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仙尊的乖软小徒儿又哭了》 第1章 自己送上门 晨光熹微，沧玄国皇宫御书房内。 “陛下，长孙世子身负荆棘在宫门外求见。”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禀报道。 楚黎笙一袭暗纹龙袍坐于上首鎏金椅上，头上的金冠和朱钗熠熠生辉，华丽的妆容使人不寒而栗。 “宣！”平静无波的声音中却透着沉沉威压。 长孙一族因谋逆叛上罪下了囹圄，不日将被处斩，而长孙世子由于一直在外跟随隐匿高人修行，才逃了此劫，没想到，如今居然主动送上了门。 少顷，一位二十岁左右，容貌清冷、无尘的男子被侍卫领进了御书房。 长孙允淡定从容径直来到楚黎笙面前双膝跪地叩首道：“罪臣参见陛下。” 楚黎笙看着下首跪地的人，亮眸中含着探究和不屑。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由于长孙允俯首跪地的原因，荆棘上的尖刺深深没入了他的背部。身后的白衫也渐渐染了红。 一炷香过去，楚黎笙才施舍般慵倦道：“抬起头来。” 长孙允跪直身体，垂下眸子将头微微抬起。 楚黎笙看着那张谪仙般的面颊，微微扬了扬唇。 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为何自己送上门？”楚黎笙揶揄道。 长孙允捏了捏拳，宛如下了很大的决心，不紧不慢道：“求陛下给罪臣的家人留一条活路，罪臣……愿意将自己献给陛下，对陛下唯命是从。” 说着他又拿出一块令牌，双手举高递给楚黎笙。 “这是无影宫宫主令牌，请陛下收下，从此无影宫任陛下差遣。” 一旁的侍卫接过令牌，递给了她。楚黎笙接过令牌看了看，果然是无影宫的令牌。江湖上的无影宫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和收集情报。 没想到长孙允居然是无影宫宫主。 可是这块令牌对于楚黎笙来说毫无价值。 “就这儿，让我放了长孙王府上下两百多号人？”楚黎笙冷笑道。 “罪臣……是药人，可为陛下延年益寿，祛毒止疼。”长孙允说这话时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来，手指紧紧捏着两边的衣角，头垂得很低。药人在沧玄国极少，有这种体质的人几乎是所有人争抢的对象。 传言每日坚持饮用药人之血便能容颜不老，而且药人之血可解百毒，治百病。 因为此种原因，这世上药人几乎没有善终的。 楚黎笙听到这话，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个男子，样貌气度皆不俗，宠辱不惊，能够成为无影宫宫主，想来修为也是不凡。 “你现在告诉了朕这些，就不怕朕还是会杀了他们？”楚黎笙低笑一声，言语中满是玩弄。 只要她想，人照样可以杀，长孙允这个药人也依然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我……只能选择相信陛下。”长孙允看似神色平静，可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这次进宫，他也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赌对了，可以救家人一命，赌错了，那不仅无法救出家人，自己从此也将身陷泥沼，痛不欲生。 这么些年他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事迹，但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认为，楚黎笙虽然性情暴戾，嗜杀无度，可是却是明君。她成为女帝后颁布的指令都利国利民。 楚黎笙对长孙允愈发感兴趣了。他完全可以在外面逍遥度日，但是这人却为了身边那些家人甘愿从此宿在皇宫这座牢笼，日日被迫献血，生不如死。 聪明、重情、实力强、长像俊逸，这种人才自然是要留下来的。不过始终是仇人，这信任却是不存在的。 “朕对药人毫无兴趣，不过朕倒是缺个男宠，你如果伺候得好，朕可以考虑一下免了你的家人们死罪。”楚黎笙散漫道。 长孙允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瞟了眼上首的人，又迅速将头垂下。 虽然进宫前他已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此时听到让人感到屈辱的“男宠”两个字，心中依然惊骇。 其实长孙允明白，进了这宫哪里还由得了自己。无论他同不同意，结果都是一样。 “如果想好了，就拿出你的诚意。”楚黎笙淡声道，“我对物品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验验货，怎么知道你是否符合朕的要求。” 站在一旁的侍卫悄声出了屋。 长孙允只是犹豫片刻，便忍着一股强烈的屈辱感，站起身，缓缓卸下荆棘，手顿在了自己的衣带上，久久没有动作。 “这就是你的诚意？”楚黎笙不耐道。 闻言，长孙允闭了闭眼，缓缓舒了口浊气，轻颤着脱下了自己的衣袍，直到只剩下一条亵裤后，才又跪了下去。 此时浓郁的羞耻感让他羞红了脸，不过心下却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从进入这里开始，自己这副身躯已经被自己献出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尊严，不过一具活物而已。 楚黎笙起身，款款走到了他的身边，眸光睥睨着那具颤颤巍巍的身体。 “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了。”半晌，楚黎笙沉声道。强烈的威压居然让长孙允有些呼吸困难。他心里暗道，楚帝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 “是……陛下。”长孙允犹豫片刻后又嗫喏开口道，“陛下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吗？”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楚黎笙沉声问道。 长孙允将头埋下，“臣知错。” “臣？”楚黎笙轻蔑地笑了笑。 长孙允深呼吸后，颤声道，“奴知错。” “服下这枚丹药。”楚黎笙递给他一枚白色药丸。 长孙允毫不迟疑地接过药丸就放进了嘴里，继续跪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话语，真的就跟一个物件一样。 楚黎笙勾唇一笑，越发地满意了。果然很聪明，她都不用多解释。 虽然药人之血能百毒，可是对药人本身却无丝毫作用。 “穿上衣服，下去吧，晚上侍寝。”楚黎笙魅声道。 “是，陛下。”长孙允唇瓣张了张，从齿缝中艰难挤出了几个字。 他缓了缓心神，迅速穿上衣服，走出了御书房。 头顶的残阳映射着他白皙额头上的冷汗，长孙允自嘲地苦笑了一声，掩下眸中屈辱，便跟着侍卫去了一处宫殿。 …… 宫殿内，两名太监正欲伺候长孙允沐浴，却被他制止了。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就可以。”长孙允沉声道。 “公子，这是侍寝的规矩，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一位名叫小喜子的太监温声道。 长孙允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也只能默然不语。 就这样，他被这两个太监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身子的里里外外被洗了好几遍，哪怕是深处，他们也用了特殊工具去清洗，沐浴完成后又全身上下涂抹了香膏。 “就凭公子这个身段和样貌，以后一定是盛宠不断。”小喜子看着面前霞姿月韵的人，禁不住夸赞道。 长孙允只觉羞愤难耐，两只手紧握成拳，忍下打人的冲动。 可是更让他觉得屈辱的是，沐浴完后，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薄纱。 在他的思想里，这种打扮无异于妓子。 “不能穿其他衣袍吗？”长孙允低沉问道。 “公子，这是规矩，习惯就好。而且公子穿上这一身勾人的紧，陛下一定会更加怜惜公子的。” 长孙允瞬间耳畔生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公子，按照规矩，侍寝当夜只能饮用香茶。”小喜子端着茶水来到了长孙允面前低声道。 长孙允蹙了蹙眉，无奈接下，一口饮了。他不喜茶水，可是如今却无法选择不喝。 “公子稍作歇息，一会儿有掌事姑姑过来接公子。”小喜子轻声道。 第2章 今晚继续让他来侍寝 一刻钟后，一名宫女打扮的姑娘进入宫殿后，傲然道，“公子，切记自己的身份，一路上不得肆意张望，进殿后需褪去披风和足衣，在门口跪候。陛下脾气不好，公子忍忍也就过去了。” 长孙允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如今的身份连个宫女都不如。 “公子，为何不答？”这名宫女不悦地看向长孙允。 “是，姑娘。”长孙允只得开口回应。 宫女满意地弯了弯唇，然后从一旁的宫女手上拿起准备好的披风，为长孙允披上后才出了宫殿。 长孙允看着身上的这件红色披风挑了挑眉。 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总比没有好，否则，他真不知要怎么迈出宫殿的大门。 深秋的厉风裹挟着凉意游走在长孙允空空的两腿之间，他将头埋得很低，眼睛只是盯着前面的一双脚，脑袋嗡嗡作响。 即使在进宫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此时，依然乱了呼吸，每一步踏出去都是千斤重。 到了门口，他缓缓推开了殿门,刚想抬眸望去，却听到那名宫女虚咳了一声，长孙允瞬间垂下了眸子。然后他按照那名宫女所说，褪去了披风和足衣，跪在了门口。 传言，楚帝宫中，光是贵君就有数十个，男宠更是无数。楚帝暴虐，每月都有几个男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殿门关闭后，长孙允抬头看了看四周，殿内宽敞奢华，上首放有鎏金雕龙宝座，侧旁有一软榻，下首有几张椅櫈和古琴。宝座后面竖着一个龙纹屏风，挡住了内室的光景。 “咯吱”一声，殿门被推开了，长孙允一个激灵，迅速垂下了头。 一双暗纹黑色锦靴出现在自己眼前。 “奴给陛下请安。”长孙允伏地磕头道。 楚黎笙看着一身薄纱的人眯了眯眼，沉声道，“把这枚药丸服了。” 长孙允抬起头就看到了眼前的一枚白色药丸，他双手接过后，便送入了口中。 “朕睡眠浅，不喜欢听到动静，如果你吵醒了朕，你那舌头就会喂了狗，可明白？”楚黎笙一边朝着屏风后走去，一边散漫地说着。 “是。”长孙允不明所以地答道。 他完全弄不明白这又是什么怪异规矩。 不是说侍寝吗？可是现在这样又是哪般？ 长孙允只好继续跪在门口，默不作声。 一盏茶后，楚黎笙已经睡下，殿内只闻烛火摇曳的声响。 长孙允忽觉全身燥热，欲火焚身。 他双手捏紧，眸中盛满寒冰。 原来楚黎笙刚才给他服用的是迷情丹。可是，她却并未让自己侍寝，还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是想把他活活憋死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孙允整个身体如同水洗一般，呼吸渐沉，心跳如鼓。他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那可耻的呜咽声。 当他感觉自己快要失了理智时，又狠心地用指甲划破自己的大腿，一次又一次，血渍渐渐染红了身上的薄纱。 良久，他脱力般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微颤，生理性的泪水从紧闭的眸中簌簌落下，长孙允整个人如绽放的玫瑰一样，红艳夺目。 晨光熹微，楚黎笙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露出满意地俏笑。 能够抵抗迷情丹的男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还要其一声不发。看来这个男人可以给她以后无聊的生活添些乐趣了。 长孙允感受到上方炽热的目光，缓缓睁开双眼，此时虽然药效已过，可是他黑眸中的迷离之色还未褪去，眼尾猩红，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前，妖冶的红晕惹人怜惜，哪里还有白日里清冷孤傲的模样。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跪好，却发现自己全无力气。 “陛下恕罪。”沙哑的声音带着魅娇。他心口一颤，紧抿唇瓣，不再言语。 “这样乖多了。”楚黎笙揶揄道。 长孙允缩了缩身体，将眸光羞窘地瞥向一边。 “来人，用朕的步辇送长孙公子回寝殿休息。” 话语落下，六个太监就进入了殿中，她们垂头将地上的人抬起放入步辇中，就出了殿门。 随后，楚黎笙的贴身宫女进入了殿中，当发现地上的血渍时，镇定自若地出了门，叫人进来洒扫。 “青儿，你觉得那位长孙公子如何？”梳洗时，楚黎笙开口问道。 “尚可。”贴身婢女温声道。 “得到你的肯定那可不容易。”楚黎笙含笑道。 “陛下都用了步辇送公子回去了，自然是十分满意的，陛下满意，奴婢自然欢喜。”青儿脆声答道。 “宫里又有热闹看了。”楚黎笙眸光亮了亮。 …… 长孙允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小喜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公子，身体如何？”小喜子搀扶着他走下了步辇。 长孙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小喜子满脸谄笑道，“能得陛下步辇亲送，在这宫中，公子可是第一人。以后公子可就飞上了枝头，也算在这宫中站稳了脚。” 闻言，长孙允只想骂人。昨夜那生不如死的折磨已经要了他半条命。谁想飞上枝头了？谁又想在宫中站稳脚了？ 唯一庆幸的是，昨夜楚黎笙并未真的让自己侍寝。 长孙允刚用完了早膳，一位不速之客便进入了殿中。 小喜子一见来人，便迅速跪地请安道：“请月贵君安。” 月贵君连个眼神都没给小喜子，而是冷眼看向正在用膳的长孙允。 小喜子赶紧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公子，这位是月贵君。您得起身请安。” 长孙允抬眸望去，缓缓起身颔首道，“请月贵君安。” “好大的胆子，见了本贵君，居然不跪？”月贵君厉声道。 见状，他身后的四个太监作势就准备上前教训一下这个新来的男宠。要知道月贵君可是这宫里位分最高的，而且他的父亲是当今丞相大人。 小喜子见状赶忙上前跪下月贵君脚下害怕地乞求道，“贵君，都是奴才的错，公子才来，还不懂规矩，您要教训就教训奴才吧。” 月贵君正准备上脚，将人踹翻，长孙允一个闪身就将人拉了起来，躲了了那一脚。 四名太监反应过来后，恶狠狠地就朝着两人逼近，只是还未等他们靠近，长孙允长袖一挥，四人齐刷刷砸在了地上。 “你……你好大的狗胆。”月贵君没想到这人居然刚进宫就敢打人了，“本贵君现在就去陛下那里讨要个说法。” 站在一旁的小喜子吓得就又要跪在地上，却被长孙允提溜了起来。 他转身冷沉道，“我劝月贵君还是不要去，否则，你父亲大人干的好事我自然也会说给陛下听。” “你说什么？”月贵君怒吼道，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就要给长孙允一掌，只是他的掌风还没到，自己却被掌了掴。五指印瞬间出现在了他白皙的面颊上。 “你……你……” “这些年，丞相大人贪污的官银估计可以堆满这间屋子了。” “你胡说什么？”月贵君怒不可遏，眼里却透着些心虚。 “每年，丞相大人收受地方贿赂就高达千两白银，京中商贾的银两怕是有十分之一都进了丞相府邸吧？”长孙允淡然道，“难道说，月贵君是想让我把贪污证据都摆在陛下面前吗？” “你……”月贵君甩了甩衣袖，不甘心地愤然离开。 地上躺着的四人也拖着受伤的身子迅速离开了屋子。 半晌，小喜子才缓过了神，悲戚道，“公子，咱们得罪了月贵君，以后在公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放心，他暂时不会再来招惹我们了。”长孙允轻声道。 第3章 教习公子规矩 御书房内。 “陛下，长孙公子今日可是狠狠教训了月贵君，奴婢听着都解气。”青儿嬉笑道。 楚黎笙笑了笑，淡声道，“通知下去，今晚继续让他来侍寝。” 这人在自己面前倒是装得温顺乖巧，朕倒是对你接下来的表现愈发期待了。 “是，不过，听说长孙公子修为不弱，陛下何不废去他的内力？”青儿担忧道。 “那就不好玩了。”楚黎笙勾了勾唇，“不过，进了宫，规矩还是要学的，安排下去，请两个严厉的嬷嬷教一教他规矩。” 青儿应下后就退了出去。 …… 两个嬷嬷很快来到了长孙允所在的宫殿，此时，他正躺在榻上沉沉睡着。 小喜子见到两位嬷嬷进来，便躬身行了礼。 “小喜子，把你主子叫出来，陛下安排公子今日开始学习规矩。”一位嬷嬷沉声道。 小喜子赶紧去了内室轻声唤道，“公子，起身了，陛下安排了两位嬷嬷教习公子规矩。” “别吵我。”长孙允迷迷糊糊呢喃道。 昨夜的折磨，让他现在根本睁不开眼睛。 “公子，嬷嬷还等着呢。”小喜子又轻声道。 长孙允直接将头捂住，不愿再听。 小喜子没办法，锲而不舍地继续唤道。 长孙允被吵得烦了，浑身戾气地起了身。 小喜子赶紧给他更了衣。 两位嬷嬷见到惺忪睡眼的人，脸色又沉了几分。 “请公子安。”两位嬷嬷颔首请安道。 “陛下安排你们来教我规矩？”长孙允弯了弯唇苦笑道。 他从小遵的是仁、义、礼、智、信，没想到如今却要学那狐媚之术。 “是的，还请公子配合我们。” “把画册留下，我自己学，你们可以走了。”长孙允说着就要朝内室走去。 “公子留步。陛下安排我们亲自教习公子规矩，如果学习规矩期间，公子不配合，我们有权处置公子。”一位嬷嬷厉声道。 长孙允迈出的脚顿在原处，他抿了抿唇又转身站好，咬着牙关嗔笑道，“那麻烦两位嬷嬷了。” 楚黎笙，你可真是好样的。 “公子，对于男宠来说，最常用的便是下跪礼。” “公子，幅度太大。” “公子，双手举高。” “公子，眼神太冷。” …… “啪”的一声响，长孙允的手掌就被戒尺狠狠打了一记。 长孙允冷眼看向罪魁祸首，恨不得将她一记拍死。 那位嬷嬷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吓得后退一步，忽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愤怒吼道，“公子既然不配合，那奴婢们也只好如实禀报陛下，请陛下另请高明。” 长孙允一听，瞬间泄了气。 他自愿成为陛下的男宠，如今却不愿学规矩，如果被陛下知道，那他所做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长孙家族的人如今都还关在牢里，稍有不慎，陛下就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对不起，我错了，我愿意学规矩。”长孙允软声道。 两位嬷嬷见他态度好了，便又继续道，“公子只要好好配合，半个月规矩也就学成了，如果不配合，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学成，到时候苦的可是公子。” “是。”长孙允恹恹道。 “公子，臀抬高，腰塌下。” “公子，重来。” “公子，爬行时，两膝之间的距离不要超过一个拳头，双膝要与肩同宽。” “公子，重来。” …… 长孙允忍着羞愤，按照嬷嬷的要求机械地做着一个个动作。他无数次生出杀人的想法，可是最后又在一声叹息中回到了现实。 “公子，今日就到这里，公子要记住，每一个动作合格后，方才会学习下一个动作，直到每个动作都标准了，规矩才算学完。只有学完规矩，公子白日才会有自己的时间。” “今日是第一天，我们并未多加严格要求公子，以后若是公子屡教不改，那我们也只好狠狠处罚公子了。” “是，我……知道了。”长孙允舒了口气低声回应道。 两位嬷嬷走后，长孙允便要回去补觉，却被小喜子拦住了。 “公子，今日要侍寝，按照规矩，公子该沐浴了。”小喜子怯怯道。 长孙允眯了眯眼，只好跟着小喜子进了旁边的暖阁。 暮色沉下，楚黎笙和昨夜一样喂他吃了迷情丹。 只是这一晚更加难熬，前一夜的情欲本就没有完全疏解，外加整整一天的折腾。此时，长孙允只想原地死去。 最后，他还是坚持到了早上，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比昨日更加诱人和孱弱。 楚黎笙又安排了步辇送他回去。 他躺在床榻上，小喜子刚给他的划伤处抹了药，两位嬷嬷就来了。 “奴已经两夜未睡了，今日能不能不学了？”长孙允软声道。 “公子如有怨言，可向陛下禀明。” 最终，他还是乖乖学了大半日规矩。只是，学完规矩后，双手已经一片红肿。 “公子还未开始学习床笫之欢，却已如此害羞，以后公子怕是有的苦吃了。作为男宠，公子要舍了你那羞耻之心。”嬷嬷离开时，又摇了摇头。 …… 夜间，当长孙允再看到那枚白色药丸时，身体不自觉地发颤。 他跪伏在地上乞求道，“陛下，饶了奴吧，奴受不住了。” 昨夜那烈火焚身，欲念横飞的痛意，还积蓄在身体内没有褪去。他很确定，如果今夜再次服用丹药，那他必定是坚持不住的。 “这具身体不是已经献给我了吗？这就求饶了？”楚黎笙一根手指勾起他的下颚嘲讽道。 “奴真的受不住。”长孙允眸光泛起水光，轻语哀求道。 “进了宫里，你就失去了选择的资格。”楚黎笙冷声道。 长孙允赴死一般地接过了药丸吞了下去。 当夜，果然如他所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便已蜷缩在地上呻吟出声。 楚黎笙自然是被他吵醒了。 她缓步走了过去，看着脸颊潮红，满眸迷离之色的人，厉声道，“闭嘴。” 长孙允听到声音后，仅有的神志顷刻崩塌，他朝着楚黎笙的玉腿就抱了上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楚黎笙刚准备一掌拍上去，却看到了他半裸的后背上一个莲花印记。 楚黎笙眸光一凝，直接将其纱衣扯开。芝红袅袅、栩栩如生的莲花印记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少顷，雀跃的笑意从楚黎笙心中漾了出来，惊起殿内一片涟漪，她喃喃自语道，“终于找到你了，徒儿，你可让我找得好苦。” …… 楚黎笙原本是仙域掌控天地元气的鸿蒙仙尊，而长孙允便是她唯一的徒儿，两人在漫长的悠悠岁月中互生情愫。奈何，这件事被天帝知晓，她的乖徒儿为了不连累自己，居然固执地跳下了诛仙台，从此堕入轮回。 长孙允要经过十世历劫方可再生仙骨，重回仙班。既然是历劫，自然每一世都需历经千磨万击才算圆满，否则那一世的历劫就会重启。 楚黎笙不忍乖乖徒儿独自一人在凡间受苦，便也随之跳了下去，只是她并未饮下那忘川水，更无需历劫，所以她记得一切。 要确认长孙允的身份，唯有他身上的莲花印记。此印记会在他陷入情迷时或者楚黎笙施法时才会出现。 第4章 谁让你跪下了 此时的长孙允完全失了理智，他如同蛇一般口吐信子，双手紧紧攀附在楚黎笙的身上。 狂傲的女子扬起唇角，一把将人扛起进了内室。 殿内，月影斑驳，烛火沉浮。 长孙允再次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长孙允想到他一边泪眼婆娑地求饶，一边又不停地勾人求着要，顿觉羞红了脸。 他将脑袋缩到锦衾内，不敢面对昨夜的颠鸾倒凤。 “醒了？” 清冷悠远的声音响起，惊得长孙允一个激灵。 他刚要起身，想要请罪。可当他瞥见自己青青紫紫的身体时，双手一颤，又赶忙缩回了锦衾中，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请陛下恕罪，我……奴昨夜失了理智才会扰了陛下休息。”长孙允喃喃颤声道，嗓音沙哑朦胧。 楚黎笙褪下明黄色朝服，坐于榻上。她看着眼尾猩红的人，伸出柔夷般的手想要抚去他眼中的惊惶无措，只是手还没落下，眼前的人却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将整个脑袋都缩进了锦衾中。 楚黎笙看着顿住的手，嗔怒道，“出来。” 长孙允不敢耽搁，又迅速露出了脑袋闭着眼睛哑声道，“奴知道错了，奴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 长孙允话语未落，就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正在轻轻抚摸着他的眼尾，他顿在那里，不敢言语，不敢睁眼，脑子一片空白。 那只盛满爱意的手又小心翼翼摩挲着他的脸颊，他的唇瓣，他的眉宇。 二十年了，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所有的思念如潮水般从灵魂深处溢了出来。楚黎笙不舍地一遍遍摩挲着他脸颊上每一寸肌肤，似是要将其刻入骨髓。 良久，她才抽离了自己的那只手，戏谑道，“昨夜伺候得不错，朕很满意。” 清冷的话语落下，仿若刚才的那只温柔的手不是她的一样。 长孙允也从愣怔中回了神。 “谢……谢陛下宽恕。”半晌，长孙允才从唇齿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朕安排步辇送你回去。” “陛下能不能差人送套衣物过来？”长孙允怯怯道。 楚黎笙瞟了眼地上碎裂的薄纱，挑了挑眉，轻咳了一声，“好。” 虽然楚黎笙男宠、贵君颇多，可她也只是简单地寻些乐子，至于其它，那是不存在的。所以昨夜之事，这具身体也是第一次。不过感受还不错。 楚黎笙想起哭泣求饶的人儿，唇角咧出大大的笑。 迷迷糊糊中，长孙允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小喜子看见满脸娇羞的公子立即迎了上来，扶着他回了内室。长孙允卸下强撑的力气，脱力般砸在了榻上，浑身的酸软都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 堕入深渊，享受极乐原来只需要一枚迷情丹。 往昔孤傲清高的无影宫宫主如今好似秋雨中飘落的残叶，无措、哀怜、卑贱。 泪水湿了布枕，氤氲出破碎的光。 今日，两位嬷嬷没有来教习规矩，长孙允被重新安排在了离幽兰殿最近的芙蓉殿居住。 “公子，咱们的好日子来了。自从新皇登基，这芙蓉殿可从来没有人住过，就是最受宠的月贵君也没有咱们住得好。”小喜子乐不可支地碎碎念。 长孙允只是安静地坐在窗前的软塌上，望着众鸟飞尽，孤云去闲。 “公子，这是陛下赏赐的补药。”小喜子端着一碗汤药来到了长孙允面前，示意他喝下。 “太苦，不喝。”长孙允蹙眉冷声道。 他从小到大最怕喝药。 “公子，这是陛下赏赐的东西，咱们得喝了，不喝就是不敬陛下，不遵旨意。” 长孙允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看向远方。 小喜子无奈地摇摇头，将碗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继续忙活去了。 他不明白，承宠本应是乐事，可自家公子为何如此消弭。 “公子，你要沐浴了。掌事姑姑已经过来通知，今夜还是你侍寝。”小喜子一脸的得意。 长孙允只觉晴天霹雳。身上的酸痛还未消去，可马上又是生不如死的黑夜。 也不知今夜楚黎笙是否还会给他服用情迷丹，光是想想，长孙允的身体就不自觉地抖了抖。 他像前几日一样，踏进殿门，褪去披风，留下一件薄纱慵散地挂在身上，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若影若现的身姿。 他正欲跪下，却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进来。” 长孙允愣怔一瞬，他没想到楚黎笙居然已经回到了寝殿。 他记得嬷嬷教他的规矩，便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准备屈辱地爬过去，可是膝盖还未挪动，楚黎笙已经立在了他的面前。 “谁让你跪下了？起来。”楚黎笙不悦道。 长孙允不明所以地起了身。高贵的女子拉着他的手就朝着内室走去。 “陪朕一起用晚膳。”楚黎笙指了指食案旁边的凳子，温声道。 长孙允看着一桌的美食，不自觉吞咽着口水。 晚上不能用膳，此时自然是饿的。 “还不坐下？”楚黎笙看着还立在原地的人，命令道。 长孙允学过陪女帝用膳的规矩。作为男宠，他是没有资格坐下的，况且现在楚黎笙还未坐下，他自然更不敢坐了。 正在他犹豫之时，楚黎笙直接将他按在了凳子上。 “以后只有你和朕两个人的时候，不必遵守规矩。”楚黎笙正色道。 她如今既然知道了长孙允的身份，自然不会再肆意折辱她的自尊。她只是后悔没有早点认出她的乖徒儿，这样他也不会平白受了这三日的折磨。 二十年了，她四处寻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同岁，而且出生在同一座城池。因为楚黎笙当时为了能尽快陪伴在他身边，不仅和他同时投了胎，还专门降落在了他附近的孕妇身上。 可奈何当她有了自己的行动力后，长孙允却常年在外修行，是以他们从不曾见过面。 “奴谢陛下恩典。”长孙允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迅速谢了恩。 “以后不必自称‘奴’。”楚黎笙幽怨道。 她真想呼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他学规矩呢？这以后的追夫路怕是不好走。 不过自家徒儿是来历劫的，许多事情都得顺其自然，过犹不及。否则，自家徒儿不但完不成历劫任务，她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长孙允惊疑地看向楚黎笙，然后发现自己失了规矩，又迅速垂下头应道，“是。” 他见楚黎笙动了筷子，才抬手夹了菜在自己碗里，动作缓而雅，翩翩君子也不过如此。 “你喜欢吃辣吗？”楚黎笙蓦然问道。 他们两人做神仙时，就经常来人间品尝美食，因为自己喜欢吃辣，所以她的乖徒儿也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辣。 “嗯。喜欢。”长孙允轻声答道。 楚黎笙一听，莞尔一笑道，“真好。” 第5章 奴家受宠若惊 此时，长孙允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他不明白，昨日还冰冷暴虐的人，为何现在却又变得如此温柔体贴。 长期的警觉性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陛下是打算将整个长孙家族斩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才喂自己一颗甜枣？ 又或者陛下喜欢玩捧杀的游戏？ 要不就是陛下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等我犯错后，再狠狠折磨我？ 思及此，长孙允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在想什么？”楚黎笙看着默然不语的人，轻声问道。 “没事，奴受宠若惊。” “不是说过了，不许自称‘奴’。”楚黎笙不悦道。 “是。” “吃这些，很好吃的。”楚黎笙又给长孙允布了些菜在他的碗里。 长孙允更加确定，前面一定有陷阱在等着他。 楚黎笙却并不知道，仅仅一顿晚膳，长孙允已经想了这么多。 她现在只想将人哄好，然后搂着人亲亲抱抱。 至于历劫吗？以后再说。 “阿允，一起沐浴？”用完膳后，楚黎笙低声询问道。 长孙允一个哆嗦，这么亲切的称呼在他听来仿若魔音，还有沐浴，难道陛下不知道为了侍寝，他要忍受怎样的沐浴折磨？ 陛下难道是在这里等着折磨他？ 又或许陛下准备在水里做一些特别的事？ “我已经沐浴过了。”长孙允面色平静低声回道。 “算了，你既然不想和我沐浴，那就在榻上等我。”楚黎笙浅声道。 现在阿允还未对他放下芥蒂，不宜操之过急。 长孙允没想到楚黎笙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愣愣看着独自离开的曼妙身影。这么些天，他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她。 楚黎笙沐浴时，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长孙允的父亲已经死在了那次叛乱中，虽然他的父亲死有余辜，可是仍旧改变不了她是长孙允的杀父仇人，就这一点，他们两人要在一起就会磨难重重。 不过，就算是阿允被逼无奈，她也不会容许阿允离开她。 楚黎笙回来后，长孙允正跪在床榻边的地上，他没有学过床笫规矩，但是跪在这里总是没错的。如今家人还未救出，他不能惹得陛下不满。 “为何跪在这里？”楚黎笙不悦道。 “我没有学过床笫之间的规矩，望陛下恕罪。” 长孙允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按照规矩来，惹了楚黎笙不悦。 “朕说了，以后你不必遵着规矩，只有我们两人时也无需下跪。” 楚黎笙话落后就将人扶了起来。 “你喜欢如何睡？”楚黎笙淡声问道。 “啊？”长孙允像是听到虎狼之词一般，面含羞涩，红晕直接从耳根爬上了脸颊。 “朕是想问，你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楚黎笙看着他羞窘的模样，就知道他多想了。 “都……都可以。”长孙允更加尴尬了。 楚黎笙点了点头，径自睡到了里处，留下了外面的位置。 长孙允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外处。 楚黎笙将自己的锦衾给他盖在了身上，然后转身抱在了他的腰身。 长孙允感受到腰间的暖意，有些发痒，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那双手箍得更紧了。 “别动，我只是抱抱，昨夜闹得太凶，阿允身体未恢复，朕不会做其他事情的。”楚黎笙温声道。 闻言，长孙允也松了口气，乖乖被她抱着，只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听着耳畔平缓的呼吸声，心里暗道：这个女人难道就不怕自己杀了她？ 长孙允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可是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何女帝忽然对他如此之好。他是女帝的男宠，玩物。可以说现在他的一切都在这个女人的掌握中，她若是想折磨自己，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直到半夜，长孙允才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微亮。 长孙允迷迷糊糊睁开眼，便撞上了一双炽热的眼眸。 他一个哆嗦就完全醒了过来。 “别动。” 长孙允刚欲起身行礼，却被楚黎笙制止了。 他只好继续躺着。 “阿允果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陛下今日不早朝吗？”长孙允看着面前冰晶玉骨、倾城倾国的女子谨小慎微问道。 “今日休沐，不如朕带阿允出去玩？”楚黎笙柔声问道。 “我……可以出宫吗？”长孙允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了，阿允是自由的。以后若是你想出宫，告诉朕一声就好。” “谢陛下。”长孙允这次是真心感谢她。 进宫之前，他本以为此生会永远在黑暗与禁锢中活着，没曾想，还会有出宫的一天。 闹市中，楚黎笙一袭葱翠纱裙，灵俏动人。长孙允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清冷无尘。 他们这对璧人走在街上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楚黎笙牵着长孙允的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侍卫的跟随，他们就如同普通的官宦之家的儿女。 “给你这串糖葫芦。” 楚黎笙笑意盈盈，伸手递给他了一串糖葫芦。 她记得她的乖徒儿喜欢吃糖葫芦，喜欢听曲，喜欢话本子，饮茶只喜晨露所泡制的碧螺春。 长孙允愣了愣，便抬手将糖葫芦接了过来。 他从小就被送走修炼，还从未吃过这类食物。他也没想到，堂堂沧玄国女帝居然如此幼稚。 眼前的甜美女子还是那个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帝吗？ “好吃吗？” “嗯。谢谢陛……笙儿。”长孙允有些尴尬地回答道。这样亲切的称呼他并不习惯，奈何，陛下如此要求，他也只能照做。 这一日，楚黎笙兴奋地拉着他一会儿去听曲，一会儿去听话本子。他们一起在外面地摊上享用了各种小吃。 长孙允沉醉其中，几乎都忘记了，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是当今陛下。 以前长孙允执着于修炼，这些事儿他从未曾体验过。今日也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第6章 一起沐浴 夜幕渐沉，两人才不舍地走在了回宫的路上。 “阿允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楚黎笙柔声问道。 “嗯。”长孙允轻轻点头。 今日，他真的很开心。这么多年，他也未曾如此开怀过。 “既然阿允喜欢，我会经常带阿允出来玩的。”楚黎笙拉着他的手，用手指轻轻拂了拂他的掌心，如同恋人间的低语。 两人回宫后，楚黎笙便让他回了芙蓉殿休息。 感情如酒，要慢慢酝酿才能愈加芬芳酣甜。 她对于乖徒儿向来是有耐心的。 …… 两日后，长孙允独自一人躺在矮榻上休息，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是昨日楚黎笙差人送过来的，他这一看就停不下来。 同时还派人送来了晨露所泡制的碧螺春，还提醒他尽快饮下，否则就失了原有的味道。 本来他是一个不喜茶之人，可是自从饮了楚黎笙送来的这壶茶，便对其念念不忘。 “出来。”长孙允骤然对着窗棂低语命令道。 “属下参见宫主。”一名太监打扮模样的人落下，单膝跪地行礼道。 “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长孙允身上赫然多了几分威势，冷声道。 “楚帝已下令免除长孙家无辜之人的死刑，改为流放，流放地在青州。一月后，他们会经过汴城，属下打算在那里救下他们，然后带他们去乌兰国。” 长孙允默然不语，他果然赌对了，楚黎笙真的放过了他的家人。 神隐宫在流放途中，要救他的家人并不难，可是人救走之后，他就算是彻彻底底背叛了陛下。原先计划，在神隐宫救走他的家人后，他会在同一天逃离皇宫，再与长孙家族其他人汇合。如果逃脱不了，大不了一死。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了。想到要背叛楚黎笙，他居然有些不忍。 “好。”沉思良久，他只淡淡回应了一个字。 …… 幽兰殿。 “陛下，宫中发现长孙公子的人。”青儿禀报道。 “随他吧，不把皇宫掀了就行。”楚黎笙淡声道。 “是。月贵君最近与其他贵君走得颇为频繁，似是正在商量对付长孙公子的计策。” “密切关注，朕不希望阿允发生任何危险。”楚黎笙冷声道。 青儿微微抬眸，似是确认一般。 要知道，陛下将那些人收进后宫，就是为了看他们各种逢场作戏，勾心斗角的。 这件事放在以前，陛下一定满含笑意地着看他们的表演。 “是，陛下。”青儿见楚黎笙一脸严肃，便赶紧应下。 …… 太阳西沉，楚黎笙去了芙蓉殿，也没让人跟着。 长孙允见她进来，赶紧行了跪礼，毕竟小喜子还在这里。 楚黎笙看着跪地的小喜子吩咐道，“小喜子，你去外面守着吧。” 小喜子赶紧出了屋，然后将门带上。 “阿允，身体可好了？”楚黎笙将长孙允扶起后问道。 “好……好了。”长孙允以为楚黎笙是要他侍寝才问出了这句话，所以回答时不禁面含羞涩。 “那就好，明日长孙家族就要被刑部送往青州，你便出城去送一送他们吧。” “谢陛下恩典。”长孙允先是一惊，后来反应过来赶忙谢恩。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陛下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适，不便骑马出城送行罢了。 “阿允在想什么？”楚黎笙看着耳畔生红的人俏笑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陛下不但饶了我的家人，还让我亲自去送行。”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居然想到了那方面的。 “只要阿允想要的，朕都会满足，谁让朕喜欢上你了呢？”楚黎笙柔声道。 长孙允心里虽然震惊，可是面上却不显。 这几日楚黎笙对自己的好，是个人都看得到。他搞不明白，楚黎笙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几天过去，他似乎都快相信，当今这位女帝陛下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我只是罪臣之子，不配陛下的喜欢。” “谁敢说不配，朕就割了他的舌头，这天底下也就只有阿允能配朕的喜欢。”楚黎笙沉声道，眸中带着倔强和坚定。 长孙允沉溺在这坚定的眼神中，心头一颤，乱了呼吸。 楚黎笙见面前的人呆呼呼的傻样，脚尖一踮，轻啄了一下他的耳根轻语道，“相信朕，阿允，这世间什么都能怀疑，但是别怀疑朕对你的感情。” 热气拍打在他的耳畔，酥酥麻麻，扰得他多年平静的心里起了涟漪。 从记事起，他便知道，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命好，就会孤独一世，命贱，便会永堕地狱。 他从未奢望会得到一个人的感情。 “阿允，我们一起沐浴吧。”楚黎笙看着满脸生红的人，娇笑道，“幽兰宫有一处温泉，能强筋健骨。” 就这样，楚黎笙带着魂游天外的人沐了浴。 “朕知道阿允害羞，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楚黎笙看着僵在温泉的人呢喃道。 长孙允只觉面热心跳，一双脚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 “今夜阿允留下来陪朕好不好？”池水中，楚黎笙附耳低语道，好似一个勾人的小妖精。 长孙允本想拒绝，可是见到她那灿若星河般期待的眸光，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迷迷糊糊就点了点头。 “阿允真乖。” 月朗星稀，两人穿好里衣后，楚黎笙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飞身回了幽兰殿。 长孙允将头缩进她的怀里，尴尬无比。自己一介男子，居然被女人这样抱着。 床榻上，楚黎笙依如那晚一般，只是抱着他入睡，并未做其他，只是这晚，两人是面对面睡的。 长孙允看着酣然入梦的娇美女子，只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传言女帝暴虐嗜杀，纵欲无度，可是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却完全不一样呢？ 二十年了，这些天却是他过得最为舒心的日子。这个女人总是能想到办法让自己开心。她似乎比自己更加了解这具身体。 翌日一早，长孙允就由宫里的侍卫带着骑马去了城门外。两百多号人已经到了城门，他们各个带着盘枷，穿着囚服，面容憔悴。 里面有六七岁的小孩，还有十几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因为有上面有交代，所以他们都等在了这里。 “哥！”一位十几岁的少年率先看到了他。 闻言，众人也都纷纷看了过去。 长孙允利落地翻身下马，朝着众人疾步走了过去。 “娘！祖母！”长孙允先走到了她们身边，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愧疚道，“孩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快起来，允儿，是你救了我们长孙家族，我们才有机会活着。” “娘！”长孙允起身抱住母亲，泣声道。 “允儿，你在宫中过得可好？有没有受到欺负？” “陛下待我很好，请母亲放心。”长孙允低声道。 “为何哥哥就能留在宫中好吃好喝，我们却要被流放，太不公平了。”以为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嘟囔道。 “小柠，休得胡说。哥哥是为了我们才做出牺牲的。”一旁的少年赶忙制止道。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到了时辰，一大家族人便被官兵驱赶着上了路。 长孙允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老弱妇孺，不知不觉已经湿了双眸。 “公子，我们回去吧。”一旁的侍卫恭敬道。 长孙允点了点头，骑着马便随着侍卫回了宫。 第7章 神女庙 “公子，回来得正好，陛下刚派人送来了茶水。” “谢谢小喜子。”长孙允说着就端起了案几上的茶盏就喝了起来。 “陛下对公子可真上心，每日都安排茶艺师为公子煮了茶送过来。后宫中您可是独一份。”小喜子乐滋滋地说着。 长孙允挑了挑眉，含笑的神情中却藏着几丝落寞。 就像刚才小柠所言，他在宫里锦衣玉食，可是家族其他人却饱受折磨。这让他如何能安心？而且，这份带着不对等的恩宠只会让他觉得屈辱。 又是半月过去，楚黎笙依然对他关怀备至，他原本以为陛下对他只是一时兴起，可是这么久的相处，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感动之余，却又瑟瑟发抖，他唾弃当下的自己，他不配拥有快乐的。 无论如何，他和楚黎笙都隔着家族仇恨，自己又怎么可以真的动了情。 “阿允，在想什么？”用膳时，楚黎笙见他心不在焉，便轻声询问道。 “无事，可能有些担心家人。”长孙允低头回应。 “我特意交代过了，路上的士兵会照顾好他们的，别担心。”楚黎笙给他布了些菜，柔声安慰道。 “谢谢陛下。”长孙允谦逊有礼道。 “都这么长时间了，阿允为何对我还如此客气？”楚黎笙嘟着嘴撒娇道，“我不是说过了，只有我们两人时，你只当我是你的夫人就好。” “陛下是天子……” 长孙允话语未落，就被楚黎笙用食指堵住了嘴。 “阿允，不许你这么说。”楚黎笙命令道。 长孙允撞入那双坚定的眸子，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对着这双盛满爱意的亮眸，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好似他本就应该顺从她。 “用完膳后我们一起出宫好不好？”楚黎笙轻声询问道。 “嗯，好。”长孙允温声答道。 他喜欢出宫，出了宫呼吸才是自由的，身体也似乎才属于自己。 在宫中虽然玉食锦衣，可是他的心宛如被禁锢住一般，沉重而压抑。虽有片刻的欢愉，可是更多的却是孤立琼轩，可闻夜漏。 “阿允，你是不是不喜欢宫中生活？”楚黎笙蓦然问道。 这些日子，阿允虽然乖顺，可是，却总是心事重重，神游天外。 “我……属于陛下。” 言外之意便是，他并没有选择。 不喜欢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如果有一天阿允当真厌了宫中生活，那我陪阿允一起隐居深林可好？”楚黎笙柔声道。 长孙允抬眸凝着楚黎笙，不敢置信这个暴戾嗜杀的女帝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再看着我，小心吃了你，阿允，不管你相不相信，记住我的话就好。”楚黎笙嫣然一笑。 …… “笙儿，我们去哪里？”两人坐着马车出宫后，长孙允问道。 “神女庙。”楚黎笙低语道。 “一会儿阿允记得带面纱。”楚黎笙递给他一块轻质白纱，嘱咐道。 长孙允接过后，点了点头。 到了神女庙后，楚黎笙和长孙允已戴好了面纱。 长孙允先下了车，刚准备离开，可是忽又意识到不妥，于是抬手准备扶着楚黎笙下来。 “阿允真好。”楚黎笙将手送到他的手上，小鸟依人一般轻轻落下了脚。 站在一旁的青儿内心腹诽。 她家陛下哪次不是一个翻身就下了马车，何时需要人扶了？ 两人下了马车后，青儿就隐去了踪影。长孙允随着楚黎笙从偏门进入了庙中。 “谷主。”庙中的五六个男子见到楚黎笙进去后，立即迎上前来，躬身行礼。 “一切都安排妥了？” “是，今日求医者高达五百人，我们按照老规矩给前一百名发了号，其他人已安排离开。各种必备的药材都已整理归纳好。” 楚黎笙点了点头，吩咐道，“季叔，今日由我的徒儿帮我配药，症状轻者你来医治。” 长孙允：我何时成了陛下的徒弟？还有，为什么他们称呼陛下为“谷主”？ “是，谷主。”一位半百老者立即点头应下，复又朝着长孙允恭敬问道，“请问小位小友如何称呼？” “称呼他小允就好。”不等长孙允回答，楚黎笙已经出了声。 她可不想听到别人叫她的乖徒儿“阿允”。 “小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来找季叔。” 长孙允唇角勾起恰当的弧度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当长孙允随着楚黎笙来到正殿时，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原来陛下就是传说中妙手回春、枯骨生肉的神医谷谷主“寒月”。每个月，神医谷谷主都会来到神女庙免费为百姓看病。许多病人为了能让“寒月”为他们诊治，甚至不远千里过来，彻夜等待。 据说神医谷谷主有个规矩，不医达官显贵，只救平民百姓。也因为如此，“寒月”在百姓心中地位颇高。 很多达官显贵对此愤愤不平，时常过来找茬，却都被神医谷摆拍，从此，那些人也不再敢对“寒月”出手。 “徒儿，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将为师的东西摆放整齐？” 长孙允愣了愣神，心口莫名一颤，“徒儿”两个字为何让自己心头悸动？好似唤醒了自己灵魂深处的烙印一般。 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他赶忙将季叔刚递给他的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好。 紧接着，病人便一个一个进来。长孙允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医理，但是却与楚黎笙配合默契。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长孙允便知道她需要自己做什么。 看着认真为每一个病人诊治的“寒月”，长孙允心中生出羡慕和敬佩。 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居庙堂则震慑四方，一掷乾坤，而又能处江湖心忧万民，悬壶济世。 自由又强大，冷酷又柔情。 “阿允，去季叔那里拿个摇铃给我。”正在长孙允沉思之际，楚黎笙蓦然说道。 长孙允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很快取来了东西。 楚黎笙接过之后，摇了摇，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她娇哄对面看诊的五六岁稚子俏笑道，“小朋友，要是你能抓到姐姐手中的这个摇铃，姐姐就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站在一旁的长孙允听到“姐姐”两个字差点笑出来。 这个小孩儿的妈妈估计不比她的年龄小吧，她是怎么好意思把“姐姐”两个字说出口的。 只见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小团子眸光骤亮，竟然真的伸出双手去抓面前的摇铃。 一大一小就这样熟络了起来。 长孙允看着笑颜如花的女人，恍了神。 月上阑珊，一百名就诊的病人才悉数离开。“寒月”也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谷主，我这里有馒头，您和小允先治治饥。”季叔拿着两个馒头递了过来。 楚黎笙欢喜地接过，上了马车，摘下面纱，就狼吞虎咽起来。 长孙允看着不顾形象的女人，不自觉勾起唇角。 咱们锦衣玉食的陛下吃起馒头来也毫无违和感。 “笑话我？”楚黎笙看着他打趣道。 “没有，就是觉得……”长孙允顿了顿没在继续说下去。 “可爱？”楚黎笙抢过了话，眼含期待地看着他。 长孙允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在马车上说说笑笑就回了宫。 与楚黎笙相处越久，长孙允愈发不能理解父亲为何要做谋逆之事。难道就因为陛下是女子，又年轻吗？ 都说女帝陛下残忍暴戾，可是细细想来，陛下做的桩桩件件，虽然触动了官宦权贵的利益，可是对百姓都是大有裨益的。无论是发展河运，统一银币，奖励耕织，还是鼓励垦荒，增加科举，破除旧制，倡导男女平等。 第8章 算计 几日后，长孙允刚在芙蓉殿用完午膳，六个清新俊逸的贵君身着华服便闯了进来。 他们直接跪在了长孙允身前，满脸悲怆喊道，“公子，求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自从你进宫后，我们可是连陛下的影子都见不到。” 长孙允嫌弃地站起身，打算不予理会。可是脚还没迈开，却被人拉住了衣袍。 “公子，咱们都是伺候陛下的，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吗？”一位贵君哭得梨花带雨。 “出去。”长孙允厉声喝道。 六人忽然站了起来，一改刚才梨花带雨的模样，将长孙允围在了里面。 “你一个叛逆之子，一个男宠，别以为有了陛下一时的宠爱就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是呀，不知道背地里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他们整个家族都是下贱的奴隶，他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不知道他母亲是如何教会他这些勾栏院里的下贱之事？” 几人满脸戏谑，你一言我一语。 长孙允听到他们羞辱母亲，狠狠一掌挥了出去，几人霎时飞身出去，砸在了地上。 有四人开始吐血，还有两人却已完全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长孙允看着眼前的场景，面露震惊。 他刚才挥出那一掌虽然狠厉，可是他也是收着力道的。 于此同时，月贵君去了御书房向楚黎笙着急禀报道，“陛下，我刚才看到六位贵君形色匆匆朝着芙蓉殿而去，我担心他们对长孙公子不利。” 此时，青儿也正好进来，她看了眼月贵君，便朝着楚黎笙点了点头，表示月贵君所言属实。 楚黎笙起身疾步去了芙蓉殿。几人刚进院门，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阿允，你没事吧？”楚黎笙并未理会躺在地上的贵君们，而是径直走向了长孙允，关切询问情况。 “我……” “陛下，云贵君和霜贵君不行了。”长孙允还未话落，月贵君就急声悲鸣道。 “青儿，找太医过来为他们诊治，另外，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将今日之事传出去。” “是，陛下。”青儿应声后，疾步离开。 “阿允，跟我说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楚黎笙担忧地看着他。 闻言，月贵君眸光忽暗。他没想到，楚黎笙不关心受伤的人，连人死了都放任不管，却关心着一个毫发无损的罪臣之子。 “陛下，请为我们做主呀，我们本来是来求他的，可是他居然狠心地打伤了我们。”一个躺在地上，嘴角噙血的贵君声嘶力竭道。 楚黎笙冷眸一瞥，地上的人不敢再言语。 “刚才他们出言冒犯家母，我一时情急才出了手，对……对不起，请陛下责罚。” 长孙允屈腿就打算跪下来，却被楚黎笙阻止了动作。 她审视着面前倒地的六人，又看看没了生命气息的云贵君和霜贵君，眸中含冰。 阿允这么善良，断然不会想要杀人的，可是凭借阿允的武功怎么可能控制不了力道杀了人呢？ 月贵君和他们肯定是早有预谋，可是他们那惜命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以生命为代价来做筹码呢？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阿允，小喜子呢？”楚黎笙看了看众人蓦然问道。 “午膳后，他去了尚衣局取衣物，还未归来。”长孙允答道。 “可真够凑巧。”楚黎笙自语道，神色晦暗不明。 六个太医这时也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们行礼后，迅速查看了六位贵君的身体情况。 楚黎笙则悄然为长孙允把了把脉。 “陛下，云贵君和霜贵君已去，其他四位贵君都伤了心脉，需要好生将养。”为首的一位太医躬身禀报道。 “青儿，将四位贵君抬回寝宫好生医治，其余两位贵君厚葬。” 楚黎笙又看向众人冷声警告道，“今日之事，未查明情况之前，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分，如若被朕听到了不该听的，别怪朕手下无情。” 众人纷纷行了礼都退了出去。 “翠儿！” 蓦然间，暗处一声黑衣的女子单膝跪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去查今日公子用的膳食都经过了哪些人，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可疑之人，另外把小喜子控制起来，严刑拷打。好好监视月贵君和他身旁之人，看看他们最近都接触了宫外的什么人？”楚黎笙沉声命令道。 翠儿应声后便迅速隐藏了身迹。 “陛下是怀疑小喜子和月贵君？”长孙允疑声道。 “阿允良善，自然不会想到后宫那些龌龊手段。”楚黎笙淡声道。 “可是刚才的确是我出手杀了人。”长孙允面上忐忑自责，声音低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死在了自己手上。 他一直认为即便是恶人心中也总有一丝良善，罪不至死。可那两人只是口出恶语罢了。 “你不会。”楚黎笙坚定道。 长孙允愣怔一瞬，刚才的情形任谁看了都是他杀了人，可是眼前的女人却如此笃定，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如此相信自己吗？ 他看着眼前明媚正色的女子，一股暖流从心房温暖了四肢百骸。 他眸光氤氲出水雾，忽闪忽闪。 半晌，复又开口道，“小喜子一直对我很好，我不相信他会害我。” “人心难测，拷问后就知道。” “那如果冤枉了他，岂不是寒了他的心？”长孙允不忍道。 “世上哪有完美之事，云贵君和霜贵君今日会不会想到命丧黄泉呢？” “况且，若真是被冤枉了，赏一些财物给他，于他也是好事。” 长孙允知道她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所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阿允，这几日要委屈你在地牢待上几日，等我处理好这件事，就把你接出来。” 楚黎笙在她暖玉般的面颊上缓缓摩挲，声音透着些许歉意。 能够在这宫里做贵君的，自然是家世显赫之子，死了的那两个贵君一个是尚书之子 ，还有一个是世家之子。人没了，必须要有交代，现在证据不足，只能先将相关人员收押才行。 “今日之事，就算事出有因，错也在我，若非陛下袒护，此时我恐已身首异处。”长孙允淡声道。 楚黎笙点了点头，交代下面的人将他带走。 地牢内，长孙允看着铺有地毯，轻纱环绕，桌椅床榻一应俱新的牢房，唇角勾了勾。 以往，师父对自己严厉，母亲对自己温柔，可是却从不曾有人对自己如此偏袒。无论自己对错，她似乎始终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 月君殿。 “主子，小喜子被抓进了地牢。”一名太监向月贵君禀报道。 “杀了他。”月贵君冷声命令道。 “主子，不可。”小太监提醒道。 “可是，他如果把咱们供出来，那结果也是一样。”月贵君低怒道。 “他的亲弟弟在我们手上，我们只需派人警告一二，他便不会轻易供出咱们，而且联系他的人是云贵君殿里的人，他就算招供了，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把小林子处理了吧。”月贵君沉声道。 小林子一直是他们安插在云贵君宫里的人，这次联系小喜子的事儿一直是他在处理。 云贵君已经死了，只要他再一死，那所有的线索也就断了。 “是，奴才一定会小心处理的。” “行吧，你找人盯紧了地牢的情况，父亲那边本君会找人通知的。到时候里应外合，陛下不可能为了一个罪臣之子得罪一众大臣吧。” 月贵君咬牙切齿不甘心道。 长孙允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按理这件事就算存疑，也应该将人严加审问才对。可是陛下今日的态度，却令他大跌眼镜。 那是明目张胆的偏宠和毋庸置疑的信任。 第9章 真相 天光微亮，青儿和翠儿一边伺候楚黎笙梳洗，一边汇报了昨日的调查进展。 “陛下，昨夜小林子遭暗杀，还好，我们的人一直监视着他，才救了他一命。”翠儿低声道。 “他们想杀人灭口了？”楚黎笙寒声轻笑，“小林子有交代他是丞相府的人吗？” “他受药物所控，暂时还咬定自己是云贵君的人，与丞相府没有任何关系。” 月贵君并不知道，楚黎笙早就知道了他在宫中安插的眼线，不仅仅云贵君那里有他的人，就连太后那里都有他的人。 不过，以前他并未做出一些太出格的事儿，楚黎笙便没有未计较，这次，他可是踩到了她的逆鳞。 “小喜子那边可有进展？” “骨头很硬，不过，昨夜抓了一个和他接触的侍卫，那名侍卫倒是交代说：有人给他塞了不少银两，让他带了一句话给小喜子——他弟弟很好。” “顺藤摸瓜，丞相府该换人了，让刑部准备证据，朕要将其连根拔除。”楚黎笙沉声道。 “是，昨日我们搜索了贵君们住的寝殿，在星贵君住处发现了提气丹。只是现在星贵君重伤，属下还没审问。” “提气丹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星贵君还没有这个能力，他要么就是被人陷害，要么就是与人同谋，继续查。” “是。” …… 夜里，昏暗的牢房内。 楚黎笙缓缓走了进来。 “陛下？” 长孙允看到进来的人一脸的震惊。 楚黎笙走上前，就将人拥入了怀中。 “阿允受委屈了，过两天等事情尘埃落定，朕就放阿允出来。” 楚黎笙温声道。 “给陛下添麻烦了，阿允不委屈，是阿允不好。” “那膳食内放了短时的提气丹，所以你才会出手失了轻重。”楚黎笙轻声道。 “可是那几人不至于为了诋毁我而让自己丧命吧？” 闻言，阿允惊疑道。 “朕猜测，他们并不知道你服用了提气丹，他们只是想激你出手而已。” “所以是月贵君？”长孙允此时才恍然大悟道，“他联合了几人想激怒于我，然后又私自在我的膳食内放入提气丹？这样，不但解决了我，也趁此解决了那几位贵君。” “阿允真聪明。”楚黎笙嬉笑道。 “陛下打算接下来如何行事？”正在为楚黎笙梳妆的青儿问道。 “斩草除根。以前纵着他们，是用来解闷的，可是现在居然把心思用在了我的人身上，岂能留？” 长孙允不自觉羞红了脸。 “陛下是想动丞相大人？” “他确实蹦跶得有些久了，所谓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 楚黎笙冰冷的话语砸下，裹挟着深不可测的威压。 长孙允默然不语，丞相大人在朝中的势力牵扯甚广，哪有那么容易铲除？ “阿允这是在为我担心？” 楚黎笙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榻上。 “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长孙允怯怯道。 “看来阿允进宫前对宫中之事可没少下功夫。”楚黎笙温声道，“不过，阿允不必为朕操心，以前没动他，是觉得麻烦，如今，他动了朕的心头宝，自然不能饶了他。” 长孙允心里微颤。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楚黎笙认真的表达对自己的喜欢，可是，听之，却依然让人心神震荡。 楚黎笙把玩着他身前的青丝，手不经意间拂过他的耳畔，本来就羞涩的人，顿时乱了呼吸。 “陛下，此地污秽，陛下早些回去休息。”长孙允低声道，眸光羞窘地躲闪到一边。 “阿允真是小妖精，什么时候都能勾得我心痒痒。”楚黎笙俏笑着又捏了捏了那泛红的耳廓。 长孙允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那只作乱的手，却被楚黎笙反手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今夜，朕就陪阿允在这里歇息。” 温热的气息萦绕耳畔，惹得原本羞红的人，愈发无措。 “啊？”长孙允糊里糊涂地躺在了榻上。 浅月窥夜，灵籁耳语。 长孙允看着酣甜如梦的人，伸手想要触摸她的眉眼，可就在刚要触到的瞬间停了下来。 长孙允，你是疯了吗？你怎么可以对她动心？你又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面前甜睡的人忽然之间吻上了他的薄唇，蜻蜓点水一般。 “真香。”楚黎笙娇软道。 长孙允瞬间羞红了脸，想将身子转向一边，却被腰间的双手钳制住。 “别动，否则我不保证能忍住不吃你。”楚黎笙魅声警告道。 闻言，长孙允不敢再动，任由她抱着。 “陛下，如果这事真的和小喜子有关，能否饶他一命，毕竟他这些日子也是真心照顾于我。”长孙允小心翼翼请求道。 “真不知道瑾峰将无隐宫宫主令牌传给你是福是祸？”楚黎笙不答反问道。 “你认识我师父？”长孙允惊疑道。 “不认识，可是不代表我就不知道他的事。他是今年死前才将令牌交给了你。”楚黎笙确定道。 她也是因为长孙允的出现才派人查了无隐宫。 长孙允默默垂下头，“我并不想要那块令牌的，可是师父临终所托，我也只能接受了。” 话落，他才惊觉自己为何要对楚黎笙说这些事儿。 …… 一周后，丞相和月贵君被处斩，其他四位贵君被遣回了府。朝堂上更是罢黜了十几位五品以上官职人员。长孙允也顺利出了囹圄。 一时之间，庙堂之上人心惶惶，生怕露了狐狸尾巴。 晌午，芙蓉殿。 “宫主，长孙家的人目前已经到了汴城，我们计划明日营救后，就去往乌兰国。” 一位身着太监服，额上一颗痣的人立在窗棂外禀报道。 “好，一切按计划行事。”长孙允淡声道。 “您这边属下已经安排好了明晚出宫的计划。不知宫主还有其他吩咐吗？”那人问道。 长孙允顿了顿，并未言语。 原本按照进宫前的计划，救出家人当夜，宫内的暗探就会想办法救出自己。因为只有赶在楚黎笙收到此消息前逃离皇宫才能有命活着。 可是那时，他以为自己会在皇宫生不如死地活着，如今情况却截然不同。 楚黎笙对他可谓是体贴周到，几乎满足了他所有的要求。甚至担心自己在皇宫憋闷，她还专门给了自己出宫令牌。是以他虽身处皇宫，却相当自由。 “后日一早，我自行出宫就好，你们在城门外接应。”沉默许久，长孙允悠然道。 那人应下后就隐去了踪迹。 第10章 药性发作 沧玄皇宫御书房内。 “陛下，汴城发现了无影宫的人，他们意欲劫走长孙家族的流放人员。”一名亲卫躬身禀报道。 “哦？那就给他们让让路，劫走便是，也不必派人再去追了。”楚黎笙漠声道。 正好，这样她和阿允的关系也能更近一些。 “是，最近宫中无影宫的人活动频繁，要处理吗？”那名亲卫低声询问。 “不必，留给长孙公子解解闷也是好的。”楚黎笙淡声道。 阿允，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别让我失望。 …… 夜里，长孙允如同平常一样陪着楚黎笙用了晚膳，只是他的局促不安还是被眼前的女人发现了。 “阿允，今日为何心事重重？”楚黎笙关切问道。 “没什么，今夜我想伺候陛下沐浴可以吗？”长孙允软糯问道。 楚黎笙看了眼面含羞意的男子“噗嗤”笑出了声，“当然可以，我可是求之不得。” 温池内，长孙允涨红了脸，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雾气氤氲池上，面对着水中女子若隐若现的身姿，他第一次有了不堪的想法和反应。 他忍着凌乱的呼吸，替她擦拭着身子，眼神羞乱地瞥向一边，尽量不让自己去看眼下的风景。 楚黎笙见他如此，忍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一双手，并没有逗弄他。 她的阿允本就害羞，如果被逗弄得狠了，只怕下次就没有机会了。不过，她心中也生出疑云，一个不好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阿允，你是打算要离开吗？ 沐浴后，长孙允又颤颤巍巍替楚黎笙更了衣，两人才回了内室。 “阿允今日表现如此之好，有没有想要的奖励？”楚黎笙柔声问道，脸上还泛着出浴后的浅浅水光，一头如瀑的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 “陛下已经对我很好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长孙允的耳根生红，水光潋滟的眸子一颤一颤，纯澈无垢。 “那不如这样，我许你一个愿望。只要阿允提出，我便答应，无论是何愿望都可以。”楚黎笙嗓音轻柔，只是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偏执。 阿允，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又怎么会放手。在仙界时，你就承诺了要生生世世与我在一起，永远遵吾之令，承吾之宠。 长孙允抬头，眸光温柔地落在楚黎笙的脸上。 他想要上前将眼前的女子狠狠拥入怀中亲吻，可是最后这个想法也只是停留在了心间，他收敛心绪轻语道，“没有，我能陪在陛下身边就很好。” 长孙允不敢赌，陛下越是对他好，越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可是他若不离开，一旦陛下知道他救走了整个长孙家族的人，那自己还有活路吗？ “好，不过这个承诺一直都在。” 楚黎笙笑了笑，上前紧紧环住了面前的人，温柔深入地吻上了那抹柔软的红。 长孙允如同触电一般，僵在那里，羞红了脸，除了那一夜的荒唐和偶尔一触即离的吻，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 长孙允微颤着软在了楚黎笙的怀里。他大口地呼吸着被掠夺的空气，脖颈的香露没入衣襟，妖冶的红唇带着堕落的破碎。 “阿允，你好香。”楚黎笙满意地笑了笑，便上了龙榻。 这一夜，依如从前，楚黎笙只是抱着他沉沉睡去，留下欲火难耐的人醉于还未褪去的温热中。 突然，剧烈的疼痛从长孙允心口袭来，痛意让他身体颤了颤，他立即咬紧了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害怕吵到酣甜入梦的人。 身体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想起进宫的第一天楚黎笙逼他吃的第一颗药丸，那应该是用来控制自己的毒药，只有定期服用解药才能缓解疼痛。 长孙允看着仍在熟睡的人，心里百转千回。 陛下，你真的喜欢我吗？ 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何又要如此对我呢？ 最可笑的是我居然动了心。 长孙允痛苦的眸子闪过悲凉和自嘲。 半个时辰过去，长孙允终是坚持不住，身体挣扎着蜷缩在了一起，额上豆大的汗珠湿了软枕。 “阿允，怎么了？”楚黎笙睁开眼，看着满脸痛色的人惶恐不安道。 “疼。”长孙允从唇齿间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楚黎笙立即为他把了把脉，然后猛地用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愧疚道，“对不起，阿允，我忘了毒药这事儿了，你等一下，我现在就给你拿解药。” 楚黎笙赤脚快速跑到不远处的紫檀木柜的小格中拿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来到榻前。她慌慌张张从瓷瓶中倒出仅有的一粒丹药喂到了长孙允的口中。 片刻，长孙允便恢复了平静。 “阿允，好些了吗？”楚黎笙紧紧抱着如水的人紧张问道。 “我已无事，谢陛下。”长孙允慢慢坐起身淡声道。 “对不起，都怪我，忘了曾喂给你噬心丹了。”楚黎笙愧色解释道。 噬心丹是皇室专门用来控制死士的，这种毒需要每月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三天后便会生不如死，直至一周后全身经脉尽断而亡。 闻言，长孙允摇了摇头，神情平静道，“陛下没错，陛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毕竟我是罪臣之子。” 楚黎笙一听这话，刚刚还愧疚的神色瞬间带上了厉色，“你认为我是故意的？” “不敢。”长孙允依旧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 楚黎笙自知有愧，但是她的霸道和骄傲也令她不会多做解释。 “青儿，去准备热水。”楚黎笙朝着外面喊道。 “是，陛下。”门外，青儿立即应了声，就离开了。 长孙允还未反应过来，楚黎笙直接从榻上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陛下！”长孙允惊呼道。 “别动，抱你去沐浴。”楚黎笙沉声命令道。 刚刚还生气的人现在立刻羞红了脸。他一男的居然就被女人这么抱在了怀中，这让他情何以堪。 “陛下，请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长孙允低吼道，挣扎着就要起来。 楚黎笙恍若未闻，只是将手箍得更紧了。 两人从侧门直接进了暖阁，此时，一群婢女从正门鱼贯而入，将热水准备妥帖放在了青帐外。 长孙允整个人缩进了楚黎笙怀里，生怕被人发现，不敢再出声。 这也太丢人了。 楚黎笙见到羞红的人，唇角扬了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出去了。 她可不想让小徒儿现在的模样被外人看了去。 她轻轻将人放入了浴桶，正准备为其褪去遮挡，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了下来。 “陛下，我自己可以。”长孙允紧张哑声道。 楚黎笙有些失落地嘟了嘟嘴，便收回了手，转身从青帐外提了热水倒入了浴桶中。 长孙允见她还不打算走，又道，“陛下，我自己来就好，您先去休息吧。” “既然是我的错，我自然要好好弥补阿允。”楚黎笙说着就拿着浴帕准备为长孙允擦拭身子。 “不，不用。”长孙允将自己挪到了浴桶的另一侧，躲过了楚黎笙的触碰。 楚黎笙见状反而来了兴致，一个跃身就没入了足够大的浴桶内，身上穿的里衣也悉数淹没在了水中。 “阿允，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楚黎笙娇声道。 长孙允宛如钉在了那里，丝毫未动。 楚黎笙脚掌触碰浴桶侧壁，直接淌了过去。 “别动，很快就好。” 长孙允全程僵在那里，任由身上的手胡作非为。 第11章 回宫 “阿允，以后你都不会受噬心蛊的折磨了，我刚才喂给了你解毒丹，已经彻底解了你的毒。”长孙允再次躺在榻上后，楚黎笙环着他的腰轻声道。 长孙允吃惊地抬眸看去，四目相对，温柔了清浅的月色。 解毒丹在这天下可是稀世珍宝，可解天下奇毒，就连无影宫都没有。 “陛下，为何？” 为什么给他用了毒，如今却又拿出天下至宝替自己彻底解毒。 “因为……我愿意。”你是我的乖徒儿，我怎么舍得以此来控制你。 楚黎笙认真地凝着他，双眸绽放出璀璨星光。 长孙允斜过眸光，不敢与之对视。 为什么？我宁愿你对我残忍一些，这样我也能毫无愧疚地离开。 忽而他又想：如果你不彻底解了这毒，兴许我就找到理由留下了。 …… 次日，长孙允骑马出城后，已经有六名高手等在了那里，暗处也埋伏了十几名无影宫高手。 他回眸缱绻地望了望城门，不舍地收回眸光，勒起缰绳，打马飞驰离去。 楚黎笙站在城门的高塔之上，望着消失的身影，眸光透着寒霜。 阿允，你实在是不乖，既然已经答应成为我的人了，却又想逃离我的身边，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留恋吗？ 我可以毫无底线宠着你，护着你，可是为何你还要离开？ 既然如此，我可不介意让你的历劫更加“圆满”一些。 爱与不爱，你都得在我的身边，你也只能是我的。 长孙允跑了一天，时不时看着皇城的方向，心里泛出无尽的思念。 原本他只是觉得对陛下只是暂时的好感而已，可是想到以后再也无法见到她，心里就被万蚁啃食一般的疼，真的好痛好痛。 暮色渐沉，几人简单吃了些野味就枕风而眠。 虽然又累又困，可是长孙允却怎么又无法入睡。 依照楚黎笙的实力，她应该早已发现才对，可是这一路上也太顺利了些。陛下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呢？ 长孙允心里越想，越忐忑。 进宫时，他曾说，只要能救自己的家人，他就把自己献给陛下的，如今她真的给长孙家留了一条活路，甚至还无条件信任自己，给了自己出宫令牌，又给自己服用了解毒丹，自己却背叛了她。 她发现时会是怎样的心情？长孙允内心只觉歉疚万分。 我是不是错了？我不应该离开的，哪怕被你惩罚也好。 …… “宫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落脚点。”他们一行人才进了汾城，当地的一名二十几岁的无影宫探子就上前躬身见了礼。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长孙允狐疑道。 这次行动他只通知了自己的羽营，当地无影宫的人不可能会知道。 “我们昨日接到宫主令，命令我们今日在此接应。”那名联络员又是一脸的困惑。 长孙允心下一惊，眉心紧蹙，寒声问道，“长孙家族的人目前到哪儿了？” “本来今日就能到乌兰国边境，可是昨日接到命令，要他们暂时落脚在灵泽山。”那名探子低声道。 闻言，长孙允手上的缰绳似是要被他生生掐断。 昨日？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长孙允苦涩地笑了笑，沉声道，“不必了，都退下吧，你们不必再跟。” 话落，长孙允便拉着缰绳调转方向朝着皇城奔去。 “宫主？”一旁的几人喊道。 “不必再跟。”长孙允又回头沉声命令道。 …… 第二日夜里，长孙允回了宫。守门的侍卫见到他的令牌便为他开了门，和以往一样，恭敬有礼，没有丝毫为难。 他踏步朝着幽兰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听到任何议论，甚至连一个异样的眼神都没有，似是他从不曾离开一般。 只是远远看到巍峨庄严的幽兰殿，踏出的脚却逐渐沉重下来。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按照楚黎笙以往的行事作风，她绝不会对背叛之人手下留情。也许以后自己真的会生不如死地活着，甚至整个家族也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斩杀。 短短的几十步路，他如同踏在烈火荆棘之中。 当他煎熬地来到殿门前时，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传出的抚琴奏乐还有嬉笑声。 “公子，陛下吩咐您回来后不必见她，回去芙蓉殿休息就好，她有空了会召见你的。”门口的青儿见他走了过来，淡声道。 他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稍松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青儿转身推门走了进去。长孙允在殿门打开的那一刻，眸光不经意瞥向里面，一群绝色男子莺歌燕舞，甚至还有两人坐在了楚黎笙的龙椅上，替她斟酒捶腿。 长孙允呼吸一滞，心里如同破了一个大洞。他恐慌无措地垂下眸光，脚步踉跄地远离了殿门。 楚黎笙若有所感，在殿门虚掩前，朝着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好瞥见一个狼狈的身影逃也似地离开。 她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独酌数盏才停了下来。 “陛下，是否要召见长孙公子？”立在一旁的青儿低声询问道。 “不必，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楚黎笙沉声道。 …… 长孙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了芙蓉殿，他的脑子全是两个男子娇滴滴围绕在楚黎笙面前的情景。他刚才有那么一瞬想要将那两人撕碎。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惊出一声冷汗。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动过杀心，可是刚才只是看了殿内一眼，居然让他动了杀人的念头，还是无辜之人。 “公子，你回来了？”小安子见到自家公子回来，赶紧迎了出来。 自从上次小喜子在长孙允的膳食中放了提气丹后，他就再没见过小喜子，楚黎笙便安排了小安子过来伺候他。 长孙允见到小安子敛了敛心神，点了点头。 “公子，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要不要我去请太医？”小安子担忧问道。 “无事，只是有些累了。”长孙允轻声道。 “奴才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热水，公子沐浴后再用膳吧？”小安子恭敬问道。 “嗯。你知道我此时回来？”长孙允狐疑道。 “嗯，青儿姑姑已经派人通知奴才了。她还说您这两天出宫有事，回来后会有些累，命人特地炖了些药膳送来。” 长孙允愣了愣，难怪他回宫后，所有人对他都并无不同。 长孙允随即苦涩地勾了勾唇，自己的一切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温热的水抚去了他满身的疲惫，长孙允闭着眼很快沉沉睡去。骑了两日的马，再加上心绪不宁，他实在是太累。 “公子？”小安子的轻唤几声才将人唤醒。 “我见公子许久不出来，担心公子有事，便进来了。”小安子见人醒来赶忙解释道。 长孙允抬了抬疲惫的眼帘，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小安子拿出了一件红纱替他更衣。 长孙允见此神色黯然道，“重新换一件衣物。” “公子，青儿姑姑说，您的衣物旧了，让奴才拿去扔掉，并只为公子准备了几件纱衣。”小安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长孙允的脸色，生怕惹了公子不快。 长孙允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眸子，便沉默了下来。 陛下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长孙允知道，陛下这是禁了他的足，身着纱衣他哪里还踏得出殿门。 小安子见自家主子神色平静便赶紧为他更了衣。 食案上准备了各色吃食，他虽然腹中空空，却依然不紧不慢用完了膳，动作矜贵优雅。 “公子，药膳温好了，您尽快喝下吧。” 长孙允看着黑乎乎的药膳，眉头紧蹙，顿了顿，还是端着碗一口饮下。 第12章 爱的牢笼 三日过去，楚黎笙都没有出现。 长孙允本是个性子沉稳之人，可是这几日，他却如同身在烈火中一般。他等待着那个高傲的女人对他的审判，对他家人的审判。 他眼前还会时不时出现一群莺莺燕燕的男子贴在她身边的场景。 他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都没有权力和身份干预她做这些事情，可是这一个月，那个女人实在是对他太好了些，让他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陛下只喜欢自己一人。 现在想想，实在可笑了些。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也无法忍受陛下身边有旁人。 这三天，他接受了一件实事，他终是把自己锁在了一个叫“爱”的牢笼中，他彻底爱上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不该爱的那个女人。 以前他的内心还会为自己挣扎、辩解，可是，入骨的思念和肆意横飞的嫉妒让他无从逃避，无从遮掩。 今夜，他终是忍耐不住，身着纱衣几个飞身就来到了幽兰殿外。 如同那日一样，殿内，渺渺琴音流淌而出，时而的嬉笑声让一颗忐忑的心更是紧紧揪起。 他立在殿门外，想要等他们离去后再去求见那让他念又让他怕的人儿。只是这身纱衣，让他的脸颊如同在火中炙烤一般。 “公子，你怎么来了？”殿门外守着的青儿见到暗处中的人便走了过来问道。 只是当她看清长孙允这一身纱衣后，眯了眯眼睛。 陛下对这位男宠的的占有欲她是知道的。若是他这样被旁人看了去，陛下恐会震怒。 “我来求见陛下。”长孙允感受到青儿的打量，艰涩地开口道。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等待陛下召见就是，你如此站在这里，陛下恐会不悦。”青儿急声道。 “让他进来。”殿内传来楚黎笙冷冽的声音。 闻言，长孙允的脚反而钉在了原处。殿内还有其他人，他实在不愿自己这副模样走进去。 正在他踌躇之际，只见殿内三五人已经低着头出了殿门。 长孙允呼出一口浊气，才缓缓踏步到了殿内正中间。 他双腿一屈，就跪了下去。 “奴给陛下请安。”长孙允恭敬道。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在这个高贵的女人面前已经没有资格自称“我”了。 楚黎笙寒眸睨着他轻薄的纱衣，沉声道，“你的廉耻之心是喂狗了吗？” 长孙允抿唇，羞红的脸埋得更低。 “过来。” 长孙允刚欲站起，却听到上首的人冷声道，“规矩呢？” 他身体一颤，撑在地上的手指狠狠扣入地面，又将刚刚离地的双膝再次缓缓放了回去。 他学了两日规矩，却从未曾用过，甚至渐渐忘了自己这难堪的身份。 对于楚黎笙的宠爱，他也从起初的警惕、无所适从到后来的习惯和欣然接受。 如今想来，陛下当真把他宠坏了。 他按照所学，双掌撑地，缓缓来到了楚黎笙脚边。 “陛下，奴错了，奴再也不会逃了，请陛下狠狠惩罚。”长孙允伏地磕头，声音中打着颤。 他此时如同待宰的羔羊，可怜无助。 楚黎笙看着惶恐的人，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这几日把他晾在那里，自己又何尝不惦念。 可是，如若不给他一些教训，只怕下次他还会逃。 楚黎笙两根手指掰起了他的下颚，迫使他仰起了头。 四目相对，长孙允只是看了一瞬，便慌张地垂下了眸光。 “看着朕。”楚黎笙清冷的声音带着威慑。 长孙允又缓缓抬眸看向那双寒冰般的眸子，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 “朕对你不好吗？为何要逃？”楚黎笙冷声道。 “陛下对奴极好，是奴该死，奴背叛了陛下。”长孙允水润的眸光中透着浓浓的自责和绝望。 楚黎笙看着他这副悲怜的模样，心中痛了一下，狠狠甩开了那已被捏红的下颚，嘲讽道，“你以为他们为何能如此顺利救下长孙家族的人？你以为你不给朕无影宫的联络地点，朕就无法使用宫主令了吗？” 长孙允呼吸一滞，原来她在他们救人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原来她早就将无影宫调查得清清楚楚。 是呀，她手里拿着自己给她的宫主令，再加上她的能力，将无影宫查个底朝天轻而易举。 “奴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饶了长孙家一族，一切都是奴的错。”长孙允的嗓音中染了些哭腔，原本清冷的人此时如同雨中飘零的残叶。 楚黎笙见不得他如此，抬手一把将人拉入了怀中。 长孙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在那里，晶莹的泪珠摇曳在纤长的睫羽上，泛出紧张无措。 “阿允，朕的底线便是你。你想救他们，朕便遂了你的意，你想出宫，朕也没意见，朕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离开朕，懂吗？” 楚黎笙一边冷声说着，一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对不起，陛下，阿允知错了。阿允离宫后就后悔了，阿允也不想离开陛下。”长孙允含泪的眸子透着悔意和乖巧。 “记得朕曾许你一个愿望吗？这次就当是了了你一桩心愿，阿允觉得如此可好？”楚黎笙抱着身体微颤的人柔声道。 长孙允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明艳的女子，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要命的往下落。 “陛下不生阿允的气了吗？”长孙允哽咽道。 “生气，可是谁让朕喜欢你呢？”楚黎笙替他擦拭着泪痕，宠溺道。 长孙允双手紧搂住她的腰身，将一颗脑袋又向她的怀里蹭了蹭。 “对不起，都是阿允的错，陛下狠狠的罚阿允吧。”长孙允红着眼哽咽道。 “先记下，以后慢慢罚。”楚黎笙扬着唇软声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长孙允一扫刚刚颓败的神情，嘴角止不住要咧到天上去。 “阿允喜欢陛下，很喜欢很喜欢那种。”长孙允羞涩地喃喃道。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楚黎笙还是听到了。她笑颜如花，俯身就吻上了那抹红。 长孙允讨好般地加深了那个吻。 第13章 阿允真乖 月光如水，昏暗的殿内三两盏烛火沉沉浮浮。楚黎笙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将人拥在怀里入睡。 “陛下，你会喜欢其他人吗？”榻上，长孙允支支吾吾怯声道。 他一想到陛下左拥右抱其他男子的画面心里就酸酸的。他知道那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心里却还是难以接受。 “不会，我只会喜欢你。”楚黎笙毫不犹豫回答道。 “真的？”长孙允惊喜的眸光直接从眼底漾出，藏也藏不住。 “嗯，朕何时骗过你？”楚黎笙柔声道。 “那陛下能不能以后只让我陪你饮酒，只让我为你捏肩捶腿？我学起来很快的。”长孙允羞红着脸喃喃道。 楚黎笙看着一脸羞意的人儿宠溺道，“嗯，好。” 阿允，你是真的撤下心防愿意喜欢我了吗？ “陛下，愿意……要了……阿允吗？”长孙允颤声开口，声轻如羽，羞乱的神情隐藏在昏黄的烛光中。 “阿允真乖。” 楚黎笙唇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眨眼间，她便为身下的人宽了衣，解了带。 …… 天光大亮，长孙允悠悠睁开了沉沉的眸子，眼眉的猩红还有那唇瓣的妖冶还未褪去，宛如堕入人间的谪仙。 “阿允，醒了？”楚黎笙眉眼含笑，轻声唤道。 “陛下。”暗哑的声音拍打在楚黎笙的心中，酥了耳朵，软了心房。 她将人紧紧抱入怀中，良久才松开了手。 “阿允，乖，喝点茶。”楚黎笙起身端起案几上准备的茶水递到了他的唇边。 长孙允刚想伸手去接，却被她制止了。 半躺的人只好微张唇瓣缓缓吞咽着被动进入口中的茶水。 昨夜的画面实在是太丢人，他羞乱地躲开了那道炽热的目光，红着脸，似是不敢面对那样的自己。 …… 一切又回到了逃跑前，不，他们的关系比逃跑前更为亲近。 长孙允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便放飞了自我。每日在宫里折腾各种事讨女帝的欢心。原本清冷的小世子忽然之间开了窍，撒娇卖萌随手拈来。 “陛下，看折子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御书房内，长孙允毫不避讳一旁的青儿就开始为楚黎笙捏起了肩。 “陛下，你尝尝我做的桃花糕。为了学这个，我的手都酸了。” 幽兰殿内，长孙允拿着玉盘中的点心就开始投喂躺在软塌上看书的女人。 “陛下，这个梅子酒酣香酸甜，你喂我多喝几杯。” 脸色泛红的人双手搂着楚黎笙的腰，眸光痴醉地望着她。 “笙儿，我新学的绾发样式可还喜欢？” 长孙允一边捻了捻她身前的几缕碎发，一边又自顾自地欣赏着自己的手艺，眸中盛着星星点点的光。 “笙儿，疼。” 榻上，长孙允哭红了眼，软软的身子却又紧紧勾着人不放。 …… 楚黎笙喜欢极了他这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她恍惚中又看到了神界中傲娇肆意的小徒儿。 “阿允，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出宫见见你的家人吧！”楚黎笙用完午膳后说道。 闻言，长孙允心里一喜，转头就亲在了楚黎笙凝脂般的脸颊上。 “谢谢陛下。”长孙允糯声道。 “听说你这几日常常出宫听话本子？”楚黎笙轻声问道。 “嗯，最近有一个新的话本子，很好听，我就多听了几回。” “出宫要注意安全，以后我会多派些暗卫跟着你。”楚黎笙将人勾进了怀里关切道。 “陛下，不用了，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长孙允撒娇道。 “朕知道你修为高深，可是你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 长孙允见她一脸的严肃，也只好乖巧地应了声。 “朕刚才唤了宿云、岚烟他们过来奏乐，你不许如上次那般胡闹。”楚黎笙淡声道。 宿云和岚烟是楚黎笙的男宠，琴艺超群，因此楚黎笙会时常传唤他们过来抚琴。 “陛下喜欢听曲，阿允也可以学的。”长孙允委屈地嘟囔着。 上次，长孙允进入殿中，入目便是一幅惬意画卷。楚黎笙悠闲自得地看着书，两位俊美男子抚着琴。他顿时醋性大发，当即将那两人的琴就摔在了地上。 楚黎笙打发走了两人，哄了许久才将人哄好。 她虽然知道长孙允有些胡闹，可是她也乐意宠着，惯着，而且还觉得这样的阿允愈发可爱。 长孙允事后也有些后悔，知道自己不该如此 ，可是他的确没办法忍受楚黎笙身边出现其他男人。 这段时间他也发现自己任性了不少，如同小媳妇儿一般，不断地试探着陛下的底线。 “那等你学会了朕就将他们都打发了。”楚黎笙温声道。 “陛下所言当真？”长孙允眨着清澈的眸子欣喜问道。 “当然了，朕何时骗过你？”楚黎笙抚了抚他的眉眼柔声道，“不过今日是拜月节，宫里是要热闹热闹的。” “好，都听陛下的。”长孙允懂事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陛下宫中的这些男宠其实从未曾和她发生过亲密的关系，陛下领他们进宫，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这还是楚黎笙哄他时亲口跟他说的。 良久，六名男宠鱼贯而入。他们低头跪地行了礼便坐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座位上。宫里仅剩的两位贵君今日也被请了过来。 两人看着上首坐着的楚黎笙和长孙允也并未有任何不满。 这段时日，宫里没有人不知道长孙允在女帝陛下心里的地位，再加上前些时日月贵君的遭遇，私下更没有人敢对长孙允不敬。 或许是心中或多或少的卑怯，又或许是占有欲作祟，长孙允见到下面的人，心里不自觉便生了醋意。 鸾歌凤舞间，长孙允亲昵地贴在楚黎笙身上，两人还时不时互相投喂，甚至到了后面，长孙允凭着酒劲儿直接躺倒在了楚黎笙怀里。 娇媚的女人宠溺地望着怀里的人，心中泛出丝丝甜意。她拿过酒樽，挑逗般地时上时下投喂着娇羞的人儿。 长孙允也配合着壶嘴移动着着修长的脖颈，偶尔口中溢出甘醇，便被女人灵巧的丁香拭去。 “阿允，可还满意朕的表现？”楚黎笙附耳轻语。 醉酒的人眨了眨迷离的双眸点了点后又摇了摇头，委屈道，“我不想陛下与他们共处，看一眼都不行。” 楚黎笙嫣然一笑，摩挲着他的脸颊低语道，“阿允愈发霸道了。” 第14章 刺杀 翌日，芙蓉殿。 “宫主，收到消息，长孙家族的人前日被楚帝的暗部全部斩杀。”太监打扮的人立于窗外躬身禀报道。 “不可能。”长孙允蓦然从矮榻上弹了起来，寒声呵斥道。 “咱们负责保护他们的人也只活了两人，他们将老夫人的遗物带了回来。”那人说着小心翼翼递上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长孙允急忙接了过去，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母亲常常佩戴在手上的翡翠玉镯。 他红着眼颤声问道，“为何确定是楚帝的人？” “这是我们从对方身上找出的令牌。”那人又恭敬呈上了一块令牌。 长孙允接过仔细看了看，整个身体便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冷笑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宫主，您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您要保护好自己才是。这是七星匕首，副宫主让我带给您。” 长孙允满眼猩红，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地，他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他听不清窗外的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何时走的。 他手上紧紧捏着那只玉镯，心中抽痛，蚀骨钻心，口中呢喃着：母亲，孩儿不孝，都是孩儿的错，害了你们。 为什么？这难道就是你的游戏？让我爱上你，然后又将我推入地狱，踩入泥泞？ 原来你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只是你游戏中的棋子，陪你解闷罢了。 “公子？”小安子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惊呼着跑了过去。 长孙允也在这一声呼喊中回了神。 小安子扶起他急声关切道，“公子，您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太医？” “我没事，你去帮我打点温水进来。”长孙允将手中的玉镯朝着袖口藏了藏，然后另一只手半掩着红肿的双眸。 “好，公子稍等，我马上就回来。”小安子扶着他坐回了矮榻，疾步而去。 长孙允一眼便瞟见了矮榻上那把比手掌还短的七星匕首，他迅速将其收入了怀中。 这把七星匕首是无影宫的至宝，外面如同小巧的令牌，按下机关后，刀刃出鞘，削铁如泥，同时里面暗藏毒针，可当做暗器攻击敌人。 小安子再回来时，长孙允已恢复正常。 “公子，真的不需要请太医吗？”小安子又再次询问道。 “不用了，我没事，你下去吧。”长孙允沉声命令道。 小安子见他确实无事，便退了出去。 公子向来喜静，而且不愿旁人伺候，他是知道的。 这夜长孙允陪着楚黎笙用膳，期间，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开口问出心中所想。 “阿允，心中有事？”进膳后，楚黎笙疑声问道。 长期立于高位，让她对周围的人情绪感知很敏锐。她本来想要等着身旁的人自己开口，可是，半晌，沉默的人终是未言片语。 “陛下，我只是有些想念家人，想请陛下恩准，让我早日与他们想见。”长孙允说话波澜不惊，就连双眸也异常平静。 “既然阿允如此想念他们，朕自然会成全。”楚黎笙温声道。 他们都死了，你为何还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你是想早些送我去地狱与他们相见吗？人命在你眼里果然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长孙允掩住心中的恨意，嗔笑撒娇般地跨坐在了她的身上，吻上了眼前的红唇。 刹那，一把七星匕首刺入了楚黎笙的肩上，虽然只是进去了一点点，可是猩红的血还是染透了衣衫。 凭借长孙允的武功，他其实可以直接插入她的心脏，一击致命。可是他下不去手，匕首只是才没入女人的肌肤，他便再没有勇气往里进入方寸。 他怎么舍得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使她只是把自己当玩物，可是爱了就是爱了。 “哐”一声，匕首被他甩在了地上。 “你想要杀了朕？”楚黎笙瞥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又怒视着眼前转瞬颓败死寂的人低吼道。 “楚黎笙，你赢了，你赢得彻彻底底，我爱上了你，我杀不了你。”长孙允站起身，泪流满面，自嘲悲戚道。 “你说什么？”楚黎笙黑瞳骤缩，寒声问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是不是还没有把我玩腻？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在此与我虚与委蛇？”长孙允眼里透着愤怒，神情破败。 楚黎笙正想开口质问，可是肩膀上的剧痛让她意识到自己中毒了。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翠儿已经落到了殿中。 “陛下？”翠儿见状连忙护到了她的身前。 “将他送回芙蓉殿，禁足。让青儿把徐太医找来。”楚黎笙低声命令道。 还未等翠儿靠近长孙允，他便决绝地瞥了一眼楚黎笙，转身朝着殿外而去。 翠儿赶紧跟了出去。 楚黎笙点了肩上的穴道，然后又迅速打坐，通过强大的内力逼出了体内的毒素。可是即便如此，太医还未来之前她已经晕了过去。 “徐太医，陛下如何了？” 青儿看着脸色苍白，嘴唇泛紫，依然晕着的人急得满眼泪水。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陛下生病，而且还如此严重。 “青儿姑娘莫急，幸好陛下内力强劲，已将大部分毒素逼出，但是由于此毒甚凶，哪怕是半分的残留也对身体损害极大，不过，命算是保住了。” 徐太医在楚黎笙的肩上涂了草药，然后小心翼翼将伤口巴扎好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缓声道。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毒物，要是陛下再晚片刻逼出毒血，恐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那陛下何时会醒？”青儿急声问道。 “还得两三日，待残毒清除自然就能醒了，我开了些药，这三日需每日喂陛下服用。” “谢谢徐太医，您这两日就留在殿中照顾陛下吧。我会命人将药抓来煎好。”青儿收敛了刚才的焦急之色，沉声道。 徐太医是宫中的太医之首，也是宫中医术最高之人，只有将其留在这里，她才能放心。 “好。老夫自然要留下，毕竟这毒太过罕见，兴许还会产生其他并发症。”徐太医神色沉重道。 第15章 药人 另一边，长孙允踉踉跄跄回了芙蓉殿，整个人都宛如笼罩了一层死气。殿外瞬间被侍卫团团包围。 他将自己溺在池水中，直到喘不过气才探出了头。 他喘着粗气，心口揪得生疼。 刚才他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能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哪怕告诉他，她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只要她解释，自己就愿意相信。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 长孙允就这样迷茫地盯着一汪池水，不言语，不动作，如同木偶一般。 月色阑珊，等在外间的小安子终是忍不住推门进去。 “公子， 您还好吗？”小安子在帘帐外轻声问道。 长孙允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并无任何反应。 小安子抬步着急走了进去，直到确认池中的人还有气息，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公子，您没事吧？”小安子靠近他晃了晃手低声道。 长孙允这才从恍惚的意识中回了神。 “无事。” “那我伺候公子更衣吧。夜间池水凉寒，泡久了对公子的身子有损。”小安子躬身低语道。 长孙允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呆滞，起身任由着小安子伺候。 一整夜，他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这一日，他失去了所有——他的至爱和他的亲人。余生，便只是等待着死亡。 …… 楚黎笙在两日后醒了过来，青儿和徐太医都舒了一口气。 “陛下，您终于醒了，这两日您可吓坏奴婢了。”青儿单膝跪地仰视着榻上还有些虚弱的人哽咽道。 “朕这不是好了吗？”楚黎笙浅浅笑道。 “陛下，您生病的消息我们已经封锁了，朝堂上也一切正常，只是关于……公子的事情有些棘手。”青儿低声道。 楚黎笙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昨日不知怎的，外面忽传长孙公子是药人，今日更是收到了钟楚国的国书，”青儿小心翼翼汇报道，“他们愿意以十座城池换取长孙公子，如若我国不同意，他们将对我们发起战争。” 楚黎笙眸光骤冷。 不仅仅是因为钟楚国的条件，更重要的是长孙允的身份。 药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就连她都没有办法确保长孙允以后的安全。 传言，得药人者不仅可治百病，解百毒，还将延年益寿。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等着他的血救命。 为了自己的命，又或者为了他人的命，会招来多少的魑魅魍魉？ 据悉，钟楚国陛下常年受热毒影响，疼痛难耐，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急于用十座城池换一个药人的原因。 国家的利益终究是抵不过人性的自私。 可是到底是谁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呢？ “青儿，多派些人保护长孙公子，另外给钟楚国回信，”楚黎笙淡声道，“人可以给他，但是朕要十五座城池。” “十五座城池？”青儿再次确认道。 这十五座城池可相当于钟楚国五分之一的国土，是个君王都不会同意吧？而且按照陛下以往的脾气，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东西可从来不会送人的。 楚黎笙点点头，示意她下去。 “翠儿！”楚黎笙轻唤道。 一道黑色身影瞬间闪了进来。 “去查是谁杀了长孙一族，再查是谁在传播药人之事。”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翠儿领命后闪身消失了踪迹。 楚黎笙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过七星匕首，喃喃寒声道：阿允，你当真想要了我的命？几个月的相处你居然如此不相信我？看来上次便不应该轻易饶了你。 …… “陛下，您要使用‘追魂术’？”翠儿一听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追魂术”是苍玄国宫廷禁术，该术法可以轻易寻到自己想找之人，可是代价便是十年寿数和身体的亏空，是以，几乎无人去学，更加无人去用。 楚黎笙是继承了皇位后才知道皇室中有这门禁术。 当时，她为了尽快找寻长孙允便毫不犹豫将其收入囊中，可是修炼完后她才意识到，对于长孙允的信息她完全不知道，想要找人也无从着手。 作为活了万年的仙尊而言，十年寿命只是弹指一挥间，天地轮回，死亦是生。 “你多派些人在幽兰殿外驻守，任何人不能前来打扰。”楚黎笙淡声道。 “噗通”，翠儿直挺挺跪了下去。 “陛下，不可，您此前中毒身体还未恢复，再说，为了一个对您心生杀意之人，更加不值得。”翠儿跪地焦急乞求道。 难怪前两日陛下轻易同意了要将药人交于钟楚国的条件。原来他们的陛下是想偷天换日。这样，长孙允以后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翠儿没有想到，楚黎笙居然会为了一个男子做到如此地步。 在他们心里，楚黎笙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她应该长命百岁，睥睨众生，而非为了一个屡次背叛自己的人失了寿数和理智。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楚黎笙淡声道。 翠儿不再多说，恭敬退了出去。 …… “青儿，你说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呢？”殿外，翠儿立在青儿旁边喃喃道。 “陛下决定的事情我们无法更改，我们只要相信她就好了。”青儿低声道。 “是呀，只希望芙蓉殿的那位知道陛下的用心，以后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两人望着空中皓月，神情中若有似无地泛出悲凉。 …… 幽兰殿内，楚黎笙盘腿而坐，双掌虚幻出几道残影，整个身体沐浴在清冷的白光之下。 她的神识渐渐脱离身体，融入了万千人海中。 她需要寻找出这世上的另一个药人血脉。 两个时辰过后，楚黎笙终于找到了所需之人。她收了神识，一口血喷涌而出。 青儿和翠儿听到声音，便迅速进入了殿内。 “陛下，需要请太医吗？”青儿扶着她赶忙问道。 “无需，只要睡上两日便好。”楚黎笙脸色苍白，声音虚弱。 两人眸中都噙着泪，扶着她躺在了榻上，然后又为其盖好锦衾才出了内室。 第16章 再次离宫 芙蓉殿内，斜长的身影落在西斜的余晖中，破碎、颓丧。长孙允不知在此站了多久，白衣染了湿气，青丝累了扶摇。 好几日都不曾见那个女人，她肩上的伤可好些了？白日，是否有人为她送去糕点？夜里，是否有人帮她捻衾？ 不，我应该恨她的，又怎可思之，念之。 可是，笙儿，真的好想见到你，却又害怕见到你。原来我还真是如此下贱之人。 “小安子，你自己去寻个出路吧，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的。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也无需你来伺候。” 用膳时，长孙允见到一旁立着的小太监轻声道。 “奴才能跟着公子实乃奴之幸，求公子千万别抛下奴才。” 小安子此话讲得情真意切。在这宫里，能遇到如此温润又毫无架子的主子又谈何容易。 长孙允自嘲地摇了摇头，他连自己都保不住，跟着他日后也只会吃苦，甚至丢了性命。 他低头时眼神定在了一道甜点上，吸引他的不是甜点本身，而是甜点摆放的样式，那是一个近似“月”的字。 长孙允明白，这是有人要在午夜给他递消息，而消息所在位置便是月影之处。 最近，芙蓉殿侍卫陡增，传递消息也麻烦了许多。他只当是女帝陛下担心自己逃跑而已。 午夜，他一个飞身就到了房檐上，果然，一处瓦砾正好被月影笼罩，他闪身过去，移开了那里的琉璃瓦，取出了里面一张小小的字条。 字条上写下了只有无影宫的人能明白的暗语：药人身份已曝光，钟楚国以十五座城池换取君之命，是否安排后日午夜离宫？ 长孙允神情透着失落，抿了抿唇，将字条折了一个特别的形状，又放回了原位。 无影宫的人见到字条的形状便会明白那是“拒绝”的意思。 长孙允躺在榻上，垂泪到天明。 这世上能知道自己药人身份的只有母亲、师父和那个女人。母亲担心凉薄的父亲会利用自己药人的身份，所以这件事就连父亲都被瞒着。 如今母亲和师父都已西去，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楚黎笙一人。 为何？为何你要如此残忍？自己的药人身份一旦暴露，余生或是苟延残喘，或是东躲西藏，无休无止。 离开吗？可是苍玄如果不把我交出去，两国战争一触即发，届时生灵涂炭，百姓惨死。况且谁又知道离开不是跳入了另一个火坑呢？ 他不愿看到此番场景，更不愿无辜者因自己丧命。罢了，自己活着一天，这世上便会因争抢自己多上许多冤魂。 等到了钟楚国，自己为那患有热毒症的陛下解了毒后，便自行了结了去。 …… 沧玄皇宫，幽兰殿。 楚黎笙两日后悠悠转醒，虽然身体依然虚弱，可是脸色红润了不少。 “陛下，您先喝些茶，进些粥食，奴婢再伺候您梳洗。”青儿看着龙榻上躺着的人欣喜道。 楚黎笙点点头，然后又朝着一旁的人吩咐道，“翠儿，你亲自去梧桐镇，抓一个叫‘墨梓辰’的男子，记住，保密。” 翠儿明白这个墨梓辰便是顶替长孙允去钟楚国的人。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几日未上朝，楚黎笙梳洗妥当后，便去了御书房，召集了重要的官员商量要事。这一忙，整整一天便过去了。 夜里，她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芙蓉殿门口，叹了口气，藏下思念和冲动便离开了。 如今事情未查明，见了人也只是相顾无言。 她不屑去解释，人心一旦生了疑，再多解释也只是无力的辩白。如果是去质问，也只会逞一时口舌之快，落得不欢而散。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长孙允第二日居然逃离了皇宫。 守在芙蓉殿的重重侍卫被人下了毒，长孙允又凭借着他卓绝的幻影功和出门令牌轻易出了皇宫。 芙蓉殿内只留下了一封信，大意是：吾弟病危，待其好转，自会回宫。 “陛下，追吗？”亲卫首领躬身请示道。 “罢了，朕相信他会自己回宫。”楚黎笙淡声道。 依照阿允的修为和聪明，出宫后应该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而且，墨梓辰应该马上就该被抓回来了，两人刚好做个替换，宫中之人也能瞒了去。 不过，你不是说全族皆亡吗，怎么又活了一个弟弟？楚黎笙虽有疑惑，但也并未深究。 另一边，长孙允没想到，他的出宫令牌居然还能光明正大被使用，而且除了芙蓉殿外的侍卫知道自己被禁了足，宫中其他人居然毫不知情。 他不明白像楚黎笙这样谨慎的人，为何既没有夺了他的令牌，也没有废了他的武功。 本来那日他已决定不离开，可是后来又收到消息称：无影宫的人发现了他的弟弟，人还活着，但是却中毒而昏迷。 长孙浩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必须赶去救他。是以，第二日他便决定离去。无影宫的人提前对守在殿外的侍卫下了毒，外加殿外的人并不知情，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出了宫。 宫外有人接应，他们易了容迅速离开了皇城。 …… 夜里，楚黎笙看着长孙允留下的信，眼里生出浓浓的偏执。 她可不是一个会受委屈的人，更不是一个容许背叛的人。她已经在心里想了无数种让他的乖软徒儿哭泣求饶的画面。 最好是你自己回来的，如果是被朕抓回来，至少让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陛下，已经安排墨梓辰按照长孙公子的身份入了宫，现在人被带到了芙蓉殿。”青儿进殿禀报道。 “朕去见见他。” 两人来到芙蓉殿，便看到被点了穴，十四五岁的清瘦少年立在那里。 少年也惊恐地看向他们，不知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说说看，你有什么愿望，朕会尽量满足你的。”楚黎笙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不怒自威，沉声道。 如果少年不是被点了穴，那笼盖在周身的骇人气压早已使他屈腿下跪。 “什么都可以吗？”少年怯懦道。 他从小生活在村子，并不知道自己药人的身份，村里人也没人发现他的特殊。 “嗯，能想到的都可以说。” 第17章 恩将仇报 墨梓辰看着上首气势凌人的女帝，心中有些发怵，支支吾吾低声道，“我想把我家的……屋顶修好，下雨时不会漏雨；还有就是我奶奶……眼神不好，我家门前的那条路不好走，我希望把那条路也重新修一下。” “还有呢？”楚黎笙看着一脸纯真的人收敛了刚才的气势淡声道。 少年摇摇头，表示没有了。 人间百态，有些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而有些人，哪怕金山银山在他面前，他也只会想自己是不是还可以拥有更多。 “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你的家人也会很好。” 楚黎笙朝着翠儿点了点头。翠儿便将一粒丹药塞进了他的口中。少年很快就晕了过去。 那粒丹药是梦忆丹，服用之人，便会失去往日记忆，脑子也会有些痴傻。 如此一来，他便会顺利成为“长孙允”。 “安排好他的家人，还有刚才那两个愿望记得帮他完成。”楚黎笙离开前又叮嘱道。 …… 长孙允离开后，一路朝着乌兰国与沧玄国边境而去。 两日后，他终于在灵泽山的木屋内见到了长孙浩。 “师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救下你的家人。”无影宫副宫主袁溪一把抱住长孙允愧疚道。 长孙允被人这样抱住有些不适，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楚黎笙会生气。 他推开了身前的人，淡声道，“师兄，这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浩儿。” 袁溪示意下面的人端来一杯茶水关切道，“先喝盏茶，咱们再谈论浩儿的情况。” 长孙允马不停蹄赶过来，此时也确实渴了，他接过了茶，一饮而尽。 只是当他刚坐到榻前，想仔细看看长孙浩的情况，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一股眩晕感袭来。 “茶水有毒？”长孙允不可置信地冷凝着袁溪，质问道。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我的好师弟。”袁溪不屑地看着他，揶揄道。 长孙允就这样晕了过去。 当他再醒来时，四肢已被铁链绑在了刑架上。 “醒了？”黑暗中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长孙允嗓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袁溪冷声道，“凭什么师父把宫主之位传给你？无影宫一直是我在打理，你什么都没做过，甚至连人都没杀过。” 无影宫先宫主瑾峰总共就收了他们两个徒弟，两人修为天赋都很好，长孙允一直在山中修炼，几乎不管无影宫之事，而袁溪从小就一直帮着师父处理宫中事务。 “你可以告诉我，这宫主之位你拿去便是。”长孙允无奈道。 “现在说得倒是轻松，恐怕你一旦知道我有此想法，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你现在想如何？”长孙允淡声道。 “你可是药人，我必定是要好生利用的。”袁溪冷笑道，“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当初用血救了我的命。” “你知道那件事？你早就知道我药人的身份？”长孙允眼眸犀利，低声质问道。 “是呀，要不然你以为你药人的身份是谁传出去的？十五岁那年我中毒后，本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你居然偷偷跑进我的房中，喂了一滴你的血，当时我虽然无法睁眼，但是我还是知道那就是你。”袁溪淡声道。 “你……你现在是恩将仇报？”长孙允怒目圆睁低怒道。 “可是我恨你呀，师弟，从小师父就疼你，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情，师父都是轻拿轻放。可是我呢，只要稍有错处，师父就打骂于我。我每日费尽心思练功，可是到头来还是不如你的修为高。凭什么？” “难道这些年你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自然，我必须跟你搞好关系呀，我的好师弟，否则师父又怎会容得下我，我又哪里有机会做上宫主之位？可是就算如此，师父最终还是把宫主之位传给了你，凭什么？” “还有那该死的女帝，居然喜欢上了你，我本来以为你进宫后便活不长久，如此，我便也能顺利坐上宫主之位，可谁知，你居然在宫中过得潇洒自在。” 袁溪疯狂的神情中透着不甘和弑杀。 “长孙族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长孙允蓦然问道。 当袁溪提到楚黎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一根弦绷了起来，他想到刺杀楚黎笙那夜，女人惊愕的表情。只是当时自己太悲伤，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回想一切，依照楚黎笙的实力和心性，她根本无需骗自己，更没必要杀了长孙家的人。 “师弟果然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袁溪讽刺道，“还记得那把七星匕首吗？我可是专门在毒液中泡制了整整一个月才拿了出来，沾之即死。” “你说什么？匕首上淬了毒？”长孙允脑袋突然“嗡”地炸裂开来。 怎么会？怎么可以？当时自己以为是她承认了自己所做之事，所以不愿做解释，也不愿意见到自己。 原来是她当时中了毒，甚至生命危在旦夕。 他不敢想下去，整个人身体发颤，心口宛如万蚁啃食般的疼痛。 “师弟，我只是把七星匕首给了你，却并没有让你杀人呢，说到底，这可是你自己的错，怪不到我头上。” 袁溪看着他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随即离开了刑房。 长孙允僵在那里，神游天外，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刑房内嘶哑不堪的痛哭声。 刑架上的人流干了泪，哭哑了嗓，双目涣散，毫无生气。 如果可以，他想要将自己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三日下来，他不愿饮一口水，吃一口食，最后被人按住强行灌了下去。 “师弟，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毕竟我还指望你长命百岁呢。”袁溪看着死寂一般的人冷嘲道。 接着，长孙允身上被插入了管子，他的血就顺着那管子慢慢流进了玉瓶内。 “你想干嘛？”长孙允终于哑着声音说出了这三天来的第一句话。 “师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袁溪寒声道。 第18章 逃跑 长孙允忽然冷嘲道，“袁溪，你真可怜。” “你不看看，现在是你可怜还是我可怜啊？”袁溪面露凶狠掐着他的脖颈厉声道。 这些年，他已经忍够这个人了，如今，他居然还敢激怒自己。 在长孙允觉得自己快要断气时，他松开了手。 “嫉妒和权势把你控制得死死的，哪还有点人样。”长孙允喘着气虚弱讪笑道。 “啪！” 袁溪愤怒地朝他甩了一巴掌。 清晰的五指印出现在苍白的脸上，嘴角溢出了血。 “师弟，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这样也少受些折磨，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你那弟弟，也不会好过。” “浩儿他如何了？”半晌，长孙允抬了抬黯淡的眸子沉声道。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他就不会有事。我只是让他一直……睡着。” 长孙允不再言语，只是如同看蝼蚁一般，冷眼待之。 这三日，他时时刻刻想让自己这么死了算了，活着太痛。可是刚才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就这么慢慢流逝，求生欲的本能让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不甘心啊！他要报仇，更要活着赎罪。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仇人饮自己的血，他要想办法逃出去，救下浩儿。他要活着去见陛下，想要看看她是否安好，想要跪在她的脚下为自己的愚蠢赎罪。 后来的几天，他开始好好吃饭，袁溪为了能够长期使用他的血，每日都会为他准备补血的药膳。他虽然厌恶，可还是一口不剩地喝完了。 袁溪担心他死得太快，并没有废去他的内力，只是将之封印。可是长孙允的内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强。 几日的调养，他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夜间，他慢慢运转周身真气，解除了内力封印。可是他的四肢被玄铁所绑，没有钥匙根本解不开锁链。 白日，他趁着看守之人喂他膳食时，咬住了筷子，然后用内力将其震出，点了那人的定穴。 “无影宫的人身上都有一个记号，恐怕你们还不知道，那记号除了表示你是无影宫的人，它还是一种咒术。”长孙允淡声道，“咒术一旦开启，你们便会生不如死。想不想体验一下？” 紧接着，长孙允口中便念起了繁复的咒语，那人虽然被定在那里，可是蚀骨钻心的疼却让他瞳孔骤缩，浑身微颤，面容扭曲，冷汗如注。 咒术之事，也是师父临终前才告诉他的，他一直认为多此一举，可是现在想想，人心当真难控，非常手段才是简单高效的。 “咒术的事情就连袁溪都不知道，你如果想要好好活着，就帮我解开铁镣，同意就眨三下眼睛。” 那人虽然疼得意识模糊，可是还是挣扎着眨了三下眼。 长孙允停止了念咒，看守之人从痛意中恢复了意识，只是整个身体还是立在原地，不得动弹。 “你的定穴会维持一刻钟的时间，时辰到了，穴位自然就解了，你别妄想耍什么手段，你知道就算我被绑着，你也没办法伤我，还有，也别妄想通知其他人，因为你还没走出这扇门时，便会疼得满地打滚，不消片刻，就会气绝而亡。” 长孙允眸光淡然，嗓音波澜不惊，似是在陈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果然，一刻钟后，那人的穴道就解开了。长孙允也顺利逃了出去。 他离开刑房后，便四处搜寻长孙浩的位置，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屋子找到了他。只是当长孙允刚闪了进去，想看一看他的情况时，一张钢丝巨网便从天而降，紧接着一把剑抵在了他的喉间。巨网也缩小到只有人形大小。 “师弟，我还当真小看了你。”袁溪怒视着他，一双黑眸冷若冰霜。 紧接着，十几人便将他团团围住，长孙浩也被人扛着离开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仅四肢被捆着，嘴也用布料堵了起来，刑房看守的人增加了近十人。每日，袁溪只是命人用药膳吊着他的命即可。 自那以后，袁溪过来，总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袁溪将他二十多年的隐忍、愤怒悉数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他用倒刺的钢鞭，一鞭一鞭抽打在他的身上，身前身后都是深可见骨的鞭痕。然后他又命人用药效最好的伤药涂抹在他的身上。 这种伤药，药效越好，涂抹之人所承受的痛苦也会数倍增加，每次上药，比施刑时还要痛苦。 也许是袁溪尝到了药人血液的甜头，上孙允身上被抽的血日渐增多，外加经常被残忍的鞭笞，导致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如今就算是解了他的内力封印，他也跑不远。 …… 沧玄国皇宫御书房内。 “陛下，杀长孙一族的人是无影宫的。” 一月后，翠儿终于查出了谋害长孙家的罪魁祸首。 “你说什么？”原本端坐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无影宫的人，那阿允逃离皇宫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他现在大概率已经被人抓了去，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 “我们的人也是借着陛下给我们的宫主令牌才查到了些线索，的确是无影宫的人。”翠儿见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陛下如此惊慌的模样，心头也跟着紧了起来。 “派出我们所有的人，把他找回来。”楚黎笙沉声道，“将宫中所有无影宫的探子抓起来，严刑伺候。” “是。”翠儿应声后迅速离开。 她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如此震怒。 楚黎笙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把人抓回来，她的人怎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 无影宫基地刑房。 “师弟，你那位楚帝可真有本事。”袁溪冷声道，“她不但没死，还解决了药人的问题。在世人眼里，你如今已经去了钟楚国。这样也好，省得我去应付那些找死的人。” 闻言，奄奄一息的人眸光亮了亮，他的脸上是病态的灰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就在他第二次逃跑时，他的腿也被打断了。 “袁溪，我的血好喝吗？”长孙允蓦然问道，眼底尽是嘲讽。 “你想说什么？”袁溪警觉道。 “你以为我第二次为什么明知逃不掉却还要逃跑？”长孙允话落后，便闭了眼不再言语。 第19章 再次回宫 “啪！” 狠狠的一鞭裹挟着厉风抽在了长孙允遍布伤痕的背上。 他只是身体随着鞭子的力道颤了颤，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若那一鞭于他而言是挠痒痒一般。 “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你弟弟的命也别想保住。”袁溪低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长孙允恍若未闻，双眸依然闭着，一言不发。袁溪见他那孤傲冰冷的模样更加愤怒。 怒火随着手中的钢鞭悉数烧到了长孙允的身上。可是那人却依然垂着高傲的头颅，片语不发。 他知道袁溪现在还舍不得要了他的命，毕竟自己的血还是值钱的。 漫长而残忍的折磨后，袁溪才悻悻离去。 刑架上的人血肉模糊，白衣浸了红，支离破碎地挂在身上。头无力地垂落在身前，远远望去，与死人无异。 楚黎笙见到人时，入目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阿允！”仔细一听，便能发觉低沉的声音中隐隐发颤。 刑架上破碎的人似有所感，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眼珠也随之动了动，可是沉沉的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楚黎笙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刑架边。站在近处，她这才看清面前气若游丝的男子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浑身的弑杀寒意冰冷了刑房内粘稠的血腥之气，双眸瞬间染上了潋滟水光。 她来之前还在想将人救出后要如何惩罚这个不识好歹，接二连三背叛自己的蠢徒儿，可是此时，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寻到人。 她颤声低语道：“阿允，别怕，我来了。” 她颤着手用钥匙迅速打开了他身上的脚镣，手镣，最后才解开了其脖颈上的铁环。 脱力的人没了束缚，整个身体摇摇欲坠，楚黎笙立即将人扶住，拦腰抱了起来。 “阿允，我带你回去。”楚黎笙附耳轻语。 满身血渍的人眼角滑泪，唇瓣动了动，想要开口讲话，可最终却也没有发出音来。 楚黎笙将人抱进了马车，拿出药箱，替他诊了脉，然后又喂他吃了几粒药丸，才替他剪开粘连在身上的衣物，熟练地为他清理着身上的伤口。 许是疼得狠了，长孙允闷哼出声，眉头紧蹙。 楚黎笙见状动作又放轻了几分，但嘴上却念叨着，“就是应该让你好好疼着，这样你才会长记性，才不敢离开我，才不会被人骗。” 一个时辰后，长孙允整个身体都被纱布包了个遍，包括脸上。 她又喂他喝了些水，才缓了口气，坐在矮榻上歇息。马车上如今满是血渍，凌乱不堪。 “陛下，袁溪和他的两个手下逃走了，其余人皆被擒获。”马车外，翠儿躬身禀报道。 “无论如何都把袁溪给朕抓回来，还得是活的。”楚黎笙低怒道。 “是。” “今夜在附近找一个就近的客栈落脚，阿允需要好好休息。”楚黎笙又开口吩咐坐在车头的青儿。 “是。”青儿应了声就驾着马车缓缓上了路。 深夜，他们终于赶到了落脚的客栈。此时客栈已被清空，一众侍卫已将客栈团团围住。 楚黎笙抱着人就进了最豪华的天上号房间。青儿留下将车厢内的污渍清洗后才匆匆赶了上去。 “陛下，要不你在里间休息，奴婢来照顾公子？”青儿进屋后看见正在给人擦洗的陛下，赶紧出声询问道。 这可是第一次见陛下照顾人，这个长孙公子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被陛下如此珍视。 “不用，桌案上我写了个药方，你安排人将药抓来，煎好。”楚黎笙淡声道。 “是，陛下。”青儿瞟了眼昏迷中的人不甘心地离开了。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安静，楚黎笙拿着手帕的柔夷忽然顿在了原地。她抬眸看向虚空，一道虚影便显了出来。 “司命？你怎么来凡间了？”楚黎笙疑声问道。 “鸿蒙仙尊，我可是冒着被罚的风险下来跟您说一声，以免您这徒儿白白走了这一世。”司命小心翼翼开口道。 “什么？”楚黎笙眸光沉了下去。 “既然是要历劫，自然是要尝尽世间百苦，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爱而不得，所以呀，您可不能犯糊涂呀。” “爱而不得？”楚黎笙寒眸瞥向司命，似是无数把利剑破空扫去。 “这可不能怪小仙，我这都是遵着规矩来的，我也是担心您不舍，所以特地下来告诉您一声。”司命赶紧解释道。 “也就是说，本尊不但要让他爱上本尊，最后，本尊还得将人甩了？”楚黎笙愤恨道。 “按道理应该如此。”司命颤颤巍巍回答道。 “滚！”楚黎笙冷声道。 “仙尊勿恼，凡人一生不过几十载，恍眼也就过去了。”司命话落后，虚影便消散在了虚空中。 楚黎笙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转头看着昏睡的人，眸光尽是心疼之色。 “徒儿，你这劫看来是躲不过了。等为师回去，定要和那狗天道大战三百回合。”楚黎笙喃喃道。 她用手帕继续轻轻擦拭着未用纱布遮住的半张脸，口中骂骂咧咧：狗天道。 两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宫中。这一路上，楚黎笙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重伤的人，一旁看着的青儿都惊掉了下巴。 跟随在陛下身边十几年了，她怎么不知，陛下居然有如此细心、体贴的时候？ 他们家陛下确定不是被人夺了舍？ 回宫后，为了更少的人识破长孙允的身份，楚黎笙直接安排他留在了幽兰殿偏殿中。 在宫中昏睡了两日后，长孙允才迷迷糊糊醒来。 楚黎笙见人睁开了眼，刚刚还温柔的眸子瞬间覆上了寒霜。 “醒了？” 清冽的声音响起，长孙允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看向眼前的女子，眼神中一瞬间的欣喜若狂，可是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又骤然变得惊惶无措。 第20章 养病 长孙允想要起身行礼，可是刚撑起身就倒了下去。 “朕可是千辛万苦才救了你一命，还想折腾？” 楚黎笙两指狠狠钳着他的下颚，眼神尽是嘲弄。 冷冽的眸光如同冰刃一般洞穿了男人的心口，他迅速垂下眸光，不敢再看，唇瓣微颤道，“我……奴知错，请陛下责罚。” 干涩暗哑的嗓音让两人耳朵都抖了抖。 “哼，责罚？就算是你死千次万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楚黎笙冷笑道，手里的力道猛然加重。 长孙允疼得眉头紧锁，却也不敢发出声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对不起，陛下，奴该死，奴错了，奴愿意承受一切惩罚。”长孙允哽咽道，满眼愧疚和悔恨。 “你确实该死，不过死于你而言只是奢望，朕要你余生都生不如死。”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狠厉地摩挲着面前修长的脖颈。 长孙允呼吸一滞，心口揪紧。 他知道女人会恨他，厌他，可是当这些话真的入了心，却比那肝肠寸断还疼。 他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声音凄怆道，“奴……定会如陛下所愿。” 楚黎笙眸光瞥向一边，掩住心疼之色，漠声道，“把伤尽快养好，这样朕才能尽情折磨你。” “是，陛下。”长孙允薄唇轻启，掩下心中的剧痛，恭敬道。 “你血液中的葬花毒是怎么一回事？”楚黎笙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又转头问了一句。 葬花毒是慢性毒药，难以发现，虽不会立即致死，可是却会使人精神萎靡不振，随着时日增加，头痛欲裂，最后中毒者会皮肤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还好，可怜徒儿落在了自己手上，否则宫中御医都很难发现此毒，更别提解毒了。 “奴是为了对付袁溪才服了此毒。”长孙允心虚道。 他能感觉出来，陛下很生气。 他第二次逃跑就是为了服用此毒，他要报仇，杀了袁溪。他那时就想，陛下医术高超，兴许能救活自己，如果陛下没能找到自己，或是无法替自己解毒，那也是他该死。 “记住，你的命是朕的。”楚黎笙厉声道，“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以身犯险。” “奴……记住了。”长孙允抿了抿唇，恭顺道。 女人深深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人，转头离去。 接连几日，楚黎笙再没有出现过，长孙允的一颗心也一直悬着。 他想要见她，哪怕被她训斥、嘲讽、惩罚都好，他早已害了相思，见不到人，他会死的。 “公子，不可起身。”长孙允脚刚沾地，就听到青儿的声音，“陛下特意交代，你的腿刚接好，这个月都不能下榻。” “陛下……很忙吗？”长孙允低声道。 “嗯，陛下当然忙。”青儿淡声道。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公子醒来前，陛下日日照顾，现在人醒了，陛下却又嫌弃似的不愿再见他。 “哦。”长孙允恹恹地躺了回去。 夜里，楚黎笙无法入眠，她心里难受，明明心里的人就在旁边，她却不能见。最后，她没忍住，一个翻身偷溜着来到了偏殿。 长孙允已经熟睡，楚黎笙来到他的身边，点了他的睡穴，便无所顾忌地抱着人睡了去。 长孙允醒来时，伸手摸了摸一旁冰凉的床榻，心中苦涩。他昨日该是做梦了，陛下怎会过来同他一起睡呢。 一个月时间终于艰难地捱了过去，在此期间，楚黎笙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长孙允原本还有些希翼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他不该奢望的，谁又会再爱上一个妄图杀害自己，不信自己的人呢？更何况那人还是天上的皎月，高空的雄鹰。 “青儿姑娘，能带我去见见陛下吗？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长孙允紧张问道。 “没有陛下允许，你不得离开此间屋子。”青儿淡淡回应。 “是，我明白了，我不会出去的。”长孙允落寞道。 笙儿，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当真让人生不如死。 …… 冷月锁夜，星光耳语。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踏着扶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长孙允愣怔片刻，便迅速起身跪伏在地。 “奴请陛下安。”微颤的声音中透着激动和不安。 “看来你这身体能经得起折腾了。”楚黎笙邪肆道，脚踩上了跪地之人的肩膀。 “奴任凭陛下……折腾。” 长孙允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他将身体跪伏得更低，眸中生了泪。 她收了脚，将七星匕首扔到了他的面前。 “这把匕首真不错。”楚黎笙揶揄道。 长孙允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心口的洞仿佛被撕扯得更大了。 “奴该死，奴当时不知道上面有毒。”长孙允忐忑道。 楚黎笙眨了眨眸，心中掠过一丝欣慰。 原来傻徒儿不知道这匕首上有毒，还算他有点良心。 “有没有毒又有什么关系呢？刀是你拿的，人是你刺的，总归，你也动了杀念，不是吗？”楚黎笙虽然心里少了几分怒气，可是面上仍然一片寒凉。 “奴错了，请陛下狠狠惩罚。”长孙允颓丧道。 笙儿说得没错，他当时的确动了杀念，他真的该死。 “错了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样，这把匕首就供奉在你的寝室中，每日看着他跪省一个时辰，将自己那日的错误牢牢刻在心中。”楚黎笙淡声道。 “是，奴谨遵陛下旨意。”长孙允恭敬应下。 楚黎笙没在久留，起身便离开了殿中。 长孙允再抬头时，留给他的只是一片虚无。 笙儿，如今想要多看你一眼，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二日一早，长孙允用完青儿送来的早膳后，就端端正正跪在了放有七星匕首的奉案前。 他扫了那匕首一眼，双手便微微发颤。 刺杀楚黎笙的那一幕一遍遍从眼前掠过。看得久了，他便如同置身在其中，惊恐苍白了如玉般的脸颊，泪水溅落出悔恨和无措。 他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身体抽搐着，眸中蓄了泪，点点破碎的光氤氲出绝望。 “公子，你怎么了？”青儿送午膳时见到地上蜷缩的人惊讶道。 恍惚的人这才回了神。 青儿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 第21章 我听话的 “公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需要奴婢跟陛下说一声吗？”青儿担忧道。 陛下吩咐过，不许外人见到公子，其中自然包括太医，所以，公子如果病了，她也只能去禀报陛下。 这么多天，除了陛下，长孙允也只能见到青儿。 “不……不用，我无事。”他赶紧答道。 他现在悔恨万分，哪里还有脸见陛下。 “当时，很惊险吧？”长孙允瞥向匕首呢喃道。 青儿随着他的眸光望去，也见到了奉案上的匕首，心下了然。 “当时，奴婢赶到时，陛下已经晕倒了，太医说，若不是陛下内力强劲，及时为自己祛了毒，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人。那毒很是凶猛，便是那残留的毒素也让陛下晕了两日，醒来时，人非常虚弱，外加上后来使用‘追魂术’，如今已然落了病根。” 青儿淡声道，脸上却生了几分怒气。 陛下对他如此之好，可这人干的事让她不气都难。 “追魂术？”长孙允惊疑道。 直觉告诉他，这事儿与自己有关。 “公子不知道吗？也对，陛下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会主动提及呢？”青儿不甘道。 “姑娘能告诉我吗？”长孙允乞求道。 “这事儿总归是因你而起，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不许在陛下面前提起。”青儿脆声道。 “是，我保证。” “陛下为了保护公子，用了‘追魂术’找寻到了另一个药人，代替公子去了钟楚国。‘追魂术’是禁术，一旦使用便会折了十年寿数，而且身体也会出现亏空，因此，陛下也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长孙允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跌入了深渊。 怎么会这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信任笙儿，为什么还想要了她的命？ 长孙允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一口血喷涌而出，瞬间便晕了过去。 青儿见状赶忙将人扶去了榻上，然后焦急地闪身去了正殿。 “陛下，公子晕倒了。”青儿心虚禀报道。 她只是觉得自家陛下做了这么多，那人居然不知道，所以一时口无遮拦全部说了出去，此时心里只觉后悔。 “怎么回事？”楚黎笙一边朝着偏殿走去，一边问道。 “奴婢将‘追魂术’的事儿告诉了公子后，他就晕了。”青儿小心翼翼解释。 “完事后自去领罚。”楚黎笙愠怒道。 “是。” 楚黎笙替他把了脉，确定人没有事，才出了殿。 “最近给他多补补，前段时日失血过多，伤了根本。”楚黎笙走到殿外又交代道。 “是。” 长孙允晚膳时才醒了过来。他一睁眼，起身就跪到了奉案前。 “公子，你这刚醒怎么又开始折腾了？”青儿见跪在地上的人没好气道。 她刚刚因为这人挨了五十鞭，现在却还得过来照顾这个活祖宗。 “我无事，青儿姑娘不用管我。”长孙允喃喃道。 “陛下命你好生用饭，按时用药，难道你要抗旨？”青儿沉声道。 她如今也算是抓住了这位公子的命门，只要是陛下所命，他都会乖乖听话。 果然如她所料，长孙允乖乖起身，用了膳，然后又将一旁的汤药悉数喝光才又跪了下去。 “陛下命你亥时入睡。”青儿离开前看着一脸颓败的人补充道。 陛下有多在乎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她可不想眼前虚弱不堪的人再晕了过去。 长孙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青儿离开后，长孙允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垂了下来，他看着那把匕首，真想拿起来将自己活剐了。 可是不行啊。他的命如今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没权处置。 他要生不如死地活着，日夜赎罪。 对，他得活着，悲惨地活着。 他看着那把匕首，自虐似的回忆着令他惊恐无助的画面，血淋淋的钝刀割着他心口上的软肉，然后又不断地蹂躏着，绞缢着。 泪水模糊了双眼，冷汗浸透了衣衫，他心口痛得又蜷缩在地上颤抖着。 打更声响起，他记得要亥时入睡的，于是，便又跌跌撞撞起了身，爬到榻上，盖上锦衾，闭了眼。 眼是闭上了，可是心却更慌了。他脑中不停地闪现着匕首刺入女人肩膀那一幅画面，然后他又想到女人因为他折了十年寿命的事，心中只觉被万斤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他想着女人对自己的好，想起他们一起出宫玩乐，一起行医救人，还想起女人总是无条件相信自己，宠自己，所有的好此刻都化成了一只名为“作茧自缚”的噬心虫，不断啃咬着自己的心。 他睁开了眼，不敢闭上，他受不了这种痛，真的太疼了。 一夜未眠，他的双眼红肿，眼下一片乌青。 他强打起精神梳洗后，用了早膳，便又跪在了那供有匕首的奉案前。 看着匕首的时间越久，他便越觉得自己该死，悔恨之意从心口溢了出来，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青儿送午膳过来时，看着依然跪地，满目悲伤的人。她摇了摇头淡声道，“陛下只让你跪一个时辰，你如今这样，难道是想让自己心里更好受些？” 公孙允闻言，身体一僵，摇了摇头紧张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可以别告诉陛下？我……听话的。” “那还不起来？”青儿无奈道。 “我这就起。”长孙允急忙起了身。 “你上次说陛下落了头疼的病根？”长孙允小声问道。 “嗯，怎么了？” “也许我的血可以帮助陛下。”长孙允小心翼翼试探道。 青儿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如果她不知道呢？” “这个奴婢倒是没想过，不过陛下近日头疼的毛病似乎愈发严重了。” “只要每日在她的膳食中加入一点点，她不会发现的。”长孙允肯定道。 “你现在身体还不行，等等再说吧。” “每日两三滴血就可以，我的身体如今已经没问题了。”长孙允直接跪了下来，眸中带着哀求之色，“求姑娘了。” “你赶紧起来再说。”青儿慌了神。 她可是记得以前他受宠的时候，就连陛下都没跪过。 “那姑娘答应我好不好？”长孙允倔强地还跪在那里。 “奴婢试一试吧。”青儿无奈道。 长孙允这才缓缓起了身。 第22章 夜入寝宫 晚膳时，青儿偷偷从玉瓶中滴了一滴血在楚黎笙的汤中。这些血是长孙允当着她的面滴入玉瓶的。 她不敢多放，担心女帝陛下闻出了味。毕竟陛下不是一般人。 可是青儿没想到，仅仅是一滴血，却还是被自家陛下尝了出来。 她一把将碗摔在了地上。 “青儿，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楚黎笙厉声呵斥道。 青儿赶紧跪下畏怯道，“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 “再敢自作主张，你便不用跟着朕了。”楚黎笙低怒道。 “是，陛下，奴婢不会再有下次了。”青儿赶忙应道。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对她说出如此重的话，她知道，陛下说到做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她。 楚黎笙抬脚就去了偏殿。长孙允此时正立在奉案前看着那把匕首，既然陛下不准自己跪着，那他站着就是，总之自己只配生不如死地活着。 一听脚步声，长孙允便知道是他思念的人过来了。 他赶忙收敛心中的痛意，转身上前几步就跪在了楚黎笙脚边。 “奴请陛下安。”长孙允伏地磕头道。 “抬起头来。”楚黎笙冷声道。 长孙允不敢耽搁，赶忙抬了头，水光潋滟地望着他的神明，他的日月，目光虔诚而恭敬。 楚黎笙睨了一眼乖巧的人儿，刚刚还怒意横生的脑子瞬间静了下来。可是下一瞬，她还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向那张脸招呼了上去。 长孙允被扇歪了头，他又赶忙将脸摆正，乖巧地敛目抬头，等着下一掌。 “你这样可真贱。”楚黎笙揶揄道。 “是，奴贱。”长孙允恭顺应道。 楚黎笙眉头一蹙，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真是没想到，这话是从孤傲无尘的世子口中说出来的。 “你的命是朕的，你的血更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谁准你擅作主张了？”楚黎笙漠声道。 长孙允心头一颤，这事儿还是被她发现了。 “奴只是想治好陛下的头疼之症。”他嗫喏着开口。 “你以为这样做，朕就会原谅你吗？长孙允，朕此生都不会原谅你。”楚黎笙厉声道。 “奴不求陛下原谅，只希望陛下能够身体康健。”长孙允将头垂下，泪水“啪啪”就砸落在地。 这几日他不知怎的，心绪稍有波动，泪水就止不住往外泄，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你不配。”楚黎笙寒声道，“朕一想到那是你的血，你的祈望，朕就觉得恶心。” 长孙允整个脸骤然苍白了下来。他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她羞辱的准备，可那如刺一般的冷硬话语还是让他全身冰冷，呼吸不畅。 “奴知错。”长孙允颤着声应道。 楚黎笙说出那番话，心里也难受得紧，她不想看到阿允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抬脚疾步离开了这里。 …… 这一夜，楚黎笙辗转反侧，她的心也是一阵一阵抽痛。她不可能一直如此对待她的乖徒儿，舍不得，太难了。 她想要天天搂着人亲亲抱抱，就算是要折磨那也是在榻上把人锁起来，摁着狠狠欺负。 思及此，她心中暗骂：狗天道，不做人。对，本来你就不是人。 最后她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时之痛总比一生之悔来得好。 只有确保乖徒儿真正尝到了“爱而不得”后，他们才可以重新在一起。 半夜，楚黎笙收敛气息再次来到了长孙允殿中，刚想迈步靠近，高深的内力就让她发觉了内室的人并未睡着。 长孙允此时迷迷糊糊，心中难受，并未觉察出外室的动静。 楚黎笙本想悄无声息离开，可是当她听到那一抽一抽的哽咽声，迈出的腿似被钉住一般。 她真想上前将人拆骨入腹，好好疼爱一番，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 长孙允连续几日都入睡困难，偶尔沉睡也会梦到楚黎笙被自己杀害。虽然每日饮食规律，药膳也未曾间断，可是身体却每况愈下。 他每日都是顶着红肿的眼，带着黑眼圈，要么跪着，要么站着盯着那把匕首目不转睛。 青儿刚开始还劝一劝，后面见他依然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陛下真是诛心的一把好手。看似简单的惩罚，却比那实实在在的身体伤害要痛得多。 半个月了，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楚黎笙都未曾踏进偏殿半步，这日，长孙允听到正殿传出的管弦丝竹之音，他知道，那些男宠来了，他的泪水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天夜里，他终是没管住自己的腿，闪身去了正殿。他知道凭借笙儿的内力，必然能发现自己，可他顾不得这么多，哪怕被惩罚也好，他太想见一见这个女人了。 他推门进入内室，就轻轻跪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不配站在她面前。他膝行着到了床榻边，看见那张思之如狂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微笑。 楚黎笙虽然早就醒了，可是却并未动作，她想要这样温馨的时光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心口暖一些，才能更好地抵抗暴风骤雨的来临。 今日，她是故意引他过来的。她要利用这次长孙允的错误“彻底”舍了他。 长孙允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她的唇，她的眉眼，可是伸出的手却只是顿在虚空，不敢触碰分毫。 他不敢亵渎自己的神明，神明会厌恶自己的。于是他又小心翼翼收回了自己的手。 此时的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偷溜着进来的，他就那样凝着面前的女人良久。 “还没看够？”楚黎笙睁开眼，出了声。 长孙允看着醒来的女人，吓得一个激灵。 他赶忙退后一步，将头磕在地上，怯声道，“奴错了，请陛下责罚。” 楚黎笙起了身，她忍着将人抱入怀中的冲动嗔怒道，“长孙允，没想到，你居然胆子这么大，未经允许擅自进入朕的寝宫，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奴错了，奴该死，请陛下责罚。”长孙允再次请罪道。 “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你是不会认清楚自己身份的。”楚黎笙沉声道，“好啊，明日，朕会送你一份大礼。” 长孙允听到这话，隐隐觉得这份“大礼”他恐怕承受不住。 “奴不需要‘大礼’，奴只求陛下能狠狠惩罚奴。” “还不滚回去？”楚黎笙厉声道。 “是。” 长孙允起身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第23章 绝尘而去 翌日，青儿照常给他送了早膳，只是早膳后给了他一粒药让他服下。 “这是何药？”长孙允低声问道。 “这是陛下交代的。”青儿淡声道。 长孙允知道她不会说了，便不再多问就放进了嘴里。 “这把匕首奴婢就拿走了。”青儿来到奉案前轻声道。 “为什么？”长孙允莫名紧张了起来。 “陛下已经免了你的跪省。” “不，我是自愿的。”长孙允急声解释道。 “公子，奴婢只是按吩咐行事。”青儿见他挡在面前叹息道。 长孙允握了握手，便让到了一边。 青儿拿着匕首便离开了殿中。 不多时，长孙允忽觉头晕眼花，浑身燥热无力。与此同时，殿内突然进来一位身着侍女装的姑娘。 “谁准你们进来的？”长孙允呵斥道，只是那声音虚弱无力，听起来更像邀请。 “青儿姑姑安排奴婢今日伺候公子。”那姑娘说着就朝着长孙允摇曳生姿地走了过去。 “别过来。”长孙允气虚道，他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整个身体脱力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后来他迷迷糊糊感觉那姑娘将自己扶到了榻上，然后又撕扯开了自己的衣衫，还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 幽兰殿正殿内，楚黎笙卸下了易容面具，饮了口茶，便让青儿准备了冷水浴。 她沐浴出来后，青儿便上前禀报道，“陛下，公子已经晕了过去。” 楚黎笙点了点头，神色晦暗不明。 阿允，我们很快还会再相见的。你再等一等。 …… 长孙允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赤身躺在床榻上，身上还有一些清浅的痕迹，整颗心瞬间沉了下去，眸光慌乱起来。 晕倒之前，他虽然意识模糊，但是仅从残缺的画面中，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瞥见地上破碎的衣物，只觉遍体生寒，瞬间干呕起来，脸被涨得通红。 “咯吱”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此时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这样撞入了他的视野。 他窘乱地拉过衾被将自己的身子包裹住，发白的唇瓣隐隐颤抖着，似是想要发出声音。 “这份‘大礼’喜欢吗？”楚黎笙邪肆地嘲弄道。 “为……为什么？”长孙允从唇齿间断断续续挤出了几个字，满眼屈辱，还有一闪即逝的恨意。 为什么你要这么羞辱我？哪怕你拿刀在我身上捅几刀也比这样羞辱我强。为什么你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留给我？ “朕说过，要让你余生都生不如死地活着，你当朕说着玩吗？”楚黎笙冷嘲道，“昨夜你闯了朕的寝宫，朕自然要给你些教训。” “陛下怎么惩罚奴都可以，唯独……”剩下的话长孙允说不出口。 他没有想到楚黎笙会这样对待自己，他的心里原本还存着侥幸，觉得面前的女人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和不舍。 可是他错了，她是完完全全把自己抛弃了，对自己没有丝毫怜悯。 “你有得选？”楚黎笙厌恶地看着他，轻蔑道，“朕如今觉得折磨你实在无趣，腻了，所以一会儿朕会让人把你送出城，此生都不要让朕再见到你。” 闻言，长孙允刚刚还有些恼怒和委屈的情绪转瞬变成了惊恐、无措。 “别……别丢掉奴，奴错了，陛下对奴做什么都可以，奴不该埋怨陛下。”长孙允乞求着哽咽道，蓄满眼眶的泪水缓缓滑落。 他一想到，从此以后都无法见到他的日月，心中是难以承受的痛，他觉得自己会死去。 “朕意已决，记住，朕对你只有厌恶，再无半分喜欢。以后都不要让朕见到你。”冰冷的话语落下后，她忍着心中的难受疾步离开了这里。 楚黎笙，很快你的脸就会被打得“啪啪”作响。 她离开后，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青儿很快拿着衣衫进来，挂在了屏风上。 “公子，你先梳洗更衣，奴婢一会儿过来带你离开。” 长孙允到现在都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一切宛如噩梦一般。 他脑袋一片空白，机械性地梳洗更衣。等青儿再次进来时，长孙允呆愣地坐在榻上，神情茫然 “公子，我们走吧，你的换洗衣物奴婢都为你准备妥当。” 长孙允抬眸看着青儿手上的包袱，心里疼的紧。 他真的要离开了吗？以后真的没办法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吗？ 长孙允到现在都没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青儿将他送到了宫门外，又将一些银票放进了包袱。 “这些银票是奴婢的私房钱，公子收着，出门在外还是用得上的，还有马车也留给公子。”青儿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心里明明有这个人，可是却又对其如此残忍。就连银票、马车的事儿都要做得如此谨慎，生怕公子不知道她的绝情一般。 长孙允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他站在城门外，似有所觉一般，眼神一直盯着城墙之上。青儿离开时，他也毫无察觉，只是立在那里，孤冷，颓败。 日月交叠，白衣之人就那样站了整整两天，眼神一片死寂，彻骨的寒风裹挟着雨水拍打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立着的人站不住，倒在了雨水中。几缕青丝黏在脸上，白衣沾染了泥泞。狼狈的人恍然回神，在雨水的洗涤下，终于大哭出声。 哭声吞没在呼啸的狂风中，泪水浸润在磅礴的雨水中，黑夜奏响了绝望的曲子。 城墙塔楼内，楚黎笙捏紧了拳头，忍着冲进雨水中的躁动，泪水滑落心间，滴入尘埃。 晨曦唤醒了大地，也唤醒了破碎绝望的人儿。 他起身跃上马上，绝尘而去。 第24章 乌兰国 沧玄皇宫幽兰殿内。 “陛下，奴婢已经将无影宫宫主令牌和袁溪在逃的地点放进了公子的包袱中。”青儿禀报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楚黎笙恹恹道。 她两日未睡，偏偏还要忍着心中波涛汹涌的不舍，此时已经疲乏得紧。 她感觉下凡来历劫的人好像是自己。 爱着却不得不伤害。难忍、难舍却不得不放下。 “奴婢担心公子羊入虎口，需要派人保护吗？”青儿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 如今袁溪携长孙浩逃到了乌兰国皇宫，无论公子想要报仇还是救人都得过去。可是乌兰皇室巫术、咒术盛行，又哪里是公子能应付的。 “不用，他有自己的选择。” 劫数天定，或早或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 长孙允拖着沉沉的身子在一处荒僻的客栈落了脚。他没有用膳，也没有沐浴，倒头就睡着了。 睡梦中，还是那些熟悉的梦魇。他一次次杀害了面前的女人，一次次抱着她的尸体痛哭流涕，一次次被她毫不留情的抛弃。 整整睡了一日，他才从伤痛欲绝的噩梦中惊醒。 冷汗湿透了衣衫，眸中的惊恐之色从梦中直接溢出了梦外。他抱着头将身子蜷紧，缓了许久才探出脑袋起了身。 他叫来店小二准备了沐浴用水和膳食。 当他打开包袱看着宫主令牌时，心里又是一痛。 厌恶我的人，连同我的东西也一起厌恶吗？ 他又打开了一封信笺，上面说袁溪逃到了乌兰国皇宫。 他记得在宫中时，青儿姑娘告诉他，长孙浩被袁溪带着一并逃了。 如果袁溪在乌兰皇宫，那长孙浩肯定也在那里。 袁溪如今中了葬花之毒，也不知他是否发现，如果没有发现，三月内就会中毒身亡，可是那时他又怎会放过长孙浩。 他得去救长孙浩，而且，他想亲自确认袁溪是否解了毒。 梳洗、用膳后，长孙允顶着红肿的双眼便出发了。 驾着马车不方便，他便直接骑了马就上路了。 …… 沧玄皇宫御书房内。 “翠儿，你亲自去跟踪他。记住是跟踪不是出手。”楚黎笙命令道。 想了一日，她还是不放心长孙允一人去乌兰国。有个人跟着，她也能知道他的现状，好解相思之苦。等过几月，她就能再次和自己的乖徒儿在一起了。 “陛下，翠儿作为暗卫首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翠儿可以派其他人跟踪。”翠儿颔首道。 “可是能不被他发现的也就你一人。况且朕无需保护。”楚黎笙沉声道。 翠儿有些不甘心的领命后就退了出去。 以往她顶多离开陛下两三日，可这次的任务，少则一月，多则数月都见不到陛下，她实在是不放心。 半月后，一名侍卫传来密报：乌兰国边境军队蠢蠢欲动，不日将攻打汴城、汾城。 这份密报是乌兰边境守军将领曹将军递上来的。 自从楚黎笙登基后，她从不主动出战，一来她要稳固政权，肃清朝堂；二来她希望国泰民安，战争于百姓而言是毁灭性灾难；三来主动挑起战争，则会牵扯因果，徒增烦恼，生灵涂炭定然会有损功德。 不过，乌兰国那群人当真以为朕怕了他们？ 看来，这一战不但要打，而且要彻底碾压，这样才会绝了他们刚冒出芽的野心。 正好，趁此机会可以去见见阿允，或者索性直接将人抱入怀中，带回来。 …… 长孙允到了乌兰国皇城后，他将乌兰国皇宫的情报掌握清楚后，就动用无影宫特有的联络方式联系了当地的无影宫暗探，他得引蛇出洞。 袁溪能逃到这里，估计这边的暗探早就成了他的人，否则笙儿也不会没有抓住人。如果他猜得不错，袁溪能够躲在皇宫内，也必然和自己有关。 乌兰国陛下此时恐怕已然知道了自己药人的身份。他们会拿长孙浩的命来拿捏自己。 思及此，长孙允自嘲地笑了笑，他的身份可是笙儿花了十年寿数隐瞒下来的，如今，却还是走上了老路。 他的血是笙儿的，自然不能让别人喝了去。 “属下参见宫主。”深林中，三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地行礼道。 “告诉袁溪，他若想活命， 明日巳时带上长孙浩在云崖阁相见，本宫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长孙允沉声道，“如果他不来，本宫会直接去见乌兰陛下。” 三人目光有些错愕，一名头领低声开口道，“属下并不知袁溪的下落。” 话落，他们身上的标记闪过青光，忽感四肢百骸痛不欲生。 “请宫主……饶命。”三人疼得在地上打滚，挣扎着求饶。 片刻后，长孙允才停止了咒语。 “你们以前效忠于袁溪，本宫不予计较，但是你们既然是无影宫的人，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袁溪死后，本宫会给你们自由。” 三人立即跪地磕头道，“谢宫主不杀之恩，属下一定谨遵宫主之令。” “他死，你们得自由，如果本宫死，你们会给我陪葬。”长孙允平静无波道。 “是！” “无影宫在乌兰国宫中的探子是什么身份？本宫需要你们说服他别做傻事，跟错了人是会没命的。” “他叫周德安，是皇后殿中的掌事公公，既然属下们听令宫主，他自然也别无选择。” “很好，本宫要他想办法明日午时带着长孙浩躲避在皇宫东门附近。会有人带他离开的。” “您不是约了袁溪巳时相见吗？而且还让他带上长孙浩。” “他不傻，自然不会带上长孙浩，本宫也不傻，他见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本宫。” “是，属下定不辱命。”三人行礼后，闪身就离开了原地。 长孙允吹了一声玉笛，十几名无影宫高手就现了身。 “两人负责跟踪他们，四人负责明日与袁溪相见，其他人明日随本宫救出长孙浩。” “是。” 长孙允回到住处后，便开始练习抚琴。他记得当时答应笙儿要学习的，虽然如今再见笙儿一面都难，可是他还是执着地想要学会它。 曾经满目星辰皆是你，如今大海星辰不及你。 第25章 釜底抽薪 翌日巳时，袁溪果然带着“长孙浩”出现在了云崖阁，他将“长孙浩”吊在了较远的一棵树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是替身。 周围埋伏着乌兰皇宫最精锐的士兵，数量有上千人。 长孙允此举的目的便是调虎离山，只有将皇宫中的侍卫都调走，他才有更大的胜算救出长孙浩。 一名无影宫侍卫手上拿着装有“解药”的玉瓶不急不缓地来到了他们约定的位置，他的目的便是拖延时间。 …… 另一边，乌兰皇宫东门，长孙浩蒙面带着人飞身进了宫墙之内，他四处搜索，嘴上发出鸟叫的暗号，果然长孙浩从一处洞穴内走了出来。 他飞身来到了长孙浩身边，轻轻唤道：“浩儿。” 少年应声道：“哥？” 长孙允正准备拉着人离开时，却发现周围的异常响动。 “撤！”他急忙对着身后的几人喊道。 那几人听到命令正欲闪身离开，却发现无数箭羽直逼他们而来。 长孙允抬手一掌震碎了眼前的箭羽，拉着长孙浩就要离开，可是此时，长孙浩直接将一只带有毒液的飞镖扎进了长孙允的脖颈。 长孙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瞬间就晕了过去。 当长孙允再次醒来时，他的四肢已经被绑在了榻上。 他扫了一眼周边环境，估摸着这里应该是一处寝宫。 “哥，你醒了？”长孙浩见到人睁开了眼睛欢喜道。 “为什么？”长孙允气愤道。 他没想到，他舍命要救的人居然出卖了自己，当真可笑。 “哥，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解释。”长孙浩淡声道，“乌兰国王已经与我达成了协议，只要你乖乖留在乌兰皇宫，就封我为将军，而且也能帮你杀了袁溪。” “你说什么？”长孙允眸光森然，似要把人撕碎。 “哥，你留在沧玄皇宫和留在乌兰皇宫没什么区别，陛下说他只需每天取你一点点血就够了，你在宫中可以自由行走。” “一点点血？”长孙允冷笑出声。 “哥，你当初为了家族自愿留在沧玄皇宫，如今为了浩儿，你就留在这里好不好，我一定会重振长孙家族的。” 多么合理的理由啊，这些话就这样毫无愧疚地从他的好弟弟嘴里说了出来，似乎自己本该如此，如果不这样，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多么可悲又可怜啊！ 长孙允心中只觉窒息和绝望。 “你何时与乌兰皇帝达成的协议？”长孙允寒声道。 “我刚被带来的第三天。”长孙浩淡声道。 “老狐狸，还真是一招釜底抽薪。” “哥，你想想，如果你同意了就能在皇宫中行动自由，锦衣玉食，若是不同意，便会被关起来，最后也是落得个被迫抽血的结局。”长孙浩又劝诫道。 “把我放了。”长孙允冷声道。 “你还没答应我呢，况且钥匙也不在我这里。”长孙浩呢喃道。 “滚！”长孙允怒声道。 “哥哥好好想想，我让人给你准备些膳食。” 话落，长孙浩就悻悻出了殿门。 …… 沧玄皇宫幽兰殿内。 “陛下，公子被抓了。”青儿进殿禀报道。 “让咱们的人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手。”楚黎笙淡声道，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是。” 楚黎笙手中拿着一只翡翠玉镯仔细看着，那是长孙允母亲的遗物，是在那次救长孙允时，从袁溪房内搜到的。 后来她就将这只玉镯收了起来，并未还给他。 楚黎笙看这只玉镯第一眼时，便知道它是乌兰国皇室之物，后来专门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这只镯子是乌兰国当今陛下之物。 “将这只玉镯差人送去还给长孙允。” 楚黎笙将玉镯小心翼翼放入盒中，然后递给了青儿。 …… 乌兰国皇宫广德殿。 一位身穿明黄锦袍，年约四十左右，身材魁梧，英气逼人的男子进入了殿中。 长孙允不用猜也知道这位就是乌兰陛下——姜哲贤。 他走到长孙允面前，凝眸看了看被捆在榻上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太像她了。 长孙允无视他的眼神，直接将脸撇向一边。 “给你看样东西。”姜哲贤沉声道。 一名侍卫提着一个方盒进殿，然后打开了木盒的开关，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他的眼中。 长孙允看着袁溪那张可叹又可憎的脸，心中唏嘘。 没想到这人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却又被别人算计。人呢，到底求的是什么？ “朕的诚意还满意吗？”姜哲贤温声道。 “满意，可是我不会同意的。”我的血连同我的命都属于另一个人。 姜哲贤轻蔑地笑了笑，“那就得罪了。” 一掌，他便将人打晕了过去。 长孙允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处暗牢，里面没有烛火，一片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开门声响起，随着而来的是一道昏黄的烛光。 姜哲贤将手中的烛火放在了烛台上，然后靠近了长孙允。 “其实你同不同意都一样。”姜哲贤淡声道。 他解开了长孙允手中的镣铐，然后递过去一碗药膳，轻声道：“吃了。” 长孙允意识里是拒绝的，可是身体却听话地拿起了药碗，一口就将药膳喝得一干二净。 喝完后，长孙允才惊愕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让你听话的巫术而已，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影响的。”姜哲贤淡声道。 长孙允挥掌就朝着姜哲贤攻击而去，可是掌风还没触及他的面门，长孙允身体却软了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具身体可不会攻击他的主人。”姜哲贤看着软倒在地的人冷嘲道。 “你的心性太过强硬，最近就老实呆在这里。”姜哲贤冷声道，“记住，不准伤害自己，每日乖乖吃饭、喝药。” 话落后，姜哲贤便带着那微弱的烛光一同离去，留下一室岑寂的黑。 黑暗中，长孙允一双亮眸沾染着水汽。 他想要杀了自己，可是当他用内力攻击自己时，身体又如同卸了力一般软了下来。 如今这具身体已经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脑子却又要如此清醒？ 第26章 暗牢 长孙允瘫软在地上，黑夜中，他忽然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朕要你余生都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惊出一声冷汗，下意识跪直身体。 “对不起，奴错了，奴不该寻死的。”长孙允在黑暗中颤颤巍巍道。 良久，他才从惊慌中回了神。 是呀，他还不能死，笙儿要他生不如死地活着，那他便只能活着。如今这般，可算是生不如死地活着？可是，不行啊！他们要吸干自己的血，怎么办？ 现在身体里的这些血可是笙儿用十年寿数换的，他怎么可以给别人？ 他得逃出去才可以，要想逃出去就必须先离开这里。 暗牢中没有时间，有的只是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迷迷糊糊中又看到了笙儿死在自己的眼前，又看到她将自己毫不留情地抛弃。 他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喘着粗重的呼吸。然后他看到那日玷污他的女子，那个女子向他走来，然后一把抱起了他，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女子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笙儿的味道。 女子将他轻轻放在了榻上，为他宽了衣，然后亲吻了他身上的肌肤，还捏了捏他的脸颊，才起身出了门。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亮了亮，眉眼也弯了弯。他知道了，那日的女子就是他的笙儿。他当时应该是服用了幻情丹，脑中才会出现那些不堪的画面， 那日的女子是笙儿易容的，当时只是因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才没有察觉出异常。 长孙允想到这些，心里生出欢喜，可是转瞬又陷入落寞。 笙儿为了让自己离开，可真是煞费苦心。她是恨自己的吧，肯定是恨自己。 任谁遇上那些事儿都会恨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门才重新打开，姜哲贤又带着一缕亮光出现在了暗牢。 “吃了！”姜哲贤拿着一些膳食还有汤药递给了长孙允。 他听话地将其全部吃光。 “我……我想离开。”长孙允垂头低声道。 “想要离开这里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才行。”姜哲贤揶揄道。 “什么……身份？”长孙允忐忑问道。 “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还想出去？” “你不是已经控制了我的身体吗？”长孙允愤然道。 “不，你的身体还要你的思想朕都要。”姜哲贤挑了挑眉，轻蔑道。 “你休想。”长孙允寒声道。 “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也省得我操心。” “你……”长孙允气红了脸。 “把这只玉瓶用你的血装满。”姜哲贤丝毫不理会愤怒的人，沉声命令道。 长孙允虽然愤怒至极，可是却依然乖乖拿过姜哲贤递来的匕首在自己手腕割了一刀，然后又拿过玉瓶，将自己的血滴入玉瓶内。 姜哲贤拿过玉瓶就准备离开这里。 “求你，放我离开这里。”长孙允在那缕光消失前再次羞耻开口乞求道。 姜哲贤的脚步微顿，而后摇了摇头，潇洒地离开了。 这人太过高傲，哪里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长孙允再次陷入黑暗中。 他蜷缩着身子躲在了角落中，无边的黑还有无边的静当真能把人逼疯。 …… 楚黎笙此时已经到了沧玄国和乌兰国边境。 