……那要不你等会儿再过去?” 王颐看到卫临退避三舍的态度,突然想到那个男人估计也会是这样的反应,这古代男子怎么都怕小婴儿?绝对是被惯出来的。 她抱着依依转身往屋里走拿了床榻上的一件披风就出来了。 “不等了,现在就去!” 王颐抱着依依就往回廊最里头走,速度快得很。 “哎,许姑娘,你等下,这怎么能抱着孩子就过去呢?” 卫临赶紧追了上去。 奈何王颐铁了心,待走到里头最南边的那间上房时,抬手就开始敲门。 “进!” 里头的男子应了一声。 王颐推门就进去了。 “民女见过王爷!”王颐抱着依依弯腰福身说道。 向禹坐在太师椅上边喝茶边拿着一本书在读,待他抬头看向王颐时,差点要将刚抿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许氏!” “你!你大胆!谁叫你把她抱过来的!!” 向禹说着把书本一丢就站了起来。 王颐连忙用手将依依的脑袋转向自己,怕他吓着孩子。 哪知依依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伸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随后还咯咯略略笑出声音来。 这一尘不染的笑声,最是温暖抚慰人心。 向禹愣在原地。 王颐摸了摸依依的小脑袋,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下,然后轻声说道:“王爷,奶娘出去帮忙置办东西还没回来,没人照看她,民女就只好先带过来了。” “卫临!卫临!”向禹反应过来后立马离她们远远的并朝着门口大喊几声。 卫临本就想跟进来的,但是跨了一只脚又收回来了。这事儿是他开的头,他怕罚。可这会儿他只能抬脚进屋了。 “属下在。” “你眼睛瞎了?”向禹说完眼神望了望抱着孩子的女子。 “你就不会给她找几个丫鬟婆子?!!” 卫临:“……” 他哪敢擅自做主,再说这许姑娘到现在没名没分的,怎么还能配几个丫鬟几个婆子?哎,他太难了。 “属下该死!” “赶紧去找!”向禹忍不住又吼了一声。 卫临赶紧出去了。 “王爷!您不要那么大声嘛。别吓着依依了。”王颐连忙说道。 怀里的依依明显没有刚刚那么雀跃了,她将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依依?” “就是她啊,我给她取得名字。”说着王颐抱着依依走近了几步。 向禹见她走过来连忙后退,像是有洪水猛兽在靠近似的。 王颐瞧着他那样心里头无缘由地攒着一股气,只见她快步走到他面前直接将依依塞到他的怀里,然后故意柔着声音说道:“王爷,您帮民女抱会吧?民女还未用晚膳,先去叫他们送些吃的上来。” 向禹浑身僵硬,手都不知放哪里好。 怀里的婴儿软绵绵的,他真的是头一次抱这么小的婴儿。 “快拿走!!” “野毛孩子一个,够格让本王去抱她吗?!” 王颐根本就不搭理他,直接往门口走。 “你听到没有?!!给本王回来!” “咿咿呀呀……” 依依小宝贝手脚并用地在向禹的怀里动来动去的,嘴里还发出声音来。 向禹感觉自己像被定住了一样,想去将那女子抓回来却又不敢走动一步,抱着依依的姿势非常怪异。 怀里的娃娃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看,还时不时地想用小手去抓他的脸。 向禹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恨不得立刻将她丢了出去,但是身体却本能怕她掉下去,只见他用双手死死地护着。 过了一会儿,王颐回来了。 她端着一些吃食走到圆桌边,准备垫垫肚子。 当看到向禹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用着相同姿势抱着依依的时候,不禁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 “你可真是仗着拽了本王的命在手里,为所欲为。信不信本王直接将她摔了出去?” 不信,要摔早摔了,还在这儿费嘴皮子。 王颐还是没理他,埋头吃起东西来。 向禹看着她这个态度,心里气死了,终于挪了脚步走向她。 然后想要将孩子塞回给她。 “王爷,我饿得很。您想不想解蛊毒了?想要解毒?先看会孩子!我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哪有精力。” 王颐边说着边往嘴里扒吃的。 向禹看着这毫无吃相的女子,简直没眼看了。 “你真的是粗鲁至极!” 他没有办法,只得抱着婴儿离她远些。 向禹感觉自己现在非常想去砍人的脑袋瓜子来解气。 他被这个女子拿捏得死死的,然后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他可以直接将她囚禁起来只做禁脔。但是现在蛊毒只能跟这个女子合欢来解毒,他若将她囚禁了,那只能说是最下下策了。女子要是跟他来个鱼死网破,那不是自寻死路。 他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死。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头皮传来一阵疼。 那个小婴儿抓了他一把墨发,竟然还“咯咯咯咯咯”地笑着。 他连忙握住作乱的小手,“放开!” “本王叫你放开!” 向禹哪里懂轻重,只要他稍稍一用力,那对婴儿来说可是很痛的。 只见依依咧开嘴就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哇……” 王颐听到依依的哭声连忙跑了过来,只见她从向禹的怀里一把抢过来依依,然后搂着小家伙轻声哄慰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好依依,不哭了。……” 她一边哄着一边趁机时不时地瞪向禹一眼。 真是的,孩子都看不好。 老子能给你看孩子就不错了。 对对,你是王爷。 那是。 哼,王爷怎样,有种以后你不生孩子,不养孩子。 那老子不用你管。 啧。 …… 两人眼神厮杀了好几个来回。 第114章 你也配用玉字? 王颐后面就看也不看向禹一眼,抱着依依在屋里来回走动轻声哄着小家伙。 而向禹坐在榻上皱着好看的峰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表情像是要吃了她们一样。况且耳边还时不时传来那婴儿的哭啼声,心里烦闷得很。 对于他来说,这种经历绝对是头一遭。 生在皇家,哪里需要自己去看娃的,孩子一出生身边就围满了过来伺候的下人,奶娘都要好预备几个,更何况还有许多的丫鬟、老嬷嬷。 记得前年皇兄的小郡主办百日宴礼时,小奶娃抱出来的时候他也就是远远地瞧了一眼而已。 今儿个倒好,这个女子竟然让他去抱了一个随便路边捡到的野孩子,着实可恶。 小孩子就是个麻烦精。 那么小那么软,他都没用劲就在那里哭个不停。 “许氏,赶紧抱走!孤不想再听到她的哭声了。” “你给安排好了再过来!” “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虽然不能要你命,但是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向禹不带喘气地吼道。 王颐听到这些毫无感情的话语,突然觉着自己抱着依依来这里简直是一个笑话,她为何还存了那样的希冀。 对他们之间早已经失去的感情,她为何还要时不时地去留恋呢。 也许症结就在于她现在的样貌于他来说本就是一个陌生人,而自己内心却始终没有做到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这样不行的,王颐。 你要走出来,就跟他一样当彼此是个陌生人才行。 “民女错了,刚刚给王爷添麻烦了。民女马上就抱走!”王颐立马纠正了自己的心态,说出的话也是客套而疏离。 向禹觉察到了她突然的转变,然后眉头皱得更深。 她这是做甚,她有资格跟他生气? 脸庞是无比陌生,可她的说话习惯和行事方式总让他感觉跟他的颐儿如出一辙,而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在纵容她。 是不是又是情蛊在作祟? 他揉了揉眉头,然后也不管她了。 王颐将要开门出去,卫临却在门口敲门。 她推开门,看见玉娘也站在门口。 只是此时的玉娘看起来无比狼狈,脸上好几个巴掌印。 “许姑娘,真的对不起住,我……我回来晚了。”玉娘说完差点掉眼泪。 “玉娘,没事儿,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王颐连忙安慰道。 “慢着!”屋内的向禹突然出声。 他背着手抬步走到门口。 “你刚刚叫她什么?” 玉娘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能有无上荣光见到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子,立马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民女见过王爷!” “王爷,她是依依的奶娘,叫玉娘。”王颐在一边解释道。 “抬起头来!”向禹冷声命令道。 玉娘怯弱地抬起来头,眼前的男子容色出尘,气质俊雅,上位者的气势让他看起来极具有压迫感。玉娘瞟了一眼立马将视线收回。 向禹看着地上跪着的奶娘有一瞬的晃神,这位奶娘看起来可不像奶娘,容貌艳丽极了,长相类型倒是跟颐儿极为相似。 “你也配用‘玉’字?” “给孤名字改了,不许再用了。”向禹说完就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进屋去了。 跪在地上的玉娘被他的话吓得发抖,她这个名字可是有哪里冲撞了贵人,她无从得知。只能再次趴在地上行礼,“民女马上就改,请王爷息怒!” 卫临和王颐面面相觑。 王颐还故作疑惑地看向卫临然后悄声问了一句:“这是?” 当然她心里猜到了些什么,但是这次她再也不要有任何波动了。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自从他们重新捆绑在一起以后,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将自己困住了。 而卫临却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他以后还是小心些,这次王爷幸好没有追究,这人可是他找来的。但是他如何能想到王爷连人家用“玉”字做名字都要介意。 哎,玉夫人,你显显灵,赶紧让王爷忘了你。 不对,这好像对死者太不敬了。 赶紧让王爷恢复正常吧…… “还不进来?”屋内又传来了向禹的冷厉声。 卫临连忙抬脚进去,刚走进去几步,向禹抬眼瞧了下,“你进来干什么?!” 哦。 原来叫的不是他。 他赶紧退了出去。 “许姑娘,叫你呢,赶紧把孩子给奶娘,我送她们回房间。”卫临说道。 王颐只得照办,依依刚刚闹累了已经睡着了。 玉娘起来将王颐怀里的婴儿抱了过来,然后看着她进了王爷的房间。 此时玉娘的内心惊恐万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抱着的这个孩子不会是王爷的私生子吧? 这也太吓人了,她感觉自己的双手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等门重新关上,屋内的二人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向禹突然问道:“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性情完全一样的两人?” 王颐一听惊了,他这是觉察到什么了吗? “民女以前听庄子里的老人讲起过说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于人也是一样的。有的话,那也是个人带入了自己的心理暗示而已。”王颐说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出现惊慌。 听着她的回答,向禹有些神思恍惚。 他深望女子一眼,觉得面前的女子非常特别,特别到跟他的颐儿是那么的相像,特别到总是让自己不自觉地将对颐儿的感情代入到她的身上了。 “哦。倒是新鲜说法。” “你住在和硕镇哪个庄子里?” “芽荻村。” “哦。” 男子说完看似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思绪又飘到了那芽荻村,那里有他跟颐儿的许多回忆。 那时他也被颐儿身上的特别所深深吸引着,他强势地占有她,想要宠爱她一辈子。 后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当时想想只道是寻常。 可是现在却觉得怎么没能好好珍惜呢? …… “你回去吧!”向禹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落寞极了。 “等蛊毒发作了再说。” 王颐:“……” 自欺欺人罢了。 她没有听他的话乖乖出去,而是直接走到向禹的身边,一下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王爷,迟早的事儿,还是早办了为好,民女不想再受那心痛的苦了。” 说完习惯性地搂住男子的脖子,然后亲住了那性感的喉结位置。 向禹被她的一连贯动作震住了,这……这女子…… ……是他的颐儿回来了吗? 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现实。 “砰砰砰!”,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最终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一把抱起女子上了床榻。 …… 第115章 奶娘的心思 等一切回归平静,王颐浑身绵软地仰躺着,表情呆滞。 身上的男人这次倒没有像以前丢抹布似的丢开她,而是慢慢地起身然后将自己的衣裳穿好。 “出去。”向禹沉声说道。 王颐似没有听见一般,维持刚刚的表情,两眼放空。刚刚男人情动时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唤着“颐儿”,她因着身体的反应也任由自己放肆地回应着他……,她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无法形容,纠结、羞愤、不知所措、难过…… 向禹看见女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粗暴地推了她一下,“赶紧起来!” 向禹现在有些不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女子,只见他说完就下了床榻走出内室。 虽然从小到大他被父皇母后皇兄宠着一直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有些事情却也着实让人无可奈何。 为了活命,他宠幸她;为了皇家子嗣他也该宠幸其他的女子……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一次又一次地将那女子当成了颐儿。 替身两个字,对曾经的爱人来说是一种亵渎。 他站在木窗前,对着漆黑的夜色凝神。 那女子给他的感觉,到底是体内情蛊让他产生的错觉还是女子确实非常可疑呢? 他记得自己前些日子叫卫临去查女子的身份,不知查验得如何,明日须得赶紧问问才行。 内室,王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连忙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上,然后整理好有些散乱的头发。 走出内室,她福身行礼道:“王爷,民女告退!” 而男人并未转身。 王颐见他并不想搭理自己,于是走到门口准备出去。正当她要拉开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那婴儿必须要送走,明日孤让卫临将找来的几户人家传唤过来,你挑一个。” “王爷,……,您能不能……”王颐转身望向男子。 而向禹也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的,民女知道了。民女明日定会仔细为依依挑选一户好人家。”王颐最后无奈地说道。 她有些慌乱地开门出去。 她不想送走依依。 再拿命威胁他可还有用?不会将他逼急了,就正如他对她说的那样,让她活命却叫她生不如死。她到底要如何去说服他…… 等回到自己的上房,依依已经睡着了。 而奶娘蜷缩着身子在小榻上也睡了过去。 但是王颐进屋动静将她惊醒了。 “许姑娘,您回来了。”奶娘起身下地迎了上去。 “嗯,你接着睡吧。” 而奶娘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压低声音哭着说道:“许姑娘,求您行行好收留我吧,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王颐走过去要扶她起来,她看着玉娘脸上的巴掌印,轻声问道:“你先起来再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我这儿……唉,也许不用十日就不需要你了。” “许姑娘,我不想走,你别赶我走好吗?呜呜……我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我……都怪我自己,都怪我自己呀!” 任王颐如何拽,奶娘都不起来。 她哭着将她自己的身世说给了王颐听。 原来她并不是这北边人,而是南边淮城青楼里的一个清倌儿。三年前遇到一个富家公子,二人迅速坠入爱河,富家公子豪掷千金为她赎身,为她购置豪宅安顿,还安排了一堆丫鬟嬷嬷伺候她,那时她想要什么富家公子二话不说就满足她,极其宠爱她。奈何好景不长,家里得知富家公子为着一个青楼女子花了那么多银两不说,还天天不着家,关键富家公子早已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这样下去不成体统。于是就安排了人将她狠狠羞辱了一顿,还把宅子砸得稀碎。她本打算趁着富家公子对她上头这股劲儿,想让他带她回府哪怕给她一个妾的身份也可,哪知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青楼女子,哪个清白人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她因着心中一股傲气和不甘心,直接怂恿了富家公子跟她私奔来到了这北边。既然得不到想要的,那就毁了也好。 刚来的时候,因着富家公子身上有银两,两人也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可等花光身上所有的银钱时,捉襟见肘的日子让二人逐渐开始相互抱怨,她怀了身子艰难生下孩儿,却遭遇厄运,他们的孩儿夭折了,那温柔体贴的富家公子变得更加暴躁,整日酗酒然后打她。 刚刚玉娘回去想看看,结果又遭了一顿毒打,而且那富家公子还放话让她以后不要回去了,富家公子准备回南边归家去,他们早点散了才好。 王颐听着玉娘给她一一道来的悲惨身世,心中非常同情她。 “呜呜,许姑娘,您是好人您就收留了我吧,……” 自玉娘见着那卫大人对这女子的态度之后,心中就有了算计。而这女子留在王爷的房内这么久才回来,她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玉娘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抓住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再次翻身。眼前的女子都可以近身伺候王爷,而自己长得如此貌美,说不定……。 呵,男人嘛,都一个样儿,如何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她信手拈来,其实刚刚她对王颐所说的并不都是真的。那刘福泽对她到现在还不肯放手,对她毒打倒是真的,却是因着自己对他有了放弃的念头。本生下孩子也是被他所逼,孩子夭折是她的大意。她原本想着熬一熬,毕竟刘福泽是他刘府独苗,那么大的家业总归是要给他的,可哪曾想刘福泽竟然死活要赖在这北边,那这二三年她白吃这么多苦。所以她从半年前就开始寻找新的靠山了,却被刘福泽发现了好几次了,他气不过,就毒打她。 想到这里,玉娘抬头看下王颐,见她没有接话,再次哭惨道:“许姑娘,……呜呜……您行行好,就收留我吧……” 而王颐看着跪在地上的玉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才好。 如果依依被送走,又有何理由能将她留下来。 “玉娘,你还是先起来,其实我也做不得主,容我明日跟王爷禀告下可好?”王颐说道。 玉娘连忙磕头道:“许姑娘,谢谢你,太感谢你了。” “您以后就唤我孙娘子吧,我本家姓孙。” 王颐这才想起来那男人不让人用“玉”这个字了。 她点点头,然后扶起地上跪着的泪人让她先歇息了。 而她自己走到床榻边,将依依往床榻里面小心地挪了挪,之后躺倒下去。 她太累了,之前男人发狠地折腾她,差点让她受不住,这会真的只想快点睡上一觉。 第116章 烦人的奶娃子,赶紧送走! 第二日,王颐醒来的时候,那玉娘,哦,现在应该唤作孙娘子,正在给依依喂奶。 她实在是睡得太沉了,依依什么时候醒来的自己都不知道。 王颐下了床榻,然后走到她们的身边轻声说道:“依依可是乖的吧?” 哪知她将将出声原本正在沉浸式吃奶的某娃立马抬头看向她,然后还发出“哇哦……哦……”的声音来,两只小手欢乐地舞来舞去。 看着这一幕,王颐的心都化了,这个小家伙真的是太招人喜欢了,而且她表现得过分依恋自己,这让她感觉自己是被人需要的,而且是一种无法替代的需要,此时心底油然而生的满足感让她决心搏一搏。 等一会儿卫临带人过来的时候,她定要没有理由也要找出理由然后将人打发了去。 “许姑娘,依依估计是吃饱了,要不您抱抱她,她啊估计是想娘亲了。”孙娘子笑着说完就将怀里的小人递给了她。 王颐立马接了过来,然后低头就是一顿亲,小人“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孙娘子看着眼前的一幕觉着有些刺眼,然后转头去故意装着抹眼泪的样子。 王颐发现了她的动作,柔声说道:“孙娘子,这会我自己看着,你先下去用些朝食。” 孙娘子其实就是想从王颐那里博些同情来,她必须要留在这个女子的身边。孩子对于她来说,谈不上喜欢甚至有些厌烦,只觉着女子有了孩子反而坏事,这孩子只会拖她的后腿。现在她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先耐心对待这女子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如果真的是王爷的孩子,那也是可以变成一个莫大的筹码的。 “好的,许姑娘。”孙娘子说着就开门出去了。 快到午时,那卫临才姗姗来迟。 可是让王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竟然临时变卦,无故剥夺了她选择的权利,直接叫卫临来通知她说是已经给依依选了一户顶好的人家,明日就让人过来将小家伙抱走。 那一刻,她的心坠入冰窟。 “卫大人,王爷不是说让我先选一选的吗?如何就直接定下了?”王颐不死心地问道。 卫临看着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回道:“许姑娘,你啊,以后在王爷面前可千万不能这么问,王爷是主子爷,他想如何就如何,可容不得咱们置喙。” 今日一大早,他就被王爷叫到房内询问了起许姑娘的身世。幸好派出去的暗卫早一步来了消息,不然他又要招王爷骂了。 话说也玉勇早就有所打算,在与自己的妹妹相认后不久就安排人将他们俩明面上的身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那卫临派出去的人短时间内根本就查不出任何可疑处来。 而向禹在得知女子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后,心中的疑团也暂时打消了。他曾经有过一刹那的幻想,女子的行径这么像他的颐儿,说不定就是颐儿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后来他自嘲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想当初他可是叫人刨了颐儿的墓地然后亲自开棺查验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这明摆着是不可能的。之后他就将自己的行为又都归结于情蛊导致的。 昨夜抱奶娃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他就当下又让卫临将选中的几户人家叫了过来,他有些迫不及待,烦人的奶娃子,赶紧送走!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嗯,谢谢卫大人的提醒。可是,那人家到底如何,我了解一下总可以的吧?”王颐接着问道,她还是不死心,想着看能不能找出些不合适的地方来。 “许姑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次是王爷亲自选的,而且王爷还嘱咐我不仅要给足银两,等依依过去了还让我安排人盯上几日没问题才回来的。” 他家爷明明讨厌依依讨厌得不得了,却做着费心地安排。 卫临也着实看不懂。 王颐听着卫临的回答,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她该如何是好。她的依依马上就要被送走了。那个惹人怜爱的小家伙,自己早已将她放进了心里。 卫临看着许姑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解,这女子倒是怪得很,自己从未生养过却要去给一个路边捡来的孩子喜当娘。 他又再次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姑娘,你今日就将那孩子的东西好好归拢收拾下。” “哦,对了,请的奶娘明日你直接叫她回去吧,虽已经付了十日的银钱,但是现在也用不着她了。” 卫临吩咐完转身就走了。 王颐望着远去的背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门后偷听的孙娘子也是心急如焚,她明日就要被人赶走了。她手里的孩子压根不是王爷的种,而且马上也要被送走了。所以,王爷是好人妻这一口的,那她不是更有胜算了?可是她要先留下来才行,她望着熟睡的小人,这个小奶娃子要被送走,她也就得走,所以要想办法不要让小奶娃子被送走。 王颐推门进去的时候,孙娘子抱着熟睡的依依将将走到床榻边。 “孙娘子,依依睡着了?”王颐极力控制心中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孙娘子轻声回了一句,“嗯,刚睡着,上一秒还在吃奶呢,下一秒说睡就睡了。”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王颐望着孙娘子,不知道要如何对她开口讲她明日就得离开的事情。然后又想到依依马上就要被送走,心中沉甸甸的,她脑海里想着各种可能用得上的办法。 而此时孙娘子也在琢磨如何能让小奶娃留下来,哪怕先留上几日,再来想其他的法子也行。 二人都沉默了下来,脑海里想着同一件事情。 过了一会儿,孙娘子突然出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许姑娘,趁着依依这会睡熟中,我先下去将她的尿片子洗洗晒晒去。” 孙娘子说着就寻来一个木盆子将小奶娃换下的尿片子收集放了进去。她为了能留下来可真是做了巨大的牺牲,想当初自己孩子的尿片子还是刘福泽找了老嬷嬷过来帮忙洗得。 她要找这个机会出去一趟,买了那巴豆粉回来。刚刚她想到了一个妙计,虽说对奶娃子来说要受些苦头,但是这也是目前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王颐看着孙娘子的动作,也是万分感激,虽然付了银钱,但孙娘子又不是卖了身的丫鬟婆子,而是有户籍的平民。她这般周到叫王颐感到挺不好意思的。 “孙娘子,劳烦你了。” 第117章 亡魂召唤(一) 等孙娘子出去,王颐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她看着睡熟的小家伙,不禁落了泪来。 她伸手擦了擦,然后又轻轻抚上婴儿柔嫩的小脸蛋,“放心,我不会让你走的,晚些时候我就去找那个狗男人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你留下来。”王颐在心里说着。 这时她想起自己肚里曾经流掉的那个孩子来。她责怪男人狠心给她赐药,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那刽子手,临到一头,不是她自己喝下了那落胎药吗?那个让人痛得撕心裂肺的夜晚,她永远铭记,没能保护好自己骨肉的愧疚也一直折磨着她。 所以,有时候她在想,眼前的这个孩子也许就是自己的孩子换了身份来找她来了。不管是不是她魔怔了,她将对自己孩子的期盼、喜爱都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她如何能忍受再次分离的痛苦。 这黯淡的人生,本来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感到了一丝光亮,这光亮让她有了更大的勇气去跟深渊般的命运做抗争。 想到这里,她突然坐了起来,然后快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出去了,她一刻都等不了,她要去找那个狗男人。 可是刚刚抬脚出去,就看到那个男人往她这边走,身后还跟着上次她在半夜时分见到的那帮僧人。 男人路过她的身边,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 王颐:“……?” 可还未等王颐开口说话,他们一帮人就走远了。 王颐有些懊恼地站在门口。 可是刚刚的情形好似也不适合开口说她想说的事情。 无奈,她又进了屋,心里想着那男人可要早些回来才是。 今日是十五日后的月圆之夜。 向禹盼星星盼月亮般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上次因着中途被那女子打断,萨多没能将颐儿的亡魂召唤回来。 这么久以来,他每天都在期盼着可以跟颐儿的亡魂讲讲话,诉诉衷肠。 他们此次前往的地方位于和硕镇南边的一个名叫珍关庙的地方。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了。 这珍关庙建在一个山头的古堡里,要进去寺庙首先要穿过石头堆砌的墙堡两边的窄巷子。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地沿着窄巷子一直往里走,走了大约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座红墙灰瓦的建筑映入眼帘。 这建筑就是珍关庙。 只见寺院的正门悬于下面的一个拱形门洞之上。 他们沿着石阶走了上去,萨多走在了队伍的前列,待他走到门口时伸手扣住大圆环门锁敲了三下,不一会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僧人打开了寺院大门,“阿弥陀佛。” 萨多也双手合十回了一句“阿弥陀佛!”,“清玄师父,打搅了。” 那个叫清玄的主持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边请!” 一行人跟着进了寺院。 刚入寺院的时候,需要通过一个龙洞,因着龙洞下面是空的拱洞,他们一行人走在石板路上,还能听见回音。 等过了龙洞,就可以发现这寺院着实精巧。 寺院的整体布局既立体又合理。 各个殿堂因着巧妙地空间布局是上下融为一体的。一层是法堂,二层是观音殿,在观音殿的对面是天王殿,两边还有藏经阁和弥勒佛殿。 他们沿着青石台阶上了二楼,两边分布着钟、鼓楼。 清玄带着他们直接往观音殿去,待走到观音殿,直接往其右侧去,那里有一个门,门里面是一个又长又细的通道,里面没有点油灯,有些黑。可等他们过了通道后,视线突然就明亮起来。这个通道的尽头之处竟然是一个敞开的天台,天台四角立着又粗又高的石柱子,上面刻满了经文。这石柱子可有着玄妙之处,很少有人知道它其实是空心的。今日萨多之所以将召魂道场摆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些空心的石柱子。 萨多吩咐众僧人开始布置道场,等天一黑,满月挂上天,就可以开始了。 向禹两手抱胸地看着他们忙和着,站在身后的卫临开口说道:“王爷,这儿布置起来可是得好一会儿,再说今夜需要熬时辰,您还是先去寮房歇息一下吧。” 向禹转头看了卫临一眼回道:“本王就在这儿待着,你去找人搬几个拜佛凳来。” 他如何能安歇,十几日的期待让他此时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今夜他可以和颐儿的亡魂对话了,紧张的是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一句话讲起。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好似都被无限拉长了似的,他急切的心情只有自己能体会到。 他的心在为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死去的女子,剧烈跳动着。 这一生,他向禹竟不知还会有这样美妙的体验。 为爱而跳动的心,着实迷人。 后面向禹带着卫临虔诚地一直跪坐在拜佛凳上。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满月也挂在了天边。 召魂术终于开始了。 熊熊燃起的烈火照在向禹的脸上,忽明忽暗,像是他起起伏伏跳动的心。 萨多围着火堆瞧着红鼓走了一圈又一圈。 等走满九九八十一圈后,他立马从袖口里掏出腰镜,将其在火苗中甩来甩去,并且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动作维持了好一会儿,他却始终感应不到亡魂的存在。 今日他原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可能是上次时机不对,没有感应到亡魂的存在,今日便先试上一试,如实在不行,再去依着长风的法子行事。 可是他真的一点儿也感应不到。 这召魂之前需要将亡魂生前的生辰八字、相貌特征、行事性格、说话方式以及说话音色语调等做一个详细的了解,然后在召魂时放空的脑海里哪怕出现一样相吻合的就算是感应到了。 可是现在萨多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 第118章 亡魂召唤(二) 向禹闭着眼睛跟着一众僧人在侧后方打坐着。表情看起来既严肃又庄重。 萨多趁人不注意偷瞄了他一眼,这禹王爷看来今日若不达目的定是绝不罢休的。 堂堂王爷为着一个死去的女子做到这地步,他也是头一回瞧见。 唉,这恋恋红尘中果真谁都躲不过一个“爱”字。 禹王竟然如此执迷不悟,那老衲就帮帮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这次打了诳语也是为了救人一命,阿弥陀佛。 只见他走到向禹面前,将腰镜对准他的同时,敲了一下向禹身侧的石柱。 安静的夜晚,除了火苗轻微的“扑扑”声音,突然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声来。 “王爷!” 向禹听着有些熟悉的魅惑音,掩饰不住地激动起来。 “颐儿,颐儿,你回来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突然按捺不住地睁开了双眼。 可铜镜里却并没有出现熟悉的面容来。 “颐儿,你为何不现身?孤……孤实在是想……,孤想看看你。”向禹对着铜镜说完面上难掩痛苦之色。 “王爷,颐儿实在是变得太难看了,颐儿不想露面,王爷就陪着颐儿好好说会话好吗?” “好,好,孤就陪你说说话。” 向禹温柔的声音让他身后的卫临不禁虎躯一震,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他家王爷如此温柔的语调,就是玉夫人在世时也没有过。 唉,果真失去的才最珍贵的吧。 “王爷,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你不要再执着于从前了。看着王爷对颐儿如此的厚爱,颐儿此生也了无遗憾了。” “走到如今,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咱们今生只能走到这里了。有缘无份倒叫你念念不忘了,可是这一切不过只是你的执念罢了。” “颐儿不可能再回去了,颐儿早就消失于世间了。你这样折腾只会让我无法重新投胎,你这样只会叫颐儿被困住在过往的痛苦里永不超生罢了。” “王爷,你放了颐儿,也放了你自己好不好。” …… 一阵阵女声传来,向禹竟然插不上一句话。 “可是……孤……孤真的舍……,唉,都怪孤不好,怪孤没有好好护住你,都怪孤啊……”向禹说到这里竟然有一瞬地哽咽。 “不,不,不怪王爷,那是颐儿的命数罢了。您不要再纠结了好不好,让颐儿重新投胎吧。” “孤……孤这样做真的让你痛苦了吗?”向禹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王爷,放手吧。放手,我们就都解脱了。” “王爷,颐儿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这次哪怕你再拽着我,颐儿也要跳入了那投生崖了。” “颐儿走了……” …… “不行,不可以,孤不允许!给孤回来!回来!”向禹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可是随着那尾音“走了”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向禹抓住萨多的手,然后厉声喊道:“萨多,赶紧帮孤再来一次,孤还要跟她说话。” 萨多放下铜镜,摇了摇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王爷,仙魂已跳了投生崖,老衲也没有办法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为何要……”向禹喃喃自语,随后颓然地放开了萨多的手臂。 向禹今夜的心情就就跟过山车一般,时而高昂时而低迷。 只见他刚刚站起来的身躯又跌坐了下去。 萨多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无比希望一切就到此结束。他希望禹王能接受刚刚的规劝,后面靠他自己慢慢走出来就好了。 其实刚刚跟禹王对话的哪是什么亡魂,不过是事先藏在空心柱里的长风罢了。 长风会口技绝活,模仿什么声音都是惟妙惟肖。这十五日以来,他们师徒二人可是费尽了心血。 一则他们并未见过那位玉夫人,二则他们更没有听过她讲话的声音如何。为了能够让长风模仿出那玉夫人说话的音色和方式来,他们暗地里通过禹王身边人对玉夫人的语言描述去找类似的女子,然后再让长风去模仿,为了做到尽可能地相像,他们来回找了不计其数的女子,让她们说话,然后长风再不停地练习、修正、最后模仿出来。幸好他们做这一切有正当的由头,不然指定进行不下去。 刚刚禹王带着迫切的期望自是不会太注意细微之处,所以他们才能瞒天过海。 他实在是不想再进行下一步了。身为出家人,打诳语真的不好啊。 哪知他的思绪才想到这里,向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又站了起来,然后殷切地望着他说道:“萨多大师,你定是知道她投了什么胎对吗?赶紧告诉本王!” 来了,来了,还是来了。看来长风说得对,这禹王走火入魔了。 萨多很是为难地回道:“王爷,天机不可泄露,知天机者,不可逆天矣!” 向禹却并不为所动,看萨多不愿意说,一把就抽出长剑来架在了萨多的脖子上。 “王爷!”卫临焦急地喊道。 清玄大师双手合十不停地说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而其他的僧人也都倒吸了一口气。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就在向禹的耐心即将要耗尽的时候,萨多突然说道:“王爷随老衲来吧!” 向禹才收了剑然后跟着萨多穿过通道去了观音殿。 佛堂里,萨多跟向禹跪拜着。 等跪拜完毕,萨多将向禹引到了后殿。 “王爷,老衲真的是很为难,可是看到王爷如此诚心,老衲哪怕折了寿也给王爷说了吧。但是这天机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对不可以泄露给第三人!” 萨多说完就附在向禹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只见向禹边听边露出了疑惑之色来,那稠密的峰眉轻皱着。 “可是真的?切莫诓骗本王!不然你可知后果?” “王爷,千真万确!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这可是要折寿的啊!”萨多再三保证。 “佛说,今生的女儿缘,前世你的情人缘;来了未了的情呐!” 第119章 本王允了 夜,静极了。 玉盘似的满月都有些倦了,似乎正挪着脚步从天边往山嘴处回。 而向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此时他坐在小榻边正透过寺院寮房的窗抬头望着天边,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俊脸上,深邃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星星点点。 时不时吹来的一阵微风想要去抚摸男子不平静的内心,但好像是徒劳。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向禹觉得这个萨多是在骗自己,可是最后却还是被自己浓烈的思念给打败了,他宁愿相信她的颐儿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了他的身边。 从前他亲眼目睹了父皇因为宠爱安贵妃而对自己的母后日渐冷淡,甚至父皇还会为了安贵妃做出一些明眼人一看就是糊涂至极的事情来。那个时候的他对父皇的行径是不理解、是嘲讽、是怨恨,他的父皇如何可以爱一个女子到那种地步。 可事到如今,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这世间,不管男女,一旦陷入爱河,都一个模样而已。 自从颐儿离开以后,他陷入悔痛之中不能自拔。 他做了许多自己以前定是认为荒唐无比的事情,比如这亡魂召唤之事。 这一切的发生是他所控制不了的,他被爱操控了。 在感情世界里,他以前如何傲气,现在就如何低声下气。 今夜能够与颐儿说上了话,他不知有多开心,可是开心过后却是更多的不满足,他想要她活过来。 唉,不过是妄想罢了。 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可再这样。 正如刚刚颐儿亡魂所说,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此时他似乎感觉自己正赤脚走过熊熊燃起的烈火堆,那炙烤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可无论如何,他这次也要跨过去了。 …… 不知不觉,外边竟慢慢地亮了起来。 缕缕思绪在心间绕来绕去。 他就这样枯坐到天明。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 不一会儿,卫临进来。 他看到他家爷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不禁心里咯噔了下,“爷,几时回去?” “即刻启程!”向禹回道。 “昨日为那女婴挑选的人家何时过来接人?” “回王爷,是巳时。” 向禹听后快速起身,由于站起来的动作过于急导致他有一瞬的昏厥,只见他摇晃了下身体。旁边的卫临连忙想去扶他,结果被他一手推开了。 “爷!” “赶紧回去!” 二人出了寮房带着侍卫就往回赶。 紧赶慢赶他们一行人在巳时一刻才回到客栈。 等上了三楼,他直奔王颐的房间去。 可是等敲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粗暴地踢开门进去一看,那女子和女婴、奶娘都不在,而门口守着侍卫也不知所向。 “王爷,王爷!” 卫临终于跟了上来。 “王爷,刚刚楼下的掌柜说许姑娘跟那前来接人的刘家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后面抱着女婴去了医馆,守门的侍卫都跟过去了。”卫临说完喘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去医馆?赶紧去找人啊!” “刘家你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吧。”向禹说完回了自己的上房。 ****** 等一行人回来,已是午后。 王颐抱着依依,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蛋,心里别提有多心疼。 小家伙不知怎么了一直呕吐,并伴有频繁地腹泻。她当时真的被吓坏了,那户人家却还要上来抢孩子,她当时气急了就将他们臭骂了一顿,随后在奶娘的提醒下她们带着依依往医馆去了。 万幸,依依现在没事了。 医馆里大夫说是吃了不相应的东西导致肠胃不适引起的,但是小家伙只吃奶娘的奶水,而奶娘也没吃什么不合适的东西,都是她吃什么奶娘就吃什么。 大夫说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就脆弱,你觉得没有什么的可能对孩子来说却是不行的。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孩子生病的状况,她当时手足无措,倒是奶娘比她镇定多了。 王颐将依依放到床榻上,随后在她的腹部盖上棉毯子。 “孙娘子,刚刚真的是谢谢你了,也幸好有你在身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王颐转过身对着奶娘说道。 孙娘子看着王颐有些担忧地说道:“许姑娘,这都是我该做的,毕竟我这儿当娘比你早了那么些时候,再说,我家孩儿……唉,……许姑娘,这小孩在这个时候可是经不起折腾的,更不能突然换了奶水,不然只会加重病情,所以……唉,许姑娘,您还是要去跟王爷再好好地求求情,这要送走,也得等依依恢复好了才行,不然,您说您当娘的,怎么能忍心。孩子不能养在身边就算了,还得带着病被送走……您啊也是个可怜人哪!……” 说到这里,孙娘子硬生生地打住了,其实她还想多问一句的,这王爷如何就不让许姑娘养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后来一想,这世上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养别人的孩子,更何况还是王爷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 王颐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我这就去找王爷去。” 她昨夜本来就打算去找那男人的,结果谁知道那男人竟然一夜未归。当时她的确也没有辙了想着等那家人来接依依就算是耍泼耍无赖她也不要将小家伙送人。 等来到向禹的房间,她看到一夜未见的男子正倚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面容看起来十分疲倦。 “王爷!”王颐轻声唤了一声。 她现在跟男人说话,都尽可能地压沉嗓音。 向禹听到女子的声音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男子看向她的眼神冷厉极了。 “王爷,民女求求您了,不要送走依依。”王颐说完就扑通跪在地上。 “民女舍不得她,民女保证以后只在自己的屋里养着她。”不敢再让他抱依依了,她前日,简直是昏了头了。 “本王允了。” “……?”这样爽快?她都不敢相信,等反应过来连忙向他磕头道谢。 “好好养着她,有什么需要就让卫临去安排。” 第120章 投诚 他原本是不亲近小婴孩的,可是现如今却又抑制不住想要去探究。萨多说跳入那投生涯必要喝那孟婆汤的,前世所有的一切都会不记得。 所以,他期盼的是没有的。 王颐磕头道谢后,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子。只见男子说完后就沉默了,他的视线移向某处,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又好像没有,紧绷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此时冰冷无情。 不错,就是冰冷无情。他刚刚的应允,都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爷,您确定是答应了让依依留下来对吧?”王颐还是问出了口,想确认下。 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睨了她一眼,随后回道:“本王十分怀疑你是否有能力将孩子养好,毕竟这里……好似不灵光。”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脑袋瓜子。 王颐听到他说自己脑子不灵光后,暗暗地咬着牙回道:“王爷,养孩子主要靠这里,这里!” 她说完指着心口的位置。 养孩子更需要的是用心。 “啧!”向禹轻哼了一声。 男子随后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最好是这样。” “不过,你倒是叫本王觉着有些奇怪,如何就这么想养一个孩子?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 声音听起来还是那般冷厉。 原先那个路边捡来的孩子,他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可如今他一想到萨多说的,就不自觉地想要去护着。 王颐倒是被他问住了,他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是无可厚非。在外人看来,她本是个姑娘家,没嫁人更没有生养过,如何就这么想养一个互不相干的孩子。 她低下头陷入思索中…… 因为我喜欢孩子,因为我想念那个被我们放弃的孩子,因为我想要弥补,因为我现在了无生趣的人生需要光亮…… 可是,她能想却不能说出口。 “王爷,您多虑了。民女能有什么目的,这世间哪个女子能抵御得住那么可爱的婴孩呢,民女想这也许就是女子的母性光辉吧,与生俱来的本能罢了。” “民女感谢王爷您的成全。” 向禹听着女子的这番话,平静无波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起来,不过转瞬即逝。 这女子本就跟他的颐儿一样让人感到特别,并不是什么情蛊作祟。 王颐见男子半夜也没有出声,就偷摸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后又迅速低头,哪知男子也正好看了过来,二人的视线碰撞了下立马分开。 王颐的动作在向禹看来却像是害羞的妇人见了心爱的郎君一般,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许氏!本王警告你!不许对本王起不该有的心思!本王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在本王这里就是解情蛊的工具!听到没?!” 他的音色冰凉,让王颐不禁颤抖了下。 这个自大狂。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王颐对他有想法? 她被伤过一回还不够吗?还上赶着去找虐? 他才是她王颐的工具人!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王爷!王爷!” “进!” 卫临推门而入。 “王爷!许姑娘的哥哥求见,说是有要紧事儿。”卫临说完还瞥了一眼王颐。 王颐回望过去,“卫大人,民女的哥哥来了吗?他在哪里?” “王爷,民女可以见一见哥哥吗?” 向禹点了点头,吩咐卫临去将人传唤进来。 也玉勇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些时日不见的小妹跪在地上。 “草民拜见王爷!”也玉勇跪下请安。 王颐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二人眼神交流了下。 向禹看着底下二人的互动出声打断。 “何事?” 也玉勇看了下旁边的王颐,又看了下禹王,他本想说可否让自己的小妹回避下,但是转念一想,也许这也会成为小妹将来可以利用的一把锋利刀剑,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王爷,草民发现了黄凉山里有异常。前几日草民依着家父的嘱托来和硕镇给人送种羊,因着草民路上贪玩了些,路过黄凉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当时就索性找了个山洞歇息一晚想第二日再赶路。哪曾想半夜却听到林子深处传来了很大的动静。草民好奇就偷偷潜近了些距离想看看怎么回事,好家伙竟然让草民看见了好多好多的士兵啊,吓得草民连夜逃离了。” “草民,将这事儿捂了好几天,谁也不敢说,整天害怕得很。那群士兵看起来可真像去年来我们庄子上作乱的叛军啊。王爷,刚刚草民无意看见了卫大人,就冒昧前来禀告了。” “请王爷出兵将他们捉拿归案,去年他们可是杀了我们庄子好多人呐。” 也玉勇其实早就知道那拨人的存在,而且还隐约知道是谁养的私兵。他今日过来明面上是向禹王投诚的,实际上他想要禹王转移注意力。 他知道禹王这次来喀碦河是暗查去年私兵作乱的事情了,他的手下已经有好几个人被禹王的人给盯上了。他要保护自己的营兵,这些个皇子他一个也不信。想要给父亲母亲报仇,他只能相信自己。 而王颐却听得是胆战心惊,这些事情好像不是她该听的。可是也玉勇为何当着她的面就说了出来。 她又偷偷地环顾了下,见没人注意她。 上头坐着的那个男子这时将伸展的大长腿收了起来,脸上一脸正色地看向也玉勇。 “晚间随本王去一趟!” “草民乐意至极!”也玉勇立马回道。 不一会儿,王颐和也玉勇退出了房间。 二人往王颐的上房走。 “哥哥,刚刚……”王颐想要问出心中的疑惑。 “无事,小妹。我有所考量的,而且你现在的命跟王爷的命绑在一起,他也不会计较。虽女子不可理政,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是对你有好处的。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得跟禹王回汴京去,那里实在是不安全,你知道多些,必要时可以用来防身。而且,……你凑近些。”也玉勇说完用眼神示意她。 只见也玉勇附在她的耳旁悄声说了一句话。 王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也玉勇见她那副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小妹时而聪明得紧,时而却傻气得不行。 “对了,长乐先生那里我已经去了,她表示也无能为力。这种蛊毒只有下蛊的人方能解,要委屈小妹一直跟着他了。不过,小妹你放心,你耐心在汴京等着,等时机成熟,我也定会回去的,到时候我就可以一直守护你了。” 王颐看着眼前白净的男子,心中有些惆怅。 她占着原主的身子,倒是叫她受了莫大的恩惠,她有两位真心待“她”的好哥哥。 “哥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等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们一起揪出那个灭我满门的仇人来。” “嘘!”也玉勇看了看四周,然后手指放在口边告诉她禁声。 “哥哥,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我收养了一个婴孩,就是来和硕镇的路上捡到的。她长得好可爱,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了。” 第121章 兄妹谈话 也玉勇看着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妹,心情也不禁跟着好起来。 “你如何就想着要养一个小娃娃了?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带着一个娃娃以后如何再找好人家?” 说到这里,也玉勇突然停顿了下,他的小妹跟那个禹王一直要牵扯下去又哪里有机会去找一个好人家。她本该是这大寿朝镇国大将军的嫡女,身份贵不可言,就是给那禹王当正妃都可,如今却连一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你想养就养吧,喜欢就好。再往后走,我也不知道会是如何,但是只要我有一口气活着,我就会想尽办法护你周全。现在你且好好待在王爷身边,后面等一切水落石出,我定会向王爷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绝不会让你再受这种委屈!” 王颐听着也玉勇的肺腑之言,万分动容。 “哥哥,我不觉得委屈,我才不要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呢。就算有一天爹爹的案子翻案了,我也不会再入他的后院。到时候小妹只乞求哥哥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地即可。哥哥,我并不想按照世人所推崇的女子该如何活而活下去,你介不介意?” 也玉勇突然停住了前行的脚步,然后深望着女子。 他的小妹,如何变化这样大。 放在以前,他听到这样的言语,定是要批评她的。女子不嫁人,那怎行,这太违和了。况且作为大将军的嫡女那是要做世家女典范的。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 “哥哥,这样不可吗?”王颐见他摇头,不禁问了出来。 也玉勇倒也不是想要去否认她的想法,只是有些无奈。这世上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镇国大将军?又哪里还有将军嫡子嫡女?他们曾经显赫的时光早就不复存在。 “不是不可,只是有些诧异你的想法,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变得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话千万不可再跟其他人说起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 “哦!” 王颐也不再说这个事情了,她知道让一个古代人接受这样的想法确实是有些为难,毕竟在他们的思想里女子就该依附着男人才行。 不一会他们到了。 王颐推开房门就将他迎了进去。 奶娘正抱着依依在哄着,小家伙好像还是有些不舒服,在不停地哼哼唧唧的。 “许姑娘,你回来了。依依醒来就一直闹着找您呢!”孙娘子说完就想将依依递过去。 “孙娘子,这位是我的哥哥,他今日得闲来看看我。” “哥哥,这位是孙娘子,是依依的奶娘。对了,哥哥,就是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我给她取名叫依依。” 也玉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奶娘,然后又瞅了一眼那个小娃娃。 孙娘子看着眼前高大白净的男子,连忙福身说道:“见过许公子!” “许姑娘,我去下边看看依依的药熬好了没?如果好了,我就趁热喝了。早喝下去,依依再喝奶就能沾着药效了。” 王颐将依依抱了过来,孙娘子就出去了。 “哥哥,你看依依,来我怀里就乖了。” “我的好依依,就是喜欢娘亲的怀抱对不对?” 也玉勇也走近了他们,看着那个粉团子,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微笑来。 “稀罕奶娃子这一点,你倒是从未改变。”也玉勇轻声说道。 “不过,这个事儿禹王那里同意了?” “嗯,准允了。一开始他倒是不同意来着,不过刚刚我去求他,他却答应了。”王颐回道。 关于那个男人突然改变主意的事情,王颐也没想明白。 “哥哥,你要抱抱她吗?” 谁知也玉勇听到王颐的提议后,吓得立马往后退。 “小妹,不要为难我了。我这个粗人可是摆弄不了这么小的奶娃子,搞不好一不小心就伤了她。” “哈哈哈……”王颐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哥哥,这就是个小奶娃,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躲什么!”说完王颐突然想到自己当初让那男人抱小奶娃时也是这番害怕的模样,当时在她的威胁下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抱了一会儿。 可这时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哥哥,她就不让他勉为其难了。 也玉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找了离她们有些距离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这……着实摆弄不了。倒也不是……害怕,就是不会抱这么小的娃娃。” 王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边走圈边轻轻地拍着小家伙的侧背,怀里的小奶娃这会好像又有些犯困,应该是刚刚在孙娘子怀里哭了好一会,有些累着了。 “小妹,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与你。”也玉勇说完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哥哥,你说。”王颐边说着边抱着怀里的依依往床榻边走。 “今夜禹王抓了那一帮私兵后估计就会将回京提上日程,所以不久后,咱们就要分别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也许是几个月,也许要等上一年半载,我这边需要将自己的营兵壮大到一定程度了,才打算去汴京。这里是我们最后的底牌,我要花些时间和精力来经营。” 王颐附和着点了点头。 “你此次跟着禹王再入京,需要留意两件事情。” “一是之前你所说江尚书嫡女手中的东西,这些年来,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江尚书嫡子身上,哪知那个江尚书倒是有一手,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女子。也许他早就料到了好些人会盯着他的嫡子。所以你此次回京后尽量想办法拿到东西。这东西拿到后,你须要想办法通知到我,切莫轻举妄动。” “二则是,你可否还记得当初砍了父亲母亲数刀的那两位黑衣人中的一位?当时慌乱之下,其中一位高个的黑衣人被他的同伴拉下面巾来。”也玉勇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薄宣纸来。 他展开宣纸,然后站了起来走到王颐的身边将其递给了她。 “这画像是我这几年凭着记忆不断地补充调整请人描画出来的,也不知道准不准,你且带着,去京城了留一下。边塞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消息。” 王颐接过来看了下,着实陌生,虽然她此前借着原主的魂魄感受了下当时的情景,但是她只记得自己被吓得心惊胆战的,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个人到底是什么面容。不过,…… 她又仔细地瞧了一眼画像,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哥哥,这人长什么样颐儿真的记不得了,不过他的耳廓处有颗绿豆大的黑痣,颐儿记得很清楚。当时心里真的是害怕极了,只注意了这一点。” “当真?我当时只盯着他的面容看了,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回去我就让人再重新画一张,你这一张自己标注下。” “赶紧收起来,务必藏仔细了。”也玉勇又交代了一句。 “对了,当初父亲在朝堂上跟父亲有过最大争执的就是现如今的兵部尚书陈年陈尚书,你回去以后也可以多留意下他,但不可有任何行动。一切等我回去后再从长计议!可懂了?” 王颐点了点头,“哥哥,放心,我知分寸。” 第122章 别扭心思 当日还不到昏时,也玉勇就跟着禹王他们往那北边的黄凉山去了。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他们一行人才回来,只是不见也玉勇的身影。 卫临跟她说,许公子归家去了。 王颐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而走在前头的男子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王颐觉着有些好笑,有种就一直无视她好了。 等向禹进了房间,直接对卫临吩咐道:“今夜的事情千万不要传到汴京去了,将那些人一个不落地控制起来,然后派我们的人去接管了。一定不要让前来接头的人发现了异常,抓住他们不是关键,关键需要将其背后之主揪出来!” “好的,王爷。刚刚那个头目说每次跟他来接头的那个人应该是汴京来的,也就是说这圈养私兵之人是在汴京了,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敢如此猖狂!”卫临回道。 向禹看了看他却没有接话,这汴京城里他心中有两个怀疑对象,但是现在没有真凭实据他不好妄言。只是他再次感受到这表面看似盛世的寿元朝其实内里危机四伏。他的皇兄要走到继位的那一天,面临着很多不可控情况。 他揉了揉眉头,然后招手让卫临出去。连着两个晚上的折腾,这会儿也是疲惫至极。 卫临悄然出了屋。 他走到床榻处,然后踢掉鞋子就上了榻。 不一会儿,向禹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地坐了起来,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他梦魇了。 他梦到自己头上落了一条巨大无比的绿豆虫,他从小什么都不怕,就唯独对这豆虫有着天然的害怕。多看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梦里,那条绿豆虫在他的头上爬来爬去,他被逼无奈地上手将其抓了下来,那无毛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心中不禁发毛。待将其甩出去后,那条巨大的绿豆虫竟然变成了一张女婴脸,对着他咯咯笑着。他忍着脾气走向她想要将她踢走,可走近时,婴儿脸突然又变成了颐儿的脸,女子用娇嗔的声音喊道:“王爷~” 他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向禹双手搓了搓脸,然后再无任何睡意。 只见他下了床榻,走到雕花方桌旁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而入,一瞬间凉到了心间,这种感觉让人上瘾,他接着又给自己接连倒了好几杯喝下去。 焦躁不安的心终于缓和下来。 那个女婴,他到底该以什么的心态来面对。 话说到现在,他都记不清那个软团子到底长什么模样,前几日抱着她,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在他眼里,那般大的小婴孩都长得大差不差,都一个模子似的。 他的颐儿喝了孟婆汤真的转世到了那个女婴身上了吗? 他时而坚信不疑,时而又万分迷惑。 “卫临!” 向禹朝着门外喊道。 一瞬间卫临推门进来。 “爷!” “去!让那个许氏将那个女婴抱过来,本王要仔细看看!” “本王还是要亲眼把把关,不能随便让一个人留在本王的身边!”向禹用傲娇的语气说道。 “……?” “是!” 卫临转头出去,他心中自是很疑惑,他家爷不仅改变主意要留下这个女婴,而且还对其起了兴趣来,不然好端端让许姑娘抱过来给他看一眼作甚。他家爷对小孩子无感,甚至有些厌烦,自己是了解的。自古男子对于婴孩的关注毕竟是少之又少的,男子的目光从来都在别处,平民家对婴孩的看顾自有其母亲对其负责,而在皇家贵族里,像他家爷这样的身份更不必操心,能偶尔去看一眼都是很不错了,因为有的是下人来照看,就是当家主母也只是在一旁盯着而已。 卫临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他实在想不明白,王爷的行径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他将许姑娘请过来后,自己识趣地退了出去。 “民女参见王爷!” 王颐抱着依依福身行礼。 怀里的婴儿正在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王颐此时看起来平静无波,其实内心却是有些忐忑。这王爷突然叫卫临让她将依依抱来给他看,叫她有些心慌,这男人不会是要反悔吧。 “走近些!”向禹说道。 王颐依言向他走去。 怀里的小家伙目光追随着男子,似乎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只见她张开双臂要往男子的身边凑去。 王颐心里一惊,这求抱抱的动作,依依只对自己做过,她今日为何突然要去亲近眼前的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劲儿,王颐收紧手臂,将其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 而怀中的小家伙还在不停地挥舞着两只手想要靠近男子,嘴里还哼唧着什么。 向禹看到眼前的婴孩想要靠近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王颐看到他的动作,趁着他不注意翻了一个白眼。 让她抱过来,又露出一幅嫌弃不已的模样来,这是什么别扭心思。 向禹快速打量了一眼女子怀中的女婴,这回他总算瞧清了女婴的长相。淡淡的眉毛下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睫毛倒是很浓密,小脸蛋也是圆嘟嘟的,就是脸色看起来不如正常婴儿那般白,而是泛着黄。 此时他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许氏,前天夜里这女婴可是有无异常?” 王颐有点捉摸不透男子这句话到底是何意。前夜他彻夜未归,再回来态度就不再是强硬地要送走依依了,所以那晚是发生了什么,那她现在如何回答才好。她的心思很简单,就是不能再让眼前的男子改变主意就好。 “民女不知道王爷您所说的异常是指什么?”王颐反问了一句,眼前的男子她有些看不懂了,从前两人在一起消磨的时光让她以为自己懂他。可是再次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处时,才发现她看不懂他,男子变幻莫测的心思,她哪里就能看懂了。也许以前是他给自己释放了很多信号,自己才能看懂他,现如今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可是她还是得去读懂他的心思,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需要顺着他的心意才能拿到自己所想要的。 “前夜里比平时哭闹厉害些,后面才知道是她肠胃有些不适,因着第二日她呕吐不止,我跟奶娘抱去医馆给大夫看了才知道,所以,王爷,这算不算异常呢?”王颐最后还是不等向禹回话自己又急忙地回答道。 向禹此时转过视线又再次看向女婴。 那女婴看自己不搭理她,似乎有些不耐烦,哼哼唧唧地蹬着双腿。 他没法让自己一下子就转移感情,要不是因着对颐儿的感情,他哪里会有这般耐心去跟一个婴孩相处。 “无事,本王就是随口问一问,以后你用心看顾些就行。” 听男人说了此句话后王颐此时心中的大石头才算落下来。 “王爷,您放心,民女会好好照顾她的。” “王爷,依依她想让你抱呢!” 向禹一听要让他再抱那个小婴孩,身体本能地排斥,心里倒是有了一丝犹豫。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本王就不抱了,你带她回去吧。” 王颐怀里的小家伙看见男子转身背对着她们,竟然急得哼哭起来。 她连忙抚慰小家伙,“依依,不哭,不哭哦。那可是贵人,贵人怎么能抱你呢,是不是,娘亲抱着就行,好不好?” “……” 向禹听到女子对着婴孩自称娘亲时,忍着心中的异样轻微地耸动了下肩膀,不过最后也没有再转身过去。 第123章 醉汉闹事 就这样过了近十来日,终于在一个午后,卫临前来通知她,说明日就要返京了,让她好好收拾下。 前几日她去求了王爷将奶娘留了下来,孙娘子准备跟他们一起回京。 临行前一天的傍晚,是非常忙碌的,虽然她这些日子也在慢慢准备返京路上要用的东西了,但是带着一个婴孩赶路总归再怎么提前准备也还是有些思虑不到的地方。 王颐此时正跟奶娘过着要准备的东西是否都齐全了。就听见去而复返的卫临在门口敲着门并大声喊道:“许姑娘,你出来下!” 王颐拍了下被敲门声和那男子的大嗓门惊得颤了一下的依依,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个粗人,不知道屋里有睡着的小婴孩啊。 