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掉马后,全员黑化已完成》 第1章 谁敢拦我 入夜,已到子时。 时值三月时节,春寒料峭,本应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但此时南越国后宫花园里的梨树枝头,却挂满了凝结成晶的霜花,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点点荧光。 夜色压的极低,这个时刻应该所有人都已入睡了,但是一座名为“祈云殿”的宫殿里却是烛光四起,人影憧憧。 宫女太监们步伐匆匆的从宫殿正门进进出出,守在门口的太监的脸色是一脸的焦急。 “快快快,你们动作都快点!” “太医人呢?什么时候到?” 一位穿着深绿色宦官衣服的小太监有些畏缩的上前,“公公,事情太过紧急,宋太医他还要等一……” 话还没说完,小太监的脸颊就挨了那守门的公公一巴掌。 “等什么等,现在长公主玉体有恙,若是因此耽搁了,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去,派人抬也要给我现在就把人抬过来。” 而此刻祈云殿内的软塌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容貌秀丽,但此刻却双目紧闭,胸前一片殷红,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血渍。 一位穿着浅色宫装的女子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走过来,刚要扶起软塌上女子,却发现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公主?公主你醒啦?” 昏迷的女子正是南越嫡长公主,长安公主容兮乐。 而说话的则是她的贴身侍女,云舒。 容兮乐一把抓住云舒的胳膊,此刻她只觉得喉咙处传来剧烈的痛感,但是她只是微微皱眉,极为小声的开口:“云舒……母后……” 云舒好像没听见她所说的,唇边挂着惊喜的笑意,“公主,奴婢现在就去告诉王公公,太医应该快到了。” 云舒动作很巧妙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容兮乐都没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 容兮乐想起自己吐血晕倒之前的场景,顿时脸色微变,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太快以至于打翻了放在一旁的水杯。 顷刻间碎片飞溅四起,溅起的一块碎片划伤了容兮乐的手背,猩红的血瞬间滴落而下,但是容兮乐却神色如常,似乎一点痛感都没有。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 走进来的王公公看到容兮乐下床,脸色顿时惊慌起来,示意身边的宫女赶紧拦住她。 “本宫要去凤仪殿,母后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面对容兮乐的质问,王公公的眼神却有些飘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公主身体不适,赶紧扶她去床上休息。” “本宫要去凤仪殿!” 容兮乐眉眼间尽是焦急,她虽极力挣扎,却还是被强行扶回床上。 过度的着急,让她的眼眶顿时泛红,两行温热的泪夺眶而出,“王公公,求求你,让我去见见母后,我求求你了……” “公主,母后娘娘她旧疾发作,已经薨逝了,皇上已经下令丧事一切从简,公主你身体有恙,还是不便过去了,先好好休养身子吧,等会太医就过来了。” “王公公……” 容兮乐急急开口,但是王公公一行人却快步离开,还锁上了门,宫殿里只留下云舒一人。 门外依稀传来王公公的声音,“看好公主,不能让她出来半步。” 云舒有些踌躇的走过来,“公主,皇上他已经下令,你此时若出去就是公然抗旨,奴婢扶你先躺下,等到明日,皇上气消了,说不定就会让你出去了。” “云舒,本宫有些口渴了,你去帮本宫倒杯水来吧。” 原本情绪激动的少女,此刻竟然安静下来,似乎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云舒见她不再吵闹,也放下心来,转身便朝着放着水杯的地方走去。 她却没发现就在她转身的时刻,容兮乐原本平静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正在倒水的云舒,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下一秒她的瞳孔蓦地放大,身子一软,手中的茶杯眼看着就要落地碎裂,好在容兮乐眼疾手快接住了。 云舒话都没说一句便晕了过去。 容兮乐将她放到软塌上,脱下了她的外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还不忘给她盖好被子。 一切准备就绪,她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确认右侧窗边只有一人看守,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想法。 看着比自己身高还高两倍有余的窗户,容兮乐微敛眼眸,提息运力,瘦弱的她竟然毫不费力的跃上了窗棂。 轻声推开窗户,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后,容兮乐拔下发髻上的一根珠钗。 运起三分内力,珠钗打在侍卫的后颈处的一处穴道上,瞬间男子便倒地了。 翻出了祈云殿的宫墙,容兮乐不再耽搁,一路小跑直奔凤仪殿的方向。 如同容兮乐所想的那样,所有通往凤仪殿的路,都有重兵把守。 父皇,你真要如此绝情吗?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果真帝王之心皆是冰冷无情! 容兮乐自小习武,有些功力,但是她此刻身子不适,只疾走些路便气喘吁吁,想要避开这重重守卫,简直难如登天。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母后,你一定要等着我。” 栽满荆棘的梅林里,容兮乐艰难的在其中缓缓走着,云舒的衣服并不合身,她的脚腕处已经被荆棘划出多条血痕。 穿过这片梅林,就可以直接来到凤仪殿的后门,皇后喜爱梅花,皇帝便为她在凤仪殿前后栽满了梅树。 帝后情深,本是一件好事,却不知这充满深情的梅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种满了尖锐的荆棘。 不知走了多久,容兮乐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她警惕的停住步伐,好在月色还算明亮,前方梅林边赫然站着两个人。 容兮乐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是父皇身边的内侍林子安,还有一人身材修长,穿着披风带着帽子,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未免自己被发现,容兮乐只好缓缓往后退,她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耽搁,打算重新换个方向。 然后她才刚走一步,便听到耳畔传来“嗖”的一道声音,下一秒,一根锋利的银针就插在容兮乐身前的梅树上。 林子安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附近好像有只野猫,世子爷稍等,容奴才过去看看。” 容兮乐赶紧利用梅树掩住了自己的身形,屏住呼吸,寒风凌冽如刀,手背上凝结的伤口渐渐裂开,点点温热的血色滴在她的脚边。 “林公公,这件事怕是耽误不得,你且先去吧,这只猫,我来解决。” 林子安有些犹豫,随即点点头,“那奴才就先去了,皇上还在等你,世子爷可别耽搁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道浅浅的光芒正好闪过容兮乐的眼眸,她新生好奇的看过去,正好看到那穿着披风男子腰间所挂的玉佩。 她蓦地瞪大双眸,小声呢喃出声:“竟然是他……” 话还说完,容兮乐就察觉自己身子一轻,下一刻她就被丢在了梅林边。 因力道太大,导致容兮乐脚腕处的伤口也再次裂开,疼的她一时间没站稳,跌坐在地。 “你是哪宫的宫女?”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容兮乐抬起脸,四目相接,下一秒两人皆是脸色微变。 男子微怔,唇角微扬,“小花猫,真是好久不见啊,落霞峰一别,我们也应该有五年未见了吧。” 眼前的男子,容兮乐当然认识,他是开国将军靖安候君栩安之子,君止珩。 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手持长枪,眉目间带着十分的傲气,因逃学,被他父亲追着四处乱跑。 嘴里还嚷嚷着:“我习武就是为了入军营,安邦定国,我才不上这什么破学堂。” 而眼前的君止珩,看着身形些许瘦弱,面容俊美,一双勾人的桃花眸里竟带着三分魅惑,一点不像常年习武的人。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君止珩看着容兮乐此刻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愕然,穿着残破的衣服,发髻凌乱,身上都是伤痕。 正欲开口询问,容兮乐伸出一双满是血污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睁着一双清澈的秀眸,“君止珩,我求求你帮我,我要去凤仪殿。” 男子眼眸里的笑意散去,“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又是什么人?哪来的资格让我帮你?” “我是……” 话刚说出口,容兮乐就急急停住,看着他的眼神里添了几分警惕。 他刚才是和林子安待在一起,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刚才林子安说父皇在等他,此刻她被他逮到,岂不是凶多吉少? 容兮乐松开了手,君止珩浅色的衣角上赫然是两个血色的手印,看着十分刺眼。 她站起身,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她边转身,一双赤足踩在地上,因一时不察被君止珩提溜起来,害得她鞋子从脚上脱落,走了几步细嫩的脚底竟被尖锐的石子硌破。 尖锐的疼痛传来,但是容兮乐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君止珩微微皱眉,大步赶上她,将她拦住,随后动作利落从自己的衣摆上撕扯下几块布条,缠住她手背上的伤口。 “这么久不见,你这脾气还是一样的倔,真不愧是南越嫡长公主,容兮乐,你就不懂得示点弱吗?你在这等会,我去帮你找鞋……” 君止珩说着要走,却被容兮乐一把拉住,此刻她完全变了神色,眼泪在眼眶打转,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十分的恳求。 “君止珩,我再说最后一次,帮帮我,我真的要去凤仪殿,我要见我母后最后一面,求求你……” “珩儿,你要答应爹,以后决不可与皇室中人有半分往来,记住!” 君止珩定定的看着她,父亲铮铮的话语在他耳畔中响起,此刻他竟硬不起来半点心肠。 “现在整个皇宫戒备森严,尤其是凤仪殿,你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 “听说皇上下了杀令,别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说你以嫡长公主的身份过去,你可能也见不到你母后。” “我知道。” 君止珩将所会遇到的危险都告知与她,所得到的也是她坚定的回答。 “哪怕是死,我也要见到母后!以往每年旧疾复发,母后都能平安度过,为什么这一次会例外?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薨逝了?我不信,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谁的话我也不信。” “好,我帮你。” 君止珩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此刻的容兮乐没有了半点嫡长公主的样子,仿若只是一个担心母亲安慰的小女孩,在君止珩的怀里还微微的发抖。 她心里十分害怕和忐忑,但是眉眼之间却是谁也难以撼动的坚决。 君止珩轻功极好,纵跃几下,便抱着容兮乐跃过了凤仪殿的宫墙。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君止珩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淡淡的说道。 “谢谢你。” 容兮乐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君止珩拉住,指了指她的脸。 容兮乐这才后知后觉,她因太过着急,一路上手一直都在流血,还擦过脸,此刻她的脸想必是一片血污吧。 看出她的窘迫,君止珩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接过手帕,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谢谢。”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慢慢远去,君止珩突然变了脸色,他单手捂着胸口,下一秒,竟然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他捋起袖子,右手手腕朝上,已然是一片青色。 君止珩眸色阴冷,浅浅说道:“这毒发的还挺准时。” 凤仪殿内与祈云殿一样,亮如白昼,唯一不同的是十分安静,没有一个人走动。 在离主殿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容兮乐堪堪停住脚步,前面有十几位侍卫把守,她现在这样不便与他们起冲突。 就在容兮乐焦急的时候,从正门内走出一位宫女,模样瞧着有些眼生,她正端着一个药罐子,朝容兮乐所在的方向走来。 来的倒是挺巧,她若是以现在这个样子过去,只怕是还没走到正殿门口就被那些侍卫给拿下了。 捡起一颗石子,等那宫女走近,调用内力,石子从指尖飞出,正好打在那宫女的太阳穴上。 那女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眼一翻晕了过去。 容兮乐一脚将即将落地的药罐踹出去老远,好在那边是松软的土地,药罐掉落的声音极轻,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 动作利落的将那女子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好之后还不忘绾了一个一样的发髻,定了定心神,便朝着正殿方向走去。 进去倒是十分顺利,容兮乐直奔正殿的后方,但没走几步却停了下来,前方站着三位穿着盔甲的男子,她一眼认出来他们是父皇身边的亲卫。 “站住,这里不给进,快离开。” 其中一位男子厉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装下去了,今天这里她是非进不可! 容兮乐微微抬头,秀眸里透着一丝冷意,“沈初尧,你是不认识本宫了吗?” 男子微怔,他仔细瞧了瞧,随后便示意旁边的男子一起跪地行礼。 “见过长安公主。” “既然认出本宫是谁,还不让开!” 男子面容严肃,“公主,这里你不能进。” 容兮乐指尖紧握,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 “放肆!这里是本宫母后的寝殿,你有什么胆子敢拦着,在敢拦着本宫,信不信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说着,容兮乐眼尖的瞥见自己身边左侧墙壁上挂着一把漆黑的剑,她想也不想的上前抽出剑刃。 然而就在这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剑刃被她抽出来的那一刻,竟然瞬间变幻了颜色,原本漆黑的剑身变得碧绿,容兮乐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暖流正缓缓注入她的丹田。 手背上伤口灼热的痛感一时间都缓解了许多。 “公主,你就算杀了臣,臣今天也不能让你进去,来人,把公主请出凤仪殿。” 沈初尧这一嗓子顿时门口的侍卫都喊了进了,容兮乐此刻被团团围住,有一个胆大的宫女竟然想上前夺去她手中的剑。 “本宫今天一定要进去,你们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宫了。” 容兮乐此刻双眸透着些许猩红,她心中已然生出了一丝杀意。 见没有人让开,她手中的剑刃变换了一个方向,锋利的剑刃划过那宫女细嫩的脖颈。 瞬间,猩红的血流了一地,那宫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嘴巴张了张,却是一点声音都难以发出来,很快便没了气息。 这一举动,让那些围住她的人怔住了,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容兮乐就这样手提着沾血的剑缓缓上前。 走到沈初尧的面前,朝着他的面门就砍了过去,沈初尧匆匆躲避,眼前的是长公主,他不能对她怎么样,更不能还手。 “沈初尧,当初你被人打的半死,是本宫为你求得情!” “当初你妻子身患重病,是母后给你送的药!” “你父亲被人诬陷,是本宫去向父皇说明一切,如今,你有何脸面拦我!” 容兮乐挥动着手中的剑刃,一边厉声说着,就这样,她竟然硬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走进内殿,一方通体漆红的棺材赫然就摆放在正中央,这一幕刺的容兮乐心中剧痛,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母后……” 她话还未说完,身上就传来一个声音:“皇上驾到!” 第2章 你才是最惨的那个 容兮乐无视身后的动静,她拿起手中的剑,就要去撬开棺材。 “长安!你好大的胆子!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一道威严的男子声音响起,容兮乐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她背对着皇帝,眼眸之中恨意渐起。 “父皇,就算你今日杀了儿臣,儿臣也一定要见到母后。” 说完她运起五成的内力,一下子就把棺盖撬开了一条缝,棺材里,一只纤细的手腕映入她的眼帘,手腕上还有一枚黑莲印记。 还没等容兮乐好好好看清楚,她胳膊上就袭来一股力道,一把将她扯离了棺材旁边。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容兮乐左侧半边脸顿时红了一片,一丝血色从她唇角流出。 “给朕滚!你听到没有?” 容兮乐伸手擦去唇边的血色,相较于皇帝的冲天怒气,她显得十分平静。 “父皇,儿臣现在还叫你一声父皇,她是我的母后,我为什么就不能见她最后一面? 你连她的死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问你,你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容兮乐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帝,此刻容霆渊竟然有些不敢对视。 他朝着林子安使了一个眼色,林子安会意,手指间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出现,指尖微动,那银针竟直直的朝着容兮乐而去。 叮—— 银针竟然被一颗小石子挡开了,容兮乐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浅色有些残破的衣角。 又是他救了自己! “你母后的事情你比朕清楚,你……”容霆渊话说一半生生停住,他的目光停在容兮乐手中的剑上。 “这剑是你拔出来的?” “是,儿臣已经用它杀了一人。” 此刻容兮乐完全没有发觉自己手腕上的变换,手腕上的圆形胎记已然变了形状,一枚碧色的印记显现出来。 “来人,传朕的命令,长安公主因皇后薨逝,过度哀痛,决定为皇后守孝三年,即日起禁足祈云殿,一步不准踏出!” 而此刻,君止珩正站在离凤仪殿很近的一处宫殿的屋顶上,眸光微冷的看着容兮乐被侍卫强行送回祈云殿。 “做这么多有什么用,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得到答案的。” 胸口的疼痛再次传来,君止珩掌心处躺着一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压抑住毒性后,他便隐入了夜色之中。 而此时的凤仪殿内,皇帝冷眼扫视了四周。 “她手中的剑是谁拿出来的?” 一位宫女畏缩上前,“回禀皇上,是奴婢忘记把它收回去了。” 闻言,皇帝眼眸中的冷意更甚,对林子安淡淡说道:“杀了吧,沉湖。” 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再过几天就是南越国的千朝节,就在那个烟花绽放百姓欢庆的那天夜里,开国将军靖安候君栩安上吊自杀了。 “听说了吗?靖安侯死了,据说全身乌黑,表面是上吊其实是身患绝症。” “我也听说了,他那唯一的儿子好像叫君止珩的,当天夜里好像就疯了,醒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唉,堂堂一开国将军,竟然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祈云殿内,容兮乐已经被禁足了十天。 就如同皇帝所说的那样,从那天之后,她没有踏出祈云殿半步,一直把自己关在寝殿内,不曾出来。 如同失去了心智一般,成天躺在靠近窗边的软榻上昏睡着。 一阵说话声,传入到容兮乐的耳中,睫毛微微闪动了几下,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靖安侯死了? 那个曾经陪皇爷爷一起征战沙场,打下南越繁华盛世的英雄,就这么死了? 容兮乐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意气风发的面容,心里泛起浅浅的疼,他,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云舒走了进来,见容兮乐身着一袭白色寝衣半靠在软塌上,面色微喜,轻声说道:“公主,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云舒有些犹豫,“公主,这个时候你出宫万一被发现了……” “我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你不用再多说什么,打听到三皇叔的消息了吗?” 云舒点点头,“打听到了,今晚亥时,睿亲王的马车就会离开京都,公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就算他是最后一个见到皇后娘娘的人,他可能也什么都不知道,况且皇上如今对他已心生芥蒂,他能不能平安离开京都还不一定。” 容兮乐的目光中透着坚定,微凉的指尖慢慢握紧。 “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都不能放弃,不搞清楚具体的真相,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刚刚入夜,容兮乐就换上一套玄青色的劲装,长发简单束起,一切准备就绪,趁着守卫换防的时间,施展轻功,跃过了祈云殿的宫墙。 “公主,睿亲王的马车会经过城外的千里亭,那里草木浓密,可以很好的掩藏。” “公主,丑时之后守卫会加强,你一定要在这之前回来。” 云舒一一叮嘱她,她知道公主只要有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的,如今她也只能希望公主可以平安回来。 这一段时间的休养,让容兮乐的身子恢复了很多,借着夜色加上她步伐轻盈,好在无人发现。 不过就在容兮乐庆幸之余,前方一道宫墙处却站着一个人。 她本想不予理会,但是那人却突然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公主。” 容兮乐一个趔趄,差点没控制住平衡,既然被发现,她也只好先停下来。 借着月光,她看出了这个人的容貌,剑眉星目,一双幽深的黑眸,身上带着一丝肃杀的气息,他是皇城司的侍卫陆行云。 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这宫城里的安全,也轮不到皇城司来负责吧。 容兮乐不想考虑太多,冷冷的开口说道:“你这是在等我?还是,你是要拦着我?” “属下是奉命来护送公主出宫,今晚祯玄门更换了换防时间,公主你一个人怕是出不去。” 护送她?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要出宫的? “公主,时辰不早了,属下已经在城外为你准备了马匹。” “多谢。” 时间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只要能出去,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陆行云显然是早有准备,带着她换了一条更为隐秘的路线。绕过后宫的一角,翻出最后一道宫墙,离城外就更近了。 然后,就在经过人工湖边的一座亭子时,她却停下了脚步。 亭子里挂着宫灯,烛光点点,里面的人正是三公主容枳夏和她的婢女。 这么晚了,她们怎么会在这?这里已经不是后宫辖内了。 她正抬脚欲离开,却听到容枳夏开口说道:“青溪,你说这宫里最近是不是安宁了许多,皇后没了,容兮乐那个祸害也被禁足了,她这么一闹,怕是父皇对她已经失望透顶了。” “公主你说的是,若不是她是嫡出,那长安封号也轮不到她,皇上近日去娘娘那里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呢。” 容枳夏轻笑一声,“那是自然,父皇心里最爱的是我母妃,皇后,哼,不过就是亓云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难怪死的时候都如此惨不忍睹。 当初若不是皇爷爷执意赐婚,她又如何能坐上那如此尊贵的位置。” 青溪也开口附和道:“我看皇后和长安公主皆是不祥,不然好端端的人又为何会患上那种怪病,每年的同一天都惨叫不止,说不定是被妖邪附身了。” “哼,说不定她们本身就不干不净,还有那个靖安侯,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又为何要上吊?只怕心里都有鬼吧。” 她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一字不差的都传进了容兮乐的耳中。 陆行云见容兮乐迟迟没动,他迟疑的开口说道:“公主?我们不走吗?” “我去去就来,你在前面等我。” 容兮乐目光中满是寒意,她提息运力,足尖轻点,直奔着容枳夏所在的方向而去。 “公主,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青溪催促道。 这里原本就不是后宫的地界,后宫不管是妃嫔还是公主,都是不能过来的。 但是公主执意要过来这里欣赏夜色,待了一会,青溪只得多次催促她离开。 “怕什么,今晚宫里守卫换防,时间点都改了,再等会我们再……” 容枳夏一边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月色,一边慢悠悠的说着,话刚说一半就生生停住,只因她感觉到头皮处传来一阵剧痛,头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谁……” 容枳夏刚说出一个字,脸颊处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随后又挨了一下,直打的她有些眼冒金星。 这时她听到青溪的惊呼声,“大……大公主……” 容兮乐目光寒冷如剑,一脚将青溪踹出去老远,“不会说话,本宫就好好教教你,记住,下次要称呼本宫为长安公主。” “痛痛痛……我的头发……容兮乐……你竟然敢对我如此无礼,我要去…啊…” 容枳夏断断续续的说着,就察觉到头皮处传来更深的疼痛,痛的她话都说不下去。 “本宫倒是不知道你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来编排皇后娘娘? 容枳夏,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母妃入宫之前所做的腌臜事吗?城北五暖阁,常寒青,他是谁,你不如回去问问你母妃。” “另外,你说若是父皇知道你入夜之后不安分,跑出后宫来寻欢,你觉得父皇会怎么处置你?” “本宫再怎么说也是嫡长公主,本宫的母后是皇爷爷赐婚,至于你的母妃,入宫之前不是还曾经在勾栏院里给人洗刷过恭桶吗? 若是这么说来,你的身份才是最低贱的那个。” 容枳夏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狡辩道:“你胡说,容兮乐你如此污蔑我母妃,我一定要告诉父皇,另外你被父皇禁足,还敢出来,父皇一定饶不了你!” 容兮乐松开她的头发,随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她唇角微勾,“你若是有这个胆子尽管去说,本宫告诉你,有皇爷爷的诏书在,谁也动不了本宫的位置,有本宫在的一天,你就永远都别想翻身。” 见容枳夏的脸色已然有些泛青,容兮乐松了力道,一把将她摔在地上。 “本宫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尽管去查证,原来说到底你才是最惨的那个,一直以来什么都不知道。 记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出这里。” 说完容兮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留下在原地咳嗽不停的容枳夏,被容兮乐这么一折腾,她的发髻早已散乱,衣服也凌乱不堪。 陆行云见容兮乐神色平静的走过来,一时还有些愣住。“公主,刚才……” “没什么,处理一下家务事而已,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城外千里亭,君止珩身着一袭黑色织金锦服,站在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的树干上,旁边还有一位穿着玄青色劲装的男子。 “世子,都已安排妥当,只要睿亲王的马车一到,就能将他射杀于此地,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京都。” 君止珩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挂在腰间的剑鞘,眼神幽如深渊,透着满满的杀气。 “好,记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京都,我要让他这一行所有的人,都为我父亲陪葬!” 第3章 你我之间只能是仇人 在陆行云的安排下, 容兮乐顺利的出了宫城。 “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见陆行云没有打算回去的必要,容兮乐停下来,看着他说道。 “公主,是指挥使派我来护送你的,指挥使要求我一定要将公主顺利的送出宫,还有平安的带回来。” 指挥使?皇城司的指挥使她并不认识啊。 陆行云拿出一块金色令牌,递给容兮乐,看到令牌的一瞬间容兮乐微怔。 这个令牌是师父的,这么说师父她现在是皇城司的指挥使? 容兮乐自小习武,除了她母后,她最亲近的人也就是她的师父,司昱薇。 司昱薇虽然是一名女子,但是不管是武功,还是能力都不输于男子,十分得皇帝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么就麻烦你了,不过我要你答应本宫,若是遇到危险,不要管本宫,一定要全力护住睿亲王,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是,属下明白。” 一切准备就绪,容兮乐与陆行云各骑一匹快马,直奔城外十千里亭。 而此时睿亲王的马车也刚刚才出城,夜色已深,睿亲王容萧祤坐在马车里却没有一丝睡意。 一双锐利而又有神的眼眸里尽是复杂的神色,他是容霆渊的胞兄。 当初他主动退出皇位的争夺,帮助容霆渊登上皇位,为他扫清了这条路上所有的障碍。 如今一切都已走上正轨,他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是他心里仍有一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在出城门的那一刻,他命人停下马车,掀起帘子看着这座皇城,这座城里曾经有他的至亲,有他深爱的人,有太多的他不想忘却的回忆。 放手固然洒脱,但是谁又能做到真正的波澜不惊呢? 他只是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而已,同时也为了保全自己,皇权斗争,从来伴随的只有鲜血,现如今,帝心如渊,他就算不想离开,也不得不离开了。 “走吧。” 睿亲王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大半辈子的皇城,随后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说道。 “公主,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我们错过了?” 容兮乐与陆行云一路策马疾行来到千里亭的位置,等了一会都没见到睿亲王的马车踪迹。 “不会,我一路过来仔细看了,没有马车行驶的痕迹,我们再等一等。” 而此时就在离容兮乐十几米远的距离,一根早已搭弦的利箭已经对准了睿亲王马车将要过来的方向。 容萧祤的马车走的并不快,他正在马车里聚精会神的翻看着一本书籍,马车却突然停下。 “王爷,前面有人。” 驾车的侍卫开口说道。 不等容萧祤说话,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长安给三皇叔请安。” 长安?容萧祤手里的书籍突然掉落在地。 他掀起帘子,看到容兮乐就站在车前方俯身行礼。 “乐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容萧祤诧异的问道。 “三皇叔此次离开,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吧,我想来送送三皇叔,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三皇叔,还请三皇叔……” 容兮乐话还未说完,她就听到了身后所传来的声音,那是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她脸色大变,对陆行云说道:“保护王爷!” 然后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数不清的利箭正朝着马车的方向而来,陆行云一边挡住利箭的袭击,一边快速跑到容萧祤的身边,将他扶下马车。 “王爷,这里危险,您先躲一躲。” 容萧祤刚下马车没多久,他所坐的马车就被扎满了利箭,周围的护卫也死伤了大半。 敌人在暗,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容萧祤来的,这么重的杀气,怕是想要了他的性命。 容兮乐施展轻功飞身上了一棵树的树干,她正四处查看敌人的位置,余光就瞥见几个黑色的身影朝这边而来。 “陆行云,保护好王爷。” 说完她提剑就朝着那几个黑衣人而去,其中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迎上了她的剑。 对方的攻势极为凌厉,招招充满杀机,几番回合下来,容兮乐渐渐有些不敌,不过她总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 容兮乐有些力竭,一个不察,胳膊处添了一道伤口。 “你到底是谁?知不知道行刺王爷是死罪?” 容兮乐想提醒对方,但是黑衣人却不打算与她多有纠缠,多次想要绕开她,她只能咬牙接住对方的攻击。 黑衣人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冷冷开口道:“让开,我要杀的人不是你,若是想活命,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这句话让容兮乐一怔,这个声音…… “君止珩,是你吗?”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想要离开,却被容兮乐再次拦下。 “我知道是你,君止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他仍旧不说话,容兮乐继续说道:“他是我的三皇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今晚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他,小花猫,你不要拦我,我不想伤你。” 君止珩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她身后的方向,眸底透着几许猩红。 “君止珩,我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你理智一点,你若是杀了他,你就是死罪,靖安侯府里的那些人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君止珩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的看着她,目光似一把利剑,沉然而又凛冽。 他握着剑,上前走了一步。 “我杀了他,就是要为我父亲报仇,容兮乐,你想好了,若是你执意要拦着我,那么你我之间就只能仇人。” 容兮乐怔愣在原地,她的心里猝然一疼,他的意思是靖安侯的死跟三皇叔有关?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我不能让你动他,有关于我母后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若是你要动手,那么就来吧,说到底我与三皇叔是一家人,你的仇报在我身上也是一样的。” 容兮乐的手臂早已是一片殷红,她拿着剑的手都有些颤抖,尽管如此,她却依旧没有任何的退缩。