其实她不用亲自前来，可是，谁让她忧心自己的小徒儿呢？而且闷在皇宫也着实无聊了些。 她得活动活动筋骨，才能发泄心中的郁结之气。 “陛下，乌兰国军队已被我军打得落荒而逃。”营帐内，守军将领曹将军禀报道。 “很好，曹将军果然是英勇神武，国之栋梁。朕一定会好好犒赏你的。” “臣多谢陛下。” “不过，他们既然多次主动挑事儿，那咱们是必然不能对他们客气的。否则，下次他们还敢。传令下去，三日后进攻晋城，让咱们埋伏在那里的人做好准备。” “是。”曹将军脸上洋溢着兴奋。 这几年因着陛下有令，他们只能防御，不得主动出击，所以心里一直憋着一把火，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三日后，一场激烈的战争就拉开了帷幕。 楚黎笙亲上战场，不出一日，便攻下了晋城，连同乌兰国最自豪的虎贲军也损失惨重。 “陛下，咱们还继续吗？”曹将军一脸的自豪。 “给他们个教训就可，不要引起无谓的战争。”楚黎笙淡声道。 “是。” 楚黎笙当夜便潜入了乌兰国，她想见见她的徒儿了。 …… 乌兰皇宫。 在姜哲贤第六次进入暗牢，长孙允的精神颓败不堪。 短短半月时间，于他却是数载。 “怎么，还不愿跪下叫一声‘主人’？”姜哲贤寒声道。 “你……不配。”长孙允一边被姜哲贤命令着吃掉地上的饭，一边又要回答他的问题。 这几次过来，他都忍不住羞辱一番孤傲的人。明明他可以轻松下达命令，可他不愿，他就是要让这人主动妥协，让他主动跪在自己脚下。 “听闻你喜欢楚帝？”姜哲贤鄙夷道。 长孙允听到那两个字，心里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你想干嘛？” “原来你真的喜欢上了她，你可真贱，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姜哲贤鄙夷道。 长孙允蹲在地上，抱着头，眼神涣散喃喃道，“我不配。” “如果朕命令你去杀了她，你猜会不会很好玩？”姜哲贤戏谑道。 闻言，长孙允瞳孔骤缩，在地上扒饭的手颤抖了起来。 “不，不要。”长孙允下意识拒绝。 “可是你不听话，是不是要受到惩罚？” 长孙允将散落一地的饭菜全部吃进了嘴里，才颤颤巍巍忍着屈辱跪在了地上，唇瓣张合几次，终于挤出了两个字，“主人。” 姜哲贤开怀地笑了笑，然后恶趣味道，“多叫几声来听听。” 长孙允感觉喉咙发紧，他忍着胸中的呕吐感，干涩地发生了声音：“主人……主人……” 他真的害怕姜哲贤会命令自己去杀了楚黎笙的，那样，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可是他现在连自杀都没办法做到。 他想到噩梦中，笙儿一次次死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就害怕地浑身抽搐。他不可能对笙儿出手的，永远都不会。 这一次，长孙允终于被带出了暗牢。 第27章 楚黎笙入宫 乌兰皇城一处客栈。 “找到人了？”楚黎笙不耐道。 没想到他们的人半月过去居然都没有找到长孙允。 “是，暗探昨日在广德殿发现了公子，也将那只玉镯放在了他的房内。”翠儿立在一旁小声道。 “明妃那里安排好了吗？明日我就要入宫。”楚黎笙沉声道。 “已经安排妥当，明日，明妃的母亲就会进宫探望娘娘，主子可作为随行丫鬟一道入宫，而后再易容成明妃身边的小宫女就好，易容的模子属下已准备妥当。” “很好，今夜你就返回晋城，假扮成我，在那里逗留几日，注意安全。姜哲贤可不是吃亏的主儿，失了一座城，他可不会轻易罢休。” “您一个人在这边，属下不放心。”翠儿担忧道。 “行了，我不会出事。”楚黎笙淡声道。 翠儿知道楚黎笙的脾气，决定的事儿没人能改变，她就算不放心也只能按照命令行事。 翌日，楚黎笙顺利来到了明妃娘娘宫中，扮成了她殿内的小宫女，而原本的那位宫女也随明妃的母亲出了宫。 “妹妹亲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明妃屏退了众人，只留楚黎笙一人在内室。 “为了一个男人。”楚黎笙毫无避讳道。 “啊？” “事情太复杂，以后你就知道了。”楚黎笙淡声道。 明妃如今并不知道她是沧玄国陛下，当时她来乌兰国游玩时，无意中救了明妃，自此，两人便有了过命的交情。 明妃知道她一定不是普通人，但是楚黎笙未主动提及，她也没有多问。两人自五年前离别后，也没有见过面。前几日突然有一个宫人拿着信物找她，她自然是要帮忙的。 “嗯，好，但凡有我能做到的，妹妹尽管开口就是。”明妃恭敬道。 对于明妃来说，楚黎笙不仅是救命恩人，更是指路明灯，所以她一向都怀着敬重之心与她相处。 …… 夜里，楚黎笙便悄然到了广德殿。她从屋顶的洞口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此时，长孙允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原本该睡觉的时辰，此时房内却是烛火通明。 楚黎笙心头一痛，双手捏紧。 可是如今事情还没弄清楚，她还不能暴露自己。 楚黎笙想等着人回榻上睡觉她再离开，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这人有动静。 她不明白，阿允有榻不睡，为何蜷缩在角落。 “不……不要……对不起……”蜷缩的人猛然喊道。 楚黎笙皱了皱眉，心里难受得紧。她知道，阿允如今这样，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的“功劳”。 她只希望阿允的劫能够赶紧过去，余生，她可以好好陪伴他。 …… 浑浑噩噩的一夜终于过去，朝阳洒下，一切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长孙允梳洗后，便坐到了矮榻上。 虽然姜哲贤将他放了出来，但是却命令他不得出殿门，还封了他的内力。 他每日能见到的就是过来送膳食的小太监。 他昨日将纸条放进了窗棂的固定镂空处，这是无影宫传递情报时经常放的位置，也不知无影宫的探子会否发现。 他需要让乌兰皇宫乱一乱，这样他才有机会破除巫术，也才能逃出去。 他曾经听师父说过，施展巫术得需要具有覆有其本人头发的人偶才行。如果自己找到人偶的位置，破坏了它，是不是就可以解除巫术了？ 用完早膳后，当他看到太后带着十几人气势汹汹进殿后，便知道，事情成了。 守门的侍卫虽然得了命令，不得任何人靠近，可是眼下之人是太后，他们也不敢多加阻拦。 “你就是那个药人？”太后一进殿便盛气凌人道。 “何事？”长孙允怡然而坐，并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大胆，见到太后还不起身行礼？”一旁的嬷嬷颐指气使道。 “你们是谁与我何干？”长孙允冷嘲道。 “来人，将人摁住，取血。”太后不再废话，直接对着身旁的人命令道。 “陛下可是答应过我，只有他才能用我的血。”长孙允淡声道。 其实姜哲贤并未说过此话，但是长孙允可不会放过引起两人之间嫌隙的机会。 “放肆，我是他的母亲，有何不能用？” 太后招了招手，一旁的人迅速将人摁住，长孙允如今没有内力，也懒得挣扎，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了一条口子，取了一满瓶的血才住了手。 “太后，不如咱们多取一些，奴婢担心日后要来取血恐怕更困难了。”一旁的嬷嬷低声提醒道。 太后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出了今日之事，以后若是陛下执意将人藏起来，他们又能奈何？ 可是，她还不想和陛下把关系闹僵了，而且看着长孙允毫无血色的面庞，还是忍住了冲动。 “走。”太后取完血后就匆匆离开了。 长孙允看着已经渗不出来血的伤口，拿起一旁的酒便洒在了上面。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的面部表情有片刻的狰狞，不过，很快他又欣然地笑了笑。 他得让自己活的生不如死才行啊。 不知道另外一位今日会不会来，他的血好似不够用了。 他将自己的身份命人偷偷告诉了太后和宫中最受宠的德妃。这宫中，也就这两人敢肆无忌惮吧。 太后上了年纪，自然病痛缠身，而且这种年纪的老人难免渴望长生，当然不会放过自己这根救命稻草，以后必然会跟姜哲贤争抢自己。 德妃如今宠冠六宫，得知了他药人的身份，又怎么会放过容颜不老的希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哲贤想要私藏自己，他自然不能如了他的意。以后恐怕会有更多的人让他头痛。 毕竟病痛和生死，能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当日下午，德妃不失所望地来到了这里，侍卫将其阻拦，她也不敢硬闯，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这说明，消息没错，广德殿的确被陛下藏了个药人。她只要向陛下撒撒娇，那血还不是唾手可得？ 第28章 她真的来过吗 当夜，姜哲贤就怒气冲冲来到了广德殿。 “太后取了你的血？”姜哲贤怒声道。 “主人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长孙允淡然道。 “你知道是何人泄露了你的身份？” “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被你困在了这里。”长孙允冷讽道。 “装满。”姜哲贤将玉瓶甩了过去。 长孙允接过玉瓶，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豆大的血珠一滴一滴滑过玉瓶。 上方，一道愤怒的视线将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收入眼中的还有长孙允胳膊上一道道还未愈合的狰狞伤痕。 姜哲贤听到太后取了他的血，本不欲再取，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求。每次喝完那血后，他整个人都变得生龙活虎，那种处在兴奋中的状态让他欲罢不能。 如今太后和德妃都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觊觎他的血，思及此，姜哲贤就头痛。 他需要想想办法了。他想要长孙允一直活着，这样他才能一直喝他的血，才能长生不老。 听说代替他去钟楚国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是呀，这样的人哪里会长命。 长孙允将玉瓶交给了姜哲贤，整个人也因为失血过大虚弱地躺在了榻上。 姜哲贤吩咐送膳的小太监给他熬了补血汤药，看着他喝下去，才离开了宫殿。 屋顶上的楚黎笙此时眉头皱成了一团。 再这样下去，不消一月，长孙允就会没了命。 可是为何他又如此听话？居然把自己的血就这样轻易献了出去？关键是还叫那人“主人”？ 长孙允，你可真出息，就这样把自己卖了？你要是敢，可别怪把你扒了锁在榻上，永远都别想出去。这辈子无论爱与恨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她正在思索中，就看着原本榻上躺着的人，又起身缩到了墙角，整个人如同进入了梦魇，身形落寞狼狈。 她顾不得多想，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他的身后，然后迅速点了他的昏睡穴。 悲怜的人就这样砸入了一个怀抱。 楚黎笙温柔地把心爱之人放在了榻上，然后掀起他的罗云广袖探了探脉，只是看到那几道可怖的伤口后，怒意又横冲直撞闯入了眉梢。 阿允，月余未见，你却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当真不乖。 楚黎笙探完脉后，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给他喂下了一颗补气丹，便躺在榻上将人抱入了怀中。 月上阑珊，楚黎笙将衾被为他掖好，又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才闪身而去。 长孙允不多时就醒了过来，当他看着身上的衾被，闻着空气中残存着的浅香，无光的眸子顿时布满了泪痕，映射出万千星辰。 是她吗？她真的来过吗？ 忽而他又摇摇头，怎么可能，笙儿如此厌恶自己，又怎么会冒险来乌兰皇宫？一定是自己做梦了。 长孙允蓦地下了榻，坐在了铜镜前，当他看到铜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时，不安地垂下眉眼。 笙儿若是见到如今的自己，会不会嫌弃？ 长孙允又瑟缩地躲在了角落。自从出了暗牢后，夜晚他便习惯性地蜷缩在角落，这样自己才会更有安全感。 …… 楚黎笙回了明妃的宫殿后，便重新推翻了之前的计划，以前想着稳妥期间，一个月后再将人救走，可是现在她却一刻都等不了，她必须尽快将人救出去，而且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姐姐，太后的寿辰是七日后吗？”楚黎笙淡声问道。 “嗯，最近宫中已经开始忙了起来。” “我想那天救走一个人，姐姐能帮我吗？” “你的男人？”明妃打趣道。 “对。” “当然可以，妹妹到时候只管吩咐就是。”明妃笑语道。 楚黎笙通过暗探传了信出去。一方面，她要将人埋伏在杂技班子；另一方面，她召回了擅于巫蛊之术的秦风。 她早就知道，这皇宫被乌兰国先祖施了巫术，一旦启动，身处宫内的人便是插翅难逃。她得提早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可是第二日，另一件事就在宫中发生了。 宠冠六宫的德妃居然死了。据说是突发急症而亡，可是谁又能真的相信呢？ 德妃昨日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 被禁锢在广德殿的长孙允也收到了消息。 动手的人不会是姜哲贤吧？应该不是，毕竟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德妃。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这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 姜哲贤此时正心痛欲绝地看着榻上的尸身，无人敢靠近。 宠了两年的人，被自己亲手杀了，心里自然不好过，他也是被气昏了头，才出手重了些。 昨夜，她缠着自己要长孙允的血，他当时本就气愤，所以狠狠斥责了她，说她恃宠而骄。 没想到这女人没有半分收敛，居然威胁他，要把长孙允药人的身份告诉自己的母族。姜哲贤一时气愤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人就这样没了。 宫中一时陷入表面上的悲戚，德妃宫中的所有人都因护主不利，被拉出去砍了头。 太后也只好将生辰事宜从简。 …… 这一日，姜哲贤来到了广德殿，他将德妃的死都迁怒在长孙允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德妃又怎么会死。 所以他残忍地命令长孙允向自己的手上扎入长而细的针，而且每扎一针，就要往玉瓶中滴入一滴血，直到手掌大小的玉瓶全部装满为止。 长孙允蹙起眉头，隐忍着身体的痛意，一针一针扎向自己的手指，针口浅了，那血根本就滴不下来，所以每一针都需要扎得很深。 扎到后头，长孙允拿针的手止不住颤抖，铁青的脸上覆了一层薄汗。 长孙允的整个十指都已经红肿不堪，可是玉瓶中的血却连一半都没有。 “朕瞧着你这脸实在是碍眼，一个药人是不应该有脸的，既然手上没了血，那就扎脸吧。”姜哲贤森冷的寒光中扯出几分笑意，似是找到了有趣的玩意儿。 长孙允双手一颤，那根针就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寒了殿中压抑的空气。 上方，一道杀人的目光扫过姜哲贤冷峻阴鸷的面庞。 第29章 药人身份泄露 楚黎笙一个弹指，就打落了案几上精致的小木匣，通透碧波般的玉镯缓缓滚落出来。殿中的两人皆是一惊，循着声音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泛着点点星光的手镯。 楚黎笙一个飞身暂时离开了原地。 姜哲贤目光一凝，透着震惊和小心。他疾步走过去，将其小心翼翼捡了起来。长孙允寒霜般的眸子扫向手拿玉镯的人，恨不得用眼神射杀了对方。 可是他的身体却弯腰拾起了掉落在地的银针。拿着银针的两根红肿手指颤颤巍巍正欲朝着脸上刺去，便听到姜哲贤命令道：“住手！” 那根银针便顿在了离面颊只有一毫米的位置。 “这玉镯哪来的？”姜哲贤焦急问道。 “我母亲的遗物。”长孙允寒声道，“还请主人还给我。” “你今年多大了？”姜哲贤含着探究的目光凝着长孙允。 “二十。”长孙允不耐道。 姜哲贤自嘲地笑了笑，拿着玉镯便疾步仓皇地离开了。 长孙允反应过来后，愤然道，“我的玉镯……” 话语未落下，姜哲贤已经没了身影。 此时，双手的疲乏和疼痛让长孙允紧闭的薄唇不自主发出了闷哼声。他虚弱地砸在床榻上，双眼猩红，额上沁出薄汗，身体时不时地抽搐着。 楚黎笙返回后，看着隐忍的人，眸中星光点点，身体比脑袋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床榻边。 长孙允感受到有人，惊坐而起。 “你是谁？”长孙允看着突然出现的宫女模样的人警惕道。 “明妃宫里的宫女，她让我过来对公子照顾一二。”楚黎笙神色平静，语气温婉。 “我不认识她。”长孙允有些抗拒道。 “她认识你就好了。” 楚黎笙上前，拿出身上的药膏就要给他涂抹，却被长孙允闪躲开了。可是下一瞬，长孙允又颤颤巍巍将双手恭敬地放在了楚黎笙面前。 “对不起。”长孙允敛下眸子小心翼翼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么紧张，整颗心似是要跳出嗓子眼。当楚黎笙靠近的瞬间，他便闻到了那熟悉的浅香，他知道，真的是她。 楚黎笙看了面前的双手，眉头紧蹙。离近了看，心更疼了。她温柔地将药膏一寸寸涂抹到他的手指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长孙允收敛眸光，不敢去看面前的女人，双手上的疼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感受到她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指骨、掌心，带着珍视、疼惜，双眸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那份重量，缓缓滑落而下。 长孙允转过脸，将泪水憋进心里，担心笙儿看到他这般懦弱的模样。 楚黎笙抹完药膏，不再言语，起身就要离开，却听到“噗通”一声，长孙允已经跪在了地上。 楚黎笙脚步微顿，忽而闪身离开了。 她如今还不能暴露身份，而且，当真要面对这个人时，她的心里却生出怯意。那是一份愧疚和无措。 长孙允跪在地上，刚刚憋回的泪水，此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悉数落下，掩映出思念和激动。 “能不能多留一会儿？”长孙允对着楚黎笙消失的地方脆弱呢喃道。 就这样，他跪在那里整整一夜。 笙儿是来救自己的吗？可是又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 她是不是生了自己的气？对，她一定生气了。 上次不是做梦，真的是她！ 不，不可以让笙儿冒险，姜哲贤心狠手辣，一旦发现笙儿怎么办？ 他会让自己杀了她吗？ 长孙允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害怕，再次回到现实中时，已是黎明破晓。 …… 离开广德殿的姜哲贤拿着玉镯回了自己寝宫，他记得很清楚，这只玉镯送给了沧玄国一个女人。 他当时作为使臣去到沧玄，夜里碰到一群人正欲对一女子图谋不轨，他便将那几人打伤了，后来才发现那女子中了媚药，姜哲贤只是看了一眼便沦陷在了那张楚楚可怜，含苞待放的脸上。 他将那女子带回了客栈，一夜欢愉后，还未等到那女子醒来，他便留下了自己的玉镯离开了。 按照时间来算，长孙允很可能是他的孩子，思及此，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怎么可能？ 他不信。 长孙允的父亲明明是沧玄国长孙家族的族长。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不，一定不是。 可是那惊鸿一瞥的面容此时却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 像，实在是太像了。难怪，初次见面就有一种熟悉感。 他看着玉瓶中的血，其实要验证心中所想很简单，可是他不愿意。 他不能承认饮了自己孩儿的血，更不愿自己苦心得来的药人就这么没了。 对 ，只要他不去验证，那一切就都不存在。 …… 德妃死后，宫中忽然盛传药人之事，一时之间，宫中之人都知道了长孙允的身份。 姜哲贤命人封锁消息，再敢有人谈及此事，杀无赦。 就算如此，消息还是飞到了宫外。 头疼的不仅仅是姜哲贤，楚黎笙也颇为烦恼。 她并不想让人知道长孙允的身份，否则会引起更多的人对他的关注，后面要想逃出去，只怕更难。 太后也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她那日饮了药人之血后，身上的痛症果然消失不见，精神也好了许多，她如今也和姜哲贤一样的想法，要将人据为己有。 没过两日，便有朝臣倚仗权势、功绩进宫求血，原因不乏是家人之命危在旦夕，求不到血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姜哲贤吝啬那一滴血，便是要了那人的命一般。 更有甚者，拿出了先皇的御赐令牌，只求一滴血。 姜哲贤忽然之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旦开了口子，只怕长孙允便没了活头。但是，若是拒绝，又会寒了一些人的心，甚至不排除一些人因血生恨。 这一日，就连送膳的小太监都跪在了长孙允的脚下，乞求能赐自己一滴血。 长孙允笑了笑，并未理会。 “奴才的老母亲年事已高，公子的一滴血便能救了她命，公子为何如此残忍？”那位小太监怒气横生。 第30章 木偶 长孙允心中悲凉，并不言语，只是看着小太监悻悻离去。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是面对现实时，心中还是疼得紧。吾一凡人之躯，又哪里能救得了世人。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是自己这样的身份却又让人生了妄念，勾出多少妖魔鬼怪。 姜哲贤再次来到广德殿时，已是三日后，自从上次见了那只玉镯，他心里乱急，不敢面对这个有可能是自己儿子的人。 “你如今在这儿不安全，朕会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姜哲贤见到病弱的人淡声道，语气中透着些关心。 长孙允疑声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之所以把自己药人的身份暴露出去，就是为了逼姜哲贤将自己送走。他的身体如今必须得到姜哲贤的应允才能离开这座殿，他也才有机会寻得人偶。 师父说过，中巫术之人都与自己的人偶有感应，而且也只有涉及到契约的双方才能毁了人偶。 “嗯，是可以离开这里。不过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出生天。”姜哲贤冷声警告道。 “朕已经在外面寻了处隐蔽之所，你到了那里，便不能出去。朕会安排人过去给你送吃食的，等过着这阵风波你再回来。” “明日会有蒙面人过来带你走，你记得不要反抗就是。”姜哲贤沉声道。 这次他并未取长孙允的血。这一点长孙允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人每次过来都是为了他的血。 “我的玉镯还给我。”姜哲贤正准备离开时，长孙允迅速说道。 “扔了。”姜哲贤毫无温度地说出这句话，便径直离开了。 长孙允想要上前给他一掌，奈何大脑牟足了劲，身体却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远。 姜哲贤走后，长孙允根据这几日探子给的消息，对于人偶的位置大致有了判断，只是如今自己没有内力，要想躲过侍卫离开这里，并非易事。 白日里，他传了暗语，让探子半夜利用无影宫特制的迷香将外面的侍卫以及朝阳殿的侍卫迷晕。 然后又得知姜哲贤今夜并未宿在朝阳宫，心里才放心了下来。 不出所料，半夜，广德殿门口的侍卫果然都晕了过去，他迅速走出宫殿，朝着姜哲贤的寝宫朝阳殿而去。 这一切都被头顶上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楚黎笙并不知道这人是何目的，失了内力，还敢如此肆意妄为。不过她又担心长孙允有危险，便一直尾随其后。 长孙允来到昭阳殿门前时，侍卫已经晕在了那里，不过巡逻侍卫很快就会发现端倪，他也只有一刻钟时间用来找东西。 长孙允偷摸着进了殿内，他瞬间就感觉到木偶对他的牵引，他跟着感觉就朝内室走去，没想到刚进了门，迎接他的就是一把利剑。 楚黎笙在他身后看到剑影时，心中一颤 ，再顾不得是否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个闪身就冲了上去。 姜哲贤在看清来人是长孙允时，手中的力道便转了方向，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股强大的罡气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他迅速收回剑气用以抵挡面前的杀气，只是却还是晚了一步，他整个人直接被楚黎笙一掌震飞到墙上。 虽然楚黎笙蒙面而来，但是长孙允一眼便认出了她。 楚黎笙对着姜哲贤再次攻击而去，与此同时长孙允也迅速锁定了木偶的位置。他朝着床榻上的暗格就跑了过去。 姜哲贤迅速运转内力站起身阻挡下楚黎笙的攻击，可是，还是被楚黎笙重伤在地。 “长孙允，杀了她。”姜哲贤突然出了声。 殿内的两人听到这个命令都愣怔了一瞬。 长孙允此时手上已经拿到了木偶，只差最后一步了，可是就算再不甘心，他的身体却在第一时间来到了楚黎笙的面前，而木偶仍然被他拿在手中。 楚黎笙没有想到长孙允居然会如此听话地挡在自己面前。也就在这时，六个黑影悄然而至，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长孙允继续上前朝着楚黎笙就要攻击而去，奈何他如今没有内力，身体还没靠近楚黎笙就被她的防御罡气震了出去。 楚黎笙难以置信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人，然后拔下箭簪朝着周围的几人就射出了暗器。四人武功并不弱，虽然楚黎笙武功较高，却也难以取胜，她得赶紧脱身，否则只会引来更多的人。 打斗中，她虽然伤了几人，可是自己肩膀的位置却也被划了一刀。她听到外面几十人正在向殿内跑来，便迅速运转强大的内力，震飞了几人，闪身离去。 长孙允惊慌无措地看着离开的人，身体开始颤抖，口中喷涌出一口鲜血。刚才他用强大的意念控制着身体不要冲上去，此时才会承受不住身体的反噬。 姜哲贤起身对着赶来的侍卫低怒道，“还不赶紧去抓人？人如果跑了，朕要你们的命。” 众侍卫浩浩荡荡跑了出去。 姜哲贤转过头，狠狠踢向了地上的人。 “说，那人是谁？” 长孙允转过头并不理会，只是手中狠狠捏着那个比手掌还大的人形木偶。 姜哲贤气不过，将脱力的人抓起来又狠狠扇了一巴掌，厉声道，“别以为你不说话，朕就拿你没办法。他既然愿意救你第一次，就一定会救你第二次吧？” 长孙允狠狠地瞪向他，满眼都是仇恨和厌恶。 姜哲贤有那么一瞬忽然慌了神，也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又是一巴掌落到了那还泛有五指印的脸颊上，长孙允整个人被扇倒在地。 “再敢这么看着朕，朕一定挖了你的眼珠子。” 姜哲贤眸光垂下，看着他手中紧紧捏着的木偶，冷嗤道，“敢闯进朕的朝阳殿，你可是第一人。想毁了木偶，解除巫术？想都别想。” 姜哲贤蹲下身，将他捏得泛白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拿过了他手中的木偶。 长孙允绝望地看着刚刚到手的木偶就这样离自己远去，眸中燃烧的熊熊烈火似是要将面前的人烧死。 第31章 抓刺客 他挣扎着抬起血迹斑斑的手，试图夺回被眼前之人劫掠的自由。可是刚伸出的那只手却被姜哲贤狠狠踩在了脚下，“咯吱咯吱……”发出脆响。 长孙允疼得浑身发颤，脸部扭曲，目眦欲裂，他紧咬着嘴，将痛呼声尽数吞了回去。 “怎么，还是不肯交代？”姜哲贤冷冽地睨着痛苦不堪的人邪肆道。 长孙允仿若未闻，任由着愤怒的人折磨自己。 “很好，朕会让你亲自对她施以凌迟之刑的，就算是把这宫中翻个底朝天，朕也会找到她。”姜哲贤不屑地冷笑道。 长孙允只觉汗毛倒竖，身体冰冷。他的眼前顿时出现楚黎笙被自己凌迟的画面。 一口血再次喷了出来，人便晕了过去。 …… 另一边，楚黎笙刚逃回明妃寝宫，更好衣服，就听到外面侍卫的脚步声。 “皇上口谕，所有人到正殿集合，查验身份。”一名侍卫在殿外高声喊道。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就寝了？”明妃随丫鬟出去后，怒声道。 “娘娘得罪了，皇上口谕，所有人在正殿集合，露出后背，查验身份。”领头侍卫沉声道，并未将明妃的怒气放在眼里。 “露出后背？这殿里大部分是姑娘，露了后背，以后还怎么见人？”明妃气愤道，嗓音也高了几度。 “娘娘，陛下说了，违令者杀无赦。”侍卫沉声道，“还请娘娘不要为难我们。” 房内的楚黎笙自然将他们的话悉数听了去。她褪了衣，在铜镜上看了看自己后背上的刀伤。当时她闪躲及时，所以伤口并不深。 她若是想躲或者逃，自然容易，可是如此一来就会连累明妃。 她看向墙上的鞭子，毫不犹豫拿了下来。 “啪”的一声，那鞭子严丝合缝地抽在了楚黎笙的刀伤处，任谁也看不出原本的伤口，楚黎笙微微蹙了蹙眉，很快缓和了神色。紧接着，又是几鞭落在了白皙的背部，隐隐渗出血迹。 她拿出药粉随意洒上，便迅速穿了衣，走了出去。 此时一众宫女已经站成了一排，她给了明妃一个放心的眼神便站在了其中。 “人都到齐了？”领头的侍卫看向随他一起来的管事问道。 “是，大人。” “搜，看殿内是否藏有其他人。”领头对着手下吩咐。 一众侍卫迅速将殿内翻了个遍，确认再无其他人才复了命。 “你们都退下。” 所有侍卫便迅速退了出去。 “你们全部转过身，褪衣，露出后背。”领头侍卫命令道。 宫女们面面相觑，并无人动作。 “还不动作，难道要洒家亲自动手？”管事尖锐的嗓音响起。 闻言，一些胆小的宫女瑟瑟发抖，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不如由我带郝侍卫查看？”一旁的明妃开口道。 “娘娘，还请勿打扰属下办公。” 明妃沉下脸，不悦地坐回了贵妃椅上。 窸窸窣窣，众宫女缓缓将自己的衣裳褪到腰间，只留下小短衣覆在身上。 郝侍卫一剑从背部划破了第一个宫女后背的短衣，将其整个背部都裸露了出来。 那宫女尖叫一声，双手迅速遮挡到了身前，以免短衣掉落在地。 其他宫女见状，也赶忙用双手护住前面。 明妃紧握着手上的茶盏，冷冷盯着眼前的一幕。 直到看到楚黎笙背上的鞭伤，那侍卫眼神变得犀利。 “这伤口是如何来的？”郝侍卫沉声问道。 “是奴婢做错了事，娘娘气不过，才罚了奴婢。”楚黎笙带着些许委屈道。 明妃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楚黎笙，赶忙站了起来说道，“是的，这死丫头居然打坏了我的一只玉簪。” 郝侍卫顿了几秒，然后继续检查下一个。 所有宫女都检查完后，他便朝着明妃颔首道，“鉴于娘娘的身份，便由管事嬷嬷到内室为娘娘检查。” “我也要检查？”明妃冷声道。 “还请娘娘配合，也让属下好交差。” 明妃瞪了瞪眼，也只好和那位嬷嬷进了内室。 所有人检查结束，郝侍卫又瞥了眼楚黎笙才离开了殿门。 “妹妹，你没事吧？”明妃见人走后，拉着楚黎笙进了内室担忧道。 “我无事，姐姐无需担心。” “姐姐帮你上药。” “我自己已经上过药了，姐姐无需担心。” “还需要姐姐做什么事情吗？”明妃急声问道。 “姐姐保护好自己就行，不用担心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我去去就回。” 明妃点点头，不再多问。 她知道，有些事楚黎笙不告诉自己自然有其道理和原由。 长孙允从广德殿醒来后已是第二日午时。 “醒得刚刚好，那名刺客可是等着你施以凌迟之刑呢。”姜哲贤冷嗤道。 “你说什么？” 长孙允怒目圆瞪，迅速坐起了身，手指上的痛意让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瞟了眼被包裹成粽子的手，再次将凶狠的目光锁在了身着明黄常服的人脸上。 “朕说过的话，自然作数。一会儿朕就命人把刺客和工具都带来，这样也省得你来回跑，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那晚上的戏可就不好演了。” “你若乖乖听话，朕自然不会为难你，可是你却偏偏桀骜难驯。”姜哲贤沉声道，嗓音中透着些无奈，“只要日后你乖乖听话，朕便会护着你。” 长孙允只觉讽刺，一个饮他血的人，居然要保护他。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个，他虽然不相信楚黎笙会被抓，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做些准备，哪怕是死，他也不可能对笙儿动手的。 “我饿了。”长孙允淡声道。 “朕已经命人去准备膳食了，你先自己用膳，一会儿朕再过来看你亲、自、行刑。”姜哲贤冷睨了他一眼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长孙允拖着单薄的身子，来到了窗边，他要提前将事情安排好。 一个时辰后，姜哲贤果然来了，身后有两个侍卫带着一个蒙着头，双手束在身后的女子进了殿，旁边还跟着一个刑官。 长孙允死死盯着被拖过来的女子，心里忐忑不安。 第32章 逃离 那女子满身是伤，此时已经是晕倒状态，显然已经被严刑逼过供。 两名侍卫将她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的一只手受伤不方便，朕专门叫来了刑官和你一起施刑，这样，你便会轻松许多。”姜哲贤戏谑道。 长孙允似是对施刑工具很感兴趣一般，款步走了过去，又从里面漫不经心拿了一把类似匕首的刀具，认真看了看，下一瞬，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地上的女人抹了脖子。 “你……”姜哲贤没来得及制止，那女的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主人若是非要强人所难，我也只好先下手了。”长孙允不卑不亢道。 那女的被拖进来后，长孙允便知道他不是笙儿。虽然不知道楚黎笙是怎么做到嫁祸他人的，但他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一则是害怕她无法忍耐重刑，说出一些对笙儿不利的话，另外，就算是陌生人他也无法忍受对其施以凌迟。 如果拖进来的真是笙儿，他已经安排了无影宫暗探救人，即使会暴露暗探身份，人也无法救出宫，但是却也能拖住一定时间。 “朕看你以后是不想好好活着了。”姜哲贤一掌将人拍飞出去，恶狠狠道。 “主人觉得我以后还有机会好好活着吗？”长孙允讽刺道。 姜哲贤看着他满目仇恨的眸光，心下一紧，长袖一挥，便疾步离开了。 自从意识到长孙允可能是自己的儿子，姜哲贤越看他越像自己年轻的时候。甚至不用滴血验亲，便觉得这人就是他的儿子。 可是他打算将这个秘密深埋心中，唯有如此，才能欺瞒世人，欺瞒自己。 …… 月上柳梢，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闯入了广德殿。 “别动，我要带你离开。”楚黎笙淡声道。 “陛……”剩下的话还没出口，楚黎笙就一掌覆在了他的背上。 源源不断的内力冲击着长孙允的七筋八脉，几息之后，长孙允便感觉自己的内力开始恢复。 “走。”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就打算往外冲，当她的手触及到纱布时，才垂眸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问，换了个方向拉了他另一只手。 长孙允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心里一热，自觉地将那只手抓得更紧了些。 直到顺利出了宫墙，长孙允还在愣神中。 不是姜哲贤派人来把自己假意劫走吗？为何如今来的却是笙儿，而且这一路虽然有巡逻士兵不断阻拦，可是那些人未免太弱了些。楚黎笙只是一掌就将一片人打倒在地。 宫外不远处各个方向都停了一辆马车，楚黎笙扫了一眼，拉着他迅速上了西南方向的马车。 “带上。”楚黎笙迅速拿了一个易容面具给他。 长孙允乖乖带了上去。 楚黎笙正欲开口解释今日之事，便听到“噗通”一声，长孙允直直跪了下去。 “谁让你跪了？”楚黎笙愠怒道。 “奴只配跪着。”长孙允垂眸恭顺道。 “手怎么回事？”楚黎笙看着包成粽子的手轻声问道。 “奴不小心弄伤的。”长孙允不愿让楚黎笙担心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楚黎笙也不想追问，拿起他的手直接拆下了纱布。 长孙允下意识想要缩回去，却被楚黎笙拽得更紧了。 “别动。” 长孙允瞬间不敢再动弹分毫。 “这是不小心？”她低怒道。 楚黎笙看着肿烂不堪的伤口，还有耷拉下来的指头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姜哲贤？看来有些事儿得抬上日程了。 “对不起。”长孙允抿了抿唇心虚道。 楚黎笙小心翼翼地重新给他受伤的手指上了药膏，换了纱布。 接近城门口时，长孙允的心便提了起来。 驾车马夫直接给守门侍卫看了腰牌，他们便这样顺利出了乌兰国皇城。 “咱们为何会如此顺利的出宫？”长孙允怯懦问道。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可是话到嘴边几次，又被吞了回去。 “我把姜哲贤安排过来假意劫掠你的人杀了，逃跑的路线他早就安排好了。” “陛下为何会知道此事？”长孙允疑惑道。 “他自己跟你说得，正好被我听到。”楚黎笙淡声道。 “陛下，您是……特意过来救奴的吗？”长孙允见她心情不错，便壮着胆子问道。 “朕有没有说过，你的命和血都是属于朕的？”楚黎笙不答反问。 “对不起，奴错了，陛下狠狠罚奴就是，奴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长孙允垂着头，泪水禁不住啪嗒啪嗒砸落下来，氤氲出浓浓的思念和无措。 哪怕是此时，他依然恍若梦中，担心下一刻楚黎笙就会将他赶出马车。 “坐这儿。”楚黎笙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长孙允犹豫了一瞬，就起了身坐到了楚黎笙所指的地方。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现在脸色白了几分，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一双深邃的亮眸溢满紧张和小心翼翼。 “朕是会喝你的血，还是会吃你的肉？”楚黎笙感受到他的紧张不悦道。 长孙允一听这话，又迅速跪了下去。 “对不起，陛下，奴错了，您别生气。”长孙允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楚黎笙没想到，她的随便一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样。 “朕没有生气，过来坐好。”楚黎笙轻声道。 长孙允这才又缓缓起身坐了过去。 “说说看，上次到底怎么回事？”楚黎笙低声问道。 上次长孙允阻挡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她可没有忘记，这太反常了，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是不可能。 长孙允害怕楚黎笙知道自己中了巫术，会更加厌弃自己，甚至舍下自己，便只是支支吾吾解释，“上次，奴……没有认出……陛下。” 楚黎笙冷哼一声，忍不住上手狠狠捏住了他的耳朵。 虽然疼，但是长孙允不敢躲，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胆子越来越大了，瞎话张口就来。”楚黎笙厉声呵道。 “奴……没撒谎。”长孙允忍着恐惧出声道。 “在朕这里，人蠢一点没关系，可是却不能撒谎。” 楚黎笙捏着他耳朵的手又紧了些，长孙允感觉他的耳朵都快被捏碎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握紧拳头，不敢闪躲分毫。 第33章 返回晋城 “奴……错了。”长孙允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楚黎笙松开了手，只是冷冷看着他，等待他继续开口。 “奴是因为中了他的木偶巫术才会听从他的命令。”长孙允嗫喏出声，眼神瞥向地面。 “所以你那晚是去找木偶？”楚黎笙沉声问道。 长孙允点了点头。他下意识又要跪下去，却被楚黎笙制止了。 “就这么喜欢跪着？”楚黎笙戏谑道。 “能不能……别赶奴走，哪怕……只是让奴留在陛下身边做一个奴隶也好。”长孙允吞吞吐吐，悲怜乞求道。 其实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做什么都好，哪怕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生不如死也行，这是他应得的，是他欠下的。 上次在沧玄皇城外，他本来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再也无法站在她的身侧，那种绝望和恐慌至今想起，都会让他全身惊颤，冷汗涔涔。 不过自从上次在暗牢中知道自己的身子没有脏，他的心又萌生了希望。他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也许他是有机会留在她身边的。 楚黎笙久久没有言语，直到长孙允再次跪了下去。 “奴真的什么都愿意，哪怕陛下日日折磨奴也好。陛下不是说过要让奴生不如死吗？奴会做到的。”长孙允眼尾猩红，颤声哽咽道。整个人如同风雨中被丢弃的小狗狗。 楚黎笙突然把他拉起，紧紧抱在了怀中。 “好。” 仅仅是一个字，却似穿越远古，悠远绵长，宛如天籁。 长孙允脸上漾出欣喜，他不自觉伸出手环住面前纤细的腰身，脑袋也往那怀中使劲蹭了蹭。 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长孙允身体一僵，惊恐地缩回了自己手。 “对不起，奴刚才太激动，失了分寸，奴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急忙解释道，生怕晚了一秒，便会引起笙儿的厌烦和不悦。 楚黎笙看着面前惶恐的人，挑了挑眉，有些无奈。上次毕竟伤得太深，一时半会儿想要恢复如初，恐怕很难。 “无事，我很欢喜。”楚黎笙温柔道。 长孙允却更加害怕了，笙儿太反常了，只怕她下一瞬就会让自己跌入地狱。 “奴会乖的，求陛下别舍弃奴。” 长孙允蓄满泪水的眸子打着颤，再次小心翼翼哀求道。 “嗯，我不会舍弃阿允的。”楚黎笙俯身轻啄了一下他的额头，喃喃道。 长孙允的情绪这才平静了一些。 “陛下，我们现在去哪儿？”良久，长孙允才回了神，低声问道。 “晋城。” “那不是乌兰国的边城吗？”长孙允有些不解。 “如今已经属于沧玄了。” “啊？那如果我们的行迹被人发现，岂不是后患无穷？况且奴的身份如今也瞒不住了。”长孙允愧色道。 “他们不会怀疑我的，因为‘我’如今还在晋城。而且最近我在乌兰皇宫，得知了一些秘辛，不日，他们就会收到我的一份大礼。”楚黎笙浅笑道。 “大礼？” “以后你就知道了。”楚黎笙宠溺地笑了笑。 明媚的笑容让紧张的男人晃了神。 太久太久，仿若这样的笑容发生在上一世。 长孙允没有发现，自从楚黎笙答应让他留下，便不再以“朕”自称了，也没有发现，楚黎笙眼中的心疼和占有欲。 …… 晨光熹微，荒山、孤村。 “主子，太平村到了。”马夫低声道。 “阿允，剩下的路我们得骑马，这辆马车要去往另一方向。”楚黎笙看着怀里眼尾猩红的小可怜，柔声道。 “嗯。”长孙允眷念地从楚黎笙的怀里起了身。 马车怎么走得这么快，他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靠近笙儿。 两人下了马车后，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并且为他们各准备了一匹马。 “传令秦风，今夜赶到晋城。” 楚黎笙下马后，便对一旁的便衣侍卫命令道。 阿允如今中了木偶巫术，她得尽快找到方法破解才行。 一行人骑着马扬长而去。 而那辆马车也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上了路。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他们悄然来到了晋城城主府，也是现在沧玄陛下的行宫。几名跟随他们的侍卫在进城后便隐了行踪。 青儿此时早已等候在了府外。 “主子。”青儿迎上去，小声唤道。 楚黎笙点了点头，长孙允则是低着头紧跟在楚黎笙后面。他如今易了容，别人应该认不出来自己吧。 “公子，马匹。”青儿看着垂头牵着马，想要躲避自己的人，开口提醒道。 长孙允这才将手中的缰绳给了守门侍卫。 “主子，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膳食。”青儿引着两人就来到了专门为楚黎笙准备的寝殿。 楚黎笙进了屋后便示意青儿可以离开了。 站在身后的长孙允则显得局促不安。如今楚黎笙并未严明自己的身份，他是该离开还是留下？ “一起沐浴。”长孙允还在犹豫时，楚黎笙便开了口。 “啊？”长孙允大脑一时迟钝，愣怔了半晌才紧张着进了侧旁的暖阁。 此时，楚黎笙已经宽了衣坐进了浴池。 “难道说要我亲自替你宽衣解带？”楚黎笙看着傻站在那里的人沉声道。 “不……不用。”长孙允脸上瞬间绯红，软糯道，“奴先伺候陛下沐浴。” “阿允这么着急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手受伤了？”楚黎笙看着羞涩的人挑逗道。 闻言，长孙允更加羞窘了。他如今一只手受了伤，自然不能伺候笙儿，可是，他现在应该算是笙儿的奴隶，又怎么可以同她一同沐浴？ “奴等陛下沐浴后再……” “嗯？”楚黎笙一个字便让他闭了嘴。 长孙允迅速褪了衣，进了浴池，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 “过来。”楚黎笙看着离自己远远的人儿不满道。 长孙允颤颤巍巍挪到楚黎笙的旁边，红晕蔓延到全身。 楚黎笙拿过帕巾转过身，就开始帮长孙允擦拭身子。 长孙允心口一紧，呼吸沉了几分。 “陛下，不可。”长孙允嗫喏沙哑道。 “闭嘴。”楚黎笙嗔怒道。 他瞬间不敢再言语。 楚黎笙温柔地擦拭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如视珍宝。 长孙允僵硬着身子，不敢言语，也不敢妄动，全程忍着羞意，任凭面前的女人为所欲为。 第34章 这些都是惩罚 “阿允这般，实在诱人。”楚黎笙收回了手，弯唇嫣然一笑。 长孙允羞乱地掩下眸光，心跳如鼓。 “陛……陛下，奴可以起身了吗？”长孙允羞怯问道。 楚黎笙看了眼难耐的人，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腰间，微微点了点头道，“去吧。” 长孙允忙不迭地出了浴池。 一双盛满笑意的眸子紧紧盯着用一只手艰难更衣的人。 她的阿允怎么还是这般单纯，以前也不知坦然面对了多少回，如今还是如此青涩。 她起身莲步轻移，扯过长孙允手中的中衣就帮他穿了起来。 “陛下，奴……自己可以。”长孙允出手阻止道。 “所以呢？”楚黎笙继续手上的动作，不理会还在试图阻拦的那只手。 “记住，这些都是惩罚。”楚黎笙为他系好衣带后，慵懒说道。 她无法跟他解释这些事情，便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是。”长孙允听到这句话后，果然原本因为害怕僵硬的身子放松了许多。 他们到达寝殿外室时，膳食都已摆好。 “坐下，陪我一起用膳。”楚黎笙命令道。 长孙允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了下去。 只是全程他都在为楚黎笙布菜，自己只吃了面前的白米饭。 “陛下，十万兵马都已到达指定位置。”他们用膳后，翠儿便进来禀报。 “通知曹将军，后日，他带六万兵马进攻浦城，我带四万兵马进攻祥城。”楚黎笙沉声道。 “是。”翠儿应声后退了出去。 “陛下，前些日子您还不主张打仗呢，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旁的青儿疑声问道。 “不喜欢。”楚黎笙随性道。 无论是姜哲贤这个人，还是乌兰国皇室所行之事都不喜欢。 她在皇宫这几日，居然无意中发现了乌兰皇室用五十个婴孩儿祭祖，这件事让她恶心；另外姜哲贤应该发现了长孙允是他的亲儿子，可是他却依然想要利用他，取他的血，这种人，怎么配？ 青儿一脸莫名，陛下虽然在生活中肆意妄为，可是在国事上从来都是心系苍生，保国安民。 “陛下要拿下乌兰国吗？”青儿再次问道。 “不，朕的胃口还没这么大，只是乌兰皇室该换换血了。”楚黎笙悠然道，“说到换血，这里面可少不了阿允的功劳。” “啊？”长孙允不理解楚黎笙是何意。 “先前我还不明白，你的身份是如何传出的，后来才知道，是阿允自己的手笔。”楚黎笙轻笑道，“乌兰国镇国将军因为中毒，生命危在旦夕，前去宫中求血，可是姜哲贤却打着太极，你猜，镇国将军身体好了后还会不会效忠于他？” “那位镇国将军身体还会好吗？”长孙允心虚问道。 “嗯，我已经派人给他送了解药，他自然会好。而且我猜得不错的话，等我们拿下这两座城后，他也该被重新启用了，到时候得了兵权，要拿捏姜哲贤就容易了。” “陛下已经和那位镇国将军谈妥了？”青儿睁大着眼崇敬道。 楚黎笙笑了笑，转头对长孙允命令道，“阿允，困了，咱们去睡觉。” 长孙允瞬间红透了脸，被楚黎笙拉着就往内室走去。 “阿允，还不快上来？”楚黎笙看着还站在那里的人不悦道。 “奴睡在地下就好了。”长孙允小心翼翼道。 他如今对楚黎笙，比起爱更多的是歉疚、虔诚和害怕。 他无疑是爱的，因为爱才会害怕，害怕被抛弃，害怕还不清债，害怕她的不悦。 她如同天上的神明，远方的日月，让他不敢触及。 “这是命令。”楚黎笙低怒道。 长孙允顾不得羞涩、害怕，迅速上了榻。 好不容易才把人弄了回来，楚黎笙自然不会放过，她侧过身抬手就环住了他的腰，吻上了他的唇。 长孙允呼吸一滞，无措地转着眼眸。 “害怕我？”楚黎笙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松了口，柔声问道。 “对不起，陛下，奴一时没有做好准备，下次不会了。”长孙允惶恐道。 原来陛下不给自己安排屋子，是想要自己做床奴，他刚才的确没有表现好。 “什么？”楚黎笙不明所以。 长孙允听出她的不悦，心里更加害怕了。 他迅速起身跪在了床榻上。 “奴错了，奴会伺候好陛下的。”长孙允说着就开始撕扯自己的里衣。 楚黎笙看着慌乱无措的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住手，睡觉。” 最终楚黎笙盖好了衾被，什么都没做。 身累，心更累，她要睡觉。 昏黄的烛火在黑夜中摇曳，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眨啊眨。 笙儿生气了吗？她会不会睡醒后就将自己赶走？明明说好的，做什么都行，为什么自己还要矫情，还要害怕？ 长孙允又是自责又是惶恐。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酣睡中，长孙允蓦然心口一痛，整个人瞬间疼醒过来。他捂住心口，脸色发白，汗水瞬间润湿了锦枕。 “回来，长孙允，回来……”耳边不断地想起姜哲贤森冷的声音。 他捂住耳朵，可是那声音更清晰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令他发狂的声音甩出脑子，可是完全没有作用。 “怎么了，阿允？”他的动作也惊醒了楚黎笙。 长孙允听到声音，整个人一下翻滚在地，跪了下去。 “陛下，奴不是故意吵醒你睡觉的。”长孙允慌乱解释到。 他知道笙儿最讨厌别人吵她睡觉了。 “我是问你怎么了？”楚黎笙没好气道。 “奴只是心口疼，很快就没事了。”长孙允怯懦道。 “起来。”楚黎笙沉声道。 长孙允忍着疼站起了身。 楚黎笙坐起身，拉起他的手把了把脉。 怎么回事？身体情况并无异常。 “除了心口疼，还有其他症状吗？”楚黎笙紧张道。 “耳朵一直听到姜哲贤让我回去的声音。”长孙允苍白着脸隐忍道。 心口太疼，他感觉有一只手在狠狠捏着他的心脏，恨不得将他的心捏碎。 “青儿！”楚黎笙低声喊道， “陛下。”青儿在屏风外躬身站定。 “秦风到了吗？” “子时到的。” “去把他唤来。”楚黎笙沉声道。 第35章 发病 青儿迅速领着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男子来到殿内。此时长孙允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陛下。”秦风一进来就单膝跪地行礼道。 “秦风，给他看看，他中了木偶巫术。”楚黎笙淡声道。 秦风起身来到了长孙允身边，掌心闪过流光，顿在了长孙允的右侧手掌心上方。 几息后，秦风收回了掌心。 “陛下，这是主人在召唤木偶所引起的。”秦风对着楚黎笙颔首禀报道。 长孙允一听，双手瞬间捏紧，眸光微微颤了颤。 “你的意思是，姜哲贤在召唤他，所以他才会感觉心口疼，还会听到那恼人的声音？” “是。” “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楚黎笙急声问道。 “除非他回到姜哲贤身边。”秦风不急不缓道。 楚黎笙眼眸瞬间寒光乍现，沉声道，“可有方法抑制？” “有，属下可以施法暂时隔绝两人之间的联系，但是每次也只能管两个时辰。” “可有方法解除木偶巫术？”楚黎笙再次问道。 “需要拿到木偶才行。” “你先给他施法隔绝两人之间的联系，木偶的事，朕会想办法。”楚黎笙淡声道。 “是。属下先要去准备些东西，半个时辰后，我会来为公子施法。” 秦风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忍痛的人便退了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如此忧心一个人。 “阿允，你先忍一忍，我会尽快拿到木偶的。”楚黎笙来到他的身边安慰道。 “奴无事，不是很疼的。”长孙允尽量让自己看着没有异状，平静说道， 楚黎笙才不会相信，要是真不疼，他也不会在床榻上发出声响。 她将内力汇于掌心，朝着长孙允的后背就覆了上去。 长孙允瞬间感觉一股暖流从心田流过，心口的痛缓解了不少。 “陛下，奴无事，还请陛下不要浪费了您了内力。”长孙允自责道。 他没想到楚黎笙居然会为自己灌输内力，毕竟内力对于一个人来说很珍贵，而且，他如今这样的身份怎么配。 “闭嘴，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许开口。” 楚黎笙是发现了，自从救出这人，他一旦开口说话，她就想给这人一拳头。 长孙允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笙儿果然是厌烦了自己，就连说话都不许了吗？ 秦风很快为长孙允施了法，他也终于不用听到那令人发疯的魔音了。 “陛下，每次施法后，症状再次复发时，会比上次还要疼痛数倍，以属下的能力，也只能做到每日为公子施一次咒术。所以，木偶得抓紧找来才是。” 楚黎笙眉头蹙了蹙，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长孙允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也没敢说。 他知道，如今要寻到木偶有多难。姜哲贤不是傻子，上次自己在宫里差点得手，再加上这次自己逃脱，姜哲贤必然有了防备。 “阿允，你得相信我。”楚黎笙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声道。 两日后，楚黎笙带着四万兵马半日时间就攻入了祥城，士兵们训练有素，无人烧杀抢掠，整个城池损毁并不严重。 当日，曹将军也带军攻入了浦城。 长孙允一直带着面具作为亲卫跟随在楚黎笙的身边。每日秦风会为他施一次法，施法后，长孙允才能放松两个时辰，时间一到，心口便会更加的疼痛。 “阿允，心口是不是又开始疼了？”楚黎笙带军进了祥城后，便发现身旁的人脸色煞白。 长孙允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楚黎笙一个飞身就从自己的马背上翻身到了长孙允的马上。她挥动掌风就准备为其传输内力。 “陛下，不可。”长孙允的心蓦然提了起来。 刚刚打完仗，笙儿如今也是精疲力尽，怎可再传给自己内力？万一后面遇到危险又如何应付？而且，此时光天化日的，两人共乘一匹马对笙儿的影响也不好。 楚黎笙并不理会，直接就将内力传输给了长孙允。 “阿允再忍一忍，木偶很快就到了。”楚黎笙小声道。 长孙允这几日是越来越糊涂了，因为楚黎笙对他太好了，他完全无法承受。 明明楚黎笙那么恨他，想要他生不如死。 当初在沧玄皇宫，楚黎笙说的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他不敢奢望，楚黎笙对他仍有爱意，仍然会心疼他。所以如今这般，他才会更加惶恐。 安顿下来后，长孙允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楚黎笙虽然给他输了内力，但也只能缓解一个时辰。 他得自己在屋里忍受那非人的折磨。这次，比前两天更加疼了，他实在有些忍之不住，便将自己锁了起来，嘴里也给自己堵了纱布。 楚黎笙忙完后，过来敲门，无人应声。她便打算推门进去，却发现门被锁了。 她知道长孙允这是忍不住了才会如此。 姜哲贤，他可是你亲儿子，你居然忍心如此对他。 她一掌将门拍开，便见到被锁链锁着，在地上疼得打滚的人。纤薄的手腕已经渗出了血迹。 楚黎笙闪身上前再次给他输了内力。 长孙允缓过劲来后，心中的愧意发荣滋长。 他不想成为笙儿的负担，更不想让笙儿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陛下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奴……可以忍的。”长孙允虚弱地垂头坐在地上喃喃道。 “既然我已经答应让你陪伴在我身边，这世上自然只有我能决定你的痛楚和喜乐。”楚黎笙坐在矮榻上，霸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闻言，长孙允心中却生出丝丝窃喜。只要是笙儿给他的，无论痛楚还是喜乐，他都会欣然接受，他愿意自己的一切都被面前的女人掌控。 “嗯，好。”长孙允认真点点头回答道，水光潋滟的双眸载满虔诚。 楚黎笙今日确实累了，抱着人就在长孙允的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长孙允却无法入睡，他凝着面前的女人久久不曾挪开目光。 第36章 拿到木偶 他不想让笙儿受累的，如果再这样持续几天，笙儿的身体就该拖垮了，他不可以这样自私。 他起了身，找到了秦风。 “公子大半夜来找秦某，可是有要事？”秦风因为被人扰了休息，自然不悦。 “我想请秦公子帮忙说服陛下，不要再给我传输内力了。”长孙允淡声道，“这样下去陛下的身体会吃不消。” “陛下所行之事，岂是轻易可以被你我说服的？”秦风嗤笑道。 “只要你告诉陛下，内力的输送对我身体有害，这样陛下就不会轻易传输内力给我了。” “你想让我骗陛下？”秦风严肃道。 “不是骗，只是为陛下着想。”长孙允沉声道，“这里危机四伏，倘若陛下没有内力傍身，万一遇到敌手，那后果不堪设想。秦公子也不希望陛下因为我而置自己于险境吧？” “没有陛下帮助，那种痛你熬不过去的。”秦风凝声道。 “能不能熬得过去，就不用秦公子忧心了。”长孙允悠然道。 秦风看着纤弱的背影消失，忽然就明白了为何陛下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翌日，秦风为长孙允施法后，便看向楚黎笙低声禀报道，“陛下，公子如今的身体不宜再输送内力，这样后期会遭到巫术的反噬。” 楚黎笙蹙了蹙眉，挥手示意他下去。 “阿允，你再忍耐两日，木偶已经有着落了。”楚黎笙柔声道。 “陛下，奴没事。” 长孙允直接跪在她面前回应道。 对此，楚黎笙已经习惯了，除非她有命令，否则长孙允在她的面前就会跪着。楚黎笙毫不怀疑，只要她不开口，这个人能跪到地老天荒。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长孙允在此之前已经找了一间空屋子，然后把四肢锁在墙上，又把自己的嘴给堵起来。锁链很短，他难以动弹。这样，他就难以发出任何声响。 这次心脏的抽痛让他无法喘气，整个人如同溺闭在水中。耳畔的魔音振聋发聩，语速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霹雳吧啦。 他为了不让楚黎笙进来后，看到自己狰狞的面容，特意戴了面具。 楚黎笙站在门外并未进去，她如今无法为阿允传输内力，进去只会让对方更加难受。阿允不愿让她见到颓败的自己，那她便忍着。 她的耳力惊人，哪怕只是屋内沉重凌乱的呼吸，她也听得很清楚。虽然不能同苦，但至少可以陪伴。 长孙允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裂成了渣，可是却无法晕过去，只能不断的体验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朝着那股力量而去，似乎只有那里才能救赎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更加剧烈地挣扎着，长孙允毫不怀疑，如果他不是被锁链锁住，他如今早就被那股力量吞噬，朝着姜哲贤所在的位置而去。 “木偶拿到了吗？”正殿内，楚黎笙脸色凝重道。 “陛下，姜哲贤已将木偶交到了我们的人手里，明日便可送到。”翠儿回禀道。 原来，前几日，他们便给姜哲贤寄去了一封信，信上内容说：他们已经知道姜哲贤和长孙允的父子关系，如果，不交出木偶，那他们会向世人公布这件事；如果交出木偶，他们就能够得到战马千匹，火器万只。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直接将一百匹马和一千只火器送到了乌兰皇城内。 楚黎笙知道，乌兰国最缺的便是马匹和火器，所以便以此来做交换。至于剩下的，楚黎笙并没有打算兑现承诺，她不会让自己的敌人真的强大起来。 楚黎笙命人谎称其余马匹和火器已经运送到了皇城外镇国将军营地，这样他们的镇国将军只要配合演好戏份就可。 “加快速度，明日午时前送到这里。”楚黎笙沉声道，眸光泛着威压。 “是。” 月明星稀，楚黎笙终究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长孙允感觉到有人进来，便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疼痛。 楚黎笙看着头发凌乱，唇瓣苍白，眸光隐着疼、四肢血肉模糊的人，心口一颤，眸中水汽涌动。 他的脚下猩红一片，血水混合着汗与泪滴答滴答砸落下来。 她手中拿着棉布和药水来到了他的身旁，长孙允因为她的靠近，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楚黎笙并不言语，只是将其手腕上的锁链用纱布包住，然后又包扎了他手上的伤口。长孙允逼迫自己不能晃动，即使身体颤抖得厉害，。 “阿允，再等等，明天木偶就到了。”楚黎笙附耳呢喃道。 长孙允挣扎着扯了扯唇角，想要表现得轻松一些，他的意识早已被彻骨的痛意折磨得意识不清。 但是他还是听懂了那句话，还是尽力去回应眼前的人。 楚黎笙知道，如果她留下，长孙允只会更加难受，所以她处理好了他的伤口后，就离开了房间。 长孙允努力地睁了睁眼，想要多看一看那抹明媚的身影。 第二日，秦风再次为长孙允施了法，痛意舒缓后，长孙允整个人也脱了力气，身体直直就往地上栽去。楚黎笙身形一晃，就将人抱入了自己怀里。 她没有再理会屋内的秦风，抱着人直接就进了内室。 秦风苦涩地笑了笑，这是用完了人就不认账啊。 楚黎笙看着沉睡过去的人，心里难受得紧。 把人都折磨成这样了，狗天道，你别落在本尊手里。 她喝下一口药膳就其渡进了长孙允唇瓣中，如此往复，直到一碗药膳全部喂了下去为止。 她又轻轻擦拭了他的脸，他的手，整理了他的青丝，才离开了内室。 长孙允虽然睡得沉，可是意识还是有的。他感受到柔软的唇瓣将苦涩中带着甘甜的药膳渡入了自己的嘴里，也感受到温湿的巾帕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自己的双手。 他沉溺在这样的美好当中，如梦似幻。 …… “秦风，木偶可有问题？”楚黎笙出来后，看着沉着脸的人，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个木偶确实是公子的，只是……木偶被人动了手脚。” “到底怎么回事？”楚黎笙急声问道。 “木偶被人下了同生术，也就是说，木偶一旦被毁去，公子也就没命了，如果不毁去，公子就会受到木偶的控制。”秦风低声道。 楚黎笙手中的茶盏直接被摔了个粉碎。 秦风和青儿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立在一旁。 “不过，木偶既然在我们这里，我们就可以解除召唤，公子也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往后，只要公子与姜哲贤不碰面，他就无法控制公子。” 秦风又上前轻声解释道。 闻言，楚黎笙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去准备！”楚黎笙看着还在傻愣的人沉声道。 秦风抹了抹额上的汗立即退了出去。 一向伶牙俐齿的青儿也是跟在后面悄声离去。 陛下很少有如此生气的时候，就算是有也基本上和长孙公子有关。 楚黎笙看着长孙允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就回了内室打算把他叫醒。 “阿允，醒一醒！”楚黎笙坐在床榻边轻声耳语道。 她见人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俯身吻了吻那干涩发白的唇瓣。 长孙允下意识伸出舌头去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温度，又沉沉睡了过去。 楚黎笙眯了眯眼，直接伸手提起了他的耳朵，长孙允痛呼出声，睁开眼看到是楚黎笙，立刻又闭紧了嘴，揉了揉还泛着红的耳垂。 “起来，木偶拿到了。”楚黎笙淡声道。 长孙允如梦初醒般，满脸的懵懂和不可置信。 “木偶拿到了，不过出了些小问题，我们现在只能先解除召唤。”楚黎笙看着没有动作的人又解释道。 长孙允这才反应了过来，狐疑道，“木偶……拿到了？” 楚黎笙点点头，嗔怒道，“还不起来？” 长孙允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垂着头感激道，“谢谢陛下。” 秦风很快解除了召唤之术，长孙允顿感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阿允，因为你的木偶之身被人施了同生术，因此暂时无法解开木偶巫术，但是只要你不要再见姜哲贤，保护好木偶，它对你就不会有影响。” 楚黎笙看着一脸轻松惬意的小徒儿，开口提醒道。 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希望这两人再见面了。 长孙允直接跪在了楚黎笙脚边虔诚地将木偶举过头顶双手递给了楚黎笙，“陛下，这木偶就交给您了，奴的生死、喜乐也一并交给您。余生，陛下想要奴如何活着，奴便如何活着。” 楚黎笙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木偶，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去。 她本想让长孙允自行保管的，可是又担心卑怯的人多想，也担心木偶被人诓骗了去，于是便收下了它。 这一夜，长孙允虽然没有了身体上的不适，可是却依然陷入了梦魇，他惊呼着坐起了床。 “阿允，怎么了？”楚黎笙看到坐起身的人睁开了迷蒙的双眸低声询问。 “奴该死，扰了陛下休息。”长孙允下意识在榻上跪直了身子，惊慌道。 “梦到什么了？”楚黎笙见他如此，无奈道。 “奴……忘了。”长孙允垂眸低语道。 “阿允，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没有秘密，无论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更不能一个人承受痛苦，明白吗？” “对不起，陛下，都是奴的错。”长孙允哽咽道。 “闭嘴，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楚黎笙愠怒道。 “奴……” 长孙允不知该说什么，便直接将头磕在了床榻上。 “滚下去跪着。” 楚黎笙话落，就直接躺下身继续睡了。 她是真的生气，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又好不容易解了他身上的召唤巫术，这人嘴里却连个实话都没有。 长孙允不敢耽搁，迅速下了榻就跪了下去。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笙儿他的梦魇之事。自从上次离开了沧玄皇宫，他几乎没有睡一个好觉。夜夜不是被愧疚缠身，就是被梦魇吞噬。 他一次次梦到楚黎笙惨死在自己手中，这种梦，他要如何说出口？ 他跪在地上，心里却莫名地安宁了不少，也许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在还债，唯有如此，他才能得到救赎。 他心底早就被烙上了深深的印记，此生只配痛不欲生地活着，不该心存欢喜。 清晨醒来，楚黎笙见到挺直脊梁跪在地上的人，眸中闪过心疼。 “伺候我更衣。”楚黎笙淡声道。 长孙允听到命令后，迅速就要站起身，可是又因为双腿跪了一夜，差点摔倒。 “对……”不起。 笙儿昨夜说了，不能说这句话的，可是他该怎么办，该说什么？ 长孙允便又跪好，伏地磕头。 “怎么又跪下了？”楚黎笙的耐心瞬间没了。 “奴……在陛下面前失仪，还请陛下惩罚。”长孙允怯懦道。 “以后也不许说这句话了。”楚黎笙冷声道。 “是，奴知道了。”长孙允的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什么话都不能说，那他以后岂不是要成为哑巴了？自己明明只想对笙儿好的，可是为什么又惹得笙儿不悦了？ “还不起来帮我更衣？”楚黎笙沉声道。 长孙允小心起了身，熟练地帮楚黎笙更了衣。 “今日，你带上面具同我一起去祥城军营。” 她这几日因为长孙允的事情，一直没有出过城主府，今天也该去军营慰劳将士了。 “是。”长孙允赶忙应道。 用过早膳后，楚黎笙就带着长孙允一起来到了军营。军中很多事务都等待着她处理，长孙允便一个人随处逛了逛。 其实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到过军营，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格外新奇。 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军营的一处偏僻之地，他向里又继续走了走，几个士兵从不远处经过，只一眼，他就在其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长孙浩。 怎么会，他什么时候成了沧玄国的士兵了？ 第37章 暴晒三日 长孙允警觉地跟了上去。只见几人鬼鬼祟祟靠近了军营的粮仓，这时，长孙允还有什么不明白。那几人混进军营必然是居心不良。 他一个箭步飞身而上，想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伪装的士兵见行动暴露，便迅速分散开来，四散而逃。长孙允一掌打伤了两人，他瞥长孙浩跑远，顾不得其它，朝着他的方向追去。这边的打斗也迅速引起了周围士兵的注意，他们陆陆续续也赶了过来。 长孙浩飞身离开军营，长孙允也紧随其后。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即便曾经背叛过自己，他仍然不愿打伤了他。 在离军营不远处，他闪身上前挡住了长孙浩的去路。 “为什么去军营？”长孙允沉声问道。 他如今易了容，长孙浩并没有认出他。 面前虽然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可是那阴鸷、冰冷的眸子却似沉淀了万年雪霜。 长孙浩并未答话，出手就和长孙允打了起来，招招致命。 长孙允并未想伤他，于是没有进攻，只是闪躲。 长孙浩见他如此，更加肆无忌惮。长孙允又躲闪了几招，气不过便一掌将人震飞了出去。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长孙允寒声道，“还不快滚？” 长孙浩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没了踪迹。 而这一切却被后面赶来的一个士兵看在了眼里。 回到军营后，四个士兵阻拦了他的去路，“李将军要见你。” 长孙允挑了挑眉，便跟了上去。 “你追踪的乌兰国士兵呢？”桌案前，气势汹汹，满脸胡须的李将军质问道。 “逃了。”长孙允淡声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怎么听说是你专门将人放走的呢？”李将军沉声道。 长孙允沉下了脸，冷声道，“证据呢？” “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你让那人快滚。”一名士兵站了出来，愤然道。 长孙允瞥了眼那名士兵，默然不语。 “人证在此，难道你想抵赖？”李将军怒吼道。 “是，的确是我放走了人。”长孙允不急不缓，神色平静道。 这儿是笙儿的军营，他自然不愿惹出祸端。可是没想到，眨眼间，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可能杀了长孙浩，所以只能将人放走。可是如此一来，自己就成了勾结乌兰士兵的叛徒。 “好啊，看来你与他们是一伙儿的。”李将军冷声道，“来人，将此人压入大牢，好好审问。” 长孙允并未反抗，由着士兵将他押入了大牢。 鉴于他是陛下的亲卫，李将军亲自向楚黎笙禀报了此事。 “放走敌国士兵？”楚黎笙冷嗤道，“他可真是会给朕‘惊喜’。把他带过来，朕亲自审问。” “是。” 李将军领命后便派了手下将人带了过来。 长孙允见到楚黎笙心虚地低下头，双腿一屈就跪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李将军眯了眯眼。 这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啊。在我的营帐时，还是一副孤傲清高的模样，如今却跟鹌鹑似的。 “说。”楚黎笙威压袭来，周边空气瞬间冻成了冰。 “奴……属下的确放走了人。”长孙允嗫喏道。 “为何？” “那人是属下的弟弟。”长孙允直言道。 其他人并不知道长孙允的真实身份，也自然不会知道长孙允口中的弟弟就是从流放中逃脱的长孙浩。 可是他们在听到两人如此亲近的关系时，都很震惊。这人毕竟是陛下身旁的亲卫，而且看样子还深得陛下信任，这样的人居然是敌国士兵的哥哥，两人之间还不知道私下勾结过多少次。 “还有呢？”楚黎笙低怒道，“想好了再说。” “没有了，的确是因为他是我弟弟，属下才放走了他。”长孙允恭敬道。 闻言，楚黎笙真想将那榆木脑袋拍死。难道这人就不能编个理由吗？ 她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这人难道就不会变通吗？ “你可知，放走敌军将士是死罪？”楚黎笙厉声道。 长孙允将头垂得更低了，没想到片刻功夫，自己居然犯了死罪。 “末将请陛下严惩此人，也好给众将士立威。”一旁的李将军愤恨道。 如今正是敏感时期，将士们刚辛辛苦苦，舍生忘死打了仗，哪里容得下叛徒？ “请陛下严惩此人。”其他在场的将士也都单膝跪地附议道。 长孙允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军纪严明，才能做到军心一统。 楚黎笙睨了眼一众跪地的人，眼神挑了挑。 “来人，拖出去吊起来，暴晒三日。”楚黎笙寒声命令道。 暴晒三日，不饮水，不进食，无人能活，这是要活活把人饿死、渴死、晒死、 几名士兵立即进来，将人带了出去。 离开营帐前，长孙允抬头凝了眼楚黎笙，水光潋滟的眸光中透着破碎和不甘心。 为什么？他才刚回到笙儿身边，还没开始赎罪，为什么就要死了？ 楚黎笙眸光依然森冷，不含温度，只是静静看着离开的人。 长孙允被倒着吊在了铁索上，整个身体悬浮在半空，双手无力地向下垂着，午时毒辣的太阳将人晃得睁不开眼。 汗水顺着额头、手指、青丝无声地滴落下来，然后又转瞬消失在了地面。 “呸。”一名士兵走到他的跟前，吐了一口痰在他的旁边。 就这样，时不时有士兵过来，侮辱性地来这么一下，更有甚者，直接上来拳打脚踢。 长孙允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人憎鬼弃的一天。他没有叛国啊，他只是不忍自己的弟弟名葬于此。 倒立着的脑袋被人打得斗左摇右晃。 以他的武功，即使双脚受到束缚，他也完全可以要了那些人的命，可是不行呢，这是笙儿的命令，是他该得的，他得忍着。 笙儿才救了自己的命，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来找死，笙儿一定生气了。 夜里，长孙允迷迷糊糊看到一道黑影，他不用睁眼便知道是他的笙儿来了。 楚黎笙直接塞了颗丹药，又喂了口水给他。 “记住，不准死。”离开前，楚黎笙低声道。 “陛下！”长孙允看着瞬间隐了踪迹的人呢喃道。 第38章 以后不会乱走的 干涩的眸子攀上泪珠，原本破碎的一颗心又开始跳动了。 笙儿既然让自己活着，那自己就得活着。 第二日夜里，楚黎笙又出现了，这次她给长孙允喂了两颗丹药，又给他喂了一口水。 此时，长孙允张了张干裂的唇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若不是他武艺高深，恐怕如今已经去见阎王了。 楚黎笙深深看了他一眼，便闪身离开了。 这里经常有巡逻士兵，她不便久留，何况现在该说什么呢？ 她想骂人，可是每次见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所有的重话便吞进了肚子。 第三日，长孙允的意识愈发模糊了，他似乎真的要死了。 可是，他还不能死，笙儿不准他死的。他怀着卑微的期盼，努力地保留着一口气。他想要睁开眼睛保持几分清明，可是眼皮沉沉地耷拉下来，任他怎么睁也只有一条缝。 最后，就在暮色完全压下来时，长孙允失去了意识，停止了呼吸。 他还有债没有还，他不甘心啊。 多少次他萌生了轻生的念头，可是这次，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 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马车上。 入目便是笙儿清冷的面庞。 “醒了？”楚黎笙淡声问道，没有任何情绪。 长孙允猛地睁大了眼，坐起了身。 “陛……陛下。”长孙允颤声道。 他的嗓子很舒服，并没有不适感，身上也很干净，有人帮他清洗过，还给他换了身衣物，脚踝处也被人包了纱布。 “朕看，你最适合被锁在榻上。”楚黎笙冷讽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惹事。” “奴……以后不会乱走的。”长孙允软糯道。 “作为一个‘死人’，你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乱走的。”楚黎笙冷声道。 长孙允锦衾中的手颤了颤乖顺道，“是。” 他并不害怕以后自己悲惨的命运，可是他害怕笙儿生气。他知道，笙儿不开心了。 自己这次能活着，必然是笙儿救了自己。上次木偶的事他没不清楚笙儿如何得来的，如今又是起死回生之事。 他怎么越欠越多了，长孙允越想越懊恼。 “长孙浩出卖了你，为何还要放走他？”楚黎笙淡声道。 “他是奴唯一的亲人了，奴实在不忍心伤他。”长孙允胆怯道。 “为了一个出卖自己的人，把自己的命都赔了，长孙允，你可真出息。”楚黎笙讥讽道。 “奴这次放了他，以后便与他再无瓜葛了，从此奴只是陛下的。”长孙允垂着头，糯声道。 楚黎笙两根手指钳起她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 “看着朕。”楚黎笙低声命令道。 长孙允缓缓抬眸，恭敬地看向面前的女人。 “你早就是朕的了，何来‘从此’一说？”楚黎笙冷冷睨着她，眸光中透着寒凉。 “奴错了。”长孙允畏惧地垂了眸光，怯生道。 是呀，他明明早就把自己交给了笙儿，可是后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了她。 “朕有没有命令过你，不准说这三个字？” “奴下次不敢了。”长孙允赶忙道歉。 楚黎笙甩掉了他的下巴，寒声道，“回了宫，朕得好好跟你算算账。” 长孙允将还泛有红指印的下巴收了回去，喃喃道，“是。” 以往笙儿也生气，可是这次明显不同。 长孙允在马车上，几次想要跪下，可都被楚黎笙制止了。 “怎么，为了逃避惩罚，还想让自己病上加病？”楚黎笙愠怒道。 长孙允后来便不敢再跪，只是乖顺地躺在那里。 一行人停下休息后，长孙允继续躺在马车里，一个是他的脚踝还受着伤，另外，一行人中除了青儿和翠儿，便无人知道长孙允的存在。 楚黎笙没有给他吃食，只是给他喝下那苦苦的药膳，真的很苦，可是楚黎笙却丝毫不在乎。 一行人用完膳休息后，马车又摇摇晃晃上路了，可是没跑多远，长孙允便想要小解，只是这样的话让他实在难以启齿，而且，外面这么多人，他要如何掩人耳目？ 憋了老半天，他最后还是忍之不住，怯生道，“陛下，奴想要……小解。” 楚黎笙眸光瞥向他，半晌，才拿出一个瓷罐递给了他，玩味道，“就在车上解决。” 长孙允看着递过来的瓷罐，羞窘地眸光乱颤，不知该往哪里瞟。 “朕的手都酸了。”楚黎笙见他迟迟没有接过去，不悦道。 长孙允赶紧双手接了过去，“奴……可以再……憋一会儿。” 楚黎笙坐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长孙允终究憋住住，大着胆子哀求道，“陛下可否……回避？” 楚黎笙看了一眼痛苦的人，吩咐道，“停车。” 楚黎笙和青儿很快就远离了马车。 她原本是存着心思狠狠地辱他，罚他，可是真到了最后一刻，她还是不忍。 两日后，马车直接停到了幽兰殿外。除了青儿，其他人都没有跟着进宫。 青儿遣散了周围的宫女太监，楚黎笙便抱着人直接进了内室。 “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这里。”楚黎笙将人放在榻上冷声命令道。 长孙允乖顺地应了声。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楚黎笙的，她想要自己如何都好。 另一边，自从乌兰国失了两城后，姜哲贤果然将兵权重新还给了镇国将军，并要求他要将三座城池半月内夺回来。 可是姜哲贤没想到的是，镇国将军居然用自己给的兵权霸占了皇城。如果不是皇宫内有先祖留下的巫术，此时只怕姜哲贤早已成了刀下鬼。 皇宫中的巫术开启后，任何人不得进，任何人不得出。 皇宫内有一座粮仓，足够维持皇宫内半年的用度，唯一的缺点便是膳食单一，原本吃惯山珍海味的皇室之人，怨念也是逐日上涨。 …… 楚黎笙收到消息后，心情颇为愉悦，她可是记得，当时镇国将军答应了自己，若是他取得政权，愿意成为沧玄国附属之国，每年会给沧玄纳税进贡。 这样不用劳民伤财就收服了一个国家，楚黎笙自然是高兴的。 第39章 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幽兰殿内，长孙允跪在殿门口，等着楚黎笙回来。 自从楚黎笙早膳离开后，他便在这里跪着了。如今已是日暮时分，可是楚黎笙还未回来。 他便这样等着、盼着。楚黎笙没让他跪的，可是唯有如此，长孙允才觉得好受些。 他又起了心思，他想要赎清自己的罪，也许这样，笙儿还是会喜欢自己的吧？ 本来他已经卑微地不敢有这种玷污神明的心思，可是当他再次进入这里，望着熟悉的一切，忆起两人曾经在此留下的美好，他便想要不顾一切地再一次求得笙儿的爱，求得她的垂怜。 楚黎笙进殿后，便看见依旧跪得笔直的人。她睨了眼只着轻纱的人，片刻失了神。 “还当自己是男宠？”楚黎笙戏谑道。 “奴不敢，奴只是在做身为……床奴的本分。”长孙允忍着羞意说着放荡的话。 “床奴？”楚黎笙勾了勾唇，一脸的玩味儿。 “那朕是不是要让教司坊的人过来好好教教你规矩？”楚黎笙语调平静无奇，眸光却泛着寒。 长孙允想起刚来那两日嬷嬷教自己规矩的情景，整个脸唰的红了。 在楚黎笙面前怎样都可以，若是让他在外人面前做出些羞耻的动作，他是做不出来的。可是笙儿想让他如此，他就不能拒绝。 “一切都听陛下安排。”长孙允恭顺道。 闻言，楚黎笙只想一巴掌呼上去，当然，她也确实如此做了。 原本羞红的如玉般的脸颊，如今更加妖媚了。 长孙允不明所以，他反思着到底自己是哪里又惹得笙儿不悦了。 “奴……若是做错了事情还请陛下言明，奴都会改的。”长孙允大着胆子嗫喏道，“奴想要变成陛下喜欢的样子。” 楚黎笙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出声。 “长孙允，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若是朕的喜欢是能被人调教出来的，那早就有成百上千的男子围绕在朕的身边了。” 楚黎笙冷嗤一声，摇了摇头，径直去了内室换下朝服走了出来。此时青儿已经将饭菜摆放在了食案上。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跪在地上的人，便退了出去。 自从长孙允出现，陛下的很多行为都无法解释，直觉告诉她，要离此人远一些。 “过来。”楚黎笙淡声道。 长孙允没有犹豫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就爬着过去了。 楚黎笙见了，眼神瞥向一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她是打算等这个人的身子养好了些就狠狠惩罚他的，这一世的徒儿实在太过欠揍，可是每次见他轻贱自己，心里却又及其恼怒。 “顶着。” 她随手拿了一盘菜放在了他的头上，然后又将一碗饭递给他。 “舔着吃。别把盘子砸了。” 长孙允看着手里的碗，感受到头顶的重量，却不知如何下口。他的头只要稍微抖动，那盘子必然会落下。 “怎么？不是说要变成朕喜欢的样子吗？”楚黎笙揶揄道，“那朕就亲自教教你。” 长孙允不敢再耽搁，将碗端在唇边，保持头不动，将舌尽量伸长去触碰那些米粒。 楚黎笙不再言语，专心地吃着饭，偶尔还会夹一些长孙允头上的那盘菜。 长孙允终于把碗里的饭艰难地解决完，心里舒了口气。 “这里面任选一种姿势摆好，等朕沐浴完要看到。”楚黎笙扔了册画本给他俏笑道。 长孙允接过，翻了几页，脸上陡然绯红。 他咽了咽口水，缓缓起身，揉了揉红肿的膝盖，选了一个看着比较简单的姿势实践起来，可是那些姿势看着简单，模仿起来却并不轻松，尤其是在时间比较长的情况。 楚黎笙回了内室，果然看到一幅让她垂涎欲滴的画面。 以前在天界，她也不是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可是奈何徒儿那傲娇的性子，哪里肯如此乖顺。没想到下了凡界还有这样的福利。 “眼神不对。”楚黎笙嗔怒道。 长孙允记忆力极佳，他的脑海刹那便出现画中人那妩媚、妖娆又楚楚可怜的眼神。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果然多了些妩媚，虽然不全然相似，可却比那画中人却更加勾人。 楚黎笙看愣了神，她款步走了过去，手轻轻覆在了他的腰间，虽然隔着薄纱，可是长孙允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 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可是姿势却依然保持得很好，喉结不自主滚动着。 楚黎笙原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可是此时见他这副妖精模样，哪里还忍得住。 不过，她可没忘了，现在长孙允可是在受罚。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不会轻易饶了他。 终于在长孙允身体颤得厉害，哭着不断求饶中，楚黎笙才震碎了他的纱衣，将人摁倒了下去。 …… 长孙允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桌案上留了字条，命他醒来用完膳后便开始修炼武功。 一旁还放了一本武功秘籍。 长孙允不明白楚黎笙这是何意，但是他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修炼武功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楚黎笙这几日都很忙，每日总是太阳西沉才回到寝宫。可就算她不在寝宫，长孙允也会自觉修炼武功，甚至以更加严酷的方式要求自己。所以身体上总是小伤大伤不断，似乎只有如此，他才能更快地赎情自己的债。 这一日，他练功急切了些，五脏六腑险些移了位。直到楚黎笙回来，他都没醒。 楚黎笙看着晕倒在地的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上前把了把脉，确定他无性命之忧才放心下来。 长孙允醒后，便看见楚黎笙那双冷寒的眸子。 他从榻上下来，随即跪了下去。 “陛下，奴练功时不小心伤了自己，奴不是故意的。”长孙允怯懦道。 这几天下来，他慢慢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除非是笙儿罚的，否则女人就会很生气。 “这么喜欢把自己弄伤？”楚黎笙沉声道。 “奴没有，奴只是想尽快练好陛下交代的武功。”长孙允越说声音越小。 第40章 试药 “跟朕过来。”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长孙允下了榻双腿一屈便准备爬着过去，楚黎笙睨了他一眼，从柜中取了一套衣服给他，“换上这一身随我出宫。” 长孙允看着面前的裙装，心里虽然抗拒，可是行动上却并不迟缓。 一身女装很快穿在了长孙允身上。 “难道让朕替你梳妆？”楚黎笙看着面前的人，不男不女的装扮，语言轻佻，眸光却亮了亮。 没想到这样的阿允又是另一番滋味。 长孙允赶忙坐在梳妆台前，替自己绾发梳妆。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太难，他以前经常伺候笙儿梳洗，这些他早就炉火纯青了。 不多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来长孙允是名男子了。 “如果阿允是女子，定然是个狐媚子。”楚黎笙揶揄道。 长孙允并不敢反驳，只是垂着头，羞涩地将目光挪到他处。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宫。 一路上，长孙允虽然没有往外望去，可是光听声音，就感觉街道比往日冷清了不少，不知是什么原因。 长孙允下车后才知道他们来了神女庙。 长孙允如同鹌鹑一样紧张地跟在楚黎笙后面，他并不认为笙儿会像以前一样带他来这里帮忙端茶倒水抓药。 直到两人到了神女庙的后山，楚黎笙才停了脚步。 “后山内是试药之所，既然你这么喜欢糟践自己的身子，以后你便留在这里做个药人。”楚黎笙淡声道。 闻言，长孙允心口一紧，直直跪了下去。他要是来这里做药人，岂不是就见不到笙儿了？可他只想留在笙儿身边赎罪。 “奴不该弄伤自己，陛下可以狠狠罚奴，但能不能别把奴留在这里？”长孙允此时女儿装，外加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还真是我见犹怜。 楚黎笙手指温柔地滑过他略带猩红的眼尾，又将自己头上的玉簪取下，戴在了他的头上。 “这只玉簪很漂亮，朕偶尔戴戴也觉得新鲜，”楚黎笙柔声道，“可是你说它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留吗？” “没……没有。”长孙允垂着头。他明白，楚黎笙是在告诉自己，他就如同这根玉簪，偶尔把玩一番，可是却又能随手送了人。 “阿允，你可没有权力拒绝。”楚黎笙漠声道。 长孙允不再说话，他早就知道笙儿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可是每次，他还是心存侥幸地希望女人能偶尔大发慈悲。 他跟着她进入了洞中，里面有三四个药童，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老者，那人满头银发，眸光炯炯，打量着长孙允。 “谷主，你确定你送来的这个男娃可以？”老者嗓音中带着一抹兴致。 他是相信楚黎笙的，既然她能将人送来，那这人肯定没问题。 “你要的人，我可是送到了，解药，七日内制好。”楚黎笙淡声道。 “你以为老夫是神吗？七日，你怎么不去抢？”老头委屈地嘟囔道。 楚黎笙并未理会他的情绪，而是转身看了眼长孙允沉声道，“在这里乖乖听老头的话儿。我可不希望带过来的人被嫌弃。” 长孙允立刻跪下，软软应了声，然后又眼睁睁看着楚黎笙消失的背影，神情委屈极了。 如果不是她的命令，他怎么会留下任人宰割。 可是为什么非要让别人动手呢？其实只要这个人是笙儿，他便不会觉得委屈。 “小伙子，别看了，她那样一个冷心的人，你再看她也不会返回把你带走的。”老头子懒洋洋道。 “您为何会知道我是男子？”长孙允有些好奇。 他自己照过铜镜，知道自己什么模样，走在大街上没人会认出来。 “你小子骗别人可以，老夫只要闻闻味儿就知道你的芯子。”老者嬉笑道。 长孙允无语地挑了挑眉， 洞内萦绕着浓重的草药味，罐内各种各样的蛇鼠虫蚁，时不时传来骇人的嘶吼声，外加上昏暗的光线，让人有些胆寒。 “小伙子跟老夫过来吧，接下来的七日你可要忍耐着些，要怪你就怪谷主，谁让她只给老夫这么短的时间呢？” 长孙允被领进了另外一个独立的洞口，里面倒是亮堂不少，可是却也更加渗人。到处血迹斑斑，而且四周墙上爬满了蛇。 “放心，老夫答应过她不会把你弄死，你就死不了。”老头子见他定在原地开口安慰道。说是安慰，却更像恐吓。 长孙允平静地站到了他指的位置，然后四肢、腰、脖颈都被锁链固定了下来。 老头见他毫无惧色，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欣赏，要知道以前那些人可都是要死要活的。这还是第一个自愿被束缚的。 “能不能帮我把头上的玉簪保留好？”长孙允淡声询问道。 他担心自己疼痛挣扎间将笙儿送他的玉簪弄坏。 他希望那只玉簪能重新回到笙儿身边，这样就好像自己也能回去一样。 老头点了点头，拔下来他头上的玉簪，便离开了。 那些莫名其妙的蛇因为老头的离开，无所忌惮，一窝蜂涌上了他的身体。 长孙允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些毒物为所欲为。 另一边，沧玄朝堂上，人心惶惶。 因为皇城周边的三座村子突发疫症，许多流民向着皇城涌来。三日过去，疫症愈演愈烈，传播迅速，就连皇城之中的人也被感染了。 这也是为什么楚黎笙这几日比较忙的原因。她以神医谷谷主“寒月”的身份亲自查看了病症，也研制了一些药方出来，可是效果甚微。 “陛下，听闻您宫中有可解百毒的药人，还请陛下体恤百姓，请那药人出来为大家解毒。” 说此话之人是刚升督察院御史的柳旭，不过而立之年。 楚黎笙对这种级别的官员并不是太关注。 自从她登基以来，还没人敢在朝堂上如此说话。楚黎笙可是出了名的残暴，弑杀。 楚黎笙冷冷睨着一身清流，跪得笔直的人。能知道她宫中有药人的屈指可数，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他是从何人嘴里得知了此消息，而且还不要死地在朝堂之上劝谏。 第41章 交出药人 朝堂上的官员听闻此话，都是一脸的惊骇。他们虽然听到传言说被送到钟楚国的药人不是长孙允本人，但是也只当道听途说，世上药人可不多得，哪里那么容易就找到另一个人代替。 如今居然敢在朝堂公然提出此事，说明十有八九传言是真的。下首的官员开始窃窃私语。如果真的有药人，那这次的时疫就迎刃而解了。 “陛下，如果此次疫情再得不到控制，国之危矣，还请陛下交出药人。”又有官员附和道。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官员站了出来。 楚黎笙睥睨着下方众人的嘴脸，实在是觉得可笑。他们居然单纯地认为只凭借一个药人，就能救下几千感染了时疫的人，他们不知道人的血就那么一点吗？就算是抽干了也只是杯水车薪。 到时候，大家会因为抢夺药人之血而相互厮杀，血流成河，亲人反目。 他们大多数人不是因疫症而死，反而会死在自己最熟悉的人手上。 这世上本不该有药人存在的。 “既然众爱卿觉得朕的宫里藏了药人，那不如你们去搜一搜如何？如果搜到了，朕就将药人交给你们，如果没搜到，所有参与搜宫的人，朕一个不留。” 楚黎笙威压袭来，整个殿中置身于寒冰内，让人不禁打着哆嗦。 “柳爱卿，就由你带领大家去搜。”楚黎笙沉声道，“各位官员可都是国之栋梁，治世之能臣，搜个人应该不难吧？” 众人噤若寒蝉，大殿蓦然鸦雀无声。 “三人成虎，这个道理众爱卿都明白吧？既然朕说什么你们都不信，那也只能让你们亲自验证了。” “臣认为，无论有无药人，此事都不可取，药人之血尚且能救几人，可并不能解决时疫困局。” 良久，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话语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楚黎笙冷寒的眸子中，终于露出了些欣慰。 看来朝堂上也不都是蠢人。 “柳爱卿，你认为呢？”楚黎笙睨着他冷声问道。 “微臣认为……药人可解一时之忧，安抚……百姓恐慌的情绪。”柳旭支支吾吾道。 “哈哈哈……柳爱卿，朕命你带五百侍卫搜宫，搜到了，你便活，搜不到，你便去请教刑部尚书自己的死法。” 柳旭愣了愣神，说出那话时，他没想过活，可是提到死法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这样，柳旭被逼着用了整整一天，搜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 自沧玄立国以来，这可是闻所未闻。 很显然，他什么也没搜到，最后落了个诛九族的下场。 楚黎笙再此期间也在调查，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因为知道长孙允之事的人，也就只有身边的人了。 敌人再强，她都不怕，可是她不能忍受身边之人的背叛。 不过，这次倒是有一个意外之喜。这个皇位后继有人了。 …… 楚黎笙亲自带着几万侍卫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她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出屋，又安排户部开放粮仓，为家家户户送去粮食，所有的部署都由她亲自监管。 三日后，疫症得到控制，不再蔓延。解药虽然还未配好，可是却也出了些暂缓病症之药。 “陛下，您三日未歇息了，还是先回宫休息吧。”跟在她身旁的青儿实在看不过眼，出声劝道。 这三日她还休息过两次，可是陛下是实实在在奔波在路上，片刻不得闲。为了节省时间，就连马车都不坐，全部是骑马前行。 而因为陛下的举动，朝廷官员和普通百姓也都似被感染，不敢懈怠丝毫。 “枕风踏雪，别有一番风味。” 说完这话，她上了马车，眼睛一闭便睡着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就醒了，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 她每日都要来看看城门外时疫百姓的安置情况，也会看一看守城侍卫是不是会玩忽职守。 她的每一次出现都能似一缕曙光，给大家带来了希望，也给百姓们带来了信仰。 …… 七日了，这天她独自去了神女庙。 这期间，很多次，她都想过来看看阿允的，她知道他在受苦。 可是她又不敢冒险，一个是害怕被人发现，一个是她害怕自己会忍之不住，将人带走。 可是这是如今最快速的办法了。 “谷主，解药成了。”楚黎笙进了洞中，老头就喜滋滋炫耀道。 “他如何了？” “放心，有老头我在，他还不会死。” 楚黎笙熟门熟路就去了禁锢长孙允的洞内。 一张铁青狰狞的脸，时不时抽搐的身体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毒痕，眼眸空洞破碎的人出现在了楚黎笙的眼中。 她早有心里准备，可是看到的刹那，心还是疼得厉害。 “放他下来。”楚黎笙低声道。 “他的蛇毒还未解呢。”老头提醒道。 “放他下来。”楚黎笙加大了音量。 老头一听这语气，知道“寒月”生气了，不敢耽搁，赶紧将人放了下来。 刚解开束缚，长孙允就要将头撞击在石墙上，楚黎笙一个闪身就将人紧紧搂在了怀中。长孙允太疼了，一口就咬在了楚黎笙的肩膀上。 “嘶~” 楚黎笙痛哼了一声，可是也没制止他。 “拿件衣服过来。”楚黎笙看着衣不蔽体的人朝着老头命令道。 老头迅速拿了件衣物过来披在长孙允的身上。 “这件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楚黎笙走之前又叮嘱道。 她虽然相信老头必会守口如瓶，但是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 其实当时疫爆发时，楚黎笙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长孙允必须足够的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强大到无人敢觊觎，无人能嫉妒的地步，才能真正获得救赎和自由。 他还要积攒功德，方能圆满。 当时，她脑海中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引药人之血，方能渡过此劫。 这是劫，是天意，也是功德和因果。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体动了饮他血的心思。可是面对上千人，上万人的生死，她的心也晃动了。 第42章 离开 纠结了两日，当她看到因为练武满身是伤的阿允时，便下了最后的决定。 这劫终归是逃不掉。不在这里，就在那里。 不过，她当然不会愚蠢到直接让人饮了他的血。 她决定通过特殊的蛇饮下他的血，然后，让那些蛇的血与阿允的血相互融化，从此，那些蛇就有了解百毒之能。 这样，老头就可以取用蛇血作为药引来制作解药。 只是当蛇在吸食他的血时，难免会有毒素侵入他的身体中。 长孙允当时若是清醒，就能发现，但凡有蛇咬过他一口，便会被老头取走，然后又不断地驱使着新的蛇进来。 老头把握得很好，每天只会让长孙允失去特定的血量，这样他就不会死。 “这个，是他让我帮忙收着的。”长孙允追了出来，将一支玉簪交到了楚黎笙手上。 楚黎笙看着那熟悉的玉簪弯了弯唇，接过它收入了怀中。 …… 楚黎笙将他带回宫中，亲自为他解了毒，又让他在药浴泡了三天，长孙允才醒了过来。 当他睁眼，看着熟悉的环境，双眸溢出委屈又激动的泪花。 那七日，不仅仅是被蛇啃噬的疼，还有被其缠身的惊恐。成百上千的蛇十二个时辰不停地缠在他身上，钻进他的衣袍内，不放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缓缓游移着，舔舐着…… 他那时候唯一的信念便是等着笙儿的出现。他不能死了，他要等她。 “怎么醒来就哭？”楚黎笙进来看着泪眼婆娑的人急忙问道。 “陛下！”长孙允怯怯地唤出了声，他害怕这一切又是梦。 楚黎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疼地将他搂进了怀里。 “阿允，一切都过去了。”楚黎笙柔声安慰道。 别人看不出来，她却是能看到的，阿允身上多了一圈光环，这说明这一世他完成了历劫，往后便能顺遂了。 “陛下，能不能别把奴送回去了，奴害怕。”长孙允嗫喏着开口，生怕面前的女人生气。 “好，以后阿允永远都陪在我身边。”楚黎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真的？”长孙允没想到这么快便得到了答案。 “嗯，真的。” 羽毛般轻柔的声音挠着他的心，痒痒的，暖暖的。 两人相拥而眠，不知何时，金乌洒下，一切又焕然一新。 “阿允，我们今日便离开这里。” 两人用完早膳后，楚黎笙蓦然开口。 “离开？” 长孙允不明白为何要离开。 “我已经为沧玄找好了新的国君，如今可以带着阿允游历山川大海。”楚黎笙温声道。 “啊？”长孙允仿若在做梦。 这几日，由于解药配置成功，外加疫情传播得到了控制，所以疫症的事情得到了有效的解决。 楚黎笙在百姓的心目中也变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朝堂之上，她将帝王之位传给了户部尚书，这是史无前例的，打破了沧玄国世袭制的传统。但是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因为她也没做过什么传统的事儿。 关于柳旭知道药人之事的原因，她也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长孙浩传了消息给他。 柳旭是原丞相的门生，丞相曾救过他的命，此人和月贵君关系也颇好，后来丞相一家处斩，他自然生了怨念，一心想要替丞相一族报仇。 此次得知药人之事，不管真假，他都想搏一搏，否则只怕终生再男有机会。 长孙浩是在那次阿允放了他之后，他回到乌兰国，才察觉出来的。 他想要立功，所以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柳旭。 楚黎笙自然不会放过他，当时就派了那边的人将他灭了。 长孙允直到坐在马车内，脑袋都有些懵。 “陛下，我们真的要离开？”长孙允难以置信地再次问道。 楚黎笙轻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过，你的惩罚还没有结束。” 长孙允一听，便乖顺地跪在了她脚边，“只要不把奴送走，奴任凭陛下惩罚。” “我如今已经不是陛下了，以后你要如何称呼？”楚黎笙带着玩味儿看着他。 “主子？”长孙允小心翼翼询问道。 他记得在宫外，她的那些属下都这么唤她。 楚黎笙没说话，只是沉着脸睨着他。 什么都没说，可是却什么都说了。 “主……主人？”长孙允又赶紧改口道。 他记得在床笫之间时，笙儿让他这样唤过自己，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让他唤“笙儿”的，可是如今，他自然不敢。 “这只玉簪收好，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还回来的道理。记得，好好戴着。”楚黎笙命令道。 “是，奴会……好好戴着的。”长孙允嘟着嘴巴委屈地接了过去。 笙儿这是让他一直扮女人吗？ 他虽然委屈，可是还是拿出了马车上的铜镜扮了女儿装，然后又当着楚黎笙的面从包袱里取了那天的流光裙换在了身上。 这辆马车外面简单质朴，里面却是宽敞舒适，一应俱全的。两人在里面睡觉都绰绰有余。 “阿允越来越乖巧了。”楚黎笙奖励一般揉了揉他的脑袋。 “只要……主人喜欢，奴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舍弃奴。 长孙允跪在她的脚下，用脸讨好般地蹭了蹭她的腿。 “上次给你的那本画册带了吗？” 见他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楚黎笙心中的恶趣味也被成功激了出来。 “带……带了。”长孙允羞赧道。 “可有从上面学到有趣的动作？”楚黎笙玩味儿道，“一路行车甚是无聊，阿允难道不给我找找乐子？” “马车上吗？”长孙允羞窘地问道。 “所以阿允是不愿意？”楚黎笙嗔怒道。 “没有，阿允自然愿意。”长孙允急忙低声解释道。 只要笙儿喜欢，他便会做。 他记忆力极好，那个画册他翻过一遍，也就全部记住了。 马车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他寻着记忆将腰肢抬高，整个身体撑在一只手上，眸光也多了些妩媚。 楚黎笙似是对这个动作并不满意，随手拿了马车上的小皮鞭就将他的脚和手捆在了一处。 长孙允只觉气血翻腾。若不是他习过武，这样的姿势，人早就倒了下去。 第43章 进山 楚黎笙又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块白纱覆在了长孙允的双眸上。她瞧了眼楚楚可怜的人儿，满眼的笑意。 这么有意思的玩法，以前就应该诱哄着乖徒儿玩的。 长孙允双眼看不到，再加上这屈辱的姿势，便觉得时间格外漫长。但是笙儿没有喊停，他便不敢有其他动作。 “主人，可以了吗？奴……坚持不住了。”半晌，长孙允软着声音哀求道。 这样比受刑还难捱，他是真的觉得坚持不住了，才开口求饶。 “阿允，不可以求饶哦。”楚黎笙娇柔道。 “奴……会坚持的。”长孙允抿了抿唇，带着些委屈道。 “阿允真乖。” 楚黎笙起身摘下了他双眸上的白纱，看到他一副委屈的模样，便觉得喜欢极了。 长孙允重见光明，眼睛有一瞬间的酸涩，眨了眨眼，入目便是那张矜贵惊艳的脸。眼泪不自觉就攀了上来。 “这么委屈？”楚黎笙看着脆弱的人，心里也跟着疼了一下。 “不，不委屈。”长孙允摇摇头，“是奴没有用，不能让主人满意。” 楚黎笙愣怔了一瞬，她没想到他的可怜徒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一把将人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清了清嗓子温声道，“那以后阿允可要努力。” “奴会努力让主人满意的。”长孙允将头埋在她的身前，糯糯道。 楚黎笙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劲腰，“酸吗？” 长孙允乖顺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不酸，奴以后会多锻炼的。” 一路上，楚黎笙像是打开了新大陆，折腾着身下的人不停地哭泣求饶，双手也被勒出了红印，纤长的睫羽上总是垂着盈盈水光。 直到横跨山峦，穿云越谷，来到了一座悬于半山的阁楼处，楚黎笙才抱着昏睡的人从马车上下来。 “青儿，准备些热水。”楚黎笙进屋前吩咐道。 青儿应了声就利索地去了庖厨。 如今跟在楚黎笙身边的人也就只有青儿和翠儿两人。 她将热水倒入浴桶中，然后试了下水温，确定没问题后便退了出来。 楚黎笙将长孙允抱进浴桶后，他才悠悠转醒。 “主人，不要了好不好？”长孙允看着面前的女人迷迷糊糊，哑着嗓音就开始求饶。 “嗯，乖点，我只是帮你清洗一下。”楚黎笙柔声道。 长孙允这才意识到，自己赤裸着坐在浴桶里。 “主人，奴……奴自己来。” “难道马车上，我还没有教会你规矩？”楚黎笙不悦地挑了挑眉。 长孙允立刻闭了嘴。 他记得马车上，笙儿确实给自己立了很多规矩，还让自己在求饶时复述出来。其中好像是有一条，不能拒绝主人对自己做任何事情。 可他当时只是以为，那些都是床笫之间的规矩，如果放在平时的生活中也如此，那实在羞人了些。 两人都沐浴完后，青儿已将饭菜准备妥当。 “翠儿，出来。”楚黎笙陡然开口。 翠儿迅速从暗处闪了出来单膝跪地行礼。 “翠儿，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保护即可，不必隐藏在暗处，还有你们两人以后都上桌用饭，这里不是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主子，于礼不合。”两人同时开口。 “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没有那么多礼。”楚黎笙沉声道。 两人都听出了楚黎笙话语中的不耐，迅速应了声，就坐到了食案上。 “阿允，从明日起，你便要开始专心练武了。”楚黎笙用完膳后，淡声道。 “练武？”长孙允疑惑道。 笙儿把自己送去做药人前也是让自己练武。 “等你能打败我之后，才能出了这山。”楚黎笙又强调道。 “奴这辈子都打不过主人。”长孙允嘟囔道。 在见到楚黎笙之前，他本来以为自己武功不错，可是见了她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天外有天。 “放心，有我这个师父，你没问题。”楚黎笙自信地笑了笑。 她都能练成的武功，没道理小徒儿不行。 长孙允颓丧地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打败面前的女人。 …… 这两日，楚黎笙在马车上把人欺负惨了，所以这一夜她只是将人搂在怀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长孙允被人揽在怀中，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他连做梦都没想过笙儿舍下所有带着自己离开皇宫。他记得曾经笙儿提起过，会带着他离开皇宫，隐居深林的，可是那时他只当是笑话，如今想想，笙儿从未对他妄言。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呢？ 长孙允想到那些事，心中就疼得厉害。 这一夜，对于他来说，又是无眠的一夜。他害怕睡着了，一切又变成了梦。他躺在那里，不敢动弹，害怕吵醒笙儿。他知道笙儿最烦睡觉时被人打扰了。 天光微亮，楚黎笙睁开了眼。 她看着黑眼圈的人，撇了撇嘴。 “怎么，昨夜没睡着？”楚黎笙嗓子有些沙哑地问道。 “奴太兴奋了。”长孙允嗫喏着开口。 “就算昨夜没睡，今日也不能偷懒。”楚黎笙沉声道。 “奴不会偷懒的。”长孙允乖巧应道。 “昨日上山的路上有颗桃树，记得吗？” 长孙允点点头。那颗桃树长在悬崖边，艳丽多姿，实在太过显眼。 “去把桃花瓣上的晨露取来，用来煮茶，半个时辰后，我就要喝。” “半个时辰？”长孙允有些为难地问道。 半个时辰晨露都不一定能收集够。 “你有意见？”楚黎笙不耐道。 “没……没有，奴现在就去。” 长孙允更好衣，一路轻功就到了那棵桃树上。 他拿着玉净瓶，一颗一颗接着那闪闪发光的露珠。 果然如他所料，等他收集好晨露，时间已经到了。 他又用了一盏茶功夫才赶了回去。 第44章 第一世(完) 此时，楚黎笙正在用早膳，她瞥了眼长孙允手中的瓶子，不悦道，“既然没有完成任务，也就不必用早膳了，去外面水榭里跪着，双手将旁边的石头举着。” “是。” 长孙允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旁边的确放着一块足有百斤重的巨石，似乎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他忽然明白，原来是主人故意想要惩罚自己而已，罚就罚吧，又何必找借口。自己本就是来受罚的。 他举起石头就直挺挺跪在了铺有鹅卵石的地面。 一个时辰过去，膝盖疼得厉害，他有些坚持不住了。可是楚黎笙却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她只是慵散地倚靠着水榭中的摇椅，时不时抿口茶，偶尔扫一眼长孙允，似是在确认他是否有偷懒。 长孙允自是不会偷懒，可是现在，他坚持不住，身体微颤，举着石头的双手也微微曲着。 “嘶~” 长孙允被楚黎笙弹出的小石子打到了背上，痛呼出声。 “再敢偷懒，今日你就别起来了。” “奴不是故意的。”长孙允涨红着脸怯懦道。 他觉得那块石头若是打在他的脑袋上，他一定是当场没命的。他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血顺着脊背缓缓流了下去。 笙儿可真是狠。 “你的修为不错，奈何体魄太差，以前修炼时，定是很少吃苦头。”楚黎笙沉声道，“以后，你可是要把你前二十年偷的懒都还回来。” 长孙允被泪珠憋在眼眶，不敢落下。 师父以前对他很好，而且他的资质不错，很多功法他稍微琢磨也就会了，在体力方面自然不会太在意。 “奴会好好锻炼的。”长孙允艰难挤出了几个字。 他努力地将姿势摆正，头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总是在他快坚持不住时，楚黎笙就会狠狠用石子砸他一下。他可以确定，他的背部如今肯定是惨不忍睹的。 本以为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可后面又不知不觉坚持了两个时辰。期间，楚黎笙在水榭内用了午膳。 他当然只有干咽口水的份儿。 “起来吧。”楚黎笙终于恩赐般地开了口。 长孙允舒了口气，颤颤巍巍将石头放下，然后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膝盖上的血迹已将鹅卵石染上了红色。 他垂着脑袋站在楚黎笙面前，累极、饿极、困极，可是却也坚持着规规矩矩等待主人下一步命令。 “喝完这碗药膳，去摘些桃花来，做桃花酥。”楚黎笙命令道。 长孙允只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可是却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迟了些，他还是完成了楚黎笙的要求，晚膳也饱饱吃了一顿。 月上柳梢，楚黎笙给长孙允处理了背上的伤口，其实那些伤口并不深，之所以长孙允会感觉很疼，那是因为每次石头的击打处，都是长孙允的痛穴。 “阿允，还有力气吗？”楚黎笙娇媚问道。 长孙允闻言，本来疲乏的身体似乎又迸发出了力量。 他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可以玩点游戏吗？”楚黎笙软了声音单纯地问道。 长孙允身体颤了颤，他当然知道楚黎笙所说的游戏是什么，那两日，他可是被折腾惨了。 “奴都听主人的。”长孙允眸光有些颤抖，可是话语却是乖顺温软的。 楚黎笙从床榻下取出了一个木箱子，眼神露出狡黠的光。 “这可是我让青儿特意找来的，阿允过来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长孙允看着打开的箱子，脸颊转瞬染了红，双腿一屈便跪了下去。 “主人，奴不行的。”长孙允红着眼哀求道。 他看着那些各种形状、长短不一，精心雕琢的玉石，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可是却也明白不是正经东西。 “阿允，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楚黎笙娇声道。 长孙允最终还是被诱哄着蛊惑着，乖顺地做着各种难以启齿的动作，谦卑地迎合着，害怕自己扫了心中神明的兴致。 他低泣着婉转哀求，可是当他瞥到眸光带着欲火的人时，又缠着人不肯放手了。 迷迷糊糊，长孙允累得终于睡了过去。 楚黎笙看着睡梦中还时不时抽泣的人，心里喜滋滋的。 她的乖徒儿当着可口。 …… 时光荏苒，岁月更迭。 长孙允在楚黎笙的训练下，武功自然是突飞猛进，五年后，两人也终于能打成平手。 这期间，长孙允总是战战兢兢地迎合着楚黎笙，只要她提出的要求，无论多么离谱，长孙允都会去做，从未忤逆。 午夜时分，他还是会时常陷入梦魇，陷入那令他心惊胆战的情绪中，所以，即使后面楚黎笙允他不跪，允他肆意，他还是依如从前。 楚黎笙的一个皱眉，他都觉得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 两人后来出了山，浸透人间烟火，潇洒肆意地游戏在人群，矗立在高峰，翱翔在高空。 楚黎笙因为那十年寿命在不到五十岁时，便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日，长孙允紧握着她的手，呢喃道，“笙儿，我爱你。” 随之，他的手便缓缓垂落下来。 直到生命的尽头，他才说出了这一句日日夜夜放在心上的话。 他始终觉得他是不配的，他已经赎不清自己的罪孽了。 …… 宝贝们，这一世完结了，感谢你们的支持。下一世是天才大小姐和豪门私生子的故事，个人觉得一定比第一世好看，希望你们会喜欢。 第1章 见面 “shit!” 楚黎笙再次见到她的徒儿时开口就飚了这么一个词。 她仅仅回了趟天宫，想问清楚他徒儿下一世的名字，这样也不至于如这一世一般，苦苦寻人二十年。 可就是这回天宫的时间，再次见到自己徒儿时，居然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此时楚黎笙八岁，而她那可怜的徒儿已经十八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人直接送走，重来一世。 …… 祁家酒宴上，京城各大豪门世家都应邀前来参加祁老爷子七十大寿。 这其中也包括楚家。楚黎笙便是楚家的大小姐，她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楚墨染，比她大六岁。 祁家虽是十大世家之一，可是比起位列前三的楚家，却还是天壤之别。 “洛寒，简小姐的手链掉入了泳池，你赶紧去把它捞上来。” “洛寒”两个字，让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喝着鲜榨果汁的小女孩“噌”地起了身。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着高档定制西服，约莫二十的年轻人，正朝着一个身形修长瘦弱的服务生厉声命令道。 因为那个服务生背对着她，所以楚黎笙并未看清他的样貌。 她起身直接朝着服务生走去，而此刻那人也放下了手中收拾的餐盘，朝着游泳池方向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你是死的吗？走那么慢？”那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在后面骂骂咧咧。 “从哪里掉下去的？”来到泳池边，那名服务生转头问道， 楚黎笙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shit!” 不用多做确认，楚黎笙就知道这人就是她的乖徒儿。 这张脸和上一世的阿允太像了。 只是多了些愁绪阴郁，少了份孤傲。 “就从这里掉下去的，你赶紧下去捞起来。”那名年轻人急声道。 楚黎笙就眼睁睁看着她的徒儿脱了鞋就直接跳进了泳池，身上的衣物都没褪去。 一群公子小姐们站在泳池边看着跳下去的人儿，有鄙夷的、玩味儿的、镇定的、不屑的，唯独没有担忧的。 “祁二少，如果我是你，早就把他给弄死了。” “这种私生子，如果敢进我家，我一定让他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不如，一会儿我们把他衣服扒了如何？” 他们口中的祁二少就是刚才指使洛寒的年轻人，名叫祁宇安。 一群世家子弟围着他充满恶趣味地提出各种整人的点子。这似乎能给他们无聊的生活中添色不少。 “人怎么还不上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那位丢手链的简小姐见人久久都未上来，有些焦急问道。 “他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祁宇安一副吊儿郎当地回答道。 楚黎笙此时也来到了泳池边，她从司命那里知道，他的小徒儿这一世叫李洛寒。所以，刚才，一听到那两个字，她的心就激动了起来。 没想到真的是她的小徒儿，不过，看这情况，他似乎有些惨。 “你为什么这么对待他？”楚黎笙仰头看着祁宇安，生气地撅着小嘴，脆生生质问道。一双水光闪闪的双眸眨啊眨，婴儿肥的小脸让人忍不住就想捏一捏。 “小朋友，你谁啊？我怎么对待他关你什么事儿？”祁宇安被人质问，脸色不悦。 “她不是楚家那位大小姐吗？听说是个天才呢。”一旁有人低声道。 “小朋友，你可以去游戏区完哦，这是大人的游戏，你不懂。”一位打扮时尚的少女娇声道。 楚黎笙听了就觉得恶心。 她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把目光看向池水中。快两分钟了，洛寒还没上来。 她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服务生，正准备让那人下去看看时，洛寒终于浮上了水面。 楚黎笙直勾勾盯着浑身是水的人，嘴角不自觉上扬着。 这副禁欲中又带着纯澈无垢的模样，每次都能戳中我的小心脏。 他游到泳池边，双手一撑就利索地上了岸。 “东西呢？”祁宇安冷声道。 他伸出手就将手中的手链递到了他手中。 祁宇安接过，看了看手链对着一旁的简宁，眼神挑了挑，轻声问道，“是这个吗？” “祁二少，这可不是我的那条手链。”简宁嘟着嘴抱怨道。 洛离听到后，眼神眯了眯，脸色沉了下去。 “还不再去找？”祁宇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二少爷，我已经在泳池内找了一圈，只有这一条手链。”洛寒垂着眼，淡声道。 “叫你下去找，你就下去找，哪那么多废话？”祁宇安怒吼道。 眼下已是深秋，洛寒湿漉漉的衣服、裤子粘连在了他的皮肤上，头上的水还在往下滴着。可是周围的人只是挠有兴致地看着好戏，没有人递上浴巾，也没有人开口替他说一句话。 洛寒知道这是在戏弄他，可是他抿了抿唇，就打算继续跳下泳池找手链。 “哥哥。”楚黎笙软乎乎的一只小手紧紧拉住了他骨节分明的修长冷白的手上，声音糯糯酥酥的。 手上突然而至的温暖让洛寒身体紧绷了一瞬。 他转头看向侧旁单纯可爱的小女孩，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目光——心疼、眷念。 “等一等。”楚黎笙对着洛寒低声道。 “简小姐是吧？这是楚家珠宝行的金卡，拿着它，你可以在珠宝行内任意免费挑选一件珠宝。”楚黎笙对着一旁站着的简宁缓声道，“至于你那手链，既然已经掉到了水里，自然是配不上简小姐了。” “小屁孩，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儿，你少管。”祁宇安见她拆自己的台，接过话低怒道。 “简小姐，难道你要因为一条手链得罪楚家？”楚黎笙丝毫不理会祁宇安，眸光转冷。继续对着简宁说道。 “一条手链而已，我不要了，不过小朋友的卡还是收回去吧。” 楚家不是她能得罪的，这点简宁很清楚。而且刚才楚黎笙的眸光似是能把她吞了，她的确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恐惧。 “简宁，她就一个小破孩儿，就把你吓着了？”周围的一个男人不屑道。 “哥哥，你的衣服湿了，我陪你去换件衣服。”楚黎笙丝毫不畏惧周围人的目光，拉着洛寒就要走。 第2章 往事 “谢谢小妹妹，哥哥没事儿，哥哥会去找到那条手链的。” 洛寒话落，就再次跳进了水里。 楚黎笙懵了一瞬，在场的其他人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祁宇安则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祁二少，你这个私生子弟弟被调教得不错啊。”当即，有人反应过来调侃道。 楚黎笙可爱的小脸转瞬拧成了一团。 这一世的徒儿莫非是个傻子？ 她转身迈着小短腿傲娇地进了屋子，将刚才的闹剧隔绝在外。 坐定后，她拿起粉粉嫩嫩的手机拨了个电话脆声道；“帮我查祁家的私生子洛寒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是，大小姐。” 当她抬眼再次看向玻璃幕墙外时，一群人正在对浑身湿透的洛寒推推搡搡，甚至有人上手打算扯下他的衣物。 不过洛寒似早有预料，将自己的身体护得死死的。毕竟是公众场合，他们倒是也不敢太过分。 楚黎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堵着气，不得发泄。 直到离开，楚黎笙都再没和洛寒说过一句话。 “阿黎，怎么不开心了？”路上，楚黎笙的父亲楚潇衡对着旁边安静的女儿宠溺地问道。 “爸，咱们家和祁家的关系怎么样？”楚黎笙不答反问。 “祁家惹到我们小宝贝了？如果是这样，那祁家自然就是我们家的敌人。”楚潇逸温声道。 “阿黎就知道，父亲最好了。”楚黎笙嘟着小嘴，唇角弯了弯。 …… 翌日一早，楚黎笙准时起了床，梳洗后就吧嗒吧嗒下了楼用早餐。 “爸爸早，哥哥早。”楚黎笙上看着桌上看书的两人招呼道。 楚家有一条家规便是，早饭必须等到一家人到齐后，才能开饭。如果到了时间，人还没有到齐，那这个早餐大家都别吃了。当然，很少有这种情况，毕竟家主威严立在这里。 正吃着饭，电视上一条新闻吸引了楚黎笙的注意。 【祁家私生子祁洛寒因杀人嫌疑入狱】 楚黎笙无奈地抚了抚额，心里暗讽：小徒儿，你可真会给我惊喜。 “阿黎认识这个祁洛寒？”楚墨染感觉到她的眸光变化，抬头看向这个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妹妹。 他对这个妹妹，那可是超级崇拜。从小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智商也是无人能及。他这个比她大六岁的哥哥向来都是甘拜下风。 楚黎笙每次见到他哥崇拜的目光，只是翻个白眼回应。 “很快就认识了。”楚黎笙淡然道。 听到这话，楚潇衡也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爸，咱家律师借我用用，我得把那傻子捞出来。” “需要爸爸出面吗？” “有楚家的身份就够了。”楚黎笙仰着头傲娇道。 早餐后，楚黎笙没去学校。对此，老师却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每次她一去上学，学校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不过还好，她一个月，能去个七天就不错了。 其实要不是楚黎笙在家有些无聊，那七天她都不想去。 她打开邮箱，里面已经收到了祁洛寒的资料。 看着她的小徒儿从小到大的经历，楚黎笙只觉遍体身寒。 双眸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湿意。 难怪找了两年，都找不到一个叫李洛寒的人。因为那时候他正好被祁家接了回去，改名为祁洛寒。 …… 楚黎笙这一世说话很晚，三岁才开了口，而且还属于体弱多病类型的，时不时就要打针吃药，每次上幼儿园不超过三天就会生病，因此后面她也就没去幼儿园了，家里请了专门的育儿老师陪伴她学习、锻炼、玩耍。 有时候父母害怕她没有同龄人玩耍会孤单，还专门带家里亲戚朋友的孩子回家陪她玩，可是她本人却完全不理会那种幼稚的小屁孩。 一天，育儿老师告诉他们，楚黎笙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的女儿和别人不一样。 其实这项本领也是楚黎笙用来搪塞那位老师的，她实在懒得听她啰啰嗦嗦。 六岁后，她有了更多的行动自由，才开始找寻她的乖徒儿。 按理说，楚黎笙有了他的名字，外加当今信息系统的高速发作，要找一个人很容易。可是没想到，现在才见到她日思夜想的人儿。 当时她黑进了全国各个小学、中学的教育系统，什么发现都没有。 后来，没有办法，她又黑进了全国人口信息网络，查看了上百名叫做李洛寒的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她差点都以为，司命给了她一个假名字。 …… 楚黎笙看着邮件里祁洛寒悲惨的身世，蓄在眼里的泪水啪塔啪塔砸落在桌上。 他的母亲以前是名夜场陪酒女，一日，夜场的朋友找到她，说遇到一位金主，两人只要共同合作，就能勒索到一大笔钱，足够他们享用一生。从此，他们也不用再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工作。 他的母亲心念一动，打算冒险一次，反正失败了，也不比如今惨多少。 于是，她的朋友给祁洛寒的亲生父亲下了药，两人将其送到了会所的客房。被下药的男人很快和她的母亲滚在了一起，屋内的隐形摄像头将这一切悉数拍了下来。 翌日，两人就果断将电子版照片发给了他的父亲，并威胁，如果不给钱，就将照片公之于众。 当时，他的父亲担心影响和妻子的感情以及祁氏的股价，决定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然后再收拾她们。 况且那些钱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当时，那笔钱打到了他母亲朋友的账户，可谁知，她那朋友早就准备好了出国的手续，拿到钱的当天就跑路了。 他的母亲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3章 赔钱货 她害怕祁家找到自己，当天也离开京城回到了小县城。 后来洛寒的母亲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阴差阳错地生下了他。 从此也便开启了洛寒痛苦的一生。 她的母亲在县里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外加没什么生活来源，日子过得十分辛苦，所以她把所有的怨恨、不甘、愤怒都加注在了洛寒身上。 每日的挨打、罚跪都成了洛寒的家常便饭，但更的是言语攻击。 “赔钱货”这是母亲对于洛寒最常用的称呼。 每次洛寒想要询问自己父亲时，得到的都是遍体鳞伤，后来，他也便不问了。 洛寒五岁起就开始洗衣、做饭。如果做不好，得到的又是一顿毒打。 “赔钱货，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你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赔钱货，为什么今天捡垃圾就挣了这么点钱？你知不知道还不够你这一天的饭钱。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偷偷买了吃的？” “赔钱货，你是想饿死你老娘吗？饭不做好？” 这些是他的母亲经常说的话。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连床都没让他睡过，说他不配。所以，他只是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睡在地上。冬日，他便从来没脱过棉袄睡觉，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偶尔收到好心邻居送的文具，衣服，都会被他的母亲暴揍一顿，说他不配。后来，他便再也不敢收了。 从小到大他便是同学嘲讽的对象，所以，他从来没有过朋友，每次都是穿着打着补丁，洗褪色的衣物默默坐在最角落，不言不语。 老师也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不完成作业，也不配合学校的任何活动。老师说过他几次，见他依旧如常，便也不再理会。 中午在学校用餐，他每次只是默默拿着一个馒头回到教室艰难地咀嚼着。后来食堂师傅看不过眼，每次给他馒头后，就顺便打一碗汤递给他，刚开始，他忐忑着不敢接过，可是，看到打饭师傅真诚的双眸，他还是接了过去。 喝完汤后，他每次都会把碗洗得干干净净，再还回去，然后鞠一个躬。一点点的善意对于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每次生日，母亲会为她煮一个荷包蛋，就是这一个简简单单的荷包蛋让他能够熬过这一整年的苦和泪。 十四岁时，母亲患了癌症，他便彻底不能上学了。他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依靠捡垃圾来挣上一些微薄的钱供两人生活。 十六岁时，母亲离世。 在此之前，母亲给祁家寄去了洛寒的头发，并表示，他是祁家人，希望祁家能将其认领回去。祁老爷子不忍祁氏血脉流落在外，便安排人把他接回了祁家。 母亲最后叮嘱他的话是：好好留在祁家，替她还债。 可悲又可叹。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这个女人都没有放过他。 憎恨母亲吗？也许有一点，可是更多的却是依赖、怜悯和那一个荷包蛋的爱意。 到了祁家，他这样的身份连个下人都不如，尽管如此，他也有床睡了，能吃饱饭了，有学上了。 由于当年的事儿，上到祁老爷子，下到祁家二少，都故意刁难他，折磨他，就连下人也看不起他，经常为难他。 可能过往的十六年都是这么过的，所以他也并未觉得难捱，他要为母亲还债。 他想着等自己十八岁就搬出去，以后与祁家也没多大关系了。如今，他便受着、忍着。 第一年的时候，全家一起吃饭，他就被要求站在一旁，等所有人用餐后，才让他吃剩下的。有时，祁宇安还会故意将饭菜倒在地上，然后再让他盛起来吃干净。 每当大家都认为他会发脾气时，他却像木头一样，毫无感情和尊严地执行他们所施与的恶意。 渐渐地，也只剩下祁宇安会故意刁难他，戏弄他，而且还变本加厉。其他人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只当他是家里的下人。 …… 楚黎笙带着楚家的律师来到了警察局，见到了祁洛寒。 “你们为何要帮我？”警局接见室内，祁洛寒见到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开口问道。 他不敢接受别人的善意，也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人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 “哥哥，如果我说因为正义，你会相信吗？”小小的人嘟着嘴认真道。 一旁精干打扮的女律师憋着笑，嘴角扬了扬。 这话从一个八岁小女孩的嘴里如此认真地说出来，违和中却又带着大义凛然。 祁洛寒眸光幽深。 “正义”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提起这两个字。 应该是有的吧，只是自己不配而已。 “你们到底想干嘛？”祁洛寒淡声道，“我可没心情陪你们玩游戏。” 楚黎笙有些委屈地撅了噘嘴，看来傻徒儿是完全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你没有杀人，所以想救你出去。”楚黎笙脆声道。 “你们为什么知道我没有杀人，又凭什么救我出去？”祁洛寒顿了顿无奈道，“谢谢你们的帮助，可是我不需要。” “难道你不想出去了吗？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楚黎笙怒声道，“难道你要让杀手逍遥法外，让被害者死不瞑目吗？” 周身强大的威压让两人都愣了愣。 这样深刻的话语和气势都不是一个正常八岁小孩所能拥有的。 祁洛寒似乎被他的话震慑到了，埋下头默然不语。 “祁先生，我是华国着名律师陈阳，只要你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能帮你找出证据，打赢官司。”坐在一旁的陈阳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了他。 祁洛寒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才终于相信，这两个人是真的要帮自己打官司。 “为什么……帮我？”祁洛寒再次问道。 陈阳也一脸探究地看向楚黎笙。她也实在好奇，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帮助一个陌生人。至于刚才说的“正义”，她是不相信的。 世界这么多人，为何偏偏选择眼前的这个男孩子。 第4章 真的喜欢吗 “昨夜酒会，第一眼见到哥哥时，我就喜欢上了哥哥。”楚黎笙眨着亮闪闪的眸子诚恳道。任谁见了、听了都会相信。 对面的人唰地红了脸，目光无措地瞥向了一边。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说这种话，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可是他还是羞窘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阳倒是真的相信了。现在的富家千金这样任性也正常，何况这还是堂堂楚大小姐。 不过，她担心，这位大小姐今天说着喜欢，明天便会说出厌恶的话，说不定人还没捞出来，这位小姐又喜欢上了别人。 “哥哥只要把委托书签了就行，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楚黎笙示意陈阳将委托书拿出来。 “我……没有钱。”祁洛寒推拒道，并未接过委托书。 他在见到两人之前，本打算认命地接受事实，他不傻，谁是凶手，心中早已有数。他有那么一丝不甘和挣扎，可最后却发现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可是在刚才小女孩质问他时，他又有了些动摇，他从小女孩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期许和生气，也看到了黑夜中的一缕曙光。 “等哥哥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楚黎笙将委托书强硬地放在了他的面前，“哥哥难道希望受害者因为你的懦弱死不瞑目吗？难道还想看到凶手再次草菅人命吗？你不是在救他，你是在助纣为虐。” 祁洛寒再次深深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忽而想起昨夜她也是勇敢地站出来帮助自己，用他小小的手温暖他冰冷的手指。 “无功不受禄，如果我出去了可以替楚大小姐打工抵债。”祁洛寒轻声道。 他来到京城两年，自然知道楚家，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并不缺钱，可是他却不能无故受人恩惠。 “好呀，这个主意不错，我正好缺个跟班，为期一年，如何？”楚黎笙粲然一笑，很是满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将小徒儿拐了过来。 “我还想上学，可不可以周末和寒暑假的时候？时间也可以长一些。”祁洛寒低着头抱歉道。 “放心好了，上学时间我不会找你的。” 事情谈妥后，祁洛寒也不磨叽，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 “祁先生，放心好了，这件事并不难查，相信很快你就能从这里出去了。”临走时，陈阳伸手与他相握，正色道。 楚黎笙也是一副小大人似的也和他握了握手。其实她很想抱一抱他的，可是害怕把人吓着，就忍住了。 祁洛寒第一次感觉被人重视和尊重，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喜欢”吗？ 可是小孩子都是这一刻说着喜欢，下一刻就会遗忘。自己居然就这样相信了她们？ 祁洛寒忽然心生后悔。 他不应该麻烦别人的，更不应该随意相信陌生人。说不定人家只是觉得无聊想要玩弄自己呢？ 一周后，祁洛寒终于出了警察局，而相应的，祁宇安被抓了进去。 这一切太快，不仅仅是祁洛寒没有想到，就是祁宇安也完全迷糊状态。 为什么这之前祁家一点都没收到消息呢？ 祁洛寒什么时候请了律师？又什么时候推翻了口供？ “哥哥，祁家那样对待你，不如你就别回去了，我在外面给你租一套房子如何？”她在警局接上祁洛寒轻声问道。 “就不麻烦楚大小姐了，我可以自己解决。”欠得太多，我还不起。 “好啊，哥哥以后叫我笙儿就可以。”楚黎笙懂事地仰着小脸看向祁洛寒，“那我送哥哥回祁家吗？” “我们祁家的孩子就不麻烦楚大小姐了！”警局外祁洛寒的亲生父亲蓦然出现，沉声道。 “父亲！”祁洛寒看到自己的这个父亲如同犯了错的小孩默默垂下了头。 “那祁叔叔再见。”楚黎笙礼貌地道别后，再次看了眼祁洛寒，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她坐上车后，又朝着车窗外的祁洛寒望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小徒儿让她又气又怜。 祁洛寒坐着祁家的车回去后，便被他的父亲祁震海狠狠扇了一巴掌，还没等祁洛寒将脸掰回来，男人粗大有力的手又甩了上来。 祁洛寒的脸顿时红肿一片。 “畜生，为何不按照我教你的供词说？”祁震海怒声质问道。 “他杀了人，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祁洛寒声音轻如鸿羽，这还是第一次顶撞这个生物意义上的父亲。 “啪” 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另外半张脸上。 “畜生，原来你以前的乖巧听话都是装的，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想要整死你哥哥？”祁震海冷声道。 “我……没有。”祁洛寒低头轻声道。 “跪下。” 祁洛寒没任何犹豫便跪了下去。 祁震海取出书房内半米长厚重的檀木戒尺厉声道，“伸出手。” 祁洛寒伸出左手，举过头顶。 “啪、啪、啪……” 狠厉的戒尺毫不停歇地招呼在了祁洛寒满是茧子和伤痕的手上。 直到洛震海打不动了才扔了戒尺留下他一个人待在书房。 此时，祁洛寒的那只手还高举着，一滴一滴的血从指尖砸落到冰冷的地砖上，氤氲出悲怜。 他缓缓收回了手，暗淡的眼神中透着空洞和无望。 “咣当” 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祁母。 “洛寒，你这个歹毒的小人，为何要这样害我的儿子？你即便再憎恨他，也不该如此害他。” 祁母大哭着怒吼道。 她拿起书桌上的戒尺就朝着祁洛寒背上打去，一边打一边哭一边骂。将儿子下狱的痛苦悉数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也不知这个女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将他的背打出来血。 祁洛寒全程没吭一声，任由他打着、骂着。 他响起了他的母亲，曾经也是如此，疯了一般的打他，骂他。 一夜过去，祁洛寒就在书房孤身跪着，不曾变过姿势。 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曙光，祁洛寒莫名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第5章 离开祁家 他单手扶着旁边的椅子，缓缓站起身，艰难地回了自己那无光、逼仄的小房间。 他决定离开了，这里不属于他。至于母亲欠下的，他想，两年了，他也该还清了。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背着书包，提着来时的那个破包，穿着学校的校服，留下了消瘦的影子。 此时也只有管家和一两个佣人起床了。 “三少爷，早上外头寒，这衣服我没穿过，你拿着吧。”祁洛寒刚踏出院门，管家追了出来，手上拿了一件运动外套。 他双手接过，然后鞠了一躬，便踏着寒风消失在了拐角处。 管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只惨不忍睹的左手，叹了口气。 两年了，这个年轻人比一个佣人干得活都多，可却始终任劳任怨，哪怕明知别人欺负他，诓骗他，可也都乖乖受着。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祁洛寒踏着沉重的步伐，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学校。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高考了，他想要为自己努力一次。这是他见到小女孩后产生的念想。 他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只是浑浑噩噩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可是当小女孩在游泳池边抓住他手的那一刻，他黑暗的世界中仿佛撕裂了一道口子，他想要从那道口子中窥视一下外面的光。 刚到了学校门口，他便见到了那道熟悉的小身影。 小女孩逆着光朝着他风一样地跑了过来，停下时还喘了几口气。 “哥哥，给你带了早餐。，还温着呢。”楚黎笙眉眼含笑，脆声道。 祁洛寒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专程给自己送早餐过来，冰冷的心脏有一瞬间化去了风霜，可是转瞬又将那不该有的情绪藏了起来。 “实在麻烦楚大小姐了，我已经吃过了。”祁洛寒淡声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楚黎笙撅起了嘴，眸中闪着委屈的盈盈泪光。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从家里带来的，就算你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一些。”楚黎笙软糯道。 也不等他再有反应，楚黎笙就将早餐塞到了那只他没有提包的手上。 祁洛寒因为手掌上的疼痛下意识蹙了蹙眉，楚黎笙也瞥见了他手上可怖的伤口。 “谁干的？”楚黎笙冷声问道，哪里还有刚才的软绵。 祁洛寒心口惊了一下，他刚才居然因为他的问话生出了惧意。眼前的女孩不过八岁，不知为何，他却总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不敢违逆半分。 “这是小伤，无碍。”祁洛寒垂下头，眼神瞥向一边。 “是不是祁震海？”楚黎笙眼神转冷，话语中透着狠厉，仿佛祁洛寒只要点头，她就会将此人撕碎。 “我感激楚大小姐救我出狱，我也可以任凭楚大小姐差遣，可是我的私生活就不劳烦你了。” 楚黎笙气得狠狠的一脚就踩到了祁洛寒的鞋子上。如果不是因为身高问题，她很想甩一巴掌在这人的脸上。 这一世的小徒儿分分钟就能将她气得暴走。 对于祁洛寒来说，这一脚就是挠痒痒。但是当他从小女孩的脸上看到愤怒时，心里莫名疼了一下。 他刚才的语气是不是过分了些，眼前的人虽然是小孩子，可也的确是他的恩人，他不该如此说话的。 “祁洛寒，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叫我楚大小姐？还有，既然是我的跟班，就应该听我的。”楚黎笙怒吼道，小嘴撅得老高。 祁洛寒还想再说什么时，楚黎笙再次开口，“跟我走。” 一米八的男人愣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傲娇的小女孩朝着旁边的车子走去。 “祁先生，请上车。”祁洛寒还在愣神时，两名保镖已经上前请人了，若是他再不上车，估计就该被强制按上去了。 “我……还要上学。”祁洛寒看向车内的小孩儿低声道，眸中透着些乞求。 楚黎笙朝着保镖看了一眼，祁洛寒瞬间就被拎了起来，放进了车里。 确保车上的人不会下来，保镖就上了后面的车。 祁洛寒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小女孩。他现在才明白，温温软软只是小女孩的伪装。 “你说过不会影响我上学的。”祁洛寒沉声道。 “不会影响，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楚黎笙软下声音，“我们先去看医生，然后去放行礼，再去吃饭，买衣服。” 如果不是眼前之人只是个小女孩，他都以为自己这是被包养了。 “哥哥，你说过要当我的小跟班的，所以乖乖听话好不好？”楚黎笙抿着唇满脸的委屈将他要说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我保证不会耽误哥哥的学习，而且我还会帮哥哥请最好的老师，哥哥一定会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楚黎笙认真道。 她对祁洛寒的学习早就调查过，在班级里一直倒数。不过她不相信她的小徒儿智商会这么低，就算不是个天才，那也必然是会超过大多数人的。 估计多半是没时间，没系统学习过。 祁洛寒有片刻的恍惚。他完全看不懂眼前的人，也看不懂她的喜欢。 楚黎笙想要去拉他受伤的手，却被他敏感地躲了过去。 “很疼吧？让我看看好不好？”楚黎笙糯糯出声。 祁洛寒下意识把手又挪到了她跟前。 楚黎笙小心翼翼托起他的手，低头轻轻吹了吹。 “吹一吹就不会那么疼了。”楚黎笙心疼道。 祁洛寒刚刚忐忑的心又缓了下来。也许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习惯了所有人都听话，所以才会因为刚才自己的忤逆而生气吧。 罢了，一年而已，到时候他就自由了。 到了医院，楚黎笙再次看到他背部的伤时，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鸷。 祁家，欺负了她的人两年，还想让他替祁宇安坐牢，如今又把人打成这样，她还真是想要杀人呢。 可惜，这个世界是法治社会，不能随便砍人。 离开医院后，她就带着祁洛寒来到了离他们学校很近的一处高档小区。房间面积很大，而且装修奢华。 “这是我前几天买下来的，离你们学校很近，你每天走路上学就可以。补习老师我也替你找好了，每天晚上和周末都会来为你上课。我请了一位阿姨，每天晚上会来为你做饭，打扫房间。” 祁洛寒听后，怔了怔。他可以接受别人对他的恶，却无法接受别人对他的好。 第6章 新家 “对不起，楚……” 剩下的话还未开口就被楚黎笙冷眼扫了回去。 “笙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无法接受。我已经打算申请学校的宿舍了。你的这些好……我还不起。”祁洛寒淡声道。 楚黎笙看着他坚决的模样，“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歇斯底里。 祁洛寒瞬间慌了神，蹲下身，无措道，“笙儿，你先别哭啊。” 哪知，楚黎笙哭得更凶了。 “哥哥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哭给你看。”楚黎笙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威胁道。 祁洛寒拿出纸替她擦着眼泪，轻声道，“小朋友，你花的这些钱都是你父母的，你不能因为可怜哥哥，就随便花他们的钱。” “我不管，哥哥若是不答应，我就哭到地老天荒。”楚黎笙不讲理道，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不要命地滚了下来。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小大人，如今就跟小孩子一般撒泼打滚。 “笙儿，先别哭了好吗？”祁洛寒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孩心慌意乱。 “那哥哥答应我好不好？”楚黎笙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望向他。 “如果你父母也同意你的做法，我就答应你。”祁洛寒最终妥协道。 楚黎笙顿时止住了哭，拿出手机就拨打了爸爸的电话。 “爸爸，我想要帮祁洛寒租房子、请老师、请阿姨，你同意吗？”电话刚一接通，楚黎笙就急忙开口问道。 “阿黎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没意见。”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无限宠溺。 “谢谢爸爸，那我挂了！” 祁洛寒看傻了眼。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都不知以何种情绪应对。 “哥哥，走，我们去吃饭。”不等祁洛寒多想，她就把人拉着往外走。 一天下来，祁洛寒就迷迷糊糊住了下来。 直到睡觉前，他都恍若如梦。 翌日，楚黎笙又等在了学校大门口给他送早餐，鉴于昨天的经验，他乖乖收下了早餐。 下午放学后，楚黎笙又等在了那里。 “哥哥，走，送你回家。”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就往车上走去。 祁洛寒看着周围同学投来异样的眼神，垂着头窘迫上了车。 “笙儿，下次不用来学校，几步路，我自己可以走回家。”祁洛寒神情有些难看。 “我只是想早点见到哥哥而已。”楚黎笙嘟着嘴委屈道。 “笙儿，你不用上学吗？”祁洛寒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这个小孩儿，难道不用上学？家里人也从来不管她吗？任凭她为所欲为？ 想到电话里听到她父亲的话，又想到把自己“请”上车的两个保镖，他实在是难以理解。 “看心情，如果心情不好了，就去学校折磨折磨别人。”楚黎笙淡声道。 祁洛寒暗道：果然是被父母宠坏了，肆意妄为，对于自己亦是如此。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哪点吸引到了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难道她是想要玩一玩拯救可怜流浪狗的戏码？ 一旁的楚黎笙完全不知道一会儿功夫他就想了这么多。 两人回到祁洛寒的家后，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收拾了屋子。 祁洛寒看着一桌丰盛的晚餐，心里却并未觉得欣喜。 有钱任性便是如此吧。 “哥哥，今日我特意让阿姨多做了菜，庆祝你有了新家。”楚黎笙温声道。 “家？”祁洛寒默默念着这个字。 这哪里是他的家，这里面没有一样是他的东西，就连吃饭也是被人安排好了。 “哥哥赶紧坐下吃吧。”楚黎笙将人推到餐桌前坐下。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吃这么丰盛的晚饭。 在祁家，虽然饭食丰富，可是他都是吃他们剩下的。 他战战兢兢有些不敢下筷子。他害怕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后，自己会无法忍受。 他不能迷失在这样的假象里，这些都不应该属于他。 “哥哥，吃这个。”楚黎笙坐在他旁边，见他迟迟不动筷，就给他夹了道菜放进他的碗里。 “谢谢。”祁洛寒淡声道，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一餐下来，祁洛寒不言不语，只是吃了面前的简单几个菜。 楚黎笙吃完饭后就艳艳离去。 “哥哥，一会儿有老师过来给你上课，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如果对老师不满意，就告诉我，咱们就再换个老师。”离开前，楚黎笙叮嘱道。 祁洛寒点了点头。 楚黎笙出了门，刚刚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活了上万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忍出了“内伤”。 她何时这么委屈过自己？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徒儿，她早就将人拍死了。 不就是想让他吃个饭，说个话吗？怎么就这么难呢？搞得跟赴死一样。 她如果再不离开，她怕自己忍不住，将人“揉扁搓圆”了。 后面的一周，她都没再出现，她回去后总结了下问题，是因为自己太心急了。 洛寒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善待过，一时之间又哪里会相信自己对他的好，对他的喜欢都是出于真心；再者，她现在还太小，洛寒对自己是不可能生出那些旖旎的。 她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周末到了，楚黎笙再次来到了祁洛寒的家里。 “笙儿，你来了。”祁洛寒这次倒是比上次见面热情了些。 “嗯，阿姨做的饭食如何？还有请的那些老师有没有不满意的？”楚黎笙关心道。 “他们都很好，谢谢笙儿。”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周，是他这一生过得最舒适、最平静的日子。虽然在学校还是会经常被嘲讽，可是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在乎。 “那就好，这里是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哥哥作为跑腿呢，会经常给我买一些东西，所以这张卡就放在你这里。”楚黎笙递过一张黑卡放在他面前。 其实她是想直接给他钱的，可是吃了几次亏，她也知道眼前人不会要的，所以才以这种方式把这张卡留给他。 祁洛寒踌躇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第7章 我会一辈子都喜欢哥哥 “走，陪我去欢乐世界。” 两人坐着车就来到了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 祁洛寒从未来过，楚黎笙也没来过，她的身体不好，父母自然不敢带她过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买票，包里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女儿啊，听说你去了欢乐世界？爸爸跟你说啊，你的身体不能玩刺激的项目，如果你真的想玩，我就把那里清场了，把医生叫过去好不好？” 楚黎笙扫了眼一旁的保镖，嗔怒道，“爸爸，你难道不相信女儿吗？女儿会有自己的判断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不必担心。” 一旁的保镖心虚地斜眸躲过她的眼神。 最后她也没躲过她老父亲的死缠烂打。欢乐世界不过半个小时，就清了场，医生也就位了。 祁洛寒再次颠覆了认知。 就因为面前的小女孩不顾身体任性要玩刺激性项目，她父亲居然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苦苦笑了笑。 自己在她面前到底又是什么呢？ 是一时兴起的怜悯，还是无聊解乏的玩物？ 虽然祁洛寒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楚黎笙还是察觉到了他眸光中的落寞。 “怎么了？”楚黎笙轻声问道。 其实她这次倔强地过来玩刺激性项目，也是想要尽量弥补祁洛寒童年的缺失。她希望她的小徒儿能渐渐快乐起来，自信起来。 “没事，笙儿想要玩什么，我陪笙儿一起玩。”祁洛寒淡声道。 两人一起玩了很多项目，楚黎笙的身体状况也很好。她本是遨游九天的神，自然不会害怕这些刺激性项目。 祁洛寒本来有些低落的心绪，在游玩时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以前在小县城看着其他小朋友在游乐场洋溢着笑脸坐在各种游乐设施上时，就十分羡慕，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如此玩耍，只是停留在脸上的不是童真的笑颜，只是无限的感慨。 楚黎笙时时刻刻抓着他的手，仿佛害怕他走丢一样。 “开心吗？”楚黎笙下巴抬起，开心问道。 祁洛寒点点头。 应该开心的吧，毕竟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 “哥哥，想吃什么？”楚黎笙眨着亮眸询问道。 “都可以。” “有一个我很喜欢的餐厅，带哥哥去。”楚黎笙灿然地笑了笑。 两人很快被司机送到了一处远离喧嚣，完全被水域包围的隐蔽餐厅。 两人坐在单独的水榭内，周边绿荫环绕，渺渺琴音随风扬动。 祁洛寒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居然会喜欢这样清幽的餐厅。 “哥哥，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我真的很喜欢哥哥，而且我会一辈子都喜欢哥哥。”用餐期间，楚黎笙软糯道。 祁洛寒的呼吸被这突然而至的表白按下了暂停键。他呆呆地看着面前清澈灵动的双眸，失神了片刻。 “小朋友，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祁洛寒回了神打趣道，并没有当真，毕竟眼前的小女孩只有八岁，估计什么是“喜欢”都并不知道。 也许她所说的喜欢就跟她喜欢上一个物件一样吧。 祁洛寒很喜欢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饭菜，可是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心却又瞬间沉了下去。他不配来这里的，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是他该来的呢。 两人用餐后刚走出餐厅就碰见了祁洛寒的同学。 “祁洛寒？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这里打工吗？”那位女同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爸是这里的经理，我可以让他多照顾你一些。” “谢谢，不用了。” 祁洛寒话落就准备继续往出走，却被那个女生挡在了前面。 “你该不会学你妈过来勾引女……啊！” 那名女生还没说完后，就嘶吼出声。 楚黎笙此时正拿着一根微型电棒戳在她的腰上，女生被电得全身抽搐，倒在了地上。楚黎笙这次施舍般收回了电棒，轻轻按下按钮，电棒便缩成了拇指大小的长短。 “下次再敢这么和他说话，不仅仅是你，还有你们全家都不会好过。”楚黎笙呵斥道，嗓音虽然透着稚嫩，却又拥有不容置疑的震慑。 祁洛寒看着眼前的一幕，傻傻愣在一旁。 “这个给哥哥，如果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这个世界没人能欺负哥哥。”楚黎笙将收回的电棒放进了祁洛寒手上。 祁洛寒垂头看着手中的电棒，若有所思，刚想拒绝却又听到楚黎笙沉声开口，“必须收下，这是命令，你如今是我的小跟班，就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你。” 祁洛寒眯了眯眼，缓缓将电棒放进了口袋。 可以欺负回去吗？ “你是……谁？我一定告诉……我爸……”还在抽搐的女生断断续续怒声道。 “楚家，楚黎笙。”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楚黎笙就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留下一抹潇洒的声音拉着祁洛寒就朝外走去。 “她不会有事吧？”车上，祁洛寒忍不住问道。 “不用担心，死不了。”楚黎笙轻描淡写回答道。 祁洛寒听得却愈发不安起来。他并不想有人因为他受伤，更不想因为他的事牵连到楚黎笙，尽管他知道这对于楚黎笙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祁洛寒歉疚道。 “哥哥为什么要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楚黎笙愠怒道。 “我……” “你更没必要给我道歉，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什么，我不会让你有道歉的机会的。”楚黎笙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般沉声道。 祁洛寒闭上了嘴，不知该说什么。 面前这个八岁的女孩每次都会刷新他的认知。 在她面前，他似乎正在习惯“听话”。 这次事情后，那名嘲讽他的女生就再没有找过他的麻烦，每次见到他总是躲得远远的。 祁洛寒后来才想通：因为她是楚黎笙，所以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欺负回去。如果是自己这样做了，恐怕只会被更残忍的报复。 这段时间，楚黎笙还是一如既往每日早上都会过来给他送早餐，周末六出来带他一起玩，一起吃饭。时而给他送来一堆名牌衣服，还命令他必须收下，必须穿。 而在补习老师的努力下，祁洛寒的成绩也如火箭一般飞上了天。 “明明我是你的小跟班，可是每次都是你在陪我。”周六，他们一起吃饭时，祁洛寒突然开口低语道。 第8章 受伤 前两三次，他真的以为是楚黎笙自己喜欢那些，才让自己陪着她出来的，可是随着次数的增加，他才意识到，其实楚黎笙是带他出来玩。 后来，他从她身边的保镖那里得知，楚黎笙以前周末喜欢宅在屋里，养养花、看看书、做做实验…… 他便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叫爱屋及乌。看到你开心，我也就开心，那不就相当于你陪着我？”楚黎笙风轻云淡道。 若是以前楚黎笙这样说，祁洛寒只会当戏言，可是如今，他似乎有些相信了。 楚黎笙看着他一脸深思的表情，会心地笑了笑，这颗榆木脑袋终于有些开窍了。 可是祁洛寒这样平静舒适的生活还没过多久，就被一帮地痞流氓打乱了。 这日放学，祁洛寒刚出了校门不远，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大部分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他们没有解释原因，也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对着他直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祁洛寒下意识蹲在地上，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留给他们一个瘦弱的背。 十几分钟后，那些人离开了，只留下满身是血的人安静地蜷缩在地上，沉沉地喘息着。过了那最疼的几分钟后，祁洛寒才缓缓起了身，捡起一旁沾染尘土的背包，拍了拍，重新背在了肩上，然后一步一顿地回到了小区。 保安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后担忧地问了声：“同学，出什么事了？需要报警吗？” 祁洛寒摇了摇头道：“刚才没留神摔进了雨水井，我没事，谢谢叔叔。” 保安深信不疑，然后又提醒道，“那下次可要注意看路，回家后让你家大人带着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祁洛寒点点头，便缓步走回了家。 他开门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没让阿姨发现。 “小祁，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就先走了，碗筷放进厨房就好，阿姨明天来了再洗。”阿姨在厨房听到开门扬声道。 虽然每次阿姨都这么说，可是祁洛寒饭后，还是会把厨房打扫得纤尘不染。 “好，谢谢阿姨了。”祁洛寒在自己的房间回答道。 阿姨走后，他便脱了衣服，青青紫紫的伤口布满全身，有些还在渗着血。他拿了药箱，熟练地消着毒，上着药，就连背部的伤口也处理得游刃有余。 本想着，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是下一周，那群人再次出现，把他打得比上次还惨，脸上也被挂了彩。 他躺在地上缓了半天都没起来，手机也被那群人踢坏了。 后来是一位路人发现了情况才打了急救电话。 “同学，你家大人呢？你的腿骨折了，身上好几处伤口都需要缝针，最好是在医院住一周，观察情况。”医生检查后询问道。 “我家没有大人。”祁洛寒低声道。 “那总有亲戚朋友吧？你如今这种情况是需要人照顾的。”医生沉声道。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麻烦医生给我开些药，我拿回家用就好了。” “你的骨折不处理了？伤口不缝了？”医生惊讶道。 祁洛寒点点头。 他上次离开祁家身上只带了一千多块钱，期间还给学校交了课本费，如今兜里也只剩不到三百块钱了，哪里看得起病。 医生叹了口气，也只好给他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他。 “同学，没钱可以先找人借，这些伤处理不好，以后都是会有后遗症的。”他离开前医生再次提醒道。 祁洛寒点了点头，便扶着墙一瘸一拐离开了就诊室。 他在医院外找了一截高度合适的树枝当拐棍儿，本来准备打的回去，可是想到所剩不多的钱，还是决定做公交。 到了家里，祁洛寒明显感觉家里氛围不对。 “你去哪儿了？”楚黎笙听到开门声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当她看到祁洛寒拄着根树枝，还有脸上的青肿和校服上的血污，迅速跑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楚黎笙过来想要扶人，奈何身量太小，作用不大。 祁洛寒知道瞒不住她，便点了点头。 “走，送你去医院。”楚黎笙焦急道。 “我刚从医院回来。” “你都这样了，医生没让你住院吗？”楚黎笙不满道。 “是我自己的问题。”祁洛寒坐在沙发上心虚道。 “什么问题？”楚黎笙急声问道。 “住院需要花很多钱，我……钱不够。” “啪” 这句话才落，一个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不疼，但是被一个小女孩扇了巴掌，任谁也会觉得屈辱。 “你干嘛？”祁洛寒当即生气怒吼道。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楚黎笙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听阿姨说你没回来，我有多担心？” “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祁洛寒直接怼了回去。 楚黎笙闭眼凝神，缓和了情绪，低声道，“走，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我没钱。”祁洛寒一脸的倔强。 “陈医生，我的朋友受伤了，你过来一趟，位置我发你，他的腿可能骨折了，身上的伤口也需要缝合，你把东西都带齐了。” 楚黎笙打完电话，看着将脸瞥向一边的人，挠了挠他的手心，轻声道，“哥哥，我刚刚只是太着急了，对不起。” 祁洛寒垂着头没出声。 “哥哥能告诉我是谁打的你吗？”楚黎笙看着他脆声询问道。 “我不认识。”祁洛寒喃喃道。 “那他们在哪里打的你？” “出学校门口附近一条小巷。” “嗯，哥哥不用担心，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楚黎笙莞尔一笑，仰着头吹了吹刚才被她打的那半张脸。 第9章 动手 陈医生不到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端庄儒雅，而立之年的模样。 他给祁洛寒打了石膏，缝了针，把他的所有伤口都重新处理了一遍，又叮嘱道：“同学， 以后受伤了要及时就诊，你上周的伤因为没处理好，现在更严重了。” “上周？”一旁坐着的楚黎笙不悦地嘟了嘟嘴，“哥哥上周也受伤了？” “上周的伤并不严重。” 祁洛寒说这话时，有些底气不足。相处了这么久，他对楚黎笙的脾气还是了解一二的。对于自己隐瞒这件事，她肯定会生气的。 “同学，一周过去了，那些旧伤还清晰地挂在身上，这叫不严重？” 陈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祁洛寒，无奈地摇了摇头。 祁洛寒只是将头埋了下去，想要去躲避沙发上那道摄人的视线。 “哥哥，你是要自己交代，还是我去查？”陈医生走后，楚黎笙沉声开口。 祁洛寒只好把上周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楚黎笙听完后，沉默半晌，起身出了门。 祁洛寒看着小小的身影离去，心里有些慌，他下意识想要起身解释，可是一声并不轻的关门声阻断了他所有的话。 他要解释什么呢？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害怕小女孩生气。 虽然那只是八岁的小女孩，可是祁洛寒却知道，她的生气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她是行动派，让她生气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楚黎笙上车后就打了几个电话，让人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把人抓住。 她的“哥哥”还真是不乖。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受伤严重，他一定会继续瞒着自己，也不知道他还瞒着些什么？看来她还得把人盯紧了。 第二日下午，楚黎笙就让人把他接到了不远处的烂尾工地。 他被人用轮椅推了进去，入目便是打他的那十几个混混狼狈地被人绑着跪在地上。 楚黎笙手上拿着电棒在他们面前踱步。 “哥哥，你来了。”楚黎笙见他进来，刚刚还冷漠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不少。 “你看看，这些是打你的那些人吗？” 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惊恐地将头垂下。他们刚才已经被面前的小魔女折磨疯了，难道还要再来一轮？ 祁洛寒抬眸扫了眼如鹌鹑般瑟缩的一地人，缓缓点了点头。 楚黎笙朝着一旁的保镖勾了勾手指，一条泛着青蓝色电光的钢鞭迅速摆在了祁洛寒眼前。 “哥哥，你说我是帮你废掉他们的双腿和双脚呢，还是你自己用鞭子打得他们再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楚大小姐，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祁少爷，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受人指使啊！” 那群人将头狠狠磕在地上求饶。 “笙儿，要不……” 祁洛寒话语还未落下，楚黎笙的小手就捂在了他的唇上。 “哥哥，过分的仁慈会害人害己。”楚黎笙正色道，“你如今觉得他们可怜，可是他们打你的时候却没有手软。” 祁洛寒看了眼面前的钢鞭只觉得骇人。 “如果哥哥下不了手，我就帮哥哥卸了他们的双腿如何？”楚黎笙云淡风轻，明明是纯澈可爱的一张脸，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至极。 “笙儿，这样犯法。”祁洛寒紧张道。他虽然从小被人打到大，可是他却从不曾打过人，此时听到楚黎笙的话，只觉得她在发疯。 “哥哥放心，我会让他们下半身衣食无忧的。”楚黎笙苦笑一声，低声道。 祁洛寒，你还真是单纯得可以。 楚黎笙一个眼神，二十多个保镖便准备上前打断他们的双腿。 “别，这样会毁了他们的一生的。”祁洛寒见他们真的要动手，赶忙说道。 “不毁了他们一生，难道要让他们去害别人的一生？如果哥哥不想如此，那就自己动手。”楚黎笙沉声道，眸中泛着不悦。 祁洛寒再次看向她面前的钢鞭，闭眼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它拿在了手上。 打伤了可以医治，可若是残了，那就是一辈子，他们只是受人指使，他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如此狠决，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鞭子并不长，拿在手上也不重。祁洛寒被人推着来到了第一个人身后，他闭着眼，吐了口浊气，随即用了半成力气将鞭子抽在了那人的背上。 那人嘶吼一声，瞬间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着，神情扭曲，嘴里开始渗血。祁洛寒身体一僵，明显被吓到了。 “哥哥，放心，人不会死的。这根鞭子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专门找人定制的，不用太费力气，就能让人生不如死。这也是我送哥哥的礼物。” 闻言，祁洛寒脸上更是白了几分。他不明白，一个八岁小女孩为何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哥哥继续吧，每人一鞭就够他们吃苦头的人。”楚黎笙见他愣在原地，便出声提醒道。 “笙儿，能不能……” “既然哥哥动不了手，那我们就走吧，剩下的事儿交给保镖就好了。” 楚黎笙推着他的轮椅就往外走，并不再给他选择的机会。 “他们真的会打断那些人的腿吗？”走出门，祁洛寒蓦然出声道。 “哥哥以为呢？” “不，笙儿，让我自己来好不好？”祁洛寒急声道，语气中带着哀求。 “哥哥想好了？” 祁洛寒点点头。 他们离开工地时，祁洛寒双眼猩红，神情僵硬紧张。 “他们真的没事吗？”祁洛寒在车上呢喃道。 “哥哥，他们只是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孔老夫子不也曾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吗？如果这次绕过了他们，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而且，他们不仅会欺负你，还会欺负别人。” 祁洛寒没在说话，他还是觉得这样残忍了些。 楚黎笙把他送回去后，便留了下来。 “笙儿，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况且还有阿姨在。” “哥哥，我不放心，这周我就住在这里了。”楚黎笙温声道。 “你的家人不担心你吗？”祁洛寒茫然道。 像她这样的大小姐，肯定都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怎会同意她在外面留宿呢？ “有保镖跟着，他们不会担心。” “可是你跟一个男人独处，他们不会害怕……” 剩下的话他没好意思说。 “当然不会，他们只会担心，我将人折磨死。”楚黎笙莞尔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第10章 照顾 后面的一周，祁洛寒都没去上课，楚黎笙也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 “笙儿，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想好好复习，你能不能先回家？”祁洛寒这天终于忍不住，轻声询问。 他从小到大，无论受伤多么严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还从来没被人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 就连洗澡、上厕所这种事，楚黎笙都要凑上来帮忙。 “哥哥，你一个人洗澡容易碰到伤口，我来帮你擦。”楚黎笙完全不顾他红透的脸，蹲在浴池边就替他擦了起来。 “哥哥，我扶着你站起来。”上厕所时，楚黎笙将人扶起，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个……笙儿，你出去等我就好。” 他哪里有那么严重？可是每次只要他敢拒绝，楚黎笙就会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正好，我们也要期末考试了，我就和哥哥一起复习。”楚黎笙温声道，完全不理会祁洛寒想要将她赶走的心思。 祁洛寒无法，只得安安静静继续埋头看书。一旁的楚黎笙便继续直勾勾盯着他，似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哥哥真好看，不知你们学校有没有女生追你？”楚黎笙陡然问道。 祁洛寒抬眸看着书桌对面一双水盈盈的黑眸，怔了怔。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夸他好看。以前别人见他眼神中都是讥讽、鄙夷、不屑。 “怎么会有人喜欢我这种人呢？”祁洛寒苦笑一声。 “哥哥，切勿妄自菲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眼光？”楚黎笙轻笑道。 祁洛寒羞涩地垂了眸。 楚黎笙看他这样，愈发觉得有趣。 期末那天，楚黎笙亲自将他送到了教室，还贴心地问他是否需要上厕所。 祁洛寒瞬间羞红了脸，赶紧摇了摇头。楚黎笙怯怯笑了笑，然后又将他的文具摆好才出了教室。 寒假到了，楚黎笙晚上回了家，白天很早就会过来。 此时，祁洛寒除了脚不方便之外，其他的伤都已经好了。 “哥哥。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呀？”祁洛寒有些诧异，毕竟楚黎笙从来没带他见过别人。 “祁、宇、安！”楚黎笙一字一顿道。 “他不是在坐牢吗？为什么见他？”祁洛寒更加疑惑。 “上次他找人打了你，我自然要让人在监狱里好好‘照顾’他。” “你把他怎么了？”祁洛寒震惊地看向她。 这个女孩儿太疯了，她真怕他做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尤其还是因为他。 “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楚黎笙波澜不惊道。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座精神病院。 祁洛寒紧张道，“怎么是这里？” “精神病人自然要呆在精神病院。” 祁洛寒没在多说，只是坐着轮椅被人推了进去。 他其实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可是楚黎笙不让，他也拧不过她，所以只好坐着轮椅过来了。 两人被引进了祁宇安的病房。 他此时正在被医生按着强制喂下了一把药。 祁洛寒见到他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人瘦骨嶙峋，眼神涣散，一只胳膊无力地垂下，估计是废了。 他见到两人时，就发了疯似地冲过来，仿佛是要将他们撕碎。 只是他还没跑两步，就被两个保镖拦了下来，然后四五个医生迅速将其捆在了病床上。 楚黎笙示意医生出去后，就走到了床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祁宇安声嘶力竭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楚黎笙嗤笑道，“洛寒是我的人，你动他就等于动了我。我这个人呢，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求求你了，让我回监狱吧，我再也不敢了。”祁宇安哭着乞求道。 一旁的祁洛寒不胜唏嘘。 原本高高在上的豪门少爷不到半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哥哥，你说呢？”楚黎笙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 “要不就让他回去？”祁洛寒带着些询问说道。 她知道楚黎笙肯定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不会轻易听他的，所以他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好，听哥哥的。”楚黎笙嫣然一笑。 祁洛寒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次楚黎笙居然听了自己的意见。 躺着的人看了眼祁洛寒，却并没有因为祁洛寒的这句话面露感激，反而是狠戾决绝。 他始终认为自己如今这样都是因祁洛寒导致的。 如果他没有回祁家，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有些人，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出了事，问题永远都是在别人身上。 “笙儿为何这么轻易就放了他？”回到家后，祁洛寒不解道。 “不是哥哥想让他回监狱的吗？”楚黎笙反问道。 “恐怕你早有所预料。”祁洛寒喃喃道。 相处了这么久，他已不会把她当做单纯懵懂的小女孩儿了。 “哥哥变聪明了，”楚黎笙满意地笑了笑，“因为等待他的将会是华国最血腥的监狱。” 祁洛寒叹了一口气道，他就知道，楚黎笙不会轻易放过祁宇安。 “哥哥，爸爸说马上过年了，担心你一个人住孤单，让你去我们家。”楚黎笙轻声道，“你想去吗？” 祁洛寒挑了挑眉。 她爸可是楚家家主，就连他亲身父亲见了都得端茶倒酒，这样的人还会关心他孤不孤单？ 恐怕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勒令自己离他女儿远点儿。 “如果不想去就算了，他那人无趣，不见也罢。” 楚黎笙看他一副为难的模样又补充道。 “拒绝长辈的邀请是不是不太好？”祁洛寒喃喃道。 他能够从监狱出来，多亏楚家，而且，说白了，他如今住的，吃的都是花的楚家的钱，他应该去道谢的。 “这样吧，过年的时候你回我家吃一次饭，毕竟已经念叨你好几回了。” 祁洛寒点了点头。 第11章 过年 转眼就到了年关，楚黎笙一早就过来接走了祁洛寒。 楚家离这里并不算远，开车也就是半小时左右。 祁洛寒坐在车上，一颗心七上八下，未知的事总是会让人感到恐慌。 穿过寂静的林间，车子转眼便停到了一座类似城堡的别墅前。门前一湾清泉，几棵雪松如诗如画。寒冬的季节，别墅外四五个足球场大的园林却浮翠流丹。 “哥哥，别担心，有我在呢。不喜欢做的事不做，不喜欢说的话就不说。总之，无论什么原因，不能委屈了自己。”下车后，楚黎笙含笑道。 “你就是我妹妹喜欢的人？” 两人刚进门，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楚墨染就蓦地从后面窜了出来。 祁洛寒忐忑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咳嗽起来。 楚黎笙不满地瞪向她哥，“楚墨染，你会不会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你不喜欢他？”楚墨染调侃道。 “哥哥，别理他，这人大脑缺根弦。”楚黎笙拉着祁洛寒的手柔声道。 “阿黎，你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楚墨染失落道。 楚黎笙没再理会聒噪的人，拉着祁洛寒就坐在了沙发上。楚墨染也跟着坐了下来。 佣人很快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洛寒，你好，我是阿黎的哥哥，你可以叫我墨染，我们家没什么规矩，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楚墨染一本正经道。 “墨染好。”祁洛寒拘谨地打了招呼。 “我跟你说，你可是我妹第一个朋友。我一度以为她没有人类的感情，就连我这个亲哥想跟他说句话都难。” 祁洛寒回忆着平时楚黎笙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勾起一丝优越，笙儿对他似乎真的与众不同。 “楚墨染，爸爸呢？”楚黎笙低声问道。 “爸爸在书房，说洛寒来了后，单独去见他。” “单独？”楚黎笙肉嘟嘟的小脸拧成了团。 “笙儿，没事的，我正好也想单独跟叔叔道谢。”不等楚黎笙反对，祁洛寒就接过了话。 “那好，不过，你记住，就算他是我父亲也不能欺负你。”楚黎笙附耳低语。 祁洛寒扬了扬眉，微微点了点。 他敲门进了书房后，楚潇衡坐在书桌前还在忙碌。 祁洛寒恭颔首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半晌，楚潇衡才从忙碌中抽离了出来。 “你就是祁洛寒？”楚潇衡并未让他坐下，只是沉沉打量了下拘谨站着的人。 “是。” “你可是我女儿第一个看上的玩物，我希望你能忠诚于她，至少在她厌烦之前。与此同时，你自然会得到丰厚的回报。”楚潇衡盛气凌人道。 祁洛寒从小听惯了污言秽语，自觉一颗心早已如石头般坚硬。可是此时，楚潇衡的话却如同妖怪一样，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吸食他的筋骨血肉。 “我不是……”玩物。 后面的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他曾经不也这样认为吗？ 可是后来渐渐地，他迷失在了她的温柔密语中。，也想伸手去够一够那天边的日月，那恍如云烟的幸福。他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忘了自己只是依附于她过活的老鼠。 “阿黎现在还小，难道你认为她会一辈子对你如此吗？人都是会变，更何况一个小孩子，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过多的奢望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楚潇衡傲然道。 “多谢叔叔，我自己什么身份我清楚。”祁洛寒隐着窒息感平静道。 楚潇衡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祁洛寒出来后，一直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好疼啊！ 黑暗中那条窥见曙光的口子，再次被迫地缝得密密实实。 祁洛寒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下了楼。 楚黎笙见他下来，就蹦跳着两条小短腿迎了上去。 “我爸爸有说一些过分的话吗？不过，就算说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楚黎笙看他一脸淡然，才算放下心来。 “嗯，没有，只是问问我的情况。”祁洛寒浅笑低语，嗓音带着几分暗哑磁性。 餐桌上，楚潇衡亲切和蔼，仿佛刚才书房内冷言污语的人不是他。 祁洛寒表面上笑脸相迎，内心却是拼尽了全力，战战兢兢冒着冷汗讨好别人。 楚黎笙自然发现了异常，饭后，她便带着祁洛寒离开了这里。 “哥哥，我不是说过吗，你不必委屈自己。”车上，楚黎笙看着沉默的人嗔怒道。 “不委屈，这也是一种报恩的方式。”祁洛寒坦然道。 他不愿意欠别人的，楚家帮了他，虽然受了辱，可是却还是下意识记得他们是恩人，应该礼待。 “哥哥，帮你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报什么恩。” “笙儿可以把那些事情当做举手之劳，可是我却不能。”祁洛寒淡然道。 楚黎笙总觉得他有些变了，可是具体也说不上是哪里。 ……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祁洛寒到了学校门口，他下意识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那抹熟悉的小小身影，可是却遍寻不到。 他暗暗苦笑一声。自从年后从楚家回去后，他便一次次提醒自己，认清身份，不能生出奢望。 可是今日，他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她带来的早餐。人就是这么复杂，一面拒绝着，一面又渴望着。 对于楚黎笙的感情，他自己已经说不清了。 楚黎笙是小女孩，他从未对她产生男女之间情欲的幻想，可是他却会在乎她的喜怒安康，会期盼她的夸奖，会期待她的笑颜，甚至会撕心裂肺的想念她。 如友、如亲、如师，可是还是不够啊，这些也不足以形容他对楚黎笙的感情。短短的几月，他的世界已经到处沾染了她的气息。 “哥哥，你的早餐。”祁洛寒坐到教室后，面前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平淡的眸子闪过一缕喜色。 “你怎么来学校了？”祁洛寒诧异问道。 “太想你了。”楚黎笙含笑轻语道。 祁洛寒瞬间耳畔生红。 这段时间，他不知听过多少回楚黎笙这样轻佻的话语。可是每次还是羞窘异常，更何况这还是在教室。 “祁洛寒，这是你妹妹？”一旁的同学看着可爱的 小女孩便问道。 “不是哦，我是他的小媳妇儿。”楚黎笙仰着头傲娇道。 一旁的同学听到后都捧腹大笑起来。 “祁洛寒，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口，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一位离得不远的男同学突然开口道。 第12章 比赛 楚黎笙闻言，眸光瞬间迸发寒光。她正准备朝那男生走去，却被祁洛寒拉住了。 “他们只是开玩笑，马上上课了，你先离开吧。”祁洛寒低声道。 楚黎笙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走到那个男生面前，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全班顿时陷入死寂。 他们这里是贵族学校，而刚才那人可是季家的大少爷，向来在学校呼风唤雨。 季家不仅是十大世家之一，更是学校的董事。惹了他，那就等着被学校开除吧。 “你找死。”季少睚眦欲裂，直接上手就要还回去，却被祁洛寒迅速拦了下来。 其实祁洛寒就算不过来，楚黎笙也能躲过那一掌。她虽然身体不好，可是对于危险的预知却丝毫不弱，她是不会允许别人随意触碰他的。 “她只是小孩子。”祁洛寒沉声道。 这人平时已经欺负惯了他，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他其实早就习惯了，可是他却不允许他对楚黎笙伤害分毫。 刚才看到这人要对楚黎笙出手时，身体的反应比大脑都快。 “祁洛寒，我看你这书是不想念了。”季大少咬牙切齿道。 “别以为你们季家在这学校有点股份，你就能横着走。”楚黎笙冷嗤道，“你这嘴太脏，我看就应该把它拴在季家，否则还得你爸妈出来给它擦干净。” 季大少还想骂人，老师却到了教室。 “怎么回事？”女老师看着教室混乱的场景开口问道。 同学们都纷纷回到座位上，楚黎笙见状也不好再滞留，转身就要出教室。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为什么在这里？”，楚黎笙还没踏出教室的门，就听到女老师严肃问道。 “老师，我申请了学校的少年班，今天第一天来。”楚黎笙波澜不惊道。 “连骗人都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借口，少年班至少也是十岁以上的小孩儿吧？”季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同学，还请出示你的学生证。” “学生证？学校没给我啊，我只有一封校长的推荐信。”楚黎笙淡声道。 “哈哈哈……”‘ 同学们哄堂大笑，觉得楚黎笙骗人越来越离谱。 他们还没听说过校长有给谁写过推荐信。 祁洛寒此刻却放下了心。 别人不知道楚黎笙的实力，他却很清楚。这个寒假她可是没少教他。 “同学，你不是祁洛寒的小媳妇儿吗？怎么又成了少年班的学生了？到底哪个是你的身份啊？”另一位男生开始调侃道。 “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长大了那可不得了啊。” “能跟祁洛寒认识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 下面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说话越来越难听。 祁洛寒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自己无所谓，可是没想到楚黎笙来给自己送个早餐居然也被牵连到。 “你们闭嘴！” 楚黎笙蓦然怒吼出声，就连老师都惊了一跳。 “你们光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不如咱们打个赌，就让老师出一道题，你们可以选一名学生过来和我比赛，看谁做得又快又准？” 楚黎笙沉声道，“如果你们输了，所有人都要祁洛寒同学和我道歉，而且发誓以后再也不许对他说那些污言碎语。” “小屁孩，你疯了吗？即使你真的是少年班的，也不可能会做高三的题目。”一名同学叫嚣道。 “不比怎么知道？难道你们还不敢和我比了？”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也会向你们道歉，而且送给你们每人一张斯坦游轮的贵宾卡。”楚黎笙淡声道。 “斯坦游轮的贵宾卡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得到的，我在就想去体验一番了。” 同学们顿时来了兴趣。 “同学，你可考虑清楚了？”一旁的老师犹豫道。 面前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这样做似乎有些欺负人，可是她又很好奇，面前的女孩真的会做高三的题目？ “嗯，我考虑得很清楚，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不知就直接请班上的第一名同学来和我比赛如何？” 楚黎笙郑重其事，早就收敛了小孩子的稚气。 “齐鸣，你上。”底下的同学们早就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 老师想了想，就写了一道不算简单的数学题在黑板上。 两人一高一低，迅速在黑板上做了答。 底下的同学都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大多数还在捋着思路，而台上的两人已经奋笔疾书了。 一旁站着的老师此时也紧张了起来，教室鸦雀无声。 祁洛寒手心已经出了汗。她虽然知道楚黎笙厉害，可是齐鸣是他们班学霸，在整个学校也是神一样的存在。 楚黎笙先停了笔，齐鸣也在十几秒后停了下来。两人答案一模一样。 这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八岁的小女孩居然赢了，她居然轻易就赢了他们班的学霸。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同学们顿时哑口无言，就连一旁的老师也觉得很尴尬。毕竟刚才她也不曾相信这个小女孩会是好年班的。 “既然输了，那就道歉吧！我一会儿还要去校长办公室报到呢。”楚黎笙开口打破了沉寂。 最先站出来给楚黎笙和祁洛寒道歉的是齐鸣。 这个小女孩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紧接着，其他同学也都挨个走上请给他们两人道歉。 季大少表情阴郁地走上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两人道了歉。 祁洛寒从来没奢望过，这些平时趾高气扬的人，居然肯低下头给他道歉，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此时双眸的湿润却出卖了他。 许许多多的委屈突然涌上了心间。 一场闹剧很快收了场。 楚黎笙没再为难大家，其实她觉得道歉时最没用的，她不需要别人的道歉，可是洛寒需要，他是一个吞了所有的委屈，却依然善良的人。 经此一战，楚黎笙的名声大噪，只是她改了名字，几乎没人知道她是楚家人。 第13章 你凭什么惩罚我 楚黎笙说是来上少年班的，却也只是被校长领着见了一下班主任，算是正式入了学。至于上课，她是没兴趣的。毕竟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她的小徒儿，否则她也不愿崭露锋芒。 上次洛寒隐瞒她的事，她可不会忘记。 楚黎笙大课间再次过来找洛寒时，一眼便看到走廊上他在和一个女生聊天。远远望去，那场面还异常和谐。 对面的女生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点燃了楚黎笙心里的怒火。 她揉了揉眼，飞奔着跑过去就抱住了祁洛寒的腰，委屈地哭了起来。 “哥哥，我才是你的小媳妇儿，你怎么可以背着我跟其他女生搞在一起呢？”她把脸紧紧黏在他的肚子上，仰着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负心人。 “笙儿，你在胡说什么呢？”祁洛寒窘迫地看着肩膀一耸一耸哭得伤心欲绝的女孩儿。 在家里时，楚黎笙就以此拿捏他。没想到，来了学校，她也如此不管不顾。 站着的女生看着横插在两人中间的小女孩，一脸尴尬。 “那个……洛寒，她真的是……”她怯声问道。 “褚溪瑶，你别听她胡说，她只是闹着玩而已。”祁洛寒赶忙解释道。 “哥哥，我就是你小媳妇儿，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呢？你这样我好伤心。”楚黎笙听到他的解释，哭声愈发响亮，瞬间吸引来了周围同学的目光。 “我……先走了。”对面女生话落，便尴尬地离开了。 祁洛寒掰开楚黎笙的手，低吼道，“你玩够了没？” “你居然吼我？”楚黎笙撅着小嘴，狠狠踩了他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洛寒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便回了教室。 “祁洛寒，她真的是你的小媳妇儿？”坐在他旁边的同学一脸的好奇。 “你信吗？她这么小，怎么可能？”祁洛寒没好气道。 “是呀，她这个年纪能懂什么，无非是今天喜欢这个人，明天就喜欢那个人。” 祁洛寒听到这句话，心里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 楚黎笙离开后直接出了校门。 她没想到，才来学校的第一天，她的乖徒儿就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如果她不来，两人会怎么发展？那女生一看就对祁洛寒有意思。 楚黎笙想到自己离十八岁还有十年，一种无力感就缠上了身。 这十年，还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出现在他身边。万一他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她的徒儿只能爱自己，也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乖徒儿，我可不会让你有机会对其他女生产生感情的。 放学时，楚黎笙坐在车上等着祁洛寒，过了很久，她才看见他和今天上午的那个女生一起出了校门，祁洛寒帮人提着书包，离开时那浓浓的担忧直接刺伤了楚黎笙的眼睛。 她自嘲地笑了笑，让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去把他“请”上车。 祁洛寒上了车后，一脸的不情愿，甚至还有些怨恨，但是他也没说什么。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哥哥喜欢她吗？”楚黎笙蓦然开口问道。 “什么？”祁洛寒一脸的莫名。 “刚才和你一起出校门的女生，哥哥喜欢她吗？”楚黎笙平静问道，听不出喜怒。 “我和她只是普通同学。”祁洛寒沉声道。 “哦？那哥哥为什么不和其他人说话，不和其他人一起出校门呢？”楚黎笙声音冷了几分。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我交个朋友你都要管？”祁洛寒也没好气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今天也不会出事。” “什么意思？”楚黎笙诧异道。 祁洛寒将脸瞥向一边，并不想说。 …… 放学后，他和褚溪瑶就收到了季大少的纸条，让他们去学校后操场的树林里，否则以后就别想好好上学。 两人都知道季大少有这个本事，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他们来到树林后，一群人就将两人控制了起来，然后将他们的嘴堵住。 季大少当着他的面扇了褚溪瑶十巴掌。 祁洛寒红着眼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人狠狠按倒在地。 “祁洛寒，早上可是因为你我才挨了一巴掌，还被迫给你道了歉，现在把它还在你女朋友身上，合情合理。”季大少鄙夷道。 他挥了挥手，那群人才放了他们，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 所以，楚黎笙才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 两人进门后，楚黎笙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她拿出口袋里的电棒，朝着前面的祁洛寒就电了过去。 祁洛寒因这猝不及防的痛感惊呼出声，细微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使得他浑身不自主痉挛着。 这种感觉持续了十几秒才缓和了下去。 “你疯了？”祁洛寒红着眼大口喘着气嘶吼道。 “哥哥，这才是最轻的一档，后面还有四挡呢。”楚黎笙悠然道，“哥哥犯了错，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惩罚我？你就不怕我打你？”祁洛寒怒目圆睁。 “打吧！”楚黎笙伸出小手将电棒递给他，“用这个打人不费力气。” “你……真是疯子。”祁洛寒无奈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哥哥，你不能对其他人好，知不知道？”楚黎笙噘着嘴认真道。 “你凭什么管我？”祁洛寒漠声道。 “因为我喜欢哥哥啊！” “可是我不喜欢你。”祁洛寒怒气道。 闻言，楚黎笙眸光骤寒，她转身走到门前低声道，“哥哥这周就在家好好复习吧，我会替你请假的。” “你囚禁我？”祁洛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让哥哥好好学习而已。” 楚黎笙话落，转身出了门。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许他出门。” “是，大小姐。”门外的两个保镖齐声道。 楚黎笙坐上车，一股寒气让司机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家大小姐这么生气过。 回到家，楚黎笙直接从酒柜拿了两瓶酒回房间。 这还是这具身子第一次喝酒，她喝完一瓶红酒后，脸色涨红，脑袋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一圈人围在她的床边。 她的脑袋很疼，身体也很难受。 这什么破身体，不就是喝瓶酒吗？ “阿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楚潇衡宠溺问道。 “爸，你怎么在这里？”楚黎笙睁开沉沉的眼皮哑声问道。 “你呀，自己晕了过去都不知道，身体不好，还一次性喝这么多酒，今天早上林妈上来叫你起床时，才发现你病了。”楚潇衡坐在她的床边嗔怒道。 楚黎笙看着自己手上的滞留针还有一旁的吊液，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4章 楚大小姐还真是好手段 “陈医生，我这要在床上待多久啊？”楚黎笙低声问道。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只要一挂吊液，三天都下不了床。 “今天挂完吊液，明天就能下床了。” “谢谢陈医生了。”楚黎笙软糯道。 “阿黎，你这身体是万万不能喝酒的。”陈医生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楚黎笙失落道。 她这身体想要找个发泄口都找不到。酒不能喝，刀不能扛，架不能打。 “阿黎，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负你了？如果她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楚潇衡正色道。 “爸爸，我的事情自己能处理，你别瞎操心了。” 楚潇衡也不再多说，只是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好，我不操心，可是需要什么帮助，你一定要告诉我。” 楚黎笙狠狠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楚黎笙才拿出手机，查看邮件。 褚溪瑶的资料已经发了过来。 她看了看，勾唇一笑，心中便有了主意。 另一边，祁洛寒想着昨日楚黎笙只是一时气急才会不让自己出去，所以早上他又试着开门出去，没想到又被保镖拦了下来。 祁洛寒这才确认，自己是真的被囚禁了。 他没想到楚黎笙的控制欲这么高。他明明只是在学校和溪瑶说了几句话而已，这人就打了自己，还把自己囚禁起来。 她还真是把他当做自己所有物了。 思及此，彻骨的寒涌上心间，那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们从来不可能有平等的关系，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妄念。 楚黎笙这几天都没来，直到一周后，祁洛寒到了学校才见到了她。 他浅浅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过她手中的早餐。 “我已经吃过了，以后不麻烦楚大小姐给我送早餐了。” “哥哥，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会那样了。”楚黎笙可怜兮兮地盯着他。 祁洛寒绕过他就打算离开，却被她拉住了手。 “哥哥，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楚黎笙噙着泪糯声道。 “楚大小姐不必道歉，说白了，我只是你的跟班而已。”祁洛寒沉声道。 “那我命令你把早餐收了。”楚黎笙见软的不行，便只好沉下脸命令道。 祁洛寒听到这句话，只好无奈地接过了早餐。 楚黎笙看着他离开的单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事情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祁洛寒到了教室并没见到褚溪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 “你知道褚溪瑶为什么没来吗？”祁洛寒问一旁的同学。 “你难道不知道？大家都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呢。毕竟你们两个一起请了假。” “你说什么？”祁洛寒声音拔高了几分。 “兴许老师会知道，你如果关心她，可以问问老师。” 祁洛寒想到楚黎笙的残忍手段，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褚溪瑶是他在这个学校唯一的朋友，上周因为自己的事，已经连累了她，他不想再因为自己，带给她更多的灾难。 “哟，没有和那个贱女人一起来？”季大少见到他，习惯性地调侃道。 祁洛寒冷眸瞥了他一眼，手不自觉捏紧了裤兜里的电棒。 上周褚溪瑶被他毫不留情扇了十掌后，他第一次生出了报复的欲望。 有些伤害是必须狠狠还回去的，否则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甚至还会伤害他们身边的人。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居然敢瞪我？”季大少恶狠狠道。 祁洛寒收回眸光，捏着电棒的手缓缓松了下来。 现在还不能报复回去，马上就是高考了，他必须等待。 放学后，他没有见到楚黎笙。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哥哥，有什么事情吗？”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你对不对？”祁洛寒冷声问道。 “对，是我做的。”楚黎笙知道他说的是褚溪瑶的事情，并未打算隐瞒他。 “你把她怎么样了？”祁洛寒声音愈发冷寒。 “我只是给了她更加光明的未来。”楚黎笙淡声道。 “楚大小姐还真是好手段。” 祁洛寒话落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楚黎笙盯着“嘟嘟”声的手机，眉眼挑了挑。 祁洛寒，这个人也就是你，如果是别人，她一定去把电话扔到那人脸上。 由于马上要高考了，周末楚黎笙只是过来陪着他一起学习。祁洛寒对她总是疏离又客气。他会听她的话，可是神情却总是冷冰冰。 “哥哥，这个菜很补脑的，你多吃一些。” “哥哥，这个菜有助于睡眠，你多吃一些。” “哥哥，这个汤对你的身体好，你多喝一些。” 饭桌上，楚黎笙低声娇哄道。 “哥哥，你不要学习太晚了，身体重要。” 楚黎笙离开前又不忘提醒道。 祁洛寒每次只是淡淡应一声，看不出情绪。 楚黎笙出了门，刚刚温软的眸子瞬间失落了下来。 哥哥始终不愿理会自己呢。 很快，祁洛寒就引来了高考。 那天，楚黎笙很早就等到了门口，准备送他去考场。 祁洛寒也没有拒绝。 可是他的人生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呢？ 从来没出过车祸的司机，居然和一辆大卡车相撞了。 楚黎笙对危险本能的应对能力让她瞬间起身紧紧抱住了祁洛寒的头。 车子被撞得原地打了好几个圈，险些翻车，司机当场就晕了过去。 楚黎笙的头上出了血，她趁着清醒，温柔地对面前的人说道：“哥哥，要好好考试，不用担心我。” 此时后面的一堆保镖已经冲了上来。 “送她去高考。”楚黎笙平静地对一个保镖说道。 祁洛寒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担心地看向面前脸色苍白的女孩，不愿离去。 楚黎笙对着保镖使了个眼色，瞬间有两个保镖将他强行拉走了。 第15章 再次相见 “对不起！”祁洛寒被拉离前红着眼颤声道。 他后悔了，后悔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漠和疏离，也后悔早上没有拒绝她的接送。如果拒绝了，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笙儿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当天考完试后，他就给楚黎笙拨了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后来，他只好打车去了楚家。在车上，他又一遍遍拨打着那熟悉的号码，可是最后听到的都是机械的电子音。 “先生，对不起，我们并不知道小姐现在在哪里。” 祁洛寒孤身站在楚家大门外，斜阳的余晖洒下，映着他修长的单薄身影。看着紧闭的大门，他不知该去哪里找楚黎笙。 他便等着，等到她回来。他踱步在门前，不停地望向远方，回应他的却只是那蜿蜒岑寂的柏油马路。 夜幕低垂，他疲惫地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腿，将头埋进臂弯。这半年多来的每一帧都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他蓦然发现，原来，在笙儿面前，他才是小孩子。 他会因为她的表扬开眉展眼，会因为她的生气不知所措。 他会在她面前任性地耍小性子，闹脾气，这么多年，唯有笙儿，忍着他，让着他。 笙儿带着自己玩遍了从孩童到成人的游戏项目；尝遍了大街小巷、茶舍酒楼的各色美食。 她不但教自己做题，还教会他要如何去反抗那些卑劣之人。 她会义无反顾相信自己，保护自己。 泪水不知不觉湿了衣衫，祁洛寒如同被人抛弃的小奶狗，落寞、破碎。 …… 一阵由远而近的汽车轰鸣声撕破了夜的静。 祁洛寒赶紧站了起来，拭去脸上的泪痕，猩红的眸子弥漫着期盼的光泽。车灯的光闪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祁洛寒，你在这里这干嘛？”车子停下，楚墨染坐在后座开了窗，愤恨道。 “笙儿……还好吗？她在……哪里？”祁洛寒紧张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妹妹，要不是你，她如今也不会……”楚墨染似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她怎么样了？”祁洛寒急声问道。 “她的事与你无关，以后你也别来找她，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她的情况，你赶紧离开这里。”楚墨染不耐道。 “求求你，见不到她，我不会离开的。”祁洛寒乞求道，双眸中的泪水不知何时又涌了出来。 “我妹妹应该是希望你好好考试吧，如果考不好，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楚墨染厉声道，“何况，就算你在这里死了，也见不到她。” 祁洛寒垂下眸子，无措地捏紧了拳头。车窗缓缓升起，挡住了颓败的人，汽车从他身边缓缓驶离。 祁洛寒不知在原地呆站了多久，才一步一步远离了大门。 “管家，安排车子把他送回去。”楚墨染站在窗边看着狼狈离开的人，叹了口气吩咐道。 直到现在他也看不出来，他妹妹到底喜欢这个人哪里。除了脸好看一些，其他实在是入不了眼。 高考结束，祁洛寒再次来到楚家，可是一无所获。没有人告诉他楚黎笙的下落，没有人告诉他楚黎笙的病情。 楚黎笙在他的世界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他无数次地拨打那个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却只有机械音提示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一天，他披着夜幕又来到了楚家，站了整整一夜。 翌日，楚潇衡的车停到了他的面前。 “叔叔，求求你，让我见见笙儿，我只是看一眼就好了。”祁洛寒哑声乞求道，猩红的眸子盛满哀怜。 “别再来了，她不会想见你，对于你这样的玩物，她也玩腻了。”楚潇衡冷声道。 话落，随着一阵呼啸声，黑色的车影便扬长而去。 祁洛寒苦笑一声，失力地瘫在地上。 …… 三年后，南华大学。 祁洛寒再次见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十二岁的少女褪去了稚气，五官更加明艳动人，一袭复古风的鹅黄色连衣裙衬出修长的身姿和冰肌玉骨。 楚黎笙璨若星河的眸子在见到挽在祁洛寒胳膊上的那只手时，骤然冷了下去。 “笙儿？”祁洛寒惊喜道。 “她是谁？”楚黎笙寒声道。 祁洛寒这才想起了他身边的人。 他慌张地拿开了女孩儿的手，刚要开口，却听到一旁的女孩儿的声音，“我是他女朋友，小妹妹你是谁啊？” 祁洛寒的心莫名紧张了起来。已经三年了，他们早已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居然因为身旁女孩儿的回答害怕了，心虚了。他甚至不敢直视对面少女的寒眸。 “真的？”楚黎笙弯唇问道，似是在谈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祁洛寒垂下眸子微微点了点头。 “祁、洛、寒，你真是该死。”楚黎笙含笑冷声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你谁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们到哪一步关你什么事儿？”一旁的女孩儿愤然道。 楚黎笙并不理会女生的聒噪，她只是紧紧盯着面色窘迫的男人。 祁洛寒干涩道，“笙儿，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好吗？”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到哪一步了？”楚黎笙漠然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一旁站着的女孩儿只觉背上寒凉，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我们只是……普通……男女朋友。”祁洛寒垂眸吞吞吐吐解释道。 “我们自然做了男女朋友该做的事。”一旁的女孩儿感受到了祁洛寒的异常，不由得想要宣誓主权。 “祁洛寒，你真该死。”楚黎笙冷笑道，寒眸如万千剑雨射向对面惶恐的人。 “笙儿，我……” 祁洛寒心口抽痛，解释的话还没出口，楚黎笙却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祁洛寒刚想上去追，却被一旁的女孩儿拉住了胳膊，“洛寒，她到底是谁呀？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呀？” 祁洛寒无奈看她一眼，将自己胳膊从她手上抽离出来。 “凝嫣，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祁洛寒说完就准备去追，可是却再次被女孩儿拉住了胳膊，怒声道，“现在就解释。” 此时，楚黎笙已坐上车，消失在了原地。 第16章 坏徒儿 “阿伟，你有枪吗？”楚黎笙坐在车上对着副驾驶位的保镖问道。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吗？保镖是不允许携带枪的。”阿伟战战兢兢道。 “你们保镖连个枪都没有，真出了事，你们怎么保护我？”楚黎笙怒吼道。 她现在只想一枪崩了那个负心汉，然后再给自己来一枪。 他怎么可以有女朋友，他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对不起，大小姐。”阿伟连忙道歉。 大小姐明明来之前还一脸的开心，怎么几分钟时间不到，就变了脸？ 楚黎笙拿起旁边的布娃娃，对着它就是一顿乱捶。 “坏人……坏徒儿……坏洛寒……”楚黎笙一边使劲捶着，一边恶狠狠骂着。 前面的司机和保镖惊得一身冷汗。 大小姐昏迷了三年，这醒来后怎么脾气变了？ 楚黎笙回了楚家在樊城的别墅，这一路上，她想了无数种结束两人生命的方式。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憋屈。 背叛了我，就这么让你轻易死去，实在太便宜你了，至少得让你脱个七八层皮再整死你才能出了心里这口怒气。 楚黎笙来到泳池边，一个纵身，轻盈跳进了水里。 她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只是游了一个来回，就再也游不动了。 她躺在浮板上，眼神迷茫的看向虚空。 她昏迷了三年，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在得知祁洛寒在樊城的南华大学，她便执意要过来。 起先，楚潇衡坚决反对。一则担心她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再来，经过上次的车祸，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和祁洛寒扯上关系。 楚黎笙向父亲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而且她还专门做了一个作息时间表交给楚潇衡。 后来，她又做了一份楚家在樊城的业务报告和一份问题报告，并保证会让楚家在樊城的收益至少增加五倍。 一个月的软磨硬泡，她才说服了父亲。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陈医生。 可是没想到，她专程打扮了一番去学校见他，却不曾想，这人居然被别人挽着手。 “把这三年祁洛寒的所有事都调查清楚。”楚黎笙对着电话的另一头命令道，“还有他的……女朋友。” 楚黎笙在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时，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是，大小姐。”电话那头恭敬应道。 当天夜里，楚黎笙头痛欲裂。 这是她车祸后留下的后遗症。医生用了各种方法都没作用，后来还是她自己教了陈医生针灸头疗的方法，才减缓了她的头痛之症。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又不是来历劫的，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副病弱的身子。 “黎笙，好点了吗？”陈医生给她针灸后问道。 楚黎笙点点头。 “黎笙，你得注意情绪控制，太大的悲喜都会引起头痛的。”陈医生看着恹恹的人，叮嘱道。 楚黎笙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了。 她的情绪都给了他那不听话的可怜徒儿。 另一边，自从楚黎笙离开后，祁洛寒又开始拨打那串熟悉的号码。这三年来，每晚睡觉前打一次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可是回复他的却还是那冰冷的机械音。 他茫然地看向车子驶离的方向，仿若刚才只是幻境。他再一次不知该如何找到那个心底惦念的人。 “凝嫣，我们分手吧。”祁洛寒低声道。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要尝试一年的，如果一年后，你还不能爱上我，那我也认了。”沈凝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无论是多久，我都不会爱上你。”祁洛寒淡声道。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为什么要反悔？我不会同意的。”沈凝嫣哭得梨花带雨，“和刚才那个女孩儿有关吗？她到底是谁？” “我答应过沈叔，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便会履行承诺，但是其他的，我做不到，也给不了。” 祁洛寒神情坚定、淡漠，这还是沈凝嫣第一次见他如此。 “洛寒，我不会答应的，说好了一年便是一年，少一天都不行。” 女孩话落，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似是生怕再听到那些她不愿听到的话。 祁洛寒无奈摇摇头。 他和沈凝嫣是同班同学，女孩儿对他一直挺好，暑假还把他介绍到了他爸的餐厅打工。可是却没想到，有一天，餐厅来了一伙儿流氓打劫。 他们手上还拿了枪，上来就打死了好几个用餐的客人。祁洛寒想要上去阻止，那群人拿着枪就要朝他射来，沈父见到，一把扑倒了那个正欲开枪的人，这一举动，也惹怒了旁边的劫匪，他直接朝着沈父就开了一枪。 沈父临终前交代：让他照顾沈凝嫣一辈子。祁洛寒本来就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沈父是因他而死，他不可能拒绝。所以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原本，他只是想像亲人一样照顾沈凝嫣，可是女孩儿早已对他暗生情愫，所以便借着这个由头，让祁洛寒当他的男朋友。 祁洛寒刚开始一直拒绝，可是沈凝嫣最后以死威胁，并保证，一年后如果两人仍然无法相爱，她就放手。 祁洛寒无奈地答应了下来。可是，两人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时间，楚黎笙便悄然而至。 他原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本来是要将那份念想埋于心底的，可是他却再一次出现了。 他虽然明白，两人之间如今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可是当他看到楚黎笙那冷寒的眸光时，他下意识便认为自己做错了，他下意识想要解释，下意识感到惊惶无措。 当楚黎笙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时，他心口的那深不见底，仿若深渊的洞口再次跳动了起来。 他知道，笙儿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那种，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那种生气。 他现在只想找到她，跟她解释。 他害怕她再也不会出现。 第17章 哥哥喜欢我吗 祁洛寒坐在图书馆里，时不时就拿起手机看一眼。他的电话号码一直都没换过，只要楚黎笙想要见自己，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 可是，直到晚上睡觉前，手机依然没有响。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再次摁下了那熟悉的号码，毫无意外地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机械音。 他闭上眼，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楚黎笙白日里憎恶的话语久久回荡在他的耳畔。 她居然还是如三年前一样，见不得他与旁的女子亲近半分。 她……难道还是“喜欢”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三年了，她都没来找过自己呢？ 第二日，祁洛寒便顶着两只熊猫眼踏进了教室，沈凝嫣一如从前给他占了位置。可是回想起昨日楚黎笙冷寒的眸光，他绕到了教室的最角落坐了下去。 沈凝嫣期盼的眸光转瞬暗淡了下去，她尴尬地收回了旁边坐位的书。 下课后，老师刚出教室，沈凝嫣就径直走到了他坐位旁。 “洛寒，中午一起吃饭，我们聊一聊好吗？”沈凝嫣轻语道。 祁洛寒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他决定再跟她好好说一说。 两人在食堂打了饭，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凝嫣，对不起，我没法骗自己，更不能骗你。”祁洛寒低声道，“我可以像哥哥或者普通朋友一样照顾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沈凝嫣一听这话，委屈地又要落下泪来，“洛寒，马上就到我的生日了，可不可以等到我的生日后再分手？至少陪我把生日过完好不好？” 祁洛寒犹豫片刻，还是默默点了头。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看着陌生的号码，他的眸光闪过一缕希冀和紧张。 他微颤着手迅速摁下了接听键。 “出来，学校大门。” 祁洛寒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女孩儿清脆、冷冽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看了眼刚刚打好的饭，微蹙墨眉，然后迅速起身到了餐盘区，窘迫地倒掉了碗里的饭，就朝着食堂外走去。 沈凝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已经见不到祁洛寒的影子了，原本委屈的眸子瞬间变得阴鸷。 祁洛寒，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校门口，祁洛寒气喘吁吁停了下来，他扫了一眼四周，眼神很快定格在了一辆布加迪限量版冰川蓝的跑车上。 此时楚黎笙正慵散地坐在车上，清澈的眸光透过打开的车窗凝着他。 祁洛寒疾步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就乖巧地坐在了楚黎笙的旁边，车子也随之启动，疾驰而去。 “笙儿，这三年……你过得好吗？”祁洛寒小心翼翼开口道。 “不好。”昏迷了三年，当然不好。 楚黎笙干脆回道。 祁洛寒听到回答有些无措地抠了抠自己的手指。 “那个，昨天那个女孩儿，我是不得已才和她在一起的，我们很快就会分手。”祁洛寒声轻如羽，嗓音有些紧张地发颤。 楚黎笙这才抬眸看向他。 “因为她是你恩人的女儿，所以你就要以身相许？” 楚黎笙说这话时很平静，如同陈述一件简单的事实，可是祁洛寒却有一种犯了弥天大罪，想要跪下去的冲动。 “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 祁洛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眼前的女孩解释这么多，好似自己出轨一般。可是，他和楚黎笙之间根本没有男女之间的关系。 “她碰哥哥的这里了吗？”楚黎笙突然将食指覆在了他的唇上。 “没……没有。”祁洛寒呼吸一滞，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那“哥哥”的嘴算是保住了呢。 她的手指继而向下，顺着下颚又触到了喉结处，“这里呢？” 慵倦娇媚的声音混着热气拍打着祁洛寒的耳朵。 “没……没有。” 娇滴滴的粉从脖颈一路攀上了那酥麻的耳根。 楚黎笙收了手，眸光定格在了祁洛寒的手上。 看来以后，只用把这两只胳膊卸掉就好。 楚黎笙想象了一下没有胳膊的人，摇了摇头，似是不满意。 祁洛寒还处在紧张中，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盘算如何处理他的胳膊。 “哥哥，你真的没有喜欢过那个沈凝嫣？”楚黎笙带着些委屈娇声道。 她今天早上可是将两人的资料翻了个遍，那个沈凝嫣这三年为了追上祁洛寒可是没少下功夫。 两人是同班同学，如今沈凝嫣又间接成了他的恩人，要说，祁洛寒对她没有任何感情，楚黎笙是不会相信的。 “没有，我对她只是同窗之情。”祁洛寒坚定道。 他心里很清楚，这三年，他朝朝暮暮想的人只有楚黎笙，可是他唾弃这样的自己，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女孩存有这种龌龊的心思。他认为那是对笙儿的亵渎。 所以这三年，他试着与其他女生接触，试着从那份不该妄想的情感中抽身，可是，没有一个女孩能够入他的心。 可是，昨日，当他再见到笙儿时，他隐藏的所有不堪的情感都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成灾，撕裂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血肉。 “哦？那哥哥喜欢我吗？”楚黎笙双手覆在他的脸上，一双亮眸直勾勾盯着他。 “我……你还小，现在谈喜欢……太早。”祁洛寒躲闪着眸光，心虚道。 “哥哥，相处这么久了，难道哥哥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吗？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智比你还成熟，如何不能谈喜欢？自从第一眼见到哥哥，笙儿就喜欢哥哥。” 楚黎笙温柔地凝着他，眸光中盛满了爱意。 “可是……你毕竟……” 祁洛寒话语未出，楚黎笙就俯身下去，以吻封缄。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祁洛寒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如鼓。 楚黎笙一触即离，莞尔笑道，“哥哥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祁洛寒呼吸沉了几分，懵懂地摇了摇头。 “那哥哥喜欢我吗？”楚黎笙清脆的嗓音中带着钩子，如同那千年的小妖精。 祁洛寒如同被蛊惑一般，微微点了点头。 楚黎笙满意地又在他暖玉般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垂下的纤长睫羽掩下了一闪而逝的狡黠得逞。 第18章 晚安 昨夜楚黎笙想了一晚，她可不是逃避问题的人，在哪儿跌了还是得在哪儿站起来，谁让她受了伤，她就得数倍还回去。 所以，她还是得先收了小徒儿的心。她得让小徒儿这一世好好品尝一番“爱别离”的苦。 直到车子停下，祁洛寒的一颗心还“噼里啪啦”蹦跶着，脸上还泛着红晕。 “哥哥，这是我们以后的新家，我带哥哥参观一下。”下了车，楚黎笙就拉着他的手在别墅中四处参观。 相对于京城古色古香的楚家，这里的气息更加现代、轻奢。 室内外相接的游泳池，一通到底的玻璃幕墙，简洁时尚的室内家居…… 从阳台望出去，便是波湛蓝无边的大海。 “哥哥，做我男朋友好不好？”楚黎笙抬眸珍视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不……还不行。”祁洛寒紧张地拒绝道。 他现在还没有和沈凝嫣正式分手，而且楚黎笙毕竟现在只有十二岁，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心底是觉得自己不配的。 楚黎笙如同那天边的日，雪中的梅，海中的浪，耀眼、圣神、强大，又怎么是他一个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他不敢啊！ “怎么，哥哥难道还在惦记沈凝嫣？”楚黎笙眸光骤然转冷。 “没有。”祁洛寒赶忙回答道。 “那哥哥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了。”楚黎笙一只小手捂住了他的嘴，沉声道，“不准拒绝。” 半晌，楚黎笙才拿开了自己的手，“只要哥哥喜欢我，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哥哥只要相信我就好。” “笙儿，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祁洛寒羞窘的脸上带着些乞求。 “嗯，好，男朋友哥哥。”楚黎笙宠溺道。 祁洛寒有些无奈地垂了眸。 两人在别墅吃完饭后，楚黎笙就将他送了回去，毕竟下午还有课。 “哥哥，明天我再来找你。” 祁洛寒下车后，楚黎笙温声道。 “明天我约了同学做实验，周末可以吗？” “好！” 楚黎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那眼神就如同猎物上钩一样。 祁洛寒回到学校，就一直忙到了晚上。 正如楚黎笙所想，他的智商很高。 上了大学后，他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外加上帅气的外形，追他的女孩层出不穷。 他的奖学金外加打工赚的钱基本能养活自己。 是夜，祁洛寒下意识还想拨打那熟悉的号码，可是拨号键还没摁下，他就删了那串数字，继而又认真地按下新的号码。那是中午楚黎笙打电话给他留下的，下午上课时，他就将那串号码背熟了。 他不敢真的打电话过去，害怕打扰楚黎笙，可是心里又实在想念她，于是，他在信息页面，打了一长串字，后来全部删了，然后又打上去，又删掉，反反复复，不知多少遍，最后只发了两个字， 【晚安！】 点了发送键后，他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可是良久过去，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一条未读信息，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有了精神。 【哥哥晚安，好想把哥哥偷来陪我一起睡觉。】 祁洛寒看着手机扬了扬唇，便迅速下了床。 沈凝嫣这两天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来打扰祁洛寒。 “洛寒，你这两天是中彩票了吗？”舍友看着洋溢着幸福的人好奇道。 洛寒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几乎很少见他笑过。但是这两天，这人脸上却总是笑意盈盈，要说没有什么好事，舍友们是绝对不相信的。 “没有啊！怎么了？”祁洛寒不解道。 “照照镜子吧，你的唇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舍友们调侃道。 祁洛寒红了脸，不再理会他们。 周末很快就到了，同时来到的还有沈凝嫣的生日。 祁洛寒为了尽快和她撇清关系，决定中午就为她过完生日，然后再把话跟她说清楚。 沈凝嫣预约了一家私密性很强的酒店吃饭，而且只有他们两个。这一天，她打扮得性感成熟，完成看不出大学生的青涩。 两人坐下后，祁洛寒下意识拿起手机想看一看有没有楚黎笙的短信。 这两日，她都会时不时给自己发一些关心、腻歪的短信，所以祁洛寒才会不时展露笑颜。 “洛寒，我们都把手机关掉，你陪我好好过一个生日好不好？”沈凝嫣娇羞道。 祁洛寒犹豫了一瞬，他担心楚黎笙打电话给他。 “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最后一个，难道连这个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沈凝嫣眸中带着委屈嘟囔道。 半晌，祁洛寒拿过手机长摁了关机键。 “洛寒，你尝尝这个酒，是我专门从家里拿的。”沈凝嫣说着就将醒酒器内的红酒倒进了他的红酒杯。 “我不会喝酒。”祁洛寒拒绝道。 他记得以前楚黎笙带他出去吃饭时，从来不准他沾半滴酒。 “这一瓶酒可是爸爸身前珍藏的，他希望我能和喜欢的人对酌一杯，洛寒，你就当做满足我的生日愿望好不好？”沈凝嫣娇声道。 闻言，祁洛寒只好端起酒杯，象征性的与她碰了一下，低语道，“凝嫣，生日快乐，还有……对不起。” 沈凝嫣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酒。 祁洛寒见此，也只好将一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不多时，他便觉得浑身无力，头有些晕。 “洛寒，你有点醉了，我扶你离开好不好？”沈凝嫣温柔道。 还不等洛寒回话，沈凝嫣已经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作势就要扶起他。 “别碰我，我自己来。”祁洛寒此时头脑还算清醒，他知道楚黎笙不喜欢别人碰他的。 可是他刚站起身，整个人又如烂泥一般跌了回去。 此时他的眼睛慢慢变得迷离，周围的声音也渐渐模糊。 “洛寒，你醉得太厉害，还是我来帮你吧。”沈凝嫣轻声耳语道。 紧接着，她便叫来了酒店内的保安，直接将人扶进了早就订好的客房。 第19章 下药 祁洛寒躺在床上，意识恍惚，浑身燥热，身体不自主微颤着，眸光中的迷离之色渐渐染上了欲。 “你给我……下了药？”祁洛寒嘶哑着嗓音，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 明明是憎恶的话，却因为偶尔的呻吟带出些媚音。 “洛寒，自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三年了，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就不肯接受我呢？”沈凝嫣委屈道。 她抬手想要触碰祁洛寒的脸颊，却被他扭头躲了过去。 “洛寒 很难受吧，我可以帮你的。”沈凝嫣娇声道，“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好不好？” 祁洛寒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身体却完全不受大脑指挥，“噗通”一声，他整个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沈凝嫣本来娇羞的眸光瞬间变得冷锐。 “洛寒，没想到你中了药还这么能折腾。”沈凝嫣冷声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祁洛寒昏昏沉沉想要向门口爬去，可是才爬了半米，身体就开始剧烈抽搐，他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整个脑袋如水洗一般。 “哥哥，忍着可是会伤害身体的。” 沈凝嫣蹲身覆在他耳边呢喃道，手不知不觉已经伸向了他的领口。 正当她准备解开她的衬衣扣子时，祁洛寒狠狠的一掌直接将她推倒在了地上，“滚！” “祁洛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沈凝嫣恶狠狠道。 他忍着身体翻江倒海的欲望继续向前爬着，沈凝嫣拿出包里的手铐，一步走过去，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背上。 她抓起祁洛寒的手就将他的双手拷在了背后。 “你都这样了，还想离开？” 沈凝嫣想将人扶去床上，可谁知祁洛寒刚被扶起身，他就将头猛然撞在旁边的墙上。头上瞬间渗出血来。 沈凝嫣吓了一跳，愣怔在那里，祁洛寒也再次倒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客房的门也“咚”的一声被楚黎笙的保镖踢开。 “你们是谁？”沈凝嫣看着冲进来的十几个黑衣保镖，颤声问道。 楚黎笙进来后，看见躺在地上，额头渗血，眼神迷离，肤如桃花般蜷缩着抽搐的人，眼眸瞬间森寒。 “把她衣服扒了，扔大街上去。”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别。”几名保镖刚要动手，祁洛寒喃喃出了声。 楚黎笙瞟了他一眼，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淡声道，“送去警局。” 她害怕如果将人抓回去，自己会忍不住将人弄死。 “你们不能这样，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把我抓去警局。”沈凝嫣反应过来后，歇斯底里道。 一名保镖直接拿起桌上的毛巾就塞在了她嘴里，将人扛了出去。 这个女的还真是不知好歹，要是被他们大小姐弄回去，不死也得少了半条命。他可是亲眼见到他家大小姐是怎么折磨人的。 “把他带回去。”楚黎笙探了探他的脉，沉声道。 四名保镖上前直接将人提溜起来就出了门。 车上，祁洛寒手脚被捆着躺在后座上，楚黎笙给陈医生打了电话，让他把药准备好。 祁洛寒依然不停抽搐着，呼吸越来越重，时不时就发生呻吟声，衣服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 “闭嘴！”楚黎笙看向他漠声道。 祁洛寒意识模糊间，听到命令果真不敢再发出声音。 这两个字似是来自远古的魔音，让他不敢违逆半分。 他憋得泪水横流，唇角被咬出了血。 回到别墅后，陈医生已经拿着药等到了门口。 祁洛寒被带到了楚黎笙的卧室内，陈医生给他打了针，又将头上的伤口给他包扎好后，偷瞄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眸光冷冽的楚黎笙，便默然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祁洛寒才堪堪醒来。 他摸了摸有些疼的脑袋，掀开眼皮，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床上，身上换了的睡衣，房间灯光有些昏暗。 “把水喝了。”楚黎笙见他醒来，就送上了一杯水。 祁洛寒本身渴得厉害，他接过水杯便一饮而下。 “谢谢！”他将水杯放下后忐忑道。 依照他对楚黎笙的了解，今日之事，笙儿是必然不肯轻易放过自己。 楚黎笙直接上了床，搂住了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前委屈呢喃道，“哥哥知道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担心吗？我若是再晚去一些时候，哥哥就被别人吃干抹净了。” 祁洛寒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温柔的笙儿，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对……对不起，笙儿，我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祁洛寒紧张道。 “那哥哥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了？”楚黎笙温柔道。 “我不该喝酒，不该关掉手机，不该……让自己中了药。”祁洛寒愧色道。 “那哥哥觉得要让你如何记住这次教训？” “啊？” 祁洛寒有些懵，他下意识感觉不妙。 “人只有在受到足够的教训后才能够长记性，哥哥也不想让我再次担心吧？”楚黎笙淡声道，一只手隔着轻薄的睡衣轻轻浅浅摩挲着他劲瘦的腰身。 “那笙儿……觉得要如何才好？我……听笙儿的。”祁洛寒仓皇道。 “不如哥哥亲手毁了沈凝嫣的脸如何？”楚黎笙撒娇道，冷寒的眸光一闪而逝。 “笙儿，可不可以饶了她这一回，她也是一时糊涂。”祁洛寒乞求道。 楚黎笙冷冷笑了一声，起身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他一人傻愣在床上。 她出了门，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头，吐了口浊气，她害怕要是再待下去，她会当场将这人打得皮开肉绽。 她早已习惯随心随性，能让她忍住不动手的，也就这个人了。 可是如今“哥哥”对自己的感情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爱上自己，她不能冒险。 万一将人吓坏了，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没有一心一意的爱，又哪里来的痛彻心扉的爱而不得呢？ 直到第二日祁洛寒被司机送回学校，他都没再见过楚黎笙。 第20章 关系暴露 到了学校后，司机把手机递给他，叮嘱道，“祁先生，小姐叮嘱您，以后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 祁洛寒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学校。 他打开手机，上面全是沈凝嫣给他的未接来电还有她发来的微信。 【洛寒，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答应过爸爸要好好照顾我的。】 【洛寒，你不想我坐牢吧？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洛寒，对不起，我以后一定离你远远的，你就看在这三年我对你还不错的份上，救救我吧。】 …… 祁洛寒看着那一条条短信只觉得头上的伤口更疼了。 若不是楚黎笙当时及时赶到酒店，后面的事真的无法预料。 他根本想不到，沈凝嫣连下药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若是这次将她救出来，以后她会不会做出更加恶劣的事？ 如果把她救出来，笙儿一生气，会不会真的将她的脸毁了？ 可是不救她出来，这件事被学校知道，那她可能就被学校开除，她这一生可能就毁了。 想到这些，祁洛寒紧蹙着眉头，打了辆车去警局。 沈凝嫣就这样被救了出来。 “沈凝嫣，以后我们就只是陌生人，再无任何关系，希望你好自为之。”警局外，祁洛寒说完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凝嫣愤恨地看着离开的人，双手紧紧握起。 祁洛寒，这可是你逼我的，既然我得不到你，自然不会让你好过。 当然，沈凝嫣离开警局的事儿，当时就被楚黎笙知道了。 她并没有派人去把沈凝嫣抓回来，有些事儿慢慢玩会更好，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后来，她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对祁洛寒一如从前，关怀备至。 经常给他发微信，打电话，有说有笑。 每日还会到学校亲自给他送来他喜欢的吃食，两人一起看电影、散步、学习。 周末，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带着他去做一些冒险、刺激的运动。 两人会从一颗种子，讨论到宇宙，会从文字讨论到机器。祁洛寒在学术上遇到的所有问题，她都能解答。 祁洛寒真的是无法理解，这个地球上怎么还会有像楚黎笙这样妖孽的人。她就像一个电脑一样，什么都知道。 每次下雨，无论他是从教室出来，还是从宿舍出来，都能见到她撑着一把伞在雨中等他。 那抹身影在雨中娇小又孤高，祁洛寒弯了弯唇，心中暖暖的。 楚黎笙在学校时，很有分寸，从来不牵他的手，遇到他的同学，也只说是他的妹妹。 祁洛寒经常在想，如果小时候吃的那些苦只是为了遇见这个女孩儿，那他是赚的。 这是这样幸福的时光很快被校园网上两人牵手亲吻的照片打破了。 这张照片是两人周末出去玩时被人偷拍的。 楚黎笙其实早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们。她对此也并不理会，甚至还很纵容。 【没想到学霸居然喜欢吃嫩草，这女孩估计连十二岁都没有吧？】 【确定祁洛寒没有触犯猥亵儿童罪吗？】 【看着女孩对他痴心一片，不知他是如何pua小孩的？】 …… 网上一天之内各种谩骂声层出不穷。 第二天，他母亲的身份也被人扒了出来，瞬间，他便成为了全网的攻击对象。他其实早就学会了屏蔽这些污言碎语，甚至冷落打骂，觉得只要忍一忍，事情总会过去。 可是他害怕这件事影响到笙儿。自己怎样都好，可是他不想笙儿受到一点点伤害。 他很快在贴子下留言： 【你们可以随意指责、谩骂我，但是如果言语中有任何对她的卑劣、恶毒言语，哪怕我付出一切，都会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楚黎笙看了小徒儿的留言，勾了勾唇角。她的傻徒儿怎么经历这么多事情还是如此单纯呢？ 不过祁洛寒母亲的事情被扒出来是她没想到的。 当时她处理祁家时，可是将这件事处理得很干净。 当天，祁洛寒就被校长叫了过去，询问相关事情。他当时只是表示他和女孩的关系很单纯。 校长表示：如果这次事件影响恶劣，他就会被学校开除。 一张照片居然带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祁洛寒当真没有想到。 这几日，他走到哪里都被同学指指点点，甚至有些同学公开骂他，就连和他同住的舍友都如果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原本高不可攀的人，却突然跌入了深渊，大家对此更是喜闻乐道。 越是平时和他走得近的人，此时越是幸灾乐祸。 他本来以为，他可以依如从前，不理不睬。 可是，这次，自己的心境明显不同了。他已经无法做到如从前一般愿打愿挨了。 从前，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光，所以从不奢望自己能够得到救赎。如今，他已经感受过光的温暖，又如何能心甘再次陷入无边的黑夜中。 恐慌、无措感让他瑟缩在学校一处无人的山石后面，水光不停地在眼眶中打圈，倔强地不肯落下。 从小学到高中，被人打骂是家常便饭，他从未流过泪，可是如今，泪水却止也止不住。 朦胧中，一道倩影猝不及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笙儿？”祁洛寒哽咽出声。 楚黎笙站在他身侧紧紧抱住了坐在石头上的人。 “傻哥哥，一切有我。”楚黎笙嗓音软软甜甜的，好似春之雨、秋之风。 祁洛寒回抱住她，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他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些力量。他贪恋她的味道，贪恋她的怀抱。 在她面前，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孩子。 “笙儿，我没事，你别担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我能处理好的。”半晌，祁洛寒收起了刚才的软弱，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嗯，我相信哥哥。”楚黎笙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其实，这件事对于楚黎笙只需要一句话，可是作为孤身一人的贫困大学生来说，却无从下手。 不过，楚黎笙有心想要给他些教训，所以暂时并没有出手，而且，她想要知道，面对沈凝嫣再次带给他的伤害，他要如何处理。 第21章 生日 “笙儿，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祁洛寒突然开口询问。 这里如此隐蔽，他也没告诉任何人他在这里。 “我在你手机上安了定位装置。”楚黎笙坦然道。 上次酒店的事儿，她如今还心有余悸。 “哦！”祁洛寒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也并不意外。 “本来我还想在你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都装上摄像头的，可是害怕哥哥知道后会生气，所以我就忍住了，只是获取了你手机上的摄像头权限。”楚黎笙淡然道。 “什……什么？”祁洛寒瞠目结舌。 他知道楚黎笙有很强的占有欲，三年前就知道，可是现在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发怵的。毕竟没有人喜欢被人完全监视、掌控。 “我也只是太过担心哥哥而已，如果哥哥不喜欢，我不做了就是了。” 楚黎笙纤长的睫羽耷拉下来，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我……不想被人时刻监控着。”祁洛寒声如蚊蝇，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他没想到，多年后，这是他求而不得的。 可是楚黎笙还是清晰地听到了。 她掩下眸底的愠怒，温柔道，“好啊！哥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此时已是夜幕，校园的人并不多。两人一起走出山石之后，楚黎笙能明显感觉身边人的紧张。 “哥哥放心，车子就在旁边，没人注意咱们俩儿。”楚黎笙轻语道。 祁洛寒点点头。 楚黎笙带他回海边别墅吃了饭，然后给了他一沓资料。 “这是我查到的发布者资料和相关证据，哥哥可以先看看，然后再决定怎么处理。” 祁洛寒翻开就看到了沈凝嫣的名字。 他难以置信地一页页看完了所有内容。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 “哥哥，以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因为他们道歉、愧疚。”祁洛寒话语未落，楚黎笙就打断了他的话，“资料交给你，后面怎么做，我尊重哥哥的意见。” 不过，哥哥，你可别再让我失望了，我的耐心都用在你身上了。 祁洛寒回到学校后，就找到了沈凝嫣。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祁洛寒漠声道。 “哥哥在说什么，我不清楚。”沈凝嫣委屈道。 祁洛寒将手中的资料扔给了她，厉声道，“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沈凝嫣看着手里的证据也不装了，“既然我得不到你，为什么要让你好过？何况，这些都是事实，难怪，自从她一出现，你就变了个人，原来，你有恋童癖，你可真恶心。” 祁洛寒一拳砸到了旁边的墙上，关节处渗出了血。 沈凝嫣一个哆嗦退后了一步。 “沈凝嫣，你可太让人失望了。”祁洛寒狠厉的眸子中又透着决绝。 她看着男人愤然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只能怪你自己。 一天后，网络上的言语突然大反转。 一组照片重新登上了热搜，其中还包括沈凝嫣的一段通话语音。 【原来是沈凝嫣被校草拒绝，找人报复他。】 【那照片居然是ps的，这种女人太恐怖。】 【原始是妹妹，我就说我的男神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 就连提供给沈凝嫣照片的人也发文表示，那张照片是沈凝嫣找他处理的，并提供了原始照片放在网上。 一周后，沈凝嫣被学校开除。 楚黎笙收到消息后眉眼弯了弯，继而打了一笔钱给了那个提供“原始照片”的人。 这个世界上，黑黑白白都是人说的，而人心最经不起诱惑。 一切又回到了原样，那些事情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对于沈凝嫣来说，这件事改变了她的一生，可是对于其他人，这些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时光荏苒，转眼祁洛寒迎来了他的大学毕业。 “哥哥，你毕业后什么打算？”两人吃饭时，楚黎笙问道。 “有同学找我一起创业，他拉投资，我搞技术。” “好。”楚黎笙淡淡应了一声。 楚黎笙的关心浸透到了他生活中的每一个地方，他也从刚开始微微抗拒的胆小鬼到现在的欣然接受。 他原本是害怕的，害怕得到后会失去，所以总是不断的提醒自己，告诉自己，那些爱都不属于自己，不能沉溺其中。可是楚黎笙将他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她需要安全感，她便悉心呵护，仿佛眼里、心里都是他。 时间不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但是时间线上的温暖却能融化一颗尘封的心。 …… 十四岁楚黎笙的生日那天，祁洛寒送给了她一本笔记本，上面记录了这一年来，他对她的爱和思念，每一页上面都有一个二维码，扫码后，会出现他们两人的照片，还有一段他自己录制的情语。 三百六十五句磁性低哑的话语，挠得心痒痒的，耳朵也仿佛热恋中的少女一般，清透娇艳。 “笙儿，我把我自己的一颗心都交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两人躺在海边柔软的垫子上，祁洛寒附耳轻语道。 “哥哥既然是我的人了，那我是不是我对哥哥做什么都可以？”楚黎笙魅惑低语道。 “嗯，当然了。”祁洛寒认真答道。 楚黎笙一个翻身就压在了祁洛寒的身上。 “干……干嘛？”祁洛寒紧张道。 “自然是做情人之间该做的事。” 话落，天幕四周的帘帐缓缓放下，楚黎笙软软的红唇就落在了他粉嫩的耳根上。 祁洛寒察觉的她手上的动作时，迷离的双眸瞬间清明了几分。 “不，不行。”他哑着嗓音喃喃道，“笙儿还太小。” “我已经十四了，在古代早就能结婚生子了。”楚黎笙的唇瓣贴紧他的耳朵，软软糯糯道，“哥哥已经是我的了，对不对？” “等笙儿再长大一些好吗？”祁洛寒羞红着脸，扑扇着水润的睫羽乞求道。 楚黎笙带着惩罚似地继续着动作，诱哄道，“哥哥乖，否则笙儿可是要生气的。” 祁洛寒听到这句话，身体下意识停止了推拒的动作，那是自然而然来自灵魂深处的乖顺。 海浪伴着偶尔的呜咽声起起伏伏，星光透过云层窥见那交叠的影子。 第22章 消失 “哥哥，我是你的什么人呢？”楚黎笙声音妩媚，手指在他细长、突出的锁骨处缓缓摩挲着。 祁洛寒眼尾猩红，水光潋滟的眸子颤抖着，他羞窘地抿着唇不愿言语。 楚黎笙又覆唇亲了上去，直到祁洛寒呜咽着说出她满意的答案，楚黎笙才停了下来。 “哥哥真乖。”她的嗓音糯糯的，引得祁洛寒又不自主捏紧了身下的软垫。 …… 清晨，第一缕曙光唤醒了带着些许凌虐脆弱的人。 祁洛寒掀开酸涩的眼皮，看着面前还在酣然入睡的女孩儿，昨夜的记忆瞬间涌上了脑海中。 他只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这种事情不都是男的占主导吗？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似乎难以抗拒，甚至还很享·受。 他无措地将自己埋入被中，这时才发现自己赤着身，而且还是在海滩上。 他慌乱地环看自己的衣物，这时才想起，昨夜笙儿说自己不够乖，于是把自己的衣物…… 他蓦然吸了吸鼻子，眼眶中的泪水又开始打转。 笙儿实在是太过分了。 “哥哥，醒了？”楚黎笙闷闷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祁洛寒有些颓丧地转过了身，不去理会昨夜的罪魁祸首。 “难道昨夜哥哥不满意，还想继续？”楚黎笙笑语道。 “我……我才没有。”祁洛寒有些气结，嘶哑道。 笙儿说起荤话来，和她那傲娇、高贵的气质简直是天壤之别。 楚黎笙撸了撸他的头发，俏笑道，“哥哥乖，下次我会让哥哥更满意的。” 闻言，祁洛寒只觉浑身又开始燥热。 他蜷缩着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楚黎笙又说出些惊世骇俗之语。 “哥哥穿上衣服，我们先回去沐浴，再用早膳。”楚黎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身衣服递到了祁洛寒的手上。 “你……难道早就知道……”我的衣服会被剪坏？难怪这里还有剪刀。 “本来我要为哥哥多准备几身，但考虑到这是在户外，而且哥哥又是第一次，所以才收敛了许多。”楚黎笙嘟着嘴一脸认真道。 祁洛寒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问。嘴巴闭紧点不好吗？ 楚黎笙看着面前男人羞涩的模样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她的小徒儿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纯情。 猎物既然已经上了勾，那“爱而不得”的剧情也要安排上了，毕竟她可是很记仇的，这一世，她可要帮助他的小徒儿更加圆满的完成历劫。 …… 一月后，祁洛寒和他的同学陶南合伙开的公司一周年庆，作为合伙人，祁洛寒自然是免不了喝酒。 由于他和楚黎笙的关系一直被认为是兄妹，所以大家都以为他还是单身。 期间就有可爱的女同事喝醉了酒，扑向他的怀里，向他一诉衷肠。 祁洛寒还没来得及推开女孩儿，楚黎笙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惊慌地将身上的人推开，起身就要走向楚黎笙，却不想，楚黎笙居然疾步离开了。 祁洛寒刚想上去追，就被人逮住要继续喝酒，祁洛寒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人推开，朝包厢外走去。 可是却丝毫见不到楚黎笙的影子。 他赶忙拿出电话拨通楚黎笙的电话，可是电话却一直显示在通话中。 祁洛寒着急地打车来到楚黎笙的海边别墅，可是，楚黎笙并未回来。 他便坐在别墅门口，一边等着，一边打电话，可是整整一夜，楚黎笙都不曾回来。 夏日的风裹挟着海边的潮湿，拍打在祁洛寒的身上，微微有些冷。 他睁着眼不敢睡去，害怕笙儿回来后，他不知道。 日上三竿，楚黎笙还是未曾回来，他的心越提越高。 他甚至打电话给了楚墨染，可是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他开着别墅的车开始去楚黎笙可能去的所有地方找寻，一直到黑夜，依然无迹可寻。 他回到别墅，又乏又困还很饿。 整整一天，他什么都没吃。 他刚准备用指纹摁开门锁，却发现外面堆满了自己的东西，就是平常自己穿的拖鞋都被放在了外面。 他的心口一紧，慌乱感爬上了眼眸，脸上一层薄汗。 他颤抖着手指摁向指纹识别处，可是却响起了警铃声。 他又再次试了试，结果还是一样。 “嘎吱”一声，管家从里面打开了门。 “祁先生，小姐吩咐，以后你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到了门口，你今晚就拿走吧。”，管家看着一脸疲惫困倦的人不忍道。 “她给您打电话了？”祁洛寒干涩道，“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管家摇了摇头，忽又道，“小姐说她已经离开樊城了，近期都不会回来。” 祁洛寒蓄在眼里的泪水重重砸了下来，整个人失力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祁先生？”管家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你有她现在的电话吗？”祁洛寒虚声问道。 “小姐是给我打的座机。” “那你知道她有可能在哪里吗？” 管家摇了摇头。 主人家的事儿，不是他该知道的。 “祁先生，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否则你这身体会吃不消的。”管家轻声道。 小姐交代了，以后不能让他进屋的，可是送人回去还是可以的，毕竟这位祁先生一直对他们很好，人也很勤快，小姐的房间每次都被他打扫得一尘不染。 祁洛寒落下睫羽，掩去眸中的绝望，微微点了点头。 他茫然地坐在车上，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晚上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可是笙儿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明明他们前一天还是柔情蜜意，此时，她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祁洛寒拖着沉沉的身体回到家，随便从冰箱拿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就疲惫地砸在了床上。 可是，他明明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楚黎笙离开时漠然的目光。 第23章 默默支持自己 祁洛寒想起来楚黎笙曾在这里留下一条围巾，他将眼皮艰难地撩开一条缝，从衣柜中取出折叠得规规整整的红色围巾。随即，又将被子拿到床下，直接躺在了地毯上，双手搂着围巾就睡了下去。 祁洛寒闻着围巾上若有似无的清浅体香，才安稳地睡了过去。 他醒来后，已是第二日午时，来到卫生间，看着情侣牙杯，本来红肿的眼睛又不禁溢出泪来。 海边别墅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是他们逛街时，楚黎笙坚持要买的，还有情侣拖鞋、情侣睡衣、情侣碗筷、情侣毛巾，全都是两套，这里一套，海边别墅一套。 那时，他觉得幼稚，还有些不情愿，现在却恨不得所有的东西上都有楚黎笙的痕迹。 这两年，他们虽然仅有那一次云雨之欢，可是他们却几乎夜夜相拥而眠的。 如果祁洛寒太忙去不了别墅，楚黎笙无论多晚，都会过来陪着他一起睡。 祁洛寒洗完澡后，下意识就做了两份早餐，他好像还没有做过一个人的早餐。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椅子，祁洛寒躲闪着眸光，不忍去看。 他订了最近的航班去京城，他得去楚家找到笙儿，他想要跟她解释。 “祁先生，家主让你在外面等。”管家出来后淡声道。 祁洛寒便顶着八月的热潮站在大门外耐心地等待着。 日暮落下，浅月探出了脑袋。 可是楚家没有一个人出来。 祁洛寒便一直站在那里等，连脚都不曾挪动。 这如果是惩罚，他便受着，只要能见到笙儿就好。 后来，他脑袋昏昏沉沉，实在是撑不住，便疲惫地坐在了地上。 晨光熹微，大门缓缓打开，祁洛寒掀开眼帘，挣扎着站起身。 一辆黑色轿车出现，他赶忙迎了上去。 “阿黎已经去了国外，她不让我们透露她的行踪，所以你也不用在这里等着了。”楚潇衡沉声道，“如果不是阿黎交代，不让我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儿，你如今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话落，面前的汽车呼啸一声，扬长而去。 祁洛寒呆愣在原地，眸中的绝望从眼底蔓延到全身。 “笙儿，你难道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祁洛寒喃喃道。 他固执地再次拨打了楚墨染的电话。 “祁洛寒，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还敢给我打电话？”楚墨染接到电话后，出声怒道。 “楚少，那些是误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能不能告诉我笙儿在哪里？我想要跟她解释。”祁洛寒低声道。 “你觉得我妹妹是傻子吗？她会轻易误会一个人？当初，她可是为了你昏睡了三年，醒来后，又不顾自己身体，非要去樊城找你，没想到，你居然敢伤她的心，我跟你说，别再出现，否则，我就废了你。” 楚墨染愤然道，还不等祁洛寒再次开口，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祁洛寒脑袋空白一片。 昏迷了三年吗？这么久了，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他还以为楚黎笙已经将他忘记。原始是刚醒就来找自己了。 可是那次车祸前，自己对笙儿还是冷冰冰，不愿理睬的态度。哪怕如此，笙儿醒来后，居然为了自己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难怪，那一次，她会以那样憎恨的眼神看自己，会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祁洛寒只觉心口被压得愈发喘不过气。 后来，他回了樊城，又给私人侦探打了电话，要求他们查找楚黎笙的下落。可是，三天过去，却一无所获。 是呀，楚黎笙如果不想让自己找到，自己又怎么找得到。 不过五六日的时间，祁洛寒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凌乱，狼狈至极，眼底一片乌青。 “洛寒，你要再不来上班，公司就垮了。”陶男在电话中叫嚣着。“你是想让整个公司的人都喝西北风吗？” “我一会儿就过去。”祁洛寒哑声道。 这几日，陶南已经给他打了无数电话了，现在又是公司的关键时期，他不能不管。 他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带着墨镜就开车过去了。 来到公司后，有女同事跟他打招呼，他却如同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他记得，楚黎笙有一次来他们公司，告诉他：哥哥，你不许跟她们说话，而且要离得远远的，知道吗？ 他当时觉得不可能，便以为笙儿在开玩笑，于是并没有当真，可是现在仔细回忆起当时小女孩儿的表情，整个小脸都是“认真”两字。 他这一投入工作，便是不眠不休。以前家中有笙儿在等他，所以到了时间，他会尽量停下来。如今，佳人不在，他便无所顾忌了。 这一工作就是三天没回家，困了就直接在旁边的小床躺一会儿，饿了，便点外卖。 “洛寒，你也不用这么拼命，你看看你，赶紧回去洗一洗吧。”陶南看不过去，只得又劝人回去。 “她不在，我回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祁洛寒自嘲道。 陶南是公司唯一知道他和楚黎笙两人关系的。 “金主走了，咱们公司以后可就难过日子了。”陶南感叹道。 “什么意思？”祁洛寒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反正你们两个也分手了，我也没必要保密了。”陶南淡声道，“咱们公司最大的投资人便是你家那位大小姐，为了不让你发现，她是以楚家下游端一个分公司的名义投资的。”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祁洛寒愤怒道。 “她特意交代不让你知道的。担心你有心里压力。”陶南挠了挠头心虚道。 祁洛寒不由得苦笑一声，难怪，他们的公司会这么顺利，原来这里面一直都是笙儿的手笔。 他只是偶然提到过自己的梦想，是研究出本国自己的特效抗癌药，这样，百姓也就不用再为了买进口的抗癌药而折腾，也能减轻病者的金钱压力。 所以，当时陶南找到他时，他才义无反顾。 原来，笙儿一直在默默支持自己。 祁洛寒想到这些，心里愈发难受。 第24章 阴沟里的老鼠 他刚开始那几天，一直以为是楚黎笙误会了自己，可是这几日，他时常想起楚黎笙对自己说的话，便觉得，她并不是误会，她是真的生气了。 “哥哥，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喝酒，知不知道？” 这是那次和沈凝嫣喝酒后，她说的话。只是后来，自己喝了几次，她也没管，所以祁洛寒也并没有当真。 “哥哥，如果你要参加聚会，一定要带着笙儿。” 这是那次他参加同学聚餐时回到家，笙儿说的话。 “哥哥，你的身体只能我碰，要是你让其他女人碰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这是笙儿情浓时，经常会说的话。 ……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呢？ 楚墨染说得对，笙儿不是傻子，哪里有什么误会，笙儿是因为自己喝了酒，是因为自己被其他女人碰了才生气的。 根本没有误会。 想到这些，祁洛寒只觉得呼吸困难，揪心的疼。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家，看着两双一模一样卡通图案的拖鞋，他伸手拿起了那双属于楚黎笙的，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他记得，楚黎笙把这一对拖鞋买回来后眉眼含笑道，“哥哥，我希望我的每一样东西上，都留下你的气息，你吻一吻它们好不好？” 他当时觉得楚黎笙这是在戏弄人，所以并没有做，楚黎笙只是嘟着嘴，将眸光瞥向一边，什么都没说。 他当时为什么要拒绝呢？笙儿既然喜欢，戏弄自己又如何？ 祁洛寒小心翼翼将拖鞋放回原来的位置，洗了澡，打开冰箱想要随便吃点东西就好，可是冰箱空空如也。 他的心又是一抽。 这一年，他工作太忙，冰箱的东西都是楚黎笙安排人添置的，他从来就没管过。每次，冰箱里总是装满了他喜欢的食物。 他打开手机点了外卖，窝在了楚黎笙经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他记得，楚黎笙总是喜欢坐在那里等自己。 有时候是等自己回家，有时候是等自己做饭，有时候是等自己出门…… 他不断地回忆着楚黎笙等待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回忆着楚黎笙说过的点点滴滴。 他起身，拿起楚黎笙曾经用过的杯子，倒了水喝下，然后又在杯沿轻轻落下一吻。 “笙儿，对不起，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求求你了，别不要我。”祁洛寒拿着杯子喃喃道。 “叮铃铃……” 门铃响了，祁洛寒开门接过了外卖，打开，准备将饭塞进嘴里时，又蓦然停了下来。 “哥哥，不能吃外卖哦！”楚黎笙的话响在耳边。 祁洛寒看着面前的外卖，叹了口气，就将他们重新合上。 他起身去了小区下面的超市买了菜和一些吃的，全都是楚黎笙爱吃的，然后将冰箱重新塞满。 他习惯性地又做了两人的饭。只是这次的饭都是笙儿喜欢的。 以往他每次想要做一些笙儿喜欢的饭菜，可是都被她制止了。 “看着哥哥吃得香，笙儿才会开心。”楚黎笙总是软声道。 所以，祁洛寒几乎没做过楚黎笙喜欢的菜。 现在想起这些，只觉得后悔万分，他 一直以为有机会了。 他哽咽着把两人的饭都吃得干干净净，虽然味同嚼蜡，可他还是一口不剩将饭菜都吃完了。 饭后收拾好，他便蜷缩在卧室的地毯上，抱着那条围巾睡觉，自从笙儿离开，他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睡得着。 他记得母亲小时候说自己不配睡在床上的。 他忽然就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他当真不配。 几日后，他再次回到家，却发现了家里的门大开着，里面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你们是什么人，谁准你们进来的？”祁洛寒怒气道。 “怎么，五年多不见，弟弟就不认识哥哥了？”祁邵阳冷嘲道。 祁邵阳是祁家最大的孩子，也是祁宇安的亲大哥。 “你来这里干什么？”祁洛寒震惊道。 “你害得祁宇安被送进了华国最血腥的监狱——魔音监狱，还害得我们祁家落败，而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凭什么？” “以前你有楚家护着，要不然，你以为你就这么轻松能从祁家离开？不过，现在听说楚家那丫头已经厌了你，既然如此，你欠祁家的自然要还回来。” 祁邵阳话落，那十几个壮汉朝着祁洛寒就走了过去。 祁洛寒见此，拔腿就跑，可是刚到楼梯口，才发现那里也被一堆人堵着。两拨人将他围得死死的。 他们直接将人扛进了家里，将门反锁上。 十几分钟后，祁洛寒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肉了。他向以前无数次挨打一样，将自己的头紧紧护住，任凭他们对自己拳打脚踢。 见人奄奄一息，祁邵阳恩赐一般让那些人停了手。 紧接着便是一通乱砸，祁洛寒抬眸时，正好撞见一个人拿着楚黎笙曾经用过的杯子朝地上扔去。 “不！” 他大吼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只杯子还是碎裂在了地上。他拖着残肢想要捡起杯子的碎渣，却被祁邵阳狠狠踩住了手，顿时，杯子的碎片直接扎进了他的手心，鲜血直流。 “祁洛寒，你永远都是阴沟里的老鼠。”离开前，祁邵阳冷声道，“放心，你这里我隔三差五就会来光顾的。” 祁洛只是呆呆看着碎裂一地的残骸，默然不语。 当他们都离开后，祁洛寒才将手中的瓷片拔了出来。 “嘶~” 祁洛寒疼得出了声。 他拿起电话想要打给陶南，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这才是我本来应该有的生活。 祁洛寒自嘲道。 他拖着遍体鳞伤爬到了药箱处，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处理打伤的药和纱布。 也许是从小挨打留下的阴影，所以他的药箱里总是备满了这类药，哪怕这几年不曾被人打过。 他艰难地脱下衣物，一点点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后背的伤也处理得毫不费力，习以为常。 尽管疼得脸色扭曲，他也没发出一点声音，依如从前一般。 第25章 订婚 祁洛寒将自己的伤口都处理好，缓了一阵痛意，才慢慢挪着身子，从一地的狼藉中找寻那只杯子的残骸。 地上的碎裂物很多，将近一个小时，他才找齐了碎片，身上一些包扎好的伤口也因为他的那些动作重新渗出了血。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后，泪水也随之涌了出来。 “对不起，笙儿，我没保护好你的东西，我错了，你回来惩罚我好不好？”祁洛寒悲伤道，“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难怪这么多年，祁家从来没找过自己的麻烦，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笙儿。 现在想想，如果当年不是因为笙儿的出现，他现在应该在牢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吧。任人打骂、欺凌，不敢怒、不敢言。 这才是自己该有的生活才对。 可是自己对笙儿做过什么呢？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反而把笙儿对自己的好变成了习惯，还会因为一些小事跟他闹脾气。 思及此，祁洛寒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抱着那个装有碎片的盒子蜷缩在地上，连呼吸都是沉沉的痛。 笙儿其实从不讲废话的，他当时为什么会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呢？他该把笙儿的每句话都都当成圣旨的。 …… 物走星移，恍惚之间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祁洛寒不曾在外面吃过饭，喝过酒，甚至没有和一个女孩儿说过话。哪怕是谈合作，只要有女的，祁洛寒都不会去，无论陶南怎么劝也没有用。 他也不曾睡在过床上，每天都搂着楚黎笙的围巾蜷缩在地上。 他会在冰箱里摆满楚黎笙喜欢的吃食，做的饭菜都是楚黎笙喜欢的。他将她曾经用过的所有物品都放在原位，经常擦洗。 他会去他们曾经一起游玩的地方，玩一玩他们曾经游玩过的项目。 他也会开车去海边别墅，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那份思念，那份愧疚压得他难以呼吸，心中破了的洞也越来越大。 他不断地将自己埋葬在工作中，经常两三天都不出实验室。 他走在路上，呼吸间都是楚黎笙的味道。 他坐在沙发上，眨眼间都是楚黎笙的身影。 他躺在地上，心跳间都是楚黎笙的温度。 他思之如狂，愧之如渊。 他把楚黎笙的照片贴满了整间卧室，他跪在那里，乞求着神明的原谅，甚至于经常一跪就是一整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 …… 祁洛寒这天回到家打开手机后，一条新闻标题瞬间让他泪目。 因为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楚黎笙”三个字。 他颤抖着手点了进去。 【楚氏大小姐——楚黎笙近日回国，不日将与谢氏二少——谢明轩订婚】 刚刚紧张、彷徨的心情，在看到这一句话时，整个人似是掉入了无尽的深渊，绝望、无助。 笙儿是真的不要他了吗？ 笙儿怎么可以和其他人订婚？ 不可以，他会死的。 他这两年，唯一的信念便是等着笙儿，等她回来，等她消气，等她原谅。 可是为什么，等来的却是她订婚的消息？ 他跌坐在沙发上，身体不自主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绝望的情绪中回了神。 他拿起手机订了机票，无论怎样，他都要见到笙儿，跟她道歉，向她忏悔。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可以做任何事。 京城楚家，祁洛寒再次战战兢兢等在了门外。 他害怕笙儿依然不肯见自己，也害怕笙儿真的喜欢上了谢明轩。 “祁先生，小姐请你进去。”管家恭恭敬敬将人请了进去。 祁洛寒走近大厅，放缓了呼吸，双手不自觉紧了紧。 楚黎笙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十六岁的少女愈发明艳动人。 听到声音她抬眸看了过去，就这样撞进了祁洛寒紧张、无措的眼神中。 她慵懒地将人扫了一眼，戏谑道，“哥哥的桃花看来很多，身体都被折磨瘦了。” “不，没有。”祁洛寒慌乱解释道，嗓音中发着颤，“我这两年都没有碰过任何女人，就连话都没跟她们说过。” 楚黎笙挑了挑眉，淡声道，“祁先生来找我有何事？” “笙儿，我……我想跟你解释。”祁洛寒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她。 “解释？” “不，不是解释，是道歉。”祁洛寒紧张道，“两年前，我不该喝酒，更不该让其他女生碰我的。” “既然道完歉了，那祁先生可以走了。”楚黎笙平静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笙儿，对不起，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原谅我好不好？”祁洛寒泪眼婆娑地乞求道。 “祁先生，你还真是不了解我呢。”楚黎笙起了身，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语道，“我这个人从来不需要别人道歉。” 祁洛寒双腿一屈，就跪了下去，“笙儿，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能原谅我，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楚黎笙讽刺地笑了笑，沉声道，“祁洛寒，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我喜欢上了别人，很快就要和他订婚，你如今要做的就是默默祝福我。” 祁洛寒摇了摇头，抓住她的衣角哽咽道，“别抛下我，笙儿，求你了。” 楚黎笙掰开他的手指，冷声道，“祁先生莫不是还以为我仍然喜欢你？” 话落，楚黎笙便径直离开了。 “爱而不得”这个劫虽是徒儿的，可是对她来说又何曾不是一个折磨。 祁洛寒看着离开的人，愣怔一瞬，反应过来后便直接追了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笙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祁洛寒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道。 “这位就是阿黎跟我提起的祁先生？”门口一道磁性、暗哑的嗓音响起。 两人同时望了过去，祁洛寒轻轻一瞥，便知道来人就是谢明轩。他来时已经看过了这个人的资料。 谢氏下一代继承人，小小年纪就已经从国际着名商学院毕业，头脑聪明，长相儒雅，双十年华。 第26章 再回高中 他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抹去脸上的泪渍，礼貌道，“你好，谢先生。” “明轩，来得正好，还有一些订婚的细节我正好和你商量一下，你跟我到房间来。”楚黎笙温声道。 谢明轩礼貌地朝着祁洛寒点点头，便虚搂着楚黎笙的腰去了楼上。 祁洛寒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一口血从喉咙涌了出来，然后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笙儿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全是两人一起离开的场景。 他这两年一直都在等笙儿，他觉得总有一天笙儿会回来，也会原谅他。可是他没想到，笙儿爱上了别人，彻底不要自己了。 那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没有笙儿的。 “祁先生，小姐吩咐，让我送先生离开。”半晌，管家进来客气道。 笙儿这是要赶自己走呢。祁洛寒扯了扯嘴唇，笑得比哭还难看。 走出楚家大门，他朝着三楼的方向定睛望去，久久不曾挪动。 过去的两年，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地活着，他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他恍恍惚惚间来到了曾经在京城楚黎笙为他租的房门前。他试着用指纹开了开锁。 “啪” 锁打开了。 祁洛寒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愣怔了一瞬。 他缓缓推门进去，房子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只是上面已积满尘土 他的心刹那又回到了多年前笙儿初次将他领进门的时候。那时他如同胆小鬼一样，什么都怕，完全将自己裹在一层屏障内。 后来，因为有笙儿义无反顾的信任、保护，他才慢慢打开心房，融入这个残忍又美好的世界。 他本该就属于笙儿。 他掀开了家具上面的遮布，然后又将房子彻彻底底打扫了一番，才满意地坐了下来。 他沉浸在那时笙儿同他一起吃饭，为他讲题的时候。 他上辈子是拯救了地球，才让他遇见了笙儿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又把笙儿弄丢了呢？ 他躺在沙发上，在网上下单了一大堆菜和吃食。依旧都是楚黎笙喜欢的，不，如今，他也是喜欢的。他喜欢上了笙儿喜欢的菜，也喜欢上了笙儿喜欢的东西。 他将自己的行李拿了出来，其实除了两身衣服，其他都是笙儿的东西，包括那只摔碎后又被他重新修复的杯子，上面的裂纹昭示着曾经的惨烈。 他吃了饭，便想起曾经笙儿总是等在校门口只是为了给他送早餐。那时的笙儿小小的一只，可爱极了。 他走出门，来到了高中时期的校门口。此时暮色正浓，学校门口依然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校门出来。 三年的高中时光，一晃即逝，可是却洒下了每位莘莘学子为之奋斗的汗水，单纯、热烈。 他凝着笙儿经常站立的地方，现在想想，那时她完全可以坐在车上等的，可是，她却没有，她每次都是静静地站在同一个位置。 那时笙儿是怎样的心情在等自己呢？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却问心无愧地接受了笙儿所有的好，甚至因为羞涩，每次拿着早餐就匆忙离开了，都不曾好好地感谢过笙儿。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大胆一些，冲上去紧紧抱起站立在那里的小小身影，亲吻她的青丝、额头、脸颊……诉说他的感激和爱意。 可是没有如果…… 明明那时候自己就爱上了她，可是为什么不能大胆一些呢？为什么自己的心被世俗禁锢了呢？为什么要因为其他女生和她闹脾气呢？ 笙儿不喜欢的事儿他为什么要做呢？ 祁洛寒湿漉漉的睫羽遮住了眸底的悲痛。 “祁洛寒？”一个疑惑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祁洛寒掩去眸光的情绪，转身寻着声音的方向转身看去。 “真的是你？”褚溪瑶有些激动地开口道。 祁洛寒下意识退后两步，他已经不习惯和女性离得太近，甚至逛超市时，他也会尽量避开。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褚溪瑶，”她看着祁洛寒慌张地远离自己，有些失落道。 “你好，我只是不习惯和女生离得太近。”祁洛寒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褚溪瑶看着离自己三米远的人，无奈地微蹙眉宇，尴尬道，“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高考就离开了？”祁洛寒终于问出了当年一直想知道的事。 “当时有一个人找到我，愿意资助我出国读书，可是条件就是……我必须立刻离开。”褚溪瑶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后来她已经猜测到，这件事与祁洛寒有关。 “挺好。”祁洛寒落寞地笑了笑，淡声道。 他当时因为这件事可是和楚黎笙置气了很久。 “我现在在这里当老师，你呢？” “我在樊城。”祁洛寒淡声道。 “留一下联系方式吧，我们以后可以约着一起吃个饭。”褚溪瑶温声道。 “不必了，我不会和其他女人吃饭的。”祁洛寒疏离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褚溪瑶眸底带着些失落，轻声道，“好。” 祁洛寒回到屋子，将楚黎笙订婚的那片报到，自虐式地看了又看。 照片上的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祁洛寒嫉妒得发疯。 他曾经以为，笙儿会永远爱他，所以自己才有恃无恐地享受着这份爱；他也曾以为自己很爱笙儿，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为她做得实在微不足道。 他拿出行李箱内的红围巾，抱在自己胸前，然后又将自己的头埋下去，蹭着、嗅着。 笙儿，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泪干了，祁洛寒渐渐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的人还时不时哽咽出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翌日清晨，一声吵闹的电话铃声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他迷迷糊糊拿起电话摁了接听键。 “洛寒，你一定要救救咱们公司呀，你去求求楚大小姐，求求她放了咱们公司吧。”陶南的声音从听筒那边清晰地传了过来。 “到底怎么了？”祁洛寒闷声嘶哑道。 “楚氏集团下属的一个公司打算把咱们公司收购了，他们还撺掇银行逼我们尽快还清贷款。”陶南急声道。 闻言，祁洛寒懵懂的眼神忽然亮了几分。 他终于有机会再见到笙儿了，而且，如果这件事是笙儿做的，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 第27章 可惜，你不配 祁洛寒翻身从地上起来，梳洗一番后，就去了楚家。 “祁先生，小姐交代，以后她都不会见你，祁先生还是请回吧。”管家来到大门外，淡声道。 祁洛寒微微点了头，道了谢，可是人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他就在这里等，笙儿总是会出来的。 果不其然，半晌，楚黎笙就坐着车打算离开。 祁洛寒见车子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个箭步就挡在了车前，司机一个猛刹车，开口就怒斥道，“不要命了？” 坐在后座上的楚黎笙也满脸不悦。 “笙儿，我有事想跟你说，能不能让我上车？”祁洛寒透过打开的车窗急声乞求道。 楚黎笙挑了挑眉，对着前面的司机淡声道，“开车。”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轰鸣一声，不顾祁洛寒挡在侧窗上的手就迅速驶离了原地。 祁洛寒踉跄着摔到了地上，他站起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追赶着，直到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才停了下来，眼神中溢满悲凉。 他颓败地坐在大门外，等着。 此时已是深秋，清晨的凉风袭来，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祁洛寒便把自己抱得更紧。 太阳西沉，楚黎笙才坐着车又回到了这里。 此时，祁洛寒已经一日未曾吃饭，身体乏力。 他见到楚黎笙的车便再次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不过，这次司机早有预料，提早就踩了刹车。 楚黎笙下了车，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厉声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祁洛寒眼眶水光流转，低头垂眸道，“笙儿，你打吧，怎么打都行，只是求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祁、洛、寒，我马上要和别人订婚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没关系，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了，只要我爱你就够了。”祁洛寒卑微乞求道。 “留在我身边干嘛？当条狗吗？”楚黎笙冷讽道，“就是当条狗，我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祁洛寒没想到楚黎笙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他含在眼里的泪水，汩汩流下。身体如卸了力一般猛地跪了下去。 坐在车上的司机见此唏嘘地摇了摇头。 几年前，他可是亲眼见证了他家小姐是如何宠溺这位京城人人喊打的私生子的。 “笙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会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你想订婚、想结婚都可以，只要别抛弃我。”祁洛寒仰着头眼底猩红一片，可怜巴巴地望着心中的日月。 “想做我的地下情人？”楚黎笙嗤笑道。 “我……我都可以的，我可以不打扰你的生活，可以随叫随到，只要是你吩咐的，我都会去做。”祁洛寒忍着羞意卑微地哀求道。 “可惜，你不配。”楚黎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带着鄙夷。 祁洛寒却没觉得屈辱，更多的却是心死。 楚黎笙转身就要离开，祁洛寒蓦然想起还有公司的事情，他赶忙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可不可以求你放了我们公司？” 楚黎笙顿住了脚步，食指挑起他的下颚，戏谑道，“不、能。” 祁洛寒看到潇洒离去的人苦苦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泪呢喃道；这才是真正的笙儿呢。 肆意随性，从不委屈自己。 既然她想要将自己踩入泥泞里，那他便跌入泥泞就好，直到她解了气。 他拖着无力的身子，打了车，回到家。 一天未食，他从冰箱里随便找了些饼干垫了垫底，就躺在了沙发上。 他必须要救公司，还得留在笙儿身边。 辗转反侧了一夜，翌日一大早，他用完好餐后，就开车去了楚家，只是这次他没下车，只是把车停在了离楚家比较远的位置。 当看到楚黎笙的车子驶过，他就开着车跟了上去。 “小姐，后面有辆车在跟着我。”司机很快发现了祁洛寒的车，出声提醒道。 楚黎笙勾了勾唇，淡声道，“开慢点，让他跟着。” 车子很快来到了一处神秘的驯兽场。里面有各种大型兽类，例如老虎、狮子、狼、鬣狗…… 楚黎笙便是这里的高级驯兽师。她其实也就是为了找点乐子，打发无聊的时间。 祁洛寒也停下了车，悄然跟在了她的后面。 楚黎笙也专门给门卫打了招呼，放他进了门。 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逗弄一只鬣狗时，心里下意识紧了紧。他有意无意地居然从那只鬣狗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昨晚已经做好了决定，只要笙儿愿意放了公司，愿意留下他，即使做一条狗他也认了。所以当他今天看到楚黎笙训鬣狗时，便不由自主带上了自己的影子。 那鞭子如果打在自己身上，会很疼吧？ “哥哥，看够了吗？”祁洛寒还在想象中，楚黎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咽了咽口水，双腿发颤。 “对……对不起，笙儿，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祁洛寒支支吾吾道。 “你是有意的。”楚黎笙确定道。 “我……也可以。”祁洛寒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神看向刚才被楚黎笙训练的鬣狗。 楚黎笙瞄了眼不远处的鬣狗，又看了看紧张无措的人，鄙夷道，“你是来当我的狗的？” 祁洛寒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被人这么直接道出，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他只是乖顺站在那里，没有回话。 “今天如果让我满意了，就放了你的公司如何？”楚黎笙挠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拘谨的人。 祁洛寒听到这句话，抬眸看向楚黎笙软声道，“真的？” “当然了，只是当了我的狗那便永远都是我的狗了。”楚黎笙浅笑道。 “我愿意。”祁洛寒听到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回答道。 这样就能一直留在笙儿身边了吧。 第28章 puppy “不过，要成为我的狗还要经过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会被我承认。” “你要像训他们一样训我吗？”祁洛寒心有余悸。 刚才那只鬣狗只是动作慢了一些，笙儿就给了它一顿鞭子，看着惨不忍睹。 “不，”楚黎笙认真思考道，“会比他们更残酷，毕竟人的心思太多。” 祁洛寒身体僵了一下，吐了口浊气低声道，“我……可以。” 楚黎笙满意地笑了笑，“跟我过来。” 祁洛寒乖顺地跟了过去。 他们来到了一座宽敞明亮的屋内，里面摆满了各种驯兽用的工具。 祁洛寒只是看了一眼，心就抽了抽。 “跪下。”楚黎笙舒服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后，便命令道。 祁洛寒没有扭捏，直直就跪了下去。 如果真的能够救了公司，还能够留在笙儿身边，即使她要这条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奉上。 “知道狗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吗？” “忠诚。”祁洛寒认真回道。 “所以，哥哥可要记住了。”楚黎笙淡声道。 祁洛寒点点头。 即使不是她的狗，他也会对她忠诚的。 “以后不许让我仰着头看你，哥哥明白我的意思吗？”楚黎笙沉声道。 祁洛寒乖乖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的。 笙儿年纪小，个子比他矮了不少，所以以往两人站着时，笙儿总是仰着头看自己。现在想想，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他本不应该让笙儿这样强大的人仰视自己的。 “哥哥看到笼子里那只老虎了吗？”楚黎笙顺着窗户的方向用手指了指，“哥哥只要和它共处一日便算是通过了测试。记住，它以后会是你的同伴，所以，不能伤它、打它。” 祁洛寒看着那只龇牙咧嘴的猛虎，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应了下来。 这条命本来就是笙儿的，如果笙儿要拿走，他只会双手奉上。 祁洛寒刚被关进笼子，那只白虎就扑了上来。 他想要躲避，可是笼子太小，他根本避无可避，他下意识拿起了笼子内挂着的匕首，可是想起笙儿的话，他又把匕首扔了出去。 楚黎笙看着那把被扔出去的匕首，眉眼含笑。 笼子内准备了很多能够制服老虎的武器，这是楚黎笙专门放进去的。 她要考验的便是一个人能否在恐惧危险的环境中还记得自己的命令。 那只老虎已经被她驯服了，只要人类不对它造成伤害，它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楚黎笙坐在软椅上，喝着茶，欣赏着一人一虎的表演。 祁洛寒很快被老虎压在了身下，他看着伸手可触的电棍，抬起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他被压得难以呼吸，苍白的脸渐渐变得狰狞。 正当他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时，那只老虎便挪开了身子。 他大口喘着气，身上被抓出了几道抓痕。 可是一颗心还没松下来，老虎却再次低下了脑袋，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他急忙滚到了另一个角落。 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时，那只老虎似有所觉地放了他。 几番下来，祁洛寒本就不好的身体被折腾得毫无应付之力。 到了后面，便任由着那只老虎踩踏、舔舐、拉扯…… 暮色渐浓，楚黎笙终于大发慈悲地打开了笼子。 祁洛寒此时浑身疼痛难忍，衣不蔽体，皮肤上数道血迹。他凝了凝神，挣扎着爬出了笼子。 此时的他也明白了，老虎根本不会吃了他，笙儿只是想试探他的忠诚。 他刚爬出笼子，一碗水就放在了他面前的地上，他伸出双手，想要拿起碗，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既然做了狗，那就应该有狗的样子。” 祁洛寒身体僵住，缓缓收回碗边的手。 他跪在地上，闭了闭眼，俯身垂头就将那一碗水一口一口吸了个干净。 “过来。”楚黎笙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的软椅上。 祁洛寒刚想起身走过去，一枚硬币便准确无误地飞向了他的膝盖。 “噗通”一声，祁洛寒又重新跪了下去，本就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痛色。 “没有命令，你便只能跪着，明白吗？”楚黎笙冷声道。 “是。”祁洛寒低声应道，继而就残喘着爬到了楚黎笙的脚边。 “既然你通过了测试，那就正式成为我的puppy了，你可想好了？”楚黎笙冷眼睨着他。 “嗯，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祁洛寒看向楚黎笙，如同虔诚的信徒。 “不，你可能误会了，作为puppy，你并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什么时候有兴致了，会召唤你过来逗弄一番，当然，也可能永远也不会召唤你，其他时候，你都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明白吗？” 祁洛寒只觉刚刚捡回的一点点希望又被抛下了万丈深渊。 “不过，看在你今天表现还比较乖的份上，我会暂时会放过你的那个小公司。” 楚黎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淡声道。 “笙儿，求你别和谢明轩订婚好吗？”祁洛寒鼓起勇气乞求道。 “啪！” 狠狠的一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看来，你要好好学学puppy的规矩了。”楚黎笙沉声道，“下次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还有，既然你是我的puppy，以后就要称呼我为‘主人’，明白吗？” 祁洛寒垂眸委屈地点了点头。 “回答问题。”楚黎笙不悦道。 “是……主人。”祁洛寒生涩开口回道。 “你可以起身离开了。”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离开吗？”祁洛寒面含期待地仰望着她。 楚黎笙冷眼一瞥，祁洛寒立刻闭了嘴，艰难地支撑着双手慢慢站了起来。 现在的结果他已经知足了，至少保住了公司。至于笙儿，除非死，否则他是不会放弃的。 楚黎笙看着一瘸一拐的人，眼神晦暗不明。 当初无数次想把人训成狗，可是今天她还是忍不住心疼，所以收敛了很多，只是让他和老虎“玩”了一会儿。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祁洛寒回到家后，便收到了陶南的电话，“哥们，你可真行，咱们的公司总算是保住了。” “嗯。”祁洛寒只是回了简简单单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别人是累成狗，他是追着、求着给人当狗，还是迫不及待等着主人召唤的狗。 第29章 自己打 祁洛寒一连三日都拿着手机，等着楚黎笙的电话，可是左等右等，除了工作上的电话、信息外，什么都没有。 他数次开着车想去看看楚黎笙，可是车子每次开到楚家别墅不远处，他便又开了回去。没有召唤，他是不能来见笙儿的。 可是怎么办呢？明明知道自己思念的人就在那里，可是却不能见，不能语。压抑的思念张牙舞爪、生生不息地盘绕、生长着，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牢笼。 仅仅三天时间，他便坚持不住，再次来到了楚家门口。 他刚开始只是想着远远的，偷偷看一眼就好，可是后来他又想着，既然来了，笙儿是必然能发现自己的，那至少说一句话吧，只要说一句话就好。否则，他会疯的。不，他其实早已经疯了，从两年前，笙儿离开时他便疯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楚黎笙终于从别墅走了出来。祁洛寒见到她后，不禁红了眼，如同被抛弃的小狗狗，委屈极了的模样。 他上前两步，便跪在了楚黎笙的脚下，他不能让笙儿仰视自己的。 楚黎笙见状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这个人跪得这么干脆。 “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召唤，不准出现在我的面前吗？”楚黎笙冷声道。 “主人~” 祁洛寒说出这两个字时，拖着长长的尾音，带着无尽的缱绻和思念。 他的手就直接抱住了楚黎笙的腰，不顾后果地将头蹭在她的身前，汲取着她的温度，她的体香，久久不愿松手。 实在是这几日的等待太过折磨人了，他顾不得会面对怎样的后果，怎样的惩罚，此时此刻，他只想这样抱一抱。 “祁、洛、寒！”楚黎笙一字一顿冷声道。 “再抱一会儿好吗？”祁洛寒哽咽着乞求道。 楚黎笙感受到了他微颤的身体和话语中浓浓的悲伤，终是不忍推开，便由着他这么拥着。 就这样，祁洛寒抱了她整整十几分钟才缓缓松了手。 “对不起，主人，我知道我不该来见你，你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可是，求你了，别不理我。” 祁洛寒垂着头如同做错了事的小孩儿一般。 “跟我进来。”楚黎笙沉声道。 祁洛寒刚想起身跟进去，可是笙儿没让他起来，他便不能起身的。可是让他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爬进去，他却也做不到，尽管园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佣人， 楚黎笙走了几步，发现祁洛寒还跪在原地，脸色不虞道，“难道还让我抬你进去？” 祁洛寒听到她不耐的声音，不敢再耽搁，双手撑地就准备爬着进去。 自己已经犯了错，不能再惹怒笙儿了，是自己上杆子要来当狗的，还矫情什么？ 楚黎笙看见他的动作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起来。”楚黎笙命令道。 她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她的狗，自然只有她能看。 祁洛寒松了口气，立即起身低着头就跟了上去。 楚黎笙的房间很大，是一个套间，有单独的会客室、卧室、书房、卫生间和娱乐室。 进了房间后，祁洛寒很自觉地跪了下去。 “你知道对于不听话的puppy,要受到怎样的惩罚吗？”楚黎笙沉声道。 祁洛寒紧张地摇了摇头。 他见过笙儿的残忍，可是这份残忍以前从未落在自己身上。如今笙儿不爱自己了，他的命运应该会和其他人一样吧。 “过来。”楚黎笙径直走向一旁的娱乐室，祁洛寒也跟着爬了过去。 她按下一个按钮，一面墙上瞬间出现了各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工具。 祁洛寒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红肿的双眼颤了颤。 “你自己选一样。” 祁洛寒看着满墙的工具，越看心里越慌乱，他不敢让楚黎笙等待太久，上方的工具他够不到，便从下面取了看起来最没有杀伤力的软鞭。 “拿着它离开，每日十鞭，直到你背上没有好肉为止，再去驯兽场找我。”楚黎笙淡声道。 “自己打？”祁洛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黎笙。 “难道你还想让第三个人看到？”楚黎笙冷声道。 “不，不是。”祁洛寒赶忙回道。 可是用一个软鞭自己打自己，而且每日才十鞭，什么时候才能打烂自己的背？又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笙儿？ 祁洛寒只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 “能不能一次性？”祁洛寒忐忑问道。 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权力问问题，可是他也知道，要做到笙儿所说，恐怕没有一两个月很难做到。 “那天笼子里的老虎对你很感兴趣，我会安排人送到你家，由你照顾他。”楚黎笙淡声道， 祁洛寒急忙道，“主人，我错了，别把老虎送到家里。” 那天和老虎待了整整一天，如今就是看到老虎的照片，腿都发软。 “你没权力拒绝，也没有资格质疑我的命令。”楚黎笙寒声道。 “是。”祁洛寒不敢再多说，起了身就离开了房间。 楚黎笙从窗户看着慢吞吞挪步的人，扬了扬唇角。 祁洛寒回到家不久后，那只老虎就被人送了过去。祁洛寒一见到那只老虎，腿就开始打哆嗦。 老虎认出了他，直接就将他扑倒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到了他的身上。 祁洛寒认命般地任由老虎折腾自己，直到老虎觉得无趣才缓缓挪开了身子。 祁洛寒赶忙回了自己卧室，关上了门。 他当时就不应该多嘴一问的。 他看着床上的软鞭，心里又是一痛。 早知道就应该选一种打得比较疼得工具，这样也能早点见到笙儿。 他褪了上衣，站直身体，抡起一只胳膊狠狠往自己背上打了一鞭，疼得他痛呼一声，他照了照镜子，可是除了一点点红痕之外，半点伤口都没有，可是自己却觉得已经很疼了。 这样下去，他这辈子都别想通过这根鞭子将自己皮肉打烂了。 他又紧蹙着眉宇，狠狠向自己后背招呼了一鞭，可是，和刚才一样，明明自己觉得已经使了大力气，而且也确实很疼，可是留下的印记还是浅浅的红痕。 十鞭过后，背上除红痕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些红痕估摸着明早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祁洛寒负气的将鞭子摔在了床上。 自己感觉都快疼死了，可是却连个血都没见，笙儿当真会折磨人，这是摆明了不愿见自己。 他拿起鞭子认真看了看，然后又用手机查了查有没有什么鞭打的窍门，可是一无所获。 真不知那群保镖每次是用了多大力气才将人打得血肉模糊的。 第30章 因为笙儿更喜欢我 “嗷！”一声嘶吼声直接将无望的人拉回了现实。 祁洛寒来到门边，一只手顿在门锁上迟迟不敢开门出去。 毕竟他不知道在外面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折磨。 可是笙儿让他照顾老虎，他也不能不管，所以想了想，还是极其不情愿地悄声开了门，迎面就撞上了虎视眈眈的眸子。 它用嘴咬住祁洛寒的衣服，就把人摔到了地上。 祁洛寒紧皱眉头，感觉整个身子都散了架。 虎大哥，你能不能饶了我啊，消停一点好不好？ 奈何，老虎又朝他走来，祁洛寒拿起手中的鞭子作势就要打上去，老虎见到鞭子前腿一曲就乖巧地蹲坐了下去。 祁洛寒瞄了眼鞭子松了口气。原来制服你，只需要这么一根鞭子。 后来，祁洛寒无论走到哪里，手上都拿着鞭子，如此，老虎便不敢靠近他。 …… 翌日，祁洛寒还在为背上的伤口发愁时，一个晴天霹雳又砸到了头上。 【楚黎笙、谢明轩将于十日后举行订婚仪式。】 一行字出现在了新闻界面最显眼的位置。 每一个字都深深扎在他的心口，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杀了那个叫谢明轩的人，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和他争抢笙儿了。 他将手里的软鞭狠狠抽在自己的背上，一鞭一鞭，不知疼痛一般，直到胳膊没了力气，他才不甘心地停了下来。他早就顾不得每日十鞭的要求，他只想将自己的皮肉抽烂，然后去见笙儿。 可是镜子中的后背只是红肿了一些，这一刹那，眼泪不争气地又落了下来。 笙儿当真狠心。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看着陶南两个字，无声叹了口气，摁了接听键。 “洛寒，你这一走又是一周，赶紧回来吧，否则研发进度受影响，我们没办法向股东方交代。”陶南的声音有些急切。 “陶南，她要订婚了！”祁洛寒无助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哥们，我早就劝过你，你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上，你早该放手了。”陶南恨铁不成钢道。 “就是死，我也不会放手。”祁洛寒话落，就直接挂了电话。 他打开卧室门，就看着老虎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饿了？”祁洛寒眨着亮眸轻声问道。 老虎似是能听懂一般，点了点头。 祁洛寒走近冰箱，拿出一大块牛肉刚准备扔到老虎的食槽时，却又收了手。 他眼波流转，忽然心生一计。 于是，他在牛肉里放了大量动物镇定剂，然后才扔下食槽给老虎食用。 不出所料，老虎吃完肉后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祁洛寒便叫了搬家车，将老虎送回驯兽场。 “你好，这只老虎不知为何，突然晕倒了，我没有养虎的经验，害怕出事，所以赶忙把它送了回来。” 闻言，驯兽场的负责人立刻将老虎抬了进去，并找来兽医替老虎诊治。 “楚小姐现在在吗？”祁洛寒和负责人一起来到兽医站，低声问道，“我没有照顾好她的宠物，想亲自跟她道歉。” “明日我们这里有一场驯兽表演，楚小姐肯定会来。” 祁洛寒眨了眨深邃的眼眸，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再来。” 他离开后便驱车来到了谢家，他想要见一见谢明轩。 午时，谢氏公馆。 “先生，我们二少爷请你进去。”谢氏管家出来将人迎了进去。 谢氏虽然没有楚家的显赫地位，却也在京城的十大世家之列。 祁洛寒很快被引进了书房。 “祁先生，请坐。”谢明轩见人进来，礼貌道。 祁洛寒坐下后，管家便上了茶水。 “不知祁先生找我有何事？”谢明轩沉稳疏离道。 “你真的爱楚黎笙？”祁洛寒直言问道。 谢明轩的眼神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出这种问题， “当然了，我倾慕阿黎已久。”谢明轩沉声道。 “那你了解她吗？你对她的爱有多深？”祁洛寒冷声问道。 “祁先生，所以你今日是来……横刀夺爱？”谢明轩冷笑道。 真是不知道阿黎喜欢这人什么，我明明处处都比他优秀，阿黎却不肯接受我。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很爱很爱她，即使你们结婚，我也不会放弃。”祁洛寒正色道。 “哈哈哈……”谢明轩怪笑道，“你和阿黎在一起那么久，最后阿黎不是还是选择了我？” 祁洛寒怔了怔，“我做了错事，阿黎才离开了我，但是我会把她追回来的，哪怕是付出这条命。” “蠢！”谢明轩从口中轻轻飘出一个字。 “如果说你没那么喜欢她，可不可以别和她订婚？”祁洛寒蓦然软了语气。 “祁先生，你还当真蠢得可怜。” “那你能不能别和她订婚？”祁洛寒不死心道。 “我不但要和她订婚，以后还要和她结婚，我们天生一对，相互喜欢。”谢明轩含笑道，“至于祁先生你吗，最好拿面镜子照照，看看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因为笙儿更喜欢我。” 话落，祁洛寒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说出这句话时也很心虚，可是当他听到谢明轩说出“相互喜欢”这四个字时，他的直觉告诉他，谢明轩撒谎了。他便不经脑子地将刚才的话脱口而出。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笙儿和其他人订婚，他要阻止他们，即便粉身碎骨。 书房内，玉树兰芝的人站在窗前，朝着祁洛寒离开的方向，右手比了个枪的动作。 阿黎，我居然如此嫉妒这么一个蠢货。 第31章 舍弃 第二日，祁洛寒一大早就到了驯兽场，此时楚黎笙还没有来，负责人将他引入了楚黎笙的私人贵宾室。 “祁先生，请在这里稍等，楚大小姐应该很快就过来了。”负责人礼貌道。 祁洛寒点了点头。 这个贵宾室是在二楼，门对面是一整面单向透视玻璃，可以清清楚楚看清下面足球场大斗兽场的全貌，地面铺了价值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 半晌，楚黎笙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祁洛寒并没有觉得意外。 斗兽场内，也出现了猛兽的踪影。 她并未多说，慵懒地坐在了柔软的观景沙发椅上。 祁洛寒乖顺地跪在了她的侧面。 茶几上摆满了各种茶水、点心还有望远镜。 “主……主人。”祁洛寒略带紧张地开了口。 他知道，笙儿必然知道他是故意弄晕了那只老虎的。 楚黎笙并未理会，只是看着斗兽场内的情景。她打开了贵宾室的喇叭，斗兽场内的声音传了出来。 祁洛寒也顺着楚黎笙的视线看向下方。 斗兽场的大小跟一个足球场差不多，周围用隐形电子钢丝网圈了起来，里面是五狮五虎正在互相打斗撕咬，场面血腥残暴，外加上声音，让人不禁汗毛倒竖。 祁洛寒很早就知道笙儿喜欢暴力血腥，所以对此也不足为奇。 他瞥了几眼，不忍再看，便默默垂下了头。 后来，便是人兽对战。 祁洛寒能清晰听到斗兽场上那人惊恐的呼吸声，还有惨绝人寰的嘶吼声。祁洛寒抬眸望去，场上血肉模糊的人还在被老虎撕咬着，仿佛那只腿下一刻就会从那人身上分离下来。 祁洛寒身体微颤，不敢再看。 “哥哥，下一次我会安排你也进去打一场，所以你可要好好看，好好学。”楚黎笙凝着惶恐的人冷笑道。 祁洛寒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她颤声道，“不，主人，我会死的。” “放心，在你死前，我会按下暂停键，顶多就是让你断胳膊断腿，我养得起你。”楚黎笙嘲弄道。 “我错了，笙儿，求你，别让我上场。”祁洛寒哽咽道，将头无比虔诚地磕在了地上。 “哥哥，既然你无法认清自己的身份，只好由我来帮你。” “主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见见你，想求你别跟谢明轩订婚。”祁洛寒膝行了一步，直接抱住了楚黎笙的小腿，将头放在了她的膝上。 楚黎笙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颚，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便撞进了她的视线。 “对于不懂规矩的puppy我自然要好好训练，直到磨去了它的利爪为止。如果哥哥再敢多嘴，下一个上场的人可就是你了。”楚黎笙淡漠道。 祁洛寒瞬间紧抿了唇瓣，不敢再发一语，可是心里却隐隐透着一丝欣喜。 笙儿应该还是喜欢自己的吧？否则她不会一次次忍耐自己触碰她。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其他人有机会碰她，但是谢明轩碰过，那天他见到了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笙儿如果真的也喜欢谢明轩，那自己就算当个地下情人也是可以的，只要能让他留在笙儿身边就好。 “哥哥的眼睛应该看向哪里？”楚黎笙见他还垂着头，不悦道。 祁洛寒转瞬抬起了头朝着斗兽场看去。 当他把自己代入场中之人时，只觉那只老虎撕咬的是自己，踩踏的也是自己，整个身体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楚黎笙斜睨了他一眼，嬉笑道，“我是越来越期待哥哥上场了。” 祁洛寒本就猩红的眸底，颤了颤。 他知道笙儿说到做到，她是真的会让他上斗兽场的。 “主人，puppy还有很多规矩要学，能让能让puppy留在你身边，由你亲自教导规矩？”祁洛寒怯生生道。 楚黎笙一只脚猛地踩到他的肩上，祁洛寒顺着她的力道将笔直的脊梁缓缓弯了下去，直到整张脸贴在了地上。 “对于不听话的puppy ，我要么扔了，要么打到听话为止，哥哥选哪一种？”楚黎笙肆意道。 “打到听话为止。”祁洛寒怯懦道。 楚黎笙邪肆地笑了笑，寒声道，“哥哥从小是被打大的，自然不怕挨打，所以我只能把你弃了。” 她感受到他心境的变化，本来绝望的一颗心不知为何居然多了希望。可是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必须让他彻底的死心，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爱而不得”，才能成功历劫。 “不，主人，我听话的，我会很听很听话，再不敢做出逾举之事了，别扔了我。”祁洛寒泫然欲泣道。 猝不及防的打击让他不知所措，他只能不停地卑微乞求着神情的怜惜。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还有，记住，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哪怕你是一条狗，也是一条让我厌恶的狗。” 楚黎笙松开了脚，转身潇洒地出了门。只留下还愣怔在地上的人。 不，不是的，笙儿不会真的厌了我，她明明是在乎我的，无声的泪大滴大滴氤氲在地上上，趴在地上的人颤着声喃喃道。 另一边，楚黎笙出来贵宾室，就坐着车回了家。 她收了他，本来只是想教训一番她的小徒儿，谁曾想，这人却是越挫越勇，不但没死心，反而生出了妄想。 看来这段时间必须冷着他，至于训狗的事也只能放一放了。 …… 祁洛寒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依旧不死心，再次来到了楚家，可是这次还不等他敲门，就已经被打包保镖扔到了垃圾车上。 “小姐交代，下次祁先生若是再出现在楚家门口，就直接将你扔去非洲沙漠。” 垃圾车启动之前，被绑在袋子里的祁洛寒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么一句。 直到抵达垃圾场，祁洛寒才被人放了出来，此时，他顶着鸡窝头，全身上下都是污渍和酸臭味。 他实在忍不住，吐得心肝肺都出来了。 他拿出手机想要叫车，可是如今他这一身，估计也没人敢拉，最后，他只好再次坐上被卸空的垃圾车，回到了小区。 所至之处，人们纷纷避之不及，因为他这一身实在是比那夏日放了数日的泔水还要臭，就连路过的猫猫狗狗都嫌弃地疾驰而去。 他捂着羞红的脸，疾步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第32章 公司没了 一个小时过去，他才累得从浴室走了出来，冷白的肌肤上全是酡红，这是他将自己的身体洗了几十遍的结果。 即便如此，祁洛寒仍然能闻到那股酸爽的恶臭。 可是比这更让他绝望的是楚黎笙的态度。 笙儿当真把他当做垃圾一样扔了。原来自己在笙儿眼里，果然连狗都不如。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洛寒无力地躺倒在地上，整个人仿佛在深渊里不停地下落、下落……身体被无边的黑和无边的静所吞噬，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祁洛寒猛烈地开始咳嗽着，猩红的血不断溢出唇角，十几分钟后，咳嗽声才缓了下来，地板上已是一大片血迹。 如果真是这样死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怕活着呢？ 这是笙儿给自己的惩罚，她要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活着，那自己便不能死，活着才能赎罪。 祁洛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起了身，擦了血迹，做了饭…… 他艰难地往嘴里塞下一口饭，辍然而止，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放下筷子，将碗放在了地上，趴下，如同狗一般舔舐着，咀嚼着…… 既然不能成为笙儿喜欢的人，那成为笙儿喜欢的乖狗狗也好。 饭后，祁洛寒出门买了一只小巧的白色宠物狗，回家后，他便开始观察着狗狗的一举一动，他甚至想象着楚黎笙是如何把自己当做一条狗训练的。 睡觉时，他又拿出那条陪伴了他两年的红色围巾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然后蜷缩在床边的地板上，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狗狗，正在和楚黎笙嬉戏，那画面甜蜜温馨，哪怕是醒来，祁洛寒的唇角也是上扬着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疯了吧，否则为何想要成为一条狗？ 电话响起，祁洛寒看着“陶南”两字，无声叹了口气。 陶南必然是催着自己回去了，说来自己离开公司已经十天了，若是再不回去，陶南恐怕就要来抓自己回了。 他无奈按下接通键，声音干涩低沉道，“陶南！” “你还知道接电话？昨天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公司还要不要了？我跟你说，如今就算是你想要公司也没有了。” 陶南气急败坏道。 “你说什么？”祁洛寒似是才清醒过来。 “祁总，我正式通知你，咱们公司没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去追求你的楚大小姐了。”陶南沉声道。 “你说清楚。”祁洛寒急声道。 “对不起，洛寒，这件事就当兄弟对不住你了。咱们是商人，利益至上，至于梦想，先放一放吧。”陶南愧声道。 “为什么？不是说危机解决了吗？”祁洛寒怒声道。 “对不起！” 话音落下，陶南挂断了电话。祁洛寒再次拨打过去时，电话已关机。 他拨打了公司研发部经理的电话，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答案。 他们的公司悄无身息就没了，祁洛寒为之奋斗的梦想也猝然而碎。 他日日夜夜的研究，好不容易有了成果，却一朝尽废。 笙儿，你当真这么狠心？昨日才舍了我，你便迫不及待出手夺走了我的公司。明明是我做错了事，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也付出代价呢？ 你明明知道那个公司是我的梦想，可是你却毫不留情地毁了它，毁了我的梦。 祁洛寒不禁冷笑。 他驱车直接前往楚氏的医药公司总部，她知道楚黎笙如今已经接手了这里，她一定会出现的。 楚家见不到人，在这里总能堵住人的，他就想当面问问，她凭什么这么随意就将一个公司抹除。 他把车停在马路上，目光锁定在大厅位置。半日过去，终于见到了他熟悉的身影。 他下了车就冲了过去，终于在电梯口追上了人。 楚黎笙见到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倒是颇感意外。 “楚黎笙，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没有人性？我做错了事，你惩罚我就好，你为什么要针对我的公司？”祁洛寒红着眼压低声音怒气道。 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旁边的人却也都能听到。 “滚！”楚黎笙眸光转冷沉声道。 “楚大小姐让我滚，我自己是要滚的。”祁洛寒怒瞪了她一眼，负气离开。 楚黎笙瞟了眼逃也似的人，神色复杂。 “查一查，谁动了南寒生物。”楚黎笙拨通一个电话冷声吩咐道。 “是。” …… 祁洛寒回到车上后，全身发虚，额头已覆上了一层薄汗。他舒了好几口气，才重新找回了自己。 刚才本来满肚子的怨气、委屈，可是当见到楚黎笙后，他却胆怯了。 最终也只是质问了两句，便逃离了现场。 回到家后，思前想后，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他怎么能说笙儿残忍呢？更不应该说笙儿没人性。 生意场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何来人性一说。 笙儿做什么都没有错，错的只能是自己。 他使劲垂了垂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气糊涂了。 他看着茶几上规规矩矩放着的软鞭，直接褪了上衣，起身就将其往自己身上狠狠招呼，五十鞭后，他才停了手，背上依然只是红肿一些，看不出其他伤口。 他疼得蜷缩在了沙发上。这个软鞭也看不出是何材质，伤不了皮肉，抽在身上却特别疼。 新买回的小狗狗不停地在他周围转圈圈，想要靠近却又害怕的模样。 祁洛寒似是想到了自己一般，拎起它小心翼翼抱在了自己怀里。 …… 月上柳梢，楚家别墅内。 “谢明轩，当初咱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互不干涉，只在公共场合秀秀恩爱。可是你的手好像伸得有些长了。”楚黎笙冷声道。 “阿黎，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寒南生物与祁洛寒有关系，就是下面的人觉得这家公司还不错，才稍稍运作了一下。”谢明轩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第33章 最好不敢 楚黎笙起身走到他身边，一双寒眸凝着他沉声道，“谢明轩，我的人只有我才能动，下次要是你再敢插手，我一定卸了你的两只胳膊。” 谢明轩迎着她的目光温柔道。“阿黎，不会再有下次了，我都听阿黎的。”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动了其他心思，否则，我不会手软的，你可以是谢家继承人，也可以是谢家的……罪人”楚黎笙缓声道，眸光泛着凉薄。 “我不敢的，阿黎。”谢明轩敛眸轻语道。 刚开始遇见阿黎，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走近阿黎的心，可是自己只是有一次醉酒，抱了一下她，就被她叫来保镖打得半死。 这个女人真是残忍至极，可是他对阿黎的爱意却愈发膨胀、滋长。他得时时刻刻压抑着才行。 “最好不敢，我找你合作就是觉得你还算听话聪明，若是哪天你不听话了，我便把你这颗棋扔到垃圾堆里。”楚黎笙慵散道。 “不会有这一天的。”谢明轩沉声道。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演了这么久的戏，他不会轻易暴露的。这一次，是他低估了祁洛寒在阿黎心中的地位。 “你回去吧。” 谢明轩乖顺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 因为公司的事情，祁洛寒赶回了樊城，他想要知道公司目前的具体情况。他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奋斗了三年的地方，说没就没了，心里总是过不去那道坎。 公司的创立，让他真正摆脱了过去的阴影，他把所有的热情和梦想都给了它。甚至因为公司的事情，他和笙儿在一起的那一年都没有好好谈过恋爱，甚至还因为公司的事情多次失约于笙儿。 祁洛寒来到公司，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可是又好像一切都变了。是的，人变了。 他熟悉的那些人都走了。短短几天，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他最常待的实验室，此时却是紧锁着门。那里面有他们最核心的研发技术，有他们夜以继日拼出来的几十项专利技术。 “祁总，我们总经理请你去他办公室。”一位陌生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礼貌道。 祁洛寒跟着她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祁洛寒自嘲地笑了笑。 “为什么？”他看着陶南冷声问道。 “洛寒，对不起，你也知道，公司这几年入不敷出，其实咱们早就欠了银行一大笔钱，公司很早就被我抵押出去了，如今有资方愿意出大价钱收购，对咱们是好事，只是……研发没了，这是他们……唯一的要求。” 陶南说到后来有些心虚。研发是祁洛寒的命，是他一首创建的，如今被他私自转手给了别人，也相当于要了祁洛寒的命。 “陶南，当初咱们合作时，你就算计了我。”祁洛寒沉声道。 他不傻，如果不是当初他们的合作协议存在漏洞，陶南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能把公司卖了？ 陶南愣了愣，并没答话，算是默认了。商人都是利益至上，要怪就怪祁洛寒太单纯。 祁洛寒不再言语，起身就要离开。 “洛寒，这次不是她出的手。”出门前，陶南低语道。 祁洛寒眸光微动，转过了头，“你说什么？” “这次不是她。”陶南再次轻语道。 祁洛寒不知怎么走回家的。他整个人都处在深深的自责中。 他错怪了笙儿，还对笙儿说出了那样难听的话，笙儿该更加厌恶自己了吧？ 他拿出那条软鞭，褪了衣，双膝跪在地上，自虐式地抽打在自己的前胸后背，可是无论怎样抽打，身上还是依如从前，睡一觉起来几乎看不出痕迹，可是疼却是真的疼。 然后他又自制了一个电动鞭打机器。他加了很大的马力，第一鞭破空而来，便疼得他痛呼出声，甚至后来还不自觉躲闪开鞭子的抽打。 他有些气闷，索性用绳子将自己捆绑在那里，这样即使想闪躲也无法躲开。 在一百鞭准确无误抽打在他后背同一处时，他脸色铁青，人已经疼得晕厥过去，背上也总算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也从那道伤口处不断地冒出来。 他醒来时，还跪绑在原处。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镜子，一条猩红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毫无血色的唇瓣向上微扬，双眸微不可察地噙了泪。 笙儿，若是我把背上的每一处都布满伤口，是否就能见你一面？ …… 转眼，便来到了楚黎笙和谢明轩订婚的日子，他们的订婚宴很盛大，似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这一天，祁洛寒忍之不住，也悄然来到了他们的订婚现场，他不甘心啊。笙儿不要他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要阻止他们。 宴会厅内，他打扮成侍者，在楚黎笙的那瓶酒里下了药，只要笙儿昏迷了，订婚宴自然不会成功。 他的小举动其实早就被周围的保镖发现，可是楚黎笙却示意他们按兵不动，甚至明知酒里有药，还喝了下去。 果然，订婚宴举行了一般，楚黎笙就晕了过去，这场盛大的订婚宴也辍然而止。 楚黎笙两小时后在医院醒了过来。药物对她没什么伤害，只是暂时性晕倒。 “阿黎，你醒了？”楚潇衡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紧张道。 “我没事，爸。” “祁洛寒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了，阿黎想如何处置他？”一旁的楚墨染正色道。 “放了他。”楚黎笙淡声道。 两人蹙了蹙眉，并不赞同她的做法。要知道，如果这药是毒药，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这次如果不教训了他，下回还止不住做出其他什么事，更何况这次还涉及到谢家。 “爸，你相信我。”楚黎笙柔声道。 两人虽然不解，但还是依了她。 可是令两人没想到的是，祁洛寒居然不愿离开，坚持要见阿黎接受处罚，甚至闯到了病房前。 “阿黎，要不见见他？”一旁的楚墨染听到外面祁洛寒的声音询问道。 阿黎对他的感情楚墨染始终看不明白，就算是两年未见，阿黎对他依然与旁人不同。 第34章 娱乐城 “让他进来吧。”楚黎笙淡声道。 病房内，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祁洛寒来到她床前，屈腿就跪了下去。 “主人，对不起，puppy离了主人会死的。” 祁洛寒眼尾猩红，敛目颤声乞求道，“上次公司的事情，是我误会了主人，还有这次下药的事都是我的错，主人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求主人别不理我。” 祁洛寒说完后，又直接褪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那惨不忍睹的后背，虽然并不是每处都有伤，可是却也让人不忍直视。 “主人，很快我的背上就没有好肉了，我一直有在学习做一只乖狗狗的，只要主人不抛弃我，我会乖乖等着主人召唤的。求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祁洛寒将头使劲磕在地上，哽咽道。 楚黎笙瞟见他背上的伤，拧了拧眉，正常来说，那只软鞭是不会伤到皮肉的。 “怎么办到的？”楚黎笙冷声道。 “我……只是做了一个电动鞭打器。” 祁洛寒忐忑道。 笙儿原先是命令他自己抽的，而且每日只能抽十鞭，可是这两点他显然没做到。 “这就是你说的要做一只乖狗狗？”楚黎笙漠声道，“我说的哪一句话你听了？” “我错了，主人，以后我都会听你的话，绝不忤逆半分。求你了，主人，你可以让我死，可是别让我离开。”祁洛寒一边将头狠狠磕在地面，一边语无伦次哀求道。 “祁洛寒，你得用一生来还债，所以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准死。”楚黎笙沉声道。 “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不敢死的。可不可以求主人留下我，我可以上斗兽场，也愿意一直等待主人的召唤，主人哪天不开心的，可以拿我发泄的。”祁洛寒卑微道。 “我如今已经订婚了，祁洛寒，我爱上了别人，你明不明白？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楚黎笙漠声道。 “不用在一起的，你只用把我当做……你驯兽场的那些宠物就好，哪怕不是宠物也行，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物件。”祁洛寒双手捏得咯咯响，头深深的埋下去。 以前，就算是被人打死，对于这些话也难以启齿。 楚黎笙也被他的这些话惊到了。 “哥哥”虽然从小遭受虐待，每次默默承受，也能够全然接受自己的命运，不曾怨怼，可是他却从不曾丢了傲骨。 她这次回来，本想以订婚为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顺便折磨他一番，可是，如今事情却比她想象得更复杂了。 他不愿意放手，也不曾放弃希望。这份“爱而不得”难道是至死方休？ 不行不行，还有几十年呢，真这样下去，眼前之人还没疯掉，她恐怕就受不了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只乖狗狗是不是真的很乖。”楚黎笙揶揄道，眸色的光晦暗不明。 她很快将祁洛寒带到了楚家所属的娱乐城。这是京城内最大的娱乐场所，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没有会员卡根本进不去。 祁洛寒看着屋顶金灿灿的几个大字，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可是他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他知道作为一直听话的puppy，是不能问主人问题的。 “林姐，我给你带来个人，训练一下，三天后陪客。”楚黎笙领着祁洛寒来到工作区最里间的办公室，对着一位近四十，打扮干练也不失妩媚的女人命令道。 闻言，祁洛寒就算心里做了充分的准备，现在也忍不住惊慌道，“不，主人，不要。” “刚才谁跟我说要做一只乖狗狗的，如今连一天都没有，就不听话了？”楚黎笙冷嘲道。 一旁的林姐见此，悄然离开了房间，站在门口等待。 “我……我可以去驯兽场的。”祁洛寒怯懦道。 “难道说这是你能选择的？”楚黎笙不悦道，“要么彻底离开我，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么留在这里，好好‘工作’。” “主人~” 祁洛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委屈道。 楚黎笙转身就打算走出去，祁洛寒见此惶恐无措地拉住了他。 “我愿意。”祁洛寒急声道，“主人别生气，我愿意。” 楚黎笙听到这句话身上的火气忽地窜了出来。 “好啊，你就好好留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明白吗？”楚黎笙愠怒道。 “是。”破碎的声音从祁洛寒齿缝间挤了出来。 “对于没用的东西，我会弃如敝履，所以别让我知道你在这里没有好好工作。” “是。” 低沉绝望的声音砸在楚黎笙的心口，让她脑袋抽痛了一下。 她转身出了门，跟林姐交代了两句，就迅速离开了这里。 林姐进来看着帅气的男人乖乖立在那里，挑了挑眉。 “小姐交代，以后你吃住都会在这里，而且要把你训练成这里的‘顶级少爷’。” 在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林姐还专门加重了语气。 “顶级少爷”虽然在这里挣着最高的工资，可是要求却也是最高的。 他们不仅要长得好，还得“多才多艺”，满足顾客一切的需求，不得有丝毫反抗。一旦接到投诉，他们不仅半年的工资都会没了，还会被重新训练。 闻言，祁洛寒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主……大小姐何时会来？”祁洛寒低声问道。 “大小姐还小，几乎没来过这里，何况现在又订了婚，更不可能来这里了。” 祁洛寒只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着，叫嚣着离开这里。 可是他不能，也不敢。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林姐看着他乖巧却又悲伤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不忍。 “既然你是大小姐安排过来的人，相信她会过来看你的。”林姐安慰道。 祁洛寒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林姐去了新人的训练营地。 训练营地除了他，还有三、四个二十岁左右，长相乖巧的男子。 他们都是为了生计自愿找来这里，签署了协议。 “你要在这里好好训练，三天后，你会正式接待客人。”林姐离开前又叮嘱道，“如果无法达到‘顶级少爷’的要求，你会被赶出这里。” 祁洛寒沉着脸，点了点头。 第35章 训练 他们被要求换上了统一的服饰，祁洛寒看着胸前露着大片肌肤的薄透衬衫和修身的西装裤，眉头紧蹙。 训练官看着他若隐若现的劲瘦腰身，抬手就想捏一把，可是手还没碰到，就被祁洛寒警觉地避开了。 这两年，他几乎没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哪怕是男人，对于女人，更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所以他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怎么，男人摸一摸都不给，以后还怎么伺候客人？”训练官沉冷的声音中带着些娇媚。 祁洛寒将眸光瞥向一边，并不理会。 “都来这里了，还装什么清高。” “是呀，还把自己当真正的少爷呢？” “以后呀，还不知会被多少人骑呢？” 旁边和他一起训练的四人讥讽道。 祁洛寒仿若未闻，依旧保持那副警惕的模样。 从小到大，各种尖酸恶语听得多了，他早就学会屏蔽这种声音了。 更何况，和笙儿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笙儿的底线。 哪怕自己只是她的 一条狗，她也不会允许别人染指的。若是他真的被别人碰了，以后连真正地留在她身边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笙儿把他放在这里，看似有选择，其实只是逼着他离开。做好“工作”，得离开，做不好，也要离开。 “看来你要从最基本的开始训练，那就先从打招呼开始吧。”训练官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沉声道，“两腿并拢，弯腰九十度深鞠，两小时。” 祁洛寒并未有任何不满，他按照训练官的要求做了标准的动作，而且两小时一动未动。 …… 楚黎笙从娱乐城出来后，脑袋疼得厉害，她给陈医生打了电话过去，让他在家里等自己，然后又给谢明轩打了电话，让他明天一早过来见自己。 “阿黎，你这头疼的毛病很久都没再犯了，今日是怎么了？”陈医生一边给她做着针灸，一边轻声问道。 “被人气的。”楚黎笙淡声道。 “这世界上恐怕也就那一位能把你气得头疼吧？” “自家的兔崽子，能有什么办法。”楚黎笙无奈道。 她着实不知该如何才好，上次折磨他，不但没让他更加绝望，反而使他萌生了希望。 这次，她的小徒儿居然连陪客这种要求都答应了。 难道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多？所以各方面忍耐力已经超出了常人？ …… 翌日一大早，谢明轩就来到了楚家。 “阿黎，身体还好吗？”谢明轩关切道。 “嗯，没事。” “昨日，听说你让他去了娱乐城？”谢明轩低声问道。 “消息还挺快。”楚黎笙淡声道。 “阿黎知道的，对于你的事我向来操心。本来昨日就要过来，可是你没同意，我也就忍住了。” “过两日陪我去娱乐城演一场戏。” “好啊，我最喜欢陪阿黎演戏了。”谢明轩温声道，“尺度能大一些吗？” “如果你想死的话。” “阿黎放心，我不敢逾举的。”谢明轩眸光中带着些受伤。 “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问你，谢家是不是还有一部分贩毒生意？” 闻言，谢明轩眸光闪过一抹慌张，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阿黎，你知道，我也是才接手谢家，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谢明轩忐忑道。 他并不想让阿黎把他看做是一个利益熏心、不择手段的人。 “给你一个月时间，处理干净。你知道我眼里容不下沙子。”楚黎笙沉声道。 “能不能多给我些时间？你知道这里面涉及的利益链太广，稍有不慎，谢家就陪进去了。”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楚黎笙沉了脸。 “对不起，阿黎，我会立即处理的。”谢明轩恭敬道。 “娱乐城内有你们的人，今天就让他带着那些脏东西消失。”楚黎笙冷声道。 她也是那天带祁洛寒过去，路过舞池时瞥见的。 “对不起，阿黎，这件事我并不知情，你知道，我绝对不敢在你的地盘上造次的。”谢明轩急声解释道。 “事情如果没处理好，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楚黎笙慵散道。 “是。” 谢明轩恭敬应声后，便退了出去。 …… 祁洛寒这两日当真不让人动他分毫，为此，不仅仅是训练官，就是和他一同训练的四人也对他意见颇大，明里暗里地针对他。 “真少爷，你这叫做扭腰吗？”一旁的人看这他僵硬走路的模样讥讽道。 “重新再来一遍。”训练官训斥道。 祁洛寒也只好站在高台上僵硬地扭着腰重新走了一遍。 十几遍下来，训练官无奈道，“去暗室跪着。” 祁洛寒径直去了暗室。昨日他已经去过一次了，一直到半夜才让他出来。 …… 这夜，祁洛寒辗转反侧睡不着，一来没有那条红色的围巾，二来，他也没法在陌生的地方睡在地上。 门外细碎的嘀咕声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起身打算看看是什么事，没想到门才开，几个带着口罩的人就闯了进来，直接将他摁倒在了地上，然后又将他绑在了椅子上。 “听说你很清高？我倒是要看看，打了这只针后你还能不能保持清高？” 祁洛寒看着那只针管，呼吸一滞，瞳孔骤缩。他张嘴就要嘶吼出声，却被人直接用抹布堵住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看着药剂打进了自己的胳膊。 不过刹那功夫，他整个神经都开始兴奋起来，欲仙欲死，眼神迷离。 他喘着粗气，高高扬起天鹅颈，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进了衣衫里。 一滴泪悄然顺着眼尾沾染到那张有些享受的脸上。 “不是很清高吗？”一个男子拍了拍他的脸，猥琐道。 其他几个男子，扒了他的上衣，闪光灯“咔咔”响个不停。 祁洛寒惊恐地挣扎着，使劲摇着头，想要乞求他们停下来。 “看你这后背，没少被你金主‘照顾’吧？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纯情奶狗呢！” 领头的男子嗤笑道，双手也不安分地狠狠划过那些未愈合的伤口处，甚至有些伤口再次渗出了血。 “不如，以后跟着哥，哥会将你‘照顾’得更好，时时让你飘飘欲仙如何？” 直到祁洛寒双眼涣散，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来，几人才将绑住他的绳子解开。 “哥哥以后会常常来找你玩的。”离开前，为首的人再次补充道。 祁洛寒绝望地盯着天花板，满眼破碎，冷白的皮肤上被那群人掐出了轻轻浅浅的痕迹。 不知坐了多久，他的意识才渐渐清晰。 他猛地冲向浴室，想要将身上的印记冲洗干净，可是无论他怎么洗，怎么揉，那些印记都清晰地留在那里。 他忽然大哭起来，哭声碎裂在水流下，涤荡而去。 笙儿，此生难道我与你当真无缘吗？那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你。 你既然想让我跌入泥潭，好，我满足你就是，没有你，我就是做了那最卑贱，最肮脏之人又如何？ 第36章 伺候 晨起，再次来到训练营，他顺从地做着各种讨好女人的动作。从打招呼到跪地倒酒、按摩，就连前两日疏离的眼神也全然不见了。 训练官故意将他全身摸了个遍，他身体虽然微微颤抖，却还是忍着听之任之。 训练官又“亲手”教导他扭腰，扭胯，他掩下屈辱，顺服地在高台上妩媚多姿地走着。 其他四人一脸愕然，这人是不是换了魂？ …… 三天训练很快结束，林姐得知祁洛寒的训练情况后，脸色露出欣喜。 她将人训练乖顺了，大小姐应该会满意吧！ 她正准备拨打楚黎笙的电话时，却听到从耳机中传出了保安的声音，“林姐，大小姐和谢先生来了。” 她疾步走到门口迎了上去。 “大小姐，谢先生。”林姐热情招呼道。 “那天我送过来的人呢？让他过来伺候。”楚黎笙淡声道。 “好，我马上安排。” “他这三天在这里怎么样？” “常规训练任务都完成得很好。”林姐得意道。 楚黎笙眯了眯眼，眸光转寒。 “完成得很好？” “是的，听训练官说他人很聪明，又很听话，表现很好。”林姐意识到楚黎笙的不悦后，语气也从刚才的得意变成了忐忑。 楚黎笙抬手示意她去忙。 “阿黎对他可真是与众不同。”谢明轩嘟囔道。 两人来到了vip包间不久后，祁洛寒便被林姐亲自引了进来。 当他看到两人交缠的十指，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刺伤。 “还不给大小姐和谢先生打招呼？”林姐见他傻愣在那里，低斥道。 “大小姐晚上好！”祁洛寒标准地九十度深鞠，恭敬道。 “谢先生晚上好！”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语气。 “祁先生，好久不见。”谢明轩温声道。 祁洛寒不自觉双手捏紧。 “过来。”楚黎笙盯着他半敞的衬衫眸光幽深，淡声道。 即便祁洛寒只是站在那里，她也能感觉到他周身的颓败和绝望。三天时间怎么会这样？ 祁洛寒走到她的身边，直接跪了下去。 林姐看他如此乖巧的模样，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顶级少爷”都被要求跪着伺候客人的。 他拿起桌上的酒就要给她满上，可是却被一旁的谢明轩拦住了。 “阿黎，你身体不好，这种酒不能喝，我特别在意国为你亲手酿制了酣甜的葡萄酒。”谢明轩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将手搂在了他的腰上。 祁洛寒的双眸刚好落在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他将眸光垂下，想要忽视那碍眼的一幕。 “祁先生，麻烦帮忙取一下我在这里存放的酒。”谢明轩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点了点头，疾步离开了包厢，早就将训练营的那一套扔在了脑后。 他走到卫生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他明明已经死心了，接受了，可是见到两人亲密的举止，却还是难受得想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他用冰凉的水冲了冲脸，便去前台拿到了谢明轩存放的酒。 他立在包厢门口，只觉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出去。 楚黎笙感觉到了门口的人，沉声道，“进来！” 祁洛寒听到命令，迅速推门走了进去。 他刚想朝着楚黎笙走去，却又被谢明轩叫住。 “祁先生，阿黎说要在结婚前来看看脱衣舞，既然祁先生与阿黎相熟，不如就由你来跳吧。” 闻言，祁洛寒愣了愣，低声道，“我还没有学过跳舞，不如我叫其他同事过来？” “阿黎，你说呢？”谢明轩温柔道。 “不会跳，总会脱吧？”楚黎笙沉声道。 包间内的两人都听出了她的不悦，可是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 祁洛寒垂着头，无措地站在原地。 “祁先生，既然阿黎让你脱你就脱吧。”谢明轩淡声道，眸中不由染了几分戏谑。 他呼了口气，便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楚黎笙见到他褪去上衣后，身上清浅的痕迹，眸光顿时冷了下去。 祁洛寒沉浸在屈辱中，自然没有发现她的变化，可是一旁的谢明轩却狡黠地勾了勾唇。 “再拖。”楚黎笙寒声道。 即便祁洛寒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身体还是颤了颤。 “阿黎，祁先生才来，你得给他时间慢慢适应，要不下次？”谢明轩柔声道。 楚黎笙刚刚还沉着的脸莞尔一笑道，“都听老公的。” 这句话一出来，不仅仅是半裸着立在那里的祁洛寒僵直了身体，就是坐在旁边的谢明轩也是受宠若惊。 “过来倒酒。”楚黎笙命令道。 祁洛寒立在原地没有动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祁先生？”谢明轩又唤了一声。 他这才从刚才的那一声“老公”中回了神。 他拿起酒朝着谢明轩的身侧走去，直接跪在地上给他满了酒。 楚黎笙余光瞥见他卑微的模样，只觉脑子又疼得厉害。 他又来到楚黎笙一侧，缓缓给他添上酒。 “老公，既然这是你亲手酿制的酒，我们就用这个酒喝个交杯酒吧？”楚黎笙撒娇道。 “嗯，都听阿黎的。” 祁洛寒就默默跪在那里，看着两人喝完交杯酒。 第37章 毒瘾发作 楚黎笙即使连余光都没有给侧旁跪地的人，可是却依然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微不可察的 那点希望消失殆尽。 此时，她说不上是安心多一些还是悲酸多一些。目的达到了，可是却让人疼得难以呼吸。她抬了抬眸，憋回汹涌的泪意。 唯一庆幸的是，剩下的一大段戏，不用演了。 “我去趟卫生间。” 楚黎笙放下酒杯，疾步走向了包间内的卫生间。如果祁洛寒此时稍作留意，便能看出高贵的女孩儿放下酒杯时微微颤抖的手和走路时凌乱的步伐。 在关闭卫生间门一瞬间时，楚黎笙便疼得捂住了心口，呼吸间都是血腥味，蓄在眼里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重量，一颗一颗砸落下来。 她不知道是为自己伤心多一些，还是为小徒儿哀戚多一些。即便知道是历劫，可是那些情感和伤害却会留在心里，难以磨灭。 一念起，痛不欲生；一念灭，行尸走肉。 楚黎笙整理好情绪推门出去时，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冷汗淋漓的人。 她眸光一颤，快步走了过去，当她看清祁洛寒涣散紧缩的瞳孔时，心里的怒火瞬间点燃。 “阿黎，他……”谢明轩此时也发现了祁洛寒的异状。 “来人。”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楚黎笙便朝着包间门口喊道。 两个保镖迅速推门进来。 “把他抬到我车上。”楚黎笙冷声命令。 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位大小姐此时的怒火。两个保镖赶忙上前准备将人抬走。 “我……我没事。” 祁洛寒支撑着身体起来，想要躲避保镖的触碰。 即便不能爱了，他也不愿让笙儿见到如此不堪入目的自己，也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染了毒。 “还不动手？”楚黎笙低怒道。 两个保镖也不再顾及挣扎的人，直接将人强制性抬走。 楚黎笙和谢明轩跟在了后面。 他们走到门口时，林姐匆匆赶了上来。 “大小姐，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林姐疑惑道。 “你、跟着一起来。”楚黎笙怒声命令道。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吗？”林姐心头一惊，急声问道。 楚黎笙并未理会她，而是对着旁边的谢明轩寒声道，“你也一起。” “好！”谢明轩平静道。 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祁洛寒刚才是毒瘾犯了，阿黎如今要找出元凶。 祁洛寒和楚黎笙同坐一辆车，谢明轩和林姐各自一辆。 “大小姐，放了我。”祁洛寒虚弱道。 他忍着浑身的痛意和抽搐缩在车内一角。 他不确定自己意识浑浊时是否会伤害笙儿，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若是之前，他一定很开心，笙儿能带他离开，可是如今，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了。他只想离眼前的女子远远的，永不相见，这样便可以不再那么痛，不再生出妄念。 “闭嘴。”楚黎笙怒声道。 祁洛寒下意识咬着唇瓣，不敢发出声音，可是不过几秒，他又怒声道，“放我离开。” 如今他已心如死灰，又何必再怕，再卑。 楚黎笙心口一紧，抬眸看向微颤着如水洗一般的人儿。 “我还没折磨够你，别想着离开。”楚黎笙语气中尽是凉薄，可是手却无意识地挡住了愧疚的眸光。 只是三天而已，居然有人对他用了毒品，还是在她的地盘上，光是想一想，她已如同身在炼狱。 如果刚才不是顾及祁洛寒的毒瘾犯了，她一定当场将人找出来，亲自灭了始作俑者。 汽车很快到达楚家别墅，陈医生尽职尽责等在了外面。 此时，祁洛寒意识模糊，全身剧痛无比，一会儿身处寒冰，一会儿置身烈焰，他凭着微浅的意识忍着不去触碰楚黎笙，不去乞求她。 保镖很快将胡乱撕扯挣扎的人抬到了楚黎笙的床上，顺手就拿出身上的麻绳想将人捆绑住，却被楚黎笙制止。 她从抽屉拿出一根厚实绵软的绳子扔了过去。 陈医生扒着他的眼睛看了看，然后迅速给他打了镇定剂。祁洛寒渐渐从刚开始的不断挣扎到后来的昏睡。 “还好，只是初次吸毒，只要以后监督他不再触碰毒品关系就不大。”陈医生淡定道。 楚黎笙点点头，眸光温柔地落在苍白脆弱的脸上。 她解开了绑在祁洛寒四肢的软绳，俯身亲吻了那睡梦中仍然紧蹙的眉头才悄然离开。 房门关闭，她的眸光也瞬间转冷，覆上寒霜。 大厅内的两人并没有坐下，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等待。 见到楚黎笙下楼，两人都紧张地看了过去。 “阿黎，祁先生还好吗？”谢明轩率先问出了口。 楚黎笙并不回答，默默坐在了上首的沙发上。 谢明轩也并未觉得尴尬，再次平声道，“这件事我刚才已经让下面的人查了，这几日我们的人并未在娱乐城有过毒品交易。至于毒品的具体来源，还得查出是何人所为。” “林姐，毒品的事你知道吗？”楚黎笙寒声问道。 作为娱乐城的负责人，如果她说不知道也不会有人信。 刚才等待的时间，她也知道了这位大小姐把自己叫过来的目的。 “对不起，大小姐，没有监督好毒品流入，是我的失职，让祁先生染了毒更是难以饶恕，我已经派人将这几日的所有录像拿过来，还将这几日接触过祁先生的人都控制了起来，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出元凶。” 林姐颔首恭敬道。 楚黎笙仿若未闻，寒光瞥向两人，朝周围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人的双手很快就被四名保镖钳制住扣在了身后。 “阿黎？” “大小姐？” 两人都震惊地望着她。 “分别关起来，直到我查出真相。”楚黎笙冷声吩咐道。 “阿黎，我还有一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你关我没问题，但是能不能让带上电脑和手机？”谢明轩低声乞求道。 “还不把他们带走？”楚黎笙怒声道。 四个保镖立即将人带了下去。 一夜的时间，足够她查出所有真相。 第38章 谁准你走了 祁洛寒半夜惊醒，便发现自己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他猛然坐起了身，昨夜的每一帧清晰地在大脑中放映。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冲进一旁的卫生间就开始干呕起来。 “哥哥，还好吗？”楚黎笙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赶了过去。 祁洛寒听到声音，惊得一颤。 他抬眸就印上了楚黎笙关切的神情。 他只当是自己的幻觉，踉踉跄跄想要开门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你想去哪儿？”楚黎笙看着走向门边的人沉声问道。 “打扰大小姐了，我得回去了。”祁洛寒轻声道。 楚黎笙注意到了他称呼上的变化，不是“笙儿”，不是“主人”，是和其他人一样称呼她为“大小姐”。 “谁准你走了？”楚黎笙愠怒道。 祁洛寒忽然想起昨夜她的话：我还没折磨够你，别想着离开。 他忽地跪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弱声道，“大小姐想要如何折磨我？” 楚黎笙心里一痛，沉声道，“上床、睡觉、闭嘴。” 闻言，祁洛寒也不再说什么，直直上了床，躺下，闭眼。 他能闻到床上熟悉的气息，那是楚黎笙特有的，也是他这两年来求而不得的。 他无声地落下泪来，极致的悲伤再次笼罩全身。 这种痛比两年前楚黎笙离开更加疼。那时心里有希望，认为楚黎笙总有一天会回来，会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这次，笙儿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动念,不敢生情。 他如今只当自己是垃圾，折磨也好，践踏也罢，他已经无所谓了。 心已死，灵已灭，留在这世上的只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残躯。如果可以，他只想笙儿给他一刀，让他得以解脱。 泪水晕湿了枕头，他咬着唇瓣，不敢发出声音。同样未眠的人还有躺在沙发上的楚黎笙。 她看了录像，也抓住了那几个人，虽然不知道房间里面的情形，也没有审问，可是光凭想象，也知道她的小徒儿当时有多么绝望。 她想起上一世他从皇城离开的那一夜，连绵不绝的雨水湿了他的头发、衣衫，他倒在泥泞中，眸中失了光。 后来她倾尽余生，也没有完全治愈他的心伤。 这一世，只怕更难。 晨光熹微，楚黎笙梳洗后，看着依然躺在床上的人，轻脚走了过去。 只一眼，她便知道，人醒着。 “起床，洗澡。”楚黎笙淡声道。 祁洛寒瞬间睁了眼。一双深邃的黑眸没有半分刚醒时的困倦。 他身上还穿着娱乐城的衣服，坦胸露腰，脸上也残存着浅浅的化妆痕迹。 楚黎笙一看，刚平复不久的怒气又飙升了上来，祁洛寒却丝毫未觉不妥，大大方方去了卫生间。 梳洗出来后，一套新的休闲服已经摆在了床上，桌上也准备了丰富的早餐。楚黎笙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下给他发来的昨夜审讯信息，当然还包括，那几人当时拍的照片。 祁洛寒只觉房间气压极低，却不知她是为何如此生气。 楚黎笙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极少生气。如果真的有气就会直接出了，很少会像此时这样让整个房间冷如寒冬。 “换衣服，吃饭。”楚黎笙见到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人，敛下怒意低声道。 祁洛寒拿起衣服就打算去卫生间。 “就在这里换。”楚黎笙轻语道。 她想看看他身体的伤，毕竟昨日也只是余光瞥见他身上的清浅，并未仔细观察。刚刚看到照片，上身的掐痕触目惊心。 祁洛寒只当楚黎笙想要折磨他，侮辱他，心下寒凉，直接褪了上衣。 楚黎笙看着他背上的伤口，又看了看他胸前泛着的青紫，沉声道，“等一下。” 一点体面都不留给自己吗？祁洛寒暗想。 楚黎笙从抽屉取来药膏正欲给他涂抹，谁知这人忽然跪了下去，“大小姐，求你赐我一死吧。我会死得远远的，不会扰了您的。” “你说什么？”楚黎笙愕然道。 她只是想给人上个药，这人却想求死？ “大小姐既然厌恶我，那不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赐我一死。”祁洛寒沉声道。 “你休想。我说了，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着死，你得用余生还债。”楚黎笙怒气道。 祁洛寒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闭着眼，似是等待着莫大的屈辱袭来。 楚黎笙看他这视死如归的模样，又好气又好叹。 这人难道以为她会做什么？ “起来，坐沙发上，我给你上药。”楚黎笙嗔怒道。 祁洛寒疑惑地睁开了眼。 他其实也是在训练营知道的。很多客人喜欢给他们“少爷”身上涂药，看着他们发情难耐的模样。 “还不起来？”楚黎笙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人不悦道。 祁洛寒红着脸起了身坐在了沙发上。 楚黎笙温柔地给他涂着药，手指上的温热沾染着微凉的药膏，冷白的肌肤渐渐攀上了红晕，酥酥麻麻的感觉让祁洛寒捏紧了双手。 他喉结滚动，咽下并不存在的口水。 楚黎笙感受到他的异样，眨了眨双眸，动作放得更缓了一些。 涂完药下来，一刻钟已经过去。 祁洛寒还在紧张地呼着气，楚黎笙已经轻柔地给他穿上了衣服。 “吃饭吧。” 他这时才从紧张的情绪中回了神。 他走到餐桌前，熟练地跪在了楚黎笙脚边。 他没忘记自己是楚黎笙的puppy. “坐在桌上吃饭。”楚黎笙低声道。 自己造的孽，早晚都要还的。 祁洛寒抬眸惊讶地看了眼椅子上的少女，确定没听错，便战战兢兢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他已经许久都不曾好好坐在椅子上吃饭了，就算是在娱乐城，每次吃饭时，他也把饭带回房间，跪在地上舔舐。 他前一日的目标还是要做一只乖狗狗的。如今，他只想楚黎笙将他折磨够了，给他一个痛快。 祁洛寒拿着筷子的手微颤，他埋头将面前的粥狼吞虎咽地抛进口中。 “吃些菜。”楚黎笙给他夹了一些菜在他的碗里。 祁洛寒此时才发现，桌上的菜都是他以前爱吃的。 可是他已经两年未曾吃过这些菜了。他如今喜欢的菜都是笙儿曾经喜欢的。 第39章 报仇 他刚吃了一口菜，便生理性想要呕吐。他的心早已将那些菜当成了罪恶。 他忍着吐意，涨红了脸，泪花在眼眶中不停转着圈。 “怎么了？”楚黎笙发现他的异常关切道。 他蓦然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对不起，大小姐，请准我在地上吃饭吧。” 他害怕自己沉溺在片刻的温存内，又无端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他不想再经历希望被硬生生从自己血肉中剥离的痛苦。 太痛了！ 他如今只求能离楚黎笙远一些，再远一些。 楚黎笙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再说一遍？” “请大小姐准我在……”祁洛寒话语未落，楚黎笙的筷子已经摔在了桌上。 她不明白，吃个饭，这人到底在闹什么。 祁洛寒身体一颤，不敢再言语。 “坐在椅子上，好好吃饭。”楚黎笙放软了语气轻哄道。 祁洛寒又乖乖坐回到椅子上。 他看着碗里的菜小小咬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人已经冲进了卫生间，抓住马桶边就狂吐起来。 楚黎笙拿了餐巾纸，急忙跟了上去，她弯腰轻轻顺了顺他的后背，想要让人舒服一些。 祁洛寒缓过了劲，冲了马桶，见到面前的餐巾纸刚想接过，却瞥见了一旁的楚黎笙，他下意识就跪了下去。 楚黎笙双手捏紧，餐巾纸被她揉成了团。 “为什么？”她憋着气尽量平静问道。 “我……没办法坐在椅子上吃饭，也……吃不了那些菜。”祁洛寒淡声道，语气中没有怯懦，没有讨好，仿若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楚黎笙双眸微颤，泪水便攀了上去。 “起来。”楚黎笙低声道。 祁洛寒缓缓站起身，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字：离我远点。 楚黎笙摊开被揉成团的纸巾，刚触碰到他的唇角，下一秒，就被其转头躲了过去。 她揉了揉太阳穴，头疼欲裂。 “你自己吃饭吧，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先离开一会儿。” 楚黎笙忍着头疼出了房门。 没想到一顿早饭居然能把自己整头疼了，楚黎笙自嘲地笑了笑。 陈医生也是十五分钟后进了书房。 “姑奶奶，这怎么又头疼了？”陈医生摇了摇头无奈道，“为什么不回房间？” “就在这给我治疗。”楚黎笙躺在书房的沙发上，低声道。 “这儿？” 陈医生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很快打开了药箱，为楚黎笙做针灸。 这么些年，他一直跟着楚黎笙，这个小女孩做出任何决定他也都见怪不怪了。 一个小时后，楚黎笙的头疼才缓和了下来。 “要不，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儿？”陈医生离开时又担忧道。 “不用。”楚黎笙淡声道。 陈医生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就离开了。 等到她再回到自己房间后，餐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可是祁洛寒人却不见了。 她急忙下了楼，询问管家情况。 “大小姐，祁先生说他已经没事，要回去上班了。”管家回复道。 “上班？” 楚黎笙整个脸拧成了一团。 这个人就这么想离自己远一些？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去那种地方上班？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离开？ 两年前的委屈她还没怎么出呢，可是现在倒好，还要哄人。 她何时这么委屈过自己？ 虽然生气，可是想到前两日他被迫吸毒的事，楚黎笙又赶紧吩咐了两个保镖暗中将人保护好。 …… 楚家别墅地下室内，那夜闯入祁洛寒房间的五人如同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嘴角边满是血迹，眼睛上缠绕着绷带。粘腻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你们当时用的哪只手碰的他？”楚黎笙的声音传来，如同地狱修罗，吓得几人瑟缩了一下。 “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一个中年男子艰难地开口乞求道。 楚黎笙一个眼神，旁边的保镖就将人提溜起来，拿起墙上的戒尺就一下一下招呼在了他的嘴上，直到那人的嘴被打烂。 “到底是哪只手动过他？”楚黎笙邪魅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三人颤抖着举起了他们血淋淋的手，里面也包括被打烂嘴的那人。 另外一个人低声道，“我当时没动过他，我只是拍了些照片而已。” 楚黎笙将目光投向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身上，漠声道，“断了他的四肢。” 那人惊恐地瞪向楚黎笙怒骂道，“贱人，你不得……” 剩下的话还没出口，两个保镖已经将他的嘴堵上。 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地拿起墙上的榔头直接砸在了他的腿上和胳膊上。 接着便见那人面部扭曲，瞳孔骤缩，身体剧烈抽搐着，嘴巴虽然被堵上，可是还是传出了闷闷的嘶吼声。 腥红的血缓缓晕染在地上，然后又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其他四人看着此时的场景已被吓得惊恐万分。 当然，他们也逃脱不了同样的命运。 “让他们一辈子待在监狱。”楚黎笙离开时交代。 另一间房里，那名训练官同样被遮住了眼睛，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着。 “是你诱唆他们对祁先生动了邪念？”楚黎笙目光森寒，语如寒冰。 “他不是自命清高，顽固不化吗？我只是让他早点断了念想，认清自己的身份而已。”训练官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扒了他全身的皮，注意别把人弄死了。”楚黎笙厌恶地瞥向他，沉声命令道。 “我什么都没做，”训练官眸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凭你对他动了邪念，对他动了手，你就该——死。” 楚黎笙冷睨他一眼，踏步而去。 回到大厅，谢明轩和林姐已经被带了上来。 “林姐，趁着你如今风韵犹存，在娱乐城好好当‘公主’，没我的允许你就别出去了。”楚黎笙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漠声道。 “噗通”一声，林姐就跪了下去哽咽乞求道，“大小姐，都是我的错，求您饶了我吧，我这年纪也不适合做‘公主’，求求您了，大小姐！” “听说林姐很能打？那不如去驯兽场让我看看，你和老虎谁厉害？”楚黎笙冷嗤道。 “不，不要。”林姐使劲摇着头。 传言楚家小姐狠厉果决，惹谁都不能惹她，以前只以为传言夸张，可是在昨夜听了一夜嘶吼声以后，林姐只觉传言说得太过轻巧了些。 “把人带走。”楚黎笙沉声命令道。 绝望的林姐被人无情地拖了下去。 第40章 跟我离开 此时，谢明轩的心也提了起来。他再一次刷新了祁洛寒在阿黎心中的重要程度。 这个冷心冷情的少女只有在遇到祁洛寒的事情时，才会有情绪的波动。 他虽然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这毒品与谢家却是脱不了干系的。 “阿黎，自从你那晚吩咐我处理毒品的事，我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谢家在娱乐城的毒品交易我也当即叫了停，至于买家手里的残余品我也确实没有办法。” 谢明轩明眸澄澈，一脸诚恳。 “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楚黎笙手上拿着针剂晃了晃。 “阿黎，我如果染了毒，那谢家的家主之位必然旁落他人，你若真要惩罚我，可不可以换个其他方式？” 谢明轩急声哀求道。 他还是低估了少女的心狠。 “你若是连毒瘾都处理不好，那我也不用把你推到家主之位了。”楚黎笙淡声道。 谢明轩闭了闭眼，走上前接过了楚黎笙手中的针剂。 “打完针后，阿黎让保镖把我送回地下室吧，我不想让你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儿。” 谢明轩说完话后，直接在自己的胳膊上打了一针。 楚黎笙挥了挥手，示意保镖把他送回地下室关起来。 …… 祁洛寒来到娱乐城后，新的负责人已经到岗了。 “祁先生，您好，我是这里新上任的负责人——侯彪，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跟我们计较呀。”新提升的负责人是以前林姐的手下，昨夜，他将林姐这几年私下与毒品交易人的合作证据呈递给楚黎笙后，直接就被她给提了上来。 祁洛寒一脸莫名地点了点头，就准备回他自己的房间。 “祁先生，你是准备去以前住的房间收拾东西吗？”侯彪谄笑道，“我已经安排人帮你收拾好了，主要您的东西也不多。”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祁洛寒疑惑道。 “祁先生不是要离开这里吗？”侯彪也有些发懵。 这人可是楚大小姐的人，难道还会真的留在这里当“少爷”？ 就算他本人愿意他也不敢给他安排活儿呀。 “大小姐的意思？”祁洛寒问道。 “大小姐没说过，但是你既然是大小姐的人，自然不该留在这里。” “既然大小姐没吩咐，那我就该继续留下来。”祁洛寒不再理会谄谀的人，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后来一连三天，负责人非但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还将他伺候得跟大爷一样。 祁洛寒想着估计是因为那天晚上，他犯了毒瘾，被楚黎笙带走的原因。 期间，他听侯彪说那夜欺负自己的人被处理了，就连训练官也不知所踪。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事儿是笙儿干的。 他本该欣喜的，毕竟恶人遭到了惩罚，可是一颗绝望的心，似乎已经忘了开心为何物。 他整日只是木然地待在房中，不言不语。 是不是会有人给他送来饭菜，送来点心，还会有人进来帮他打扫房间。 原本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的房间，如今却是琳琅满目，电视、沙发、柜子、书一应俱全。 可是这些却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他将自己包裹起来，无人能进，无事能入。 这一天，楚黎笙来了。当祁洛寒开门看见她时，呼吸一滞，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哪怕心生绝望，但是那份悸动却一如从前。 不知过了多久，祁洛寒回了神，正准备跪下，却被楚黎笙拽住了胳膊。 “哥哥，跟我离开。”楚黎笙柔声道。 “去哪儿？”祁洛寒淡声问道。 “回家。” 楚黎笙说着就想要拉他的手离开，可是却被祁洛寒躲开了。 “大小姐现在已经订婚，被别人看到不好。”祁洛寒面对着楚黎笙眸光的委屈淡声解释。 “你觉得我会在乎别人看到？”楚黎笙委屈地噘着嘴嘟囔道。 从那日在笙儿床上醒来，祁洛寒就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当时不敢多想，可现在看到她撒娇的模样，他可以很确定，笙儿变了。 “你可以不在乎别人，可不能不在乎谢二少爷吧？”祁洛寒无奈低语道。 笙儿虽然对外人狠了些，可是对感情却很专一，如果她真的喜欢一个人，必然会在乎他的感受。 他记得那时上大学，他害怕同学说闲话，就跟她提了一嘴，没想到，后来笙儿在外人面前都是以他妹妹的身份自居。 “哥哥，他不会介意，走吧。” 楚黎笙一路强硬拉着他的手就上了车。 祁洛寒不知道楚黎笙是不是想出一些新点子折磨自己，所以一路上都是颤颤巍巍，坐得笔直。 车子很快停到了他原来居住的小区，祁洛寒不明所以。 他原本以为她是要把自己带回楚家折磨。 “去洗澡。”进门后，楚黎笙看着立在那里的人无奈道。 “啊？”祁洛寒本就迷糊的脑子此时更是大大的问号。 他实在不明白笙儿到底想干嘛。 “还愣在那里干嘛，难道是想和我一起洗？” “不……没有。” 祁洛寒如同惊慌的兔子一般，逃也似地进了卫生间。 可是他才开了淋浴，楚黎笙就进来了。 “哥哥，我想了想，咱们可以一起洗。”楚黎笙娇俏道。 “大小姐，这……不合适。”他赶忙转身，身子朝淋浴间的角落缩去。 “哥哥，你说过要做我的乖狗狗，难道现在想反悔？”楚黎笙嗔怒道。 “我……可是咱们不能……”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楚黎笙已经褪了衣物，走进了淋浴间。 她看着瑟缩在角落背对着自己的人，俏笑道，“我就知道哥哥需要我帮忙。” 第41章 如大小姐所愿 楚黎笙不紧不慢地拿起花洒，试了试水温，确定温度适宜后，就开始为祁洛寒洗起了澡。 在感受到背上一瞬的温湿后，祁洛寒身体一僵，惊慌道，“大小姐，这……” “闭嘴，不许说话。”楚黎笙沉声道。 这一世，这人就没说过几句让她听得舒心的话。 “转过身。”楚黎笙洗完后面便打算洗前面。 “我……自己可以。”祁洛寒僵硬着身体，呼吸沉了几分。 楚黎笙透过小小的缝隙直接窜到了祁洛寒的前面，搂住了他的腰身。 祁洛寒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将人狠狠推到了墙上。 “嘶~” 楚黎笙痛得眉头紧锁，发出痛呼声。 “对……对不起。”祁洛寒紧张无措地作势就要跪下。 楚黎笙拉住他无奈道，“我没事，你自己洗吧。” 她走向浴缸放了水，直接就躺了进去。 本来想等哥哥洗完澡就要了他，可是如今看来，哥哥居然抗拒自己的触碰。 楚黎笙想到这里，只觉头又开始隐隐疼了起来。 不多时，她便听到祁洛寒关闭水阀的声音，她睁眼瞟去，那人正在穿浴袍。 冷白清瘦的身体上赫然醒目的鞭痕刺痛了她的眼。 那些伤口如果当时治愈得当，也不会如此明显。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祁洛寒还没平复的心跳又飚了上去。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笙儿了，不是厌恶自己吗？如今又是闹哪样。 他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心剜了，碎了，封了，可是如今却又被眼前的女人提溜起来，炙烤在太阳下。 祁洛寒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再将门轻轻掩住。 楚黎笙看着仓皇而逃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她走出卫生间时，祁洛寒已经衣冠整洁地跪在了地上。 楚黎笙挑了挑眉，轻语道，“我饿了，哥哥做些饭来吃吧。” 祁洛寒微微抬眸看了看她，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两年他做梦都想为笙儿做饭，可是再次相见，却次次都是鲜血淋淋。 他起身去了厨房，冰箱里放满了祁洛寒曾经喜欢的蔬菜、水果、肉食，就像两年前在樊城的家一般。 泪水瞬间溢了出来，染红了眼尾。 这些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笙儿知道他如今吃不了这些了，所以故意买来折磨自己、讽刺自己吗？ 祁洛寒想了想，苦笑一声，便做了他曾经喜欢的三道菜。 楚黎笙收拾好自己也来到了厨房，靠着门边，看着忙碌的人低声道，“需要帮忙吗？” 祁洛寒炒菜的手微顿，转而淡声道，“不需要，大小姐在沙发上坐着稍等一下。” 楚黎笙可是从来不进厨房的，以前他就算再忙，再累，楚黎笙也只是请五星级的厨子来家做饭，自己是从来不动手的。 楚黎笙点了点头，出去窝在了沙发上，如同八岁那年一般。 祁洛寒将饭菜端到了桌上，楚黎笙起身看到菜时愣了愣疑惑道，“你不是吃不了这些菜吗？为什么还要做？” “如大小姐所愿。”祁洛寒淡声开口。 “我何时……”楚黎笙刚想质问，忽然想到了冰箱的菜，顿了顿，弱声道，“我只是习惯性地买了那些你以往喜欢的吃食，我并不是想让你做这些菜的。” 祁洛寒看向她有些歉疚的眸色，一时之间晃了神。这是他以往从未看过的表情。 “走吧，我们出去吃。” 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就准备往外走，可是祁洛寒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小姐到底想如何？”祁洛寒面沉如水，低声道。 他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难道就不能干干脆脆折磨自己吗？非要将自己的心一次次捣碎然后再揉一揉吗？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楚黎笙不解道。 “我只是一条狗而已，没有资格和主人一起吃饭。大小姐可以找谢二少爷陪你用餐。”祁洛寒淡声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祁、洛、寒，我现在不想让你当狗了，也不想折磨你了，我和谢明轩也只是商业联姻，明白吗？”楚黎笙怒声道。 祁洛寒怔怔看着她，想要看出她眼里的嘲讽，鄙夷，可是那双明眸中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 “那……可以放我离开吗？”半晌，祁洛寒垂眸悠悠开了口。 他从前就配不上笙儿，如今更是配不上，何况她还要和谢明轩结婚的。 他不能再让自己生了妄念，他也不想再经历一遍剜心之痛。 “你说……什么？”楚黎笙眸光转寒，缓声道。 “放我离开。”祁洛寒再次开口，声音更加坚定了几分。 楚黎笙仰头凝着他许久许久，继而淡淡点了点头，轻语道，“好！” 祁洛寒以为是幻听，抬眸望去，可是只看到了女孩儿潇洒的背影。 他的心仿若再次跌入炼火，生疼生疼，水光在眼圈中转了又转。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原本他以为会被笙儿折磨半死，又或是屈辱地活着，但是，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 突然而至的自由并没有给祁洛寒带来欣喜，反而让他脑袋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 楚黎笙意识昏沉地回了家，吃了些安眠药，倒在床上就睡了。 既然当下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好好睡一觉吧。天总会亮，问题也总会解决。 楚黎笙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大小姐，祁先生已经离开了京城。”吃饭时，手下的人过来禀报道。 “暗中保护好他，别让他发觉了。” “是！” …… 两年后，楚家别墅。 楚黎笙看着手机上“祁洛寒”三个字，扬了扬唇。 他所研发的抗癌药物终于完成临床试验，成功上市。这无疑是成千上万抗癌病人的福音，也是他的功德。 这一世，他的劫，他的功都完成了。剩下的，只有她了。 …… 樊城，洛基制药公司。 “祁教授，董事长要见你。”他的助手小雨进了办公室肃声道。 “董事长？”祁洛寒一脸的疑惑。 他来这里两年了，从来没见过这里的董事长，不仅仅是他，就是其他员工都没见过这位神秘的董事长。 第42章 哥哥喜欢被强迫 当时，他回到樊城，第二日便收到洛基制药公司的邀请，他当时也不知该干什么，就想着去看看，这才发现原来他辛辛苦苦研发的成果全部被这个公司收入囊中，其中还有他以前共事的同事。 公司当时虽然没有给他丰厚的报酬，却给了他最好的实验环境和实验物资。 那些正是他所需要的，他当即就同意留了下来。 自此，他便以公司为家，一周也不离开一次。 他依如那两年一样，不与女同事说话，与他们保持足够远的距离，也甚少和男同事有肢体上的接触。 公司里有他的宿舍，会有专人将饭给他送过去。 他虽然不再跪着吃饭，可是他却也不用筷子，每次都是拿着碗舔舐。 他不用社交软件，也不看新闻。他害怕听到笙儿的消息。 夜深人静时，他就会想起她，想一次，心口就会疼一次。所以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只要足够忙碌，他就能少想她一次。 祁洛寒轻轻敲了敲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祁洛寒身体一顿，这道声音太熟悉了，不会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吧？ 他忐忑地推门而入，亭亭玉立的身姿就这样撞入了自己的眼帘。 “哥哥，好久不见。”楚黎笙莞尔一笑。 祁洛寒傻愣愣地立在那里，震惊地看着她。 “哥哥坐。” 楚黎笙将人引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坐在了他旁边。 祁洛寒笔直地坐在那里，呼吸越来越急促。 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他早该想到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凑巧，他当初刚回到樊城，就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后来为此，他还专门调查过，可是调查人员当时很明确告诉自己，这家公司和楚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是董事长？”虽然这个问题明显多余，可是祁洛寒还是问出了口。 “嗯，是的，明明知道哥哥在这里，却不能来见哥哥，你知道笙儿忍得有多辛苦吗？”楚黎笙委屈道。 “为……为什么？”既然放了自己，又为何把自己安排进你的公司？ “我想帮哥哥实现梦想，也想帮哥哥尽早走出来。我知道哥哥当时对我彻底绝望了，所以我选择暂时放手，可是哥哥还记得很早以前笙儿说的话吗？” “那时，我就说过，我会一辈子喜欢哥哥。” 祁洛寒再次惊讶地望向她，满脸困惑。 “哥哥，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楚黎笙软软糯糯，满脸真诚道。 “大小姐是又想折磨我了吗？”祁洛寒撇过脸沉声问道。 “你说什么？”楚黎笙怒声道，真想把面前的人拍死。 两年了，这人怎么还是老样子？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这人却认为自己要折磨他？ “大小姐想折磨我，大可直接说，我不会反抗的。我这条命本来也是大小姐救的。”祁洛寒垂头低声道。 楚黎笙直接将他的脸掰了过来，狠狠吻在了那张柔软的唇上。 祁洛寒还没反应过来，血腥味已经蔓延到了唇齿上。 楚黎笙惩罚性地吻着，咬着。 直到他呼吸不畅，身体微颤，楚黎笙才停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生理性的泪水滑落下来，猩红的唇瓣多了一份妖冶。 她抬手想要拂去祁洛寒眼角的泪珠，却被他下意识伸手拦了下来，“你……你想干嘛？” “别动。”楚黎笙不悦道。 祁洛寒悻悻收了手，不敢再动。 楚黎笙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痕，然后又在他绯红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才收了手。 “哥哥喜欢被强迫？”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楚黎笙的眼中却是满满的确定。 “你……你胡说。”祁洛寒本就羞红的脸颊，此刻更是绮丽了几分。 “原来哥哥所说的折磨是这个？是笙儿会错了意，没有满足哥哥。”楚黎笙一脸愧疚道。 “我……不是。”祁洛寒此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笙儿怎么能这么无耻？ “哥哥，放心，吃饱了我就有力气好好‘折磨’哥哥了。”楚黎笙坏笑道。 祁洛寒紧抿唇瓣，将羞红的脸撇到一侧。 “走吧，先把肚子填饱。”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祁洛寒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拉得更紧了。 “哥哥，我如今已经长大了，可以和你光明正大地拉手了。”楚黎笙满意地笑了笑。 祁洛寒就这么一路被楚黎笙拉着朝外走去。 路过的员工眼球都要被瞪出去了，全都是活见鬼的模样。 “所以，祁教授有女朋友？” “真没想到，祁教授的女朋友这么年轻。” “难怪他都不跟我们说话。” “一看祁教授就是妻管严。” …… 楚黎笙听到那些话脸上漾起笑意。 “哥哥，我们已经接了吻，你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了。”楚黎笙正色道。 “那是你……” 祁洛寒话没说完，楚黎笙作势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上去。 他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以后，哥哥莫要说这些话了，否则我担心我忍不住当场就办了你。”楚黎笙轻挑道。 祁洛寒不满地瞪着她一眼，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个私密性极强的海上餐厅。 祁洛寒看着桌上摆的菜，这些都是楚黎笙以前喜欢的菜，如今也是他喜欢的。 “哥哥，谢谢你。”楚黎笙温声道。 她也是后来才得知，自从她离开，祁洛寒就只吃她喜欢的菜，原本爱吃甜的人，也因为自己喜欢上了辣。 祁洛寒垂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很久没拿筷子或者勺子吃饭了，难道要让笙儿看着自己向狗一样舔饭吃？ “我……我不饿。”祁洛寒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我知道了，哥哥是想让我喂你。”楚黎笙浅笑道。 她站起身坐在了祁洛寒身旁，拿起筷子夹了菜吹了吹，就送到了祁洛寒嘴边，“张口。” 祁洛寒却未理会。 “要是哥哥再不张嘴，我可就用嘴喂了？”楚黎笙嗔怒道。 第43章 我喜欢你——永远 祁洛寒听后只好红着脸不甘愿地接受着投喂。 “太饱了。”祁洛寒实在吃不下了，不得已低声嘟囔道。 “哥哥真乖。” 楚黎笙接着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两人用完餐后，司机载着两人直接到了海边别墅。 这里是两人相处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候祁洛寒还没有意识到他会如此深爱面前的女孩；也没有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自卑心理，总是有意无意忽略笙儿对他的好。 “你……想做什么？”下车后，祁洛寒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紧张问道。 “不是说过了吗？要好好‘折磨’哥哥啊！”楚黎笙一脸认真道。 “不……不可以。大小姐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祁洛寒囧色道。 “大小姐？”楚黎笙不悦道，“以后不准说这三个字了。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笙儿。” 祁洛寒依然立在原地固执地不肯进去。 “我怎么忘了，哥哥喜欢被强迫。”楚黎笙轻笑一声，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四个保镖上来，将人围住。 “哥哥要自己进去呢，还是我让人把你请进去？”楚黎笙慵散道。 祁洛寒低着头无奈地踱着步走进了楚黎笙的房间。 “我们一起洗澡，反正浴缸足够大。”楚黎笙轻语道。 “我只是一只让你厌恶的狗，为何你还要……” 剩下的话，祁洛寒未说出口。 “那我是不是也曾说过，我喜欢你——永远？”楚黎笙从后背搂着他的腰，将头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深沉道。 祁洛寒身体明显颤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放松了下来。 “可是你要和谢二少结婚的。”祁洛寒嘟囔道。 “哥哥不是曾说过愿意做我的地下情人，愿意永远做我的乖狗狗吗？”楚黎笙娇声道。 祁洛寒身体一僵，他的确这么想过，也的确这么说过，可是，那时，他还是有念想的，他想着有一天笙儿折磨够自己，还是会喜欢自己的。 可是现在，哪怕自己爱着、念着、痛着，却再不敢向前迈一步。 “不过，哥哥放心，我是不会委屈哥哥的，我既然喜欢哥哥，自然是要和哥哥光明正大地结婚。” “可是我不配。”祁洛寒无助低声道。 无论是金钱、地位还是他曾经被人触碰过的身体，都不配。笙儿若是知道他的身子曾经被人碰过，也必然会嫌弃他。 “哥哥，这世上我只喜欢你，除了你，没人再配了。” “可是我……” 祁洛寒还想再说，却被楚黎笙用手捂住了嘴。 她松了手，从后面走到了祁洛寒的面前，嗔怒道，“我已经等了哥哥十八年了，我不愿再等下去了。” 话语，楚黎笙拉着他就进了浴室。 “衣……衣服。”沐浴完后，祁洛寒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楚黎笙剪坏了。而且，浴室里唯一的浴袍，已经被楚黎笙穿在了身上。 “哥哥围着浴巾就很好。”楚黎笙靠着浴室墙面欣赏着满身水汽的人，目光炽热。 紧接着，她便从浴室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金属手铐，还有小皮鞭。 祁洛寒看到东西，目光瞬间警惕起来。 “既然哥哥喜欢被强迫，我自然是要满足哥哥的愿望。”楚黎笙邪魅地笑了笑。 “你想……干嘛？”祁洛寒紧张道。 “哥哥可要乖哦，否则我会让保镖进来，把你锁在床上。”楚黎笙睁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眸认真道。 祁洛寒迷迷糊糊中两只手就被楚黎笙锁在了床上。 “大小姐，你……” “说过，不许称呼我这三个字。哥哥若是再唤错，那我也只好惩罚哥哥了。”楚黎笙噘着嘴，满目委屈道。 “笙儿，你冷静一些。”祁洛寒羞窘地乞求道。 楚黎笙用纱布直接蒙住了他的眼，红唇覆在他的耳畔处，诱哄道，“哥哥乖些。” …… 天光破晓，第一缕曙光踏浪而来，唤醒了屋内沉睡的人儿。 祁洛寒撩起酸涩的眼帘，刚抬起身却又无力地倒回了床上。 祁洛寒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身，不满地嘟囔道，“怎么又是这样？” 明明笙儿只是一个弱弱的女孩儿，为何求饶的是自己，哭的也是自己？想要的还是自己？ “哥哥醒了？”楚黎笙推门而入，就看见一脸愤然的人。 祁洛寒将头撇向一边，不愿理会面前的人。 “哥哥，对不起，我忍了很久的，所以才失了分寸，下次一定不会了。”楚黎笙一边真诚地道歉，一边将一杯水递到他唇边。 “哥哥，喝点水，你昨夜哭了很久，现在嗓子一定不好受。” 祁洛寒听到这话，只觉更加委屈，直接将头藏进了软被中。 “哥哥这羞涩的模样是在引诱我吗？”楚黎笙一脸纯真道，“如此，那我可就继续折磨哥哥了？反正昨夜我还没尽兴。” 祁洛寒惊得直接顾不得疼痛就弹坐了起来。 楚黎笙嬉笑着凝着他怒视的双眸。 “好了，乖哥哥，把水喝了。”楚黎笙又将水递了过去。 祁洛寒不情不愿接过水，咕噜咕噜喝光了。 “哥哥躺下，我帮哥哥揉揉腰。”楚黎笙柔声道。 “不用，我没事。” 祁洛寒一只手支撑着腰身就朝着浴室走去。 楚黎笙看着清瘦的人，摇了摇头。 看来得给哥哥多补一补了。 祁洛寒洗漱出来后，楚黎笙依然还在房间等他。 “哥哥，走吧，出去吃饭。” 祁洛寒却满脸严肃道，“既然折磨够我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了？” 楚黎笙含笑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哥哥当真认为我在折磨你？难道我昨天对你说的话都喂了狗吗？” “你的话真真假假我已经分不清了，厌恶我的是你，喜欢我的也是你，要和别人结婚的是你，要和我结婚的人也是你。”祁洛寒无奈地勾了勾唇。 “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你的一条狗而已，心情好了就逗弄一番，心情不好，就将我扔的远远的。” “你就这么想我？”楚黎笙低怒道。 “是，就如这次，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祁洛寒自嘲道。 “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楚黎笙无奈地蹙了蹙眉，低声道。 “我只是主人的一条狗，主人根本不需要我的信任。” “你可真是好样的。”楚黎笙浅声道，“既然这么喜欢当狗，那你就当一辈子狗好了。” 话落，楚黎笙转身就出了房间。 祁洛寒看着离开的人，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第44章 跳海 他何尝不想和女孩儿结婚，又何尝不想和女孩儿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怕，这两年来，楚黎笙先前的冷言冷语悠然在耳，那几人肮脏的手也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着。他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揉吧揉吧黏在一起的一颗心，又再次被彻底打碎。 祁洛寒出了房间就准备离开，却被楚黎笙叫住，“吃完早饭，我送你离开。” 可是祁洛寒根本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吃饭时的狼狈模样，于是拒绝道，“我不饿。” 楚黎笙眯了眯眼，站起身低声道，“走。” “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不想把话再重复第二遍。”楚黎笙沉声道。 祁洛寒只好跟着她出了门。 两人在车上，没说一句话，直到车子到达公司，楚黎笙才轻声道，“无论哥哥信不信，我这辈子结婚的人只能是你，这辈子爱的人也只有你。” 祁洛寒将拳头捏紧，迈步下了车。 楚黎笙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呢喃道，“哥哥，都两年了 你还这么难哄。” 祁洛寒来到公司，明显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祁哥，原来你女朋友是公司董事长啊？”他的助手迎上来亲切打了招呼。 “你听谁说的？”祁洛寒不悦道。 “昨天大家还以为那只是你女朋友，后来郭总秘书才偷偷告诉大家她是我们公司董事长。”助手兴奋道。 祁洛寒无奈地挑了挑眉，不知要如何向大家解释。 毕竟两人昨日牵着手招摇过市，想要否定也难，可是想到楚黎笙还有婚约在身，心里就堵得慌。 也许很快就会传出，他是第三者，小白脸，为了上位连董事长都勾搭之类的言语。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掉，可是越晃，脑袋越清醒，他甚至已经在脑补了一遍自己被赶出公司的情景。 迷迷糊糊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他刚回到住处，就在门外发现了熟悉的俏丽身影。 “哥哥，我来接你回家。”楚黎笙含笑道。 “为什么？”祁洛寒薄怒道。 明明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难道你就想看到我被大家耻笑，被踩入泥潭的情景吗？ “什么？”楚黎笙一脸疑惑。 “大小姐真是好手段。”祁洛寒冷笑一声，“不过，不用大小姐逼我，我自己会离开。” “你在说什么？”楚黎笙不解道，“什么时候我逼你离开了？” “难道说让大家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插足者，借着你上位，借着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吗？” “你何时成了插足者了？我和谢明轩的婚约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宣布取消了，当时为了让你知道，我几乎让所有的媒体都刊登了此事。” 楚黎笙生气地转身就走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祁洛寒的心里就是这样一种恶毒的人。 她本以为两年了，足够他忘记曾经的伤痛，可是为什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祁洛寒看着远去的背影，只觉呼吸凝滞，心口越揪越紧。 他知道笙儿很生气，他想要追上去道歉，可是双脚却仿若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他配不上笙儿的，没有谢明轩，还会有其他人的，总之，站在她身边的不会是自己。 这一夜，楚黎笙独自躺在沙滩上，看着日月星辰，听着海风鸟语，无力感让她觉得整个身体都沉沉的，似乎要被这黑夜吞噬。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过来。”说完简单的两个字，她就挂断了电话。 既然哥哥这么不听话，那强迫他一辈子又有何妨呢？ 虽然已是子时，祁洛寒接到电话后，还是开车去了海边别墅。 “大小姐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祁洛寒看着躺在沙滩上的人低声问道。 “第三次了。”楚黎笙淡淡笑了笑。 “什么？” “我说过，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会受到惩罚的。” 祁洛寒这才明白楚黎笙说的是称呼“大小姐”的事情。 楚黎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正当他疑惑时，只听“噗通”一声，楚黎笙已经跃进了大海。 祁洛寒一颗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楚黎笙身体不好，如今又是半夜，稍有不慎，就可能迷失方向，葬身海中。 他慌乱地跑了过去，想要寻找人影，可是四下张望，什么都没看到。 他大声呼喊起来，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来不及多想也跳下海水，想要赶紧找到楚黎笙把他带回岸边。 可是在海水中搜寻了一刻钟左右，他也丝毫没见楚黎笙的影子。他急的眼眶发红，不断在海水中呼唤着。 “笙儿！笙儿！……” “我错了，笙儿，对不起，你回应一下我好不好？” “笙儿！求你了，应我一声好不好？” “笙儿，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想要和你结婚。” …… 祁洛寒又在海中寻了十分钟，嗓子已经喊得嘶哑，身体也精疲力竭。 他惊慌地游回岸上，想知道楚黎笙是不是已经上了岸。 可是依然没见到楚黎笙。 祁洛寒身体发颤，泪如泉涌，他正想要再次跳入海中，寻找楚黎笙，却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他瞬间冲了过去，将面容苍白的女孩抱着就往别墅内跑去。 楚黎笙莞尔一笑，静静看着张皇无措的男人。 他将女孩放进浴缸，拧开水阀，然后又为女孩脱了衣服，这才得了空隙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水。 他双腿一屈直挺挺跪在了浴缸边，垂头泣声道，“我错了，笙儿，我不该和你置气，更不该朝你发火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心甘情愿。” “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求求你了，别再这样好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可是求你了，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不好？” 祁洛寒一边抹着泪，一边卑微地说着乞求的话。 刚才当他找不到楚黎笙时，他整个人都要疯了，自责、愧疚刹那淹没了他的全身。 他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粉身碎骨。 第45章 第二世(终) “你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楚黎笙看着衣服湿透、身体微颤的人低声道。 祁洛寒很是乖顺地起了身，去了淋浴间，几分钟后，就出来换了身干净衣服。 此时是冬季，虽然在樊城，冬日的温度也有十几度，可是楚黎笙体弱，根本禁不住如此折腾。 她在浴缸的温水中泡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身体才暖和起来。祁洛寒换好衣服后便一直跪在旁边，替她揉搓着身体。 “把我抱回床上。” 祁洛寒赶忙起身拿了浴袍，为她穿好，才将人抱回了床上，然后又用被子严严实实将她盖住，才将一直等在门外的陈医生迎进来。 “实在胡闹！”陈医生检查完楚黎笙的身体后，严肃道，“你怎可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只是简单的感冒还好，可是你的心脏由于长时间的负荷过重，导致后期会时常出现晕厥的症状，再加上你的头痛之症，以后你身边最好不要离开人。” 陈医生一边给她打着点滴，一边唠叨。 “头痛之症？”祁洛寒有些疑惑道。 “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不知道吗？自从车祸昏迷了三年醒来后，便有了这症状，每次发病都是头疼欲裂，生不如死。” 闻言，祁洛寒还红肿的眼眶又覆上星星点点的光。 “行了，别唠叨了，给我做针灸。”楚黎笙掀开疲乏的眼帘昏沉道。 “头也开始疼了？”陈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是被你小子气的吧？”他又转头看向满脸不安的人抱怨道。 整整折腾了一个小时，陈医生才缓了口气，楚黎笙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记住，今晚随时测量着她的体温，这一瓶打完后，你就把下一瓶换上知道吗？” 祁洛寒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陈医生离开。 “还有，你能不能少折腾点事儿？十年过去了，除了你的事，她从来没为别人烦恼过。”踏出房门，他又忍不住抱怨道。 祁洛寒一怔，懵懂地看向已经离开的背影。 笙儿难道真的只喜欢过自己？ 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画面。 他想起那次他找谢明轩时，男人难以掩藏的嫉妒目光；他想起，他们一起去娱乐城那次，虽然两人亲密无间，可是他却忽略了谢明轩触碰笙儿时的小心翼翼，犹豫不决，如果笙儿真的喜欢他，又怎会如此？ 他想起曾经笙儿第一次见自己时，那温暖的小手；想起监狱时，笙儿明媚的笑颜；想起车祸时，笙儿奋不顾身扑在自己面前；想起高中时，她傲娇地告诉全班同学，她是自己的媳妇儿；想起大学校园第一次见面时，她愤恨的目光；想起无数次，她坚定地告诉自己，会永远喜欢自己…… 原来笙儿真的只喜欢过自己。 祁洛寒虔诚地在那发烧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笙儿，我的这颗心总之已经碎了，就算再碎无数次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有需要，这颗心就永远奉在你面前，任凭你催之、碾之。” …… 翌日，楚黎笙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跪趴在床边的人。 她刚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面前的人，祁洛寒便醒了过来。 “笙儿，你醒了？”祁洛寒抬起头欣喜道。 “嗯。我没事儿了，你上来睡会儿吧。”楚黎笙看着眼底乌黑的人呢喃道。 “我没事，我去给你倒水喝。” 祁洛寒扶起她，在她身后放了软枕，又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我抱你去浴室洗漱吧？”祁洛寒看他喝完水又轻声询问。 “我只是有些发烧，还不至于走不动路。”楚黎笙柔声道，“你去把早餐端上来，我们一起吃。” 祁洛寒点了点头，就走出了门。 楚黎笙看着一脸乖顺的人，扬了扬唇瓣。 祁洛寒端进来早餐时，楚黎笙已经洗漱好了。 他将一碗粥拿到床边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喂给她吃，时不时用温湿的毛巾帮她擦去嘴角的饭渍。 等楚黎笙吃完饭后，他坐在桌前，端起了自己的那一碗饭，正准备直接舔舐，可是忽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笙儿，便顿在了那里。 “怎么了，哥哥？”楚黎笙看着半晌还未开口吃饭的人询问道。 “笙儿，我……不习惯用筷子吃饭。”祁洛寒有些难堪道。 楚黎笙突然想起两年前祁洛寒才吃了一口饭就吐得昏天暗地的场景。 “对不起，当时我只是生气，想要惩罚一下哥哥，没有真的想让你当……” 楚黎笙眼眶骤湿，歉声道。 “我说过，我的这条命是笙儿的，我所有的一切都心甘情愿任凭笙儿处置。”祁洛寒言之淳淳。 “把饭拿来，我喂哥哥。”楚黎笙轻声道。 祁洛寒赶忙摇头道，“你生病了，本来就身体乏困，我怎么还可以让你喂我呢？” “不听话？”楚黎笙噘着嘴委屈道。 祁洛寒只好乖乖坐在了床边。 一碗饭喂完后，楚黎笙低语道，“在哥哥适应用筷子前，我会一直喂哥哥吃饭。” “这……怎么可以？”祁洛寒担忧道，“你身体不好，我不可以再给你增加负担。” “哥哥昨日才说过，要听我的话。”楚黎笙不满道，“况且喂个饭而已，又不花费什么力气。” “好，一切都听笙儿的。”祁洛寒只好妥协道。 楚黎笙浅笑道，“哥哥真好。那哥哥可愿意和我结婚，可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祁洛寒眨了眨眼，使劲点了点头。 “我愿意的，一直都愿意。此生，我只会和笙儿在一起，无论笙儿爱不爱我，无论笙儿如何待我，只要笙儿需要，我都会在笙儿身边。” 祁洛寒满目泪花，单膝跪地，虔诚地仰望着自己的神明，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楚黎笙将人拉了起来，直接送上了自己的软唇。 …… 谢谢宝宝们，第二世写完了，下一世是：女扮男装小将军\\u0026冷宫小皇子的故事，希望宝宝们继续支持我哈。 第1章 女德 云岚国大将军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大将军 楚黎笙 以千骑精兵大败六万敌军，扬我大国国威，此乃不世之功，朕心甚慰，兹任命德平侯。 朕之女六公主李乐安年已弱冠，娴熟大方、温良敦厚，特将其许配大将军为妻，择良日完婚……” 楚黎笙刚风尘仆仆回到皇城，圣旨已到了大将军府。 “将军，听闻六公主是灾星，祸国殃民，从未出过冷宫，不知陛下是何居心？”领完圣旨回了卧房后，丫鬟绿翠嘟囔道。“而且奴婢担心暴露了将军的女子身份。” 楚黎笙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眸光晦暗不明。 母亲在她出生时就血崩而亡，父亲从小把她当男孩儿养，她十岁时就以男子的身份跟着父亲上了战场。她十五岁时，父亲战死，她凭一己之力，指挥大军，不但连破敌国八城，更是亲手手刃了杀父仇人，从此名震天下。 如今她双十年纪，已是云岚国当之无愧的战神将军。 这一世，她并没有刻意去找寻她的小徒儿，根据上两世的经验，她知道，小徒儿必然会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她只需等待。 可是如今没等到她的小徒儿，却等来了赐婚圣旨。 她此世只想好好打个仗，至于那高位，她可不想坐，太累。可是显然，当今皇帝已经开始忌惮她了，思及此，楚黎笙眸光冷了几分。 不知那冷宫灾星娶来是用来监视自己呢，还是过来谋杀自己？ 不过既然进了大将军府，一切可不由你了。 …… 半月后，楚黎笙风光迎娶了六公主李乐安。 洞房内，李乐安盖着红盖头惴惴不安，大拇指互相揉搓着。 一声巨大的门响，惊得她瑟缩了一下。 楚黎笙款步而去，轻佻地勾了勾唇，她并未拿起案几上放置的喜秤掀起盖头，而是拿了张椅子，坐在新娘的对面，静静欣赏着她由于紧张而僵硬的身子。 “背过《女德》吗？”楚黎笙嗓音靠后，威压甚重，完全听不出来是个女子。 “奴家……背过的。”盖头内的六公主拘谨道。 楚黎笙听到这空灵的声音时，没来由地想起了她的小徒儿。 “奴家？”楚黎笙满意地挑起一眸笑，“规矩学得不错，那你就跪在地上把女德背完吧。” “可不可以……” “不是已经背过女德吗？难道不知道应该以夫为天，不得违逆？”楚黎笙冷声道。 “是。”李乐安恭顺道。 她盖着红盖头小心翼翼站起身，便跪在了地上，开始背起了《女德》。 楚黎笙站起身躺在了侧旁的矮榻上，拿了一本话本子便看了起来。 看她如此乖顺的模样，倒是出乎楚黎笙的意料。虽然听闻她从小长在冷宫，可也毕竟是位公主，如此羞辱，怕是平常女子也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说她没有目的，楚黎笙是不会相信的。 半个时辰过去，李乐安流利地将《女德》整本书都背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女子们大多读过这本书，但是能如李乐安一样背下来的却没有几个。楚黎笙倒是对她起了几分兴趣。 她缓缓站起身，拿起喜秤居高临下地掀起了李乐安的红盖头。 一张雌雄难辨、媚中带柔的脸和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出现在了她眼前。 楚黎笙一时之间晃了神。 太像了，这双眼睛太像前两世的徒儿了。可是她的徒儿不可能是个女子啊？ 她又仔细观察着跪在地上的人，肤如凝脂，没有喉结，声音纤柔，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个男子。 “你母亲可生过其他孩子？”楚黎笙淡声问道。 “没有，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李乐安怯生道，她眨了眨水光盈盈的双眸，低眉敛目。 楚黎笙眯了眯眼，沉声道，“起来吧。” 李乐安这才缓缓起了身，脸色有些苍白，乖顺地立在原地。 楚黎笙又朝她走近了几分，面前的人骤然从袖口拿出了匕首，朝着楚黎笙刺去。 楚黎笙毫不费力就捏住了那只拿着匕首的手。 “哐！” 匕首重重落在了地上。 “皇帝派你来杀我？”楚黎笙双眸淬着毒，神情却异常平静。 李乐安双眸一闭，刚准备咬舌自尽，却被楚黎笙发觉，瞬间卸了她的下巴。 她疼得嘶吼出声，惊颤地睁开眼，额头上覆上了一层薄汗。 “想要自杀？”楚黎笙不悦道，“你那父皇还真是狠心。” 她说着甩开了李乐安的手。 可是没想到，李乐安却直接向一旁的墙撞去。楚黎笙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将人钳制住。 “来人。”楚黎笙一声命令，门外的侍卫迅速推门走了进来。 “将公主绑起来，关进地牢，好生看管，别让她有机会自杀了。”楚黎笙沉声命令。 李乐安泪眼婆娑，不住地摇头乞求，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楚黎笙看着她那双和自己徒儿一样的双眸，心情烦躁，挥了挥手，让侍卫将人赶紧带下去。 “将军，皇帝此举这是明面上与您撕破了脸，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一名副将看着被拖出去的李乐安进门愤然道。 “皇帝的确是老糊涂了，看来该换换人了。”楚黎笙呢喃道。 她其实早就在几位皇子中挑选合适的皇帝人选，奈何至今也未发现一位适合坐在皇位上的人。 “咱们拼死拼活为他们李家守了这么久的江山，没想到，老皇帝居然想谋害将军，不如将军……” “墨云，有些话不该说出口。”楚黎笙打断他的话冷声道。 “是，属下就是抱怨两句。”墨云嘟囔道。 “让咱们的人随时做好准备，皇位可以不做，但是权力却不能丢。”楚黎笙沉声道。 “是，那位公主要如何处置？”墨云低声问道。 “看好她，别把人弄死了。”楚黎笙淡声道。 墨云应声后就退了出去。 楚黎笙想起那张脸，那双眼睛，辗转反侧。若是她是男子，楚黎笙毫不怀疑，她就是自己的徒儿，可是那分明是一位女子。 可是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像她徒儿的女子呢？这也太过巧了些。 第2章 她不会 翌日，楚黎笙来到地牢再次见到李乐安时，她已被施了水刑，整个人奄奄一息被绑在刑架上，嘴巴堵上了锦帕。 听到响动，她撑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楚黎笙，发出闷哼声，想要说话。 楚黎笙抬眸示意了一下，便有侍卫拿走了她口中的锦帕。 “求将军刺奴家一死。”李乐安艰难开口乞求道。 “你是想害死我？”楚黎笙冷笑道，“你若死了，你那父皇便有理由杀了我。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连你的命也不顾了。” “求将军，杀了奴家。”李乐安哽咽道，一双清澈的眸子哭得梨花带雨。 “说说看，为什么一心求死？”楚黎笙慵散道。 昨夜她以为李乐安就是演演戏，不至于真的寻死，可是如今却也明白她是真的想死。 “我若不死，那死的便是母亲和姑姑。”李乐安泣声道。 “所以老皇帝是拿她们威胁你？要么我死，要么你死？”楚黎笙冷声道。 李乐安狠狠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可怜，我死与不死，你可都得死。你难道不为你自己寻条活路？”楚黎笙冷嗤道。 倘若楚黎笙真的死了，李乐安必然要跟着陪葬的，陛下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只是这个傻女孩却从未想过自己。 “奴家本来就是灾星，早些死了利国利民。”李乐安绝望道。 楚黎笙听到这句话，心生烦躁。她似乎听不得这人说出“死”字。 “若是我帮你救出她们呢？”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将军真的肯帮我救出她们？”李乐安眸光顿亮，柔声道。 “那要看你对我有没有价值了，我这人可不做赔本买卖。” “只要将军救出她们，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将军。”李乐安诚挚道。 “这世上求着给我当牛做马的人太多，并不缺你一个。”楚黎笙不屑道。 “我会为将军做任何事，还可以为将军预测未来。”李乐安紧张道。 “你会占卜之术？”楚黎笙眯了眯眼，再次审视了刑架上脆弱苍白的人。 “我不懂占卜之术，只是脑海中会自动浮现一些未来之事。” “谁还知道你有预测未来的天赋？”楚黎笙脸色凝重，沉声道。 “除了母亲和姑姑，如今还有将军，便没人了。” “那你可预测到你现在被绑在这里？”楚黎笙讽刺道。 “我无法预测与自己有关的事。”李乐安垂头难堪道。 楚黎笙走到她身旁，捏起了她的下巴，手上带着几分力气，疼得李乐安眼眶微红。 “你应该感谢你这双眼睛。” 楚黎笙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踏出了刑房。 李乐安眸光亮了亮，嘴角上扬。 她很喜欢这个人呢，第二次见面，她便想把自己献祭给他。 …… “让咱们宫里的人，做好准备，一旦有人对她们动手，就找两具尸体替换了他们。”地牢外，楚黎笙对着墨云命令道。 “是。” “把她放了吧。”楚黎笙淡声道。 “将军不可，她毕竟对你动了杀心，万一……” “她不会。”楚黎笙坚定道。 她对此深信不疑，就凭那双眼睛。 墨云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可还是点头应下。 将军府仿若一切都没发生，李安乐被送回了她的宅院，除了安排一个丫鬟伺候，便没有其他人。 …… 皇宫中，御书房内。 当朝天子李锦辰坐在上首鎏金椅上，将茶盏狠狠甩在了地上怒声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李乐安还没死？” “陛下息怒，臣的确在她离开前看着她将毒药喝下。”国师祝容躬身道，“可能是时辰有所延后。” “她既然出了笼子就必须死。”李锦辰面露凶光，狠厉道。 “陛下放心，此事关系李氏江山，臣必然不会让意外发生。” 李锦辰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祝容躬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他也是没想到，李乐安的命这么硬。 李乐安出生时，他便推测出其有祸国之相，因此便为陛下出了主意，将其养成女子，并关在冷宫。 所以李乐安出生后，宫中便传出生了一个公主，是灾星降世，于是连同她的母亲一直关在冷宫。从六岁起，每月十五，李乐安便会在祭台长跪三个时辰，以此来赎罪。 皇帝害怕有人看出她男子的身份，从六岁起，便长期给他服用秘药，让她的身体渐渐出现女性特征，并命宫里的嬷嬷每月教习她三日的规矩。 所谓的规矩，就是让她的言行举止更似女子，甚至于比女人更妖媚几分。嬷嬷借此可没少折磨她，但凡稍有错误，便是拳打脚踢。 在宫中，她除了去祭台罚跪，便从未出过冷宫。 对于自己女子的身份，李乐安从未怀疑过，她的母亲和姑姑更是不敢告诉她。 这次，国师祝容也是预测到李乐安若是再不死，李家江山便会不保，因此才想出了一石二鸟之计。 先以其母亲和姑姑为质，命其杀害楚黎笙，若是不成，便需自杀，否则，她的两个最亲之人就得死。 在出嫁之前，国师还专门让她饮下特质毒药，三日后便会毒发身亡。 本以为，此计万无一失，李乐安必死无疑，这样李锦辰就可光明正大发难楚黎笙了。 可是三日已过，将军府仍然未传出李乐安薨逝的消息。 第3章 她很好 是夜，大将军府。 楚黎笙忙完后不由自主来到了李乐安的宅院，映入眼帘的便是李乐安跪在石板路上擦地的情景。 她的眉眼瞬间蹙成了一团。 “你在干什么？”楚黎笙不悦道。 李乐安身体抖了一下，迅速放下抹布，朝着楚黎笙的方向跪好。 “将军，对不起，奴家正在打扫庭院。”李乐安紧张道。 “谁让你打扫庭院了？而且打扫庭院为何要擦地？”楚黎笙不解道。 “嬷嬷以前要求奴家每日亥时要把庭院的地擦干净，所以奴家以为将军府也是同样的要求。”李乐安越说声音越小。 “宫里嬷嬷的要求？每日如此？” 楚黎笙环顾了一下庭院，真要把地都擦干净，估计没有一个时辰都干不完，就算是仆人，又有谁会擦庭院的地？ 看来小傻子在宫里还真是连个仆人都不如。 李乐安乖巧地点点头。 “安排给你的丫鬟呢？为什么不让她做？”楚黎笙淡声道。 “奴家是世上最卑贱之人，怎可使唤别人？” 楚黎笙无奈摇了摇头，低声道，“进屋来，我有事问你。” 她径直向着屋内走去，进了门，扭过头，就看见李乐安正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慢慢爬着朝门口挪过来。 “谁让你爬了？”楚黎笙愠怒道。 “嬷嬷教导奴家，在夫君面前不可起身。”李乐安无措道。 楚黎笙冷嗤一声，命令道，“站起身，走过来。” 见李乐安还在犹豫，她上前直接将人打横抱进了屋，放在了座椅上。 她是真没想到，宫里的嬷嬷敢如此戏弄公主。 别说李乐安是正妻，是公主，就是是妾室，也没有不可起身的规矩。 李乐安显然是被楚黎笙的举动惊得不轻，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害怕？” “失了规矩，会被罚的，母亲也会跟着受罚的。”李乐安的声音发着颤，眸中噙着若有似无的泪水。 “如今你在将军府，没人能罚你，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许跪。”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似乎还沉浸在不安中，口中呢喃道，“她们会看到的。” 她小时候有两次没有遵守规矩，当时嬷嬷们并不在，但是她们依然能知道，狠狠惩罚了自己，还惩罚了母亲。 “李乐安，你现在是我的人，你要相信我，明白吗？”楚黎笙轻语道。 李乐安懵懂地点点头。 “你不是会预测吗？那就帮我看看，我未来会发生哪些事。” “是，将军。” 李乐安缓了缓神，端坐直身体恭敬道，“请将军伸出手。” 楚黎笙将右手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案几上，李乐安也伸出一只手，与其十指相扣，闭上眼。 楚黎笙下意识有些抵触，可是看着面前认真的人，又感受到手中的温度，她心中如同一抹清泉流淌而过，安心、平和。 半晌，李乐安松开了手，脸色苍白，嘴角也沁出一滴血。 “还好吗？”楚黎笙看她虚弱的模样关切道。 “我没事的。”李乐安深呼吸了几口柔声道。 “将军乃不世之材，虽然没有坐上那高位，可却是真正的权力者。再过两日，将军府会遇上一场大刺杀，将军那日会受伤。” 李乐安敛目轻声道。 “两日后，如果我受了伤，你就会见到你的母亲和姑姑。”楚黎笙淡声道。 “真的？”李乐安欣喜道。 “嗯。” 楚黎笙看着她那双清澈纯真的双眸，不由得心头颤了颤。 “你母亲当真没有其他孩子？”楚黎笙再次问道。 李乐安不解地摇了摇头，并不明白为何将军再次问道这个问题。 “行了，你休息吧，别再擦地了。” 楚黎笙站起身离开了小院。 李乐安看着离开的人，刚刚亮闪闪的眸光顿时暗了下去。她为何就这么想靠近这个人呢？一刻都不想与他分开。可是自己是这世上最卑贱之人，又如何能时时刻刻留在将军身边？ …… “墨云，把李乐安在宫中的生活事无巨细，查清楚，还有她的母亲。” 楚黎笙出了小院后，就叫来墨云吩咐道。 和李乐安接触得越多，越是觉得她像自己的小徒儿，可是自己的小徒儿不可能是女的。楚黎笙思及此，就觉得一阵烦躁。 看着李乐安，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小徒儿，躁动的心似乎有些等之不住了。 “在皇城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和李乐安长相相似的男子。”楚黎笙又补充道。 墨云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将军似乎对六公主很颇感兴趣。”墨云离开后，绿翠疑惑问道。 她从下跟在将军身边，还从未见将军对谁如此上心，更何况是一个想要杀害将军的人。 “她……很好，你明日多安排两个丫鬟在她的小院伺候，不得怠慢，我不想看到今日之事。”楚黎笙沉声道。 “是。” 绿翠今日跟着将军到了小院门口，也看到了李乐安跪地擦石板的情景，当时也是一阵骇然。 …… 天光未亮，李乐安已经起了身，她梳洗好后，便去了主院楚黎笙的寝室外跪着。 已经等在外面准备伺候楚黎笙梳洗的绿翠一脸莫名地看着跪地的人。 “夫人，您这是？” “奴家在此等候将军起身，伺候将军梳洗。”李乐安怯声道。 这是以前嬷嬷给她讲的规矩，她也是第一次伺候别人梳洗，心里不免紧张。 “夫人，将军由奴婢伺候就好，您可以先回去休息。”绿翠温声道。 将军的身份特殊，一直以为都是她一人在伺候。再说，按照规矩，将军除非宿在夫人房中，才会由夫人照顾。 “那奴家在此等候将军醒来可以吗？”李乐安忐忑道。 “当然可以，不过，夫人赶紧起来吧，地上凉。”绿翠伸手想要将人扶起。 李乐安却摇了摇头，“将军为尊，我理当跪候。” 绿翠一时之间有些懵，在将军府，规矩甚少，除非犯了错，否则根本无需下跪。就算是在宫中，也没听说这个规矩呀。 不过，她作为下人也不好多说，夫人跪着，她也不好站着，只能一起跟着跪侯。 听到门内响动，绿翠舒了口气，轻语道，“夫人，您稍后，我先进去禀报将军夫人在此。” 李乐安轻轻点了点头。 第4章 李乐安受伤 进门后，楚黎笙身着一袭松散的月牙白寝衣，慵懒地坐在床榻上问道，“外面何人？” “回将军，夫人已经在门口跪候多时。” “跪候？”楚黎笙眉头微蹙，“小傻子是一点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啊，让她进来吧。” “是。” 绿翠出了房门请进了李乐安。 她刚进了门就打算跪下，却听到楚黎笙不悦的声音，“谁准你跪了？” 李乐安站在原地战战兢兢道，“奴家……要遵规矩。” “我的话就不是规矩了？” 李乐安屈膝又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家……错了。” 楚黎笙看她又跪在了地上，无奈叹了口气，“不是说了，不准你跪吗？为何又跪？” “奴家惹怒了将军，自然该跪的。”李乐安一副犯了天大罪过的模样。 “起来，以后不许再跪，晨间也无需过来请安、伺候。”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诚惶诚恐起了身，眼眶中泪水不停地打转。 楚黎笙看她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神情，心中不禁抽痛了一下。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责怪你，你哭什么？”楚黎笙轻声道，生怕再把人吓着。 “奴家是该听将军话的，可是奴家失了规矩，嬷嬷们必然会狠狠惩罚母亲的，奴家想求将军……准奴家依着规矩行事。”李乐安眼尾猩红，哽咽道。 她离宫时，嬷嬷们专门教导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失了规矩，她们不能惩罚自己，就会双倍惩罚母亲的。 绿翠站在一旁听了瞠目结舌。不知是眼前的夫人太单纯还是宫里的嬷嬷们太过狠毒。 “她们不会知道你在将军府的行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楚黎笙低声安慰道。 李乐安使劲摇了摇头，呢喃道：“不……她们会知道的，她们就算不在自己身边也会知道的。” “随你。”楚黎笙冷声道。 绿翠又是一脸惊愕，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自家将军妥协。 若是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将军早就将人扔出去了，哪里还会耐着性子解释而且还妥协了。 李乐安如蒙大赦，跪地就磕头谢恩。 “你下去吧。”楚黎笙无奈命令道。 李乐安不舍地忘了一眼楚黎笙，便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绿翠见李乐安退了出去，才上前帮楚黎笙褪去寝衣，缠上裹胸。 “将军，您说六公主当真在宫中生活如此悲惨吗？”绿翠一边为楚黎笙更衣，一边低声问着。 虽然绿翠早已知道六公主在冷宫长大，生活并不如意，可是如今亲眼所见，莫名觉得心疼。 六公主看上去如此温柔又单纯的人，那些人怎么可以如此折辱她呢？ 楚黎笙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觉得六公主之事怕是不简单。就算是灾星，打骂即可，没必要在规矩上如此严苛。 …… “将军，三公主到了将军府，如今正在夫人宅院中。”军营中，一位急匆匆的侍卫进帐禀报道。 三公主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十五岁那年见了楚黎笙一面，自此便穷追不舍。 “为何不拦着？”楚黎笙怒声道。 “这……属下们不敢拦啊。”侍卫心虚道。 “以后再敢让不相干人等进入将军府，你这个侍卫长就别当了。”楚黎笙冷声道。 “是！” 楚黎笙放下军中事务就快马回了将军府，她一想到小傻子会被三公主欺负，不免心中紧张。 她刚踏进李乐安的宅院，就见她满身是血跪在地上，任凭怒气横秋的女子一鞭一鞭狠厉地抽在身上。即使疼得抽搐，也咬紧唇瓣不发出一声。 楚黎笙忽然想到，成亲那夜，侍卫对李乐安用了水刑，那时她也不曾痛呼嘶吼，不曾有过一声求饶。 楚黎笙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三公主挥鞭的手，一掌将人打倒在地。 “来人，将三公主扔出去。” “你们敢！”三公主李嫣雪怒声道。 两个侍卫并不理睬她的吼叫，直接将人提溜起来闪身离去。 楚黎笙抱起地上一声是血的人疾步进了房中。 此时，翠柳也领着府医进了门。 “过来，给她看看。” 刘大夫上前把了把脉，神色凝重道，“将军，情况不对，伤口上有毒，而且夫人体内原本就中了毒……” 楚黎笙神色一凝，还没等府医话落，就上前亲自探了探李乐安的脉象。 “绿翠，去把我书房内的那株千年雪莲取来。”楚黎笙淡声道。 “将军不可，那是留给您救命时用的。”绿翠一脸不情愿道。 “快去。”楚黎笙冷沉道。 绿翠不敢再多说，疾步离开。 “墨云，将三公主关押起来。” 墨云点了头也离开了。 “将军，夫人的伤口需要现在处理，这里是药。”刘大夫紧张地将药双手递给楚黎笙。 楚黎笙点了点头，示意伺候她的丫鬟红柳过来涂药。 红柳刚准备用剪刀剪去李乐安已经染血的衣物，却被气息奄奄的人躲闪而去。 “不……不可以。”李乐安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了几个字。 “只是让红柳帮你上药，别害怕。”楚黎笙柔声安抚道。 “不……不要。”李乐安忍着疼朝着床角蜷缩而去，原本未留血的伤口也因她的动作渗出血来。 “伤口不处理，你会死的。”楚黎笙愠怒道。 那些伤口都有毒，只怕再晚些处理，千年雪莲也救不了她。 “不可以让人看了我的身子，这样我还有母亲都会下地狱的。”李乐安惊恐道。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儿，面面相觑。 “你们都出去。”楚黎笙沉声道。 屋内，瞬间只剩李乐安和她了。 “夫君总能看你的身子吧？”楚黎笙耐着性子柔声道。 通过这几天和李乐安的相处，她都开始佩服宫里那些嬷嬷了，居然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洗脑成这样。死不怕、疼不怕，却怕失了规矩。 李乐安眨了眨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还不过来趴好？” 李乐安乖巧地挪了过去。 楚黎笙将她的外衣剪下，映入眼帘的除了那些可怖的鞭伤，还有裹了至少十几层的染了血的白色裹胸。 “裹得这么紧，还让人呼吸吗？”楚黎笙腹诽道。 第5章 上药 云岚国的确有女子裹胸的规矩，可是，李乐安这哪里是裹胸，这是酷刑啊。 楚黎笙为了遮掩自己女子的身份也裹胸，可是别说像李乐安这样裹了，就是稍微紧一点，她都浑身不舒服。 她连下剪刀的地方都没有。 “我帮你把裹胸脱了，这样才好上药。”楚黎笙说着就要动手解开缠了好几圈的红棉带子。 “不，不可以”李乐安又是一颤，“裹胸只有嬷嬷们才能解，上面有她们留下的标记，若是裹胸被解过，她们必然能发现。” “你都要死了，还管那破规矩干嘛？”楚黎笙终是忍不住怒气道。 “不，不要，她们会让奴家生不如死的。”李乐安似是想到了当时受罚的情景，脸色愈加苍白，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抽搐。 时间来不及了，裹胸处被厚厚的棉布缠绕倒是没有伤着，楚黎笙也只好不再去理会那难缠的裹胸，开始为李乐安处理伤口。 半个时辰过去，楚黎笙才把她身前身后的伤口内的毒血处理干净，然后又消了毒，抹了药，缠上纱布。 李乐安全程一声未吭。要不是她偶尔抖动的身体，面部狰狞的表情，还有那捏紧了锦衾的手，你完全不知道此人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作为经常上战场小伤不断的楚黎笙当然知道，这个过程比挨鞭子时还要痛苦。 打完仗后，经常听到战士鬼哭狼嚎，此时，看到如此安静的人，心里又生出几分心疼。 “你的裹胸染了血迹，需要换下来。”楚黎笙看着殷红一片的雪白裹胸，低声道，“再说，宫里的嬷嬷不会特意来将军府为你换裹胸的，她们没告诉你到了将军府要怎么办？” 李乐安侧躺着，被冷汗浸湿的青丝散乱在身前。她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皮耷拉着，似是还在忍着着身体的疼痛。 “将军，雪莲还有解毒的其他药材都熬好了，奴婢可以送进来吗？”绿翠站在门外恭敬问道。 楚黎笙瞟了眼榻上破碎的人，转身出了门，接过了汤药，然后又将门合上。 “张嘴。”楚黎笙将一勺汤药吹了吹，再送到李乐安的唇边。 李乐安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乖顺地张了嘴，喝下汤药。 一碗汤药全部喂完后，楚黎笙替她盖上了薄衾。 “先睡一觉，醒来后会轻松一些。” 李乐安无力地点了点头，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出了房门，楚黎笙唤来刘大夫意味深长嘱咐道，“这几日，你多往这里跑跑，她的脉象……不寻常。” “是，将军。”刘大夫恭敬应了声。 楚黎笙来到地牢时，三公主被绑在了刑架上。 她拿起那根三公主使用过的鞭子，眸光冷冽。 “将军，鞭子上确实浸了毒。”一旁的侍卫上前禀报道。 “将军，本宫真的不知道那鞭子上有毒，我是被冤枉的。”绑在刑架上依旧妖娆的三公主看到楚黎笙楚楚可怜道。 “这鞭子是陛下亲赐，是公主的随身之物，那公主倒是解释一下，这鞭上的毒从何而来？”楚黎笙走到她的身前冷声道。 “本宫不知道，真的，本宫也不知为何鞭子上有毒。将军，你要相信本宫。” “相信你？”楚黎笙目光锐利，似笑非笑。 “墨云，交给你，还有与公主随行的一干人等，都不要放过。”楚黎笙将鞭子扔给墨云淡声道。 “楚黎笙，我可是公主，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否则，我一定让父皇处罚你。”三公主见楚黎笙要离开，瞬间慌了神。 楚黎笙恍若未闻，款款走了出去，留下身后的嘶叫。 …… “公主，二皇子求见。”书房内，绿翠禀报道。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楚黎笙挑了挑眉，冷嗤道，“把人请进来吧。” 楚黎笙见他进来，并未起身，仍在自顾自地看着边关奏报。 “楚大将军！”二皇子李曜抱拳颔首道。 “二皇子？”楚黎笙似是刚觉察出立在案前的人，起身道，“坐！” 李曜并未坐下，而是躬身行礼道，“请将军助我！” “不知二皇子这话从何说起？”楚黎笙疑惑道，却并未上前扶他。 “将军与父皇早晚有一战，而我愿追随将军，听从将军调遣。” “哦？二皇子怕是有什么误会，本将军惶恐！”楚黎笙淡然道。 “既然我能说出这番话，自然是确信无疑的，还请将军助我，以后我便是将军手中的一颗棋子。”二皇子恭敬道。 “可是本将军又为何选你做这颗棋呢？”楚黎笙戏谑道。 “我……母族势弱，好掌控。”二皇子低声道。 楚黎笙走到他面前，凝了他良久，意味深长道，“那我如何掌控二皇子呢？” 李曜一愣，似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愿听将军的。” “还请二皇子离开，你的这颗脑袋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造福百姓吧。” 楚黎笙话落便坐了回去。 绿翠进门伸手将人请了出去。 …… 月色如水，楚黎笙当夜再次来到了李乐安的宅院。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替她换药。” “夫人如今睡得沉，不如奴婢来吧。”红柳垂首道。 楚黎笙摇了摇头，屋内的下人便都出去了。 小傻子倔得很，要是让她知道她的身子被其他人看过，估计又会要死要活。 第6章 遭遇刺杀 楚黎笙掀开薄衾，手刚覆上她里衣上的系带，榻上的人就警觉地睁开了眼，当迷茫的双眸看到是楚黎笙时，又安稳地沉沉睡了去。 楚黎笙弯了弯唇，小傻子就这么信任她？ 里衣褪去，入目便是裹胸上刺眼的殷红。楚黎笙微蹙眉宇。 嬷嬷吗？看来得把人“请”到将军府了。 她帮李乐安拆了纱布，午时处理的伤口，如今才过了三个时辰居然有要愈合的趋势。楚黎笙挑了挑眉，凝了眼熟睡的人儿。 小傻子对自己的身体情况看来是一无所知。 也是，她除了能见到母亲和姑姑，也就是那几个嬷嬷了，又能知道什么？ 她伸手又仔细探了探她的脉，的确是奇怪了些，不似普通人的脉象，难辨阴阳，康健。 如今她服了千年雪莲，身体内的两种毒素倒是正在慢慢消减，只是不知小傻子是如何中的毒，若不是这次鞭伤无意发现了，若不是她的身体机能本身异于常人，估摸早已经死透了。 思及此，楚黎笙的眼眸转冷。 下手之人还真是思虑周全。 处理完她的伤口后，楚黎笙正欲起身离去，却被一只柔夷般的手轻轻抓住了衣角。 “将军，别走，奴家……害怕。”李乐安骤然睁开了水光潋滟的眸子，额头悄然覆上一层薄汗，似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楚黎笙愣怔了一瞬，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的眉眼，却顿在了半空，她悠悠收了手，起身离开，并未再看榻上的人。 她居然又将李乐安认成了自己的徒儿。 李乐安看着离开的人，眸光失了光，泪水簌簌垂落。 她刚在睡梦中被酷刑折磨，心里便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将军。没想到，睁开眼真的看到了那张令她心驰神往、念念不舍的明媚张扬的脸。 她便迷迷糊糊说了逾举的话。 将军会不会因此厌恶了她？ …… 翌日夜间，将军府果然遭到几十名刺客偷袭，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楚黎笙，而是李乐安。 刺客对将军府很熟悉，且都是高手。他们很快便落在了李乐安的宅院中。 楚黎笙见到刺客那一眼，眼睛眯了眯。 看来小傻子还真是天生有算命的本事。 刺客刚落到宅院就如同瓮中鳖被一众侍卫围在了当中。 楚黎笙立在屋顶上方，等着好戏登场。 两方人瞬间打成一片，忽然，一名刺客如同风一般直接撞开了李乐安卧房的门，朝着床榻上的人就要刺去。 楚黎笙一惊，转瞬消失在原地。 她下意识挡在了李乐安身前，肩膀刹那被刺了一剑。 那名蒙面刺客见失了良机，不再纠缠，化成一阵黑影就逃离而去。楚黎笙甩出手中的镯子，朝着黑影直射而去，只听“嘶~”的一声，黑影身体微顿，又迅速抽身而去。 云岚国何时有了此等高手？楚黎笙眼神晦暗不明。 李乐安见楚黎笙受伤，神情惊慌，迅速下榻就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没事，小伤。”楚黎笙见她慌张的模样，轻声道，“躺回去。” 李乐安虽然急得要落下泪来，但还是乖顺地回到了榻上。 半晌，除了那名刺伤楚黎笙的黑影，其他刺客皆被擒获。 “将军，我来帮你包扎吧？”绿翠见楚黎笙肩上的血小声询问道。 她常年跟随将军，对于处理伤口的事已是轻车熟路。 她点了点头，看了眼坐在榻上还处在惊慌中的人淡声道，“明日我会将你的母亲和姑姑带来见你。” 李乐安愣了愣起身就想下跪行礼，楚黎笙却已离开。 可是自己要如何报答将军呢？除了这具身子，自己什么都没有，可是将军对自己的身子似乎也不敢兴趣。 她想起将军刚才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的情景，一时之间便湿了眼眶。 如果世间有神明存在，那便是将军的模样吧？ 李乐安就这样胡乱想了一夜。 第二日，李乐安如愿以偿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姑姑。 其实楚黎笙在皇帝准备杀她们的那一夜就以两具假尸体顶替了她们，之所以没将人带过来，也是为了观察李乐安，毕竟这女人曾经想要刺杀自己。 李乐安见到两人就落下泪来，起身就要下跪，却被母亲快步上前拦了下来。 “安儿，既然有伤便不必行礼。”母亲柔声道。 “谢谢将军救出母亲和姑姑。此生，奴家甘愿做牛做马报答将军。”李乐安转向一旁的楚黎笙忐忑道，有些害怕她不屑地拒绝。 她想了一晚上，也想不出要如何才能报答将军，所以也只能再次诚恳说出了这句话。 “记住这句话，我可是不会做赔本买卖。”楚黎笙淡声道。 “是！”李乐安垂头敛目道。 一旁的母亲和姑姑两人屈膝欠身道，“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我不是好人，你们先聊，聊完后我还有话想要问……娘娘。” 楚黎笙话落就转身出了门。 丽嫔看着楚黎笙出了门就赶忙凑到了李乐安的身边，将她的身上从上到下摸了又摸才安下了心。 “母亲，你干嘛？”李乐安一脸的不解。 “紫檀，你先去门口守着。”丽嫔对一旁的女子低声道。 紫檀是安嫔的婢女，冷宫这么多年，一直是她照顾母女二人。李乐安一直称她为“姑姑”。 她点了点头，便出了房门守在了门口。 “安儿，将军可曾看过你的……身子？ ”丽嫔小声问道。 李乐安睫羽轻颤，然后点了点头。 将军帮自己换了药，应该算是看过了吧。 “他发现你男子的身份了？”丽嫔压低声音惊慌道。 “啊？男子身份？母亲你到底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是母亲糊涂了。”丽嫔抚了抚头，似是头疼的样子。 丽萍见她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再加上楚黎笙对她们的态度，便知道那位大将军还并未发现李乐安男子的身份，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自从安儿赐婚给这位大将军，她就再也没见过安儿，一颗心一直提着。 若是暴露了安儿的男子身份，那不仅仅是陛下要杀他们，这位大将军也会饶不了他们。毕竟谁会忍得下自己娶了个男子？ 第7章 将军是好人 “母亲，你的头疼病又犯了吗？”李乐安紧张道。 “安儿，母亲没事，你要记住以前嬷嬷们教给你的规矩。” 丽嫔语重心长道，眼神中透着些哀伤。 “安儿有个问题想要问母亲，安儿的裹胸和小衣要怎么办？嬷嬷们不可能来将军府的。”李乐安低声道。 从六岁起，她就被嬷嬷要求穿上了紧身的裹胸和小衣，由于勒得太紧，她当时疼得闹腾了好几日，可越是闹腾，嬷嬷们折磨得越凶，她们会将自己的手脚捆住，然后将那两处勒得更紧。 那小衣有好几层，最外面一层不影响小解，所以和裹胸一样，除了嬷嬷，谁也不能动。里面那几层与外层相连，但是能在小解时脱下。 刚开始穿着它时，楚黎笙就连小解也需要嬷嬷来帮她，到了十岁，她才能勉强自己脱下里面那紧绷的几层。 这小衣将李乐安的男性特征遮挡得严严实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曾看过，碰过。 “这……母亲和姑姑可以帮你。” 丽嫔支支吾吾道。 李乐安使劲摇了摇头，“会受罚的。” 小时候姑姑帮自己脱去了裹胸，结果，她们三人被打得半死，还足足饿了三日。 “嬷嬷们不知道就没事。”丽嫔心疼道。 “可是母亲不是从小就告诉安儿，她们有千里眼吗？”楚黎笙不解道。 小时候她数次失了规矩都会被嬷嬷们发现，那时候，她就问母亲，她们是如何知道的，母亲当时说她们有千里眼的。 丽嫔心里也是有苦难言，可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自私，为了活命，联合嬷嬷们一直欺骗安儿。 “嬷嬷们也有打盹的时候，不是每次都能发现的，而且现在就算是发现了，她们也不能惩罚咱们了。” “对，她们不敢来将军府惩罚咱们的，将军必然会保护我们。”李乐安的眸光忽然亮了亮。 丽嫔见他提到楚黎笙时微扬的唇角心里又是一阵心酸道，“安儿，你知道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楚将军，你的父皇也是为了让你来除掉他，才将你许配给他吧？” “他之所以留着咱们的命，也是因为你一旦出事，你的父皇就有理由发难他。” 李乐安刚还亮晶晶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低头道，“我知道了，母亲，可他救了你们，此生，他便是我的恩人，为了他，我愿意做所有事。” “安儿，你有没有想过，他一旦不需要我们了，必然就会杀了我们啊。” “不，不会，将军是好人。”李乐安坚定道。 丽嫔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个傻小子一旦认定的事就很难改。 他们聊完后，丽嫔就被人请进了楚黎笙的书房。 “不知大将军找妾身来所为何事？”丽嫔坐在侧旁的椅子上恭敬问道。 “娘娘可曾生过男孩儿？”楚黎笙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淡声问道。 闻言，丽嫔心中一惊，难道大将军怀疑安儿的女子身份了？可是表面还是平静的神色。 “妾身只有乐安一个孩子，怎么会生过男孩儿？” 楚黎笙扯了扯唇角沉声道，“希望娘娘没有骗本将军，我这个人可是很记仇的。” “将军于我们有大恩，妾身不敢骗将军。”丽嫔淡声道。 楚黎笙也没再多问，安排人将她们送回了先前将军府的一处隐蔽之所。 “墨云，这位丽嫔娘娘查得如何了？”她刚才可是撒谎了呢。 丽嫔走后，楚黎笙就唤来墨云问道。 “并未查出有什么端倪。” “是吗？那就再继续查。” “是，将军。”墨云应下后又补充道，“昨夜那些刺客皆是死士，什么都没问出来。而且刚才全部暴毙而亡。” “什么原因？”楚黎笙沉声问道。 “不是毒，不是内力。”墨云心虚道。 他查看了许久也未曾找到原因，就被楚黎笙唤了过来。 “蛊？”楚黎笙嘀咕道，“去找薛弼重新查看尸体情况。” 既然排除了毒和内力，那也就只剩下蛊和巫术了。 巫术在将军府根本不管用，毕竟国师可是巫术高手。 楚黎笙为了预防他，早就找人在将军府施了法。 “是。” …… 皇宫御书房。 祝容虚弱地坐在侧旁的椅子上。 “国师亲自出手，都没杀得了那个祸害？”李锦辰脸色凝重。 祝容点了点头。 “实在不行，就在后日两人进宫请安时，将他们直接灭了。” “不可，陛下，若是他们在皇宫出了事，那没法向将士们和百姓交代啊。” “爱卿总是瞻前顾后，我们再不动手，只怕楚黎笙就该动手了。”李锦辰焦急道。 “既然要动手，那就得名正言顺。”祝容神色晦暗道。 第8章 如将军所愿 将军府书房内。 “将军，我们的人发现这两日皇宫中增加了大批量侍卫，陛下还调了林将军回朝。”墨云颔首禀报道。 “本来想多忍些时日的，可这位陛下非要自掘坟墓。”楚黎笙淡声道，“国师最近有异常吗？” “连续半月，除了皇宫和国师府，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这位国师大人能力深不可测，让咱们的人把他盯紧了。” “是。那明日还去宫中赴宴吗？”墨云低声问道。 “去，毕竟算是回门，不带着公主回去请个安不合适。” “那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楚黎笙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了。 “将军，二皇子又来了。”墨云退出后，绿翠进来禀报道。 “哦？没想到他还挺执着，看来我是小瞧了他。”楚黎笙不屑道，“将他请进来。” 二皇子进了书房后，双腿一屈就直直跪了下去，听得楚黎笙都觉得疼。 “二皇子这是在干嘛？”楚黎笙冷声道。 “求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日后我任凭将军差遣，绝不违逆。”二皇子言辞恳切道，“这是凤氏家主令，请将军收下。” 二皇子双手举过头顶，将令牌恭恭敬敬呈上。 楚黎笙瞄了眼那令牌，淡声道，“怎么，大皇子又派人刺杀你了？” “是，昨日，我差点命丧他手，还请将军救我。” “还算诚实。” 楚黎笙对着绿翠使了个眼色，绿翠走上前接过了那令牌。 二皇子松了口气道，“谢将军肯帮我，日后我定然唯将军之命……” “先不要急着谢，能不能坐上那高位还得看你自己，不过，这段时间，我会派人保护你，至少你不会死。”楚黎笙沉声打断道。 “我明白了，谢谢将军。” 楚黎笙见完二皇子后，便来到了李乐安的屋内。 见他进来，李乐安起身就跪在了地上。 楚黎笙对此也不想多说什么，随她了。 “身体如何了？” “奴家身体已经无碍了。”李乐安小声回道。 楚黎笙挑了挑眉。 估计这人没被折磨死，都是因为这副身体超常的自愈能力。 “明日随我进宫，我要你在众人面前说出成婚实情，你可敢？”楚黎笙懒散地坐在矮榻上，手支着头。 “好，如将军所愿。”李乐安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果害怕了就告诉我。” “就算害怕，奴家也会做，奴家说过会为将军做任何事。”李乐安轻声道。 楚黎笙瞥了瞥她，淡声道，“你要知道，你的那些话可能害死你父皇。” 李乐安弯起一抹苦笑，“父皇要我死，可是将军给了我活路。” “那你早些休息，明天我来接你。”楚黎笙看着乖顺跪在自己旁边的人温声道。 “将军，可否让奴家再帮你看看？”李乐安抬眸看向楚黎笙的手忐忑道。 明日进宫，对抗父皇，她是真的很不放心将军。 楚黎笙顺着她的眸光看向自己的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放心，我不会死，你不是说我会权倾天下吗？”楚黎笙戏谑道。 李乐安乖顺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将军，三公主出事了。”门外响起墨云的声音。 楚黎笙起身打开了房门，沉声道，“怎么回事？” “三公主死在了牢中。”墨云低头急声道。 “那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吗？”楚黎笙冷讽道。 “查清楚谁动的手脚。将军府的内鬼终于现身了。” “是，将军！那明日这宫还去吗？” “去，如果不去，那就真成了谋反。就算这场仗打赢了我们也会损失惨重，最后得利之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是。” 墨云退下后，李乐安担忧道，“将军，明日危险，还是让奴家替您看看吧。” 楚黎笙坐下后，沉默半晌便伸出了手。李乐安见状，会心一笑，赶忙膝行上前，与其十指相扣。 须臾，李乐安收了手，咽下欲冲出口的鲜血，似是疲乏得紧，缓了缓，才惶恐道，“将军，明日不可去，九死一生。” “那你愿意陪我去送死吗？”楚黎笙调侃道。 “奴家自然愿意。”李乐安紧张道。 楚黎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粲然一笑，便离开了。 李乐安看着离开的人，又凝着刚才楚黎笙刚才拍了的肩膀，眼眸透着些迷茫。 将军明日真的要去吗？ …… 翌日，天光微亮。 楚黎笙就和李乐安共乘马车去了皇宫。 进了皇宫大门，两人下了马车朝着明玉殿走去。 李乐安紧紧低着头，两只手相互摩搓着快要抠出了血。 在这宫中生活了二十年，她却从来不知这皇宫真正的模样，在这里，她是罪大恶极之人，只能跪着，任人践踏。 楚黎笙见状，一把扯过了她的一个袖口，拽着她超前走去。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楚黎笙低声道。 李乐安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乖巧地点点头。 楚黎笙朝着宫墙的四周瞟了瞟，扯了扯唇角。 到了明玉殿门口，李乐安却如定在那里一般。 “怎么了？”楚黎笙淡声问道。 “按规矩，该跪下的。”李乐安忐忑道。 “你难道还想着爬着进去？”楚黎笙不悦道。 “奴家……” “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夫人，难道你想丢我脸？” 李乐安紧张地摇了摇头，艰难地迈出了步子。 楚黎笙就这样拉着她的袖口一直来到了大殿上，此时陛下和皇后还未到。 “抬起头来。”楚黎笙突然命令道。 李乐安小心翼翼将头抬了抬，可是眸光依然盯着地上。 “看着我。” 李乐安抿了抿唇微微抬眸温柔地看向楚黎笙。 “别怕，一会儿他们问话，自然由我来回答，我不让你开口，你便不用开口。明白吗？”楚黎笙温声道。 李乐安狠狠点了点头。 “克服习惯和恐怖或许很难，可是，这也是生命中最美好、最有意义之事。”楚黎笙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她勾起唇角，水光在她的眸中流转，似万千星辰。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听过最动人心弦的话，如冬日暖阳洒在白雪皑皑中，纯净、灿烂。 第9章 入宫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和皇后进入了大殿。 李乐安刚准备跪下行大礼，就被楚黎笙拦住了，坐在上首的皇上眼神阴鸷地盯着楚黎笙的动作。 她只是躬身抱拳行了礼，站在她侧旁的李乐安身体微颤，却也没有跪下，只是微微欠身行礼。 “楚将军、乐安免礼。”李锦辰只好皮笑肉不笑道，“赐座。” “臣今日过来还有几件事请陛下赐解。”楚黎笙沉声开口，并未落座。 “将军有何事，尽管问就是。” “为何陛下要求六公主……杀臣？” 楚黎笙一字一顿，黑眸凌厉，浑身都是杀伐之气，站在侧旁的李乐安腿不自觉开始打颤。 李锦辰勉强维持的笑容在听完这个问题后再也维持不住了。 “将军，话可不能乱说。”李锦辰冷声道。 “六公主，不如你来说说？”楚黎笙看向一旁站着的李乐安。 李乐安想要跪下，却又被楚黎笙拽住了胳膊。 “杀将军是……奴家自己的意思，与……父皇无关。”她只好站着紧张道。 闻言，楚黎笙难以置信冷睨着她，若是眸光能杀人，她已将此人杀了千百回。 转瞬，她看向上首的李锦辰，自嘲道，“臣刚才与陛下开了个玩笑，相信陛下不会介意吧？” “将军这玩笑可开不得。”李锦辰扬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臣今日来，特带了件礼物送给陛下。” 楚黎笙随即从怀里拿了一个令牌双手呈递给李锦辰道，“这是京城楚家军的令牌，可调动京城周围两万楚家军。” “好，将军的礼物朕甚喜欢。”李锦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只是，如果臣出不了这皇宫，两万楚家军自然会替臣报仇。”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将军多虑了，将军又怎会出不了这皇宫呢？。”李锦辰浅笑道。 “关于三公主之事，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还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李乐安又补充道。 “你把三公主怎么了？”闻言，一旁的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请皇后节哀，昨夜，三公主在臣的府邸暴毙，臣还在查是何人所为。”楚黎笙淡声道。 “肯定是你杀了我的雪儿，你这是犯上作乱。”皇后怒吼道。 “皇后，朕还在此。”李锦辰冷声道。 皇后怒气将脸撇向一边，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臣还有一件事请陛下应允。” “将军但说无妨。” “臣听闻六公主从小受三位嬷嬷教导，不如请三位嬷嬷继续到臣府上教导六公主，以防她忘记自己的……身份。” 站在一侧战战兢兢的李乐安听后，脸色瞬间灰白。 “好啊，朕也有此意。”李锦辰爽快答应了下来。 这次，楚黎笙总该不会再放过那个灾星了吧？ 两人出宫后，李乐安刚准备随楚黎笙上马车，却听到车内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一条狗，就应该被拴在马车后面。” 李乐安刚踩上车凳的脚迅速收了回来，无措地站在了原地，眸中倔强的泪水不肯落下。 绿翠听到声音，示意一旁站着的侍卫动手。 侍卫干脆利落地就将李乐安绑在了车后。 李乐安纤细的胳膊直接被麻绳勒出了红印。她跟在车后踉跄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被马车拖拽着前行。 绿翠坐在马车前面，扭头示意车夫慢点。 这位六公主看着柔柔弱弱的，万一把人给弄死，将军后悔了怎么办？ “马是死了吗？”马车才放慢速度，就听到楚黎笙冰冷的声音响起。 车夫赶紧加快了速度，李乐安就这样被马车脱在青石路上行了五六里地。街边百姓三五成群看着好戏，互相打听着地上狼狈的女人。 到了将军府，她不仅仅是胳膊上整片血迹，腿上、身上的衣衫也都染满了血，脸上一片脏污，头发凌乱，整个人比街边乞儿还要惨不忍睹。 “关在地牢，鞭笞五十。”楚黎笙下了马车后，对着一旁的侍卫命令道。 “是。” 绿翠颤颤巍巍跟在身后，不敢做声，她还从来没见过将军有如此生气的时候。 以前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惹了将军，将军也只是波澜不惊将人直接砍了或者弄残，极少如今日这般真的将自己气着。 “将军，我们的人……”墨云从门外赶来急匆匆跟在楚黎笙后面。 “我将楚家军令给了皇帝，还骗他说有两万楚家军。” “两万？这……” “估计他现在已经派人拿着令牌去整顿军队了，你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先听他的调遣，不要轻举妄动。” “至于那一万五的缺口，就说已被派到了前线，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认了。等他反应过来，我们的人也回来了，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了。” 墨云点了点头疑惑道，“为何突然变动了计划，今日不是打算逼皇帝封您为摄政王，让出他一半的权利吗？” “皇宫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埋伏，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同那日闯进将军府的刺客是同一拨人，我们不一定打得过；另外，还被一颗棋子算计了。”楚黎笙提到后者，脸上明显的嫌弃之色。 “棋子？六公主？”墨云惊讶道。 楚黎笙缓缓点了点头。 “属下去审一审？” “审？”楚黎笙冷笑一声，寒声道，“送到军营当军妓。” 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会对背叛自己的人心软。 李乐安可是第一个她轻易就信任的人，没想到，几天时间，这女人就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这几日，她还不自觉想要对这个女人好，可是她呢？此刻的楚黎笙只觉自己愚蠢。 “是！”墨云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快应下。 地牢内，李乐安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再次被抽了五十鞭，人直接晕了过去。 皇宫秘药，给了她凝脂般的肌肤，纤细娇柔的嗓音，却也让她的身体异常敏感，普通人的一点点疼，对于她来说都是放大十倍。 墨云叹了口气，看着满身是血的人，请了刘大夫过来给她治病，毕竟人不能还没送到军营就死了，而且这位六公主怎么看也不像会背叛将军的人。 第10章 奴家要见将军 李乐安意识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裳，瞬间惊醒。她睁眼看见丫鬟红柳正在解自己的衣带，迅速往后缩去，将自己身前遮挡得严严实实。 “别……别动。”李乐安嘶哑道。 “你以为奴婢想过来帮你上药啊？还不是墨将军害怕你死了。”红柳生气道。 “不……不要上药，奴家要见……将军。”李乐安断断续续弱声道，眸中满是惊恐。 “将军才不会过来见你这个叛徒呢。”红柳愤恨道。 李乐安眸光破碎，无助地摇头道，“奴家……可以解释的。红柳，求求你，让奴家见一见将军吧！” “将军最恨你这种背叛之人，没把你当场大卸八块就是好的了。你呀，命都快没了，老实点，让奴婢给你上完药，也好给墨将军交差。” “不，奴家不要上药。”李乐安缩成一团，呜咽道。 “一条贱命，却还这么矫情。”红柳埋怨着，将药和纱布踢到她面前，转身出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李乐安垂下眼帘，委屈地落下泪水，忍着疼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面。 墨云进来后，就看见瑟缩在墙角满身血污的人。 李乐安听到声响，警惕地看了过去。 “不肯疗伤？” 李乐安将头扭向一边，不言语。 “那说说吧，为什么背叛将军。”墨云淡声道，“你离开前，我也好给将军一个交代。” “离开？”李乐安疑惑道，不祥的预感在脑中蔓延。 “将军要把你送去当军妓，所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赶紧说说吧，也许将军会心软呢？” 虽然墨云没见过将军对谁心软过，但是他还是感觉到将军对六公主不一样。这次的命令明显带着气愤。以前将军就算下着最残忍的命令，也不会如今日这般露出情绪。 “不，不要，奴家要见大将军。”李乐安双手抓紧两侧的衣袍，惶恐哭腔道，“求求您了，让奴家见见将军吧，奴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墨云沉声道。 “我只能告诉大将军。”李乐安眼神闪烁低声道。 墨云摇了了摇头，无奈走了出去。 …… 将军府正院内。 楚黎笙一袭青衣坐在水榭内烦闷的独自饮酒。 作为活了上万年的神仙，除了小徒儿能引起自己的情绪如此波动外，便是那个六公主了。楚黎笙也只能把对她的特殊情绪归咎为与徒儿长相相似的缘故。 “将军，宫里来了三个嬷嬷，说是陛下赏赐。”绿翠近前禀报道。 “哦？在把六公主送去军营前，就让她和三个嬷嬷住一院吧，让她们好好教导其规矩。”楚黎笙冷嗤道。 “只是六公主如今伤势过重，只怕承受不住更多。” 绿翠知道将军不喜，但还是没忍住还是把心中忧虑说了出来。 “死？她不会死的。”楚黎笙波澜不惊道。 以李乐安的恢复速度，还不至于死。 绿翠也只好应了声，将三个嬷嬷安排在了楚黎笙的院中，然后又吩咐了侍卫将李乐安从牢中带出来，交给三位嬷嬷。 李乐安气息奄奄被拖进了原本住的宅院内，当她抬眸看见立在正前方，三位四五十岁，一副居高临下、面色不善的嬷嬷们时，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原本半阖的眸子也惊恐地瞪圆。 她被两名侍卫直接扔在了嬷嬷们面前，还未等侍卫们离开，她便不顾疼痛挣扎着在嬷嬷们面前跪好。 “还以为你成了将军夫人，会有好日子过，原来还不如在皇宫。”一名嬷嬷直接讽刺道。 “我们教了你十几年规矩，没想到，你却还是把将军惹怒了，你还真是灾星。” 李乐安双手背后，低眉敛目，身体微颤，却不敢挪动分毫。 “把这个喝下去。”一位嬷嬷手里拿着一只玉瓶递到了李乐安面前。 她双手接过，不敢问是什么，便直接倒进了嘴里。 瞬间，她的整个 身体奇痒无比，可是她却仍然不敢妄动，只能忍着痒意，不过须臾，整张脸就如水洗一般，滴答滴答流着汗。 楚黎笙坐在树上，将一切尽收眼底，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本来折磨这个女人是她的注意，可是，亲眼看到李乐安如此卑微的模样，她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将那三人杀了。 她本来是气恼自己不该因为她长得像自己的徒儿就轻易信任了她，所以刻意不愿知道她背叛自己的原因，可是如今见她如此模样，楚黎笙又忍不住好奇了。 从她面对嬷嬷们的惊恐程度来看，这几日，她并没有演戏，她是真的怕，也是真的蠢。这样的一个蠢女人为何敢在大殿上说谎呢？ 李乐安此时已被痒意折磨得有些发疯，红肿的眼睛不停留下泪来，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被自己捏出了血，唯一的一丝清明控制着自己不敢动弹分毫。 三位嬷嬷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品着糕点，饮着茶水，看着李乐安难受的模样，愈发得意起来。 “这六公主的模样，放在女人堆里都是惊绝艳艳，若是真的放在男人窝，估计那些个男子也忍不住。”一位嬷嬷悠悠开口道。 话语落下，侧旁的两位嬷嬷直接冷眼扫向了她，那位嬷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瞬间闭了嘴。 此时，楚黎笙骤然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三人吓得瞬间跪在了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楚黎笙寒眸盯着刚才说话的嬷嬷，身上的威压直接压得三人直不起腰。 “没……什么也没说。”那位嬷嬷支支吾吾道。 “按理说，冷宫之人，怎么可能会有专门的嬷嬷教导礼仪呢？可是陛下却派了你们三人，说说看，这是为何？” “老奴也不知道啊。”三位嬷嬷伏地磕头，惊慌道。 “来人，将她们三人带下去，严刑伺候。”楚黎笙一声命令，暗处瞬间落下三个黑影，每人单手拎着一个就直接飞身离开了原地。 楚黎笙转头看着整个身体都颤抖着，却依然保持着跪姿的李乐安，心头又莫名窜出了火。 第11章 怎么就这么傻呢 小傻子，还真是听话，怎么就不知道听我的话呢？ 楚黎笙收回目光，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虚颤的声音，“将……军……” 她回头瞥了眼双眸涣散，满身血污的人，心头一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回身就点了她的昏睡穴，将人打横抱回了房中。 “红柳，等她醒了带她来见我。”楚黎笙沉声吩咐。 “是，将军。” “给她准备些膳食，醒来后用完膳再带来见我吧。”临出门时，楚黎笙又吩咐道。 “是！”红柳恭敬答道。 等楚黎笙出了门，红柳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眸光闪过一瞬妒意。 …… “墨云，和李乐安相似的男子找得怎么样了？”书房内，楚黎笙蓦然问道。 “和六公主有五分相似的人都不曾找到。”更别提一样的了。 墨云低头回禀道。 “丽嫔那里可查出有什么异常吗？” “她在进宫前曾和一名富家子弟有过相处，进宫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墨云答道。 “哦？去查查那个富家子。那三个嬷嬷有交代出什么吗？” “她们说，是皇后安排她们三人要好好折磨六公主的，所以她们才以严苛的规矩为由故意折辱六公主。” 楚黎笙眯了眯眼，食指敲击在了桌面上。 小徒儿，这一世你是要玩躲猫猫吗？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否则有的你好受。 “让她们把这些年对李乐安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是，将军。那还把李乐安送去军营吗？”墨云低声问道。 “再等一等。”半晌，李乐安挑了挑眉，淡声道。 墨云心下一松，颔首退了出去。 他是不相信六公主会背叛将军的。 不多时，红柳便领着李乐安来到了书房内。 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将她身上的伤都遮盖得严严实实。 进了书房，她便规规矩矩跪在了下首。 “你就这一次机会，说吧。”楚黎笙漠声道。 “将军，奴家……是为了救将军，才出此下策。”李乐安心有余悸道，“奴家那日为将军预测时，又看到前几日那名刺伤将军的黑衣人，他直接刺中了将军的心脏。” “那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楚黎笙冷声道。 李乐安正欲开口，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她迅速捂住嘴，却又是一口血喷涌而出。 楚黎笙见状，迅速来到她的身边，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她擦掉手嘴角和手中的血迹，然后又替她把了把脉，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将军不必担心，一会儿就没事。”李乐安柔声道。 “为何会如此？”楚黎笙蹙眉道。 “若奴家说出预测中的具体情境便会遭到反噬。不过其实也就是吐几口血而已，奴家应该早点告诉将军的。”李乐安愧色道。 楚黎笙才不会相信只是吐几口血而已，逆天之事，大多对寿数有影响。她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其手中的掌纹，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何止对寿数有影响，甚至影响了她的五感。估计再多来几次，她就会无法发出声音了。 “以后不准再预测了。”楚黎笙站起身，冷声命令道。 “奴家没事的，能为将军所用，奴家很开心。” 楚黎笙无奈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能确定你如此说，就能救我？你不怕我因此反而被动，遭你父皇抓住把柄？”楚黎笙淡声问道。 “奴家做过预测的。”李乐安微勾唇角糯声道。 “啊？” “奴家将推理的情节融入预测中，就能看到结果。”李乐安解释道。 楚黎笙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尴尬道，“你身上的伤治了吗？” 李乐安对这突然的话题转换没反应过来，傻愣愣摇了摇头。 楚黎笙抬脚就朝着门口走去，回头看着还跪在原地的人，直接转身就将人抱了起来回到了李乐安的寝室内。 她将人放在床榻上，就准备褪下她的衣袍为她治伤。李乐安下意识想要伸手遮挡，却又硬生生将手停在了虚空。任由着楚黎笙帮她解去衣带。 可是当她看见她身上已经看不出是白色的裹胸时，手骤然握紧，愠怒道，“是不是我说的所有话你都会听？” 李乐安忐忑地点点头。 “绿翠，去把那三位嬷嬷带过来。”楚黎笙朝着门口命令道。 “是。”绿翠在门外应了声就疾步离开了。 坐在床榻上的李乐安听到话语，身体明显变得僵硬起来。 “不问问，为什么将她们带过来？”楚黎笙笑语道。 “将军若是想要奴家知道自然会告诉奴家。”李乐安双手捏紧，似水的眸光垂下，低声道。 楚黎笙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紧张无措的模样，突然抬手给她脑袋上来了一个爆栗子。 李乐安懵懂地望向她，透澈的波光不受控制的涌动，嘴角微微向下，带着几许委屈。 “怎么就这么傻呢？”楚黎笙眉心微动，宠溺道。 不多时，三位蓬头垢面的嬷嬷就被人带进了屋。 李乐安下意识就想下地跪着，楚黎笙直接伸手就将人摁在了原地。 “见到本将军和夫人还不跪下？”楚黎笙沉声道。 嬷嬷们慌张跪在了地上。 “夫人，她们跪姿对吗？”楚黎笙淡声问道。 本来低着头的李乐安缓缓抬了头，瞄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位嬷嬷，正想将头再次垂下时，却被楚黎笙用食指抵住了下巴。 “好好看看她们。”楚黎笙低沉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抗拒。 李乐安只好直视而去，眸光微微颤动。 “回答我的问题。” “不……不对。”李乐安干涩道。 “你们三人难道没有听到夫人说什么吗？”楚黎笙冷声道。 挨了一夜酷刑的三人吓得一个激灵，强撑着迅速跪直身体，将手背在身后。 “告诉本将军，夫人的裹胸本将军能解吗？或者夫人自己能解吗？”楚黎笙言语中透着杀伐之气，似是她们只要回答错了半个字，脖子上的脑袋就不保了。 三人一致地摇了摇脑袋，眸光皆是惊恐之色。 楚黎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鞭子，直接狠狠招呼在了三人的身上，疼得她们直接倒在地上，睚眦欲裂。 第12章 沐浴 “不怕死？”楚黎笙站起身，走向三人身边冷睨道。 “这是……皇后娘娘的要求。”一位嬷嬷扭曲着脸哼哧道。 楚黎笙缓缓走向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了上面削水果的匕首，来到李乐安近前，淡声道，“知道你受伤，定然挥不动鞭子，拿着这个。” 楚黎笙将匕首塞进了她手中。 “先一人给她们脸上来一刀吧，哦，不，一人先来五刀吧。”楚黎笙风轻云淡道，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李乐安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坐在床榻上，没有动作。 楚黎笙见状，直接将人提溜在了三人面前。 “不会吗？那本将军教教你，不过后面，夫人可要自己来。”楚黎笙语气轻挑，可是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蹲下身握起李乐安那只抓着匕首的手，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的嬷嬷已经痛呼出声，一条猩红的血印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李乐安吓得脸色惨白，直接将匕首掉落在地。 “剩下的，夫人可要自己来。” 楚黎笙说着又将匕首重新从地上捡起来，放在了她的手上。 “将军饶命啊！这些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逼着我们做的。”一旁的嬷嬷吓得大叫起来，“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陛下和皇后这么闲吗？居然关心一个被他们打入冷宫的公主学了什么规矩？除非……” 楚黎笙淡然的话语戛然而止，双眸蓦然凝向李乐安，先是自嘲地笑了笑，后又满脸的温柔。 “夫人来到将军府这么久，咱们还没有洞房是不是有所不妥？” 楚黎笙粲然一笑，直接将惊愕的人抱上了床榻。 瘫在地上的三人更是一脸恐惧。 楚黎笙伸手一勾，窗幔缓缓落下。 李乐安仍然茫然地看着面前英气逼人的将军，不知发生了什么。 “夫人，为夫帮你解了裹胸，你说好不好？” 楚黎笙附耳呢喃诱哄道，“放心，她们三人马上是死人了，不会再惩罚你。” 李乐安意识还未回归时，里衣已经被褪去，只剩那染成殷红的裹胸。 她下意识捂着身前，神色紧张无措地盯着楚黎笙那双手。 “乖，让夫君帮你解下它。” 楚黎笙柔声道。 “不，不可以，将军你得请示……” 那位嬷嬷话还未落 ，楚黎笙一个掌风便将人打晕了过去。 “夫人说过要听我的话的。” 楚黎笙憋着嘴，带着几许委屈嘟哝道。 李乐安身体瑟缩了一下，想要往床榻的角落缩去。 楚黎笙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另一只手直接用内力震开了紧紧束缚着李乐安的裹胸。 看着她平坦的身前，楚黎笙嫣然一笑，顾不得怀里人恐惧的目光和微颤的身体，直接低头吻在了那毫无血色的薄唇上。 直到感受到怀里的人喘不过气才松开了口。李乐安眸中水光流转，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汲取着周围的空气。刚刚还白如纸的面色也红润起来。 楚黎笙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眸中全是温柔。 “绿翠，备水，我要和夫人沐浴。”楚黎笙朝着门口吩咐道。 绿翠虽然在门口听到命令震惊地睁大了眼，可还是立即动身在寝室侧旁的暖阁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水。 “安安，虽然你受了伤，不宜沐浴，可这是你该得的，谁让你这么傻，不过，沐浴完后，我会好好帮你上药，很快就不会疼了。”楚黎笙看着还在喘着气的娇弱美人，心里的笑意直接溢上了唇角。 李乐安就这么糊里糊涂被她从寝室的侧门直接抱进了旁边的暖阁。此时丫鬟们已经从外间的另一扇门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温水。 当楚黎笙褪去李乐安的亵裤，看见紧紧勒住李乐安特殊部位的小衣时，眉眼间的温柔瞬间转冷。 此刻她只想将李锦辰剁碎了了喂狗。 楚黎笙直接上手就要将其撕扯下来，却见李乐安哭着乞求道，“别，将军，求您，别……” “安安别怕，三位嬷嬷不会再惩罚你了，何况我是你夫君，自然是能看的。” 李乐安依然梨花带雨地摇着头，身体朝着春凳的一侧往后退去。 “穿着它不便沐浴，安安乖，以后再也不会有其他人欺负安安了，好不好？”除了我之外。 楚黎笙耐着性子温声安慰道。 李乐安似是完全陷入了绝望的情绪中，完全不明白楚黎笙在说什么，只知道不断地哭着，求着。 楚黎笙直接将人钳制住，伸手直接用内力震碎了他的小衣。 李乐安眸光肉眼可见地破碎开来，身体不断抽搐着，就连呼吸也越来越沉。 楚黎笙见状，将他揽在了怀中，轻声呢喃道，“别怕，一会儿就好，安安，别怕。” “求将军……不要……”李乐安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好，安安乖乖听话，我马上就给你穿上，好不好？”楚黎笙安抚道。 “我听话的。”李乐安颤声道。 “那好，等沐浴完后，我就给你穿上，很快的。” 楚黎笙旋即将人放进了浴桶，李乐安颤抖的身体愈发紧绷。楚黎笙只好快速帮他清洗了身上的血污，就将人用浴袍包住，返回了床榻上。此时三位嬷嬷已经被人抬了出去。 李乐安整个人还处在迷茫不安中，任由着楚黎笙摆弄。 “告诉我，你换洗的小衣在哪里放着，我帮你取来穿上。” 楚黎笙低声问道。 可是处在害怕中的人，完全无法明白楚黎笙的意思。 她只好耐着性子在李乐安的衣柜里翻找着，整个衣柜的衣裳都快被她全部扯落在地上，才终于找到一件小衣。 可是看着复杂的小衣，楚黎笙又愣怔在了原地。 这要怎么穿？作为一个活了上万年的神仙，居然被一件小衣难住了。 可是看着神志不清的人，楚黎笙只怕再不给他穿上，李乐安是真的会变傻。 “安安，你能自己穿吗？”她试探着问道。 可是坐在床榻的人却不见丝毫反应。 楚黎笙只好自己动手，绞尽脑汁，各种摆弄，才终于摸清了门道。 等她为李乐安穿好小衣，头上已是一层薄汗。她放松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可比打仗难多了，也不知是哪个疯子捯饬出来的东西。 第13章 一起用膳 果然，小衣穿好后，李乐安涣散的眸子终于渐渐恢复了清明。 “安安，别怕，没事了。”楚黎笙将人紧紧抱入怀中，将他额前的头发撩在了耳后。 “裹……胸。”李乐安轻哼着。 “我们不穿它了，好不好？”楚黎笙柔声道。 闻言，李乐安刚刚平静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不……舒服。” 她的双眸忽觉刺痛，喉咙堵得有些说不出话，红唇落在了他微蹙的眉心。 怀中的人身体瞬间紧绷，呼吸也急促起来。 “好，等上完药，我帮你缠上。”楚黎笙无奈道。 见李乐安情绪好了些，她才将他放在榻上，轻轻帮他把手上、腿上、后背的伤口都上了药。 看到他偶尔抽动的身体，楚黎笙俯下身又在他的肩上轻啄了一下。 趴着的人耳根红了红，抓着锦衾的手紧了紧。 “坚持一下，一会儿就不痛了。”楚黎笙轻声安慰道。 等所有伤口上好药之后，楚黎笙才拿出了他的裹胸，帮他缠了一圈又一圈，缠到后面，楚黎笙只觉她的手都有些酸了。 “将军，太……太松。”李乐安小心翼翼开口。 楚黎笙听到这句话，闭了闭眼，忍住自己打人的冲动，沉声道，“你自己来。” 那些白纱也应声而落。 李乐安急忙将其捡起，开始自己给自己缠，楚黎笙直接斜躺在旁边的软榻上，慵散地看向忍着伤费着九牛二虎之力缠绕裹胸的人。 以往都是两位嬷嬷同时上手，才能将其紧紧裹住，如今李乐安一人，自然是不可能像嬷嬷们缠得那样紧。 试了几次，也无法达到他满意的效果。最后，李乐安也只好作罢，勉强将其打了结。 李乐安将他那身女装穿好后，便恭顺地打算跪在楚黎笙脚边。 “坐着。”楚黎笙低声道，“等你伤好后，让你跪个够。” 李乐安弯曲的腿复又站直忐忑道，“奴家站着就好。” 楚黎笙听到“奴家”两字，怒声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准再自称‘奴家’。” “那奴……该如何称呼，请将军明示。” “我！” “这不合规矩。”李乐安低声道。 “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只需要遵我一个人的规矩就好，我要你把宫中学的所有规矩都忘掉，明白吗？”楚黎笙厉声道，神色不容抗拒。 “这……” “嗯？”楚黎笙眸子冷了几分。 “奴家……记住了。”李乐安垂头恭敬道。 “该怎么称呼自己？”楚黎笙沉声道。 “我知道了。”李乐安轻语道。 “大声点。” “我知道了。”李乐安声音稍稍大了些。 楚黎笙起身直接将人抱起，朝着膳厅走去。 李乐安惊得直接抱紧了楚黎笙的脖颈，生怕掉下去。 此时，食案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美食。 “陪我用膳，刚刚伺候了夫人，为夫现在很饿。”楚黎笙调侃道。 李乐安悬着的心还没落下，此时听着楚黎笙的话，只想缩回壳里。 “夫人，动筷。”她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沉声道。 可是李乐安却不敢拿筷。 “奴家……我不可与将军同案而食。” 话落，耳朵就被楚黎笙拽住了。 李乐安疼得脸皱成了一团。 “是你的耳朵不好使还是我的话不好使？”楚黎笙不悦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敢违逆，我就不让你穿……” 楚黎笙眼神瞟了瞟他的身下，李乐安顿时惊慌道，“不，不要，我听，我都听。” “那还不动筷？” 李乐安立刻拿起筷子，埋头优雅端庄地吃起了饭。 他其实很饿了，这几日都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但他还是依照规矩细嚼慢咽。 楚黎笙看着他这副娇小姐的吃饭模样，瘪了瘪嘴。 李锦辰，你真该死。楚黎笙眸光转冷。 “多吃一些。” 楚黎笙边吃，边为李乐安布菜，眼看着他的小蝶已经堆成了山。 “谢……谢将军。” 以前在冷宫，只能勉强果腹，哪里吃过这么多山珍海味。 “以后你喜欢吃什么，就告诉红柳，她会安排的。” 楚黎笙边说着，边用手帕替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大夏天，虽然屋里置了冰鉴，可依然不凉快。 李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得更低。 “安安，现在热，你其实不用穿……裹胸。”楚黎笙又试探道。 他嘴里含着食物的脸一下抬了起来，紧张道，“将军，我会听话的。” 楚黎笙无奈道，“用膳吧，我就是提一提，你若不愿意便算了。” 李乐安这才放心埋下头继续吃饭。 两人你用完膳后，楚黎笙又直接将人抱回了房中。 李乐安惶恐无措地缩在楚黎笙怀里。 从小到大，可从来都没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在他的记忆里，就连母亲都未曾抱过自己。 将军真好。 “你先乖乖趴在榻上睡一觉，好好养伤，知道吗？”楚黎笙离开屋子前吩咐道。 “嗯，谢谢将军。” 李乐安支棱着脑袋，目送楚黎笙离开。直到房门关闭，他才不舍地收回了眸光。 …… 将军府书房内。 “那三人交代完了吗？”楚黎笙眸光冷冽问道。 “全部交代了。”墨云将一沓供纸递给了她，然后又低声问道，“那三人还剩一口气，请将军示下。” “留给、夫人。”楚黎笙淡声道。 “是。”墨云听到“夫人”两字，心里虽然震惊，可是面上却依然平淡。 将军莫非真的喜欢上了六公主？ 他是知道楚黎笙是女子的，如今看了三个嬷嬷的供词，也知道六公主是位男子。 “约二皇子明日见面。”楚黎笙沉声道。 “将军打算出手了吗？”墨云眼中透着些欣喜。 “李锦辰和祝容两人，犯了我的忌讳，多活一分钟都让我觉得脏。”楚黎笙嫌弃道。 “那将军是打算选二皇子？” “他心中无百姓，攻于权术，并不适合皇位。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将军是想通要自己坐上高位吗？”墨云兴奋道。 “李家江山还不到易主的时候，还是正统继承对百姓来说影响最小。” “那……” “我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楚黎笙淡声道。 墨云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第14章 宫中秘药 楚黎笙拿起供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忍不住，直接将其撕了个粉碎。 宫中秘药吗？ 那是宫中嫔妃为了讨得皇上喜欢，惯用的药物。它能令女子身娇体软，皮肤细腻敏感，声音柔美，在床笫之事上，更是魅人。 难怪，她诊脉时居然没发现安安是男的，难怪，他没有喉结，就连声音、皮肤都如同女子一般，五官也更偏阴柔。 只是不知道，安安使用此药物后会引起身体的其他不适吗？毕竟对于女子，使用了此药物，每次来月信，都会腹部疼痛难忍。 那三人不仅把安安当女子训导，还将他当做世上最卑贱的女子调教。 楚黎笙想到李乐安短短几日在将军府的表现，眼底泛起一片红，心中燃起怒意和心疼。 她回到李乐安的卧房时，他还沉沉睡着。 楚黎笙凝着他微蹙的眉心，抬手轻轻覆了上去，想要抹平他的紧张和担忧。 “真是小傻子，连自己男女都搞不清。”楚黎笙呢喃道。 她褪去外袍和锦履就悄声躺在了床榻的另一侧，然后又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将人搂进怀里。 李乐安刚一醒来，楚黎笙温柔的睡颜就撞入了他的黑眸。他惊得直接坐起了身。 “别动。” 楚黎笙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朦胧中掀起眼皮，看了眼震惊中的人，又直接将人环进了自己的怀中。 李乐安双眸圆瞪，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任由着楚黎笙抱着自己。 “再睡一会儿。”楚黎笙的嗓音带着刚醒来时的暗哑，慵散。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楚黎笙才又睁开了眼。 李乐安一动不动，双眸虽阖着，可是身体却完全是紧绷的。 “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这么紧张？”楚黎笙看着乖乖待在自己怀里的人调侃道。 “我……没紧张。”李乐安眸光闪躲道。 楚黎笙抬手捏了捏他娇嫩的脸，宠溺道，“嗯，安安没紧张。” 李乐安无措地转动着眸子，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放才好。 将军是真的把自己当他的夫人了吗？可是自己不配啊，这样好的将军，自己又怎敢觊觎。 “帮我更衣。”楚黎笙起来后，沉声道。 神游天外的人，忽被唤醒，迅速起身，赤足小心翼翼帮楚黎笙穿上了绿翠刚拿进来的玄色外袍。 “安安收拾妥当后，就过来陪我一起用早膳。”楚黎笙离开时又叮嘱道。 李乐安乖巧地点点头。 “难道说，为夫不伺候夫人用膳，夫人便不用膳了？”楚黎笙见着埋头拘谨用膳的人嗔怒道。 闻言，李乐安惶恐跪地道，“我……错了，请将军责罚。” 楚黎笙没想到，她一句玩笑话，这人就这么大反应。 “我有没有说过，没我的允许，不许跪。”楚黎笙边说，边将人拉了起来。 “以后，你便是这将军府的主人，无论做什么都由我护着，无需担心，无需拘谨，明白吗？” 李乐安懵懵懂懂点了头。 “把这些都吃了。”楚黎笙将桌上的几道菜全部推到了他面前。 “好。”李乐安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 楚黎笙也不着急，欣然看着高雅用膳的人。 没想到，看美人吃饭也别有一番滋味。 “将军，我吃完了。”李乐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实在是太饱了。 “那就一起去趟地牢。”楚黎笙温声道。 李乐安刚想欠身应“是”，却被楚黎笙阻止了。 “把你以前那些规矩都忘了，等你伤好了，我会亲自教你。”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听到后面四个字还是有些怕的，在他的印象中，规矩都伴随着残忍的折磨，可还是乖顺点头应道“是”。 两人来到地牢后，李乐安就见到了不成人样的三个嬷嬷。 他当即吓得脸色惨白。 三人如同烂泥一般气息奄奄倒在血泊中，脸上有刀印，烙印，身上残破的衣裳中露出了深可见骨的鞭印，十指更是惨不忍睹。 “害怕？”楚黎笙淡声问道。 李乐安无措地缓缓点了点头。 他本该恨她们的，可是他恨不起来，他早就被驯化了，他只觉自己卑贱、肮脏。 “解决了她们。”楚黎笙递给他一把锋利的匕首，沉声命令道，不容置疑。 “为何……一定要她们死？”李乐安壮着胆子忐忑问道。 楚黎笙听到这句话，只想把这人脑子掰开看看，都装了些什么。 她何止想让她们死，她是想把她们千刀万剐。 “你不想让她们死吗？”楚黎笙沉声问道，“她们折辱你，打骂你，她们死了，你就不会再被那些规矩束缚，也不会有人再惩罚你了。” “那些都是我……该得的。”李乐安低声道。 楚黎笙冷笑出声，真想上手一掌把这人拍醒。 “上次教你用过把手，看来夫人并没有学会，这次我再亲自教夫人一次，夫人可要学会了。” 楚黎笙握紧他的手，缓缓将他手上的匕首放在了一位嬷嬷的脖颈处。 “这里是人最薄弱的位置，只需要一刀，她就会没命。” 楚黎笙眸光嗜血，嗓音清冷。她感受到那只手的抗拒，动作又放缓了几分。 “若是你想让她痛快的死，下手一定要快、准、狠，若是安安想欣赏她死前的痛苦，下手可以轻一些，比如这样。” 话落，一道口子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嬷嬷的脖颈处。 瘫在地上的人明显挣扎了一下，绝望地想发出嘶吼声，奈何喉咙已被滚烫的水烫伤。 李乐安身体显而易见地抽动了一声，全身似瘫软了一般，跪倒在地。 “安安，还有两个人，你要亲自动手。”楚黎笙扶起瘫倒在地上的人，附耳低语道，“你要想想，若是她们像对待你一样对待你的亲人，对待那些良善之人，你难道不该杀了她们吗？” “她们可不仅仅对你如此，她们对所有柔弱之人都是如此，难道不该杀吗？她们还曾惩罚过你的母亲和姑姑，她们有什么错呢？” 楚黎笙柔声诱哄道。 她几乎用了最大的耐心，最多的话语来跟他解释。 她明白安安必须要自己跨过这道坎，迈过那道心防才能浴火重生。 第15章 以后你会相信的 李乐安的手紧了紧，内心翻江倒海。三人对自己的残忍他可以悉数接受，可是对于母亲和姑姑，甚至陌生人的残暴，他是无法原谅的。 “你知道她们在宫中害死了多少宫女妃嫔吗？难道那些人就该死吗？如果她们活着，就会继续作恶，难道安安就忍心让无辜之人枉死吗？”楚黎笙继续引导着，劝诱着。 李乐安眸光闪过悲愤，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抖了抖精神，朝着面前之人挪去。 那把匕首颤颤巍巍抵在了那染着血的褶皱脖颈上，李乐安凌乱的呼吸声激荡在安静的空气中。 冰凉的刺感惊怖了疼痛无力的人，她半阖着眼，唇瓣微动，“杀了我，杀了我……” 虚弱的声音落在了李乐安的耳畔，他的手抖了抖。 “安安，你的害怕、不忍只会让她更加痛苦。”楚黎笙低声道，“你这一刀下去，她就解脱了。” 半晌，李乐安不忍地将头扭向一边，闭眼，狠狠一刀划过了匕首下的皮肤，除了微不可察的痛哼声，便是他剧烈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黏腻， 那只颤抖的手定在了原处，紧紧握着那把匕首，双眸中充斥着恐惧、无措、茫然。 楚黎笙蹲身，抱住了身体僵硬的人，另一只手缓缓卸去了那把匕首。 “好了，都过去了，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别怕，有笙儿在。”楚黎笙温柔低语道。 她轻轻拍了拍李乐安的后背，然后直接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同时，手上的匕首直接刺向了最后一位嬷嬷的心脏位置。 李乐安被抱回宅院的矮榻上时，他才恍恍惚惚回了神，原本迷离的眸子蓦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楚黎笙拥着他，一语不言，任由着他哭着。 良久，李乐安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的哽咽声，楚黎笙才将人放开，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安安，没事了，以后有我在，会保护好安安的。”楚黎笙双手覆在他的面颊上，温声道。 李乐安抬眸忐忑地看着面前飒爽倾城的将军，似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自己这副卑贱之躯又如何值得将军保护？ “安安如此看着我，是不信我？”楚黎笙轻柔问道。 李乐安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撞破，羞窘地垂下头。 “现在不信没关系，以后你会相信的。”楚黎笙边说着，边捋了捋他的青丝。 “谢……谢将军。”李乐安呢喃道。 他知道，将军让自己亲自动手杀人，也是为了让他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刚才哭过之后，才恍然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做人，也可以挣脱束缚，也可以被温柔以待。 “以后，安安在我面前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把事情藏在心里，懂吗？”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抿着唇微微点了头。 “重复一遍。” “嗯？” “重复一遍我说的话。”楚黎笙淡声道。 “我在将军面前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能把心事藏在心里。”李乐安乖巧地复述了一遍。 “原来也不傻。”楚黎笙宠溺道。 李乐安红肿着眼微微弯了弯唇。 将军似乎并不厌恶我。 “明日开始，每日戌时在书房等我。”楚黎笙认真道，“我说过要亲自教你的。” “是。”李乐安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乖乖应下。 “读书、写字有问题吗？”楚黎笙蓦然问道。 “我……识字，但没写过。”李乐安有些不好意思垂头回道。 “那就从明日开始，练习写字，每日我都会检查。” “将军是要教我读书吗？”李乐安眸中闪过惊喜。 她从小就很想学习，母亲曾想要教自己写字，可是被嬷嬷们发现了，将母亲和他狠狠教训了一顿，说他没资格学习。 十岁后，李乐安才得了一本《女德》，母亲只教了一遍，李乐安便记住了上面所有的内容，后来，连同那上面的字也都记了下来。 “不仅仅是读书，更要知史明理，增信崇德。” 李乐安恭敬点了点头，眸中闪动着小星星。 原来自己也可以读书。 楚黎笙走后不久，绿翠就拿了一大沓书进来。 “夫人，将军要奴婢把这些书都拿给你，要你七日内看完，将军到时候会考你。”绿翠叮嘱道。 李乐安看着案几上那一摞书，又是紧张又是欣喜。 “谢谢绿翠姑娘。”李乐安本想欠身行礼谢过，但是想到将军的话，便只是点了点头。 …… 翌日一早，二皇子便来到了将军府。 “不知将军唤我过来，有何事？”二皇子温润如玉，立在书房恭敬问道。 “这是大皇子的罪证，你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呈递给陛下。”楚黎笙指着书案上的一摞书卷沉声道。 绿翠上前将其递给了二皇子。 “多谢将军。” 二皇子眼冒精光。他没想才几日时间，楚黎笙便将如此重要的证据给了自己。只要将大皇子拉下马，那皇位必然就是自己的。 “先别急着谢，这些东西也是催命符，二皇子可要当心些。”楚黎笙缓缓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二皇子去办。” “请将军示下。” “让你母妃想办法将这件东西放在皇后的寝宫中。”楚黎笙将一个圆形木盒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二皇子疑惑道。 “不该二皇子知道的，二皇子还是不知道为好。”楚黎笙漠声道。 “是。”二皇子双手接过，恭敬道。 等二皇子离开后，墨云进来禀报道，“将军，奸细找到了，是吴管家。” “他？”楚黎笙眸光幽深，“还有其他人吗？” 吴管家可是府里的老人了。父亲在世时，吴管家就是他的贴身小厮了，后来，老管家行动不便后，楚黎笙便将此人升了起来。 “还有一名侍卫。” “走吧，去看看。”楚黎笙淡声道，“把夫人也带上。” “是。” 李乐安到来时，楚黎笙已经在审案桌上坐下了。 前面是绑在刑架上的吴管家。 第16章 夫人，你说呢 “夫人，坐这里。”楚黎笙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 李乐安忐忑地坐了下来，并不知为何将军会让自己来此。 “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让夫人过来解解闷。”楚黎笙拉过他的手附耳轻语道。 李乐安紧张的神情才稍微舒缓了一些。 “吴管家，可有话要说？”楚黎笙漠声问道，眸光犀利，桌案下的双手却揉捏着纤长柔夷不肯放开。 李乐安斜眸垂下，耳根泛着微红。 刑架上的中年男子苦笑道，“求将军赐小人一死。” “这么些年，吴管家也算是为了将军府鞠躬尽力，本将军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楚黎笙冷声道，“只是你那妻儿也会随你而去。” “不，不要。”吴管家紧张道，“都是小人的错，求将军放过他们。” “有人以他们的性命威胁你杀了三公主，你便将人杀了，如果，他们要你杀了本将军，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动手？”楚黎笙厉声道。 “不，不会，我不会伤害将军。”吴管家急忙解释道。 “你是聪明人，不妨想想，若他们知道你已经被本将军抓了，还会不会留你妻儿性命？” 吴管家的神色骤然暗了下去，浑身上下一片死寂。 “夫人，你说呢？” 突然被点到名的人神情一下紧张起来，低声道，“我……不知道。” 楚黎笙看着他一副无措的模样，灿然一笑。 “看在夫人的面上，给你一条活路要吗？”楚黎笙刚刚还笑意盈盈的眸子看向刑架上的人骤然转冷。 “小人的命可以不要，但是请将军救救我的妻儿。”吴管家乞求道。 “夫人，你说呢？”楚黎笙转向李乐安温声问道。 “能救……自然要救。”李乐安垂眸忐忑道，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夫人还真是良善。”楚黎笙淡声道，“吴管家，知道我需要你做什么吗？” “小人知道，小人会去大理寺自首，揭发国师。”吴管家一派赴死的模样。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吧？”楚黎笙漠声道，“严刑拷打，生不如死，最后死于千刀万剐之刑。” “小人罪有应得，但是小人不后悔。” “你就不怕我救不了你的妻儿？”楚黎笙调侃道。 “将军是守诺之人，小人相信将军。”吴管家认真道。 “可是你当初却并没有信我。”楚黎笙讽刺道。 吴管家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被威胁刺杀三公主之事。当时，没有时间给自己，他哪里有选择？ “夫人，咱们走。” 楚黎笙拉着李乐安淡然走出了地牢。 “安安觉得，吴管家是否罪有应得？”路上，楚黎笙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李乐安顿了顿犹豫道。 “以后不许说这三个字，就算不知道，也应该跟我说说你的真实想法。明白吗？”楚黎笙沉声道。 “是。” “说说看你的想法？”楚黎笙不依不饶道。 “我是觉得他背叛了将军，自然要受罚，可是他也是逼不得已，所以情有可原。”李乐安低声道。 楚黎笙满意地点了点头，“分析得不错，那若是因为他的背叛毁了将军府，那还情有可原吗？若不是你父王畏惧我的兵权，此刻将军府早已不复存在。” “这……”李乐安无措道，“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现在考虑也来得及。他的这一个举动，往小了说毁了一个将军府，往大了说，毁了半个国家。” “安安，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那人曾忠于你，也有可能一夕之间倒戈；身在高位，更不可心软，让他人畏惧，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甚至可以少死很多人。” 李乐安一脸仰慕地看向楚黎笙，使劲点了点头。 将军怎么会这么好？ “你回房好好看书，今日戌时准时到书房来。”分开前，楚黎笙叮嘱道。 “是，将军。”李乐安恭敬道。 …… 军营内。 “将军，今年户部消减了咱们一半的军需。”墨云眸光透着不满，禀报道。 “李锦辰还真是越来越糊涂。户部尚书应该很快就到了。”楚黎笙淡声道。 “还有那一万五的兵马，陛下也开始催了。”墨云沉声道。 “他还真的以为我会将那一万五的兵马拱手相让？”楚黎笙冷笑道。 说话间，户部尚书已经由士兵领着等在了帐外。 “将军果然了事入神。”墨云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崇拜道。 “还不去将人请进来？”楚黎笙看着还傻愣在那里的人无奈道。 “哦。”墨云疾步走了出去。 “主子。” 户部尚书楚然一袭暗紫华袍，进帐后，便躬身行了礼。 “另一半的军需可打理妥当？”楚黎笙沉声问道。 “全部准备妥当。”楚然唇角勾出微微弧度，躬身回应。 “国库现在是何情况？” “按照如今亏空速度，不足两年，国库也就空了。”楚然沉声道。 “我要你在一年之内，把那部分银两转移了。陛下若是拿不出钱，可就有戏看了。”楚黎笙冷笑道。 “是，主子。” …… 楚黎笙回到书房时，李乐安已经立在书案前等着了。 “今日练的字拿来我看。”楚黎笙坐下后，沉声开口。 李乐安双手将一叠纸递了过去，楚黎笙看后，眉毛挑了挑，“画得挺像。” “我会好好练的。”李乐安不好意思低垂着脑袋。 “坐这儿。”楚黎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椅子。 “这……”李乐安有些犹豫。 “嗯？” 李乐安发觉楚黎笙语气不悦，不敢耽搁，迅速乖乖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楚黎笙摊开一张纸，拿起狼嚎，蘸了蘸墨就递给了李乐安。 “这根手指放在这里。” 楚黎笙覆上他的手，亲自教他握笔的姿势，然后又一笔一划教他写了自己的名字。 李乐安的手心隐隐出汗，心跳不停地往上飙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酥酥麻麻，耳根悄然爬上了红晕。 他不自觉深深嗅了嗅包裹在他周身的清香，清爽愉悦的感觉让他想要沉溺其中。 “学会了吗？” 楚黎笙的话突然将他从万花丛中拽了回来。 他赶忙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自己写一遍，我看看。” 第17章 你不相信我 李乐安有些心虚地在纸张上照猫画虎，完全不记得刚才楚黎笙是怎么运笔的。 写完后就遭到了楚黎笙的一个爆栗子。 他下意识就想要缩下椅子跪在地上，却被楚黎笙一把拽住了胳膊。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跪。”楚黎笙沉声道，“站那儿。” 她用视线瞥了眼椅子旁边。 李乐安立即恭恭敬敬站在了那里。 “居然敢走神？”楚黎笙冷声道。 “对……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李乐安两只手捏紧了衣袍，惶恐道。 “拿着。” 楚黎笙拿起了书案上厚重的铜制镇尺递给李乐安，然后又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摊平。 “五下。”楚黎笙看向自己左手手心淡声道。 “什……么？”李乐安不明所以，紧张道。 “我不愿打你，但是做错了事就要挨罚，所以就罚你打我五下吧。”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闻言，李乐安再顾不得楚黎笙的命令，直直就跪了下去。 “将军，都是我的错，求您狠狠罚我吧，如何罚都行。”李乐安带着哭腔乞求道。 “不听命令，擅自下跪，看来这处罚还得加重，那就十下。”楚黎笙不悦道。 “不，不要，将军，您如何打我都行，但是求您别伤害自己。”李乐安眸光含泪，摇着头，急声道。 “若是你再不听命令，信不信我扒了你的小衣？”楚黎笙冷声道。 李乐安神情瞬间惊恐无措，赶忙站起了身。 “还要让我等多久？”楚黎笙看着迟迟不动手的人，不耐道。 李乐安拿着镇尺的手微微颤抖，那镇尺似有千斤重，他几次想要举起，却都失败了。 “再不动手，那就不止十下了。” 李乐安不敢再耽搁，挣扎着将镇尺举起，只是那镇尺落在楚黎笙手上时，却轻如鸿羽。 “挠痒痒呢？” 楚黎笙无奈地抓起那只拿着镇尺的手，狠狠砸下，一抹红印当即出现在了她带着薄茧的白皙掌心上。 李乐安眼中的泪水忽地涌了出来，可是还未等他有更多的反应，楚黎笙已经毫不停歇地在自己掌心打了十下。 李乐安能清晰地看到楚黎笙那红肿，甚至渗出血的掌心。 “对不起，对不起……”李乐安哽咽着呢喃道，巨大的痛苦在他的胸腔横冲直撞。 楚黎笙将镇尺放好，有些嫌弃地擦了擦自己受伤的掌心，沉声道，“行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李乐安当即收了声，眼眶中的泪水也缓缓憋了回去，只留下我眼尾的猩红。 “给你的画本子看了吗？”楚黎笙蓦然转了话题。 “看……看了。”李乐安低声道。 “你觉得男女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楚黎笙一本正经问道。 李乐安却羞红了脸，吞吞吐吐道，“我……没有仔细看。” 今天绿翠给他的那一摞书里，最上面的便是一本不可描述的画本子。 他当即羞窘着脸就将书合上了，可是又想着，这是将军要求看的，所以只好又忍着羞意将书重新翻开，走马观花浏览了一遍。 “那安安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看了？”楚黎笙调侃道。 “不……不是。”李乐安无措道，“我以后会认真看的。” “画本子呢？”楚黎笙继续问道。 李乐安指了指书案上放的几本书，这是楚黎笙要求他今天要看完的，他都带了过来。 “既然没有认真看，那就把整本书都画下来吧，明日交给我。” “啊？” “怎么，不愿意？” “没……没有，我会认真……画的。”李乐安羞涩道。 “其他两本书怎么样了？”楚黎笙又问道。 “看了一遍。” “知道其中意思吗？” “不是很明白。” “都不明白，还是部分不明白？” “部分。” “不明白的整理出来了吗？” 李乐安摇摇头，他今日确实仔细看了另外两本书，甚至大部分都能记下来，可是却没有深思其中之意。 “以后，我要求你看的书，必须背过、默过，知其意，道新解，不懂的，可以整理出来问我。这是规矩，记住了？” “是。”李乐安颔首应下。 “明日我会检查你对那两本书的学习情况，若是达不到要求，也是会挨罚的。” “是。” 李乐安恭敬应下，心中却忐忑万分。他不怕自己受罚，可是今日看到将军手心刺目的红肿，却让他感觉撕心裂肺般疼痛。 “走几步路来看看。”楚黎笙正色道。 李乐安心中疑惑，却还是按照她的命令在书案前方走了几步。 楚黎笙看着摇曳生姿，一步一莲的人，眉头紧蹙。 这姿势可比那男倌还要妩媚。 “以后不许再如此走路了。”楚黎笙冷声道，眸中透着若有似无的怒气。 “那……我该如何走路？”李乐安有些委屈道。 在冷宫中，因为走路的姿势问题，他也没少挨过打。如今，却还是让将军不喜。 “不准扭腰扭胯，步子要大要沉一些。”楚黎笙噘着嘴，有些吃味儿。 一想到她的小徒儿居然被她们如此调、教，心中就止不住想杀人。 “啊？”李乐安吃惊出声。 以往，若是他不扭动，嬷嬷们可是会狠狠罚自己的。 楚黎笙见他犹豫，更加生气，沉声道，“跪下。” 闻言，李乐安立即跪了下去，将双手背在身后。 “把双手放下来。”楚黎笙不悦道。 李乐安又缓缓将双手放在两侧。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下吗？”楚黎笙意味深长道。 “我的走路姿势让将军不喜。”李乐安乖顺答道。 “过来。”楚黎笙命令道。 李乐安刚要爬过去，却听到楚黎笙冷声道，“走着过来。” 李乐安向前的膝盖顿在了原处，迟疑了片刻才站起身，走到楚黎笙脚边跪了下去。 以往，嬷嬷们说自己没资格站着，只能跪着、爬着，所以她才迟迟不敢动作，害怕自己听错了。 楚黎笙两根手指钳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我让你跪下，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明白吗？”楚黎笙眸光如冰，盯着李乐安沉声道。 话落，楚黎笙便失望地甩开了他的下巴。 第18章 唯你，不行 李乐安惊慌地收了眸光，怯懦道，“我……没有，我相信将军的。” “下去吧。”楚黎笙低声道。 李乐安神情更加惊慌了起来。他直接扯住了将军的衣袍，泪眼朦胧颤声乞求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将军赐罚。” “都不知错哪儿了，有何可罚？” “我……惹了将军不快，自然该罚。”李乐安红肿的双眸又晕染开水雾，楚楚可怜。 “别人惹了我不快，我自然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唯你，不行。”楚黎笙苦笑道，“等你知道自己到底错哪儿，再来请罚吧。” 话落，楚黎笙便径自出了门，只留李乐安一人还跪在原地。 原本倔强不肯落下的泪水，在书房门关闭的那一刻，簌簌落了下来。 自己果然无用，怎么可以惹了将军生气。将军对自己如此好，哪怕是要了自己的命，自己也是愿意的。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泪水在地面上溅落出卑微、无措。 一夜过去，李乐安一直跪在书房，并未离去。 他回忆着自己和将军相处的每一刻，每一句话，反思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可是，却始终不明白将军所说：你不相信我。 他可以很确定，自己对将军是完全信任的，未曾掺杂任何其他心思。为了将军，就是赴汤蹈火，自己都不会迟疑。 楚黎笙用完早膳后，进入书房就看见了依然跪在原地的人。 李乐安被开门声惊了一下，他挣扎着将身体重新跪得挺直。 一夜过去，他本就未恢复完全的身体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跪了一夜？”楚黎笙无奈道。 她的确没想让他在这冷硬的地面跪一夜的。 李乐安糯糯点了点头。 她上前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李乐安怔了怔，卑微道，“将军，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气了？” “闭嘴。”楚黎笙不悦道。 她起身拿起柜子上的药，半蹲下，轻轻撩开了李乐安的裤脚，露出膝盖上的乌青。 “这药可能会有些疼，但效果很好。” 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将药柔柔地涂抹在他的膝盖处。 冰冷的药膏伴着温温的触感，让本就敏感的肌肤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是一阵椎骨的刺痛。李乐安的心中却泛起阵阵暖意。 每次自己受罚后，嬷嬷们总是粗鲁地为自己上药，母亲和姑姑有心帮自己上药，可是嬷嬷们却不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将军呢？ “为何还是不听话？”楚黎笙上完药后沉声道，“我昨夜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为何还跪在这里？” “我……惹怒了将军，不敢回去。”李乐安垂眸低声道。 他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不安分地挪来挪去，似是不知该往哪里放。 “小傻子，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生气。”楚黎笙无奈道。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李乐安赶忙道歉。 “想了一夜，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楚黎笙淡声问道。 “我……不知。”李乐安将头深深埋下，羞愧道。 楚黎笙见他这副模样，不自觉捏了捏他凝脂般的脸颊，轻声道，“因为你总是犹豫再三才执行我的命令。” “我……只是害怕自己做错了。”李乐安吞吞吐吐道。 “不，你是在怀疑我的命令，你并没有完全信任我。”楚黎笙的手仍然在他的脸上摩挲着，不愿离去。 “我……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以后无论将军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无论我的命令于你而言荒诞也罢，残忍也罢，你都要完全信任我，这期间你无需思考对错，更不必和你的过往做比较，明白吗？” “是，将军，我明白了。”楚黎笙乖顺答道。 他没想到将军是因为自己那短暂的迟疑而生气。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确怀疑了将军的命令，否则自己又怎会迟疑。 以后，自己绝不可如此了。 拿怕将军的命令再荒唐，不，不是荒唐，将军的命令怎么可能荒唐呢？只是自己不懂将军所想而已。以后，只要是将军的命令，自己义无反顾执行就是，不可多想。李乐安在心里暗暗发誓。 “好了，回去吧，用完早膳再睡。” 楚黎笙又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才放开了手。 李乐安点点头，脸颊绯红，他起身刚走到门口，却听到楚黎笙清冷的声音响起，“站住。” “将军？”楚黎笙转身疑惑道。 “昨夜才教了你走路姿势，为何现在就忘了？” “对不起……我一时之间忘记了。”李乐安愧色道。 “重新。” “是。” 李乐安调整了下姿势走回了书案旁，可是楚黎笙却摇了摇头，表示不满。 他又重新跨步走到了门口，然后转身看向楚黎笙，双眸似在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出门了。 “重来。”楚黎笙沉声道。 这一走，便走了十遍，可是楚黎笙依然不满意，不是觉得太过僵硬，就是觉得太过妩媚。 “重来。” 李乐安又走了一遍。 “太快，你又不是要逃命。” …… “你是木头人吗？腰胯僵硬在那里？” …… “步伐太轻，显得虚浮。” …… 就这样，又走了二三十遍，楚黎笙才勉强满意，将人放走。 “记住，以后都如此走路，再敢如从前那般，就打断你的腿。”楚黎笙沉声道。 “是。” 李安乐有些委屈地应下。无论是嬷嬷还是将军，似乎对自己的走路姿势格外在意。 回到他的小院，红柳已经准备好了早膳。 他囫囵吞枣吃了几口，就爬上了床榻。 “红柳，半个时辰后，记得叫醒我。”李乐安吩咐道。 “夫人，昨夜你一夜未睡，何不多休息一会儿？” “将军今日安排的任务还未完成，不敢多休息。”李乐安解释道。 红柳点了点头，恭敬应下就退了出去。 李乐安醒来梳洗后，便对着画册认真描摹起来。 他担心红柳进来看到，还特意将门反锁了起来。即便日次，在描摹时，仍然面红耳赤。 他不明白将军此番何意，但是只要是将军的命令，他便要认真做好。 第19章 不男不女的怪物 李乐安并不会画画，所以哪怕是临摹，对于他来说也并非易事。 一张画临摹完成之后，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这幅画到底画了什么，可是却让他看出些画中的细节。 画中的女子和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样，于是他又将后面的画都认认真真看了个遍，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可是李乐安心中却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他人生中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 难道自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这是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思及此，他整个人蓦然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难怪嬷嬷们总是拿自己与男子相比，说自己是妖孽，是比男倌女妓更下贱之人。 若是将军知道了自己这副身体，会不会厌恶自己，将自己还有母亲、姑姑赶出府？ 他蜷缩在书案下，整个身体似是坠入了冰冷的湖底，彻骨的寒席卷全身，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他用力嘶吼着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嗓子却紧绷着什么也发不出来。 这种感觉，不知延续了多久，他才从中逃了出来。眼中没有泪水，可是双手却早已被自己抠出了血。 这是他从小的习惯，一旦害怕和紧张，两只手就会相互折磨着。 他回到书案，手中的笔却怎么也拿不稳，那些画灼烧着他的眼睛，让他怎么也看不清画上之物。 他凝了凝神，摒弃心中的烦躁，拿起了另外两本书，重新看过。 他标注出了对书中不明之处，又将自己的想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一本书看完，他抬头时，落日已经西沉，他心中掠过慌乱，眸中溢出丝丝缕缕的破碎。 “夫人，用晚膳了。”红柳在门外唤道。 “我今晚不饿，撤了吧。”李乐安有些低落地回应道。 自己没有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哪里有资格用膳呢？ 虽然时间不多，他还是翻看了第二本书，直到时辰来到了戌时。 楚黎笙进去时，他已跪在了门边，双手将三本书高举过头顶。 她看到李乐安的这副模样，眉头紧锁。 “昨夜说的话，现在就记不住了？”楚黎笙站在他的前方冷声道。 她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为何这人还跪？ 想到过去二十年他所承受的遭遇，她哪里还舍得他再如此卑微？哪里又舍得真正罚他？ “我没有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请将军赐罚。”李乐安低声道。 “听说晚膳你也没吃？”楚黎笙沉声道。 “我……不配。”李乐安忐忑道。 闻言，楚黎笙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掌掴的手在落到楚黎笙的脸颊上方时顿在了原处。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无奈地收回了手。 “起来。”楚黎笙沉声命令道。 李乐安却不愿起身，再次开口道，“请将军赐罚。” “这么喜欢受罚是吗？”楚黎笙怒吼道，“我要你现在就把你那破裹胸和小衣脱了，以后再也不许穿了。” 李乐安刚刚还坚定要受罚的眸光瞬间惶恐起来，双手下意识挡在了身前。 “不……不行。”他无措地呢喃道。 见他如此胆寒的模样，楚黎笙更加生气，她早就想将他身上的那两块破布撕碎，可是又害怕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便一直忍着。可这人偏偏能把人气个半死。 她一把将人扯了起来，直接撕烂了他的外衫，当李乐安意识到楚黎笙下一步动作时，惊慌地想要逃脱，可是楚黎笙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容不得他有丝毫反抗。 当一股凉意侵袭在胸前，李乐安挣扎的身体忽然如同失力一般，摊在了楚黎笙怀里，双眸破碎又绝望。 楚黎笙手上的动作顿住，将人紧紧拥入自己怀里。 “安安，相信我好吗？”楚黎笙无力道，“我不会害你，何况，你的身子我不是早就看光了吗？” 泪水在李乐安的眼眶中打着转，不肯落下。 “我若是怪物，将军还会要我吗？”李乐安紧张哽咽道。 “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要你，我也只要你。”楚黎笙柔情道。 “真……真的？” “嗯。”楚黎笙掰正他的脸，眸光坚定地看着他。 李乐安张皇无措的心骤然放了下来，眼中的泪水委屈地垂落。 楚黎笙将人打横抱到了侧旁的椅子上，又温柔地为他套上自己的衣袍。 “以后，我们不束裹胸了，好不好？”楚黎笙诱哄道。 “我……听将军的。”李乐安红肿着双眸轻声道。 “安安可有话要对我说？”楚黎笙继而问道。 现在平静下来，她就发现了安安的异常。如果单纯没有完成任务，他不会问出刚才的问题。 “我觉得……我的身体可能有问题。”李乐安声轻如羽，惶恐道。 楚黎笙眉眼一挑，眸光亮了几分。 安安是发现自己是男子了吗？ “安安可以告诉我是什么问题吗？”楚黎笙温声细语道，生怕惊了身边的人儿。 如果李乐安仔细听，便会发现此时楚黎笙的嗓音与平时已经不一样了。 “将军当真不会赶我出府？”李乐安再次不安询问道。 “不会。” 他捏了捏手，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画本子，手有些颤抖地指向了一个男子的下身。 “我……也有。”李乐安窘迫地不敢抬眼。 楚黎笙畅然笑道，“我知道啊。安安难道忘记我帮安安沐浴过吗？” “那将军是早已知道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了吗？”李乐安战战兢兢道。 “谁说安安是怪物了？安安可是正常的男人。” 楚黎笙直接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抚了抚他的青丝。 “不，这怎么可能？”李乐安似是受到惊吓一般，神色蓦然凝重起来。 可是嬷嬷们还有母亲和姑姑都说自己是女子，她们从小就将自己当女子教导。她们为何要骗自己？ 如果自己是男子，那如何能嫁给将军？ “安安别怕，就算安安是男子，我也不会抛下你。”楚黎笙凝着诚惶诚恐的人柔声道，“如果安安依然不相信自己是男子，我们可以一起去见你的母亲，让她亲自告诉你。” 第20章 南风馆 李乐安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男子了。 “或者，我带安安一起去那南风馆瞧一瞧？”楚黎笙见他难以置信的模样又开口询问道。 “南风馆？”李乐安疑惑道。 楚黎笙见他呆傻的表情便知道她的安安根本不知道南风馆是什么地方。 “现在这个时辰正好，咱们换身衣服就走。”楚黎笙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亲眼所见比解释一箩筐都强。 说着，她就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回了自己的寝室，然后从里面翻腾出两身普通的男子华袍。 “安安和我的体型相似，刚好可以穿我的衣袍。”楚黎笙浅笑道。 “我……怎么可以穿将军的衣服？”李乐安羞涩道。 “乖乖听话，明白吗？”楚黎笙钳起他的下巴，傲娇道。 “能不能允我穿上裹胸？”李乐安紧张道。 “安安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不穿那破玩意儿了吗？况且，安安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是男子了吗？”楚黎笙无奈道。 李乐安也不敢再说什么，由着楚黎笙帮自己更衣束发。 楚黎笙看着面前俊逸无尘的男子，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她的徒儿就该如此。 李乐安却宛如浑身爬了上千只蚂蚁一般，怎么都感觉不舒服。 两人收拾妥当，楚黎笙拉着人到了门口，揽着他的腰，一个飞身就出了将军府。 怀里的人在一阵眩晕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天上，惊吓得直接抱紧了楚黎笙的脖颈。 她弯了弯唇，将人揽得更紧些了。 “安安，别怕，放松一些，你会别有一番感受。”楚黎笙轻语道。 闻言，李乐安紧张的神经果然放松了下来，他微微睁开双眸，看着身下繁闹的街市，鳞次栉比的建筑，一时之间看愣了神。 这是他以前从未曾见过的景象，从未听闻过的烟火。 原来外面的天地如此之大。 直到南风馆门前，楚黎笙才抱着怀里的人缓缓落下。 “如何？”楚黎笙看着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开口询问道。 “嗯？”李乐安傻傻疑惑出声，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烟火人家，市井长街，喜欢吗？”楚黎笙温声问道。 李乐安呆呆地点了点头。 楚黎笙想到他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就心疼地抚了抚他的面颊道，“以后，我会常带你出来看看。” 李乐安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就踏进了京城中最精致奢华的南风馆。 李乐安看到眼前的景象直接呆愣在当场，一步也走不动，额头可见细密的汗珠。 楚黎笙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就往楼上的雅间走去。 “我陪着你呢，别怕。”楚黎笙低头看着脸色煞白的人低语道。 “将军，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李乐安紧张道。 “安安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男子吗？”楚黎笙柔声道。 两人说着话，楚黎笙已经将他抱进了雅间。 “两位爷，有何要求？”老鸨已经跟着进了雅间，一脸谄笑道。 楚黎笙直接甩给了她一锭银子，畅声道，“叫你们这里姿色绝佳的三个男倌进来。” 老鸨颠了颠银子，露出了更大的笑容，谄媚道，“爷稍等，人马上给你送过来。” 楚黎笙看着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紧张得两手互相摩搓的人，直接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再搓，手就该流血了。”楚黎笙心疼道。 “我若是男子，将军真的不会赶我走？”李乐安忐忑道。 “嗯，当然不会，而且我还会很欢喜。” 楚黎笙说着就将那只柔夷般的手抬起，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安安的每一个地方都让人欢喜。”楚黎笙娇声道。 李乐安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刚才那柔柔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发出来的呢？ 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他们的门。 “爷，奴家进来了。” 柔弱的男声响起，紧接着三个衣衫轻薄，妖颜若玉的男子鱼贯而入。 “奴家给爷请安。”三人双腿一屈，就行了跪拜礼。 李乐安明显身体变得紧绷。 从他们身上，他似是看到了自己。 嬷嬷们常说，自己是比妓子更卑贱的存在。 “起来。” 三人笑意盈盈，娇柔爬起，将自己身上本就松垮的轻纱拨弄得更开，摇摇晃晃就要朝着两人走近。 “就站在那里。” 三人才刚上前一步，就被楚黎笙制止了。 三人皆是一愣，顿在原处，以为恩客对他们不满意，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若是不喜男子欢爱之事，奴家们也可以配合爷玩些脱俗之事，奴家房中各种玩意儿都有。”一位身着红纱男倌大着男子魅声道。 “你们不必紧张，我这位兄弟没见过男子之事，特地带他来看看，你们只需赤身表演给他看就好。” 楚黎笙波澜不惊道，似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坐在旁边的人脸上已然羞红，眸光无措地来回躲闪着。 三人闻言，手捂着嘴，了然于心地噙着笑意。 “安安，我在这里你可能不好意思，所以我就站在门外等你，你不必害怕，我会一直守在门口的。”楚黎笙轻声道。 等以后安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看了其他男子，还不知道怎么吃醋呢。何况，她也不愿见其他男子赤身的样子。 李乐安却抓着她的手，不愿她离开。 “能不能别让我一个人？”李乐安颤声乞求道。 他现在整颗心都跳得厉害，哪里敢一个人留在这种陌生之地，何况还是看男子…… 他的心里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是男子之事。 楚黎笙看了看一旁的屏风，无奈答应了下来。自己只要不进去就好。 “你们去里面床榻上准备，一会儿，我这位兄弟就进去。”楚黎笙命令道。 “两位爷是想看两人还是……三人？”红衣男子柔声问道。 这句话把楚黎笙也问蒙了，她之所以叫来三人，其实只是想让李乐安更加明白，男子都是如此。 “那个……当然是三人了。”楚黎笙嗔怒道。 “是，爷，奴家们这就去准备。” 三人行了跪礼，便婀娜多姿地去了里间。 第21章 非礼勿视 不多时，屏风内便传来娇嗔的呻吟声。 楚黎笙本来面色如常的脸出现了一闪即逝的尴尬。 “爷，可以进来了，奴家们准备好了。” 一道旖旎的声音传来，李乐安刹那羞红了脸。 楚黎笙只好强装镇静道，“安安，你进去吧。” 李乐安不情愿地站起了身，紧张地捏了捏手，一步一缓地朝着屏风内走去。 来到屏风处，李乐安便顿在了那里，脚再也迈不出一步。 半晌，楚黎笙见他还在迟疑，于是命令道，“听话，只是进去看一眼就好。” 李乐安闭了闭眼，赴死一般踏了进去，李乐安看到三人在床榻上不堪的姿势，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慌张走了出来。 “看清了吗？”楚黎笙看到满面羞红的人狐疑道。 “我……没来得及。”李乐安惴惴不安道。 “那你怎么出来了？”楚黎笙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非礼勿视。”李乐安羞窘道。 楚黎笙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李乐安，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来这里本就是……。”楚黎笙愠怒道，“所谓礼也是相对而言，视情况而定。” “你给我滚进去，不看清楚不许出来。” 李乐安紧抿着唇瓣，垂头迈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走进了屏风里。 他双手捂着眼，颤着指尖慢慢撕开一条缝，压住想要逃跑的双腿，窥视着面前的旖旎。 “爷想看什么姿势，我们都能行的。”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惊得李乐安心口一跳，整个人赶忙背过了身。 “你们……站好就行。”良久，李乐安才缓过劲支支吾吾道。 三人还处在动情处，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站了起来。 “爷，你转过身来吧，奴家们已经站好了。” 李乐安这才扭头用余光扫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眼，可是这次他的确看清了，他心中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被击碎了，他惊慌地夺步而出，当即就瘫软着欲要倒下。 “安安？”楚黎笙一把抱住了将要倒在地上的人。 她扔了一锭金子在食案上，抱着人就离开了原地。 “安安，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楚黎笙看着泪意汹涌的人，心底被狠狠刺痛，眼底闪过心疼之色。 “为……为什么？”李乐安压下胸膛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泣声道。 “安安，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楚黎笙安慰道。 他们回了将军府，楚黎笙便将他直接抱回了自己的寝室。 “安安？”楚黎笙将人放在了床榻上，低声唤道。 李乐安却倔强地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哀求道，“将军，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做您的夫人，但是求您别赶我走好不好？哪怕要我做牛做马都好，但是，求您，别赶我走。” 楚黎笙想将人扶起来，但是李乐安却不断地往后退去，不愿起身。 “站起来。”楚黎笙低怒道。 “不，不可以的。”李乐安恍惚地摇着头，呢喃道。 “再不起来，就滚出去跪着。”楚黎笙恨声道。 又是被小徒弟惹怒的一天。 闻言，李乐安竟直接朝着门口爬去。 楚黎笙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没了动作，嘴角扬起自嘲。 想对这人好点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几天相处下来，她是发现了，安安可以承受任何人施加在他身上的恶，却无法承受他人对自己的好。 尤其是现在，当他发现自己是男子，没有欢喜，反而觉得自己的罪恶更加深重，自己的身份更加卑贱。 看着爬向门口推门而出的人，楚黎笙心里抽痛，眸中闪烁着小星星。 她忽然觉得那三人死得太容易了，她现在恨不得将人挖出来鞭尸。 “今天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楚黎笙朝着门口蓦然问道。 听到问话的人果然停了下来。 “请将军处罚。”李乐安转过身，跪伏在地。 “罚你今夜将那两本书抄一遍，抄不完不准就寝。”楚黎笙淡声道。 李乐安刚刚紧张的神情在听到楚黎笙的话后，面沉如水的脸终于平静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楚黎笙沉声道，“就坐在那里。” 楚黎笙又指了指一旁的书案。 李乐安终于起了身，乖乖坐在了椅子上。 楚黎笙又安排人送来了温粥，沉声道，“必须喝完。” 她如今是发现了，命令安安能够让他更安心，总之就是不能让他感受到善意。 李乐安果然没有丝毫犹豫，端起粥，就乖乖喝了下去。 楚黎笙沐浴后，瞄了眼还在奋笔疾书的人，冷声道，“我的布娃娃昨日丢了，没有它我睡不着，你过来，充当我的布娃娃。那两本书等我醒来再抄。” 李乐安愣了愣。 将军睡觉还需要布娃娃吗？ 他正纳闷时，便又听到楚黎笙低怒的声音，“还不过来？” 他只好走了过去，可是对于爬床这件事，他还是有些困惑。 “你现在要把自己当做我的布娃娃明白吗？” 李乐安傻傻地点点头，褪了足衣便准备上榻。 “全脱了。”楚黎笙轻飘飘道。 “啊？” “你见过谁家的牛马怀疑过自己主人说的话？”楚黎笙不悦道。 李乐安犹豫了一瞬，还是褪去了身上的衣物，除了下身的小衣。 “上来吧。” 上次楚黎笙见过李乐安脱了小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的模样，是以这次，她并没有强迫他。 李乐安心里也松了口气，挨着床榻边就平躺了下来。 楚黎笙直接环住了他的腰。 “你现在是我的布娃娃了，我自然要抱着你睡觉。” 楚黎笙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紧绷，唇角扬了扬，指腹便坏心思地在他的腰间摩挲着。 怀里的人下意识想要躲避，可是却被抱得更紧了。 “不许动，乖乖睡觉。”楚黎笙沉声道。 片刻后，李乐安双眸噙着泪，眼尾猩红，身体不自觉微颤着。 明明是你一直在动的，李乐安心里暗自嘀咕。 第22章 是灾星，是祸水 天光未亮，李乐安悠悠转醒，看着眼前明媚甜美的睡颜，他的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节拍，脸上也染了红晕。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李乐安自惭形秽，将头扭向了一边。 自己如今是男子，怎么可以对将军有如此龌龊的心思，更何况，自己怎可生了妄念，如果将军知道，该要厌弃自己了。 “既然醒了，你自己去旁侧的暖阁梳洗。”楚黎笙突然出了声。 当李乐安醒来时，她便也醒了，毕竟常年行军打仗，对身边的响动，尤其是呼吸尤为敏锐。 李乐安赶忙起了身，拿了衣袍就去了旁侧。 此时，绿翠也带着三个婢女端着茶水、铜盆、热水还有衣物进了屋。 三个婢女将东西放好，垂着头就退出了屋。 “绿翠，一会儿你将夫人的母亲请来，我有话问她。”缠裹胸时，楚黎笙淡声道。 “是。” “告诉府中上下，夫人的所有事情，都不准传出府外，哪怕是死是活，都不准外人知晓。” “是，将军对夫人可真是偏爱。”绿翠嘟囔道。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夫人死呢？才安生了没两日，昨夜又有人动手了。 李乐安洗漱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一时不知自己该做男子打扮，还是女子打扮，犹豫了半晌，还是将自己打扮成了女子，毕竟除了将军也没人知道自己是男子。 出来时，楚黎笙已经在外间用起了早膳。他直直坐在书案前，打算完成昨夜未完之事。 不久，楚黎笙便将他唤了出来。 “用完早膳再抄。”楚黎笙示意他坐下一起用膳。 李乐安闻了闻饭香，吞咽了一口并未存在的口水，却拒绝了用膳。 “我还没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没资格用膳。”李乐安站在一旁低声道。 楚黎笙抚了抚额，她怎么又忘记了，就不能对这人好好说话。 “我吃剩下的饭，你不吃，难道让绿翠过来吃吗？”楚黎笙厉声道，“这桌饭不吃完，你不准离开。” 楚黎笙话落，转身离开了房内。 李乐安看了看只被将军用了几口的早膳，便乖乖跪在地上，拿起筷子用膳。 这么好吃的膳食，为何将军只用了几口？下次见到绿翠要提醒她一下才是。 李乐安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将食案上的吃食悉数吃尽。 他揉了揉有些撑的肚子，将案上的碗筷收拾妥当，刚出门，准备送去庖厨，就被门口的丫鬟阻止了。 “夫人，这种事，奴婢来就好。” 门外的丫鬟赶忙将托盘接过。李乐安听着“夫人”两字，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大家知道他是男子后，会如何看待自己？ 若是被天下人知道，将军被指婚给了一个男子，那将军会否遭到天下之人的耻笑？ 思及此，李乐安心里羞愧难当，觉得自己果然如嬷嬷们所言，是灾星，是祸水。 他如同被抛弃的狗狗，耷拉着脑袋，回了屋子，坐在书案前开始艰难地一笔一划抄写那两本书。 这两本书是启蒙书，很薄，不难。可是对于刚学写字的李乐安来说，并不简单。 …… 书房内。 丽嫔进了屋，感受到房内的低气压，战战兢兢颔首问道，“将军，不知找妾身过来有何事？” “李乐安明明是男子之身，为何却当成女子来教养？”楚黎笙直言冷声问道。 闻言，丽嫔当即软了腿。 “将军，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丽嫔佯装镇定。 “难怪说然给我把人带来扒了衣服，你才会说实话？” 楚黎笙的声音带着杀伐之气，惊得丽嫔直接跪倒在地。 “将军饶命啊，妾身不是有意瞒着将军的，此事属实无奈。”丽嫔瞬间梨花带雨地哭诉道。 “把你所有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兴许本将军还能救你们一命，否则，将要面对什么，不用我多说吧？”楚黎笙厉声道。 “当年，我生下了安儿，可是国师却预测他是灾星，要么当即处死，要么就当女子，妾身好不容易才求得皇上给了安儿一条活路，但是从此他必须是女子，否则一旦传出安儿的男子身份，我和他都会没命。” “他懂事后，为何不将他是男子之事告诉他？嬷嬷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你们。”楚黎笙不悦道。 “妾身不敢啊！而且如果安儿知道自己是男子身份后，只会令他更加难受。”丽嫔楚楚可怜道。 “就因为国师的一句言语，他就惨遭如此不公的对待？”楚黎笙愠怒道。 “国师之言代表着上天的指示，谁又敢冒险违逆。” 安安不可能是灾星，那问题一定出在国师上，这些年，她一直在边关，对于国师的本事只是闻言，还未曾真正领教，看来，改天得亲自去一趟了。 “除了国师、陛下和皇后，还有谁知道此事？”楚黎笙低沉问道。 “也就是三位嬷嬷，还有妾身的婢女。” “这二十年，国师有见过他吗？” “每个月国师会亲自监督安儿在祭台罚跪赎罪。” “亲自监督？”楚黎笙疑惑自语道。 “把这些年李乐安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交给我，没有命令，不得出来。”楚黎笙冷沉道。 “求将军一定要救救我们啊，安儿他是无辜的。”丽嫔临走时又不死心地求饶。 楚黎笙只是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 寝室内，李乐安不满意自己写的字，撕了又重新抄写，时间一晃，便到了黄昏。 期间有婢女在门外问道，是否为他准备午膳，却被他拒绝了。 如今，只有不断的受虐才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楚黎笙回来时，他还没抄完。听到开门声，他赶忙起身，跪在了地上。 “还没抄完？”楚黎笙见到书案上的狼嚎笔轻声问道。 “是，请将军惩罚。”李乐安卑微道。 楚黎笙挑了挑眉，她何时说过，不抄完要惩罚他了？ “起来，还没抄完，谁准你离开书案的？”楚黎笙沉声问道。 李乐安立即起身又坐回了书案前。 她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坐在一旁临窗的矮榻上，看起了书。 其实，此刻已到了用膳时间，可是她得等到李乐安一起，这人中午就不曾用膳，若是晚膳再不吃，就有损身体了。 第23章 抵消厄运 半个时辰后，李乐安才将两本书都抄完。 他拿起抄好的纸张，跪在地上，双手递给了楚黎笙。 “将军，抄完了，请过目。” 楚黎笙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眉心微低，隐下无奈。 她转眸看向手中的那沓纸，眸光幽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点拨了一次，这人写的字就进步这么大。 “既然抄完了，就跟我过来。”楚黎笙沉声道。 两人一起到了膳堂，婢女们此时也将晚膳摆上了桌。 “站着吃。” 楚黎笙见到想要下跪的人沉声道。 这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着实让她有些无力。 李乐安听到后，果然立在了一旁，没有跪下。 “这些都必须吃完，不能浪费，明白吗？”楚黎笙吃了少许，放下碗筷，淡声道。 李乐安看着面前丰盛的美味佳肴，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定要跟绿翠说一声，以后少准备些饭食，实在是有些浪费。 楚黎笙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离开，一直盯着面前还在细嚼慢咽的人，直到他将食案上的吃食都塞进了肚里。 “吃完了就陪我消消食。”楚黎笙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李乐安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楚黎笙转身拉起他的手嗔怒道，“你如今在外人面前是我夫人，自然要并肩而行。” 李乐安有些发懵，在他的认知中，就算是夫人，将军也是他的主，他的天，自己又怎可与天并肩？ 可是还没等他多做思考，楚黎笙直接揽住了他的腰。 “我不是说过吗？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夫人怎么又不听话了？”楚黎笙淡声道。 那时，我是女子，是您真正的夫人，可是如今，我算什么呢？ “我……不配。”李乐安怯懦道，“我会给将军带来麻烦，将军应该狠狠折磨我，这样，才能抵消我所带来的厄运。” “轰” 楚黎笙停住了脚步，一只手砸在了他们侧旁的红墙上。 李乐安吓得一个哆嗦。 “谁说的？”楚黎笙怒气道。 “母亲、嬷嬷们都这么说。”李乐安垂头不安道。 “小傻子，她们把你驯化得可真够彻底的。”楚黎笙苦笑道。 “若是将军嫌折磨我麻烦，我自己也是可以的。”李乐安嗫喏补充。 “这么喜欢被折磨，好啊，本将军满足你。”楚黎笙一把捏起他的下巴，恶狠狠道。 紧接着，她直接将人抱起，一个闪身就回了寝室。 她手上轻轻用力便解了他的衣带，继而将他的两只手束缚在了头顶。 李乐安只以为楚黎笙要折磨他，所以并未反抗，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里衣碎裂在地上时，他才明白楚黎笙所说的折磨是什么。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眸中满是惊慌。 “将军，求您，不要。”李乐安双眸含泪，无措道。 “不是喜欢被折磨吗？今天就让本将军看看，你能忍耐多久。” 楚黎笙不带丝毫感情说道，可是覆在小衣上的手却停了下来。 她俯下身直接吻住了那抹薄红，带着怒意和惩罚。 直到感受到身下的颤抖和唇齿间的血腥味，楚黎笙才悠悠抬起头。 她伸手轻轻抚去迷离眸光下的泪珠，又俯身缱绻地将那红唇上的殷红舔舐均匀。 那如玉般的身子还在微微颤着，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喜欢这样的折磨吗？”楚黎笙恶劣地扬起唇角，娇媚道。 李乐安羞窘地瞥过了头，想要躲避上方戏弄的眸光。 “若是以后，安安再犯错，我就这样折磨安安好不好？又或者来个鸳鸯戏水，如何？毕竟安安这身子我可是很喜欢。”楚黎笙继续逗弄道。 她的手也调皮地在他心口打着圈。 刚刚稍显平静的身子，又不自主发了颤。 “别……别动……”李乐安细不可闻的话语中带出了呻吟。 楚黎笙眸中泛起了浓浓的欲念。 这样柔弱、乖软的小徒儿，可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好想立刻将人拆骨入腹。 “安安想不想来点更刺激的折磨？”楚黎笙蛊惑的声音中带着些暗哑。 盛着迷蒙泪光的人儿此时只知道下意识摇着头，白皙的肌肤中晕染着娇艳的红。 楚黎笙压下心中躁动的情·欲，在他心口吻了吻，就从柜中拿出了自己的里衣为其穿上。 李乐安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安安，下次的折磨可不会这么简单，你可要做好准备。”楚黎笙正色道。 李乐安瞬间从床榻上缩了下来，跪在了楚黎笙脚边，哀求道，“将军怎么样折磨我都行，但是可不可以别这样。” “那怎么办呢？我却只愿意如此折磨安安呢。”楚黎笙有些委屈地嘟囔道。 李乐安垂下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身体的折磨，无论再痛他都能受着，可是唯独对此，让他想要即可撕碎自己这卑贱的身子。 可是将军只想要如此折磨自己，那他就得受着，忍着。 楚黎笙凝着他脆弱的身子，完全不知道，只是吻了吻这人，却比那百般酷刑还折磨他。毕竟方才，他也是享受的模样。 “好，任凭将军处置。”李乐安绝望地哽咽出声。 双侧的双手抓皱了衣袍，刚刚还妖冶的红唇此时早已见不得一丝血色，红肿的眼眶在他绝色的脸上添了几分凄惨。 …… 月色阑珊，楚黎笙蓦然感觉到怀里的人那不正常的体温。 “安安，怎么了？”楚黎笙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人早已汗如雨下，薄唇也被死死咬出了血。 她起身就探了探他的脉象。 “怎么可能？”楚黎笙难以置信道，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是服用了催情之药的反应，而且还是那种烈性之药。 “将军，求您了，别我把扔去蛇池，我能坚持的。”李乐安双眸水光潋滟，跪坐起身，卑微乞求道。 “什么蛇池？”楚黎笙疑惑道。 “我能坚持的，将军，别抛下我，好不好？”李乐安怯懦道。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楚黎笙将人抱进怀里，柔声道。 第24章 蛇潭 “将军，你让我回房间自己待一晚上就好了，真的，求求您了。”李乐安颤声道，“或者您把我双手绑起来，把我的嘴堵上就好。”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把火卸了，会憋出病的。”楚黎笙无奈道。 “不会有事的，我以前自己也忍过的。” 李乐安说着就要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可是楚黎笙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难道安安经常会出现这种症状？”楚黎笙眯了眯眼，蹙眉沉声道。 “我……不是，我……可以克制的。”李乐安蜷缩着身体，惶恐无措道，“别把我扔出去，别把我扔进蛇潭。” “我不会扔了你，更不会把你丢进蛇潭，让我帮你好不好？”楚黎笙看着隐忍的人轻声哄道。 “不，我不需要帮助。” 李乐安的眸光渐渐涣散，身体也开始不自主颤抖。他现在只想要赶紧离开，他不愿将军见到他如此卑贱的模样，他不想被将军厌恶、抛弃。 嬷嬷们当时说要帮自己的，可是每次便是直接将他扔进了蛇潭，不知道将军又会如何帮自己。 “你看他那样，真是比那妓子还要下贱。” “他也只配跟那群蛇苟合。” “看看他享受的模样，当真是和畜生一样低贱。” …… 嬷嬷们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他剧烈挣扎着想要从楚黎笙怀里逃脱。 不可以的，不能被发现。 楚黎笙见他如此抗拒，便松了松手，李乐安也趁着这短暂的几息，滚下了床。 他站起身就要朝着门外跑去，楚黎笙见状，又迅速将人钳制住。 他如今的模样，楚黎笙怎么可能让他跑去外面。 “将军，饶了奴家吧。”李乐安乞求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魅音，不断挣扎的双手也力不能支，反而像是在邀请。 “你如今这样，不能出去，就待在这里，我不会碰你。” 楚黎笙刚将人放在了床榻，就见他又滚落在地，拼命地想要朝着门口爬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就将人绑在了床榻上。 可是看着他越来越沉的呼吸，不断抽搐的身体，耳红面赤的魅色，楚黎笙还是不放心地再次探了探他的脉。 松手后，她的脸色明显凝重几分。 “影一，去把丽嫔请来。”楚黎笙对着虚空命令道。 “是。”一道声音在屋外响起。 不多时，丽嫔就敲门而入。 当他看到床榻上的李乐安时，心里咯噔一下，神色是掩不住的惊慌。 “他到底怎么回事？”楚黎笙冷冽道。 “是安儿长期服用宫中秘药导致的，只要……忍过去就没事了。”丽嫔有些心虚，眸光躲闪地站在那里。 “以前也是这么忍过去？多久发生一次这样的情况？” 楚黎笙朝着丽嫔靠近了几分。 “一个月一次，每次发病时，嬷嬷们就把他带走了，妾身也不知具体情况。”丽嫔支吾道。 她如今并不知道将军对她们的态度，私心里，无论是谁，她都不想让其知道李乐安的此种情况。 “不知具体情况？”楚黎笙冷笑道，“那或许鞭子能让你记得一些东西。” 说着，楚黎笙就准备换人进来。 “不……不要。”床榻上的李乐安用微弱的意识哀求道。 楚黎笙听到声音走了过去。 “安安，我说过，你应该相信我。”楚黎笙摸了摸他红润的脸颊，低声道，“告诉我，以前你是怎么做的？” 冰凉的触感，让李乐安不自觉呻吟出声，覆着薄汗的脸颊想要继续去寻找那抹清凉。 楚黎笙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她不敢想象，每个月李乐安是怎么解决这躁动如火的身体的。 凭借隐忍和药物，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 丽嫔听到那娇嗔的音色，脸色也愈发难看。 她不想让人把李乐安当怪物的。 见两人都沉默不语，楚黎笙直接将丽嫔扔出了屋。 “鞭笞，就在外面，打到说出实话为止。” 楚黎笙对着外面的影一下了命令后，就疾步回了屋。 “将军……唔……求您，饶了母亲。”李乐安伴随着呜咽的颤声，魅惑勾人。 “那安安告诉我，以前你都是怎么做的？”楚黎笙俯下身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李乐安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水波在眸中荡漾开来，微湿的睫羽也随之轻颤。 外面的鞭打声和嘶叫声，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蛇！”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却似用尽了全部力量，任命般地闭上了眼，泪水顺着眼尾染湿了缕缕青丝，双手早已被自己掐出了血。 楚黎笙这才明白，李乐安所谓的蛇潭意味着什么。她抬了抬眸，憋回了眼底的湿意。 “将她送回去。”楚黎笙朝着外面命令道。 话落，只听得见门外风吹叶动的呢喃。 看着面前软媚、破碎的小徒儿，楚黎笙心中压抑的情愫肆意疯涨，她解下束缚着他四肢的绸缎，用内力直接震碎了他所有的牵绊。 轻纱落下，烛火沉沉浮浮，呜咽声断断续续。 第25章 龙血凤髓 日上三竿，李乐安才缓缓睁开了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他的手下意识摸了摸下面，旋即，整颗心都蹦了出来。 昨夜的情景迷迷蒙蒙，他只记得将军上了床榻，说要帮自己。 他猛然起身，却又无力地瘫软下去。此时，他才发现，他的整个身体都如同散架一般，喉咙更是干涩得厉害。 “躺好，别动。” 外间突然传出了将军的声音，随即她便端着一盏茶水从屏风外走了进来。 “喝下它，嗓子会舒服些。”楚黎笙将茶水送到了他嘴边。 李乐安忐忑地微张了唇瓣一点点将所有茶水都吞咽了下去。 “暖阁准备了热水，我抱先去沐浴。” 楚黎笙看着还一脸呆傻的人，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去了侧旁的暖阁。 “我自己可以洗。”李乐安瑟缩在浴池的一角怯声道。 “昨夜，我把安安折腾得太累了，自然得我帮安安洗。” 楚黎笙平淡无波，在水中拿着帕巾继续为他擦拭身体。 “安安，不穿小衣了好吗？”沐浴完后，楚黎笙轻声问道。 “不，不可以。”李乐安急声道，声音不觉提高了好几度。 楚黎笙见他坚持，也不再多说，将干净的小衣递给了他。 这次还是有进步的，至少安安没有在发现自己未穿小衣后就失了神志。 为他穿好衣裳后，楚黎笙就从食案上端了粥进来。 “我……自己可以。”李乐安见递到自己嘴边的粥，低声道。 他只是身体有些疲乏，还不至于无法自己吃饭。 “我喜欢。”楚黎笙淡然道。 李乐安便迷迷糊糊接受着投喂。 从醒来到现在，他似乎是在做梦一般，整个身体都被将军毫无意识地操控着，几次想要跪下，都被将军拦了下来。 吃完饭后，楚黎笙又贴心为他擦了擦嘴。 李乐安傻傻顺受着一切，心里七上八下，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将军赶出府。 “昨夜的事还记得吗？”楚黎笙摆弄着他的手蓦然问道。 李乐安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起身想要跪下，却被楚黎笙摁回了床榻。 “别动。” 低沉的声音让他瞬间如同木偶一般，不敢再动一下。 “我……只记得将军昨日上了床榻，后面的事便不记得了。”李乐安糯声道。 “每个月都会如此？”楚黎笙沉声问道。 李乐安怯怯点了点头。 “将军若是厌恶我，可以折磨我或者杀了我，我都心甘情愿，只求您能饶了我母亲。”李乐安见楚黎笙没有说话，唇瓣紧抿，两侧的手颤了颤。 “我没有厌恶你，更不会杀了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乖乖听话，要始终相信我。”楚黎笙沉声道。 “将军当真愿意留下我这样肮脏不堪、卑贱如泥之人？”李乐安抬眸忐忑望向楚黎笙，眸底映出楚黎笙那张明艳瑰丽的容颜。 楚黎笙甩出的手在碰到李乐安脸颊前收了力道，转瞬轻轻拍在了他的脸上，可是眸中依然淬着寒冰。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句话。”楚黎笙凝声道，“我要你记住的第一件事便是，你是……云岚国皇室的皇子，龙血凤髓，日后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明白吗？” 李乐安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即使知道这些话离自己很远，可是此刻，心口依然涌出无限感动。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天上日月，凌云壮志。 “安安要知道，你从不肮脏，更不卑贱，那些折辱过你的人，他们才是真的卑、脏。” 楚黎笙一想到她的小徒儿从小就被洗脑、虐待，周身散发出难掩的愤怒。 “我……我知道了。”李乐安迟疑道。 过去二十年的卑微，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楚黎笙的说法，可是他依然努力地学着相信她。 “以后你会相信的。”楚黎笙一眼便看出来他的想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 将军府书房内。 “墨云，找宫里的人打听一下蛇窟的位置，谁建的，什么时候建的都弄清楚。”楚黎笙命令道。 “是。” “撤回监视国师府的人。那些人估计根本没这个能力能掌控国师的动向。” “他们已经是追踪者中的佼佼者了。”墨云回禀道。 “也许我们一开始查探的方向就错了，否则不会这么久却发现不了国师的任何异常。” “那属下亲自去查？”墨云恭敬问道。 “不，让宫中的人从皇后查起。国师当年不惜违背天意改了安安的命道，其中定与皇位有关。” 安安？墨云疑惑了片刻，才意识到楚黎笙所说之人是六公主。 这称呼已经这么亲切了吗？ 果然是将军。 “是，属下立刻去办。” …… “安安？”楚黎笙进了寝室内却不见李乐安的影子。 “我在这里。” 李乐安此时正跪趴在书案下，双膝下面各放了一直狼嚎笔。 “你在干吗？”楚黎笙厉声问道。 “我在赎罪，今日是十五，我得跪三个时辰才行。” “你给我滚过来。”楚黎笙脸色更加难看。 李乐安赶紧从书案下爬了过去。 “我给你说的话，你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去呢？”楚黎笙钳起他的下巴无奈道。 “对不起，我错了。”李乐安敛下眸子，愧色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惹了将军生气，自然是有错的。 “错哪儿了？”楚黎笙逼迫着他直视自己愠怒道。 “我……不该惹将军生气。”李乐安忐忑道。 “知不知道我为何会生气？” 李乐安无辜地摇了摇头。 楚黎笙一巴掌就呼了上去，虽然收了些力道，可还是将人打趴在地上，五指印清晰地烙在了脸上，嘴角也渗出了血。 李乐安却没有发出一丝痛呼，迅速又规规矩矩跪好在当前。 看着他依然恭顺的模样，楚黎笙却更加生气了，所以这人从心底就觉得自己应该被打，不被打反而是浑身不舒服，不自在吗？ “既然有精力跪着，那就陪我出去一趟吧。”楚黎笙稳了稳心神，沉声道。 她原本是想让他今日好好休息的，却没想这人却要自己找罪受。 于是，她又让李乐安换了男装，贴了满脸的胡须出去了。 马车很快载着两人出了城。 第26章 你真是好人 “看到了吗？那些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每日皇城之外都有成百上千这样的人。” 楚黎笙指着马车外聚集在一起的难民淡声道。 “看到那些人了吗？他们是流落街角的乞儿，每日都是依靠讨食为生。” “你知道边关打仗时的样子吗？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楚黎笙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你跪在那里就能救他们吗？” 李乐安无言以对，只是双手互相交缠着。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哪里能救他人。 “你在赎什么罪？灾星？祸水？给谁带了灾，又给谁引了祸？”楚黎笙冷声道。 “你如果觉得自己有罪，就应该想想如何才能帮助水深火热中的人们，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躲在角落跪着。” 李乐安垂下头，默然不语。 “下车。”楚黎笙淡声道。 李乐安的身体本就酸软，外加膝盖的疼痛，让他下车时明显地缓慢了下来。 楚黎笙见状，直接上前将人抱住就跳下了马车。 站在一旁的绿翠捂着嘴憋笑。 将军可真疼夫人啊！以前从未见将军如此细心过。 “今夜你就留下来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记住，不许暴露身份。” 楚黎笙扔给了他一套难民穿的衣衫。 李乐安难以置信地望向她，惶恐道，“将军是不要我了吗？” “明日我会来接你。”楚黎笙淡声道，“就一天时间，保护好自己，别挨饿挨打了。” “将军明日真的会来接我吗？”李乐安仍然忐忑道。 “嗯。你呢，顺便也想想如何才能让这群人过得好一些。” 李乐安点点头，然后不舍地望着马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垂下了眸子。 他抿了抿唇，自言自语道，将军不会骗人的。 马车上，楚黎笙出声道，“影一，派人保护好他。” “是。”车外应了一声。 …… 李乐安换上旧衣，脚步却迟迟没有挪动。 他从未直接面对过这么多人，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 “小伙子，别傻站着，那边可以领免费的粥喝。” 一位老伯看他一直傻站着不由得提醒，顺手将一个有着缺口的瓷碗递给他。 “谢谢阿伯。”李乐安赶紧道谢道。 顺着老伯手指的方向，李乐安看了过去，便也随着人流排起了队。 蜿蜒如蛇的队伍，排了一个时辰，李乐安也才得了大半碗粥。 说是粥，其实更像是一碗清水，几颗米粒也都是腐米。 他端起碗刚准备喝下，却见不远处眼巴巴看着自己碗的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儿。 “给。” 他将碗直接递给了小女孩。 “谢谢哥哥，你真是好人。”小女孩扑扇着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脆声道。 好人？李乐安从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李乐安点点头，示意小女孩赶紧去照顾她的父亲。 看着小女孩感激的神情，李乐安一扫刚才忐忑的心情，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快乐。 夜幕落下，李乐安寻了个人少的角落小心翼翼坐下。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他也没觉得很难受，毕竟以前经常会受罚挨饿，即使一天不吃，他也并不会觉得苦。 他怯怯抬眸看着周围的人，他们很多都是拖家带口，有年过七旬的老者，还有襁褓中的婴孩儿。 这小小的棚子坐着都拥挤，更别说想找个地方躺一躺了。空气中能闻到难闻的各种混杂的酸臭味，地上也全是肮脏之物，落个脚都难以放下。 从他们之间的话语中，他大概能判断出，他们许多都是逃难过来的，有些是家乡闹了旱灾，颗粒无收；有些是因为水灾来了这里；也有一些因为边疆打仗来了京城…… “你个遭天谴的，那是我们母子儿唯一的干粮了，你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李乐安寻着声音忘了过去，此时两个中年壮汉正在抢一个女人手中的包袱，旁边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已经哇哇大哭起来。 旁边的人却无一人上前帮忙，李乐安想要上前帮助两人，可是转眼功夫，两名男子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李乐安看着远处悲痛欲绝的母亲，心口也是一阵痛意。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如此多的人呢，却无人愿意出手帮助她。 他摸了摸他的衣袍，什么都没有，此时，但凡他身上有点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给出去。 他苦笑了一声，无力、失落。 可不多一会儿，一个人却塞给了他一袋银子。 只是还没等李乐安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手中的钱袋，大概猜到，应该是将军命人给自己送来的。 这一袋银两不多，但是也不少。除了能接济刚才那对母子，还可以接济至少十几人。 钱袋子在他手中还没焐热，他就拿出一部分送到了那对母子手上。 那对母子当然是千恩万谢，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向了他，最后直接开始上手抢了起来，甚至，几十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搜寻，想要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李乐安吓得瑟缩在地上，那袋银子瞬间就被人一抢而光。 刚才那对母子也躲得远远的，不见了踪影。 “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孩子吧。”一位腿上有疾的老翁手上抱着个六所左右的男孩儿蹒跚上前，哭着乞求道，“他已经病了一周了，若是再无钱救治，恐怕也就活不成了。” 李乐安此时的银两早被人抢了光，就算是想救人也没有能力啊。 “对不起！我的银两也都没有了。”李乐安将头垂下。 老翁绝望地看了自己怀里的孙子一眼，只好一瘸一拐地离去。 第27章 没什么不可以的 楚黎笙第二日下午亲自过来接上了他。 掀开车帘，两人四目相对，李乐安的眸中却忽然有了委屈之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凭什么会觉得委屈。 “衣服换了。”楚黎笙看着他那一身有些脏的旧衣淡声道。 李乐安乖顺地在马车内就将外衣换了下来。 “将军，可不可以……给我点银两？”李乐安埋下头紧张道。 昨夜那位老翁绝望的眼神让他一直心怀愧疚。他的那些银子明明可以救更多有需要的人，可是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好它们。 “去吧。”楚黎笙扔给他一袋比昨日数量多两倍的银袋，洒脱道。 “谢……谢将军。”李乐安感激道。 他拿着银两下了马车，后面跟着两个戴着面具的侍卫。 他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粥棚中找到了那位老者，当他来到老者身前时，却发现老者面目痴呆地望着怀里的孙儿。 他心下一惊，低声道，“老伯？这些钱你拿去，足够给你孙子看病了。” 老头没有抬眼，只是万念俱灰地摇了摇头，无力道，“没用了！” 李乐安的眼眶瞬间红了。 昨日还有气息的小孩儿，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 “对不起。” 李乐安将钱袋塞进老者手中便踉跄着仓皇而逃。 马车中的楚黎笙掀开车帘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楚黎笙见到满脸悔恨之色的人沉声道。 “将军，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李乐安凄然道。 “你想做一个有用的人吗？” “我……可以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楚黎笙淡声道。 李乐安坚定地点点头。 “好，先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群难民的问题吗？” “施粥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可以提供给他们一些活计。”李乐安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哪些活计呢？一个是要我们能够提供，还有一个是要他们能做。” “这个……我还没想过。”李乐安心虚道。 “这件事交给你了。” “什么？” “安置难民的事交给你。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也会派人协助你。” “这怎么可以？”李乐安难以置信道。 “有我在，没什么不可以的。”楚黎笙爽声道。 回到将军府，下人们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膳。 李乐安看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却食不甘味。 “没胃口？”楚黎笙见他没什么食欲的模样担心问道。 “我们这一桌饭，可以够许多难民吃了。”李乐安糯声道。 “小傻子，这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 用完膳后，绿翠便抱着一摞书进了李乐安房内。 “夫人，将军交代，这些都是关于安置难民的书籍，要你这两日看完。” 李乐安接过后礼貌地道了谢。 他接过书便兴奋地翻看起来。只是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原来安置难民要考虑这么多问题，这些都是他从未想过的。 这一看就到了半夜，后来便在书案上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红柳敲了门他才醒了过来。 “夫人，将军要你梳洗后，陪她一同用膳。”红柳在门外说道。 “好。” 李乐安瞬间清醒过来，他赶忙梳洗后，就去了正院。 两人用完膳后，楚黎笙便让换了男装，同时也不忘给他贴上胡须。 “以后，出了将军府的门，你便是楚一，代我行事。这是我的令牌，你拿好。”楚黎笙将身上的一块纯金打造的身份令牌给了他。 “墨云，这段时间你跟着夫人，有什么难处跟我汇报。”楚黎笙沉声道。 “是。” 李乐安却有些不安。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就连做梦他也没想过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可是楚黎笙根本就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转身就准备出门，离开前又附在他耳边道：“你代表我，见谁都不准跪，你跪便是我跪，明白吗？” 李乐安还未答话，楚黎笙已经出了门。 …… 半月后，皇城军营内。 “将军，二皇子下了大狱。”影一禀报道。 “蠢货，这么充足的证据给了他，居然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还真是急不可耐。”楚黎笙冷声道，“大皇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禁足。” “禁足？”楚黎笙戏谑出声，“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是。我们已经和国师的徒弟接上头了，不知将军何时想见他？” “先晾一晾。” “是。” …… 是夜，将军府书房内。 “这些不明白的地方，为何当天不过来问我？”楚黎笙坐在书案前看着站立在当前的李乐安厉声道。 “太晚，害怕打扰将军。”李乐安低声道。 “那就应该一早过来找我，而不是等我检查课业的时候才说自己不明白。” “对不起，将军。” 李乐安说完后便自觉地伸出了手，准备挨罚。 第28章 不疼 楚黎笙淡淡冷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镇尺将他的手压了下去。 李乐安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眸。 “上次，犯了错已经打过手了，这次又怎么可以再打手呢？”楚黎笙揶揄道。 李乐安缓缓握紧了手，垂下眼帘，不敢开口讲话。 “趴着。”楚黎笙用镇尺指了指书案的一角，沉声道。 李乐安不敢耽搁，直接趴了下去。 “你这样让我打哪里？”楚黎笙不悦道，“以前不是经常挨罚吗？” 李乐安意识到楚黎笙说的位置，脸唰地红透了。 他虽然以前经常受罚，可是嬷嬷们却从没打过那处，现在想想，大抵是因为自己是男儿身的缘故。 “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说的话，什么时候由得你讨价还价了？” 李乐安话语还未落下，就被楚黎笙拒绝了。 他站起身褪了亵裤，可是那件小衣他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下手的。 楚黎笙一本正经站在那里，默然不语地看着依然穿着小衣趴在那里的人。 半晌，李乐安终于按捺不住，红着眼眶站起身，颤着手拼尽全力逼迫自己艰难地褪去了紧身的小衣。 凉意袭来，本来炎热的夏日却让李乐安不禁抖了抖身子。 李乐安继续趴好，感受到腰间镇尺传来的凉意，身体不自主瑟缩了一下。 终于肯主动褪去小衣了，看来还是惩罚这种方式最适合小徒儿，能让他短暂放下心里的芥蒂。 楚黎笙用镇尺又压了压他劲瘦的腰身，害得趴着的人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他的身子被宫中秘药折腾得尤为敏、感，只是略微的触碰就让他身体颤了颤。 楚黎笙也没再折腾他，毫不停歇地十下直接打在了他的两处软肉上。 李乐安紧咬着唇瓣，没发出一点声音，眼里蓄着的泪水随着汗水啪嗒啪嗒滴落下来，身后的两处已是红肿一片。 “别动，等着我给你上药。”楚黎笙见到想要起身沉声道。 李乐安只好继续乖乖趴着，身体的疼痛让他一时忘记了过去在蛇窟的屈辱。 以往在宫中，每次嬷嬷们为他褪去小衣，便会将他扔入蛇潭，所以只要他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小衣时，便会陷入无尽的恐惧中。 楚黎笙轻轻将药膏抹在了红肿处，低声问道，“疼吗？” “不疼。”李乐安嗫喏道。 其实比起以前受的罚，这点疼的确不算什么。 “啪” 楚黎笙的手轻轻拍在了他的红肿上，李乐安没有准备，痛呼声脱口而出，身体也顿时紧绷了起来。 “小傻子。”我心疼啊。 “对……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将军生气了，自己便错了。 “等药吸收了再起来。”楚黎笙淡声道。 “是。” 于是楚黎笙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开始悠闲地看着书，李乐安趴在她的当前，一动不敢动。 “最近难民的安置做得很好，明日你就不用去了。”良久，楚黎笙忽然开口道。 “为……为什么”李乐安抬眸慌张无措地看向她，双手骤然捏紧。 虽然这段时间很辛苦，可是他却觉得自己重活了一回，满足又踏实，生命突然有了目标和动力。 刚开始，他不明白楚黎笙所说的：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可是，如今，他懂了。 无法言喻的美好在心中扎了根，开了花。 可是，刚才将军的一句话，就要将这一切都收回去，让他一时之间如何能接受。 “剩下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我们不能在一件事情把自己陷得太深，该跳出来时就要跳出来，否则，我们会忽略更重要的问题。” 楚黎笙平静解释道。 李乐安刚憋回了泪水又涌了出来。 可是他好喜欢那样的生活，若是现在让他如原来那般被困在一方院落内，他会生不如死的。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楚黎笙看着楚楚可怜的人又赶忙补充道。 “那我还可以做楚一吗？”李乐安憋着欲要滚落下的泪水期盼道。 “可以。” 楚黎笙抬手轻抚了一下他湿润的眼角。 “这么不怕痛的人怎么喜欢哭鼻子呢？”楚黎笙捏了捏他的耳朵调侃道。 李乐安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向一边。 “接下来，将军想让我做什么呢？”顿了顿，李乐安又凝思片刻道。 “我要你去查朝廷的贪污案。”楚黎笙淡声道。 “我可以查案吗？”李乐安忐忑问道。 “既然我让你去做，你尽管做便是。不过，这段时间你太累，眼睛总是乌青一片，先休息两日再说。” “我不累。”李乐安倔强道。 楚黎笙的手指轻轻弹在了他的额头上，揶揄道，“天天半夜才睡，还敢说不累？” “我……习惯了。”李乐安嗫喏道。 “让你休息就休息，还敢顶嘴了？”楚黎笙沉声道。 “哦。” 李乐安默默低了头，不敢再说话。 “去帮我暖床。” “哦。” 李乐安起身就要穿上褪去的牵绊，却又传来了楚黎笙霸道的声音，“不许穿，你不知暖床就要赤裸着吗？全部都脱掉。” 李乐安看着到手的衣物，最后还是不舍将其放了回去，然后又将所有的牵绊都脱下，钻进了被窝。 此时是夏天，他不明白将军为何还要让自己暖床。 楚黎笙看着乖顺的人，唇角扬了扬。 这段时间有意训练还是很管用的，小徒儿已经不会觉得在自己面前赤着身会难为情了。 李乐安刚平躺在床榻上，屁股的疼痛瞬间又令他红了眼，可是他又不敢侧躺着，他以前听嬷嬷说过的，应该平躺在夫君睡觉的位置。 楚黎笙却完全没注意到榻上躺着的人此时蹙起的眉头，等到楚黎笙看完手中的书抬起头时就撞入了李乐安有些扭曲的脸。 “为什么平躺着，你不知道你臀上有伤？”楚黎笙无奈道。 “按照规矩暖床不是应该平躺着吗？”李乐安有些委屈道。 “站起来。”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急忙从床上下来赤身站着。 第29章 我喜欢你 “我说没说过，你只要遵着我的规矩就行，以前的那些都忘记，你又当耳旁风了？”楚黎笙不悦道，“这件事我是不是说了三次了？” 李乐安无措地点点头，不敢去看楚黎笙的眼睛。 “以后只要是我没说过的规矩，那你便可以随意而为，明白吗？” “明白。”李乐安乖顺回道。 “错了没？” “错了。” “那这次就罚你以后不准穿小衣了。”楚黎笙顺势命令道。 李乐安听到这条要求后，愣怔了一瞬，双腿就直直跪了下去。 “什么惩罚都行，唯独……”李乐安不敢再说下去，脸色骤白，无措哽咽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讨价还价了？”楚黎笙严肃道。 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她不想再妥协退让了。她必须狠下心，让他彻底与过去告别，否则自己的小徒儿什么时候才能到手呢？ 李乐安紧紧咬着没有血丝的唇瓣，鼻翼不自觉翕动着，一双满含泪水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地面，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楚黎笙没给他更多沉溺深渊的时间，直接从衣柜拿了一套新衣递给他。 “穿上，以后你都过来和我睡。”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接过那一套男子里衣，却迟迟没有起身。 “还不穿上？你是要违逆命令？”楚黎笙寒声道，身上的威压明显重了几分。 闻言，李乐安抹了抹自己眸中的泪，起身，瞟了眼还放在矮榻上的小衣，磨磨蹭蹭开始穿自己手中的衣物。 楚黎笙见状，直接上手为他穿好了衣物，紧接着，还不等他缓口气，便将人抱了起来，侧放在榻上，以免弄疼他的红肿处。而后，自己也脱了外袍，上了榻，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李乐安身体瞬间紧绷，执迷于小衣的脑子刹那空白。 自己是男子，为何将军要抱着自己？莫非将军喜欢男子？可是他以前却从未听过，两个男子之间也可以？ 不过最近短短的时间，自己没听说的事儿太多了，到底以前自己被困冷宫，没听说也正常，这事儿是可以的吧？ 李乐安的大脑正高速运转着，突然听到身后轻轻的呢喃，“安安，我喜欢你。” 他的心跳忽然漏跳一拍，呼吸凝滞，耳根生红，整个身体也燥热起来。 他没听错吧？将军真的说喜欢自己，可是自己哪里配得上将军的喜欢？ 李乐安想着想着又陷入绝望的情绪。 兴许躺在将军怀里太过舒适、安心，李乐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楚黎笙微微勾唇也沉沉睡了过去。 …… “这两日你休息，就跟在我身边。”用早膳时，楚黎笙淡声道。 “嗯，好。”李乐安恭敬答道，眼神羞涩地瞄了眼面前明朗的将军。 早晨醒来，发现将军抱着自己，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相信将军真的会喜欢自己，可是，那句恍若如梦的表白，却还是让他心悸，一想起就会红了脸。 将军于他是神明，是主宰，是天之日，夜之月。不可亵渎、不容觊觎。 两人来到军营后，楚黎笙忙着处理军中事务，李乐安便站在一边，看着他行事。 由于他没有穿小衣，所以整个人就一直紧绷着，脸色的神情也多了些许茫然。 “上次让你看了云岚国的舆图，你来说说看如今边境是何形势。” 楚黎笙本在看着面前的行军打仗地形图，却蓦然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李乐安问道。 “我只是将那张图记下了，可……还没了解过边境形势。”李乐安垂下头，不好意思地眼珠乱转。 “以后，看书要带脑子，不仅要知道一本书本身的内容，其他相关的知识也要知道，这样才能将其化为己用。” “是。”李乐安赶紧应声道。 于是楚黎笙便指着面前的地形图，将云岚国的边境形势，还有云岚国的敌国情况都分析了一遍给他听。 虽然她只讲了一遍，可是超强的记忆却让李乐安一字不落全部记下了。 “将军，查出皇后和国师之间的关系了。”不多时，墨云进帐禀报道。 “男女之间的关系？”楚黎笙笃定道。 “是。” “难怪大皇子肆无忌惮、气定神闲。”楚黎笙冷嗤道，“北方如今灾荒严重，国师理应过去为百姓祈福。皇后在皇宫内饲养毒蛇，惊了圣驾，也该去感恩寺礼佛了。” “是，那二皇子？” 楚黎笙略微蹙了蹙眉，本来她以为二皇子至少可以让大皇子丢了亲王名号，可是这张牌却被他打得稀巴烂，最后还得她自己出手，时间上也略显紧蹙了些。 “毕竟跪过本将军，命还是要保住的。” “是。” “去下拜帖，明日，我得去亲自会会这位国师大人了。”楚黎笙沉声道。 “是。” 墨云应下后，迅速退了出去。 “安安，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楚黎笙余光瞄了眼立在那里的人自语道。 李乐安模模糊糊听到了他的名字，可是后面的话却并没有听清。 …… 回了将军府后，绿翠又拿了一摞书交给了李乐安，并特意叮嘱他，晚上去将军屋里就寝。 李乐安听到这句话，心里就开始紧张。 他本不该有任何奢望，可却因为这句话他的心萌发了些许希翼。 将军难道真的会喜欢我？这段时间将军对自己真的很好很好，如果不喜欢，应该不会如此吧？ 思及此，李乐安的内心如烈火灼烧一般，狂热、兴奋，一颗心无处安放。 当他再次见到眼前英气逼人的将军时，还未言语，却已红了脸。 “你很热吗？”楚黎笙见到一脸绯红的人疑惑道。 “没……没有。”李乐安羞窘嗫喏道。 自从心里意识到将军有可能真的喜欢自己时，他的心便无法平静下来，此刻见到本人，原本不安分的心，更是如火如荼。 楚黎笙扬着唇挑了挑眉，波澜不惊道，“咱们一起去沐浴。” “可是我……已经沐浴过了。”李乐安低声道。 “那就帮我沐浴吧，我可是伺候过夫人沐浴好几次了。”楚黎笙戏谑道。 第30章 喜欢 李乐安垂眸点点头，两只手相互摩搓着，似是要拧出花来。 楚黎笙弯起唇直接拉着人就往侧旁的暖阁走去。 “帮我宽衣啊。”楚黎笙看着还在那里傻站的人，嗔怒道。 李乐安慌忙上前，帮着楚黎笙宽衣解带。 柔夷般的双手颤颤巍巍游走在楚黎笙的腰间，脸上的红晕也愈发明显。 当李乐安低垂的眉眼无意瞥见楚黎笙的裹胸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这裹胸不是女子才戴吗？李乐安心道。 将军已经让他看了好几本关于男女之事的书了，他自然知道这些。 “继续。”楚黎笙淡声道。 李乐安咽了咽口水，面红耳赤地帮楚黎笙一圈一圈松了裹胸，眼睛全程都看向地面，不敢乱瞟。 “夫人，我都将你看了个遍，夫人难道不想看看为夫吗？”楚黎笙略带委屈控诉道。 话落，她便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身前，并引着那只手，从锁骨处缓缓向下，当李乐安感受到那两处柔软的凸起时，那只手似被灼伤一般，瞬间从楚黎笙手中挣脱了出来。 “我……我想小解。”李乐安慌乱道。 他慌不择路出了暖阁，整个人都陷入了惊恐。 楚黎笙看着仓皇而逃的人粲然一笑，他的小徒儿每一世都好纯真呢。 直到她沐浴完，出了暖阁，李乐安都还没缓过神，瘫坐在矮榻上。 “夫人，害怕我？”楚黎笙来到他的身边，娇嗔道。 李乐安见她过来，便缩到地上，跪了下去。 “我……没有。”李乐安战战兢兢道。 “我是女子，夫人便嫌弃我了？”楚黎笙娇媚道。 “没，没有，怎么会，我……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相信。”李乐安使劲摇着头，坚定道。 “那安安还愿意做我的夫人吗？”楚黎笙扑闪着一双无辜的亮眸，认真问道。 “我……是男子。”李乐安垂头气弱道。 男子应该是夫君才对啊？他的脑子懵懵懂懂想着。 楚黎笙勾了勾唇，两根手指钳起他的下巴柔声道，“那安安愿意做我的夫君吗？” “啊？” 李乐安愣怔在那里，似是在梦中。 “我是问安安愿意做我的夫君吗？”楚黎笙再次正色道。 “这怎么可以？”李乐安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道。 自己如此卑贱之人，别说做将军的夫君了，就是做将军的奴隶都觉得自己不配。 钳住下巴的手忽然使了劲，让李乐安的眸光泛出痛色。 “安安不喜欢我？”楚黎笙愠怒道。 “我……不配。”李乐安双眸水光流转凄然道。 “你只用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楚黎笙沉声命令道。 李乐安将眸光瞥向一边，红着眼眶，不敢回答。 楚黎笙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人。 房内，只闻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李乐安小心翼翼抬眸看向楚黎笙，两双眸光交相辉映，电光火石。 李乐安下意识想要错开那道视线，却听到楚黎笙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看着我，回答问题。” “喜……喜欢。”李乐安微微张口嘴，唇瓣不自觉抖着，声音轻如鸿羽。心跳在那一刻似乎已经停止了。 楚黎笙俯身而下，红唇直接覆在了那还在微颤的嘴角处。 直到感觉到身下的人呼吸不过来了，楚黎笙才松开了那处柔软。李乐安如水一般软在了她的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尾猩红。 她将人抱进怀里，又轻轻舔舐了他带着湿意的双眸。李乐安身体微颤，双手不自觉捏皱了她的衣衫。 “喜欢吗？”楚黎笙抬起头，柔声问道。 李乐安羞涩地将头瞥向一边，紧抿着唇瓣，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安安不想回答，我只好……” 楚黎笙欲言又止，唇瓣贴在了他的耳根处…… “喜……欢！”李乐安沦陷在那湿热的触感中，双眸渐渐迷离，气息凌乱着从唇齿间挤出了两个字。 “真乖。”楚黎笙咧着嘴将人直接抱上了床榻。 等到李乐安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软着身沉溺在那如梦似幻的缱绻中。 直到他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楚黎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他。 安安，谁让你这么晚才出现在我身边，惩罚才刚刚开始哦。 楚黎笙看着沉睡中的人呢喃道。 …… 李乐安再次醒来时，眼眶还有些发酸。昨夜的情景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红晕当即从耳根爬上了脸颊。整个脑袋也埋进了锦衾中，羞窘地不敢出来。 “安安，是打算让为夫伺候你起床吗？”楚黎笙来到床榻边，柔声道。 李乐安一听，赶紧探出了脑袋，急声道，“不，不需要。” 嘶哑的声音让两个都愣了愣。 楚黎笙赶紧从案几上端来早已准备好的茶水。 鉴于上次的经验，李乐安支着手，缓慢坐了起来，顺便将锦被往上扯了扯。他揉了揉有些酸的腰，就要伸手接过却被楚黎笙的眼神制止了。 “张嘴。”楚黎笙脆声道。 李乐安只好乖顺地张嘴咽下了所有茶水。 “将军，我要更衣了。”李乐安尴尬道。 昨日，在得知将军是女子后，他整个人都处在飘飘然当中，不知是幻觉还是做梦，如今清醒过来，他一时之间也无法赤身面对当前的人儿。 楚黎笙嗔怒道，“安安难道吃完就不打算认账吗？” “我不是。”李乐安下意识解释道。 “那为何要赶我走？”楚黎笙嘟着嘴委屈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乐安无措道。 最后，他也只好任由着楚黎笙摆弄。 …… 两人用过早膳后，楚黎笙淡声道，“安安，一会儿你同我一起去见国师。” 李乐安听到“国师”两个字，神情明显地慌乱起来。 过去岁月的影响，让他对国师早已心生害怕。 “我……必须去吗？”李乐安小心翼翼问道。 “有我在，你不必怕他。”楚黎笙安慰道，“况且这么多年了，他也该还债了。” “是。”他虽然害怕，可是既然将军安排了，他便不会拒绝。 楚黎笙让他换了男装，却并没有为他贴上那占了大半张脸的胡须。 “走吧。”楚黎笙看着面前清风朗月的男子满意地笑了笑。 “不贴胡须吗？”李乐安不解道。 第31章 你有我 “今日你要以真正的李乐安的身份去见他，自然不需要加以掩饰。” “真正的李乐安？”他不解地嘀咕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楚黎笙温声道。 两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国师府，小厮已经在大门外恭候了。 楚黎笙下了马车后，李乐安也紧跟着踩着马镫下了马车。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就跟在将军身后进了国师府。 两人跟着小厮来到正堂，国师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楚大将军！”国师颔首道，眼睛却轻蔑地瞥了眼身后的李乐安。 李乐安感觉到那道犀利的目光，身体不自觉紧绷了一下。 “国师这可是对未来储君不敬啊！”楚黎笙揶揄道，眸中尽是森寒。 闻言，国师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楚黎笙。他没想到楚黎笙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说出这种话。 李乐安还在紧张中，并未意识到这话是在说自己。 “将军慎言！”国师正色道。 “国师不请我们坐下？”楚黎笙不以为意道。 祝容抬手，请他们坐在了侧旁的椅子上。 楚黎笙拉着李乐安先让他坐了下来，自己才入座。 祝容见状，眼底闪现轻微的诧色。 “不知将军此次亲自前来，所为何事？”祝容坐于主座平静问道，神色一如既往地透着对世人的悲怜。 “国师既通晓天意，就该顺势而为，强加阻挠，只怕会遭到反噬。”楚黎笙泰然自若道。 “我不明白将军此话何意？”祝容眸光骤冷了几分。 “国师既然要装糊涂，那本将军就把话说明白了。二十年前你就占卜到李乐安怀有圣龙之运，可是你却将其冠上灾星之名，而后，你又借以监督的幌子，趁着每月十五，他在祭台的时候布阵吸走他的气运。国师，我说的对吗？” 国师刚刚还漠然的神色此时明显地多了些戾气。 李乐安不可置信地看向楚黎笙，想要向她求证这些话的真假。 “休要胡说。”祝容凌厉道。 “国师对皇后还真是情深，为了她居然违背天意。只可惜，你的道行不够。”楚黎笙淡定自若道。 祝容眸中掠过惊疑。 这些年他对皇后的心思隐藏得很好，无人知晓，却不想竟被刚回京的楚黎笙查出来，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将李乐安之事也查得如此清楚，还要支持他为帝。 看来，他还是小看这位年轻将军了。 “你想怎样？”祝容冷声道。 “要么顺应天意，要么……” 楚黎笙向上瞟了眼，而后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直直射向了祝容。 祝容当即用内力化解了茶盏上的内力，而后其应声而碎。 李乐安还处在震惊中时，正堂内突然出现了二十几位蒙面高手。 祝容一个眼神，那些人就朝着两人攻击而来，只是人还未到跟前，就陡然晕了过去。 国师罕见地露出了惊慌之色，“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不是我。”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师父。是我”一位不过十七八岁的俊秀男子突然出现，朗声道。 “你……为何？”祝容愤恨道。 他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死士居然着了自己人的道。 “师父不是一直告诉徒儿要顺应天意吗？徒儿也是为了师父好。”男子淡声道。 “国师考虑得如何？”楚黎笙冷沉道。 祝容苦笑一声，手中的法杖突然朝着李乐安射出了飞镖。 楚黎笙最先反应过来，就在飞镖刚要触到李乐安的心脏位置时，却被她牢牢握在了掌心，顿时，她手中的鲜血也顺着掌心流了下来。 她一个反手就将飞镖射向了国师。 国师急忙用内力将其震开。 此时，国师府也被楚黎笙的士兵完全包围。 李乐安被刚才的一幕惊在了原地。 楚黎笙和祝容的徒弟一同朝着国师攻击而去，很快，国师就落了下风，须臾便受了重伤，狠狠砸在了地面。 “死前，我还是有个问题要问问将军？”祝容口吐鲜血不甘道。 楚黎笙冷冷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选他？”祝容抬眼看了看被保护在角落的李乐安，沉声道。 “天注定。”楚黎笙揶揄道。，随后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站在一旁的少年眼中闪过晦暗之色。 “从此，你便是云岚国的国师。”楚黎笙淡声道。 少年转眸看向楚黎笙，拱手道，“谢谢将军。” 她抬脚走向惊慌的李乐安，温声道，“我们回家。” 随后用那只还未受伤的手，拉着李乐安就上了马车。 “对不起。”上了马车，李乐安惶恐道。 “给我上药。”楚黎笙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淡声道。 李乐安赶忙从马车的秘阁中拿出了药瓶，轻轻将其抹在楚黎笙的掌心，眼里蓄满了心疼的泪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将军受了伤。”李乐安略带哭腔道。 “我没事，小伤而已。”楚黎笙风轻云淡道，“刚才我在国师府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是真的吗？”李乐安垂着头低声道。 “是，所以你现在就要准备好坐上那至高之位。”楚黎笙正色道。 “我……不行的。”李乐安紧张道。 自己什么都不会，怎么配坐上那帝王之位。 “你有我。”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默不作声，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玄幻，他一时之间根本不敢相信。 …… 一月后，李锦辰突然宣布退位，并将其皇位传于从未听说过的五皇子，而楚黎笙则成了摄政王。 朝堂之上顿时风云诡谲。 李乐安也在一日之间便成为了世人从未听说过的五皇子，正式登上了皇位。 翌日朝堂上，楚黎笙坐在皇位的侧旁，与李乐安一同接受着大臣们的朝拜。 天子之威，无人敢视。 虽然大家对这位从天而降的新皇帝好奇不已，可是也只敢用余光微微掠过。 大臣们都是人精，楚黎笙在这里，他们自然不敢造次，大多数大臣都表现了对新任帝王的尊重。 极个别祸言乱语之人，当即被楚黎笙下令拉出去斩首示众。 李乐安坐在皇位上，眼神时不时就瞥向楚黎笙，似乎这样，他才能做得安稳一些。 后来，大臣之间传言，这位新帝王就是原来六公主的孪生弟弟，从小被送出了宫，此次被将军找了回来，逼得先皇退了位。 第32章 是主，是尊 夜色渐浓，正阳殿内。 李乐安看着堆成小山的奏折，脑袋瞬间大了好几个。 虽然，最近他一直在学习帝王之术，可是毕竟时间太短，有许多事都不知要如何处理。躺在矮榻上的摄政王也完全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 “我……可以明天再批吗？”李乐安试探问道。 “你今天的饭可以明天再吃吗？许多事情对于你来说也许只是晚一天，可是对于当事人，兴许就关于身家性命。”楚黎笙淡淡道。 李乐安只好继续批阅桌上的奏折，楚黎笙继续躺在矮榻上看着话本子。 批完一摞后，李乐安就将这些奏折放在矮榻旁的案几上，以供楚黎笙检查。 若是她认为不合格，李乐安就需要重新批阅，直到合格为止。 直到半夜，李乐安才将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完成。 “这一周时间，你多晚我都会陪着你，下周这些奏折必须在辰时送到我面前，明白吗？”楚黎笙看了看窗外的浅月沉声道。 “是。夫君。”李乐安委屈道。 他也不想这么晚，可是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他也是绞尽脑汁才批完了。 对于这个称呼，他也觉得委屈，明明自己只是在榻上被欺负狠了无意中唤了一声“夫君”，可是如今，他却让自己在无人的时候都这么称呼。 “委屈？”楚黎笙看着他嘴角下抑，低声道。 “不敢。”李乐安嘟嘴道。 楚黎笙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嗔怒道，“最近脾气渐长了。是不是当了皇上就不愿叫我夫君了？” “没有，真的没有，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您都是主，是尊。”李乐安垂头慌忙解释道，“刚才是我错了。” 楚黎笙见他紧张的模样，嬉笑出声。 “好了，跟你开玩笑，小傻子。好困，赶紧睡吧。”楚黎笙抱着人就去了里间的床榻上。 不多时，李乐安在她的怀里，安稳又舒适地睡了过去。 最近他每日都和楚黎笙在一起，虽然要学很多东西，也很累，还会受到……某些难以言喻的惩罚，可是李乐安心里却如小鹿乱撞一般的欢乐。 他的心，他的身体对于楚黎笙愈发痴迷，依赖。只要见到她，李乐安孤冷的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 翌日一早，李乐安帮着楚黎笙更衣时，眼神闪过一丝不可捕捉的落寞，只因刚才楚黎笙说要出宫办事。 “夫君必须要离开皇宫去处理吗？手下的人不能去吗？”李乐安试探着询问道。 “如今朝堂不稳，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处理。”楚黎笙淡声回复道。 “哦。”李乐安淡淡点了点头。 “安安不会舍不得我离开吧？”楚黎笙打趣道。 “没……没有。”李乐安下意识辩解道。 他如今早就沦陷在一个叫楚黎笙的世界里了，一刻都不愿与她分开。 “皇宫内有墨云守着，朝堂上有内阁首辅楚然，安安不必忧心。”楚黎笙安慰道。 李乐安默默点了点头。 他哪里是担忧这些事，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她待在一起罢了。 李乐安站在高台上看着英姿飒爽，红袍加身的摄政王，骑在战马上绝尘而去的情景，刚刚掩藏的不舍全部折射在了眸中的水光中。 这皇宫中也就楚黎笙敢骑马进出宫殿了。 …… “摄政王，这是先皇隐藏在朝堂上的心腹名单。”摄政王府内，一位副将呈上了一份名单交给了她。 楚黎笙看了眼名单上的人，心中冷笑一声。 他这用的都是什么人啊，难怪朝堂上世风日下。 “逐个请过来。”楚黎笙沉声道。 “是。” 紧紧一日时间，楚黎笙就与名单上十几人单独见了面，目的很简单，要求他们要么致仕，要么官降三级，迁出京城。 等她忙完这些事后，夜色已经浓郁。 “主子，已备了晚膳。”绿翠进来禀报道。 这几日楚黎笙一直宿在宫中，如今这么晚了，总该留在府中了吧。 楚黎笙凝神望了望皇宫的方向，低声道，“不用了。” 话落，她便阔步离开了屋内，飞身上了战马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果然如她所料，李乐安坐在食案上呆呆等着自己。 听到声音后，李乐安那一汪清泉般的眸子瞬间盛满了爱意。 他站起身就朝着楚黎笙的方向疾步迎了上去。 “夫君！”他自然而然地挽上了楚黎笙的胳膊，娇柔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等呢？”楚黎笙宠溺道。 “我想和夫君一同用膳。”李乐安羞涩道。 楚黎笙看着食案上的膳食，都还冒着热气，温声道，“热了很多遍？” “我想要夫君一回来就吃口热乎的，可是又不知夫君具体何时回来，只好，稍有些凉了就让他们拿下去热上。” 楚黎笙眉眼上扬，嗔怪道，“以后不要再等了，饿了就自己先吃，我若是不回来，那你岂不是白等了？” 李乐安面上虽然乖巧地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叫嚣着，下次还等。 楚黎笙坐下后，他就开始为她布菜，根据最近的观察，他已经完全知晓楚黎笙的用膳喜好了。 夫君吃菜前，喜欢先喝一碗清汤，菜喜辣，饭要偏软，糕点不能黏腻，用完膳后还要再喝一碗肉汤。 “你自己也吃啊！”楚黎笙看着只顾给自己布菜的人柔声道。 “嗯。”李乐安应了声后，才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我伺候夫君沐浴？”楚黎笙用完膳后，李乐安便开口征求道。 “夫人最近表现是越来越好了。”楚黎笙捏了捏他凝脂般的脸颊灿然道。 李乐安羞涩地将脸撇向了一边。 还不是你？若是自己不主动些，你又该说些荤话了，每次都逼得自己不得不一遍遍说着那些面红耳赤的话才肯罢“手”。 “安安，除了我，永远都不准其他人动你的身子，无论男女，知道吗？” 两人在浴池嬉闹时，楚黎笙蓦然严肃道。 “嗯。”李乐安点点头。 夫君就算不说，他也不会让其他人碰的。 “拉钩。” 楚黎笙傲娇伸出了小拇指。李乐安只觉此时的楚黎笙如同小孩一般幼稚，哪里还是平时一身肃杀之气的摄政王。 他咧开嘴也勾起了自己的小拇指。 楚黎笙覆唇轻轻吻了吻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拇指，柔声道，“乖。” 缱绻温柔的低语勾得李乐安心口一悸，只想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面前的神明。 第33章 皇后 一月后，正阳殿内。 “安安想娶皇后吗？”楚黎笙淡淡问道，“朝臣今日所提不无问题。” “我只想和夫君在一起。”李乐安摇摇头，坚定道。 “这也不是不可以。”楚黎笙略有所思，“只需稍微安排一二就可。” 李乐安不明所以，眨着疑惑的双眸看向她。 “我的意思是你想娶我做皇后吗？”楚黎笙柔声问道。 “啊？”李乐安脑子一时之间宕了机。 “不愿意？”楚黎笙戏谑道。 “愿意，当然愿意，非常愿意。”李乐安狠狠点着头，赶忙答道。 楚黎笙瞧着他傻乎乎的模样，抬手就捏了捏他的耳朵，“小傻子。” “真的吗？”李乐安不安地确认道，担心自己空欢喜一场。 “我何时骗过你？安安只用准备娶我就好了。”楚黎笙宠溺道。 李乐安这才放下心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 半月后，一道诏书引得世家朝臣又是一片哗然。 新帝将在一月后迎娶摄政王的远房妹妹楚黎乐为后。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摄政王还有远房亲戚？ 虽然疑问颇多，可是却没人敢提出质疑。 新婚当日，先皇居然也露了面，这次彻底打破了大家对李乐安身份上的猜忌。 新帝和新后在走完各种礼仪流程后，终于被送入了洞房。 李乐安并没有去招呼外面的大臣世家，而是留在了房内，拿起喜秤小心翼翼挑开了楚黎笙的喜帕。 虽然日日见到眼前人，可是一身女装红裙，头戴金钗步摇的娇艳女子还是闪了他的眼，摄了他的心，乱了他的神。 久久的凝视后，李乐安才恍然回到现实。 “夫……夫君。”他羞窘地低下了头。 “看了这么久，好看吗？”楚黎笙一根手指支起他的下巴，傲娇问道。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李乐安略显憨涩道。 楚黎笙嫣然一笑，直接将人拉过去翻身压下。 “那陛下喜欢臣妾吗？”楚黎笙揪着他的青丝问道。 “嗯。”李乐安微微点点头。 “什么意思？”楚黎笙假装糊涂疑惑道。 “我……喜欢。”李乐安再次认真回道。 楚黎笙奖励一般轻啄了一下他的额头，浅笑道，“真乖。” 楚黎笙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嘟囔道，“好饿。”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膳食，这就让他们送过来。” 李乐安脸颊透着红，起身就要出门唤人，却被楚黎笙一把拉住了。 “你这副模样，我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楚黎笙娇嗔道。 “绿翠，将膳食送进来。”楚黎笙对着门口朗声道。 “是。” 不多时，绿翠领着一众婢女低着头进了屋，将膳食放在了屏风外的食案上又垂着头退了出去。 两人坐下后，楚黎笙就大快朵颐起来，李乐安乖巧地坐在一旁为他布膳。 “满上，咱们这合卺酒还没喝呢。” 楚黎笙将金樽推到他面前。 “好。” 李乐安倒满了酒，双手递给她。 “以后夫君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没想到李乐安的随口一问，却让楚黎笙眉心微蹙。 “小傻子。”楚黎笙嬉笑道，并未正面回应他的问题。 她可以永远爱他，却没办法永远与他相守。 李乐安虽然看出了楚黎笙微小的神色变化，却也没有在意。 两人喝完交杯酒后，楚黎笙又将人哄着喝了半醉才罢休。 “安安，你这微醉的模样可爱极了。” 楚黎笙说着就将人抱上了榻。 瞬间红衣翻飞落了满地。 “安安，我们今夜玩一玩其他的游戏好不好？”楚黎笙诱惑道。 李乐安迷迷糊糊便答应了下来。 须臾，他的眼便被蒙上了纱带。 脚腕手腕也不知何时被系上了小巧的银铃。 他只要稍有动作，便能听到那清脆的铃声。 本就敏感的身体此时愈发脆弱。 在感觉到细腻的凉意缓缓朝下而去时，水雾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 微颤的身体伴着清脆的铃声，让本就有着几分醉意的人愈发蛊惑魅人。 直到温软的人儿晕睡过去，楚黎笙才解下了他双眸上的轻纱。沉睡的长睫上染了些水珠，眼尾泛着猩红，轻纱也被泪水浸湿。 “小徒儿，你这一世的身体也太柔弱了些。”楚黎笙捋了捋他遮挡在眼前汗湿的青丝自语道。 …… 次日醒来，李乐安看着自己身上轻轻浅浅的痕迹，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 虽然昨夜他意识有些模糊，可是却还是有些记忆的。 没想到夫君如此会折磨人，也不知她是跟谁学的。想到这里，李乐安第一次生出了嫉妒之心。 他有些贪心地想要夫君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 楚黎笙所住的庆安殿与皇帝所在的正阳殿紧紧挨着，李乐安早就下令将庆安殿完完全全保护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 而庆安殿内修筑了一条密道，可以直通摄政王府，这样，就可以方便其身份上的转变。 一周了，宫里的人只知道皇帝日日留宿庆安殿内，却无人得见新皇后的样貌，就连皇帝的亲生母亲丽嫔，如今的皇太后也不曾见过。 两人不曾过去请过安，甚至皇太后想要进入庆安殿也被侍卫拦了下来。她好不容易盼来了自己的儿子当了皇帝，娶了皇后，却不曾想，得来了如此光景。 …… 午后，正阳殿内。 “夫君，你当真不再审阅我批的那些奏折了吗？我担心自己批得有问题。”李乐安看向楚黎笙不放心地问道！ “若是不确定的可以来问我。” 李乐安也只好点点头。 “药喝了。”楚黎笙将一碗汤药端给他。 李乐安抿了抿唇，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接过药碗一口饮下。 以往，他只用服用缓解宫中秘药的汤药，可是最近，夫君又让他喝下许多补身体的汤水，那些药真的好苦。 “夫君，什么时候才能不喝这些了呀？”李乐安低声问道。 “身体补好了自然就不用喝了。不过你这身体……” 楚黎笙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 第34章 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李乐安委屈地撇了撇嘴。他自小在冷宫长大，食不果腹，经常受罚，又 长期服用秘药，身体自然不好。夫君从小征战沙场，武力惊人，自己要怎么才能达到他的要求呢？ “安安，放心，这是我特意为你调制的方子，你的身体肯定会很快就好了。”楚黎笙见他落寞的模样，出言安慰道。 “真的？”李乐安浅淡的眸光乍亮。 “自然是真的。”楚黎笙捏了捏他光滑白皙的脸颊。 …… 御书房内。 内阁首辅楚然拿着一份奏折面露愤慨立在书案下首。 “陛下，就算是您要惩治贪腐，也不该如此粗暴直接。朝堂上前不久才处理了先皇一党，如果此时，再将贪腐扫除，势必会造成朝堂不稳，狗急跳墙。” “朕只是觉得，那些贪官拿着百姓的血汗钱，享受荣华，就想尽早将他们铲除，这样百姓才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李乐安低声歉意道。 “臣明白陛下的用心，可是凡事过犹不及，还请陛下收回旨意。”楚然躬身正色道。 “轰！” 一道内力十足的掌风猛然扫向了楚然的双膝，他直直跪在了地上。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跟陛下说话？”楚黎笙款步走来，神色冷冽。 “主子！”楚然见到她赶忙伏地磕头。 坐在书案前的李乐安也瑟瑟站起了身。 楚黎笙走到了他旁侧，将紧张的人摁回了座位。 “楚然，对陛下不敬该当何罪？ ”楚黎笙漠声问道。 “死……罪。”楚然心下一紧，沉声回道。 “楚首辅没有不敬，他只是善意提醒。”李乐安急忙低声解释。 “念你初犯，鞭罚五十。”楚黎笙沉声道。 “是。” 楚然松了一口气，起身褪了外衣，再次跪好。 楚黎笙直接取下了身上的软鞭，走到他的后方，就朝着他的背部狠狠抽了上去。 一道血印立刻显现在了楚然的雪白长衫上。 楚然面部冷峻，双手捏紧，支着笔挺的身体，不敢有丝毫晃动。 坐在桌案上的李乐安被鞭笞的狠厉声惊得一身冷汗。 五十鞭完后，楚然后背的衣衫残破不堪，被血浸透，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闭了闭满是痛意，被汗打湿的双眸，磕头道，“谢主子赐罚。” “记住，见陛下如见本王，如果做不到，你这内阁首辅也别干了，回你的神山阁。”楚黎笙沉声道。 “属下知错，以后不敢再犯。”楚然惶恐道。 他以前只以为，主子之所以扶持李乐安，仅仅是因为他易控、心善，所以对他多有不屑，如今看来，主子是真的要培养眼前之人当一国之君。 “滚。”楚黎笙厉声道。 楚然起身穿上外袍，后退几步走了出去。 “楚首辅是为了我好，是我考虑不周。” 楚然走后，李乐安起身站在一旁怯懦解释道。 “你如今是皇上，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大臣提出自己的想法，无可厚非，可是如果有人敢以此训斥你，那便不可轻饶，明白吗？” 楚黎笙此时已坐到了李乐安刚才坐着的椅子上，冷声道。 “是。”李乐安垂头回道。 楚然是夫君的人，能力才华出类拔萃，他向来都是以礼敬之，哪里敢摆皇帝的架子。 “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楚黎笙蓦然道。 闻言，李乐安讶然抬眸就撞进了她温柔的眸色中。 他急忙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夫君是真的相信他能做一个好皇帝吗？李乐安心里暖暖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灾星，就连母亲和姑姑也这么认为，可是夫君却总是义无反顾地相信自己。 …… 月圆又缺，这日，太后以生病为由将李乐安唤来了颐和殿。 “母亲，您身体如何了？” 李乐安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轻声问道。 “哀家这是年纪大了，再加上以前落下的病根，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后的神情中透着无望。 “母亲，别担心，您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儿啊，哀家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早日抱上孙子，你可不能让母亲失望啊！”太后虚弱道。 李乐安一愣。他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情。夫君如今是摄政王，怎么可以怀孕生子呢？更何况这件事，他哪里有发言权。 “母亲，您知道朕的身体因为长期服用宫中秘药，一直不好，此事以后再说。”李乐安淡淡道。 “皇帝，你只要有了孩子就能慢慢摆脱摄政王的控制，这件事可耽误不得。”太后语重心长道。 闻言，李乐安震惊道，“太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摄政王于我是恩人，也是主人，朕怎么会想着摆脱他的控制呢？” “皇帝，你可真令哀家失望啊。”太后一改刚才的虚弱，怒其不争道。 她已经在冷宫生活了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太后，可是却还是处处受到掣肘，就连现在的皇后，就因为是摄政王的妹妹，自己居然完全拿她没办法。 李乐安忽觉心口燥热，身体发软，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你……干了什么？”李乐安怒气道。 他这几个月一直服用调理秘药副作用的药丸，是以每月这一天的欲已有所缓解，不会来得如此浓烈又猝然。 “皇上可是冤枉哀家了，哀家什么也没做。”太后嗔怒道。 她是特意算了日子，才引了李乐安过来，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专门在殿内点了催情之香。 “疯子。” 李乐安说完就勉强支着身体朝着殿门走去，此时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朝着他靠过来柔声道，“陛下，让小女子来扶您吧？” “滚，若是有人敢靠近朕，朕一定会杀了他。”李乐安用着为数不多的力气厉声道。 那名女子果然不敢再靠近。 太后朝着两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疾步离开了寝殿，同时不忘将殿门反锁。 顿时，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李乐安瞥了眼紧闭的殿门，感受到自己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意识，他蜷缩在殿内一角，将胳膊放入唇中，狠狠咬了下去，直到血渍从嘴角流出，他才将胳膊放了下来。 第35章 废物 不远处的女子看到他胳膊上渗出的血和那狰狞可怖的伤口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发簪扔过来。”李乐安对着她狠声道。 女子打了个激灵，颤颤巍巍取下了自己的发簪，扔了过去。 他捡起发簪，向自己的大腿狠狠扎了下去，瞬间的疼痛，让他面色狰狞，双目赤红，血也染红了裤腿。 “啊！”远处的女子惊声尖叫。 她是一位大臣之女，名叫舒檀儿，他的父亲与太后还沾亲带故，今日父亲让她特意进宫伺候陛下，并告诉自己，今日之后，她就会成为陛下的女人，哪曾想，居然让她目睹如此残忍的场面。 “若是你敢靠近朕，朕必会杀了你。”李乐安再次警告道。 舒檀儿后退到另一角落，不敢再靠近。 半晌，李乐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清醒的意识又被愈发强烈的欲望击得溃不成军。他毫不犹豫抬起手又用发簪狠狠朝着另一只大腿扎了下去。他趁着清醒，忍着疼痛，扯下床幔上的纱带将自己的脚捆住。 他此时唯一的执念，便是不能脏了自己，夫君曾经说过，不许他碰别人的。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向了下巴，“滴答”渐落在地，不多时，面前的地板已经湿了一片。他腿上也扎下了六七处伤口。 “嘭”的一声，殿门被人一脚踢开。 李乐安意识模糊中看清了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绷紧的身体陡然松了下来。 楚黎笙刚踏入殿内，便闻到了还残存的龙涎香，眸色更加冷寒。 她疾步来到他身边，看了一眼瑟缩在地，衣颈半开，满身狼狈的人，眼神晦暗地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李乐安身体内炙热的火焰瞬间燃遍四肢百骸，他攀着身旁人的脖颈就亲吻了上去。 楚黎笙感受到怀中不停扭动的人，瞥了眼还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舒檀儿，一个飞身就回到了正阳殿内。 “废物。” 楚黎笙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放在了榻上，冷声道。 李乐安意识昏沉间，听到这两个字，忽地清醒了几分。 “夫君，我没有让别人碰我。”李乐安迷离着双眼，娇声解释道。 楚黎笙并未开口，直接将他的手用寝殿内他们常用的那根软绳捆了起来。 “自己好好待着。” 话落，楚黎笙直接离开了床榻，朝着外间走去。 “夫君，我想……”李乐安委屈地乞求道，倔强的泪珠夺眶而出。 他忍了很久才等到夫君，可是没想到，夫君居然就这样扔下了他。 楚黎笙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歀步离开了内室。 李乐安凝着消失的身影，心里忽然害怕起来。 他知道夫君生气了。 整整一夜，他身体那股强烈的欲望才渐渐退了下去。双手和双脚早已勒出了深深的红印，双眼红肿，青丝散乱不堪，大腿裤脚上一大片干凝的血迹。 他想起昨夜楚黎笙离开前冷漠的表情，心口顿时压了块大石头。 想来夫君定是误会了，只要他解释清楚就应该没事了吧。李乐安心里暗暗想着。殊不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清醒了？”楚黎笙走了进来冷声问道。 “夫君！”干涩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李乐安内疚地望着她。 楚黎笙淡然解下了他四肢的束缚。 李乐安顾不得身体的瘫软，艰难地跪坐在床榻上，怯声道，“夫君，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让人碰到。你来之前，我一直保持着清醒。” 楚黎笙眸光平静，并未言语。 她当然知道李乐安没有被人碰到，可是她却依然很生气。 这皇宫处处是她的人，可是就算这样，李乐安还是险些被人算计 ，若是以后，她不在，李乐安又如何自保？ 也许另一段戏也不得不开始了。 李乐安没有听见回答，慌张地膝行至榻边，想要跪在地上，可是软绵的身体直直摔了下去。他没有挣扎太久，就跪直了身体。 “夫君，我错了，你罚我好不好？”李乐安抓着她的衣袍忐忑道。 “太后是你的母亲，这件事交给你自己处理，一会儿吴太医会过来处理你的伤口。” 楚黎笙淡淡说了一句，站起身瞥向那只紧紧抓着她衣摆的手。 李乐安感受到手上的视线，不甘心地收回了那只手。楚黎笙抬脚离开了寝殿。 李乐安听着渐渐远离的脚步声，委屈地垂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他这时忽然意识到，夫君也许某一天真的会离开自己。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 思及此，他的心仿若被凌迟一般的疼。 不久后，吴太医就，想要看看他腿上的伤口，可是却被李乐安拒绝了。 “吴太医，朕无事，你留下一些伤口愈合的药就好。”李乐安沉声道。 吴太医不好多说，留下了药，无奈离开。 李乐安不想让人碰他的身体，更何况还是大腿处，这些伤口就算不处理，过两天也会好的。 他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便自己更了衣，洗了漱，用了膳。 …… 李乐安再次来到太后所在的颐和殿时，这里已经被侍卫团团包围。 太后见到他后，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 “儿啊，你可一定要救救哀家啊，哀家只是见你情欲发作，才找了檀儿来帮你。”太后情深意切道。 她没想到，摄政王居然会因为此事，就派人包围了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出，就连舒檀儿也无法脱身。 李乐安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在知道自己是男子后，李乐安就无数次问自己，母亲为何眼睁睁看着自己如笑话一般活了二十年。 他不断地说服自己说：母亲别无选择，母亲也是为了自己才受了这般苦难，母亲已经尽力对自己好了…… 可是这一次，他却恨极了她。 只要一想到夫君那冷漠的神情，他所有的仇恨都被放大了，过去二十年所有的委屈，磨难，此刻都化成了滔滔恨意，他甚至冲动地想要当即杀了眼前的女人。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李乐安冷声道。 “安儿，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你亲生母亲。”太后不可置信地呵斥道。 “亲生母亲？你也配？”李乐安苦笑道，“这二十年你都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第36章 这劫要渡，这苦要尝 “母亲当时也是为了你好啊。”太后悲戚道，“如果你是男孩儿的身份被传了出去，咱们娘俩儿都得死，你哪里还有机会活到现在，当上皇帝？” “那时候，哪怕你对我有一点温言软语，哪怕你只是告诉我那些都不是我的错，我也不会把自己真的当做这世上最卑贱之人，一个每月会发情的怪物。”李乐安怒吼道。 太后见状慌了神，她从未见过这样愤怒的李乐安，也从未想过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子有一天会如此怨恨自己。 “母亲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啊，安儿，你原谅母亲好不好？”太后神色愧疚道。 “没有办法？那这次呢？你也没有办法？”李乐安冷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计划若是真的成功了我会死的。” “怎么会？我只是想让你能早些有自己的孩子，能早日获得真正的权利。我哪里有错了？”太后莫名道。 李乐安冷笑出声，“就凭你那几个毫无建树，见风使舵的远房亲戚？你……当真可笑。”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救母亲啊，你去求求摄政王，让他撤了外面的侍卫好不好？母亲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不能再被禁足了。” 太后站起身，抓着李乐安的胳膊乞求道。 李乐安将自己的胳膊狠狠抽了出去，退后了一步，冷冽道，“不，不是摄政王要囚禁你，是我，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他突然从腰间取下楚黎笙送给他的匕首，抵在了太后的脖颈处。 “你……你要干什么？”太后惊得脸色煞白，唇瓣打着颤。 “我会将你送回原来的冷宫，让你在那里了此残生。至于舒家，从此致仕，离开京城。” 李乐安收起匕首，冷冷地转了身，没有多看一眼，迈着沉沉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身后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在他离开殿门后被锁进了门内。 风拂去了他眼角的泪珠，也吹散了他心中二十年来的羁绊。 暮色踏着细碎的云悄然而至。 他如同往常一般等待着晚归的人，只是今日，他的心中多了焦急和不安，每一刻时间都被无限延长。 他起身踱步，时不时朝着殿外望去，可是期待的那道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夜色渐浓，星光锁着那道长身玉立的孤影，他原本是站在门内的，可是后来忍之不住，便踏出了殿门，他希望能早一眼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 漫漫长夜，那熟悉的影子没有出现，他如同石柱一般立在那里，满眼的绝望。 他想要通过密道去摄政王府，可是却又不敢。没有夫君的允许，他是不能离开皇宫的。 东方，曙光乍现，缓缓驱散了他身上的凉意，可是他的心却覆上了一层寒霜。 夫君当真生气不理自己了吗？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就沉得无法跳动。 早朝的时辰要到了，也许夫君会去大殿。思及此，李乐安眼神中又闪过一抹期冀。 他想要疾步进殿准备，可是长久的站立让他刚抬起脚，就踉跄着跌倒在地。 “陛下！” 守门的太监见李乐安摔倒，赶忙过来扶起了他。 这一夜，他没睡，贴身伺候的太监也是在门外蹲守了一夜。 “我无事。”李乐安起身后便缓步进了殿内。 他成了皇上后，也如从前一般，自己更衣、梳洗，不要旁人伺候，当然，除了楚黎笙。 上朝时间未到，他已经收拾妥当，只是眼底的青黑却如何也掩不住。 他一进大殿，眸光就瞥向楚黎笙的位置，可是那里依然空空如也。 他仅剩的那点希望也被浇灭。 其实，楚黎笙本来上朝的次数就不多，而她过来，基本上都是为了给李乐安立威。 转眼已经过去了三日，她一直未曾出现。 李乐安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 是夜，他终于打开了那扇地道暗门，来到了摄政王府。地道的那处出口就在楚黎笙的寝室内。 此时，楚黎笙并不在寝室内。李乐安忐忑地走到门边，就跪了下去。 这三日，他度日如年，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楚黎笙不要他的画面。如果夫君不要他了，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活着。 这段时日，他已然全身心的依赖上了这位威风凛凛、明艳夺目的女子。她早已成了他的全世界。 良久，楚黎笙推门而入时就见到了跪在门口处的清瘦男子。 她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了他乌青红肿的双眸上片刻，便径直走向了侧旁的矮塌。 李乐安紧张不安地看着从自己面前而过的暗紫身影，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握成了拳。 “谁准你出宫了？”楚黎笙沉声问道。 “夫君，对不起，我错了。”李乐安低语颤声道，“你惩罚我好不好？” “错哪儿了？” “我……不该中了太后的圈套，更不该在他人面前情欲发作。”李乐安垂头支吾道。 他这三日绞尽脑汁，回忆着事情的点点滴滴，才想明白夫君为何生气。 楚黎笙扬了扬眉，竟没想到，相处时间不长，他对自己如此了解。 “以后好好做你的皇上，好好在皇宫待着，没有命令，不准出宫，回去吧。”楚黎笙面色平静道。 闻言，李乐安眼眶中的泪珠便止不住地落下。他急忙膝行至她的脚边哽咽乞求道，“夫君，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你如何打我骂我都行。” 楚黎笙虽然心里不好受，可是面上还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 她也舍不得啊！可是这劫要渡，这苦要尝啊！ “以后不准叫我‘夫君’，你跟大家一样称呼我‘摄政王’。”楚黎笙沉声道。 “不，不要，你永远都是我夫君。” 李乐安直接抱住了她的腿，泪如雨下。 楚黎笙掰起他的下巴，冷语道：“敢违抗命令了？” 李乐安看着眼前之人森寒的眸光，呼吸瞬间凝滞，一颗心绞得粉碎。 “夫君，求你了，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害怕。”李乐安泣声道，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发着颤。 他不明白，以往他犯了错，夫君总是小惩大诫，为何这次却要舍了自己。明明错的人不是自己，为何夫君却无法原谅他。 第37章 失去兴趣 “李乐安，我已经对你失去了兴趣，你要么就好好做我的傀儡皇帝，要么就永远和你那愚蠢的母亲生活在冷宫，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明白吗？” 楚黎笙冰冷的声音落下后，两根手指也松开了他的下巴。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楚黎笙叫他的全名，他愣怔在原地，满眼惊慌无措。 她的每一个字都刺得他遍体鳞伤。这么彻骨冰冷的字是怎么从那骄阳似火般的红唇中吐露出来的。 他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泪水静止在空洞的双眸中。刹那间，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呼吸，整个人沉溺在无法自拔的沙海中。 良久，当他回过神来，楚黎笙却已经离开了寝室。她也害怕自己再留下来会心软。 李乐安跌跌撞撞、迷迷糊糊中回到了皇宫。他根本接受不了楚黎笙刚才的话。他的大脑努力地屏蔽着那句话，不敢去想，不敢去碰。 浑浑噩噩又过去了半旬，李乐安一如从前，等待着晚归的人一同用膳，可是等来的却始终是黑夜中那一缕孤寂。 他困了就直接在殿门处躺下，伴随着梦魇一直到天明。 他整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完成着任务，只要一闲下来，就会站在门外望向远方。 “听说了吗？摄政王居然有龙阳之好，最近看上了一个男倌，夜夜笙歌。” 李乐安正独自走在御花园的幽静小路上，却在听到“摄政王”三个字时，顿住了脚。 他阴冷地朝着后方侍卫的方向看去。 那群人这时也发现了前方的皇上，他们赶紧上前单膝跪地请安。 “妄议摄政王，每人五十杖，自去领罚。”李乐安寒声道。 “是！” 这群侍卫立即退了下去。 宫里的侍卫、太监、婢女都知道陛下是个好性子的，却没想今日却将他们罚的如此之重。 李乐安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殿的，他满脑子都是侍卫的那句话。 夫君真的厌了自己吗？ 夫君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夫君真的不要自己了？ …… 夜深，他再次穿过地道，来到了楚黎笙的寝殿。 殿内依旧无人。 他脱了外袍，只穿了一件清透的纱衣跪坐在床榻上。不久，他似乎觉得不妥，又下地跪在了床榻边。 透过轻纱能隐隐见到他冷白的肌肤。他努力回忆着下午看过的话本子，忍着羞意努力让自己跪得妩媚怜人一些。 楚黎笙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引人遐想的场景。 “你在干什么？”她冷声质问。 “夫……爷，我……特意来伺候您。”李乐安耳根生红，垂着头羞涩道。 如墨的青丝散落在肩颈一侧，修长的双手平放在大腿上。 楚黎笙怒极反笑。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堂堂一国陛下，居然跑到本王寝殿内当男倌？” “只要……爷愿意让我留在您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李乐安颤着声吞吞吐吐道。 他真的忍受不了楚黎笙不要自己，更忍受不了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只想要留在她身边，男倌也好，玩物也好，奴隶也罢。 “啪” 楚黎笙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清晰的五指印瞬间出现在了他白皙的脸颊上。 “谁准你如此作贱自己了？”楚黎笙低怒道。 “夫君，让我留在您身边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去学。”李乐安抬眸看向他再次卑微乞求道。 楚黎笙冷笑出声。 她特意让人传出自己喜欢男倌的消息，就是为了想让李乐安早点放下执念，可是却没想，事情变成了这样。 “看来你是不想好好做我的傀儡皇帝了？”楚黎笙口吻冷峻道。 “不，我愿意，我愿意做您的傀儡，我也愿意做你的男倌，无论什么，我都愿意。”李乐安着急解释道。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成为我的傀儡皇帝，要么就回到你的冷宫，若是你无法做好一个皇帝，那我也只好把你送回冷宫了。” “我……我能做好。”李乐安双手抓紧了两侧的薄纱，嗫喏道。 “那就滚回去做好你的皇帝，若是下次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会亲自送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楚黎笙厉声道。 “是。” 李乐安如同被雨打风吹的小狗一般，耷拉着脑袋，绝望地穿上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从暗门离开。 楚黎笙望向清瘦孤冷的身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世的“爱而不得”也不容易啊。 …… 回到宫殿的李乐安整个身体瘫软在了床榻上。 他将自己的尊严揉碎了踩在地上，可是就算如此，夫君也不愿意要自己。 明明以前，夫君还很喜欢自己身子的。 他无声的落下泪来，而后开始低泣，不多时就哭得泣不成声。 他不能没有夫君啊！ 第38章 为爱成痴 御书房内，李乐安看着那一摞摞奏折，思绪却已经飘向了摄政王府。 他的脑海中全是楚黎笙和男倌暧昧的情景。 他以前从来不知，原来自己也是有占有欲的。 他忍受不了楚黎笙有其他人。可是对于她来说，自己就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腻了便不愿多看一眼。 李乐安自嘲地笑了笑，委屈又不甘。 他翻开一本奏折，突然灵光乍现。 于是他故意将三本重要的奏折朱批写错。他期望着楚黎笙见到后至少会亲自过来惩罚自己。 果然如他所料，第二日楚黎笙就拿着这三本奏折出现在了御书房。 李乐安见她进来就赶忙起身跪在了地上，随即三本折子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 “为了将本王引来，你居然敢在折子上动手脚？”楚黎笙坐下后，呵斥道，“万一这些折子直接被传了下去呢？” “我错了，请摄政王惩罚。”李乐安诚恳道。 “惩罚？你知不知道有些错误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楚黎笙厉声道，“国之重事，又岂是儿戏？” 李乐安跪在地上有些心虚。 他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就是单纯地想要引起楚黎笙的注意，想要见到她。可是至于这折子真的被送下去之后的结果他并没有多加考虑。 “对不起。”跪地的人垂着头忐忑道。 “一个拿国家大事来赌气的人，他是没有资格做君王的。”楚黎笙沉声道。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摄政王再给我一次机会。”李乐安泫然欲泣道。 他若是不做君王，就会被关进冷宫，不但无法帮助百姓，而且再也见不到夫君了。这会让自己生不如死的。 “既然你喜欢做男倌，不如送你去南风馆？”楚黎笙揶揄道。 “不，不要，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李乐安将头狠狠磕向地面乞求道。 不多时，额头上已经出了血，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继续一个接一个地砸向地面。 “过来。”楚黎笙冷声道。 李乐安这才停下了动作，朝着她的身边爬去。 “这要是毁了容，还怎么当男倌呢？”楚黎笙挑起他的下巴看向他的额头摇头惋惜道。 “夫君，我错了。”李乐安怯懦道，双眸水光流转。 “啪！” 一掴重重的巴掌便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才教过你要如何称呼本王，现在就忘了？”楚黎笙寒声道。 “摄……政王！”李乐安咬了咬唇，支吾道。 “去天台跪省六个时辰，好好回忆一下自己的身份，别忘了自己的初心，人不能既要、也要。”楚黎笙意味深长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话落，她便毫无眷恋地踏出了殿门。 李乐安沉沉呼出一口气，噙在眼里的泪也缓缓落了下来。 自己是将夫君推得越来越远了吗？ 自己怎么这么笨？ 他将唇瓣抿成了一条线，整个身体如同坠入了冰湖中，没有温度，只剩下无法呼吸的痛。 …… 天台在皇宫的最高处，能将皇宫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唯有天子可来。他以前在冷宫时，便能从那残破不堪的院墙内望见天台的一角，那时，他总是幻想自己有一天能上去看看。 以前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却是唾手可得。 他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与星海为伴，秋风亲吻过他的青丝，带起缕缕的缠绵。 往日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他忽然就明白了楚黎笙为何让他不要忘了初心。 那时，对于他来说，活着都是难事，如今，他可以有机会造福百姓，可以有机会游走在红墙之外。 可是，该怎么办呢？自己如今执着于留在夫君身边，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夫君啊。 夫君是黑暗中的那束光，没有了光，所有的一切也都黯淡无色了。 天光破晓，李乐安疲惫地起了身。双腿由于长时间跪地迟迟踏不出步子。 他扶着栏杆，站立了许久才缓缓挪动了步子。 东方那缕曙光又给了他新的希望。 如果自己足够优秀，夫君是不是还会留下自己？ 这颗希望的种子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横冲直撞。 楚黎笙哪里知道自己培养的君王已然为爱成痴。 …… 因为楚黎笙的放权，外加李乐安自身的勤勉，在短短三个月时间，他在朝堂上便有了自己的建树。 朝臣也慢慢对这位新帝有了更多的信任。 当然，楚黎笙也是乐见其成。这样，她不用再为国事烦扰。可是，另一件事却又困扰了她。 李乐安虽然这几个月没有特意来见自己，可是他对自己的那份爱却有增无减，完全没有要放弃的念头。 所以，她也只能再动动手脚了。 不久后，街头巷尾就开始传出摄政王府中藏了五位样貌俊秀的少年。 这件事还不等传到李乐安耳中，却接到了摄政王令他选秀的命令。 他当即一口血冲喉而出，然后又迅速被他强制压了下回去。 “墨将军，这……真的是摄政王的命令？”李乐安艰难问出口。 “是。” 墨云也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摄政王明明起初是喜欢陛下的，可是如今这又是闹哪一出？ “摆驾摄政王府。”李乐安直接命令道。 此时，他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一位君王的要求了，他只想知道夫君究竟是何意？ 可是当他到了摄政王府，看到园中的莺莺燕燕，刚才被压制下去的血再也抑制不住，直接奔涌了出来。 “陛下，”一旁的墨云赶紧上前关切询问道，“是否有哪里不适？” 他的声音也将园中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李乐安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目光朝着坐在主座上那一袭紫袍，潇洒肆意的摄政王看去。 “什么风把陛下吹来了？”楚黎笙保持着原本半倚的姿势随意问道。 “我……想找摄政王谈点私事。”李乐安垂眸低声道。 “过来坐，他们都是自己人。”楚黎笙大大咧咧道。 李乐安眼神扫过围在她身旁的五位男子，只好不情不愿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第39章 我的人 “陛下，尝尝奴家煮的茶，王爷可是对其赞不绝口呢。”一位身着白衣，面容娇媚的男子将一盏茶双手递到了李乐安面前。 他接过茶，满眼的委屈直勾勾盯着欣然享受着一众男子服侍的放荡不羁之人，手中的茶盏似是要被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碎一般。 “阿月，正好陛下来了，你去抚琴一曲。”楚黎笙柔声道。 正在为她按摩腿的青衣少年欠身娇柔道，“是，王爷。” “王爷，那阿海跳一曲舞为您助兴。”一身蓝衣少年接过话茬道。 “嗯，好，阿海的舞总是让人心驰神往。”楚黎笙温声道。 少顷，两人就开始了各自的表演。 楚黎笙沉溺其中，眸中满是赞赏，反观对面的李乐安，脸色越来越沉，恨不得将人都吃了。 “陛下，不喜欢？”楚黎笙戏谑道。 “我……不晓音律。”李乐安收起他那杀人的眼神，淡声道。 他只想让他们立刻消失在眼前，哪里有心思听曲赏舞。 “可是本王甚是喜欢。”楚黎笙灿然笑道。 “我……我可以学。”李乐安眼神躲闪着嘟囔道。 伺候在旁边的两位男子同时瞄了眼说话的人，嘴角微微弯起。 “王爷，陛下对您还真是用心，奴家可是要吃醋的。” 白衣男子拉起楚黎笙的手撒娇道。 李乐安余光瞥见两只碰撞在一起的手，压抑着的怒火骤然爆发，手中的茶直接朝着了白衣男子的脸泼去。 “拿开你的脏手。”李乐安愤恨道。 白衣男子呆愣了一瞬，即刻哭腔道，“王爷，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李乐安将头撇向一边，眸中淬着一池寒冰。乐曲声也戛然而止。 “都敢欺负我的人了，还不道歉？”楚黎笙漠声道。 闻言 ，李乐安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楚黎笙，唇角气得发抖。 “怎么，不愿意？”楚黎笙冷嘲道，“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王爷~”白衣少年又委屈地娇声唤道。 “绿翠，去书房拿我的镇尺来。” 不久，绿翠便拿着镇尺双手递给了她。 李乐安刚刚还怒气的眸子此刻全是委屈。 他没想到，夫君居然让他给一个男倌道歉，更没想到，夫君居然还要当众打自己。 “阿白，镇尺交给你，打到你解气为止。”楚黎笙对着一旁娇滴滴的白衣少年柔声道。 李乐安苦笑道，“摄政王是让他打我吗？” “他们都是我的人，你欺负他们，就等于欺负本王，难道还打不得了？”楚黎笙愠怒道。 李乐安愣了愣，脑海中回忆起他那时在将军府时，楚黎笙也坚定地告诉他：安安是我的人，他们欺负你，就等于欺负了我. “为什么？你明明也……承诺过我的。”李乐安凄然道。 楚黎笙扬了扬眉宇，冷声道，“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的时候承诺自然是真的，不喜欢了，又哪里来的承诺。” “你如何打我都行，但是别人……” “王爷，您就是命奴家打陛下，奴家也是不敢的，还是您亲自来吧。”阿白把镇尺复又呈递给了她，声音娇媚道。 楚黎笙看着满目绝望的人，拿着镇尺走到了他身边。李乐安恭敬地抬起左手，做好了随时挨打的准备。 “摄政王打完之后，可否允许我单独与您说几句话？”他看着面前的人低声乞求道。 “本王说过，他们都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话当着他们的面尽管说就是。”楚黎笙淡声道。 李乐安垂下双眸，掩去心中的委屈再次恳求道，“求您了。” 他怎么可能当着这五人的面去诉说自己的相思，又怎么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卑躬屈膝乞求摄政王可以撤销让自己选秀的命令。 楚黎笙淡淡看了他一眼，揶揄道，“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就在一旁等着，等本王玩尽兴了再好好招待咱们尊贵无双的陛下。” “谢摄政王。”李乐安恭敬道。 “说说看，应该罚你多少下？” “打到摄政王解气为止。”李乐安毫不犹豫回答道。 他可还记得刚才摄政王说过的话。 楚黎笙灿然一笑，一记镇尺便狠狠落在了他的手上。 其余五个人听到这裹挟着劲风的重重一记，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想到摄政王打陛下会下这么狠的手，这是他们能看的吗？ 原本摄政王只是让他们演一出戏，可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们胆寒，陛下会不会灭了他们的口？毕竟陛下刚才看向他们可都是杀人的眼神。 李乐安的手心瞬间红肿。可是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对此早已熟悉。 不知打了多少下，直到一滴滴血从手指尖滑过，渐落在地面，他的神色才生了些扭曲。 “记住，以后再敢对我的人无礼，可就不单单是镇尺了。”楚黎笙落下最后一记厉声道。 李乐安默不作声，心却宛如那被打烂的掌心，滴着血。 好一个“我的人”，如今，自己竟然连这些个男倌都比不上了。 “为何不答话？”楚黎笙不悦道。 “是。”李乐安唇角微颤，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这一个字。 楚黎笙余光瞟了眼那只还在滴血的手，愠怒道，“别让你的血脏了本王的园子。” “我会处理干净的。” 她的本意是想让他下去包扎伤口，可是李乐安却蹲身直接将受伤的那只手摩搓在了泥土上，瞬间的疼痛让他咬紧了唇齿，脸色有些难看，尽管如此，却也未发出丝毫声音。紧接着，他便拿出怀中的手帕，将地上的血迹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全看不出来为止。 楚黎笙眸光掠过一丝心疼，不远处的五个人鸦雀无声，只希望能原地遁走。 “阿白，刚才既然陛下倒了你的茶，你再给他煮个十壶，必须让陛下喝尽兴了。”楚黎笙蓦然出声道。 “是，王爷，奴家一定好好伺候陛下饮茶。”阿白回了神柔声道。 李乐安眸光破碎地望向已经坐回主座的暗紫身影，只觉身体冷得发颤。 夫君当真对自己没有半分情谊了呢？ 第40章 我不敢了 “陛下，奴家先为您净手。” 阿白脚步轻盈地来到他面前，想要为他擦去手上的泥土，却被李乐安退后一步躲了过去。 “不必，这样正好止血。”李乐安冷声道。 这个方法以前他在冷宫常用。那时，担心自己的伤口污了衣裳，也担心母亲发现自己受伤，所以，只要流血，他就将伤口在泥土中蹭一蹭，这样不但能止血，而且伤口还很少发炎，留疤。 阿白也不尴尬，妩媚道，“那陛下请入座吧，奴家这就为陛下斟茶。” 李乐安瞥了眼楚黎笙，见她丝毫不理会自己，只好继续坐在了刚才的位置。 紧接着便是一盏接一盏的茶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楚黎笙罚他的，即使到了后面喝得想吐，他也悉数饮下。 期间，他的眼神便没有离开过面前被人投喂、按摩……的人。 心中的委屈一波一波地涌起，然后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直到李乐安将十壶茶水都喝完，楚黎笙才将他们都遣了下去。 “说吧，何事？” 李乐安眼眶内桀骜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垂了下来。 他上前直接跪在了楚黎笙脚边，卑微道，“如果摄政王喜欢他们那样的，我也可以的。” “他们可不会像你一样吃醋。”楚黎笙戏谑道。 “我……我以后不会了。”李乐安软糯道，眸中盛满了委屈，“只要摄政王不赶我走，我……怎样都可以。” “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我现在就把你丢进冷宫。”楚黎笙寒声道。 “我……是想问摄政王为何要我选秀。”李乐安垂头低声道。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还重要吗？夫君如今已经是男宠无数了。 “君王选秀不是很正常吗？这样不仅能让你稳固自己的势力，而且她们还可以为你孕育子嗣。”楚黎笙波澜不惊道。 “不，不要……”李乐安摇着头梨花带雨道，“求摄政王收回成命。” “这件事已经定了，你下去吧。”楚黎笙口吻冷冽道。 “求您了！”李乐安拽着她的衣摆，满眼悲伤地哀求着。 “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楚黎笙沉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你，可是你为什么却不要我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李乐安带着哭腔低声质问道。 “你本来就是我手上的一颗棋子，感兴趣时就陪你多玩玩，如今厌了，难道还不能把你这颗棋扔了？”楚黎笙毫无感情道。 李乐安似是脱了力一般，软在地上，陷入深深的绝望。 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就这样关闭了。 当他被墨云带回皇宫时，整个人依然神游在天外。 如今的他已经无法忍受这无边的黑了。 他瞥见榻上那把楚黎笙送他的匕首，恍恍惚惚就拿了起来。 对，给自己一刀就可以解脱了。 这世上无人爱我，无人怜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迷迷糊糊间，他便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然后躺在了榻上。 无边的静、无边的黑包裹着他，渐渐地，他的脑子似乎也停止了运转。 “陛下！” 一声尖锐的吼声蓦然将他带回了现实。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人潮涌动的脚步声。他想要睁开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眼皮却沉得怎么也掀不开。 他能感受到有人在为他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少顷，他的唇瓣被一抹柔软撬开，渡给了他苦涩的汤药。 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是他的夫君，他的神明。 他又感受到了夫君的手轻轻从他的额头划至嘴角。 李乐安无意识地嘴角微微弯起。 如果这是梦境，那便让他沉在其中，永远都不醒来吧。 楚黎笙凝着眼前昏迷不醒的人，愤怒的眸中满是心疼。 她在得知自己的小徒儿自杀的那一刻，整颗心都从嗓子眼跳了出来。作为活了上万年的神仙，她都没有如此慌张无助的时刻。 冷宫那么难的岁月他都没想过死，可是如今却被她逼得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世的小徒儿实在是脆弱了一些。 如果他真的自杀身亡，这一世的劫就白费了，而且还会涉及因果，以后的劫只会更难。 思及此，楚黎笙便愈加生气。 李乐安睁开眼时已经是三日以后了，或许是这些日子他从未好好休息过，所以这一睡便是足足三日。 “醒了？”楚黎笙漠然的声音响起。 李乐安朦胧的意识忽地被惊醒。 “夫……摄政王。”李乐安小心翼翼朝着她看去。 “既然你都不想活了，那以后的日子我便会让你生不如死。”楚黎笙怒气道。 李乐安朝着自己缠着纱带的手腕看去，急忙解释道，“我那天只是一时无望，才做了傻事，我不是真的想要……自戕。” “起来，跪下。”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李乐安不敢耽搁，从榻上下来就跪在了地上。 “以后，在我面前，你便只能跪着。”楚黎笙漠然道，“还有你这两只手，以后便也不用要了。这样，就算你想自戕也没有机会。” 李乐安惶恐道，“我错了，摄政王，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我就是以前给了你太多机会，才让你如此放肆。作为我的傀儡，居然敢不经主人同意就寻死？”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李乐安慌张无措道。 “以后在我面前，除非我问话，否则，你这张嘴就闭起来，要是说了多余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这张嘴缝上。” 李乐安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战战兢兢望着她。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那天怎么就想不通居然要自杀？以前夫君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先用膳。”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正欲起身用膳，却又听到头顶的声音响起，“我刚刚才说过，以后在我的面前你便只配跪着。” 李乐安顿了片刻，就乖顺地膝行到了食案处。 当他抬手，拿碗时，却又被楚黎笙制止了。 “你的两只手，以后除了用来批奏折，他们便只是摆设，如果让我发现你擅自用了，我会直接帮你解决了它们。” “那我……如何用膳。”李乐安红着眼问道。 楚黎笙一个响指，两个太监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们两个以后就是你的一双手，他们会十二个时辰都和你在一起。” 第41章 心软 李乐安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从此他便再无自由，会有人时时刻刻监视他。手不能擅用，嘴不能多言。 他的心“咯噔”一声，本来就苍白的脸颊又染上了几分颓败。 他唇瓣蠕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最后只化成了一个字，“是。” 他知道，若是自己开口求饶，夫君真的会将自己的嘴缝上。 两名太监跪在他两侧将膳食慢慢送入李乐安口中。 虽然味同嚼蜡，他还是一点点把所有的吃食都咽了下去。 楚黎笙慵懒地坐在一侧的矮榻上，手中翻着最近的奏折，见他用完膳，直接将一个药瓶扔给了他身侧的一位小太监，沉声道，“吃了。” 那名太监没有犹豫，取出丹药就送到了李乐安口边。 他垂眸瞄了眼白色的药丸，不敢问，直接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丸瞬间让李乐安的身体有了反应。 “为……为什么？” 他扭头无措地望向矮榻上闲情逸致的摄政王，再也忍不住开口怯懦问道。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楚黎笙站起来淡声道。 李乐安只好跪趴着跟在她后面进了侧旁的暗室。 两名太监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要，不要……” 当看清眼前池水内的东西时，李乐安身体顿时就瑟缩着朝后退去惊恐道。 “你知道，我为了找到这种蛇费了多少功夫吗？”楚黎笙抬脚直接踩到了他的手上，冷声道，“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这条蛇？” 当时李乐安成为皇上后，楚黎笙亲自带他去了蛇谭，当着他的面将那些蛇都斩杀了。这次，为了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楚黎笙又特地让人去寻了此种蛇。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夫君，饶了我吧……”李乐安仰着头红着眼眶楚楚可怜哀求道。 “只有这样，你才能记住你的身份，才不敢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楚黎笙脚上加重了力气漠声道。 骨裂声清晰地响在空旷的暗室内。 李乐安习惯性咬紧了唇瓣，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 “进去。”楚黎笙收了脚，寒声命令道。 李乐安身上的药效此时也愈发浓烈。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颤，脸色潮红。 “怎么惩罚我都行，可不可以……”李乐安垂着头再次开口乞求道。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否则我让你天天享受这种待遇。”楚黎笙的嗓音又冷了几分。 李乐安只好绝望恐惧地朝着池水爬去。明明只是两三步的距离，他却迟缓地爬了半炷香。楚黎笙只是站在一旁漠视，并未催促。 他跪在池边，迟迟未踏入，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他错了，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和过去彻底告别，可以真正站在至高位，可是，到头来，他还是那个最卑贱之人。 他不该奢望的，不该心存希望的。 为什么，你要给我希望？为什么，你要把那微弱的希望又碾碎？ 随着李乐安的脚踏入池水，他的眸光也灰败不堪。 池水荡漾开来，从中时而传出妖娆无助的哽咽声。 楚黎笙静静坐在池边，眼眶微红。她想到过去他的小徒儿将自己当成怪物，绝望地与那畜生纠缠，便再也忍不下去。 她一个飞身直接落到了池中央，将赤身的李乐安抱了起来。离开暗室时，楚黎笙回头眼神凌厉，一个飞针就射向了池中。 池水瞬间猩红一片。 此刻，李乐安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身体如初开的玫瑰，娇艳欲滴，任人采撷。 楚黎笙俯身触碰到了他那柔软的唇。 身下的人噙着泪光，身体微颤着。迷离中，他梦到了那夺目似火的女子。 “安安，夫人……”楚黎笙一遍遍温柔地唤着他，宠着他。 夜色撩人，李乐安沉沉浮浮晕了过去，楚黎笙才舍得将人放过。 …… 日过晌午，李乐安才悠悠转醒。 他模模糊糊记得摄自己下了水池，可是后来，他却与摄政王缠绵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 ，他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可是在看到身上轻轻浅浅的痕迹时，他的眸光闪过惊欢。 昨夜不是梦境，是真的吗？是摄政王，对，是她。 李乐安小心翼翼摩挲着锁骨处的印痕，生怕它消失一般。 …… 另一边，摄政王府。 楚黎笙独坐在水榭饮着闷酒。 她知道，自己这次失败了。 本是想以此让李乐安死心，可是昨夜那么一弄，只怕前面的心思又白费了。 “王爷，我去唤几位公子过来陪你？”绿翠见她沉闷，便小声提议道。 “不用，将他们送走吧。”楚黎笙淡声道。 “送走？”绿翠疑惑道，“那几位公子各个惊才绝绝，就算是留着不用也是养眼的。” “赐给你？”楚黎笙打趣道。 “奴婢不敢。”绿翠赶忙呢喃道，“绿翠这就安排几位公子离府。” …… 夜半，楚黎笙通过密道回了皇宫。 李乐安并未睡下，而是坐在书案上批着折子。两名太监安静地守在两侧，一人帮他研磨，一人帮他翻开奏折。 李乐安见她进来，赶忙放下奏折起身跪了下去。两名太监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楚黎笙瞥了眼他左手上包裹的纱布，冷声道，“不是要做男宠吗？可学会了做男宠的规矩？” 李乐安呆愣了一瞬，旋即赶忙乖顺答道，“我会……尽快学会的。” “过来，帮我揉揉腿。” 楚黎笙斜倚在矮榻上慵懒道。 李乐安膝行上前，垂眸小心翼翼将双手抬起，轻轻揉捏着楚黎笙的大腿。 他以前经常给三位嬷嬷按摩，所以对此事并不陌生。 “轻了。” 李乐安加重了几分力气。 “重了。” 他只好又稍稍轻了一些。 “快了。” “慢了。” …… 可是无论他如何按摩，楚黎笙就是不满意。 “这一点事都做不好，以后要如何服侍我？”她不悦道。 “我会多加练习的。” 李乐安略带委屈怯懦道。 他不明白楚黎笙到底是何意思，难道这就是让自己生不如死吗？ 其实楚黎笙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单纯地生气想找人发脾气。 第42章 什么是男宠 “跳支舞来看看。”楚黎笙又要求道。 “我……不会。”李乐安愧色道。 他唯一看跳舞的那次便是上次在摄政王府，而且那时他也就是余光瞥过。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就这样还想做我的男宠？”楚黎笙气鼓鼓道，面上带着些小女孩儿的傲娇。 “我会很快学会的。”李乐安愈发紧张道。 “我困了，还不去暖床？”楚黎笙愠怒道。 李乐安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赶忙朝着床榻爬去。他起身褪下所有牵绊后，才躺在了榻上。此时，他也才有了时间思考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摄政王不是已经厌恶了自己吗？为何又让自己当男宠了？难道是昨夜自己伺候得不错，所以摄政王又对自己感兴趣了？ 李乐安脑子有些发懵。每件事都来得猝不及防。 他回忆了一下那日在摄政王府五位男宠的表现，心中的压力陡然攀升。 不知自己要多久才能达到他们的境界。 若是到时候摄政王又厌了自己该怎么办？ 他的心潮起起伏伏，就连楚黎笙已经来到了床榻边他都没发现。 “你是打算让我把你踢下去吗？”楚黎笙看着还在苦思冥想的人不悦道。 “对不起。”李乐安赶紧如同以前一样朝着床榻内挪去。 “还不起来帮我宽衣？”楚黎笙怒气道。 “啊？” 李乐安有些无措地疑惑出声，随即反应过来楚黎笙的意思，忙不迭爬下了床榻，笨手笨脚为楚黎笙解带宽衣。 看着面前呆呆愣愣、小心翼翼的人，楚黎笙抬手揽住了他的腰身，贴耳魅惑道，“今夜，本王要让安安知道，什么是男宠。” 李乐安感受到腰间的温热和摩挲，脸色骤红，呼吸凌乱中，身体微颤着软在了楚黎笙怀里。 迷迷糊糊中，李乐安的手、脚被束缚成了极其难受的姿势。 楚黎笙不知何时已经从暗阁中拿出了各种玉石。 李乐安哑着嗓子哭喊了一夜，被迫尝试了各种…… 期间晕了两次，可是后面却又被意犹未尽之人折腾得醒了过来。 “安安，我还没有满意，你怎么可以晕过去呢？” 被折腾醒后，李乐安便听到这句凉薄的话。 无论他如何求着，哭着，楚黎笙这次都没放过他。 身体的极致疼痛和欢愉交叠着。 …… 天光大亮，李乐安如破布娃娃一般，瘫在榻上，浑身上下疼得难以入眠。 红肿的双眸失了焦距，只有轻颤的长睫预示着他还有口气。 楚黎笙早已离开了殿内，只有两个太监照看着他。 “陛下，摄政王离开时，让奴才提醒您别忘了早朝。”太监总管跪在床榻边低声道。 “朕……”干哑冒火的嗓子让他说不出话。 另一位太监赶忙将一盏茶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不知不觉中，李乐安眸中又蓄满了泪水。 昨夜，他差点以为自己会被夫君折腾得没命。 以前，她也会偶尔将自己折腾狠了，可是，相较于昨夜，那些都如温流暖阳。 以前，夫君晨间总会亲自照顾自己，如果夜里折腾得狠了，便不许自己再去上朝了。 如今…… 这便是喜与厌吗？ 若是没有被偏爱过，他又哪里来的委屈。说到底，是自己生了妄念。一切……本该如此。 “更衣。” 李乐安虽然饮了茶，但是嗓子依然嘶哑得厉害。 太监全程垂着头为他更衣梳洗。 他们也不是必须如此，但是，当他们余光扫过陛下那全身红紫不堪的皮肤时，实在不忍再多停留片刻。 “陛下，用些膳再去吧。”太监总管见他脸色白得发青不忍道。 “时辰到了。” 李乐安淡声道。 众人只好将艰难起身的陛下抬上了坐辇。 来到大殿，两个太监便扶着他坐上了那高台上的龙椅。 随着太监总管的一声尖锐呐喊，早朝便开始了。 由于李乐安的嗓子哑得根本说不了几句话，所以，朝臣们提出的问题，都变成了容后再议。 立在首位的楚然见龙椅上的人虚弱不堪，便打着圆场，制止了官员再说下去的话头。 对此，李乐安也是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刚回到寝宫想要瘫倒在榻的人，却在看到殿内进来的身影时，骤然抖擞精神，直直跪了下去。 身边的两名太监也迅速退了出去，阖上了殿门。 “这才是开胃小菜，就受不了了？”楚黎笙不满道。 “没……没有。” 李乐安嗫喏道。 “今日奏折批完了吗？”楚黎笙沉声问道。 “还没有。”李乐安有些心虚地抠着手指。 “那还不去？” 李乐安赶忙爬着去了书案前，跪直身体开始批阅奏折。 可是刚看完第一本奏折，李乐安体内刚才涌出的潜在力量就抽离了身体。他的眼皮沉得掀不开，握着狼嚎的手也开始发颤，头也支棱不起来往案上一下下点着。 后背突然的剧痛让迷糊的人惊醒过来。 一道鞭痕血印瞬间出现在了李乐安月色白中衣上。 “没有批完奏折，谁准你睡了？”此时楚黎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呵斥道。 “对不起，我错了。” 李乐安眼眶中的水光透亮欲滴。太疼了，本就酸软的身体，再加上这猝不及防的狠厉一鞭，让他差点没了半条命。 他挣扎着跪正身体，凝神又继续批阅奏折。 身体的疼痛，赶走了他脑中的瞌睡虫，可是饿意却又充斥在了他脑海中。 每一刻，他都不断对抗着身体和大脑接踵而至的各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楚黎笙却懒懒倚在矮榻上休憩。 终于熬过了一上午，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 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此刻更是发出“嘀咕嘀咕”的声音表示抗议。 “不批完奏折，不准用膳。” 楚黎笙独自坐在食案上享用着美味佳肴，一个眼神都没给使劲吞咽口水的人留下。 李乐安只好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不知过了多久，李乐安才终于批完了奏折。本想着终于可以用完膳安心睡上一觉了，可是楚黎笙却又令他去巡视六部。 他听完后只想原地晕过去。 第43章 除非……我死 马车内，李乐安实在坐不住，便直接躺在了座板上，跪着的两个小太监赶忙从车内暗阁内拿出头枕和薄被，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李乐安阖着眼呢喃道，“谢谢。” 两名小太监没有发声，只是将头垂下。 半晌，沉沉入睡的人便被耳根的疼痛惊醒了。 他睁眼，看到面前的人时，瞳孔骤缩，直接从座板弹起跪在了地上，身上的疼让他的表情略显狰狞。 摄政王什么时候上的马车，他怎么完全不知道，还有那两个小太监呢？ “摄政王！”李乐安小心翼翼道。 “谁准你睡了？” “我错了。”他垂着头怯懦道。 “将吏部近期的要事、难事，官员的情况说于我听听。”楚黎笙淡声道。 李乐安没怎么磕巴，熟练地将吏部的现状透彻地分析了出来。 果然是天选的皇帝，短短时间居然进步这么大。 楚黎笙挑了挑眉，故意为难道，“既然知道问题所在，就应该及时想出办法，而不是等到下面的官员上奏后才处理。作为君王，事事要主动，下面的人自然要用，可是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握在他人手上。” “是，我知道了。”李乐安忐忑道。 很多问题都是沉疴痼疾，要处理，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李乐安心里腹诽道。 不多时，马车就停到了吏部门口。 由于两人是微服私访，所以，没有任何官员收到消息。 两人到了门口，守门侍卫认出了楚黎笙才赶忙行礼。 还不等吏部一众官员出门迎接，两人已经进了府衙。 李乐安就同鹌鹑一般跟在楚黎笙后面。 懒懒散散等着时辰回家的人，在看到楚黎笙和李乐安后，赶忙跪了一地。 “臣参见陛下 ，参见摄政王。” 吏部尚书才哆哆嗦嗦来到他们面前跪地行礼。 李乐安站在侧旁等着楚黎笙下令，可是她却意味深长看向了李乐安。 “都起来吧。”李乐安很快意会了楚黎笙的意思，赶忙站上前朗声道。 两人一同坐在了上座，楚黎笙让在场的官员都谈了谈对吏部的看法，以及建议。 等出了吏部后，天色已晚。 “回宫。”坐上马车后，楚黎笙吩咐道。 “都记住了？”楚黎笙转头看向李乐安问道。 “是。”李乐安跪在马车内歉声道，“有些问题我考虑得并不全面，以后我会经常寻访下方官员的。” 楚黎笙点了点头。 在帝王之术的学习上，李乐安这个学生可是从未让她操过心。 回了宫殿后，李乐安跪在香气四溢的食案前，两只手跃跃欲试，可最终还是只能默默将两只手放在两侧。 摄政王不准他擅用双手，即使饿得头晕眼花，他也是不敢用的。 还有那两个小太监，他现在也是发现了，只要摄政王在，他们就不会出现。 “没有手，不会用嘴吗？”楚黎笙毫不在意道。 李乐安眸光颤了颤。 半晌，他终于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将头埋下，舔舐着碗里的白饭。案上那些菜他自是没法吃的。 楚黎笙睨了眼乖顺舔饭的人，心里蓦然想到上一世，双眸不禁酸涩起来。 紧接着，李乐安又拖着疲乏的身子为楚黎笙沐浴，宽衣。 当她再次碰到娇软的人敏感的腰部时，李乐安眼眶微红瑟缩道，“可不可以……”不要了，我会死的。 话语还未落下，楚黎笙已经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作为男宠，是没有权力说不的。当然，如果，你不想做我的男宠了，自然也不会再遭这份罪。” 闻言，李乐安红着眼眶软着跪在地上，仰头虔诚乞求道，“不，我愿意，摄政王如何对我都可以，刚才是我说错了话。”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能坚持到几时。”楚黎笙钳住他的下颚冷嘲道。 李乐安无措地抱着他的腿，将脑袋轻轻蹭在她的身前低声道，“除非……我死。” 楚黎笙一脚将人踢翻在地，眸中泛着无奈。 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还没等你先妥协，我的心就已经在滴血了。 李乐安立即再次跪好。 “今天陪我玩点别的好不好？”楚黎笙嘲弄道。 “好。”李乐安毫不犹豫应道。 少顷，李乐安双手用绳子反剪绑在了梁上，脚下是钢板，只要他的脚稍稍用力，就会踩在无数根尖细的钢针上，若是脚蜷缩着，手腕处就会承受全身的力量。 “我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别吵醒我，明白吗？”楚黎笙正色道。 “好。”李乐安蜷缩着脚轻声道。 夜半，李乐安的脚却已经被扎得鲜血淋漓，手腕处也在渗着血。他实在是太困了，可是只要稍微打盹，脚就会被扎出无数个针眼，剧烈的疼痛又让他瞬间清醒。 唇瓣上被咬的血迹不断游走在干涸与湿润之间。 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挣扎。 总会过去的，李乐安，总会过去的。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你不能放弃。你好不容易可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了，你不能妥协。 李乐安一遍遍在心底想着，念着。 时间被无限延长着，耷拉着的眼皮偶尔掀开，想要看看黑夜是否过去，可是，却又一次次失望的阖上。 楚黎笙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这一世的小徒儿太过执着，又太过软弱。药下猛了会自杀，药量不够，又根本不可能让这人放弃。 虽然被吊着的人并没有发出痛呼声，可是那虚弱又凌乱的呼吸，还是搅得楚黎笙心神不宁。 天色未亮，楚黎笙就起了身。她看着奄奄一息的人，急忙抽出墙上的剑砍断了绳子，飞身将人抱进了怀里。 “小傻子。”楚黎笙将人放在了 床榻，嘴里嘀咕道。 李乐安阖着眸子气若游丝道，“谢谢……摄政……王。” 楚黎笙拿出伤药小心翼翼给他的手腕和脚都上了药，然后又为他包扎了纱布。 李乐安早已进入了梦乡，嘴上时不时呓语道，“我错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 寝殿内只有他一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摄政王不要自己了。 他急忙下榻，想要寻找那熟悉的身影，可是脚刚落地，就疼得跪倒在地。 他这才记起昨夜的非人折磨。 第44章 安安想你啊 “你在做什么？”楚黎笙刚进来就看到跪地的人，眉心瞬间蹙起。 “我……只是不小心摔了。”李乐安下意识跪直身体，忐忑道。 “来人！”楚黎笙朝着门口命令道，“伺候陛下梳洗、用膳。” 两个小太监急忙进来跪地行礼后，就开始熟练地伺候李乐安梳洗。全程，李乐安没动一下手，就连脚也没碰一下地。 吃食都是两个小太监端到床榻上，一勺一勺喂给了他。 楚黎笙倚在矮榻上，余晖打在她的身上，灼灼其华。 李乐安一时看愣了神，直到楚黎笙回眸撞向那道痴缠目光时，李乐安才尴尬躲闪而去。 “好看吗？”楚黎笙凝着他淡声问道。 李乐安将眸光垂向另一侧，羞涩地点了点头。 “小傻子。”楚黎笙苦笑道。 怎么就不知道恨我呢？怎么就不知道纯粹做一个君王呢？ “在。”李乐安低声回应道。 楚黎笙轻笑一声，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这两天不准下榻，好好将养。”离开前，她又嘱咐道。 “是。” 李乐安抬眸看向消失的身影，心中生出失落。 …… 楚黎笙这一离开，又是半月，李乐安在心里无数次猜测自己哪里没做好，让摄政王又不理自己了。 短短时日，他也将关于男宠的相关书籍都记了下来，甚至还专门请了师傅教授他琴棋、舞艺。 可是这些又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学得来的，即使他很努力，也收效甚微。 当他再次见到楚黎笙时，居然是因为她要出征去打仗。 “可不可以……派别人去？”李乐安跪在地上眸光潋滟乞求道。 即使他知道他没权力阻止，可是强烈的不安还是让他开了口。 “这次的敌人很强大，我必须亲自去。”楚黎笙淡声道。 “可是我……”该怎么办？ 他想到自己要一个人面对京中的一切，心里就害怕极了。 以前他做什么，都会有人在前面为他开路，在后面为他补漏，可是如今却要自己面对一切。 “墨云和楚然都会留在京城帮你，京城的所有兵权也都在你手里，不必担心。” 楚黎笙看出他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我可以和摄政王……一起吗？”李乐安带着些委屈不死心再次问道。 楚黎笙修长的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俯身就吻上了那柔软的唇。 李乐安心口一颤，骤然瞪圆了双眼。反应过来后，他不自觉加深了这个吻。 楚黎笙这次却不肯放过那张娇媚的唇，直到逼出了身下的颤抖，她才松了口。 李乐安昏昏沉沉，眸中水光流转，胸部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气，红晕荡漾在他的脸颊，让原本神袛般的人染了欲，堕下凡。 她一把将人抱上了榻，白、紫交叠着落在了地面。 浅月羞红着脸躲在云翳中窥视着那一院旖旎。 “安安，叫夫君。”楚黎笙摩挲着他的眉宇暗哑道。 迷离的人柔声乖顺道，“夫君。” “叫姐姐。” “姐姐。” “叫主人。” “主人。” …… 红烛摇曳，楚黎笙又折腾了一宿。 她不忍离开啊。她知道，这一去，再见面就要很久了。 其实这次打仗不是非要她去的，可是这却是对他伤害最小的方式。 唯有如此，他才能渡了此劫。 李乐安这一夜温顺极了，无论楚黎笙怎么折腾，他都配合着，甚至不敢让自己晕过去，担心楚黎笙没有尽兴，担心她不满意自己。 有时，甚至会学着这些天书中所学，主动攀上去。 当他再次醒来，楚黎笙已经离开了皇城。 “为什么不叫醒朕？”李乐安对着太监总管怒气吼道。 “摄政王离开前特意交代，不让叫醒陛下。”太监总管解释道。 “摆驾，我要去城门送摄政王。”李乐安命令道。 “摄政王已经离开了。”一旁的太监低声提醒道。 “离开了也要去。”李乐安固执道。 当李乐安来到城门后，早已没有了楚黎笙和将士们的影子。 修长的身影孤冷地迎着劲风站到了日落。 夫君，你是喜欢安安的对不对？否则，昨夜你也不可能特地陪了安安一夜。 夫君，安安害怕啊！皇城这么大，可是安安却只是一个人。 夫君，安安想你啊！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可是安安却唯你一人可想，可念。 …… 月圆又缺，冬寒卷起梅香飘过孤寂的皇宫。 当李乐安再次收到军报时，他久久凝视着“阵亡”两字，满眼悲戚。半晌，他愤怒地将军报甩给眼前的将军，愤恨道，“放肆，假传军报，该当何罪？” “陛下，这是摄政王让末将交给您的虎符和摄政令牌。” 副将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呈给了年轻的君王。 他打开木盒，看着里面的两块令牌，直接将他们摔在了地上。 “别以为拿这这两块令牌就能蒙骗朕，”李乐安红着眼颤声道,“摄政王向来运筹帷幄，算无遗漏，怎么可能阵亡？” “战事瞬息万变，还望陛下节哀。”副将哽咽道。 “不见尸体朕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朕现在就要去找摄政王。”李乐安怒吼道。 “陛下，请节哀。”一旁站立的墨云拱手道。 “墨将军，你也相信这荒唐之言吗？你也相信摄政王死了吗？”李乐安摇着头不愿相信。 “陛下，摄政王的骨灰已经在城门外了。”副将补充道。 “你说什么？”李乐安抓着他的领口狠厉道。 “这是摄政王的命令。弥留之际，摄政王命令将她的尸体焚烧，只将骨灰带回皇城。”副将低声忐忑道。 “哈哈哈……你们都在骗朕，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滚”李乐安冷然狂笑道。 副将看了眼旁边的墨云，便只好谁随他默默离开了大殿。两个小太监依然没有离开。 李乐安脱力一般跪倒在地上。 良久，呆滞的人才嘶声裂肺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夫君，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是不是在惩罚我？ 你要我怎么办？没有你，我要怎么活？ 第45章 送摄政王回府 半晌，李乐安缓了一口气，情绪渐渐平缓下来。 “摆驾，出城。” 李乐安坐在马车内，眼神呆滞，两只手不停地纠缠着。两个小太监跪在马车的角落，车内的低气压让两人汗毛倒竖。 当李乐安下了马车，看到被上百名将士保护起来的灵柩，心跳越来越快。 他缓缓靠近那里，周围的将士自觉让出了路。 硕大的灵柩内孤零零躺着一个骨灰盒。 李乐安刚止住不久的泪水再次无声落下，脸色也苍白蓦然。 他颤着手想要将其拿出，却被他侧后方的小太监制止了。 “陛下，手。”小太监开口提醒道。 李乐安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瞬间爆发，他颤着声低吼道，“人都走了，朕拿个骨灰盒都不行吗？” “难道因为摄政王薨了，陛下便不遵其令了吗？”墨云陡然来到李乐安身边，低声轻语道，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李乐安心头揪紧，伸出的手顿在那里。 夫君曾经说过，不经允许，他不能擅用自己的这双手。 可是，他只是想亲自抱一抱那骨灰盒都不行吗？ “还请陛下节哀。”墨云拱手道。 李乐安紧紧握了握拳，最终还是不甘地将其收了回来，面朝灵柩恭敬地三鞠躬后，朗声道，“重将士听令，送摄政王回府。” “是。”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际。 众将士一路唱着恢弘的挽歌回了摄政王府。 城内的百姓闻声也都纷纷落泪。 楚黎笙可是他们云岚国的战神啊，从来都是战无不胜，可是，如今年纪轻轻却殉了国。 李乐安在里间跪在地上，守着灵柩不吃、不喝、不睡。 王府内的人也不敢随意靠近。 整整一日过去，李乐安依然跪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守在一旁的两个太监眼皮耷拉着快撑不住了。 “陛下，要不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可不能把身体整垮了。”一个太监低声试探道。 “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李乐安哑着声冷沉道。 两名太监不敢离开，只好原地交换着眯一会儿。 不一会儿，绿翠一身麻布白衣轻脚走了进来，无奈道，“陛下，府里准备了素食，还请陛下用一些，毕竟摄政王若是知道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是会很生气的。” 李乐安眸光沉了沉，苍白的脸多了几分凄然。 人都走了，他的身子再好又有什么用？他此时，只想随她一起去了。 这样，他便不用孤孤单单一个人面对那群牛鬼蛇神了。 绿翠见他不为所动，又出声道，“摄政王一心希望陛下能成为一代明君，还望陛下莫要辜负了摄政王的一片用心。” 李乐安看了眼面前的灵柩，想起夫君对他的教导，他明白，夫君必然是希望自己好好坐在皇位上的。 世人都以为自己是摄政王的傀儡，可是他明白，夫君对自己从来都是循循善诱，信任有加。 她该给自己的权利从来都没有吝啬过，但凡自己做了决定，哪怕是错的，她也不会当面指出，只会后期为自己填坑。 李乐安沉默须臾，最终还是扶着灵柩缓缓起了身。 身旁的太监也松了口气。 李乐安匆匆嚼了几口馒头，就要继续回灵堂。 “陛下，宫内已经有一堆事等着您处理了。”墨云上前劝道。 “墨将军，里面的人可是摄政王啊！”李乐安哽咽道。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便径自回了灵堂内间。 墨云明白，陛下想说的是，他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连续三日了，若是李乐安再不回宫，恐怕朝堂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本来李乐安这个皇位当时就揣测颇多，如今摄政王没了，那群不甘心的朝臣又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陛下，该回宫了。”墨云来到李乐安面前沉声道。 “好。”李乐安应道。 既然夫君让他好好做一个君王，那他做就是。 墨云愣怔了一瞬，准备的一大堆话悉数吞回了肚子。他没想到，李乐安就这么简单同意回宫了。 “朕必须带回摄政王的骨灰盒。”李乐安坚持道。 “好。”墨云也同样爽快应下了。 李乐安看了看自己的这双手，失落道，“这骨灰还是由墨将军亲自送去皇宫吧。” 既然夫君不让他用这双手，他便不用就是。 他不能违逆夫君的命令。 李乐安回宫后，便开始废寝忘食地处理政务，累了，他便盯着寝殿内的祭台，常常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由于楚黎笙的所有势力都归到了他的手上，即使朝堂上有人想借此改朝换代，也都迅速被诛了九族。 两个月的时间，朝堂又恢复了平静。 此时，便有胆大的人在早朝时提出选妃之事，更有甚者提出要废了当今皇后。 在他们眼里，新帝摆脱了楚黎笙的控制，自然不会再顾忌其妹。 闻言，一向温和的君王却突然暴怒道，“朕此生只会有皇后一人，若有人再敢提及此事，朕不介意当一个弑杀成性的无道昏君。还有，再敢有人指摘摄政王的不是，也别怪朕不客气。” 自此，无人再敢提出此事。 一月后，邻国——东蜀国，送来降书，愿意俯首称臣。 朝堂又是一片哗然。 大家都知道，这场仗云岚国赢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邻国因为听说了楚黎笙薨逝的消息便想要大举进攻，谁知，云岚的将士在边境早已设下埋伏，而且，边境军队专门派了一队人马袭击了他们的皇城，逼得他们举国投降。 李乐安看着送来的降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东蜀国的国力并不弱，哪里是这么容易投降的呢？ …… 春华秋实，李乐安除了处理政事，便是练习琴艺、舞技。 他常常幻想着，夫君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便能为她抚琴献舞了。 这一天，当李乐安再次回到寝殿时，西斜的余晖锁住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明媚张扬的笑脸让他挪不开眼。 他以为是幻觉，不敢眨眼，害怕眼睛睁开，一切又如同泡沫碎裂得无影无踪。 第46章 我回来了 “过来。”一道贯古穿今的清幽声音响起。 李乐安心头一紧，呆愣在原处。 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想要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 当心心念念的人依然立在原地时，李乐安的眼泪刹那间如泉涌一般落下。他想要出声唤一唤当下之人，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激动的神情中又透着几分紧张。 楚黎笙看着痴傻的人弯了弯唇，几步上前就将人拥入了怀中。 “小傻子。”楚黎笙贴耳轻语道，“我回来了。” 酥酥麻麻的触感让李乐安的身体微微颤动。 他挂着泪珠的睫羽也跟着轻轻颤了颤，双手紧张地缓缓抬起，轻轻揽住了那纤细的腰身。 “我……不是在做梦吗？”李乐安吞了吞口水，哽咽问道。 “夫人，我回来了。”楚黎笙再次呢喃道。 李乐安刚刚隐忍的低泣，此刻已是涕泗滂沱。 泪水将楚黎笙肩上的外袍晕湿了一大片。 “夫君，夫君……”李乐安泣不成声地唤着。 楚黎笙只是将人紧紧箍在怀中，一遍遍轻抚着他的后背，倾听着他泣不成声的呼唤。 直到怀来的人渐渐平静下来，楚黎笙才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她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抬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李乐安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壮着胆子颤声道，“夫君能……再说一遍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生生世世。”楚黎笙再次确定道。 李乐安刚止住的泪水又在猩红的眼眶中打着圈。 波涛汹涌的爱意让他忍不住轻啄了一下面前之人的下巴。 楚黎笙眉眼上扬，看着面前好欺负的人，哪里还忍得住。 她俯身直接堵住了面前之人的唇瓣，一只手不知不觉解了他的衣带。 “天还未黑。”李乐安意识到楚黎笙接下来的动作，哑着声羞涩道。 “夫君不愿？”楚黎笙略带失落问道。 “我……愿意。” 他怎么可以让夫君失望呢？只要夫君愿意要自己，他怎么样都可以。 楚黎笙咧了咧嘴，四周的帷幔缓缓落下。 李乐安迎合着，回应着，讨好着。 即使两人的距离如此贴近，李乐安却还是担心睡醒一觉，眼前之人又消失了踪影。 他害怕自己只是大梦一场。 “夫君，别离开，我害怕。”即便是双眼迷离，烈火焚身，他依然不忘一遍遍卑微地乞求着。 楚黎笙轻轻舔舐着他眼角溢出的晶莹，用行动安抚着身下乖巧脆弱的人儿。 月色如水。 楚黎笙喂他喝了茶，就将迷迷糊糊的人抱入了侧旁的暖阁，为两人清洗了身子。 李乐安这时也清醒了过来。 “安安，用完膳再睡。”楚黎笙直接将人抱到了食案前。 李乐安乖顺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双腿一屈就跪了下去。 “你……做什么？”楚黎笙莫名道。 “摄政王以前定的规矩。”李乐安恭敬解释道。 前面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才将那些规矩都抛之脑后，此刻，他的所有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自然不敢再放肆。 楚黎笙无奈抚了抚额，命令道，“起来，以后不准再跪。” 李乐安反而惶恐起来，乞求道，“我一直有在学习男宠的规矩，还学了抚琴、跳舞、煮茶、棋艺，我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男宠的，摄政王能不能别抛下我？” 楚黎笙见他这样，眉头紧蹙。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开窍了？ “安安，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又怎么会抛下你呢？”楚黎笙正色道。 “那摄政王是准我继续做您的男宠了吗？”李乐安忐忑问道。 楚黎笙将人拉了起来，摁在椅子上坐下。 “不，我不要你做我的男宠，”楚黎笙蹲下身，柔声道，“而是做我的夫人，陛下愿意吗？” 李乐安瞪大了双眸，震惊地看向面前的女人，抽了抽唇瓣，默然不语。 “安安不愿意吗？”楚黎笙又耐心问道。 李乐安慌忙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愿意。” 楚黎笙唇瓣微微扬起，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温声道，“用膳吧。” 李乐安看着面前的碗，犹豫了一瞬。 毕竟楚黎笙离开的这两年，他都是被人投喂的。 那两名小太监当真是十二个时辰跟着自己，除了政事，的确没让自己再用过双手。 他看着面前摆放的银筷，却并不敢伸手拿，而是将头埋下，准备用嘴。 楚黎笙抬手抵住了他的额头，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低声道，“以后你可以用双手了。” 当初也是担心他再次自杀，才不准他用手的，如今，自然没有这个必要了。 “真的？” 李乐安被这一波一波的幸福砸得有些恍然。 楚黎笙亲自将筷子放进了他手里，又抓着他的手夹了一块肉放进了他的碗里，才将他的手松开。 “不是梦，是真的。”楚黎笙莞尔一笑。 楚黎笙给他夹了许多菜，他的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 李乐安低头安静缓慢地吃着饭，眼眶中的泪水始终没有下去过。 有夫君在，真好。以后他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用完膳后，李乐安便大胆地拉着楚黎笙的手不放开。 “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对不对？”李乐安想要再次确认。 明明死了的人却突然活了，明明厌恶自己的人却变得如此温柔，他一时之间又如何敢相信。 楚黎笙将人一把搂进了自己怀里仰躺着。 “是不是真的，夫人难道还不知道？”楚黎笙在他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软声道。 