她拉开门,“卫大人,这是怎么了?” 卫临看起来有些急,“许姑娘,客栈楼下有个酒鬼闹事,吵着嚷着说要见那玉娘,就是……” 他说着望了一眼屋内,“就是依依的奶娘,孙娘子,要不你带着孙娘子下去看看,依依就让翠萍先照看下。” 酒鬼?难不成是抛弃孙娘子的那个富商公子?那人不是已经回南边去了? 她转身回屋里将孙娘子叫了出来,现在她的身边除了奶娘孙娘子,还有个小丫鬟翠萍和负责教养的老嬷嬷周婆子。 孙娘子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心里暗道一声“糟了!”,这刘福泽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定是那张婆子告了密。 “许姑娘,不如就让我自己下去?等会依依醒来瞧不见您定是要哭闹的。我自己下去打发了就是,这个冤孽不是已经回南边去了,也不知如何又找来了。”孙娘子连忙跟王颐说道。 “孙娘子,我还是陪着你一起下去看看,这不能再叫他欺负你了。”王颐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不用,不用,怎能劳烦您呢,还是我自己下去看看就好。”孙娘子可不想让她下去,不然她给女子所说的不就得穿帮了呀。 卫临见不得二人推辞来推辞去的,“许姑娘,不如我陪着孙娘子下去?” 孙娘子见卫大人也要去,连忙改口:“那更不能劳烦您啊,卫大人!许姑娘,那就劳烦您陪着我下去吧。” 这许姑娘要是知道了她还有一丝求情的可能,要是被卫大人知道了,她指定就不能被留下来了,更别说跟着去那她一生向往之地汴京城了。 最后王颐陪着孙娘子下了楼去。 等二人来到客栈一楼时,那里已经有好些人围着刘福泽在窃窃私语着。 “刘福泽!你个鬼东西!你是要了我的命才罢休对吗?”孙娘子走过去一把就抓着半躺在地上打着酒嗝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什么的醉汉。 醉汉睁着迷糊的双眼坐了起来,看见面前的女子一把就将人搂进怀里,堂堂男子汉家竟然痛哭流涕地说道:“玉娘,玉娘,……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打你了。你不离开我,我就不打你,好不好……” 孙娘子极力想要挣脱男子的怀抱,然后大声呵斥道:“刘福泽,你醒一醒,赶紧回南边去,赶紧回刘府去啊!我们已经散了不是吗?” 哪曾想男子一听到女子说“散了”二字,突然像是回魂一般暴力拎起女子就摔了出去,“贱人!你个贱人!是不是又勾搭了别的金主了!表子无情无义说得一点儿也没错!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刘福泽说着就颤着脚步走过去,对着孙娘子就要踢上去。 旁边的王颐立马拦着了他,“你不能再打她了!” “你谁啊!给老子让开!”男子虽喝了酒,但毕竟是男子,只见他一把推开了王颐,然后就一脚踢向孙娘子。 “哎哟!”孙娘子疼得喊出声来。 旁边围观的人基本上都像在看大戏一般,只是戏谑地笑了笑,然后谁也不上前去拦下。 王颐看着冷漠的人群,想再次走上前去阻拦。 此时,孙娘子见情况有些不妙,再闹下去,只会让自己在许姑娘面前暴露无遗,于是她颤抖着身子爬坐起来,然后抱住刘福泽的双腿,“福泽啊,你误会我了,你成天就知道酗酒,哪里管过家里的柴米油盐啊,我这是在给别人做工拿银钱糊家啊。你清醒下啊,我这就跟你回去。” 刘福泽见心爱的女子跟自己服软后,也就不再打她了。 而是蹲下身来抱住女子,然后无比依恋地说道:“玉娘,你早该听话的,这里还疼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孙娘子厌倦极了,这个暴力男,她离开他,没有错。 她偷偷地给了王颐一个眼神,然后用口型告诉女子她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下。 最后孙娘子拉着刘福泽出了客栈,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去,王颐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出神,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并不简单。 等他们二人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时,孙娘子一把甩开了男子。 然后冷眼看着他,“刘福泽,你还是个男人么?我都那么跟你说了,你还缠着我作甚?当初的确是我叫你私奔来此地的,可是这些年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不是。咱们变成这样不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吗?不喝酒的时候你对我万般好,喝酒了就往死里打我,我这身上哪里有好地儿,你不知道吗?” “你说我无情无义?你要是有情有义怎的不带我回刘府去?躲在这边塞算什么!你不就是嫌弃我是个青楼女子嘛,竟然嫌弃我,那就赶紧离我远远的啊!我都瞧不起你,一边嫌弃一边还对我死心塌地的,你说你贱不贱?!” “玉娘,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嫌弃你啊……你不要离开我……”刘福泽此时倒有些害怕看到眼前女子这般决绝的模样。 “刘福泽,你赶紧儿回南边去!你家里的父母,他们不是来了一封又一封的家信么?赶紧回去吧!我就是一个贪图富贵不惜用一切手段想要往上走的坏女子,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我重新攀附其他人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孙娘子说完就要走。 刘福泽死命地拉住她不让她走,然后控制不住地想要对她拳脚相加。 “今日你要么就将我打死!不然我定是要离开的。”孙娘子说道。 最后刘福泽到底是没能忍住,对着她就是一顿踢踹,然后还扇了她好几个耳光子,嘴里还疯魔地喊着:“贱人!贱人!” 孙娘子不管身上遭受多大的痛苦,她都不反抗,只是匍匐前进着想要远离施暴的男子。 不一会儿她俏脸肿得老高,鼻腔处还不停地冒出血来。 刘福泽打累了,看着还在往前移动的孙娘子,不禁哭出声来:“你为何就铁了心要离开我啊。我真的是不想失去你,哎呀……” 孙娘子再也不理他,忍着满身的疼痛只是趴在地上慢慢地往前挪动。 第124章 女人不为难女人 此时刘福泽的醉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心中除了悔恨还是悔恨,爱上一个青楼女子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他之所以不愿意回南边就是想着这里没人认识他们,更是没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份,而他也可以暂时忘却她低贱的出身,这样多好。呵,然而现在的这一切又是何其地讽刺! 他看着满身伤痕的女子还是倔强地往前爬行时,就不忍心再逼她,最后唤人过来要将其送回去。 最终刘福泽还是放了孙娘子。 当孙娘子回到客栈的时候,王颐被其满身的伤吓了一跳。 她连忙打发周婆子去请大夫过来。 一晚上手忙脚乱,等大夫将孙娘子身上的外伤包扎好了以后,王颐才算定下心来。 孙娘子期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只在最后拉住王颐的手,含着眼泪说道:“许姑娘,你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的!” 而王颐却摇着头回道:“我不要你铭记什么恩情,只是想听你的实话。”孙娘子跟那个富商公子离开以后王颐将她曾经对自己的说辞仔细过了一遍,再对照当时他们争吵时的情形,感觉很是不对劲。 “同身为女子,我深知女子想要活下去的确是太不容易了,所以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也怜惜你,可这却不能成为你可以利用之处。” “你知道的,我这儿也不是随便就能留下一个不清不楚的人在身边,毕竟这是在贵人身边,出了问题我也担待不起。” 孙娘子看着眼前的许姑娘,心知自己是瞒不过这个聪慧的女子。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觉得眼前的女子是不同的,她说话以及行事方式总是透着一种独有的特质:她对自己从来没有因着是青楼女子的身份而看轻,对卫大人也总是不卑不亢的,关键她和禹王爷的关系也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个女子简直是个大疑团。 孙娘子深知自己心间自是藏了许多小心思,这不过是为了很好地活下去而已。正如眼前女子所说,这世道对女子来说太难了,对一个青楼女子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她对刘福泽也并不是全然没有爱,可是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也看了那么多赤裸裸的现实,她再明白不过,在生命面前,在财富面前,在权势面前,所谓的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而已。为了自己想要的,她孙娘子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她跟刘福泽所说的可都是大实话,那个男子明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却打定主意不给她,白白折腾了这么久。她要跟眼前的女子袒露,但却也不一定要和盘托出。 孙娘子抬起泪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大的决心似地看着王颐,她哽咽道:“许姑娘,当初我跟你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那刘福泽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光如此因着我青楼女子的身份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的,我实在是受够了,受够了……” 孙娘子边说着边撩开了上衣让王颐看一下她的后背。 那孙娘子的后背基本上没有一处是好的,新伤旧痕,看着实在可怖。 “当初我是为了让你可怜我才说自己是被男人抛弃了,可实际上不是他抛弃我,是我要抛弃他,而他不放手死命想要困住我而已。” “许姑娘,像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生女儿就是用来换取口粮的,我不到四岁就被自己的爹娘卖入青楼。到了青楼后我才见识了没有最苦的日子只有更苦的日子。呜呜……在青楼里老鸨子一不顺心就将会将我打个半死关进柴房,不给吃的就算了,还不给水喝。身上的伤口很痛,挨饿也很痛,可是挨渴那滋味却是生不如死,死了倒也好,最起码解脱了。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却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只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挨打挨饿挨渴,在那里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不值一提。许姑娘,您可知道,那青楼表面上看起来是纸醉金迷,是男人的销魂窟……呜呜,……内里说它是人间地狱都不为过。” “我见过楼里的头牌因为不小心怀了身子被强行摁在地上,肚子上放一个小方桌,然后再叫人挨个踩上半个时辰;我见过他们用烧红的大铁条烫臀部,再用香烛烧大腿来惩罚人的;我还见过他们把好几只小猫放到女子的裤管里扎严实后,再叫人用棍子或者竹条拼命地打猫。呜呜……那猫因为受痛抓得女子的大腿皮开肉绽……” “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头才勉强找到了一些在青楼里的生存之道。我还凭着自己的努力坐上了楼里头牌清倌儿的位置,再后来我遇到了刘福泽,原以为靠上刘福泽我就万事无忧了。哪知道他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一边说爱我不能自拔,一边却又嫌弃我下贱的出身,可我不管怎么说,也是清白身子跟了他的,到最后变成这样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原本想着他爱打人就让他打吧,反正我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 孙娘子捂住脸痛哭起来,他不带她回去,不愿意给她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 “许姑娘,我所求的其实很简单的。” …… “许姑娘,我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当时我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这些个糟心事儿。” 王颐听她说完也是被震惊到,那地方对女子竟然如此惨无人道。她瞧着孙娘子那副模样,最后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了下来。 她王颐怜惜她,女人不为难女人,她想给同身为女子的孙娘子一个出路,不去将人逼到绝处去。不过这一次她告诉自己还是要对其留一个心眼,毕竟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第125章 惹不起 凌晨,外头传来一阵鸡鸣声,王颐突然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透过雕花木窗看向外面,那里仍旧是漆黑一片。 她感觉好累,一晚上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这种情况放在以前那根本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王颐身上的,那个天塌下来都可以睡懒觉的自己好似已经变了。 自从自己跟那男人重逢后,心思就变得越来越重。 她一边痛骂人生的无常,一边又要费脑子去应付那男人。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露出破绽,可事实上很多时候她都是不自觉地代入他们曾经相处的模式,毕竟她只是换了脸没有换心。 而今日她就要跟着那个男人再次回汴京去。 因着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几日睡不上好觉了。 此刻脑子越来越清明,睡意早就没了。她干脆撑着胳膊侧躺着,眼睛盯着身旁还在熟睡的软娃娃,耳边传来小小人细微的呼吸声。 汴京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有着无可比拟的荣华富贵。 那里有着铭记于心的痴痴缠缠 。 那里有着步步为营的草菅人命。 …… 在汴京她曾经身心受过伤害,甚至差点命丧在那里。 现在想想都叫她心有余悸。她本能的想要逃避,可是现实的情况却不允许她这样做。一则她要活命呐,二则她现在不仅是后世的王颐也是这本小说古代世界的王颐,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也许片刻的挣扎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现在的这种感觉就好比那些小时候受过破碎婚姻带来伤害的人却又不得不仍旧选择结婚是一样的,纠结、挣扎,最后却也无能为力。 什么是悲剧人生,那就是你只能选择一条明知道是不好的路却也只能这样选择。可是真正的勇者,也许不是悲壮地接受,而是靠自己的努力重新定义结局。 她得去,去了还得改变。 好在这一遭,她没有了爱的囚笼。 她相信自己定能重新书写一切。 王颐想到这里,突地坐了起来,此时外边天已经蒙蒙亮了,还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低声说话声。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地,然后将自己梳洗穿戴好拉开门就出去了。 只见她朝着门廊往里走。 过了一会儿,她就来到了禹王房门前。 犹豫片刻,她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向禹正跟卫临交代着回程事宜的安排。 “谁?” “王爷,是我!”王颐回了一句。 卫临拉开门,看到王颐站在门外还是有些吃惊的,这许姑娘不去收拾东西跑这里来干什么。 “卫大人,民女有事情要跟王爷禀告。” 卫临侧身让其进去,然后自己去门外守着。 “民女见过王爷!”王颐福身行了行礼。 “何事?”男子看了一眼她问道。 “王爷,那个……您以前答应民女的事情肯定是作数的吧?”王颐轻声说道。 “不要给本王绕圈子!有事说事!”他哪里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她什么,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让自己上心的。再说眼前的女子跟他可是没有任何关系,要不是因着蛊毒,他哪里会知道她;要不是因着蛊毒,就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死八百遍了。 王颐看着男人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来,觉着好气又好笑。 “就是那个许氏契约啊。” “所以……?”向禹冷眼盯着女子,真是厚脸皮的女子,还有脸跟他提什么劳什子契约。 “我……民女不要任何名分,等回到汴京您按照契约所写的帮民女准备好宅子,民女绝不会跟王爷入王府的,也绝不会入王爷的后宅。” 要回汴京,她感到很不安,这种强烈的情绪叫她不得不来这一趟,虽然,她知道也许自己会惹怒眼前的男子,可是她也得来不是。有时候,她想幸好有蛊毒护身,不然按照这男人的性情,自己一个平民百姓身份,哪里能跟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抵抗。她心里非常清楚,这男子对自己释放的全部善意不过是因着没有办法而已。权贵让你死,那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听到这里,向禹不禁嗤笑了一声。 向禹走近些,然后盯着女子的脸看了一会。 这女子不光脸皮厚,脸还挺大。 不要任何名分?就她,够资格跟他要名分吗? “哼!” “本王的后院可不是随便一个什么阿猫阿狗就可以进的!” “所以,你哪里来的胆子跟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这个?!” 向禹说完铁青着脸对着王颐的后膝盖就是一脚,好在也没有用内力,王颐只是被踢跪在地。 “民女知错了,请王爷息怒!”王颐不得不求饶道。 这才是正常打开的方式,她以前老是被以前的那点情分蒙了双眼,以为他还是那个爱自己的男子,殊不知现在自己陌生的面孔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低贱的下位者而已。他要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过是凭心情而已。 向禹看着跪地求饶的女子,心中那股想要撕了她的冲动却并没有得到抑制。本来他都打算让萨多跟自己一起回京,自己如果实在想念颐儿,就让他为自己布道场。可是前日他的颐儿却执意要跳投生涯他现在连召魂的念想都没了,心中积聚着郁气。 只见他一把掐住王颐的细脖,然后狠厉地说道:“许氏,你该老实点!不要因着自己有解蛊毒的那点功用就无法无天了。本王在不要你命的情况还是有很多法子治你的!”边说边不断地收紧手上的力道。 王颐本能地去掰那双恶魔之手,奈何根本就掰不动,只见她喉咙间发出挣扎的“咳咳……”声音。可是男子并没有松手,而是继续发力,她感觉自己的双眼开始变得模糊,眼泪都流了出来。这种窒息的痛苦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就在她感觉自己也许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男人像丢什么废弃品一样丢开了她。 “你好自为之!那什么狗屁契约,本王不想再听到一次。本王说过的就不会不办,无需你这样再三试探。你没有资格这样知道吗?!” 王颐捂住喉咙跪坐在地上,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以后要免受活罪还是要带脑子办事情的。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第126章 大庄屯里有个落霞别院 “还不滚出去!”向禹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来由地心烦气躁,这个许氏可真就是个有点依仗就胆大妄为的蠢货。 王颐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门边,开门之前她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卫临看着有些狼狈的许姑娘,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他早就发现今日他家爷心情很不好,这腔怒火他都打算受着了,谁承想许姑娘不知死活地凑了上来。不过让一个姑娘家替自己受了这份罪的确不大好。 “许姑娘,你赶紧回去收拾了,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 王颐只是点了点就往自己的房间回。 她边走边整理自己的心情,刚刚那个男人是真的对自己下狠手,此时脖子处隐隐传来阵阵刺痛,她这次是真的要下定决心不能再有任何幻想了。本就早该不能让从前的情意一而再再而三影响自己的……想到这里她嘴角撇了撇,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来。她就该冷心冷肺,假情假意,自此以后要将那个男人从心间连根拔除。 辰时不到,长长的队伍终于启程了。 王颐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马蹄“得得得”的声音,心里那点微小的挣扎算是跑得无影无踪了。 翠萍抱着依依在哄着她玩,王颐此刻的心情极其低落。 “主子,您看啊,依依可以自己捏抓这拨浪鼓了哇!”翠萍突然惊叫道。 “依依太棒了!” 王颐转头看向她们,小家伙张开双臂就要往她怀里来。 她看到小家伙那期盼的眼神,心中那份闷气倒是缓解了不少。 王颐抱过依依,然后对着她柔嫩的小脸蛋就亲了下去,小家伙被她亲得咯咯直笑。 好温馨的一幕。 旁边的翠萍也就是个不到十二岁的丫头片子,心性活泼,看着王颐娘俩玩得不亦乐乎,倒也忘了做女婢的规矩了,连忙也凑了上去逗弄起小小人来。 顷刻间,小小的马车内是一片欢声笑语。 …… 这喀碦河距离汴京快马加鞭也要七八日,因着带了王颐等女眷,一路长途跋涉走了半个多月才到达距离汴京城有半天路程的大庄屯。 大庄屯四面环山,中间有条天然形成的大溪地河穿屯而过,风水格局极其好。汴京城里很多达官贵族在此圈地建别院,夏季可以过来避避暑,冬季可以来泡温泉,是一个非常好的休闲去处。 禹王在这屯子里高处的山坡上也有一个豪华精致的庄园,叫落霞别院。他早已打算好就将许氏安置在这落霞别院里。这不去汴京城不入王府后院其实倒还让人省心些,毕竟这后院女子们那股吃醋拈酸的劲儿也着实吓人,甚至会要人命。而她那条贱命却关联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小心些才好。 他们一行人到达大庄屯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时分。这盛夏时节北边的正午头也很热,王颐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继续跟着队伍往坡道上走。这马车只能停在官道上,人要下来徒步走上去才行。这小山坡倒也不高,只是这会儿实在是热。幸好小家伙睡着了,周婆子看着就膀大腰圆的,让她抱着一个小小人也不费劲。 这通往坡上的是一条青石阶路,全部是用长而宽的大石头整块铺成,一层一层往上,看着整齐又稳当。道的右侧种满了一丈红,此时正是花季,一簇簇红的、紫的、粉的……艳丽多姿,叫人挪不开眼。 等爬完所有的石阶路,视线就变得十分开阔。这禹王的京郊庄园是前通官道,后靠溪冈。因着地势高一眼望去,周遭的景致皆映入眼帘:蜿蜒而过的大溪地河、绵延远处的官道、挂在陡坡上其他的院落群、远处的奇峰峭壁、苍翠的灌木丛丛…… 等收回视线落到近处时,院门匾额上的“落霞别院”四个赤红色大字苍劲有力,而院墙外看着是桃红柳绿。 这落霞别院共有南北二园,住宅区域分布在中间位置。北有山涧堂,因倚靠数峰,还建了三两座亭台阁楼,这些阁楼无一不精雕细琢,翠绿的琉璃瓦覆盖屋顶,青檐下那栩栩如生的蟒像鳞爪张舞,看着既威严又贵气逼人。盛夏的晚间,独坐在这高坡上的亭台上,可以独享那“月下独钓清风”的心境;东为芳草堂,这里除了有花圃、菜园、筑坞和凿井之外,还建了一个巨大练武校场;西边则是穹玉堂,这里引了山上的温泉水来,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泡汤池。而庄园外围环绕着客舍、膳堂、粮廪、畜厩和仓库。 不愧是古代盛世王爷,这郊区的庄园也这么豪华别致。 王颐跟着众人一边走一边打量,等入了住宅区,向禹领着卫临一帮人往右侧的院落去,而王颐一行人则被一个中年妇人领着往左手边走。 “姑娘,你唤我赵嬷嬷就行。这别院的后宅都是老身在打理的,王爷前儿个就派人传信回来让好好收拾这西边的几处院落,这边走。”妇人边说着边带着她们穿过一个垂花门。 王颐点头示意,身后跟着孙娘子、翠萍和周婆子,周婆子怀中的依依倒没有醒来的迹象,这奶娃娃睡意正浓。 等过了垂花门,她们一行人再往前走了些路就来到了一个院落前。 “这里是惜花阁,姑娘几位可以进去自行安置,里边都已经收拾好了。老身手边还有其他的事儿就不作陪了。”赵嬷嬷将走到小院门前看着王颐说道。 等王颐刚想道谢,人家却直接转身就走了。 赵嬷嬷这一路陪着走来都没有一个笑脸,说话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行为看起来傲慢,她可没把自己当一个仆从。 王颐摇了摇头,却也没计较,只是在心里想着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太好过。 第127章 留宿 潇竹院的书房里,卫临正在给向禹沏茶,只见他弯着腰在书案旁的茶台边上做着温壶的动作。屋里除了沸水浇淋壶身的响动之外,倒是挺安静的。向禹双脚打开斜靠在太师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呈现放松的状态。这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确实有点累。 但是卫临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此刻的心情是归心似箭,跟着王爷出来办差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心中自是十分想念立春。而且他跟立春的婚期就在下月,本就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个人帮忙张罗,这一回去就要赶紧操办起来。要说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是将许姑娘送过来后直接回汴京城的,奈何他家爷竟然先让自己慢悠地给他泡壶茶歇歇脚再说。这不他只能先老老实实地给主子爷点茶。 等过了一会儿,茶终于沏好了,他双手给向禹奉上。 “爷!您喝茶!” 向禹接过来轻轻地抿了一口,玉面郎君配上优雅贵气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爷,咱一会儿几时出发回汴京城?”卫临还是耐不住性子地问了一句。 向禹抬眼斜了他一下后继续优哉悠哉地品着茶。 卫临见他家爷没有接自己的话急得抓耳挠腮的。 “啧!” “你这是作甚?!没规矩!” 卫临被向禹这么一说后慢慢地冷静下来,只见他立马跪地回道:“爷,属下知错了。” “所以?着急回去?”向禹接着又问了一句。 卫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 “也……也没有,……,爷说什么时候回去咱就什么时候回去。” 向禹戏谑地看向他,一副明了的样子。 接着二人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向禹才说道:“今日是五日之期。” “哎呀!爷,属下该死!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卫临边拍脑袋边请罪道。 “无妨,你一会就启程回京,让秦志留下来。” “那怎么行,王爷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属下要保护好王爷您的安全!” 向禹听他说完后故意将茶盏重重地拍在书案上。 “怎么,孤的话不好使了?” “对了,将许氏安置在这里的事情,你给孤捂好了。陆锦那小子,你也提点他一下,但凡要是敢走漏一丝风声,孤就拧掉他的脑袋。” “你该知道,汴京城多少人想要孤的性命。这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是!王爷,属下遵命!” “好了,赶紧滚吧!” “爷!……这……” 最后向禹将卫临赶出书房,让他赶紧回京去。 他望着卫临那有些急切的背影,不禁失笑出声。曾几何他自己何尝不也是如卫临这般?那时他快马加鞭地换了一匹又一匹烈马,只想着快点回京去见那女子……。想到这里,他又落寞地摇了摇头,现如今汴京再无伊人,而他的心也没了归处。 晚间,王颐被秦志带到了永安阁,这里是这落霞别院的主寝。 她进去的时候,向禹已经沐浴好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在研读。 “民女见过王爷!” 向禹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浴室。 今夜,二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冷淡同时又透着一种古怪。 尽管血液中的蛊毒在某些瞬间是会让人迷了心智失了分寸,但王颐却极力抵抗着,她不想让自己有一丝的情动,只见她被动地躺在床榻上任由身上的男子作为。 而她过于冷淡又冷静的面容却叫向禹没来由地烦闷。男子故意狠狠发力折腾她,而王颐却只是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不过是例行公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等结束,她忍着腿间的疼痛利落地爬起来快速捡起散落床间的襦衫然后毫无章法地穿了起来。 向禹皱着眉头看着女子的动作,心里很不舒服。先前二人之间的温存虽也都是无奈之举,可这女子配合和不配合,做这种事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在感官上他肯定也是乐意享受的。女子情动时的攀附和依赖当然会取悦他,那今夜冷情的模样也会恼怒他。 “许氏,你在跟孤闹脾气?” “不,王爷,民女没有。借民女一千个胆子都不敢的……”王颐颤颤巍巍地穿好衣服然后跪在床尾处回道。以后她都会像今日这般,这才是正常的态度不是么?他们现在不过就是有了肌肤之亲的陌生人而已,她早该如此的。 “哼!” “最好是这样,你放聪明些,孤就不会为难你。” “你日后安分守己地待在这落霞别院,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定要知晓。” “民女谨遵王爷吩咐!” “那没有别的事情,民女就先回去了。”王颐说完磕下头后直接走下床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门边。 很快那道倩影就消失在视线中。 向禹回过神后,拉开身上的蚕丝被也下了床榻。 守在门外的秦志见许姑娘出来,连忙招呼院门外的赵嬷嬷带人赶紧过来将王爷的房间收拾一番。 王颐和赵嬷嬷在小院的青石小道上擦肩而过。 那赵嬷嬷用充满不屑的眼神瞟了一眼,连点头示意都没有。 王颐觉着她的态度着实有些好笑,不过她也理解像赵嬷嬷这种庄子上管家身份老嬷嬷的心态,不过是过惯老虎不在猴子称霸王的日子。自己虽然是个没名没分的,但到底还是王爷带回来的人,赵嬷嬷肯定会怪自己打破了她的好日子,她用那种充满防备和敌意的态度对待自己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等王颐走远,赵嬷嬷在心里“呸”了一声,这女子不过是一个暖床的玩意。看看王爷的态度就知道:王爷一没吩咐他们按照主子的待遇对待她,二来连个正经名分都没给她。王爷肯定就是暂时的新鲜劲儿,毕竟是一个生养过的妇人,再貌美如花也上不得台面。再说王爷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也不可能养到这乡下庄子来,再不济不接回王府那也必定要在汴京城城区整一座豪宅养着。 哼,王爷明日就要回汴京去了,这前院是她老头子管着,这后院是她说了算,她有很多法子来收拾这女子。 第128章 清汤寡水 第二日,向禹天一亮就带着营队回汴京去了。 而禹王前脚刚走,赵婆子后脚就去了惜花阁。 王颐此时正领着翠萍和周婆子将几个屋里的被褥拿出来晾晒。昨儿个夜里,几人皆没有睡好。刚被领进这惜花阁的时候谁也没看出异样,直到晚间歇息时才发现那看起来锦被满铺的床榻掀开来却是潮乎乎的,就算是夏季,躺上去也很不舒服;不仅如此,这惜水阁南向是一个死水池,里面水草杂生不说,还蓄满淤泥,这盛夏季节简直就是蚊虫的天堂。王颐遣人去要了几回火绳,都无果,说这几日火绳正好缺了,明日就会派人送来,让他们几个暂且委屈一晚。大人就算了,可是依依那里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几人轮流着给小家伙驱赶蚊虫不说,个个也是被叮咬得满身红疙瘩。 “许娘子,老身来给你们送朝食了。”赵嬷嬷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直接就进了惜花阁。 王颐放下手中的被褥迎了上去,“怎能劳烦赵嬷嬷。”说完她将赵嬷嬷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 赵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许娘子,老身有几句话要亲自过来交代一番。” “请讲。” “这落霞别院的膳堂在外围的东边处,以后你们的吃食皆从那里领了去。这里王爷平时难得来一趟,所以除非是王爷过来,其他的时候我们的吃食皆是跟客户是一样的,虽粗糙些,但绝对顶饿。我们这儿本就是乡下庄子,餐食没有城里那么讲究,这一点还是要给你们说开了好。” 赵嬷嬷说到这里深看一眼王颐,接着说道:“这庄园里可是养不了闲人,你这儿留一个近身伺候的就行,其他二个得编排到庄子里去领了差事才行。” “老身看,留那个奶娘就行,毕竟这奶娃子可还得喂养不是。这样的话那小丫鬟和婆子就打发出来吧。” 王颐听了她的话语,差点要被气笑了。 “赵嬷嬷,这翠萍和周婆子是卫大人当初买来送到我这儿来的,她们的卖身契可是在我这儿呢。所以她们只能听候我的差遣。至于如何不养闲人这个问题,我可管不着,您呐最好是去请示下王爷。” 王颐是一点都没跟她客气,这赵婆子着实有些太嚣张了。 “你!” “拿王爷来压老身?!” “王爷可是说了,庄子里的事情单凭老身做主!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颐懒得搭理她,将食盒放在小院里的案桌上后,就自顾自地去忙和了。 赵嬷嬷看着眼前女子不配合的态度,老脸都气青了。她暗暗咬牙闷声道了一句:“等着瞧!”,而后抬步离开。 “主子,得罪了赵嬷嬷可怎么办呢?这庄园里都是她说了算啊,而且昨日可是听说了那杨管家是她当家的,两口子在这庄园里都是横着走的……”翠萍有些担忧地说道。 “要不我跟周嬷嬷还是去吧,不过就是干些粗使活儿,不打紧的。” 王颐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去了也是没有用的,看看昨夜里咱们不就被她暗地里折腾了一回了不是。