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听着周围侯府暗卫与容萧祤护卫的刀剑碰撞声,他的心里涌起无限的恨意。 父亲戎马一生,对南越国赤胆忠心,每夜睡觉都睡不安稳,哪怕夜里睡着了手里都攥着布防图,因征战无数,身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原以为天下安定了,他可以安享晚年,却没有想到还是躲不过险恶的人心。 凭什么那些身在高位的人,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凭什么他们心有猜忌,就能风轻云淡要了一个立下赫赫战功之人的性命?没有他,那些人还能稳坐高位,纵酒寻欢吗?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父亲一直都是他自小学习的榜样,他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命丧于敌人的刀下,却吊死在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他怎能不恨!从那一刻开始,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就在君止珩心里杀气腾腾的时候,一支不知从何处射过来的利箭却朝着容兮乐的方向而来。 “小心!” 陆行云看到此情景,大惊失色,他想要上前,但是又不能丢下身边的容萧祤,只能大声提醒道。 伴随着一声皮肉划开的声音,陆行云再去看去,好在容兮乐没有任何的损伤,那支利箭被那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牢牢的抓在掌心之中。 箭速很快,以至于箭头狠狠地贯穿了他的整个手掌。 容兮乐没想到他竟然会替自己挡下这一箭,她扔下了手中的剑,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 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完整,却被他冷冷的躲开,君止珩动作干脆的将箭拔出,刺眼的血色瞬间涌了出来。 “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他清冷的开口。 容兮乐还未说出口的话瞬间变成了一根鱼刺一般,鲠在喉处。 “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么做?” “是。” “好!” 容兮乐果断的说出这一个字,下一秒,她徒手抓住他手中的剑,往前走了一大步,身子往前一倾,锋利的剑刃瞬间就没入了她的胸口。 君止珩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想要将剑拔出来,却被她死死抓着。 “你既已下定决心,那么就由我来替三皇叔受这一剑,我说过,我母后的事情只有他知道,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我也不能看着你犯下死罪,这一剑,就当是还了你那夜救我的恩情。” “乐儿!” 容萧祤看到容兮乐受伤,立刻慌了神,他甩开陆行云的手,跑了过来。 “你要杀的人是我,你放了她,她是南越的嫡长公主,你若是敢伤她,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君止珩却突然冷笑出声,“不会放过我?我要的就是你们整个皇室的命,你以为我会怕吗?” 血色快速的蔓延,容兮乐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急急的开口说道:“三皇叔,你快走,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走……” 这时一个男子跑了过来,“主上,有大批的守卫过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君止珩却丝毫未动,死死的看着容萧祤。 “主上,我们快走。” 男子伸手拉着君止珩离开,剑突然从容兮乐的胸口拔了出来,她身子晃了晃,腿一软便要倒下来,好在容萧祤及时接住了她。 君止珩定定的看着她,他心有不甘,却只能就此离开。 “乐儿,你坚持住,我这就让人护送你回去。” 容兮乐死死抓着容萧祤的手。 她艰难的开口说道:“三皇叔……我想知道我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容萧祤面露难色,他之前答应过黎锦栀也就是容兮乐的母后,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三皇叔,我求求你告诉我……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心安的……” “乐儿,没有人害你母后,她本身就患有奇疾,这也是她的宿命,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好好的当你的嫡长公主,你放心,没有人能把你怎样,不然我也不会放过……” 容萧祤话刚说一半,他的眼眸中就满是不可置信,因为容兮乐的伤口居然正在快速的愈合。 容萧祤看向她之前扔掉的剑,“那剑是你从凤仪殿拿来的吗?” 容兮乐点点头,容萧祤有些欲言又止。 随后他开口说道:“乐儿,你若是不想步你母后的后尘,记住,不要动情,不要喜欢上任何人,这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你明白吗?” 这番话让容兮乐有些疑惑,她刚想开口询问,大批的守卫却已经赶到。 “参见睿亲王,参见长安公主。” “快送公主回宫!” 容兮乐刚要摇头,但是胸口却传来蚀骨般的剧痛,疼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的想去抓容萧祤的手,却已经被人带离容萧祤的身边。 “乐儿,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祈云殿内,云舒正不安的祈祷着,门却被人突然推开,容兮乐满身是血的被人送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她怎么了?”云舒腿有些发软,惊慌的问道。 “别问了,快去请太医。” 这一夜里,祈云殿内进进出出多名太医,却没人查出容兮乐的病症,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但是却数次疼的晕了过去。 而这件离奇的事情也被皇帝压了下来,成为了一个绝密。 第4章 担任皇城司副使 时光飞逝,转眼间,容兮乐在祈云殿已被禁足了一年多。 若是常人,肯定以为这位长公主只不过空顶着个封号的头衔,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只怕要么老死在宫里,要么就是被派去和亲。 总之,被皇帝冷落,纵使她地位再高贵,但在这见风使舵,人人自危的深宫之中,一样没有好下场,甚至还比不过一个在主子面前受宠的太监宫婢。 就比如现在皇帝的御书房内,正上演着这样的戏码。 容霆渊脸色平静的翻看着桌子上的奏折,礼部右侍郎左庭瑞此刻却安安分分的跪在一边。 御书房内很是安静,除了容霆渊偶尔翻阅奏折的声音,甚至都听不到左庭瑞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左庭瑞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快跪的没感觉了,容霆渊才放下了手里的奏折。 “左爱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一看到朕就这么跪着,莫不是你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想让朕给你治罪?” 左庭瑞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皇……皇上,臣刚才已经将话都说完了,关于长公主她……” 话说到一半,却听得容霆渊重重放下茶盏的声音,“你说什么?朕刚才没有听清楚。” 左庭瑞颤抖了一下,一滴冷汗缓缓顺着额头滑了下来,虽是如此,他却依旧没有放弃。 “皇上,东璃国君有意和亲,这本就是一件好事,东璃虽然年年处于战乱之中,但是东璃地产富饶,若是能与东璃和亲,那么这对于两国的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容霆渊眼眸微抬,凝视着下方的左庭瑞,眼波里依旧平静。 “和亲,听起来确实是好事,但是为什么你会觉得长安是最好的人选?朕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 左庭瑞有些犹豫,但是想起王丞相对他所说的话,他又坚定了不少。 这长安公主虽贵为嫡长公主,但是她现在已不被皇上所重视,又一直被禁足于祈云殿内。 再说她现在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倘若禁足期结束,依照她的身份,皇上也必不会将她随便嫁于什么无能之辈。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承担起长公主的责任,嫁去东璃和亲,一来她的身份自然是比谁都合适的,也省的皇上日后再见到她心生不喜。 二来,东璃国君必定能感受到南越的诚意,这样一来,同盟之心想必会更加坚定,两国联盟,也能让那些对南越心生觊觎的国家,安分不少。 “皇上,虽说长公主她不顾命令,私自闯入禁地,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嫡长公主,她的身份自然是比其他两位公主要尊贵的。 如今长公主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依照微臣的想法,长公主是最佳的和亲人选。” 闻言,容霆渊的唇角微微上扬,他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心里已然是一片明亮。 这些个天天嘴上挂着为国为民的大臣,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点心思,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王丞相的意思? 左庭瑞,你说话做事之前最好要想想清楚,你这么做,到底是不是被人当成了挡风的墙,伤人的箭。” 左庭瑞微怔,看来皇上早就已经知晓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王丞相说过,只要有人敢于提出来,皇上他就算再心知肚明,也不会怎么样的。 “皇上,这是所有大臣的意思,还请您三思。” “既然是所有大臣的意思,那就让他们联合上奏。 派你一人前来,你能代表文武百官吗?左庭瑞,你是不是以为就凭你一人,就能随意决定长公主的生死?” 左庭瑞没想到自己这句话竟然激怒了皇帝,他赶紧俯身行礼。 “皇上,是微臣失言,臣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容霆渊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脸色很是不悦,这左庭瑞怎么如此迂腐? “行了,朕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治你的罪,赶紧滚,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与王丞相之间的交易,他能许你想要的东西,但是却不一定能保的了你。” 左庭瑞见皇帝已然发怒,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身外之物,还是没有小命要紧。 左庭瑞刚刚退出去,随后又走进来一位年龄约莫三十岁的女子,穿着一身赭红色的劲装,长发挽作男子打扮,眉眼间蕴含着七分精明与干练。 她正是皇城司的指挥使,司昱薇。 “臣,参见皇上。” 看到她,皇帝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嘱咐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皇上,臣不知道你为何做这般决定,长安……啊不,公主,她怎么说也是一国的长公主,况且皇后娘娘她一直都不希望公主牵扯进宫里的事情。” 司昱薇的这番话无疑是在给容霆渊添堵,一个两个的都敢来揣测质疑他,什么时候他做个决定,都要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容霆渊表面依旧平和,他起身上前扶起司昱薇。 “说起来,自从皇后薨逝之后,你也许久未进后宫了吧。” 司昱薇闻言眼眸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怔然,一抹不易察觉的哀痛快速的散去。 “皇上,臣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将军府的小姐,如今既然已身为外臣,臣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再进后宫。” 容霆渊轻声叹息,脑海里似乎浮现出种种过往。 “当初你一意孤行,执意要嫁给谢庭川,朕本以为成全你们,也算是一段佳话。 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说到底也是朕的错,就是可怜了你那刚刚年满三岁的女儿。” 听到容霆渊听到自己的女儿,司昱薇的睫毛快速的闪动了几下,她努力克制住心里的酸涩。 她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哪怕是她嫁为人妻之后,也依然时常进宫看望皇后。 怎料祸端就这么突然降临了,那天她带着三岁的星儿来到后宫,她只顾着与皇后说话,将星儿托付给凤仪殿的宫人看护。 等她与皇后说完话之后,却找不到星儿了。 她像疯了一样在后宫里大声呼喊星儿的名字,直到她在一条人工湖边发现了半边身子浸湿在水里的星儿。 她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手里还捏着皇后赏给她的点心,早已没了气息。 那一刻,她心里的痛用千刀万剐来形容也不为过,她请求皇后彻查后宫里的所有人,但是却查不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就连皇上都下令,说星儿是自己一时贪玩,不慎落入湖中。 呵呵,她才不会信这些,星儿从小就被她时时刻刻教导,要远离危险的东西,怎么可能贪玩落入湖中? 这吃人的后宫,这险恶的人心,就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从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不管这个人有多难查,她都会把他揪出来,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容霆渊见她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在她的伤口上继续撒盐了。 “你放心,国公府里那些不长眼的,日后若是还敢在别人前面污蔑你的名声,朕一定轻饶不了他们,这次叫你过来,是让你去看看乐儿,将这份诏书递交给她。” 司昱薇接过诏书,她脸色微变,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耐了下去。 随后她想起来什么,“皇上,刺杀睿亲王的凶手目前还没有找到,是否需要再增派人手去调查?” “不必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有些事情查清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吩咐下去,这件事不准任何人泄露出去,如有违反者,就地斩杀。” 司昱薇闻言眼眸里的光亮黯淡了许多,帝心如渊,终究不是谁能猜测得了的。 “那臣先行告退,臣一定会亲手将诏书送到公主的手上。” 容霆渊挥了挥手,似乎很是疲惫。 “去吧,如今也许只有你说的话她才愿意听了。” 一个时辰后,京都郊外的一条小路上,一位女子骑着一匹马正飞速的疾驰着。 此人正是容兮乐,她手握缰绳,墨发飞扬,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坚毅,一道声音一直回响在她的耳边。 “乐儿,你是不是对你母后的死一直都耿耿于怀?” “京郊外的庐岚山上,有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若是愿意接下这份诏书,有些秘密,也许你还有机会去探询。” 祈云殿内,司昱薇手持着明黄色的诏书,看着容兮乐,眼神里满是真诚。 看着那份明黄色的诏书,容兮乐只觉得无比刺眼。 她被禁足的这一年里,没有人来看过她,原以为父皇早就忘了她,却没想到过去这么久的时间,自己还有一丝可被利用的剩余价值。 “师父,若不是这份诏书,你是不是也不会来看我?” 容兮乐坐在躺椅上,声音淡然,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眸微微闭上,似乎即将要睡着。 司昱薇动作微顿,“乐儿……” “有些事我知道也没有说清楚的必要,师父,这一年来,我心里是有太多的疑惑,但是我也想放下了,不管我是在这深宫里度过余生也好,还是被父皇派去和亲也罢,我累了。” “我累了”这三个字让司昱薇的心浅浅一疼。 她想起容兮乐小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性格娇憨天真的小女孩,即使学武那么吃苦,她也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抱怨。 没想到回宫之后,她会经历这么多,刚踏进祈云殿的那一刻,她看见坐在躺椅上的容兮乐,面容虽平和,但似乎却没有了一丝生气。 “乐儿,你母后薨逝的那一夜,你夜闯凤仪殿,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她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一朵黑色莲花印记?” 这句话一出,容兮乐顿时睁开了双眼,锐利的眼神霎时看向司昱薇。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那天不是见过睿亲王了吗?他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有关于你母后,她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说,你若愿意你可以自己去看。” 说起三皇叔,容兮乐便想起来君止珩,他那天冒死刺杀三皇叔究竟是为了什么? 父皇可曾派人调查,若是调查,有没有查到他的身上,如今靖安侯府发生如此大的变故,若是他在出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本想开口询问,想了想终是没说出口,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查出母后的死因。 容兮乐冷然一笑,“只怕是这一年的时间,有关于母后的一切皆被抹去了吧。” “你母后还给你留下了东西,你若是想知道,你现在就有这个机会,接下这份诏书,我可以让你以皇城司的名义出宫。” 良久的沉默,女子原本黯淡如墨的眼眸里渐渐泛起点点星光。 “好,我愿意担任皇城司副使,师父,谢谢你。” 第5章 你让我给你牵马? 在司昱薇的帮助下,容兮乐顺利的出了宫。 一出宫门,她就马不停蹄的骑马直奔庐岚山。 母后的出身一直是这后宫里隐藏最深的秘密,她虽然一直心存好奇,但是母后不愿意说,她便也没想过追问。 但是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染上恶疾,还死的那么蹊跷,这里面必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她一定要查清楚! 庐岚山虽位于京郊,但是山上有一座名为“泽清寺”的寺庙,自建成以来,就香客不断,香火鼎盛。 若是母后真的在泽清寺里给她留了东西,这么久的时间,再加上泽清寺人来人往,希望母后所留的东西还在那里,没有被人发现。 就在容兮乐即将到达庐岚山山脚下的时候,却遇到一伙人在刀剑相向,十余个黑衣男子围攻三名男子。 被围攻的其中一位男子穿着深紫色交领织锦长袍,虽然没有看清他的面貌,但是从他的穿着以及气质上看,也能一眼看出此人必定是非富即贵。 而这三名男子目前很明显已经落于下风,没多久,那位身穿紫色华服的男子手臂上就被锋利的剑刃划了一下。 容兮乐思索片刻,此事跟她无关,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得避开这些人,想办法上山。 就在容兮乐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其中一位黑衣男子开口说道:“你们若是识相点,我们还能留你们一命,把泽清寺的主持禅一大师交出来!” 听到这句话,容兮乐瞬间放松了缰绳,对方刚才是不是在说泽清寺的住持? 难道说泽清寺出事了? 那位穿着紫色华服的男子开口说道:“你们几人如今被官府通缉,竟然还敢如此嚣张,我御剑山庄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几个败类。” 那几个黑衣男子闻言,发出一阵大笑,“你们中了我们的软筋散,你以为你们还能动的了几时,既然你不愿意把人交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了。” 容兮乐眸光微冷,若是泽清寺真的出了事,那么这三个人必定与之有联系,看来这件事她不想管也得管了。 趁他们不注意,容兮乐隐身于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让马在树林里肆意跑动。 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系于几棵粗壮的树木上,随后她向着那些人的方向,扔出了一支特制的飞镖。 这可不是普通的飞镖,上面带有官府特制的印记,对于这些被官府所通缉的穷凶极恶之人,有很强的震慑的作用。 飞镖一扔出,容兮乐便催动内力一边大力摇晃手中的绳索,一边刻意将声音伪装了一下,大声喊道:“兄弟们,那些人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 而那几个人看到容兮乐扔出的飞镖,纷纷开始躲闪,紫衣华服的男子因为中了毒,动作有些缓慢,衣袖被飞镖划破了一角,才堪堪躲开。 “公子,你没事吧?” 紫衣男子身边的护卫赶紧上前关切的询问道。 而那几个黑衣男子看清这个飞镖的样子后,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大哥,这……这飞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老二上次是不是就是被这种飞镖给伤了的?这飞镖是官府的!” 而这时他们又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的动静,似乎还有马蹄飞奔而来的声音,众人面色皆为十分慌乱。 “大哥,莫不是官府的人来了?” “听着人还不少,大哥,我们要不先撤了吧。” 其中一人腿脚都开始有些哆嗦,已经做出了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但是这几个人还没有交出禅一那个老秃驴的下落。” “这个时候还是先管我们自己吧,要是被官府的人抓到了,只怕小命不保,我们还是先撤吧。” 众人已经开始打起来了退堂鼓,为首的黑衣人微微思索了一下,冷冷的看向那个华服男子。 “今日这笔账我们先记下了,御剑山庄少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兄弟们,撤!” 树林里的容兮乐,见那几个黑衣男子都已离开,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将四处撒欢乱跑的马唤了回来,翻身上马,不一会儿便来到御剑山庄那几个人的面前。 容兮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三个人,这个时候她才看清了这紫衣男子的真实面容。 长得倒是丰神俊朗,一双清澈的眼眸,宛若阳光下透着微光的清澈泉眼,好看又蕴含着几分亲和。 英挺如画的眉宇,周身的气质,确实像一个谦谦君子一般。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未等容兮乐说话,紫衣男子便微微拱手行礼,开口说道。 容兮乐有些微怔,“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 男子唇角微扬,浅浅的笑意中染上了几分如春的暖意。 “在下刚才就看见了姑娘,想必那林中的动静也是姑娘做的吧,姑娘若是官府之人,在下可以提供那些人的线索,帮助姑娘抓住那些人。” “那些人已经由我的同僚去追寻了,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清泽寺的事情,刚才听你们所说,泽清寺的主持是被你们藏起来了是吗?” 闻言,紫衣男子的笑容微微敛去了几分,他的眼眸里带上了几分警惕。 “在下御剑山庄少主,洛景洲,还不知道姑娘是哪个县衙的人。” 见他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容兮乐倒是没有一丝的意外,相反,他若是直接说出泽清寺主持的下落,反倒是会引起她的怀疑。 容兮乐翻身下马,拿出一块腰牌,展示给洛景洲看,“我乃皇城司副使,此次来就是专门调查泽清寺的事情,你们若是有什么线索,还请你们配合一下。” 洛景洲看到了腰牌,眼眸里的警惕才卸去几分。 “姑娘想必不是真的来调查泽清寺的事情吧,今日清晨,在下刚到泽清寺准备上香,正好遇到有歹人闯进泽清寺。 我本想与之搏斗,没想到中了他们的毒,只好让手下把主持大师先藏了起来。” 容兮乐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泽清寺的事情是刚刚发生没多久,这中间歹人还未离开,若是这么快就有官府的人过来,那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确实是不知道泽清寺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不过我此番过来也是为了查案,还希望洛公子配合。” 原以为洛景洲不会就此乖乖配合,容兮乐还在伤脑筋接下来要怎么说才能让他说出禅一大师的下落。 洛景洲微微拱手行礼,“若是能帮上副使大人,在下义不容辞,副使大人若是愿意,在下可以跟副使大人一起上山。” “公子,但是你的伤……” 洛景洲身边的护卫见状,赶紧开口说道。 容兮乐微微皱眉,的确,人家帮自己忙,自己也不能让人家的伤加重吧。 掏出了一个通体雪白的瓷瓶扔给洛景洲,“这里面装的是京都上好的溪风散,你先上药吧,放心,这药药效清凉如风,能有效减轻你的痛楚。” “清凉如风,果真如药如其名,多谢姑娘。” 容兮乐微微避开他的眼神,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一会叫她副使大人,一会叫她姑娘,没事还笑的这么温柔做什么。 “之前我听到你们好像中了什么软筋散,这个可有解药?” “副使大人放心,这个毒在下有解药,已经派人去取了,只不过在下现在腿脚有些不便,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让在下先骑着姑娘的马上山?” 容兮乐被洛景洲这个一会“副使大人”,一会“姑娘”绕的有点头晕。 没有多想的开口说道:“我这匹马性子有些烈,你确定你能降伏住它吗?” “没事,若是姑娘不介意,还请姑娘帮忙牵一下缰绳。” 他这个意思是他骑着自己的马,她牵着马送他上山了? 她怎么有种被占便宜了的感觉? 事态紧急,容兮乐也不想再多耽搁了,“行吧,那你上来吧,你的这两个护卫若是不方便就在这里等候吧,放心,我会保护好你家公子的。” 话刚说完没多久,洛景洲便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容兮乐本来还想扶他一下的,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利索。 她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第6章 拿到东西 虽然泽清寺建在庐岚山的半山腰上,不过好在当初选址的地方还是比较开阔平坦的。 所以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容兮乐和洛景洲便来到了寺庙正门。 正门处十分凌乱,两侧的花草折的折,倒的倒,还有一些装饰的东西散落一地,不过好在没有看到血迹,看样子应该没有闹出人命。 容兮乐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一个人。 她心里有些忐忑,不知母后将东西放在了何处,原本她就担心这里人多眼杂,如今又出了这种变故,但愿东西还在,没有被人拿走或者毁坏。 “副使大人不用担心,这寺庙里的人都藏在了暗室中,在下带你过去。” 洛景洲带领容兮乐来到寺庙后门,走进一间禅室当中,伸手转了一下旁边书架上面的一座佛像。 “咔嚓”一声,一道暗门便缓缓打开。 “各种师父,外面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洛景洲清和的声音响起,没多久就听见一阵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个穿着僧衣的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多谢洛公子,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我们皆会命丧于歹人之手。” 为首的一个僧人见到洛景洲,行了一个佛家礼仪,开口感谢道。 “静安师父不必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看到各位师父平安无恙,在下也就心安了。” 容兮乐的眼神在他们中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主持打扮的僧人,看来禅一大师并不在这里。 一路上她就一直在想母后会将东西放在何处,若是这寺庙里的主持都不知道,那么即使她找到禅一大师也无济于事。 最为稳妥的做法就是她先四处查看一下,这个寺庙看着挺大,但是多数皆为僧人打坐休息的地方,能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静安师父,这位是皇城司的副使,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你们若是有关于歹人的线索,皆可以告诉她。” 静安师父闻言,连忙上前行礼,“多谢副使大人。” 容兮乐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洛景洲,他这是存心这么说的吗?明明他都知道自己只是来调查别的案子才来的。 “师父不必多礼,据我所知清泽寺一直以来都是香火鼎盛,来往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怎么会突遭歹人袭击呢?” 静安师父轻声叹息,“这个贫僧也不大清楚,我们皆为出家之人,从来不与人结怨。 这件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贫僧到现在依然没有想清楚,不过这些人似乎是来找寻什么东西来的。” 找寻东西? 这泽清寺虽说是香火鼎盛,但是财物却是不多,而且这些僧人也身无长物,最多就是那几座金身佛像,但是她来的时候查看了一番,佛像并无损坏。 一般想抢夺财物的人,怎么也不会选择寺庙吧,不是为财,难道是…… “洛公子,既然众位师父都安然无恙,我们就先去看看禅一大师吧,也许这件事情他会知晓一些线索。” 洛景洲点了点头,上扬的唇角依旧带着几分谦和,“副使大人请随我来。” 洛景洲带着容兮乐穿过几间走廊,三间禅室,来到了一间有些隐蔽的供奉佛像的大殿。 这间大殿虽然看着干净整洁,但是内里布置却有些陈旧,佛像也有些破损,这里看着宽敞,东西也不多,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藏人的地方。 难不成这里也有暗室? “看不出来洛公子虽然不是出家之人,倒是对这里很熟悉,一处两处隐蔽的地方你都知晓的这么清楚。” 洛景洲微怔,浅笑着回答道:“我的确对这里很熟悉,小的时候就经常随我母亲来这里上香,跟禅一大师也是熟识,这个藏身之处还是我小时候在这里玩耍无意间发现的。” 说罢,他走到佛像的后面,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按了几下,佛像微微震动了几下,随后裂开了一道裂缝。 “大师,歹人已经走了,您可以出来了。” 洛景洲沿着裂缝的边缘,将它往右边推去,一道半人高的小门便展现出来,一位穿着袈裟须发皆白的僧人被洛景洲从里面搀扶了出来。 没想到这佛像里面竟然也能藏人,容兮乐本来还以为这里也是有什么暗室,难怪那些人歹人没有找到禅一大师。 在这狭窄的佛像里面躲了这么久,禅一大师却没有半分的疲累,面色如常,看出来是有些功夫底子在的。 “洛公子,这件事本身就十分不妥,老衲身为泽清寺的主持,怎么能丢下寺里那么多人独自躲起来呢,那些人也就是为了求财,相信他们不会伤人性命的。” 禅一大师一出来便开始念叨起来,看得出来对于洛景洲让他躲起来这一举动,他心里十分抗拒。 容兮乐忍不住想翻白眼,你既然如此不愿意躲起来,那你干嘛不早点出来?还在这佛像里面躲这么久。 “大师,事情紧急,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只能选择这么做,不过你放心,寺里的各位师父都没事,还有这位是皇城司副使,她此番前来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禅一大师这才注意到容兮乐,连忙行礼,“贫僧有有礼了,多谢副使大人。” “大师不必客气,这也是我分内之事,幸而大家都安然无恙,不过我此番前来是还有别的事情向大师请教。” “副使大人所问何事?贫僧若是知晓,自当言无不尽。” 这里应该不是一个适宜的谈话场所吧,而且还有一个外人在。 容兮乐刚要开口说换个地方,洛景洲却十分知趣的说道:“既然你们有事要说,我就先出去了,正好帮着各位师父收拾一下。” 等到洛景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容兮乐的视线里,她还到门口四处看了看,确认四处无人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大师,我所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还请大师务必仔细回想,是否有一个打扮十分贵气的妇人来过这里,并交给大师一个东西。” 禅一大师捋了捋全白的胡须,“副使大人想必也了解我们这里,每天出入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你只说一个打扮贵气的妇人,贫僧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来。” 容兮乐想了一下,她拿出了一块玉佩,这玉佩是自小母后给她的,她一直都贴身佩戴,既然母后留东西给她,那么想让禅一大师将东西交给她,也必须要拿出可信之物。 “大师,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给我的,我所说的那个东西正是她所留。” 禅一大师接过玉佩,看到上面的花纹时神情顿时一滞,白玉雕刻的莲花纹泛着莹白的光泽,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你是……你是……贫僧参见公主。” 禅一大师说着就要跪下行礼,容兮乐赶紧将他扶起来,心里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母后确实将东西交给他了。 “大师快快请起,我母后留的东西是否还在?” 禅一大师将玉佩还给容兮乐,他微微点头,“公主请随我来。” 他来到那座破损佛像的右侧,轻转了一下案台上的烛台,只听得轻微的一个声响,佛像的右手突然垂了下来,露出一个小洞。 容兮乐有些怔愣,这个佛像用处还真的多啊! 又可以藏人,又能藏东西,不是说这佛家之人都是把佛祖放在第一位的吗?怎么在佛像身上凿这么多洞。 禅一大师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细长的木盒,递给容兮乐。 “公主,皇后娘娘所托付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木盒有些冰冷的触感让容兮乐慢慢回过神来,她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眼眶有些泛酸,拼命忍住要夺眶的泪意。 “多谢大师,请受长安一拜。” 容兮乐说完,膝盖一弯,便对着禅一大师行了一个大礼。 “公主,快快请起,皇后娘娘她之前常来泽清寺,虔诚礼佛,捐了很多香火钱,如今能够帮到皇后娘娘,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容兮乐紧紧握着木盒,不知道母后给她留了什么东西,现在还不是看的时候。 告别了禅一大师,容兮乐本想先行离开,但是想到自己的马还栓在前殿,心下顿时有些无奈。 原本十分凌乱的前殿此刻已被收拾的十分整洁,来来往往的僧人在整理着摆设已经一些摆放物品。 容兮乐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悠闲吃草的马,她四处看了一下,没有看到洛景洲的身影。 心里顿时一喜,没见到也好,他所中的毒应该没什么大碍,而且他也有解药,她也不需要再去多此一举的寻他了。 刚解开缰绳,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姑娘这是打算离开了吗?” 容兮乐动作一顿,她一转身,只见洛景洲手里正捧着一盆兰花站在她面前,泉眼般清澈的眼眸溢满了笑意。 宽大的衣袖被他挽起,墨发用一根发带绑着,这样一看他竟然有几分如沐春风的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第7章 情乃穿肠毒药 像洛景洲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若是换了寻常常年待在闺房的女子,只怕是见到他的第一眼,一颗心都要悬在他身上了。 