李乐安乖顺地向她的怀里蹭了蹭，那熟悉的淡香让他心神安宁。 “我……不敢相信。”李乐安低语道。 “小傻子。”楚黎笙宠溺道。 第47章 夫人要多补补了 摄政王还活着的消息很快在朝野传开，大家这也才明白为何东蜀国如此轻易下了降书，俯首称臣。 原来这一切都是摄政王的功劳。 当时她受了伤，便借着假死让敌人放松了警惕，从而才能一举拿下东蜀国。 当她再次坐在了大殿高台的座椅上时，底下的官员已不复从前。 “臣要参摄政王。”一位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忽然走上前，躬身道。 “哦？本王倒是很想听听。”李乐安本想开口呵斥，却被楚黎笙抢先开了口。 “一，摄政王坐的位置，不合体统，还请摄政王勿要逾举；二，摄政王携刀上殿，更是有违王法；三，见君不行礼，实为不敬天子。” 闻言，楚黎笙大笑出声。 底下的一些老臣，已是唏嘘一片。 他们可是曾经见过摄者王气吞山河，在大殿上屠手就杀了四位朝廷大官的。 “放肆，许哲温，摄政王岂是你敢诟病的？”李乐安怒气斥责道。 “陛下，臣也是为了陛下，为了整治朝堂的不正之风才不得不谏言啊！”许哲温情深意切道。 他是李乐安提拔上来的人，只听说，以前，陛下是摄政王的傀儡，此番，摄政王在皇城早已没了权力，他自然是要为陛下出出气。 “还有人吗？”楚黎笙冷笑问道，“都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臣附议。”又有一位朝臣站了出来。 “陛下，他们两人要怎么处理啊？”楚黎笙转头看向李乐安。 “一切由摄政王定夺。”李乐安有些紧张看向楚黎笙。 毕竟这两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人。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上赶子找死。 “来人，将这两个惑乱君心的乱臣贼子拉下去斩了。”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在场的大臣，包括李乐安都没想到，仅仅因为一句话，楚黎笙就要处死两人。 大殿外很快上来四名侍卫，准备将两人带下去。 “陛下，臣都是为了您啊！”许哲温急声道，“摄政王是司马昭之心，您不得不防啊！” “陛下，虽然他们两人对摄政王不敬，但罪不至死，还请陛下从宽处理。”一位老臣劝言道。 “陛下饶命啊！”刚刚附议的官员跪地乞求道。 他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三个字，就要丢了小命。 楚黎笙再次看向李乐安淡然道，“陛下以为呢？” “自然是听摄政王的。”李乐安毫不犹豫道。 四名侍卫上前，直接将两人拉出了大殿。 “摄政王饶命啊……”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彻大殿。 各个大臣顿时都紧张了起来。他们这才意识到，那个狠厉弑杀的摄政王真的回来了。 下朝后，李乐安等到楚黎笙离开后，才敢起身离开。 大臣们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本以为，摄政王已经两年未回来，年轻帝王大权在握，大可不必再担心摄政王，可，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楚黎笙离开后就回了王府。 李乐安却独自跪在了祭台上反省。 路过的宫女太监看见陛下跪在那里都吓了一跳，各个低头仓皇离去。 晚间，楚黎笙通过密道回了皇后所在的寝殿后，没有看见李乐安的人才问了下面的人。 她来到祭台便看见依然直挺着身子跪在夜幕下的人。 “陛下这是打算跪到几时？”楚黎笙走到他面前淡声问道。 “摄政王消气为止。”李乐安低声道。 “消气？我何时生气了？”楚黎笙不解道，“而且你跪在这里，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依然怕我？受我钳制？” “这是事实，我就是想让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不敢再多言。”李乐安呢喃道。 楚黎笙扬了扬眉，她倒是没想到，李乐安为了维护她，居然不顾君王颜面，跪地自省。 “两年不见，心眼倒是多了不少，起来吧。”楚黎笙浅笑道。 “夫君当真不生气了？”李乐安小心翼翼问道。 “我就从来没生过气。那点小事根本不值得。” 李乐安这才扶着楚黎笙缓缓起了身。 “夫人不觉得我做事太过无情了？”走在路上，楚黎笙开口问道。 早朝上，她可没错过每个人的表情。李乐安瞬间的错愕还是被楚黎笙看在了眼里。 李乐安摇了摇头，解释道，“早朝时，我的确觉得夫君有些小题大做，可是跪着的这几个时辰，我却想得很清楚。他们两人都是新提拔上来的新人，照理，不该如此放肆，这背后必然受了人指示，那人是想挑起你我之间的矛盾。” “那为何我不留着他们好揪出背后之人呢？”楚黎笙再次问道。 “因为你已经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了。”李乐安认真回答道。 “两年时间，你进步了很多。”楚黎笙傲娇道。 “可却还是犯了错。”李乐安羞愧道。 若不是自己识人不善，又怎么会闹出早上的事情。 “小傻子。”楚黎笙揪了揪他的耳朵宠溺道。 “夫君可以不回王府吗？”李乐安壮着胆子垂眸问道。 早上，当知道她直接回了王府，李乐安的一颗心立刻提起起来。 他害怕，夫君如同从前一般，又是十天半月不再出现。 “安安是想把我当金丝雀一样锁在宫中吗？”楚黎笙戏谑道。 “我……我哪敢。”李乐安羞赧道。 要是可以，他想时时刻刻都和夫君待在一起，这样他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自从楚黎笙回来后，那种失而复得的不真实感让他总是患得患失。只要楚黎笙不在身边，他便心神不宁。 “也不是不行。”楚黎笙捏了捏他水润光滑的脸颊揶揄道，“只要夫人好好表现。” “我……我自然会好好表现。”李乐安乖顺道。 “真乖。” 话落，楚黎笙就将人摁在了侧旁的宫墙上。 李乐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害怕吗？”楚黎笙附耳低语问道，“在这里。” 李乐安耳根生红，躲闪着眸光，紧张道，“不……不害怕。” 她一口噙住了嘴边娇艳欲滴的玲珑耳，双手不知何时已经隔着衣衫触碰到了他的敏、感处。 少顷，男人软成了一汪水，瘫在了楚黎笙的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夫人真香。” 楚黎笙抱着人几个飞身就回了寝宫。 “看来夫人要多补补了。”用膳时，楚黎笙开口道。 李乐安一听，羞窘道，“好！” 第48章 喜欢玩吗 “多吃一些，太瘦抱着硌手。”楚黎笙边给他夹菜，边叮嘱道。 李乐安静静将楚黎笙夹的菜都吃光了才停下筷子。 “安安不是学会跳舞了吗，不如跳一支我看看？”楚黎笙蓦然开口道。 “好，那夫君稍等一下，我去换件衣裳。” 半晌，李乐安赤着脚，一身红艳纱裙出现在了楚黎笙的视线中，手腕上还带了铃铛。 娇羞的人一步一莲走了上来。 楚黎笙的心随之荡漾。她虽见过李乐安的女装扮相，可如此妩媚多姿还是第一次见。 “我来抚琴。” 楚黎笙走向琴案坐下。两只素手缓缓拨弄了琴弦，优美的琴音从指缝间流出，宛如高山流水，斜风细雨。 李乐安甩出水袖，柔软的身姿踩着节拍婆娑起舞，清脆的铃声在宫殿内清脆悦耳。 一曲毕，楚黎笙起身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柔软的人微喘着气，乖顺地任由她抱着。 “安安可真是勾人的妖精。”楚黎笙缱绻呢喃道，“这舞甚合我意。” “夫君喜欢就好。”李乐安红着脸低声道。 “这舞这人只能我一人欣赏，明白吗？”楚黎笙箍着他的腰，语气霸道。 如果被别人看去，她定然是要挖了那人的眼睛，无论是谁。 李乐安点点头。 他也只会跳给夫君看。 “安安真诱人。”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在那暖玉般的肌肤上，引得怀中的人儿泪眼朦胧，身体微颤。 “我带夫君去一处地方。”李乐安迷离着双眼，魅声道。 “哦？”楚黎笙倒是没想到，陷入情.欲的人还有此番心思。 李乐安拉着她的手来到了床榻边，按下了一个机关，一个暗门缓缓打开。 楚黎笙挑了挑眉，她的小徒儿心思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李乐安略带羞涩地拉着她走了进去，当看到暗室内的东西时，楚黎笙的眸光亮了亮。 这是他的小徒儿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这间暗室内铺着厚厚的地毯，墙壁也都包着软布。 一张大大的床榻摆在中央，旁边满架的玉器，摇摇马，刑架，拉环，还有墙上各种软鞭、红绳、锁链、红烛…… “你准备的？”楚黎笙扬唇温声问道。 李乐安害羞地点点头。 自从楚黎笙两年前出征后他就开始准备了。他害怕楚黎笙哪日又对自己失了兴致，所以想着要是能多玩些花样，夫君应该就不会那么快厌了自己。 哪怕是现在，夫君虽然对自己很好，也承诺会永远陪着自己，可是他却从未相信过。毕竟，心中已经有过刻骨记忆了。 以前，夫君也是这样，前一天还对他很好，第二天就不愿再见到他了。喜欢的时候，什么承诺都是真的，不喜欢时，那些承诺都是泡沫，是一时兴起。 楚黎笙伸手触摸着一件件物品，如视珍宝。 “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喜，难道安安不怕把我宠坏了？” 楚黎笙将人抵在了墙上贴耳呢喃道。 李乐安眸光躲闪着摇摇头道，“夫君喜欢就好。” 楚黎笙不知不觉已将墙后的绳索系在了他劲瘦的腰上，四肢也都被套上了锁环。 “喜欢玩吗？” 楚黎笙手指透过红纱轻抚着他敏.感处，声音蛊惑撩人。 “好。”身体紧绷的男人颤声回应道。 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成为她掌中玩物的打算。 只要能一辈子成为她的玩物就好。 当时他便这么卑微地想着。 楚黎笙扯落了红纱的衣带，一大片的白裸露在了空气中，被束缚的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随即又将纱带绑在了他的双眸上。 透过红纱，他只能朦朦胧胧看到眼前的神明。 这人、这景实在太过诱人，引人堕落。楚黎笙放肆地玩弄着乖顺的、娇软的人儿。 她的的确确是被宠坏了。 …… 天光大亮，昏昏沉沉的人才勉强睁开了酸涩的双眸。 他看了看身上的鞭伤、咬痕，唇角勾起微微弧度。他庆幸自己有着超人的自愈能力，否则，身体真的会被玩坏的。 楚黎笙来到他身边，吻了吻那猩红的眼尾，宠溺道，“我帮夫人按一按？” 也不管眼前之人是否答应，楚黎笙的手已经伸进了锦衾内。 酥酥麻麻的痒意让刚睡醒的人涨红了脸，偶尔还会发出舒服的哼吟声。 “别……别按了。”李乐安眸光缱绻，难耐地哑声道，“不疼了。” “安安为何时时刻刻都在引诱为夫呢？”楚黎笙戏谑道。 李乐安听着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塞进了锦衾中，太羞人了。 “出来，喝些茶水，这可是我特意为安安寻来的，对嗓子很好。” 楚黎笙隔着软衾揉了揉那圆乎乎的脑袋。 李乐安羞愤地钻了出来，而后被楚黎笙一口一口喂着将茶水饮完。 “今日带你出宫。” 两人用完膳后，楚黎笙开口道。 “是出宫玩吗？” 李乐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他从小到大能出宫的机会都很少，这两年除了政务，他也没出过宫。 “这么喜欢出宫完，以后经常带你出去就是。”楚黎笙拉着他的手柔声道。 李乐安如同稚子一般眉笑眼开。 马车出了城，然后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这里是？” 李乐安下车后看到映入眼帘的青山绿水疑惑道。 “安安就不好奇我这两年都在哪里？”楚黎笙反问道。 他自然是想知道。 可是他不敢问。 这两年夫君究竟在哪里？ 夫君既然活着为什么两年都不出现？ “夫君想告诉我时，自然会告诉我。”李乐安轻声道。 “当时我的确受了伤，养好后，我扮成一个士兵混在军营指挥着边境的战事。等我军彻底胜利后，我就回来了。可是我厌恶了朝堂上尔虞我诈的生活，便隐匿于此。” 李乐安听到“厌恶”两字，心咯噔跳了一下。 他不知何时这个女人又会厌恶这样的生活，厌恶自己。 他一直知道，她其实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走。”楚黎笙拉着他朝着深处走去。 来到一处隐秘的洞穴内，她抬手按下一道不起眼的石雕后，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个铁质笼子。 第49章 真的只喜欢我一人 两人进去后，楚黎笙又旋转了一下铁笼内的圆盘，铁笼随之缓缓上升。 李乐安愣了愣。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从未想过，人还可以如此上山。 “这是夫君建造的吗？”李乐安好奇道。 “哦，我就找了几个工匠来，跟他们说了说我的想法，和这个提升机的原理，他们便造出了这个。” 楚黎笙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道。 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过电梯，自然不会想到这个。 “夫君当真是奇才。”李乐安仰慕道。 “你夫君自然是最厉害的。”楚黎笙傲娇道。 上了山后，眼前的景象又将李乐安惊呆在了原处。 成千上百的数米高金属暗阁按照罗盘形状遍布在洞穴内，各个暗阁都有连接器互相连接着。上百名少年正在紧锣密鼓地整理着各种消息。 “我在这里无聊了，于是建立了这个神隐阁，用来搜索各国各地的消息。洞外养了上百只鹰隼，专门用来送信的。”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短短的时间，夫君便建立了消息网？”李乐安难以置信道。 “其实还是费了不少功夫。有了这消息网，我们便能第一时间掌握各方动向，也便于我们主动出击。”楚黎笙淡然道。 李乐安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 他无论如何追赶，都很难追到夫君的脚步。 …… “京城内有一家包子铺很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介绍完神隐阁的情况后，楚黎笙温声问道。 “好。”李乐安乖巧应道。 两人上了马车，楚黎笙便将人箍在了怀里。 “看你心事重重，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我只是在担心。” “担心？” “嗯，我担心哪天一觉醒来，夫君便又厌了我；担心哪天我犯了错，夫君便会将我关在冷宫；担心做不好一个君王，让夫君失望。” 李乐安落寞道。 他总觉得这样明艳夺目的女子不该属于自己。 “小傻子。” 楚黎笙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以前的事她的确解释不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楚黎笙沉声道。 …… 两人来到包子铺，正吃着香喷喷的包子时，一堆黑衣人朝着他们就攻击了过来。 李乐安微愣，楚黎笙手袖上的暗针却已发射了出去。 一阵哀嚎声后，又是数十人朝着他们攻击而来。 紧接着她便抽出了身上的软剑，一个眨眼功夫，那群黑衣人便已血流成河。 这是李乐安第一次看到楚黎笙出手，气势骇人、出神入化。 他如今也才明白，为何民间传言，摄政王狠厉嗜血了。 可是一波一波的黑衣人却没完没了朝着他们攻击过来。 暗中的十几名影卫死死将他们护在了里面。 正当他们解决完黑衣人，准备上马车时，一道暗器直直朝着李乐安心口射来。 当楚黎笙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她直接将人拉入了怀里，暗器也从她的肩膀射穿了过去。 “摄政王？” 两名影卫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李乐安这才意识到，刚才楚黎笙为了救他挡下了暗器。 “我们回宫。”楚黎笙眉头紧锁，命令道。 鲜血很快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点了肩上的穴，封住了自己的经络。 马车上，李乐安惶恐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楚黎笙此时正在运功。 那飞镖上有毒，虽然她暂时止住了毒性的蔓延，可是她能感觉到那毒霸道异常，她必须想办法把毒逼出来。 眼看着楚黎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心越揪越紧。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口毒血忽然从楚黎笙嘴里吐了出来，李乐安赶忙拿出手帕，为她擦拭嘴角的血渍。 马车还未到达皇宫，楚黎笙便晕了过去。 “夫君？”李乐安脸色苍白，急忙唤道。 阿白此时已经焦急地等在了宫门口。 “白神医，你快给摄政王看看。” 马车停到宫门口后，绿翠赶紧喊道。 阿白赶忙上了马车。 当李乐安看清眼前之人是谁时，悲伤焦急的眸光中顿时多了几分冷冽。 阿白只是淡淡颔首，便开始为替楚黎笙诊治。 “还好，摄政王及时逼出了毒血，否则此刻怕是……” 李乐安闻言，脸色愈发灰白。 “如今怎么样了？”绿翠赶忙问道，“摄政王何时能醒？” “少则一周，多则数月，还得看摄政王的造化。我只能先开一些药方，稳住病情。” 楚黎笙很快被安置在了庆安殿，李乐安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阿白也因为随时要查看病人的情况便也宿在了这里。 李乐安看他的眼神中难免带着些攻击性。 “陛下，凶手抓住了。”墨云进殿禀报道，“是二皇子。” “他这是狗急跳墙？” “之前朝堂上那两人便是受他指使，摄政王本想再等等再处理此事，可是却被他抢了先。”墨云愤恨道。 “内部的奸细有查出来吗？” “是红柳。”墨云低声道。 自从楚黎笙有了皇后这个身份后，楚黎笙便安排她在庆安殿当值，没想到，她居然将他们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查清楚什么原因了吗？”李乐安淡声问道。 “以前在将军府时，她便被二皇子收买了。”墨云怒气道。 “先关起来，一切等摄政王醒了后再做定夺吧。” “是。” 墨云走后，阿白便走了进来，要查看楚黎笙的情况。 李乐安虽然不愿看见此人，可是绿翠说他医术了得，而且两年前摄政王受伤，也一直是他在照顾，因此他也只好暂且忍耐下来。 “陛下不必忧心，摄政王情况稳定，很快便会苏醒过来。”阿白恭敬道。 李乐安疏离地点了点头，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其实陛下大可不必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毕竟摄政王自始至终都只喜欢陛下一人。我们几个，她可从未碰过。” 阿白平静说完后，不等李乐安反应，人已经出了殿门。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夫君，他说的可是真的吗？ 你当真没有喜欢过他们？ 你……真的只喜欢我一人？ 第50章 能不能……轻一些 绿翠进来时，他抑制不住心中的疑云，忐忑问道，“摄政王当真没有碰过他们吗？” 绿翠反应了一瞬，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难道说陛下也同寻常百姓一般，认为摄政王豢养男宠？陛下把摄政王当什么人了？”绿翠不悦道，“摄政王只是喜欢玩闹而已。” 李乐安别扭地移开了视线歉声道，“是朕误会了。” 他看向榻上的女人，想着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如今的点点滴滴，想着他初到摄政王府时，本来是怀着必死之心去的，可是面前的女人却将最最卑贱的自己拉出了泥潭，重塑了自己。 他哪里配得上如此美好耀眼的女人？ 他想起那日在摄政王府见到那五位男宠时的情景，虽然他们与夫君动作亲密，可是也都小心翼翼，不敢逾举，只是当时的自己太过气愤悲痛，并未觉察。 不知不觉中，他已泪流满面。夫君为了自己付出良多，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做过。 这次，夫君又是因为自己差点命丧黄泉。 他紧紧握着面前之人的手，低头深深吻了吻。 …… 五日后，楚黎笙终于醒了过来，李乐安顶着乌青的双眼顾不得许多，狠狠扑进了她怀里。 “夫君，对不起。”李乐安哽咽呢喃道。 “水。”楚黎笙哑声道。 李乐安赶忙起身倒了杯茶水送到楚黎笙嘴边喂给她喝下。 “我都醒了，你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楚黎笙看着泪眼婆娑的人揉了揉他的脑袋宠溺道。 “我太激动了。” 李乐安抹了把眼泪，不好意思地将脸扭向一边。 “小傻子。”楚黎笙俏笑道。 “我熬了粥，夫君等一等。” 说着，李乐安就赶忙出了殿门，少顷，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就出现在了楚黎笙面前。 “你亲自熬的？”楚黎笙闻着面前清香的粥柔声问道。 “嗯，白神医说你这两日就会醒来，于是我每日都会熬一锅粥等着夫君醒来。” “怎么不好好休息，你这眼睛还能见人吗？”楚黎笙盯着他眼底的两块乌青责备道。 “我只是太担心夫君了，睡不着。”李乐安略带腼腆道。 “您要再不醒，陛下也就随您一块倒下了。”绿翠走了进来嘟囔道，“这几日，陛下可是衣不解带伺候您，就连奴婢都寻不到机会。” 李乐安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先下去睡觉，这里有绿翠照顾我。”楚黎笙柔声道。 “我没事的，况且没有夫君在身边我也睡不着。”李乐安小声撒娇。 楚黎笙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昏睡了几日，她的小徒儿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居然敢撒娇了。 “那你先去沐浴，我一会儿和你一起睡。” “哦。” 李乐安有些不舍地离开了屋内。 李乐安走后，楚黎笙便吩咐绿翠叫来了墨云和阿白。 “主子接连重伤，如今身体已经落下病根，以后最好别再动武了。”阿白进来后，便苦大仇深地叮嘱道。 “本王知道了，你这几日是不是跟陛下说了什么？” “我只是见陛下对我敌意颇深，跟他说了您的男宠之事。”阿白心虚道。 楚黎笙挑了挑眉，随后挥退了他。 “摄政王，二皇子和红柳要如何处置？”墨云请示道。 “他们这是狗急跳墙，明知是必死之局，却还是下了手。”楚黎笙眸光晦暗不明，沉声道，“相关人等一律处斩。” “红柳也是一时……” “墨云，你知道我给过她机会的。”墨云话语未落，便被楚黎笙打断了。 “是。” …… 李乐安沐浴完回来后，楚黎笙已经给他留了半张床出来。 他轻轻躺了上去，身体不自觉朝着楚黎笙的怀里蹭去。 她看着乖顺的男人，伸手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夫君，永远都别离开好不好？”李乐安软糯道。 “好。” “夫君，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好。” “夫君，下次玩的时候能不能……轻一些？”李乐安咽了咽口水，紧张道。 “不好。” “哦。”李乐安认真道，“只要夫君尽兴就好。” 楚黎笙灿然一笑，低头吻住了那张柔软的薄唇。 * 这一世结束了，谢谢宝宝们。 下一世 实习女医生\\u0026病娇霸总 第1章 初见 “黎笙，走，看帅哥。” 一所私立医院走廊上，一名年轻的女医生拉着楚黎笙就朝着会议室走去。 “小溪，你知道我对帅哥的要求可是很高的。”楚黎笙无奈道。 “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而且呀，他还是我们这所医院的幕后老板。”小溪一脸兴奋道。 楚黎笙嘟了嘟嘴，人已经被拉到了会议室门口。 此时，会议室的门也正好打开。 楚黎笙余光一瞥，一抹熟悉的面孔便撞进了她的黑眸。 她咧了咧嘴，眼神便黏在了他的身上。 果然是霸总，脸上多了些凉薄和不羁，眸底隐着威慑，禁欲的身材中又透着爆炸性的力量感。 孤冷桀骜的男人在院长的陪同下从她的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怎么样，怎么样？这次我可没骗你吧？”等一群人离开后，小溪低声炫耀道。 “知道他的名字吗？”楚黎笙眸光晦暗不明道。 “天哪？我们的女神大人终于对一个男生感兴趣了。”小溪一脸难以置信道，“他可是殷氏集团继承人，殷北辰。” 楚黎笙勾了勾唇，转身朝着医院办公室走去。 “你不会是真的对他感兴趣吧？他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高攀的。”小溪拉着他的胳膊碎碎念。 “嗯。”楚黎笙扯了扯唇淡淡开口道。 …… 下班后，楚黎笙回了家，就开始打开电脑搜索有关殷北辰的资料。她利用黑客技术很快攻入了殷氏集团内网，将殷氏现有情况简略浏览后，又开始侵入殷北辰私人电脑、私人手机。 当发现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不同的酒店入住消费时，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她很快调出了最近殷北辰去过的酒店监控，当一个女子和他同时走进总统套房时，她的眼神恨不得透过屏幕将两人都嘎了。 紧接着，她又调出了其他酒店的监控，无一例外，每次，他都会带着不同的女子在酒店过夜。 楚黎笙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神的恨意直接从眼眶溢了出来。 小徒儿，我不介意亲手终结了这一世。 不过死之前，她还需要办件事，为父母存一笔钱。 这一世的她，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小康家庭，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养育之恩是必须要报的。 她根据搜索到的信息，来到了殷北辰经常出入的高级私人会所。 “小姐，我们这里是会员制，只有会员才能进入。”门口的服务人员温声解释道。 “我来找人。”楚黎笙淡然道。 “请问您找谁？我带您过去。” “殷北辰。我是他的……女人。”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服务员又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不像说谎，便引着她进入了殷北辰的私人包间。 “殷少，还记得笙儿吗？” 楚黎笙一进包间，就朝着殷北辰身边扑去，旁边的几个世家公子看着如此美人，自然而然让了个位置出来。 服务员见女子如此熟络地打着招呼，便放心地退了出去。 “你是谁？” 殷北辰冷着脸抓住了那双欲要触碰到他的素手。 眼前楚楚可人的女子他虽然不记得，可是却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是付总安排我过来伺候殷少的。”楚黎笙娇嗔道。 殷北辰冷笑着勾起了她的下巴沉声道，“时间早了些，乖，去外面等我。” “您就让我在这里陪着您吧。”楚黎笙再次撒娇道。 她知道殷北辰已经成功将她当做了另一个女子，她必须赶在那个女人来之前，就将这个男人弄走。 “能喝酒吗？”殷北辰神情晦暗不明。 “自然。” “这六瓶红酒喝了，我们走。”殷北辰眉眼上挑，眸中满是挑逗。 楚黎笙看了眼桌上的红酒，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邪魅一笑道，“好！” 她豪爽地拿起了桌上的一瓶酒，对着酒瓶就吹了起来。 包间内其他几位豪门公子顿时起了兴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当她一口气吹了整整一瓶后，在场的几人起哄得愈发厉害了。 “小妹妹，不但人漂亮，酒量也不错。” “继续，继续。” “北辰，你可真是好福气。” …… 暗淡的灯光下，楚黎笙脸色染了几分薄红，衬得原本不染尘埃的美人多了些妩媚。 殷北辰只是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并未开口言语。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一般。 一刻钟的时间不到，桌上便只剩下空空的酒瓶。 “可以走了吗？殷少。”她眼眶发红，眸光带着些迷离，声音充满了蛊惑。 楚黎笙本想将昏昏沉沉的脑袋支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当然。” 他起身径直出了包间门，并未理会身后的女人是否跟了上来。 楚黎笙神情不悦，带着微醉跟了上去，只留下身后一阵羡慕嫉妒的声音。 会所门口已经有车等到了那里，殷北辰直接坐在了后座上，楚黎笙本想跟着进去，却被保镖拦了下来，示意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楚黎笙虽然不满，可是也只能乖乖坐在了副驾驶，而保镖则是上了另一辆车。 两人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楚黎笙给自己嘴里塞了几颗醒酒药，毕竟一会儿还有大事儿要做。 两人直到酒店套房，殷北辰都没让她碰到。 “殷少，你是不喜欢人家吗？”楚黎笙软在沙发上撒娇道。 “去洗。” 殷北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上点燃了一支烟，男人的脸在烟雾中忽闪忽现，神色扑朔迷离。 楚黎笙听到这两个字后，愣了一瞬。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徒儿如此霸气的模样。 她居然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希望他临死时，还能保持如此状态。 殷北辰见她还没有动作，眸光透出些不耐和警告。 楚黎笙却并没有吓到，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后才傲娇地去了盥洗室。 殷北辰眯了眯眼。 有意思，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回应他，希望一会儿的叫声也能如她人一样，令人痛快。 楚黎笙慢悠悠泡完澡后，酒也彻底醒了。 她裹着浴袍就出了盥洗室。 殷北辰本来阴冷的眼神，在看见出来的人时，呼吸一滞，心口揪了揪。 美女见得不少，可是不知为何，眼前的女人总让他生出别样的心思。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不悦道，“真慢。” 楚黎笙刚想凑到他的身边，却又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把衣服换上。” “衣服？” 楚黎笙跟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红色天鹅椅上一套看上去就很火辣的裙子。 她不自觉笑出了声。 没想到小徒儿这一世这么会玩，她突然觉得要是不陪着他玩玩，怎么对得起自己默默等待的十二五年呢？ 殷北辰听到她这荡漾的笑声，眉头紧锁。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的反应都和其她人截然不同？ 楚黎笙没有扭捏，直接当着男人的面就要换裙子，却又听到他补充道，“去卧室换。” 楚黎笙翻了个大白眼。 都这时候了，还装正人君子？ 她不屑地拿着裙子就去了卧室。 当她穿好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又是一阵赞叹。 小徒儿品味可真好，她除了特殊部位没有暴露出来外，其它地方都是一览无余。 这身裙子不知道穿在小徒儿身上会是什么效果呢？ 她故作娇羞地走出了房门，柔声道，“殷少，笙儿漂亮吗？” 原本看向窗外的男人回了头。 他表面平静地扫了一下，便移开了眼，只是凌乱的呼吸声出卖了他。 他不明白，阅女无数的自己，为何今日一再反常。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跪下。”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楚黎笙听到这两个字后，娇嗔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 小徒儿，你确定你没拿错台词？ “殷少刚才说什么？”她收了收自己的情绪，缓声问道。 “派你过来的人难道没跟你说清楚？”殷北辰疑惑道。 第2章 陪着你好好玩 “好像……说过，只是我当时听说伺候的人是……殷少，难免有些兴奋，就没注意听。”楚黎笙断断续续应付道。 不就是上个床吗？有什么可交代的？ “既然不懂我的规矩，那你可以离开了。”殷北辰瞟了眼立在前方的女人，神色莫名道，“我从不强迫女人。” “我何时说过不愿意了？人家可是等不及了呢？”楚黎笙撒娇着走上前想去抱住沙发上冷峻的男人。 “滚出去。”殷北辰见她靠近寒声道。 “凭什么？明明是你带我进来的，而且又是让人洗澡，又是让人换衣服，现在说把我撵走就撵走？”楚黎笙毫不示弱道。 “滚。”殷北辰甩给她一张卡，压迫感十足。 “我到底是哪里让您不满意了？您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楚黎笙气愤道。 她从会所忍到了现在，如今居然还被人嫌弃，这让她如何能忍？ 在学校她是校花级的存在，在医院，她也是女神级的存在，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真不知道付离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派你过来。” 殷北辰将烟蒂在烟灰缸里狠狠捻了捻，站起身就要离开。 楚黎笙却不留痕迹地转动了小拇指上的戒指，瞬间，一根微型银针射中了男人的脖颈。 强大的警觉性也让男人在下一秒掐住了楚黎笙的脖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殷北辰目露凶光，另一只手捂住了被银针扎入的位置。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楚黎笙呼吸困难，嘶哑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眸光却满满的挑衅，没有丝毫畏惧。 殷北辰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就在楚黎笙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掐死时，殷北辰松了手，身体软在了地毯上。 “谁派你来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虽然身体无力，可是眸底却淬着寒，声音凌厉。 楚黎笙站直了身体，摸了摸被掐红的脖颈慵懒道，“突然恶劣地好想看看你爱而不得的模样。” “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爱，又哪里来的爱而不得？”坐在地上的男人不屑道。 “好可爱，好好玩，本来要杀了你，现在我决定陪着你好好玩。”楚黎笙一脸得逞道。 “你找死。” “我本来就是来找死的，不过呢，如今找到了好玩的玩具，自然舍不得死了。” 楚黎笙说着，就俯身想要捏他的脸，殷北辰下意识想要抓住了她的手腕，可被她另一只手轻松拦了下来。 她也如愿地捏到了他暖玉般的脸颊。 “嗯，手感还是那么好。” “滚。”殷北辰厌恶道。 楚黎笙并未理会，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锁链，熟练地将他的手和脚都锁了起来。 浑身无力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 楚黎笙又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扫了他的脸。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已经发出了求救信息，不错。”楚黎笙由衷地赞叹道。 “不过那些在酒店外等待的保镖如今正在车上呼呼大睡呢。”楚黎笙淡然道，“他们在会所的时候就已经中了药。” 殷北辰难以置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她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手术刀。 晃眼间，殷北辰高昂的西服上衣已经成了碎片散在地上。 “你……” 如果眼神能杀人，楚黎笙此刻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怎么这么小气呢？光准你玩别人，不让别人玩你？我现在也穿得不比你多呢。”楚黎笙一脸认真。 “说说看，为什么嫌弃我？”楚黎笙用脚踢了踢他身后的翘臀。 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原本恨意满满的眸子此时却多了些兴奋。 “不愿意开口？”楚黎笙见他沉默不语，脸色也难看起来。 她从包里翻出一根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背上。 毫无预兆的一鞭，让殷北辰不自觉发出了痛呼声，可是他隐在暗处的眸光，此时却闪着精光。 “还不说？那可别怪我的鞭子无情。” 楚黎笙一鞭接着一鞭抽打在他冷白的肌肤上，一条条红印凌乱不堪。 直到她没了力气，才停了手。 这期间，殷北辰一声未发，只是默默承受着身体的疼痛带给他的亢奋。 “没有。”殷北辰低声道。虽然声音很小，还是被楚黎笙听到了。 “没有嫌弃，为何要赶我走？”楚黎笙不满道。 殷北辰又不再言语。 “你可真欠揍。” 楚黎笙话落后，又从包里拿出一把厚重的木尺，继而，蹲下身，狠狠拍在了他的臀上。 痛只是一方面，但是侮辱性极强。 “要是再不回答问题，我就把你脱光了打。” 楚黎笙威胁道。 “你究竟是谁，到底是什么目的？” 殷北辰反问道。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叫笙儿，本来的目的是来杀你的，但是现在，决定好好陪你玩。”楚黎笙逗弄道。 “真的会好好陪我玩？”殷北辰冷沉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当然了，我打算好好……玩死你。”最后几个字，楚黎笙特意贴到他的耳边魅惑道。 “我已经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你的问题，若是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将你的艳照发到网上，如何？” 楚黎笙揶揄道，一只手已经解开了他的皮带扣。 “我是怀疑你是有心人专门派来黑我的，所以才将你赶走。毕竟付离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殷北辰处变不惊道。 “你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楚黎笙好奇道。 “一，不能碰我；二、要能足够忍受虐打；三、不能再出现在我眼前。” 闻言，楚黎笙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你是施虐癖？”楚黎笙自嘲道，“所以你从来没碰过她们？” “我厌恶女人。”殷北辰冷声道，眸光中掠过恨意。 楚黎笙眯了眯眼，嘴角扬起，笑意不达眼底。 “药效应该再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这是钥匙，到时候你自己解开。” 楚黎笙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就出了客房。 背后的殷北辰饶有兴致地看着离去的女人，又瞟了眼地上的卡和地上碎裂的上衣，眸光充斥着浓浓的激奋。 第3章 谁对谁错哪里说得清 有意思，就这么走了？ 他的身体却还处在从未有过的舒爽和快意中。这可比虐人的感觉好多了。 …… 半个小时后，殷北辰将自己收拾妥当就出了酒店。 果然如楚黎笙所说，他的那一车保镖都还在呼呼大睡。 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若是她今日真的想杀了自己，那他也只能成为刀下残魂。 他很快打了个电话安排手下的人去查她。 …… 另一边，楚黎笙回了家，就将网上所有关于自己的信息和照片都撤了下来。她可不能让人轻易找到了。 毕竟她如今的实力无法与他抗衡，真被他找到，保不准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 她查看了这一世小徒儿的经历，除了父母在他十岁时早亡，其他并没有受太多的磨难。 看来他这一世的劫都攒到后头了。可是他又怎么会有施虐倾向呢？ 一般这类人都是小时候经历过一些特别的事情才会出现此类症状，看来她得打入内部好好了解一下情况了。 …… 半月后，楚黎笙便在院长的推荐下，成为了殷氏掌权人，也就是殷北辰爷爷的特助医生。 殷氏老宅。 “爷爷，您的身体很好，肯定能长命百岁。”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为殷老爷子做着针灸。 “你这小姑娘没想到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了得，爷爷现在我感觉有精神多了。” “只要我定期给您做治疗，您的头痛症一定会根治的。”楚黎笙温声道。 “好！好！”老爷子高兴道。 “爷爷，您稍稍闭眼休息一下，我们就可以拔针了。” 老爷子很快闭了眼就昏睡了过去。 楚黎笙见人睡着，就开始四处查看屋子的情况。 一间锁上落了灰尘的房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正想开门看一看就见一个佣人走来提醒道，“小姐，这间房是不允许进入的。”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你能不能告诉我卫生间在哪里？”楚黎笙处变不惊道。 “就在走廊的尽头。”佣人朝着前方指了指。 “好的，多谢。”楚黎笙道完谢后就朝着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等楚黎笙回了老爷子专门的诊疗室，他还没醒。 楚黎笙为他取了针，然后又帮他按压了几个穴位，老爷子便缓缓苏醒过来。 “我睡了多久？”老爷子问道。 “爷爷，不久，也就是半个小时。你呀，就应该多睡睡。”楚黎笙眉眼含笑道。 “睡了一觉，很舒服。小楚啊，下次来之前，你给爷爷打电话，爷爷派车去接你。”老爷子和蔼道。 “谢谢爷爷了。您别说，这打的费用真的很贵。”楚黎笙也不客气地应了下来。 …… 殷氏集团大厦总裁办公室。 “半个月了，还没有查到人吗？”殷北辰坐在黑色转椅上冷声问道。 “那天酒店和会所的监控都被人黑了，而且没有那个女人的其他信息，所以查起来比较麻烦。” “滚。”殷北辰厉声道。 你真的叫笙儿吗？可别让我找到你。 殷北辰这几天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嗜血之气。他知道自己需要像以前一样，找个女人，发泄出来才能减缓症状，可是自从那日见了楚黎笙后，他完全对给其她女人施虐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满脑子都是楚黎笙鞭笞他的爽.感。 “殷总，网上突然流出一段关于您的视频。” 他的助理安渝进来后，拿出手机示意他点开看。 殷北辰瞟了一眼视频画面，眸色骤然转冷。 “通知信息部门，把这段视频拦截下来，找出发布者；再通知公关部，一个小时内，我要见到应对方案。”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可是这个的转载量太大，估计很难压下去。”安渝忐忑道。 “行了，我知道了。” 殷北辰示意他出去。 少顷，殷家老爷子的电话就来了。 “爷爷。” “你个混账，看看你干的什么事儿？你是要把我气死吗？”声嘶力竭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来。 “对不起。我会处理好的。”殷北辰恭敬道。 “你最好把这件事摆平，否则，你也别想再做殷家继承人。”话落，那边电话便挂断了。 殷北辰眸光阴鸷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 殷氏私人医院。 楚黎笙坐在办公室冷冷盯着手机屏幕的视频，神色晦暗不明。 “黎笙，我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就这么没了。你说他怎么能干出这种虐打女人的事情来呢？有钱人的世界，太恐怖。”小溪坐在她旁边感慨道。 “未知事情全貌，谁对谁错哪里说得清。”楚黎笙淡声道。 凭借那晚她对殷北辰的了解，她相信这个女人一定是自愿的。 一个愿意依靠受虐获得钱，一个愿意出钱发泄心中的欲望，哪里有真正的对与错呢？ “视频都这么明显了，还不足以证明吗？”小溪疑惑道。 楚黎笙没再多说。 她得去找视频上的那个女人。殷氏会因为这件事股票跌停，殷北辰也很可能因为这件事失去继承人的位置。 此时帮一帮他，至少下次见面，他不会将自己埋了。 楚黎笙很快黑进网络查到了她的信息，然后又迅速通过手机定位了她所在的位置。 可是当她赶到时，那个拿着手机的人却不是视频中的女子。 跑得可真快。可惜，遇见了我，算你倒霉。 楚黎笙很快根据这个电话卡原始信息找出了她的飞机票和酒店消费记录。 第二日，她就来到了那名女子下榻的酒店。 此时，殷北辰的人也赶了过来。 人多优先。 楚黎笙淡然地在酒店大堂坐了下来。 她拿出电脑，便开始处理那天的视频。 光找到女人没用，就算是自愿的却依然抹不去殷北辰有虐打女人的癖好，要想摘除干净，就必须拿出“真正”的视频。 只要处理得够好，鉴别人员也得花个两日时间才能辨出真伪。 等到那时，殷北辰应该能自己处理了吧？ 第4章 我可以回答 楚黎笙再返回a市后，殷氏的股票当日已经跌停了。 她打车来到殷市集团的大楼下，门口已经被各种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当地警方也介入调查。 不过殷氏背景强大，在加上视频中的女人下落不明，所以问询了两句便离开了。 殷北辰不可能承认视频的内容，这件事一旦实锤，他在殷家也就完了。 楚黎笙跟着大批记者一起等在门口，她得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处理过的视频曝出来，而且还可以安然脱身。 不久，殷北辰就从楼里走了出来，一堆记者迅速围了上去，各种刁难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可以回答。” 一道响亮的冷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楚黎笙在各种摄像机的拍摄下带着面罩和墨镜走上了前，人群也自然而然让出来一条道。 冷峻立在前方的人见到来人，嘴角勾出了浅浅的微笑。虽然看不清脸，可是他还是通过她出尘的气质一眼认出了她。 “这条视频可以回答各位记者朋友所有的问题。” 楚黎笙走到殷北辰跟前，打开手中的平板点开了视频。 当大家看清视频中的男子并非殷北辰时，都惊愕地瞪大了眼。 殷北辰本人的眼中掠过一闪即逝的震惊。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要帮自己还是要害自己。 “这个视频已经发布到了网上，希望各位能够动动你们的脑子，把事情弄清楚再发表感言。” 楚黎笙话落，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淡然道：“殷总，您说对吗？” 殷北辰露出标准的微笑，朗声道，“若是有人再敢随意捏造事实，殷氏一定会追查到底。” “殷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为您澄清的。”此时有人起哄道。 楚黎笙刚想趁乱离开，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胳膊，低声道，“一起走。” 楚黎笙邪肆一笑，就将胳膊抽离了出来，朝着混乱的人群挤了过去。 大庭广众之下，殷北辰无法强行尬将人留下，只好暗中吩咐手下跟着，自己则在保镖的保护下，上了车。 “殷总，人跟丢了。”手下人打来电话汇报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女的都跟不住。”殷北辰坐在车上低怒道，“赶紧去找。” “是。” “视频如何了？”殷北辰沉声问道。 “视频已经发给技术部门分析了，完美无瑕，辨不出真伪。”安渝坐在副驾驶回复道。 “什么样的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个以假乱真的视频来啊？”殷北辰呢喃道，“我们的人到现在了，却还拿不出东西。” “我们预备的视频刚刚处理好，可是相比刚才那位小姐做得东西，相差太远。” “视频中的女子带回来了吗？” “已经关在了地下室。” “发布者呢？” “是一个高手发布的，还没查到。”安渝低声解释。 “无非就是我那几个叔叔，最近把他们都盯紧了。”殷北辰吩咐道。 “是。” …… 楚黎笙回到家，就躺倒在了床上。 小徒儿，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下次见面应该不用兵戎相见了吧？ 不过殷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笙笙，吃饭了吗？”楚黎笙的母亲在客厅问道。 “我不饿。”楚黎笙回应了一声继续慵懒地躺了回去。 “我给你炖了银耳莲子汤，你吃完了再睡。” 母亲手里端着碗就走了进来。 “妈，你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喝。”楚黎笙阖着眼应道。 “好，那你可别望了喝。” 母亲又叮嘱了一句才出了门。 楚黎笙看了眼桌上的碗，无奈地下床一骨碌就把汤喝进了肚子。 她敢确定，若是她不喝，母亲肯定又会唠叨好几天。 明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在父母眼中却还是个小孩子，还是会不停地在你耳边唠叨。 月缺又圆，楚黎笙这天专门挑了一个殷北辰回老宅的日子去给殷家老爷子检查。 总该正式见一见了，不然心里总是痒痒的。 当楚黎笙正在给老爷子治疗时，殷北辰果然进来了。 他一眼见到她，眸光瞬间警觉起来。 “北辰，你来了，这位是小楚，最近我的身体就靠小姑娘了。”老爷子躺在床上低声道。 “楚小姐，你好，我是殷北辰。”他客气又疏离地打了招呼。 “殷少好，爷爷的身体很好，您可以放心。”楚黎笙眸光透着狡黠。 “不知楚小姐是何时开始替我爷爷治病的？” “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楚黎笙温声道。 殷北辰的眸光骤然露出了杀气。 两个月前不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吗？ 找了这个女人这么久，没想到她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蹦来跳去。 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是巧合。 “饭点也到了，不如楚小姐留下一起用餐？” “好啊，那谢谢殷少了。” “还是帅哥面子大，我每次请楚小姐留下吃饭，都被拒绝。”老爷子打趣道。 “爷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黎笙笑着应道。 殷北辰见两人熟络的样子，心里又沉了几分。 这么短时间，这个女人居然就讨得爷爷如此欢心，心思还真是深不可测。 饭桌上，老爷子又将楚黎笙夸上了天。 “北辰，小楚可是医学天才，我几十年的老毛病都能被她治好，你们年轻人聊得来，你可要替我好好感谢她。” “我会的，爷爷。”殷北辰谈吐自如，不失礼数，但字字却透着挑衅。 一顿饭下来，殷北辰跟查户口似的，各种问题。 一旁的老爷子见状，神色意味深长。 他可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孙子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 以前他可是对于任何女子都是不屑一顾。 “北辰，我约了郭董和他的女儿明天一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她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你们可以多接触一下。” “是。”殷北辰恭敬应道。 第5章 喜欢你 楚黎笙表面平静无波，可是心里却给这个老爷子记了一笔。 三人吃过晚饭，楚黎笙打算离开时，殷北辰主动提出要送她。楚黎笙也没有拒绝。 楚黎笙这次主动坐了副驾驶的位置。 “去黎园。”殷北辰上车后吩咐道。 黎园是殷北辰现在居住的别墅，在离城市不远的郊外。 “殷少，不是要送我回家吗？”楚黎笙疑惑道。 “爷爷不在这里，你也不必再演戏，既然特意出现在我面前，说说看，什么目的？”殷北辰冷声道。 “不就是喜欢上殷少，想要追求你啊。”楚黎笙豪爽回道。 “两月前还想要杀死我，现在怎么就成喜欢了？” “人……总是善变的。”楚黎笙毫不在意道。 “上次视频的事为什么帮我，你究竟什么目的？”殷北辰再次逼问道。 “喜欢你啊，刚才已经说过了。” “不说实话没关系，到了地方自然会说的。”殷北辰不屑道。 “我倒是很期待。”楚黎笙冷笑道。 “敢进去吗？”到了地方殷北辰挑衅道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冒险，否则会无聊死。”楚黎笙淡然道。 殷北辰唇角勾了勾。 进了别墅后，保镖迅速将她围了起来。 殷北辰则是懒散地坐在了沙发上，手上点起了烟。 “你也看过那段视频了，我打起女人来，可不会手软。”他漠声道。 “正是因为我看了那段视频，才不会怕你。”楚黎笙毫不畏惧道，“你打人用的那根鞭子，是经过特殊工艺处理的，虽然疼，可是却不会将人打伤，而且你每抽一鞭，都会观察一下那名女子的情况，确认她能承受，才会继续下去。” 楚黎笙说完，殷北辰复杂的眸光透过烟圈忽明忽暗。 “对于她们，我或许会心软，可是对于你这样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我可不会。”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不心软是到哪种地步。”楚黎笙迎向那凌厉的眸光柔声道。 “你真是找死。” 殷北辰对着一众保镖寒声道，“把她带到地下室，绑起来，检查好她她身上的可疑物品。” 上次她的一个戒指就把自己给制服了，同样的错误，自己可不会再犯第二次。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她见到旁边的保镖要碰到自己，立马出声制止。 楚黎笙傲娇地跟着保镖朝着地下室走去，没有任何抗拒。 殷北辰进来后，楚黎笙双手已经被吊在了刑架上，双脚刚好离地。 他看了眼面前让他心神不宁的女人，挥退了手下。 楚黎笙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鞭子调侃道，“特意换了一根？” “真的不肯说实话？”殷北辰再次问道。 “我说了实话，可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今日，姐姐我同意你打了，毕竟这两个月，你还没有得到发泄。” “你……”怎么知道？ 殷北辰震惊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楚黎笙揶揄道，丝毫没觉得自己是肉板上的鱼，“赶紧打，这手吊久了很疼。” 殷北辰真是被眼前的女子惊到无语，明明他才是主导者，可是却总是处处受她牵制，甚至时时都能被她扰乱心神。 他举起鞭子发泄似的朝着楚黎笙落下一鞭，楚黎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墨绿色t恤上的一道破口昭示着这一鞭并不轻。 殷北辰在看到女人温柔的目光后，不但没有原来打人的快感，他甚至感觉到痛苦，灵魂如同被人撕裂一般。 他的嗜血之再也安奈不住，他一边狠狠拍打自己的脑袋，一边咬住自己的胳膊，鲜血让他稍微缓解了一些痛苦。 楚黎笙见状，急忙道，“放我下来，我能帮你。” 殷北辰寻着声音轻轻瞟了她一眼，当看到她眸中真切的着急，他迅速收回了眸光。 不可能的，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人真心为他担心呢？ 他继续自残式的啃咬自己，可是觉得不够痛，血也不够多，他起身取下了墙上挂着的专门用来了行刑的小刀。 “你要干嘛？”楚黎笙见他拿刀准备往自己身上划，气愤道。 殷北辰只是愣了一下，便直接在自己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滴答、滴答……”血顺着胳膊就滴了下来。 殷北辰却似享受般眯了眯眼，呼出一口浊气。 也是在这时，楚黎笙发现了他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都有。 她眸光闪过一丝心疼。 “殷北辰，你就是个懦夫，胆小鬼。”楚黎笙怒吼道，“在你的地盘上，你难道还怕我跑了？” 殷北辰此刻神志有些混乱，当他再次看到那张脸时，两月前在酒店的体验瞬间涌上了心头。 他伸手一挥就将楚黎笙手上的绳子砍断了，然后把刚才自己手中拿的鞭子递给她。 “使劲打。” 殷北辰说完就将后背留给了她。 “原来你不仅是施虐癖，还是受虐狂。刚刚好，我这一肚子火没处发。” 话落，楚黎笙毫不犹豫挥起了鞭子。 这可是她的熟活儿。 破空声想起，狠狠的一鞭就落在了他的背上，顿时白色衬衣就出现了一道血印。 她并没有停下，又是一鞭毫不留情落了下来。 男人此时发出了享.受般的低哼声。 直到衬衫一片猩红，楚黎笙才停了手。 “走，我给你上药。” 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就准备带他出去，可是却被殷北辰一把甩开了。 “别碰我，你待在这里，别想着跑。” 他转瞬变又回了那个冷傲、警觉的男人。 楚黎笙自嘲地笑了笑，便看见一声伤的男人款步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换了身衣服，拿了一份合同走了进来。 “伤处理了吗？”楚黎笙坐在这间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轻声问道。 “不用你管。”殷北辰冷声道，“把这个签了，你就可以走了。” 一份合同甩在了楚黎笙的身上。 她看完内容后，直接将合同摔在了殷北辰脸上，气极反笑道，“你把我当成鸡啊？还随叫随到，听话乖巧，保守秘密，一次20万？” “你想要多少？”殷北辰淡漠道。 “我现在想要你的命。”楚黎笙低吼道。 “上次你既然放了我，就说明你不会要了我的命，你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谈。” 第6章 还怕我打不死你 “若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呢？”楚黎笙语调强硬。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同意了再离开这里。” 殷北辰漫不经心道。 “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乖乖跟着你进狼窝吧？估摸着此刻时间也快到了。”楚黎笙施施然道。 “你干了什么？” 殷北辰眸中终于闪现了一丝紧张。 这个女人是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只是做了一个小程序，只要我到了黎园，两个小时内没有离开，就会自动发送报警信息。若是四个小时还没离开，就会将你这么几年来带各类女伴进出酒店的视频发送到各大网站。” 楚黎笙傲然含笑道。 殷北辰怒目如电，沉声道，“很好，楚小姐当真是心思缜密。” “不过，看在你这么需要我的情况下，这份合同的甲乙双方倒是可以调换一下，不过，钱吗？我是不会给的。” 楚黎笙揶揄道。 殷北辰双手攥紧，忍着将人活剐了的冲动离开了地下室。 须臾，两个保镖就走了进来，将大挎包递给了她。 “楚小姐，殷总让我们送你出去。” 楚黎笙弯了弯唇呢喃道，“真听话。”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 楚黎笙走出院外，又回头望了眼三楼的一个窗户，露出粲然一笑。 此刻正站在窗户旁的男人尴尬地收回了视线，涩然一笑。 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自己回来求我的。 一周后，楚黎笙回到家，就听说自己的父母居然都被工作单位以各种理由开除了。 看着自己父母瞬间憔悴苍老的容颜，楚黎笙眼眸蓦然水光流转。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工作也只是赚来了微薄的收入，失业对于他们的伤害又哪里是金钱那么简单。 殷北辰，你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既然这么喜欢受虐，那我成全你。 楚黎笙再次来到了殷氏集团见到了殷北辰。 “怎么，想好了？” 殷北辰眸中掩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欢喜。 “殷少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我不收岂不浪费，只希望殷少以后别后悔。”楚黎笙淡然道。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殷北辰拿出抽屉中的合同，得意洋洋递到他面前。 “有个条件，我今天就很想打人，不知殷少可否满足我这一次？”楚黎笙娇嗔道。 “是你随叫随到，不要搞错了关系，楚、小、姐。”殷北辰一字一顿道。 “殷少也该知道我的脾气，若是我今天出不了气，会遭殃的可是你。别忘了，我如果想把你拉入泥潭，轻而易举。”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能做到，前三次交手，他几乎都是被牵着鼻子走。 殷北辰凝着她，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楚黎笙邪肆一笑，直接在合同上签了字。 “现在……去黎园。”楚黎笙直接开口道。 殷北辰挑了挑眉，看了眼手表，“好。” 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居然选了他的地盘。 “以后做这种事情，我不喜欢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只能在你房间，还有，房间内要有一间暗室，我会将一些趁手的工具送过去。完事后，房间必须由你亲自打扫，我不稀罕其他人碰到我的东西。” 楚黎笙沉声吩咐道，好似面前的人是她的手下。 殷北辰却也没有反驳。 以前不得已将那些女人带到酒店，他也不舒服，可是他讨厌她们的血脏了自己的地方。另外，他是不可能让其他人来打扫自己房间的，从小到大，他都是自己打扫自己的房间。至于暗室，一直都有。 进了黎园，殷北辰吩咐佣人给她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后，又低声问道，“需要先吃饭吗？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还怕我打不死你？” 楚黎笙揶揄道，直接朝着楼梯走去，跟在后面的殷北辰反而像客人。 “你对这里很熟悉？”殷北辰疑惑道。 “我说过，我知道很多。”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殷北辰眸光晦暗不明。他似乎一直低估了眼前的女人。 整个三楼都是殷北辰的卧室，足足有两百平米的面积，平常根本不让人上来。 她看了看宽敞低奢的房间，厚厚的地毯，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洗，至于衣服就别穿了。”楚黎笙淡然道。 “你说什么？”殷北辰眸光凌厉道。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在他的地方居然指挥起了他。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我这人有洁癖，乖。”楚黎笙娇声道。 “要打就快点，不打就滚。”殷北辰怒气道。 “好啊，现在不洗，那我一会儿帮你好好洗洗。” 楚黎笙迎着目光挑衅道，手中已经从包里拿出了软鞭。 下一秒，那条软鞭就狠狠抽在了殷北辰的膝盖处。他毫无防备，直接跪在了地上。 正当他想法脾气时，另一边又精准地抽在了他的腰上，疼得他闷哼出声。 每次他想站起时，下一鞭总会恰到好处地卸了他的力气。 他便被迫地一直跪在地上。 如果说刚开始的两鞭他还带着怒意，可是后来却完全陷入了那种奇妙的兴奋中，只希望那中痛来得更猛烈些。 楚黎笙这次丝毫不手软，见他背上已经没了一块好皮肤，又朝着的身前抽去。跪地的人闭着眼只觉这是二十多年来他的精神世界最放纵的一次。 “趴着。”楚黎笙蓦然开口命令，身上带着自然而然的压迫感。 她今天必须打得他半死，上半身打完了，就该下半身了。 沉溺其中的人，没有抗拒地执行了她的命令，双手一撑，趴在了地毯上。 楚黎笙扔了鞭子，拿起了床头的鸡毛掸子就抽在了翘然的臀上。 殷北辰却愈加兴奋，他居然很享受这样的屈辱。他咬紧了唇瓣没发出声音。 直到男人的屁股开了花，楚黎笙才停了手。 第7章 你不会 紧接着，她便进了浴室，放了一大缸水，又倒了一袋盐进去。 出来时，遍体鳞伤的人昏昏沉沉躺在地上，身下的地毯也染上了猩红。 她一脚踩在了他血淋淋的背上，猝不及防的剧痛让殷北辰痛呼出声。 “起来，去洗澡。”楚黎笙冷声道。 殷北辰此时还沉浸在对她服从的亢奋中。她的每一句命令在他听来都犹如天只 。 他艰难站起了身，踉踉跄跄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跌倒在了地上，眸中闪过懵懂的委屈。 楚黎笙靠近将他扶着走进了浴室。 他正要踏入浴缸，便听到后面的声音响起，“衣服脱了。” 殷北辰忍着难以言喻的痛并欢的感觉脱了衣服。 当他踏入浴缸后，所有的伤口犹如被人生生撕开，极致的痛苦让他神色有片刻的狰狞，但是很快，他又甜腻其中，无法自拔。 楚黎笙见他享受的表情，心情复杂，气虽然出了，可是却总觉得砸到了棉花上。 就算此刻把他杀了，估计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病得还真不轻。 若是别人，他也会如此吗？思及此，楚黎笙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半个小时后，楚黎笙再次进去时，浴缸猩红的血水已经换成了清水，男人眸光中全是冷冽的杀气。 他在楚黎笙离开浴室后不久便清醒了过来。伤口极致的痛瞬间传入了他的大脑，刚才的画面一股脑放映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赶忙换了浴池中的水。 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他又恼怒又羞愤。 “清醒了？”楚黎笙淡然道，丝毫不在意他周身的低气压。 “你还真是想把我疼死。”殷北辰冷声道。 “可是殷少很享受呢。”楚黎笙揶揄道。 殷北辰被怼得哑口无言，将头撇向一边，不愿见到始作俑者。 “出来，我帮你上药。” 殷北辰仿若未闻。 楚黎笙眉眼上扬，伸手就在他胸前最深的那道伤口处捏了一下。 “你……”殷北辰气得抬手就朝着面前的女人挥去，却被她轻松躲过。 “若是再不起来，我就再给浴缸里倒一袋盐，好不好？”楚黎笙挑衅道。 “你先出去。”殷北辰不甘心道。 “你确定，你自己能走出浴室？”楚黎笙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殷北辰倔强地点了头。 她也没再多说，出了浴室。 少顷，浴室内就传出“嘭”的声音。 楚黎笙迅速推门而入。 殷北辰此时正尴尬地倒在地上。 他是真没到，自己居然被打得连挪步都困难。 刚才，若是这个女人想杀自己，那他只会给人递刀。 一想到这，殷北辰再次恶狠狠看向楚黎笙。 “若是再敢这样看着我，下次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楚黎笙一边强势地扶起了他，一边恶语相向。 殷北辰却冷笑道，“你不会。” 他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接近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可以笃定的是，她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全然相信她？ 他明明是很厌恶女人的，可是他却将她带回了黎园，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黎笙也没答话。 “侧躺着。” 楚黎笙将他放上床后叮嘱道。 殷北辰此时全身是伤，也只能侧躺下。 楚黎笙直接用酒精给他消了毒，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盒药膏轻轻擦拭在他的肌肤上。 男人身体轻轻颤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个药膏虽然抹的时候会疼一些 ，但是效果好，三天就能生龙活虎了。”楚黎笙见他忍耐的样子不自觉解释道。 “你以前的旧伤疤太多，我不喜欢，你有时间去整整。”楚黎笙看着他胳膊上，背上满身的疤痕蹙眉道。 这一世的小徒儿对自己可真狠。这么重的手自己都能下得去。 “你还真是太平洋上的警察”殷北辰嘟囔道。 “嗷！” 楚黎笙狠狠向他伤口摁去，他疼得直接呼出了声。 紧接着，楚黎笙手上的动作愈发粗鲁，可是殷北辰却也不敢多说。 反正疼痛，忍一忍总会过去。 “混账东西，若是下次再敢碰我身边的人，我一定砍断你的双手。”楚黎笙陡然寒声开口。 殷北辰虽然没看她，可是心里却猛然抽痛了一下。 他的灵魂深处本能地生出害怕。 他知道，楚黎笙这句话是真的。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很危险，可是他却非要逼她签下那纸毫无法律意义的合同。 楚黎笙见他沉默也没多说，替他抹完药后，提着包就离开了。 他起身，艰难地挪到了窗边，默默看着她离开。 不知为何，自从遇到这个女人，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的生活中仿佛多了不一样的颜色。 …… 第二日，楚黎笙的父母就被通知回去上班，而且还涨了薪水，两人都是一脸莫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笙笙，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母亲疑惑道。 她这个女儿一直冷心冷情，可是关键时候却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她记得有一次她买东西被人骗了一大笔钱，当时她在家哭得稀里哗啦，第二天，她的女儿就替她把钱要了回来。 据说那个商家也进了警局，还被判了刑。 还有一次，她本来已经被领导外派到偏远的地方，可是第二日，领导就通知她不用去了。她问领导原因，领导也只是让她回家问自己的女儿。 她的这个女儿也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句：刚好认识罢了。 “他们上面的人正好是我的一个病人。”楚黎笙轻声道。 母亲还欲再问，楚黎笙却已回了房，关了门。 …… 殷北辰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可是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日总算是能走路上，可是浑身还是疼得厉害，尤其不敢坐下，屁股上的疼痛尤其明显。 可是站久了，那些伤口哪里受得了。 所以第二日也没去公司，直到晚上到了与爷爷约定的饭点才不得已坐上车，出了门。 他忍着痛，尽量表现出正常的样子。 他进入包间时，其他三人都已经到了。 他礼貌又疏离地与郭董和他的女儿打了招呼，便坐在了老爷子的侧面。 “北辰哥哥，我在国外一直很想你，这次我可是专门为了你才回国呢。” 灵动可爱的小女孩一脸娇羞道。 殷北辰只是不失礼节地笑了笑。 第8章 对于脏东西，我可是不会碰 “北辰，你和云珊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也不小了，现在云珊回国，你们的婚事也要尽早定下来。”殷老爷子温声道。 “是啊，我和你爷爷年纪也大了，看到你们成婚，我们也才能安心。”郭董也在一旁附和道。 “爷爷~”娇羞的女孩扯了扯老人的衣袖。 “你们定就好。”殷北辰扯了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世上，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娶谁都一样。郭云珊可以帮自己坐稳殷氏继承人的位置，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他的心却泛出彻骨的凉意。 他的脑海中无意识想起了楚黎笙戏谑时说的那句：不就是喜欢上殷少，想要追求你啊。 不过转瞬他便回到了现实。 “好，郭兄，咱们选个好日子，先给两个孩子把婚订了。”殷老爷子眉眼含笑道。 吃饭结束，殷老爷子便让殷北辰开车将郭云珊送回家，他恭敬地点了点头，便带着女孩离开了包间。 郭云珊刚想和他一起坐在后座，却被殷北辰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被这个男人硬生生丢出了车。 “婚可以结，但是我不会碰你。”郭云珊刚坐上副驾驶，殷北辰就冷声开了口。 “北辰哥，我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会心软吗？”郭云珊嘟着小嘴气呼呼道。 “不会，永远都不会，所以你要想好。只要你不愿意，我会跟爷爷说清楚的。”殷北辰漠声道。 两人一路便不再说话。 殷北辰回到家，整个人似乎都要虚脱了。屁股上酸爽的疼让他差点下不了车。 死女人，真够狠心的，为什么非要打屁股呢？ 两周后，网上便传出了殷北辰即将订婚的消息。楚黎笙看了眼两人在一起的合照，手上的鼠标没差点让她捏碎，尽管她看得出，这张照片是合成的，可是，订婚算什么？ 这是要上演豪门狗血剧吗？ 殷北辰，你可真“优秀”。 第二日一大早，黎园便收到一个大箱子，点名要殷北辰亲启，管家不敢擅作主张，请示了殷北辰。 当殷北辰出来，见到箱子上写着：收好，等我。他眸光中露出一闪而逝的兴奋。 他独自抱起沉重的箱子准备上楼。 “少爷，让我来吧。”管家连忙道。 “不用。”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喜欢别人碰到楚黎笙的东西。 当打开箱子后，见到各种施刑的玩意儿，他的心却异常期盼起来。 其实，他最近也一直在忍着，可是在看到这一箱子东西时，那份渴望便再也挡不住了。 他拿出手机发了两个字【今晚】。 楚黎笙看了信息后，并没有回。 夜间，楚黎笙到了黎园，她看到了那双她上次穿过的拖鞋，开口问道管家：“这双拖鞋有人动吗？” “小姐放心，少爷专门交代，不准人动的。” 楚黎笙点了点头，换了拖鞋，轻车熟路上了楼。 到了三楼，她并没有敲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殷北辰此时正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声音，抬起了头。 楚黎笙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只是一眼，殷北辰便收回了视线。 他在看到楚黎笙眼里的怒火时，便不敢再看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心虚，为何要畏惧。在这个女人面前，他自然而然会变得怯懦、惶恐。 “我……已经整理好了楚小姐早上送来的东西，你要看看吗？”殷北辰敛下心神强装镇定道。 “你和郭云珊是什么关系？”楚黎笙直直盯着他，沉声问道。 “这个好像与楚小姐没关系吧？”殷北辰冷声道。 “对于脏东西，我可是不会碰。”楚黎笙一脸厌恶道。 “你说什么？”殷北辰也被她这句话激怒了。 “不明白就算了，再次警告你，若是再把手伸到我的家人身上，我会亲自来取下你这两只胳膊的。” 楚黎笙话落，转身出了房间。 殷北辰愣了一瞬，随即追了出去，在庭院内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殷北辰厉声道。 “如果你和郭云珊的关系再敢不清不楚，我不介意送你上西天。。”楚黎笙寒声道，“还有，若是你再不让开，我就在这里陪你玩，让他们都看看。” “你……”殷北辰气得脸色发青，唇瓣蠕动着却不知要说什么。 楚黎笙在他愣神之际，已经离开了原地。 他想让保镖阻止她离开，可是嗓子里的话都仿佛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吐不出来。 见到她消失的背影，殷北辰心口莫名的无措慌乱，除了父母离世，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情绪。 回到房间内，殷北辰整个人都狂躁起来，他从暗室拿出楚黎笙早上送过来的东西，抓起一个带着电流的针管就朝着自己胳膊扎下去。 电击感瞬间在他全身炸裂开来。 可是短暂的疼痛并不能缓解他此刻迸发的嗜血之气。 他直接拿出了里面的一把手掌大小钢刷，刷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钝齿，他脱下上衣，直接将其朝着腰上招呼，钢刷拖着一排排细密的血印游走在肌肤上，直到身前没了好肉，殷北辰才助了手。 那个女人选的东西果然好用，又疼，又不容易死，还好恢复。 殷北辰倒在地上暗暗想着。 可是刚才你为什么要离开呢？真的嫌我脏？可是我只是订个婚而已，怎么就脏了？ 第二日，楚黎笙刚到医院，就被人叫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进门后，却看见殷北辰坐在那里。 “殷少找我何事？”楚黎笙没好气道。 “你昨晚违约了。”殷北辰淡声道。 “殷少想如何？” “昨晚为什么生气？”殷北辰面无表情道。 想到昨夜她冰冷的眼神，殷北辰就不自觉心口抽紧。 “我不许你与别的女人有牵扯，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行，明白吗？”楚黎笙冷声道。 “你是我什么人？我跟谁订婚、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殷北辰森然道。 “没关系？”楚黎笙反问道，“那你现在在这里干嘛？” “我……你违反合同约定，自然是要付出代价。”殷北辰气得脑袋反应都慢了半拍。 “是想把我抓回去，打你一顿吗？”楚黎笙揶揄道。 殷北辰被怼的哑口无言。 第9章 你是恨不得我早死啊 他来之前，没有多想，更没想让她付出代价，只是单纯地想见到这个女人，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如果殷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楚黎笙还不等他再开口已经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身后杀人的眼神。 殷北辰独自在办公室坐了很久，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允许这些事发生的。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因为这么一个恶劣的女人心神难安，彻夜失眠。 明明自己才是她的老板，可是现在算什么？ 难道真的要像她说的那样，把人抓回去，打自己一顿？ 想想就觉得玄幻。 他离开办公室，刚出了电梯，脚步就顿在了原处。 远处一个长相温润的男子正拿着一束花站在楚黎笙面前。一看就知道这是在表白。 殷北辰的心忽地揪紧，双手狠狠攥成了拳。 他忍着将那男子打一顿的冲动，迈着沉沉的步伐走出了医院。 坐在车上，殷北辰越想刚才的情景，越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谁和她表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看来以后还是少见这个女人为妙。 殷北辰刚进了办公室，就看到郭云珊正懒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摆弄着桌上的玩偶摆件。 “北辰哥哥，你怎么来这么晚，人家都等你好久了。”女孩儿见到他满脸洋溢着笑。 “谁准你进来的？”殷北辰脸色黑沉道。 “我都是你官宣的未婚妻了，进你的办公室不是很正常吗？”郭云珊委屈地撒娇道。 “起来，以后不准碰我的东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殷北辰沉声道。 郭云珊气呼呼站起身，离开了座位，随即将包里一个文件递给他。 “这是订婚流程，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郭云珊柔声道。 “你们决定就好。”殷北辰漠声道。 “我先把东西放在这里，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就打电话告诉我。”郭云珊悻悻将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无奈出了办公室。 等她走后，殷北辰就唤了安渝进来。 “以后，我不在，不要再让她进来了。” “我这不是想着郭小姐马上就是总裁夫人了吗？”安渝小声嘟囔道。 “嗯？” “是，以后肯定不会再让郭小姐进来了。”安渝看他脸色难看赶忙应道。 “咱们打算收购的那家科技公司现在什么进展？” “有几位股东一直不愿签字。”安渝低声道。 “还是我那几位叔叔的死党？” “是，尤其是您三叔，以前是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上次视频事件我们折了他的两个手下后，如今是明目张胆和您对着干。”安渝小声解释。 “二叔呢？” “最近频频和各大股东走动，估计马上会有大动作。” “四叔的两个儿子是不是最近要回国了？”殷北辰冷声问道。 “是。他们三年前被您派去了国外，算算时间确实该回国了。” 殷北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爷爷，你才是背后操作一切的人吧？你是恨不得我早死啊！ …… 订婚前一天，殷北辰回到房间，心口压抑的痛苦感呼啸而出。他拿出手机，看着楚黎笙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未曾按下拨打键。 她一定不会来的，她只会嘲笑自己，嫌自己脏。 可是从来都不干净的人又何来的脏呢？恐怕也就你会在乎了。 半个月了，原本他以为只要不见那个女人就可以不去想，可是，越是压抑自己，身体的嗜血之气越是在身体内横冲直撞，突飞猛进。 以前就算是三个月，他也可以忍耐下来，可是自从遇到了楚黎笙，他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心中的躁动就难以忍受。 正当他盯着手机时，敲门声响起。 “少爷，楚小姐求见。您看我让她进来吗？”管家询问道。 “可以。”殷北辰漠声吩咐道。 他虽然声音平静，可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忐忑、激动。 “你怎么来了？” 当楚黎笙推门进来，殷北辰故作冷漠道。 “先让我打一顿再说。”楚黎笙淡声道。 “我……去洗。” 殷北辰低声说完话后，就疾步去了浴室。 浴室内，他清晰地听着自己快速的心跳声。 期待、紧张、害怕。 他不由自主想要将自己洗的更干净些。他内心深处其实很怕楚黎笙嫌弃他，所以刚才不等楚黎笙开口，他便自觉提了出来。 楚黎笙走进暗室，看着满墙的刑具，内心泛出苦涩。 昨日，他在殷家老宅内，终于有了机会通过催眠之术终于从老管家口里得知了殷北辰发病的根源，而那间被锁住的房间便是他父母的卧室。 原来，八岁那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杀了父亲，然后自己也跳下了楼的惨剧。当时小小的他惊呆在原地，满眼都是血色。从那时开始，他也许就对血有了特殊的依赖。 十岁那年，他被人绑架，三日后获救时，他居然已经杀死了其中的一个绑匪。 十岁的孩子，亲手杀人，又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从那时开始，他便找到了虐人和被虐的快感。 对外，谦谦公子，实则，却对鲜血有着可怕的执念。 殷北辰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后，没发现楚黎笙的影子，心骤然提了上来。 楚黎笙也在此时出了暗室。 “怎么，害怕我走？”她看着惊慌的人打趣道。 “你……会吗？”殷北辰突然软下了声音。 他是真的怕。他实在太想见到面前的女人了。 “不会。”楚黎笙肯定道. 听到这两个字后，殷北辰的心才缓缓落下。可是又在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时，又提了上去。 “我明日还要……”订婚。 剩下的两个字还未脱口，楚黎笙便用十指抵住了他的嘴。 “乖乖听话，也许我会下手轻些。” 楚黎笙蛊惑道，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熏香缓缓点燃。 殷北辰不再言语。他知道他根本拒绝不了。 “浴袍脱了，跪上去。”楚黎笙将带着倒刺和电流的钉板放在了地上。 钉板只有两个膝盖大小的尺寸。 殷北辰却没有动作。 他虽然期待着被人如此虐待，折辱，可是仅有的那丝理智却又让他屈不了腿。 第10章 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啪” 楚黎笙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甩在了他的膝盖窝。 “嘶” 殷北辰顺势狠狠跪了上去。突然而至的剧痛让没有准备的人痛呼出声。 “明明很喜欢，却要端着。” 楚黎笙用鞭柄戳进了他的嘴里，不满道。 跪着的人却因为这个动作，眼中闪烁着精光和期待。 他满脸兴奋地祈求着眼前之人能够带给他更多的屈辱。 楚黎笙的手轻轻一挑，浴袍缓缓落到了膝盖处。 看着劲瘦的人满身疤痕，楚黎笙的眉头微微皱起。 还真是不听话，这么久了，还是没去整容医院呢？ 她的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背上，直到他的脸贴到了地毯，楚黎笙才收回了脚。 “别动。” 紧接着，她便拿出了纹身针，跨坐在他的膝盖处，将纹身针刺进了他的皮肤。 膝盖处巨大的压力，让原本就疼痛的膝盖，此时更是雪上加霜。这种感觉让殷北辰瞬间沉溺其中。 他甚至想象着，针刺进骨头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半个小时过去，殷北辰的肩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笙”字。 “既然有了我的标记，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楚黎笙看着那个字满意地勾了勾唇。 沦陷在享受中的人，却并没有多想。 紧接着，楚黎笙就蒙住了他的眼，给他的四肢戴上了沉重的铅球。 “地上有十个刺豚，你去把它们口刁过来。” 楚黎笙拍了拍他身后的软肉，诱哄道。 殷北辰在熏香的作用下，愈发乖巧。 他如今眼睛被蒙住，他只能倚靠着手的触碰才能知道刺豚的位置。 当他的膝盖刚离开钉板时，一阵电流让他浑身剧烈抽搐着。 几秒后，他才渐渐平缓下来。 沉重的四肢让他艰难地爬行着。 …… 等到十个刺豚都到了楚黎笙脚下时，面前的人，手和嘴都是一片血腥。 殷北辰熟练地将那些血都一点点舐去，仿若美味佳酿。 紧接着，那些刺豚又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捆绑在墙上，楚黎笙就如同扔篮球一般，将它们一个一个朝着殷北辰狠狠砸去。 疼痛的人表情有些狰狞，可是眼眸却是别样的享受。 “洗干净。” 当楚黎笙收了手，发出命令后，殷北辰却有些失落地哀求道，“能不能久一点？” “你可真欠揍。” 楚黎笙瞪了他一眼，满是是血的人才缓缓去了浴室将身上的血渍冲洗干净。 殷北辰洗了澡，又瞬间恢复了高冷的霸总范儿。 当他感受到肩上的疼痛时，便想起肩上的刺青。他背对着镜子，当看到刺眼的“笙”时，眸中掠过转瞬的兴奋，可是很快转冷。 “这个死女人，真把我当她的专属之物了？居然还做标记。” 可是他却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俩儿的合同关系早就颠倒了过来。 “躺好，我给你抹药。” 楚黎笙看着他红肿的双唇和满身的伤口沉声道。 “我自己可以。”殷北辰冷声道。 “洗完澡就不认账了？”楚黎笙神色不悦道。 殷北辰瞟她一眼，不甘心地躺在了床上。 感受着她指腹处传来的温度，殷北辰身下的反应真真切切。 他羞窘地闭着眼，不敢动。 以前稍被女人触碰，他就恶心想吐，可是，对于这个每次都羞辱他的女人，他却…… 自己还真是下贱！ 不，不可以，自己是不可以喜欢上任何人的。 身上酥酥麻麻，又痛又痒的感觉，让他身体不自主微颤着。 楚黎笙见他如此，扬起一抹笑意，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 “下面我可以自来。” 意识到楚黎笙拉开了身下的被子，殷北辰不顾疼痛羞涩地将被子重新给自己盖好。 “放心，小朋友，姐姐不会做什么的。” 楚黎笙见他紧张的模样轻笑出声，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明日不准参加订婚宴。”楚黎笙坐回了落地窗旁的沙发上，冷声命令道。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若是你敢去，我就敢让你立刻失去继承人的位置。” 楚黎笙冷漠道。 “你到底什么目的？”殷北辰无奈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楚黎笙理直气壮道，“所以我不会允许你和其她女人订婚，而且你明知道明日订婚肯定会有人动手脚，你为什么还要去？” “你以为我在乎继承人的位置吗？”殷北辰冷笑道，“你以为我愿意跟那个女人订婚吗？你不是我，求你，别喜欢我，也别管我。” 楚黎笙看着面露悲伤的人，一时之间失了语。 “我认定的人就不会放手，明日订婚宴上见。”楚黎笙落下话，人便离开了。 殷北辰眼睛凝着窗外，他知道自己动了心，可是那又怎么样？一时的喜欢而已，过段时间自然就会没了感觉，人是不可能拥有长长久久的感情的。 …… 翌日，殷北辰来到订婚宴时，一眼就看到了楚黎笙正懒散地坐在一个角落独自喝酒，把周围的人都当成了空气。 看着周围无数双眼睛落在这个自由强大、明艳夺目的女人身上，殷北辰莫名想要将她藏起来。 “北辰哥哥，我的这身衣服好看吗？”一身红色旗袍的郭云珊见到他很快就迎了上来。 殷北辰礼貌地点点头。 众宾客觥筹交错，各个都是商业界的大佬，领军人物，独角兽。 正当大家喜笑颜开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救命，救命……” 画面中，绑匪手脚被绑着蜷缩在墙角声嘶力竭道。 一个十岁的男孩，满是鲜血的手中拿着玻璃片正朝着男人的脖子划去，瞬间，鲜血染红了脖颈，男人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小。而十岁的男孩的脸上却露出了邪佞的笑容。 “这个男孩，相信我不说，大家也能认出来吧？”宾客中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他就是殷北辰的堂弟——殷文华。 第11章 你是殷北辰的人 宾客们私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殷北辰下意识看向坐在角落的慵散女人，似是心有所感，楚黎笙也在此时抬眸迎向他微颤的眸光莞尔一笑。 殷北辰迅速收回了视线。他在刚才的一刹那，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楚黎笙会害怕、厌恶那样的自己。 “殷文华，你想干什么？”郭云珊站出来，怒气道，“居然在我的订婚宴上放这么血腥的视频？” “云珊，难道你看不出来，那里面的男孩儿是殷北辰吗？他十岁就杀了人，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人很恐怖吗？”殷文华高声解释道。 “你骗人，那里面的小孩只是和北辰哥哥有些像而已。”郭云珊不悦道。 “的确是我。”殷北辰冷声道，“当年是那伙绑匪要杀我的，我也只是自卫而已。” “真的是你？”郭董一脸阴森问道。 “嗯。” “我孙女是绝对不会嫁给你这样一个杀人魔的。”郭董愤恨道。 一旁站着的尹文华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只比殷北辰小一岁，可从小到大自己凭什么处处被他压一头，如今就连云珊也要被他抢走了，凭什么？ 这时候，门口出现了穿着制服的几个警察。 他们径直走向殷北辰的二叔，拿出逮捕证沉声道，“殷伟霆，现在怀疑你跟一起走私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沉默良久的殷老爷子急忙上前问道，“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 “殷老爷，请放心，人我们是不会弄错的。”一位警员礼貌的解释道。 殷北辰看着着急的老人，阴鸷的眸光一闪即逝。 “爸，这肯定是误会，你一定要救我。”殷伟霆在被警察带走之前乞求道。 “爷爷，您身体不好，千万不要激动。”楚黎笙突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顺了顺老爷子的背，“我这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她拿出手中的一份合同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老爷子震惊道。 “您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楚黎笙波澜不惊道。 “我们一会儿去里面谈。”老爷子沉声道。 “好。” 宾客们各个心思叵测地离开了酒店。 “我不管，我就要和北辰哥哥在一起。” 郭云珊不顾郭董的劝阻始终不肯离开，最后被郭董的保镖硬生生拉离了现场。 殷北辰若有所思地看着殷老爷子和楚黎笙进了一旁的会议室。 “北辰，你可真是好手段啊。”殷北辰的四叔拄着拐杖从他身旁走过时眼神冷然道。 “比起四叔的手段还是小巫见大巫啊。”殷北辰鄙夷道。 他十岁杀人那段视频除了他四叔有，其他人也不会有了。 仅凭那段视频，很可能他就会失去殷家继承人的身份。 楚黎笙和殷老爷子来到会议室后，老爷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是怎么拿到这份合同的？” “这个重要吗？”楚黎笙漫不经心道。 “你想要什么？”殷老爷子不悦道。 “您老了，掌家人的身份也该交出来了吧？”楚黎笙淡声道。 “你是殷北辰的人？”殷老爷子目光凌厉道。 “我只是我自己。”楚黎笙沉声道，“一周之内，若是我没有听到消息，这份合同就会出现在各大平台上。当然，你也别想着杀我，因为，我一旦出事，这份合同会立刻出现在警察手里。” 见到两人出了会议室，殷北辰便迎了上去。 他刚想和老爷子打招呼，却见他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径直离开了。 “你做了什么？”殷北辰走到楚黎笙跟前冷声问道。 “我不是说过吗？如果你今天敢来参加订婚宴，我就让你当不了继承人。”楚黎笙调侃道。 殷北辰神色晦暗不明，这个女人做的事，他向来猜不到，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儿。 “你到底做了什么？”殷北辰再次问道。 “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女人潇洒地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殷总，视频的事儿……”安渝上前问道。 “这么不省心的人，没必要留下来，想个办法，让人继续待在国外。”殷北辰淡声道。 “要我说直接将人扔到非洲比较解决问题。”安渝一脸气愤。 这个人可是对殷北辰没少下手，奈何自己老板太心善。 殷北辰一个眼神，安渝便闭了嘴。 “晚上咱们去趟b市，那边的项目出了问题，咱们得去看看。”殷北辰沉声道。 “和郭家的联姻不管了？或许解释一下，郭董也就同意了。毕竟咱们有很多项目都和郭氏有关。” “难道说我需要靠联姻才能稳住那些项目？”殷北辰不悦道。 “自然不是。主要是郭小姐人还不错。”安渝低声道。 殷北辰眸光略有所思。 其实他的心此时是一阵轻松的。他不愿耽误了郭云珊。而且，这样一来也给了那个女人一个交代。 不过她到底跟爷爷达成了什么交易？ …… 夜里，当殷北辰到达b市，二十多个带着头套的杀手拿着枪在山路上陡然将他们层层包围。 殷北辰身边只带了五六个保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究竟什么目的？如果是钱，我也可以给你们。” “要么现在束手就擒跟我们走，要么把命留下。”杀手头目冷声道。 “老大，你想办法脱身，我们拖住他们。”一个保镖悄声道。 “没用，最后只会让你们白白牺牲。”殷北辰淡声道。 “想好了吗？”杀人头目不耐烦道。 “我跟你们走，你放了他们。”殷北辰冷声道，“反正你们的目标是我，带着他们也是累赘。” “老大，不行，我们不能跟您分开。”几名保镖急忙出声。 “闭嘴。”殷北辰沉声道。 杀手头目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向手下示意了一声。 几人迅速将他们的手机、身份证和随身物品都扔到了悬崖下，汽车的轮胎也被那帮杀手扎爆。 杀手似乎还不放心，又将他们全身上下搜了个遍，才将人全部捆在了爆胎的车上，堵住了嘴，拔下了钥匙。 殷北辰被他们带上了头套，反锁住了双手，押上车，便扬长而去。 第12章 我可以雇佣你吗 看着四五辆装甲车消失在夜色中，几人却毫无办法。他们如今手脚被捆，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等到有人发现他们。 另一边，在楚黎笙收到殷北辰拨打来的电话时，听到电话内的声音，就迅速定位了电话的位置。 当她赶来后，几人仍然被绑在车内。 “楚小姐？”安渝见到来人惊讶道。 他之所以认识她，还是因为殷北辰曾经让他查过她的资料。 “殷北辰人呢？”楚黎笙帮他们解了绳子，沉声问道。 “被一群杀手带走了。”安渝又迅速将杀手开的车和车牌号告诉了楚黎笙。 “你们先去报警。” 楚黎笙话落就上了开过来的侦查车。 她在车内，很快通过监控找到了那几辆装甲车的踪影。 那几辆车上了一艘游轮，至于游轮的目的地，却不得而知。 …… “好好招呼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一脸深沉的四十多岁男子笼罩在黑夜中，看不清面容，站在窗户边，冷声发出命令。 “是。” 男子挂完电话，唇角勾出得意的笑容。 殷北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一时心善，没能杀了你，这次，我让你插翅难逃。 …… 公海一座荒废的岛屿上，殷北辰的面罩被人取了下来。此时的他被绑在了刑架上，昏暗的灯光从他的头顶洒下，面前是四五个壮汉。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殷北辰冷声问道。 “命都要没了，你关心这些也没用。”其中一名壮汉讥讽道。 “放了我，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钱。” “还哄小孩呢？”那名壮汉不屑道，“好好招呼，老板交代了，要虐杀。墙上的那些工具挨个儿都给他用上。” “我死了，你们也活不成。”殷北辰寒光乍现。 几人不屑一顾，拿起墙上的钢鞭就抽在了他的身上。 殷北辰紧抿唇瓣，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过，这种剧烈的疼痛并不能给他带来兴奋，他只能从中感受到无边无尽的痛意。 …… 楚黎笙通过卫星地图的比对，很快确定了那艘游轮的目的地。 当她驾驶快艇赶到小岛后，迅速拿出微型飞行器，控制着它将整个岛屿都飞了个遍，并形成了直观而且详细的vr视图。 她找到杀手的武器库后，拿了一些使用方便的手榴弹和枪，就朝着刑房走去。 当她炸开刑房大门后，看着已经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的殷北辰，心口的怒气瞬间迸发。 在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人已经被一枪击中心口。 殷北辰掀起沉重的眼皮，在看到来人时，唇角扬起，便晕了过去。 …… 殷氏私人医院。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人已经来到了医院。 “楚小姐呢？”他醒来后第一句话便问道。 “楚小姐照顾了你一周，她说你今天会醒，于是回去休息了。”安渝如释重负道。 “我晕了 一周？”殷北辰沉声问道。 “是啊，你都不知道，幸好楚小姐及时找到了你，若是再晚个半天一天的，我们可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了。你都不知道当时你有多吓人。”安渝一脸激动道。 殷北辰看着自己手上、身上还有脑袋上缠着的绷带，不愿直视。 “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出院？”殷北辰沉声问道。 “医生说至少也得等一个月。” 殷北辰蹙了蹙眉。 “谁绑架的我查出来了吗？” 安渝摇了摇头。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上次婚宴的事情本来就对咱们有影响，再加上你这段时间昏迷，各方势力都在悄然而动。”安渝略带紧张道。 “封锁我醒来的消息，他们的狐狸尾巴也该露出来了。” “好。” “楚小姐那边找人保护好她。”殷北辰又叮嘱道。 “好。” …… 殷氏老宅。 “楚小姐，如今殷北辰正在昏迷中，这个掌家权就算我想交给他也没有办法。”殷老爷子坐在会客厅内，淡声道。 “为何要如此对待他？”楚黎笙漠声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爷子沉声道。 “他去b市是你从中操控的。”楚黎笙肯定道。 “楚小姐，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殷老爷子不悦道。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楚黎笙拿出一份资料给他。 他看完后，神色愈发阴鸷。 “他去b市的确是我动的手脚，可是绑架他的人并不是我派去的。”殷老爷子淡然道。 “不管是谁，我肯定会查出来的。至于管家权限，您可以先留着。” 楚黎笙说完后，走到门口又低声道，“别想着对我动手。否则后悔的只能是你。” 殷老爷子阴鸷地望着大大咧咧离开的女孩儿，手中的拐杖捏得“咯咯”作响。 …… 当楚黎笙回到医院，安渝还守在外面。 “他怎么样？”楚黎笙淡声问道。 “醒了一阵子，后面，太累又睡了，殷总交代，他醒来的事儿不能告诉别人。”安渝轻声回道。 “没有让别的医生靠近吧？” “没有，没有。楚小姐的话我必须得听啊。”安渝一脸恭敬。 当他看到楚黎笙孤身一人将气息微弱的老板从孤岛带回时，说不震撼，那是假的。这几日，又看到她对自己老板如此上心，愈发让他对眼前的女人生出了感激和敬佩。 “楚小姐，你说殷总的伤能全好吗？”病房外，安渝又低声问道。 他们老板那满身的伤，就连他都不忍直视。以后留疤是必然的，只希望别再落下终生残疾。 “我亲自做的手术，自然是能痊愈的。”楚黎笙淡声道。 “那就好。”安渝欣喜道。 楚黎笙进了病房后，殷北辰也悠悠转醒。 “谢谢。”干哑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响起。 “真是没用。”楚黎笙埋怨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还是心疼的。 那伙杀手实力却是不俗，否则，她也不至于查了一周，什么都没发现。 “是挺没用。”殷北辰自嘲道。 “有怀疑对象吗？”楚黎笙低声问道。 “想杀我的人太多。”殷北辰摇摇头，“我可以雇佣你吗？价钱随你出。” 第13章 凭什么 “我看你是人受伤了，脑子也坏了。”楚黎笙揶揄道。 “那要不你雇佣我？免费的。”殷北辰认真道，“以前那份合同也可以把甲乙双方都调换，当然，依然是免费。” “这些我都不需要。”楚黎笙平静道。 “那你要什么？”殷北辰紧张问道。 自从他这次遇到危险，脑子里下意识想到了这个女人，他就知道，这一生他都要与这个女人纠缠不休了。 甚至在自己被打得快要死去时，脑子中也都是这个女人。 他如今根本没法离开这个女人。不管这个女人对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用心，他都认了。他必须得到她。 “一个连我要什么的人都不知道，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楚黎笙邪魅笑道。 “我不是想跟你谈条件，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凭什么？” 殷北辰哑然。二十多年的习惯，让他无法说出“喜欢”两个字。 楚黎笙也在这时离开了病房。 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唾弃自己。 第一次，他想要一个女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第一次，他觉得女人比公司重要，比报仇重要。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黎笙，你天天去照顾的人到底是谁呀？医院居然没人知道。” 办公室内，小溪好奇问道。 “既然知道是秘密，何必再问？”楚黎笙沉声道。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害怕你被人骗。”小溪嘟着嘴带着委屈。 “放心，能骗我的人还没出生。”楚黎笙淡声道。 “晚上同学聚餐，你去吗？” “不去，无聊。” “你就当做陪我去了好吗？你也知道我很想见他。”小溪拉着她的袖子乞求道。 她和小溪家住在一个小区，两人从小学到大学都在一个班。小溪从小就替她打各种掩护。 睡觉、逃课、躲避父母、躲避男生，可以说对于楚黎笙的事儿，她比其本人还关心。 “你不应该见他。”楚黎笙意味深长道。 小溪喜欢的那个男同学，楚黎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你不去就不去吧，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小溪不以为意道。 当夜，她正在家中睡觉，却忽然接到陌生人的电话。 “顾小溪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要她活着，北港码头6点前拿殷北辰来换。” 话落，那人便挂了电话。 楚黎笙看了眼公共电话号码，很快在网络中调出了附近的监控，可是，显然那人很有经验，没有一张监控拍下正脸。 正愁不好找到你们，没想到，你们却自己送上了门。 楚黎笙心中暗想。 她很快收拾好后，就开着自己的代步小汽车去了医院。 …… “你是要用我换你的朋友吗？” 医院内，殷北辰听她说完来意后，有些失落地低声问道。 “愿意陪我去吗？”楚黎笙淡声道，“你只要装作昏迷就好，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难道你就不怕出现意外，他们真的将我抓去了？”殷北辰不甘心问道。 “堂堂殷少，这都怕？”楚黎笙鄙夷道。 我哪里是怕，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 “既然楚小姐已经计划好了，我配合就是，我会安排安渝他们在周围埋伏。”殷北辰恹恹道。 “我已经安排安渝他们过去了。”楚黎笙淡声道。 “他们何时这么听你的话了？”殷北辰疑惑道。 “难道不应该吗？”楚黎笙理直气壮道。 “自然……是应该的。”殷北辰如同受了气的小女人一般垂下眸子，带着几许委屈。 很快，楚黎笙就用轮椅推着正在“昏迷”中的男人上了一辆医院专用的救护车。 “给你准备的刀子藏好了吗？” 车上，楚黎笙不放心地问道。 “嗯，”殷北辰点了点头，又不死心地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遇到危险？” “就算是在医院，你不也处在危险当中？”楚黎笙反问道。 殷北辰无奈地抿了抿唇，看着车外，不再说什么。 他的意识清晰地告诉他自己这样很幼稚，可是自身行为却不受控制般想要知道女人对他的感情。 到了接头地点，楚黎笙并没有迅速下车。她得确认安渝他们已经将周围控制住。 “一会儿，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手。”楚黎笙沉声道，“你要相信我。” 殷北辰点了点头。 从第一次她在酒店离开后，他就没怀疑过她的能力。 似乎就没有这个女人不会的。 从医学、网络、科技、武力，这个女人都是顶尖的，他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强大。 等对方的人出现后，她先自己下了车。 “小溪呢？”楚黎笙沉声问道。 “我要先见到殷北辰。”对方带着面具和变音器回复道。 楚黎笙从手中直接扔了一张纸牌过去，说话的人的面具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掉落下来。 “我可没有多少耐心，若是你们不相信我，我也只好带着人离开。”楚黎笙漠然道。 面前被打落面具的男人明显神情多了些慌张。 第14章 我就是他男朋友 “那边。”男人指了指远处的一艘船上。 楚黎笙寻着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小溪。她被人吊在了船身，只要绳索断裂，她就会掉入海里。 她的手在虚空中不着痕迹的晃了晃，对面的几人并没有注意。 “我们要的人呢？”那名男子继续问道。 楚黎笙走上车，为殷北辰盖上薄毯，然后用轮椅将他从车内缓缓推了出来。 当几人看到殷北辰后，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从怀中突然掏出了枪，朝着两人扫射而去。 楚黎笙看到他们的动作后，手中的纸牌就飞了过去，于此同时，殷北辰按下手中的匕首，数枚毒针朝着几人激射过去。 另一边，殷北辰的保镖已经驾驶着快艇赶到了小溪所在的那艘船附近。其中一个保镖直接用飞刀砍断了绑着小溪的那根绳子，安渝在小溪掉下来的时候精准接住了人。 对面的五六人被楚黎笙和殷北辰击倒后，周围忽然又出现了十几人，此时，殷北辰的一众保镖也赶了过来，将他护在了中间。 “上次就是你毁了我的小岛？”其中一个刀疤男对着楚黎笙恶狠狠道。 “随你怎么说。”楚黎笙不屑道。 那十几人正准备朝着他们开枪，远处的警笛声却越来越近。 “老大，再不走，咱们就走不了了。”其中一名小弟对着刀疤男紧张道。 “走。”刀疤男不甘心地吼道。 “来了就别想走。”楚黎笙迅速向他们扔出一个迷雾弹，几十张纸牌就朝着他们的腿部射去，只听见痛呼声一片。 殷北辰看着面前的场景，紧张担忧的神情多了些复杂失落。 警察很快赶了过来，将所有杀人都带了回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车上，殷北辰蓦然问道。 若说楚黎笙真是一名普通医生，他是不相信的。 “觉得我很厉害你自愧不如？”楚黎笙调侃道。 殷北辰默然不语，将头瞥向一边。 他的确被说中了心思。这样的女人他要如何得到。 “我只是偶尔为他们破过一些要案，他们就非得给我一个头衔，让我当他们顾问，所以我也就客串一下。”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你的医术很高，可是为何甘心做一名实习医生？” 他能够治好爷爷几十年的老毛病，还能将垂死的自己救回来，这又哪里是一个普通医生能做到的？ “我怕出名啊！”楚黎笙淡然道，“想想一堆的病人来找我治病就觉得很恐怖。所以你得帮我保守秘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殷北辰疑惑道。 “我讨厌话多的人。”楚黎笙不满道。 殷北辰抿了抿唇，尴尬地将头垂下。 明明以前这都是他的台词，如今居然也有被人还回来的时候。 …… “黎笙，谢谢你救了我。”翌日，小溪见到她一脸感激道。 “从今天起，你就去练习格斗，我已经给你报好了名。”楚黎笙沉声道。 她没想到，小溪居然会因为自己被坏人惦记。以后，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再次发生。 “啊？” 小溪欲哭无泪，她最害怕打架了。 楚黎笙不再多说，转身准备去给殷北辰做检查。 “楚医生，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包，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楚黎笙刚走到殷北辰的病房外，就被一位年轻男医生拦了下来。 “一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你死心。”楚黎笙无奈道。 “可是若是你真的有男朋友了，他为何不来医院看你？”男子依然不死心道。 “我就是他男朋友。”殷北辰推着轮椅忽然打开了病房的门冷声道。 “殷……殷总？”男子不可思议道。 “还不走？”殷北辰不耐道。 年轻医生赶忙颔首致歉，尴尬离开了。 “什么时候我说过，你是我男朋友了？”楚黎笙睨向他，不悦道。 “我……只是想帮你摆脱他而已。”殷北辰略带尴尬道。 当他在病房内听到男子的声音，心里就不是滋味，没忍住打开了门，顺嘴也就说出了刚才的话，就连他自己也被这一举动惊到了。 “去病床躺着，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楚黎笙沉声道。 殷北辰乖乖躺回了病床。 “你真的……有男朋友了？”殷北辰忐忑问道。 “与你无关。”楚黎笙淡然道。 殷北辰苦笑一声，这不是他曾经对楚黎笙说过的话吗？ 那时楚黎笙不准他订婚，他便是如此说的。 他生命中不该存在感情的，最近受了伤，难道连心智也变得幼稚起来？ …… 半月过去，殷北辰终于出了院。 这半个月，对外他依然昏迷不醒，期间老爷子来看过他两次，他也只是躺着装昏迷。 公司的事情，老爷子大部分交给了他瘸腿的四叔。 楚黎笙只是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来过三次，其它时间她也没有特意过去。 她明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殷北辰如果自己无法踏出这一步，谁也没有办法。 殷北辰回到黎园，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 他今天刻意在医院等了很长时间，希望楚黎笙能来送他，可是最后也没把人等到。 理智不允许自己动心，可是心却又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对方。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明明知道我要出院却不来送来。 半个月了，我每日都盼着见你，可是等来的都是时间的恍然。 你真的有男朋友吗？ 又是一周过去，殷北辰基本痊愈，长时间的思念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他独自驱车去了医院，看着医院人潮涌动的大门，他并没有下车。直到楚黎笙下班出来，他才匆忙下了车。 “楚医生，晚上可以……一起去吃饭吗？”殷北辰上前紧张问道。 和她一起的小溪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而后又是一脸花痴。 “不可以。”楚黎笙毫不犹豫拒绝道。 一旁的小溪惋惜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那你什么时间有空？”殷北辰明显有些失落。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约我吃饭？”楚黎笙漫不经心道。 “我只是想感谢楚医生对我的救治。”殷北辰脸上带着少有的不自然。 “仅此而已？”楚黎笙漠然道。 第15章 喜欢我吗 “那……那还要如何？”殷北辰的手不自觉捏紧，神情不自觉有些心虚。 哪怕他遇上危险，也不曾如现在这般如此紧张。 楚黎笙轻嗤一声，绕过他拉着小溪就离开了。 “哇，黎笙我是在做梦吗？堂堂殷氏继承人刚才居然说要请你吃饭？”小溪一边走着一边嘟囔着。 殷北辰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很确定，刚才楚黎笙生气了。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到了这个女人。 是你先惹到我的，凭什么现在又对自己爱搭不理？好啊，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早点收了心对谁都好。 殷北辰愤愤回了黎园。 刚进了院子，一道娇软的女声就在他的耳边轰鸣开来。 “北辰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郭云珊嘟着嘴就跑到了他的身前。 “你怎么来了？”殷北辰沉声问道。 “我听说北辰哥哥遇到了危险，一直昏迷不醒，本来早就想来看你，可是爷爷不让我过来，我今天可是偷溜出来的。”郭云珊撒娇道。 “我和你如今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赶快离开。” “不要，我这一生只嫁给北辰哥哥。”郭云珊说着就想要去拽殷北辰的手，可是却被他躲开了。 “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娶你。”殷北辰狠心道。 郭云珊听后眼里的泪水瞬间涌出。殷北辰没再理会她，直接进屋上了楼。 他不明白，从小到大，自己和郭云珊也没说过几句话，这个女孩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执念。 电话的震动声响起，殷北辰接听了电话，听到对面一大堆的汇报，殷北辰只说了两个字：“收网。”便挂断了电话。 公司是他母亲的，自从十八岁开始，他就按照他妈妈的遗嘱接手了公司，哪里是他们能参与进来的？ 他挂了电话后，不自觉又按下了一连串熟悉的号码，可是却始终没有按下拨号键。 楚黎笙，为何你总是在我脑子里阴魂不散？没你，又不会死。 他锁了屏 ，就去了浴室。 随着水流声响起，他脑海中的思念更是肆无忌惮。他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对于那个女人，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虽然人不会死，可是心中压抑的这份情感却比死还难受。 当夜，他的嗜血之气便如何也压抑不住，手边的电话拿起数次却又被他放下。 明明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不信，没有楚黎笙，他便不能活了。 他吸吮着自己胳膊上的血，可是片刻后，便又胸闷气短，头疼欲裂，对于血的渴望更加浓郁。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楚医生，可不可以请你过来一趟，我……发病了。”殷北辰小心翼翼道。 “没用。”楚黎笙冷声落下话，就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她便出现在了殷北辰的卧室。 管家如今见她，都不用去通报，直接就将人放了上去。毕竟十几年，能进殷北辰卧室的也就只有这个女人了。 “才给你把皮肤上的伤处理好，你又把自己整成了这副模样？”楚黎笙看到蜷缩在角落里，两只胳膊全是伤痕的人不悦道。 “对不起。”殷北辰呢喃道。 “跪好。”楚黎笙面无表情命令道。 殷北辰没有犹豫就跪在了她面前，还主动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考虑到面前的人身体才恢复，楚黎笙只是去暗室取了一块脚垫。 “站上去。” 殷北辰乖顺站了上去。 只是他的脚刚碰到垫子又下意识缩了回去，紧接着他又坚定站了上去。 瞬间，脚就如同被火灼伤一般，疼痛难忍。 殷北辰除了刚开始脸上的狰狞，很快便享受一般闭了眼。 他原本以前也可以依靠自我折磨缓解心中的嗜血之气，可是自从楚黎笙出现，这种方法便失去了作用。每次的折磨必须楚黎笙亲自命令才能起到作用。甚至她的命令越难执行，他便会越享受。 殷北辰感觉到有异物在自己的身上爬动，便睁开了眼。当看到自己身上出现的壁虎，心口一惊身体颤动着就想将壁虎扔出去，却被楚黎笙制止了。 “不准动它。”楚黎笙厉声道。 殷北辰的手瞬间顿在了原处。 他从小虽然胆大，却很怕这些乱七八糟的动物。 “能不能……” “不能，我们现在已经进入角色了，你若是再敢问出这种问题，在你身上的可就不止这一只壁虎了。”楚黎笙训斥道。 殷北辰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一句话。 对于身体的疼痛他可以享受，可是对于身上不轻不重爬行的动物，殷北辰只能忍着害怕，强迫自己忍下要将其扔下去的冲动。 楚黎笙并不满意殷北辰的反应，于是便一直让他在脚垫上站着。 半个小时后，殷北辰似乎慢慢适应了身上的感觉，紧张害怕也渐渐被痛苦所带来的兴奋取代。 一个小时后，楚黎笙便收起了壁虎，让他去洗了澡。 “结束了吗？”殷北辰意犹未尽道。 “怎么，非要让我把你打得半死才过瘾？”楚黎笙揶揄道。 那样，确实很过瘾。 可是他也只敢心里想想。 洗完澡后，他的嗜血之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觉得老天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以前要自己折磨自己，现在却必须让这个女人来折磨自己。 他害怕楚黎笙离开，所以冲完澡很快就走了出来。 “那个……不如留下来喝点酒？”殷北辰来到她面前小心翼翼问道。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那副乖顺的模样。 “我这次过来，是因为你的病还没彻底好，我担心你把自己搞死。至于其他的你别多想。”楚黎笙冷淡道。 “为什么不愿理我？”殷北辰鼓起勇气问道，“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那你呢？喜欢我吗？”楚黎笙直接低怒反问道，“我是不是告诉你不准你订婚，不准你去婚礼现场，你听了吗？” 殷北辰无措地垂下了头轻声道，“我……我以后都听你的，可以吗？” “喜欢我吗？”楚黎笙再次问道。 第16章 交权 殷北辰抬了抬眸，嘴唇蠕动了一下，可是转而又将头撇向一边。 “喜欢”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他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完全打开，他输不起。他身上的羁绊太多，这种关系会让他们两人都处在危险当中。 就在他犹豫无措时，楚黎笙已经走出了房间。 她要的是一个人毫无保留，不顾一切的爱。在看到殷北辰犹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望了。 殷北辰从窗户看出去，满心荒芜。 信口雌黄、装乖卖巧是他的长处，可是面对真正喜欢的人，他却连简单的两个字也无法言说。 …… 殷北辰身体完全恢复后，公司也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这一个月来，足够他查出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同样，也让他那几位叔叔和侄子亏损了一大笔。 殷氏他无法做主，可是殷氏旗下最赚钱的两大集团却是完全控制在他手上的。 “殷总，老爷子来了。”安渝敲门进了办公室后急忙道。 “我知道了，这次三叔和四叔损失了不少，他自然是要来的。”殷北辰阴恻恻道。 安渝刚出了办公室不久，老爷子就走了进来。 “爷爷！”殷北辰站起身赶紧迎了上去。 他搀扶着老爷子坐到了沙发上，又亲自为老爷子泡了茶。 “还是你泡的茶最合我的心意。”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 “爷爷若是有什么事，唤我去老宅就好，何必特意过来？”殷北辰恭敬道。 “一周后，将举办新任族长大会，你要好好准备，你也知道有些老顽固并不好对付。这枚掌家印现在就交给你了。” 老爷子拿出一个红木古盒递到了他手上。 殷北辰看着手中不真切的东西，眸光闪了闪。 按理说，爷爷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掌家权交出来的，根据他的调查，爷爷属意的人一直是三叔啊。 “爷爷，您身体康健，不必如此着急。”殷北辰推拒道。 “爷爷只想安度晚年，族长之位交给你，我放心。只是，你的三位叔叔那边，我还是希望你能安抚一下，毕竟都是一家人。你也知道，他们对你的态度。” “爷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他们的。”殷北辰情真意切道。 “爷爷要你发誓，无论他们以后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给他们留一条路。” 殷北辰眸光微不可察地偏了偏，淡声道，“好，我发誓。”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有多留。 殷北辰看着拄着拐杖离开的老人，心中莫名。 “安渝，最近发生的事有我不知道的吗？”殷北辰叫来安渝沉声问道。 “没有啊，我都汇报给您了。”安渝不明所以道。 “去查一查最近老爷子都和谁有接触。” “好。” 安渝正打算离开时，殷北辰又补充道，“查一查，最近楚医生有按时给爷爷检查身体吗？” “好的。” 殷北辰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红木盒，唇瓣若有似无地勾了勾。 明明自己拼尽全力要得到的东西，如今却轻而易举到了自己手上，可是他的心中却完全没有觉得欢喜，如同自己的一个拳头砸在了海绵上。 …… 作为即将继任的新任族长，殷北辰要处理的事很多。 要去拜见各个长辈，聆听“教诲”，还要处理那些不同意自己继任族长的老顽固。 这些天，殷北辰一直怀疑这会不会是老爷子的阴谋。可是查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家族大会的前一天，殷北辰无意识地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他想要暗中看一看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 可是下班后，等了半个小时却也只是见到了小溪。 他急忙下车，叫住了小溪。 “麻烦问一下楚医生呢？”殷北辰礼貌问道。 小溪一脸花痴，根本没听殷北辰在讲什么。 “看够了吗？”殷北辰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无奈道。 “对……对不起，你是来找黎笙的吧？她呀，前两天受了伤，最近正在家里养伤呢。”小溪回了神认真回道。 “受伤？” 殷北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来不及多问，开着车就朝着调查资料中所显示的楚黎笙家的位置驶去。 可是当他来到楚黎笙家门口，却始终不敢摁下门铃。 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父母面前呢？笙儿见到自己会不会生气？ 他在门口徘徊了几十圈，吐出一口浊气，鼓起勇气摁响了门铃。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等待开门的时间也可以如此漫长。 “您找谁啊？”楚黎笙的母亲开门问道。 “阿姨，我是楚黎笙的同事，得知她生病，特意来看看她。”殷北辰恭敬道。 “快请进。你可是第一个来家里的男同事。” 闻言，殷北辰的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楚黎笙的母亲热情将人迎进了屋。 他看了看不算宽敞，但布置温馨的家，心中生出一丝羡慕。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去把笙笙喊出来。” “不用，她既然病着，我直接去房间看她就好。”殷北辰低声道。 “那也好，我们家闺女呀性格不好，她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别和她计较，她就是这个脾气。”她边走边说。 “嗯。”殷北辰低声应道。 “笙笙，你的同事过来看你了，我们可以进去吗？”老母亲在门外温柔问道。 “谁？”楚黎笙明显不悦。 “楚医生，是我。”殷北辰略带紧张道。 “进来。”楚黎笙清冷的声音让殷北辰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赶他走。 “进去吧！”老母亲一脸慈笑。 这人若是笙笙的男朋友就好了，看起来又帅又多金。她的这个女儿这么大了，从来没见她和男孩儿相处过。 殷北辰朝着她点了点头，就推门进了楚黎笙的卧室。 看到面前慵散的女人，他的心瞬间就踏实下来。 “你怎么来了？”楚黎笙躺在床上冷声问道。 “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就想来看看你。”殷北辰低声道。 “我只是脚扭到了而已，没什么事，现在人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吧？我们这房子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楚黎笙淡然道。 第17章 老爷子中毒 “我……想和你说说话。”殷北辰缓声道。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凭什么花时间陪你说话？”楚黎笙面无表情道。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殷北辰垂头不敢再去看楚黎笙的目光。 “滚。”楚黎笙冷沉道。 殷北辰眼眶微红，转身走到门口后，他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平静无波的女人，轻轻关上了房门。 “这怎么就出来了？是不是黎笙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哎呀，她就是这脾气，你可不能和她计较。” 楚黎笙的母亲见人出来赶紧上前解释。 “她很好，只是我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去处理。”殷北辰温声道。 “那下次有时间就过来陪陪黎笙，她总是一个人。” 殷北辰点点头，就出了门。 他站在车旁，注视着楚黎笙的窗户，两个小时过去后，窗户内的灯熄灭了，殷北辰才离开。 …… 翌日，殷氏的家族大会召开。 一切如常，直到殷老爷子突发疾病，晕倒在地，才打乱了这场继任大典。 殷北辰及时把老爷子送到医院抢救才捡回了一条命。 “院长，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北辰疑惑道。 “一直有人在给老人服用慢性毒药，还好发现及时，才能捡回一条命。”院长叹口气无奈道。 “好，我知道了。” “是不是你？”站在一旁的老三对着殷北辰厉声问道。 “一定是你逼迫老爷子交出族长之位的，否则，爷爷怎么可能这么快把族长之位交给你。”坐在轮椅上的老四也上前问道。 “一定要彻查，若是谁对老爷子不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老三愤愤道。 “现在老爷子还晕着，要我说，要尽快查出凶手才对。”老二媳妇随即开口道。 殷北辰眯了眯眼，冷冷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这么多年，这些人永远都把自己当敌人一样看待。他早就习惯了。 他的父亲是老爷子和原配生的孩子，爷爷并不喜欢她。后来，又娶了三位姨太太，生下了几个儿女。 他的太爷爷临终前直接跳过爷爷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父亲。从那时起，爷爷和父亲的关系就势如水火。 后来他的父母突然离世，遗嘱上只说把公司股权传给他，可是对于族长之位却丝毫没有提及。 这也是为什么，殷北辰能顺利坐上继承人位置的原因。 他知道，爷爷对他从未有过真心，很多时候都是迫于压力。就连自己十岁那年被绑架了，他们也只会在心里幸灾乐祸。也是那一年，他得知了绑架事件的幕后操作者是他四叔，所以，同年，他设计将四叔推下了楼梯，导致他终身残疾。 …… 第二日，警方忽然造访黎园，要将他带回警局问话。 “有证据证明是我下的毒？”殷北辰平静问道。 “昨日我们在殷氏老宅中的一罐茶叶内发现了毒药成分，而那罐茶刚好是您送给老爷子的。”一名警方人员解释道。 “好。”殷北辰淡声应道。 老爷子的东西向来保管严格，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他的那几个叔叔都有可能性，但是他们也不敢随意拿老爷子的命来冒险啊。 殷北辰到了警局，安渝和律师也随之赶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就出了警局。 “殷总，这次的证据对咱们很不利。”律师担忧道。 “只要有人动了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安渝，好好查一查，从茶叶的来源查起，老宅内的任何人都不要放过。”殷北辰沉声道。 “是。” “现在去医院。” “好。” 殷北辰去看了眼仍在昏迷的老爷子，就去了院长办公室。 “爷爷究竟什么时候能醒来？”殷北辰坐在院长对面问道。 “老爷子年纪大了，估计得个三五天。” “让楚医生过来一趟，我有话问她。” “好。” 楚黎笙进了办公室后，看着一脸憔悴的男人，淡声问道，“你是想来问我，给你爷爷检查身体时，是否发现他身体内有毒？” 殷北辰面覆疑云点了点头。 老爷子中毒的事，都是对外保密的，没想到楚黎笙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这一个多月并没有给你爷爷检查身体，这一点你应该找人查过了，而这之前，爷爷并没有中毒。” 楚黎笙淡声回道。 而殷北辰的那罐茶是三个月前送去的。 “那有没有可能当时毒素太小，检查不出来？” “不会。放毒之人一定是近一个月才将毒放进去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殷北辰低声问道。 “你以为你爷爷的命是谁保住的？”楚黎笙不屑道。 “不是院长……” 殷北辰话还没说完，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楚黎笙不愿让人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总是以院长助理的身份出现，可是每次手术，却是两人共同完成的。 楚黎笙在他愣神之际就打算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等等。”殷北辰急忙道，“谢谢。” 楚黎笙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直接离开了。 殷北辰看着关闭的房门，一脸落寞。 这个女人连和自己多讲一句话都不愿意吗？ 可是自己的思念却一日胜过一日。没有她在身边，他做所有的事似乎全然提不起任何兴致，自己只是跟一个机器人一样一件一件完成着手上焦头烂额的工作。 每日只有在想到她的时候，心里才会起起伏伏，患得患失，才会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 很多时候他都想抛下所有，包括这些年来的事业、仇恨，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可是脑子里那仅有的理智，又堵住了自己的路。 …… “楚小姐，这是你要的那罐茶。”警察局内，一位警员拿出了罐检测有毒的茶。 “一粒一粒检测的？”楚黎笙询问道。 “没有，只是分析了几粒。” “我再去查一查。”楚黎笙说着就拿着证据径直走向了警局的检验室。 她昨日也分析了这一个月来进出老宅的人，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老宅内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警局问话，还是她亲自审的，可是没有一人撒谎。 警局也是迫于殷北辰那几位叔叔的压力，不得不在早晨将人带回了警局问话。 楚黎笙将所有茶叶都查了一遍，这才发现，每一粒茶叶都有毒，可是茶罐上却只有老爷子一人的指纹。 按理说就算有人下毒，也不会将毒粉摇得如此均匀，而且还细心地抹除了自己的痕迹。而且根据老爷子喝茶的喜好，他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就出现如此严重的症状。 第18章 初吻 三天后，殷氏老宅的管家突然提供了一份资料给警方，那是一封殷老爷子的信。 上面明确表示三月前，殷北辰逼他让出族长之位，可是被他拒绝了。一周前，他忽然身体不适，才不得已决定将掌家权让出。信上明确表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儿，那一定是殷北辰所为。他就是喂不熟的狼。 “为什么现在才将信交出来？”一名警员问道。 “族长曾嘱咐过，一定要确定他的确出了事，才让我拿出信来。”老管家一脸凄然。 “证据如此充足，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吗？”局长突然出现在审问室冷声质问道。 “局长，殷北辰毕竟是a市数一数二的……” “那又如何？难道要等到他自己上门自首？”那名警员话语未落，就被局长制止了。 “是。” 几名警员走完流程，开着车就朝着殷氏集团驶去。 “找到新证据了？”殷北辰看着几人漠声问道。 “你爷爷的亲笔信。” 殷北辰眸光几不可察地凉了几分。 他很快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关进了警局。楚黎笙也很快得知了此事。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件事是殷北辰所为。 当她看到殷老爷子的亲笔信之后，一个想法就从她的脑子冒了出来。 这个毒是殷老爷子自己下的。 她本想让殷北辰早日坐上掌家之位，早日放下心结，可是没想到，却反而害了他。 可是谁又会拿自己的死去诬陷孙子呢？ 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老爷子自己所为，那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被关押的人，此时只是躺在脚都伸不直的硬邦邦的小床上，眼睛无神地盯着白色天花板。 爷爷，你是想告诉我，就算是死，你也不会把掌家权交给我吗？你当真如此恨我，对我一点情谊都没有？ 这么多年，我虽然恨您，可是却也没想过要真正害您，毕竟您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 至于争夺掌家权，若是我放手，估计现在已经没命了。况且，那明明是父亲的东西，其他人不配得到。 前段时间我被绑架，虽然抓到了凶手，可是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四叔干得事，你也没少帮忙。 你是害怕我成了掌家人之后不给他们留活路，可是，发誓的那一瞬间，我是真心的。 殷北辰自嘲地扯了扯唇。这一刹那，他忽然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强大的情绪波动，迅速引起了他的嗜血之气。 他下意识就想咬伤自己的胳膊，可是上一次楚黎笙见到他胳膊受伤时那厌恶的表情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不能把自己弄伤了。 于是，他也只能强忍着瑟缩在床上的一角。 可是两个小时过去，全身上下无边的疼痛感丝毫没有减轻，心口和脑袋更是炸裂一般。 “咔嚓”一声，铁门被打开，心心念念的女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狼狈不堪的人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所有的坚强和骄傲在这一刻都崩塌了。他如同看神明一样，虔诚地望向女人。 楚黎笙看着如此脆弱的人，心口颤了一下。 殷北辰微颤着身体脱力地下了床，跪在了她的脚边，双手直接抱住了她的腰，脑袋在她的身前不停地蹭着。 “求你，别离开。”殷北辰哽咽呢喃道。 楚黎笙睨了他一眼，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仰视自己。 “我是你什么人？”楚黎笙寒声问道。 殷北辰红着眼眶，泪珠挂在猩红的眼尾，颤声道，“神明……主儿……至爱。” 楚黎笙粲然一笑，手指在那渗血的唇瓣上摩挲着。 殷北辰乖顺地任凭她动作，眼中的痛意慢慢痴迷起来。 他渴望着楚黎笙的触碰，渴望着她的惩罚，渴望着她将自己踩在脚下。 她俯身强势吻在了那猩红的柔软处。殷北辰蓦地瞪圆了双眼，放在腰间的双手也软软垂了下来，眼神从刚开始的震惊变得迷离。 直到感受到身下的人软成了水，楚黎笙才放开了他。 “还真的是初吻。”楚黎笙咧嘴一笑，满意地将人抱进了怀中。 殷北辰晕乎乎地大口喘着气，身体还在微颤着。 “前段时间你可太不听话了，等你出了这里，我要你好好补偿我。”楚黎笙嘟着嘴捏着他的脸颊嗔怒道。 殷北辰原本因为疼痛苍白的脸此时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当他缓过神，意识到自己如同小女人一般躺在楚黎笙怀里，下意识站起了身。 楚黎笙刚刚还宠溺的眼神瞬间转冷。 经过刚才的一个亲吻，殷北辰的嗜血之气毫无征兆地完全消弭，他此刻头脑已经完全清醒。 “啪！” 楚黎笙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他染着红晕的脸颊上。 殷北辰刚清醒过来的眸子自然地掠过一丝愤怒，可是当他看到楚黎笙漠然的神色后，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将头垂下。 “生气？”楚黎笙冷笑道。 “没有，你打的，我不会生气。”殷北辰低声道。 “啪！” 又是一掌落下，这次殷北辰眼中却满满的无措不安。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从不道歉的殷北辰迟缓地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眼前的女人生气，可是他灵魂深处的战栗是真的，他害怕她生气，其实从见第一面开始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只是以前自己不愿承认。 “跪下。” 殷北辰抬眸不可思议地忘了她一眼。 以前，因为有嗜血之气的原因，听到这两个字，他会有一种被支配的享受，可是如今，他的意识清醒，这么多年的骄傲根本不允许他跪下。 “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不记得我是你什么人了？”楚黎笙勾起他的下巴戏谑道。 “那只是……” “啪！” 殷北辰话语未落，楚黎笙又给了他一巴掌，红红的五指印让这张英俊的脸多了些破碎感。 “继续说。”楚黎笙淡然道。 “对不起，我错了。”殷北辰紧张道。 楚黎笙荡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就准备离开，强迫得来的东西她可不稀罕。 “别走。”殷北辰立即拉住了她的袖口，乞求道。 第19章 我要你脱离殷家 “我跪，你别走。”殷北辰再次软声道。 只要她能多陪自己一会儿，别说让自己跪了，就算她要往自己身上扎几刀，自己也是甘之如饴的。 “晚了。”楚黎笙毫无犹豫走了出去，给铁门落了锁。 “笙儿，求你，别走。”殷北辰贴着门卑微乞求道，眼中不知不觉又升起一层雾气。 可是女人漠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脱力般软在了地上，心口再次撕得粉碎。 刚才自己干嘛犹豫，干嘛解释，你难道不知道她的性格吗？活该你永远都是一个人。 在她面前，你还跪得少吗？在她面前，你何时要过自尊？不是你每次都卑微地求着她虐自己吗？ 殷北辰在心中不断地骂着自己，恨着自己。 …… 五天后，殷北辰再次出了警局，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明白这一切都是爷爷所为后，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什么都没做。 绝望、迷茫、无奈。 他每日只是单纯地等待着那个女人的出现。 只要她出现，他会立刻跪在她脚下，请求原谅，告诉她，他爱她，愿意听她的话。 可是直到出了看守所，他也没有如愿。 “殷总，你都不知道，这几日什么都没查出来，我都快急死了，找了好多人，可是他们都有意躲着我。” 安渝紧锁眉头地说着。 “我是怎么出来的？”殷北辰沉声问道。 “殷老爷子醒了，他说是他自杀，不是你所为，警局这才肯放了你。”安渝一脸愤愤道。 “他亲自说的？”殷北辰脸上闪现疑惑。 “是呀，他老人家醒来后第二日就跟警察说了这件事。” 殷北辰眯了眯眼，不再言语。 他是绝不相信老爷子会主动改主意的。 难道是她？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楚黎笙的影子，他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查出来，楚黎笙一个月前进入过老宅，那次她待的时间很短，不可能是治病，而且她也说过，这一个多月来她都没给老爷子检查过身体。 为什么她就突然不给老爷子检查身体呢？ “停车。”殷北辰忽然开口。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到命令后，迅速找了个方便停车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 “你们下车自己打车走，我要用车。”殷北辰命令道。 司机和安渝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动作上却没有丝毫犹豫。 暮色中，两人站在路边，看着眼前的车疾驰而过，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殷北辰来到楚黎笙的家门口，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原来是笙笙的同事啊，快请进。”楚黎笙的母亲满眼笑意道。 “阿姨，楚小姐回来了吗？”殷北辰客气道。 “她还没回来，你来家里先坐一个会儿。” “不用了，我在门外等就好。” 殷北辰并没有进屋。 “客气什么，你要是不进来呀，阿姨也只好子门外了。” 殷北辰也只好进了屋。 少顷，听到开门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 陪在一旁的老母亲被他这一举动也吓了一跳。 楚黎笙进门就看见站在那里可怜巴巴望着她的男人。 “谁让你来了？”楚黎笙不悦道。 “我……是来道歉的。”殷北辰紧张道。 “笙笙，毕竟是客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老母亲赶忙上前打圆场。 “你跟我进来。”楚黎笙命令道。 殷北辰乖顺地跟着楚黎笙进了她的卧室。 老母亲看着刚刚还清冷的男人顺便变了个人，轻笑一声。 多好的男人。 进了卧室后，殷北辰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从他记事起，他还不曾主动给人跪下过，包括爷爷。可是他这一身反骨，在遇到楚黎笙之后，全部都变了。他在她面前，不堪一击，就连这颗心都变得敏感、脆弱了起来。 本以为跪下会很难，可是真的跪下了，心却是异常的平静，没有屈辱，没有愤怒，只是臣服和爱意。 楚黎笙听到砸地声，眉头挑了挑。 小霸总终于愿意放下他的身份了。 “笙儿，对不起，上次我……没有听你的话。”殷北辰眼眶微红哀求道，“以后我都听你的，别生气，好不好？” “都听我的？” 楚黎笙反问道。 殷北辰使劲点了点头。 “我要你脱离殷家。愿意吗？”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把家族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听你的，从殷家脱离。”殷北辰诚恳道。 楚黎笙自嘲地笑了笑，这一世的小徒儿还真是不乖。 “过来。”楚黎笙坐在沙发上，冷声道。 殷北辰刚想起身走过去，却被楚黎笙一句话顿在了原处。 “谁让你起了？” 殷北辰默默将微抬的膝盖放了回去。 他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膝行着来到了楚黎笙的脚边。 可是下一秒，便被楚黎笙踹翻在地。 殷北辰没做停留，再次乖乖跪了回去。 “你这商人的本性是戒不掉吗？任何事情都要跟我谈谈条件？”楚黎笙揶揄道。 “只是有些事不处理好，我们都会陷入危险。”殷北辰着急道。 “所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楚黎笙冷嗤道。 “不，不是。”殷北辰急忙道。 他忽然意识到，凭楚黎笙的实力，他的确不需要操心安全的事情。 “难道仇恨比我都重要，难道非要坐上那个位置，把他们都拉入泥潭才可以？”楚黎笙寒声道。 殷北辰沉默了一瞬。 以往，他的心里只装着事业、仇恨，它们支撑着他活到了现在。 自从楚黎笙出现后，他才恍然觉得，这世界还有另一种风景，可是他不愿承认过去的自己是错的。 其实自从上次自己被人抓去小岛，他就已经明白楚黎笙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那是来自灵魂的颤动和羁绊。 可是他心里虽然明白，却无法宣之于口。 “滚。”还不等殷北辰反应，楚黎笙已经冷冷冒出了一个字。 “不，不要，你自然比那些事都重要，若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就离开殷家，那我离开就是。”殷北辰惶恐道。 第20章 留在这里等我 楚黎笙的素手忽然温柔地触摸上他性感的喉结，惹得跪地的人身体微颤，呼吸也变得沉重。 他向来禁欲，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一个动作就让他沦陷在欲望的旋涡中，看着女人柔情的眸光，他不自觉朝着她膝行了一步，仰起了自己的头，让面前的女人能够更加顺手。 那只手慢慢下移来到了男人的锁骨处，引得他脸颊生红，身下更是有了反应。 “啪！” 正当他眼眸迷离时，一个巴掌迅速给男人浇了盆凉水。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被这么轻易拿捏。 “我不喜欢你的犹豫和马后炮，前一秒的话和后一秒说的话，意义就大不一样了。在我还没动怒前，赶紧滚。” 楚黎笙冰冷的声音瞬间将上一秒还意乱情迷的人拉下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他眼眶泛红，带着些委屈哽咽道，“以后我不会了，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在别人面前哪怕是被折磨死，都不会流泪的人，可是在她面前却总是忍不住垂下泪来。 楚黎笙不再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在十几秒的眼神接触后，殷北辰默默起身离开了屋子。 女人的眼神对于他而言，就是无声的命令，他了解她，这个女人说出的话从来都不会收回去。 …… 回到家后的殷北辰，脑子里全是刚才楚黎笙对他致命的挑逗，让多年都没有这种心思的男人欲火焚身。 冷水澡冲了一遍又一遍。 他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是掌控方，可是在遇到楚黎笙后，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受自己掌控了，偏偏自己却还很享、受，甚至上、瘾。 …… 翌日一早，殷北辰就收到了爷爷让他回趟老宅的信息。 他眯了眯眼，不知道老爷子又是什么算盘。如今，他对这位老人可不会再抱任何奢望。 只是想起了昨日是要向楚黎笙确认的事却在见到人之后完全忘了。 到了老宅，没想到除了四叔，他的其他几位叔叔都在。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不仅仅是老爷子主动放了权，就是他的几位叔叔也都要放弃公司的管理权，只保留股份，甚至还要移居海外。 他本来以为出来后要应对一大堆家族之争，可现在算什么？ “为什么？”殷北辰沉声问道。 他自然不会相信他们愿意主动交出权力，而且从他们的神色中也透着不甘。 “不都是你的手笔，又何必假惺惺的问？”三叔怒气开口。 “你说什么？”殷北辰不解道。 “你是宁愿毁了殷氏也要把我们赶出去，你可真够狠的。”二叔补充道，“还有你四叔，赶紧把人放了。” “四叔怎么了？” “难道不是你把你四叔囚禁了？”老爷子一脸阴鸷。 殷北辰忽而冷冷的笑出了声出了老宅，自语道，“原来如此。” “你赶紧把人给放了。”身后老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能在几日之内把他们玩弄于掌心的，不是那个女人又会是谁？ 她明明帮自己坐稳了高位，可是昨日又让自己脱离殷家，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殷北辰来到医院，却得到楚黎笙今日要出国学习的消息。他的整个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他明明已经如此卑微地乞求她原谅了，昨日也只是对她的命令犹豫了一下，这个女人居然就要离开？ 他觉得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开着车便朝着机场飞飚。期间，让人查了航班的具体起飞时间，还好，他还赶得及。 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样让她留下，要不要叫保镖过来，强制性把人带走？总之，他是不可能让她离开的。 他来到机场后，四五十个保镖已经在门口待命了。 “找到她，请回黎园。”殷北辰命令道。 保镖迅速组队后，就开始在机场寻人。 几名保镖很快就找到了楚黎笙。 “楚小姐，老大有吩咐，请跟我们回去。”一名保镖上前恭敬道。 “你们是什么人呢？凭什么我要跟你们回去？”楚黎笙冷声道。 “我们也只是按照命令做事，还请楚小姐别难为我们。” “不难为你们，我就得难为自己，你觉得我会是难为自己的人吗？” 那名保镖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也不敢强制把人带走。毕竟老大说的是“请”。 “笙儿！”殷北辰此时也赶了过来。 “怎么，你想强迫我留下？”楚黎笙冷嘲道。 殷北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我只是想求你别走。”殷北辰走近她低声道。 “若是我不同意呢？”楚黎笙漫不经心道。 “那我只能和你一起走。”殷北辰认真道，“你知道我现在根本离不开你。” 楚黎笙抬手玩味地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殷北辰整个人都僵化在了原地。 明明带着嘲讽、侮辱的动作，他居然觉得很兴奋。 “留在这里等我，两周后我就回来了。”楚黎笙见他痴呆的模样打趣道。 “两周？”殷北辰这才放松下来。 原来只是两周，爱一个人真的很降智，他当时怎么就没问问呢？ 楚黎笙无语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去安检。 “殷家的事是你做的吗？”殷北辰急声问道。 楚黎笙挑了挑眉，浅浅一笑，就离开了。 殷北辰凝着那道渐渐消失的身影，吐了一口浊气。 人还没离开，可是这浓浓的思念就已经在身体里翻江倒海了。 这半个月 ，殷北辰已经将殷氏全部掌控在了手里，所有的事情都异常顺利。 可是只有殷北辰自己知道，这两周对于他意味着什么。 从楚黎笙走的当天，他的思念就如潮水般将其溺在其中，无法自拔。心口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思念不减反增。 以前觉得，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爱，不就是荷尔蒙作祟，各取所需而已。 可是如今自己却也身不由己陷入牢笼，不得解脱，甘心为奴。 楚黎笙回来的那天，殷北辰很早就等在了机场。 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殷北辰心口悸动，呼吸凝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缥缈起来。他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第21章 我本来就是笙儿的人 “傻了？”楚黎笙来到他面前看着愣神的人打趣道。 “笙儿！”殷北辰回了神，柔声唤道。 “那不是我的男神，商业最年轻的掌权人吗？”不远处一位年轻女孩忽然惊呼道。 这一句话迅速引起了旁边一群人的目光。 “真的是他，我朋友就在殷氏工作。”一旁有人应和道。 两人注意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后，神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 有人开始拿着手机拍照，还有大胆的人甚至拿来了本子，走过来想让殷北辰签字。 他这次是自己出来的，身边并没有带保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靠近自己，殷北辰下意识拉着楚黎笙的手就要离开，可是却被楚黎笙躲开了。 “我们还是分开走得好，否则，明天咱们的新闻一定是铺天盖地。” 楚黎笙说完也不管面前的人有什么反应径直走开了。 殷北辰瞬间被人围在了中间。 “殷先生，能帮我签个字吗？”一名女生羞答答道。 “滚！” 殷北辰冷冷带着墨镜就朝着机场外走去。本来想去追楚黎笙，可是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机场保安这时候也过来挡住了还想再靠近的人群。 “殷先生，不好意思，要是知道您来了，我们早就派保安过来了。”保安队长赶忙上前解释。 殷北辰沉着脸，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整个路上，他的太阳穴都凸凸跳个不停。 好不容易才把人等回来，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人给搅黄了。 他直接将车开到了楚黎笙住的小区，便等在了楼下。 “笙儿。”殷北辰见到她老远就迎了上去，帮他拉行李箱。 “殷先生，你这样的称呼会让别人误会的。” “我本来就是笙儿的人，没什么可误会。”殷北辰淡声道。 楚黎笙骤然顿住了脚，转身看着殷北辰冷声道，“你何时成我的人了？” “反正我已经把自己送给了你，我自然就是你的人了。”殷北辰厚脸皮地呢喃道。 “哦？”楚黎笙玩味地打量着男人戏谑道，“可是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收的，像你这样不听话的，我可不要。” “我听话。”殷北辰急声紧张道，“以后我不会再犹豫了，也不会讲条件。” “你先回去，晚上我会去黎园，毕竟我得检查检查我的所有物是不是好用。”楚黎笙漫不经心道。 “好。” 闻言，殷北辰的万年冰川脸骤然转暖。 殷北辰用完晚饭后，交代了管家，以后楚黎笙若是过来，直接让她上来就好，不用通报。 旋即他特意将暗室里的工具再次用酒精擦了一遍，又将卧室打扫得一尘不染。 沐浴后，他穿好睡衣，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楚黎笙。 夜色渐浓，时间被无限拉长。原本坐着的人，干脆站在了窗户边，这样就能早几秒见到人。 终于在漫长的焦灼等待中，女人的英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原本慵散的站着的人瞬间将腰背挺得直了些，就连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了节奏。 他将房门打开，正想下楼去迎接，可是却在刚踏出房门的时候又顿住了脚。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哪有人会一整晚盯着窗户的？ 这么想着，殷北辰便轻轻将房门半阖上，人重新坐回了沙发，拿起了桌上的书。 楚黎笙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闲情逸致的场景。 “笙儿，你来了？”见到人进来后，殷北辰急忙起了身。 楚黎笙并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欣赏着眼前的男人。 这段时间，看着自己的小徒儿近在眼前，她却没法跟人腻歪，其实也很难受。 殷北辰见她不说话，原本就紧张的心，愈发惶恐起来。 “那个……你想要喝酒、茶、咖啡还是水啊？我去给你拿。”殷北辰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平静。 “别动。” 本来打算拿东西的人便傻傻站在了原地。 楚黎笙走近他，灼热的视线，让殷北辰瞬间红了脸。 “还是一如既往的羞涩呢。”楚黎笙呢喃道。 “啊？” 殷北辰回想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每次都是他“犯病”时才见面，哪里来的羞涩。 他自然不会知道，楚黎笙说的是前几世。 “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洗个澡。”楚黎笙慵懒道。 “哦。” 殷北辰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红晕更加浓烈了几分。 笙儿这是打算要和自己…… 他原本以为，女人会因为前面两次的事情惩罚自己呢。 他呆呆站在原地，等到楚黎笙出来，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只穿着浴袍的女人不禁笑出了声。 “为什么傻傻站在这里？” “你……让我在这里等你的。”殷北辰有些尴尬道。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多么蠢。 “我记得你以前很会玩的，今晚要不要玩一玩？”楚黎笙走近他，贴耳轻语道。 温热的气息拍打在耳畔，引得呆呆立着的人喉结滚了滚，呼吸也沉了几分。 “我以前……没有。”殷北辰声音微哑道，“那些女人我都没碰过。” 楚黎笙眉眼间扬起笑意，她直接走上前单手扶额躺在了床上。 “过来。”酥软魅惑的声音让殷北辰那仅有的理智刹那崩塌。 他乖顺走了过去，半跪在床边。 女人的一只玉足踩在了他的胸口上，殷北辰身体的欲火也迅速窜了上来。 不知何时，那只玉足已经贴上了暖玉般的肌肤，引得足下的身体微微颤着。 一夜旖旎，殷北辰醒来时，眼尾还染着猩红。 回忆起昨夜的一切，殷北辰整个人都抑郁地缩进了被窝。 这方面不应该男人是掌控者吗？为什么他的身体却如此乖软的任由着那个女人摆弄，而且还哭着、喊着要更多？ 虽然他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可是却也是听过、见过的。 “醒了？”楚黎笙从卫生间走出来就看见缩得跟鹌鹑一样的男人。 殷北辰平复了一下内心，故作正经地从被子里探出了头，轻声道，“我只是在找东西。” 嘶哑的声音让他自己吓了一跳。 “喝点水。”楚黎笙从柜子上端了一杯水递给他。 殷北辰接过后，一口饮了下去。 “你昨夜可是很疯，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忍了这么多年。”楚黎笙柔声道。 闻言，殷北辰羞窘地撇过了脸。 第22章 笙儿可是要一辈子都对我负责的 明明是你蛊惑我，逼迫我的。 殷北辰心里暗想，委屈的眉眼下弯。 “你咬了我，怎么自己还委屈上了？” 楚黎笙揪着他薄红的耳垂娇嗔道。 “别……别说了。” 殷北辰急忙用手堵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手伸出来，我给你抹些药。” 殷北辰乖乖将手递了过去。 楚黎笙看着被勒红的浩腕，不由得吻了上去。 回想起昨夜男人双手被绑，双眼通红乞求自己的模样，楚黎笙又忍不住想要欺负人了。 殷北辰下意识就要缩回手，却被楚黎笙稳稳地抓住了。 “疼吗？”楚黎笙轻轻抹着药问道。 殷北辰羞赧地摇了摇头。 不但不疼，还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鉴于你昨夜表现比较好，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了，以后继续好好表现哦。” 楚黎笙宠溺道。 殷北辰此时只想找个洞钻进去，还从没这么羞人过。 “趴下，我给你抹身后。” “我……我自己可以。”殷北辰赶忙将被子往上捞了捞。 “嗯？” 楚黎笙语气中带着不悦。 他瞬间趴了下去。 感受到身后清凉的药膏和温热的指腹，殷北辰身体又燃起了燥热的欲火。 他将自己整个脸都埋在枕头下，不愿面对这么没出息的自己。 “好了，我今天去医院还有些事，你休息好了再去公司。” 楚黎笙抹完药又忍不住拍了拍还泛着红的翘肉。 男人身体微颤，肌肤如同沐浴在朱霞之中。 楚黎笙莞尔一笑，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还处在欲火中的人。 …… 楚黎笙一到医院，小溪就赶紧拉过了她。 “怎么了，这么急急慌慌的。” “你知不知道，你出名了。只是不是什么好名声。” 小溪拿起手机给她看。 【殷氏掌权人的笼中雀】 【麻雀也想变成凤凰】 【小三滚远点】 …… 标题下全部配着昨日她和殷北辰在机场的照片。 “黎笙，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就说过，那种人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小溪一脸担忧道，“你这几天还是赶紧躲一躲吧，估计那些八卦记者很快就会来医院堵人了。” “我为什么要躲，我又没做错事。”楚黎笙漫不经心道。 “你不知道，现在网络暴力有多厉害，动辄都能把人逼死。甭管事实是什么，那些博主们为了获得流量，只会将事情越说越离谱。”小溪一脸恨铁不成钢。 “行了，你还不相信我吗？”楚黎笙傲娇道。 小溪也只好由着楚黎笙了。 果然如小溪所说，那些记者们很快就堵到了楚黎笙办公室门口。 就连医院的同事、病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指手画脚。 不过这一切都在殷北辰出现后化为了泡沫。 “请大家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信口雌黄，我的律师团队很快会将散布、传播谣言者绳之以法，另外，我在此声明，是我在追求楚小姐，也是我对楚小姐死缠烂打。” 殷北辰站在记者中间，第一次对外公开露脸。 那群记者瞬间炸开了锅。 接下来，对着无数摄像头和闪光灯，殷北辰直接单膝下跪拿了一束玫瑰递到了楚黎笙面前道，“笙儿，我把自己送给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时间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殷北辰神色带着些紧张，屏住了呼吸。 “那是不是代表殷氏也是我的了？”楚黎笙戏谑道。 现场的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他们就是有是个脑袋也想不出楚黎笙会在这个浪漫的时刻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哪个傻逼大财阀会把他的全部身家送给你啊？ “我的一切自然都属于笙儿。”殷北辰没有丝毫犹豫道。 现场不仅仅是女孩子感动得落泪，就是男人们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起来吧，这么多人呢，也不嫌丢人。”楚黎笙接过花就将人扶了起来。 殷北辰站起身一把将楚黎笙抱进了怀中。 “笙儿是答应了吗？那笙儿可是要一辈子都对我负责的。”他有些激动地附耳轻语道。 楚黎笙听到“一辈子”三个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保镖很快过来将现场的记者都赶了出去。 “笙儿，对不起，给你惹了麻烦。”记者走后，殷北辰面带愧色道 他早晨起来看到新闻后，想到楚黎笙可能会因此又离开自己，只觉心口一阵抽痛。 “突然觉得失去了自由。”楚黎笙略显无奈。 “我不知道事情会如此严重，我已经安排人处理了，网上很快就不会出现你我的照片了。”殷北辰赶忙解释道。 “你先回公司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楚黎笙捏了捏他的脸颊温声道。 “我下午来接你。” “不用，我可不想再增添关注度了。” “不都是男朋友接女朋友下班吗？”殷北辰低声嘟囔。 “好吧，咱们的冷峻殷少也是个粘人精呢。”楚黎笙宠溺道。 殷北辰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 可是他人才刚走，另一个不速之客却找来了。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了我的北辰哥哥？”郭云珊一进办公室就怒斥道。 “你说谁呢？”一旁的小溪先炸了毛，“你看视频了吗？那可是殷北辰追的我们家黎笙。” “北辰哥哥向来不近女色，一定是你使用了下作手段。”郭云珊一脸愤恨。 楚黎笙冷冷一笑，当即把她钳制在了墙上。 “啊！” 惊恐声骤然从郭云珊嘴里脱口而出。 “别来烦我，否则……” 楚黎笙看了看她的嘴，强大的压迫感让她讲不出任何话。 她一把将人放开，就离开了办公室。 郭云珊却软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我一定要将你的真面目告诉北辰哥哥，你就是个邪恶的女人。”郭云珊独自对着门口不甘心地破口大骂。 “请这位小姐离开，这里是医生办公室，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小溪怒视着她，漠声道。 “你们等着，我一定让你们好看。”郭云珊怒气冲冲走出了办公室。 第23章 兔兔装 楚黎笙下班后，走出医院，殷北辰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周围的同事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 “黎笙，可真有你的，没想到我的冷面男神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被你搞到了手。”小溪站在她身侧嘟囔道。 楚黎笙扬了扬唇，就朝着殷北辰走了过去。 “我帮你提包。”殷北辰见她走近，就伸手要帮她拿包。 楚黎笙也没拒绝，直接将自己的大布包递给了他。 来到车边，保镖正准备开门，却被殷北辰拦住了，他上前亲手为楚黎笙开了门。 还没走远的同事，此时眼里嫉妒的火花似要将两人烧了。 “你说我那老公没什么本事不说，还没有浪漫和体贴。” “我也是啊。” “每次节假日送礼物，他永远都是问我，你想要什么，我可真是无语死了。” 一群人就这么叽叽喳喳走远了。 “你这是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啊。”车上，楚黎笙调侃道。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特意在网上查了的。”殷北辰有些无辜地盯着身旁的女人带着些委屈的音调说着。 “真乖。” 楚黎笙笑语道。 前排当了殷北辰十几年的司机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都忍不住震惊地瞪大了眼，这是自家老板吗？ “我包下了一家餐厅，我们现在过去吃饭？”殷北辰低声询问道。 “我只对你做的饭感兴趣。” “可是我现在还不会做，如果你想吃，我会学的，下次做给你好不好？” 楚黎笙失落地点了点头，她记得前一世，她的小徒儿可是很会做饭的。 不久，两人就来到了一家豪华餐厅。 楚黎笙看着空荡荡的餐厅，脸上并没有欢喜之色。 因为另一个烦恼又出现在了她面前——殷北辰的功德。 前几世，这件事都是水到渠成，可是这一世，殷北辰的功德可能是负值。 不仅杀气太重，而且铜臭味也很重。 “笙儿，坐。” 两人来到餐厅顶楼的露台上，殷北辰主动帮她拉开了座椅。 两人坐下后，四周的灯渐渐暗了下来，天空突然能够出现绚丽的烟火，小提琴的声音从不远处缓缓传来。 别说，这一世的小徒儿还是懂得浪漫的。 在烟火的最后，楚黎笙看到了五个字：笙儿 我爱你。 “喜欢吗？”殷北辰有些紧张而期待地问道。 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和别人不一样，他并不确定自己做的事就能让她高兴。 “喜欢。谁会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呢？”楚黎笙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不过，我更喜欢站在高山上仰望星辰。” 殷北辰刚刚涌起的欢喜还没绽放，就被她后一句话给掐灭了。 “下次，我再带你去。” 此时桌山也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殷北辰细心地为她夹菜。 “如果，有一天，你没钱了，会痛苦吗？”楚黎笙淡然道。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因为我要让你幸福。”殷北辰认真道。 “我的幸福和你有没有钱没关系，如果我想要钱，我早就是有钱人了。”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可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楚黎笙见他这副自傲的模样，刚才的苦恼更深了一些。 未来没钱的殷北辰会很痛苦吧。 “不如以后住在我那里？”饭后，殷北辰试探道，“叔叔、阿姨也可以搬过来一起住。” “你觉得以我们俩儿现在的关系他们会搬过来住吗？” 楚黎笙沉声问道。 “是我考虑不周，你既然承认了我是你的人，那是不是代表你愿意嫁给我了？”殷北辰小心翼翼问道。 “看你的表现。”楚黎笙淡然道。 “哦，我一定好好表现。”殷北辰有些失落道，“那今晚可以去我那里吗？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不怕我再把你欺负哭？” 楚黎笙揶揄道。 “我今日已经想清楚了，能够被自己媳妇儿欺负哭也不丢人。”殷北辰喃喃道。 楚黎笙粲然一笑。 “走，去看看你的礼物。”楚黎笙潇洒道。 两人回了家，当楚黎笙打开礼物盒看着面前兔兔装就直接傻了眼。 “你确定这个是给我穿的？”楚黎笙一脸不怀好意道。 “我专门上网搜的，能让女朋友兴奋又特别的礼物。”殷北辰见到面前的实物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闪着眸光。 “说的没错，又兴奋，又特别。”楚黎笙温声道，“不过呢，是穿在你身上。” “啊？” 殷北辰此刻快哭的心都有。 他当时买这个的确存着私心，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东西要用在自己身上。 “洗完澡就把这衣服换上，让我看看。”楚黎笙诱哄道。 “太小，我怎么能穿得上。”殷北辰满脸通红怯声道。 “我刚才已经摸过了，这件衣服弹性超大，而且越紧身，效果越好，少爷穿上肯定没问题。”楚黎笙轻笑道。 “我……不要。”殷北辰嗔怒道。 “这可是你自己买的，都不愿意穿？”