这世上有些人的存在就是得罪了某些人,你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那又何必去讨好配合。放心吧,她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不过皮肉苦头估计跑不了。” 翠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奶娘孙娘子抱着依依出屋来。 孙娘子此时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跟着许姑娘回汴京是这样的一个境况。她原本打算慢慢地利用在这女子身边这个机会去接近禹王好捞个更好的靠山,可看如今这架势禹王是将许姑娘给撇下不管了,那她岂不是要心愿落空。 “许姑娘,咱要不先用饭吧。” 喂奶的人容易遭饿。 王颐赶紧让翠萍将食盒里的饭食摆出来。 可是当王颐看到桌上摆着那一大碗不见米粒的白粥水、四个不到三分之一个拳头大的白馍和一小碟腌咸菜时忍不住地皱了皱秀眉。她此刻有些后悔昨儿个晚膳没留下那只吃了几口的焖羊肉。 她望了望孙娘子,心口发闷,她们几个倒也能撑一撑,可这奶娘如果见天地就食这些,那依依的营养如何能保证。 “先吃吧。” 等几人勉强吃个水饱后,王颐将周婆子叫到了一边,她拿出些碎银子让周婆子去别院里打探打探情况。 有时候她其实庆幸那男子将自己安置在这京郊别院里,在这里目前虽然会遭受恶奴的折磨,却也不至于丢身家性命,毕竟这里没人会盯着她,远离他后宅那些争宠的女子们绝对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所以,她要尽可能地在这里待得久些,更久些。关于赵婆子和那个前院管事杨管家,她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才行,要么制服他们,要么就将他们踢出别院。以后,这别院只能是她王颐说了算才行。 不出所料,等翠萍去东边的善堂领了午膳回来,除了多出一盘青叶菜,其他的跟早上并无二样,看不到一点油星儿不说,而且都是已经冷透了的。这夏季倒还好,要是换做冬季,那才折磨人。 等到了晚间,周婆子将自己打探到的一一说与王颐听。 整个大庄屯除了达官贵族的别院就是散落在陡坡的各个村落。达官贵族的别院一般情况下贵人们都不在,平时住的就只有奴籍身份的仆从和平民身份的客户,所谓客户就是那些没有任何田产的佃农,这个是相对有田产的主户来说的。村落里住的村民有主户身份的,也有客户身份的。而这落霞别院跟屯子里其他别院一样,平时住的除了仆从就是外围客舍的客户。庄园里大部分客户都住在这庄子上,但也有一些佃户因着家里人口众多自行住在村落里。而住在庄子里所有人的吃食都是膳堂统一安排的,任何人不得私设小厨房。不过,这吃食可不是如赵婆子晨间所说那样统一按照客户的标准,而是完全是杨管家和赵嬷嬷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 所以,现在整个落霞别院里,杨管家和赵嬷嬷是霸主,任何人都不敢忤逆。其实倒也不是禹王这里是这样,其他家的庄园也都差不多。那些主子们不知道吗?倒也不是,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因为在那些贵人眼里,只要他们来庄园的时候,那些人不造次就行。毕竟这庄园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值当他们花任何心思。 第129章 思变 就这样惜花阁里的餐食配置一直都是清汤寡水不说,凉透了的也不说,甚至偶尔还领到些发馊的饭菜也不说,最让人气愤的竟是那杨管家为了给赵嬷嬷撑腰,他们避开王颐对她底下几个,今日拎一个打罚明日拎一个出去田间干苦力,……如此变换手段将惜花阁几个人折磨得不像样。而且奶娘孙娘子还被杨管家给盯上了,时不时地就派人来威胁一番要将孙娘子给纳了,甚至还暗地里给孙娘子吃那掺了回奶的饭食。…… 惜花阁里主仆几人个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于是在一个清晨,王颐唤来周婆子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其去膳堂看能否偷偷地给厨房管事塞银子要些肉菜来,她想给她们几个开开荤。 等周婆子走远,她独自一人也出了惜花阁。到底是别院,规矩没那么大,在这乡下庄园倒也可以出小院走动走动。 王颐沿着青石板路随意地往北边走去,这几日忙着跟她们重新收拾住的小院都没有时间好好逛逛这落霞别院。 盛夏的清晨,阵阵吹来的微风沁人心脾。 她穿过长长的木廊下了一个低矮的石阶后来到一个垂花门前,这垂花门跟她以前见过的似有些不一样,这是一个三联拱门的,门檐下雕刻着奇珍异兽,红蓝相间的颜色,整体看起来极具神秘的精贵气质。她已经被吸引了很想去探究下穿过这垂花门之后的景象,只见她毫不犹豫地抬脚走进垂花门。 等她跨过垂花门,映入眼帘竟然是一片假山林。如何称之为假山林呢?是因为通观这个小院建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假山,连接假山的是东转西绕的通幽小径,而这些假山一般都位于转弯之处,再配上穿插其间的那些绿意盎然的植物,真的是一种奇观景象,似有人以假山为道具布局了一场奇门八卦之术。 王颐慢悠悠地边走边欣赏这古人的园林智慧,大约一炷香时间她走出假山林来到了一个院门前,上面匾额上“山涧堂”三字浑然天成,她拾阶而上进了山涧堂。等进来以后,她对那些院落倒是没什么兴趣,而是一眼就瞧见了正前方院落右侧边的一条小石子路,那路看起来似乎通向院落后的那些陡峰处。 她径直走向它,沿着这石板小路往院落后面走,等过了院落群,路变得越来越陡,俨然是通向后山峰上去的。 等爬了好一段陡山路,她突然发现有一个碧绿琉璃瓦檐隐约在山峰处。这时,她额头处已经布满了细细汗珠,爬坡路走起来也蛮热的,不过好在那徐徐微风一直都有。等她终于爬上峰顶时,发现先前看见的那碧绿琉璃瓦檐原来是一个建在山顶上的一个阁楼。 “清…风…阁。”王颐喃喃出声。 好听的名字。 她择一倚栏处坐了下来,这山顶雀跃的“呼呼”清风,已经将来时赶路的燥热吹散去。 王颐举目俯视一圈,远处青山环绕,一片苍翠,此刻她的心情没来由地变好。 这一刻的独处是如此美好。 但也就维持了一会儿,王颐就陷入了自己的愁绪中。 她手里头有些银两,给那赵嬷嬷也塞些银子也许可以换些好日子来,可是手里的银子总归会有给完的那一天,再说要是那赵嬷嬷知道自己手里有银子的话万一使大招来个狮子大开口可怎么办,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她要想什么办法来改变如今的境况。 她原本想着如果这杨管家和赵嬷嬷能够正常地待她,那她也就跟他们在这落霞别院和平相处。可是事不如人意,杨管家帮着赵嬷嬷一直暗地里整自己,就是不想让自己好好待在这儿。而且,那禹王也俨然一副只要不伤了自己的性命其他一概不管的架势……唉,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待在这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听说那杨管家是一个贪财好色之人,贪财这块……,她目前暂时是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这庄园账目的,但无论是贪多贪少,以那男人的心思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在高高在上的王爷眼里无关紧要罢了;而所谓的好色,听说杨管家也只是正儿八经地往房中纳人,就是数量有点多而已。所以,她想通过抓人家的把柄去扳倒他们似乎行不通……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头。 王颐站了起来,走到倚栏外再次眺望远方,依稀可见零散分布在山坡上的土黄色房子上,炊烟袅袅。那轻轻摇动的青烟缕缕上升到半空中后与天空融为一体,尔后新的一缕缕烟雾又继续升上来,如此往复。这飘飘袅袅的炊烟,叫人此时此刻生出一种归属感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王颐不能一直这样被动地被人拿捏着。 等王颐回到惜花阁的时候,周婆子已经回来许久。周婆子抹着眼泪走向前跟她哭诉:“主子,她们欺人太盛了!抢了我们的银子不说还倒打一耙,我……她们不给我们荤菜,还把我老婆子打了一顿……呜呜……老奴实在无用啊……呜呜……” 王颐之前想到了可能拿不到想要的荤菜食,倒是没想到她们竟然还能抢了自己的银子去。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再不出手,她们几个人在这里可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她若走又能去到哪里,也许曾经的她还会想着要跟那男人告状,可是事到如今,她一点这个想法都没有。他那毫无任何情意的掐脖子行为已经让她清醒过来,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曾经的怪圈中去。她得自己想办法去改变这一切,哪怕到最后还是要靠他,那也要用方法来达到目的。况且就算是她没有换一副陌生的面容,如果真的要跟他撇掉情意,那她就要懂得自己早已经没有了直接跟他开口的身份了。 她拍了下周婆子的后背安抚道:“算了,那点银子就当送她们了。我再给你拿些,你直接去客舍那边探探路子,如果还是不行,你就找几个懂泥瓦的农家婆子……”,王颐说着说着就凑近周婆子的耳边放轻声音。 “银两不是问题,你只管看着加,直到她们满意为止!”王颐补充道。 第130章 不得私设小厨房 禹王府,弄玉小筑自从玉夫人去世后成了王府里的禁地。好几次王妃安如慧想找借口去看看都不可以,更别说想要将这个地方铲除掉。安如慧对这个弄玉小筑恨意绵绵,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它如同它的主子一般永远消失才好。奈何禹王明确下令,只要禹王府还存在,弄玉小筑就必须按照最初的模样一直保存下去,并派立春和红娟守在那里。 这一天,卫临趁王爷独自外出时偷偷地跟立春在前院登峰校场一个偏僻的角落见面,卫临最近一直在张罗成婚的事宜,今日想要跟立春商讨一番并想让她帮自己确认下准备的可还有遗漏。 “红娟被王爷派去大兴国寺何时归?”立春问道,她本来打算请红娟为自己成婚前一天去卫临家“铺房”,但是这成婚礼没几天了,还不见红娟回来。 卫临听后也是一脸愁绪,“我也不知道,昨日我斗胆跟王爷旁侧敲击,奈何王爷根本就不接话,她这次是王爷单独指派的任务。唉,不如咱们换个人吧,可不能耽误事儿。” 立春点了点头,但是不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头,眼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一年多以来,她除了跟红娟来往密切,其他院落的渐渐地断了往来,她害怕,王颐不在了,王爷能看在王颐的面上护她一次却不能永远护着她,她得自保。 卫临看着立春脸上的表情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其实也不知道换谁。他成天跟着王爷东走西奔的,也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如果非要他依着王爷的势力随便去拎一个丫鬟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立春肯定不会同意的,她总是讨厌自己仗势行事。就在此时,他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女子的脸来。 “立春,我这儿有一个人选,就是上次回来我跟你说起的那位许姑娘,她当初在喀碦河因着我帮了她一个忙说是答应帮咱们多缝制些鸳鸯被讨好彩头呢。” “要说这许姑娘也是个不一样的,跟了王爷却不要任何名分,现在被王爷安置在乡下别院,王爷虽派了暗卫一直跟着,却叮嘱除非涉及到性命安全,其他一概小事不许烦他,唉,这不就是不管许姑娘的态度了吗?” 卫临说着说着就凑近立春一点,一副聊八卦的模样继续对立春说道:“许姑娘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那杨管家和赵嬷嬷仗着王爷以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发嚣张,将许姑娘磋磨得不行,唉,……” 立春刚要接话,在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冷厉的男声,“你们胆子不小!” 二人一听是王爷的声音立马转身吓得跪在地上,“王爷!属下、奴婢知错,请王爷责罚!” 向禹刚从皇宫回府,皇兄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于朝堂之事越发依赖安丞相,他看不下去劝说了几句还被皇兄给训了一顿,心中郁闷不已就想来这校场发泄一番,谁知道竟然听到卫临说那许氏在别院被恶奴磋磨的不像样。就许氏那矫情不肯吃亏的性子,明日等他去别院了定要跟自己告状的,他就看看她会如何求自己。 “你们没事干躲在这里瞎掰扯!要不是看在你们过几日就要成婚的份上定要打你们几板子!下不为例!听到没?” 二人连忙磕头谢罪。 向禹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径直往校场中央走去。 …… 第二日,坐落在山坡上的绿瓦红墙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落霞别院看起来平静又美好。 不过惜花阁这时却有些热闹。 只见在小院的西厢房,几个农家婆子正在用土砖热火朝天砌着灶台,王颐在一旁时不时地指挥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 “主子!主子!杨管家带着四五个粗壮的小厮正往咱们这儿来啊!”翠萍边说边跑向王颐身边。 而那些干活的农家婆子一听到是杨管家带人来了,立马丢掉手中土坯子立马散开往外跑。 王颐看着她们着急忙慌的样子跑着跟在她们后头并不停地安慰道:“各位嬷嬷,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那杨管家伤你们!这活明日还得继续来给我干的啊!我付过工钱的!” 她可是跑不过那些干惯农活的农家婆子,不一会儿她就看不见那几个人的身影了。 当杨管家气势汹汹地来得惜花阁的时候,院里只剩下王颐主仆几个了。 “许娘子,这落霞别院不得私设小厨房!你怎么能坏了规矩呢!”说完不等王颐回话立马招手让身后的几个小厮往西厢房那边去,“给我扒了!不像话!” 周婆子和翠萍看好不容易快搭建好的灶台要被人拆了,连忙跑上去阻拦,却被粗壮有力气的小厮们猛烈推开并对她们俩拳脚相加。 “住手!你们赶紧住手!”王颐拼力去拉扯,小厮们也只是推开她,杨管家之前就吩咐过他们这女子是王爷的暖床玩意再怎么着也不能对其动手,让他们把握好分寸。 不过真正推搡起来哪里能控制好力度,王颐被左边一个黑壮小子一不小心推倒在地。 “哎哟!”王颐的右手被蹭破了一层皮,血珠一下就冒了出来。 孙娘子抱着依依在一旁干着急,怀抱里的小家伙像是有感应似的,立马扯开嗓子“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惜花阁里夹杂着婴儿哭泣声、哀叫声、棒打声、敲击声……现场混乱不堪。 “你们在干什么?!” 向禹走进惜花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王爷!” “属下该死!该死!” “奴才该死!” …… 跪倒一片。 “杨见光,胆子越发大了?!”向禹看向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杨管家冷哼道。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的也是没有办法,这许娘子不顾别院规矩私自找人搭建小厨房,小的就是带人过来将它拆掉而已,谁知她那些刁奴拒不配合,还……”杨管家边说边抹眼泪,“她们不顾您定下的规矩,实在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啊,小的,小的就是……立立规矩……”说着说着杨管家就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向禹那阴森森的眼神着实吓人,就跟要吃了他一样。 第131章 借住的客人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帮本王立规矩了?!” “你别是得意忘形过头了?!” “王爷,小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敢啊……呜呜……”杨管家被向禹几句话吓得痛哭流涕。 此时耳旁还有阵阵啼哭的婴儿声,向禹看向跪在门廊下的奶娘,没好气说道:“你聋了,赶紧哄哄她!站起来抱她进屋。” 孙娘子连忙起身抱紧怀中的婴儿往屋内走去。 向禹别开视线,缓缓地走向王颐,待到了女子的身边他立马停了脚步。 跪在地上的女子头发凌乱,襦衫也沾染了许多尘土,此时低着头只看得见那一抹嫩白的细脖。 “抬起头来!”向禹皱着眉头对着她说道。 王颐缓缓抬起头,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压在眼眶许久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赶紧抬起右手抹掉。右手掌心擦破皮出血的样子被男人看到了。 向禹不禁又皱了皱眉,不过他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他在等地上的女子先开口,他要看看她如何求他。 王颐等了一会,见男子一句话也没说,心中有些忐忑。她刚刚其实在赌,今天是五日之期,男人必定会来别院,不然她也不会选在今日。 “王爷,民女自知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妥当,毕竟是在您的别院里搭建小厨房,怎么着也得跟主家您请示了才行。民女在此表示歉意,王爷您大人有大量,请您原谅民女的鲁莽。”王颐说完还磕了一个响头。 跪在不远处的杨管家听到女子这样说,心里不停地骂着女子,她这明摆着的是一点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向禹听到女子这样说不禁嗤笑了一声,这好像不是求人的态度。 “王爷,您将民女安置在这别院,民女万分感激。不过今日有些事情还是要当着杨管家的面说清楚才好。您是知道的,我这身边养着一个小婴孩,过不了多久,小孩长长就要开始进食一些粥、软米饭之类的辅食。我这边也不能老去麻烦大厨房那边给一个小孩子单独去弄些吃的,所以才想着在惜花阁搭建小厨房的。” “杨管家按照庄园的规矩来办事倒也不可厚非,但我这儿也实属情有可原。再者民女一个借住客人的身份……” 王颐说到这里不禁顿了一下,因为男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凛冽起来,漆黑双眸迸射冷如冰霜的寒光。不过她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让他当着杨管家的面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来。她不会求他,也不再会当他是自己的依仗,她与他之间就是因着蛊毒的原因身体上的各取所需罢了。 她迎着男子骇人的目光接着说了下去:“民女一个借住庄园客人的身份知道不能一直麻烦王爷您,也没有脸面一直白吃着庄园的饭食,而且此次搭建小厨房所需的材料以及所请的人工都是民女自己付的银两……,所以,请您允了民女在惜花阁搭建小厨房可以吗?” “借住?客人?你自己的银两?……哼……”向禹嘲弄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抓狂。 王颐反应过来感觉后耳勺处有些灼热,不过转瞬她梗着脖子故意挺了挺身子,虽然自己手上的银两也是从他那里要过来的,但这是他该补偿自己的,一码归一码,她有什么好羞愧的。等着瞧,后面她定要自己去挣银两,要挣很多很多银两,懒得受这份气。 “王爷,以后这惜花阁所有的花销都由民女自己承担,民女不敢再给王爷您添置麻烦了。” “呵!那就如你所愿!” “杨见光!听到没?人家是客人,以后要以该有的待客之道对她,不要再丢了本王的脸面了!这惜花阁啊,你啊,以后就不必操心了。”向禹阴阳怪气地说着,然后深深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间为何有一股无名的火气,他原以为女子会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着诉说杨见光的罪状然后求自己为她做主,却没想到女子竟然是要跟他在人前撇清关系,她不求名不求分,只求一个借住客人的身份。其实这样反而倒好,会省去许多麻烦,她倒是叫他刮目相看了。 “回去!”向禹说完就出了惜花阁。 “恭送王爷!” 王颐望着走远的男子爬了起来。 而旁边的杨管家也站了起来,然后恨恨地瞪了一眼女子,不过这女子还算识相,毕竟没有在王爷面前拆穿自己近些时日的所作所为。 “我们也走!”杨管家对着那几个小厮说道。 只是让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等杨管家一回到前院就被卫临悄悄安排人将其带到了外围一个偏僻的小柴房行了十个大板的杖刑。 “杨管家,你啊,该收敛收敛了。有些事情王爷不追究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不过是看在你这么些年守着庄园的情分上,你可不能因小失大。” 最后卫临丢了一句这样的话就走了。 杨管家捂着血肉模糊的屁股疼得差点咬碎了牙。 而在惜花阁,王颐又让周婆子去将那几个付过工钱的农家婆子请了过来继续搭建灶台,她刚刚在那男人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得那些话还历历在目,她得赶紧把小厨房搭建起来,自己开火做饭。 “许姑娘!”院门外传来一阵呼唤声。 王颐连忙走出小院去到门口,看见卫临站在那里。 “卫大人,这时辰还早着的吧,怎么也要用过晚膳天黑以后才行。怎么现在就来催呢?”王颐急急开口道,心里想着那男人不会是疯了吧,这蛊毒也没发作,这白日宣淫可不行。 “许姑娘,不是王爷叫我来的,是我有些私事找你。”卫临回道。 “你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要为我家娘子缝制鸳鸯被的事?我们过几日就要办成婚礼了。……” 不等卫临说完,王颐惊呼道:“哎呀,真的是不好意思,这一回来事儿太多了,你看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卫大人,您放心,明日开始我就着手缝制起来。” 卫临看着王颐这般重视自己的事情不禁有些感动,“许姑娘,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你能在我跟立春的成婚前一日帮我们‘铺房’吗?我们目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一会儿晚些时候我去跟王爷求情,然后你也帮我跟王爷说道说道呗!” 王颐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如何不想为立春姐姐的婚事出点微薄之力。 第132章 差点被打死 送走了卫临,王颐转身进屋。 奶娘孙娘子刚给依依喂完奶,小家伙吸着吸着就睡着了,这会孙娘子正将她往床榻上放。 “许姑娘,依依睡着了。” 王颐点点头,轻声说道:“孙娘子,劳苦你了。” “对了,等几个月后我就打算给依依断奶,到时候你要是有更好去处的话便可自行离去。我这儿是个什么情况你也一清二楚,我从来没有打算跟王爷要什么名分,我跟他……,没有指望的。所以,你待在我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孙娘子不知许姑娘为何突然跟自己说这番话,她真的是想不明白,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像许姑娘这般的女子,她真的头一回碰见。 “许姑娘,您……您这为何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啊,但凡能攀附上王爷,哪个女子不都得死命拽着呢。再说,这女子不就得依附男人过活吗?你这是何苦呐!不依靠男人,我们女子能生存下去吗?” 王颐目光坚定地望着孙娘子,“我们女子也可以靠自己活下去,谁说一定要依附男子呢?” 说完这句话后,王颐才觉得这孙娘子一时半会肯定是理解不了她所说的,毕竟这里的女子从小接受的就是古代封建教育,这是一个女子以父以夫以儿为天的糟粕时代。 “我的意思是女子如果有些技艺,也可以靠自己的技艺挣银两然后养活自己。就比如你以前不就是靠一身的才艺挣银两的嘛,我觉得靠自己的本事挣银两自己花更自在些。我跟王爷本就是云泥之别,以我的身份拼死拼活挤进他的后院去,结局不一定好,搞不好就是送命去的。再说,我才不稀罕进他那王府,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孙娘子,其实,你也可以的……可以靠自己,你这儿可是一身的本事呢!当然,我说的本事指的是卖艺不卖身,这卖身的事儿咱以后坚决不能干,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 孙娘子被王颐的几番话震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此时有些嗡嗡响,不知道如何回应许姑娘。 王颐看着她的反应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你不会被我吓到了吧,其实再多接触接触,你就能更了解我。” 过了一会儿,孙娘子终于回过神来。只见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道:“许姑娘,我没你那么胆大,叫我靠自己那怎么行。我这一生都在寻求男人做靠山,这已经是我的本能了。” “今日您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跟您兜着了。我之所以求您坚决要留下来,就是打算要寻王爷这座靠山,您竟然都不想要,可是我却非常渴望能够攀上王爷,然后依靠他过上富贵日子。所以,您知道了我的打算,您会阻止我吗?” 王颐摇了摇头,她早有一些猜测。这孙娘子当初咬牙忍受挨打也要离开富商公子来她身边肯定不只是为了当一个奶娘,她倒是没想到孙娘子就这么跟自己坦白了,她现在已经对禹王没有了心思,她又怎么会在乎。再说,没有孙娘子,还有他王府后院那一堆的女子呢。 只是她本来想要跟孙娘子普及下后代女子的处世方针,哪知道不过是自己想多了。要改变一个人固有的想法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行的。 “不过,唉,算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立场。只是提醒你,王爷他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你自己当心点吧。” 孙娘子听了王颐的回答当即跪了下来,然后给王颐磕了头表示感谢,之后就站起来离开了。 王颐望着被关上的木门,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孙娘子能得偿所愿吗?毕竟孙娘子的长相属实浓艳,那个男人好像还蛮喜欢这样类型的,自己以前不也是这样的长相嘛。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嘲笑了下自己,为何还要忆起从前,他要谁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另头,孙娘子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连忙换了一身薄纱襦裙,然后再对着铜镜仔细装扮自己。不一会儿,镜子里的美人看似眼含桃花,面若芙蓉,艳丽极了。 孙娘子悄悄地出了惜花阁,她要抓住王爷今日来别院的这个机会。许姑娘在那么多人面前下王爷的脸面,万一王爷真的被气到可能以后就不会再来这里了,那她就没有机会了。 她前些日子已经打探好王爷来别院的住处,她照着踩好的路线趁机溜到了王爷寝殿的院门处。此时门口没有看见卫大人的身影,她刚刚还在想如何引开那个卫大人,这不是天赐良机。 而屋里的确只有向禹自己,只见他侧躺在贵妃榻上,榻边倒着好几个空酒壶不说,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壶酒,只见他举起酒壶仰头喝下一大口酒,有些酒沿着唇边漏了下来,他也不去抹掉,任由其流淌进衣裳里。 刚刚女子的一番话着实大胆,他之所以当场也没有表示大为震惊,是因为他的颐儿也是有着这般独特想法的女子,他跟她相处那么久早就见怪不怪了。 颐儿,他好想他的颐儿…… 他似乎有些醉了。 正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悲愁情绪中的时候,突然一股异香传来,他抬头往外间望去,只见模模糊糊看见一女子进来。他嗤笑一声,今日倒自觉知道这么早就过来了。他有时候真的分不清那女子与颐儿的区别,也许他不应该逃避,而是好好地去了解下与他的颐儿长得完全不一样的女子为何总是让自己生出错觉来。以前他用蛊毒来回避,可是事到如今,他不能再自欺欺人。 也许内心深处他在害怕什么。 向禹甩了手里的酒壶,没再看女子而是转头踉踉跄跄地往床榻处走,“过来!” 孙娘子小心翼翼地进了内室,听到王爷叫自己过去,心里乐开了花。 “王爷!奴倾慕王爷,让奴好好伺候王爷吧!” 向禹本已经躺了下去,听到陌生的女声立马睁开醉眼,此时他双眼混沌,看女子的面孔瞧着是艳魅无比,“颐儿……”向禹喃喃出声。 孙娘子看着禹王醉醺醺的模样立马散开外衣就准备扑上去。 就在一瞬间,向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清明了些,他终于瞧清了不是那女子后立马坐了起来,“大胆!谁叫你进来的!”说完一脚就将女子踢飞出去。 “啊!”孙娘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向禹站了起来,跨步走向孙娘子,接着一脚又一脚地踢着。 “本王的床你也敢爬!看本王不打死你!” “啊!王爷,奴错了,王爷饶命啊!……啊!” 第133章 谁在心乱 卫临才跨进寝殿院门就听到从王爷寝室内传来了一阵阵哀嚎声,他赶紧加快步伐往里头走,暗自碎念 了一句:“糟了!” 他本该早回来的,只是离开许姑娘那里后他又去了一趟外围的客舍院想看看最近乡下庄子上有什么新鲜瓜果蔬菜的,他好偷偷带回去给立春尝尝,于是就这样耽搁了时辰。 等他敲门进去寝室后,看到的是他家爷满脸的怒气对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子用力地踢着,而女子口鼻冒血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王爷!” 他走近一看,女子不是那奶娘还能是谁。 向禹看到卫临进来,怒吼道:“你死哪去了?!要不是你不在门口好好守着,这贱人能溜进来?!” “真是胆大无边!” 说完他还不解恨,又踢了一脚地上的女子,他最恼火底下的丫鬟奴婢爬床了。 “王爷,属下该死!”卫临跪下回了一句。 “还不给她拖走!!” 卫临连忙站起来将女子拖出门外,刚要走到院门的时候,王颐从外头进来。 “卫大人,这是怎么了?”王颐出声问道,待她看清奄奄一息的女子是孙娘子时立马惊慌地跑了过去。 “她……唉……” “卫大人,麻烦你帮忙送回惜花阁,我这就去找人请大夫过来。”她说着就掉头跟在卫临后头想跟他一起回惜花阁。 卫临看着许姑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王爷现在的心情定是糟糕极了,还是不要让许姑娘进去遭受无辜之祸。 不过他还是弱弱地提醒了一句,“许姑娘,你让底下人偷偷地去请大夫吧,这奶娘怎么能存了这样的心思,王爷没有当场打死她算她命大的了。” “谢谢卫大人,孙娘子也是个苦命的,唉,……”她劝不动孙娘子,她自始至终知道那个男人是个狠角色,她提醒过孙娘子,可是人啊真的很难被劝导,不亲身经历不拿头撞南墙,却是怎么也不能体会到那些过来人的经验心得。 等卫临将孙娘子送回到惜花阁后,王颐就遣了周婆子去找大夫过来。 后来那一晚王颐得了禹王的传令让她不用过去了。只是在五更天的时候她被熟悉的心痛给痛醒了,随后就听到卫大人在门口叫她,最后她几乎是被卫临提着飞檐走壁般往主殿赶。等一到寝殿她就被那个男人一把抓了过去丢到床榻上,随后她在男子的引导下陷入了那欲生欲死的情海中。 纠缠了好几番后,二人皆累倒睡去。 门外卫临一直守着,他也将将只睡了前半夜,这时不禁有些哈欠连天。他屏退了前来打扫的丫鬟婆子,让院内保持安静,他的主子爷也才刚刚睡下而已。 直到日上三竿屋内还没任何动静,卫临实在是撑不住了,叫来秦志守着,他也去眯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王颐悠悠转醒,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跟禹王搂在一起睡了许久。先前她本应该起来离去的,只是她当时真的是太累了。 她此时侧卧着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挂在男子的身上,她的脸庞埋在男子的胸口,而男子也双手回抱着她。她与他之间亲密无缝,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王颐羞红了脸,她动了动身子想要离开男子的怀抱,此时本还在闭目酣睡的男子被她的动静吵醒了,男子睁开朦胧的睡眼待看清怀里的女子时立马推开了她。 王颐得以解脱,她连忙起身找衣服穿,她要赶紧离开才是。 “王爷,民女……民女马上就走!” 王颐红着脸说道,然后就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裳。 向禹也坐了起来并按了按太阳穴,那里有些胀痛。他昨日被爬床的那个贱女子搞得怒气冲天加上有些醉酒,根本就了那种心思,哪知道后半夜还是没能躲过蛊毒发作。 过了一会儿,他抬眼瞧着女子,只见她哆嗦着双手穿着亵衣,还没来得及遮住的雪白身子上全是斑斑点点。昨夜不知道是在蛊毒的发作下还是在醉酒的刺激下,他在似曾相识的身体上发泄着心中积聚着浓浓的思念情绪……到最后他分不清身下的人是朝朝暮暮想念的颐儿还是许氏,只是脑海里那个魅艳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的是一个清纯娇美的陌生面孔…… 他突然暴躁地手捶了下床板,“嘭!”地一声闷响。 王颐被吓得浑身抖了下。 向禹撇过头不再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没穿好?” “马上就好。”王颐颤着声音回道,心里却在无声地吐槽着眼前男子的行径,他在干什么,想要打自己吗?暴怒无常的狗东西。她也不愿意的好吧,都怪那该死的情蛊。 等王颐穿戴收拾好后连忙要下地,正当她跨步下去的时候却因着昨晚的折磨腿脚发软一个没踩住脚踏就要径直栽下去,一个天旋地转她被男子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差一点摔个狗啃泥,她条件反射般紧紧搂住男子的脖子。 片刻的静止,似乎只听得见彼此之间“咚咚咚……”的心跳声。 等王颐反应过来后直接松开双手然后迅速退出男子的怀抱,“王爷,民女不是故意的。……王爷……请恕罪!”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自己与男子的距离。 向禹看着女子的动作,轻轻地皱了下俊逸的峰眉。 他不该出手的,让她摔下去才好,哼。 “赶紧滚吧!” 王颐连忙再次起身下地,等她福身行告退礼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卫大人的请求来,她又连忙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民女可否在卫大人成亲前日进城一趟帮他铺房,一直以来卫大人对民女都是照顾有加的,民女想要回报一下卫大人。” 第134章 再见面只能装作陌生人 向禹听完女子的请求后第一反应是拒绝,她最好是躲在这别院里哪儿也不去才更安全些,毕竟她的性命至关重要,她活自己就活,她死自己也得跟着死。 “不用你去,本王会帮他重新安排人。你老实待在这里。” 王颐一听他这么说就急了,“王爷,您就让民女去吧,民女都已经答应卫大人了。我保证一定会多加小心的,等帮他们铺完房民女就立马回庄园。” “而且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帮忙多派些人看着民女。