不过可惜容兮乐并不是这样的女子。 她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回去,看看母后究竟给她留了何物,最好能就此弄清楚母后的身世以及死因。 “洛公子,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先行一步了,你若是不急,可否在此等候,我见到你的属下,会通知他们来接你的。” “这怕是不行。” 本以为他会欣然答应,没想到他会一口拒绝。 洛景洲见她眉宇之间有些不悦,赶紧开口说道:“姑娘,不是在下想要叨扰你,我见寺里的玉兰花开的不错,便想着移植过来一株带回去,这玉兰花极为娇弱,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内移栽完成,所以……” 容兮乐看着他手里的兰花,通体雪白,确实看着很是养眼,应该是兰花里面比较名贵的品种。 “行吧,那你收拾一下,与我共骑一匹马,我有急事,必须尽快离开。” “多谢姑娘,不用收拾了,现在就可以走。” 见她答应,洛景洲会心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只不过绑着头发的发带也不知道是系了死结的缘故还是怎样,洛景洲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他尴尬一笑,“能否劳烦姑娘帮我解一下。” 容兮乐不想多做耽搁,掏出一把匕首,“既然解不开,那就割断吧。” “不可。” 洛景洲后退一步连忙护住头发。 “放心,我会控制力道,不会碰到你的头发。” 容兮乐以为他是担心头发被匕首弄断,开口安慰道。 “姑娘,这发带是我母亲缝制,不可弄断,还是我自己来解开吧。” 容兮乐的心里升起一丝不耐烦,看着他一直努力的解开发带,终究还是没忍住。 “我来帮你解吧。” “那就多谢姑娘了。” 容兮乐纤细的指尖触及他的发丝,触感微凉软滑,如瀑般的墨发手感如同一块上好的丝绸。 此时若是有另外一个人在场,定要以为他俩是郎情妾意的一对。 若不是容兮乐现在心里都是母后的事情,她可能还真的会动一下小女儿家的旖旎心思。 “好了,走吧。” 快速的解开发带,容兮乐便利落的翻身上马。 “姑娘,你也知道我刚中了软筋散,刚才又帮忙收拾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没力气上马,还请姑娘拉我一把。” 这男人怎么这么多事? 尽管心里已然有些怒气,她还是朝洛景洲伸出了右手,毕竟怎么说也是人家带她过来找到禅一大师,而且还是在中毒未解的情况下。 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忘恩负义。 洛景洲定定的看着她白皙的手掌,唇角微扬,欣然握住,飞身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 容兮乐有些愣住,她怎么感觉他这上马的动作比之前还要利索? 来不及多想,容兮乐便驾马飞快的向山下而去。 “公子!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容兮乐带着洛景洲来到之前他们碰面的地方,这里又多了十来个人,统一着装,看样子都是洛景洲的属下。 “多谢姑娘。” 到了地方洛景洲知趣的下马,没有再多说什么。 “要说感谢也是应该我来说,若不是洛公子帮忙,我的事情也不能这么快就解决。 那个发带掉在地上了,公子你可要收好了,毕竟这可是你母亲为你亲手缝制的。” “多谢姑娘提醒,那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后会有期。” 等到容兮乐离开,洛景洲身边的属下才上前说道:“公子,这发带什么时候变成你母亲缝制的了?这不是你从小翠那边要来的吗?” 洛景洲白了他一眼,“就你多事。” 旁边一人踹了这个多嘴的属下一脚,“公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属下知道你想和这个姑娘多待一会。 特意命令陈着迟一点才去山上给你送解药,既然毒都已经解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洛景洲有些愣住,“我没看见陈着啊,他什么时候上山的?” “就刚才啊,你们没遇到吗?” 洛景洲看着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你们的毒都解了?” “解了,公子你不会到现在还中着软筋散的毒吧。” 此时洛景洲完全没有了在容兮乐面前的风度。 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派人去找陈着!一个个自以为是蠢笨如猪。” 容兮乐回到祈云殿,退去了所有人,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她才小心翼翼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装着一封叠的十分齐整的信,还有一本书。 【乐儿,当你看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母后已经不在了。】 容兮乐有些颤抖的打开信,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句话,这一刻她隐忍许久的泪意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乐儿,从小母后就知道你性子率真跳脱,如果你不是嫡长公主,母后真的不希望你一直被拘在这深宫之中。 母后知道你心里太多的疑问,但是你却从未追问过,对不起,是母后太过自私了,以为只要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但是母后却忘了,自你被先皇封为长安公主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便早已注定,母后真的很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这一切,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恨母后吧。】 一滴眼泪滴落在薄薄的信纸上,容兮乐拼命摇头。 她哽咽的开口说道:“母后,乐儿从未怨过你,乐儿只是很难过,那一夜没有陪在你身边,母后你走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乐儿,你要答应母后,等母后走后,一定不要凤仪殿!一步都不准进入!这样,也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母后不想你也变成这样。 若是可以,母后真的很想看到你可以遇到一个真心疼你爱你的人,代替母后守护在你身边,哪怕日子平淡些,哪怕你不做这个嫡长公主,又有何妨!】 看到这里,容兮乐有些怔住,为什么不能去凤仪殿? 母后薨逝那一夜,父皇派人将凤仪殿团团围住,如今更是将凤仪殿列为禁地,凤仪殿是母后居所,那里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秘密? 【若是……若是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去了凤仪殿,拿到了那把剑,并且你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那么接下来你一定要仔细看母后所说的话。 其实你手腕上的印记并非胎记,而且一个特殊的印记,最坏的结果就是它会随着你身体的变化而慢慢发生变化。 你记住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哪怕是一道细小的伤口都会让你痛苦万分,虽然伤口会自动愈合,但是痛楚会被加重十倍不止。 最后,母后知道这个要求太过无情,但是事情若是真到了这一步,你记住一定不要动情,一旦动情,不仅会危及你的性命,这其中的痛苦你一定会无法承受。 当初,母后就是因为不信,所以才会年年都要遭受这种蚀骨之痛。 乐儿,比起你的幸福,母后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身为嫡长公主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选择的,真到了这个时候,所谓的真情对于你来说就是穿肠毒药,若是……你父皇让你和亲,也许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合适的选择。 若是你真的拿到了青鸾剑,那这本镜花心法,你务必要好好参习修炼,它可以跟你所学的功法融为一体,提升你功力的同时,也能减轻你的痛苦。 乐儿,母后知道你一向听话懂事,这些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母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往后的路,你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 看完这封信,容兮乐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原以为找到母后所留给自己的东西之后,就能解开母后的死因,却没想到却把谜团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容兮乐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碧色的印记。 自她出生以来,手腕就有一枚芝麻大的黑色圆形印记,她一直以为是胎记,自从那夜她闯进凤仪殿后,这枚印记就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变化。 后面她为了救三皇叔,硬生生挨了君止珩那一剑,痊愈之后,这枚印记便再次发生了变化。 由黑色直接变成了碧色,形状就如同一片碧绿的叶子一般。 看来只要她一受伤,这枚印记就会发生变化。 第8章 再次出现的黑莲印记 不能动情,这四个字一直在容兮乐耳边响起。 难道说母后之所以年年遭受那般折磨,皆是因为她动了情吗? 可是若是动情就会危及性命,自己又为何能平安出生呢? 那么父皇知道这件事吗? 母后为了他遭受如此折磨,他却置之不理,就连她薨逝的那一晚,他都留宿在别的女人那里,他心里又是否有母后半点位置? 一个个疑问在容兮乐的脑海里升起,此时此刻,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她只是想弄清楚母后的死因。 和亲也好,被父皇随意指婚也罢,这偌大的深宫本就是尔虞我诈,没有半点真情,自古帝王家皆是薄情,亲情亦是如此。 从母后离开了那一刻起,她的心里的温度早已渐冷了。 找到了东西,容兮乐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司昱薇,既然 母后将这件事告诉师父,就说明母后是信任她的。 “这本镜花心法没有想到你母后竟然还留着,当初她明明说已经毁掉了的。” 司昱薇听到容兮乐说完事情大概经过,倒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本书上。 “师父,这本心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既然是母后特意留给自己的,总是有她的用意,母后信上只说能够提高她的功力,具体原因却并没有说明。 “如你母后所说的那样,这本心法确实能够提升你的功力,你研习修炼它,对你来说确实是百利无害。” 司昱薇言语里透出一丝犹豫,显然可以看出她对于镜花心法并不陌生。 “乐儿,你记住,研习这本心法时要摒除一切杂念,你抽出了青鸾剑,万一剑气影响你的心神,它可以帮助你平复心绪。” “既然这本心法有这么大的作用,为什么母后还想毁掉它?师父,有些事情我以前可以不问,但是既然母后已经都说了,也请你将事情经过告诉我吧。” 面对容兮乐的提问,司昱薇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纠结,既然皇后都已将大部分事情告诉她,让她知道也好。 “关于你母后的身世我所知不多,但是你自一生下来就被封为长安公主,皆是因为你体质特殊。 你的体内有着最为纯粹的内力,让你从小习武,也是防止你自己控制不住这股力量。” “至于你母后所说的不能动情,具体后果我也不知晓,毕竟她与你父皇相爱相知,也平安生下了你,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看来师父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容兮乐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印记。 “师父,母后说我手腕上的这个并不是胎记,它会慢慢变化,我想知道它最后变成什么样子,青鸾剑是不是与它有着某种联系?” 提起“青鸾剑”,司昱薇的脸色微变,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 “具体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的事情估计你父皇知道的都很少,既然你母后给你留了信,那么按照她所说的做必定不会有错。 都怪我,要是早知道这些事情,当初我怎么着也应该拦着你去凤仪殿。” 容兮乐心里满是失望,原以为这一切能找到答案,没想到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谜团出现。 母后,你所说的不能动情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你身上一直藏着的秘密又是什么? 原以为她之所以得了封号,是因为她是皇后所出的嫡女,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乐儿,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现在你身为皇城司副使,正好给了你机会去解开这些疑问,宫里最近发生了一件事,也许跟你母后的死有关联。” 司昱薇见她这般消沉,突然想起来了正事,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向皇上推荐让容兮乐担当这个职位的原因。 “什么事?” 听到跟母后有关联的事,这让容兮乐精神一震,心里失落顿时尽数散去。 “后宫的李美人,前两天突然暴毙而亡,死因奇怪,太医也并未查出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只不过在她的脖颈处发现一枚黑莲印记。” 黑莲印记? 容兮乐突然想起来,那天她在母后手腕上也发现了一枚黑莲印记。 “莫非是巫蛊之术?是有人害李美人?” 容兮乐自小长在深宫之中,对于后宫女人的争宠手段,她也多多少少见过。 “应该不是,侍卫仔仔细细搜查了李美人的寝殿,并没有发现有关于巫蛊之物,这件事我想交给你来调查。” 容兮乐并没有立刻答应,她在思索李美人与母后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什么关联。 “一来这件事涉及后宫秘事,不能被外人知道,由你来调查最合适不过,二来你若是能查到凶手,说不定就可以沿着这条线索,找出你母后的死因。” “好,我会仔细调查的。” 容兮乐做事一向快而谨慎,刚一入夜,她便去了李美人的寝殿。 进去之后,容兮乐没有一丝犹豫,直奔主殿。 主殿内十分凌乱,桌子柜子东倒西歪,在一处的角落里还有着一滩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 正欲四处查看,窗外却闪过一道黑影。 “谁?” 容兮乐直接破窗而出,紧跟不舍的追着,黑影闪的很快,所去的方向竟然是宫外,她没有多想,施展轻功,追着黑影踏过了最后一道宫墙。 暮色虽已深,挨着京都最繁华的街道边上的春江湖,却是格外的热闹。 湖中央的一座依水而建的楼阁上,却是灯光点点,人声熙攘。 容兮乐紧追着黑影来到春江湖边,看着黑影直奔湖中央的楼阁之上,在夜色的衬托下,“忘川阁”三个大字显的尤为清晰。 容兮乐没有一丝犹豫,也提气运力,足尖轻点几下水面,直接飞身上了楼阁,从敞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一进去就听闻一阵丝竹之声,眼前是一片纵情享乐的景象。 几片帷幕后面坐着三位女子,弹奏着古琴,前方则是坐着十来位文人打扮的男子,一边品酒,一边闭眼摇头晃脑欣赏着琴声。 看来这忘川阁是一个烟花场所,她还以为是什么风雅之所呢。 容兮乐来不及多想刚要去仔细搜寻那个黑影,耳边却穿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你这个登徒子,你放开我!” “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喊人了!” 容兮乐没心思理会,怎料左侧一个书架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摇晃了几下,就要砸下来。 容兮乐灵敏的躲开,却看到书架要砸向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 她还在跟旁边的男子争执着什么,似乎并未察觉到这即将到来的危险。 来不及多想,容兮乐一把拉过那个女子,同时一脚将那个男子踹到一边,书架怦然倒下的巨大声响,让一边正沉醉于琴声的众人顿时清醒过来。 “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粉色衣衫的女子好久才回过神来,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你没事就好。” 容兮乐心里还想着那个可疑的黑影,那个人竟然能避开重重守卫,进入到后宫,而且去的正好就是李美人的寝殿,指定与李美人的死有关联。 “哎,姑娘你等等,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女子见容兮乐要走,赶紧拉住她,同时在身上一阵翻找,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你自己下次注意点就好,若是还有谁对于欲行不轨,你就大声呼喊,这里人这么多,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容兮乐不想再耽搁,那个黑影跑的那么快,再耽误下去,想要再追,可就难了。 “哎姑娘,这不行,你既然救了我,我就应该报答你,我记得我带了的,这个东西去哪了……怎么找不到了呢……” 怎料这女子却不想轻易放容兮乐离开,一只手死死拽住容兮乐的衣角。 容兮乐心里十分着急,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不在说话,拔出青鸾剑,只听得一声清脆的衣服割裂的声音响起。 那女子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容兮乐的踪影,只剩下手里抓着的一方残破的衣角。 “跑的还真快。” 见容兮乐不见了,女子没有一丝懊恼,反倒是唇角微扬,似是心情不错。 第9章 别看了她是女子 因夜色太深,容兮乐也没看清楚那黑影究竟去了这忘川阁的第几层,所以她只能一层一层的找,好在越靠上面,房间倒是越来越少。 推开一间又一间房间,里面除了献艺的女子以及吟诗作赋的文人,容兮乐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奇怪,她明明看到那个黑影就是往这里而来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容兮乐即将到最顶层的楼层时,却发现路被封住了。 她停住脚步,四处看了一番,这顶层为什么突然封起来?越是不让人接近,就越是可疑。 容兮乐直接施展轻功,从窗户翻出去,直接从外面飞身上了忘川阁的顶楼。 奇怪的是顶楼并没有门,而且窗户紧闭,容兮乐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可以进去的入口。 她心一横,直接一脚破开紧闭的木窗,跳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再次听到一阵古琴之声,甚至还能听到里面夹杂的流水潺潺的声音,一片珠帘后面,坐着一位女子,正在低头抚琴。 这房间虽然陈设很是雅致,但是却并没有可以让人藏身的地方,容兮乐四处看了一下,便打算转身离开。 这时琴声却是戛然而止,一道清脆而软糯的女声响起,“这位公子,你这般堂而皇之的闯进来,不说一句话,就想着转身离开吗?” 说着,那原本抚琴的女子施施然起身,从珠帘后走出。 却看她生的娇媚若月,一双杏眸极为清亮,秀发轻绾,身着一袭烟霞色长裙,身披薄纱,亦真亦幻,身姿袅娜。 容兮乐有些愣住,倒是被这女子的美貌所惊艳,而是这一句“公子”,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副男子装扮。 容兮乐的身段原本就修长,这一年的光景,她的容貌已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一双美眸凌冽带着几分寒意,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若是着女装打扮,便是让人不能忽视的明艳美人。 但是若是男装打扮,不仔细看,也难以分辨的出,再加上她身为长公主,身上带有皇家特有的威严,自是让人看不出一丝女子特有的娇憨。 此时容兮乐全然没有想到既然眼前的女子没有认出自己,为何那粉色衣衫的女子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女子。 “抱歉,在下为了寻人,才不小心闯进来,还请姑娘见谅。” “见谅就不必了,一共三千两银子,还请公子先付了钱再走。” 什么东西三千两银子? 女子见容兮乐一脸的疑惑,浅笑一声,微微弯腰对容兮乐行了一个礼。 “奴家是这忘川阁的抚琴艺人,名叫苏念,公子你方才在楼下碰倒了一个书架,那书架是上好的红木所制,又是京都最有名雕刻大师雕刻而成,再加上这窗户,一共价值三千五百两。” “不过看在公子你第一次来忘川阁的份上,给你免去这五百两,一口价三千两。” 容兮乐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那书架又不是她碰倒的,这破窗户能值这么多钱?没想到这忘川阁竟然还是个黑店。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跟这女子多做纠缠,此番她出来并没有带什么身外之物,想了一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递给她。 “这发簪是上好的昆玉所制,花钱也买不到,抵你这三千两绰绰有余,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苏姑娘,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来过这里?” 苏念看着手里的发簪,触感温凉,确实是上品,只怕眼前这位女扮男装之人并不是普通人。 “可疑之人嘛,有啊,可不就是公子你吗?” 容兮乐顿时被她给噎住,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抬脚就想离开,怎料刚走一步,转身便差点撞到一人。 她诧异抬头,对上一双幽深魅惑的桃花眼眸。 这是一位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身着浅金色滚雪细纱锦袍,发髻上插着一根玉色碧玺莲花簪,墨发半披散在肩,手执一柄玉扇,颇有几分出尘不染的感觉。 这男人怎么看着如此熟悉? 苏念见到这位男子,躬身行礼,“阁主,这位公子就是碰倒了书架之人,已经付过了赔偿的钱。” “既然已经赔偿过了,还请速速离开吧。” 这个声音……莫非他是…… “我原以为这忘川阁只是一个普通的烟花之地,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堂堂靖安侯世子所开,看来这传闻果真是不假。” 没错,容兮乐已经认出,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君止珩,即使他带了面具,但是他的声音不管过了多久,她都记得。 容兮乐被禁足在祈云殿一年,这一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其中改变最大的,应该就是君止珩了吧。 从一个意气风发,一心想着跟随父亲上战场杀敌的少年郎,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宿柳眠花的风流纨绔子弟。 这些一开始只是她听说而来,据说他曾经带了数位美貌女子回府,闭门不出数月。 人人都道是靖安侯没了之后,他这个独子也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一开始她不信,他之前还想着要为父亲报仇,那日他看三皇叔的眼神她还记忆犹新,他怎么会就此堕落呢? 但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即便不信,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容兮乐这句话一出,君止珩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反倒是一旁的苏念神色有些惊讶。 她怎么会知道阁主的真实身份? 既然已被认出,君止珩也没想再继续伪装下去,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精致的出尘容颜。 不同于之前他多次出手助她,这一次他看到容兮乐,眼眸里没有半点波澜,仿若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怎么?就允许你出宫,我就不能逍遥快活吗?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趁现在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赶紧走吧。” 容兮乐听得出来他话里夹杂的寒意,她其实很想问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杀三皇叔,确切的说,他为什么会对皇室有这么大的敌意? 如果他真的这般冷漠,那天晚上又为什么要帮她? “有没有我要找的人我会一一查明,你帮过我,那一剑就当我还你的恩情,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我希望你不曾后悔。” 容兮乐说完便转身不再看他,抬脚刚走一步,又继续说道:“看在自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一错再错。” 容兮乐说完便翻身从窗边跃了出去,苏念则是一直看着她出去方向有些出神。 “别看了,她是女子。” 君止珩见苏念这样,淡漠的开口说道。 “我当然知道她是女子,若不是女子我还不看呢,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像她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阁主,莫不是你们是旧相识?” 君止珩没有说话,接过苏念递给他的发簪,眼神变的幽深起来,脑海里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容兮乐时的场景。 他与容兮乐相识于落霞峰,那年,她七岁,他十二岁。 落霞峰是南越国最为神秘的地方,处于最为陡峭凶险的山脉之上。 传闻落霞峰之上气候独特,习武之人,在上面待上一段时间,便能打通阻塞的筋脉,即使在武学上已有所成的人,在落霞峰上修炼一段时间,其内力也会有一个不小的突破。 而一般人却是没有机会登上落霞峰,除了地势的特别,更因为落霞峰真正的所属权乃是掌握在南越皇室的手中。 容兮乐身为南越嫡长公主,君止珩身为开国将军靖安侯之子,自然都有这份资格登上落霞峰。 那一年,她是性子率真娇憨的小女娃,他是一心只想学武,长大可以帮父亲安邦定国的少年郎。 落霞峰上气候独特,他们在上面待了两年,一起学武,虽说不是师从一人,但是也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吧。 若是没有发生后面的事情…… 若她不是嫡长公主…… 若是靖安侯府没有发生那么大的变故…… 或许他们之间再次相见,也不会变得这般形同陌路吧。 “苏念,这根簪子你日后若是再见到她,还给她,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来过这里,我与她,不是一路人。” 第10章 你莫不是瞧不上本宫 被君止珩这么一耽搁,容兮乐也懒得再继续追查下去了,这么长时间,估计那个黑影早跑了。 她只得先行回了宫,刚回到宫里,云舒就赶紧走了过来。 “公主,你可回来了,你这大半夜的出去,可担心死奴婢了。” “我不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容兮乐见她这么紧张的样子,有些不在意的说道。 她现在只想快点更衣,闭眼睡觉,今夜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得好好想一想。 “公主,奴婢听说了一件事,,礼部右侍郎左庭瑞左大人他向皇上提议,要让公主您去东璃国和亲。” 听到“和亲”二字,容兮乐动作微顿,果然这一天这么早就要到来了吗? “你说东璃国?” 云舒一脸气愤的说道:“对啊,你说那个左大人安的什么心?那东璃国是什么地方,常年战乱,西熵国还对他们虎视眈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被灭国了,怎么能这个时候提议让公主你去和亲呢。” 相较于云舒的气愤,容兮乐倒是显得平静许多。 对于和亲,她早就有心理准备,父皇膝下除了三位公主,只有容北扬一个皇子。 但是他今年才七岁,又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才人所出,尚不能帮父皇分忧,若是想要巩固南越的势力,和亲确实是最为有效稳妥的办法。 只不过这件事何时轮到一个小小的礼部右侍郎来说了?看来这里面定是有人指使他。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奴婢是从景阳宫的秋月那里听来的,她说她是无意间听到皇上和凌妃娘娘说起的,公主,你怎么说也是嫡长公主,皇上肯定不会让你嫁到东璃国那种地方的。” 景阳宫? 父皇一向不喜欢后宫插手前朝的事情,和亲这么重要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在凌妃面前提起?这里面肯定有人在刻意传播这个消息。 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母后的死因,她绝对不能就这么去和亲。 翌日,早朝刚刚结束。 左庭瑞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天临殿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跟身边几个同样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走了没多远,经过一个拐角处,发现前面停着一顶木制软轿。 软轿旁边站着四位宦官,看到左庭瑞过来,赶忙俯身行礼。 “奴才见过左大人。” 左庭瑞正跟身边的男子说着什么,突然被打断,他微微一怔,点点头抬脚就要绕过他们继续走。 为首的一个宦官赶紧拦住他,“左大人,您先别急着走,我们在这等候您多时了。” 左庭瑞有些疑惑,“你们在等我?等我做什么?” 宦官脸上堆满了笑意,“左大人,皇上体恤您平日里公务繁忙,这天临殿到宫门还要走上半个时辰,怕您身子吃不消,所以让奴才等人在这里等着,让您坐上这软轿,抬您出宫。” 此话一出,左庭瑞身边的男子则是笑出了声。 抬手拍了拍左庭瑞的肩膀,“左大人,看来我怕是不能同你一起走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哎哎孙大人……” 左庭瑞刚想开口喊住他,身边的宦官赶紧催促左庭瑞上轿。 “左大人,您就赶紧上轿吧,这样奴才们也能交差,也可以节省您的时间不是。” 左庭瑞微微皱眉,心中虽有疑虑,但是既然是皇上下令,他也只好坐了上去。 因心中有事,沉思之中的左庭瑞并没有发现所走之路并非是出宫的方向,知道软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左庭瑞才反应过来。 而此刻原本抬轿的宦官早已没了踪影,左庭瑞四处看了一下,看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后,他只觉得突然一阵心悸,额头上颗颗汗珠顿时就冒了出来。 左庭瑞连忙从软轿上连滚带爬的下来,他刚要走,身后走出几位穿着宫装的女子。 “左大人,公主有请。” 因太过慌张,左庭瑞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发出了点声音,“下官就不去了,下官……还有公务,改天有时间再向公主……” “左大人,你人既然都到了本宫的地界,本宫想请你进来喝杯茶,你都不肯赏光吗?” 话还没说完,一道清冷透着几许威严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左庭瑞颤颤巍巍抬头,瞥见容兮乐正站在祈云殿的正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容兮乐穿着一身烟罗紫色镂金丝芙蓉纹蜀锦衣,高高的发髻上斜插着镂空孔雀翩飞流苏步摇,既华贵又威严。 左庭瑞额头上的汗珠如同下雨一般一滴滴落下,心里直直懊悔,今日出门怎么没看看黄历,如今落到了长安公主手里,只怕是他今天要横着被人从祈云殿抬出来了。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左大人他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走动,你们把左大人请进来吧。” 祈云殿的正殿内,容兮乐正高座在一旁,慢悠悠的喝着茶,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仿佛一点也没看见站在殿中央此刻正十分紧张的左庭瑞。 过了半柱香时间,容兮乐才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 瞥见左庭瑞,随即换了一个脸色,红唇微勾,一双明眸里透着几许笑意。 “你们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怎么能让左大人这么坐着呢?左大人你站这么久,累了吧,赶紧坐吧。” “不……不用劳烦了,微臣站这么点时间还好,公主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也是啊,这点时间都不够左大人在父皇那边说上三句话的呢,说起来,本宫这次请你过来,也是想着要感谢你的。 这深宫之中确实枯燥乏沉,若是父皇能听从左大人的建议让本宫和亲,本宫也会为左大人备上一份厚礼的。” 听了容兮乐这番话,左庭瑞心里的忐忑更甚了。 谁都知道这长安公主贵为嫡长公主,乃是先皇后所生之独女,身份尊荣显赫不用多说,别说她现在被禁足,哪怕是她就此被关一辈子,她的地位都是无人可撼动的。 长安的寓意为天下长安,她从出生就得此封号,除了她是嫡长公主的身份,还因为先帝早就传下诏书,皇后所生之长女,得此封号,地位永固。 早知道他就不该听王丞相所说的那些话。 东璃国的国君因忍受不了常年的战乱,想与南越联姻,而这长安公主恰好到了出嫁的年龄,还说容兮乐是最好的人选。 容兮乐见左庭瑞不说话,表情是一脸的无奈。 轻叹着说道:“只不过东璃国距离南越太过遥远,本宫若是只身一人前往难免会怀念故土。 听说左大人你有一女,今年刚及笄,本宫想起来以前在琉璃宴上见过一次,生的很讨喜,不如让她陪着本宫一起吧。” 左庭瑞的冷汗涔涔而下,若不是他穿的比较厚,现在汗水怕是早已经从后背透了出来。 他立刻跪下,“公主,是微臣在皇上面前失言了,微臣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请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女吧。” 女子淡淡的看着他,起身上前虚扶了他一下,在触碰到左庭瑞胳膊的时候指尖微微用力,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 “左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对了,前些日子本宫倒是得了些消息,听说左大人的女儿与一位刚中举人的书生来往很紧密。 这书生只不过刚中了举人,身份低微怎能配得上右侍郎的千金呢,不如让她进宫与本宫做个伴……” 容兮乐话还未说完,左庭瑞就连连磕头。 “公主,小女自幼被臣娇惯坏了,若是进宫怕惊扰了公主,下官知道公主素来喜静,小女性子急躁只怕是会给公主招惹祸端。” 此时左庭瑞肠子都快悔青了,他甚至有个念头,此番若是能平安出宫,他便再也不过问女儿的私事。 不管她要与那书生在一起也好,还是要嫁给谁,他都不会再插手过问了。 “左大人,你这般推脱是何意?莫不是你心里瞧不上本宫? 这东璃国是富庶之地,你女儿跟着本宫一起过去,绝对不会让她受苦,难不成你心里也认为这东璃国去不得吗?” 女子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言语透着几许皇室特有的威严。 第11章 姑娘这身衣服好看的紧 容兮乐自小便由她的母后悉心教养,即使站在那不说话,身上特有的皇家气度也会不由得让人心生畏惧。 “公主,小女她身份低微,承受不起这份尊荣,还请公主收回成命,另外和亲之事…… 臣也是脑子一热,随口胡说,皇上他并未采纳,公主你放心,皇上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左庭瑞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磕头行礼,容兮乐也不出声阻拦他,过了半盏茶时间,她才让他停了下来,果不其然,左庭瑞的额头已经是一片淤青。 “如果这般那本宫也就只能继续守在这深宫之中了,不管怎么样,左大人这般为本宫之事上心本宫还是要表达感谢的,云舒,你过来。” 