楚黎笙满脸的失落，“我可是很期待。” 殷北辰又摇了摇头。 这明明是女孩子穿的，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穿得出来。 “那算了，既然阿辰不愿意穿，那我就先回去了。”楚黎笙一脸的失落。 殷北辰听见她说要走，一把就拉住了她。 “只穿……一下。”殷北辰妥协道。 “嗯嗯。”楚黎笙两眼放光，笑意盈盈点了头。 殷北辰只好拿着亮闪闪，还会发出脆耳响声的衣服去了浴室。 楚黎笙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品着玻璃杯中的红酒。 良久，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殷北辰满脸羞红、扭捏地出了浴室门。 楚黎笙眸中精光乍现，笑容灿烂。 “阿辰果然眼光独到。” 楚黎笙放下酒杯起身就朝着殷北辰走了过去。 “我现在可以去换了吗？”他羞涩地想要尽量挡住自己的身子。 楚黎笙的手却一把禁锢住了露在空气中的劲瘦腰身。 殷北辰瞬间僵住了身体。 “阿辰，换都换上了，让我多看看，而且你似乎忘带了东西。”楚黎笙撒娇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对兔耳朵。 第24章 欺负人 殷北辰看了眼粉粉的兔耳朵，羞红地转身就要逃走，可是腰身却被楚黎笙禁锢得更紧了。 “我想看。” 楚黎笙满脸期待地看向面前褪去疏离、傲然的娇软小徒儿，覆在腰身上的手轻轻浅浅揉捏着。 “就一下。”殷北辰委屈地妥协道。 他要是不同意，恐怕腰上的那只手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楚黎笙得逞地咧开了嘴，迅速把兔耳朵戴在了他的头上。 粉面桃花的人将头斜撇向一边，不愿面对此时的自己。 楚黎笙却被如此娇艳的人儿惹得心潮澎湃，双手环住那白玉般的脖颈，旋即口禽上了那绯色耳垂。 酥酥麻麻的触感如同无数细小的电流窜向他的四肢百骸。 殷北辰身体微微颤着，唇瓣中发出呜咽声。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了床上。 “我想把衣服换了。”迷迷糊糊中，殷北辰忽然出声道。 此时情浓之人听到这句话后，迷离的眸光中溢出几分怒色。 她的手狠狠在他腰上捏了一下，紧接着就将人压了下去，堵住了嘴。 “还换衣服吗？” 看着身下的人起伏的胸膛，水光潋滟的眸子，楚黎笙软声问道。 殷北辰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 楚黎笙依然没放过他，直到殷北辰哭着求饶。 “以后还穿吗？”楚黎笙再次问道。 “穿。”刚想摇头的人瞬间转了话头。 “还换吗？” 殷北辰委屈地摇着头，可是那只手却依然不断在身上勾着火。 “以后我为阿辰准备更多，好不好？” “好。”殷北辰沙哑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暗黄的灯光下。 “真乖。” 楚黎笙奖励似地又吻上了那柔软的红。 兔兔装不知何时已经碎了一地。 可是那对粉色耳朵却一直都在头上蹦蹦跳跳，起起伏伏，还伴着脆耳的铃铛声。 …… 楚黎笙醒来时，看着面前柔软的兔耳朵，忍不住便伸手摸了摸，轻柔的女声便从耳朵中传了出来。 【可可爱爱的小主人，又是休息的一天，昨夜奋战太晚，可以好好补补睡眠，加强身体锻炼哦。接下来，我会为你播放一些轻音乐，为你洗涤尘嚣，带来心灵的宁静。】 楚黎笙听到轻缓的音乐流出，挑了挑眉。 原本沉沉睡着的人因为这个声音委屈地呢喃出声，“太累了，主儿，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楚黎笙轻轻地再次碰了碰耳朵，想要将声音关闭，可是却听耳朵又发出娇羞的声音： 【带上至爱小安抚，小耳朵会更可爱哦。】 楚黎笙突然想起，昨夜拿粉色小耳朵时，还有个配件，就光看这样子，楚黎笙也知道是干嘛用的， 那么好的东西昨夜居然忘了用了。 楚黎笙轻轻起身，从塑封消毒袋中取出了小玩意，脸上露出坏笑。 她轻柔地它放入了男人的下身。 “笙儿，不玩了，好不好？”感受的身下有异样，殷北辰迷迷糊糊哼唧着。 “我就是好奇，你乖，让我试一下。”楚黎笙娇哄道。 她再次触摸了粉粉嫩嫩的兔耳朵，困意沉沉的男子蓦然发出了享、受般的娇声。 楚黎笙见状，笑意更浓。 两只手直接在那对耳朵上从耳根直接撸到了耳尖。 躺着的人骤然扬起他修长的天鹅颈，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被单，猩红的眼尾滑落晶莹，粗重的呼吸让整个室内再次陷入旖旎。 缓了 一会儿，殷北辰哭腔道，“笙儿也太欺负人了。” “都是我的错，以后我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楚黎笙看着满脸泪光的人温柔地哄着，眼底盛放出奇异的炫彩。 “骗人。”殷北辰委屈地嗔怒道。 只要被眼前的女人亲一口，他整个身体都软了，怎么可能再欺负回去。 “你不是也很喜欢被我欺负吗？”楚黎笙笑意盈盈道。 殷北辰将被子扯上头顶，不想再说一个字。 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 三日后，原本被平息的“平民女高攀殷氏掌权人”事件却再掀高潮。 网络上突然出现一组殷北辰和另外一个女子的亲密照被迅速转载，登上热搜。 原本羡煞殷北辰和楚黎笙爱情的网友，瞬间倒戈了方向。 “黎笙，那群有钱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小溪见到网络的帖子后就赶紧给楚黎笙打了电话。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还不清楚，你呀别气着自己了。”楚黎笙反倒安慰起闺蜜。 她看了看网络上的照片，眉头锁紧。 并不是因为两人的亲密照，而是照片上的人并不是殷北辰。 楚黎笙迅速分析照片，并没有发现其被处理过的痕迹。 电话铃声想起，楚黎笙看了眼电话屏幕上“殷北辰”三个字，神情复杂。 她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笙儿，那个照片上的人并不是我，你千万别误会。” “那个人是谁？”楚黎笙低声问道。 “目前刚查到他的身份，他是一个……孤儿，在国外长大，现在是在那边的高级会所工作。” 殷北辰略带忐忑道。 因为这个人实在和他长得太像了，刚开始就连他自己也以为是有人拿着自己的照片处理的。若说他们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自己也不信。 楚黎笙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眯了眯眼，神色冷了几分。 怎么会有人和她的小徒儿长得一模一样，那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才是她真正的小徒儿呢？不会弄错了人吧？ 不可能，若是弄错了人，在他们两人身体贴合时，她就会发现。 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必须尽快亲眼见到那个人。 她在去b国的路上查到了发照片的ip地址，也通过ip迅速锁定了那位发照片的女生。 原来照片上的人就是她自己。她也只是无意中去b国旅游，去了会所，见到了那个男人，当时觉得他很帅，就和他拍了一张照片。 前几日，因为殷北辰和楚黎笙的事情上了热搜还误以为殷北辰就是那日在会所伺候她们的男侍。 她为了博得眼球，便将这张照片发布到了网上。 另一边，殷北辰处理完工作后也订了去b国的机票。 第25章 清玄 当夜，楚黎笙就来到了那位男子所在的专为女子服务的高级会所。 在她强势的态度下，会所经理也只好将还在服务其他包间的男子叫去了她所在的包间。 “姐姐晚上好。” 那张长着和殷北辰一样面容的男子进了包间就九十度鞠躬，打了招呼。 楚黎笙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虽然长着和殷北辰一样的脸，可是气场却柔和很多，笑容干净纯澈。 这让她想起上一世的小徒儿，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她先见到这个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他当成小徒弟的。 “你叫清玄？”楚黎笙轻声问道，这是她听这里的经理说的。 “是的，姐姐。”清玄笑语道。 “过来坐，陪我喝酒。”楚黎笙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清玄乖巧地坐在了她的旁边，面前放着三杯酒。 “喜欢这里的工作吗？”楚黎笙蓦然问道。 清玄拿着酒瓶的手微顿，客气道，“能让客人开心，我就很开心。” “撒谎可不会让我开心。” 楚黎笙盯着他的眼睛戏谑道。 “对不起，让您不开心了。”清玄赶忙低头道歉道。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先把这三杯酒喝了吧。”楚黎笙爽快道。 清玄点了点头，便乖顺地将面前的酒都喝下。 楚黎笙神色晦暗不明，看他脸颊泛起红晕，冷嘲道，“这点酒量，就敢来这里上班？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她想到这样一张脸被别的臭女人都摸过，心里就不是滋味。 “对不起。”清玄见她脸色不悦赶忙道歉道。 楚黎笙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喝着酒。清玄看着她的杯子空了，又赶忙帮她续上。 不到十分钟，清玄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你在我喝的酒里下了药？”清玄委屈地似要哭出来，“我只是负责陪客人聊聊天，喝喝酒的。我不会出卖自己身体的。” “我只是给你下了轻度的迷情药，放心，只要你坚持两个小时，药性就没了。我不会碰你，但是这两个小时你要听话，这之后我会给你五十万。” “你真的不会碰我？”清玄确认道。 “我保证。” “事后，你真的会给我……五十万？”清玄有些尴尬地开口问道。 楚黎笙点点头，她知道他需要钱。 她过来时，已经查过清玄的信息。 他从小流浪街头，后来一位老人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可是半年前，这位老人得了重病，急需医药费，他才不得不来这里赚钱，可即使是这样，所挣的费用依然不够老人治病。 “那姐姐现在需要我怎么做？”清玄说话间带着情动时的微颤。 “脱了上衣，站进冰桶里。” 楚黎笙目光投向包厢内一个装有冰的桶。 清玄知道，这里的很多客人有特殊癖好，他以为楚黎笙和她们一样，所以并未过多抗拒，脱了上衣和鞋，一只脚刚踩进去，彻骨的寒意让他的身体抖了抖，随后等他缓过暂时的不适又将另一只脚放了进去。 本被药物折磨的人，此时却因为脚底的寒意清醒了几分。 楚黎笙缓缓走到他身后，看着裸背上的莲花印记，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什么都能错，但是这个莲花印记是错不了的。 眼前的人的确是她的小徒儿，那殷北辰呢？ 她的手轻轻落在了那栩栩如生的莲花上，目光久久不曾挪移。 而此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殷北辰透过门缝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一个满面迷离之色，欲火焚身的男人；一个目光柔情，动作温柔的女人。 殷北辰身体僵硬，只觉他的心被无情地踩在地上，肆意践踏，痛得他无法呼吸，四肢百骸都被碾得粉碎，生不如死。 他的脚如同被灌了铅一般，挪不动分毫。 怎么可以？明明是你先来到我身边，惹上了我，如今，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你果然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没兴趣了就把我扔在一旁。 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爱情？ 他不敢推门进去，他害怕一旦进去了，事情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他如同胆小鬼一般踉踉跄跄出了会所。 他迎着风坐在大街上，夏日的夜晚却让他冷得发颤，泪水无声无息滑落下来，砸在青石砖上，映射着绝望。 良久，他掏出手机，唇瓣微颤道，“让他消失。”随后便挂了电话。 他是绝对不可以失去楚黎笙的，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把他的笙儿抢走。 会所内，清玄还站在冰桶内，脚已经被冻得麻木，可是身体的火却越烧越旺。 他眼中噙着泪，口中喘着粗气，身体不停地抽搐着。脚底的冷意让他保持着微弱的清明。 楚黎笙坐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她对于如今的情况完全是一头雾水。 原本坚定殷北辰就是她的小徒儿的人，在看了莲花印记后，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她起身围着清玄走了好几圈，伸手就掐了掐他的腰身。 清玄瞬间咬紧了嘴，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第26章 清玄受伤 “你和其他的女人发生过关系吗？”楚黎笙凝着面前深邃的眼眸直言问道。 清玄懵懂地摇摇头，强压下的欲望由于女人的触碰在身体内横冲直撞，蓄势待发，紧身的西装裤完美勾勒出他身下的力量和此时颤抖的隐忍。 “有喜欢的人吗？”楚黎笙的手流连于冷白的腰身上，完全不顾及面前不断抽搐的身体。 清玄继续摇摇头，紧咬着唇瓣。 楚黎笙微醺地浅浅一笑，蛊惑道，“愿意跟着我吗？” 清玄抬眸望向面前耀眼的女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好，从未有过的心动。 可是他知道，这样的女人最危险。 他摇摇头，眸光瞥向一边。 楚黎笙微微蹙眉，食指在他的朱唇上厮磨，随即慢慢撬开了那紧闭的贝齿。 “弟弟，以后可不准哭鼻子哦~”楚黎笙娇嗔道。 娇哼声从那合不拢的唇瓣中脱口而出。 身体内压抑的欲火也在瞬间崩塌。 他一口咬住了那调皮的纤指，抬手就将面前的人揉进了怀中。 “这就坚持不住了？可是还有半小时呢。”楚黎笙贴在他耳边邪魅道，“若是坚持不住，那五十万可就没了。” 闻言，清玄瞬间缩回了手，捏紧成拳头，将头撇向一边，逃脱掉她不安分的手指。 楚黎笙苦笑一声，又坐回了沙发。 半年前正是他遇上殷北辰的时间，那时候如果遇到清玄，他是不是就不用来这种地方了？ 一想到他的身体被各种龌龊女人都碰过，楚黎笙就怒气横生。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清玄也完全恢复了清明，欲火褪去，脚下的寒意便一股脑窜入脑门，使得他眸中的金露瞬间垂落，唇齿发抖，身体紧缩成团。 “能……能出来了吗？”清玄抱着自己瑟瑟发抖问道。 楚黎笙看着可怜兮兮的人儿起身走上前，直接将人拦腰抱到了沙发上。 清玄被刚才突然而来的悬空感惊住，愣怔半晌才尴尬地坐正了身体。 “姐姐，钱。”他垂眸羞涩地开口出了声。 楚黎笙眯了眯眼，这一世，她为了低调，真的是没钱。 不过，有些人的钱该用还是要用的。 她随即拿起电话打给了殷北辰。 “笙儿。”男人磁性温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我发给你一个卡号，帮我给这张卡打五十万。”楚黎笙淡然道。 听筒内安静了一瞬，便很快传来了声音，“好！” 殷北辰坐在会所外街边，苦笑一声，咬牙切齿自语道，“笙儿，你可真是好样的，居然还敢用我的钱去勾搭那个男人，你怎么敢？你以为我是你的一条狗吗？” 少顷，他用两根手指狠狠捻灭了手中的烟圈，吐了口浊气，无奈地点开手机屏幕，按照楚黎笙的要求转了钱。 包厢，清玄收到了钱，立刻站起身九十度鞠躬感谢楚黎笙。 “这是我的电话，你考虑一下，跟着我，你可以有很多钱，足够给你奶奶治病，而且还不用每天面对其他女人的折磨。” 楚黎笙在便签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叮嘱道。 清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温柔，礼貌道，“谢谢姐姐。不过我不会出卖我的身体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卖身体的，只要你像今晚一样乖乖听话就可以。”楚黎笙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任何时间都可以。” 清玄看着女人离开，眸中泛出苦涩。 他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随便对一个客人心动呢？她们只是把自己当成发泄、戏玩的对象而已。你别傻了，清玄。 翌日，楚黎笙想了想，她决定亲自去清玄家一趟。 她是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的徒儿去伺候其她女人的。如果他不同意，就使点手段让会所经理把他开除。 楚黎笙刚走近一个荒凉、破旧的房屋时，便听到几声枪响。 她心下一惊，飞驰而去。 一群黑衣人正拿着枪对着腿部受伤的清玄扫去。 楚黎笙跃身一个飞踢腿就将正准备继续开枪的男人踢晕在地。 紧接着，她从包里扔出一个烟雾弹，瞬间房间白烟四起，她在混乱中捡起那人的枪就朝着那群黑衣人射去。 痛呼声不绝于耳，楚黎笙也被一枚子弹擦伤了肩膀。 那群人见她不好对付，一声哨响，迅速离开了现场。 楚黎笙看了眼肩膀上的血渍，不悦地蹙起了眉。 “你还好吗？”清玄双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腿，靠着墙，脸色苍白焦急问道。 他见到楚黎笙肩上的血，好似比自己受伤还疼。 “我没事，药箱在哪里，我帮你处理伤口。”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那上面。”清玄费力指了指一个已经掉漆的衣柜上方，“我没事，你先处理自己的伤。” 楚黎笙拿起一旁的板凳站上去，取下了药箱。 她打开箱子，看了眼里面满满当当的伤药，淡声问道，“你以前经常受伤？” 清玄略显迟疑地摇摇头。 楚黎笙把药箱拿到他面前，就要撩开他的裤腿，看看她的腿伤情况。 “你先处理自己的伤口，我等救护车过来就好。”清玄赶紧说道。 楚黎笙没理睬，直接将他的裤腿剪开。看着伤口内的子弹，她的神色骤然沉了下去。 子弹的位置很危险，已经伤到了神经，若是再往深一点，他的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我必须马上帮你取出子弹，这里没有麻醉，你忍着点，我的医术很好。”楚黎笙沉声道。 “好。” 她给伤口消了毒后，就从她的包里拿出了止水带和镊子，便开始为清玄取子弹。 剧烈的疼痛感，让清玄身体止不住抖动，满头大汗，唇齿也被咬出了血。 还好，少顷子弹就被取了出来。 楚黎笙又为他包扎了伤口。 看着细致温柔为自己治伤的女人，被人珍视的感觉让清玄眼眶的泪水缓缓落下。 “好了，你最近好好养伤，别再走路。” 楚黎笙处理好伤口说完话后，抬起头就看见泪眼婆娑，感激涕零的男人。 楚黎笙抬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痕宠溺道，“怎么还是喜欢哭鼻子。” 第27章 相见 清玄虽然觉得这句话奇怪，可是也并没有细想。 楚黎笙将他直接抱起身放在了狭窄却很干净的床上。 清玄原本感动的神情转瞬变得羞涩。 居然被女人这样抱着，还是两次。 楚黎笙受伤的肩膀也因为刚才的用力再次出了血。 她毫无顾忌地将衣服领口拆开，一只手娴熟地为自己处理伤口。 清玄看着那如雪的肌肤，羞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楚黎笙微微勾唇。 纯情的小奶狗真可爱。 “愿意跟着我吗？”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楚黎笙凝着清玄温声问道。 “你……不会让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吧？”清玄嗓音干涩，支吾问道。 “放心，任何有违道德，有违法律的事情，我都不会让你去做，也不会让你做任何有违自己心意的事。” 清玄抬眸看向面前绽放着夺目光彩的女子，呼吸凝滞，心口悸动。 那是灵魂深处的触动、爱慕。 清玄从第一眼见到她，便心生欢喜，想要靠近。如今，她便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自己的世界。 “好。” 能够以这样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他也是知足的。 楚黎笙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低声道，“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奶奶，明日随我一起回a国。” “明天就要走吗？”清玄面带惊疑问道。 他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 楚黎笙温柔点了点头道，揉了揉他的脑袋。 “放心，你会很适应那里，况且，你不想见见想杀你的人吗？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你知道是谁想杀我？”清玄睁大眼睛惊奇问道。 “明天到了a国你就知道了。”楚黎笙目露寒光，神色晦暗。 清玄也只好答应下来。 他留下的确很危险。 b国允许私人携带枪支，这里盘踞着各种黑帮社会，有些黑帮势力甚至连警察也不敢管。 想杀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简单。 第二天，两人就回到了a国。 考虑到清玄这张刚上过热搜的脸，楚黎笙给他带了墨镜和帽子。 当他们来到黎园时，殷北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清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清玄看见那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也同样震惊地僵在那里。 “啪。” 两人都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时，楚黎笙一个巴掌就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殷北辰炸怒的眸光在对上楚黎笙冰冷的眼神时，瞬间怂了下去。憔悴的唇瓣蠕动了几下，可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个女人做的事从来不会在他的意料之内。她怎么敢就这么把人带到自己的面前。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也被这样的一幕吓了一跳。 “是你找人动的手？”楚黎笙冷声问道。 殷北辰默不作声，没有否认。 楚黎笙想要知道的事，他是瞒不住的。 “为什么？”楚黎笙疑惑问道。 虽然殷北辰杀气重，做事狠决，可是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男人双手捏紧，忍着心口的怒气低声道，“我害怕他抢走你。” “就因为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原因，你就要杀人？”楚黎笙难以置信道。 殷北辰自嘲地苦笑一声。 你们两人都那样了，还不确定吗？ “你都把人领到家里来了，还不确定吗？” “我……把他带过来，只是想让你们两个见见面，难道你就不想确认一下，他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吗？” 楚黎笙眸光掠过一闪而逝的心虚，怒气道。 如今的情况已经失了控，未来到底会如何，她的确不知。 “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我让管家准备好了饭，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吧。”殷北辰收敛自己的怒气温声道。 他主动走上前想要帮清玄推轮椅，却被他拒绝了。 “若不是姐姐，我已经死了，而且那些人还打伤了姐姐。”清玄神色难看，沉声道。 他可以忍受世人的冷漠无情，可是他无法平静面对一个要杀害自己的人。 殷北辰听到楚黎笙受伤，立即转眸看向了楚黎笙关切道，“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我没事。”楚黎笙冷声道，“但是你必须给清玄一个交代。” “你想如何？” 殷北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向清玄寒凉道。 “我希望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姐姐如何选择，你都必须尊重她的意见。”清玄认真坚决道。 他在看到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第一眼时，他就感觉，这个男人会给楚黎笙带来伤害。 站着的两人听到此话，都一脸震惊。 殷北辰心里暗道：笙儿，你可真够厉害的，你和他才认识三天，就已经为你舍生忘死了。 放心此生，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就算你不说，我也永远都会尊重笙儿的意见。”殷北辰淡声道。 楚黎笙如今需要尽快确认殷北辰的身份，所以她也没再多说，毕竟现在也不是惩罚人的好时机。 三人各怀心思，无声地吃完了一顿饭。 “我已经给清玄安排了房间，最近就让他住在我这里，笙儿，你看怎么样？”殷北辰轻声询问道。 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就要先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这样，无论是笙儿还是殷氏那帮子老头都会有所顾忌。 “好，但是，若你再敢出手，我会让你失去所有。”楚黎笙沉声道。 殷北辰眸光暗了一瞬。 笙儿，你既然要因为他对我如此狠心？ “放心好了，有你在，我自然不敢动手。” “清玄，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也会经常在这里的。”楚黎笙温声道。 清玄扬了扬唇角，乖巧地应了声。 他只是被包养的，金主的安排，他是不能轻易拒绝的。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面前这个和他长相一样的男子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殷北辰见到两人亲密的互动，心中的怒火烧得更盛。 “姐姐，能麻烦你帮我换药吗？”楚黎笙将他推进房间后，清玄略显抱歉道。 “你不说，我也会帮你换的。” 清玄微微弯唇，神色中都是幸福。 第28章 囚禁 能够遇上姐姐真好。无论姐姐是一时兴起把他当玩物还是做那个人的替身，他都甘之如饴。 楚黎笙回到殷北辰的房间时，满身阴沉之气的人正坐在沙发上吐出一缕烟，遮掩住了他眸中的冷寂和沉沉的悲伤。 见到楚黎笙回来，他立即捻灭了烟蒂，端起茶几上的茶盏，走了过去。 “为你煮了清茶，尝一尝？”殷北辰柔声道。 楚黎笙接过后，一口饮了下去。 “我和他之间……”她顿了顿，歉声道。 “你不用解释，你和他之间什么都不会有。” 还不等她话落，殷北辰就抢先开了口，他生怕从她嘴里吐出他不愿意听到的话。 楚黎笙语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如今她和清玄的关系。 “你是不是已经去过b国？”楚黎笙低声问道。 她也是刚刚在清玄的房间才明白过来，殷北辰一定是误会了她和清玄的关系，才会请了当地的黑帮杀害清玄。 殷北辰眼神闪躲，他不愿承认自己看到了两人亲密的举止。他是有多贱，才会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喜欢上了别人，还要想办法讨好她。 楚黎笙一眼便明白了答案。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比较好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楚黎笙心虚道。 她第一次如此无措地用这么愚蠢、苍白的语言去解释如今的情况。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殷北辰眸色中闪过偏执的光。 楚黎笙此时却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头晕目眩。 在她倒地的瞬间，殷北辰上前一把接住了她。 “你下了药？”楚黎笙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殷北辰默然不语，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又从暗室里拿出了锁链，将她的双手锁在了床头。 “知道我们笙儿很厉害，所以我特意为你定制了这个电子锁链。一旦你想要破坏它，你就会被电晕。” 殷北辰如同得到了猎物一样喜上眉梢。 “我将这个房间的网络也都屏蔽了，这样你就无法跟外界联系了。医院那边，还有你的父母那里，我都会帮你应付的。” 殷北辰一边细心地为她在镣铐上包好软布，一边温柔细语，仿若对待珍视之物。 “你疯了？”楚黎笙软弱无力的声音在殷北辰听来却如同天籁。 “没想到笙儿娇弱的模样对我也有致命的吸引力。” 殷北辰忍不住俯身吻在了那蜜色柚子般晶莹的红唇上。 一股苦涩瞬间在两人味蕾上蔓延。 “真香。” 殷北辰用大拇指抹去了唇瓣上渗出的血，舔了舔，意犹未尽道。 “殷北辰，你放了我。”楚黎笙低吼道，唇瓣上还染着男人的猩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殷北辰能疯成这样。他居然敢囚、禁自己。 “笙儿，怎么办呢？自从我放下所有向你表明心声后，我就再也离不开你了。没有你，我会把自己折磨死的。” “你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难道我不能满足你吗？” “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为什么你却还是不满足？” “笙儿，你只能是我的，你只能爱我，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就是不能离开我。” 殷北辰跪在床上，满目悲伤道。 楚黎笙看着满腹委屈，一脸偏执的男人，刚刚的怒气如同泡泡一般破碎在空气中。 “你准备锁我多久啊？”楚黎笙面无表情问道。 “一辈子。”殷北辰毫不犹豫道。 “那我无聊了怎么办？”楚黎笙无奈道。 “你……你可以打我。”殷北辰无措道。 楚黎笙怒极反笑。 “带我去洗澡。”楚黎笙命令道。 “好。” 殷北辰乖顺地去了浴室将浴缸的水放好后，才回来将床头的锁链打开，然后又不放心地将楚黎笙的脚用镣铐锁上才抱着人进去。 他将人放在浴缸旁边，抬手直接撕烂了她的衣物。 “你……”楚黎笙怒瞪他。 “笙儿，放心好了，我已经为你准备了方便穿脱的衣物，你一定会喜欢。”殷北辰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好似正在做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可是，他渐沉的呼吸和闪躲的眸子却暴露了他此时蠢蠢欲动的下半身。 他神色平静地将赤身的人放进了浴缸。 浴室内氤氲的雾气衬得女人更加妩媚可人。 楚黎笙闭着眼，放松地享受着男人的伺候。 擦拭身体时，他不时碰到女人细嫩温润的肌肤，原本佯装淡定的神色也维持不住。 楚黎笙抬起被束缚的双手掰起了他的脸，蛊惑道，“想要？” 殷北辰迷离的眼眸瞬间失了焦距。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楚黎笙已经有了力气。 “想不想在浴缸里玩？”楚黎笙引诱道。 殷北辰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傻傻地点着头。 “去把衣服脱了。”楚黎笙拍了拍他的脸，低语道。 殷北辰没有多想，直接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就踏进了足够宽敞的鸳鸯浴缸。 他张开膝盖，跪在楚黎笙的玉杵两侧，俯身就热烈却又小心翼翼地吻在了她的唇瓣处。 一路向下，轻轻浅浅的红印留在了女人凝脂般的肌肤上。 “可以吗？笙儿？”直到碰到胸前的柔软，殷北辰才停了下来暗哑问道，水光流转的双眸透着无限渴求和痴迷。 楚黎笙起身趴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下一口，眼眸却一直盯着男人背上那栩栩如生的莲花印记。 小徒儿，你可真行，居然真的把自己的神魂分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楚黎笙的内心一片骂声。 如果这样，那就意味着这两人都要历劫完成，这一世才算是圆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两个人是独立个体，神魂中所承受的打击都是双倍的，所以这一世能够抵消两世劫难。可是一旦失败，这一世也就不作数了。 殷北辰被突然而至的痛感激得更加兴奋。 他仰着天鹅般的脖颈，以便让女人的姿势更加舒服一些。 楚黎笙不知何时一个反身就迷离的人压入了水中。 顿时，浴缸内水花四溅，楚黎笙压在他满是肌肉的身体上，双手直接将他的头压入了水中。 他刚想要抬手反抗，却在下一秒想到了什么默默放下了双手。 其实现在楚黎笙的双手、双脚被禁锢着，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她反转。 可是他想赌一赌，赌这个女人的心。 第29章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几十秒后，楚黎笙缓缓松开了手。 殷北辰从水下探出头，脸色煞白，剧烈咳嗽着。 “为什么不反抗？”楚黎笙无奈地看着还在大口喘气儿的人。 “我说过，会听你的话，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离开我。”殷北辰沉声道。 “我什么时候要离开你了？” “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只是看上了我这张脸，现在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脸出现了，你便腻了我，厌了我。”殷北辰面无表情道，“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抱我出去。”楚黎笙毫不客气命令道。 她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刚才一通折腾，她现在也很累，而且手和脚都带着镣铐，她也没法行动自由。 “好。” 殷北辰起身踏出浴缸，当着楚黎笙的面毫不避讳地擦着身上的水珠，旋即便直接抱起了出浴美人。 两人的肌肤紧紧贴合着，互相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殷北辰刚刚淹没的欲火又瞬间窜了上来。 “笙儿刚才没有杀我，是不是还是喜欢我的？”殷北辰将人轻柔放在床上惴惴不安问道。 “我何时说过不喜欢你？我要是不喜欢你，还会来这里吗？”楚黎笙愤恨道。 殷北辰将脸蹭在他的身前，如同等待主人爱抚的狗狗。 “求求你，别离开，好不好，你如何惩罚我都行，可是别离开，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儿。” 殷北辰紧紧搂着不着寸缕的人儿，想要把她融入骨血。 “我最讨厌被人威胁。”楚黎笙冷声道。 “不，不是威胁，是乞求。”殷北辰惶恐道，“你是我的主儿，永远都是。” “那你还敢锁我？” “唯有如此，你才不会离开。”殷北辰如同小孩一般撇着嘴，似是委屈极了。 “你知道锁不住我。” “我已经买下一座小岛，我会在那里建造所有你喜欢玩的项目，那里没有任何信号，我把你藏在那里没有人会发现。”殷北辰偏执道。 “你不怕我把你丢下海喂鲨鱼？” “能够死在你手上，我很开心。”殷北辰软声道。 楚黎笙无奈地将身子扭向一边，不愿再理会面前这个疯子。 殷北辰起身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为女人穿上。 果然如他所说，这些衣服不用解开禁锢就能轻松穿上，可是一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让楚黎笙皱了皱眉。 “去拿跪垫，电流调到三档，跪到天亮再起。”楚黎笙沉声命令道。 当下的生气，当下解决。 “好。” 殷北辰毫不犹豫应了声，转身去了暗室就拿出了跪垫，打开电源开关就跪在了上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从膝盖处瞬间涌到全身上下的剧痛还是让他身体微颤，起了一身冷汗。 楚黎笙瞟了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人，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睁开眼时，殷北辰还跪在那里，脊背依然笔直。 只是苍白的脸色、颤抖着的膝盖和捏紧的双手昭示着他的痛苦。 “起来。”楚黎笙冷声道。 殷北辰听到声音，舒了口气才扶着床缓缓起了身。 “我要去上厕所，把锁链打开。”楚黎笙命令道。 殷北辰犹豫了一瞬，虽然楚黎笙的脚上带了电子镣铐，离开房间就会被电晕，可是一旦将她的双手解开，她会不会做出其他事，一切都变得未知了。毕竟这个女人的实力他也只能窥得一二。 可是，他还是解开了锁链。 只要不离开，哪怕是把自己打死，他也认了。 楚黎笙洗漱完出来后，殷北辰已经端来了早餐。 “跪了一晚上，还没想清楚？”楚黎笙看着茶几上的早餐，淡声问道。 “想清楚了，在这个房间笙儿是自由的。” 第30章 我不喜欢你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下，直接将殷北辰的脸扇到了另一边，五指印清晰地留在了他冷白的肌肤上。 “你是想让我恨你吗？”楚黎笙眸光如隼，寒声道。 听到这句话，殷北辰的心口猛得揪紧。 笙儿怎么可以恨他，光是想到这个问题，他就难以忍受。 “你能关我多久？是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还是你想逼我杀了你，让我痛苦一辈子？” “你说你喜欢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我说过我喜欢你，那便是真的喜欢。如果哪一天我当真不喜欢你了，我一定不会委屈自己再跟你见面，说话。” 楚黎笙愤然道。 “那你能不能别见他？”殷北辰垂着头，眸光斜向一边乞求道，“无论我和他什么关系，我都会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在国外生活很好。” 楚黎笙犹豫了一瞬，沉声道，“殷北辰，我喜欢你，但是并不代表你能干涉我的生活。我有自己的边界，有自己的偏好，你不能以爱的名义束缚我。” “你的边界就是喜欢我的同时，还要去碰其他男人吗？”殷北辰怒气道，“他的背是不是摸着更丝滑、更柔软啊？” “你……看到了？”楚黎笙漠声道。 殷北辰慌乱地撇开眸光，瞬间慌了神。 他不该说出来的。 “好，我不喜欢你了，这下满意了？”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她原本想要助他攒够一定功德，好好温存一番再离开的，可是事情到了这里，她也只好顺水推舟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殷北辰颤声卑微道歉，眸中涌出无措的泪水。 “殷北辰，我不喜欢你了。”楚黎笙郑重说道，“我不愿意留在这里，你根本困不住我，除非你二十四小时都把我的四肢锁住，让我无法动弹。” “咚！” 殷北辰的双膝直直砸在地面，满眼赤红地仰视着楚黎笙乞求道，“笙儿，你别生气，是我错了，你以后做什么都行，我再也不管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楚黎笙虽然面上平静，可是心里却也难受得紧。他们才在一起，如今却又要分开了。 “要么现在放我离开，要么我自己想办法离开，你自己选。”楚黎笙沉声道，眸光不敢看向跪地的人。 “楚黎笙，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殷北辰起身冷笑道，“把我玩腻了就想换人？” 他拿起茶几上的微型遥控开关，在楚黎笙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摁下了按钮。 刹那，楚黎笙便晕了过去。 殷北辰一个闪身便接住了将要倒在地上的人。 看着怀里耀如春华般的女人，殷北辰邪魅地勾起唇自语道：笙儿，就算你恨我，我也不允许你离开我。 殷北辰将她的四肢锁在了四个床角，让她动弹不得。 既然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你，那我也只好如此，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 殷北辰刚下楼就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的神色显而易见地转冷。 “殷先生早，不知姐姐何时下来？”清玄淡声问道。 “她有事，已经离开了，过几天才会回来。”殷北辰面无表情道。 清玄疑惑地看了看楼上，点点头，不再多说。 当天下午，殷北辰便收到了他和清玄的鉴定报告，正如他所料，两人果然是双胞胎。 可是为何清玄被扔在了国外呢？ 这么多年，家族中也没有任何人提起，就连爷爷也不知道，否则，他恐怕早就有所动作了。 清玄，我该拿你怎么办？那个女人为何要喜欢你？ 你如果肯乖乖消失，也就罢了，否则，别怪我心狠。 殷北辰再次回到黎园，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他匆匆上了楼，当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他缓了缓，下楼找到了管家。 “楚小姐呢？”殷北辰苍白的脸色让管家立即紧张了起来。 “少爷，不是您派保镖过来将楚小姐和清玄接走的吗？”管家战战兢兢回答。 殷北辰直接将手中的电话砸得稀巴烂。 管家从来没见过自家少爷发这么大的火，赶忙道，“少爷，您别生气，人是安助理接走的，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也就知道楚小姐去哪儿了。” 殷北辰冷冷笑了笑。 我就算知道她在哪里又能怎么样？我已经不可能有第二次再给她下药了。 “老大，对不起，我们都以为是您派安助理过来接的人，所以没有及时阻拦。”一名保镖进来垂头道。 殷北辰离开前，专门留下了十几个保镖在家，专门吩咐看好他们两人，可是没想到，安渝居然亲自过来把人接走了。 自己不就是少给他交代了一句吗？安渝这个蠢货就变成别人的狗腿子了。 …… 楚黎笙带着清玄回了家，她的母亲很自然将他当做了殷北辰，楚黎笙并没有否认，毕竟有些事必须要用殷北辰这个身份。 “今日谢谢你，清玄。” “我是姐姐的人，姐姐不必客气。”清玄温声道，“可是，他会找来的吧？” “他自然会来，只是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关系了。你不用太担心，他不是坏人。”楚黎笙淡声道。 姐姐对“坏人”的概念是不是有误解？他可是想杀了我的人。 清玄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行动上却是乖巧地点了头。 翌日一大早，楚黎笙刚出门，就看到了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疲倦等在单元门口的殷北辰。 “笙儿。”殷北辰赶忙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让开。” 殷北辰乖乖让到了一边，可是随后，他却是如害怕被主人丢掉的小狗狗一般跟在了楚黎笙后面。 “滚下去。” 直到楚黎笙上了自己的代步汽车，殷北辰也跟着坐上副驾驶后，她终于发了火。 “笙儿，我既然无法囚禁你，那我至少可以追随你。”殷北辰满眼悲戚道，“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便不能抛下我。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是会死的。” “前二十五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楚黎笙厉声道。 “可是自从你出现后，我便中了情毒，而你是唯一的解药。”殷北辰缓声低哑道，“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都离不开你。” 第31章 当替身 楚黎笙无奈地看着眼前泪目的人，心中满满的无力感。 这一个小徒儿既霸道又偏执，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惩罚他逼他放手？只会让他愈发兴奋。 离开他？那他这一世的功德又该如何？凭借他目前对权力和金钱的野心，没有人逼他，是根本完成不了的。 和另一个小徒儿在一起？那只会增加他心中的恶念，不但这一世的劫徒劳而功，反而会让小徒儿牵扯更多的因果，以后的劫只怕会更难。 “难道你不介意我和清玄在一起？”楚黎笙调侃道。 殷北辰捏了捏拳头，眸光闪躲柔声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他，你喜欢他的什么，我都可以去学。” “他可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就跟着我、囚禁我。”楚黎笙冷声道。 “只要你不离开，我自然不会那样做。”殷北辰怯懦道。 “那我既要你，也要他呢？”楚黎笙玩味儿道。 殷北辰双手紧紧捏紧，忍住杀人的冲动。 他根本无法接受楚黎笙和其他男人亲密，单是想想那种画面，就让他全身嗜血之气翻涌。 “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如他？如果你喜欢夜场里那些会玩，会跳的，我都可以学，我说过，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 殷北辰微颤着唇瓣，将头撇向一边，掩盖自己赤红的双目。 “好，我答应嫁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承认清玄殷家人的身份，而且，给他殷氏副总的位置。” 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你……你知道了？”殷北辰惊疑地望着她。 “这么明显，连猜都不需要。”楚黎笙不屑道。 他沉默半晌，看向女人不容置疑的眸光，呼出浊气，缓声道，“你也知道，他和我太像，如果我们两人在一家公司，根本就没人分得清。” “我可以帮他成为殷家人，也可以给他相应的股份，殷氏国外的公司我也可以全权交给他管理，可是殷氏总部他不能去。” “你真的愿意当他的替身？”楚黎笙食指支起他的下巴，疑声道。 “姐姐，我愿意。”殷北辰嘴角弯起一抹温润的弧度，含情脉脉道。 楚黎笙难以置信地收回了手，无措地将脸撇开。 虽然他以前也会很听话，但那基本都是睡服后的事情。 “我说过，为了笙儿我什么都愿意。” 殷北辰拉起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又用唇瓣深深吻在了她的掌心。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能伤害清玄。”楚黎笙沉声道。 殷北辰乖顺地点点头。 “那囚禁我的账又该怎么算呢？” 闻言，殷北辰眸光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笙儿想如何惩罚我都可以。” 殷北辰紧绷着身体垂下头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般。 按照笙儿的性格，她必然是不会轻饶了自己，但是只要能消了她的气，所有的惩罚他都甘愿承着，受着。 “脱掉鞋子，下车，走回黎园。” 殷北辰松了口气，虽然这里到黎园有二十多公里的路，但是对于殷北辰来说，这比想象得轻松很多。 “这只是开始。” 听到后面的话，殷北辰才松下的气又转瞬提了上去。 就这样，大夏天，他赤着脚走在大街上。 “殷总，楚小姐不在，您先上车，休息一阵儿再走？”安渝跟在他身后心疼道。 他收到了司机的电话后，就急忙赶了过去。此时殷北辰的脚已经有些红肿。 “滚。”殷北辰一脸嫌弃道，“好好做你的狗腿子。” “老大，这怎么能怪我呢？您当时又没跟我说是您把楚小姐关在家里的。楚小姐让我带保镖过去把她接回家，您说我能不听吗？就连您……不也要听楚小姐的吗？”安渝嘀咕道。 “你还有理了？”殷北辰一脸无语。 “我可是写了一万字检讨，做了一千个俯卧撑了。” “那是你活该。” “对对对，我下次一定不会听楚小姐的了，要是她再找我，我绝不帮忙，这样总行了吧？”安渝淡声道。 “我都听她的，你为什么不听？”殷北辰一脸嫌弃的表情。 安渝无奈地摇摇头。老大这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你别在这里碍眼了，回去帮我找个靠谱点的婚庆公司。”殷北辰吩咐道。 安渝喜出望外，感慨道，“我真是火眼金睛，这个大腿没抱错。” 殷北辰现在要是有多余的力气真想给这人来一拳。 一上午过去，殷北辰终于走回了黎园，他的脚已经红成了猪蹄，满身黏腻。 他躺在浴缸内，虽然满身疲惫，可是想到楚黎笙答应嫁给自己，唇角便不自觉扬起。 原本不愿爱，不屑爱的男人，此时却一发不可收拾地坠入爱河。 这颗动了情爱的心，暖化了原本坚硬的外壳，变得柔软又脆弱。 两日未睡觉的人就这样在浴缸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楚黎笙进来发出的声响才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笙儿。”殷北辰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了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样刚好。” 殷北辰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楚黎笙已经拿出了项、圈。 看着自己被禁锢的双手，殷北辰有些委屈道，“至少让我穿件衣服吧？” “你给我下药的时候让我准备了吗？”楚黎笙漠声反问道。 殷北辰顿时不说话了，自觉伸长了脖颈。 “啪嗒”一声，一个锃亮光滑，小拇指粗细的鎏金项圈戴在了殷北辰冷白的脖颈上，圈上有一条金链，它的另一头捏在女人的手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虽然其他地方没有被束缚，可是殷北辰却觉得此时的自己完完全全掌控在了楚黎笙的手中。 他兴奋地两眼放光，伸出舌头舔舐着主人的手背。 满眼诉说着：虐我，打我，羞辱我…… 楚黎笙玩味儿地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还真是欠虐。” “请主人赐罚。”殷北辰虔诚地仰视着坐在浴缸边的人，如同等待着赐予无上荣耀一般。 楚黎笙拽着手中的金链就朝着卫生间外走去。 殷北辰顺着脖颈的力道出了浴室后，就乖巧地跪在了主人的脚边。 第32章 回归殷氏 楚黎笙却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做，只是把链子拴在了床头，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双欲求不满的眸子在后方。 太欺负人了。 原本兴奋不已、血脉喷张的人，此时只能如同落汤鸡一般耷拉着脑袋。 现在是想要进去冲个凉水澡都不行。 两周后，网上就传出殷氏掌权人要结婚的消息。 当然，清玄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明明不应该有奢望的人，心里却在见到这则消息时狠狠疼了一下。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动了心，那便是万劫不复。 “清玄，再过半个月你就要独自接手殷氏旗下的几家大的海外公司，这段时间我会亲手教你一些公司管理运营的知识。” 楚黎笙看着坐在阳台上发愣的人开口道。 “姐姐，谢谢你给我争取的财富和权力，其实只要奶奶的病能治好，我能有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就好。”清玄嗓音清澈，又带着淡淡的柔和。 “难道说你不想帮助更多像你奶奶一样的好人吗？达则兼济天下，明白吗？”楚黎笙意味深长道。 清玄凝视着这样绝尘惊艳的女子，眸中带着遗憾地点了点头。 如果自己能早点遇见她，是不是如今跟她结婚的也可能是自己？ “一会儿你收拾一下，北辰说今晚把你介绍给殷氏家族的族人。”楚黎笙又补充道。 “姐姐也一起吗？” “我去不太合适，毕竟我和殷北辰还没正式结婚。”楚黎笙淡声道。 “哦。”清玄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没有姐姐在，他一点都不想应付那些不相干、居心叵测的人。 楚黎笙看着这样淡淡悲伤的神情，不自主捏了捏他的鼻子，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恋姐癖。” 清玄苦涩地笑了笑。 至少姐姐没结婚之前，他想要尽可能多的与她在一起。 以后至少可以靠回忆度日。 夜间，殷北辰特意过来接清玄，也是为了能过来看看楚黎笙。 自从上次他被拴了一晚后上，他就再没见过自家媳妇儿。 至于为什么？当然还是囚禁楚黎笙的惩罚。 当殷北辰敲门后，见到来开门的清玄，原本笑容满面的人瞬间沉下脸。 “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走了。”一身休闲运动装的清玄面无表情道。 殷北辰不甘心地朝着里面探头看去，却什么人也没见到。 “别看了，姐姐不在家。” 殷北辰一听，转身就朝着电梯厅走去。 两人坐在车上后，他突然开口道，“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套房子，等一会儿我会直接送你过去。” “不用，我喜欢住在姐姐家。”清玄淡声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打扰笙儿吗？”殷北辰沉声道。 “姐姐说接下来要亲自教我管理公司，所以住在姐姐家比较方便。” 殷北辰听到“亲自”两个字，满腔的怒火越烧越旺。 清玄对他本就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两人结婚的消息，更是让他对这位哥哥增加了几分反感。 后面这一路，两人再没说过话。 到了老宅，家族中的人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人，眼睛里无疑不是震惊。 尤其是殷老爷子。 他要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孙子存在，他还不早就将人控制在自己手上了，如今也不必如此被动，几个亲生儿子也被迫离开这里。 一晚上，老狐狸们都各怀心思地吃完了饭。 清玄面对众人的各种刁难问题，也都巧妙地化解了。 这点殷北辰倒是没有想到。 当然，坐在上首的殷老爷子也将他这个孙子的表现尽收眼底。 唯一让他没想通的是，按照这个大孙子的做事风格，应该将此人藏起来才是，可是他却让这人光明正大地回了殷氏，还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 清玄知道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他也懒得理睬。若不是姐姐交代，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可是姐姐希望他兼济天下，那他便要出人头地，达成姐姐的愿望。 终于熬到了酒宴结束，殷北辰再次亲自送他回去。 “你如今的身份会备受关注，所以我会安排两个保镖跟着你。” 殷北辰淡声道。 “嗯。” “两周后，你就去国外任职，没事就别回来。” “你回对姐姐好吗？”他轻声问道。 “当然。” “如果姐姐受了委屈，就算是你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女人会让自己受委屈？”殷北辰反问道。 清玄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殷北辰时，姐姐的那一巴掌，心里就敞亮了很多。 姐姐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崇拜无比。 “你不用进去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到了小区门口，清玄淡声说道。 “我不是送你，我是去见你未来嫂子。”殷北辰冷声道，“还有，注意你们的关系，以后还是叫嫂子比较合适。” 殷北辰说完后，先他一步下了车，朝着小区内走去。 清玄呆呆看着孤傲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却一步也挪不动。 凉风袭来，撩动了他微长的发丝，如水的月光在他的眼眸中洒下万千光芒，映射出无尽悲凉。 他并没有上去，而是坐在了小区的凉亭内。 脑子虽然一直提醒着自己不可生了妄念，可是心却不受控制想要靠近、得到。 …… 殷北辰终于见到了一周未见的爱人，一脸的冰霜转瞬消融。 “笙儿，再见不到你，我就要疯了。”平时一脸冷峻的人此刻却如同黏人的小狗狗趴在了楚黎笙肩上，撒着娇。 “北辰过来了？”楚黎笙的母亲看着两人亲密的行为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 殷北辰这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其他人，整个脸瞬间红了起来。 “阿姨好。”殷北辰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嗯，你们聊着，我去睡了。” 楚黎笙的母亲说完后，直接回了屋，生怕耽误了两人的好事。 “清玄呢？”楚黎笙突然问道。 “咱俩儿在一起时可以不提他吗？他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会丢？”殷北辰的脸色难看起来，委屈道。 想起她还要亲自教导他，心里更是难受。 “这就吃醋了？” “我……没有。”殷北辰想起答应过楚黎笙的事，辩解道。 自己连替身都答应当了，现在吃醋只会惹得笙儿不高兴。 第33章 不玩了好不好 “我给清玄准备了一套房子，离这里也不远，不如明日让他搬过去？”殷北辰试探问道。 楚黎笙认真打量着他，默不作声。 少顷，殷北辰不自在地嘟囔开口道，“就当我没说。” “这段时间，他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我和他一起搬去黎园住？”楚黎笙低声询问道。 “好。”殷北辰急不可耐地应道。 楚黎笙见他松了口气的模样弯唇笑了笑。 “今天送来的几套婚纱，笙儿可有满意的？如果不满意，我就让他们再设计几套。”殷北辰询问道。 “都很好。” “那对于当天的婚礼流程，笙儿可有不满意的？” “太繁琐。” “我想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让其他女人都羡慕。”殷北辰紧张解释道。 “他们的羡慕又不能让我快乐。而且，我并不想进入大众的视野。” “那好，那我们就低调的完成婚礼，不请宾客。其他事我来应付就好。” “好。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会带着清玄去黎园的，你不用来接。”楚黎笙温声道。 殷北辰见她赶人，刚刚还带着欢喜的眉眼转瞬耷拉了下来。 “好久没有见面了，就不能让我多留一会儿？”殷北辰委屈道。 “明天就见面了，赶快回去。”楚黎笙柔声道。 殷北辰只好不情不愿离开了。 良久，清玄一进家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姐姐。”他轻柔唤出声。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今天多喝了几杯酒，所以在外面醒了会儿酒。”清玄轻声答道。 “以后要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家族宴会，可以不去。” 虽然清玄依然是唇角含笑，可是楚黎笙却一眼便看出了她眉梢的悲伤。 “以后习惯了就会好。” “想奶奶吗？我可以安排把她接过来治疗。” “这边的人太复杂，奶奶在那边我反而比较放心。” 楚黎笙点了点头。 “让我看看你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 楚黎笙说着就打算撩开他的裤腿。 “不用了，基本上痊愈了，谢谢姐姐。” 清玄将腿往后缩了缩。 这段时间他沉溺在楚黎笙无微不至的照顾中，越陷越深。 现在是时候该醒来了。 楚黎笙自然明白清玄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她虽然喜欢刺激，但是却也不愿同时和两人都有牵扯。 清玄，会等我的吧？ …… 第二日下午楚黎笙就带着清玄回了黎园。 殷北辰今日也特意留在黎园办公，没有去公司。 “笙儿。” 他迎上去直接牵起了楚黎笙的手，对于后面的清玄完全视若空气。 管家一脸笑意地将清玄领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方便。 “清玄少爷，你别见怪，北辰少爷从小就是不理人的性格，他也就只会在楚小姐面前才会变了一个人。”管家离开之前，还不忘解释一番。 “我明白的。”清玄亲切说道。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两人生了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两人气质上却千差万别，清玄阳光般的清澈笑容带给人亲切舒服，殷北辰却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 “笙儿，上次你挑起火却又不灭，今晚你得补偿我。”殷北辰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以为囚禁我的事就这么轻易揭过了？”楚黎笙揉着着他暖玉般的脸颊，嗔怒道。 殷北辰原本准备揽过女人腰肢的手顿在了原处。 “笙儿还没出完气吗？”殷北辰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事儿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自己当时脑子是进水了吗？怎么敢囚禁笙儿的？ 明知道自己根本囚禁不了面前的女人，可那时却根本无法忍住心中肆意滋长的嫉妒和害怕。 “你说呢？”楚黎笙贴近他的耳朵，娇柔道。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男人本就饥渴的身体刹那迸发出欲火。 “笙儿想要如何？”殷北辰忍着身体的反应暗哑道。 楚黎笙揽过他的腰肢就将人摁在了床上。 “等我吃饱后再好好收拾你。”楚黎笙咬着他的耳呢喃出声。 男人的轻喘和娇哼声荡漾开来，交缠的身影起起伏伏。 “笙儿，不玩了好不好？”夜上阑珊，身体被吊在半空的男人哭泣着求饶道。 “不是夫君说的要在上吗？”楚黎笙委屈道。 “娘子，我错了，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男人摇着头沙哑乞求道，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楚黎笙勾住绳索的手指松了松，被悬吊的身子径直砸在了柔软的床上。 “夫君，你这天天健身，怎么身子还是这么不禁折腾呢？看来以后我要亲自监督你锻炼了。” 楚黎笙一边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柔声低语着。 殷北辰双手依然被束在身后，满脸的委屈从心里直接溢到了眼眶。 我再怎么锻炼，也扛不住你这么折腾啊，我这全身的筋骨都要被你撕裂了。 “怎么不回话？前面教你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楚黎笙揉了揉他的唇瓣不满道。 “是，为夫以后一定加强锻炼。”殷北辰赶忙答道。 他可不想再受罚了。 那些东西戴在身上实在是太羞耻了。 “这条链子戴在夫君的腰上真是令人赏心悦目，以后就别取下了，好不好？”楚黎笙拉了拉他腰上金光闪闪的银链，娇声道。 “娘子！可不可以……”殷北辰还想要再挣扎一下，却被楚黎笙的一记冷眼直接转了调，“好，娘子喜欢我便日日夜夜都带着。” 楚黎笙奖励似地轻轻吻在了他肩上的“笙”字上。 这微小的动作引得身下的人又是一阵战栗。 …… 翌日晨间，殷北辰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女人的影子。 他的心顿时有些失落。 昨夜把他折腾得半死，这一大早人就走了，丝毫不管自己的死活。 更令他窘迫的是，自己却是乐在其中，越被她折腾越是上瘾。 没想到自己不但在身体上是受虐狂，在情事上亦是如此。 “这一大早怎么就哭了？” 正当他无比委屈时，楚黎笙突然走了进来。 殷北辰尴尬地一把抹去了眼里的泪水。 第34章 夫君……不乖啊 “才没有。”殷北辰把头撇向一边小声嘀咕道，干涩沙哑的声音顿时让他羞红了脸。 昨夜哭着求饶的画面再次回响在脑海。 楚黎笙将端来的早餐放在茶几上，复又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他的唇边。 “喝。” 殷北辰想要抬手接过水杯，却发现自己的手酸软无力。 殷北辰猩红的眼尾再次攀上露珠。 “别动，我喂你。”楚黎笙看着他委屈的模样轻哄道。 男人只好张口软在床上，接受投喂。 “我抱你去梳洗。”见他喝完水，楚黎笙就准备将人从薄被中捞出来。 “我自己来。”殷北辰赶忙拒绝。 自己好歹也是从小训练，以一敌十的战斗力，就算被折腾了一夜，也不至于起不了身。 楚黎笙见他固执的小模样，没再动作，微微点了点头，神色中露出一丝看好戏的模样。 要是你今日能自己爬起来，我昨夜岂不是白折腾了？ 殷北辰刚支着手坐起却又重重砸回了床上。 他尴尬地想又尝试着慢慢起身，这次终于坐了起来，可是脚才刚迈出一步，身体就如散架般朝着地上栽去。 楚黎笙赶忙上前将人扶住。 她拦腰就将人抱了起来，走进了卫生间。 殷北辰本就红透的脸愈发娇艳。 “我帮你？” 楚黎笙将他放在洗漱台前又开口问道。 “不用，你出去。”殷北辰一副不想见人的模样。 “好，我就在门口，有事就唤我。” 殷北辰看着镜中自己那副任人采撷，受了滋养的模样，说不出的滋味。 良久，殷北辰终于艰难的梳洗完，扶着墙试着挪步，可是整个人都跟踩在棉花上一般，不过，这次好歹没有摔跤。 楚黎笙看着缓慢踱步的人，上前就将人抱了起来。 “夫君什么模样我没见过，这会儿怎么还在我面前害羞起来。”楚黎笙将人放在沙发上戏谑道。 殷北辰紧抿唇瓣，不想理睬眼前之人。 “张口。”楚黎笙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殷北辰不服气道。 他才不要轻易示弱。 楚黎笙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嗔怒道，“这么快便忘了昨夜的惩罚了？看来今晚得继续。” “不，不要。”殷北辰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我听话。” 男人乖顺地张了口。 喂他吃完饭后，楚黎笙又将人抱回了床上。 “那个，腰上的链子能不能取了？”殷北辰低声开口询问。 那凉凉的触感在自己腰间晃着，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夫君昨夜可是答应了的，不能反悔哦。”楚黎笙一副纯真懵懂的模样。 “那怎么能作数呢？那种情况我能不答应吗？”殷北辰嗔怒道。 楚黎笙转身走进暗室，拿出一个箱子又走了回来。 殷北辰一见到那个箱子，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这是白天。”他顿时紧张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夫君……不乖啊，看来昨夜我没有把夫君伺候好。” 说着，楚黎笙就按下了床头的睡觉模式。 窗帘缓缓合上，床头灯微弱的灯光洒下一室旖旎。 “娘子，我错了，我不取了，你别生气。”殷北辰惶恐道。 他如今都已经浑身酸痛了，要是再被折腾一番，他敢肯定，三天他都别想下床了。 “可是夫君，如今晚了。”楚黎笙娇声道，“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们玩点更刺激的？” “娘子，今天公司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要不晚上？”殷北辰乞求道，悔之晚矣。 他刚才到底在犯什么神经，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嗯，可以。”楚黎笙认真思考一番点头道。 其实她也只是吓唬吓唬他，昨夜将人折腾得狠了，她现在也不忍心再去磋磨人。 可是还没等殷北辰高兴，她又补充道，“不过，把这个带上。” 殷北辰看着楚黎笙手中拿着的小玩意儿，生无可恋地将目光瞥向一边。 “趴好。”楚黎笙低声道。 殷北辰深呼吸一口，乖乖趴在了床上。 感受到体下的凉意，殷北辰身体微微颤动，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带好物件，楚黎笙也不忘拍了拍身后翘起的软肉。 殷北辰脸上一热，眸中雾气翻腾。 楚黎笙看他羞窘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夫君怎么又害羞了？”楚黎笙一边笑语着一边把将他的裤子提上去穿好。 “娘子就会欺负人。”殷北辰呢喃着控诉道。 “夫君明明很喜欢。”女人贴耳轻语道。 殷北辰将头闷进被子。 这一天，殷北辰也只好在床上开会，办公了。 楚黎笙也没离开家，时不时会进来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然后再下楼为清玄上课。 正当她在会客厅给清玄讲课时，郭云珊却突然闯了进来。 “北辰哥哥。”她刚换出了口就意识到不对。 “你不是北辰哥哥，你就是他刚认回来的双胞胎弟弟？”郭云珊看着面前与殷北辰一模一样的脸震惊道。 她可是偷偷观察殷北辰多年了，否则，她绝不可能这么快将人认出来。 清玄一脸懵地看着那咋咋呼呼的女子，神色中带着不悦。 讨厌的女人，为何要来打扰他们？ “郭小姐，我说过，少爷他还有事。”后知后觉的管家赶忙进来，想将人赶走。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都要结婚的女人了，居然还和其他男子举止亲密。”郭云珊并没理会管家，而是对着不远处的两人怒吼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举止亲密了？”还不等楚黎笙开口，旁边的男人却坐不住回怼道。 “别以为你现在是殷家人，就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告诉你，你连北辰哥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郭云珊气恼道。 “云珊小姐，要是您没什么事儿，还是先离开吧。”管家见势不妙，再次开口。 “谁说我没事了？我就是来抓奸的，就是来告诉北辰哥哥，这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他。我这里还有证据。” “啪。” 其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楚黎笙已经跃到她的身前，反手一个狠狠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楚黎笙睨着她，厚重的威压将人压得喘不过气。 第35章 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你……你……” 郭云珊怒不可遏，抬手就想反击，却被楚黎笙一个巧劲直接卸了胳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大厅内，殷北辰此时也从楼梯缓缓走了下来。 郭云珊见到他，梨花带雨，跑上前就哭诉道，“北辰哥哥，你别被这个狠心的女人骗了，你看她把我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你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殷北辰眉心微蹙，漠声道。 这个女人，就不能让他省省心，自己走下楼一趟容易吗？ “北辰哥哥，她是不是给你施了什么妖术啊？”郭云珊口不择言怒气道，“他们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侬我侬了，你却还要娶他？你知道自从你宣布了和她的婚礼，殷氏的股价降了多少吗？” “放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滚。” 也不知郭云珊哪句话触碰了男人的逆鳞，他眼底的怒火似要将眼前的女人焚毁殆尽。 管家见状赶忙上前拉着郭云珊就往外走。 “郭小姐，少爷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先回去。”管家一边拉着人，一边劝道。 郭云珊离开前，恶狠狠地瞥了眼一脸漠然的楚黎笙，不甘心地踏出了房门。 一刹那，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下楼了？”须臾，楚黎笙蓦然开口问道。 “我听到了吵闹声。”殷北辰收敛了身上的怒气，淡声道。 楚黎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温声道，“走，送你上楼休息。” 清玄苦笑，落寞地坐回了椅子。 在姐姐心里我永远都排在后面，永远都是替身吧？哪怕是如此，我也甘之如饴。 他不敢问为何姐姐要对他如此之好，不敢深思姐姐为何会突然找到自己。也许这样，梦才不会醒来。 楚黎笙把殷北辰扶到了床上，给他身后垫了枕头。 “那个……我和他……” 还不等楚黎笙话毕，殷北辰直接吻上了那张妩媚的红唇。 他横冲直撞地撬开贝齿，努力汲取着对方的温热，极力证明着对方只属于自己。 少顷，正当男人想松口时，楚黎笙却勾住了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直到面前的人如水般软了下去，楚黎笙才离开。 微颤的睫羽垂着几滴露珠，猩红的眼眶内一片迷离，唇瓣微张着喘着粗气，扬起的天鹅颈高雅又脆弱。 “相信我。” 楚黎笙捏了捏他绯色的耳垂柔声道。 殷北辰靠在她的肩头，没有言语，眸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 三天后，一篇关于楚黎笙脚踏两只船的文章就在网上疯传，上面还附着她与两个男人的照片，虽然男人的脸上都打了马赛克，但是，依然不妨碍这件事在网上发酵的速度。 平民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常有，豪门总裁劈腿的事常有，可是普女同时俘获着两位霸总的事还真少见。 楚黎笙再次成为大家的热议对象，甚至她的热度已经超过了当红明星。 “笙儿，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殷北辰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楚黎笙打了电话。 “好。” 这件事不用查也知道是谁干得。 这么简单粗暴，毫不掩饰的手法也就郭云珊能干得出来。 本以为这件事能很快平息，可是当天夜里，另一篇关于清玄在会所工作的视频却了流出，同时流出的还有两人在包间内的视频。 楚黎笙见此情形，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虽然文章的发布者和视频的发布者都利用特殊手段屏蔽了反追查，可是很显然，这两件事并不是一个人干得。 后者显然想要趁此达到最佳效果，而且攻击目的显然也不一样。 …… 另一边，郭云珊本来正在被迫给网友直播道歉，可是视频一出，那不就证明她说的是事实吗？那她凭什么道歉。 殷北辰看到楚黎笙和清玄两人在包间的视频后，眉头紧蹙。 他没想到楚黎笙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要包下那个男人。 虽然他已经说服了自己接受他们二人的关系，可是当这件事进入公众视野，他的骄傲再次陷入了绝望。 在殷北辰找人处理视频时，却发现，这两个视频已经被人处理了，甚至网上流出的各种留言也一并全部消失。 虽然视频被很快处理了，可是公众讨论的热度并没有减小。 殷氏国外公司的管理层特意打电话过来，不同意清玄成为他们的老板。 殷北辰返回黎园时，清玄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真的。”清玄上前解释道。 殷北辰没有理会径自朝着楼上走去。 “姐姐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你不能误会她。” 原本已经踏上台阶的人却在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身掐住了清玄的脖子。 “误会她？哪里来的误会？”殷北辰厉声道，“无论怎样，我和她都会在一起，而你，最好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你们在干嘛？”楚黎笙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幅相杀的画面。 殷北辰听到声音迅速收回了手，眸中掠过一闪而逝的慌乱。 “姐姐，对不起，给你惹了麻烦。”清玄歉意道。 楚黎笙走近看了看他脖颈上的淤青，眸光微微沉了沉。 “阿辰，跟我上来。”楚黎笙来到殷北辰身边，低声道。 琼林玉树般的身影缓缓跟她上了楼。 “你如果没有办法相信我，那这个婚……” “我相信。”殷北辰打断了她的话，急声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既然相信我，就不该迁怒清玄，他是你亲弟弟，你知道这些年他一个人有多苦吗？”楚黎笙冷声道。 “对不起。”殷北辰软声道，“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 笙儿，你如此袒护他，又如何让我相信你？ “董事会是不是逼你取消婚约和对清玄的任职了？”楚黎笙担忧道。 “放心好了，他们那帮人我轻松就能搞定。” “其实只是一纸书而已。” “对于我来说，那是千金难求的至宝。笙儿，你可不能反悔。”殷北辰不安道。 “查出来是谁放出的视频吗？背后的人不能小觑。”楚黎笙低声问道。 殷北辰摇了摇头。 他的对手太多，有可能是殷家人自己出的手，也有可能是其他大家族想要借此打压殷家。 第36章 营救清玄 月缺又圆，转眼来到了两人结婚的前一夜。 清玄忽然失踪，跟着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保护他的那两个保镖，附近的监控也被人提前动了手脚。 派出去的人找了整整一夜，却丝毫没有线索 “嗞~” 一个陌生号打到了殷北辰的手机上。 “想要你弟弟活命，就亲自带十个亿过来。”殷北辰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响起冷冷的男声。 “地点在哪里？”殷北辰沉声问道。 另一边，楚黎笙迅速通过电脑想要迅速锁定电话的位置。 “北港码头，记住，你一个人，明天十点前把钱送到，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话语落下，电话那头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有追踪到位置吗？”殷北辰低声问道。 楚黎笙摇了摇头。 电话号码是个虚拟号码，而且通话时间太短。 “那些人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十个亿吗？”楚黎笙呢喃道，“如果真的是普通绑匪实力不该这么强才对。” “明日可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殷北辰神色冷然道。 “发生这种事，我哪里还有心思结婚？”楚黎笙凝重道。 “为了明天的日子，我可是准备了大半个月，你让我怎么能甘心？”殷北辰唇角下抑，落寞道。 “我们等这件事情处理了再举办婚礼也是一样的，毕竟人命关天。”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安慰道。 殷北辰将她揽入怀中，神色晦暗不明。 第二日一大早，殷北辰穿了防弹衣，揣着枪，拿了装满假币和隐形摄像头的箱子去了北港码头。 保镖和警察也都在周围设了埋伏。楚黎笙隐匿在行动车内，通过摄像头和mini飞行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殷北辰刚到了码头，附近的摄像头就被人屏蔽了。 楚黎笙很快又拿回了控制摄像头的主动权。 殷北辰根据手机的短信提示，才将箱子放在一个手推的垃圾桶内时，一发子弹就朝着他飞射过来。 楚黎笙此时也发现了狙击手的位置。当她看到那一发子弹射出了，整颗心都停止了跳动。 眨眼的功夫，殷北辰已经躲过了那枚子弹的攻击。楚黎笙也才放下心来。 现场也因为这一声枪响，瞬间混乱起来。 她将狙击手和现场所有可疑人员的信息传给了埋伏在周围警察和保镖。自己则拿着枪朝着殷北辰飞速跑去。 很明显，这帮绑匪是打算杀了殷北辰。 虽然殷北辰的功夫不错，可是那些杀手也很厉害，况且都是冲着他的命去的，所以殷北辰不免受些皮外伤。随着楚黎笙的加入，对方很快处于下风。他们看似不经意间放走了一个杀手，其实后面早就跟了尾巴。 少顷，现场的杀手不是死就是伤，当被问及清玄的下落时，却没人肯交代。 那名逃跑的杀手却“不负众望”，迅速让他们找到了藏匿清玄的位置。 “笙儿，你不能去。”楚黎笙正打算只身前往，可是却被殷北辰拦了下来。 “我去了，才能有最大几率救出清玄。”楚黎笙解释道。 “那是在公海，很危险，难道他的命比你的命还重要吗？”身上还流着血的殷北辰怒气道。 “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些。” 楚黎笙说完后不等殷北辰反应就开车离开了。 他气得一拳砸在了旁边的车上。 “老大，我们先送您上医院。”安渝见状连忙上前说道。 “管我干什么，还不去跟着她？”殷北辰怒吼道。 “哦，哦。” 一群人吓得迅速开着车疾驰而去。 不久后，楚黎笙便顺利救出清玄，可是清玄被注射过多的精神药物，头脑一直迷迷糊糊，人也有些疯疯癫癫，除了楚黎笙便不让旁人靠近。 他被送到医院后，也一直拉着楚黎笙的手不放。 殷北辰进来时，就看着两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本来就心生怨怼的人更是窝了一肚子气。 “坏人，走开，你不能抢走姐姐。” 殷北辰才进来，清玄就破口骂道。 现场的氛围骤然降到了冰点。 “那个……他被药物控制，才会如此，过几日，药效过了，就没事了。”楚黎笙赶忙出言解释道。 她是真没想到，清玄给自己头上扔了一个这么大的炸弹。 “这恐怕是他的真情流露。”殷北辰冷嘲道，“难道说这个疯子的病没好，你便任由着他一直拉着你的手？” 楚黎笙闻言，想要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可是清玄却拉得更紧了。 “你是坏人，你走。”清玄不管不顾地怒吼道。 “你先离开，我一会儿就出来。”楚黎笙尴尬道。 殷北辰双手捏紧，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他唇瓣扬起冷冷的弧度，转身孤傲地将门甩在了身后。 笙儿，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们俩人在一起时我都差点疯掉。 为什么会有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奋不顾身救他？ 病房内的楚黎笙哄了半天才将精神失常的人哄睡了过去。 她刚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边抽烟的殷北辰。 “医院不允许抽烟。”楚黎笙说着就将他叼着的烟蒂取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你的伤口还没好，我扶你回病房休息。” 楚黎笙说着就要搀扶他的胳膊，却被殷北辰躲开了。 “我讨厌这双碰了别人的手。” 殷北辰说着就自顾自朝着旁边的病房走去。 两人的病房是挨在一起的svip病房。 楚黎笙抬了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无奈摇了摇头，这让她有口难辩。 进了病房后，楚黎笙直接去了卫生间，将自己的手用洗手液洗了好几遍才走了出来。 她穿过外间的会客厅，进了里面的病房。 “我已经洗干净了，你闻闻？”楚黎笙伸出手靠近他高挺的鼻梁，撒娇道。 殷北辰刚刚还阴郁冰冷的脸因为她这一句话瞬间消融散去。 楚黎笙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将他的情绪完完全全掌握在了手中。 殷北辰握住她的手直接吻在了掌心。 “狠心的女人。”殷北辰将那只柔软的手贴在了自己冷峻的脸颊上，呢喃道，“为什么你的心里、眼里不能只有我呢？” 可是偏偏，我想要将你的所有全部占有，我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将你锁起来，一辈子只有我。 奈何你是一个锁不住的女人。你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我也不行。 第37章 我……嫉妒 既然我无法将你锁起来，就只好从那个男人下手了。 不是被精神药物控制了吗？那索性就继续控制下去。 “阿辰。”楚黎笙轻如鸿羽的声音，将他从自我意识中拉了出来，“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嫁给你，否则，我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我知道，可是你在乎的人和事太多了，”殷北辰沉声道，“我……嫉妒。” 楚黎笙吻了吻他的额头，缓声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的伤口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你陪我一起回家吧。” “好。” 楚黎笙将殷北辰送回了黎园，就打算回医院，却被殷北辰叫住了。 “我已经安排了医生和陪护一天二十四小时照顾他，你不必回去。”殷北辰面色沉了下去。 “清玄体内的药物很特殊，应该是一种新型药物，他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楚黎笙知道殷北辰会心生醋意，可是，她也是真的很不放心，况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查出幕后主谋，万一对方再次对付清玄怎么办？ “就陪我一会儿好不好？”殷北辰可怜巴巴眨着眼道。 楚黎笙见他这副模样就心软了下来，只好陪着他一同进了屋，回了卧室。 而与此同时，另一种药物直接注射到了清玄体内。 殷氏老宅，殷老爷子得知殷北辰安然无恙回了黎园，就将拐杖狠狠砸在了地上。 “畜生，命这么长。”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殷北辰还能活着。 本来他想把殷北辰杀了，然后再通过注射药物将清玄控制在手，可是现在所有机会都落了空，自己很有可能也被查出来。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清玄开口。 老爷子给医院的亲信打去了电话，短短半天时间，迷迷糊糊的清玄便被两拨人注射了不同的药物。 当楚黎笙赶到医院见到还在沉睡中的清玄时，下意识为他诊了诊脉，不正常的脉搏让楚黎笙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她叫来护士，一同把清玄推到了手术室，然后又安排人叫来了院长。 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清玄才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而此时两个当事人却都还蒙在鼓里，他们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决定，差点要了清玄的命。 当楚黎笙从监控看到一个熟悉的医生进了病房后，便已经认定了凶手。 她开车直接飙回了黎园。 正在躺着的殷北辰看到她回来还没来得及上扬的唇角在看到女人铁青的脸后，瞬间怂了回去。 楚黎笙二话不说，直接从暗室拿出了锁铐脚镣。 “笙儿？”殷北辰紧张出了声。 “自己戴上，还是我来？”楚黎笙冷声问道。 殷北辰站起身拿过锁镣，熟练地给自己戴了上去。 男人带好后，重新站直了身体，等着女人的命令。 “是你安排人给清玄打了针？”楚黎笙漠声问道。 殷北辰没有言语，可是那淡然不屑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一鞭子破空甩出狠狠抽在了男人结实的背部。 殷北辰一声未发，仍然站得笔直。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伤害他吗？”楚黎笙低怒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逼不得已手段狠了些，但是现在看来，你这颗心也是脏的。” 殷北辰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不就是想让清玄忘记这个他不该奢望的女人吗，她居然说自己的心是脏的。 接下来，鞭子毫不停歇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猩红的血污浸透了他白色的衣衫，可是殷北辰却似乎毫无感觉，一声未发，淬着冰的眸光死死盯着地面。 他不能让自己没出息地享受这个女人因为别的男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他必须要高度地警醒。 楚黎笙打累了才扔下了鞭子。 她其实也是害怕自己没收住力道，才拿了一个打起来比较费劲的软鞭。 前几世的徒儿都是心地善良，为国为民，可是这一世，可能是因为神魂分裂到了两个人的身上，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不但行为需要规范，没想到心灵也需要洗涤。 她不明白，那么多人想要杀他，他都没有动过杀念，可是怎么偏偏对清玄抓着不放。 若是她再发现晚一些，清玄很可能永远成为植物人。 那小徒儿这一世的历劫不就没用了吗？ “若是你真的想要娶我，就把你手中所有的权利都交给我。”楚黎笙沉声道，“既然你做不到听话，那我便用自己的方法教会你。” “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些东西都交给那个贱人？我告诉你，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他。”殷北辰冷笑道。 楚黎笙刚刚压下的火气又直直窜了上来。 “殷北辰，看来我对你太好了。” 楚黎笙按动了手中的遥控，脚镣传出的巨大电流直接让他跪倒在了地上。 “你既然这么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那我便让你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一件一件离你远去。” 楚黎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了他这么残忍地对待我？我做错了什么？”殷北辰颤抖着唇瓣忍着疼痛挣扎道。 “你刚刚差点杀了你的亲弟弟，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楚黎笙怒声道，“我拼死才把人救回来，可是转头你就想将人杀了，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第38章 楚黎笙失踪 “杀他？就算有一天我真的杀了他，那也是他该死。” 殷北辰冷冷地笑道，身体因为脚镣的刺激微微发着颤，脸色的苍白一直蔓延到了唇瓣，眼底的痛被他犀利的眸光压了下去。 “你……”楚黎笙吐了口浊气，沉声道，“从明日开始去照顾清玄，直到他痊愈为止。” “我若是不愿意呢？”殷北辰刚刚还怒不可遏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满满的都是委屈。 他可以任凭她棍棒加身，可是却无法忍受去照顾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楚黎笙没有言语，回答他的是转身离开的背影。 听见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输得彻底。 因为他根本忍受不了女人不理他，他知道，他明日一定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照顾那个自己厌恶的人。 笙儿，你为什么要偏心于他，为什么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你要我怎么办？ 我宁愿当替身也要把你留在身边，明明每次见到你们两人在一起，就忍不住想要杀人，可是我却如同逃兵一样，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你如今却还要让我照顾他，你真的是要把我的傲骨踩得稀碎才肯罢休吗？ …… 楚黎笙出了黎园，一口气把车开到了海边。 这么久以来，难得有事情把她气成这样。 她从来不认为杀人就一定是错的，因为世上总有些垃圾和罪恶需要审判，也总有立场不同者需要拔刀相向。 可是殷北辰却因为喜欢自己就要杀了亲弟弟这件事，她却无法接受。 “红颜祸水”这个词语突然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用来形容如今的自己倒是也贴切。楚黎笙自嘲地勾了勾唇。 正当她暗自苦恼时，周围的动静却让她瞬间有了想法。 她缩回了下意识从包里拿武器的手。 也许自己离开，他们才能真正成为兄弟。 此时暮色已深，十几名保镖从不远处朝着她奔来。 其实她本可以轻松躲过他们的绑架，可是她放弃了。机会来得正好。 “你们可以抓我走，但是我讨厌别人碰我，所以你们只要给我指路就好。还有，离我远一点，我这个人对味道很敏感。” 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那些杀手各个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继续朝着楚黎笙身边走去。 可是刚靠近的几人却不知被什么不明物体直接给电晕了过去。 “你们的车在哪儿，我自己上去。”楚黎笙无奈道。 其他人见状都是一脸懵地朝着他们的车的位置指了指。 “司机跟我坐那辆车，你们想办法在其他车上挤一挤。”楚黎笙走到车门前专门叮嘱道，“放心，我不会逃，如果我真想逃跑，你们几人也抓不住我。对了，我的车你们别动，那上面有报警装置和定位装置，很容易被警察找到。” 就这样，楚黎笙在一众杀手的目瞪口呆下，被带离了现场。 …… “老爷子，我都怀疑他们兄弟两个是不是您亲孙子？前段时间用自己的命去威胁殷北辰，现在又通过绑架一个孙子，想要借此杀掉另一个孙子，您的心思可是比那海底深啊。” 当楚黎笙被明目张胆站到了老爷子面前，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她的身后。 他明明是找人将楚黎笙绑回自己的一处偏僻小院，怎么司机却将他带到了老宅。 “你……你怎么来了？”老爷子支支吾吾道。 “不是您让人绑我过来的吗？”楚黎笙揶揄道。 “老爷，这女人刚一上车就拿枪抵着我的脖子，我也是没办法。”司机赶忙上前解释道。 老爷子气愤地挥了挥手，示意司机下去。 “我只是让他们把你请过来，那帮粗老爷们兴许是误会了。”老爷子面带笑容低声解释道。 “我原本是不相信您会对自己的两个孙子下手，可是见到司机后，我便知道这个人就是您了。”楚黎笙冷声道，“本来我是想着绑了正好，我也可以好好睡睡觉，可是知道是您后，我这好奇心呀怎么也控制不住，必须过来问清楚。他们两人到底怎么惹着您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爷子怒气道。 “殷北辰这傻子能忍受您，可是我不能，找证据是我的强项，我既然能找出当年您如何坐上家主之位的证据，就一定能查出这次绑架案的证据。” 楚黎笙话语落下，就打算离开，可是门却被十几个保镖堵住了。 “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能走的？” 老爷子一只手上已经拿出了枪，对准楚黎笙的心脏就是一枪。 楚黎笙虽然反应过来后瞬间闪躲，但还是中了枪，她如同感受不到疼一样，下一秒就从口袋中扔出烟雾弹，和纸牌，拦在门外的保镖还没出手已经发出了剧烈的嘶吼声。 殷老爷子的枪也被纸牌打在了地上。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楚黎笙已经出了房门，可是，一道枪响直接让楚黎笙的脚受了伤，倒在了地上。 那人狂妄地笑了笑，直接将受伤的楚黎笙单手拎了起来，下了楼，扔进了车里。 男人上了车，手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他必须死。” 电话那头传来殷老爷子的声音。 “这么有趣的女人，我可舍不得。”男人阴恻恻地笑语道。 “你会后悔的。”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楚黎笙半昏迷着模模糊糊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唇角扬了扬。 …… 翌日，殷北辰才得知楚黎笙失踪的消息。 他瞬间派出了所有的人去寻找楚黎笙的下落，可是除了她的那辆车，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周边的摄像头，她的手机全部被人动过手脚。 殷北辰整个人疯魔了一般。 凭借楚黎笙的手段，怎么可能被人抓走呢？ 而且就算她被抓走了，也一定会想办法传递消息的。 笙儿会不会被人杀害啊？ 因为相比抓她，杀人反而更容易些。 而清玄此时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 “老大，楚小姐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安渝看着殷北辰杀人的眼神弱弱安慰道。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她了，所以没有派人保护她，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不派人保护她呢？” 殷北辰自责愧疚道。 第39章 死了 转眼三天过去，楚黎笙依然毫无音讯。此时清玄已经醒了过来，虽然当时已经通过手术减缓了药物对他神经系统的伤害，可是清玄却依然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殷北辰看着失去记忆的人，内心却没有半分欢喜。 “哥哥，给你一颗糖，护士小姐姐给我的。”清玄看着一脸惆怅的人，小心翼翼道。 殷北辰挑了挑眉，第一次认真审视眼前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清玄见他没有接，便一直举着，没有收回去。 少顷，殷北辰才不情愿地将糖接了过来。 清玄如同快乐的小孩一样喜笑颜开。 “笙儿要我照顾你到痊愈，你这要到何时才能算痊愈啊？”殷北辰看着面前对自己满是崇拜的这张脸，呢喃道。 “哥哥是在说嫂子吗？放心好了，即使你不照顾我，我也不会跟嫂子告状的。”清玄乖巧地应道。 此刻，他居然有些羡慕这个失了记忆的弟弟。 …… 楚黎笙此时正在一艘游轮上，听风沐暖。 “大姐，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下来？” 那夜狂傲的男人赤着上身被吊在了船身上，海浪一个接一个狠狠拍打在他的身上。 原本黝黑的皮肤此时已经褪了一层皮。 “是谁说要与我共赴云雨十天半月的？”楚黎笙揶揄道，“我这不是在帮你实现梦想吗？这云这雨可都是上天赠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我错了，姐，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男人干涩沙哑的嗓音从喉咙中挤出来。 他被吊在这里三天了，不曾喝水吃饭，还得不时忍受着海浪的侵袭。 整个嗓子和皮肤都感觉被灼烧叮咬一般，疼痛奇痒。 “说好十天半月的，这才三天，还早呢。”楚黎笙云淡风轻道，将一瓶矿泉水从他的头上缓缓浇了下去，“能喝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男人伸出舌头疯狂吸吮着从头上落下的颗颗水滴，生怕浪费一滴。 “殷老爷子是不是救过你的命？”楚黎笙将一瓶水都倒完后，忽然问道。 三天了，这个人就是不肯交代他和殷老爷子的关系。 楚黎笙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她需要通过猜想来撬开这人的嘴。 在见他依然一副冷脸的表情，她又继续问道，“难道你是他的私生子？” 男人脸上终于出现了气愤的表情。 “殷老爷子曾经资助过你？” 男人眸中掩下一闪而逝的紧张，但是这细微的表情却并没有逃过楚黎笙的眼睛。 “作为海外有名的雇佣军团，你应该十年前就替老爷子办事了吧？”楚黎笙继续问道。 楚黎笙见他掩饰不住的紧张，知道自己猜对了。 “殷家老四知道你们的存在，是你们另一位金主？” “你别在那里胡猜了。”男子终于忍不住制止道。 “殷北辰父母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楚黎笙又问道。 “你别什么都诬陷我们，你把我们当超人了吗？” “可是他们的死肯定离不开殷老爷子的推波助澜是吗？”楚黎笙又不依不饶问道。 男人垂下头，决定再也不理这个女人。 …… “哥哥，我想出院了。”一周后，清玄对着殷北辰撒娇道。 “痊愈了才能出院。”殷北辰毫不犹豫反对。 “我问过医生，医生也说，我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清玄软软糯糯道。 “哪个医生说的，你让他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殷北辰沉声道。 清玄吓得立刻噤了声。 他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其他都很好，他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不让他出院。 其实殷北辰是执着于“痊愈”两个字上。毕竟笙儿让他照顾到人痊愈为止。 十天过去了，可是他们却一点楚黎笙的消息都没有。殷北辰的脾气也是按捺不住的烦躁，身体的嗜血之气时时刻刻都想要冲破牢笼，掌握主动权。 “哥哥别生气，你不让我出院，我便不出院。”清玄恭敬说道。 他自从失忆醒来后，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眼前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他不由得想要靠近他，依赖他。 他甚至能听到他的心声，共通他的情感。 他能感受到哥哥对嫂子沉沉的爱和愧疚。 殷北辰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他。 清玄高兴地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从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的弟弟，无奈地叹了口气。 笙儿如果回来，必然会怪自己。 “老大，绑架清玄的那帮人有消息了。”安渝进来低声道。 殷北辰听后起身出了病房。 “是老爷子的人。” 殷北辰眼睛眯了眯，淬着毒。 “上次诬陷我的事，还没跟他算账，没想到，他居然不死心，还对我动了杀念。”殷北辰怒极反笑。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自从父母离开，我便将他当成我唯一的亲人，这么多年，就算知道他对我满满的敌意，可我依然对他恭敬孝顺，不曾违逆。现在想想，当真可笑。 殷北辰带着几十名保镖不消片刻便将殷家老宅围了起来。 “你把楚黎笙藏哪儿了？”殷北辰在院子里见到老爷子厉声问道。 殷老爷子仿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逗弄着笼中的小鸟。 他上前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再次冷声问道，“她在哪儿？” “死了。”轻飘飘的两个字从这个龙钟老人嘴里吐了出来。 “你找死。”殷北辰那只掐着脖子的手猛然使了力气。 殷老爷子难以呼吸，面红耳赤。 直到老人快要断了气，殷北辰才松开了手。 老爷子好一阵子咳嗽。 “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我的几位好叔叔的命你也不在乎了？”殷北辰冷嘲道。“以前念及你们都是殷家人，我一忍再忍，可是如今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就算是玉石俱焚，也要将你们都毁了。” “你不敢。”老爷子淡然道，“只要她还在我手上。” “把她交出来，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殷北辰忍着怒气沉声道。 老爷子拄着拐棍慢悠悠朝着大厅走去。 第40章 出去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大厅内，殷老爷子坐在上首的紫檀雕云木椅上，冷声道。 “把她交出来。”殷北辰也毫不示弱道。 “人我这里没有，就算你把我杀了，我还是这句话。”老爷子蹙着眉阴鸷道。 此时老宅外突然传出警笛声，两人下意识朝着门口望去。 “老爷，一队警察闯了进来。” 管家疾步走到殷老爷子旁边，还不等话说完，十几个警察已经走了进来。 “殷世南，现怀疑你跟几起杀人绑架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一位警察出示了逮捕证和自己的证件。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需要和你们局长通电话。”殷老爷子不慌不忙道。 “我们局长如今已经被逮捕了。”那名警察沉声道。 “这怎么可能？”殷老爷子慌乱道。 两名刑警直接上前将人带上手铐就把他架上了车。 “等一等，你们的证据是从哪里来的？”殷北辰反应过来后突然开口问道，“是不是找到笙儿了？” “的确是她。” “她在哪儿？”殷北辰急声道。 “楚小姐只是将证据寄了回来，并表示她很安全，但我们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也无法联系她。” 闻言，殷北辰急忙拿出电话，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电话那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忙音。 “稍后，我们可能还会有些资料需要您配合提供。” “好。”殷北辰淡淡回了一句。 他出了老宅便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楚黎笙家里。 笙儿既然安全了，那她肯定会回家的，她没有联系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一路上，殷北辰脑子里全都是见到楚黎笙后该如何道歉的画面，神情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可是当他忐忑按下门铃时，却得知楚黎笙并没有回来。 他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既然安全了，为什么不回来？ 他又开始发动自己的各种势力去找寻楚黎笙，可是三天了，依然毫无音讯。 而这三天对于殷北辰来说，比前面的日子更难熬。 你明明知道心底的人就在某个角落，甚至就在自己眼前，可是你却见不到她。那种迫切的渴望，让时间无限的延伸，没有尽头。 他一个从来不相信命的人，甚至向天上诸神祈愿，只要让自己见到那个女人，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他甚至发誓，他再也不会惹她生气，只要她还要自己，她在外面哪怕有别的男人他也可以忍受。 这一夜，他的嗜血之气不受控制地冲出了牢笼。他一刀刀割着自己的肌肤，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又拿出跪毯，将电流调至最高档，可是无论怎样的折磨，对自己完全没有效果。 他知道，这个动手的人必须是笙儿，她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好不经意的触碰，就能缓解自己当下的痛苦。 他将自己折腾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毯上，可是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却没有减轻分毫。 天光大亮，殷北辰满身是血的爬向浴缸内，冰冷的水让他瑟瑟发抖。 他神情恍惚地一遍遍呢喃着“笙儿~”。 他觉得也许这次他会被活活疼死。 “咚！咚！咚！”管家敲了敲门，轻声道，“少爷，早餐做好了。” 迟迟没有听见声音，管家心里不安起来，可是也不敢轻易推门进去。毕竟少爷平时不允许任何人进他房间，就连收拾屋子都是少爷亲自收拾的。 “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良久，管家又试着问道。 可是依旧无人应声。 “少爷，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若是你再不应声，我就进来了？”管家忐忑问道。 回答自己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管家鼓起勇气撞了撞门，没撞开，赶忙叫来了保镖。 几人上手将锁迅速撬开。看着大片大片血迹的地毯，众人一惊，赶忙朝着里间走去。 当看到浴缸内被猩红的血水包裹着的奄奄一息的人，几个保镖冲上前就想将人抬出来。 “出去！” 一声严厉的呵斥突然从惨白的唇瓣中吐了出来。 “少爷，再不处理伤口会出事的。”管家焦急道。 “出去！” 比刚才还要大的声音传了出来。 众人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管家关上房门后，迅速给殷北辰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 众人面色凝重，唏嘘不已，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只能等着医生过来。 大家虽然都知道少爷有自虐的情况，可是谁也没亲眼见过，这次看着从来都是矜贵无双的少爷那气若游丝、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医生就赶了过来。 “他现在什么情况？”医生看着一群人守在门口急忙问道。 “流了很多血，身上有许多伤口，人现在还泡在浴缸里。”一名保镖赶忙道。 “他的嗜血之气又犯了，只能靠他自己。”医生无奈道。 “可是血流得太多了，总要止血才行吧？”管家无奈道。 “你们都进不去，你以为他会让我碰他吗？” “那怎么办？”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一个声音如同救星一般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我进去看看。”楚黎笙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 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人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滚！”殷北辰听到声音不耐烦地吼道。 “就这么不欢迎我？”楚黎笙走进浴室，看着浓郁的血水，眼神冷了几分。 殷北辰听到这悠远绵长的梵音，紧闭的双眸瞬间睁开，惊喜直接从心里溢出眼眸。 “笙儿！” 殷北辰嗫喏着唤出声，一双眼睛直接黏在了楚黎笙的身上，不愿再偏离分毫。 “把自己收拾干净后，爬出来。”楚黎笙发出命令后就出了浴室。 殷北辰似乎瞬间被注入了力量，急忙起身脱了衣服将自己冲洗了干净，套上浴袍就朝着外面爬去。 楚黎笙出去后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她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开，如果殷北辰再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准你穿衣服了？”楚黎笙看着跪在自己脚边渴望的眼神冷声道。 殷北辰毫不犹豫将自己浴袍扯落下来放在一边，又乖顺地跪了回去。 第41章 忍着 楚黎笙看着他满身的刀伤、鞭伤、咬伤、烫伤……心口的怒气一下窜了上来。 她伸手狠狠戳了戳他胸口处再次溢出血的伤口，冷声道，“既然我是你的主儿，那这身体便由不得你自己处置。”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迅速沉溺在了兴奋和渴望中。他颤声道，“对不起，主儿，我错了，请赐罚。” 赐罚？除了一张脸还好着，你身上就没有完好的皮肤。不过，好在用的工具比较专业，伤口都在表里。 楚黎笙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圆形小茶几，沉声道，“上去。趴好。” 殷北辰看了眼旁边直径不足他胳膊长的红木茶几，眼眸掠过几不可查的羞窘，可是动作上没有犹豫地攀了上去。 方寸大的地方，他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些。 楚黎笙从背后的柜子上拿出了三指宽的檀木镇尺，可是迎接殷北辰的并不是身后想象中的疼痛。 “别动，若是掉了，你就把这镇尺吃了。” 楚黎笙将镇尺放在了他高高翘起的臀部。 殷北辰感受到身后若有若无的力量，不敢再动。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折磨比挨打更难捱，他渴望着沉沦在剧烈的疼痛中。 楚黎笙又从药箱拿出了酒精，粗暴地将其涂抹在了他的身上。 突然而至的疼痛感让殷北辰身体颤了颤，身后的镇尺摇摇欲坠。 “忍着。” “是。” 接下来，殷北辰紧抿着唇，一动不敢动。 接着，楚黎笙又给他身上的伤口抹了药膏。 药膏的刺激性让殷北辰五指狠狠扣向桌面，似要钻出个洞来，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下，形成一摊水迹。 “嘭！” 身后的镇尺也在他身体微微的颤动中滑到了桌面。 殷北辰在听到声音后，惊得全身战栗了一下。 楚黎笙眉头蹙了蹙，手上抹药的动作并未停下，直到把他遍体的伤口都处理妥当才停下手。 看着男人身后弹滑劲翘的软肉，不自觉伸手上去捏了捏。 殷北辰脸颊骤红，将身体缩紧了几分。 楚黎笙看他娇羞的模样，揶揄道，“明明很喜欢，又摆出这般模样是想让我就地办了你？” “没……没有。”殷北辰赶忙回应道。 “我刚刚说了，戒尺若是落下来，该当如何？” 楚黎笙抬手拿起了茶几上的镇尺，漫不经心从他的脖颈划至他的腰间。 “让我把镇尺……吃了。”殷北辰怯懦道。 就算是打死他，他也吃不下这镇尺啊。 “嘴巴张开。”楚黎笙慵散道。 殷北辰依照命令轻启唇瓣。 “含着。” 楚黎笙将镇尺中央放了进去。 殷北辰死死咬住，生怕再掉落下去。 楚黎笙从侧旁的书房拿来了殷北辰的电脑，坐在沙发上，快速敲击着键盘，偶尔抬头看看面前乖顺的男人。 两个小时后，楚黎笙手上的动作终于停止了。 她起身拿出了男人口中的镇尺。殷北辰酸疼的唇齿终于得以解脱。 她将赤身的人直接抱入了怀中，然后轻轻放在饿了床榻上。 “这两天好好休息养伤。” 楚黎笙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男人拉住了手。 “别走。”殷北辰乞求道，“我错了，求你别走。” “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便不会这样说了。”楚黎笙冷声道。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爱你。”殷北辰将手拉得更紧。 “三天以后你便不会这样说了。” 楚黎笙甩开了殷北辰的手，冷声落下便毫不犹豫走出了房间。 殷北辰顾不得身上的疼，拿出手机，就打给了保镖，让人跟着她。 他一想起来楚黎笙会随时从自己的世界消失，整个人都如同跌入深渊中，无边的黑和无声的痛将他包围着，不得解脱。 是夜，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说人跟丢了。 他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他急忙拨打了楚黎笙的电话，可是那边却依然一片忙音。他不死心地一遍遍拨打了那倒背如流的号码，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他让人去了楚黎笙的家里，可是却得知人已经搬离了。 早晨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般。她好像从未出现过。 他让人查了最近所有的航班、火车、轮船，可是不仅仅是查不到楚黎笙的任何消息，就是她父母的消息也查不出分毫。 他派出保镖到处搜索，可是偌大的城市要找寻一个特意抹除痕迹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殷北辰将房间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他怎么这么蠢，将人从他的眼皮底下放走。 他就应该不顾她的意愿，就是打死自己，也应该把她留下的。 三天后，殷北辰突然得到消息，他名下所有殷氏的股票已被人收购。一时之间，他失去了殷氏所有的掌控权。 “到底怎么回事？”办公室内，殷北辰怒声质问安渝。 “我们也是才得到了消息。”安渝战战兢兢道，“按理说需要得到您本人亲自授权才可以。可是我已经查过了，所有手续全部正规，就连签字都是您本人亲自签署的，印章也找人核对过，没有问题。” “我怎么会签那样的字？” “已经找了专家鉴定，说是本人签的。” 殷北辰如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冷冷勾着唇，眼里却覆着冰霜。 他想到了楚黎笙离开前说过地话：三天以后你便不会这样说了。 如果说什么人能有这个本事，除了那个女人也不会有别人了。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幕后之人查出来了吗？”殷北辰冷声道。 “还没有。”安渝小声回答。 两人正在说话间，门便被人敲响了。 “进。”殷北辰冷声道。 “您好，请二位尽快搬离这间办公室，我们老板今天下午就会过来。” 一位打扮精致，身材高挑的职业女性礼貌道。 “你们老板是谁啊？”安渝赶忙问道。 “我们老板姓楚。” 闻言，殷北辰如果刚刚只是怀疑，此刻却已下了定论。他不自主捏紧了双手，青筋暴起，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会是楚小姐吧，”安渝自顾自嘀咕着，“不可能，楚小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她能干出这样的事。” 第42章 我是专门偷心的人 殷北辰刚回到黎园，便收到接二连三的短信，大多是一些还贷信息，他也是在此时才知晓，楚黎笙不但将他所有的股票都转移到了自己名下，就连股票所得也悉数转移到了自己名下，可是他几亿的私人贷款却依然在那里。 如果不按时还贷，银行很快就会清理他名下的资产。 殷北辰自嘲地笑出了声。这一切如同梦境一般，波澜诡谲。 还不等他多想，殷氏那群吃人不吐血的老家伙都纷纷找上了门。 一个个唾沫横飞，说他毁了殷氏百年基业，是殷氏罪人，要他交出所有钱财来赎罪。 当真可笑至极。楚黎笙除了对自己动了手脚，可是这些人的东西和权力却是分毫未动，他们依然可以高枕无忧，坐享纸醉金迷。 这群人不问事实原由，一股脑都是冲着自身的利益而来。想要借此将自己榨个干净。他们恐怕不知，自己如今已是负债累累。 一场闹剧终于在殷北辰拿出手中的刀子扎向桌面后结束。 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反而是武力最实用。 他一脸疲惫地躺在浴缸里，任他如何苦想，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当他再次来到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看着眼前熟悉的女人，只觉浑身发寒。 “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似是要抽干他全身的力气。 楚黎笙看着面前疲惫、破碎的男人心口紧了紧，可是眼神却是不屑，散漫的。 “你这样的猎物玩起来才有意思。”楚黎笙云淡风轻，完全不理会他骇人的气势和杀人的眼神。 “不，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殷北辰摇着头不愿相信。 她是一个强大到连伪装都不屑于做的人。她如果想对付自己，早就能出手了，为何要等到现在？ 其实他早就沦为了她手中的玩物，如果她真的要这些，他恐怕也拒绝不了。 “我是专门偷心的人，你自然看不清我的本质。从头到尾，我都只是玩玩而已。我喜欢看你这样的人愤怒、破碎。”楚黎笙淡声道。 “你如果真的要这些，你告诉我就是，我一定会给你。” “如果那样实在无趣。” “你是如何做到的？”殷北辰冷声问道。 这样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虽然早已知晓眼前的女人不一般，可是这样天衣无缝的手法还是让他背脊生寒。 “知道这些不如多想想你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楚黎笙漫不经心道，“你那些资产包括黎园应该很快就会被银行收回。” 提到黎园，殷北辰眸光乍寒。 那是他父母留下的，如果连黎园都保不住，他当真该死。 “你想如何？”殷北辰厉声道，眼底迸射出恨意。 在此之前，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可是回到现实，所有的事都真真切切发生，他不得不面对。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倒不是不能帮你。” “难道我还不够听话吗？” 闻言，殷北辰怒不可遏道。他心中的不甘、愤恨再也压制不住。 “我在你面前连只狗都不如，你还要让我如何？你说着喜欢我，可是转头就去买了清玄。就算如此，我还是心甘情愿跪在你脚下，心甘情愿任你在床上摆弄。” 楚黎笙看着歇斯底里的男人，走上前，强势地吻上了他的唇。 男人所有的话顿时被咽了下去，脑袋一片空白，可是身体却诚实地软了下来。 等他反应过来这一切后，毫不犹豫咬住了她的唇，女人吃痛地哼出了声，腥甜味儿蔓延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女人不但不松口，反而横冲直撞地宣示着主权，直到他再也招架不住，微颤着身子沉溺其中，她才停了下来。 看着他红肿的唇瓣，楚黎笙抬手想要触摸自己的杰作，却被男人扭头躲了过去。 他眼眶腥红，屈辱、不甘、迷离随着泪珠悉数渐落下来。 明明心里恨极了，可是他的身体却被她完全掌控着，由不得自己。 “ 出去吧，等你想好如何乖乖听我的话后，再来找我。” 楚黎笙坐回了椅子上，面上一片淡然，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殷北辰真的是想杀了这个女人，当然，他也这么做了，就在手中的刀刃离她修长的脖颈只有一个指缝时，他停住了手。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殷北辰面露凶光道。 “我便喜欢你这样。”楚黎笙毫不介意地抬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刀刃，血瞬间沿着她的掌心砸落下来。 殷北辰眸光一颤，想要将手抽回，却被楚黎笙禁锢得动弹不得。 “若是真想杀我，该用枪，刀子太慢。”女人呵气如兰，在他耳边叮咛着。 殷北辰眼底赤红一片，恨与爱交叠，悔恨与不甘盘绕。 少顷，楚黎笙终于松了手，男人看着桌面一滩血迹，眸光不自觉闪躲。 那血搅动着他的心，似是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 楚黎笙满不在乎地舔了舔手上的伤口，不再看他。 殷北辰所有的愤怒都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他长臂一挥，愤然离开了这间本该是他的办公室。 楚黎笙见到人走后，才沉沉叹了口气。 这一世，对于殷北辰，情劫易渡，可难的是积攒功德。 若是心不诚，做什么都是无用。 可是一个生活在尔虞我诈、骄奢淫逸的环境中的人，要激起他的纯良又是谈何容易。 殷北辰回了黎园，整个人就直直倒在了地上。 他去之前还抱着一丝侥幸，期盼那人不是她，期盼她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期盼她只是闹着玩玩而已，可是所有的希望都湮灭了。 他只是女人的猎物，那个女人得到了他，便要看他心碎，绝望。她从未爱过他，从头到尾都是玩弄于他。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因为他一直知道，人心善变，何来真情。 可是他遇见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他的心，他的身体如同瘾君子一般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的暴虐、她的掌控、她的寸寸肌肤、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让他痴迷。 原来爱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第43章 逃避 殷北辰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翌日午时。 他撩开沉沉的眼皮，眸色一片茫然，破碎。 不知昨夜流了多少泪，眼眶周围红肿一片。 可是还有一堆人、一堆事需要他处理，哪里由得了他惆怅歇息。 梳洗后，殷北辰下了楼，此时屋内鸦雀无声。管家和安渝将一堆人拦在了屋外。 “将人轮着请进来吧。”殷北辰坐在沙发上，淡声道。 安渝出门，先将那十几名佣人请了进来。 他们是负责各处房产打扫的佣人。 殷北辰让管家将房中的现金拿出来，一分不少地给他们发了工资，便将人打发了。 门外最多的便是银行的人，都是来催各种贷款债务的，其数额远远超出了殷北辰的预判。 他没想到几年时间，他居然以自己私人的名义向银行借了这么多钱。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想做的项目被各大股东逼迫、为难，才不得已以私人名义借贷，让各大项目能顺利进行。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各处的豪宅、私人会所以及前不久买下的小岛。 那个女人当真狠辣，居然一分不剩地将自己的钱全部捐了出去，自己的所有信息早就被她拿捏在手中。如今想想他在那茶几上乖顺地跪着时，她当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实在是可悲、可笑。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这哪里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啊，这分明就是求着让人把自己卖了，又求着给人数钱。 等把那些人都打发了，殷北辰又将管家和安渝叫来坐在了沙发上。 “你们也知道那些保镖和保姆的工资已经将家里的现金都用了。你们看看，这里还有什么能变卖的就卖了吧，然后拿着那些钱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今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殷北辰点燃一根烟，慵倦地靠在沙发上沉声道。 “不，我想一直陪着少爷。”管家含泪开了口。 虽然别人都认为他家少爷狠厉冷情。可是管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他早就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我也不要离开，这种时候我要是离开了，岂不是忘恩负义？”安渝也负气道。 “你们留下，只会成为我的负担。” 殷北辰口里吐出一缕烟，半掩住他失落、不舍的眸光。 “我自己有钱，不用你养活。”安渝沉声道。 “是呀，是呀，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没有亲人，离开了也不知该去哪儿呀。”管家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 “难道你们听不懂我的意思吗？这些年我得罪了多少人，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要是跟在我身边，便会危及性命。”殷北辰没好气道，“难道要我还得时时刻刻念着你们的安危吗？” 两人一听这句话，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是呀，不论是殷家人，还是那些曾经被殷北辰压制、摧毁的对手，没有一个是善茬，此时，他遣走了身边的保镖，暗处，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对付他。 殷北辰见两人不再说话，便兀自上了楼。 一个月内，他如果无法凑够几千万的利息，黎园便是保不住了。 可是如今他的情况，哪里有人肯再借给他钱，还有他的那些资产都被银行盯着，根本无法出手。 那个女人是想要自己死吗？ 他正一脸愁云，书桌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哥哥，医院说我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了，让我现在搬出医院，你能不能来接我啊？” 电话那头清玄小心翼翼开了口。 殷北辰这是才想起他这个弟弟。 那个女人不是喜欢清玄吗？看来他也和自己一样，被那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好，你收拾东西，在病房等着，我现在过来。” 殷北辰挂了电话，便开车去了医院将清玄接了回来。 管家依然站在门口含笑相迎。 “怎么还不走？”殷北辰沉声道，“我记得曾经专门为你买了处房产。” “我不出门，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少爷不必惦记我的安危，就算是哪天老头我走了，也和少爷无关。”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清玄手中的行李箱。 殷北辰无奈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两人，径自去了酒窖。 一瓶一瓶红酒不要命地灌入了他的口中。他便想一直这么醉着，如此，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样浑浑噩噩待了三天，夜里，一伙人闯了进来，他此时还醉在地上。 那伙人将房子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便扬长而去了。 当他听到外面的声响，晕晕乎乎下楼后，才发现家里的惨状。彼时，管家和清玄也受了伤。 他一个激灵，猛然醒了酒。 他不该如此堕落、逃避的。 他为两人处理了伤口，看着家里的残败不堪，心口揪紧。 他始终是要做出选择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翌日一早，他便西装笔挺站在了他原本的办公室内等着楚黎笙。 虽然他离开了公司，可是他的权限却依然保留着。于是他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他原本最熟悉的地方。 第44章 想好了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间宽敞低奢的办公室没有任何改变，就连窗台的那株剑兰都开得异常繁茂。 他微微合眼，这里熟悉的一切都似在嘲讽他的愚蠢、可笑。 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的，是楚黎笙抢走了自己的一切，可笑的是，这些天，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女人，不是恨，是身体对那个女人的渴望。 越是在他消沉时，他便越是渴望着见到那个女人，想要承欢在她的身下，想要被她狠狠蹂躏着。 听到门锁的声音，他呼吸一滞，掀开了眼帘。 楚黎笙看着立在门口的人脚步微顿，随后走近他，抬手抚在了男人猩红的眼尾处。 感受到女人指腹的灼热，殷北辰身体一颤，可是却并未躲开。 “害怕？” 楚黎笙见他如此，更是来了兴致。指腹从眼尾一路向下，来到了喉结处。 “找我有事？” 女人手指肆意撩拨着，可是说出的话却又异常认真。 “你说过，我若是……乖乖听话，便会帮我。” 殷北辰艰难地说完了整句话，脸上也顿时染上了窘色。 “想好了？”楚黎笙轻挑道，手指在他的薄唇上来回摩挲着。 殷北辰将眸光偏向一边，低声道，“是。” “不怕？” “我所有的东西都在你这里，还有何可怕的。”殷北辰淡声道。 “答应了我的事可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楚黎笙收回了作乱的手，坐在了椅子上，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 “你可以帮我还清债务吗？”殷北辰正色问道。 “求人便是如此吗？”楚黎笙戏谑道。 殷北辰咬了咬唇，捏了捏拳头，随即直直跪了下去。 “我会乖乖听主儿的话，绝不违逆。” 殷北辰低眉敛目道。 “过来。”楚黎笙轻声唤道。 殷北辰便直接跪爬到了她的脚下。 多次的训教，他已然明白没有命令，他便是不能起身的。 “我要重塑你的身，会很疼，怕吗？”楚黎笙右手食指抬起了他的下巴，轻声问道。 “不怕。” 殷北辰毫不犹豫应了声。 他从小就习惯了疼痛，有何可怕。 “晨潇，帮我泡杯咖啡进来。”楚黎笙摁下桌面的座机电话，吩咐道。 “好的，楚总。” 晨潇是殷北辰以前的秘书，如今职位依然没变。 这个公司变的似乎只有一个自己。 听到敲门声，殷北辰瞬间绷紧了神经。他习惯了在楚黎笙面前跪着。可是他却无法接受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不要。”他紧张道，眉眼间全是乞求之色。 “这就怕了？”楚黎笙捋了捋他的头发，含笑道。 紧接着，她便冲着门口沉声道，“进来。” 殷北辰将头埋得很低，额头覆上了一层薄汗，只觉屈辱至极。 正当晨潇要将咖啡端到她面前的桌上时，楚黎笙指了指，示意她放到侧旁的茶几上。 晨潇放下杯子，便轻声掩门出去了，由于被桌子挡着，她并未看到楚黎笙脚边跪地的人。 “这便受不了了？”楚黎笙不满道。 男人依然将头埋得很低，默然不语。 在外人面前，他宁愿被人打死，也不愿让人看到他如此低贱的模样。 “看来你并没有想好如何是乖乖听话。”楚黎笙淡声道，“走吧，我说过，等你想明白了再来。” 殷北辰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这个女人是要他在众人面前毫无尊严地活着吗？她怎么能？ 就算是敲碎了他的傲骨，他也不愿低下高傲的头颅。 楚黎笙似明白他所想，揶揄道，“你以为那是尊严，是傲骨，其实，那只是你自以为是的面子和虚荣，是你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身份。那些生来就在泥泞中的人们，他们就不配知道什么是尊严吗？” “你以为你在我面前跪着，就是乖乖听话？你以为你以前那般就是乖乖听话？” “那只是你心之所向。” 殷北辰只觉荒唐可悲。 那是他心之所向吗？ 是啊，是他自己求来的。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觉自己便不是自己了。 在她面前，自己就如同空气中的尘埃，卑微轻贱。 “我……不走，我会乖乖听话。”殷北辰眸中水光潋滟，轻声道。 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又哪里来的尊严、体面。何况别人的想法与自己何干？左右不过只是敢在心里将自己嘲笑一番。 “把你的手机和所有的证件交给我。”楚黎笙抬起他的下巴沉声道，“以后你的自尊也便由不得你了，胆敢违逆，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是。”男人面无表情低声应道。 他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恭敬地递给了她。 “你以后就用这个。里面装有窃听器、定位器、摄像头。我会随时掌握你的情况。”楚黎笙扔给了他一个智能手表，淡声道，“如果擅自取下来，我会收到提示。” 殷北辰眸底泛着失落。 她便是如此不相信自己吗？ “从今以后，没有允许不得回黎园居住。” “为什么？”殷北辰听到这个要求，眸色瞬间冷了几分。 “你如今只能依照命令行事，没有权力问为什么，如果再有下次，可是要受罚的。” 殷北辰攥紧了手，忍下自己打人的冲动，缓声道，“那我住哪里？” “今夜自然是去我那里，好好伺候我，毕竟我得检验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乖乖听话。”楚黎笙轻佻道。 闻言，殷北辰羞窘地瞥开了眸光。 明明高傲如女王，却又时时在他面前语出轻浮；明明相貌出尘脱俗，可做事却又精明老练。 世间之人还真是无奇不有。 “我已经给你发送了位置，你先过去，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了。”楚黎笙娇声道，“记得把自己收拾妥当。” 殷北辰点点头，狼狈地离开了这个让他欲火难消的地方。 明明该恨着的人，可是她随意撩拨的几句话，便让自己方寸大乱，迷了心智。 楚黎笙见他仓皇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她的小徒儿无论如何变，这害羞的模样却从不曾变过，当真是让她喜欢得紧。 第45章 我可以自己学习 殷北辰根据地址很快驱车来到了一所高级公寓小区。 他通过楚黎笙给他的密码便打开了门。 屋内响起了轻缓的音乐来欢迎主人回家。灯光也渐渐由暗转明。 这是最顶层的公寓，露台上有泳池和郁郁葱葱的绿植。 房间四周都是玻璃幕墙，虽然只是单透光，可是殷北辰却还是觉得缺少隐私性。 他按下了进门处魔镜中的窗帘按钮，所有的纱帘便自动缓缓合上了。 他走进浴室，这里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是两套，品牌样式都跟他在黎园的一样。 她是知道自己必然会回来吗？殷北辰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从来都是她掌中的猎物。 他将自己洗干净，穿上浴袍，可是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低贱极了。 他去了衣帽间，入目便是一整柜崭新的男士衣物。他看了看，都是他的尺码，牌子也都是他平时穿的。 他随意开了一个柜门，当看到里面挂着的红红绿绿、奇形怪状的衣服时，瞬间红透了脸。 他最终也没找到一件正经的睡衣。 索性，他又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可是眼前却全是那是乱七八糟的布条铃铛。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脑中不多的伺候人的画面，想着，是不是等女人回来，要为她换上拖鞋，是不是应该做好饭等着她，是不是要在浴缸内放好温水……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殷北辰苦笑了一声。 那个女人如今可是你的仇人，你却要感激涕零地伺候她，你当真无可救药。 于是，楚黎笙回来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孤傲地站在那里。 楚黎笙见他身上穿的衣服，眉头蹙了蹙。 “不是让你收拾妥当等我吗？” “我已经洗了澡。”殷北辰喃喃道。 “那为何不换衣服？” “衣柜里没有合适的。” “看来阿辰是想要我亲自伺候你穿衣。” 楚黎笙笑语道，人已经朝着衣帽间走去了。 殷北辰如木头一般站在原地，神色黯然。 自己终归是躲不过的。 “我能先给管家打个电话报平安吗？”殷北辰看着楚黎笙拿了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出来，咽了咽口水，紧张道。 楚黎笙并未答话，只是笑意盈盈走了过来，为他一颗一颗解开衬衣扣子，脱了上衣。 “啪嗒” 听到皮带暗扣打开的声音，殷北辰下意识拦住了女人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 “别动。” 楚黎笙沉声开口，紧接着狠狠将皮带从男人的腰间抽了出来。 男人顿时呆在了原地不敢再有动作。 她从一旁的抽屉拿出剪刀，从上到下缓缓剪开了那笔直的西裤，男人两条强健笔直的腿瞬间一览无遗。 殷北辰的身体微颤，红晕直接从耳垂蔓延到了脖颈。 “阿辰如果觉得这些衣服都不合适，以后就别穿了好不好？”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他柔美细长的锁骨。 “很……很合适。”殷北辰赶忙回应道。 “那阿辰喜欢穿吗？” “喜欢。” “既然喜欢，那以后在这里就穿上它们好不好？”楚黎笙娇声道。 殷北辰乖顺地点点头。 穿一点至少比不穿好。 女人拿起一旁的薄纱帮他穿好，薄纱内的肌肉线条清清楚楚呈现了出来。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楚黎笙看着面色羞红的男人温声道。 “我来就好。”殷北辰赶忙道。 他如今的身份如何敢让她做饭给自己吃。 “你会？”楚黎笙疑惑道。 “不……不会。”殷北辰尴尬地回道。 “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好。” 一个小时后，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连做饭都能如此好吃。 “这个很好吃，多吃一些。” 楚黎笙不一会儿已经给他夹了一满盘的菜。 虽然他已经吃得很饱了，但还是硬撑着把盘里的菜悉数吃完了。 他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不自觉打了个饱嗝。 此时，若是有一个洞，他一定立马钻进去。人都丢到了太平洋另一边。 楚黎笙站起身隔着薄纱揉了揉他的肚子，宠溺道，“怎么这样就害羞了？吃饱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做运动。” 殷北辰逃也似地将拿着碗筷去了厨房，将东西全部放进了洗碗机，缓了会儿神才重新走出了厨房。 楚黎笙此时已经躺在了露台的躺椅上，望着浩瀚星辰。 殷北辰走了过去，立在了她的斜后方。 “阿辰，你说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去男子会馆里好好学习学习？”楚黎笙漫不经心说着，没有看身后的人。 殷北辰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刚刚缓下的心神转瞬便提了起来。 他上前跪在了楚黎笙侧边，忐忑道，“我可以自己学习的。” “好，再给你一次机会。”楚黎笙轻轻拍了拍他暖玉般的脸，淡声道。 殷北辰这才将心放了下去。 楚黎笙其实也只是吓唬吓唬他，就算是要教，她也会亲自教。 不过，他的这个小徒儿嘴上说着乖乖听话，可是行动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笙儿，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好吗？”殷北辰低声询问道。 见到楚黎笙点头，殷北辰才起了身。 洗澡水放好后，他直接抱着楚黎笙去了浴室。 “我在外面等，若是有需要便直接唤我就好。”殷北辰说着就朝外走去。 “阿辰不来帮我洗吗？”殷北辰还没走出浴室，就听到楚黎笙的声音。 “好。” 他乖顺走了回去，半跪在浴缸外就准备为楚黎笙擦拭身体。 “进来。”女子淡淡地吩咐道。 拿着毛巾的手微顿了一下，然后他利索地脱去了身上本就不多的牵绊。 当触碰到女子凝脂般的肌肤时，殷北辰的身体瞬间便有了特别的反应。 他羞窘地垂下头，不敢看向面前湿漉漉的人儿。 楚黎笙全程舒服地躺在水里，可是对于殷北辰来说，却如同酷刑加身。 洗完后，他轻轻为她擦拭了黑发上的水渍，才为她穿上了浴袍，抱回了床上。 女人一把将正在为她盖被子的人拉到了床上。 “憋着不难受吗？我帮你啊。” 第46章 我……错了 殷北辰浮浮沉沉，似要飘到云端时，楚黎笙却停止了动作。 “阿辰不是要给管家报个平安吗？” 楚黎笙拿起一旁的电话，递给了双眼迷离，满面坨红，喘着粗气的人。 “不，现在不行。”殷北辰哑着嗓子声道软。 这种时候，让他怎么开口说话？ 可是楚黎笙却已拨通了电话，点开免提，放在了他面前。 “少爷！” 管家的声音在听筒那边响起。 殷北辰尽量平复好自己颤动的身体，沉声道，“我最近有事……唔” 话语未落，楚黎笙却在他的身上到处点火，引得他说不出完整的话。 “喂？少爷你怎么了？”管家那头担忧道。 殷北辰泪眼婆娑，紧咬着唇瓣，害怕自己再发出那旖旎的声音。 楚黎笙却指了指电话示意他继续说话，身上的动作更加剧烈。 “过几日……再回去。”殷北辰断断续续说完了话，赶紧将电话挂断。 他知道，这是楚黎笙的惩罚。 女人是想告诉他，他是没有资格向她提出要求的。 楚黎笙满眼爱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爱不释手。 翌日一早，随着窗帘缓缓开启，曦光乘着凉风给屋内的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边。 殷北辰撩开了惺忪的睡眼，薄被中散发着女人的芬芳，这让他内心愉悦、舒服。 “喝点水。”正当男人痴醉在那股清香时，楚黎笙递给了他一杯温水。 殷北辰羞得当即坐起了身，却又因牵动到身上的酸痛，眉宇皱成了团。 他接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全部饮下。 “赶紧起来洗漱。今日，你就得去公司安保部门报到。”楚黎笙淡声道。 “你让我去殷氏当保安？”刚刚还有些迷糊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嗯，你以后便与那些人同住。”楚黎笙云淡风轻说着。 “不，我不要。”殷北辰低吼道，“你是不是觉得对我的羞辱还不够啊？你让那些人怎么看我？” 楚黎笙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殷北辰撞进她冰寒的黑眸中，刚刚还一脸愤恨的人，转瞬垂了头，不敢再言语。 楚黎笙在床头按下一个按钮，一道暗门便出现在眼前。 “进来。”楚黎笙走进去沉声命令。 殷北辰想起两人的交易，不敢违逆，嗔怒地跟了进去。 暗室并不大，地面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墙面，顶面全部都是隔音穿孔板，上面挂着各种工具，一点都不比黎园暗室内的少。 中间有一张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医疗床。 “躺上去。”楚黎笙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你……想干嘛？”殷北辰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紧张道。 楚黎笙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半晌，他终是不甘地躺了上去。 女人按下墙上的按钮，殷北辰的四肢瞬间被不锈钢锁环套住。 四肢上冰冷的金属让殷北辰打了个冷颤。 “你……到底想干嘛？”殷北辰低声喃喃，眸光颤动，收起了所有的利爪。 楚黎笙依然闭口不言，只是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个针剂，朝着殷北辰的胳膊就扎了下去。 “你给我打了什么？” 殷北辰挣扎了几下，四肢的束缚却因为他的挣扎变得更紧。 女人随即在他的眼睛上绑了条黑色丝带。 无边的黑暗让男人呼吸凝滞，薄纱随着身体微微颤着，双眸上的黑丝瞬间便晕湿了一片。 “我……错了。”殷北辰薄唇轻启，颤声乞求着，“我不敢了。” 楚黎笙又给他戴上了口塞。 殷北辰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久便听到暗门关闭的声音。 整个房间除了他粗重的喘息和如鼓的心跳，便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自从第一次被绑架后，殷北辰就很怕黑，每晚睡觉都会留下一盏灯。后来，楚黎笙出现，只要她在身边，他便睡得安稳，不用惧怕黑暗。 比起对身体的折磨，此时的黑暗寂静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时间也偷了懒，放慢了脚步。 不知过去多久，药效袭入脑中。意识被渐渐摧残，恍惚中，脆弱的人进入了幻境。 他再次亲临了过去一幕幕让他恐惧的情景。 父母惨死时的绝望，被人绑架时的恐惧，杀人时的慌乱…… 他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薄纱，泪水透过黑丝溢了出来。 他不停地呜呜出声，可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良久，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想要即刻死掉。 如此这般往复循环着，无法解脱。 药效两个小时后终于过去，可是对于殷北辰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 黑暗中，他迫切地想要听到楚黎笙的声音，他知道，唯有她，才能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在煎熬的等待中，他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一颗绝望的心才得以拯救。 楚黎笙进来，看着瑟瑟发颤，冷汗涔涔的人，眸底满是心疼。 她轻轻解开男人眼前的黑丝，猩红、破碎的眼睛让她不自觉避开了当前之人的眸光。 旋即，她又取下了男人嘴中的口塞。 委屈、惶恐的泪水夹杂在他隐忍的哭腔中。 楚黎笙按下墙上的按钮，禁锢着男人四肢的环扣瞬间隐了踪迹。 “没事了，阿辰，我回来了。” 楚黎笙抱起满眼悲戚的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一刻钟过去，男人才慢慢从恐惧的牢笼中抽了身。 “笙儿，我错了，我会听你的话去做保安，不要罚我好不好？”男人哽咽着乞求道。 楚黎笙将人抱进了浴缸，温暖的水终于让男人冰冷的心有了些许温度。 楚黎笙温柔地帮他洗了澡，又为他擦了擦湿润的头发。 “阿辰，想要穿哪一件？” 楚黎笙拿出了两件短薄的红衣给他挑选。 “哪一件。” 殷北辰随意指了一件。他虽然心里觉得羞耻，可还是无比乖顺地选了一件。 他知道，若是不选，凭笙儿的脾气，是必然不会让他有衣服穿的。 可是穿上后，他便后悔了，还不如不穿。 后面露出臀和腰，整个前胸都坦露在外，还有这特殊部位闪亮的红片，让他想即刻躲起来。 可是偏偏，楚黎笙却是喜欢极了的样子。两只手不停地游走在他冷白的肌肤上。 第47章 我不要进去 殷北辰呼吸渐沉，眸光躲闪着，克制着那双想要阻挡的双手。 昨日，他只是想要阻止女人抽出皮带，便引得她不喜，今日，他自然只能任其动作。 更何况，他那蠢蠢欲动的身体其实是享受的，渴望的。 “阿辰当真是妖孽，诱人得紧。”楚黎笙附在他耳边娇声道，手上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 殷北辰压抑的渴求刹那激发了出来，身子微颤着软在了女人的怀里，双眸满是迷离之色，如同灼灼桃花，待人采撷。 楚黎笙自然是不愿忍得，俯身就触在了那软软的唇瓣上。 男人被吻得晕晕乎乎，不知何时已经被楚黎笙抵在了玻璃幕墙上。 此时，窗帘全部敞开着，从里面能清晰地看到暮色中的摩天高楼和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余光瞥过，殷北辰一个激灵，眼眶中倔强的眼泪簌簌落下。 “别……别在这里。” 暗哑微喘的声音听得人心神荡漾。 “乖，没人能看到里面。”楚黎笙柔声道。 可是在看到殷北辰满眼的泪光时，还是温柔地将人抱起放在了床上，合上了窗帘。 殷北辰享受着身上之人的温柔爱抚，久久地沉溺在云端之上。 极致的欢愉，让他忘记了白日里所有的折磨。 楚黎笙察觉到身下的人儿累了，便停了下来。 那件亮闪闪的红衣此刻正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不能再穿了。 楚黎笙为迷迷糊糊地人清洗干净，又给他穿上了另一件红衣。 “阿辰穿什么，我都喜欢极了。”楚黎笙满意地看着面前软糯的人。 殷北辰此时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瞥了瞥身上的衣物，完全没眼看。 笙儿怎么还有这个癖好呢？ “你在沙发上等一下，饭菜一会儿就好。”楚黎笙柔声道。 殷北辰乖顺地点点头。 可是他才在沙发上坐了五分钟，便坐不下去了。 白日的恐惧慢慢苏醒，让他想要时时刻刻都待在女人身边。 “怎么了？”楚黎笙见到站在不远处的人儿轻声问道。 这套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殷北辰能在很多位置看到灶具前忙碌的身影。 “我想帮忙。”殷北辰低声道。 “你现在这副软软的身体能行吗？”楚黎笙笑语道，“坐在沙发上好好休息。” 殷北辰一瞬间又羞红了脸。 他现在的确是浑身软绵。 白天被药效折磨得痛苦不堪，刚刚又是一阵运动，此时站着都觉得累。 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厨房外，眼神直愣愣盯着婀娜的女人。 只要能见到她，殷北辰所有的恐惧便总是能轻易化解。 楚黎笙回头看着目光灼灼的男人，粲然一笑。 殷北辰冰冷的心中瞬间繁花似锦，暖阳普照。 时间停滞在了此刻，镌刻出女人甜美的容颜。 不久，楚黎笙便将饭菜端上了桌。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菜，可是却都是殷北辰喜欢的。 他其实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喜欢吃这些菜，也不知道女人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很好吃，阿辰尝尝。”楚黎笙夹了一块鱼递到男人嘴边。 殷北辰缓缓张开了口。 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是楚黎笙在喂他。 饭后，楚黎笙躺在殷北辰的怀里听着他念诗，优缓的轻音乐从顶上的喇叭传来。 渐渐地，楚黎笙便沉沉睡了过去。 殷北辰看着女人婴儿般纯洁酣然的睡颜，整颗心都沉浸在了欢喜中。 他忘了白日女人对他残酷的折磨，甚至忘了女人抢了他一切。 天光亮起，殷北辰掀开眼皮时，楚黎笙正一只手支着头凝着自己。 “醒了？”楚黎笙揉了揉他的脸轻声唤道。 “嗯。”殷北辰应道。 两人洗漱后，楚黎笙便打开了暗室的门。 殷北辰见到打开的门，身体一僵，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进来。”楚黎笙走到里面沉声道，昨夜温柔低语的人转眼便成了冷漠无情的判官。 殷北辰身体钉在原处，昨日那生不如死的感受让他冒出一身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眼底赤红。 “进来。”楚黎笙这一次的声音透着不耐和威压。 “为什么？我已经同意去当保安了，为什么还要进去，我不要。”殷北辰撇过头怯懦道。 对于他来说，那间暗室是无声的，黑暗的，恐怖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只惩罚你一天。”楚黎笙淡声道。 “不，我不要，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进去。”殷北辰下意识朝着门口走去，想要躲避那噩梦般的地方。 可是在他的手扭动门把手的那一刻，却停了下来。 这身衣不蔽体的红衣让他如何走得出去。 他疾步朝着衣帽间走去，想要换上正常的衣服，却被楚黎笙拉住了手。 “你想要离开？”楚黎笙冷冷问道。 “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我现在就要离开，我不要和你交易了。”殷北辰低吼道。 “从你进了这个门，便由不得你后悔。”楚黎笙厉声道，“我说过，胆敢违逆，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不，我不要进去。” 殷北辰说着便想要挣脱开楚黎笙的手。可是还没等他挣脱出来，女人已经将一管针剂打进了他脖子。 殷北辰瞬间失了力，倒在了女人怀里。 楚黎笙将他直接抱进了暗室，放在了医疗床上。 “不，求你，我以后都乖乖听话，别把我锁在这里。”殷北辰红着眼乞求道。 “本来只是想锁你五天的，不过，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我会适当延长时间，至于惩罚什么时候结束，就要看你的表现。” 闻言，殷北辰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冲出了眼眶。 他默默看着楚黎笙按下按钮锁住了他的四肢，然后又看着她拿出针剂对准了自己的胳膊打了进去。 他不敢再求饶，他知道女人一旦做出决定，他求饶也没用，反而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他绝望地盯着头上白色的天花板，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 楚黎笙依然如昨日一般给他蒙上了黑纱，戴上了口塞。 第48章 想吗 殷北辰听到暗门关闭的声音后，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痛苦，一颗心沉沉坠入了深渊。 漫长的煎熬和等待，终于听到了暗门开启的声音。此时，殷北辰还在药效的折磨中，整个人都抖如筛糠，浑身青筋暴起，高高挺起的脖颈上覆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头不停地摇晃着。 楚黎笙解开了他眼睛上蒙着的黑纱，那双惊恐的眸子瞬间溢出了泪。 女人抬手轻轻抚去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殷北辰嘴里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地低泣着。 楚黎笙为他摘下了口塞，便听到男人沙哑的嘶吼声。 “一会儿就好了，再坚持一下。”楚黎笙看着满脸惶恐的人轻声安慰道。 殷北辰似是怕极了，面目扭曲，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楚黎笙见状，毫不犹豫将自己手指伸了进去。 “嘶~” 毫无准备的疼痛让楚黎笙当即痛呼出声。 听到女人的声音，殷北辰瞬间清醒了几分，赶忙松了口。 他将头撇向一边，极力隐忍着内心深处的恐慌。 楚黎笙握着他被禁锢的手，半小时后，他才彻底平静下来。楚黎笙打开了禁锢他四肢的锁环。 女人如昨日一般温柔地照顾他梳洗、吃饭，然后又将浑身无力的人抱去了露台的躺椅上。 仲夏的凉风驮着斜阳铺洒在男人的脸上、身上，让他惴惴不安的心渐渐舒展开来。 他沉默不语，眸光时不时窥向泳池中身姿灵动的朦胧美人。 他不愿承认，他完全恨不起来这个女人。明明如今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这个女人，可是他却发了疯地渴望着女人的芬芳、爱抚、声音。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后，却又像爱极了自己的模样。 脑海中的理智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个女人是他的仇人，不能被她一时的温柔爱意陷进去。可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却叫嚣着想要靠近她、拥有她。 楚黎笙游完泳，穿上浴袍，便将他抱入了怀中。 “今天我可是为你清除了殷氏一大帮毒瘤，阿辰是不是要感谢我？” 楚黎笙弹着他腰间的精致小铃铛，贴着他的脸颊漫不经心说道。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两人耳边，瞬间让殷北辰羞红了脸。 “殷氏集团如今是你的，与我无关。”殷北辰佯装镇定低声回道。 楚黎笙眯了眯眼，不满地捏了捏他裸露在外的腰身，惹得他身体一颤。紧接着，又在他身上到处煽风点火。 “别……别动了。”殷北辰迷离着双眸，声音中不自觉带着媚。 他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出了声，可是这蛊惑的声音反而让楚黎笙愈发放肆。 “舒服吗？”楚黎笙看着完全沉溺在其中的人，柔媚道。 “嗯。”殷北辰大脑不受控制一般回答道。 他此刻无比渴求着，想要得到解脱。 楚黎笙手上动作不断，可是却完全没打算替男人灭火。 “想吗？”楚黎笙看着完全绽放的人儿，娇声问道。 “想。” “想什么？” “想要笙儿……” 楚黎笙满意地勾了勾唇，将人轻轻抱起，放在了床上。 …… 再次醒来时，暗室的门已经开了，没有等楚黎笙叫他，他便自觉走了进去。 纵使心底千般拒绝，可是他还是逼着自己进入那烈火灼心中。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敢反抗，楚黎笙一定会将他锁得更久，会让他受更大的折磨。 在没有遇见这个女人之前，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是遇见了她之后，才知道什么是降维打击。 “准备好了？”楚黎笙正在里面捯饬针剂，见他进来满意地笑了笑。 “嗯。”殷北辰看着那冰冷的床，身体便不自觉发着颤，就连声音也跟着颤动。 “躺上去。” 殷北辰迈着艰难的步子挪到了床边，躺了上去。 这次，女人为他打了两针。 “为什么是两针？” 殷北辰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问题，即使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被允许擅自问问题，这样会遭到惩罚，可是他实在对那针剂害怕的紧。 果然，楚黎笙默然不语，冷眸死死盯着他。 “对不起，我错了。”殷北辰终是耐不住她凌厉的眸光启唇道歉。 “要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这已经是第二次，自然是要受罚的。”楚黎笙淡然道。 殷北辰的眼眶瞬间红了，楚黎笙的惩罚永远都是在自己的痛点上，她比他本人更了解自己。 “为何不回话？”楚黎笙不悦道。 “对不起，我错了，请主赐罚。”殷北辰立即怯声回道。 “将这瓶水喝了。”楚黎笙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轻声道。 殷北辰并不知她是何意，拿起瓶子就将里面的水悉数饮进。 殷北辰又如前两日一样，被灭了光、禁了声。 他忐忑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痛不欲生，可是这次身体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的身体逐渐炽热，肌肤酥酥麻麻。 刹那，他便知道自己这是何种反应了。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对女人的感激，让他不必再进入那些可怕的生不如死的幻境。 可是很快，他便不这么想了。 无法解脱的情欲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烈火焚心中。 他喘着粗气，娇哼着…… 熟透儿的身体等待着神明的采撷、救赎。 良久，充盈的膀胱很快让他明白了，为何早上笙儿让他喝了那瓶水。 两相作用，让男人更加忍得艰难。 那一声门响，是男人从未听过的天籁。 水雾般的眸子在光明中见到那朦胧的美好时，灵魂也随之感动得落下泪来。 四肢解脱的瞬间，他便如最原始的野兽欢爱一般，朝着楚黎笙的脖颈、脸颊啃舐着，完全顾不得面前之人是否愿意。 本就是惩罚，楚黎笙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此轻易的如愿。 女人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后仰着头，触碰不到自己。 “以后乖乖听话，我就帮你。”楚黎笙轻佻道。 “听话，一直听话。” 沙哑魅惑的声音对于楚黎笙受用极了。 楚黎笙看了看他有些微凸的腹部，伸出手指戳了戳。 一股温热从大腿间流下，男人瞬间夹紧了身下，窘迫地闭了眼。 楚黎笙勾了勾唇，将他抱去了浴室。 浴缸内，水花四溅，不时传出舒服的哼吟声。 第49章 晚了 “自己去找一件让我满意的衣服穿上。” 两人清洗后，楚黎笙帮他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后温声吩咐道。 殷北辰乖顺地去了衣帽间，看着那些令他面红心跳的衣服后，选了一件尽可能将自己敏.感部位能裹住的衣物。 楚黎笙瞄了一眼，静静看了两分钟后，直接从抽屉中拿出剪刀，几刀下去，他大片的肌肤便露在了外面。 殷北辰呆呆立在那里，不敢动作。 “还是少了点什么，阿辰，去把那边抽屉的东西拿给我。”楚黎笙神色不明道。 殷北辰不敢耽搁，走过去拉开了抽屉，当他看到抽屉内的东西时，眸光颤了颤，抬起的手顿在了原处。 “还不拿过来？”楚黎笙看着顿在原处的人沉声道。 殷北辰手指微颤着拿过了抽屉中的金属器物随即便跪了下去。 “我错了。” 殷北辰垂着头，认错道。 他知道，是因为衣服的原因，楚黎笙才要给他戴上这些链子。 “晚了。”楚黎笙挑起他的下颚傲然道。 半个小时过后，殷北辰的肚脐、腰部、大腿根部便悬着不同颜色的链子。 这些东西都是穿过肌肤戴上的，因为没有打麻药的缘故，殷北辰疼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 楚黎笙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弯了弯唇，命令道。 “是。” 殷北辰急忙应了声。 他如今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害怕自己回答得晚了，又惹得女人不高兴。 接下来的两日，楚黎笙让他自己给自己注入了两管针剂，即使身心都在强烈抗拒着，可是却比不过内心对楚黎笙的畏惧。 最终还是忍着惊恐乖乖给自己打了针。 后面两天，在他做完各种羞耻的动作后，女人才帮他得到了解脱。 他也慢慢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力气在慢慢减小，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肌肤也变得异常敏感，女人的轻轻触碰，他便是情难自控。 “把这两瓶水喝了。” 殷北辰见到水后，心里一紧。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可是他不敢问，只是乖乖喝下了水。 “今日我不会锁你，也不会给你注射药物，你要自己躺在这上面，不能动，等我回来，明白吗？” “是。” 旋即，女人便蒙住了他的眼睛出了门。 他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仿若身体被禁锢一般。 虽然没有药物的折磨，可是他还是害怕的流了泪，颤了身。 他可以轻松取下黑纱，可以轻松离开暗室，可是他不敢。他知道，他今日若是动了，等待他的只能是女人更加残酷的折磨。 不久后，尿意充斥着大脑，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翻来覆去，眼泪早已浸湿了黑纱，可是依然毫无作用。 漫长的煎熬还是没有等来女人的出现，随着尿液的流出，男人所剩不多的屈辱感和自尊心也随之消失。 他舔了舔唇瓣上的泪水，微苦。 楚黎笙回来后，看着破碎的男人，心里抽痛了一瞬。 她摘下男人的黑纱，将瑟瑟发抖的人放入了浴缸内，轻缓地为他擦拭身体。 穿上一身轻纱后，女人的又一个命令将刚刚缓过心绪的人再次打入了地狱。 “穿着这身下去，买些水果。”楚黎笙漫不经心开口道。 殷北辰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双手捏紧。 “难道说是要我抱你下去买？”楚黎笙见他站立许久，不曾动弹，斥责道。 “咚！” 他直挺挺跪了下去，双膝砸到地板的声音，让楚黎笙眉头微蹙。 他膝行到她的脚边，抱紧女人的腰，眼含泪水地乞求道，“求你了，主人，不要。” “不是说过会乖乖听话吗？”楚黎笙摸了摸他的头，一脸认真道，“看来你还是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我这里，你可没有权力拒绝。一会儿，我没了耐心，那就不仅仅是让你下去买水果这么简单了。” 殷北辰抹了把脸上的泪，站起身就朝着门口走去，在扭动门锁后，殷北辰突然将一个刀片抵向自己的脖颈。 “你是不是想看我死？”殷北辰冷笑道，“我已经这么听话了，为什么你还要折磨我？” 楚黎笙看了眼那亮闪闪的刀片，面色一沉，漠声道，“在我面前玩自杀？就算你现在割破了大动脉，我也能让你恢复如初。” 殷北辰眸光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不过，救回来后，你想要你会面对什么吗？” 楚黎笙一面说着，一面不慌不忙地朝着他走去。 “你别过来。”殷北辰见到她靠近，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刀片也朝着脖颈靠近了几分，一道轻微的血迹出现在了白皙的肌肤上。 他本想吓唬吓唬她，可是面前的女人完全不吃这套。 “我是让你裸着出去了，还是让别人睡你了？这就侮辱你了？这就让你想要轻身了？”楚黎笙眸光犀利，沉冷的声音中全是威压。 就在殷北辰恍神的瞬间，楚黎笙直接抓住了刀片，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男人疼得靠在了门上。 楚黎笙将刀片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将男人直接抱进了暗室，给他的脖颈贴了创口贴，然后才处理了自己掌心被大片划伤的口子。 “啪！” 楚黎笙一个狠狠的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想死？” 森冷的寒眸让男人瑟缩了一下。 他将头撇向一边，不愿再看女人。 “既然想死，那死之前也应该发挥了你的剩余价值。” 楚黎笙说着，就朝着他的胳膊打了一针。 殷北辰刹那慌了神，撑着一个胳膊在医疗床上跪了下来。 “刚才，我是一时情急，犯了错，笙儿，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就出去买水果。” 殷北辰说着就开了门，只是脚才踏出去一步就被楚黎笙抱回了暗室。 “为何非要我对你动了怒才肯听话呢？”楚黎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无奈道，“可惜，已经晚了。” 殷北辰感受到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动弹不得。 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被锁在了笼子里。 抬头望去，是十米多高的穹顶，二楼全是私密的包间。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正拿着对讲机用外文介绍着自己。 殷北辰很快意识到，他这是到了国外，而且正在被当做奴隶拍卖。 一个摄像机对准着他，扫过他身上的寸寸肌肤给买家们观看。 他此时被悬吊在笼子里，只穿了一件紧身的西裤。 似是有买家要求，两个彪形大汉进入笼子想要脱去他的裤子。 “不，不要。”殷北辰奋力挣扎起来。 第50章 自己动手 两人并不理会他，只见一名壮汉直接抽出了皮带，另一人便开始拉他身前的拉链。 殷北辰绝望地闭上眼，滚烫的清泪从眼尾滑落，身体却如同寒冰一样僵硬、冰冷，。 “住手。”一声冷冽的女声从铁笼外传来。 殷北辰刚刚破碎的心，瞬间燃起了希望。 他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熟悉的女人，眼里涌出汹涌澎湃的委屈和乞求。 两名壮汉听到声音也住了手。 女人缓缓走近了笼子，冰冷的眸光让殷北辰心里打了个颤。 “你应该庆幸你有这么一张脸，能卖个好价钱，否则，现在卖的就该是你的器官了。”楚黎笙面无表情道。 “不，不要，我错了 ，我错了……”殷北辰哽咽哀求道，“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把我卖了，求求你了，主人。” “我不需要一个总是违逆我的人。”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乖乖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殷北辰泪眼婆娑、急声道。 在这之前，他的心底总是抱有一份期待，认为楚黎笙无论如何不会抛下自己，认为她会一直对自己感兴趣。甚至有时他会懦弱的想，只要能一直留在女人身边就好。可是，如今的事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这个女人是当真会把他当做物件卖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她的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什么都听？”楚黎笙戏谑道。 “是，你说什么我都听。我再也不会违逆你的命令了。” 楚黎笙示意旁边的两人将他放下。一人拿过遥控器按下按钮，殷北辰手腕上的铁链瞬间松开，人也因为没了支撑，狠狠甩在了地上。 殷北辰顾不得疼，直接跪下就爬到了楚黎笙脚下。 “那就自己动手，把裤子月兑了。” 楚黎笙挑起男人的下巴，睥睨道。 殷北辰听到命令，只觉身体冷得发颤。 “是。”他的唇瓣蠕动着，终是挤出了一个音节。 他起身将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腰间，可是两只手僵在那里，迟迟不见动作。 