王爷,求求您了,您就让民女去吧。”王颐说完一脸期盼地盯着向禹,快答应,快答应,立春姐姐的成婚礼,那个待自己亲如姐妹的女子的人生大事,她怎么能缺席呢? 正是这种心思叫王颐不自觉地表露出了迫切的神色。 向禹回望女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何时与卫临走得这样近了?她是真的良善才将卫临的事情如此当回事还是她想借着这个事情就是想要去汴京?不是她自己口口声声说不入自己王府的?……向禹心思百转。 “王爷,求求您了。卫大人是个好人,在喀碦河的时候他就帮了民女许多,只是铺房而已,民女顺手就能做到的,您就给民女一个机会表示一下对他的感激,好不好。” 最后向禹松口答应了,他不知从何时起对眼前女子开始有了些许许好奇,他在想女子为何这般坚持…… “去汴京你给本王老实些,不可胡来。本王会多派些人看着你。” 王颐连忙点了点头,有人暗地里护着自己她求之不得,她也害怕的好不好,那个汴京城……她始终是要回去的。立春姐姐、蒋连朝……那些真心待自己的人她要见一见;柳嫣、安大王妃……那些害自己的人她以后也是要见一见。更何况残害原主一家的仇家还隐藏在那里,她要帮助也玉勇找出来和他一起报仇雪恨。 三日后,卫大人成亲的前日,卫临安排人过来接王颐入汴京城。 当她独自坐在马车内时,心情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激动,时隔近两年,她王颐换了一副全新的面孔再次要回去汴京了。 马车驰骋得有些快,她连忙抓紧扶手。 “嘶!” 她疼得抽了一口气,刚刚只顾着抓扶手忘记手指上那密密麻麻的针孔了。都怪自己是个手残党,这几日她给立春姐姐赶制鸳鸯被实在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最后还是像模像样地缝制了好多床大红被子,她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给立春姐姐些体面和风光,在这大寿元朝,女子的嫁妆可是被人看得挺重要的。她打心底为立春姐姐感到高兴,这卫大块头是个贴心的,看他当日临走时安排人送了制被的材料过来就知道。也许她假死离开立春姐姐反而更好,这样立春就不用再想着要为她王颐的出路费心费力了,立春姐姐本应该在扬州城过普通踏实的人生,是自己叫她来汴京卷入了那后宅争斗中……唉,好在一切都结束了,立春姐姐回归了平静的生活,她相信卫临定会好好待立春的。 她要见一见立春的,可是她又在想自己到底能不能见,心中当然是非常想念那个对自己掏心窝的女子。可是……万一……算了还是先躲着点不要见面,等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她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她怕自己露出马脚来就不好了…… 马车疾跑着,而王颐却是思绪飘零。 等到了汴京城已是午后。马夫直接将她送到了城西的胡同里,卫临在此处购置了一个小宅子。 她下了马车,卫临迎了上来。 “许姑娘,辛苦你跑一趟了。” “卫大人,你客气了。民女记得你以前说起过卫夫人叫立春是么?那民女就自称她为立春姐姐了,这实属高攀卫大人了。立春姐姐应该没来吧?” 卫临回道:“许姑娘,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家娘子在后院等着呢,她说一定要亲自感谢你才好。请随我进来。” “她一早就跟着媒婆送嫁妆过来,她本不应该露面的。不过反正我是孤儿一个,这宅子没长辈在,她说要来我就随她意好了,其实我们也没那么多讲究的。立春说你大老远地赶过来,她这女主人可得当面表示感谢!” 王颐一听到立春不仅在而且还要跟自己道谢后不禁脚步顿了下,她内心此时有些慌乱。 “卫大人,卫夫人倒是客气了。本就是我还你的人情了不是,这倒叫我有些惶恐了……” 说完她暗自深呼一口气,然后极力稳住心神,一会儿不能叫立春看出破绽来。 她们的再次见面,她只能装作陌生人。 “哈哈……许姑娘,你不要紧张,我家娘子很好相处的,她啊,最是良善了。”卫临笑着说完后脸上还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感。 王颐瞧着卫临的面容不禁有些共鸣,是了,她的立春姐姐是个良善的好女子。 卫临购置的宅院不大,因着明日要办成婚礼,宅子内外都被布置十分喜庆。 等他们走到后院的主院时,王颐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立春, 可是她又怕自己见到人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立春,许姑娘来了!”卫临朝着紧闭的院门喊了一句,这婚房在办成婚礼之前讲究的是要遮挡严实了,等会许姑娘铺好房后,还得派专门的人看守着。 “吱呀!”一声,门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立春站在门口,然后招呼他们进去。 王颐跟在卫临身后,偷偷地瞧了一眼立春,她好像瘦了不少,而且好像还变黑了点,这北边到底不如扬州城养人。 等他们都进去了,门又被关上了。 “立春,这位就是许姑娘。”卫临介绍道。 “立春姐姐好!”王颐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打着招呼。 立春望向女子,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些,声音、模样都是陌生的,可是那眼神一望就叫人生出熟悉感来。她不敢往深里想…… 第135章 三个人的相遇 立春不自觉地移了脚步往王颐身边凑近,而王颐却极力压住内心的慌乱然后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以便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脸上还故意露出疑惑的神色瞧着立春。 如果可以,她好想拥抱下立春姐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装成一个陌生人。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立春怔了下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见过许姑娘,真的麻烦你了。” 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女子的面容来,明明是跟这位许姑娘长得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在这一刻似破土的小芽拼命地往外冒头,当年那具让她认领的尸身右胳膊熟悉的位置并没有熟悉的赤红色胎记。 多少个日夜,立春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暗自欣喜,她的好妹妹王颐也许并没有死,而是在世间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逃离王府,逃离腌臜的你争我斗,于王颐来说,太好不过…… “卫夫人,你客气。卫大人之前没少帮我,我不过是想还个人情。” 王颐出声打断了立春的思绪。她觉察到了立春的异样,立春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可如今的境况,她绝对不能跟立春相认,假装不认识才是更好的选择。 二人微笑着看了看彼此后,王颐就开始帮他们铺房,在这之前她有好好做功课,跟着周婆子学了铺房的程序。其实,这铺房就是将新人的婚房遮挡一下,然后将带来的嫁妆全部摆出来,营造成婚的气氛。跟后世的婚房布置是差不多的意思。只是这古代的讲究更多些。 等一切完成后,王颐就提出了告辞。她如何不想留下来参加完他们明日的成婚礼再走,可是刚刚立春立春的反应却不得不叫警惕起来,她怕自己跟立春待得时间越久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等一切水落石出,她们再相认。现在时机不成熟,她不能牵连了立春。 卫临和立春一个劲儿地挽留她,可是她还是执意要走。 等马车驶出胡同口时,王颐不禁掩面抹起泪来,在自己生活的那世她是一名独生女,兄弟姐妹之情她少有体会。自穿进这本书里以后,在与立春的相处中,她体会到了姐妹之间那种可以相互依赖、彼此分享的珍贵感受。只是如今……,她却只能暂时远离那个通透又憨厚的好姐姐。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总算慢慢平复下来。 她掀开车帘对着马夫说道:“张伯,我们去一趟泰御阁。” “许姑娘,我们不直接回庄园吗?” “先不回,等明日一早再走。”王颐答道。 “可是……,卫大人那边……”赶车的张伯有些犹豫,刚刚卫大人吩咐他一定要将许姑娘安全送回庄园的。 “张伯,没事的。” “卫大人这两日很忙,咱们要识趣不要叨扰他才好。我这儿再坐半晌的马车着实受不住,不如我们今日就去泰御阁歇一晚,明早再回去。” 张伯一听露出纠结的神色,刚刚许姑娘所说的泰御阁,那可是个他一辈子都够不着的地儿,……寻思一会他终于点头应了,然后调转马头往城区中心驶去。 等到了泰御阁,王颐吩咐张伯去帮自己开一间上房,而她径直往里头的花月楼方向走去。 她唯一的看家本事不过都是跟编、弹、唱曲儿有关,再多也就加个跳舞。这些在这古代世界里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被认为是最下等的技艺。可她一个现代人,思想早就解放,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一点毛病没有。 这泰御阁说来可是汴京城里最顶级的娱乐场所,凭着她能编能弹能唱的本事,找个挣银两的机会应该不难。 她刚刚走到花月楼大门口,里面就传来阵阵优美动听的旋律。王颐边跟着哼哼边加快步伐往里头走,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迎面走来了两位熟人。 “你怎么在这儿?”其中一位男子皱着眉头看着她问。 “民女……见过王爷!民女……嗯……刚帮卫大人铺完房,……随便逛逛……哈哈……” 王颐结结巴巴地回道,有些心虚,压低头不敢看他,更不敢看男子旁边的蒋连朝。当初自己假死一走了之,都没来得及跟蒋连朝他们告别,现在猝不及防的相遇的确叫她不知如何去面对。王颐将自己的头压得更低些,水袖中的柔荑习惯性地摩挲了下。紧张、慌乱、害怕……她努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你可答应过本王什么?这么快就忘了?还逛逛,这是你能逛的?赶紧回去!”向禹没好气地说道。 而旁边的蒋连朝疑惑地看了看女子然后又看了看禹王,最后嘴角往下抿紧,心里暗自冷笑下。 王颐心里很清楚自己现下最好是按照男子说的来办,她还没做好跟蒋连朝见面的准备。可是这好不容易来到这花月楼,管事都还没见着,就这么回去她也不甘心。 对,掩饰好自己的神色,她现在的面孔可是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慢慢地抬起头露出讨好般的笑容看向禹王,“王爷,民女在北边就听说了这泰御阁,名声响当当!不如叫让民女先见识见识再回去,可好?”说完压住心中的不舍看也不看蒋连朝一眼。 只是王颐的话还没落音,蒋连朝打量的眼神再次看了过来。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王颐的那张脸,视线来回穿梭,生怕漏了什么。 不一会儿,他突然向前地走近王颐然后一把抓起她的右手往上抬,水袖滑落,蒋连朝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熟悉的位置。 “你谁呀?快放开我!”王颐尽量压粗嗓音说道。 “蒋连朝!放肆!她是本王的女人!”向禹脱口呵斥道,说完却有些后悔。 站在不远处的秦志和几个护卫守着他们不让无关人员凑近。 蒋连朝失落地放下女子的右手,然后拱手行礼道:“姑娘,见谅!小生刚刚失礼了。不过是我眼拙认错人了。” 向禹本来还在为自己刚刚的冒失出言暗自懊恼,听到蒋连朝的话后立马转身看向他,“蒋连朝,你把她认作了谁?” 王颐冷不丁地向后退了些,她似乎听出了男子的声音有些发颤,这…… 第136章 迁怒 蒋连朝内心悲凉,可真的是:誓言易反心易变。不过是短短两年,禹王又有了新的佳人,可怜他的颐妹妹……。 “王爷,臣可得恭喜您又寻得此等妙人!” “臣刚刚认作了谁,想必早已不重要了吧。”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向前看挺好的,不愧是王爷,臣得向您学习学习。” 蒋连朝最终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呛了禹王一通。 “呵。少跟本王阴阳怪气。” “脑袋不想要了吗?本王的事儿可容不得你置喙!别以为……” 向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看了一眼还杵在旁边的女子,眉头皱了皱。 “臣不敢。”蒋连朝跪下回道。 王颐连忙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将头埋进脖子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唉,连朝哥哥这是何苦呢?为自己得罪禹王实在是件不划算的事。 “哼,你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赶紧滚,今日本王不跟你计较,下次再这么跟本王说话,定饶不了你。” “臣遵命。”蒋连朝爬起来准备往外走。 王颐此时偷偷地抬了下头,快速地瞄了一眼,连忙又低下头。 等蒋连朝走远,向禹冷着一张脸盯着女子,“起来,回庄园!” “王爷,让我留……” 王颐还想要挣扎下,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 突然向禹猛地提溜起地上的人就往外走。 “哎呀,疼……王爷,您拽疼我了……放手……” 等到了马车旁一把就将王颐甩了进去,随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啊!” 王颐被摔得生疼,她趴在马车的地衣上瞪着发红的双眼望着男子,心里叫苦不迭,这狗男人发什么疯? “王爷……您作甚?您弄疼民女了……” 女子边说着边揉着发疼处,眼神里流露出不自觉的似委屈似撒娇神情。 “咚!”地一声响,向禹重重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矮凳。该死,谁叫她露出这番迷惑人的神情来?!她也配?她不配! 向禹恨恨地咬了下牙后槽眯了眯眼,“疼?你什么身份跟本王说疼?一个解蛊毒的工具人罢了,可不要仗着有一点用处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铺完房就立马回庄园?” “……?” 王颐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这男人要秋后算账? “哼!敢跟本王阳奉阴违?” “看来是本王太好说话了。” 男子铁青着脸,面目可憎。 王颐颤了颤身子,“王爷……不是……民女……” “闭嘴!一会孤就叫你好好见识见识!” 王颐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之前她笃定男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的行踪,哪怕是派了暗卫跟着自己,也不过只是向卫临汇报罢了。所以她才大胆地没有第一时间回庄园。可哪知道这么倒霉的,就凑巧碰到一起了。 “任凭王爷处置。” 其实也的确如王颐所想,向禹早就交代过除却危及性命安全,其它有关她的一切事情大可不必向自己禀报。 向禹此时脑海里满是蒋连朝刚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和当时说话时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嘲讽神情……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心中压制着一腔怒火。 他的确该把握好与眼前女子之间的分寸。 她不是颐儿!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王颐战战兢兢的,眼前男子的冷面模样着实吓人。 “下去!” 向禹掀开眼帘冷眼看向王颐说道。 王颐手撑着地慢慢爬起来,跪了一路腿脚发麻得很。 等她下了马车,慌神了。 “销魂瓦子”四个大字的布幅随风飘荡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 他到底要如何? 男人没有下车,只是沉声道:“这才是你该来的地方!进去见识个够!不到昏时不准出来!” “秦志,跟着她。” 马车绝尘而去,王颐看了看那一座座勾栏,里面传来各种声音,听起来嘈杂不堪。呵,狗男人!合着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作贱她?!那他要失算了,来这种地方,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她王颐的眼里,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不过都是一种表现形式的区别而已。 “姑娘,还是把这个戴上。”秦志说着递给了王颐一个白色帷帽。 “这里太乱了,什么人都有,清白姑娘家家的怎好来这地儿?主子他啊……唉……,要不等会进去找个稍微清净的地方躲一躲,等到了昏时再出去?” “无妨,秦大人。” “谢谢你。”王颐将帷帽戴好就往里头走,不如就好好逛逛这古代平民消费的娱乐场所,他让她好好见识见识,她怎能不如他愿?呵。 进了大垂门,她不禁震惊住,这里太大了。“一、二、三……”王颐喃喃出声数着,数到最后放弃了,这最起码有几十座不同的勾栏。有的是单独耸立的,有的是三两座连在一起的,穿插其中的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店铺,行人熙熙攘攘穿梭其中。 她择了一座离自己最近的走去。 “姑娘,不如我先去寻一个雅座,付好银两了你再过去。”秦志看眼前女子对前面唱赚表演的戏台有兴趣连忙说道。 “没事儿,不用那么麻烦,我站着就行,多少银两我自己直接付好了。”王颐回道。 “这……哪能让你在平地席上看呢。还是……”秦志的话还没说完,王颐已经自顾自地走上前了,秦志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台上一位伶人正在唱着一种曲儿,曲调听起来非常丰富,十分考验唱功。王颐感叹这非一般人能做到。 精彩处,人群喝彩一片。 王颐的情绪也逐渐高涨起来,跟着鼓掌。 身后的秦志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疑惑起来,这……看着十分享受? “哎哟!这哪来的小娘子呀!” 随之王颐的帷帽被人掀翻在地。 王颐侧身看到一位高大俊逸的男子眼含戏谑的淫笑看着自己,其身后站着七八个护卫。 秦志连忙护在女子身前,“大胆狂徒!不要命了?” “哈哈哈……小爷好怕呀……”男子说着还故意做出夸张的动作,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你!……”秦志气急,提起刀挡在他的面前。 “兄台别这么严肃嘛,能来这地儿的小娘子可不要装腔作势哦!一起耍耍如何!” “能被小爷我看上那可不得了,哈哈哈……眼瞎呀,赶紧的,将她给小爷捆起来!” 身后的七八个护卫一听连忙上前要来抓王颐的胳膊。 这地儿这种事儿太平常了,周围的人一个个贱笑着瞧热闹。 第137章 险境?! 青天白日恶霸强抢民女按理应该要遭到围观百姓的喝止,可是眼前的情景让王颐大跌眼镜。一个个幸灾乐祸不说,还主动让出位置以方便那群恶人抓自己,她气得差点跳脚。 “姑娘,您躲着点,看我怎么教训这帮登徒子!”秦志说着就提刀迎战,气势看起来倒是挺足。 她本来还算镇定,这会儿却有些慌乱起来,眼下的情景明显说明那个狗男人将保护自己的暗卫给撤走了。连朝哥哥的话对他刺激那般大?竟然气得昏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 王颐慢慢挪动脚步往后退想要趁机逃跑,只是还不等她退几步胳膊就被人紧紧抓住了。 “小娘子,哪儿去?你今日可逃不出小爷我的手掌心哦!”恶霸公子奸笑着说道。 “刘少东家,您哪不怕你爹拿竹竿追着打屁股了?!哈哈……”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随之大家跺着脚乐得不行。 “谁!谁敢嗤笑小爷?!” “您悠着点吧,一会老东家又拿竹竿子追过来咯!” “你!……” “哈哈……” 总算有人看不下去说了几句人话,合着都认识。 王颐挣扎着想抽出自己的胳膊,“公子,你放开我!小心官府抓你去吃牢饭!” “不放!谁敢让小爷我吃牢饭,哼!” “难得遇到这么俊俏的小娘子,我这是为我爹物色好苗子,他才不会打我咧!” 王颐看着眼前对自己纠缠不清的男子,十分无奈。不过那颗高悬的心算是有些放下来,毕竟这人行径看起来像是恶棍,一说话却是一副活脱脱的地主家傻大儿样,应该不会是什么大恶人。 另边,秦志早已经落了下乘,眼见就被那几个护卫给死死扣住了。 “将他丢出去!” “你们等着瞧,一会有你们好果子吃!姑娘,您别怕,我马上就去找人过来,一会有他们哭的时候……”秦志还想再说下去,却被身旁的护卫敲了一记脑袋。 鼻青脸肿的秦志被他们几个拖走了。 “散了,散了,敢情都在这儿看小爷唱大戏呀!那小爷得收门票知道不?”恶霸公子一边拖拽着王颐一边驱赶看热闹的人群。 * 禹王府齐麟殿书房,秦志跪在地上向自己王爷禀报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王爷,您赶紧下令让属下派人去收拾那帮人!” 向禹皱着眉头坐在书案边,手指轻轻地敲着案台。 秦志读不懂自家王爷此刻是什么意思,瞧着似在担心可又迟迟不开口让自己马上去营救许姑娘。 “王爷……” 秦志实在忍不住又出声提醒道。 男人收回敲案台的右手,抿了抿嘴唇冷声回道:“敢在众目睽睽下抓人的就是个十足的蠢货。”,她大概率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你去找卫临,让他安排下即可。” “属下遵命!”秦志说完连忙起身出去。 “慢着!” 秦志侧身拱手道:“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去吧。” “是。”随后秦志拉开门走了出去。 向禹站了起来走到右后侧方的博古书架上拿起了一个画轴,然后走到轩窗旁的贵妃榻边坐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画轴,跃然纸上的是一位浓颜长相的妙龄女子。 男子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上女子的脸庞,眼神晦暗不明。 “颐儿,本王……本王不该啊……” “可是,她除了那张脸,哪哪都跟你相像,本王……唉……” “呵,今天你那哥哥还嘲讽本王见异思迁,莫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本王早就治他的罪了。” “都怪本王眼瞎,本王怎能被她迷惑?这世间本王钟意的女子只有你,必须只有你……” …… 向禹捧着画像看了许久,慢慢地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好一会儿,男子在睡梦中突然呓语起来,额头还不停地冒着密汗。 只见男子突然坐了起来,他被噩梦惊醒。 男子揉了揉额头后痛苦地眯了眯双眼,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刚梦里,那女子顶着满脸的血质问他:“好一个禹王爷,你可知我死你死,你连命都不要了?那何苦一次又一次同我做那事儿,不如一开始就让蛊毒折磨疼痛而死得了。呵,自欺欺人!” …… 向禹坐在贵妃榻上此时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 纠结的神色一览无余。 挣扎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起身夺门而出。 不过还没走出回廊,他又再次折返回书房。 约莫不到半刻钟,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便服出来。 眼见匆忙的背影消失在那回廊深处。 * 另头,王颐被恶霸公子拖拽到了一个五座三层小楼连在一起看起来排面很大的勾栏前。 “爹!爹!您出来瞧瞧!看好儿给您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恶霸公子还没进大门就朝着里头喊了起来。 王颐瞪了一眼恶霸公子,心想你才是个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刘小也,你又皮痒了是吧!”一个身穿靛蓝色长袍顶着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爹,您看这小娘子!多俊哪!您最近不是愁对面庆丰社找的头牌抢了我们的生意嘛,这不我给您抓了一个比那个头牌俊多了的小娘子回来,假以时日定会帮我们挑大梁!哈哈……” “胡闹!你这混小子,你娘把你惯得不像样,看我不打死你,还学了强抢民女了!……你别跑!”刘父抓起手边的扫帚就抡了过去,只不过被刘小也给躲过了。 “爹!爹!我这不是为您好,为咱家好嘛。不然我就将小娘子抬回家去了。” “你还有脸说!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孽子。” …… 王颐看得目瞪口呆。 等刘父实在是追不动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走向王颐双手作揖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我那犬子着实不像话。” “他没伤着你吧?” 王颐原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被毒打蹂躏的危险境况,如今看来不是。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无妨,不过他伤了我的护卫,他得赔医药费,还得给我们赔礼道歉!” “放心,我一会儿就派人将他捉回来。” “我这关鸠社最近生意被对面抢了一大半,他也是看在眼里,这孩子心不坏,就是喜欢胡来,没个规矩……”刘父说着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天不学好,唉,……” “你这儿可是缺人?” “可不是,前段时间我这儿一个台柱子被人撬走了,她临走前还怂恿了好些人跟着她一起,眼见生意被对面抢了去……” 王颐对眼前的情况也不了解,于是就好奇心泛滥跟这个刘掌柜细聊了起来。 原来她对勾栏瓦舍存了很大的偏见。 如果说泰御阁是那些达官贵人消遣的必去场所,那这销魂瓦子就是普通百姓常来的地儿,来瓦子里消遣实属再正常不过的娱乐活动。 这勾栏瓦舍里,虽然也有卖身的青楼,但大部分都是靠着自身才艺正儿八经表演节目的技艺人讨生活的各种会社,而刘掌柜所经营的关鸠社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会社里,集聚了各种专业的伎艺人。所以,来这销魂瓦子,可以看到的表演内容实在是五花八门,有说唱、歌舞、杂剧、器乐、杂技、南戏……应有尽有。 王颐了解到这里,不禁两眼发光。她不是也可以在这儿挣银子? “掌柜,你这里平时都是什么人来观看……”还未等王颐开口自荐,远处突然走来一帮气势汹汹的护卫兵。 “?” …… “快点跟上!今天让那个登徒子好好瞧瞧……” 第138章 即兴表演 王颐侧身看着向她走来的那群护卫兵,打头阵的就是秦志。 “给我围了这关鸠社!”秦志发号施令。 “等下!” “姑娘?” 女子走向秦志,“秦护卫,你看我这儿不是毫发无损嘛,无需搞那么大动静。刘掌柜一会儿帮我教训他儿子,误会已经解开了。” “这……刚刚那个实在是……” “没事儿,等会让他给你赔些银两,然后给我们道歉。你不如让那些士兵都散了吧,先回去?”自己又没磕着伤着实在不宜大动干戈。刚刚也只是虚惊一场,眼前的刘掌柜交流下来也是个正经商人。更何况她还惦记着想要在这关鸠社挣银子。 “姑娘,那个恶霸对你……不能放过他啊。”秦志实在是咽不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口气。 “大人,我代犬子先给您赔个不是!对不起!”刘掌柜说着就跪下磕起响头来,他内心惊颤,看这架势他那孽子不会是得罪贵人了?那可如何是好。 “……” “秦护卫,不如就这样?”王颐想快点打发了他们回去,这瓦子她还想再继续逛逛,看看自己会的那点东西可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秦志看了看眼前的许姑娘,又看了看跪着不停磕头的刘掌柜,最后招手让那群护卫按兵不动。 “刘掌柜,起来!子不教父之过,你那儿子实在是需要好好教导一番。今天这事儿也是许姑娘不跟你们计较,真要计较起来,他得吃牢饭!” “是是是,大人说得极是!” “小武,赶紧拿些票子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黑面小生握着一把票据出来。 刘掌柜接过然后全部塞到秦志的手里,“大人,这些是这瓦子里的入场票,您得空了可以带着手下过来乐呵乐呵。” 秦志连忙推脱不要,眼睛却望向王颐。 “秦护卫,你收着吧,他们打人在先怎么着也得补偿补偿不是。” 秦志见许姑娘都这么开口也就不再推拒。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你带着他们去看看节目?”王颐说完瞥了眼外边十几个护卫兵。 “我还想再逛逛。” “姑娘,那不行,我得跟着你。”秦志回道。 “我就在这关鸠社逛逛,你带着他们去别处看看。”王颐继续吩咐道。 最后秦志没有办法带着他们往其他地方去了,临走的时候还故作恶狠状对着那刘掌柜提点道:“姑娘她要是有一丝闪失拿你是问!” 王颐笑着摇了摇头,该说不说还挺坚守职责,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他主子爷。 刘掌柜见那一帮人终于都走了,暗自嘘了一口气。 这姑娘难道是哪家贵人府上的?可是但凡是那些达官贵人也不能来这地儿。 “姑娘,不如我们上楼?二楼的牡丹棚里有节目在上演,您去瞧瞧热闹?” 王颐点点头跟着刘掌柜往二楼去。 她择了一个离戏台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刘掌柜在她旁边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要是放在从前,我这儿可是座无虚席。唉……周开泰太欺负人了,现在明着跟我抢生意做……” 女子似乎没有听清身旁的人在讲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戏台上的说唱表演吸引住了。 五个穿着颜色鲜艳襦裙的女子依次排坐着,每个人手里拿着不一样的乐器,有短箫、长箫、古琴、琵琶和笛子。她们旁边站立着一个白面小生在敲一个看起来像鼓一样的圆盘,中间c位置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跟着音乐唱着一种曲儿,其对面还坐了一个头戴毡帽、身穿浅棕色长袍、留着长胡须的男子时不时地跟着和唱。 王颐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台上试了试几嗓子,发现好多地方跟不上。这曲儿唱腔丰富多变,声调较高。 “刘掌柜,他们表演的是?” “哦,《双生花》。” “?” 《双生花》主要讲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和一个貌美如花的敌国公主相爱相杀的凄美爱情故事。按理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最后却为了爱情双双背叛自己的国家强行走到一起,于世人他们该死,可于他们自己来说爱是一切。双生双死爱不朽。 “这《双生花》话本子还是我求千颂先生专门为我们关鸠社编写的。想当初刚演出的那一阵,我这楼里每日人山人海。唉,现如今不行咯,这些看客就喜欢瞧新鲜的!” 这说唱表演,一般要先创作话本子,再由专人填入词牌之中,最后由伎艺上戏台演唱。 “刘掌柜,你这里一般观客都是哪些人?” “本来这瓦子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这里主要还是针对那些有钱的商贾和士兵们,他们掏银子掏得痛快。” “哦。” …… 半个时辰后,这场《双生花》说唱表演结束,人群慢慢散去。 王颐笑吟吟地看向刘掌柜,“刘掌柜,其实我也略通曲律,不如我上去给你即兴表演一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刘掌柜赏碗饭吃。” “而且,编各种本子,我也在行,过些时日我创作些出来到时候送给你瞧瞧?” 刘掌柜被眼前的女子一番话震惊住了。这姑娘看着不像缺银两的,况且有那么多护卫护着,怎么着也是个有钱人家的主啊。 可是他也不能直接拒绝人家,且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颐大大方方地走上戏台,坐在那把还没及时撤离走的古琴边上坐了下来。 刘掌柜给台上的伎艺人一个眼神示意不要管。 女子不卑不亢地拨弄了下琴弦,好似在试音,不一会儿就瞧见纤纤玉手开始在琴弦上翩翩起舞,似两只仙气飘飘的白玉蝴蝶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道是佳人不是,道是公子不是。对对与错错,却是欲说还休。爱了,爱了。双生双死爱不朽……” …… 台下的刘掌柜听得入迷,这姑娘有几把刷子。 而躲在走廊大柱子后的男子此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突然走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 向禹铁青着脸看向戏台中央的女子大声呵斥道。 婉转动听的女声戛然而止。 第139章 你是我的谁 王颐停止了抚琴的动作,有些诧异地看着一步步拾阶而上的男子。 等上了戏台,向禹活像一个冷面阎王怒气冲冲地拎起王颐面前的那把古琴重重地甩在地上。 “嘭!”琴被摔得四分五裂,可见男子气得用了很大的内力。 “哎呀!那可摔不得呀!”刘掌柜也跟着跑了上来。 “哎哟!我的琴呐,这……很贵的啊……” “清风!” 一个暗影飞过,随之刘掌柜就被带了下去,“区区一把破琴,我们爷定会赔你的,鬼叫啥!” 王颐缩了缩脖子,连忙推开脚边的圆凳往后退,她感觉自己下一刻似乎也要被男子拎起摔地上。 他哪里来的怒气? 抚抚琴,唱唱曲儿,他也要管? 男子凶巴巴的眼睛瞪着自己,那种眼神似乎要吃人似的。王颐后退一步,他就紧追一步,直至退无可退。 “王爷,民女可是犯了什么错?” “谁叫你上来丢人现眼的?!为清白女子者,哪个像你上赶着自轻自贱!”向禹恨恨地说出口,“这是什么地儿你不清楚吗?” 他原以为眼前的女子以前行事不过是随性大胆了些,同时因着乡野出身礼仪规矩差了些,可现如今看来她简直是自甘堕落无可救药。 王颐恍然大悟,合着是这高贵的皇子在这儿瞧不起人呢。 唉,王颐低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在这里人分三六九等,伎艺人是下等的,低贱的。说是卖艺不卖身,世人却皆认为如青楼女子一般罢了。 这皇家子弟如何能容忍自己的枕边人上台弹唱卖笑? 她一开始倒是想得太简单。 “可是,不是您将民女丢进这里让民女好好地见识见识?我这儿不光要见识呢,还躬身实践。” “你!!” “跟本王对着干是吗?”向禹说完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腕,“本王还是太惯着你了!” 王颐冷不丁地哼笑一声,“惯着民女?王爷莫不是在说笑?” “您瞧不起民女,想要作贱民女,这难道是您宠女子的独特方式?” “那民女可是开眼界了。” 眼见地男子的双眼被气得发红,他控制不住地一把甩开女子的手腕,由于力道太大,王颐身体踉跄了下跌倒在地。 “许氏!你给本王听好了,以后不许你踏入此地半步,更不可仗着那点小伎俩就到处卖笑!” “你是我的谁?你管得着吗?” “我这个贱民的这点小伎俩可是会挣银两,您瞧不起,您就最好是眼不见心不烦。” 王颐一脸倔强不管不顾地回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男子从来就没将自己放在与他对等的位置上,从前有情意当蒙眼布,如今没了倒是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大胆!” “如何跟本王说话的!” “不是你自己不要名分的?!