云舒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的却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托盘,左庭瑞有些疑惑,不明白容兮乐这是什么意思。 “左大人这般关心本宫的事情,本宫谨记在心,未免日后忘了这份恩情,左大人不如将自己身上最为珍贵的一件东西留下,这样本宫见了也能时时记着。” 这算是哪门子表达感谢的方式? 左庭瑞唇角微微抽搐,他心里暗暗骂了王丞相不知道多少遍。 “公主你也知道,这上朝不得佩戴任何饰品,臣刚刚出了天临殿,身上实在是没有物件,不如等臣回去找一找,再让人给公主送来。” “不用了,你来之前本宫就看出来你袖子里藏了东西了,就那个吧。” 提及袖子里的东西,左庭瑞脸色微变,他下意识的将袖子紧了紧。 “公主,实不相瞒,那是臣的内人让臣转寄出去的家书,不是臣的私人东西。” 容兮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这老头子竟然还有几分油盐不进,她这演了半天戏脸都有些僵了,还在这里跟她打马虎眼。 “既然如此,本宫倒是觉得比起物件,还是左大人的千金更讨本宫的喜欢,云舒你现在派人去左大人的府上……” 左庭瑞见容兮乐发怒,赶紧将袖子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公主,臣突然想起来了,臣的身上有一块玉佩,可以先暂时放在公主这里。” 左庭瑞将一块白玉貔貅玉佩缓缓放在了云舒端着的托盘中,那眼神十分恋恋不舍。 “行了,本宫也有些乏了,那本宫也就不留左大人了,这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左大人要是不嫌弃可以留下用完午膳再走。” “感谢公主的好意,臣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退了。” 话一说完,左庭瑞就立刻俯身行礼,随后火烧屁股般的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云舒立刻轻笑出声,“公主,你这招可真是绝了,不仅解决了和亲的事情,还让这个老头乖乖的交出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想必他下次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了。” 容兮乐拿起那块玉佩,触感温润,倒还真是一块上好的玉石。 她这么做并非是贪图这身外之物,只是想震慑一下这些大臣,不要以为自己被禁足,就可以随意被拿捏了。 想在她身上动心思,就要看他们的脖子硬不硬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查清楚李美人的事情,也许可以通过查清楚李美人的死因,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就算母后不是被人所害,那手腕上的黑莲印记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定然与母后的死有关联。 “公主,你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查出了线索,因李美人她刚进宫未满两月,所以在后宫里没有什么相熟的人,相反在她进宫之前,反倒是行踪有些奇怪。” 因着自己身份的原因,不便直接调查,容兮乐便让陆行云去查明李美人到底跟谁来往甚密。 “行踪奇怪?怎么个奇怪?” “李美人在进宫之前就经常去一个地方,与一个男子来往频繁,此地方名为寒山寺,但是它并不是一个寺庙,只是一个供人游玩踏青的地方。” 作为应召入宫的官家女子,自进宫前就应该规范自己的言行,就更别提与男子来往紧密了,看来这个李美人身上果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明天我们就去这寒山寺看看。” 陆行云有些微怔,他原本以为公主多半是要去查这李美人家里,李美人父亲身为明州通判,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他肯定知晓些什么。 “公主,这寒山寺人来人往,只怕就算之前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今再想去查,只怕也难查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认为,李美人她会私自一个人时常前往寒山寺吗?一个官家小姐一人与陌生男子相会,这样也未免来显眼了些。” 容兮乐这番话倒是成功的提醒了陆行云。 “公主的意思是李美人她为了掩人耳目,去寒山寺指定是带着别人一起,但是寒山寺人这么多,我们又上哪去找认识李美人的人呢?” 容兮乐红唇微勾,倒是有些胸有成竹。 “你想想,李美人带着别人去寒山寺,定然不会说明她的真实目的,既然他们时常去,就说明这个人本身也喜欢去寒山寺,我们多去几次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想找的人。” “那李美人父亲那边……” “先不去惊动,应召入宫的女子在未进宫前与陌生男子有染本就是死罪,他们隐瞒未报,就这么直接去问,定然是问不出什么,还不如先掌握关键的证据。” “属下明白。” “记住,在外不要叫我公主,称呼我为副使大人。” 陆行云没想到容兮乐心思如此缜密,他原以为皇上任命长安公主为皇城司副使,只是装装样子。 应该怕公主禁足时间过久,过于烦闷,后面估计会随意寻个由头,解了禁足令,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如此认真对待,倒是他目光短浅了。 翌日,容兮乐并没有早早的就前往寒山寺,而是拉着陆行云去布庄挑选了两套衣服。 “公……副使大人,我们不是要去寒山寺吗?” “急什么,这个时候只怕那些游玩的游客都没来几个,这么早过去反倒是引人怀疑,而且你打算穿着皇城司守卫的衣服进去吗?” 陆行云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有些没明白容兮乐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妥吗?” 容兮乐见他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懊悔,早知道不带他出来了,亏的她还以为他是个机灵的。 “你穿成这样,谁还敢跟你搭话,怕是就算有话要说,也不敢说实话了,掌柜的,就这套,让他去换了。” 趁着陆行云换衣服的功夫,容兮乐也给自己挑了一套。 这民间的衣服虽然比不上宫里衣服华贵精致,但是样式多种多样,看着倒也让人觉得新奇。 “姑娘换的这一身衣服,确实好看的紧,令人眼前一亮。” 容兮乐从换衣间出来,刚在更衣铜镜前面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夸赞。 她这次换的是一套色彩简单的交领式两件烟纱散花裙。 上身是一件月白色衣衫,配上烟蓝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粉绿相间的迎春花,显得清新而又俏皮。 为了行动方便,容兮乐特意用上了一条腰带,纤细的腰身自然被勾勒出来,原本应该是娇柔的女儿家打扮,竟然透出几分英气飒爽。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这般熟悉,容兮乐诧异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洛景洲。 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容兮乐看到自己,洛景洲浅然一笑,微微躬身行礼,“好久不见,副使大人。”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洛公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听说京都的衣服式样多又好看,所以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副使大人。” 呵呵,遇到你,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容兮乐心里腹诽着,正好这时陆行云也换好衣服出来了,她也不想多待,这个洛景洲虽然看着谦和有礼,但是她总觉得他没这么简单。 “那洛公子你就慢慢挑,我们就先走了,告辞。” 第12章 轻云姑娘 “姑娘且慢,姑娘来这里是不是来找什么人?” 容兮乐刚走一步,便听到洛景洲说的这句话,让她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身为皇城司副使自然是为了办案,查找嫌犯本就是职务所在,洛公子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洛景洲见她这般不耐烦,也不恼怒,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最近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邪教,专门残害年轻女子,听说被害的女子不仅死相凄惨,手腕上都会留下一枚黑莲印记。” 没等容兮乐说话,陆行云则是先一步直接拔出了剑,“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莫不是你与这个邪教也有关联?” 洛景洲却好似看不到他脖子上横着的剑刃,依旧是平和的看向容兮乐,好似他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把剑收起来吧,他与这件事应该没有关联。” 容兮乐让陆行云将剑收起来,现在这里不是动武的地方。 “没想到副使大人竟然如此信任我,这让在下觉得有些有些受宠若惊。” 容兮乐颇有些头疼,这人能别一口一个副使大人了吗?真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来自己的身份吗?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你知道这些是谁做的吗?” “御剑山庄本就通晓江湖事,副使大人若真是为了查这件案子,或许我可以帮上忙,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布庄好看的衣服太多,我一时有些挑花了眼,副使大人眼光独到,不如帮我挑一件。” 容兮乐差点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结果就这么简单? “不知洛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款式?不如我让掌柜的过来先给你介绍一下。” “我素来喜爱对襟长衫,不过只要是副使大人挑选的,怎么着都是好看的。” 容兮乐挤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笑容,她挑衣服的时间,洛景洲就站在她旁边。 “洛公子,我现在有公务在身,此番行事低调,你就别一直称呼我为副使大人了。” 容兮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洛景洲想了想,微微点头,“是在下唐突了,若是直接问姑娘名字也不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不如我称呼你为轻云姑娘吧。” 容兮乐微怔,她刚要说自己的名字,没想到他倒是现场给自己取了一个,这样也好,她的真实姓名确实不能让他知道。 得得得,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这件怎么样?” 容兮乐挑了一件渐染紫色的云锦广陵锦袍,放到洛景洲的面前。 “轻云姑娘莫不是认为紫色更适合我?” “我听闻苍月国素来认为紫色是最好看最高贵的颜色,我若是挑了别的颜色,只怕洛公子你不会喜欢。” 容兮乐这句话让洛景洲唇边的笑意微顿,不过随即他便恢复如常,慢条斯理的翻看衣服。 “轻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说我不是南越人?” 容兮乐看了一眼他的腰间。 “二十年前苍月国因国君昏庸无道,闭关锁国,不与他国通商往来,在消息和生活环境极度闭塞的条件下,苍月国吃穿住行上与外界有着很大的不同。” 说完,容兮乐指了指洛景洲腰带所系的结。 “你这个腰带所打的结只有常年生活在苍月国的人才会有如此系法,就算你后面移居到南越,时间估计也不长。” 被认出身份,洛景洲非但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大笑了起来,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如此聪慧,能对苍月国的事情如此了然,看来轻云姑娘的身份不只是一个副使这么简单吧。” “办的案子多了,见的世面也就多了,不足为奇,既然洛公子你知道黑莲印记的事情,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洛景洲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看着容兮乐,似乎蕴含着几分深情。 “交易就不用了,只要是轻云姑娘的意思,我都会一一答应,这件衣服是你挑选的,不如我现在就去换上。” 洛景洲一离开,陆行云立刻上前,“副使,这个人出现的太过巧合,你刚才说他是苍月国的人,属下猜测,这件事多半与他有关联。” “有没有关联再说,他既然知晓黑莲印记,肯定知道一些重要的线索,现在各国都通商往来,就算他是苍月国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本来容兮乐还在想要怎么找人,既然这洛景洲知道内情,那么就正好让他帮自己一起找人。 紫色确实很适合洛景洲,这件衣服穿在洛景洲身上不觉得花哨,反倒是多了几分贵公子的华贵之气。 容兮乐不免猜想,他的身份估计也没有这么简单,在苍月国多半也是什么王公贵族之类的。 时间差不多了,容兮乐与洛景洲来到寒山寺的门口,门前停了不少马车。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寒山寺的樱花盛开,即使还未走进去,就能看到几支樱花从围墙一边悄然探头出来。 “这里倒确实是适合赏花游玩的地方,只可惜人太多,若是有下次,我希望来的时候只有你我二人。” 洛景洲的到来十分引人注目,这寒山寺来游玩的女子不少,再加上他生的丰神俊朗,五官犹如刀刻般英挺好看,自是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容兮乐此刻一点也不想回应他,她现在只想低调行事,早知道就给他挑一身粗布衣衫了,穿成这样,真是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此刻容兮乐还不知道马上还会有一个更加引人注意的人出现。 “我们快点进去吧,你要是想来玩,下次吧,下次吧。” 正准备进去,这个时候门前却突然驶来一辆马车,装饰极尽奢华。 马车停下,一位穿着鹅黄色花锻罗裙的女子走了出来,这个女子赫然就是苏念。 看到苏念,容兮乐有些怔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来这里,那他岂不是也…… 刚想到君止珩,只见马车的帘子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掀开,紧跟着苏念走出来的人正是君止珩。 容兮乐微微皱眉,这寒山寺又不是什么青楼别院,他穿成这样来这里做什么? 君止珩穿着一身浅白色叠纱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碧色玉佩,长发用一个金制云山仙鹤样式的发冠固定,两边还垂下两缕发带。 手持一柄纸扇,步履轻缓优雅,衣袂飘然,不禁有几分如诗似画,一双桃花眸里含着几分春色。 洛景洲见容兮乐一直看着前方,“轻云姑娘,莫不是你认识他?要不然去打个招呼?”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般张扬行为放浪的人,我们快进去吧。” 容兮乐冷冷的收回目光,不再多看一眼,混着人群,走了进去。 虽然人多,但是好在寒山寺地大开阔,除了找人有点费劲之外,进去之后想要低调行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轻云姑娘来此是来游玩,还是为了查案?” 洛景洲见容兮乐进了寒山寺后,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反倒是去一些僻静的地方,四处查看。 “你不是都知道我是来寻人的吗?” “是跟黑莲印记有关吗?” 陆行云被她安排去别的地方查看了,现在这里就只有她和洛景洲,以及洛景洲几位随从。 容兮乐停下脚步,看他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这才想起,他既然知晓黑莲印记的事情,也许找人他可以帮得上忙。 “你之前说黑莲印记是从何处所来?” “江湖上传言那个组织为玄清教,专门强掳年轻女子修炼邪功。” 难不成跟李美人私会的男人就是玄清教的人? 容兮乐刚想继续询问,却看到一个男子神色匆匆的跑过,来不及跟洛景洲多说什么,她反应迅速的便追了上去。 那男子跑的很快,专往人多的地方去,若不是容兮乐这段时间内力增强了不少,只怕真的要跟丢了。 “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着就要追上那男子,容兮乐耳边却突然听到一位女子的呼喊声,还没等容兮乐反应过来,她就被一个人给紧紧拽住了衣角。 第13章 漂亮姐姐,救我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差点让容兮乐没稳住身子,眼看着人要被自己追丢了,容兮乐内心着急,怎奈对方力量出奇的大,挣脱了几次,都没有甩开对方。 “姐姐,救我!” 她定睛一看,发现拉着自己的是一位少女,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姑娘,你先放开我,我现在有急事。” 那女子却是好像没有听到容兮乐所说的话一样,依旧紧紧抓着容兮乐的衣角不放。 “漂亮姐姐,救命!有人要害我,求求你救救我!”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一时间容兮乐也有些不忍,她再抬头看去,发现那可疑男子早就没了踪影。 唉,不过就是追个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容兮乐看着这女子越发觉得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不就是那天她在忘川阁里救下的那位险些被书架砸了的那个嘛。 “我说这位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这位公子救了你,你不道谢也就算了,怎么反倒是向别人求救?” 现场一位围观的女子说道。 “就是啊,你这姑娘家家的,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现场的人纷纷开始指责起了这位女子。 原本以为这么多人说她,她会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下一秒这位女子更是紧紧抱住了容兮乐的腿,开始哇哇大哭。 “我就是太害怕了嘛……谁知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跟那个男子是一伙的,我还看到他们一起说话了呢……你们这些人都在现场没一个帮我也就算了,还指责我……” 这女子哭的十分伤心,眼看着下一秒眼泪鼻涕就要流到容兮乐的裙摆上,容兮乐赶紧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没错就是“提”,动作十分迅速,那女子有些猝不及防的停止了哭泣,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容兮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温和,希望自己没有吓到她。 “我……我叫叶星澄,姐姐,我瞧着你就像是好人,你救救我。” 呵呵,那你眼光还真的是不错啊,透过那么多人,还能一眼就瞧出她是好人。 “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叶星澄抹了抹眼泪鼻涕,伸手就要去拽容兮乐的衣角,容兮乐赶紧掏出自己的手帕塞到她手里。 她这新换的衣服,可不能毁到她手里。 “我瞧着姐姐也有几分熟悉,姐姐救我,有人要卖了我!” 不是说有人害她吗?怎么又变成有人要卖她了? 站在容兮乐身边的一位女子,见她俩认识,便开口说道:“姑娘,既然你认识她,那你就帮帮她吧,这般水灵的姑娘被人带到这里发卖,主人家也太狠心了些。” 下面众人的七嘴八舌,终于让容兮乐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位名叫叶星澄的少女是被人拐卖的,这寒山寺人来人往,富家公子小姐不在少数,拐卖人的贩子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若是她能被这些有钱人看中,凭着她的长相,自然也能挣不少钱。 好在叶星澄机灵,见人多,趁人贩子不注意,就挣脱人贩子的控制,跑到了人多的地方,这才被人救了下来。 而救她的人,赫然就是君止珩。 容兮乐朝着君止珩看了过来,他坐在一方凉亭当中,身边坐着五六位貌美女子,难怪那么多人指责叶星澄,想必那些话都是那几位女子所说的吧。 “即便如此,那她也不应该如此忘恩负义吧,明明是兰昭公子救了她,怎么着也应该道声谢谢吧。” 坐在君止珩右侧的一位穿着素青色罗裙的女子说道。 兰昭公子?看来他没有直接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啊。 “无妨,人安全了变好,王姑娘,你不必如此生气,气大容易伤身,我之前跟你说的养颜之术,最忌讳的就是动怒。” 君止珩清冽好听的声音响起,宛如一汪清水一般,透亮而又令人心动。 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脸颊微红,顿时不在多说什么。 若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场,容兮乐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开个青楼还不满足,还跑到这里来寻欢。 还养颜之术,没想到他不仅仅当了个逍遥快活的世家公子,对于女子的那些事情还钻研了个透彻。 既然人已安全,她现在也得抓紧时间去追人,这里这么多年轻女子,万一那个可疑男子再去害别人,那就不好了。 “你现在已经安全,等会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家,你现在这里等我。” 叶星澄见她要走,赶紧抓住她的衣角。 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姐姐,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有点急事,去去就来。” 叶星澄刚想说什么,耳边传来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副使大人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她的。” 容兮乐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苏念。 她再次看向苏念的身后,发现凉亭里已经没了君止珩的身影。 “那就拜托苏姑娘了。” “等一下,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苏念见她要走,赶紧将那根簪子拿出来,塞到容兮乐的手里。 “副使大人,之前在忘川阁的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书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是我唐突了,这根簪子还给你,真的是很抱歉。” “没事,本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那就麻烦苏姑娘你了,我先走一步。” 叶星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容兮乐就将衣角从她手里抽走,转眼间便没影了。 在说洛景洲这边,容兮乐忙着去追那个可疑的人,他却并没有急着一起去。 “殿下,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了这个长安公主了吧?” 洛景洲身边的一个男子开口说道。 “陈着,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她是与寻常女子不一样,但是殿下,你当真要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她吗?” 洛景洲唇角微扬,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眼眸里的笑意却只是未及眼底。 “我只是给她提个醒,具体要怎么做还是在于她自己,不过这也许会是一场很好看的戏。” 陈着微微叹气,“殿下,此前来时娘娘就已经吩咐过了,你的安全最为要紧,你没必要为了个长安公主如此大动干戈,那皇城里不是还有两位公主嘛,娶谁不是娶啊。” “你懂什么。” “是是是,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您啊,要为了一个女子,不顾及自己的性命,进了温柔乡不想出来了,可怜我们的娘娘说的话,您全当耳旁风了。” 洛景洲装着要踹他的样子,陈着欠揍的微微闪身。 陈着见洛景洲有些生气,赶紧过来给拍马屁。 “殿下别生气,您说什么,属下做就是了,哪怕您为了她散尽家财,这日后回想起来,那也是一段佳话啊。” 第14章 城南别院 容兮乐沿着那个可疑男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正想着要如何搜寻那名男子的踪迹,耳边却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循声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位女子。 容兮乐走过去一看,发现那名女子面色青黑,双目紧闭,已然气息全无。 “青莲!青莲!” 就在容兮乐准备继续查看的时候,旁边冲过来一位女子,面色慌张哀戚,不停的摇晃着躺在地上的女子。 “姑娘,我是官府中的人,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她已经气息全无,你可知道害她的是何人?” 女子停止哭泣,抬头看向容兮乐,看到她手里的令牌,眼睛里的警惕才褪去了几分。 她轻声抽泣着说道:“我不知道,我和青莲只是觉得今天天气不错,就想着过来赏花游玩,我只不过就走开了一会,没想到她就……” 容兮乐不经意的一瞥,发现那位名为青莲的女子的手腕上赫然有一枚黑色印记,状若莲花,但是仔细看又不像是莲花。 “你们此行,有没有碰见一个可疑男子?” “没有,我们来此又不是……”说到这里,那女子的话语突然硬生生停了下来,神色犹豫不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你没有碰见,不代表你的姐妹不是过来私会的。” 洛景洲的突然声音响起,他步履缓缓的走了过来,神情里透着几分揶揄。 “轻云姑娘,你这也太急躁了些,不能是个人你就觉得人家可疑吧。”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若不是我有事耽搁,我现在已经抓到那个人了。 姑娘,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不要害怕,直接说出来,这样我们才可以查清楚凶手是谁。” 那女子神情很是纠结,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不大可能是他,因为他对青莲很好,他还说过不久就会去青莲家提亲的。” “你说的这位男子,是不是住在城南别院?” “你怎会知道?” 女子一脸诧异的看向洛景洲,她的表情充分的说明洛景洲说的没错。 “你认识这个人?” 容兮乐若有所思的看向洛景洲,原本以为他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如今他既然能准确的说出那位男子的住址,说不定他真的能帮自己抓住凶手。 “之前我说的玄清教你还有印象吧,听闻最近在城南有他们的踪迹,我猜多半就是趁着寒山寺游玩的人众多,来此挑选合适的目标下手。”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也不必有无辜的人因此丧命了。” 容兮乐心里有些怒气,若是这个玄清教真的与母后的死有关联,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玄清教擅长使毒,你以为你去了能有几分将他们制服的把握?况且这件事也不该皇城司管吧,你若是直接前往,也是违反规定的吧。” 洛景洲说的是有几分道理,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不过既然师父让她来查清楚李美人的事情,她去将这件事情如实回禀给师父,让师父派人过来。 “我能不能管,就不劳洛公子费心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我先回去将这件事禀报一下,若是洛公子愿意一起去,到时候行动的时候,就在城南别院碰头。” “轻云姑娘你先等一下,我有些话要与我们家公子说一下。” 洛景洲刚想说话,陈着就连忙开口,说完就将洛景洲拉到一边。 “我说殿……公子啊,这件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啊,你把该告诉她的告诉她不就得了,难不成您还真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不是属下说话不好听,这戏码俗套不说,要是单论武功,你是有点胜算,这使毒用毒的,再伤着你,要是没毒死你,你让属下上哪去找解药啊,这南越国人生地不熟的……” 洛景洲伸手捂住陈着喋喋不休的嘴,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仿佛只要陈着再敢多说一句,他就要当场灭口了。 “你若是有什么意见你直接回去告诉我母后就是,我做事自有我的安排,这件事十分重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纰漏,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做就行。”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着也只有点头的份,心里却是想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他得第一时间拉着殿下就跑。 就这样,洛景洲与容兮乐约定好了,入夜时分,在城南别院碰头。 与此同时,君止珩也并没有离开寒山寺,而是坐在来时的马车里,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苏念接下来所说的话。 “阁主,如你所料,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城南别院,只不过若是贸然前往只怕是有危险,我已经通知清桐姐姐了,她过不久就会过来。” “我知道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苏念微微点头,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里闪过一丝促狭。 “阁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簪子还给那位姑娘了,只不过今天在寒山寺门前,我好像看到她身边站了一位男子,看着相貌堂堂,不知道阁主你认不认识?” 君止珩喝茶的动作微顿,一双撩人的桃花眸里覆上几分寒意。 “她的事情与我无关,还回去就行,你今天为何要答应她照顾那位姓叶的姑娘?” 苏念轻笑着说道:“我是看着当时情况紧急,那位姑娘看着是有急事,她作为阁主的故人,我怎么着也该帮一把不是,而且,阁主是你先救人在先啊。” 君止珩颇有些头疼,他今天去寒山寺是去办正事的,见有人喊救命,他就下意识的出手了,怎知道那丫头竟会找上容兮乐。 不过他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那丫头没那么简单。 暮色渐起,城南别院。 刚刚入夜没多久,容兮乐与陆行云等人就已经来到了一间宅子门前。 按理来说城南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此时夜色未深,不至于一个人没有吧,但容兮乐派人守在城南别院这里,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发现什么人。 陆行云心里有些担忧,“副使,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变数吧,我们要不要再等一会,等指挥使的人到了再进去。” “我刚才在四周查看了一番,这里怕是许久没人居住了,你之前说李美人的父亲李光谦的住所也在这附近是吗?” 陆行云点了点头,之前容兮乐让他去查相关的线索,无意中查到她父亲在京都有一处居所,巧的是也在城南。 看来这人与李美人指定是有关系,只不过这个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将住处搬到李美人家附近,究竟是何用意? 如果要对李美人下手,直接将她掳走不就好了,何必花费这么多心思呢?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一道声音响起,容兮乐转身,发现洛景洲一行人就站在不远处。 第15章 诡异的宅子 “洛公子,其实你不来也行,此行多半有危险,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别牵扯进来。” 容兮乐想了想还是提醒他,这件事她已经差不多都清楚了,他就算不来也没事。 洛景洲却好似满不在意,直直看着容兮乐,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儒雅之意。 “既然答应了你,又岂有不守信的道理,这玄清教多擅长使毒,你们去的时候可要注意一些,不过,怎么就你们几个人,你不是回去请救兵了吗?” “皇城司办案,你们就不必多问了,你们要同我们进去也行,但是有一个条件,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要肆意行动,任何一个东西都不准碰。” 陆行云冷冷的说道。 对于洛景洲他一直心存警惕,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笑里藏刀,城府颇深。 他不明白为什么公主要答应与他一起前来,不过指挥使已经交代过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公主的安全,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是自然,那个轻云姑娘,我家公子自小就体弱,他此番前来配合你们,也只是好意,真要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得靠你们。” 陆行云这番话正好说到了陈着心里,他赶紧开口附和,他可不能让殿下有一点点的磕着碰着。 “副使,容属下先上前查看一下。” 容兮乐点点头,陆行云身手矫健,若是真的有危险,他应该能躲开。 陆行云走到门前,大门紧闭,挂了一道有些奇怪的门锁,他拿出匕首撬了几下,这门锁却坚硬异常。 既然大门打不开,那就另想办法,陆行云看这围墙不高,打算施展轻功先翻过去再说。 然而他刚走到围墙跟,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一根利箭突然从围墙里射了出来。 幸好陆行云反应迅速,及时躲过,利箭划过他的耳畔,但是却向着容兮乐的方向而去。 “副使,小心!” 陈着微微皱眉,拔出了手中的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挡在洛景洲的前面。 容兮乐脸色十分平静,只见她脚步极快的后退,微微侧身,利箭从她身边划过,直直的插入身后的树干之中。 她刚要说话,却再次听到“嗖嗖”几声,看来这围墙内有机关。 容兮乐眸色渐冷,她拔出剑正打算斩断这些暗器,这时却又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只听得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疾射过来的利箭就已被纷纷斩断了。 抬眼看去,所来之人赫然是一名女子,着一身极为利落的玄青色长裙,长发束起,手持一把利剑,墨发飞扬,说不出的飒爽。 她刚想开口道谢,一个人却从树上一跃而下,容兮乐有些诧异,居然是君止珩。 不同于白天的张扬,他换了一身青色长袍,倒是显得稳重了不少。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容兮乐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容兮乐冷冷的开口。 “我有东西丢在这里了,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君止珩说完,上前几步,似乎想要走向正门,这时一把剑却突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里发生了命案,已经被封锁,你,不能进去。” 说这话的人是陆行云。 君止珩神情自若,他坦然的抬头看向陆行云,“我若是说,没有我,你们根本无法靠近这座宅子,你们信吗?” “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啊,何以见得你有这么大能耐?” 洛景洲缓步上前,眼眸里闪过一丝轻蔑,眼前的男子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容兮乐与他是旧相识。 “今天这道门,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进,耽搁的时间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我们联手合作,各取所需,你们查你们的线索,我找我的东西。” “你可以进去,但是哪些东西能碰,哪些东西碰不得,我说了算。” 容兮乐不想再浪费时间,看来这里确实很重要,她突然有些好奇,君止珩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么首先最要紧的就是如何进去,机关重重,想要翻墙进去怕是不行了。 “这位是我的护卫沐清桐,你们若是想从这道门进去,只有她有破解之法。” 得到了君止珩的允许,沐清桐这才上前,走到门锁前看了几眼,随后对君止珩说道:“阁主,是九曲玲珑锁。” 九曲玲珑锁?容兮乐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番,他身为嫡长公主,自小在宫里什么稀奇物件没见过,这个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洛景洲看得出她的疑惑,开口说道:“听闻这个锁乃是道家之物,可以镇住邪灵鬼魅,这里面关着的东西,怕是见不了光吧。” 君止珩对沐清桐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开门了,沐清桐也不再犹豫,拿出来一包东西,洒在了上面,没多久只听得“咔嚓”一声,门锁竟然打开了。 “她洒的是什么?” 陆行云没忍住开口问道。 “这锁之前被人下了符咒,这个东西应该就是专门破解它的。” 解答疑惑的依然是洛景洲,他轻轻转动手指上的扳指,心里却是一阵思索。 来之前他调查过容兮乐身边所有相识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准备的东西这么齐全,莫不是,他也是玄清教的一员? 而陆行云也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情本该是隐秘之事,这个案子涉及到宫闱秘事,怎么这两个人知道的事情比他们还多,莫不是他们与李美人的死有关联?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之际,沐清桐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你们进来吧,这里面没有危险。” 闻言,众人也不再犹豫,走进了院子里。 里面的布置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陆行云还在四处墙角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暗器。 刚走进来的时候,容兮乐就注意到这间宅子的异样,看似木制的结构,触感却不像木头,似乎是一种酷似木头的石头。 门两侧的墙壁上则是分布着几个洞孔,利箭多半是从这洞里射出来的。 只是,她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这间宅子的门在哪里,这宅子就好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一样,没有门也没有窗。 “这宅子的门在哪里?” 陆行云围着这宅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入口在哪里。 洛景洲看容兮乐看的这么认真,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这宅子的入口怕是就隐藏在墙壁之中,我对玄清教了解的不多,只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陈着见自家主子离这座宅子这么近,赶紧走上前,拽住洛景洲胳膊。 “公子,你刚才不是跟属下说你身体有些不适吗?还是去那边歇一会吧。” 说完,不管洛景洲的反应,就直接把他拉离了容兮乐的身边。 “我说殿下,你能不能学学人家,你看他们离的多远,你靠的那么近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最要紧的还是得先保全自己。” 洛景洲的目光落在君止珩的身上,如陈着所说的那样,从进来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门边,除了他那个女护卫四处看了看,他倒是丝毫没有移动一步。 第16章 八百个心眼子 君止珩和洛景洲的这些行为,自然都被陆行云看在眼里。 尤其是洛景洲,这个人口口声声说要帮忙,他还以为他对公主有不一样的心思,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竟如此贪生怕死。 “副使,我觉得这里隐藏着危险,我们还是小心为上,那几个人现在都已经退到了一步,要不我们还是等指挥使的人到了再行动吧。” “没事,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宅子的入口应该就藏在这面墙壁之中。” 容兮乐此刻的心思都在这墙壁上的花纹上面,她总觉得这花纹在哪里看到过。 说完没多久,她的目光就被墙壁上的一处印记吸引住了,这个印记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母后的寝殿里见过。 那个时候她还小,因贪玩无意间闯入母后寝殿一处的屏风后面,墙壁上的花纹和印记跟她现在所看到竟有七八分相像。 此刻,容兮乐心里越发笃定,这玄清教肯定与母后的死有关系。 她一边努力的回想母后寝殿墙壁上的那些花纹,一边沿着印记四处摸索,在距离印记三尺的地方,对着一处按了一下。 只听得“轰隆”一声,墙壁竟然缓缓裂开了。 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极其腐败的气息,幸好容兮乐之前就屏住了呼吸,要不然估计此刻非得被熏的头晕不可。 令人意外的是屋子里空无一人,也可以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沐清桐率先走了进去,她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后说道:“奇怪,这腐败的气味应该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怎么这里却一具尸体都没有?” 君止珩走进来四处看了看,这屋子里光线不足,他拿出一个不小的夜明珠,在夜明珠光亮的映照下四处墙壁隐隐呈现出暗红色。 “这墙壁上的暗红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血迹吧,果然是玄清教的手笔。” 洛景洲这番话倒是吸引了君止珩的注意,原本他还以为这个人多半是容兮乐身边的护卫,但是看到他行为举止不凡,他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看来这位公子对玄清教所知甚多,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洛景洲唇角微弯,微微拱手行礼,“在下御剑山庄少主,洛景洲。” “忘川阁阁主,兰昭。” 容兮乐见他俩这般,心里忍不住吐槽,你俩加起来能有八百个心眼子,还有这闲工夫,在这里用假身份演上了,这俩嘴里没一句实话。 血迹?陆行云微微皱眉,他在皇城司已五年有余,平日里也接触过不少案子,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陆行云靠近墙壁嗅了嗅,确实,这是鲜血的味道,但是这血迹应该是被人为的处理过。 “能把这面墙都染红,这里应该发生过如同炼狱般的事情吧。” 透过四周的墙壁,容兮乐大致能想象出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身为长公主,她见识过后宫各种阴谋诡计。 但是如此残忍的手段,还是会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就在众人还在四处查看之际,沐清桐则是直接走到一处墙角处。 利落的拔出剑,直接一剑砍在了一块砖石上面,砖石有些松动之后,她运起三分内力,用剑尖一下将这块砖石撬了出来。 随后便是“嘭”的一声,沐清桐竟直接用内力,将地面踩出了一个洞来。 陆行云走过来,眼神有些错愕,随后眉眼间染上几分怒气,“你怎么如此莽撞?这里说不定有线索,你竟然用蛮力把这地面撬开?” 沐清桐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东西吗?这上面既然没有有用的东西,那就说明在下面,找什么机关都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接下去。” 说完便从洞口处跳了下去。 陆行云刚要发作,却被容兮乐给拉住,“我刚才都看过了,这里没有有用的线索,你在后面留意一下,若是师父的人到了,你去接应一下。” “属下还是跟着你吧,副使你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没有不让你跟着,只是让你在后面看着而已,帮我看着他们,别让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陆行云想了一下,觉得有些道理,也就没在反驳,容兮乐见他同意了,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早就看出来陆行云这个人行事严肃果断,服从命令,尤其是喜欢公事公办,只要是涉及到案子,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公子,你确定要下去吗?这玄清教的人心思歹毒,要不我们还是在上面等着吧。” 陈着见洛景洲有意要下去,有些迟疑的拉住他,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未知的风险。 洛景洲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别忘了我们此番来南越的目的。” 见洛景洲这般有信心,陈着也算是放心了一些,殿下的心思和手段,自是十分周全的。 但是他还是打算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拉着殿下跑路。 进入到下面的洞穴里面,眼前的景象让容兮乐再次感到心惊,如此残忍的景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墙上挂着六具尸体,其实那都不算是尸体了,只是人的躯干,看样子是经过特殊处理,均是呈风干状。 墙壁四处挂着六盏烛台,这烛台竟是用六颗头颅做成的,每颗头颅都伸出长长的舌头,所燃的烛火,正是点燃这六根舌头所发出的光芒。 除此之外,四处皆有血迹,有些甚至还未干涸,墙壁纸上还有些触目惊心的抓痕。 就算是皇城司的监牢,也没有如此残酷的刑罚! 如果这些都是那个神秘男子所为,那么他多半已非是正常人了。 容兮乐正准备往前走,手臂却是被人拉住,一个人走在了她前面。 “你既然是来找线索的,还是别擅自行动,免得中了暗器。” 看着君止珩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他这句话看似不带一丝温度,但是她却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问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何会对皇室有那么大的敌意? 到底三皇叔对他……亦或者着对靖安侯府做了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洛景洲见她有些出神,来到容兮乐身边关切的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一路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我遗漏了,看了这么多触目惊心的景象,这个人估计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你说那些猩红的血是怎么来的?” 洛景洲唇边漾起温暖的笑意,语气十分轻柔,但所说的话却是让人听得十分震惊。 “这玄清教素来喜欢用年轻女子的精血提升功力,所炼制的毒药也多是以女子精血为药引。 所以那些被染红的墙壁,还有这些挂在墙壁上的尸体,应该都是惨死在他们手里的女子。” 第17章 母后出现 这洞穴里,目之所及皆是猩红一片,看来死在他们手里的女子不计其数。 但是李美人为何能安然无恙的进宫?甚至还躲过了掌事嬷嬷的检查。 就在容兮乐细细的思索的时候,鼻尖却闻到一缕奇异的香味,让她不禁感到有些晕眩。 她四处查看,却发现别人都脸色如常。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众人对视的一眼,纷纷摇了摇头,陆行云走过来,关切的问道“副使,你是不是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没有,我只是……” 容兮乐刚说了几个字,便再次感到一阵晕眩传来,她身子一时间没站稳,摇晃了几下,好在陆行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副使,你没事吧?要不然我们先出去吧,等指挥使的人到了再进来也不迟。” 陆行云看她这样,眉眼间尽是担忧,他答应过指挥使,不能让公主有一丝的危险,这个地方这么诡异,待久了难保不出什么意外。 容兮乐刚要开口说话,却觉得脚底下有什么异样,她向下看去,发现一块地砖被她踩的有些塌陷了下去。 下一秒,三道石门缓缓打开,三个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会出现三个洞口?” 沐清桐有些疑惑的开口说道。 “看来这是有人想让我们分别进去,这里估计有人在暗中操纵这些机关。” 洛景洲说完,饶有兴致的看向容兮乐,他倒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话说完还没多久,洞口的门已经开始渐渐合上,由不得容兮乐多想,她对陆行云说道:“我先进去,你留下接应外面的人。” “公……副使这不可,要进去也应该是属下进去,这洞里究竟有什么还不知道,若是冒险进去恐有不测,属下不能让你冒险。” 眼瞅着洞门就要合上,容兮乐想着这一路走来种种巧合,这里的一切与母后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就按照我说的做。” 容兮乐说完,一把推开陆行云,运起五分内力,在门要合上的那一刻,闪身进了右侧的洞口。 而君止珩也与沐清桐对视了一眼,随后他对洛景洲开口说道:“洛公子,你来此想必也没什么要事吧,这里暗藏危险,你们还是尽快出去吧。” 说完,君止珩与沐清桐分别闪身进了两个洞口。 陈着看着这三个合上的洞口,不禁“啧”了几声。 “殿下,这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他们不顾危险就这么进去了。” “看来是我低估了她的决心,希望她能平安出来吧,若是失败了,玄清教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时洛景洲眸底的暖意已然褪去,说出的话里竟带着几分寒意与狠厉。 容兮乐进来之后,那股奇异的香味越发浓郁。 原本只是闻到一缕便让她头晕目眩,这么浓郁的香味差点让容兮乐腿软摔倒。 容兮乐稳住身子,封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屏气凝神,尽量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后,才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里,怎么见着如此熟悉? 原本以为四处应该都是石凿斧刻的墙壁,但是进来之后却发现视线开阔了许多,里面的陈设好似一个房间。 “乐儿……乐儿……” 一道声音响起,这让容兮乐心头一震,“这个声音……” “这是……母后的声音……” 她连忙四处查看,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这次她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凤仪殿之中。 一道身影出现她的面前,母后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容兮乐顿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母后……” 眼眶瞬间酸涩起来,她颤颤巍巍的开口,生怕这是自己在做梦。 “乐儿,母后好想你,你还好吗?” 明明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假象,容兮乐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冲到皇后面前,一下子抱住了她。 “母后,乐儿好想你。” 相对于容兮乐的情绪波动,皇后却依旧笑的十分温和,好似没有一点悲喜的情绪一样。 “乐儿,你受苦了。” “母后,乐儿有很多话想问你,为什么父皇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凤仪殿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你信里所写的又是什么意思?” 皇后爱怜的摸了摸容兮乐的额头,“乐儿,母后真的很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陪着母后好不好?母后一个人真的很孤单。” 这番话容兮乐清醒过来,她缓缓放开母后,看了一下四周。 这才发现这里尽管是凤仪殿的布置,但是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出场景透着些许不真实,而且她当时抱着母后的时候,并未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母后,你在说什么呢,乐儿一直都在你身边啊,你上次不是还说要做乐儿最喜欢吃的藕粉酥吗?乐儿馋了,你做给乐儿吃好不好?” 皇后依旧笑的十分温柔,“好,乐儿你想吃什么母后都给你做。” 这句话一出,容兮乐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她对藕粉过敏,母后一向都牢牢记在心上。 眼前的女子不是母后,这一切都是假象。 “你不是母后,你究竟是谁?” 容兮乐拔出青鸾剑,直指眼前这个与母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乐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你的母后啊。” 皇后见她这样还想上前几步,却直接被冰冷的剑刃抵在脖颈处,剑身隐隐颤动,发出淡淡的光芒。 “你是玄清教的人?” 皇后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顿,随后温柔的笑意竟然变得有些狰狞,身体变得虚幻起来。 一时间猩红的光芒大作,刺的容兮乐有些睁不开眼睛。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四周的场景竟然再次变换了。 夜色沉沉,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眼前一座宫殿透出些光亮,容兮乐发现自己站在了凤仪殿前。 “莫非这些还是幻象?” 容兮乐暗自思索之际,突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呼喊声,由不得她多想,容兮乐快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差点让容兮乐瘫软在地,母后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而她的床边站着一个人,手持利剑,那个人竟是容霆渊。 “乐儿……救我……” 皇后看到容兮乐,颤颤巍巍的向她伸出手,手腕处还不停有猩红的血色滴落下来。 容兮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以来她都想不透为什么父皇不让自己去见母后最后一面,母后的死究竟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她甚至有几次做噩梦,梦里,他亲手杀了母后,那满地的血色一直蔓延到她的脚边。 如今梦里的场景竟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第18章 突然出现的怪物 “不……这些都是假的,这不是真的,我要离开这里。” 容兮乐一边慌忙摇头,一边就要转身离开,却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 “乐儿,你母后是妖女,她身上带着邪祟,你若还认我这个父皇,你就跟父皇一起杀了她,不然南越根基终将不稳。” 容霆渊拉住容兮乐,一把将被鲜血染红的利剑塞进她的手里。 双目,被这醒目的血色刺的有些生疼,容兮乐看向床榻,母后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眼眸里满是痛苦和祈求。 “不,母后不是妖女,你不是父皇,他不可能杀母后,这一切都是假的!” 容兮乐一把推开容霆渊,将手中的剑刃扔在了地上。 心口传来一阵刺骨的痛,痛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落下。 容兮乐瘫坐在地上,捂住耳朵,不停的摇头,她不愿意相信,她一直以来追求的真相竟是这般,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 耳边的吵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容兮乐哭了很久,才慢慢平复心情,再次抬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普通的石室当中。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身处在幻象之中。 尽管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但是当她亲眼见到,她还是克制不住极度的悲痛。 若不是她一直坚信父皇不会伤害母后,只怕她真的要被困死在那个幻境之中。 平复好情绪,她站起身来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异样过后,才继续往前走,这次来到的是一个比之前更为开阔的大厅之中。 大厅中央摆放着五个棺材,地上还有着一大滩新鲜血迹,看样子这里应该是有人。 就在容兮乐正欲上前的时候,一道极快的黑影直直的袭向她。 容兮乐反应迅速的闪到一边,拔出青鸾剑,只听得“叮”的一声,青鸾剑劈在这个黑影的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阻拦住对方的攻势,容兮乐动作利落的抬起脚,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腹上,因用了十足的力道,黑影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危机解除,但还不能放松警惕,她缓缓走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东西。 没错,就是东西,它虽然有着类似于人类的四肢,但是全身的皮肤都已盔甲化,指甲长而锋利。 所以青鸾剑劈在它身上的时候,才会发出那么清脆的声音。 它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碧绿色的瞳仁,脸上长着浓密的毛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想不到副使大人功力如此深厚,竟然这么轻易就制服了它。” 容兮乐抬头一看,发现沐清桐和君止珩站在不远处,君止珩的衣角有些破损,脸色有些苍白,唇边竟有几分血渍。 他怎么会这么狼狈?莫非他也遭遇了自己刚才所见的幻象吗? 沐清桐走上前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那个怪物,面色平静的说道:“看来这就是李光谦的儿子了。” “你说什么?这是李光谦的儿子?” 容兮乐有些诧异的开口。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怪物竟然是李光谦的儿子,而是她之前调查过李美人入宫的卷宗,上面只写李光谦有一女,并没有写他还有个儿子。 君止珩淡淡的开口说道:“看来即便是皇城司,也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秘密。” 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李光谦还有个儿子这件事,确实让容兮乐吃惊不小,就连他的那些旧相识她之前都调查过,没有人提及过这件事。 “你是如何得知李光谦还有个儿子的?” “这也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清桐,趁它现在不能动,可以取血了。” 沐清桐点了点头,走过去,直接一脚将那个怪物踹晕过去。 随后掏出一个瓷瓶,拿出匕首在那怪物的胳膊处化了一刀,黑色的血液缓缓流进了瓷瓶中。 容兮乐看着沐清桐干净利落的动作,心里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那怪物皮肤如此坚硬,她的匕首却能直接划破,说明君止珩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所要的东西竟然就是这怪物的血液。 “我可以不问你取它的血液是为了做什么,但是你必须要说清楚,你是如何得知李光谦还有一个儿子的,这件事,你是不是也牵扯其中?” 事关宫闱秘事,也涉及到后宫的安全,容兮乐身为长公主自然是要问清楚,她潜意识里不希望君止珩牵扯进来。 如果靖安侯的死与三皇叔有关,那么他应该也不希望再跟皇室有任何的关联吧。 “这件事你若是隐秘调查,肯定能查的到,你们堂而皇之的去问,谁会跟你们说真话?具体什么情况,我看还是让李大人亲自来跟你说吧。” 李大人?李光谦? 容兮乐四处看了一下,并未发现李光谦的身影。 “李大人,你看戏也应该看够了吧,处于礼貌,你是不是也应该出来露个脸?” 君止珩对着某一处突然开口说道,很明显,他早就知道这里还有别人。 话音刚落,身后的墙壁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竹月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他的目光躲在躺在地上的怪物时,大吃一惊,随后便厉声质问容兮乐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君止珩则是拿出了一把折扇细细的把玩,看似漫不经心,眼底却极快的闪过一丝寒意。 “李大人,没想到你为了你儿子建了一个这样的好地方,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过你那位刚进宫不久,就暴毙而亡的女儿?” 李光谦听到君止珩提到他的女儿,脸色顿时暗沉下来,他竟然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些人竟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么今天就留不得他们了。 李光谦趁他们不注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拔掉瓶塞,一缕不易察觉的浅浅清香慢慢散发开来。 “我们是皇城司的人,奉圣上口谕来调查李芸婉的死因,你身为他的父亲,对于她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劝你识相一点,配合调查。” 容兮乐掏出了皇城司的腰牌,语气极为严肃并自带几分威严,若是普通人足以被她这番陈词所震住。 李光谦闻言,表情微顿,随即他眸色渐冷,竟然大笑出声。 “竟然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昱儿,替为父杀了他们。” 李光谦这一句话一出,原本还昏死在地的怪物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吼一声,举起锋利的利爪就向着容兮乐扑了过来。 第19章 让开,我要杀了他! “小心!” 君止珩脸色大变,他一把拔出沐清桐的剑,就要冲上去,却被沐清桐拦住。 “公子,你不能过去。” “你让开。” “公子,你若是过去,非但救不了她,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还想不想救夫人了?” 沐清桐这番话瞬间让君止珩冷静下来,而那怪物的动作十分迅速,不过好在容兮乐动作轻盈,堪堪躲过了它的攻击。 一次不成,它迅速再次发起攻击,锐利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划到容兮乐的腿。 容兮乐眸色微冷,“原本还想饶你一命,既然你如此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了。” 说罢,提息轻盈跃起,青鸾剑再次劈了下来,不同于上次,只听得“咔嚓”一声,怪物的手臂竟然应声而断,黑色的血液瞬间流了一地。 嗷呜—— 剧烈的疼痛让怪物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很大,震的容兮乐的耳膜都隐隐作痛。 李光谦看着倒地不起的儿子,满眼的心疼,“你们竟然伤我儿子,我定要你们付出代价,你还等什么?还不出来!” 李光谦突然对着左侧大声喊道,他浑厚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回荡着,不免让人有些心生不安。 此时,左侧的墙壁突然缓缓出现了一扇石门,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蒙面男子。 准确的来说他虽然是男子装扮,但是身形窈窕,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些许媚意。 蒙面男子走了出来,目光在容兮乐等人的身上巡视一番。 随后嗤笑一声,“就这几个人你还让我出手?通判大人,你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这神秘男子一出现,容兮乐心里就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是熟悉,而是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手腕处也隐隐有些发烫,这让她的心绪微微有些不宁。 而此刻沐清桐也是不同的反应,她死死的盯着这个神秘男子,一双眼眸微微泛红,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君止珩也察觉出了她的异样,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现在不可轻举妄动。 “若是我猜的没错,李光谦的儿子变成这副样子,都是阁下的杰作吧。” 蒙面男子轻笑出声,笑声似男似女,听着十分不舒服。 “你知道的还挺多,那你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君止珩轻摇手中的折扇,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 “李大人,其实你的儿子本来是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他之所以一生下来就全身乌青,皆是因为中了一种名为千红的毒,而下毒之人其实就在你的眼前。” 李光谦有些疑惑,他所说的人,难道是他?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害我儿子,若不是因为他出手相助,我儿子早在出生那一刻就死了。” 李光谦握紧拳头,双目赤红的说道。 “我听说当时你请了不少大夫,大夫都说没事,只是有些先天不足,你却不信他们的说辞,唯独相信他,他让你给你儿子用了一味名为红腰的药引,是吗?” 李光谦在听到“红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顿时一滞。 很明显君止珩说的没错,他儿子就是用了这个药引之后,全身的乌青才慢慢褪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让我再猜一猜,用了这味药引之后,每个月你儿子都需要用至亲之血来滋养,于是,你想到了你女儿,对不对?” 听到这里,容兮乐也明白了个大概,她看着蒙面男子说道:“你是不是也给李芸婉下了毒?她脖颈处的黑莲印记,是不是也是你所为?” “你说的,是这个印记吗?” 蒙面男子掀起纱巾的一角,容兮乐一眼就看到他的脖颈处也有着一枚同样的黑莲印记。 看到这枚印记,这让容兮乐瞬间想起来母后手腕上的那枚黑莲印记,这么一看,二者竟十分相像。 容兮乐的眼神骤然变的冰冷,她没有一丝犹豫的拔出了青鸾剑,直指着他。 “我问你,李芸婉是不是你所害?你有没有去过皇宫?” 蒙面男子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他伸手摘下了蒙脸的纱巾,一张布满黑色纹络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来你们不是寻常捕快,而是皇宫里的人,去过又如何?没去过又当如何,你们以为到了这里,还能出的去吗?” 说罢,他便对李光谦说道:“李大人,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若是不解决他们,只怕不仅仅是你,就连你儿子也一点生路都没有了。” 蒙面男子说完就朝着君止珩袭击而去,沐清桐连忙挡在君止珩身前,与他缠斗在一起。 而此刻李光谦却是呆愣在原地,他缓缓靠近自己的儿子,眼眶微红,两行温热的眼泪自脸颊滑落下来。 “昱儿,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为父我岂不是害了你,是父亲对不住你啊……” 就在李光谦要靠近他儿子的那一刻,他儿子竟朝他生出了利爪,幸好容兮乐眼疾手快的拉开他,不然他怕是当场就要命丧于此。 而沐清桐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若是单论招式,她自然可以胜的了他。 但是这个人卑鄙无耻,他一双漆黑的手沾满剧毒,她必须要快速躲开他双手的攻击,所以一来二去,她不禁也有些吃力。 再一次躲开他的攻击,沐清桐眼睛里的杀意更甚,她冷冷的说道:“我问你,一年前,在幽州城外,是不是有一个男子救了你?” 男子有些愣住,他停住攻击的招式,微微思索了一下。 “你说的可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听到这句话,沐清桐眼睛里的杀意转变为了无尽的恨意,她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抽筋扒皮,啃食其骨! “他好心好意救了你,你为何要杀了他?” 男子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沐清桐,阴毒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 “看来你与他是旧相识?没什么原因,那日我练功遭遇瓶颈,昏死在幽州城外,他恰好经过,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我听的烦就送了他一记毒药。” 闻言,沐清桐拿剑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恨到极点,一滴温热的眼泪突然落下。 “他明明救了你,你却杀了他,我今日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说罢,沐清桐直接将全部的内力集中于手中的剑刃之上,挥剑就朝着他砍去。 君止珩见她这样,心里暗道不好,好在关键的时刻,容兮乐出剑挡下了她这一击,剑气太过强大,让容兮乐都禁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让开!我要杀了他!” 相较于沐清桐的疯狂,容兮乐却显得冷静了许多,虽然他有可能就是杀害母后的凶手,但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清楚。 一个江湖中人,为何能避开皇宫的重重守卫,去给皇后下毒,他哪来的这么大胆子?除非是后宫有人配合他。 “沐姑娘,这件事我还有很多疑问,等我问过之后,你要杀要剐都随你,你暂时还不能动他,他这是在激怒你,你先冷静一下。” 第20章 线索已断 容兮乐这番话倒是让沐清桐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她扔掉手中的剑,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容兮乐看她这样,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看来那个书生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本来是好心救人,没想到救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因此丧命,何其无辜! 也难怪她会这般疯狂,不顾一切要杀了他。 “我问你,李芸婉究竟是怎么死的?既然你给她下了毒,为何她进宫那么久才毒发身亡?你又是如何进的皇宫?” 男子本不想回答容兮乐的问题,但是他的眼神落到容兮乐手中剑刃上,则是微微一顿,继而满是不可置信。 “青鸾剑?你手中拿的可是青鸾剑?” 容兮乐有些怔住,他怎么会认出青鸾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最好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然,很快皇城司的人就要过来了,你以为你当真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男子突然大笑了几声,他收起了双手,眼睛里的杀气也褪去了几分。 “李芸婉那个小蹄子味道倒也确实不错,不过你们可知道要用至亲之血滋养她哥哥,就必定不能是处子之身,那一夜,她可是足足惨叫了一夜啊。” 容兮乐脸色微变,“你说什么?李芸婉入宫的时候已非是处子之身?” 这句话一出,李光谦的眼眸里溢满了哀痛,他用双手捂着脸,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婉儿……是父亲对不住你……父亲该死啊……” 见李光谦哭的这般伤心,那男子则是心情大好。 “我是在她身上下了剧毒,还在她身上下了蛊,不过她不会那么快死,我本来还想继续找她的,谁知道她竟然进了宫。” “难不成,你跟踪她入了宫?” 那男子神情顿住,继而狂笑了起来,身子不停的抖动,“你觉得呢?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好了,不跟你们废话了,拿命来吧!” 笑完之后,那男子伸出漆黑的手掌便袭向容兮乐,速度太快,容兮乐甚至来不及抵挡。 “叮”的一声,这是剑刃碰撞的声音,容兮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人,君止珩竟然挡在她的身前。 她刚要开口说话,岂料君止珩竟脸色大变,随即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阁主!阁主你没事吧?” 沐清桐赶紧走了过来,关心的查看君止珩的伤势。 “沐姑娘,你保护好他。” 容兮乐说完就提剑运气,对着那男子挥出一道剑气,锐利的剑气在触碰到他胳膊的时候,直接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他的功力明明已经达到顶层,她的剑气怎么可能伤的了自己?难不成她是…… 那男子突然呆住,他想起来他刚才躲避容兮乐攻击的时候,看到她手腕处的印记,眼睛里随即满是骇然。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你……” 见他如疯子一般痴言痴语,容兮乐也不打算给他机会,攻势愈发凌厉,一剑刺来,男子连忙用手掌抵挡。 怎料在手掌触碰到青鸾剑的时候,他的手却突然如冰雪遇火一般,顷刻间融化成了一滩青黑色的血水。 “啊!” 男子的惨叫声响起,容兮乐见自己的攻击有用,再次以同样的招式攻击他的双腿,果然双腿也在顷刻间融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进过后宫?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容兮乐此刻也没了耐心,她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只要他说出来,就可以解了她的心结。 “哈哈哈,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皇宫里的那些妃子个个细皮嫩肉,确实适合蛊虫的生长,可比这些民间女子强多了。” 男子像是忘记了痛苦,一点也不害怕容兮乐杀了自己,又开始狂笑起来。 “下蛊?难道你对后宫里的人做了什么?我问你,你有没有去过凤仪殿?” “你想知道吗?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你手腕上的东西会害了你一生哈哈哈哈,我原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存在哈哈哈……” 容兮乐此刻已经红了双眼,她动作利落的一剑刺入他的腹部。 “你说不说?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皇后?你说啊!” 男子口吐出一口乌黑的血,却还是在不停的狞笑着。 容兮乐此刻只觉得心如刀绞,绝望的如同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潭一样。 她一剑又一剑的刺进他的腹部,嘴里一直说着:“你说啊!你是不是害死了她……你快说啊……” 沐清桐见她这样,直接上前一剑结果了那男子的性命。 “他是不会说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事情,但是他应该与你所说的这件事没有关联,皇宫戒备森严,即使他有通天的本领,他又怎么可能进得去?” 容兮乐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眼神十分空洞,她又何尝不知道,本以为这次能查出母后的死因,没想到线索到这里全部断了。 心中希望的火苗一下子被熄灭了,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最亲的人走了,她只不过想要一个真相而已,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而这石室里所发生的事情,皆被洛景洲看在眼里,容兮乐此刻若是抬头往上方看,就会看到石室的上门有一条裂缝。 洛景洲此刻就站在他们的上方。 陈着见容兮乐这般,心里不由得也是感慨一番,“没想到这长安公主对于她母后的事竟如此放不下,看来也是一位至情至孝之人啊。” 洛景洲看着这般绝望的容兮乐,眼眸平静没有起一丝波澜。 良久,他淡淡的说道:“真相?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答案的,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只怕只有她母后自己知道了。” 那男子一死,线索已断,容兮乐只觉得身心俱疲,她的目光落在君止珩的身上,他脸色苍白,似乎受伤不轻。 刚才她忙着对付那玄清教的人,没有顾上想太多,现在想来心里却觉得奇。 那玄清教的人使毒用毒厉害,武功功法却是一般。 他虽替自己挡下一击,依照他的功力,怎么着也不会吐那么多血,脸色更不会如此苍白,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容兮乐正纠结要不要去关心一下,原本封闭的石门却突然炸开了,陆行云带着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陆行云看到眼前的场景,很是震惊,他赶紧走到容兮乐的身边。 “副使,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是属下来迟了。” 容兮乐摇了摇头,“害死李芸婉的是玄清教的人,但也与李光谦有关系,事情的大概你直接问他吧,那地上的那个人是李光谦的儿子,一并带走吧。” 李光谦听到这里,连忙连滚带爬的过来,归到在容兮乐的面前。 “大人,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我儿子无关,还请大人放我儿子一马,我求求你了。” 说完,李光谦就是不停的磕头,没多会他的额头就已是鲜血淋漓。 第21章 选药材 容兮乐看着不停为自己儿子求饶的李光谦,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 他也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曾半点心疼过那个受尽折磨,死状凄惨的女儿? 人心都是肉长的,但有时候人心却比石头还要硬,还要冰冷,就如她的父皇一般。 “你儿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需要治疗,你若是肯好好配合,老实交代,我们会派人救治你儿子,希望他还能做回正常人。” 李光谦听闻不禁老泪纵横,“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见容兮乐没事,陆行云也放下心来,仔细的搜查完这整个石室之后,便让人带走了李光谦父子。 “副使大人,我们先出去吧,这件事还需要如实向指挥使汇报。” 容兮乐点了点头,再看向四周,却发现早已没了君止珩和沐清桐的影子,看来他们早已出去了。 心里纵有再多的问题,也只有压了下来,就算她见到他,她估计也问不出口吧。 而此时,南越皇宫内。 奉天殿内。 桌子上堆满了奏折,容霆渊坐在桌前,却没有要翻开的意思。 不多时,林子安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皇上,司指挥使到了。” “让她进来吧。” 司昱薇步伐轻盈的走进来,正欲行礼,容霆渊却摆了摆手。 “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回禀皇上,公主他们去了城南别院,这会估计应该要出来了吧,只不过,靖安侯世子也去那里,需不需要臣派人去调查一下?” 闻言,容霆渊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思索,“既然去了,那就是命中注定吧,君栩安不在了,有些事情也需要有人代替他去做。” 司昱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沉,“皇上,这件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依照臣看来还是有必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容霆渊冰冷的眼神生生打断。 “司指挥使,朕这么决定自有朕的用意,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当初你与皇后立下的约定可别忘了,这个位置你既然要坐,那就要坐的稳一点。” 皇帝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言语之中满是帝王的威严,让人不免战战兢兢。 “是,臣一定做好分内的事情,皇上,要不了多久公主应该就会去凤仪殿内查看,需不需要早做准备?” 司昱薇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容霆渊,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早让容兮乐知道。 尤其是关于她母后的事情,当初皇后黎锦栀在生死一刻,他没有让容兮乐去见她母后最后一面,想必对于她母后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吧。 “朕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 宫殿内只剩下容霆渊一个人,他缓缓起身,走到一处屏风面前,墙上挂着一位身穿异族服饰半遮面的女子画像。 容霆渊的目光在女子的脸上流连不去,似乎想看清楚面纱之下的容颜。 “栀儿,朕好像真的有些累了,这龙椅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朕坐着一点都不舒服,你若是还在,是否会生朕的气?”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的寂静。 不是每件事都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皇城司内。 容兮乐将自己所写的城南别院全部经过,呈给司昱薇。 司昱薇接过,看了几眼,眉头微皱,“看来这宫里的奴才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乐儿,你此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只可惜,我还是未能查出我母后的死因。” 司昱薇看得出她的失落,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日后还是有机会的,也许玄清教多多少少知道有关你母后的事情,不然,那黑莲印记怎会如此凑巧的出现在你母后的手腕上?” 司昱薇这么一说,容兮乐倒是想起来那个使毒的男子,临死之前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从他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应该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尤其是他提起自己手腕上的印记,那天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印记竟然发生了变化。 碧绿的叶片生出几许脉络,宛若一片真的树叶一样。 但是之后自己的身体并无什么异样,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印记发生变化的,莫非真的与玄清教有关? “乐儿,我听说那靖安侯世子也出现在了城南别院?” 容兮回过神来,她并未在事发经过里面提及到君止珩,并不是她想刻意袒护他,只是她觉得他应该与这件事无关。 至于他为什么知晓那么多事情,又为什么要取李光谦儿子的血,她不想追问。 只要他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也不想再去打扰他。 “是,先前他的婢女无意间被玄清教人所害,几番调查无果,所以他才去想调查清楚。” “说起来你们二人也是自小相识,如今靖安侯府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他的日子想必也不容易,若不是你因为身份不便,也是该去瞧瞧。” 司昱薇这句话让容兮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想起那天他奋不顾身救了自己。 就算他不愿意与自己再见面,她也至少应该送些补药吧。 “云舒,你去内务府挑选一些东璃国之前进贡的药材,什么雪莲灵芝什么的多拿点,对了,东璃国不是有什么天香果吗?那个也拿几个。” 容兮乐一回到祈云殿,就把云舒喊了过来。 这番话听的云舒有些发懵,“公主,你不会是受伤了吧?你哪里受伤了?云舒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说完,云舒转身就要往外走,被容兮乐一把拉住。 “我没有受伤,我要这些东西有用,你赶紧去把东西拿过来。” 云舒见容兮乐说话动作都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别的倒是好说,但是那个天香果一年才进贡两颗,平常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才能享用。” “我当然知道这些,那去年加今年的不是还有四颗吗?你去拿两颗过来,母后反正也用不上了,父皇他一个人也吃不了两颗。” 云舒仍旧有些踌躇,“可是公主,这等进贡之物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有皇上的手谕的……” 容兮乐直接将自己的令牌扔给云舒,“你就说是本宫要用,内务府的李云瑞若是不愿意给,就让他自己过来到本宫面前来说。” 云舒平常跟在容兮乐身边也是蛮横惯了,除了特别要紧的东西,其他的她自然是没在怕的。 虽说容兮乐还在禁足当中,但是她嫡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除了皇上,没人敢拿她怎么样,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得了容兮乐的批准,云舒自然是拿了令牌就直奔内务府了。 第22章 敲诈 “公主,都拿回来了。” 没多久,云舒就带着人端着大大小小的盒子一一走了进来。 容兮乐看着这些药材,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补气血的,有固本养元延年益寿的,还有能助打通经脉的等等,再加上天香果,应该是差不多了。 将这些药材一一打包好,到了晚上,容兮乐就拎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直奔忘川阁。 一路上她还在想是直接送给君止珩,还是将东西交给苏念,等她到了忘川阁附近,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因为忘川阁附近人来人往,尤其是忘川阁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呢。 “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容兮乐本来还想着趁没人注意,直接使用轻功上去顶层,毕竟她带着这么多东西,多少有点引人注目。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轻云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容兮乐想着要如何进入忘川阁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用多想,能这般称呼她的,只有一人。 转身就看到洛景洲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今晚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同于以往的他总是身着一身紫色,这次他换了一身浅烟蓝色对襟长袍。 长发半披散下来,发髻上插着一根檀木桃花簪,手持一把纸扇,竟然多出了几分书生气。 “轻云姑娘?你为何这般看着我?莫不是我这身穿的不好看吗?” 洛景洲见容兮乐不说话,一直看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没什么,洛公子这一身打扮挺让人眼前一亮的。” “是吧,公子我就说这身适合你,你老是穿的千篇一律,别说轻云姑娘看的腻了,属下都觉得没啥新意了。” 陈着听到容兮乐这么说,连忙开口附和道。 洛景洲眉眼间染上了几分笑意,唇角微扬,看着心情不错。 “轻云姑娘这么晚出现在这里,可是也要去这忘川阁参加乐舞诗会?不过你这带这么东西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乐舞诗会?莫不是今晚之所以这么人都是为了来忘川阁参加这个的?这么多人,那她还怎么将这些东西送给君止珩? “轻云姑娘,你这带的都是一些药材吧,带这么多药材,莫不是你哪里不舒服吗?” 容兮乐有些怔住,他怎么知道自己带的都是药材,她明明已经打包好……等等,这包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 一根灵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洞里探了出来。 被发现了,容兮乐不免有些尴尬,“我没事,就是之前在城南别院的时候,沐姑娘为了救我,受了些伤,我就搜集了一些药材带给她。” 不能直接说是送给君止珩的,容兮乐只好拿沐清桐来做一下挡箭牌。 “一些药材?轻云姑娘可是在说笑?我若是没看错的话,你这带的都是一些上好的补药,没个几百两银子,应该是买不到的吧。” 陈着刻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 容兮乐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皇城司的副使,这样的身份如何能接触到这么好的东西。 凭着那点俸禄,怕是不吃不喝也要几十年才买得起。 “这些都是我之前立了功,皇上赏赐的,一直没用得上,就想着拿过来看看沐姑娘能不能用得上。” “没想到轻云姑娘这么大方,说起来那天你们进去之后,我家公子也受了伤,那石室里机关重重,我家公子为了接应你们出来,中箭了。” 陈着一脸心疼的说道,边说着,还频频看向洛景洲的左手臂。 他受伤了? 容兮乐有些意外,想起来那日的情景,石室里危险不断,出来之后她也未曾看到他,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洛景洲淡淡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事,那日一时大意,没想到箭上有毒,就匆忙去解毒了,没来得及跟你告别,还望轻云姑娘不要介意。” “没事,那洛公子目前可是好些了?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说起来若是没有你的提醒,这个案子也不会如此顺利的破案。” 容兮乐见他面色瞧不出什么异样,心想着多半是解毒了,她也不想再耽误下去,赶紧想个办法把东西交给苏念才是。 “现在就有需要姑娘帮忙的地方,我家公子余毒未清,还需要几味药引,我跑遍了好几处药房都没有找到,你这包里好像就有这几味药引。” 陈着见容兮乐这么说,正好就坡下驴,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他看得出,容兮乐这么晚出现在这里,又提着这么多昂贵的药材,能让她如此挂心的人,毕竟对她十分重要。 他怎么能让殿下落于人后呢,找不到机会,那就创造机会!便宜不能白白让一个人给占了。 容兮乐还想着要尽快摆脱他俩,没想到陈着竟然会这么说,她若是不给,是不是显得她太不近人情了? “你们需要哪几味药材?我找找,若是不够,我回去再看看,到时候再拿给你。” “不用,这里正好就有,如此,那就多谢轻云姑娘了。” 就这样,容兮乐在陈着的“敲诈”之下,原本还鼓鼓囊囊的包裹,瞬间就空了一半。 “这个是什么?” 陈着看着两个粉色的果子,开口询问道。 这果子散发着异香,想来不是凡品。 “这只是普通的水果,我还有事,你们就先慢慢逛,我先走了。” 见陈着打天香果的主意,容兮乐赶紧将包裹系好,扔下一句话,就朝着忘川阁走去。 “我说你要这么多药材做什么?准备炖汤吗?” 陈着怀里抱着满满的药材,洛景洲一脸不解的问道。 陈着仿若看傻子的表情一样,“我说殿下,你若是想让公主心仪于你,你得动动脑子,她提着那么多好东西,说明那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不是说是给沐姑娘的吗?” “这你也信?那里面有几味药材是补精血的,女子能用得上?亏得是我,把这些药材都拦了下来,要不然,你这几天所下的功夫都白下了。” 洛景洲这才明白陈着这么做的用意,他一脸赞赏的看着陈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此,那这补精血的药材,就赏给你用了吧,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确实需要好好补补,不准浪费,只得你一个人用。” 说完,洛景洲便摇晃着扇子,朝着忘川阁走去。 陈着闻言,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我用不了这么多啊,哎哎哎,我说公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你既然嘲笑我蠢,那么这药材就赏给你补补,五天之内必须都吃完。” 第23章 送药 容兮乐拎着东西来到门口,看着这人来人往,她微微皱眉,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引人注意的进去呢? 正想着,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护住药材。 “谁这么不长眼……漂亮姐姐?真的是你!” 容兮乐抬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位穿着丁香色裙子的少女,她瞪着一双水蒙蒙的杏眸,满眼都是惊喜。 “你是……” 容兮乐瞧着她有些眼熟,少女见她没有想起来自己,顿时脸一垮,“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叶星澄?” 容兮乐这才想起来她就是那日在寒山寺向她求救的女子。 叶星澄见她想起了自己,一双杏眸顿时弯成了月牙,她十分亲昵的一把挽住容兮乐的胳膊。 “是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上次你不是说要来找我的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上次有要事,一时间没想起来,我不是让苏姑娘照顾你的吗?你怎么还在忘川阁呢?” 说到这里,叶星澄顿时嘴一扁,眉眼间皆是哀怨。 “漂亮姐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我的家世,我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后来主家落魄,原本老爷小姐好心让我回家去,但是我爹娘狠心,又把我卖给了人牙子,我……” 说到这里,叶星辰边开始抽泣起来,好在这一次她没有将眼泪抹在容兮乐的身上。 “所以上次在寒山寺你才会拼死逃出来是吗?” 叶星澄点了点头,“苏姐姐是好人,她暂时收留了我,但是我不太喜欢忘川阁,我家小姐以前也经常带我来这个地方,我不想再想起来伤心事了。” 说到这里叶星澄顿了顿,原本哭泣还带着眼泪的小脸又再次转阴为晴。 “所以,漂亮姐姐,我可不可以跟着你?我听苏姐姐说了你的身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我什么都会做,手脚很勤快的。” 容兮乐看着叶星澄,表面上是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则是吐槽开了:这个丫头的演技未免也太拙劣了些吧。 之前容兮乐因为一心想调查母后的事情,所以未把别的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这叶星澄几次三番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要是再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那她就是真傻了。 不过她这般刻意接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亦或是她受了何人的指使? 既然她想要演戏,那么她就陪她演一演。 “叶姑娘,我是皇城司的副使,平日里出入的地方都是一些鲜血淋漓的地方,贴身丫鬟我倒是用不着,倒是需要搬运尸体的帮手。” “搬……搬运尸体?” 叶星澄听到这四个字,脸色顿时白了一下。 “漂亮姐姐,除了这些别的我都很擅长,我可以先暂时留在忘川阁,等到你哪天需要我了,我一定随叫随到。” 看来这一招果然有用,不过这个丫头看起来没什么城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派她来? “如此那也就只能这样了,苏姑娘心善,想必也不会苛待你。” 叶星澄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走过来一个男子,“请问你是副使大人吗?” 容兮乐看了一眼这个男子,眼生的很,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见容兮乐没有回答,男子笑着说道:“你别误会,是苏姑娘让我来请你的,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请跟我来。” 容兮乐正愁要如何进去,现在可算是有了机会。 “叶姑娘,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叶星澄看着容兮乐离去的背影,唇角微扬,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后她转身,似是看到了什么,冲着对方眨了眨眼睛。 容兮乐原以为自己会被带到顶楼,没想到却是来到了三楼。 “副使大人,你先在此稍作歇息,苏姑娘等会就会过来。” 容兮乐四处打量了一下,她来的路上就看到忘川阁上下皆是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桌子舞台都已经搭建好,估计这乐舞诗会应该是要开始了吧。 原以为这里只是君止珩个人的享乐之所,没想到被他经营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若是靖安侯知道自己死后,自己的的儿子入了这行,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没过多久,苏念便推门走了进来。 “副使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里太忙了,我听说你来,就让人把你请到这里来了。” 容兮乐被这句“副使大人”弄的有些不自在,“苏姑娘见外了,你我相见几次,也算是熟人,你就唤我……轻云吧。” 想了想,自己的真名不方便说出来,还是就用洛景洲给自己取的名字吧。 “轻云?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是个好名字,那我就唤你轻云,你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容兮乐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这里是一些补血养身的药材,上次你家公子为了救我受了伤,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苏念有些怔住,随后眼波微微流转,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轻云姑娘,你这药送来的正是时候,我家公子这次伤的可是不轻,回来的时候脸色都分外的苍白,我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唉。” 听到君止珩伤的这般严重,容兮乐的心也有些不安了起来。 “他伤的这么重吗?他之前武功也还不错,按理来说不应该伤成这样吧。” 苏念轻声叹气,“公子武功是不错,但是这次是中了毒才会这样,轻云姑娘,我现在忙着走不开,还请你等会将药帮忙端过去给我家公子。” 容兮乐没多想就答应了这个请求,中毒倒是确实有这个可能。 而此时,君止珩正袒露着上身,泡在一桶满是药材的热水之中。 他的肩膀两处穴道上各插着一根银针,双眸微闭,脸色却十分异常,一会布满红润,一会有苍白如纸。 从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十分痛苦。 一旁还有一位女子正一下一下舀着滚烫的热水,倾倒在他的身上。 女子名为桑芷,医术精湛,自君止珩中毒之后,一直是她负责医治,缓解毒性的复发。 若是寻常人这么一瓢滚烫的开水倒下去,只怕身上会立刻冒出几个水泡。 但是浇在君止珩的身上,却如同干涸已久的土地接触到久违的甘霖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水汽氤氲间,君止珩坚韧的臂膀处竟隐隐生出一些青色来。 “公子,你体内的毒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了,但是还是随时会有毒发的风险,你不应该动用内力的。” 君止珩睁开的了眼睛,他想起了那日的场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快的挡在容兮乐的面前。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这种反应。 “桑芷,我娘现在怎么样?” 君止珩之所以去城南别院,取得李光谦儿子的血液,就是为了救他的母亲。 第24章 你喂我吧 “老夫人服了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让公子你等一切都忙完之后回府一趟,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君止珩点了点头,听闻母亲没事,他的心才放下很多。 “公子,水凉了些,我再去准备一些热水。” 容兮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按照苏念的吩咐,来到顶楼的一处书房内,转动了一下书架上一方砚台。 随即书架便开始缓缓转动,一个入口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君止珩是属老鼠的吧,没事搞这么多暗室做什么?” 容兮乐端着汤药,一边小声的念叨着,进了暗室她清了清嗓子。 “那个有人吗?” 君止珩听到声音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现在泡在药水之中不能乱动,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君止珩,你在吗?” 苏念说过君止珩现在在泡药水澡,她也不好直接走进去,最起码得先提醒他一声吧。 “容兮乐?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止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胸口一时间有些气血翻涌。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如何进来暗室的,难不成是苏念告诉她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与我再见面,但是你上次救了我,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送了些药材给你,苏姑娘她比较忙,就让我帮着端药给你。” 容兮乐看到前方的屏风,时不时还有热气冒出来,看来君止珩就在那屏风的后面。 她不免有些尴尬,眼神四处看了一下,想着是先把药放在哪,好方便他自己喝药。 “你不用过来了,你就直接把药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吧。” 容兮乐看了一眼那张桌子,离君止珩所在的地方有些距离,这药凉了,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我搬个凳子过去,把药放在上面吧,这样你伸手就能够到,药还是要趁热喝。” 容兮乐一边顾着手里的药不要洒,一边搬凳子,却没注意碰倒了一个盒子。 君止珩循声看去,看到掉在地上的盒子时,他顿时脸色微变。 见容兮乐要去将盒子捡起来,他开口说道:“我现在到了喝药的时间了,你直接将药端给我吧。” “行吧。”容兮乐想着先将那个盒子捡起来。 “你别动那个盒子,那盒子里面……那里面装的是十分剧毒之物,你还是别碰了,等会我自己捡就行。” 容兮乐刚伸出去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捡?那你不也是有危险?” “没事,那东西我自有办法,你还是尽快把药给我端过来吧。” 听他这么说,容兮乐也不好再去碰那个盒子,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他没事放这些剧毒之物在身边做什么。 “药端来了,你现在方便喝吗?” 容兮乐看到他整个人泡在水里,肩膀上还插着银针,看样子确实是中毒不浅。 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若是当时她反应快一些,他也就不会中毒了。 君止珩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能动,刚才看她要去碰那个盒子,他才临时想起来这么说的。 “要不你先把药放在那吧,我过一会就泡好了。” “等会药就凉了,你现在不能动吗?要不然我去喊人……” “要不然,你喂我吧。” 容兮乐话说一半硬生生停了下来,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是为了救你才中毒的,现在我不方便动,所以,劳烦你帮我一下。” 君止珩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所致,还是真的心如止水,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常,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一般。 容兮乐的脸颊有些微红,她堂堂的嫡长公主,除了母后,还从未有人对她提这般的要求。 尤其是现在他们两人还共处一室! 行吧,他毕竟救过自己几次,容兮乐拿起药碗里的勺子,将药吹凉了一些,随后将勺子送至他的唇边。 两人四目相对,君止珩感觉到自己胸口的气血再次翻涌了起来,若不是有桑芷的银针控制,只怕现在他早就要吐出几口血来。 容兮乐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落霞峰的时光,有一天,母后让人给她送了一串糖葫芦,她高兴了半天舍不得吃。 谁知道被君止珩抢了去,还一直嚷嚷着让她喊他珩哥哥,倒是她不慎摔了一跤,整张脸都脏了。 也就是从那天以后,他看到她就喊她小花猫。 一勺汤药入口,本应该是苦涩难忍,但是不知怎的,君止珩却没觉得有多难喝,怕是因为毒性的原因吧。 很快,药碗便见了底,容兮乐见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你的毒能解吗?若是你缺什么,我可以去太医署看看,也许可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太医署,我这样的人怕是承受不起。” 这没来由的话,让场面瞬间冷了起来,噎的容兮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有些话她一直憋在心里,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许她可以试着去问他。 “君止珩,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做,如果你愿意,你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你与三皇叔之间……” 闻言,君止珩轻笑了起来,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神,骤然变的冰冷。 “帮我?你又能做什么?你如今自己都被禁足了,连你母后的最后一面你都没见到,容兮乐,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 容兮乐闻言,眼眸微敛,的确,她现在也同样是处境艰难,但是她不想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 她曾经一直以为,多年后再见面,他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提枪纵马,恣意潇洒。