楚黎笙不耐地打算走出笼子，殷北辰急得落了泪，双手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可是还不等他将裤子脱下，楚黎笙就转身直接将人扛了起来，离开了这里。 殷北辰恍恍惚惚间便又睡了过去。 …… 公寓内，楚黎笙将脑电波仪器收了起来，心疼地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她抬手拂去男人眼角的泪痕，又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傻子，就算是在催眠中，我都不允许别人将你看去，又岂会让你真的去买水果？ 就算是你要恨我也没有办法。 只有让你真正接受了自己是一名弱者，才能重塑你的心，才能开启你心中对世界的另一个认识。 楚黎笙喃喃自语道。 床上的男人睡得并不踏实，身体时不时便微颤一下，泪水也不时地从眼角流出。 整整一天过去，殷北辰才懵懵懂懂从沉睡中醒过来。 当他看到面前的女人时，吓得一个激灵，直接跪在了床上。 “既然还有力气，就自己去洗漱，然后出来喝点粥。”楚黎笙看着瑟瑟发抖的人淡声道。 “是。”殷北辰紧张道。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还没脱下裤子，楚黎笙就将他扛走了。 他不知道女人会不会因为自己动作慢了惩罚自己，或者又将自己卖了。 楚黎笙走出卧室后，殷北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耽搁，进了浴室，将自己快速洗漱一番，就走了出来。 楚黎笙见他穿了一身性感的蕾丝睡衣，不自觉咽了咽本不存在的口水，唇角勾了勾。 殷北辰有些羞涩地走向餐桌，可是却并没有坐下。 “坐下吃饭。”楚黎笙见人立在对面，轻声说道。 殷北辰这才敢坐下来。 看着面前自己最喜欢的粥，心情复杂。 这个女人的心思，他如今已经不敢猜、不敢问了。 他埋头迅速将自己的那碗粥吃完了，生怕面前的女人等得不耐烦。 “去换衣服，然后陪我出去。”楚黎笙沉声道。 “是。” 殷北辰起身来到衣帽间，看了一眼整整齐齐挂着的高定西服，又瞥了眼红红绿绿的睡衣，却不知该换哪一件。 他害怕若是自己擅自换了西服，又会引得女人的不悦，可是真的要穿这些睡衣吗？笙儿好像并没有这样要求。 “换一件衣服很难吗？”楚黎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低声询问。 殷北辰惊得哆嗦了一下，赶忙道歉道，“对不起。” “就穿这身吧。” 楚黎笙直接拿出一套他以前最常穿的西服样式递给他。 殷北辰松了一口气，赶忙接了过来。 “是。” 两人来到地库后，楚黎笙便将车钥匙丢给他。 “你来开车。” “是。”殷北辰恭敬道。 两人来到了一家高级会所，这家会所他以前也常来，可是这次却觉得不自在和尴尬。 他如同小跟班一般，始终垂着头跟在楚黎笙后面。 直到见到对面的人，他才抬起了头。 “安渝？” 殷北辰震惊地看着他，眸光中含着喜色。对于别人来水，也许只是短短的半月，可是对于他来说，上次见安渝仿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看向一旁的女人，确认她没有生气后，又垂下了头。 “老大，这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人，都快急死我了。” 安渝向前一步迎上殷北辰，想要看看他好不好。 可是男人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先坐吧。”楚黎笙见状淡声道。 安渝虽然觉得殷北辰有些奇怪，可还是坐回了座位。 楚黎笙坐下后，殷北辰才乖觉地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既然你见到人了，以后就别来公司吵吵闹闹了。”楚黎笙冷声道。 “你是不是对老大做了什么？”安渝看着对面连头都不敢抬的男人，愠怒道。 “阿辰，你说呢？”楚黎笙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人温声道。 “安渝，我没事，这是我跟楚小姐两个人的事情，你别管。”殷北辰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沉声道。 “老大，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楚小姐那里？你明知道是她夺走了你的一切，你怎么能还和她在一起？”安渝愤恨道。 殷北辰听到这句话，眼睛一颤，下意识瞥了瞥旁边的女人。 第51章 无用 “阿辰，看来你要好好劝劝他了，我去车上等你。” 话落，楚黎笙便站了起来，殷北辰也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直到楚黎笙出了门，殷北辰才重新坐下。 安渝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难受。 他家老大何时在别人面前如此做低伏小过。 “老大，你告诉我，是不是她威胁你了？”安渝担忧道，“我最近一直在查她，我就不信了，她能够从你手中不留痕迹地就夺走了公司。” “别查了，我已经跟她做了交换，她为我还银行的贷款，保下黎园，而我要听她的差遣。”殷北辰云淡风轻道，眸中透着隐隐的无奈。 “老大，你冷静一点。她手里的一切本该就是你的。凭什么你还要听她的差遣？我看她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安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殷北辰心里一酸。 那个女人是真的差点把自己当奴隶卖了。 他现在唯一的乞求便是，女人别把他再卖了就好。 “安渝，你若是为我好，就别再查楚小姐了，也别去公司找她的麻烦，凭你的本事再找份工作不难，以后别再管我的事情了。” 殷北辰垂下眸子沉声道。 “老大？”安渝不敢置信地望着曾经不可一世，冷峻傲然的男人。 “别叫我老大，我已经不是你老大了，更何况楚小姐听了会不高兴，她不高兴，我便也不会高兴。”殷北辰低声道。 “老大？” 安渝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殷北辰口中说出来的。 “你走吧，别再管我，更不要再找楚小姐，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殷北辰说完后，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楚黎笙能带他来见安渝，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说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就算是说了，也没人能理解他，更没人能帮他。 何况他戴着楚黎笙给的智能手表，若是说了、做了让女人不高兴的事，还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惩罚。 他刚来到车边，安渝就追了出来吼道，“老大，你不能跟她走。” 楚黎笙开着车窗，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了车。 殷北辰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对不起，主人，再给我点时间。”他垂头紧张道。 “老大，你叫这个女人……”什么？ 安渝后面两个字还没落下，便被楚黎笙轻易卸了下巴，疼得他“呜呜”惨叫。 殷北辰赶忙来到她身前，将安渝挡在了身后乞求道，“都是我的错，主人惩罚我就是。” 楚黎笙眯了眯眼，直接从他的身侧绕了过去，冷凝着安渝道，“看在阿辰的面子上，我已经容忍你很多次了，再有下次，你这张嘴也就别要了。” 女人说完后，转身回了车上，见到殷北辰还杵在那里，低吼道，“还不走？” 殷北辰这才舒了口气，赶忙上了车。 一路上，殷北辰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次惹到侧旁的女人。 “怎么这么无用，自己的人都管不好。”楚黎笙突然开口。 “对不起，主人。”殷北辰紧张回道。 “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主人’，称呼我‘笙儿’就好。省得又惹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楚黎笙不悦道。 “是。” “明日你就去公司的安保部报到，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以后就住在保安宿舍。” “是。” 殷北辰乖顺回道。 按理说能够远离这个女人，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并没有，他只觉得女人将他当成了可有可无的物件，需要时拿出来用用，不需要了，便将自己如同物件一样扔出去。 “不要惹事，如果被开除了，那便是违背了我的命令。” 楚黎笙又提醒道。 “是。” 两人回到家后，殷北辰便自觉换下了衣服，在这所房子里，他要么就穿那些所谓的睡衣，要么就裸着。 “过来。” 楚黎笙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慵倦道。 殷北辰走过去，半跪在她的侧旁。 “下去游十个来回再上来。”楚黎笙指了指一旁的泳池。 “我可以去换泳裤吗？”殷北辰恭敬问道。 “当然。” 殷北辰换了泳裤后，一跃而下，溅起一片水花。 虽然她并不知道楚黎笙是何用意，可是运动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如同恩赐。 可是在游到第五个来回后，他整个身体都疲乏不堪，每往前一点，都对自己是一个挑战。 以前，对于这种泳池，他可以轻松游二十趟，如今居然只能游五趟。 可是，即便是没了力气，他也只能向前游着，毕竟楚黎笙的命令是让他游个十趟的。 “上来。” 殷北辰听到女人的声音才吃力地游到了泳池边，上了岸。 他缓了口气，便跪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没有完成女人的要求自己会面对怎样的惩罚。 “这就是你以后体力的极限，所以明天上班后，别逞强，你如今的力量别说打二十个人，恐怕要想打倒一个都难。” 楚黎笙漫不经心道。 殷北辰忽然明白过来，那三天为什么给他注射的是两管针剂，因为其中有一管便是削弱自己力量的。所以从那之后，他才感觉自己总是浑身无力的。 他从小武力就不弱，后来更是强加锻炼，才能在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时毫无惧意。如今女人连这个也从他身上剥夺了。 他想问“为什么”，可是如今的他便只能在这里跪着，无数的为什么都卡在嗓子眼里化成了一个字，“是！” “过来。” 楚黎笙睨着将他垂在胸口的人命令道。 殷北辰便乖顺地爬了过去。 楚黎笙将人拉进了怀里，这才发现男人的眼眸赤红一片，水光在眼圈打着转。 “以后我会帮你恢复过来的。”楚黎笙一面轻声说着，一面吻了吻他赤红的眼眸。 “真的？”殷北辰怯懦道。 “嗯。” 楚黎笙看着如此楚楚可怜的人儿，俯身便吻上了那柔软的唇。 不久后，男人便软在了女人怀里，迷离着双眸媚声求饶着。 第52章 我会好好工作的 月上阑珊，殷北辰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喘着粗气。 “怎么了？”楚黎笙听到动静迷迷糊糊问道。 “对不起，主人，我错了，别把我卖了，我一定乖乖听话。”殷北辰听到女人的声音，满眼泪水，惊恐地跪在了床上。 就在刚刚的梦中，他被吊在铁笼中，一丝不挂，那些买家一个个上前如同鉴别古董一般，仔细地欣赏着他的身体。他奋力挣扎，可是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楚黎笙这下也彻底清醒了。 她将男人搂入怀中，低声哄道，“乖乖睡觉，没人会把你卖了。” 男人僵硬着身体不敢动，眼里的泪水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直到天明。 楚黎笙醒来后，发现睁着双眼的男人，喃喃问道，“一夜未睡？” “睡了，后来才醒的。”殷北辰怯怯回道。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 “好，那收拾收拾，一会儿和我一起去公司。”楚黎笙轻声说着。 “是。” 两人洗漱、用餐后，楚黎笙载着默然不语的男人到了公司地库的vip私人车库内。 “我给你的电话里转了两千块钱，第一个月没有工资，你自己要省着点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要联系我，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 下车前，楚黎笙交代道。 “是。”殷北辰垂着头恭敬回道。 两人下了车，楚黎笙坐专用电梯直接到了总裁办公室，殷北辰矗立在普通员工的电梯口，垂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殷总？”一位男士走近，见到等电梯的男人，惊讶叫出了声。 殷北辰尴尬地笑了笑，便迅速将眸光瞥向一边。 “我原本是客服部的经理，可就是因为一次给您倒了一杯茶，就被您降了职，还记得吗？”那名男士嘴角勾起，眸中却全是嘲讽。 殷北辰想了想，确有其事。当时那杯茶太烫，而作为客服人员，连这些细节都做不好，他并不认为此人会是一个合格的客服经理，因此当即就降了他的职。 殷北辰并未理会，眼睛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 “没想到，您也有今天。”那名年轻男士不依不饶继续道，“听说您是来做一名保安的？怎么，我们殷氏集团的保安对待他人就是这种态度？” 殷北辰听后，一脸波澜不惊，继续盯着前方。 这种苍蝇，他向来不愿理会，这样只会脏了自己的嘴，傻子根本听不懂人话。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等在了电梯口，大家都是一眼便认出了曾经这位冷酷无情、行事果决的总裁。 有人面带不屑，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面带同情。 那人见面前的人根本不理会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电梯到了，大家一窝蜂挤了进去，有些小姑娘借此故意靠近殷北辰，毕竟，他那张脸可是无数小女生的幻想。 逼仄的空间、黏腻的空气、人贴人的拥挤让殷北辰不得不耗费巨大的心力强忍着不适。 终于到了安保楼层，殷北辰下了电梯才稍显轻松一些。 保安队长见到人进来后，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道，“昨日人力那边已经帮你报了到，你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宿舍换上，我不会因为你曾经是老总就优待你，当然也不会给你故意使绊，但是，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会毫不犹豫开除你。明白吗？” “是，我会好好工作的。”殷北辰低声回道。 保安队长听到这话，愣了愣。 要知道，他曾经站在这个人面前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人徒手将围攻他的十人打成了重伤。 “换完衣服后，你就去一楼大厅当门卫。” 保安队长故作镇定吩咐道，只是他不断抖动的双腿昭示了他此刻的紧张。但是这是上面人安排的，他也只是个执行的。 按照这人以前的脾性，不知会不会一个暴怒就将自己打残。 “好。”殷北辰听后只是简简单单回了一个字。 保安可以做的工作很多，可是偏偏安排他去人流最多的地方，生怕大家不知道以前的殷氏总裁沦为了保安？ 殷北辰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却也没办法拒绝。不服从工作安排就会被开除，若是自己被开除了，那个女人定然是不会饶了自己的。 保安队长听到这个字，眼睛瞪得圆溜溜，随后便笑语道，“很好，你有如此的觉悟我也能放心了，以后我就叫你小殷了，没意见吧？” “没有。”殷北辰淡声道。 很快就有人领着他去宿舍换衣服。 见到八人一间的大宿舍，他的眉头蹙成了山川。 本就睡眠浅的他不知道以后自己要怎么睡觉。 很快，他换好了保安制服，来到了大厅。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站在那里时，手心已满是汗渍。他将眸光垂下，不愿多看。 过往的人都一眼认出了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 大部人都选择了默默离开，可还是有些人偏偏爱找存在感。 “这不是殷少吗？怎么当起了保安，你这么帅，就算是什么都不做，我都愿意养你。” 一位身着职业装，面容娇艳的女子走上前柔声道。 这名女子是公关部员工何乔恩，早就被殷北辰的旷世神颜所吸引，以前没机会，如今，有了机会，自然就扑了上来。 极近的距离和浓烈的胭脂味儿让殷北辰迅速后退了一步，眼中是藏不住的厌烦。 “都这种时候了，还装清高？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保安吗？” 那名女子见状愤恨地离开了，心里暗想，我就不信把你弄不到手。 …… “殷总？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一位年过半百的股东看到人停住脚步阴鸷道。 殷北辰略微转眸，不想与之对话。 “看来，殷少对保安的职业操守并不了解，你们安保部应该重新培训了。” 殷北辰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微微扬起唇角，轻声道，“林董早！” “我会让人专门为殷少安排培训的。”林董说完话仰着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离开了。 第53章 培训 一个早晨的时间还没过完，殷北辰成了保镖的事情已经在上流社会传开了。 越来越多的人专门过来，如同看猴一样看着这个曾经他们仰望的男人。 中午休息，殷北辰跟着其他保镖一起挤在局促的饭桌上吃着大锅饭，看着眼前油腻腻的饭菜，他实在下不去口。索性放下碗筷呆坐在一旁。 “怎么，吃不惯我们这些穷人吃的饭菜？”一人揶揄道。 “人家毕竟从小都是锦衣玉食，吃不惯很正常。” “呸，那都是从我们穷人身上吸的血。” “别看表面光鲜，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龌龊呢。” …… 十几人就在他耳边光明正大碎碎念着，殷北辰也不理会，任由着他们对自己肆意谩骂。 他如今既不能将这些人开了，也打不过他们，过把嘴瘾，只会让自己更廉价。 “行了，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一旁的保安队长听不下去呵斥道。 那些人瞬间闭了嘴，不敢再多说。 “小殷，一会儿，你跟我去趟隔壁的会议室，林董要求我要对你进行专门培训，而且早上已经接到了你的很多投诉，都说你对殷氏集团的形象产生了负面影响。” 保安队长转头对着殷北辰说道。 “好。” 殷北辰淡然答道。 他早就想到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不会简单，笙儿让自己来这里做保安不就是为了羞辱自己吗？ 他刚踏进会议室，就看到这里不但有保安队长，还有好几个富二代，其中带头的那个就是林董的儿子。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现在连给我们倒茶都不配，只能做个看门狗。”林董的儿子看到人来了后对着旁边的人自吹自擂道。 前面站着的保安队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么说来自己在他们面前不就是个看门狗吗？ 可是他也只能在心里把这满嘴抽粪的人骂一顿。 殷北辰并没理会这群曾经跟狗一样粘着自己讨好的人。 “队长。” 他走到保安队长旁边打了招呼。 “我说殷北辰，作为保安，见到我们不知道打招呼吗？”一个富二代开口道。 “我没看到人，只看到一群狗。” 殷北辰冷眸微转，向前一步。几人直接朝后退去。 “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保安，我跟你说打人可是会被开除的。”林董的儿子战战兢兢道。 殷北辰挥了挥胳膊，冷冷笑道，“我可没打人。” “林少爷，人看到了，要不你们先离开？”保安队长适时开口道。 “我们就是特意来看他培训的。”林董儿子不满道。 保安队长嘴角抽了抽，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搞不好，自己就将饭碗砸了。他还有一家人要养。 “小殷，今天早上安保部门至少收到了二十封关于你的投诉信，若是别人，早就被开除了，但是鉴于你是第一天工作，这些投诉信就算了，若是以后，一个月超过五封投诉信，你就会被开除，明白吗？” 保安队长沉声道。 殷北辰听后，眯了眯眼，淡声问道，“若是投诉信是有人故意陷害呢？” “咱们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自然可以查到。”保安队长沉声回道。 “好。” “见到这里f级别以上的领导，我们是要弯腰打招呼的。见到其他人，我们也是需要主动打招呼。今天早上因为这一条就有很多人投诉你。以后你要注意，这里的领导我相信你比我熟悉。” 殷北辰点了点头。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条规矩很不合理呢？凭什么领导就要弯腰打招呼？ 他们只是拿了一个好剧本，赶上了些好时候，又有几个人是真正有本事，为社会和公司做出贡献的？他们凭什么就高人一等？ “见到殷氏的重要合伙人也需要弯腰打招呼，虽然不用和前台一样主动迎上去端茶、倒水，可是也要让客人感觉到自己的尊贵。” 殷北辰眉毛挑了挑，并未言语。 那些人吸着殷氏的血，来了还要让他们感觉尊贵？这些都是哪个白痴制定的规矩。 “贾队长，不如让他演示一下，如何弯腰打招呼啊，这样我们也好评判他的培训是否合格。”一个富二代嘲弄道。 “是呀，是呀，贾队长，这样我才知道如何给我爹回话。”林董的儿子也急忙附和道。 “小殷，你给他们演示一下。” 贾队也不好逆了他们的意见，而且在他看来这对保安来说很正常。 殷北辰顿了顿，最终还是给几人弯腰打了招呼。 几人看到他弯腰后，那得意的唇角都能翘到天上。 这可是够他们炫耀好久了。 有一人不禁忘了形，伸手就想拍在殷北辰的脸上，可是手还没碰到人，就被殷北辰膝盖一抬踢到了男人的致命处。 那人直接捂住下身哇哇大叫起来。 “不好意思，李少，这是我的应激反应。”殷北辰冷声道。 这的确是他的第一反应。除了楚黎笙外，其他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尽管他现在没有以前的力气，可是巧劲还是能用用的。 “李少，实在是对不起啊，我叫人马上送你去医院。”贾队赶忙上前将人扶住。 “你给我等着，殷北辰。”李少被人抬着走之前还在怒吼道。 “我要你现在就开除他。”林董的儿子此时也不依不饶道，“作为一个保安，居然随意打伤人。” “林少，这还得问过上面的意见。”贾队迟疑道。 “林少，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李少爷的情况吧。”一个跟着他们一起的年轻小伙说道。 此时，那四五人才离开了会议室。 “我会把这件事如实跟上面反应的。你呀，怎么连这个都忍不了呢？” 话落，贾队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殷北辰自嘲地勾了勾唇。 是呀，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 回到宿舍，看着那小小的一张床，心里虽然嫌弃，但此时他只想躺着好好睡一觉。 大半天下来，现在只觉得身体很累。 第54章 余情未了 还没等殷北辰睡沉，一阵说话声就扰得他再无睡意。 “小声点，有人在睡觉。”一名保安对其他人低声道。 “可真娇气，这还没到晚上呢。” “人家养尊处优的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 …… 虽然几人多有抱怨，但是声音还是小了不少，可是即便如此，殷北辰也根本睡不着了。 他起身穿上外套拿上毛巾就去了一旁的浴室，可是进去后，发现这里是个公共浴室，里面还有其他人洗澡，当即又退了出来。 他根本忍受不了和其他人在一起洗。 回了宿舍，殷北辰的头便出现了眩晕感，他想着可能是自己一日没进食的缘故。可是现在过了晚饭时间，食堂早就关了，就算是没关，他也不想去吃食堂的饭。 他正准备点个外卖，门口一道女声便传了进来。 “北辰哥哥……北辰哥哥……” 殷北辰只好出去。 “你怎么来这里了？” 见到郭云珊，殷北辰一脸不悦。 “刚开始听说你来这里当保安了，我还不信，是不是楚黎笙那个贱人搞的鬼？”郭云珊愤愤道。 殷北辰听到“贱人”两字，脸色愈发沉了几分。 “不关你的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殷北辰冷声道。 “北辰哥哥，你跟我走吧，这哪里是人过的生活？” 说着郭云珊就伸出手想要去拉男人，可是殷北辰却不着痕迹地闪躲而去。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殷北辰的头愈发疼痛，转身就要回去，可是郭云珊却拿出一个电棒，直接将人电晕了过去，紧接着五六个保镖就急忙上前将人抬到了车上。 殷北辰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张奢华的大床上。 “北辰哥哥醒了？” 郭云珊温柔说道。 “你找死。”殷北辰寒声道，眸光中的火舌似要将人直接吞噬。 “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你。” 郭云珊的话语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打斗的声音，还不等两人过多反应，房间的门已被人一脚踢开。 “你怎么会找来的？” 郭云珊难以置信地看着气势逼人的女人，怒吼道。 要知道，这个地方十分隐秘，就连自己的爷爷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才进门连半个小时都没到。 楚黎笙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直直盯着还在床上坐着的男人。 殷北辰急忙从床上弹了起来，垂头站在了楚黎笙跟前怯懦道，“对不起。” “北辰哥哥，你是不是疯了，这个女人算计了你，难道你不知道吗？”郭云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楚黎笙抬眸看了一眼郭云珊，不屑道，“人呢，不作死就不会死。” 此时，几名保镖已经冲了进来，楚黎笙抬手示意，那几人直接上前就将郭云珊绑了起来准备带走。 “北辰哥哥，救我。”郭云珊被人抬出门时挣扎着嘶吼道。 殷北辰却连头也不曾抬起。 两人回到公寓后，楚黎笙便开口道，“把自己收拾妥当，去暗室躺着。” “是。” 殷北辰不敢耽搁，迅速去了浴室，洗了澡，然后换上了特别的睡衣，便自行去了暗室，躺在了那张令他一看便心中胆寒的诊疗床上。 他知道，这次自己肯定不会好过。 楚黎笙进来后，却只是盯着他，不言语，不动作。 可是这样的氛围却让殷北辰呼吸凝滞，心颤不已。 他明白，楚黎笙越是如此，便越是生气。 “主人，我错了。” 良久，殷北辰终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率先开了口。 楚黎笙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眉眼，然后缓缓向下，触碰着每一根她曾经亲自戴上的链子。 殷北辰冷白的肌肤上渐渐染上了红晕，身体也在微微发颤，沉沉的喘息声在空气中荡起一片涟漪。 “还记得你这身子属于谁吗？” “属于主人。”殷北辰沙哑着颤声道。 “没保护好它，你说该如何罚你？” 楚黎笙的手覆在他的腰间肆意点着火。 “任凭……唔……主人惩罚。”颤抖的声音中伴着享受的闷哼声。 泪眼朦胧的男人双脚摩搓着，想要寻求解脱。 可是楚黎笙却停了手。 “主人……求你……” “求我什么？” “求主人……怜爱。”殷北辰迷蒙着嗫喏出声。 “自己来。” “是。” 须臾，殷北辰软媚的声音中满满的羞窘和委屈。 自己当真无用极了。这个女人就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自己的身子欲仙欲死，就连大脑也宕了机，任凭女人蛊惑。 殷北辰缓缓抬起手触摸到身下，当着女人的面解决问题。 他咬紧着唇瓣不想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我要听到声音。”楚黎笙蛊惑道。 殷北辰缓缓张开了口，释放着难以控制的靡靡之音。 看着如此娇媚的人儿，楚黎笙不自觉伸出手摩挲着那微张着的甜软唇瓣。 殷北辰自然而然舔.舐着。 直到男人恢复正常，楚黎笙才允许他离开暗室将身子重新清洗了。 “你只是力气上减弱了，又不是降智了，怎么会被她算计？”楚黎笙躺在沙发上斜睨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沉声道。 “是我大意了。”殷北辰怯声道。 他的确没想到郭云珊居然会对自己动手，而且当时他脑子本来就有些昏沉，所以才能让郭云珊的了手。 “哦？不是你对她余情未了？”楚黎笙冷声问道。 “不，我对她从未有过。”殷北辰紧张回道。 楚黎笙的玉足直接踩在了他的肩上，殷北辰的身体乖顺地弓下身，当起了人凳。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脑子里又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都怀疑，自己这副身子前几世定是被这个女人调.教过，否则怎么会如此听话，恭敬。 “她现在被我绑在了仓库，你去亲自鞭笞她五十鞭，然后再将他送回她爷爷那里，至于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是。” 殷北辰刚要起身，就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 楚黎笙赶忙将人扶起，随即把了把脉。 怎么这才离开一天，身体就如此虚弱？还有这脑袋的问题似乎也不小。 她给他输了营养液，殷北辰才醒了过来。 “最近有头疼过吗？”楚黎笙见人醒来便开口问道。 “没有，可能就是饿的。” “我这里没有仪器，过几天，我带你去趟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脑子。”楚黎笙淡声道。 “是。” 殷北辰颇为无奈道。 难道说就因为被自己被郭云珊算计了，所以女人现在就怀疑他脑子有病吗？ 第55章 借钱 两人一起吃了饭，楚黎笙他准他离开。 一名专职司机很快将他送到了仓库。 被悬吊着的郭云珊见到来人，眸光便开始放电。 “阿辰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上次放了你，没想到，你却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既然这么欠揍，那也怪不得别人。” 殷北辰说完话，一道鞭子划过空气狠狠甩在了郭云珊背上。 女人疼得撕心裂肺地嚎叫。 殷北辰只觉吵得脑袋疼，便直接堵上了她的嘴。 五十鞭闭，郭云珊脸色苍白，满背是血，晕了过去。 司机将两人很快送回了郭家。 “殷北辰，你怎可如此对待云珊？”郭董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眼里都是心疼和愤怒。 “如果下次郭董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孙女，让他对我生了不轨之心，下场一定比这个还惨，所以，您老人家还是好好管管吧。” 话落，一群保镖便将人围了起来。 “打了我孙女，还想离开？”郭董怒声道。 “如果说郭董不希望自己孙女的私照曝光，还是让他们退下得好，否则，我若是有事，那些照片很快便会在网络上流传、发酵。” 殷北辰波澜不惊道。 其实他根本没拍什么照片，他从不屑用这些小伎俩。 “你……”郭董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最终还是将人放走了。 殷北辰走出了郭家，司机说他奉命只能将人送到这里，于是便离开了。 此时已是深夜，所以他只好叫车回去公司宿舍。 可是当到达了公司，听到打的费用后，殷北辰脸色瞬间露出一丝窘色。 楚黎笙只给了他一千，早上过来报到时，只是随意买了一些洗漱和床上用品，就花了将近九百元，此刻，打个的没想到就要两百元。 “那个，我现在这里只有一百，你看能不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稍后把钱给你打过去。”殷北辰客气道。 “你有病啊？没钱打什么车，一百块，连车子的油钱都不够。”司机直接破口大骂起来，“看你穿得人模狗样，怎么还想赖钱？” “那要不我把这件外套抵给你？”殷北辰看着眼自己的西装外套开口道。 这身衣服都是高定西服，今天才穿，少说也值上万块钱。 “我要你这件衣服干嘛？我要钱。”司机怒声道。 当司机转头瞥见殷北辰手上的智能手表时，眼神闪过精光沉声道，“实在不行你就把手表留下。” 虽然司机也不知道那手表是什么材质，可是就单看一眼却也知道那是高级货。 “这不行。”殷北辰一听，他想要自己的手表，当即便拒绝了，除非自己想死。 正在殷北辰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值班的年轻保安认出了人便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好奇问道。 “那个，能不能借你一百块钱，我打的钱不够。”殷北辰尴尬道。 若是放在一月前，他是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问一个保安借钱。 “好，不过你要尽快还我，一个月我也就五百块的零花钱。” 那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儿满脸不舍地从里兜掏出一百元给殷北辰。 “谢谢你，我一定尽快还你。”殷北辰将钱递给了司机淡声道，“为何一个月只有五百零花钱？” “其他的钱都寄回家里了。我妈妈得了重病，一个月得花许多钱。” “那五百块够花吗？”殷北辰迟疑问道。 他在外面的一顿饭都不止五百块。 “足够了。在这里有住有吃，不怎么花钱的。”小伙子笑语道。 殷北辰点点头。 他是无法理解一个月五百块是如何生活的。 就算是不在外面吃饭，可是就那些最普通的生活用品也不是一个月五百块能挡得住的。 第二日，殷北辰就接到了贾队的通知。 公司认为他这种行为属于自我防卫，理由正当，不予开除。但是，要把他从安保部调到保洁部。 “好。”殷北辰痛快回道。 一众保安听了，脸上都一脸诧异。要知道公司的保洁可都是阿姨。他们宁愿被开除，也不愿去做保洁。 “上面的人说了，保洁在公司没有宿舍，所以你还是住在我们这里。”贾队又补充道。 殷北辰点点头。 几人窃窃私语道，“明摆着上面的人故意刁难他，否则他也不必来这里当保安啊。” “一朝落魄，比咱们还惨。” “行了，你还是操心好你自己吧。” …… 殷北辰当日便开始干着保洁人员的活儿。 此事又在公司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任谁想想，都会觉得此事屈辱极了。 可是已经被楚黎笙折磨了半月的人，对于此事却并没有很难接受，反而是庆幸。 这就说明打人那件事，楚黎笙不会再跟他计较了，若是真把他给开除了，此刻等待自己的必然是生不如死。 “老大，真的是你？” 安渝震惊地看着戴着口罩，一身蓝色制服弯着腰拖地的人。 “说了，不准叫我老大。”殷北辰淡声道。 “是不是又是她安排的？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安渝愤愤不平道，“走，现在就跟我走，我不信他能拿你怎么样。” “都是我自愿的，你赶快离开，我不想见到你。”殷北辰自顾自又开始拖起了地。 “谁信啊？”安渝无奈道。 “小殷，卫生间重新打扫。”一道高亢的大妈声音传入了两人耳朵。 安渝朝着那位大妈狠狠瞪去，可是却听到男人淡然的回答道，“好。” 紧接着，殷北辰就视若无睹地拿着拖把去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直到人消失在眼前，安渝才从愣怔中回了神。 他心下一横，直接来到了他曾经最熟悉的楼层。 “安总，您如今不能随便上来。” 曾经的手下见到他赶忙阻拦道。 这一层除了公司高层，就是几位秘书，普通员工是不能上来的。 “放心，我这次不硬闯，你帮我进去跟楚总说一声，我想见她。” 安渝客客气气道，完全看不出来是刚才生过气的样子。 第56章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一个小时后，安渝才被请了进去。 “你这次倒是有点耐心了。”楚黎笙见人进来调侃道。 “我想回来上班。”安渝站在女人办公桌对面低声道。 “因为他？” 安渝默然不语，算是默认。 如果他在，至少能少些人欺负殷北辰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放一个敌人在身边？”楚黎笙嘲讽道。 “自从你上任后，既没有改了公司的名字，也没有换下以前殷北辰的人，甚至这段时间，你还拔除了他的那些宿敌，以前那些因为董事们的反对而搁置的项目，现在都被你盘活了。” “我不知道你夺走公司的目的，但是，至少你现在做的事都是站在公司和他的角度去做的。我想只要我肯拿出诚意，你不会拒绝。” 安渝认真解释道。 “你的诚意是什么？”楚黎笙漫不经心问道。 “在一个月内，我能让公司盈利多盈利一个亿算吗？” “好，给你一个月时间，做到了，你就可以回来。”楚黎笙爽快答应道。 “那我现在可以复职吗？” “这么着急？怎么，想以权谋私？殷北辰的事你最好别插手，我没有让人特意针对他，我只是希望他能做好一份普通人就能做好的工作。” 楚黎笙淡声道。 “好的，楚总。”安渝低声道。 就这样，安渝当日就做回了他的总裁特助。 殷北辰成为保洁后，刚开始还有人挑刺，后来，见他完全不理会，那些人也慢慢放下了心思。 他也从刚开始的尴尬，逐渐适应。只要他不在意别人的想法，那么他们也就无法伤害自己。 唯一让他痛苦的是食堂的饭菜和每晚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他现在不但身无分文，还欠着钱，想出去吃都成为了难事。 “怎么，睡不着？” 贾队深夜回来，看着还坐在外面走廊椅子上的人担忧问道。殷北辰来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没什么，我在椅子上眯会儿就行。” “这个给你，前几天公司举办活动剩下的小奖品。” “耳塞？”殷北辰看着小盒子里的东西淡声问道。 “嗯，每晚都睡不着，身体怎么能好。”贾队沉声道。 “谢谢。”殷北辰弯唇笑语道。 虽然这东西并不一定有用，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是暖暖的，远比以往生日时，收到那些高昂的礼物开心。 第二日吃饭时，明显感觉那些饭菜都更合胃口了。 他很是好奇，到底是谁安排的？ 厨房可不会为他一个小小的保洁员专门改了做饭习惯和菜谱。 直到安渝出现在他面前。 “老大，食堂的饭现在能适应了吗？”安渝走到他面前问道。 “你做的？”殷北辰淡声问道。 “我就是让他们按照你的习惯做饭做得清淡点，其他也没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让楚总发现的。我知道她就是想故意折磨你。” “为什么非要回来上班？”殷北辰沉声问道。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既然回来了，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有其他心思。”殷北辰提醒道。 “老大，你是不是被人洗脑了。你不会真的打算就这样算了吧？”安渝疑声道。 “好好工作，别管我。” 殷北辰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希望女人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下午，殷北辰刚回到宿舍，那天借钱的小伙就急匆匆找他还钱。 “那个，可以等我发完工资再还给你吗？”殷北辰颇为尴尬道。 “我现在得靠着那些钱坐车回家看我爸。他在地里干活，突然被一头疯牛撞倒了，如今生命垂危。” 小伙红着眼，抹着眼泪道。 “给，我这有两百，你先拿去用。” “我这里也有一些，拿去给你爸看病。” …… 很快，大家多多少少都拿出了些钱，虽然还是不多，可是有总比没有强。 “谢谢大家，我发了工资就还给大家。”小伙向大家鞠了个躬就背了个包朝着车站赶去。 殷北辰呆愣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大家平时抠抠索索，说话时也总是脏字不断往外冒，可是他们也会真心帮助别人。 以前只把这些钱当数字的男人，此刻第一次感觉到了钱的重要性。 深夜，那名小伙因为第二日要上班就赶了回来。他神情呆滞，一脸的绝望。 “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贾队见人回来急忙问道。 “医生说我爸需要立即手术，否则，腿可能就保不住了，甚至有可能高位瘫痪，可是光是手术费就需要十几万，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钱来。”小伙子垂着头，哽咽道。 宿舍的人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几千块钱大家还能帮忙凑凑，可是十几万对于他们这群人就像是那无法触及的云端。 殷北辰默默走出门，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最后还是没有拨打那熟悉的号码。 他借用了别人的手机拨通了安渝的电话，让他给自己准备了十万现金。 他把这十万交给了小伙。 “先拿去给你父亲治病。” 小伙看着手中的钱直接哭出了声，双腿一屈便跪在了殷北辰面前。 他赶忙将小伙拉了起来。 “你要感谢就感谢你自己吧。” 第二日，他便收到了楚黎笙的消息，让他回公寓。 他借了十块钱，坐了人生的第一次公交车，也第一次体验到了人们常说的晚高峰。 在等了三四趟车都没有挤上去后，他无奈地勾唇笑了笑。 长久的等待，换做是谁也会磨了耐心和素质。 终于坐上了公交车，可是却又会迎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等殷北辰到了公寓，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进门后，楚黎笙正在准备饭菜。 看着忙碌的身影，殷北辰忽然有一种贤妻良母的错觉。 “先去洗了，然后过来吃饭。”楚黎笙见他进来，温声道。 殷北辰沐浴会，又换上了为他特定的睡衣。 他完全没有抗拒的就穿上了。 人的适应能力其实比我们想象得更强大。 桌上摆了他喜欢的饭菜。楚黎笙一如既往地给他夹了满盘子的菜，还时不时喂他几口。 第57章 主动 “找安渝借钱了？” 饭后，楚黎笙又变回了那个高傲的女王，睨着他冷声问道。 “是，一个保安的父亲生病了，需要大量手术费。”殷北辰跪在沙发对面，低声回道。 “所以你就随意违逆我的命令，私自与安渝联系？还从他那里直接拿了十万？” “对不起，主人，我错了，我不该私自和他人联系。”殷北辰惴惴不安道。 “我觉得安渝的钱也没必要要了，再安排他和你一起扫厕所怎么样？”楚黎笙戏谑道。 殷北辰一听，着急道，“都是我的错，和安渝没关系，主人惩罚我就是。” “没想到阿辰也有如此善心的时候，我又怎会惩罚你？”楚黎笙认真道。 殷北辰并不知楚黎笙究竟何意，他只以为女人坚决要安渝付出代价。 他忽而拥上楚黎笙的蛮腰，将头埋在他的膝上，柔声道，“主人，让我伺候您好不好？” 楚黎笙睁大了双眼，不明白这个男人突然的转变。 “哦？那我倒要看看阿辰的表现。”楚黎笙顺口说道。 殷北辰便直接攀上了女人的脖颈，吻在了她的朱唇上。 刚开始他还占据着主导地位，可是随着楚黎笙将手揽在了他的腰上，男人便渐渐失了力气，最后如水一般瘫软在了女人怀里。 “阿辰，这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不行了？”楚黎笙看着怀里软糯的人宠溺道。 殷北辰耳根生红，脑袋朝着她的怀里拱了拱。 楚黎笙俯身下去，直到逼出了身下之人的颤抖，才将人重新抱入了怀中。 男人纤长的睫羽下垂了几滴泪珠，暖玉般的脸颊此时如同熟透儿的苹果，红润香甜，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从敞开的领口中露出。 “主人，能不能放过安渝？”殷北辰恢复了些力气后，软声乞求道。 “因为他，你才如此主动？”楚黎笙刚刚还温柔的眸光沉了几分。 “主人如何对待我都可以，但是求你别伤害我身边之人。”殷北辰喃喃道。 “你不与他们联系，我又如何会为难他们。而且遇到了难题，你不是应该先告诉我吗？”楚黎笙勾起他的下巴淡漠道，“怎么，确定我不会帮你？” “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只是救人心切。”殷北辰垂眸回道。 “看在你今日如此乖的份儿上，我不会对安渝做什么，可是违背命令，该有的惩罚你还是少不了。” “谢主人。” “你自己去挑一件让我满意的工具过来。”楚黎笙拍了拍他的身后淡声道。 殷北辰来到暗室看着满强的刑具，手心渐渐出了汗。 不是因为他怕疼，而是“满意”这两个字让他发怵。 上一次，自己挑了一件睡衣，让笙儿不满意了，她可是直接在自己身上带了十几条链子，要不是因为自己住在宿舍，指不定现在还在他身上挂着呢。 他扫了一圈，最后颤着手拿出了一块让他异常羞窘的玉。 他知道楚黎笙所谓的满意，必然是自己害怕的东西，而且刚才拍自己的那一下，也是暗示。 殷北辰脚步有些虚浮，一步一顿地走回了楚黎笙身边，抬了抬眸子才缓缓将玉递到了楚黎笙面前。 女人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双手，却迟迟没有接过。殷北辰以为她是不满意，困在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是那里面你最害怕的吗？”楚黎笙漫不经心问道。 “不……不是。”殷北辰低声回道。 那里面有比他手中更大更长的玉，可是他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楚黎笙将玉接了过来，旋即又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虽然不是让你最害怕的，可是却让我很满意。”楚黎笙灿然一笑。 殷北辰只是僵硬着身体略显紧张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接下来所要承受的。 可是楚黎笙却没了下一步动作，而是拿起茶几上的书翻看了起来。 殷北辰静静坐在那里半个小时后，楚黎笙将笔记本电脑丢给他。 “既然无事，就把公司的流程处理了。” “我？” “是啊！” “你不怕我动手脚？” “你敢吗？” 楚黎笙轻声问道。 殷北辰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打开电脑，熟练的帮楚黎笙处理今日未完成的流程，也全然忘记了玉的事情。 直到躺在床上，楚黎笙再次拿出东西后，殷北辰才再次紧张了起来。 “别怕，你会喜欢的。”楚黎笙温柔哄着。 …… 晨光乍现，殷北辰撩开了酸胀沉重的眼皮，眼尾猩红一片。 他坐起身，发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羞窘地将被子往身上扯了扯。 “今天不用去公司了，我一会儿带你去趟医院。”楚黎笙见人起来递过来一杯水柔声道。 殷北辰接过水一口饮下，才嘶哑着嗓音开口问道，“为什么去医院？” “仔细检查一下你的头。” 殷北辰听后虽然觉得多此一举，可是也不敢反对。 第58章 确诊 两人来到医院后，楚黎笙亲自给他做了ct和核磁共振，在看完检查结果后，楚黎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中掠过惊慌。 天道这老贼确定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阿辰脑中的肿瘤位置太深，根本无法切除，一旦恶变，就会直接要了人的命。根据她的判断，可能也就只剩五六年的时间。 这一刹那，她突然慌了神。她从来没想过，阿辰会这么快离开他，明明他还这么年轻，这让他要怎么接受。 “检查结果怎么样？”殷北辰突然的话语打破了她的思虑。 “还好，没有变傻。”楚黎笙云淡风轻道，将内心的悲伤藏在了眼底。 殷北辰点点头，一副如我所料的模样。 “走，回家。”楚黎笙拉着他的手就朝外走去。 殷北辰瞟了眼两人交缠的手，神色晦暗不明。 明明应该恨极了的人，可是每次和女人的触碰，却让他心生欢喜，刺激又紧张。 “不去公司吗？”殷北辰小声问道。 “公司有安渝，他会处理的。”楚黎笙呢喃道。 殷北辰眨了眨眼，暗想，还真是用人不疑。 一路上，楚黎笙没开口说话，殷北辰自然也不敢开口。不过他能感觉出，女人此刻冷沉的气压。 两人回了家，家政阿姨已经将房间收拾整齐，冰箱内也放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做些好吃的。” 楚黎笙独自进了厨房，打开了水龙头。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本来她以为有足够长的时间重塑小徒儿的心，可是现在哪里还有时间。 难道说这一世的劫难注定无法圆满？ 可是他的小徒儿受了这么多苦，无论是阿辰还是清玄。 楚黎笙抬了抬眸，逼回眼角的湿意。 殷北辰软绵绵躺在了沙发上，他的确有些累。昨晚笙儿将他折腾到半夜，而且，他是第一次用那玉，身体被弄得疼极了。在无数次的求饶中，也只是换来女人更加浓烈的趣味。 楚黎笙做好饭，便看到沙发上蜷成一团的人。 她轻轻走过去，看着熟睡中的人，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略带憔悴的脸颊。 殷北辰瞬间惊醒过来，看着眼前之人满脸疼惜的神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吧。”楚黎笙莞尔笑道。 “好。” 殷北辰刚想拿筷子，却被楚黎笙霸道地制止了。 “手不酸吗？我喂你。” 殷北辰便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接受着投喂。 “下午我们回趟黎园。”楚黎笙面无表情道。 殷北辰心中的欢喜还没上到眉眼，楚黎笙又补充道，“好久没有见清玄了，也该去看看他。” 男人的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原来是为了去见清玄。不知道失去记忆的清玄见到她会不会依然爱上这个女人。 天地神明，千万不要让清玄再次爱上她。 “可不可以……放过清玄？”殷北辰略显紧张问道，“你如果只是当他是猎物，能不能放过他？” “你在为他考虑？”楚黎笙笑语道。 其实殷北辰也不知道。 就算楚黎笙只当自己是玩物，可是他完全不能忍受楚黎笙和其他男人亲密，更何况那人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另外，他也真的有些担心清玄如同自己一般，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 “毕竟他是我弟弟。”殷北辰垂头呢喃道。 “既然你不想让他成为我的猎物，那你以后可要好好表现，如果我对你腻了，自己要找更好玩的人。”楚黎笙调侃道。 闻言，殷北辰的脸攀上了那娇羞的霞光。 再次看到黎园熟悉的一切，殷北辰只觉恍如隔世。 这一个月对他的冲击太大，他似乎是在过别人的一生。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把我急坏了。”管家见到两人进来急忙迎了上去，怅然若失道。 “嗯，我一切都好，家里还好吗？”殷北辰低声问道。 “好！楚小姐又将原来的保镖和保姆都请了回来，小少爷也很好。”管家笑语道。 “哥哥？” 清玄闻声赶来，刚进大厅第一眼就看到了惦念的大哥，下一秒便瞥到了一旁的楚黎笙。 只是一眼，他的心跳就漏了一拍，眸光再也挪不动了。 两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位就是嫂子吧？”清玄回过神温语道。 楚黎笙挑了挑眉。没想到失了忆的清玄倒是灵动了些。 “是啊，我就是你嫂子。” “哥哥定是爱极了你。”清玄扑闪着纯真的眸子羡慕道。 自从清玄失忆后，他便发现，哥哥的情绪，他都能感同身受。 刚才的那一刹那，不仅仅是自己的心动，也是哥哥对眼前女人的痴迷。 “哦？清玄可是变得更加可爱了。”楚黎笙勾唇笑语道。 殷北辰听到两人的话，舒心地扬了扬眉。 “哥哥，你人不在，却给我安排了一堆老师，当真狠心。” 清玄拉起殷北辰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殷北辰愣了愣，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他知道，必然是这个女人安排的。 “清玄有没有好好学？嫂子一会儿可是要考考你。” “哥哥让我学习，我自然是有好好学的。” 清玄傲娇道，与以往相比如同换了一个人。 楚黎笙虽然笑着，可是想到殷北辰的病，心里却并不好受。 “嫂子，你平时能不能对哥哥好点，别太凶。”吃饭时，清玄蓦然说道。 他能感觉到哥哥每次在面对她时的小心翼翼。女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哥哥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 “为什么这么说？”楚黎笙好奇道。 他怎么能知道我对阿辰不好了？ “哥哥有些怕你。”清玄直言道。 殷北辰瞳孔一缩，瞥了眼清玄，眸光中都是警告。 清玄笑了笑，殷北辰却是担心他的话让楚黎笙心生不悦。 “好，我会对他很好的。”楚黎笙爽快回道。 殷北辰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旁边的女人，想要确认这话的真假。 楚黎笙迎上他的目光，柔声道，“放心，我会对你很好。” 殷北辰羞涩地躲闪了眸光，耳根悄悄染了抹红晕。 第59章 腻了 两人离开时，清玄的眸光望着女人的背影，久久不曾挪动。 哥哥喜欢的人他也无与伦比的喜欢呢。 可是他是绝对不能抢走哥哥所爱的。 “谢谢你。”车上，殷北辰轻声道。 “我说的是真的。”楚黎笙温声道。 殷北辰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到底你的哪句话是真的呢？ 曾经我就如同傻瓜一样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结果你抢走了我一切，然后又让我彻底沦为你手中的玩物，沦为你的奴隶，不敢有丝毫反抗。 你的一记冷眼，我的腿便会不由自主跪下去，你的一个触碰，便让我沦陷在情欲里，你的一缕温柔，便让我忘记了恨。 “以后每晚你都回来住，我走的时候会给你发消息。”回到家，楚黎笙轻声道。 殷北辰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以为楚黎笙是因为那十万块钱，不相信自己，要每夜折磨自己才让他搬回来住。 想到前些时日在这栋房子受到的惩罚，他的心就颤得厉害。 “是。”殷北辰缓缓吐出一个字。 “明日我会让人安排，让你只负责打扫顶楼。” 殷北辰不明所以。这个女人做的所有的事都让他是意料之外，捉摸不透。 “是。” 殷北辰洗完澡换了衣服后，楚黎笙便从暗室拿了一管针剂出来。 殷北辰的身体无意识颤了颤，毕竟每一次打的针都能让他生不如死。 “别害怕，这个针是恢复你力气的。”楚黎笙他的眸光中看到了惊恐，赶忙解释道。 “真的？”殷北辰狐疑道。 “嗯，只要你再锻炼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楚黎笙肯定道。 殷北辰这才放松了下来。 夜晚，楚黎笙只是含情脉脉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温柔地抱着他睡了过去。 殷北辰察觉到今天楚黎笙的异样，虽然女人隐藏得很好，可是他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心疼。 难道自己的脑子真的出了事？ 不可能，明明自己的脑子很好，怎么会有事；难道这又是女人玩的游戏？她总是有这种本事。 殷北辰觉得自己了悟了。 第二日，殷北辰穿了一身运动衣坐着楚黎笙的车来到了公司附近。 “能不能在这里停车，把我放下？” 在车子距离公司还有一公里的距离时，殷北辰怯声道。 他实在是不想让公司的人看见他从公司总裁的车上下来。 虽然他已经渐渐学会了去屏蔽外界的声音，可是心里却过不了自己这道坎。 “好。”楚黎笙好脾气地停了车。 她安排他来公司做底层工作，也是希望让他看到大多数平凡人的世界，让他可以站在弱者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同时让他能够受得住外界的压力。 两人的关系如果被人知道，并不利于对殷北辰的磨炼。 他来到公司后就立即去了宿舍换了保洁衣服。 “小殷，昨晚怎么没回来？”贾队见到他关切问道。 “哦，家里有点事。可能这段时间都不回来住了。” “嗯，没事就行。” 贾队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殷北辰，你迟到了。”他刚到了保洁部，一声高昂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对不起。”殷北辰只好道歉。 这个女大妈的脾气他已经深刻领回到了，若是自己不表态，她能跟唐僧念经一样，在你耳边嘀咕个没完。 不过自己会不会以后每天都迟到？ 保洁和保安上班都要比其他人早一个小时。他若是每次都跟着楚黎笙过来，不迟到才见鬼呢。 殷北辰去顶楼打扫卫生时，那里的工作人员都已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而且还都是他已经最熟悉的几人。 “老大！”安渝见到拿着抹布的男人，走近悄声打了声招呼，“是楚总调你上来的？” 殷北辰没回答他的明知故问。 “你放心，我会要求他们将自己的工位保持得一尘不染。”安渝窃声道。 殷北辰没理会，他得先去把楚黎笙的办公室打扫了。 说白了，这一层，有一半的空间都是楚黎笙的办公室，一般被安排过来打扫卫生的，其实都是公司比较信任的人。 他敲了敲门，听到声音才走了进去。 “这时候打扫卫生？”楚黎笙看着他进来，眉头微蹙。 正常来说，她来之前，卫生就该被打扫好。 “对不起，楚总。”殷北辰无奈道歉。 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打扫卫生吗？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出门这么晚？ 现在还来质问我。 “先去给我冲杯咖啡。” “是。” 殷北辰虽然心里不愿，可身体去没丝毫犹豫拿了柜子里楚黎笙常用的杯子去给她泡咖啡。 “重新。”楚黎笙尝了一口，不悦道。 他特意问了秘书女人的咖啡口味，没想到，女人却还是不满意。 “是。” 连续跑了三杯，楚黎笙都不满意，殷北辰终于忍不住问道，“咖啡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你自己喝一口就知道了。”楚黎笙打趣道。 殷北辰只好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咸苦的味道差点让他当场将咖啡喷了出来。 他这是把盐当做糖了，而且还放了两勺。 “对不起。” 殷北辰尴尬地拿起杯子疾步出了门。 楚黎笙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 “不如重新换你来坐这个位置，原本以为这个位置很好玩，可是现在玩腻了，还给你好不好？”楚黎笙喝了咖啡后，认真道。 “对不起，主人，我刚才不是故意把盐当做糖的。” 殷北辰只以为刚才冲咖啡的行为惹怒了这个女人，才让她说了刚才的话。 “我是认真的，我将殷氏还给你。”楚黎笙沉声道，“不过，你依然是我的。” “为……为什么？”殷北辰惊愕道。 这个公司才到他的手上也就一个多月，这就要还给自己？这个女人的脑子才是真的有毛病吧？ “腻了。”楚黎笙云淡风轻道。 “你不怕我得到权力后，报复你？”殷北辰试探问道。 “好啊，我倒是很期待。”楚黎笙调侃道。 第60章 多叫几个 殷北辰只以为她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可是下一秒，楚黎笙就将他的手机和所有证件、银行卡递到了他面前。 “你……自由了。”楚黎笙悠然道，“你的那些钱也都回到了你的账上。” 殷北辰盯着面前的手机，良久才苦笑出声。 “在你眼中，我就是你消遣的玩物，你高兴了，就施舍点温柔，生气了，就把人训成狗。” “楚黎笙，我恨你。” 殷北辰眼神中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是破碎的绝望。 “阿辰，对不起，我爱你。” 楚黎笙站起身，紧紧将他抱入怀中，眸中氤氲着水雾。 “对不起……对不起……” 楚黎笙趴在他的肩头深深的歉意，呢喃道。 殷北辰将她一把推开，泪水卡在眼眶内，冷嘲道，“楚黎笙，我恨你。别以为你把抢走的东西都还给我，我就会感恩戴德。” “我知道，你可以恨，但是我也可以爱。”楚黎笙自嘲道，洒脱的神情中透着隐隐的悲戚。 如果说这一世注定无法成功渡劫，但，至少她可以好好的爱他。 殷北辰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就算是爱她入骨，他也不愿信了。 殷北辰拿着自己的手机和证件愤恨地离开了公司，楚黎笙已经安排他原来的司机和车子在门口等他。 殷北辰扯了扯唇角，直接坐了上去。 “回黎园。” “是，殷总。”司机如原来一般恭敬道，“您回来就太好了，自从您出事，楚总就安排我休假了，她说等您回来后我再来上班。” “楚总当时真的这么说的？”殷北辰狐疑道。 “是啊！我当时也不相信，以为楚总只是想把我开除找的借口，可是现在见到您，我的心也踏实了。” 一路上，殷北辰都不敢相信自己真正得到了自由。 他的智能手表还在手上，他想要将他取下来，踩个稀碎，可是挣扎许久，却还是不敢。 他害怕楚黎笙只是玩玩他，然后一个电话，又将他打回原形。 这个女人最喜欢给了人希望后，又将人丢下万丈深渊。他还不能放松警惕。 回到黎园后，再次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真实的感觉。 即便他不知道女人想做什么，但是此刻，他只想拥抱这久违的自由。哪怕下一秒，他又会回到黑暗中。 是夜，他的手机响了，熟悉而又遥远的铃音让他心神恍了一瞬。 他看到手机的屏幕，心便不自觉地锁紧了些。 他捏了捏拳头，心里的害怕终是占据了反抗。他紧张地按下了接听键。 “阿辰，很想你，没你在身边睡不着觉，可以过来找你吗？”楚黎笙温声问道。 “你……你说过给我自由的。” 殷北辰支吾道，脑袋中的警铃大作，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过去。”楚黎笙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害怕，立马解释道。 “我……不愿意，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眼前。”殷北辰佯装镇定道。 “既然阿辰不愿，那我今夜不过去了。”楚黎笙柔声道，“你手上的手表，可以取下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殷北辰故作冷沉，只是仔细一听，便能发现他言语间的颤意。 “是，阿辰，余生，我会好好爱你的。”楚黎笙在电话那头缱绻道。 殷北辰直接挂了电话。 他在心里又一次告诫自己，她只把你当做玩物，别信，别信…… 他深深看了一眼手中的禁锢，漠然地摘下他，然后驱车来到江边，狠狠将其扔进了大海。 楚黎笙，我爱你到骨子里了，可是我依然恨你。 委屈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他来到私人会所，经理见到来人，一脸的不屑。 “殷总，您是知道我们这里的消费的。” 殷北辰剜了他一眼，直接丢给他一张卡。 经理瞟了一眼黑卡，瞬间满脸堆笑逢迎道，“哎呀，您看我就是狗眼看人低的货，殷总，好久没来了，这边请。” 经理很快将人领进了他以前常去的包间。 “看您一个人来，需要找个女孩过来陪您吗？您放心，女孩清纯可爱，包您满意。”经理谄媚道。 殷北辰刚想拒绝，可是忽然脑筋一转，改变了注意。 “多叫几个。” “好嘞，马上就给您安排。” 少顷，十几个女孩就站在了他面前。 “您选选，这些呀，可都是咱们会所的宝贝，可都干净着呢。” 殷北辰认真审视了面前故弄风骚的女人，只觉厌恶至极。 最后，勉强留下了两人。 两个女孩刚想走过去坐在殷北辰身侧，却被他冷冽的气压吓得站在了原地。 “记住，别碰我，只管倒酒就好。”殷北辰淡声道。 一晚上，包间内，殷北辰只是默默喝着酒，两个女孩也识趣地只管倒酒。 直到迷离中，见到楚黎笙的影子后，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男人下意识紧张地站了起来，如同犯了错的小孩子。 旁边的两个女孩一脸莫名。 她视若无睹地直接将人扛在了肩上，歀步出了会所，将人扔进了自己的车里。 “我可以把一切都怀给你，也可以给你自由，可是你人必须是我的。” 楚黎笙看着酩酊大醉的人，怒气道。 “主人，我错了，我不该喝酒，求你别把我关进暗室。”殷北辰迷迷糊糊说道，眼皮半阖着。 楚黎笙将人送回了黎园，给他脱了衣服，擦了脸，盖好了被子捏了捏他的脸。 阿辰，你的报复可真是幼稚！ 她无奈勾了勾唇，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才不舍地离开。 楼下，清玄坐在沙发上见她下来，便站了起来。 “嫂子，哥哥他还好吗？” “嗯，他没事。” “那就好，谢谢你送他回来。” “你……好好照顾他。” 楚黎笙淡淡说了一句。 “嗯，我会的。” 楚黎笙欣慰地笑了笑，离开了黎园。 清玄凝着她，直至女人完全消失了踪影。 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看着女人的背影。 第61章 贴身助理 翌日一早，殷北辰醒来后，想起昨夜楚黎笙的出现，他又将自己唾弃了一遍。 昨夜醉酒后的自己居然下意识害怕她，忘记了自己已是自由身。 不过这都没有惩罚他，看来那个女人是当真愿意放过自己。 他洗漱完后，下楼用早餐，清玄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他了。 “哥哥。” 清玄见他出来，热乎地打了招呼。 “怎么不吃？” 殷北辰见桌上干净的餐碟和丰盛的餐食轻声问道。 “我想等着哥哥一起用早餐，管家跟我说，我是在失忆前不久才被哥哥找了回来，我想，我们以前应该很少有机会一起。” 清玄的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殷北辰不再说什么，坐下后又看了眼餐食，眉头蹙了蹙。 “哥哥，是不喜欢今天早上的饭食吗？”清玄感受到他的不悦，小心问道。 “以后让他们准备两个点心就好，这么多，浪费。”殷北辰沉声道。 “嗯，好，午饭和晚饭我也会让他们弄简单一些。”清玄低声回道。 殷北辰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这个弟弟失忆后，脑袋似乎灵光了很多。自己的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所有心思。 殷北辰口中细细咀嚼着珍品佳肴，可是却没觉得比饥饿时，那些保安、大妈递过来的馒头美味。 虽然那些人一大堆毛病，可是也没什么坏心思，就算是对自己鄙夷、不屑，可是看到自己有困难，还是忍不住伸手帮自己一把。 “少爷，我看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他刚吃完饭，管家就进来说道。 “司机？”殷北辰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并没让司机过来，但是他确实想要出去。 他打开车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殷北辰漠声道。 “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做你的贴身助理。”楚黎笙笑语道。 “你是不折腾我就会死吗？”殷北辰压着火气沉声道。 “我不会干扰你的，只是默默陪在你身边。”楚黎笙略带撒娇道，“我保证。” “这就是你说的要放我自由？”殷北辰冷笑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干扰你的，你就当我是空气。”楚黎笙嘟着嘴可怜兮兮地盯着殷北辰。 “要么你现在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我就让人请你消失。”殷北辰寒声道。 “好吧，你别不高兴，我消失就是，那个公司明天有股东大会，你别忘了参加。”楚黎笙下了车后又提醒道。 殷北辰没有理会，让司机开着车绝尘离开了。 楚黎笙吹了口气，故作轻松。 她就不信了，自己不能让傻徒儿重新接纳自己。 车上，殷北辰便接到了安渝的电话。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昨夜，公司的掌权人怎么又变成你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啊？” “疯女人的世界，我没法跟你解释。”殷北辰淡声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安渝语气中的喜悦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这几天你把公司管好。” 话落，殷北辰便挂断了电话。 他打算去趟健身房，制定一个健身计划，同时他也想确认自己的力气究竟恢复得怎么样。 可是当他吃力完成最简单的体能训练后，他对女人的愤怒更盛。 昨日明明说给我打了恢复体能的针，可是自己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恢复。 他下午回了一趟老宅，老爷子被警察抓了以后，不久他也被楚黎笙控制了，所以一直没弄清除老爷子要杀自己的原因。 他自问从小在老爷子面前就扮乖取巧，甚少违逆，就算老爷子一次次恶意相对，他最终也忍了下来没有追究，可是为什么，老爷子还是一心想让自己死。 可是没想到，短短时间，百亩老宅居然易了主。殷家三爷居然趁此空隙，将老宅占为己有。 就连老管家也没了身影。 “听说殷氏集团又回到你手上了？”殷氏三爷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老宅一直属于家族族长，三叔这可是属于鸠占鹊巢。”殷北辰冷冷迎上他的目光寒声道。 “现在哪里还有殷氏？而且，这可是老爷子合法赠予的。” “哦？是吗？”殷北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其实，殷北辰并不想要老宅，可是却也容不下敌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做手脚。 殷氏三爷也是一脸不屑，他就不信邪，这么多次，就弄不死这个人。 第62章 我离不开你 当夜，殷北辰忽然出现了来势汹汹的嗜血之症。 这段时间的折磨，他差点都把这个病症给忘了。 原本这个症状他是能忍住很长时间的，可是这次，刚出现，便让他头疼欲裂，生不如死，意识也慢慢涣散、模糊。 他凭着微弱的理智忍着没有给楚黎笙打电话。 毕竟早上才将人赶走。 可是他也只是撑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拨通了那熟悉的号码。 “主人~” 楚黎笙在电话那头听到这两个字，再结合他隐忍的声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女人来到殷北辰房间时，蜷缩在地上微颤着身子的男人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朝着她爬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 只是这样的一个触碰，殷北辰便觉得舒缓了很多。 “主人，我错了，你惩罚我好不好？”殷北辰仰着头，如同看神明一般望向女人，剧烈的疼痛让他唇角打着颤，面部有些扭曲。 楚黎笙见他如此心里生疼，急忙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我来了，没事的。”楚黎笙温柔地摸着他的脸，低声道。 “主人，求求你，惩罚我好不好？”殷北辰再次乞求道，唇瓣却寻着那只手素手想要去舔.舐 “是该惩罚的，不但醉酒，还敢拒绝我。”楚黎笙一边柔声说着，一边用手抚摸着他紧蹙的额头，“那你以后还敢吗？” “不敢了，主人，再也不敢了。”殷北辰乖巧道。 “那你恨我吗？” “不恨，我不会恨主人的，我喜欢主人，很喜欢……” 殷北辰迷糊地说着，整个身体都在朝着楚黎笙靠拢，想要黏在女人身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倾诉着对女人的渴望。 楚黎笙实在不忍真的用上暗室那些工具伤害他，便俯下身吻上了那微张的薄唇。 双手不经意间已经解开了男人松松垮垮的睡衣。 殷北辰兴奋地迎合着，哀求着 …… 男人头脑清醒时，已经月上阑珊。楚黎笙此时正将他抱在怀中，一只手搂着他的脖颈，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 殷北辰只觉羞得浑身燥热，完全不敢面对此时的自己。 明明该恨的，可是这才离开女人两天时间，便又如狗一般求着女人回来作贱自己。 他闭着眼假寐，生怕楚黎笙知道自己已经清醒。 楚黎笙感觉到身边突然紧绷的身体，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的手轻轻浅浅地在他腰间流连着，唇瓣贴着他的耳畔呼着热气。 只是片刻，身体的痒意便让男人乱了呼吸，滞了心跳。 “别……别动了。”殷北辰只好睁开迷离的双眼颤着身体怯声道。 “老公，不喜欢吗？”楚黎笙娇声道，“可是刚才还一直求着我想要更多的……” 殷北辰上手直接捂住了女人的朱唇。 “求你，别说了。”殷北辰支吾道。 楚黎笙却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柔软、细腻的肌肤紧紧黏在了男人的身前，让他顿时身心如火。 “刚才还一直叫我主人呢，用完了就不认账了？” 楚黎笙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直勾勾盯着他。 只要回答不让她满意，她便会有更加好玩的等待着对方。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殷北辰委屈地嘟囔着。 楚黎笙听到他这话，原本逗弄他的心思直接化作了冷意。 他俯身直接堵上了那张不听话的嘴，长驱直入将人牢牢困在身下。 直到男人哭着求饶，她才将人放开。 “还敢吗？” 楚黎笙揉着他猩红的眼尾柔声道。 殷北辰将头撇向一边，想要保留一丝体面。 楚黎笙见此抬手将男人的脸掰了回来，面对自己。 这时，她才发现，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男人眼眶中滚落下来。 她的心一揪，抬手想要拂去那碍眼的泪珠，可是越擦越多，原本隐忍的哭泣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楚黎笙从来没见过殷北辰这种情况，只是不停地为他擦着泪水。 良久，男人终于停止了哭泣。 “主人，我该恨你了，可是，怎么办，我离不开你，永远都离不开你了，我这辈子便只能跪在你脚下求你怜爱，甚至就连清醒时，我也喜欢极了。” “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恨你，可是，没有你，我又活不下去，我甚至在心里隐隐期待着你把我继续囚禁起来。” “我便是这样下贱。” …… 殷北辰眼神茫然，自暴自弃地怒吼着。 在这一刻，他抛下了自己所有的理智，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倒腾出来。 楚黎笙微微勾唇，轻柔地吻上了男人的额头，眼角、脸颊、唇瓣……以此来表达对男人的爱。 “阿辰，我爱你，一直都爱。” 楚黎笙附耳呢喃着。 殷北辰将头埋进她的胸口轻轻蹭着。 那就这样吧。 他再一次将自己的身、心交给了女人。 哪怕再一次被欺骗、折磨，他也认了。 他逃不过自己的心，也逃不出女人的手掌。 楚黎笙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多时，男人便沉沉睡了过去。 天光乍亮，殷北辰醒来时，女人正单手撑着头柔柔看着他。 他羞涩地垂下眼帘，拢了拢被子。 楚黎笙弯起唇角，下床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在里面放了根吸管递到了他嘴边。 “张嘴。” 殷北辰欲支撑起身体，却转瞬软了下去。 浑身的酸痛感一溜烟袭来，男人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昨夜，在没清醒前，自己求着女人折腾，清醒后，又因为惹恼了女人，再次被她狠命折腾。如今，全身上下如同散架了一般。 “怎么，老公是想让我用嘴喂？”楚黎笙见他欲图挣扎着想要自己拿杯子的模样调侃道。 殷北辰瞬间乖巧张开了嘴，一股脑杯子见了底。 “我扶你去洗漱？”楚黎笙轻声询问道。 “我……自己可以。”殷北辰坚持道。 “好，那我去把早餐端上来。” 说着，楚黎笙就出了房间。 “嫂子，早！”清玄此时依然坐在餐桌上等着两人，手里拉着平板。 “嗯，不用等我们了，你哥身体……不太行，我拿上去给他吃。”楚黎笙漫不经心道。 “他生病了吗？我去看看他。” 清玄站起身就打算朝着楼上走去。 第63章 我就要跟着你 “没……没生病，就是有点累而已。”楚黎笙拉住他，淡声道，“况且他的房间也不允许人随便进去。” “哦~”清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楚黎笙拍了拍他的肩，拿起托盘将早点放上去就端着上了楼。 清玄暗想：嫂子对哥哥真好，如果那个人是我的话，我宁愿天天累着。 另一边的殷北辰正洗着脸，忽然打了个打喷嚏。 也不知是谁在念叨我。 他洗漱好后，一手扶着墙，一手顶着腰缓缓朝外挪着。 见到人出来，楚黎笙迎上去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看来老公的身体还是很好的。”楚黎笙打趣道。 殷北辰不想跟这个罪魁祸首说话，将嘴抿成了一条线。 楚黎笙只觉耍小脾气的阿辰煞是可爱，咬了一勺粥就递到了他的唇边。 殷北辰习惯性张了嘴，他已经被喂习惯了。 喂完了他，楚黎笙便豪爽地几大口将剩下的饭菜吃了个光。 殷北辰每次见她如此吃饭，心里都会将自己嘲笑一番。 真是多变的女人。时而温柔细腻，时而又粗枝大叶。 可是，无论怎样的她，都让自己挪不开眼。 饭后，楚黎笙便直接将人抱上了床。 “你……干嘛？” 殷北辰不觉紧张问道。 他如今这身体可禁不住折腾了。 “你以为我会干嘛？” 楚黎笙弯着唇角，看着不断吞咽口水的人。 “我身体不行的。”殷北辰急声道。 “哦？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楚黎笙说着，手便朝着他的腰间而去。 殷北辰见状，连忙朝后缩去，却被楚黎笙禁锢在了双手之间。 “别动，我只是帮你按一按。你以为我会干嘛？”楚黎笙戏谑道。 殷北辰尴尬地羞红了脸，眼珠子不停地转溜。 楚黎笙手上抹了精油，温柔地在他的腰间按着，殷北辰只觉舒服极了。 “你以前给别人按摩过吗？”殷北辰不知不觉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不过刚说完这句话，他便后悔了。 以前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成为她的猎物呢？否则她在床上的功夫怎么会这么好，就连按摩都是炉火纯青，让人欲罢不能。 思及此，殷北辰眼眶内便生起了湿意。 “没有。” 楚黎笙淡然答道，并不知道此刻男人心里的想法。 “可不可以在……玩我的这段时间别去碰其他人？”殷北辰卑微说道。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随时会被抛弃的猎物的身份，可是他还是奢望女人能够在这段时间只有他一个，否则，他可能会被醋死。 楚黎笙按在他腰间的手微顿，然后又继续着动作。 “阿辰，不会有其他人，只有阿辰一个，我会一直陪着你。”楚黎笙轻声说着，心里却忍不住苦涩。 殷北辰眉眼上扬，笙儿愿意骗他也是好的。 楚黎笙给他全身都按摩后，殷北辰整个人都看起来神清气爽。 “以后我就当阿辰的贴身助理，伺候阿辰好不好？”楚黎笙给他穿上衣服，低声询问道。 “这……怎么行？”我哪儿来的胆子敢让你伺候。 “为什么不行？”楚黎笙不悦道。 昨天被你拒绝了，今天怎么又拒绝。 “我不需要贴身助理。”殷北辰呢喃道。 “总之，我就要跟着你。” 楚黎笙语气坚定，神情不容置疑。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殷北辰委屈道。 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便会不自觉紧张，生怕哪句话，哪个动作惹了女人，如此，又叫他如何管理公司？ “我都愿意当你的助理了，还不够给你面子？难道，你想报复我，让我去做保洁？” 楚黎笙点点头，深以为然。 “没有，不会，我又不是你，更何况，我哪里敢？”殷北辰急忙怯声解释道，“我……只是害怕有你在身边，我没法好好做事。” “那行吧，你工作的时候我不去打扰你就是了，下班后我去接你。”楚黎笙妥协道。 殷北辰放下心来点点头。 当天，殷北辰去了公司，看着熟悉的人和物，仿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是错觉，公司的员工以为是两个人在玩过家家，只当是两人任性而已。 保安和保洁见到这个前不久还和自己一起工作的人，唏嘘一片，生怕得罪过他被开除。 殷北辰确实在第二天开除了七八个，但是，这里面没有一个保安和保洁。 那些被开除的基本都是公司中层管理者。 他可以接受普通员工偶尔的失误、八卦，可是无法接受一名管理者的处心积虑，心思不正。 “那几个刺头最近有没有搞事情？” 办公室内，安渝汇报完工作，殷北辰又询问道。 “刺头？哦，那几个人呀在楚总在的时候就被解决了。”安渝兴奋道，“也不知道楚总用的什么手段，她才管理公司没几天就把那几个老家伙送回了家。我听着都解气。” 殷北辰挑了挑眉。 难道说，笙儿真的是为了帮助自己？我以前发愁的几个问题居然都被她解决了。 笙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下班后，楚黎笙果然在车上等他。 “阿辰，快上来。”楚黎笙坐在后座朝他挥手。 “你不用每天都来接我的。” 殷北辰虽然口上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开心的。 “我就想要和你多待一些时间。”楚黎笙淡声道，“今天工作累不累？” “很多棘手的问题都被你解决了，我怎么会累。” “不累就好，如果你敢把自己累着，我便不准你工作了。” 殷北辰无奈笑了笑，只当她是开玩笑。 “过两天，我想让清玄和我一起去趟国外分公司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殷北辰盯着女人，想看看她的态度。 “你已经打算把那边的业务都交给他了？”楚黎笙似有所思道。 “嗯。” “也好。”楚黎笙欣然同意。 闻言，殷北辰也放松下来。 虽然这几天，两人保持着距离，可是他还是发现了清玄每次看楚黎笙那双充满爱意的亮眸。 没想到，就算是失忆，他这个弟弟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她。 也难怪，谁让这个女人如此惊艳夺目，自己不也是在见过这个女人一面后，就难以忘怀吗？ 第64章 得知病情 两人回到家后，便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清玄，他虽然不想离开两人，但是，也不想忤了两人的好意，只好答应下来。 “哥哥，那我想你的时候可以跟你视频吗？” “当然可以，而且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谢谢哥哥，我会好好在那边锻炼的。” “哥哥相信你。” 楚黎笙见两人亲密的模样，心里却生出一抹愁苦。 终归是难两全啊。 两天后，殷北辰和清玄便一起去了国外，楚黎笙也回了趟父母家。 自从上次决定要夺得殷氏，她便当即为父母搬了家，还抹去了一切痕迹，让殷北辰无法找到他们。 “黎笙，你来得正好，我和你爸还是决定要出去工作。虽然我们知道，你能养活我们，但是不做事，还住着这么大的别墅，我心里不踏实啊。” 母亲一见她回来，就开始念叨着。 “妈，你就安安心心住着吧，实在觉得闲，你便养养花，种种菜都可以。你还可以和爸一起出去打打牌、喝喝茶什么的。您说您也是一把年纪了，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不好吗？” 老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一旦做了决定，自己说再多也无用，索性也便不说了。 “黎笙，虽然妈妈知道那个殷北辰是大老板，但是咱们也不能花他的钱，咱们自己挣的钱也是够花的，俗话说呀，拿人手短，知道吗？” “嗯嗯，知道。”楚黎笙满嘴答应。 殷北辰在国外将工作处理妥当，又专门带着清玄将公司的事情了解清楚后，才回了国。 楚黎笙戴着墨镜和口罩，低调地过来接机。 当看着三五成群的女孩儿围着男人拍照时，楚黎笙默默叹了口气。就算是网络上没有殷北辰的照片，可是其本身颜值也吸引了一众女孩儿。 楚黎笙原本想要扑上去给男人一个拥抱的想法也戛然而止。 本来以为自己低调成这样，殷北辰应该不会认出自己，可是哪曾想，男人直接朝着她走过来，对着他的嘴便亲吻了起来。 楚黎笙睁大双眼，惊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化被动为主动回应了这一吻。 “一周不见，阿辰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一吻结束后，楚黎笙挑起他的下巴打趣道。 周边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是一脸羡慕、嫉妒。 这么一个大帅哥，竟然也名花有主了。 “我……只是太想你。”殷北辰虽然扬着唇角，可是眼里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悲伤。 楚黎笙一眼便看出了男人的异样。不过，她并没有问，只是拉起他的手离开了机场。 回到家后，殷北辰洗了澡出来，楚黎笙便拿起毛巾给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楚黎笙柔声问道。 殷北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拿起打火机点了根烟。 “我……是不是活不长了？”男人在烟雾中缓声问道，声音磁性低沉，“你是因为我的病才才对我好的吗？” “你在国外检查了身体？”楚黎笙云淡风轻问道。 “有一日，我突然晕了过去，被人送进医院检查后，才得知自己居然得了癌症。”殷北辰苦笑道，“随后我想起那日你带我去医院检查后一系列的变化，才恍然大悟。”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而且也不是因为你的病才对你好，我是真的很爱你。” “想想我自己还真是可笑，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结果却什么也不能掌控，生死无法掌控，就连爱恨也由不得自己。” 殷北辰将烟蒂狠狠捻在烟灰缸内，眼神满是悲戚。 “阿辰，不是这样的。” 楚黎笙伸手想要将人抱住，却被殷北辰闪开了。 “我不需要怜悯。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殷北辰冷声道。 “我不是怜悯你，我说了我是因为爱你，才会对你好。何况这世上比你活的惨的人多的是，你有什么可怜悯的？” 楚黎笙愠怒道，随后，强势将人抱入了怀里。 “再敢挣扎，我就打你屁股了？”楚黎笙见怀里的人还在扭动，直接威胁道。 殷北辰瞬间不敢再动了。 “你便总是如此欺负我。”殷北辰委屈嘟囔道。 “小傻子，你见我如此欺负过别人吗？我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如此。” 殷北辰眼中氤氲出水雾。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后，整个人都跟踩在棉花上一样，一切仿佛都不真实起来，心里没有悲喜，可是此刻，被女人抱着，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 这个人为什么是自己？他好不容易才掌控了公司，好不容易才遇到心爱之人，为什么上天又跟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第65章 有我在，你便什么都有 “笙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自从记事起，我便与人勾心斗角，步步为营，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利，想要掌控别人，我本以为如此便是强大，其实根本不是，那是我内心的脆弱和害怕。” “因为我除了那点权利，什么都没有，我怕，如果那些权利都没有了，我将会一无所有。” “没人疼爱，没人在乎，没有朋友，没有知己，那些接近我的人，他们看到的不是我，是我手中的权和钱。” 殷北辰将头靠在楚黎笙的肩膀上，平静地诉说着，内心一片荒芜和悲凉。 “有我在，你便什么都有。”女人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呢喃出声。 殷北辰神情中流露出笑意，可是双眸还是如一潭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笙儿，即便你是骗我的，我也愿意相信。 旭日驱走了黑暗，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两人一起下楼吃了早饭，昨日的一切都似不曾发生过。 “我先去公司了。”殷北辰离开前对着女人打了招呼。 “嗯，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楚黎笙温声道。 殷北辰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 “殷总，上次的事谢谢您，我父亲非常想当面感谢您，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那个曾借给他钱的年轻保安一早便在门口特意等他，见他进来，赶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说道。 “没时间也没关系，我们都知道您很忙。” 年轻保安见他默然不语，赶忙补充道。 “好，午饭后我联系你。”殷北辰鬼使神差应了下来。 若是以前，他只会认为这人想要从自己身上捞更多的好处，断然是不愿理会的。 “谢谢殷总。”小伙儿一个九十度鞠躬，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午饭后，殷北辰让小伙上了自己的车，不过是让他坐在了副驾驶，后面的座位是属于笙儿的。 一路上，小伙儿紧张得额头冒汗，两只手规整地放在大腿上，不敢随意动弹。 突然的急刹车让小伙儿吓了一跳。 殷北辰沉冷地环顾四周，只见前面一辆大货车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后方四辆越野将他们团团围住。 殷北辰带出来的四个保镖在另一个 辆车上被他们的人钳制住了。 司机见状赶忙往后倒车，却被一辆挖掘机狠狠撞了上来。 三人瞬间被撞得头晕目眩，司机当场晕了过去，小伙儿头上也流了血。 四辆车上瞬间冲出来一堆手持机关枪的面具人。 殷北辰从车座底摸出了手枪，对准了靠近的人。 对方缓缓靠近，想要摸清楚情况。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找机会躲起来。”车内，殷北辰小声吩咐。 敌人朝着车窗同一位置连续开了十几枪，就在车窗破碎的瞬间，殷北辰朝着靠近的敌人，一枪一个，瞬间三四个人被打伤了腿。 对方见自己的队友受了伤，一脸愤恨，直接将一个手榴弹扔了过来。 年轻保安看到这一幕，瞳孔一震，直接冲下去，将手榴弹扑在了身下。 “轰！” 巨大的威力，将小伙的身体震得鲜血淋漓，四分五裂。 殷北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瞬间红了眼，泪水在眼眶发着颤，映射出面前火光四溅的画面。 他知道，小伙儿是为了保护他，才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挡住了手榴弹。 这时，殷北辰的保镖从后方赶了过来，警车的鸣笛声也越来越近。 歹徒见状，迅速撤回了车里，疾驰离开。 几名保镖见殷北辰脑袋上有血，正打算送他去医院，却听他厉声命令道，“去追，必须抓住他们。” 四名保镖迅速开着车朝着歹徒追去。 警察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开始着手调查。 殷北辰死死盯着那血肉模糊的一团，眼眶里的泪水倔强得不肯落下。 他已经见惯了死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让自己如此心痛窒息。 楚黎笙也在不久后，赶到了现场。 “麻烦您劝劝这位先生，赶紧上救护车，去医院治疗。”一名警察见家属来了，立刻上前说道。 他们已经劝了好几次，可是殷北辰始终不肯离开。 楚黎笙当即将人抱了起来，放进了救护车。 殷北辰如同木偶一般，任由着女人摆弄。 救护车上，楚黎笙检查了他的伤势，确认没有大碍后才放松了下来。 到了医院后，楚黎笙再次帮殷北辰仔细检查了身体，然后又悉心为他包扎好头部的伤口。 “放心，那些人必然是会得到严惩的。”楚黎笙安慰道。 殷北辰苦苦笑了笑。 “他不该死的，他还那么年轻，是我害了他，你说他怎么那么傻？” 楚黎笙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安静地陪伴着他。 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 两日后，殷北辰才稍稍鲜活了起来。 他去了医院看望小伙儿的父亲。 不到半百的人，面容枯瘦而憔悴，眼中尽是绝望。 殷北辰提来许多水果和补品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中年男人见他，眼中瞬间迸射出恨意，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到了地面。 “你滚，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宁愿你没有给他十万块钱，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中年男人声嘶力竭道。 “对不起！” 殷北辰双手握紧，鞠了一个躬，又放了一张卡在柜子上才离开。 那张卡里有五百万，可以够小伙儿的父母以后生活无忧。 这么多年，他虽然手段狠厉，直接的，或者间接的都害死过人，可是他从来没有过愧疚，也从来没有觉得对不起任何人。因为在他眼中，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唯独那个小伙儿，毫不犹豫挡下炸弹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被炸得粉碎。 这世上，他不愿意欠任何人，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可是，他再也无法还清对小伙儿的亏欠了。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忽然觉得以往所追求的名和权毫无意义。到头来，什么用都没有。既不能治疗他的病，也不能还了人的情。 “我觉得你可以用小伙儿的名义成立一个实实在在的慈善基金，帮助那些生活困难的人们。” 楚黎笙低声道。 第66章 哥哥让我怎样，我便怎样 她知道男人没有睡着，心里苦。 本来这一世她已经对小徒儿的历劫不抱有希望了，可是经过这次沉重的打击，小徒儿的心反而被重铸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接下来，只要他能够多行义举，自然就有了功德。 殷北辰听到她的话，有所触动。 次日，他便开始了慈善基金会的筹措工作。 也在这一年，殷氏每年都会将利润的百分之二十拿出来做慈善服务。 不久后，在楚黎笙和警察的共同努力下，当时追杀殷北辰的那波人终于落了网。 楚黎笙也迅速锁定了幕后指使者，只等守株待兔。 果然，殷北辰的三叔终于坐不住露出了尾巴。 警察局接见室。 “为什么爷爷要置我于死地，你也是？”殷北辰寒声道。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殷家的孩子，就连你父亲也不是。”殷三爷嘲讽道。 “你说什么？”殷北辰直接上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殷三爷丝毫不惧，只是露出了狂傲的笑意。 “你爸爸就是个野种，你说，你又怎么可能是殷家的种呢？”殷三爷再次狂悖道。 直到走出警局，这句话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中。 “他到底说了什么？”楚黎笙看着愣怔无措的人关切道。 “原来，我不是殷氏血脉。”殷北辰自嘲道，“当年我奶奶是怀着我父亲嫁给的爷爷。而爷爷当时也是为了救殷家才不得不答应了这门婚事。” “挺好。”楚黎笙淡淡两个字。 殷氏那帮心思歹毒之人，根本不配做阿辰的亲人。 殷北辰听到这话，本来沉甸甸的心便一下释然了。 他不应该把情绪浪费在那帮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 “笙儿，我想抽根烟。”殷北辰软糯道。 自从殷北辰知道自己病情后，楚黎笙便不准他再抽烟喝酒，可是，此时，他还是想过一过嘴瘾。 楚黎笙眼神一瞪，殷北辰便露了怯，低声道，“我开玩笑的，就算是你让我抽我也不会抽的。” “哦，我正想说准你回家后抽一根呢，看来现在不用了。”楚黎笙莞尔笑道。 殷北辰只好委屈地将脸撇向一边。 这个女人只会欺负自己。 春去秋来，月圆又缺，当殷北辰再次晕倒后，楚黎笙便不许他再工作了。 “让清玄回来吧。”殷北辰提议道，“我想让他代替我。” “也好，可以先给他安排副总的位置。”楚黎笙淡声道。 “不，我是说让他成为殷北辰。” “你在胡说什么？”楚黎笙疑惑道，“他怎么可以成为你？” “我刚才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们变成了一个人，我想，如果他能够用我的名字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仿佛我也活着一般。” 楚黎笙听到这话，半晌，终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因果轮回吧。 清玄回来后，得知了殷北辰的病情，整个人如同秋日的残叶，恍恍惚惚，飘飘荡荡。 “清玄，你哥想让你假扮成他继续管理公司，你愿意吗？”楚黎笙接他回黎园的路上轻声问道。 “这如果是哥哥想看到的，我自己愿意。”清玄毫不犹豫回答道。 “你倒是很听他的话。”楚黎笙笑语道。 “自然。我是为他而生的。”清玄云淡风轻道。 楚黎笙眯了眯眼，看了眼那双清澈懵懂的黑眸。 失忆前的清玄将殷北辰视作仇人，没想到，失忆后，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一切自有天意啊。 清玄回到黎园，见到眼前清瘦冷峻的那张脸，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照顾你的。”清玄拉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我现在好着呢，无需人照顾，以后，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活下去。”殷北辰沉声道。 “哥哥让我怎样，我便怎样。” 殷北辰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欢喜的。 在对清玄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后，他的说话方式、言行举止已经完全贴合殷北辰了。 这一天，他也第一次扮成了殷北辰去了公司，显然，公司没有一个人看出端倪，就是安渝，也是在三天后才发现了异样。 可是他并没有声张，按照他对两兄弟的了解，清玄不可能做出对殷北辰不利的事情。 他来到办公室开门见山道，“你是清玄？” 清玄也并没有吃惊，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按照哥哥和嫂子的要求，只要安渝三天内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便算是过关了，这样以后哥哥就能好好休息，不用再操心公司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安渝怒气道。 “今天跟我一起回趟黎园吧！”清玄沉声道。 安渝愣了愣，这语气可是和老大一模一样啊。 来到黎园，安渝才得知了殷北辰的病情。他当即便生了气。 没想到，生病这么大的事，殷北辰居然一直瞒着自己。 难道说在老大的心里，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相信之人吗？ “我是害怕你担心，才瞒着你的。”殷北辰沉声道，“其实，更重要的是，我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得了癌症的事实，仿若只要你们都不知道，我便可以如同没有生病一般。” 几人听后，都沉默下来。 试问，花一样的年纪，谁又会接受这个事实呢？ …… 自从清玄正式成为“殷北辰”后，楚黎笙便带着自家男人各地游走。 以前，殷北辰忙于事业，从不曾静下心来欣赏眼前的青山流水，繁花落叶、星辰大海。如今倒是真正体会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残月之下，高山之巅，两人躺在软垫上凝望着浩瀚星辰。 “笙儿，谢谢你。”殷北辰缓缓说道。 他刚开始，只以为女人是可怜他，才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三年过去了，她依然还在自己身边。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谢我不能光是嘴上说说，还得要实际行动。”楚黎笙调侃道。 殷北辰一个翻身便吻在了那柔软的朱唇之上。 虔诚的，献祭的…… 他想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女人。 楚黎笙感受到男人的热情似火和小心翼翼，随即加深了这个吻，电动帘幕也缓缓放了下来。 殷北辰热情地讨好地回应着…… 楚黎笙顾及他的身体，并不似以前直接将人折腾地昏睡过去。 她如今一般都是浅尝辄止，可奈何，今晚的男人热情极了，一遍遍娇软着乞求自己， “主人……想要……” “主人……不疼……” “主人……还想……” 第67章 记忆 时光荏苒，殷北辰后来病情愈发严重，时常头疼，就算是吃了药，效果也越来越弱。 他不愿楚黎笙看到狼狈无助的自己，所以在给清玄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便服了药，安然离开了。 他是以清玄的名义离开的，墓碑上刻着醒目的“清玄”两字。 楚黎笙只是静静站在墓碑之前，无悲无喜。 死亦是生，无需悲伤祭奠。 清玄脑子内此时忽然多出了殷北辰的记忆，甚至他以前失去的记忆也悉数回到了脑中，这让他匪夷所思。 他并不敢把此事告诉任何人，实在是其无法用科学解释，大概这就是天命吧。 他注定要承载着哥哥的生命而活。 殷北辰的记忆让清玄对楚黎笙的爱更加深沉，可是那段记忆中刻骨铭心的折磨也让他畏惧女人。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哥哥在面对嫂子时，充满爱意的眸子中总是小心翼翼的。 如今的他也是一样，甚至更盛。 “我们回去吧。”两人在墓碑前矗立良久后，楚黎笙淡淡开口。 “好，嫂子。”清玄乖顺答道。 清玄先一步为她开了车门，等女人上车后，他犹豫了一下，便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没想到自己不但承载了哥哥的记忆，甚至有时候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哥哥。 就在刚刚，他居然习惯性地想要和嫂子坐在一起。 这怎么可以？即使他拥有了哥哥的记忆，可是他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哥哥。 一路上，两人都默然不语，直到下了车，进了黎园，楚黎笙才忽然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真正的北辰了，以后你就唤我‘笙儿’吧，我和北辰一直没有举办过婚礼，我想下个月补上，你愿意吗？” “嫂子是说要和我在下个月成婚？”清玄难以置信道。 “不行？”楚黎笙波澜不惊问道。 “不是……自然可以，嫂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清玄低头紧张回道。 “感觉你怎么有些怕我？”楚黎笙疑惑道。 “哥哥临死前吩咐我，要将你当成主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违逆。”清玄低声解释。 这的确是殷北辰交代给他的，甚至让清玄以后代替自己好好“照顾”女人。 “是吗？所以你以后都会听我的？” 清玄狠狠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应该叫我什么？” “嫂……笙……儿。”清玄怯懦支吾道。 “这才对。以后你便是真正的阿辰了。”楚黎笙温声道。 “是。” 楚黎笙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毕竟以前清玄也很听话。 夜晚，楚黎笙一个人呆在偌大的房间内，满脑子都是殷北辰的身影。 若是没有清玄在，她自己也便随之而去了。 清晨，清玄一如既往等着楚黎笙到了后才开始用餐。 “以后，你不用等我用早餐了。”楚黎笙坐上桌淡声道。 “好。” “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楚黎笙盯着他好奇问道。 “没……没有，只是被风眯了眼。”清玄赶忙用手揉了揉眼睛解释道。 “何时学会了骗人？”楚黎笙一脸认真道。 “对不起。”清玄立刻站起身道歉。 “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哥哥离开，我昨夜伤心了一晚上。”清玄嗫喏道。 他昨晚花了一晚上时间，才将殷北辰的记忆消化了。 那记忆太苦，太悲伤，太恐惧，清玄仿若亲身经历一般，于是哭了整整一晚上。 “你和你哥哥倒是灵魂相通！”楚黎笙意味深长道，“你这副样子，今天就别去公司了。” “是。” 清玄坐下便开始安安静静吃饭。 楚黎笙看着他不自觉夹的菜，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阿辰？” “嗯？” 青玄下意识回应道。 “把这些吃了。” 楚黎笙递给了他一个小碗，里面全都是以前殷北辰喜欢的菜。 青玄乖顺接过碗，如同以前殷北辰一般，将碗里的所有吃食都放进了嘴里。 “我记得曾经送给了你哥哥一些彩链，后来被他收起来了，我昨夜怎么找也没找到，真是可惜。”楚黎笙满脸的遗憾。 “我和哥哥向来有心灵感应，不如一会儿我帮笙儿去找找。”清玄不忍看他失落，当即表示道。 “嗯。”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自己哥哥的房间，可是他却无比熟悉。他自然是知道那些链子放在了哪里，可是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于是他便假意翻了翻房间的其他地方，最后终于在一处隐秘的格子中发现了东西。 楚黎笙并没有跟着上去，她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笙儿，是这个吗？”清玄拿出来将链子递到了她手上。 “对，看来你对你哥不仅是有心灵感应，还有记忆。”楚黎笙平静说道。 殷北辰瞳孔缩了缩，猛然看向楚黎笙。 “这……这怎么会？”清玄震惊问道。 “秘阁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而且你今天吃的饭都是阿辰喜欢的。甚至我故意唤出这个名字时，你的回答太快。” 闻言，清玄瞬间慌了神，直接跪了下去。 他害怕楚黎笙把他当成怪物，也害怕楚黎笙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昨日我的脑子忽然出现了哥哥的记忆，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真好。”楚黎笙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脸上漾起一抹欣喜的笑意。 看来阿辰死后，他那具身体的灵魂自然而然回归到了清玄的身上。 他们两人如今也算是彻底融合了。 “既然你有了阿辰的记忆，那便要代他好好活下去。”楚黎笙温声道。 “是。” “既然你有了阿辰的记忆，自然也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眼里容不得沙子，霸道，不讲理，占有欲强，还很喜欢折磨人，即便这样，你也打算成为阿辰留在我身边吗？” “是，我会如哥哥一样视你为神明……主儿……至爱~” 楚黎笙浅浅一笑，将人拥入了怀中。 清玄身体紧绷，微微发着颤，心跳如鼓。 那萦绕在鼻尖的清香让他想要更加贴近女人，将她融入骨血。 第68章 婚礼 一个月后，两人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楚黎笙的父母和好朋友小溪也来参加了。 “黎笙，果然有你的，终于和大佬修成了正果。”小溪一脸羡慕道。 “这是天命。”楚黎笙泰然自若道。 “对对对，就是天命。”小溪玩笑道。 当神父让两位新人亲吻时，清玄紧张地呆愣在那里，他毕竟不是殷北辰本人，而且没有得到女人的允许，他也不敢亲上去。 现场看着男人没有动作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楚黎笙嫣然一笑，主动吻住了男人。 “阿辰不行啊，这吻技还要练练。”一吻闭，楚黎笙附耳轻语道。 霎时，清玄从耳畔至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大家看到两位新人亲密的互动，现场掌声一片。 “听说那个女人的家境很普通，真不知哪里来得这么好的运气。” “是呀，我看呀还不知道用了什么不正经的手段呢。” “那边坐着的就是女方父母，一看就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云珊，你说殷北辰是怎么想的，明明站在那里的人应该是你。” 郭云珊一脸愤恨看着这对新人，眼神中是难掩的嫉妒。 她突然冲上前，从手包里拿出一小瓶硫酸就要朝着楚黎笙泼过去，青玄见状，眼神惊恐，下意识就要挡在楚黎笙面前，可是女人却先他一步取下手中的戒指弹在了小瓶上，瞬间正欲泼出的硫酸直接转了个方向朝着郭云珊自己的脸上喷了过去。 “啊！” 郭云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瞬间让场内乱作一团。 “还不送郭小姐去医院救治？晚了恐怕整张脸都保不住了。”楚黎笙漫不经心吩咐底下的保镖。 “是。” “大家继续，就当是看了个热闹。”大家还在惊魂未定时，楚黎笙波澜不惊拿起话筒说道。 除了郭家的几个人离开，其余人貌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谈笑风生。 但是他们心里也都有了数，以后必然是要离郭家远点的。 “笙儿，对不起。”清玄赶忙道歉。 “与你无关，干嘛要道歉？” “我就应该让保镖直接将她拦在外面。”清玄自责道。 “现在这样也挺好，早就想收拾她了。”楚黎笙嬉笑道。 清玄见她没有受影响才放下了心。 “爸、妈，看到你们女儿结婚，这下你们总该放下心来了吧？”楚黎笙来到父母身边温声道。 “放心，不过豪门规矩多，你以后可不能像在家一样任性。”母亲叮嘱道。 “阿辰，我在家不能任性吗？”楚黎笙看向旁边的清玄撒娇道。 “当然可以，在家里你是主人，想如何都可。”清玄赶忙答道。 “爸、妈听到了没？这世上能欺负女儿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楚黎笙的父母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又对着清玄说道，“北辰，我们黎笙被我们宠坏了，你呀，要多担待。” “爸、妈，你们放心，笙儿便是我的一切。”清玄认真回道。 老两口展颜欢笑。 整个婚礼期间，清玄便化身护妻狂魔，一直跟在楚黎笙的身后，即便有人打招呼敬酒，他也只是点点头。 大家渐渐发现，只有跟新娘子打招呼才能有幸跟这位殷氏集团掌权人搭上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将酒洒到你衣服上的。”楚黎笙的父亲忐忑地向对面女孩道着歉。 “你说你这人乡巴佬，我这礼服可是全球唯一一套，你赔得起吗？”女孩儿尖锐的声音迅速吸引了周围的宾客。 “对不起，小姑娘。”楚黎笙的父亲再次道歉，一只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你说，你要怎么陪我？”女孩依旧不依不饶道。 旁边的议论声也多了起来。 楚黎笙过来一眼便看穿了女孩的心思。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不如我们调取监控看一看，到底是林小姐主动撞到了我父亲身上，还是我父亲不小心将酒洒到了你裙子上，如果真的是我父亲的原因，我一定请eva设计师重新为你设定一款独一无二的礼物如何？” 楚黎笙来到女孩面前沉声道。 父亲见到自己的女儿，脸上焦虑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 “既然是殷太太的父亲，那便算了。”女孩一改刚才的狂傲，礼貌笑语道。 “可是你刚才的话，伤害了我父亲，必须跟他道歉。”楚黎笙唇角勾起，双眸中淬着寒冰。 “殷总，您看您太太，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明明是她父亲将酒洒到了我裙子上，如今却让我给他父亲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围的人也都开始窃窃私语，都觉得楚黎笙小题大做。 “我太太如何，还由不得你置喙，她既然让你道歉，你必须道歉，否则，你将会是我和整个殷氏集团的敌人。” 大家听后，一脸不可置信。 见过宠媳妇儿的，可没见过这么宠的。 “你……”女孩怒不可遏，五官乱飞。 可是在看到殷北辰那张冷峻的脸后，终是吓得道了歉。 “对不起，叔叔。”女孩说完后，羞愤地转身就离开了宴席。 她也是为了她的好朋友郭云珊，才故意扑向楚黎笙的父亲，一则可以让她父亲出丑；二则可以让大家都知道楚黎笙家是个小门小户；三则是下了楚黎笙的面子。 如今，自己一个名媛却成了笑话。 晚上，回到家，清玄刚准备回自己屋，却被楚黎笙叫住了。 “阿辰，你我既然已经成了婚，你自然要搬上来住。”楚黎笙淡声吩咐道，“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拿上来。” “好。”清玄犹豫了一瞬，随后便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他就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拿了上来。 “咚！咚！咚！” 他敲响了门，里面却没有人回应，于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敲了第二遍，可是依然没有回应。 他不知自己是否可以直接进去，便又等了等，再次敲响了门。 这次还是没有人应声，他只好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当他看见沙发上正在喝酒的女人吓得一个激灵。 “回自己的房间为何要敲门？”楚黎笙看着他淡声问道。 第69章 我是阿辰 “对不起！”清玄如同犯了错的小孩儿垂头说道。 “把东西放好，过来陪我喝两杯。” 清玄轻车熟路把东西放在了固定的位置。 “笙儿，少喝一些吧。” 清玄看见桌上空着的红酒瓶以及女人脸上的绯红低声劝道。 “那你帮我多喝一些。” 楚黎笙倒了一满杯的红酒在他的玻璃杯中。 清玄看了一眼，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楚黎笙又为他斟了一满杯。 不多时，桌上便又多出了一个空酒瓶。 “你比你哥哥酒量好。他这个时候已经缠到我的身上来，撒娇、卖萌了。”楚黎笙嬉笑道。 “那是哥哥故意的，他就是想亲近你。” “那你呢？”楚黎笙柔声问道。 “我……我不可以。”清玄垂眸紧张回道。 “我是问你想亲近我吗？” “想！” 犹豫了良久，清玄艰涩开口。 他的心中不但拥有自己的爱，还融进了哥哥对女人的爱，怎么能不想呢？ 可是他不敢。 楚黎笙一个翻身就跨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你酒量这么好，我再多喂你一些。” 楚黎笙低头就吻在了清玄的唇上，芬芳甘甜的味道蔓延在两人的唇齿间。 “没想到你和你哥哥连唇瓣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楚黎笙不舍地放开了身下气喘吁吁的人。 清玄此时双眼迷离，耳畔生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还不等他完全恢复，楚黎笙已经将人抱上了床。 “阿辰，我很想你。” 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男人的睡衣。 “不……不可以。”清玄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赶忙阻止道。 楚黎笙勾起他的下巴嗔怒娇声道，“阿辰，你想让我失望吗？” “可我不是哥哥。”清玄哑声道。 “你就是我的阿辰，你怎么可以说自己不是呢？” 楚黎笙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歇着，清玄想要挣扎，可是却直接被女人用手铐锁住了双手。 “真不乖呢！”楚黎笙轻轻拍了拍男人白皙的脸颊，“明明说过要听话的。” “笙儿，我是清玄。”男人羞窘地撇过头低声道。 他虽然很爱面前的女人，可是他也是哥哥的女人，自己是不能亵渎的。 “不，你就是阿辰，我要你成为真正的阿辰。” 楚黎笙说着就吻在了清玄的锁骨处，而后一路向下。 少顷，男人已是颤着身，软绵绵地趴在了女人怀中。 “你到底是谁？”楚黎笙贴在他耳边魅声道。 “阿辰……我是阿辰。” 楚黎笙满意地又再次俯身而下。 这一晚上，清玄不断呜咽说着同样的话，直到天明，才堪堪睡去。 楚黎笙看着熟睡中的人儿，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自语道，“在床上，你可是比你哥哥还要乖，怎么能不被欺负呢？” 直到下午，清玄才慢慢醒了过来。 想起昨夜的疯狂，男人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哥哥，以后我便为你活着。 清玄永远得不到笙儿，可是阿辰可以一直陪伴着她。 “阿辰，醒了？” 楚黎笙推门进来就看见一双笑意盈盈的亮眸。 “嗯。”清玄乖巧答道，只是嘶哑干涩的嗓音让他愣了愣。 “把这杯柠檬水喝了会好很多。”楚黎笙将桌上保温着的柠檬水递给了他。 清玄接过后，咕噜噜一口饮下。 “说说看，你是谁？”楚黎笙坐在床边温声问道。 “殷北辰。”清玄毫不犹豫认真答道。 笙儿想让他成为哥哥，那他便只做殷北辰，从今以后再无清玄。 楚黎笙唇角弯弯，满意地将人搂入了怀中。 “你这身体不行，以后要好好锻炼，知道吗？” “嗯。”清玄尴尬回答道。 哥哥那么好的身体都经不住你折磨，更何况我呢？清玄心里叹息道。 从此，没有人再提起清玄，就连清玄自己都有意将这个名字忘记。 …… “阿辰，这么冷的天你要去哪儿？” 楚黎笙见他起了大早好奇问道。 “南方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发生了特大雪灾，我得亲自将物资运送过去。”清玄答道。 “哦，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 清玄开门前又回来吻了吻还昏昏欲睡的甜软美人才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楚黎笙起身从窗户上看着冒雪离开的人儿，默默向他挥了挥手。 对于现在的清玄来说，慈善事业已经变成了他的主业，几乎有灾难的地方都能见到他的影子。 他不但积攒了自己的那份功德，还弥补了殷北辰的那一份。 这一世，她的小徒儿便也算是成功历了劫。 * 完 第1章 重返神界 仙界云浮山。 云海中，几笔淡墨勾勒出影影绰绰的远山，丝丝缕缕的金光笼罩其中，使之更显高不可攀、巍峨雄奇。 一袭红衣，青丝三千的楚黎笙端坐在云海深处。一道魂魄进入本体，出尘脱俗的女子缓缓撩开了双眸，而于此同时，历劫完成的小徒儿也重新回到了云浮山，仙级也从玄仙升级到了仙君。 他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那周身金芒的女子当前。 “逆徒清允拜见师尊。” 清允双膝跪地，额头抵在青石之上，恭敬地等待着女人的命令。 “还知道我是你师尊？”良久，楚黎笙沉声道，“跳下诛仙台时怎么就不想想我是你师尊呢？” “都是徒儿的错，请师尊严惩。”清允依旧跪伏在地，不敢将头抬起。 无论当时他瞒着师尊跳下了诛仙台，还是后来师尊为了帮助自己堕入凡世，都让他自责不已。 “如今你历劫回来，有何打算？”楚黎笙淡声问道。 “为了师尊清誉，徒儿打算……离开云浮山，去镇守魔界。”清允紧张回道，叩拜在地上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轰！” 楚黎笙隔空一掌直接将他掀翻了数丈。 清允顾不得疼痛急忙跪着爬回了原地。 “所以，你打算永远都不见我了吗？”楚黎笙低怒道。 “徒儿……不能玷污师尊清名。”清允颤声说道，水光潋滟的双眸赤红一片。 他又何曾想要离开师尊，可是如果因为自己污了仙尊声名，又使得师尊遭受焚心之苦那他又如何对得起师尊？ “你可真是本尊的好徒儿！”楚黎笙怒极，“那些虚名难道比我们的天长地久还重要吗？我们是扰了众生还是误了三界？” “徒儿……配不得师尊的好。”清允哽咽道。 “所以你便要放弃？” “徒儿……对不起师尊。” “你可想好了？”楚黎笙冷声问道。 “是！” “好得很，”清丽脱俗的女子站起了身自嘲道，“你果然是不配的。” 女子飘忽的话语落下，人也消失了身影。 清允一人久久跪在当前。 他也不想离开师尊的，可是仙帝在他历劫前便告知过他：仙尊之躯不可污，否则其身将会受到反噬，除非自己也成为仙尊，才能解除此种因果。 他本是不相信的，可是在他看到师尊手心的青纹时，便知道仙帝所言为真。 原来师尊一直饱受焚心之苦，可是他却未曾发觉。 思及此，他便愧疚不已，他宁愿受到反噬的是自己。 他必须努力历练，成为仙尊才能再次站到师尊面前。 所以那时，他跳下了诛仙台。所以，此时他选择了镇守魔界。 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快速度地完成历练，他才有资格回到师尊身边。 夜幕驮着漫天繁星映照着跪地的人儿。 劲风携着霜雪压在了他娇小的身体上。 直至晨间第一缕曙光乍现，他才遁去了身影，留下一片虚无。 山巅的女人默默看着消失的身影自嘲地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寒霜。 她原本以为爱情是可以打败世俗，打败磨难的，可是她疼在手心的人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的。 晃眼之间五百年过去，清允拖着满身疲惫和浑身的伤口出了仙魔交界的忘虚谷。 这五百年，他日夜不歇地自我修炼和斩杀那些想要通过打破忘虚谷的结界扰乱三界的魔族。 此时，他的身躯终于达到了仙帝境界，离仙尊还差一步之遥。 可是要达到仙尊境界，除了自身的因素，更多的则是机缘。 汹涌澎湃的思念之情让他顾不得还未恢复的伤势，便直接撕裂时空到达了云浮山。 他想要偷偷看一眼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人，只要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云浮山上满眼的荒芜和焦土让清允的心瞬间凝滞。 他释放神识慌乱地寻找着师尊的位置，终于在一片火光中看到了那耀眼明媚的女人。 此时，师尊正在一片火海中打坐。 清允心念一动，便来到了火海当前。 他已经忘记自己只是想来偷偷看一眼师尊的。 “师尊！”火光外，他跪在地上轻轻唤了一声。 楚黎笙缓缓睁开了眼，睨向他，双眸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 “师尊，这到底怎么回事？”清允看着眼前熊熊烈火低声问道。 “滚。”轻飘飘的一个字从女人嘴里蹦了出来。 清允心底发颤，他知道师尊定是恨极了自己。可是如今师尊一定遇到了麻烦，他又怎么能放心？ 第2章 游戏开始 还不等清允多想，火势忽然向四周蔓延开来，清允瞬间被逼退数米。 楚黎笙的神色也变得阴鸷诡异，眉心出现了一簇摇曳的火苗。 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火舌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生灵，清玄瞬间反应过来，为何云浮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云浮山的万物生灵都是师尊喜欢的，可是如今却又被师尊完全焚毁，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正在他愣神之际，楚黎笙却隔空捏住了他的脖颈，随后便拽着他的身躯穿过灼灼烈焰，来到了自己身前，完全不管他是否能承受得住仙尊境界所释放的真火。 清允被烈火灼烧得整个灵魂都在战栗，他的余光瞥过陌生的师尊，心头更是一紧。 师尊这是生了心魔。 炙热的灼烧感让他撑不起身子，只能瘫软在师尊脚下，任凭着火舌在自己身躯横冲直撞。 他如今已是仙帝境界，本来只要动用神力便能护住自己不会被真火伤害，可是面前之人是师尊，他不能亦不敢反抗，于是那具身躯不多时已经血迹斑斑。 “师尊……师尊……”清允唇瓣蠕动着痛苦呢喃。 “乖徒儿，我可要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又怎么会出现我呢？” 眼前的女人起身狠狠踩在了他灼烧的手上，阴森森笑着。 清允疼得面目狰狞，泪水在眼眶中发着颤。 “师尊……” 面前的女人脚上又使出了几分力气。 “嘎吱嘎吱……” 骨头碎裂的声音吞噬在熊熊烈火中。 “那个傻女人舍不得伤你，我可是不会手软。” 高高在上的女人森然说着。 清允咬紧着唇瓣，不愿发出痛呼声，额头覆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 按照他如今的修为，虽然打不过面前的女人，可是要逃却还是可以的，可是他不愿逃脱。 师尊是因为自己生了心魔，此时神智又被心魔控制，他就算是被师尊折磨死也不能离开。 他要帮师尊将这心魔消灭了才行。 “是我伤了师尊的心，师尊可以……随意折磨我，但是求师尊……能不能将这真火收了？” 清允忍着剧痛断断续续说着。 “你让我收，我偏不，我要将这里烧得一干二净，省得她日后睹物思人。上次我出现才将这里烧了一半就被她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这次，我必然要将这里焚烧殆尽。” 女人面容妖娆，冷峻道。 清允的内心陷入沉沉的自责中。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把师尊伤得如此之深。 可是这云浮山上的万物生灵又何其无辜，它们大多数都是陪伴了师尊上千年，生了灵性的精灵，师尊的真火片刻就会让它们魂飞魄散。 而真火所到之处，往后上千年也不会再有生灵存活了。 “求师尊收了真火。”清允再次艰难开口恳求道。 “那把这些真火都喷入你的体内如何？”女子戏谑道。 “好。”清允毫不犹豫答道。 楚黎笙眯了眯眼，随即邪肆地笑出了声。 “好玩！这真火进入你的体内后，即使你的仙力磅礴，可是要完全将其消化，至少上千年，而这段时间，你便会被这真火时时刻刻折磨着。” 随即，楚黎笙手掌一挥，所有的火舌都如同嗅到了美味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朝着清允的体内涌去。 瘫倒在地的人瞬间淹没在灼灼烈焰之下，良久，只看到浑身赤红的男子蜷缩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站在数米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炙热气息。 “看来这五百年你的修为精进了不少。” 被心魔控制的楚黎笙睥睨着脚下的人，眼神中满是玩味儿。 “当初那个女人任由着你离去，我可不会如此之傻，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日夜折磨，生不如死。” 转瞬，地上的人全身已经被玄铁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女人意念一动，顷刻间，他便被悬挂在了万丈深渊之上。 疾风裹挟着暴雨不断地捶打在那颓败的血肉之上。 此刻清玄体内的真火不断灼烧着他身体内每一个细胞，他必须时时刻刻用大量的神力去抵挡真火在自己身体内释放的热量，否则，那些真火不消片刻就会将自己这具身子焚烧殆尽。 外加他本就在忘虚谷内受了重伤，此刻，只能如同残叶一般任凭风雨磋磨。 站在悬崖之上的女人眼神凌厉地看着那飘摇的人儿，唇角微微勾起。 游戏刚刚开始。 第3章 心魔 少顷，无数只飞禽神鸟趋之若鹜，朝着清允的身体直击而去。 它们肆无忌惮地撕烂男人的衣袍，啄其肉，饮其血，即便清允自身的仙力不断地为他修复躯体，可是却也抵挡不住其肉身消耗的速度。 按理来说，这些个低等禽类是绝不敢靠近已达到仙帝境界的男人。 清允忍之不住，神念一动将那些飞禽瞬间震飞，随即努力筑起一道结界，好让那些家伙知难而退，可是它们又如同收到某种指令一般，拼命朝着结界撞击。 不多时，结界便被它们击穿，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凶猛的攻势。 清允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血肉一寸寸被啃噬，除了那张脸，身上已经见不到完好的皮肉了。 如果再任其食之，自己恐怕只会剩下一副骨架了。 他刚想试图挣脱束缚，可是耳边却想起了师尊的声音：乖徒儿，你想违逆师尊？ 闻言，男人所有的反抗瞬间熄了火。 这是师尊对他的惩罚，他不能反抗的。 他将体内的真火控制在了丹田处，护住脸，强忍住神魂本能的反抗，任凭着身体被一点点啄食。强大的神力让他就算是在无尽痛苦的折磨中也难以昏迷。 夜幕渐浓，那些个张牙舞爪的飞鸟才渐渐离去。 此时，清允的整个身体已是一片血色，一滴一滴的血沿着瘦骨垂下，消散在劲风中。 强烈的疼意驱使着神魂想要修复躯体，可是还是被清允的意志阻挡了下来。 既是师尊赐予的疼，他便需受着。 疾风劲雨如同万般利刃，一寸寸剐着黑幕中的血骨。那颤抖的盛满剧痛的双眸在黑夜中不断呻吟着。 直至天明，男人才被从深渊中提溜了出来，躺在了一片昏暗潮湿的山洞底部。 “你那没用的师尊估计快回来了，若是她见了你，定然会将你赶出云浮山的，你猜下次我若是见不到你，会不会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女人邪肆道。 “我不会离开。”清允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 “很好，记住，别离开这里，也别让她发现。等我再次出现后便会过来。”女人睨着他警告道。 “是。” 女人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允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由于剧烈的疼痛时不时抽搐着。 另一边，楚黎笙终于摆脱了心魔的控制。她看着眼前的绿野青葱，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这次云浮山会彻底毁在“自己”手上，看来，这次心魔是找到了其它宣泄的方式。 她记得自己在和心魔争抢身体控制权时，清允曾出现过，刚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用神识搜索着云浮山的边边角角，可是完全不见清允的影子。 看来他是离开了。 楚黎笙的心情忽然失落了起来。 她的心底还是期盼着能见到小徒儿的。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被心魔落了结界，她的神识根本发现不了。 三日过去，清允的肉身才恢复了过来，他从纳戒中重新唤出一身玄衣穿在了身上。 体内的真火让他的身体时时刻刻宛如身在烈火中炙烤一般。 他抬眸环顾了一下黑漆漆的四周，心下了然。 这是来到了云浮山的魔蛇窟。 师尊的心魔让自己不得离开此地，可是他想要见见师尊呀。 五百年了，心中的思念如同那汹涌澎湃的浪涛，让男人想要不顾一切地去见见那心中的人儿。 况且要消灭师尊的心魔那必须得说服师尊放下心中执念才行。 这次就算是师尊要将自己赶走，自己也会留下来。 他刚来到洞口，就发现此地被落了结界。 若是没有真火在其体内，他可以在师尊毫无察觉地情况下破了结界，可是，如今，却要大费周章一番。 一连五日过去，他才终于一点点将结界瓦解。 师尊居住的洞外是一片桃林，他不敢直接进洞，便幻化成桃树隐匿其中。 日升又落，可是师尊始终未曾出现。 清允便痴痴望着洞口，想要第一时间见到师尊。 终于在第三日，那耀眼的女子迎着朝阳出了洞口。 红衣在清风中飘摇，轻盈的步伐浮动在片片云蔼中。 女子似有所觉地朝着那株微微颤动的桃树看去。 清允心口一紧，方寸大乱，竟忘了自己此刻是一株桃树。 楚黎笙眯了眯眼，瞬间看出了端倪。 她径直朝着那株桃树走去。 清允看着越来越近的师尊，心跳如鼓。 他正想跪下时，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还是一株桃树。 显然，师尊发现了自己。 可是还不等他变回原形，楚黎笙已经来到了近前。 第4章 看门犬 “何时学会了偷偷摸摸？”楚黎笙盯着那株桃树冷声道？ 清允这才赶忙幻化成原形，跪了下去恭敬道，“徒儿拜见师尊？” “你已被我逐出师门，从此便不再是我徒弟。” 楚黎笙睨了眼地上的人收回了视线。 闻言，清允慌张伏地磕头道：“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师尊如何罚我都可，但是求师尊，别将我逐出师门。” “从你上次执意要离开时，咱们的缘分便已尽了。”楚黎笙漠声道。 清允泪眼朦胧，仰望着师尊一个劲地摇头。 “不，不要，师尊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是师尊的小徒儿，我不要离开师尊。” “敢威胁本尊？”楚黎笙黑眸骤寒，嗓音中满是威压。 “徒儿错了，徒儿不敢，求师尊别不要徒儿。”清允惊慌无措地泣声道。 “你没资格再喊我师尊。”楚黎笙愠怒道。 “师……” 清允剩下的一个字还没唤出声，便已被头顶凛冽的眸光逼退了回去。 “求仙尊准我留下，哪怕……做奴做宠我都愿意。”清允将头狠狠磕在地上，脆弱的身躯微微发着抖。 只要一想到师尊不要他了，一想到师尊要将他撵走，他整个人都如同泡沫般，一碰即碎。 “做奴做宠？” 楚黎笙难以置信地扫了一眼脚下颤颤巍巍的人。 这还是曾经那个桀骜不驯，张扬肆意的小徒儿吗？ “修为长了不少，可是堂堂仙帝境怎么却变得如此下贱？”楚黎笙冷笑道。 “在仙尊面前便是如何下贱都使得。”清允怯懦道。 楚黎笙怔了怔。 当初执意要离开的人，如今却要强留下来，看来是发现了我心魔一事。 “你若真不愿意走，就留下来做一只看门犬吧，不过既然是看门犬，那自然要遵其规，守其律，若是违逆，你就必须离开。” 楚黎笙冷声道。 “谢主人。”清允立即应道。 主人？这口改得可真快。 楚黎笙眯了眯眼，转瞬便消失在当前。 清允这才抬起了头，松了口气。 只要能留下来就好。 楚黎笙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清允如同真正的犬一般端端跪在洞前，一动不动。 感受到楚黎笙的气息，男人便将头垂得更低。 清冷的视线也只是在白袍上瞟了一眼，就视若无睹地转向了一边。 直到感受不到女人的气息，清允才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凝着洞口。 师尊当真是连多看一眼自己都不愿。 楚黎笙这一进洞便是半月未出，清允也在洞外跪了整整半月未动，体内的真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他本是不用进食的，可是他被那真火耗去了大半仙力，只有多补充些仙草圣水才能更好的应付体内的真火。 可是师尊未准他离开，也未准他进食，他自是不敢擅自做主。 这日，心心念念的师尊终于出了洞府，可是却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留下。 他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然后又恭恭敬敬地跪好。 他记得有些看门犬一见到主人回来就会主动迎上去蹭一蹭，下次师尊回来自己便主动迎上去，这样不算违反规矩吧？ 可是楚黎笙这一离开便是一个月，清允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石头了，关键是他现在急需进些食才能遏制体内炙热的真火。 又过了几日，空中突然下起了灵雨，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他不敢用仙力，也不敢用手接着喝，毕竟现在自己是只犬。 于是他只好仰起头伸出舌头去食用那淅淅沥沥的雨水。 恰巧不巧，楚黎笙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如同丧家之犬的小徒儿为了那一点点的雨水居然做出如此卑贱的动作。 下一瞬，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了那条“犬”的身上。 “呜！” 毫无防备的疼痛感，让他当即痛呼出声，蜷缩在了地上。 “谁准你饮水了？” 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清允顾不得身上的疼当即就跪趴在了地上。 他被命令要守犬的规矩，自然是没有资格讲话的。 “既然这么饥不择食，那便把这些都吃干净。” 随即上千颗灵果出现在了清允身边。 这本来是她对脚边之人的侮辱，可看着毫无犹豫就俯身用嘴去舔舐地上的果子时，楚黎笙愈发生气了。 曾经惊才绝艳的徒儿何时变得如此卑贱不堪了？ 是因为历劫还是因为那五百年在忘虚谷发生了什么？ “不吃完不得停下。” 楚黎笙说完这句话后便径直回了洞府。 第5章 毒果 清允依着命令，一颗一颗将那些果子舔入腹中，可是那些果子实在是太多，吃到后面，他只觉犯呕。 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停下，直到实在忍之不住，猛地吐出了一大口。 看着地上吐出来的果子，清允瞳孔一缩，瞬间慌了神。 师尊命他吃完的，他居然给吐了出来。 他下意识想要将那些东西再次舔舐干净时，一抹红骤然出现在了他面前，随后一脚就踢到了他肚子上。 清允再次将腹中之物都吐了出来。 他以为这是师尊因为他刚才将东西吐了出来不满意生了气，心里更加慌乱了起来。他连忙起身跪好，向前爬了两步，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黑纹鞋面上，蹭着，摩挲着。 楚黎笙突然出现只是因为她通过云镜发现男人居然准备要去碰那污秽之物，气得当即便现了身。此时又看到他这番模样，又是狠狠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清允直接被踢出几丈远，直到撞上了一棵桃树才被阻挡了下来。 他重重摔在地上，惊得一片飞鸟应声离开。 还不等自己从疼痛中缓解过来，便又惊恐地跪趴在了地上。 “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有做狗的潜质。”她怒气说着，“你还真是……下贱。” 清允噙在眼眶的泪水终是忍不住重重砸落下来。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何又惹怒了师尊？ 楚黎笙本来还欲再说，却突然感知到自己的心魔要出现了。 她瞥了一眼瑟瑟发颤的人儿，旋即飞去了山顶。 上次她就设了一个阵法，想要阻止心魔出现，可是没能成功，这次她又将阵法完善了一些，希望能将心魔困住一些时间，这样时间到了，心魔自然会消失。 她来到阵法中，盘膝打坐，屏息凝神。 不消片刻，楚黎笙的脸便难看了下来，额头浮现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阵法四周再次被自己的真火所包围。 三日过去，楚黎笙便一直与自己的心魔抗争着，她本以为只要坚持的时间足够长，心魔便会被压制下去，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时间越久，心魔反而斗志越旺，终是在三日后，心魔还是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以为就这些小伎俩就能拦得住我？我可是你心中的执念和戾气。 心魔邪魅地勾了勾唇，闪身便出了阵法。 她来到洞府前，清允还老老实实跪趴在那里，不曾挪动一步。 小徒儿以为师尊是气急了，所以六天都不曾理会自己，甚至不愿罚自己。 “当真是不听话的小东西。”心魔冷声笑道。 清允一听声音便知道师尊的心魔又出现了。 “我没离开。”清允挺直身体跪正，淡声道。 “本尊当时让你不准离开山洞，你倒好，转身就破了结界出来。你说说看，本尊要如何罚你？” 心魔走到他跟前，一脚踩在了他背上，直接将其踩趴到了地上。 清允被踩得咳嗽了几声。 “不过你那师尊有一点说得对，你有做看门狗的潜质，不过她对你太过仁慈了，怎么只会给你吃果子呢？” 心魔满脸的不屑。紧接着，随手一挥，无数满是尖刺的毒果从天而降落在了清允眼前。 “把这些都吃了，一个不剩。”心魔收了脚，阴恻恻笑道，“记住，像狗一样。” 清允扫过那一地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毒果，心里不由得抽了抽。这要是尽数吃了，只怕自己的半条命也没了。 可是心魔是师尊的戾气所化，唯有让这些戾气得到释放，师尊心中的苦闷才能缓解一二。 若是所有的戾气都得到了解脱，那师尊的心魔自然也就没了。 思及此，清允也便顾不得太多了。 他如之前食用那些灵果一般，张开嘴，将一颗满是尖刺的毒果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 瞬间，那些刺就将他的唇、舌、上下颚都扎破了。猩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他埋着头掩下自己痛苦的神情。 毒液进入身体，虽然很快被其仙力化去，但是毒液带给身体的痛苦却是没有减少几分。他只觉全身上下如同爬满了虫蚁一般，奇痒难耐。 等他稍微适应了这种感觉后，又继续去食用第二颗、第三颗…… 心魔见他如此，依然觉得不满意。 “快一点，我要你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将这些毒果都吃光，否则，我会亲自将它们都塞进你嘴里。”心魔冷情道。 闻言，本就微颤着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瞬。 别说一个时辰了，就是一天他也吃不完啊。 可是他也知道求饶没用，心魔是不会有怜悯之心的。 他努力加快速度，可是早已疼痛麻木的嘴却并不如他所愿。 虽然有仙力帮他治愈受伤的身体，可是却也耐不住他如此的摩搓。 就是那毒也在他体内越积越多。 第6章 别离开 一个时辰过去，可是面前依然是满地的毒果。 “小东西，看来还是得我来帮你一把。” 心魔勾了勾手指，顷刻，那些毒果就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清允嘴中飞去。 还不等清允反应，那些毒果便硬生生穿透他的肌肤，从他的四肢百骸进入了腹中。 几息之间，清允便已是血肉模糊，面容狰狞地在地上翻滚。 他不停地咳嗽着，似是要将心肝肺都吐出来才能停下，可是吐出来的却只有白沫。 “连这点苦都受不了，真无趣。”心魔鄙夷地踢了踢地上的人，“我还是去找找别人玩吧！” 正当心魔要离开时，一只血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别离开，我可以的，都是我不好，扫了师尊的兴致。”清允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心魔面前跪好。 “师尊？我可不是你那个蠢师尊，我是你主人，明白吗？” “明白，主人，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让主人失望。”清允颤声开口，食指因为忍耐疼痛已经嵌入了地面，眸光发着颤，眼底一片赤红。 他绝不能让师尊的心魔离开。她一旦离开，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到时候不仅仅是师尊的声誉受损，更有可能伤害无辜生灵。 “就这么害怕我离开后，毁了你师尊？”心魔狂傲地笑出了声。 “主人想要如何玩都行，我一定会让主人满意的。” 清允一边催动仙力尽快将身上的毒果消融，一边忍着剧痛讨好道。 “看你如此诚心，本尊便给你一次机会。” 话落，心魔便从纳戒中唤出了一套狐妖皮。 “这可是你师尊曾经打败的千年神妖的狐皮，穿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心魔冷冷笑道。 “是。”清允嘶哑着嗓音回道，本就惨白的脸色此时更是肉眼可见地又白了几分。 他明白，心魔是让他与这身皮融为一体，骨肉相接。 这相当于要将自己身上的这层皮悉数褪去，然后再慢慢接入狐皮，甚至连耳、尾都要接入自己的身体内。 一旦接入，自己就会变成不人不妖的模样，甚至，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习惯也会受到影响。 若是有一天，想要把其脱去，就如同把身体和神魂都碾碎了再重组，那痛比接入时还要疼千倍。 清允动用仙力将自己身体现在的肌肤慢慢消融，他整个人就如同被活活剥去皮囊一般，虽然疼得撕心裂肺，可是他硬生生挺直身体，不让自己趴下，也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直到只剩下脸上的肌肤，清允才再次心念一动，地上那一身完好，如雪的狐皮骤然释放出耀眼的白芒，缓缓朝着男人的身体飞去。 “嘶~” 肝肠寸断的疼痛让清允哀嚎出声。 心魔见状挑了挑眉，不自主用手捂了捂胸口。 片刻，那身雪白的狐皮便完完全全长在了男人的身上。除了一张脸还能认出他来，其它的地方完全就是狐狸模样。 “没想到你这张脸和这身毛还真配。” 心魔俯身捏起他的下颚邪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另一只手恶狠狠地揪着狐狸耳朵。 清允疼得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可是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的举动。 “谢……主人……赏赐。”清允艰难地蠕动着唇瓣回道。 “你说你本来是条看门狗的，如今却又变成了狐狸，要是你师尊回来见到了会不会生气啊？” “我都听主人的。”清允乖顺回应道。 “不如你练习一下狗叫，这样你师尊回来你也好有个交代。”心魔蛊惑道，“直到我满意了，你再停下来。” “是。” 清允闭了闭眼，沉默了须臾终是叫出了声。 可是应声而来的还有打神鞭狠厉的鞭笞。 打神鞭不是普通的鞭子，抽打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神魂。 转瞬，雪白的绒毛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清允在神情扭曲了一瞬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紧接着，他便继续学着狗叫出了声，又是一鞭落下。 不过，这次，他就连神情都没有再变。 心魔唤出玉榻，躺了上去。接着又唤出了石案和酒。 她颇有兴致地听着清允一遍遍学着狗狂吠着，看着他身上一道道血痕，心里满意极了。 正当她喝得尽兴时，芊芊手指突然捏碎了玉盏。 她知道，自己又该离开了。 还在狗叫的狐虽然听到声音，可是也不敢看去，殊不知，躺在身后的师尊已经恢复了神志。 楚黎笙清醒后便看到眼前一只人形大小，满身血迹的白狐正在犬吠，她好奇地站起了身走了过去，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她惊愕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眨了眨眼再次看去，这一看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还不等她过多思考，自己的打神鞭再次无情地招呼在了白狐身上。 她神念一动，就收了打神鞭。可是白狐却没有停止叫声。 “够了，不许再叫。”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清允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是师尊回来了，他本来收着的泪水瞬间就滚落了下来。 “明知道是心魔为何不离开？”楚黎笙厉声质问道，“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对不起。” 清允怯懦着开口道歉。 他想到自己如今的狐身，惶恐地将头埋到最低。 楚黎笙走到近前，蹲下，伸手隔空查看了清允的身体情况，这一看，更是怒火中烧。 “你是不是傻？本尊的真火也敢吞？”楚黎笙怒吼道。 她知道凭借小徒儿如今的实力，若不是他自愿，没人能逼他如此。 难怪这次见到小徒儿，就觉得他的仙力不稳，原来是受了真火的影响。 “对不起。” 清允再次道歉。 她抬手就将一股纯正的仙力输送到了清允的体内。 虽然这真火无法完全被消弭，但是至少可以帮小徒儿稳一稳，这样，近期至少会让小徒儿不会受到烈火侵扰。 清允感受到身体内的力量，难以置信地抬眼朝着师尊望去。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楚黎笙收回手冷声命令道。 第7章 自以为是 “不，不要，我可以继续做看门狗的。求主人别赶我走。”清允红着眼惶恐无措道。 “你这低贱的模样看着就让本尊恶心。”楚黎笙站起身睨着他没好气道。 “我会马上把这身皮脱了的，求主人别赶我走。”清允赶忙说道。 “本尊说的是这身皮吗？本尊说的是你。既然上次你离开了，那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 楚黎笙寒声道。 她必须让清允离开，否则下次心魔再出现，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他呢。 “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应该离开，师尊，您原谅徒儿好不好？徒儿真的知道错了。” 清允双手，不，是双爪紧紧抱着面前之人的腿，泣声道。 当初他应该安抚好师尊，得到师尊允许才离开的。这样师尊也不至于生了心魔。 “你还真是从来不把本尊的命令放在心上。”楚黎笙冷笑道，“若是你再不离开，本尊也只好把你扔出去。” “师尊如何罚我都行，求师尊别我把赶走。”清允将面前的人抱得更紧了。 楚黎笙半眯着眼，一个挥袖，只见一道虚影划过天际不知去到了哪里。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道消失的影子，自嘲地笑了笑。 楚黎笙，你可不能在同一件事上栽倒两次。说好了，要断情绝爱的。 她一遍遍暗示着自己，以平复自己这颗快速跳动的心。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自己依然看不得他受苦，依然会因为他可怜楚楚的模样乱了心神。 正当她屏息凝神时，没想到刚刚被她扔出去的狐狸身子又回到了这里。 “师尊如何罚我都使得，但是求师尊别赶我走。”清允如同真正的狐狸一般瑟缩在她的脚下，眼尾猩红，一双耳朵耷拉着。 “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楚黎笙眉头微蹙，“要想留下就告诉本尊当初离开的原因。本尊不傻，你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本尊的清誉就离开。如果是那样，现在的你也不可能死活不离开。” 闻言，清允明显怔了怔。 当初自己曾答应过天帝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师尊的。 楚黎笙并没有放过他双眸中的迟疑。 “真的……只是因为师尊的……” “啪！” 清允剩下的话还未落，就被楚黎笙甩了一巴掌。 “还敢欺瞒？”楚黎笙厉声道。 “师尊，我错了，可是我曾答应过他不能说的。”清允战战兢兢道。 “天帝？他还真是会多管闲事。”楚黎笙嘲讽道，“你相信他，不相信本尊？” “不，不是的，我自然是相信师尊的。”清允赶紧回道。 “你是准备等到我的心魔消失了再离开？”楚黎笙冷冷问道。 清允震惊地看向眼前之人。 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师尊摸透了。 “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楚黎笙嘲笑道，“你以为那焚心之痛会因为你的离开就消失吗？” “什……什么？”清允愕然道，“难道我离开了，师尊还是会疼吗？”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楚黎笙漫不经心道，“天帝那小儿还真是会多管闲事。” 清允僵硬在原地，心口揪得生疼。 如果师尊这么多年还一直受着焚心之苦，那他离开的意义又在哪里？ “师尊，您告诉我，要如何才能让您免受焚心之苦？”清允颤声道，眸底全是愧意。 楚黎笙无奈地笑了笑。 因果而已。既然动了情，自然是要承受后果。 “如果你真的想帮本尊，下次心魔出现时，便用这扇翎羽杀了她。”楚黎笙淡声道。 她可以承受焚心之痛，可是心魔一旦难以控制，便会牵连无辜，甚至影响整个仙界，她必须将其处理了。 清允看着师尊手中耀眼的翎羽，泪水瞬间滚落下来，使劲摇着头坚定道，“不，不可以，这样师尊的神魂也会被打散的，我不要。” “重入轮回而已。况且这也才能解了本尊的焚心之痛。” “不，不要。”清允呢喃道，“只要缓解了心魔的戾气，她自然就会消失了。” “你要如何缓解心魔的戾气？你以为任凭她折磨你，侮辱你便能消了她心中的戾气？”楚黎笙冷笑道，“若是想留下，下次就用这翎羽杀了心魔，否则现在就滚。” “师尊？”清允满脸的不甘和委屈。 “你知道，就算不是你，本尊也可以找别人。” “不，不要，我答应师尊。”清允急忙道。 若是师尊真的重入轮回，大不了他一直守在师尊身边就是。 “这身皮毛你穿着倒是合适，就别脱了。” “是。” 楚黎笙抬脚就朝着洞内走去，清允在后面也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只要师尊没有阻拦，他便会一直跟着。 “躺上去。”来到榻前，楚黎笙突然对着身后的人命令道。 “啊？” 清允受宠若惊，不过，下一刻就躺在了玉榻上。 楚黎笙也静静躺了上去。 他目光缱绻，小心翼翼地看着不远处的师尊。 自从他跳下诛仙台，便再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看师尊了。 如今看着眼前让他乱了呼吸，心跳如鼓的师尊，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触碰了她那柔夷般的素手。 可是在看到自己的狐狸爪子后，他所有的心思只化成了心中的一抹叹息。 他如今这副模样，怎么敢玷污师尊呢。 若不是师尊让他不准脱，就算是被疼死他也得将这身皮毛脱了。 正当他满脸幽怨时，楚黎笙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 “你可真是个傻子。” 她一边戏玩着他的耳朵，一边调侃道。 清允的脸瞬间绯红，呼吸也愈发沉重。 如今他受到这身皮毛的影响，耳朵和尾巴愈发敏感。 “你说你这么傻本尊要如何惩罚你？” 楚黎笙看着他的反应，对那双耳朵愈发乐不思蜀。 清允此时迷离着双眼，身体微颤着，却也不敢不回话。 “师尊……如何惩罚都可。”清允哑着嗓音喃喃道。他自己并未察觉此时自己的声音是多么诱人，蛊惑。 “那你可要好好受着。” 楚黎笙微微勾了勾唇，双手不知何时已经从耳朵来到了尾巴处。 第8章 我不傻 毛茸茸的狐尾似是喜欢极了楚黎笙的触碰，主动地缠绕在了她的手上。 清允浑身愈发炙热，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他紧咬着唇瓣，不想发出那羞窘不堪的声音。楚黎笙见他如此，兴趣越浓。 那只手恶趣味地在尾巴上不停地点火，骤然从尾巴根直接撸到了尾巴尖。 清允抑制不住地微张唇瓣，发出声音，泪水也颤动着垂落下来。 “别……别摸了。”清允颤声呢喃着。 实在太丢人了。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狐狸，怎么就被摸了摸尾巴就让自己沉沦了呢？ “阿允，刚刚还说让本尊如何惩罚都可呢？”楚黎笙略带嗔怒道。 “对……不起，师尊。”清允乖顺地将身后的尾巴又伸了出来。 软软的嗓音轻轻拂过楚黎笙的耳朵，引得她心里痒痒的。 果然是狐狸。 她一口堵在了那娇滴滴的软唇上。 良久，直到逼出了身下的颤抖，才施舍般离开了那抹艳红。 可是还没等小狐狸缓过来，那两只作乱的手又摸上了尾巴。 “阿允，喜欢吗？”楚黎笙凝着泪眼婆娑，满目情欲的人蛊惑道。 清允羞窘地将头微微侧偏了一下。 “看来阿允对本尊的服务不满意？”楚黎笙嘟着嘴不满道。 “喜……喜欢。”清允柔声道。 “既然喜欢，那我们继续好不好？”楚黎笙贴着那白白软软的竖儿魅声道。 清允身体又是轻轻颤了颤。 最后，石洞内便不断响起哭声，求饶声。 三日过去，除了那条尾巴依然活跃着绕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小狐狸已经沉沉昏睡了过去，眼尾的泪珠摇摇欲坠。 楚黎笙注视着沉睡中的人儿，满目都是温柔。 小傻子，居然敢离开这么久，以后定是要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看你还敢不敢离开。 清允醒来后，发现身边没了人，瞬间弹了起来。 刚下地打算要去找师尊，就听到了洞门打开的声音。 “醒了？”看着坐起身的小徒儿，楚黎笙懒散问道。 “师尊！”清允快速站起了身。 “刚好，去搜集一瓶桃花露回来为本尊泡茶。”楚黎笙淡声道。 “是。” 清允抬脚就要朝着外面走去，可是身后那条尾巴却忽然变长，缠上了楚黎笙的腰肢。 两人同时看了眼那条尾巴，清允赶紧尴尬解释道，“不是我让它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如此？” 楚黎笙淡然笑了笑，在那尾巴上轻轻撸了撸。 清允瞬间感觉数道电流在自己身体游走。 他用意念想要唤回那条尾巴，可奈何那尾巴不但不听他的指挥，反而更加兴奋地缠绕在楚黎笙的手上。 清允只好伸手将那没眼看的尾巴拖拽回来，可那尾巴越来越长，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你可比他诚实。”楚黎笙对着自己手上的尾巴笑了笑，拍拍它，轻声道，“回去吧。” 那尾巴尖在楚黎笙手心不舍地挠了挠，然后才缩回了清允的身后。 见到自己尾巴回来，他逃也似地赶紧离开了洞中。 破尾巴，烂尾巴，你说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吗？三天了怎么还没把你撸秃毛呢？ 清允一边走着，一边念叨着。 等收集完一整瓶桃花露后，清允便回到洞中，轻车熟路地拿起洞中茶具开始煮茶。 楚黎笙此时还在里间打坐。 清允将煮好的茶端来放在木案上，便老老实实守在门边，不敢进去打扰。 可是老实了不到半天的狐尾却偷偷溜了进去。 清允见状，惊愕地下意识就用手阻止，可是根本没用。 那尾巴瞬间就缩在了女子的脚边。 楚黎笙感受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乖乖软软的尾巴，唇角扬了扬。 清允此时一头冷汗，生怕自己的尾巴打扰了师尊。 “茶好了？”楚黎笙看着门口战战兢兢的小徒儿问道。 “是。” 清允尴尬地盯着自己那没羞没臊攀在师尊手上的尾巴，只觉整个人如同在烈阳下炙烤。 “你知道这狐尾是和主人心里相通的吧？”楚黎笙走在他面前，漫不经心道。 闻言，清允只觉火辣辣的热潮在他脸上翻滚。 这狐尾怎么可能和他心里相通，明明就是专门和自己作对的冤家。 若不是师尊不许，他现在一定将他拔了。 楚黎笙看着还傻傻愣在原地的人，正经咳嗽了一声，才将其意识唤回来。 清允赶忙上前跪坐着为师尊斟茶。 “这么多年，手艺倒是没落下。”楚黎笙浅尝一口，温声道。 “徒儿不敢忘记。”清允恭敬道。 在忘虚谷，他就靠一遍遍回忆才活了下来。 “你说若是当初天帝告诉你，只有你死才能解了本尊的焚心之痛，你是不是会让自己神形俱灭啊？”楚黎笙苦笑道。 “我……不知道。”清允垂着头，嗫喏道。 他只是希望师尊好好的，至于自己，他不会考虑太多。 “你说你这么傻，本尊当初怎么就收了你做徒弟呢？” “我……不傻。”清允嘟囔道。 “嗯，不傻，是蠢。”楚黎笙轻嗤道。 清允抽了抽鼻子，虽然并不赞同，但是也没有反驳。 “师尊，我何时能把这身皮脱了？”清允低声试探问道。 “挺适合你，别脱了，若是嫌麻烦，就将它炼化了，这样，你便随时可以将它隐去。”楚黎笙淡声道。 其实她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的小徒儿再遭罪，这身狐狸皮要脱下来，半条命就没了。 “炼化？那我岂不是真成了狐狸？”清允难以置信道。 “狐狸不好吗？如此勾人。”楚黎笙波澜不惊道。 清允顿时哑口无言。 “一会儿你给这云浮山的生灵都喂喂食。它们最近被我那心魔吓得不轻，你安抚一下。” “是。” 清允恭顺应道。 等他离开后，楚黎笙也撕裂时空来到了仙气缥缈的天宫。 “仙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天帝见到楚黎笙拱了拱手，温语道。 “你到底跟本尊那傻徒儿说了什么？”楚黎笙立在莲花池边冷声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天帝淡声道。 第9章 想要 “你所谓的实话实说就是让他离开本尊？”楚黎笙冷嗤道，“你明知道那根本没用。” “那也比看着仙尊越陷越深好。” “我既然做了选择，自然会承担后果。”楚黎笙沉声道。 “可是这后果牵扯到整个仙界，不是您一个人承担。”天帝无奈道。 “本尊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天帝以后还是少管本尊的事，若是你再胡乱说些什么，本尊不介意掀了你这琼宇。” 楚黎笙警告后，便消失了踪影。 天帝捋了捋胡须，无奈地摇了摇头。 仙界总共有六位仙尊，当初仙魔大战后，六位仙尊合力才强行在仙魔之界加了封印，一则是封印了老魔王，二则是封印了魔界出口，让他们不得再踏出魔界半步。 可是仙尊一旦动情，势必会使封印受到影响，从此仙魔又会不得安宁。 楚黎笙回到云浮山时，清允还在给那些灵植浇着甘泉水。 云浮山上的甘泉水蕴含着强大的仙蕴，只要饮上一口，就相当于普通小仙修炼个十年。 整整忙活了一天，清允才将那些花花草草都打发了。 “师尊，您尝一尝徒儿做的莲花羹？”清允将碗放在食案上后轻声问道。 虽然楚黎笙不用进食，可是她的口腹之欲却很强，对于美食没有任何抵抗力，也因此大大提升了清允的做饭潜力。 楚黎笙大老远就闻到了清香，自从清允离开后，她也不曾再好好吃过饭。 她来到食案前坐下，一口一口品尝着徒儿的手艺。 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徒儿做的饭一如既往的好吃。 清允站在一旁看着师尊吃完了自己做的饭，心生欢喜。 师尊是不是原谅自己了？ 清允自然地递给她一块锦帕擦嘴。 楚黎笙抬头看了一眼，便接了过来。 她不想浪费时间在和小徒儿的置气上。毕竟，不知道自己的心魔什么时候就出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一旦被翎羽所杀，何时才会恢复记忆，可能是上万年，也可能是上百万年。 “走，陪我出去走走。”楚黎笙擦了嘴以后温声道。 “好。”清允开心地应下。 师尊是真的原谅自己了，否则，她不会自称“我”。从前，师尊就总说，爱人之间，哪里有什么规矩，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斜阳下，一红一白畅洋在桃林，微风拂面，片片花瓣飘落而下。 “阿允，以后我忘了你，怎么办？”楚黎笙蓦然问道。 “再让师尊重新认识我，信赖我。”清允认真回道。 这天下能伤害师尊的东西很少，几日前师尊给的翎羽便是其中之一。若是师尊重入轮回，自然是不会记得自己。不过，他会一直守候在师尊身边。 “师尊，为何一定要用翎羽？除去心魔的方法很多，为什么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清允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万事皆有因果。中了因，自然是要有果的。” “是因为我吗？”清允小心翼翼道。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终也只得出这一个答案。 楚黎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关于仙尊不能动情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它还关乎到解开仙魔封印的秘密。 他们当初是用的无情道封印魔界的，可是一旦他们中有人动情，那封印自然就会松动。 “与你无关。”楚黎笙漫不经心道，“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是。”清允乖顺道，“我只相信师尊。” 他要早知道离开后，师尊不但没有解了焚心之痛，而且还生了心魔，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离开的。 他身后的尾巴感受到主人的悔意，“唰”的一下，就变长绕到了楚黎笙的手上，不停地蹭着她的纤白素手。 清允见自己的尾巴又开始作妖，一颗心便提了上来。 “开始炼化了吗？”楚黎笙看着手上的尾巴笑语道。 “没……没有，我不要变成狐狸。”清允嘀咕道。 好好一个仙帝，真变成了狐狸，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给笑死。 楚黎笙撇了撇嘴，有些失落的模样。 “不过，既然师尊喜欢，我就将它留下来，反正也没什么仙能看到我的真身。”清允见师尊不高兴，赶忙补充道。 楚黎笙满意地点了点头。 夜晚，毛茸茸的尾巴便自觉地开始各种挑逗玉榻上的美人，这和羞涩的男子正好形成强烈的对比。 楚黎笙盈盈一笑，抓着尾巴就不放手了。 须臾，清允红着眼尾，软软靠近了那明艳夺目的女人。 “师尊，我的腰还酸着呢。”清允有些委屈地嗫喏道。 “嗯，所以我没动你的腰。”楚黎笙一本正经道。 “可是，这尾巴……”清允实在是说不出剩下的话。 “难道不是你的尾巴自己缠上我的吗？” 清允双眸中的泪水似落不落，让原本清冷的人儿更加娇媚，诱人。 上次师尊将他折腾了三天，至今还没恢复呢。 可是那尾巴每次一见到楚黎笙，就没羞没臊地攀了上去。 “放心好了，我不动你。”楚黎笙柔声道。 清允刚松了口气，可是楚黎笙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我也就是和这尾巴玩一玩。” 小狐狸的耳朵刹那耷拉了下去。 不多时，便听到男子哑声乞求道：“师尊，阿允想要……” “说好了，今天不动阿允。”楚黎笙一本正经道。 清允眼泪汪汪朝着她的怀里拱去。 “师尊，求您了……” “这可是你自己求我的。”楚黎笙魅声道，抬手抚摸在了他的脸颊上。 “嗯，是我……想要，是我求师尊的……” 楚黎笙勾了勾唇。原本亮如白昼的洞中瞬间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晕。 清允再次清醒过来，又是三天后了。 师尊欺负人。 “我可没有欺负你，明明是你求着我的。”楚黎笙见他嘟着嘴，便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可是，你明知道狐狸的尾巴最是……” “所以阿允是不让我摸了？”楚黎笙失落道。 可是下一秒，那尾巴却自然而然地在她手心蹭着，就差把“摸摸我”说出口了。 “师尊自然是想摸就摸。”清允虽然有些委屈，可还是乖顺地搂住了楚黎笙的小蛮腰。 第10章 重入轮回 三个月后，心魔再次出现，楚黎笙带着清允就到了阵法中。 “就是现在。”楚黎笙淡声命令道。 “师尊，必须如此吗？”清允跪在师尊当前，眼眶瞬间红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让他亲自动手，杀害师尊，他根本就做不到。 “重入轮回而已。”楚黎笙意味深长道。 她也舍不得小徒儿，可是，唯有重生，他们才能真正在一起。 她本来以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耳鬓厮磨，嬉笑玩闹，可是，无论是自己的心魔还是仙魔结界，都由不得她再犹豫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是做不到，我便唤来天帝，本尊想他一定乐意之至。”楚黎笙愠怒道。 清允见师尊生气，惶恐道，“对不起，师尊，徒儿惹您生气了。” 他盘腿坐好，流光溢彩的翎羽赫然悬浮在他的眼前。 这根翎羽威力巨大，只有仙君以上的境界才能催动。 楚黎笙眼底一片冷然，不断与心魔抗争着。 半晌，清允却迟迟没有出手。 “再不出手，这具身体一旦完全被心魔控制，你就没机会了。”楚黎笙沉声道。 清允抽了抽鼻子，泪水不断在猩红的眼眶中打转。 即便知道，师尊会再次回归，可是心里还是深深的不舍。 他怕出现意外，也怕和师尊长久的分离。 即便是能够掌握世界法则的仙帝，此时却觉得无力、无措。 楚黎笙能够感知到，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心魔已经开始控制着她的身体了。 看着师尊隐忍难耐的面容，清允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终是在心魔彻底觉醒的同时，催动翎羽直击楚黎笙的心口。 刹那，金光万丈。 心魔露出释然的笑意，随着流光缓缓消匿。 “师尊？”清允惊慌低吼道。 他一个瞬移，想要握住师尊消逝的仙魂，可是掌心却什么也抓不到。 他红着眼，颤着手唤出纳戒中的聚魂灯。 这是他前些时日专门从西王母那里寻来的。 有了这盏聚魂灯，他便能迅速寻找到师尊的仙魂所在。 可是连续数日，聚魂灯却一无所获，清允的心也跟着愈发焦急。 他本来打算找到师尊仙魂后，便守在师尊身边。可是，此时，他却仿若将师尊弄丢一般，惊慌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楚黎笙的仙魂此时已经注入仙魔结界了，唯有如此，才能稳固结界不受侵扰。 如今她也只留有一缕人魂在凡界重生。 一月过去，聚魂灯依然找不到楚黎笙的踪迹，清允早已哭红的双眼此刻茫然、破碎。 他找了一个月，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耐心，期间，他特意去找了天帝一趟，可是天帝也只是摇摇头，表示无奈。 是呀，就连聚魂灯都找不出的人，又有谁能知道呢。 师尊，你是要逼死徒儿吗？ 你是不是骗了徒儿？ 这天上地下，为何连你的神魂都找不到？ 他开始亲自去三界寻找师尊的踪迹。 翎羽虽然能杀害师尊，可是断不会让师尊魂飞魄散的。 年复一年，转眼便已过了十年，清允穿梭在三界各个角落，原本俊朗的面容，多了些岁月的痕迹，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愈发勾魂摄魄。那眼底无波无澜，不喜不怒。 他按照师尊的要求炼化了身上的狐皮，因此他可以随时隐藏身上的狐皮，可是这么多年，他却不愿隐藏。 他害怕哪天师尊突然出现，自己却没了给师尊揉捏的狐尾和狐耳，师尊会不喜。 因为没有师尊的神魂，他只能凭着自己的眼睛和心去寻找。他每来到一个地方，就将自己的神识铺开，覆盖所有位置。 直到确认那里没有，便又失望地唤出纳戒中的酒，让自己醉倒。 “真好看。”一个脆声脆气的小奶音忽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此刻正躺在山顶，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迷糊的睡眼。 一张清秀的小脸就这样撞进了他的视线。 “你的狐狸毛真好看。” 小女孩见人醒来伸手就想要去摸一摸那毛茸茸的尾巴，却被清允一把抓住了胳膊。 “别动。” 清允冷冽的声音瞬间将小女孩惊得撇了嘴巴。 狐狸尾巴却在此时主动攀上了小女孩的手心。 清允见状，眸光幽深，重新看向小女孩。 刚刚还阴云密布的眸子忽然噙满了许久未有的笑意。 “对不起，我来晚了。”清允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呢喃道。 “放肆。”小女孩使劲推开他，生气道“谁准你对本公主无礼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清允只是宠溺地笑了笑。 他伸出食指骤然点在小女孩的眉心，想要知道为何感应不到师尊的仙魂。良久，清允的脸色越来越沉。 即便他的仙力将小女孩的七魂六魄都搜了个遍，也没有查到小女孩的仙魂。 换句话说，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一个凡人，彻彻底底的凡人。 这怎么可能？师尊的仙魂呢？ 就算是他上次下界历劫，可是神魂却也是在的。可是，如今师尊却完全没了仙魂，就像从未做过神仙一样。 如果是这样，师尊就没有办法重列仙班。 小女孩再次清醒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这条尾巴，我甚喜欢，你可愿意随我回皇宫？”小女孩看着还缠在她手心的尾巴，会心笑了笑。 清允扬起唇角点了点头。 “这么久才找到我，是该挨罚的。”两人走下山的路上，小女孩喃喃道。 “嗯？” 闻言，清允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女孩儿，糯声疑惑道，“公主刚才说什么？” 他虽然刚才听得很清楚，可是却依然不敢相信。 “把你这尾巴和耳朵收起来，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小女孩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颇为不满地扫了眼面前学霸你的尾巴和耳朵。 “师尊？”清允欢喜道。他现在很确定，师尊记得自己。 “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呢。”小女孩噘着嘴，眼中盛满委屈。 清允一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师尊，都是徒儿无能……” 半晌，他才终于舍得将人松开。 “师尊怎么会记得我，而且为何我发现不了师尊的神魂？”清允终于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怎么，阿允不高兴我记得你？”楚黎笙戏谑道。 “不，我是太开心了。”清允赶忙答道。 “见到阿允，我也很开心。”楚黎笙温声道。 晨光中，倒映出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