再说本王短你银两了?!” “你以为本王愿意管你,莫不是……”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他瞧着毫无形象地跌坐地上的女子,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见不得她抛头露面自甘轻贱?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控制不住自己! 向禹极力压住自己内心那股不明所以的愤慨。 “起来。” 王颐闻言爬了起来,她此时冷静下来。 “王爷,民女刚刚也是有些气急,您不要怪罪。” “在民女的心里,行得端坐得正地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没有错。民女打小就喜欢唱唱跳跳,也就会些您眼中的那点伎俩。您准与不准,民女都会去做。” “您给民女银子,民女给您解蛊毒,交易罢了。其他的民女也不会要,民女如果想要什么会凭自己的双手去求得。” 女子坚定的眼神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向禹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生平头一遭听到这种言论,这个世道为女子者靠着男子不是天经地义?更何况她已然成了自己榻上的女人,他养着她太正常不过,银两多给少给单凭自己的心情罢了。 为何她如此不一样。 他的颐儿也是这般吗?呵,他怎又将眼前的女子跟自己的颐儿作比较。他与她跟他与颐儿那是有着千差万别的:他不能爱眼前的女子,他只爱颐儿。他的颐儿从来都是欢欢喜喜地花着自己给她的银两,而他甘之如饴。 向禹收回视线,冷漠地说道:“你倒是个有骨气的,不过不要让本王瞧见,不然见一次砸一次。你不顾脸面,本王可不能不顾。” 等他们走出销魂瓦子,迎面碰上急急找过来的卫临。 “王爷!” “许姑娘!” 二人一前一后拉得距离有些远,听到卫临的招呼声却同步地点了点头。 “王爷,……落霞别院那边……” “吞吞吐吐地作甚?!” 王颐感受到卫临悄悄打量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下,莫不是庄园有什么事儿?还跟自己相关? “王爷,就是……刚刚庄园来报,依依不见了……” “什么?!” “你再说一遍。” 王颐其实听得很清楚了,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 “许姑娘,你听我说,……惜花阁的人都散出去找了,一个小奶娃指定是被谁给偷偷地抱走了。” 女子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她的依依被谁抱走了?! 王颐跌跌撞撞地向远处的马车那跑去,她要赶紧回庄园! 第140章 压制时不时兴起的念头…… 王颐急忙上了马车,此刻她心急如焚,脑海里不断浮现依依那张萌化人心的稚脸来。 “怎么还不走?”她掀开帘子将头探出马车外催促道。 向禹站在马车旁,四目交汇下又迅速分开。 想到女子紧皱眉头一副担忧的模样,向禹转身对卫临吩咐道:“你先回去,本王去一趟庄园。” “王爷……” “无妨,你安心办好自己的成婚礼。秦志随我去即可。” “是!属下叩谢王爷体恤。”卫临跪拜谢恩。 马车内,王颐挺直身子端坐在右侧,面色看似恢复如常,可她那双交叉紧握的柔白小手却昭示着她内心愁乱。 她满脑子都在想到底是谁偷偷抱走了依依,可怜小娃儿会不会有危险,女子盯着某一处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待向禹坐定后,她才回过神来。 “?” “本王……有些事情要去办……这落霞别院也该好好整顿整顿……”说完又觉得有些挂不住脸,他才不要让女子误解自己是担心她,于是又补充道:“明日是五日之期,索性本王就一同前往……” “……” 王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懒得搭理他。 她只想快点回到庄园去找依依,耽误一会儿,小娃儿的危险就多一分。 到底是谁抱走了依依? 孙娘子这阵子一直在养伤,她重新找了一个奶娘,难道是新找的奶娘有问题? 庄园里,她得罪的人不过就是杨管家和赵婆子,是他们的报复吗? 亦或者只是意外?庄子上有其他心思的人? …… 王颐胡思乱想着,情绪不自觉地展现在脸上。只见她黛眉一会儿紧皱,一会儿松开,贝齿还不停地咬着下唇。 而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向禹时不时地瞟向眼前人,眼见着女子要将自己的红唇咬出血珠子来,向禹出声打断:“许氏,你就如此担心?” 王颐突地松开贝齿抬头看向男子,“王爷,依依就如我的女儿一般,您说民女怎不担心?” “我总想要弥补过去……”她立马顿住,然后心慌地将眼神望向别处。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弥补过去什么?她有什么样的过去……哦,他不该探究。 不过提到弥补这两个字,他的心似乎有些发闷。曾经……本该也有……说不定是一个如颐儿一般长相的漂亮女娃娃…… 哦,女娃娃。 曾经萨多给自己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耳边,逝者的灵魂转世到了一名女婴儿身上。也许内心深处他还是想要去相信的,他还是因着颐儿的缘故,不然他怎么就跟着女子回庄园了? 所以绝不是在担忧眼前的女子,对,就是这样的。 他摩挲了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心里说服自己。 “等回了庄园本王多派些护卫出去找。” 二人赶到庄园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王颐回到惜花阁,周婆子和翠萍就迎了上来。 “主子,依依……还没找到……” “奴婢该死!” 今日午后,依依惯常在屋里午睡,翠萍和周婆子去庄子外采买食材去了。本来奶娘在屋外守着,可是后来前院说奶娘的家人有急事在门外候着,她不得已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再回来就发现本该在屋里熟睡的小娃儿不见了。 “所以当时惜花阁里一个人都没有?孙娘子不是一直在西厢房养伤吗?她一点儿动静都没听?” “回主子,孙娘子说她那时正往芳草堂去,是前院一个小丫头片子领着的。” “奶娘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并无,就是太没规矩了,再急的家事儿也不能丢下依依一个人……” 王颐听到这里一下子就跌坐在雕花方椅上,毫无头绪。 第二日一大早,王颐火急火燎地跟着众人出门去寻找,待天黑时却是失望而归。 她没有直接回惜花阁,而是去了正殿。 “王爷,您那边派出去的护卫可是有什么消息?” 向禹此时正在看着兵书,他抬头看了一眼毫无规矩闯进来的女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还未曾有消息。” “什么?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依依她万一有什么不测……”王颐说着说着不禁红了眼眶。 这大庄屯的住户不多,再不济就挨家挨户搜查。 “王爷,民女请求王爷帮忙再增派些人手一户一户去找。”说着就急急地跪在了地上。 向禹放下手中兵书站了起来,只见他走到王颐面前说道:“无头苍蝇一般如何能找到?” “这里虽人烟较少,可是却分散得很。消息传到想怎么逃跑都来得及,再说王府的护卫基本上在汴京城了,从城里调人手过来估计也来不及。” “呜呜……那如何是好?”王颐急得掩面哽咽起来。 向禹没有接话,而是踱步到了轩窗前。 过了一会儿,他清冷地回道:“先用晚膳。” 王颐哪里有心思吃饭,她这一天几乎是滴水未进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饿。 她低着头抿紧唇不说话。 此刻屋内出奇的安静,针落有声般。 女子浓密的睫毛上沾满泪珠,“啪!啪!啪……”一滴滴砸在木质地板上,或许也砸在某人的心上。 向禹回头看到女子跪在地上轻颤着肩头,忍不住想要走过去拽她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最后他还是止住了脚步。 这时不时兴起的念头,该压制住才是。 “起来吧。” 王颐却还是一动不动。 她心里急,从昨夜回到庄园到现在,她的心越揪越紧,以至于乱了阵脚。这落霞别院真正的关键之人是杨管家,他跟赵婆子是这里的土皇帝呐。哪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可以说服眼前的男子帮忙将他们抓起来诈一诈,或许比毫无头绪地乱找一通更有效率。 女子抬起一张泪脸看向眼前的男子。 脸色怎如此苍白?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眸配上灵动的小白花长相,看起来楚楚可怜。恨不能将她拥入怀中好好怜惜一番。 向禹意识到自己心思开了小差后不自在躲闪了下眼神。 “王爷,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起来说吧。”向禹掩唇轻咳下说道。 王颐只好站起来回话,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跪得久了,加上不曾进食,猛地一下起来她感觉眩晕得厉害,“啊!” 想象中的跌倒在地并没有发生。 一双强劲有力的双手扶住了她的细腰,她跌落进男子的怀抱。 第141章 竟然看不上眼,不如…… 男子炙热的双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稳住身体后王颐有些尴尬地推开男子。曾经他们有过比这个不知道亲密了多少的瞬间,而这点接触属实算不得什么,可为何她还是感觉一抹羞红爬上了耳梢。 王颐稳住心神暗自深呼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跟眼前的男人有任何情感牵扯才是。当初猝不及防的重逢后,也见过他对换年前的自己有那念念不忘的深情,其实有很多瞬间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感动过。可那又如何,她与他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情爱太迷人心智让人奋不顾身,可结局却大多是让人万复不劫。现在可以选择,必然要远离它。曾经还嗤笑智者不入爱河是因为智者胆小害怕,而过往发生的种种却让自己看得明明白白,不入爱河才能活得更久啊。可真是不听智者言,吃亏在眼前! “王爷,民女不是故意,请恕罪。” 王颐说完就悄然往后挪步好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们离得太近了,男人一呼一吸之间的气息扰人心神,徒增烦乱。 她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跟眼前的男人开口,可找不合适的借口让他帮自己抓人呐…… “算了,先陪本王用晚膳,其他稍后再说。” 王颐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前厅。 入了席,二人安静地用膳,气氛沉闷得很。 只顾埋头吃饭不说一句话,王颐感觉难受得紧。 “王爷,这庄子上新鲜时蔬的口味就是不一样哈。”她试着没话找话。 男子哼得不哼一声,自顾自地吃着。 “王爷,您这庄子置办多久了?以前也经常来吗?”王颐继续说着,她吃又吃不下去,只能尬聊。 “……” “食不言寝不语,没规矩。” “……” 王颐见他没有要跟自己尬聊下去的意思,只好作罢。 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在王颐将第一百二十颗米饭用银箸夹到嘴里的时候,男子突然开口说道:“比这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庄园本王手里就有好几十座,这儿根本不值得本王关注,更不可能经常来。” “莫不是……”男子边说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子。 “?!” 王颐震惊,这……这……有好几十座……太有钱了。 唉,狗男人竟然有那么多更大更好的庄园,却安排自己来这里,着实是一点儿也不重视自己……哎。呸!想什么呢,不重视才好。 不过这落霞别院他竟然不太看得上眼,不如…… “王爷,那您能将这庄园卖给民女吗?反正您也不差这一座?” 男子终于放下手里的银箸抬头疑惑地瞧着女子,想到什么轻轻皱了下峰眉。 “买?倒是稀奇。” 女子想要什么,一般不都是直接开口跟男子要便是。何来买一说。眼前的女子莫不是欲擒故纵?其实想问自己要,不过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毕竟他们之间明面上可是没名没分的关系。对他使这种伎俩大可不必。 “嗯!买!买您这个小庄园不知需要多少银两?”王颐故意强调了“小”,心里期盼这眼前的男子可要有点良心才是,他眼里的小庄园可不能卖很贵呀。 “你真要用银两买?” 王颐重重地点了下头,她要买,必须要买。前些日子她也隐隐有过这种念头,寄人篱下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因着肉疼要花一大笔银子最后只得打消念头。可如今,她的依依身在危险中,任何可能的机会,她都要去尝试下。找不到让眼前男人帮自己去抓杨管家和赵婆子的借口,那就不找了,直接买下来这里,她成了庄园的主人,那一切就都由她说了算。 看着她确认的眼神,男子有些不太敢相信。她来真的?!不是给自己耍花招?! 活到至今,还没有哪个女子开口跟自己说要从他这里买什么的。在他的认知里,惯只有他愿不愿意赏赐一说。这倒是他头一遭碰到这样的新鲜事儿。 有点意思。 “那按照市场价卖给你?你这是光要庄园呢还是那些仆从一并买了去?”向禹一本正经地回道,可神情看起来却像是在开一个玩笑似的。 “都要!” “不过民女现在身上银两不太够,不如这样,我先付您三成的银两,剩下的按照一定期限均分到每月,当然也不能白白占您便宜,每月我会支付您一点额外的银两,一点点哈……”王颐说着连忙用手指捏了捏,示意一定只是一点点,不能多,“就是……聊表心意……” 男子看着她那滑稽的动作,不禁失笑了下。 “王爷?您看这样成吗?民女知道这小庄园您定是瞧不上眼,那些卖得的银两也是看不上的,不过民女真的想要这个庄园,唔,您将它卖给民女权当您在行善了可好?” “呵,虚伪的话本王可不爱听,老实交代如何突然想要这个庄子了?这眼下最急的事儿不是要找那个女娃娃?” 男子说完用那审视的眼神望着女子。 王颐顿了顿,缓慢开口道:“王爷,民女自有打算,依依那里还是需要拜托您继续安排人帮忙寻找。” “不如民女马上就起草一份契约如何?” 向禹到底没有再追问,在他眼里,这落霞别院的确是太不打紧了。送给她都无妨,更何况她还要自己掏银子买。 王颐见男子默认后急忙站起来就往外跑,“王爷,您稍微等等,民女去去就来。” 向禹望着夺门而出的倩影,失神片刻。 女子如她,倒是难得一见…… 等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脑海都是刚刚那女子的音容相貌时,向禹懊恼地揉搓了下眉头。他给她的关注太多了,不该如此啊。 第142章 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下跳 几日后的晌午,烈阳高照,夏蝉吵闹得很。而京郊葭蓟军营里传来一阵阵铿锵有力的练兵口号声。 向禹背着手站在最前头,身侧右后方站着卫临,正前方是一片黑压压的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操练着,时不时地挥舞着刀剑,个个看起来倒是气势如虹。不过黑红的脸蛋和那豆大的汗珠却也说明这些士兵们此时练兵的不易。 “报!” 突然远处传来一嗓子嘹亮的唱报声,随之一个骑着一匹棕红色马匹的青影停在了眼前。 “王爷,落霞别院那边暗卫有急报传来!”一个护卫下马后立即跪地向男人禀报道。 向禹一听到是落霞别院那边的急报,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 卫临走上前接过密报然后将其呈给了自家爷。 男人打开白色麻纸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卫临,随本王速速去一趟!” “是!王爷!” 二人的话刚刚落音就各自寻了一匹战马随即跃身而上,不一会儿只看得见他们身后扬起的那一片尘土疾风。 黄昏时分,向禹和卫临终于赶到了落霞别院。 现如今庄子里的大管家是王颐身边的周婆子,她见王爷和卫大人过来后连忙迎了上去。 “老奴参见王爷!见过卫大人!”周婆子跪地行礼。 “起来回话!” 周婆子战战兢兢地起身将晨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向他们道来。 彼时惜花阁里一片安详,他们的主子王颐正带着小主子依依在院里逗弄小猫白雪,而其他的仆从们都在一旁各自忙和手边的事宜。过了不到半刻钟,就在王颐入华庭阁想要用早膳时,一群黑衣人手握利剑从天而降。当时身边除了两个暗卫全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妇孺,根本抵抗不了那一群身手了得又有备而来的杀手们。本来两个暗卫只护住王颐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王颐不忍心身旁之人受伤极力驱赶他们去保护其他人,导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一个蒙面大汉用刀抵住王颐的脖子挟持了她。 “王爷,老奴无用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被他们押走!”周婆子说着说着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向禹眉头越皱越紧。 “呜呜……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他们将主子抓走不知道要如何啊……老奴这心里着实担心主子的安危啊……” “王爷!王爷!”外头传来一阵急呼声。 不一会儿,先前安排在王颐身边的一个暗卫进来。等他刚刚走到男子的身旁,还未来得及跪下就突然被男子一脚狠厉地踢在膝盖处,“嘭!”的一声就直挺挺地跌跪在地。 “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是该罚!”男子冷冷地出声道。 “王爷,属下但凭王爷发落。不过方一刚刚传报他已经追踪到了许姑娘的位置,请王爷速速派人手过去营救!” “起来带路!”男子急吼道。 一行人急色匆匆地出了院门。 * 王颐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得死死地吊在悬崖边一棵粗壮的柏树上,身体悬空,下方是万丈深渊。 此时,天际处晚霞如五彩缤纷的花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而光芒照射的中央是她,如果忽略此刻身处绝境的悲怆,她应该会感受到沐浴在这飘落满身的花瓣中所独有的绝美的意境。 王颐小幅度地挣扎了下,忍不住往下瞧了一眼,立马感觉心慌头晕。 “呵,醒了?”突兀的一声男音让王颐抬头往不远处的坡上望了过去。 “是你?”王颐看到男子熟悉的面容忍不住说道。 “哼!想不到吧?谁叫你对我赶尽杀绝,我也得让你尝尝身处绝境的滋味!”杨见光凶狠地回道。 “你这是倒打一耙!不是你心怀不轨在先,我不过是使了些手段诈了诈,你就自己交代了设计让农家婆子抱走依依的事儿了?幸好依依没事儿,要不然可不是赶你出庄子那么简单了!”王颐愤愤道,这天底下怎么可以有他这样不知好赖的人,是他设计她的依依在先,她不过就是借着王爷的势让他将之前所贪之财尽数归后再将他们夫妻二人赶出去自生自灭罢了。一没发卖他们,二没要他们的狗命,这如何能叫赶尽杀绝? 杨见光走近提着大刀将其放在麻绳上,然后阴冷地说道:“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啊?你这个惑主的妖孽!要不是你使了狐媚手段,王爷能将这庄园给你?” “今日我得好好磋磨磋磨你,哈哈……反正我失去了所有……我得拉个垫背啊……哈哈……” 杨见光痴狂的模样有些吓人。 王颐忍不住又开始挣扎,可是越挣扎越感觉悬空的身体忍不住地发颤。悬崖边的夏风阵阵吹过,她感受不到清爽,只有心间止不住地发疼。曾几何,她也在悬崖边上被人狠狠地推下去差点丢掉性命,那是她一辈子的阴影。 此时发癫的男人用那刀轻轻地割断了好几缕麻线,大概是整条麻绳的三分之一处,“我得一点点来,让你眼睁睁得看着自己从这里掉下去!哈哈……对了,我命人在底处正下方位置拉了细铁丝,……” “?” “肉身穿透那铁丝,呲,一分两段,感觉一定非常痛快!哈哈……” 随着眼前人的描述,王颐脑海里不自觉地出现了那残忍至极的画面来,她头皮发麻不说,胸膛处充斥着一股恶心感,整个人害怕得蜷缩着颤抖起来,“呕……” “嚓嚓……”杨见光又开始慢慢地割着绳子。 “你住手,我叫你住手!呜呜……你这个变态!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要了你的狗命才是!” “哼……” “杨见光!给本王住手!”向禹带着护卫赶到的时候看到这眼前的一幕不禁心颤了颤。 而本在埋头割绳子的男子听到曾经主子爷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身体,待他抬起头望过去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护卫给围住了。 “不要过来!不然我直接割断绳子!”杨见光如亡命狂徒般嘶吼道。 向禹立马停止前进的脚步,“杨见光!本王的话也不好使了?!” “你不要过来啊……王爷,我这是在帮您啊,这妖女得除啊,您看您都被她迷了眼呐。老奴守着这庄子十几载,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啊却抵不过她这个暖床的下贱玩意的几句话!” “杨见光,你给本王看守庄子本就是本分,而且这些年来你都做了什么,你以为本王不知吗?原以为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却不知也是不过是个蠢的。” “不过……算了,今日你只要放了她,本王暂且饶你一命。”向禹到底不想激怒他,免得他真的割了绳子。 “命,这命我早已不想要了。往日的风光不再,我要这命有何用。今日我必要叫她不得好死……”杨天光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利箭射了过来,只是他却反应极快,刀落的瞬间他不管不顾地抱住了王颐,本就被割了近一半的麻绳,根本经不住再来一粗壮男子的重量,“啪!”地一声绳断,二人纷纷朝悬崖下落去。 “啊!” “哈哈……” 刹那间,向禹不由自主地跟着跳了下去。 “王爷!” “……” 他运着内力加速向二人的方向飞去,待到了半山腰他抵住悬崖壁一个踮脚起飞起后踢向杨见天,然后侧身抱住了女子。 穷途末路的杨见光最后赤红着双眼喊道:“妖女,你不得好死!我收拾不了你,汴京城里那位自是会收拾你的,哈哈哈哈……” 第143章 移情别恋? “呲!”耳边传来那肉身穿透钢丝的声音,紧接着是“啪!啪!”截成两段的身体落地声。 坏心为别人设计的利具最后却成了屠杀自己的催命符。世道自有轮回,因果渡之。 王颐心颤地闭了闭双眼。 她掉落的那瞬间认命般地接受将死的结局,她一直认为那个男人绝不会跳下来救自己。而如今的自己却被他紧紧拥在怀里,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自己那颗重新跳跃的心跳声……如果当年她被人推下悬崖时他在自己的身边,他也这样奋不顾身地跟着跳下来拯救自己,会不会一切又不一样?可是人生哪有如果,从来都是发生了就回不了头。眼眶一阵热意,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别怕,本王在。”向禹感受了胸间一阵湿意低头查看发现女子埋起来头在默然哭泣。 他加快双脚抵住悬崖壁的频率以尽快控制下坠的速度。 …… 待快要下到悬崖底处时向禹为了躲避那铁绳,往旁边侧身过去谁曾想力道没有控制好,二人最后擦着悬崖上那一簇簇荆棘跌落在地,着地的一瞬间男子将女子护在怀里,后背撞上了乱石堆,“嘶!” 王颐只是外露的两只白嫩手臂上有多处划伤,而向禹后背却流了好多血。她连忙从男人身上爬下来将其扶起,看到一块似利剑的尖石插进了男人宽厚的后背肉里,汩汩流血。 “王爷,您受伤了……”女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嘶……无妨。你帮本王将石块拔出来……”男子忍着剧痛说道。 鲜血沾满青色石块,还浸透了衣裳,看着十分可怖。王颐颤着手握住石块,闭上眼睛正准备用力时又突地松开,“王爷,可有手帕?民女身上只有一块,不够包扎伤口。” 向禹此时额间布满细汗,吃力地用右手从胸口处掏出一块碧色手帕出来。 手帕看着用得时日有些久了,所以显旧,其左下角的位置还绣着一个“颐”字。 女子望着递过来的那方手帕,眼神顿了顿,接过来后不自觉地收紧了握住的力道,所以他深情地用着自己曾经用过的手帕,然后却冒死跟着跳下来救一个于他还是陌生人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移情别恋”了?果真如此的话,自己又该作如何感想……不,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地胡思乱想,他之所以跟着跳下来不过是因着蛊毒二人的性命绑在一起的无奈罢了。 那日不到半个时辰卫临就带着护卫找到了他们,后来禹王在落霞别院休养了两日就回汴京城了。 向禹在别院养病的那两日二人没有再见面,好像皆在躲着彼此。每每回忆起当日自己毫不犹豫地跟着女子跳下悬崖去救她的情景,他就备受煎熬。时至今日,他对她,早已无关蛊毒,而是情之所至。可是他怎么能对另外一个女子动心呢? * 经过杨见光那事儿后,王颐不放心自己又花了些银两雇了好几个略懂武艺的壮硕小厮回院里把守,那个男人似乎也给自己又增添了几名暗卫,其实再多她都乐意。 这日,她在小院里跟孙娘子学着小唱。该说不说,孙娘子不愧是清倌头牌出身,一身技艺了得,善小唱、嘌唱,信手拈来就能唱三四百余曲儿,而且还善双韵,可以弹几十套。这现成的师傅在身边,她怎么能浪费?于是每日无事她就缠着孙娘子学这学那,而且还时不时地就给孙娘子洗脑,女子有这一身技艺何愁不能立身处世,要去依靠那男人作甚。她心中可是有个大计划,毕竟最近花银子花得太多了,没有进项怎行。 “许姑娘,您这学得挺快的,不如我们一起来如何?”孙娘子欢快地说道,她现如今对着眼前的女子有的是无尽的感激,自己当初别有目的地接近,想想都是自己太蠢了,她那些个手段也就对付对付一般男子,像禹王那样的,她被打怕了早就歇了心思,也许按照许姑娘的说法试一试说不定也成。 “哈哈……可以呀,主要是这个师傅教得好嘛。” …… 二人开始弹拨乐器,只是还没等她们起音开始唱,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主子!主子!不好了……那个……禹王妃来了!” 翠萍慌慌张张地进了小院。 “谁?”王颐吃惊地问道。 “是禹王妃的管事嬷嬷说王妃来了……她……让您前去迎接。”小丫头说完喘着粗气拍了拍胸口,“那阵仗吓死人了……” 王颐此时突然恍悟杨见光临死前那句话的意思,敢情他给那位王妃娘娘打小报告了。 等她们一行人来到大门口时,发现只有一个老嬷嬷在门前。 “你就是那个小贱人?赶紧去迎接王妃!”方嬷嬷说完横眉冷对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王颐气得差点笑出声来,这方嬷嬷可还是一贯地狗眼看人低,仗着主子的势到处作威作福。 “嬷嬷可知,这庄子现如今的主人是民女呢。民女现在可是有好多事情要忙,没有时间接待尊贵的王妃娘娘,不如下次传了拜帖再来?毕竟这里已不是王府的私宅,我与王爷也无半点关系。” “你个惑主的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啊!王妃娘娘荣尊来此,是你的福分!赶紧随老身去官道迎接!”方嬷嬷恨恨地咬牙回道。 王颐微笑地回应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方嬷嬷举起右手想甩一巴掌过来。 “不得无礼!方嬷嬷。”安如慧从坡道上缓缓地走上来。 “王妃!您怎亲自走上来了?”方嬷嬷说着连忙放下了右手。 呵,这安如慧惯会装模作样,王颐在心里暗自腹诽。 “哎哟,可真真是一个清纯可人儿。难怪那么守礼数的王爷都为你破了例,干起了金屋藏娇的风流韵事了。”安如慧微笑着说道,心里却在不停地冷哼着,她到底是禁不住好奇还是亲自过来了,原打发下面的婆子来一趟即可。可是能让王爷移情别恋不再守着弄玉小筑那个贱人的亡魂度日的女子,她能不来瞧一瞧? “民女见过禹王妃!王妃娘娘万安!”王颐福身行了行礼。 “倒是个知礼数。”安如慧说着就准备往庄子里进。 谁知王颐手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民女的私宅今日不太方便迎客,请见谅。” “你个小贱蹄子,敢拦王妃娘娘?!”立在一旁的方嬷嬷狠厉地说道。 第144章 找上门的祸端 王颐不为所动地继续挡在院门口。 方嬷嬷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想一把推开她,而此时禹王妃安如慧摆了摆手,方嬷嬷只好退到其身后去,不再叫嚣。 “今日是本宫唐突了,不过是想着帮妹妹正名心急了些。毕竟无名无份一直待在这山野乡庄于王爷于姑娘的名声都不好,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不拘泥此等小事。可本宫是王府女主人,不能罔顾王府名声。” 一听到“妹妹”两个字王颐就犯心慌,她才不要再入那禹王后院,更不想再跟眼前的王妃娘娘有任何交集。过往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了她的心病,有时候甚至让她犹如杯弓蛇影一般,王府的一切她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她才在最初的时候就极力要撇清与禹王之间的关系。 远离,守好本心,任谁也伤害不了自己。 “王妃娘娘,您是误会了。民女跟王爷之间并无半点干系,谈何名分,更牵扯不上王府的名声。而且您有所不知,这宅子以前的确是王爷的私产,只是前不久民女从王爷手里买了过来,现如今地契、房契等都在民女手里。今日府上的确是不方便迎接贵人,不如改日民女再给王府下邀请帖子如何?” 安如慧听着这一番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的神色来,反而深深地看了一眼王颐,随后竟然失笑一声,“这样说来倒是本宫瞎操心了?!你当真跟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王颐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你不过就是一介平民尔尔。”安如慧说着突然靠近王颐随之伸出右手快速地朝着王颐的秀脸掴去。 王颐本能地伸出双手推向眼前人想要躲避打过来的手掌。 “哎哟!” 安如慧戏剧般地摔倒在地,“枉我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罢,如何还要推本宫?” 随之方嬷嬷冲了过来恶狠狠地接着扣罪名:“大胆刁民!竟敢冲撞王妃娘娘金躯!” “娘娘,您没事吧?” “哎呀,本宫的腰……哎哟!” 方嬷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王妃起身后瞪了一眼王颐,“你竟敢伤王妃?何护卫!赶紧将这个不知好歹的罪犯押起来!” 王颐看着眼前主仆二人逼真的表演不禁在心里冷笑连连,刚刚她明明手都还没碰到安如慧,这伤了王妃这么大的罪名就扣到自己身上了? 何护卫领头带人过来就将王颐给扣押住了,旁边站着的周婆子和翠萍也没能幸免,而自己花钱雇的那些护院根本就一点也不顶用。方嬷嬷一句“抵抗皇权是死罪。”就将他们几个吓得连连后退。 王颐眼睁睁看着安如慧领着一众人堂而皇之地进了大门。 她暗自叹了口气,胸间涌起阵阵无奈和苦楚。她都这么躲着避着了,可……手被那个护卫兵拽得生疼,却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一行人的后面走。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后正走在香花小桥往正殿方向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童。 “许姑娘!依依哭着闹着找您,她想……”孙娘子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眼前的境况给吓得定在了原地,怀里的依依不停地扭着小腰,“哇哇……” 王颐暗道一声“糟了!”。 孙娘子抱着依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民妇……民……见过贵人……” 安如慧死死盯着孙娘子怀里的那个孩童,杨管家密信里只说了这个女子迷惑王爷的事情并未提及还有一个孩童的事情,所以这个孩子是谁?不会是…… 王颐见安如慧的神色不对劲,连忙抢先说道:“孙娘子,你自家的孩子怎么都看不好,找我作甚?这还差点冲撞了王妃娘娘,你赶紧下去不要碍着贵人的眼了……” 孙娘子抬头疑惑地瞧着王颐。怀里的依依也不配合,她扭着小腰伸开双手不停地往王颐的方向扑去,“哇哇……” “王妃娘娘,小的……不是故意冒犯您的,那民妇先下去……” “慢着!”安如慧打断道。 “这小儿是你的孩子?” 孙娘子点了点头。 “看着怪叫人稀罕的。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这……” “这什么这!王妃娘娘瞧一眼是看得起你,磨磨蹭蹭作甚?!”方嬷嬷喝道。 孙娘子没有办法只得起身抱着依依往王妃娘娘跟前走去。 王颐在一旁干着急,她只能偷偷地对依依挤眉弄眼逗弄想要安抚小儿,这哭哭闹闹的很容易冲撞贵人,她这什么都没干就扣了伤人的罪名,依依不能再有事。 依依本来就一心巴望着王颐,这会儿瞧见动作马上就破涕为笑。 安如慧瞧着眼前的孩童,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恨得咬牙。突然她伸手就抱起孙娘子怀里的依依,“哟!长得怪可爱的!瞧着本宫还笑了呢,看来咱们也是有缘人呐!倒真是希望是自家的孩子呢,说不定就是自家的……”安如慧脸上始终带着笑,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她抱着小儿慢慢地来回挪了几步,怀里的依依瞧见面孔生倒也没有继续哭闹反而好奇地盯着看。 王颐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一幕,看!多么和谐美好,可莫不是她心知眼前女子的心性,她差点就相信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女原来是如此亲近孩童喜欢孩童呢。 安如慧绝对不是看到的这样,她定是要作什么妖,一念即起的瞬间,王颐就看到安如慧走到桥墩边转身正对着桥下潺潺流水,怀里的依依悬空对着流水上方,突然安如慧手一松,依依径直摔进了水里。 “不!依依!”王颐拼命挣脱桎梏自己的护卫,奈何怎么也挣脱不了。 “哇哇……哇哇!” “噗通!”孙娘子毫不犹豫地跟着跳进了水里,好在小拱桥不高,好在这流水渠不过是用来观赏的,水不深,小人却呛了好几口水,头磕到石头流血不止,孙娘子抱起依依的时候,小人哭得撕心裂肺。 “哇哇哇……” 王颐趁护卫不注意咬了其手一口,立马挣脱桎梏想往依依的方向跑去,可是安如慧却拦住了她,“你诓骗本宫?她是你的孩子对吗?她是不是你跟王爷的……” 王颐此时耳边似乎只听得见依依凄惨的哭泣声,想都不想一把推开安如慧就想要去看看她的依依到底怎么样了。 “大胆刁民!还敢伤本宫!”安如慧说完给方嬷嬷递了一个眼神。方嬷嬷秒懂直接拽住王颐,“何护卫,给老身拽住了。”说着掌掴了王颐,左右开弓,打了五六下才罢休。 王颐被打得偏了头,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安如慧!你好狠!竟然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死手……你……”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本宫的名讳是你一介平民能叫的?对本宫不敬就是对皇权的藐视,本宫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出现,继续给本宫打!” “啪!啪!啪!……” 第145章 终究是天真了 躲在暗处的清风有些不忍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作为暗卫不到迫不得已是不能露面的,更何况还是王妃娘娘在此。 他悄声对同伴说道:“这样打下去不行,我还是赶紧进城去找王爷吧,王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行,王爷此前吩咐过除非涉及到许姑娘的性命安危,否则不可以前去叨扰他。” “哦,差点忘了这一茬。那如何是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姑娘一直这样被打下去吧。” “不如,你先去传信给卫大人,反正不管如何咱们这头有什么事儿向卫大人禀报总没错。” “嗯,行,我这就去。” …… 王颐感觉自己两边的脸颊已经被打得麻木了,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 “好了,不用打了,今日本宫暂且饶了你这一回,再敢以下犯上,伤了本宫,那就直接死罪。另其他仆从都拉下去行杖刑各十个大板。” “对了,这落霞别院的房契、地契等都给本宫交出来,免了你们死罪,但这身外之物可得抄了入官补偿本宫。容你们再住上几日养伤,之后统统都给本宫离开这里!” 安如慧说着又深瞧了一眼王颐,“当然,如果你肯卖身为奴的话,到也可以再容你们继续住下去。毕竟这种庄子得给本宫自己的奴婢看管才行。” “你……就不怕……”王颐说到这里硬生生地把那两个字咽下去了,她双眼通红地盯着安如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碎尸万段。 “呵,可真不长记性,竟敢直视本宫!方嬷嬷,继续打!” 王颐吓得连忙低头认错,逞这般强作甚。 “哼,一介低贱庶人,莫不是因着王爷的缘故,本宫连瞧你一眼都懒得瞧。”安如慧说完就跟看腌臜物一般看了王颐一眼,然后摆了摆手,“罢了,再敢对本宫不敬绝不饶你。” “方嬷嬷,回府吧。本宫累了,这等似穷阎漏屋般的地儿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安如慧说完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来,明明此前是她气势汹汹地硬要入院门去正厅的。 王颐瞧着她的背影,耳边传来阵阵哀嚎声,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她艰难起身,然后往孙娘子那边走去。 “许姑娘,这……还是先赶紧让大夫过来瞧瞧吧。” 王颐接过依依连忙哄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娘亲不好,……”人没哄好,自己的眼泪倒如开了闸的洪流一般不停地倾泻而出。 此时此刻,她满心悲凉。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古代封建社会。 纵使她思想解放拥有现代思维甚至还力行实践了,可又能如何,她永远也逃不过这个世界里固有制度这座五指山。她是这个世界里最下等的平民或奴婢,王爷、王妃什么的那可不是她能够挑战的。如她这般身份命不过就如草芥一样,他们让她活她才能活,不让她活她就得死。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似乎要将自己生生吞没,这种感觉就如微小似尘埃的她想要撼动浩瀚宇宙,亦或如一个人想要打破从出生起就注定死亡的结局那般不可能而绝望心死。想起从前自己处心积虑跟禹王签订的什么契约、想起自己一再申明要与他划清界线、还想起花银两从他手里买这个庄园……点点滴滴如今看起更像一个个笑话似的…… 王颐哭的不能自已。 自己终究是天真了。 第二日,王颐的两边脸颊仍旧肿得老高,只要张嘴就拉扯着生疼。 惜花阁气氛极度低迷,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草药味。 那个男人并没有出现,透过窗牖望向小院里那两三棵迎风飞扬的海棠树,王颐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其实现如今自己这个身份并没有资格去质问他,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切就这样认了吗?低头吗? …… 禹王府,卫临最终还是将别院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王爷,只是他明明看到自家王爷不自觉地流露了深深的担忧神色,却只问了自己一句“五日之期可是到了?”。等他摇了摇头表示还有一日时,王爷也只是眼神示意自己先出去守着。他猜不透他家爷的心思,后来干脆放弃,脑海里想着这回王妃娘娘掺和进来了,以后可是有的烦了。 他前脚刚出书房,后脚王妃娘娘那里差人过来说是有事禀明王爷。人进去不到半刻钟就出来了,然后卫临又再次被传唤进去。 “城西最南边本王是不是有一处宅子?”向禹直接问道。 “是的,王爷。四进四出的院落,是您的私产。” “哦。你马上安排人去收拾收拾。” “好的,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 等到了第三日,向禹昏时赶到别院的时候,王颐正在小院里指挥丫头婆子打包物什,顶着一张猪头脸说一句话就吸溜下,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咳!”向禹出声提醒。 王颐终于发现了向禹随之带头跪地向男子请安。 “拜见王爷!” “起!” “随本王来。” 王颐起身跟着男子进了厅房。 第146章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进了正厅后,向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女子,只见其微低着头挺直端正地立在自己身侧下方位置,一副恭敬有礼、卑尊有别的样子。 向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正好你已经安排归置物什了,明日一早就随本王回汴京城吧。” 王颐仍旧低着头,眼眶里莫名地起了泪意,却只能强压着。被安如慧冤枉、被痛打,她满心委屈,见到眼前男人的一瞬间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对他倾诉,想要他为自己做主,可是……她却不能了。 从前他那般宠爱自己,事事也为自己出头,可是又如何,最后她不还是被他的身边人给差点害死。待在他的身边,代价太大了。 在这个世界里,她跟他始终隔着身份有别这堵墙,尽管她从不想承认这一点,可却是铁定的现实。 她也想过要像从前那般要强,自己没做过的坚决不认,找他辩白为自己伸冤。可是经过前日那一遭,她终于认清了现实。依依被残忍地摔进水里、身边陪伴之人皆挨了板子……她的不管不顾只会连累自己在乎的人受罪,甚至还会受死。 从前她只是孤身一人,大不了就豁出去自己这条小命罢了。可是如今她有在乎的人,她如何能再横冲直撞? 更何况就算她跟他据理力争,可如今她于他不过就是个解蛊毒的工具人,他又能为自己做到如何程度?且看看他此时的态度就知道,她都这副鬼样子了,他却闭口不提。 “民女谨遵王爷安排。”王颐出声回道,面上尽量表现得低眉顺眼。 一句话落音二人彼此就不再说话,气氛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禹气笑出声,“怎么?打算当木桩子?” 王颐突然变得惶恐起来,她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让自己看起来跟这个时代的女子无异。她怂了,她怕了,可以不可以暂时逃离,可不可以让自己先缓口气? 她装作无意地摸向后脑勺,用力按压下去,眩晕瞬间她的灵魂被弹了出来。 有多久没有让原主的灵魂出来了,好像很久很久了。她总以为自己占据原主的身体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可以帮其实现所想所愿,可是如今她却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她的所作所为真的可以帮到原主吗?如果原主的灵魂可以长久回归的话,她甚至有想过宁愿自己魂飞魄散,这个世界她好像真的不想再待不下去了。 “对不起,……所有发生的你都知道,我……我怕我再这样下去会搞砸一切……可是我又实在学不会现世女子该有的行为来……” “你确实太不一样了,不过你知道的,我待不了多久,我……其实我更害怕面对王爷……至少你不怕他啊……唉,算了,你一直在帮我……” 原主慌乱地挪了下莲步,“让……那民女伺候您更衣?……”他是这个意思吧?他每次来这儿都是掐着时间点来的。女子走近向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搭在男子的外衣上准备给他宽衣解带。 向禹再次气笑出声,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说道:“许氏,你这样子瞧着叫人莫名心烦呢,知不知道?嗯?”说完还轻碰了下她肿胀的脸颊。 “你抖什么?从前也没发现你这么怕本王?!” 原主撑不住了一下子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线颤抖地说道:“民女……民女该死……民女污了王爷的眼,民女不是故意的……”。 “你!” “本王不是这个……” “算了,日后入了汴京城,你躲着她点就行,在本王眼皮底下她总归会忌惮些。” 王颐的灵魂飘在身体上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躲有何用,他说这话不就是告诉自己他不打算追究安如慧此次的所作所为了。 原主占据身体还趴在地上,头都快埋进身体里去了。 “民女一切都听王爷的。” “哦?这么乖?” “抬起头来。” 原主挺直身体慢慢地抬起下巴,眼神触到男子的目光后立马躲闪开来,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向禹看着那一截雪白的脖颈,眼神晦暗不明。 “你这般作为可是在跟本王闹脾气?” “许氏,你什么身份该铭记于心。莫不是因着你性情跟本王心中在意的爱妾十分相像,本王都懒得管这档子事儿。所以,你要是惹了本王厌,日子会如何你心知肚明。” “所以你本是如何就如何!听到没?!” 重重的声调吓得原主一哆嗦。 “啧!” “王爷,民女该死,民女该死,民女该死!”原主边说边不停地磕头。 王颐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觉得何其讽刺。 向禹这下是真的被眼前的女子惹怒了,一把提溜起地上的人狠厉出声道:“你作甚?!你要如何?!” “王爷,您放开民女,民女……民女没想如何,您说什么民女照做就是。王妃娘娘惩治民女是天经地义的,民女不敢有任何怨言啊,您明察啊。” 向禹此时脸色变得铁青,只见他一下子松开了女子,原主突地跌坐在地,只一刹那,她立马重新跪在地上,上身量挺得笔直,手交叠,头着地,十分标准的行大礼姿势。 男子气得眯了眯眼,“你不正常?” “亦或你今日就想气本王?!” “她是本王的正妃,不管那日对你做了什么,明面上本王只会向着她。人分三六九等,你是最下等的,无权无势;在本王身边,你还是无名无份的,本王如何能帮你?” “而且本王与你之间的秘密切不可让人察觉……” 向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被打断。 王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示意原主后自己重新回归了身体。 “王爷!您跟王妃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人如何能分三六九等?再有钱有权有势不照样都得死?人活着,一张嘴不过是一日三餐,一躯体不过是一卧席,纵使您出行前拥后簇、挥手间可买金山银山、一声令下让他人死让他人活……又能如何?回归性命本身,人跟人有什么不一样呢?您们庆幸吧,庆幸生在皇家身在权势富贵之家,如若您尝过我这个下等人的处境,看您还能不能说出那番话来。” “……” 向禹沉默。 王颐说完恨不得想咬自己的舌头,一不留神就行差踏错。 男子此时似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不怒反倒脸色缓和不少,轻轻地拉起地上的女子拥着她在小榻上坐了下来。 “唔,本王觉得你刚刚所说的甚是新意。但这番话可不许到处说,……咳!” “本王不过是不想你背负危险,不然本王的身家性命有忧。” “?” 反应过来,王颐连连点头。 第147章 忧思 那日后,王颐一行人就跟着禹王从乡野的别院搬到了汴京城里一座豪华精贵的楼宇里。 连下几日的瓢泼大雨让人烦心得紧,王颐闷闷不乐地坐躺在临窗的小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院里被雨水冲刷着不得不折了腰身的各种树木花草而陷入深深的忧思中。 汴京,还是回了。 接下来要如何又能如何? 前路冗长又幽深,她好似变得十分颓然。自己费尽心思地谋求又能如何呢?上位者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一切归结为零。 大胆无畏、勇往直前、相信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现在看来,其实有一个很现实的前提,就是那个男人一定要站在自己的身后,为她撑腰。就如当日男人在她耳边所说,如果他不管她,仅凭她王颐自己的力量估计要多惨就有多惨。可是当日男人却也说过,他只会向着安如慧,自己对他而言,不过尔尔。所以,接下来该如何,她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没了斗志…… “姑娘,您用些午膳吧。”翠萍端着食盘走了进来,上面有三碗四碟,里面盛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王爷让咱们住这么好的宅子,大伙儿都乐得不像样,您怎么这几日却整天愁眉苦脸的,胃口也差得很,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本来那日,王妃娘娘在别院对她们又是骂又是打,她以为后头定是无尽的苦日子了。谁曾想过了两日王爷却又带她们入了城住了豪宅,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幸福得摸不着头脑,她跟周婆子这两日夜里兴奋得都睡不着觉。姑娘还是得王爷的眼的,虽然没有被纳入王府,但养在这大宅子就可以不用跟王妃娘娘正面交锋,属实也不错。眼前的女子是个不错的主子,待她们几个极好,就像家人一样,而她也会尽心服侍着,这几日姑娘心绪极低的状况她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姑娘?” 面前的人却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翠萍有些无奈,走向前轻轻地碰了下王颐的胳膊,“姑娘,您就吃些吧,这饭菜我都热了三回了,再热下去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王颐轻声叹了口气,“翠萍,我没胃口,吃不下去,你端走吧……” “可是……晨间你就没吃……” “无妨,我不饿,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住了这么贵气的宅子,王爷还安排更多的下人服侍着,为何姑娘却这么不开心呢?翠萍端着食盒边想边摇着头,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王颐坐躺在小榻上一会儿清醒一会犯迷糊,似乎睁眼闭眼之间,外边的天就黑了下来,而雨不但没停反而下得更猛烈。她悄然坐起来,盖在身上的丝绸毯子随之滑落,头似乎昏昏沉沉地发痛,“嘶!”她揉了揉太阳穴。 “姑娘,您醒了?!” 翠萍跪坐在榻下的方毯上做女红,寻声望了过去,见姑娘终于睡醒了。 “姑娘,您可是睡了大半天了,这会儿可是饿了?我马上下去给您备些吃食吧。” “翠萍,我头怎么这么痛?” “什么?!”翠萍是个急性子,连忙起身上前查看,一摸王颐的额头,“哎呀!怎么这么烫!发热了啊……哎呀,我得赶紧让人通知王爷,不对,得先叫周婆子去喊大夫。” 王颐哭笑不得地拽住聒噪的翠萍:“去请大夫就行,无须惊动王爷。” “好吧,那奴婢去找大夫。” 翠萍扶着王颐进内室让其躺好后,就急急火火地出屋去寻大夫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开始冒虚汗,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面容看起来痛苦不堪。 “都怪你,都怪你,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你以为你可以抢过来这身份,别做梦了,剧情一定会反噬你的,哈哈……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你怎么还不给我报仇,你占着我的身体如何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到底能不能给我报仇了?!” “本王怎么可能在乎你,莫不是要解蛊毒,本王早就让你死八百回了。” “看看,不过是本宫的一句话,你马上就变得一无所有。” “下等的贱民,本宫弄死你易如反掌。” …… “啊!”王颐从噩梦中惊醒,她拥着锦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容看起来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还不停地在哆嗦着。 没有任何人生来就强大,她必定是要经过各种起起伏伏才慢慢地变得坚不可摧。王颐亦是如此,目前所经历的一切让她陷入了思绪的低谷期,但愿风雨过后,她仍旧可以站起来继续前行。 翠萍和周婆子领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女子一副柔弱的落败样,看起来就如同刚刚经历过风雨摧残打击一般,真让人心疼不已。 “姑娘,大夫来了,赶紧让他替您瞧瞧。” …… 后续几日,大夫隔一日就换着汤药方,翠萍她们也一顿不落地煎熬成汁送到王颐床边,可王颐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翠萍和周婆子干着急,她们多次想派人去通知王爷,却被王颐一一拦了下来。 不用去请,何必自寻烦恼,五日之期一到,他自己就会过来。 “姑娘,您这热风寒没好,怎么还开始咳起来了?您别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啊。” “什么味儿?”翠萍凑近窗台边上一个朱色的大花盆屏住呼吸闻了闻,“主子!您怎么将汤药都倒进了这花盆里啊?!” 王颐苦笑了下,干裂发白的小唇抿了抿,“苦,喝不下去。” “哎呀!您……这可如何是好?您不喝药这病何时能好呢?” “好了又能如何……” “可是……” “咳咳咳……” 也许她真的不该去改变剧情,老老实实地按照剧情领饭盒下线,会不会就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而不是像现在,一切的一切似乎到头来都将成为一场空。 …… 禹王府,清风跪在书房的下首位置向自己的主子爷禀告着这些时日留芳殿发生的一切,自别院那日回汴京后,王爷便吩咐他们这些暗卫,往后许姑娘那边发生的任何事宜必须亲自禀明他。 “这么说这几日一直病着?请了大夫也没用?” 向禹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是的,爷。也不知道是如何,明明大夫说了只是风寒无大碍,可是听翠萍那个丫鬟讲似乎一直不见好转。” “本王知晓了,你下去吧。继续好好盯着,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禀报。” “是!属下遵命。” 清风说完似一阵风般就消失了。 第148章 相识不相认 又过了两日,向禹才去兴西院。一进留芳殿扑鼻而来的草药味让人有一瞬的不适,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早就知道女子病了,但进去之后却道:“怎么回事?这是病了?” 王颐此时盖着小被坐躺在贵妃榻上,听到声音连忙起身想给男子请安。 向禹快走一步拦住了女子的动作,“且躺着吧,今日就免了。”粗粝的手指碰触到女子孱弱的身子时,才发现眼前人这几日竟然瘦了这么多,细细的胳膊似乎一折就要断。 “大夫可是来看过了?” “回王爷,已经瞧过了。偶感风寒罢了,不打紧。”王颐规规矩矩地回答。 “怎么不……哦,看过大夫就行,好生养着才是。你这副身子可是跟本王的性命攸关着,不得马虎。” “民女晓得,一直喝着汤药呢。” “那如何还不见好?” “许是……”还未等说下去,王颐感觉喉咙处一阵发痒发痛就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咳咳……”。 向禹看着眼前人因着剧烈咳嗽而不停颤抖的身体,心间似乎没来由地一阵发紧。 女子一身月白丝绸襦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狐狸眼因着咳嗽里面不禁泛着水光,小樱唇此时也发白,整个人瘦瘦弱弱看起来病态尽显。更为关键的是,她以前身上总是散发着那种朝气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无任何波澜的死气沉沉。 向禹到底还是没忍住,转头向门口道了一句:“卫临,去把陆锦叫过来。” “是!” 王颐此时终于不咳了望着男子轻声开口道:“王爷,无须这样,民女过几日就好了。怎好麻烦王爷费心呢?” 向禹没有接话自顾自地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端起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小口。 陆锦是他的御用太医,从前他也这般叫人过来给自己看病,现如今他不知自己的身份却再次……想到这里,王颐唇角微斜,心里暗自冷笑了下。 “你的性命跟本王的性命绑在一起,这万一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本王不就没活头了?还是叫本王自己人过来瞧一眼方可安心。” 王颐面上点了点头,“民女知晓了。”也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眼前的男子不过是担心他自己的性命安全?转念一想,不禁摇了摇头,管他如何,自己再也不会动任何心思了。 等陆锦来到留芳殿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心中不禁感叹,王爷的眼光什么时候变了?这眼前的女子跟从前的玉夫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长相类型嘛。 不过能让当今禹王爷金屋藏娇估计也是个有手段的,他仔细打量了下女子的面容后就开始为其看诊,摸了摸脉象,似乎……。 “这病症可是持续了几日?” 立在一旁的翠萍立马答道:“回大夫,已经五日了,却一直不见好,而且姑娘她……” 王颐出声打断了翠萍的话,“身子羸弱了点,总归需要时日来恢复。” 陆锦点点头没再做声,待看诊完毕直接起身出去说要去开药方过来。 外间,向禹示意陆锦,“说吧。” “王爷,这位姑娘表面上看起是着了风寒,其根本是心气郁结,心血损耗严重,怕是心病所致……属下开些药方来先喝着,不过……这心病还得她自己想通了才是,不然喝再多汤药也治不了本哪。” “好,开了药方你先回吧。” “是!” 陆锦走后,向禹没有再进内殿,而是踱步到了小院,表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男子默默站了好一会儿才对身后的卫临说道:“本王记得你跟立春那丫鬟成亲时是她帮你们铺的房?” 卫临抱拳回道:“确实如此,她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属下瞧着内子与许姑娘还颇有眼缘,当日二人相谈甚欢。” “哦。” “……” “明日起,你就叫立春过来给她解解闷,与她多说些女儿家欢喜的事儿。陆锦说她这是心病所致……不过,你切记莫要让她知晓是本王的安排。本王不想让她多想,本王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想有任何性命意外,本王的命可是栓在她的身上。” 卫临挠了挠头,他知道这个事情啊,不就是因为蛊毒的原因嘛,王爷为何还要与他解释作甚。王爷是何意?卫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重重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 第二日,立春就登门拜访了。 王颐还在那苦着眉头喝汤药,立春就被周婆子带了进来。 她被惊得一口药汁差点喷了出来,立春怎么来了? “见过许姑娘,我家夫君昨日回来就跟奴婢讲您这儿可是病了,想着当日您帮过我们,奴婢怎么着也得过来瞧瞧。”立春说完微笑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王颐一时没有收住眼神,热络地瞧着立春,“有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不能相认,她甚至都想抱一抱眼前人。立春姐姐,不要怪我。 “翠萍,给这位立春姐姐斟茶。” “好的,姑娘。” 立春则慢慢地走近床榻,仔细瞧着女子的面容,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那双眼睛上面。一股巨大的莫名情绪倾泻而出,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姑娘的眼神莫名地让人感到亲切,倒让奴婢想起了一位故人来。”说着连忙用衣角擦拭了下眼角。 “故人?”王颐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嗯,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是奴婢很在乎的一个人,以前是王爷的侍妾,很得王爷宠爱,只不过如今,终归物是人非……王爷他……唉。” “……立春姐姐莫要误会,王爷他跟我……唔,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就是一些特殊的原因,我跟王爷不得不在一起。” “姑娘,奴婢万没有要责怪的意思。他是王爷,而故人不过是个侍妾,再宠爱又如何。奴婢想要说的是,不管是何缘故,姑娘一定要心知肚明那个男子他是王爷,有正妃、侧妃还有好多侍妾的王爷……所以,……前车之鉴,您一定会看得明白的。” “嗯……你为何……”王颐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有些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眶阵阵湿意,她连忙转了头撇向一边去。 立春盯着女子的一举一动,没有放过任何细节,也许她的猜测没有错…… 第149章 窥见 留芳殿里,此时出奇地安静。 小榻边摆放的鎏金小铜炉里燃着木质调香薰,一缕香烟轻盈飘逸散尽在空气里。一呼一吸之间,让人顷刻间静下来。 王颐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回望立春,二人就这样看着彼此,任凭心中如何波涛汹涌,面上却都表现得极为平静。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 “我这个人啊以前也受过感情上的苦,如今早就看透。你放心,我不会再为任何男人失心。女人从来都不是男人的第一选择,而男人却常常是很多女人的第一选择……立春,我已经知道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男人不再是我的第一选择……” 家人才是,你才是,依依才是……还有那些一直陪在我左右的人才是我的第一选择。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早已是剧中人,与她有牵绊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回不去了。 可是王颐想,如今的她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地背负起一个个甜蜜的负担,心甘情愿地走完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有些恼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她实实在在地胆怯了,畏缩了。 她被安如慧用权势打击到了。 争什么也争不过命运,她都有些要认命了。 可如今,看着立春眼中掩藏不住的疼惜,王颐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 鬼话。 “立春,明日可有空陪我去一趟大兴国寺祈福,我这病也有些日子了,去烧烧香拜拜佛,说不定马上就会好了。”王颐道。 立春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光飞逝,两年过去。 这几百个日夜里,她无时无刻不被两年前王颐在大兴国寺被人设计推下悬崖而亡的悲伤环绕着。 那时,朝堂皆叹禹王有情有义,为了个低微的侍妾竟然不顾柳太傅脸面狠狠地惩罚了柳侧妃。他们从来都认为一个侍妾的命太微不足道了,可是对立春来说,王颐的命却是她的天,是她来汴京唯一的依靠。她不贪恋荣华富贵,唯一在乎的不过是跟王颐在县令府那份相知相惜的情谊。痛失亲如妹妹的王颐,她差点熬不过来。 也得亏当初认领尸身时,她一不小心的发现,让她存了一点点的希望,而这个看似不可能的希望让她撑到了现在。叫人没想到的是,如今那个愿望竟然成真。她此时有满心的惊喜也有打不住的疑惑,她的好妹妹到底经受了什么,怎么面容都换了?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问。 第二日,王颐在立春的陪伴下去了大兴国寺。 两年前来的时候是深冬,现如今是初秋。 山里的秋天来得早些,站在梅林那个当初坠崖的地方俯视下去,一片片黄,一片片红,一阵风吹过泛起层层彩色的波浪。 王颐原以为,再次站在这个自己曾经遇害的地方,她会委屈、愤恨得咬牙切齿,可此时充斥心间的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不是她忘了曾经的痛苦,而是她变得冷静,变得坚定。 她不会放过伤害自己的那些人! 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反正她算是明白了,她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就算躲着什么都不做也会被她们那些所谓的贵人欺压和折磨,倒不如主动迎击而上。 “立春,没想到这里的风景还不错。”王颐笑吟吟地说道。 而身后的人眼眶潮湿,死死盯着王颐的背影发怔。她都不敢眨眼,真的害怕眼前人再次坠崖消失不见。 “嗯,是不错,许姑娘。”立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王颐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注视着悬崖下的风景。不过稍稍倾斜的肩膀也表露了她此刻因着立春颤抖的声音而不免发生了情绪波动。 二人皆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山景。 只是这种安静却突然被后山处一阵吵闹声打破。 “安如慧,你给我站住!” “哟,嫣儿妹妹,作甚直呼本宫的名讳?本宫看着就那么好欺负?!” “哼!假模假样!当初可真是瞎了眼了竟觉得你是个好的。告诉你,当初你往我身上泼脏水让禹哥哥跟我离了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找你报的。” “嫣儿妹妹,自己做的恶事可不能赖别人呀。血口喷人的话本宫可不想再听到,不然本宫会让你在这儿再关个几年也不是不行。” “你!别得意!” “走吧,管嬷嬷,本宫可不想跟一个蠢蛋费口舌。” “你!安如慧!你敢骂我?!你别走!” “玲珑就是那个假扮的黄丫吧!呵,等着瞧,太子哥哥马上就会帮我找到她了,你得意不了多久了,这身脏水我一定要再泼回去给你!”柳嫣望着安如慧主仆一行人的背影跺着脚喊道。 王颐和立春猫在下处的草丛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皆泛起惊涛骇浪。 等柳嫣一行人走远,立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许姑娘,你帮帮奴婢,帮奴婢找出真正的仇家。我在乎的那位故人就是被柳侧妃口中那位假扮的黄丫给骗到悬崖边然后被其推下悬崖而亡的。”立春哽咽道。 王颐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碧澄的天空极力憋回眼里的泪意,然后扶起地上的人道:“你既如此信任我,我……定会帮你的!” 二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 在更远处的暗密地儿,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她们,那是向禹派给她的暗卫。 这一切都在被人窥探着,不知道会不会事无巨细地汇报给王爷,她们还是不要相认的好,彼此装着糊涂办着明白事儿就行。 王颐早就知道安如慧表里不一,也曾怀疑过她,但是一直没有证据。 今天柳嫣的话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安如慧,当初一心想要害死自己的也许就是那个世人面前一副贤良大度的好王妃。 她来大兴国寺一则想让立春更加确认自己的身份,二则也是想来会会那个被关在这里两年之久的柳侧妃。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谋划,老天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玲珑?黄丫? 她一定要找出一直想要自己死的那个坏人! 第150章 公道? 翌日,山间突然起了大雾,当一缕晨光穿透浓雾照射进寮房区东南方向一座独立的小院时,一个慌慌张张的青色身影闪进院门。 “管嬷嬷!管嬷嬷!”小厮边跑边喊道。 “要死啦!不长眼的东西!大呼小叫作甚?!娘娘还未起,吵着娘娘安眠了,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杨青两手叉腰呵斥道。 “杨青姑姑,小的知错了,小的有急事要禀报就一时忘了礼数……您宽容宽容……”小厮连忙作揖求饶。 “哼!” “且等着吧,容我先去通传一声。” 此时正屋里有了动静。 管嬷嬷一直在屋外候着,听见响动推门进去。 “娘娘,可是要起?” 安如慧揉着发胀的侧额慢慢坐了起来,“几时了?” “辰时。” 管嬷嬷走近床榻,关切地问道:“娘娘,老奴替您按按,昨夜个可是没歇息好?” 安如慧闭着双眼任凭管嬷嬷帮自己揉捏额头,“不知为何,本宫有些心神不宁,德财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未曾。”管嬷嬷道。 “一群废物!” 两年前,派人前去灭口时,不小心让玲珑觉察到,玲珑先一步逃跑了。直至现在,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白日柳嫣的话让自己隐隐有些担忧,这两年王爷未曾踏入大兴国寺一步,更是未曾见柳嫣一面,柳嫣如何能查到玲珑身上,背后不用说定是太子的手笔。可是太子为何…… “娘娘!”杨青在外头突兀的一声打断了安如慧的思绪。 管嬷嬷看着自家娘娘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门开了,杨青进来。 “娘娘,何护卫身边的小柳子前来传话,说是有急事禀报。” 管嬷嬷搀扶着安如慧下床,“杨青,伺候娘娘梳洗。” 不一会儿,安如慧收拾妥帖后在二人的搀扶下出了屋。 小柳子跪在厅堂里回话,“娘娘,这是何大人传来的紧急密报,请您过目。” 说完他就战战兢兢地将信件呈了上去,眼前的王妃娘娘虽看着和善,但小柳子心里明白在娘娘身边当差需谨慎万分,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前几个月一个婢女不小心碰洒了娘娘手中的茶杯,不到半日人就凭空消失了。 要说这世间最厉害的莫过于伪善的屠夫,眼前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柳子将头匍匐得更低了。 “废物!一群废物!”安如慧狠狠地将信件摔了出去。 玲珑的双亲早在玲珑出逃后,就被安如慧给抓起来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她本想着只要有了这两个人质,任玲珑如何逃,最后也会被自己死死拿捏在手里。可是前几日一群不明黑衣人突然闯入将玲珑的父母救了出去。 当年她略施小计一箭双雕,将王爷的心头爱坠崖而亡之事嫁祸给柳嫣身,不仅除了碍眼之人还让王爷厌憎了柳嫣。可是偏偏关键人物玲珑没能灭口成功,不然绝不会有今日麻烦之事。 安如慧皱着眉头揉了揉额头,“传话下去,那日守卫之人全部绞杀,让何护卫增派人马立刻给本宫去搜捕,如果未能抓回就让他提人头来见本宫!”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小柳子抖个不停。 安如慧嫌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嬷嬷心领神会地走上前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人,“下去!别在这儿碍娘娘的眼。” 等人磕了头往外走远时,管嬷嬷对着杨青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杨青颔首悄声退了出去。 管嬷嬷从前是安如慧最依赖的奶娘,现如今是她最信任的刽子手。 她亲自奶大的孩子,犹如眼珠子一般疼爱。她懂自家娘娘这些年的隐忍和不易,她唯恐自己不能给娘娘分忧解难。 娘娘自小爹不疼娘不爱的,拥有至上的荣华富贵却唯独没有人爱。她懂娘娘为了得到王爷的宠爱所费的所有努力。但她毕竟是过来人,知道男子对女子的爱到底不如家世支撑来得长久,可是这些年,娘娘却很少回丞相府,跟丞相大人逐渐疏远,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下王爷万一要是知道了当初是娘娘设计让玉夫人坠崖而亡的话,娘娘的处境会是如何想都不用想。要是再失了丞相的支持,日子将会是怎么样的举步维艰。 “娘娘,一会老奴陪您去求个平安符吧,您该回去看看丞相大人了。”管嬷嬷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放肆!”安如慧吼了一声,片刻间又抓住了身旁管嬷嬷的手,道:“嬷嬷,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着想,可是一想到爹爹只会斥责我未能怀上皇嗣骂我耽误他大计,本宫就厌烦回去。他从未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女儿啊……” “老奴知道,老奴知道的。可是不管如何,您是丞相唯一的女儿。丞相府是您在禹王府最大的依仗啊。这些年,咱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差给王爷下药……可……。子嗣之事您跟丞相好好解释解释,说不定丞相会有其他更好的主意。” “娘娘,依老奴所见,王爷莫不是一开始就防着您防着丞相府,如真是这样,您就更应该好好跟丞相说道说道。” 寿元朝,人人皆知安丞相的名声好过天子。功高盖主历来被忌惮,只是现如今朝堂上,皇帝和太子暂时还找不到可以制衡安丞相的人罢了。但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动手的。安如慧比谁都清楚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只是她始终对禹王抱有不该有的幻想,毕竟那是她一直喜欢的男子。 “嬷嬷,做好最坏的打算,将替死鬼安排妥当。现如今太子也掺和进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管嬷嬷点点头。 安如慧顿了一会儿,叹口气接着道,“爹爹的平安符,一会儿我去求。” “好!老奴马上安排人通知下去。”管嬷嬷说完笑得满脸的褶子都荡漾开来。 转身出屋的瞬间,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慎德方丈请您过去主持公道。” 杨青小跑着过来。 第151章 忏法 大兴国寺最为知名的道场莫过于慎德方丈的讲经,无论是京中的官家命妇还是底层的普通民妇,皆以能听上一场慎德方丈的讲经为荣。 慎德方丈讲经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 讲经寻求的是缘法,缘法到了,慎德才会开讲一次。而世人又哪能通晓这些佛僧的缘法之说,是以一旦遇上这机缘,可不就是天掉的福分。 今日恰巧碰到慎德方丈在天罗殿开道场,此次为宝忏,即以忏悔为主题的法会。前来祈福的民众蜂拥而至,天罗殿挤挤攮攮。 僧人举行忏礼,正是大家灭罪、消灾及济度亡灵的好时机。 王颐听说了此事,拉着立春也一同前去看热闹。 只是当她看到最前排闭眼打坐的柳嫣时,突然附耳对身旁的立春说了几句话。 慎德方丈打坐在正前方,花白的眉毛,紧闭的双眼以及口中念念有词。而紧随其正下方的是三排围坐整齐的僧人,正随着慎德方丈唱经。 底下众人跪倒一片,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 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一切。 “她何德何能?!”王颐扯着嗓子对着立春喊道。 “许姑娘,佛堂圣地切莫大声喧哗!再说你如何能跟玉夫人比?”立春说完想要去拉眼前人离开道场。 似乎是这句话戳中了眼前女子的心窝,只见她突然站了起来甩掉立春的手,冷声道,“是比不过呢,王爷可从未想过为我出头。不过,我不稀罕。我真的可怜你啊,你眼巴巴地前来为故人忏悔其实看起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她不过是咎由自取,该忏悔的是她自己的亡魂,说不定她禁锢在六道里不得转世投胎呢。呵。” “你!”立春气愤地站起来就去推搡王颐。 二人就这样在道场上大打出手。 动静闹得太大,柳嫣睁开眼看了过来。 道场里顷刻间也都安静了下来。 慎德方丈抬手让僧人过来探究竟。 立春此时已经披头散发,哭诉道:“我本好心陪许姑娘来寺院祈福祛病灾,顺道为故人忏悔度亡灵,你怎么能嫉恨亡者?还那样诅咒她?!” “你只知了个大概,就如此草率下定论?当年故人她哪有什么错,她是被人设计惨遭毒手!” 立春说完遥望了一眼前方的柳嫣,眼神意味深长。 王颐故作疑惑地跟着望了过去,只一眼就转回视线冷漠开口道:“蠢入牢笼,识人不清,自作自受。” 声音大得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嫣皱着秀眉,在旁边丫鬟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 这十二个字似乎像一记响雷生生劈开了内心积攒多年的怨屈,而这满心的怨恨和委屈急于发泄出来。 她厌倦了这两年来时不时的一场又一次场的忏法修行。禹哥哥是真的狠心,将她丢在这深山寺庙不闻不问不说,还经常派人来监督自己有没有真心忏悔。可她忏悔什么,真正该忏悔的是安如慧。 连立春那个丫鬟都敢用那种眼神来瞧自己?! 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又是谁?她阴阳怪气什么? 柳嫣走了过去,“大胆!敢在佛堂禁地大吵大闹是不想活了?来人,抓起来酷刑伺候!” “且慢!”慎德方丈出声阻止道。 “侧妃娘娘切莫动怒,生嗔恨造恶业,往日的修为将毁于一旦。您何不好好了解事情始末再做评断?” “阿弥陀佛!” 柳嫣紧了紧袖中紧握的秀拳,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立春,她是何人?你们又为何不顾礼法在此生事?” 立春早就趴跪在地上,吞吐着回道:“侧妃娘娘,这位是……许姑娘。是……王爷让奴婢陪着许姑娘来此地祈福消灾……” 王颐顺势也跪下行礼,“民女见过侧妃娘娘。” 柳嫣打量着女子,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可是又不敢相信。 “立春,她是王爷身边之人?!” 立春看似有些心虚,立马低下头。 “不可能!” 柳嫣恨恨地开口道,她走近用手抬起王颐的下巴,“长得这般寡淡,禹哥哥怎会看得上?!”说完嫉恨地推了一把,王颐跌坐在地。 “侧妃娘娘说得是,王爷可看不上民女,王爷在乎的从来都是死去的那位呢!而且……” “许姑娘!”立春连忙打断道。 “而且什么?” 王颐看了看一众瞧热闹的人,不再开口。 当年禹王府侧妃毒杀禹王爱妾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众人中可是有很多知晓此事的京中贵妇,再闻旧事被重提一个个都侧耳听得起兴。 “许姑娘,你最好不要在侧妃娘娘面前造次,不然落得跟故人一样的下场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立春忍不住轻哼一声。 “啪!”立春挨了一记耳光。 柳嫣打完还甩了甩手臂,“死奴才,什么身份容得你在这儿撒野?” 立春捂住右半边脸,哭喊道:“侧妃娘娘,您欺人太甚了!奴婢又没瞎说,当初就是您派人将玉夫人推入悬崖的,这里谁人不知!” “奴婢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慎德方丈您给评评理。” 立春这么一喊,底下的众人议论纷纷。 慎德方丈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 慎德方丈老了,当年发生的那件惨案,他过于插手导致后来柳太傅在皇上面前时不时地就给他上眼药,幸好禹王是个混不吝的定要惩罚这柳侧妃,倒是让他可以找到不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不然他险些保不住大兴国寺在一众寺院中的地位。 “阿弥陀佛!老衲为出家人,不好插手凡尘事。不如容老衲派人请了王妃娘娘过来定夺可好?” 柳嫣冷笑一声,心里想着巴不得。那个毒妇,今日看她如何在一众人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王颐偷看了一眼立春,望着她右半边醒目的手掌印,心里心疼不已。 她们明明商量好让自己来激怒柳嫣的,立春怎么自作主张地迎了上去? 王颐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帮立春找补回来。 等安如慧赶到道场,看到的就是一众人心思各异的表情。 第152章 对质(一) “禹王妃来了!”有人喊道。 高亢的一声,正在窃窃私语瞧热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柳嫣眼睛似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安如慧,心中积攒已久的怨愤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安如慧脸上挂着微笑直接忽略柳嫣面向底下一众人,道:“让各位看笑话了,本是禹王府家务事儿。当初嫣儿妹妹犯下大错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她惯来娇宠,受不得别人提及往事,倒跟一个小丫鬟较真上了……”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掩唇失笑了下。 众人也跟着调笑片刻。 汴京城,谁人不知禹王妃出嫁前是高门贵女的典范,端方有礼、良善明理;出嫁后更是官家命妇谈论的中心,贤惠大度,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有了比较,方才柳嫣的一番行径就显得极为仗势欺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起哄了一句:“王妃娘娘,柳侧妃这气度可跟您比不了咯!” 柳嫣积攒的怨怒顷刻间爆发出来,如果搁以前她还能再忍一忍,可这两年被禹哥哥惩罚关在这大兴国寺不能出山,自己早就沦为整个汴京贵族圈最大的笑话,她柳嫣在众人眼里就是个嚣张跋扈、善妒的恶毒女子。 她是嫉恨过得禹哥哥盛宠的王颐,她也使过手段刁难过那女子,但派人推那女子摔崖而亡的事情可不是她做的,她是被人构陷的,她是被冤枉的。 今日无论如何都忍不下这口气。 “各位听好了,我柳嫣虽然平时行事乖张些,但柳家人敢作敢当的风骨从未丢,这设计残害自家后院姐妹的事情我柳嫣从未做过,也绝不认!” “真正的背后凶手是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好王妃!” “安如慧,是你,是你害死了王颐!” 柳嫣伸手指着安如慧对其怒吼道。 诸客皆惊。 两年前,柳嫣毒杀府内自家姐妹的罪名在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当时可是人证、物证确凿。 “不可能!”人群中不知是谁又道了一声。 紧接着一片交头接耳声传来。 安如慧嘴角维持着惯性的弧度,“嫣儿妹妹,本宫方才没得罪你吧?怎能随意攀咬?” “再说,这是咱禹王府家事儿,不如移步去内院?” “哼,去内院作甚?心虚了?” 安如慧浅笑下回应,装作一副光明磊落样儿,且不再接柳嫣的话,心里还是怕再次惹怒眼前这个疯子。 王颐和立春仍旧趴跪在地上,趁人不备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能跟安如慧明面对抗的只有柳嫣。 如果真的是安如慧构陷的柳嫣,那么当众激怒柳嫣发泄积攒已久的怨怒就是探明当初事实真相的最好办法。 立春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侧妃娘娘,您怎么能将这一切推给王妃呢?想当初玉夫人时常在奴婢耳边念叨王妃的好,不可能是王妃害玉夫人的!” “对呀,口说无凭,这泼赖行径倒是贵人您的风格!”底下还有人不怕死地附和道。 一句话如火上浇油。 柳嫣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立春,“瞎了眼的狗东西!” “来人!将玲珑的父母押上来。” “侧妃……这……,殿下说……”身旁的丫鬟吞吞吐吐道。 “赶紧去!”柳嫣俨然已经失了理智。 柳嫣本应该为这挑衅忍一忍的。太子前几日将玲珑的父母绑过来就招呼过,务必再忍些时日,等抓到玲珑之后再做定夺。毕竟,涉及到安如慧,就不得不考虑安丞相,如今朝堂态势本就不稳定,安丞相现如今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朝堂上文武大臣皆不敢轻易得罪他。所以虽牵涉的只是内宅之事,但内宅之事从来关联着前朝政务,不能不小心行事。 王颐将头匍匐得更低,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众人惊讶过后开始议论纷纷: “玲珑是谁?” “难道真有内幕?” “瞎说,王妃娘娘如此良善,怎么可能去害人?” “嘘,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会是柳侧妃设局吧。” …… 安如慧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藏在衣袖中拳头紧了又紧。 旁边的管嬷嬷看着面容有些异样的主子连忙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不一会儿,玲珑的父母被押了过来。 柳嫣走上前,道:“将你们所知如实交代!” 跪在地上的两位老人战战兢兢道,“侧妃娘娘,贱民惶恐啊……” “哼,无须害怕,我能将你们救出来,就不怕这背后之人。” “再说,你们不想再见到玲珑了吗?” 柳嫣话毕,他们就将这两年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玲珑十五岁时入了暗卫营,后来因着武力出色被一个贵人挑中,两年前突然有一天被人传唤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暗卫的警惕性让玲珑留了后手,模仿柳侧妃院内大丫鬟黄丫的那绝笔信其实有两封,一封留在了当初真的黄丫尸身旁,一封被她交给父母,想着万一要被灭口,这封信就能成为自己父母的护身符。 至于这个贵人是谁,当初二老被救出时,一并抓了一个护卫,这几日对抓来的护卫严刑拷打,此人如实交代,他们是何护卫的人。而何护卫是谁?不就是禹王妃身边的第一大侍卫?! 听到这里,看客们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纷纷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禹王妃。 “不可能!王妃怎么会害玉夫人?!”立春迎着众人的目光大声喊道。 “王妃贤明大度,怎会为了点拈酸吃醋就如此费尽心机毒害一个侍妾?” 柳嫣气得差点跳脚,“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奴才!好赖不分,仇敌不辨,你的好玉夫人想必在阴曹地府都得被气吐血!” 说完,眼神示意玲珑父母将那封绝笔信拿出来。 本在一旁当看客的慎德此时看到那封信时,惊慌得手心冒汗。 当年定罪柳侧妃,慎德方丈一步一步寻着明面上的证据当了有心人的工具。 出家人,不插手就好了。 眼见事态发生扭转,他连忙双手合十作揖:“王妃娘娘,侧妃娘娘,不如随老衲移步内殿?” 第153章 对质(二) 柳嫣不为所动,仍旧立在原地,一副绝不罢休的愤恨模样。 柳太傅唯一的嫡女,从未曾有过那般屈辱。被人害得名声败坏不说,还让柳太傅丢尽了脸面。今日好不容易能逮到这个机会,柳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安如慧。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让在场的众人看得尽兴。 慎德不得不招手弟子吩咐将看客们一一规劝散去。 安如慧本也该阻止的,明面上刚刚是柳嫣给她泼了脏水,但毕竟实情是如何,安如慧心底最清楚不过,她也有些怕的。于是就默认了慎德方丈的安排。 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叹道:“嫣儿妹妹,本宫身边有四大护卫,何护卫不过是其中一个,本宫怎会知他手底下有什么人,玲珑此人本宫从未听说过。区区一面之词和自说自话的绝笔书说明不了什么,你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诬蔑本宫,这笔账咱慢慢算。” “再者当初是谁将何护卫拨给本宫的,你可知晓?” 何护卫虽然是王妃身边的第一大护卫,可是当初安如慧嫁进禹王府时,这人却是禹王亲自着人挑选送到王妃身边的。只是何护卫明面上是禹王的人,实际上早就投靠了安丞相。 “……”柳嫣疑惑地瞪着眼看向安如慧。 “你该问问王爷。如果王爷知道嫣儿妹妹在这胡乱攀扯他,让人误会他跟自己爱妾的死脱不了干系,王爷会如何做,想必也不用本宫提醒你吧。” “安如慧!你!”柳嫣被噎得无话可说。 禹王爷是柳嫣的死穴,这两年王爷对她的疏远已经让她意识到如果再惹怒那个男人,柳嫣可能永远出不了这深山寺院。 “说不定真有干系。”突然闷闷的一声传来,在场的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安如慧走到声音源处冷着脸道:“你说什么?抬起头来!” 王颐慢慢地将头抬起来。 “怎么是你?”安如慧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 “民女见过王妃。” 王颐迎着禹王妃的目光,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安如慧却心思百转,前些日子狠狠地惩治过眼前的女子,只是当时低估了此女子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误打误撞倒让眼前女子捡了个便宜,王爷竟然将人接到了这汴京城里来。 安如慧气了好些日子。 从前,安如慧以为只要除掉了王颐,王爷的目光就会回到她的身上。两年过去,王爷对安如慧一直不咸不淡,也不跟她圆房,她心灰意冷过,但王爷从不曾亲近任何其他的女子又让安如慧觉得也没那么糟。可直到眼前女子的出现,那股浓烈的嫉恨情绪再次涌向安如慧。 “你再说一遍。” 王颐规矩地答道:“王妃娘娘,民女觉得王爷其实也没有那么宠爱那位玉夫人,所以王爷的嫌疑也不可排除。” “怎讲?”安如慧心中愤然,面上却镇定道。 王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如慧,道:“如果真的如世人传颂那般宠爱和痴情,又怎会在短短两年又觅得新的佳人?王爷可是每隔几日就会来民女这里呢。”说完王颐还不好意思地掩唇笑了下。 那神情,那姿态,似在无声地炫耀。 “不可能!” 安如慧没来得及发话,旁边的柳嫣先一步跳脚。 “你算个什么玩意?禹哥哥绝不会喜欢你这副模样的!” 王颐没有反驳,而是淡然地看向安如慧。 意思再明显不过,安如慧此刻的作态就是最好的佐证。 细数历史长河,多少女子被自己的嫉妒心所害。情爱害人不浅,尤其对女子来说,倒不如最爱自己。 “所以,别院时,你是在戏耍本宫?” 王颐连忙摇头,“民女不敢,那时民女惶恐王爷的宠爱能有多久……现在民女确定了……” “……唔……王爷离不开民女。” 话落女子娇羞地低了低头。 “啪!”安如慧扬起手打在王颐的脸上。 “不知羞耻!!” 突兀的一声让旁边几人的神色变了又变。 王颐捂着被打疼的右脸哭诉道:“王妃娘娘,你作甚打民女?” “民女不过是实话实说,王爷就是离不开民女,那位玉夫人也不过如此!” “呜呜……你就是嫉妒民女……你打我……我……我要去告诉王爷……呜呜。” 安如慧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还想再扇过去一巴掌,被旁边的管嬷嬷拦住了。 “娘娘……” “王妃娘娘,你不过是仗着显贵的出身才有如今的地位。呵,空有王妃的架子。那位的心思可是从来都不在您身上!从前有那位玉夫人,如今有我许氏!” “啪!”安如慧再也忍不住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贱人!贱人!” 安如慧一贯的好形象一下子就破防了。 立在一旁的柳嫣看着眼前的一幕面容发怔。 其他人谁也不敢吱声,只有管嬷嬷扯着安如慧的衣袖低声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安如慧狰狞的面孔看起来十分可怕。 要说禹王对柳嫣来说是软肋,那对安如慧来说就是可怕的执念。 兜兜转转十几年,安如慧只想禹王能够看到她的心意,能够回应她。曾经安如慧不理智地想过要摒弃丞相女儿的身份,她偏执地以为是她的身份让禹王不敢亲近她。 也许有这一层关系,但安如慧还是不太了解禹王。禹王从来意不在皇位,身份的冲突对他来说,有影响但不至于到现在还让自己的王妃是完璧之身,他对安如慧不仅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厌恶她的真面孔。安如慧却始终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却不知在禹王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 执念,是一种苦,更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安如慧走不出自己的执念。 王颐继续挑衅道:“王妃娘娘,您不贤惠不大度了吗?先前不还说要帮王爷接民女入王府,还要给民女一个名分的不是吗?呵,这才是您的真面目吧。也是,这世间哪个为人妻的能真心实意与人分享丈夫?不过是看谁装得更好罢了。呵。” 王颐成功地将事态发展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今日您最好也能让民女如那位玉夫人一般,不然等来日见到王爷,民女定会在王爷面前揭穿您的行径。” 王颐的话句句戳着安如慧的心窝,管嬷嬷的劝阻也无用,安如慧环视一圈若有所思片刻后,突然拔下头上的金簪发狠地抵住王颐的脖颈处,道:“放心,敢魅惑王爷的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今日就如你所愿,本宫倒是要看看,王爷是不是真的离不开你!” 说完将尖锐的簪子往里抵了抵,顿时血流了出来。 “王妃!” “不可!” “娘娘!”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瞬间一个黑影闪过,簪子掉落在地。 “王妃在作甚?!”不远处一声男性特有的低沉磁性嗓音突然响起。 第154章 他的底线 等男子走近,几人纷纷行礼,“见过王爷!” 昨日傍晚,王颐身边的暗卫按例往禹王府传了密信,自上次变故后他们每日须事无巨细地将许姑娘身边发生的一切呈报上去。信件是传到了,但也不见得禹王会因为一些看似捕风捉影的事情亲自来一趟大兴国寺。 不过,禹王终究还是来了。 密信里,向禹注意到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一是许氏跟立春站在望风悬崖边看了很久的风景,而望风崖是颐儿坠落而亡的地方;而是柳嫣与安如慧那些没头没尾的对话。本也不用特意跑一趟,只是前些日子太子宣他进宫让他不日去一趟大兴国寺有重要事情商谈,索性择日不如撞日就来了,顺便也解解心中的疑惑。 殿内此时安静得有些诡异,几人跪趴在地一动不动的,安如慧神情慌张地将头埋得极低。 王颐暗叹,自己心底的猜测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她索性趁人不备暗中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玉珠瞬间挂满脸颊,看着越发楚楚可怜。 “王爷,您要为民女做主啊。王妃她要杀我……呜呜……”王颐的腔调听起来柔柔弱弱的,说出来的话倒是直接干脆。 身旁几人,面面相觑。女子说得好像也没错,可当着禹王妃的面直白成这样似乎也不妥吧。 王颐看着他们几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心中暗自冷笑。 以前王颐想要远离禹王,就极力与其撇清关系;不让自己重蹈覆辙,就再三表明坚决不入他那糟心的后院。 以为那样就可以保全自己、保全在乎之人。 可安如慧在别院对她狠厉敲打让她幡然醒悟。在这个世道,尊贵的身份才是最牢固的依靠。而想要攀登至高处,她不仅不能推开禹王,而且还要主动攀上去哄着他给自己想要的。想想换脸以前所发生的,王颐又在心中讽笑了一番,情爱只会束缚人影响人发挥,可不是么? 向禹蹙了蹙眉头。 许氏这是在跟自己告状? 稀奇。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王颐继续说下去。 旁边低头下跪的安如慧却突然抬起头望向男子道:“王爷,臣妾斗胆问您,这位许氏是何人?” 安如慧若急于为自己辩解就会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毕竟刚刚几双眼睛亲眼目睹她将金簪扎进了女子的脖颈上。但刚刚王颐那几番故意挑衅的话,作为禹王正妃、安丞相嫡女,就算她当面打杀了王颐,也不过尔尔。毕竟在高高在上的贵女面前,身份低微之人就如草芥一般,打杀就打杀了,至多于她贤明良善的名声有碍罢了。这一切却有一个前提,就是禹王会为眼前女子做到何地步。在这之前,禹王从未公开承认过该女子的存在,连一个外室的名分都未曾给过。 安如慧想探一探王爷的底线。 向禹沉思片刻,又将问题抛给了王颐,“许氏,你自己来说说你是何人?” 男子说得很随意,脸上也无任何表情变化。 王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后定定地望了一眼安如慧道:“王妃娘娘,民女是何人方才不是说了么?民女是王爷离不开之人,对吧?王爷。”话毕她转头向禹王求证。 “哼。”禹王轻哼了一声,“没错。” 五日就得合体解一次蛊毒,不然就得死,可不就是离不开嘛。 “那刚刚王妃差点就要了民女的命啊……” 要我的命,不就是要你的命,管不管? 王颐边说边可怜巴巴地望着男子,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向禹摇了摇头失笑道:“王妃,说说看刚刚你为何那般做?” 安如慧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故作恍然道:“王爷,臣妾有错!想来上次别院许妹妹是跟本宫开了玩笑,本宫当真以为她与王爷并无干系。刚刚她一介平民身份竟敢直接诋毁您对玉妹妹的情意,所以……本宫一时情急就冲动了。这哪曾想,是个大乌龙。原是自家人,那就不过是拌拌嘴而已。” “您明察。” 在安如慧提到“玉妹妹”这三个字的时候,向禹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冰冰的,仿佛一座散发千年寒气的冰山,让周遭的人不自觉地都缩了缩脖子。 这两年,汴京城内传得最为热闹的一段佳话莫过于禹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人人皆道禹王情深义重,为了一个低贱侍妾,不顾太子太傅颜面执意惩罚府中柳侧妃,禹王对那位玉夫人情意如何显而易见。 当事人禹王对此也深信不疑,可直到许氏的出现,一切看似没变但又好像都变了。 如果变了,这就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不光是名声上,更是向禹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过不去。 安如慧这么一番话说得极为巧妙。若禹王最在乎的还是那位玉夫人,那自己刚刚所作所为,禹王必会轻拿轻放,毕竟王爷怎么会放任其他女子质疑他的深情;但若真如这女子刚刚所说,禹王已然变心,宠爱新人,那他更不会追究到底,不然不就是明晃晃地告知众人他曾经对那位玉夫人的宠爱是假的,任谁也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自己的遮羞布。 王颐察觉到了安如慧眼中的那一丝掩藏极好的得逞之色。 她向其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惶惶然对着禹王行了一个大跪拜礼,“王爷,当听立春说起您曾经是如何宠爱那位玉夫人时,民女羡慕不已。以前民女不在乎王爷,可如今民女的心境已然不同。……您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值得民女托付终身。” “……。”向禹紧绷的冷面似乎有一丝松动。 王颐继续说道:“女子有了喜爱之人就会变得患得患失,任谁都想让自己成为所喜欢男子心目中的第一位。所以方才民女对王妃娘娘所言皆是意气用事。不过,这一切发生的源头是那位玉夫人之死另有隐情,柳侧妃在跟王妃娘娘对质呢,民女不小心多嘴,就卷入其中了。您就宽恕民女吧。” 第155章 变化 王颐话毕抬头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禹王。 男子眼神莫名复杂,目光似在看自己又似在透过自己看别人,原本有了一丝动容的面孔突然再次变得冷若冰霜。 禹王转头看向安如慧道:“王妃!且说说看。” 一直被忽略的柳嫣生怕安如慧再次颠倒黑白急得脱口而出:“禹哥哥,嫣儿是被王妃陷害的啊,嫣儿手里有证据,太子哥……” 还未等柳嫣继续说下去,禹王凶狠地瞪了她一眼道:“闭嘴!” 毫无感情的冷厉声吓得柳嫣瞬间花容失色,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向禹自是不能让自己的皇兄牵涉进来,柳嫣那股骄纵得不管不顾的德性时常坏事,她未必不懂太子对她的隐秘心思,只是一边享受太子毫无底线的纵容,一边又嚷嚷唯禹王不爱。现在柳嫣为了自证清白,竟然如此口无遮拦。如若让朝堂那些大臣得知太子殿下时常来大兴国寺与柳嫣暗地里来往,那麻烦就大了。 禹王扫了几人一眼后道:“慎德,当初你牵涉其中,今日不如就和卫临将事情重新彻查一番。王妃你们几个先回寮房等候传话,先都散了。” 吩咐完,禹王转身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王颐和立春道:“你,还有你,随本王来!” …… 客堂内房,向禹端坐在楠木圆椅上,神色异常严肃。 王颐和立春跪在其脚下。 来之前,向禹从太子那里隐约知道当年之事另有蹊跷,来此地就是为了查清真相。 而刚刚在众人面前王颐的几番话到现在还言犹在耳,她那般转变叫禹王心生疑惑。自接触起,女子对他从来都是能避则避,今日却突然不顾女子娇羞当众对他表明心意,着实奇怪。 女子的爱意来得莫名其妙,禹王不相信。若是故意为之那女子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要弄清楚。 “听说最开始,是你们俩罔顾礼仪在众人面前争吵?”禹王道。 昨日,王颐与立春在望风崖边站了许久,实则也是在试探。王颐不知道现如今身边的暗卫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向禹王汇报到何程度。倘若是不放过一丝一毫,那自己与立春在望风崖边的对话,眼前的男人定然也是知道的。那么她与立春的关系以后就不能太过亲密。毕竟决不能让禹王往许氏与王颐有关联上想。 不如就探一探虚实。 王颐抬起头大胆地与男子对视道:“王爷,民女实则是小心眼之人,尤其对男女之事。立春说了许多您和那位玉夫人之事,民女甚是嫉妒呀。谁叫立春还没有眼力见在民女耳边念叨您最在意那位玉夫人,民女心里不服气,这不就跟她吵了几嘴嘛。” 几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向禹听后鼻腔里哼了一声:“胡说八道!” “许氏,你何曾对本王那般情根深种?” “还有你,胆敢跟人随意置喙主子之事?”禹王继续道:“本看在颐儿和卫临的面子上,给你几分情面,但你不珍惜,自己掌嘴!”向禹恶狠狠地只对着立春发难。 王颐见此情景不禁在心里暗骂了禹王一嘴,阴险狡诈之徒。明面只道自己瞎说,却拿立春开涮,这不是在逼她? 立春生怕王颐为自己出头而连累了她,偷偷用眼神制止王颐后就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左右开弓地掌嘴自己,“啪啪啪……” 向禹冷冷地看着,就是不喊停。 旁边站着的卫临心疼坏了,看着王爷欲言又止,“王爷……”面容看起来十分痛苦纠结。 谁能忍谁就是最后的赢家,试探人心不过如此。道理都懂,可王颐从来都不是心狠之人,她突然举起手重重地扇起自己来,“啪啪啪……”,她见不得立春受苦,唯有用这般蠢笨的方法让自己好受些。 眼泪说掉就掉,王颐不知是疼得还是悔得,她边打边看向禹王道:“王爷,立春该罚,民女也该罚,是民女嘴闲缠着立春打听王爷的事儿,立春才将您与那位玉夫人之事说与民女听的。民女对王爷的心意,民女自个可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可这世间最难控制的事情不就动情么?民女没能控制住自己!民女先前之所以躲避您,就是知道自己对情感过于小心眼,眼里里容不得第三者,而王爷的身份又不可更改,……可如今这一切又是我能控制的吗?!” 王颐眼神透着悲伤,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顺着柔弱的脸庞倾流而下,而扇自己巴掌的动作却绝然狠厉,“我最不喜欢欠人情,立春不过与我才几面之缘,我可受不起她这样大的人情。王爷惩罚婢子无可厚非,但民女也绝不想日后有落人口舌的机会。” 向禹皱了皱眉头。 昨日,暗卫密信呈报二人之间看似有情有义,此时许氏却是这番行径。这里头必有文章,只是看着王颐那张逐渐布满手掌印的红肿秀脸,禹王的眉头越皱越紧。 顷刻间,向禹喊了停并脱口道:“昨日你们二人在望风崖边可不似这般疏远?” 二人停了下来。 王颐暗道,果然如此! 她故作一副疑惑神色向禹王道:“王爷,原是暗卫给您通风报信了,”顿了一会王颐继续道:“昨日民女是答应帮立春找出她前主子之死的真相,但晚上回去后民女才反应过来,我为何要帮自己的情敌!民女反悔了!是立春求错了人,与其求民女,不如直接求您。王爷您肯定不会不管的。” 王颐深知眼前男子不会那么轻易相信自己突然的变化,所以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表明心迹,让他深以为自己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做戏她很会。 没有爱意,不在乎,任谁也伤害不了自己。 向禹握拳抵住唇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如何也探究不了女子的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