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你虽身为公主,但是你的结局也许早已经注定,有的时候伤你的,可能恰恰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件事里除了涉及到三皇叔,还有别人吗? “你先好好休养吧,今日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凭你自己。” 君止珩看着她离去,心里泛起几分苦涩,他与她之间,终究是做不到坦诚相待。 有些隔阂一旦形成,也许这辈子就再也无法消除。 第25章 跳舞 再说苏念这边,忙着乐舞诗会的举办,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用。 “苏姑娘,这个花放在哪?” “苏姑娘,那个珠帘好像有点问题,你快去看看吧。” “苏姑娘,这个舞台的角度有点问题……” “苏姑娘……” 苏念一边处理,一边心里把君止珩骂了几十遍。 阁主也真是的,早就说把每年的乐舞诗会的时间调整一下,这时间离朝花节那么近,本来置办上就有点匆忙。 再加上他现在又毒发,沐姐姐有事回老家去了,迪姐姐那个身娇体软的样子她更是别想让她做事了,全靠她一个人,真是要累散架了。 尽管苏念心里十分不爽,但是她还是不慌不忙将这些事情一一完美的解决了。 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苏念正打算找个地方先好好休息一下,忙了这么久,她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不好了,苏姐姐,出事了。” 苏念刚在软榻上坐下,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让她原本还有些困倦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怎……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位穿着碧色罗裙的女子慌慌张张的走进来。 “苏姐姐,慕晚姑娘出事了,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醉酒的男子,他端着一碗花生薏米甜汤,洒了慕晚姑娘一身。” 闻言,苏念脸色顿时一变,“你说什么?这下可糟了。” 慕晚是今晚首位出场的人,本来还想用她的一曲折花舞来一个不错开场来着,怎么会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她一向就对花生薏米这些东西过敏,平日里更是连看都不能看到,被这碗甜汤一洒,只怕今晚是不能登台了。 只是怎么会发生这么蹊跷的事情? 慕晚对花生薏米过敏这件事只有忘川阁内部的人知道,这个可疑的男子又是从何得知的?而且后台的守卫十分严密,他又是怎么进去的?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得抓紧时间安排第一位出场的人。 “绿蕊,你去看一下妧画能不能登台,你让她把琵琶等着……” “苏姐姐,妧画姐姐她的琵琶前几天刚好坏了,你之前不是答应过让她休息两天的吗?” 苏念这才想起来这件事,“那你去问问现在谁还有时间第一个上场,要不然你就先让赵青青她们上也行,她们那个舞也排练有两个月了吧。” “可是苏姐姐,赵青青她是王公子看重的人,如今他还没到,若是让她先出场,只怕……” 苏念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这个节骨眼上我哪还顾得上什么王公子李公子,你就说是我的意思,那王公子要是闹起来,让他直接去找阁主。” 绿蕊见苏念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她正准备离开,却被苏念一把拉住。 “绿蕊,你先等等。” 随后她突然朝外面走去,而她直奔的对象竟是刚从上面走下来的容兮乐。 “轻云姑娘,阁主他已经喝完药了吗?” “嗯,他已经喝下了,今晚这里这么忙,苏姑娘不用特意招待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轻云姑娘,你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急事吧,我们阁主也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我现在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不知轻云姑娘愿不愿意帮个忙。” 帮忙?她能帮上什么忙? “苏姑娘,我觉得这件事你要不要再好好想一想,我真的不会跳什么舞。” 更衣室内,容兮乐被换上了一身芙蓉色的曳地流仙裙,原本简单束起的长发,也被梳成了好看的仙云髻,插着两支梅花铃兰流苏发簪。 这么一装扮,让原本还是英气十足的她,瞬间变成了一位温柔婉约自带风情的美貌女子。 容兮乐对于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事情一头雾水,她只不过就是过来送个药材,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她登台献舞了? 她怎么有一种赔了东西又把自己搭进去的感觉? “轻云姑娘,事出突然,我一时间也找不到别人了,你放心你不是第一个登场的,等到上面的一曲古琴流月舞结束,你就上去随便跳两下就行。” 随便跳两下?这是不是有点太过草率了? 其实苏念也不想把主意打到容兮乐的身上,慕晚她虽然不是此次乐舞诗会的主角,但是为了折花舞所来的人也不少。 就算找不到能替代慕晚的人,至少也得找个跟她身形样貌差不多的。 而容兮乐的身形正好跟慕晚差不多,到时候她再带上面纱,四周纱帐放下来,她随便来个水袖舞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 “但是我真的不会跳什么舞。” 容兮乐是真的不会跳什么舞,她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身为嫡长公主,除了学武,从小学的是礼治文学,谦和礼仪,甚至于各国不同的文化风俗她都有所涉猎。 但像这种小女儿家所学的东西,什么乐舞,什么女工,母后见她不感兴趣,也都从来没有让她碰过。 “没事,等会会有人来教你几招的,很简单,你就随便挥舞几下就行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安排,轻云姑娘就拜托你了。” 苏念扔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容兮乐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她虽然不怯场,但是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她还是会感到有些迷茫与紧张的。 “我说殿下,这里这么热闹,不如我们也进去看一看,听说这忘川阁的乐舞诗会三年才会举办一次,舞姬与歌姬都是一绝,这京都中的达官贵人都会来此。” 洛景洲自与容兮乐碰过面后,便一直等在这忘川阁的门口,目的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他清楚容兮乐必定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但是现在等了都快有一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不用了,看来她已经离开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不适合在这里待的太久,先离开吧。” 陈着见洛景洲准备离开,也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向往之心,只不过两人刚走一步,身后便有一个人喊住了他们。 “这位公子请留步,有位姑娘让我把这个给你。” 来人递过来一张纸条,等洛景洲接过,他便匆匆离开了。 洛景洲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忘川阁三楼,春宴阁,视野绝佳之处,乐舞诗会,不可错过。 “殿下,这个是……” 洛景洲看完,将纸条收起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唇角微扬,“看来这里,今天是确实是要进去好好欣赏一番了。” 陈着有些疑惑洛景洲的反应,他细细思索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难不成是她……” 第26章 乐舞诗会 “轻云姑娘,你不要紧张,你就按照我刚才所教你的,学会这三个动作就没事了,记得动作要放软一些。” 如同苏念所说的那样,她离开没多久,就来了一位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来教她动作。 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不难,但是容兮乐对于跳舞天生没有什么兴趣,动作也是有些僵硬,她这样一套动作下来,总觉得哪里有些奇奇怪怪。 “温酒姑娘,我真的觉得我不适合,要不然你们还是换别人吧,我看你们这里会舞蹈的人也有不少吧。” 温酒看的出来容兮乐是真的不擅长跳舞,但是苏念已经吩咐过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也要让容兮乐上台。 “轻云姑娘,你别太紧张,你按照我教你的就绝对不会出错的。” 温酒想起来苏念提起若是容兮乐拒绝登台,就让她这么说以下这番说辞。 “其实原本人手是足够的,但是阁主突然身体不适,苏姐姐难免心有惦念,以至于安排出了差错,此次乐舞诗会十分重要,还请你帮帮忙。” 这么一说,搞得容兮乐也不好再开口推辞了。 毕竟君止珩是因为救她才中的毒,而且这忘川阁对他来说应该十分重要吧。 她来的时候虽然没有仔细看,但是也在宾客当中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朝中身居高位的几位大臣。 若是这乐舞诗会搞砸了,对他来说想必也是一个麻烦吧。 “好吧,我可以帮忙,温酒姑娘,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剑吗?” 青鸾剑太过扎眼,容易引人注意,她得换一把普通的剑才行。 陈着跟着洛景洲来到忘川阁三楼的春宴阁,这里的视野正对着舞台中央,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欣赏舞乐之地。 “殿下,你不是说不进来吗?怎么着,这会又不着急见那长安公主了?我说殿下你这心思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陈着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眼神里透着新奇,若不是洛景洲在,他只怕真要学着那楼下的宾客在这里又吃又喝起来。 “陈着,你跟着我这一路来,也着实有些辛苦了,今日你不必拘束,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提。” 洛景洲对着他温和一笑,倒是表现的十分大方。 可惜陈着比谁都了解自家主子,他这么一笑,只怕心里没藏着什么好事,难道是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事情,惹的殿下不高兴了? “殿下你这话说的,属下跟着你怎么能是辛苦呢,来来来你请坐,这乐舞诗会自然是比长安公主要好看多了。 这么多美貌女子,将来殿下你就算没得到公主的青睐,拐几个南越的舞姬回去,也是不亏的……” 洛景洲一把捂住陈着喋喋不休的嘴,他此刻真有种想将他打晕的念头。 早知道就不带他过来了,这个陈着碎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陈着在洛景洲带着几分警告的眼神中,住了嘴,这里人多眼杂,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言了。 但是洛景洲刚一松开手,他便再开口说道:“殿下,刚才送你纸条的人,若是属下没有猜错,郡主她是不是也跟着你一起过来了?” 洛景洲立刻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这边,他这才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 “就郡主那一手字,状如鬼爬,没人能模仿的出来,换作别人也写不来这一手字。” 陈着这一句话一出,此刻在忘川阁内某处的某位年轻女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这也不冷啊,怎么好端端的打喷嚏了……” 洛景洲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他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位卧龙凤雏。 “我说殿下,你胆子真大,你把郡主带出来,你不怕王妃娘娘找你算账啊?她那火爆脾气,太后都吵不过她。” 不说这个洛景洲还不头疼,此番他所办的事情十分重要,谁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得到了消息,竟然先他一步来了南越,还找人传信要帮他忙。 他派人到处找她,都没有找到, 没想到她竟然躲到了这忘川阁。 不过这丫头十分机灵,想必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她让他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就在洛景洲思索之际,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他的目光转移到台上。 原本还空无一人的舞台,此刻站着五位身着浅色纱裙身姿曼妙的女子。 随着乐声响起,五位女子每个人手持琵琶,开始弹奏并轻声哼唱着。 “这歌软侬细语,难怪这忘川阁聚集了这么多人,殿下,我听说这忘川阁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每位献艺的女子都有自己所长,又有着倾城之姿,看来这银子花的值了。” “你知道的倒是比我还多。” 洛景洲看着台上的女子,乐声搭配女子银铃般的歌声,好听是好听,但是他却一直在想那丫头让自己来这里,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一曲结束,下面在坐的文人宾客便开始了吟诗作赋,有些非富即贵的人甚至会当场买下自己喜欢的诗句。 怪不得这里聚集了这么多文人墨客,原来是可以凭借自己的才学挣钱,运气好的话,甚至还有可能遇到赏识自己的贵人。 “殿下,我都有些佩服这兰昭公子了,这样一来吸引了不少文人大家给这里增彩,还挣到了银子,这想法甚是巧妙。” 陈着若是不提,洛景洲一时间还真的没想起来兰昭这个人,上次在城南别院,他早就看出来他与容兮乐之间关系匪浅。 他之前派人调查过他的背景,虽然没有查出来什么,但是他总觉得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行为举止看着随意却又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贵气。 有时候越是隐藏的好,就说明他的背后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若不是他现在还有事要做,他还真的想结交一下这位忘川阁主。 等到众人吟诗作赋完毕,接下来便是另外一首乐声想起,不同于上一首乐声的婉转多情,这首乐声古琴搭配着鼓声,仔细听竟有几分豪迈之气。 “这首乐声听着倒是有些奇特,今晚还有这种表演吗?没听苏姑娘提起啊。” “对啊,我还以为下面应该是慕晚姑娘出场了,我今天可是专门为了她的折花舞来的。” “我也是,为了看慕晚姑娘的这支折花舞,我可是省吃俭用了很久呢……” 乐声一响起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些人也直接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第27章 剑舞红莲 乐声响起没多久,四周的光便暗了下来,轻薄的纱帐被风吹的翩翩起舞,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纱帐之中。 本以为是应该是曼妙的舞姿,但是女子却手持一把剑,手中的剑随着她的皓腕翻转,竟隐隐生出几分凌厉而又飒爽之感。 “这是什么舞?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我也是,这剑舞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位舞姬的一套动作下来,我却感觉好像看到了隐世之外的桃花源一般。” “不对,这套剑舞明显不俗,这舞姬的动作潇洒又十分干练,看久了,感觉好像让人身处在金戈铁马铁蹄铮铮的战场上一样。” “我倒是觉得这套剑舞有着绝世出尘之意,每个动作看着好像很是随意,但是又自有一套章法,华丽又不多余,剑花卓然,真是令人目不转睛啊。” 这些人说的话自然都被洛景洲听到了,他看着台上的女子,唇角微扬,他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那丫头要让他来这里了。 “殿下,这套剑舞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看到那舞姬的脚下没有,好像生出一朵莲花出来,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了莲花的花瓣之上,真是好看。” 陈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因着女子的舞姿看着十分娴熟,再加上纱帐,他一点都没有看出来那女子就是容兮乐。 “确实很惊艳,我倒是不知道她竟还有这种才艺,倒是楼下那些人,能看到她的这套剑舞,是他们的福气。” 台上的容兮乐戴着面纱沉浸在自己的动作当中,自然是听不到台下那些人对她的评价。 本来她也是打算就用温酒姑娘所教的动作,随便挥舞几下就行了,虽然她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也不难,她也还能记下来。 但是这里怎么说也是君止珩的地方,这乐舞诗会来这么多人,基本上可以算是文人墨客的一场盛会了,她若是太过敷衍,难免会被人瞧出端倪。 若是再因此砸了忘川阁的招牌,可就不太好了,她明明是来帮忙的,可不能给人家帮了倒忙。 既然答应了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跳舞她不会,但是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在研习镜花心法。 虽然才练到第二层,但是将自己所学跟镜花心法融会贯通之后,除了可以提升功力,还使自己原本凌厉的招式柔和了许多。 若是再刻意放慢的话,看着倒是确有几分在跳舞的感觉,她在这之上又临时改变了几个动作,所以每个动作之间宛若花瓣绽放一般。 也许是容兮乐深刻理解了镜花心法的深意,又或许是她改编的动作十分巧妙,随着她的动作起伏之间,竟然从脚底开出了一朵半透明的红莲。 芙蓉色的衣角摆动之间,与这红莲竟显得十分相得益彰。 容兮乐的这套剑舞苏念自然也看到了,她本来只是想着不砸场子就好了。 毕竟慕晚身形高挑,又有不少人是专门为了她而来,能找到与她身形相差无两的人本就困难。 让容兮乐上场,到时候再说她身体不适,改天再表演折花舞,到时候收费减半,那些宾客也不至于太过为难她。 没想到这轻云姑娘竟表现的这般出色,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那盛开的红莲,倒是把慕晚的折花舞给比下去了。 “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替代慕晚?”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将苏念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微微侧目,发现君止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旁边。 “公……公子?你的伤都好了吗?” 没想到君止珩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这让苏念有些意外。 “没什么大事了,桑芷的医术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台上的人,不是慕晚吧。” 闻言,苏念红唇微勾,一双水眸里闪过一丝促狭。 “公子既然能看出不是慕晚,那么就猜猜她是谁,可惜她不是我们忘川阁的人,不然,迪姐姐可真的要有压力了。” 君止珩看着台上的女子,虽说他第一次见这剑舞,但是总觉得这每个动作看着有几分熟悉。 那挥舞剑的力度,怎么看着与一个人如此相像。 君止珩看的太过入神,下一秒,他便对上了那表演剑舞女子的眼睛。 即使隔着纱帐,容兮乐也一眼就看到了君止珩,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毒是已经都解了吗? 女子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慌乱,很快便恢复如常,剑舞已经快结束了,她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出岔子。 “你怎么让她上台?” 君止珩这句话一出,苏念就知道他已经猜出了台上的人是何人。 “阁主,你这话说的,你为了救人中毒,我一个人为了这乐舞诗会的事情忙里忙外,又不好去打扰你,慕晚又在关键时刻出了事,我就只能找轻云姑娘救下场了。” “你若是忙不过来,推迟几天就是。” 此话一出,苏念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之前我多次劝你改一下时间,你就是不愿意,怎么今天倒是转了性子?没有你的首肯,我哪敢乱改时间,你若是对轻云姑娘心怀愧疚,那你自己去道个歉就是了。” 苏念这番话噎的君止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在他犹豫之间,剑舞已经结束,台下响起一片赞叹之声。 “果真是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今日能有幸见识这套剑舞,真是无憾了。” “确实如此,好比是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胜如西子妖娆,更比太真澹泞。” 容兮乐听着台下的一片赞赏之声,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她现在得赶紧找机会离开,若是她的身份被知晓了,只怕是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知在下可有这份荣幸见这位舞姬娘子一面。” “我出三百两见娘子一面。” “我出五百两。” “我出一千两。” 容兮乐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现在不是到了那些人吟诗作赋的时候吗?怎么突然争着要见自己一面了? “诸位,这位舞姬娘子初来不久,今日只是临时上台,还没有做好与诸位见面的准备,不如等个合适的时机,我再安排她与诸位见面如何。” 苏念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赶紧过来打圆场,一边给身边侍女使眼色,让她尽快带容兮乐离开。 “苏姑娘这番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也不是在乎什么繁文礼节之人,只需要这位娘子摘下面纱与我们见一面就行。” “就是,见一面就行,苏姑娘你就别推脱了,你是不是觉得银子少了,我们都可以再加的。” 苏念笑的嘴角都有些抽搐了,这些个色心大起的臭男人,看到美人就跟恶狗见到肉一般,竟是这般油盐不进。 不行,她得尽快让轻云姑娘离开,本来她让轻云姑娘上台阁主就已经不是很高兴了。 若是再让轻云姑娘露了脸,只怕这些人真的要以为她是忘川阁的舞姬了。 就在苏念准备开口打消这些人想法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楼上轻轻落了下来。 “很感谢诸位今日赏光来到忘川阁,在下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说话之人带着一副金色面具,衣袂翩翩,容兮乐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君止珩。 第28章 你到底什么时候娶亲 “你……你是兰昭公子?” 君止珩的这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在场全部人的目光,原本还有些嚷嚷着要喊容兮乐露脸的人,也不由得噤了声。 “你说什么?他是兰昭公子?” 有人听到“兰昭公子”这四个字,顿时变了脸色,原本十分热闹活络的气氛瞬间低沉了下来。 “王公子,听说你当选了翰墨书院的院长,在下还没有来得及恭贺你,今日你来忘川阁,怎么没有将尊夫人一并带过来欣赏歌舞呢?” “没想到陈老今日也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您上次登门我有事没在,但是您拜托的事情在下已经有了眉目,您若是有时间,我们可以私下再聊。” “没想到沈大人今日也有时间来忘川阁,不知沈大人身体可好些了,之前在下派人去请你,你夫人说你抱病在床,沈大人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啊。” 趁着君止珩跟那些人寒暄的时间,苏念让人将容兮乐从台上带了下去。 容兮乐看到君止珩一一能说出那些人的身份,心思微沉,他是怎么认出那些人的?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跟那些人交情匪浅。 他不是只是一个浪荡公子吗?开了这忘川阁应该多半是为了自己逍遥,那些人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拜托君止珩? 而被君止珩点到名的人,纷纷低下了头,有几个还用手挡着脸,似乎是很怕人认出来。 “诸位,很感谢大家对这次乐舞诗会的捧场,只不过,忘川阁有忘川阁的规矩,这里不是你们常去的风月场所,不要把在那里养成的习惯带到这里来,日后若是诸位还想走进忘川阁的门,还请你们多多配合。” 君止珩的语气听起来谦和有礼,一点看不出来他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但是在场的人却是纷纷变了脸色,纷纷坐了下来,还有几个人对着他拱手行礼,意思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不远处的叶星澄看到这种场景,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她对身边的一位女子说道:“赵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些人这么怕阁主呢?阁主他很厉害吗?” 身旁的女子赶紧示意叶星澄声音小一点,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关注自己,才放下心来。 “你记住,阁主的事情不可随意议论,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是来到忘川阁的,不管他什么身份,都要守规矩,今日我也不知道阁主为何会突然出现,平日里那些人想见阁主一面,都是很难的。” 看来这忘川阁主身份不简单,原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风月场所的老板,没想到他身后的关系竟然这么复杂。 等等,刚才赵姐姐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会突然出现,难道说他是为了给容兮乐解围才出现的吗? 之前在寒山寺她就察觉出他们好像互相认识,能够让这忘川阁阁主亲自解围,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轻云姑娘,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你的那套剑舞真是令人惊艳,我看了都很久没有回过神来,难怪那些人吵着要见你。” 容兮乐一回到更衣室,苏念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开口夸赞道。 “没什么,不过你们阁主不是中毒了吗?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他既然出来,就说明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他不出来帮你解围,难不成还真让那些臭男人看到你的脸吗?” 苏念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帮着容兮乐拆了发髻,卸了妆容。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她才继续说道:“好了,今天就多谢轻云姑娘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不跟你多说了,迪姐姐快上台了,她啊要是看到我不在,估计又要闹了。” “迪姐姐?” 容兮乐疑惑的开口,来了忘川阁这么多次,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这个姓氏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南越国的人。 “嗯,她是这次乐舞诗会的主角,说起来你们好像还没有见过,你若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先等等,她的碧云雀罗舞定会让你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说完,苏念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君止珩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苏念,再加上那个沐清桐,还有一个什么迪姑娘,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传言是假的,我都不会信了。” 容兮乐懒得再待下去,她只不过是来送个药材,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是早点走为好。 刚出了更衣室,容兮乐就看到一位穿着浅紫色长裙的女子从眼前走了过去,脚步定在原地,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 不是惊讶于这个女子的美貌,而是她看到着女子的头发竟然是金色的,一双碧色的美眸带着几分淡漠。 她不是南越国的人! 有这样的发色和眼眸,她是……东璃国人! 东璃国处于南方,地产环境也都有异于其他各国,东璃国人发色与瞳孔皆是异色。 只不过东璃国国力孱弱,因此常年陷入战火当中,但是她听说东璃国国君早就下令不准任何东璃国人离开。 因此即便是战争不断,除了在东璃国,很难看到东璃国的人,就更别说东璃国的女子了。 她是怎么出来的?又是如何来到了忘川阁?还打扮的这般张扬,不怕被人发现吗? 很明显容兮乐的担心是多余的,这迪姑娘登台之后,除了引发一阵哗然赞叹,便再没有其他。 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君止珩的能力。 君止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隐瞒不愿意说的事情,又是什么? 君止珩帮容兮乐解了围,便想回去休息,本来他体内的余毒就尚未清除干净,刚才一时情急他用了轻功,导致他现在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刚准备休息,苏念便走了进来。 “公子,诗会已经结束,老夫人派人过来请你回府,说有事要与你说。” 苏念口中的老夫人,正是君止珩的母亲。 听到母亲让自己回府,君止珩的眼眸里却并未透出几分喜色,反而是多了几缕忧愁。 “公子,你先等一会,夫人她最近头疼又犯了,她等会就过来。” 回到了侯府,君止珩本想直奔母亲的住处的,但是丫鬟却带他到了父亲的书房。 君止珩现在也有有些头疼,看来又是为了那件事,他都跟母亲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她老人家就是不听呢。 没过多久,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湖霞色罗绸八幅罗裙的老妇人。 一头半白的头发梳成十分整齐的发髻,面容上带着几分苍老之色,但是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君止珩的母亲,君栩安的正妻,莫静楠。 莫静楠虽然步履缓慢,但是她的虎口处却有着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经常拿武器所留下的。 只是常年习武之人身体应是十分强健,君止珩年纪也不大,按理来说莫静楠就算身体违和,也不至于苍老成这样。 君止珩见到母亲,赶紧上前搀扶她。 “母亲,你身体不好,让孩儿直接过去就行了,还特地跑过来做什么?” 等到丫鬟都出去了,书房内只剩下君止珩母子二人。 莫静楠瞥了他一眼,“哼,我跟你说话有用吗?我今天让你来到你爹的书房,当着你爹的画像面前,你老实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娶亲?” 第29章 再探凤仪殿 君止珩心里满是无奈,又来了,他躲了这么久,看来终究是没有躲过去。 “母亲,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劳这些事情了,上次你毒发的那么急,好在及时服下红腰血的药引,您刚好没多久,还是要多多休息。” 莫静楠却是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的身体反正也没什么指望了,若是扛不过来,早些去见你父亲也是好事,但是珩儿,你的事情现在才是母亲最放不下的。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你别想出这个门。” “母亲,等过段时间,等我把父亲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到时候你说让我娶谁,我都听你的。” 莫静楠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少给我说这些,你爹他虽为开国将军,又承蒙先帝抬爱,赐下爵位,但身无长物,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珩儿,有些事情,你也该放下了。” 君止珩眼眸微敛,眼眸里覆上几层寒意。 “母亲,关于我爹的事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它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剜过的木头一般。 不管过去多少年,痕迹永远都在,那木头也永远都无法恢复如初。” “就算你放不下又当如何?你能做什么?如今靖安侯府犹在,就是你父亲的遗愿。 你若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那就是不忠不孝,珩儿,你听我一句劝,你斗不过那些人的。” 莫静楠见君止珩如此不听劝,一时间情急竟红了眼眶。 她与君栩安夫妻情深,她又如何不想查清楚他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牵连甚多。 有谁能够让堂堂的靖安侯服下那碗毒药,还让他在举国同庆的那天夜里上吊自杀。 不仅如此,那碗毒药还送给了她一份,当时她只喝了一小口,若不是珩儿过来打翻了,只怕她也会是和君栩安一个下场。 但尽管是一小口,那也伤了她的根本。 她自小学武,与君栩安成亲之后,便随他一起征战沙场,时常跟随将士们一起拔营出征,可以说,君栩安所立下的战功,也有她的一半。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被这样一碗毒药轻易毁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容颜也苍老了许多。 但是她不后悔,若是这样能换来百姓们的安乐生活,换来天下长安,她与栩安身死又何妨! 见母亲如此激动,君止珩也不敢再刺激她。 “母亲,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的,你再给孩儿一段时间,时间到了,你要做什么,孩儿都答应你。” “珩儿,你父亲的结局,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现在只希望你好好的,陪你一起来的那个苏姑娘不错,不如你考虑考虑……” 君止珩见母亲打苏念的主意,赶紧开口撇清关系。 “母亲,她只是我的侍女,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心思,我答应你,若是我遇到了心仪的女子,我一定不会抗拒娶亲。 再说了,你与爹相识到成亲,不也是因为你们二人 两心相悦吗?” 说到这个,莫静楠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脑海里浮现她与君栩安的种种回忆。 虽是时常处于危险的战场之上,但是情比金坚,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觉得无比的心安。 见莫静楠不说话,君止珩就知道这一招屡试不爽。 “母亲你放心,孩儿一定会说到做到,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等有时间,我给你带你最喜欢的城南头那家的点心。” “哎哎,话还没说清楚呢……” 君止珩溜的贼快,莫静楠拿他也没有办法。 等候在门外的苏念见君止珩这么狼狈,不免轻笑了起来。 “公子,除了夫人,怕是没人能让你如此狼狈了吧。” 君止珩拿着手里的扇子作势要打她,“你身为我的侍女,不懂得帮我解围也就算了,竟还添上乱了?怎么,你不想找你哥了?” “我可不是你什么侍女,当初是你非要收留我的,我又没求着你,对了,你要找的那个人有眉目了,他现在就在雍州。” 听到这句话,原本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男子,表情瞬间冷了几分。 他的唇边染上了几丝清冷的讥笑,“是吗?让他们过了这么久的安稳日子,有些事情他们可能早就忘了,也是时候该想起来了。” 李美人的事情基本上调查的差不多了,如同沐清桐所说的那样,宫里没有找到陌生男子进出的线索。 而李美人为什么进宫那么久才毒发,皆是因为被下了蛊,太医又依次各宫嫔妃逐一请脉,好在没发现什么异样。 宫里是安全的,有了这个结果,容霆渊也算是放下心来,不打算再继续追查下去了,但是容兮乐心里的疑问却是一直挥之不去。 玄清教与母后究竟有什么联系? 那个墙壁上的花纹究竟是不是与母后寝殿里的一样?为什么母后的手臂上会有那朵黑莲? 只可惜父皇派人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将母后早早的就下棺入殓,要不然她还可以找人查看一番,看看母后究竟是不是中了毒。 不管怎样,现在既然有了线索,她决定势必要找个机会进入凤仪殿,一探究竟。 “公主,你今晚真的决定要去凤仪殿吗?” 云舒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 自从皇后娘娘薨逝之后,皇上就派人把凤仪殿周围牢牢围住,那个地方如今已经成为后宫内的禁地了。 “我得了些线索,必须要再去一趟,云舒,你帮我引开守卫的注意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来。” 但是云舒深知这么做的危险,若是被皇上发现了,只怕会因此震怒,公主本就被禁足,可不能再惹皇上生气了。 “公主,不如我们过段时间再去吧, 这几天关注祈云殿的人不少,二公主还派人过来探望几次,若不是皇上之前就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只怕她早就进来了。” 二公主?容苡宁? “她来做什么?” 容兮乐自小养在皇后身边,皇后又生性喜静,所以即使在宫里,容兮乐与自己的妹妹弟弟也没什么来往。 因她平日里一直被母后盯着习武,做功课,没时间关注别的事情,就连当初容北扬的出生,她都是一个月之后才知道的消息。 若不是她无意间听到宫人议论,母后怕是也不准备告诉她。 因此她对这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意,比别人都要淡薄几分。 “二公主过来一是为了探望,她以为公主常年禁足,担心你会心绪不好,郁结于心,想送一些喜欢的小玩意给你解解闷。” 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自己来了? 容兮乐知道,自己被禁足以后,后宫就传言纷纷,说她是一个不祥之人。 虽说自己有嫡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 没人敢欺辱,但是刻意靠近关心的人,怕是整个宫里都找不出几个人来吧。 “二来,是因为……” 云舒说到这里,有些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因为什么?有事你就直说。” “因为公主你前些日子打了三公主,三公主跑去向皇上哭诉,结果被皇上罚跪了一天。 后面她又去向柔妃娘娘告状,不知道说了什么,惹的柔妃娘娘生气,当场就打了她,三公主受了打击,已经闭门不出好几天了。” 容兮乐有些莫名其妙,容枳夏自己没做好事,受了惩罚,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还觉得那日她下手轻了,若不是她赶时间,她非得揍的她几天下不来床不可。 第30章 柔弱乃立身之本 “公主,二公主是想过来问清楚事情缘由,想去劝劝三公主,原话是说到底你们都是骨肉至亲,怎么着也不该因此生了嫌隙。” 容兮乐听完,只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听起来她才是那个恶人,惹的大家都不得安宁一样。 “她倒是会做好人,若不是本宫身份比她高贵,这个嫡公主我看她比我更适合当吧。 她若是再来,你就告诉她,容枳夏是咎由自取,若是有什么不满,直接来找本宫就是。” “知道了,公主。” 对于自家主子的性格,云舒是再清楚不过了,左右她是嫡长公主,除了皇上,也没有人敢对公主怎么样。 一个时辰后,容兮乐和云舒还是出现在了离凤仪殿不远的梅林之中。 原以为这梅林里还是布满了荆棘,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荆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这一片茂盛的梅林。 容兮乐只觉得心里微凉,看来要荆棘要困住的人已经不在了,留着也没什么意义,所以父皇才会下令将这些荆棘尽数除去吧。 “公主,我们真的要去吗?若是被人瞧见了……” “云舒,你若是不愿意,那你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也能进去。” 容兮乐是下定决心要进去凤仪殿,不管守卫如何森严,母后的寝殿现在是她在这宫里唯一感到一丝温暖的地方。 “奴婢愿意,奴婢只是怕公主触怒皇上,既然公主决定了,要做什么,奴婢都支持公主。” 云舒是母后安排在她身边的,对于她,容兮乐自然是放心的。 “你只需要在门口与侍卫交谈几句,我进去要不了多久就出来了,放心,我这段时间功力增长了不少,不会出什么事的。” 云舒点点头,就在两人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却有人出现在了梅林附近。 “公主来人了,看着好像是二公主。” 云舒小声提醒容兮乐。 容兮乐自然也瞧见了,按理来说这里靠近凤仪殿应该是鲜少有人出现才是,她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原本想等容苡宁走了再说,但是她却好像是来欣赏风景的,在这梅林之中久久没有离去。 “公主,二公主一直不走怎么办?等会守卫就要换防了,凤仪殿只怕会更加难以靠近。” 容兮乐美眸里闪过一丝思索,一个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容苡宁,既然你送上门了,那就也帮我一次吧。” 说完容兮乐也不再躲藏,直接向着容苡宁走去,这一举动直接让云舒呆愣在原地,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二妹妹,真是巧啊。” 这一道声音,将沉浸在梅花的美景中的容苡宁给惊醒,她转身一看,发现容兮乐竟然站在不远处。 “皇……皇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容兮乐,容苡宁显然是吓了一跳,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上挂满了惊慌,仿佛是容兮乐欺负了她一般。 “二妹妹怎么看到我如此惊慌?是啊,我被禁足太久了,久的你们都快忘了我的存在了吧。” 容苡宁收起了自己的惊慌,一双秋波若水般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笑意。 “皇姐,我只是太过惊讶了,自你被禁足,我们也有快两年的时间没有见了,我之前还去过祈云殿几次,若不是父皇下令,我真的想去探望你的。” 容兮乐也敛去了眼眸里透出的寒意,神情突然变成了另一副样子,一副忧愁难解的样子。 她拿出手帕,轻掩住唇,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二妹妹,难为你有这份心思,自我被禁足,除了你,也没有别人再愿意靠近这祈云殿了。” 容苡宁见她脸色苍白,赶紧上前关心的问道:“皇姐你怎么了?是身体还没好吗?之前云舒说你染上了风寒,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见好呢?” “二妹妹日子自然是过的比我好多了,我整日困在祈云殿中,父皇将母后早早的葬入云陵之中,我连想为她守孝都做不到。” 说着,容兮乐红了眼眶,几滴清泪落了下来,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威严甚高难以亲近的样子。 看到容苡宁,容兮乐便想起来一句话:柔弱乃立身之本。 这后宫里的女人争宠的手段多半都是装柔弱,装病,以此来引起父皇的疼惜。 这个她又不是不会,有的时候手段凌厉威严,并不能轻易达成自己的目的,偶尔也是需要示弱一下。 容苡宁见她这样,也是愣了一下,原本她心里还存有几分戒备,毕竟现在容兮乐还在禁足当中,她突然出现这里,怕是没什么好事。 但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想多了,容兮乐多半是思念自己母后,才来到这靠近凤仪殿附近的梅林吧。 “皇姐,最近天冷,你出门应该多穿些衣服,锦心,你将本宫的披风拿过来。” 容苡宁身后的宫女微微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公主。” 容苡宁将自己披风给容兮乐穿上,“皇姐,这里风大,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知道你思念皇后娘娘,但是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会惹来麻烦。” “二妹妹,我知道你所说的,我也只能趁着夜色来到这梅林之中,远远的看凤仪殿一眼。 二妹妹我知道你心地好,之前若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看到昔日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容兮乐,如今变成了这般憔悴的模样,容苡宁的心也忍不住一软。 “皇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二妹妹,我这段时间每晚都睡不好,我梦见母后生我的气,她怨我没有去看她,所以我想在凤仪殿宫门口给母后上柱香,以求心安,你可以帮帮我吗?” 容苡宁听到“凤仪殿”三个字,表情变得迟疑起来。 父皇早已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凤仪殿,若是守卫告诉父皇,只怕父皇会迁怒自己。 “二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这件事我会让云舒去做,我们不会靠凤仪殿太近,只需要对着正门上柱香就行,我现在在禁足之中不方便出现,就请你陪同云舒一起吧。” “这个……” “二妹妹,有你在,守卫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况且我们也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上柱香,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帮帮我吧。” 这还是容兮乐第一次这般求自己,容兮乐心里也不由得松动了一下,能让她这般放下自尊,一点嫡长公主的威严都没有了,看来她也不过如此。 “好,那我就帮皇姐这一次。” 容兮乐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多谢二妹妹。” 说完,容兮乐对云舒使了个眼色,云舒接收到她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31章 被搬空的凤仪殿 “二公主,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云舒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容苡宁有些怔愣,莫不是容兮乐说的帮忙,就是现在吧…… “二妹妹,那就拜托你了,我身体不好,吹风久了有些头晕,我就先回去了,等你下次再来祈云殿,我定会予以重谢。” 容苡宁见容兮乐要走,赶紧拉住她,“皇姐,要不你还是找个地方等我们吧,放心用不了多久的。” 本来她也是一时心软才脑子一热答应了,这容兮乐要是这么走了,万一真的被发现了,就她一个人,即便她说了实情,怕是也没人会信吧。 “那好吧,那我就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多谢二妹妹你愿意帮忙。” 容苡宁见她答应了,她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云舒一起走向祈云殿的方向。 她们一离开,容兮乐原本忧郁的神情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她看向凤仪殿,眼神变的更加坚定。 趁着现在容苡宁和云舒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她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还不赶紧离开。” 云舒还没走到正门前,就听到了一声呵斥,她顿住了脚步,表情有些惊慌的看向容苡宁。 此刻云舒心里是对容兮乐佩服的五体投地。 幸好公主机智,拉二公主一起,若是让她一个人来吸引守卫的注意,只怕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要被赶走了。 而且公主刚才的那番演技,演的真的是入木三分。 别说二公主信了,她都差点信了,若不是她清楚公主不是那种娇弱无力的女子,她看了都忍不住要心生怜惜了。 “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本宫是谁!” 容苡宁缓步走上前,守卫看到来人是容苡宁,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见过二公主,刚才不知道是二公主,奴才一时失言,还请二公主恕罪。” “起来吧,既然你认出是本宫,那么本宫所要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阻拦,另外最好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本宫今天来过这里。” 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他有些疑惑,这二公主大晚上来到这凤仪殿做什么? “二公主,你还是快离开吧,皇上之前就下过令不准任何人接近凤仪殿,若是被皇上发现了,只怕会不高兴,到时候怪罪下来奴才们承受不起啊。” “你们放心,本宫不进去,只是在这门前上炷香而已,很快就会离开,只要你们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此话一出,守卫更加疑惑了,这里是先皇后的寝殿,二公主大晚上过来这里上香做什么?就算要上香,也应该是长安公主来吧。 “本宫这段日子心神不宁,时常会梦见先皇后,凤仪殿又是后宫主殿所在,所以想过来上炷香以求心安。 还请你们帮帮忙,你们若是帮了本宫,日后加官升职不是什么难事。” 容苡宁刚才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答应容兮乐了,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受了容兮乐之托。 本来这里就是禁地,再加上容兮乐现在还在禁足当中,若是被父皇知道她帮了容兮乐来到凤仪殿门前上香,只怕真的会龙颜震怒。 “这……” “你们放心,只上三炷香而已,本宫绝对不会靠近凤仪殿的。” “那好吧,二公主你还是快一点吧,过会就要换防了。” 得到了首肯,容苡宁赶紧给示意云舒快一点。 云舒会意,手脚麻利的拿出香炉和香,心里期盼着公主现在已经进入了凤仪殿,希望她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而此刻容兮乐也已经来到了凤仪殿中,趁着容苡宁与云舒她们在前面吸引守卫的注意,她施展轻功,从侧殿的窗户翻了进去。 宫殿里打扫的十分干净,烛火甚至比母后还在世的时候还要明亮些。 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来了,昔日与母后相处的温馨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容兮乐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但是她现在没时间悼念,她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凭借着记忆,她直奔寝殿后方,她记得寝殿后面的墙壁上图案与城南别院上面的很是想象,也许在这里可以找到母后与玄清教究竟有没有关联。 但是容兮乐一走进来却是愣住了,寝殿之中空空如也,所有的东西竟然被尽数搬空了。 容兮乐连忙来到一处墙壁前,她掀开帘子却是愣在原地,整面墙壁竟然都已经被凿空更换了。 容兮乐的心顿时一沉,怎么会这样? 整面墙壁都被更换了,那她现在估计也不用再看别的地方了,估计这里早已经被人仔细查看过。 就算是之前母后留下了什么,现在怕是也什么都找不到了。 能做到这样,除了父皇怕是也没有别人了。 对于母后的事情,她所知甚少,从小宫里人就对此一直三缄其口,父皇更是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 她还记得她五岁那年,母后便突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每到上元节的夜里,都会痛苦万分,这过程中汗水都把被褥湿了好几床。 一开始时间还很短,后面渐渐地越来越长,父皇也不准她陪在母后身边,母后也一直有意避开她。 直到母后薨逝前的那几天,她心里有强烈的不安,父皇不让她进殿。 那一夜,她跪在凤仪殿前两个时辰,等来的却是母后薨逝的消息。 原以为这里能找到答案,却发现终究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父皇本就有意瞒着她,又岂会让凤仪殿留下什么线索呢。 容兮乐看了一下四周,皆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这偌大的宫殿,曾经是她心中唯一一处感到温暖和安稳的地方,如今依然不复存在了。 就在容兮乐思绪万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这是香炉掉在地上的声音,她之前与云舒约定过,若是守卫换防,云舒就把香炉摔在地上,香炉是铜制的,掉在地上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时候离开了,容兮乐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地方,随后便转身推开窗户动作轻快的翻了出去。 “站住,你是谁?” 容兮乐从窗户翻出去之后,眼看着即将离开凤仪殿,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她不得不停住脚步,心里却是疑惑,她明明掐算好时间了,这个时间点换防的守卫应该还没到才是。 “你是谁?转过身来?” 容兮乐身后之人见她没有回应,直接开口让她转过身来。 “本宫是谁,你没认出来吗?你一个小小的护卫竟然敢对本宫如此无礼,你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这句话倒是真把守卫给唬住了,这女子深夜出现在凤仪殿周围,还自称本宫,莫不是她是这后宫里的嫔妃吗? “我管你是谁,这凤仪殿是禁地,你最好配合不要反抗,等禀报皇上后再做定夺。”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公主这么说话?” 容兮乐诧异的抬头,发现司昱薇竟然站在不远处。 师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32章 重重迷雾 “指……指挥使大人。” 守卫看到司昱薇,连忙跪下行礼。 “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她是谁,你怎敢对二公主这般无礼!” 这句话一出,惊讶的不仅仅是那个小小的守卫,还有容兮乐,她原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是没想到师父竟然会说自己是容苡宁。 容兮乐看到司昱薇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意有所指,她下意识的低下头,瞬间明白司昱薇的意思。 她现在穿的是容苡宁的披风,现在又有了师父的说辞,那守卫想必也不敢去向父皇禀报。 就算他去说了,这天夜里出现的人,也只会是容苡宁。 “二公主?” 守卫有些怔住,随即赶紧行礼,“奴才该死,冒犯了二公主,还请二公主恕罪。” “二公主,这更深露重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师父要为自己打掩护,她怎么着也得配合一下。 “本宫本想着来欣赏一下这梅林的美景,怎料本宫的耳环被一只鸟给衔走了,本宫看它往这边飞来,就想着过来找找。” “二公主,这里是禁地,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多谢指挥使提醒,本宫这就离开,还有,你也别怪罪这个护卫,总归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守卫也是一个机灵的,见二公主为自己说情,赶紧磕头,“多谢二公主,奴才一定会守口如瓶,今夜奴才没有见过任何人。” 一切都解决了,容兮乐便率先离开,走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司昱薇也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师父也睡不着吗?” 没想到容兮乐竟会率先问自己,司昱薇冷哼一声。 “我都还没问你这么晚来凤仪殿做什么?你可知道你这么做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左右我又不是没闯过,父皇若是知道了,顶多再禁足我一年,这样一来,也许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见她如此不在意,司昱薇满心的无奈,她早该知道容兮乐的性子。 以前皇后还在的时候,她还能克制一些,如今皇后不在了,她现在一心只想查清楚真相,心里下怕是也没什么顾忌了。 “你进到凤仪殿里了?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 闻言,容兮乐倒是直直的看向司昱薇,眼眸里满是探询。 “师父,我不在宫里这段时日,父皇他应该做了不少事情吧,你与我母后情同姐妹,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司昱薇听得出她话里的怒气,知道她多半是进了凤仪殿,能越过重重守卫进去,看来她这段时间功力增进了不少。 “你想知道什么?就算告诉你又当如何?你父皇下的令,你又能做什么? 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你就算将凤仪殿的宫人全部关起来严刑拷打,你也不会从他们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司昱薇的这番话让容兮乐清醒过来,如同一盆冷水,将她心里的怒火全部浇灭。 “我是做不了什么,可是师父,你是知道的,我只想知道我母后的死因,我只想知道是谁害了她,你让我出宫去探查,不也是希望我查出真相吗?” 看到容兮乐这般失落,司昱薇的心里也有些不忍,容兮乐是她唯一的徒弟,自从她女儿夭折之后,她就把容兮乐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 她上前将容兮乐轻轻拥进怀里,轻轻安抚她的后背。 “乐儿,师父知道你的心情,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怕打扰你在宫外的探查,都是师父的错,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想来问我,我一定全部都告诉你。” 等到容兮乐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之后,司昱薇拿出了一块铜牌递给她。 “这是你父皇下令将凤仪殿搬空的那天,我无意间在凤仪殿发现的,也许这可以证明你母后的身份。” 容兮乐接过铜牌,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震。 她拿起铜牌仔细端详,铜牌上雕刻着一轮弯月,四周还有十分复杂的花纹。 等等,这个图案怎么看的如此眼熟? 她细细回想,突然想起那日在城南别院与那个蒙面男子打斗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好像印着的就是这个图案。 母后的寝殿里怎么会有玄清教的东西?难不成,母后是玄清教的人? 司昱薇见容兮乐看的如此认真,开口问道:“乐儿,你是不是识得这个东西?” “师父,你是认为这个铜牌与我母后有关联吗?” 对于司昱薇,容兮乐心里还是留有几分怀疑的。 虽然她是自己的师父,但是她也是皇城司指挥使,身为一介女流,即使她能力胆识过人,但若是没有父皇的赏识,只怕她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对于容兮乐的反问,司昱薇表现的倒是十分平静。 “我得知你父皇想要搬空凤仪殿,便先行一步来到凤仪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乐儿,我与你母后情同姐妹,我也想查出你母后的死因。” “所以,师父,你为什么就觉得这块铜牌与我母后有关联呢?” 看来她这是在怀疑自己。 “凤仪殿我也去过多次,我知道你母后会将重要的东西藏在何处,更何况你母后薨逝那天,你父皇已经派人将凤仪殿搜查一番了。 若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会藏在你母后床板下的暗格之中。” 听到这里,容兮乐的眸光微凝,她看向司昱薇,司昱薇的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躲闪。 师父竟然知道母后放东西的地方,看来母后十分信任她。 “所以这个东西是放在暗格里的吗?” “不是,这个东西藏着墙壁上的一处暗格当中,若不是仔细查看,寻常人是很难发现的。 藏得这么仔细,说明这东西不仅仅十分重要,你母后应该也不希望它被人看到。” 墙壁?难道是她所要找的那面有着花纹的墙壁? “这个铜牌我并不认识,但是它上面的图案,我猜想应该与玄清教有关,师父,我想去调查玄清教,我想查清楚我母后与玄清教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司昱薇点了点头,“这么说,看来你母后与玄清教之间确有关联,关于你母后的事情,她也不愿意与我多说。 乐儿,但是你要相信你母后,她这么做,也许有苦衷。” 此刻容兮乐的心里也没了主意,她原以为母后是被玄清教的人所害,若母后真是玄清教的人,难道她也曾经修习过玄清教里的那些邪恶功法吗? 想起那蒙面男子,容兮乐只觉得一切似乎有了线索,但是又好像加重了重重迷雾。 第33章 前往明州 “乐儿,我知道你一心想查清楚你母后的死因,正好李美人的案子还有一些收尾工作交给你。 我之前查到明州那边有玄清教的人出现,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调查。” “师父,谢谢你。” 容兮乐此刻也顾不上去怀疑司昱薇是否别有用心,毕竟她是自己的师父,她教导自己习武,落霞山上,也是她一直陪着自己。 所以司昱薇对她来说是除了母后之外,在这宫里唯一在乎的人了。 而且她能知道母后那么多事情,至少母后是信任她的。 司昱薇给了容兮乐一个月的时间去调查,临走之前她还百般叮嘱容兮乐。 “乐儿,不管你查到什么,时间到了你就要立刻回来,毕竟你是嫡长公主,你的身份不容有失。 我会派人保护你,你记住,不可独自行事,千万不能以身犯险你知道吗?” 容兮乐点了点头,此去,她一定要查出些眉目才行,至少得查清楚这玄清教到底是做什么的,背后的组织者又是谁。 皇城内。 视野开阔的永阳楼上,容霆渊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微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给他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林子安走了过来,小声说道:“皇上,这里风大,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她走了吗?” “皇上,公主她已经离开了,要不要派些人保护公主?” “不用了,有皇城司那些人就够了,她受不了什么伤,朕要的只是结果,她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好,那么这禁足令也就没有解除的必要了。” 皇帝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容兮乐的安危。 “皇上,公主若是知道您将凤仪殿全部搬空,甚至将皇后娘娘所留下的字画书法尽数烧了,只怕是会心寒,近日朝中大臣都想着联合上奏,希望公主早日和亲……” 闻言,容霆渊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 “和亲?怎么?他们是觉得我南越国国力低弱,迫不及待要通过卖朕的女儿来巩固国威吗?” 林子安察觉出皇帝的不悦,连忙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那些大臣说公主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满朝上下只怕没人能配得上嫡长公主的身份,所以不如选择和亲……” “林子安,传令下去,以后谁再提出和亲,朕就让他的女儿代替长安公主去和亲,既然他们如此忧国忧民,就代替朕出一份力吧。” “是,皇上。” 林子安虽然身为容霆渊的内侍,伺候他也有十来年了,但是对于容霆渊的脾气秉性到现在也还是完全参不透。 按理来说,他禁了长安公主的足,对于长安公主只怕也没什么父女之情,但是每当提及和亲一事,皇上总会震怒,似乎不同意长安公主和亲。 但是禁足令迟迟未解除,又让公主担任这个皇城司副使,林子安也猜不透皇上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容兮乐出了宫,没有急于去明州,而是想着见洛景洲一面。 没错,她要找的就是洛景洲,从与他相识到现在,虽然她还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可以肯定,他对玄清教有着很深的了解。 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么追查玄清教,或许能有一个清晰的方向。 原以为找到洛景洲会很容易,但是容兮乐却突然想起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洛景洲的住处在哪里,之前都是他主动找自己的。 “这上哪去找他呢?” 容兮乐一边走一边想着在哪里能找到洛景洲,正想的出神,一道声音响起,“轻云姐姐!” 她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发现喊自己的是叶星澄,她正一脸高兴的看着自己。 “轻云姐姐,我看你好久了,只觉得有点眼熟,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星澄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小嘴微撅,微微皱眉。 “我是来买东西的,轻云姐姐,你就不要叫我什么叶姑娘了,你叫我星澄就好了,上次一别,我都许久未见你了,我可是想你的紧呢。” 呵呵,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也不好直接甩开她的手。 “叶姑娘,有些话可能我没同你说清楚,我是皇城司副使,有要事在身,你现在也有了安身的地方,日后你就好好生活,你跟着我,不合适的。” 不管这个叶星澄究竟是真的想要亲近自己,还是她是受人指使,她现在只想只想尽快查清楚玄清教的背景,没有心思跟这个小姑娘演戏。 原以为自己这句话一出,叶星澄可能会伤心难过,或者会再说什么说辞,没想到她听了倒是浅浅一笑。 叶星澄眨了眨溜圆的杏眸,开口说道:“轻云姐姐,我猜你是在找人对不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光知道你在找人,我还知道你找的人在哪里。” 叶星澄故作神秘的说道。 她知道洛景洲在哪里? 叶星澄见她明显不信,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洛公子留给你的,他有要事先回去了,他知道你可能会找他,所以就拜托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容兮乐接过信,看着信封上面写着“轻云姑娘亲启”的字样,洛景洲的字迹她也没有见过,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还是要看一下的。 带着叶星澄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才拆开了信。 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洛景洲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要急着赶回去处理。 【轻云姑娘,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或许你心中对玄清教仍有疑惑,我听说玄清教出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此人十分精通下蛊操控人的心神,你一定要小心。 你若想要继续追查,可以前往榕桥村。 我听说榕桥村怪事频发,死了不少村民,村民死状凄惨,有些人甚至还看到已死的人四处走动,这多半就是被下蛊所导致的。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你记得千万要当心,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可以直接来御剑山庄找我,后会有期。】 看完信,容兮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看来这个玄清教果真是害人不浅,如此邪恶的组织,等到她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就请师父派人,将这些人全部铲除才行。 “轻云姐,信你都看完了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我们? “叶姑娘,我是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带着你,你现在在忘川阁应该过得不错,何必要跟着我呢?” 叶星澄有些微怔,“洛公子他没有在信上说明吗?” 第34章 带着叶星澄一起 容兮乐摇了摇头,这信上面只写了跟玄清教有关的事情。 叶星澄心里暗骂了洛景洲几句,她让他在信上写明自己要跟着去的理由,闹了半天,他竟只字未提,亏的她还帮了他不少忙。 “轻云姐姐,我家其实就住在明州的榕桥村,前些年我们村子爆发了瘟疫,我家里没钱吃饭,我父母就将我卖给了人牙子。 我出来这么久了,心里一直想家,我想回去看看。” 说到这里,叶星澄红了眼睛,一行眼泪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我爹娘身体怎么样了,我们村的村长十分迷信,不准任何人离村,若不是我爹娘,只怕我也染上了瘟疫,一命呜呼了。” “叶姑娘,你若是想家,我会找人将你送回去,你跟着我不安全。” 叶星澄抹了抹眼泪,急急地说道:“如果说我见过玄清教的人,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你见过玄清教的人?在哪里?” 容兮乐本想着随便应付她几句就离开,听到这句话她便来了耐心,想看看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叶星澄拿出了一根细小的竹筒。 “这竹筒里面装的是一条蛊虫,之前我还没离家的时候,我们村来了一个外乡人,我无意间撞见他杀了人,这条蛊虫就是从尸体上钻出来的。” 容兮乐看着她手里的竹筒,心里泛起一丝不舒服,这个叶星澄的胆子还真大,连蛊虫都敢贴身带着。 “你的意思是那个外乡人就是玄清教的人?不过,你随身带着这蛊虫做什么?” 叶星澄的眼神很是清澈,似是一点都不害怕手里的东西。 “那个外乡人给那个人喝下一碗水,那人就倒地不起了,而且自那不久我们村就爆发了瘟疫,如今洛公子也说了我们村怪事频发,所以,那个人多半就是玄清教的人。” 说着,叶星澄将手里的竹筒递给容兮乐,眼神透着几分哀求。 “轻云姐姐,我求求你,你就带上我吧,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我爹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遭了玄清教的毒手。 我可以将这个蛊虫交给你,有了它,你对付玄清教的人应该也容易些。” 看着她手里的竹筒,容兮乐心里十分抗拒,她听说蛊虫即使不吃不喝也不会轻易死亡,这么一根细细的竹筒能困住它吗? 万一它要是钻了出来,岂不是很危险? “这蛊虫还是先放在你这里吧,你自己小心一些,万一它钻出来就不好了。” “放心,我给它吃了可以昏睡的药粉,它醒不了,轻云姐姐,我告诉了你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就带着我一起吧,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 容兮乐想了一下,她若真是榕桥村的人,带上她倒是也可以。 “我很快就会走,只是你现在身在忘川阁,你要离开的话……” 见容兮乐态度有松动,叶星澄很是激动,抱着容兮乐的胳膊在原地跳了几下。 “这个你放心,我回去跟苏姐姐说一下就行,她知道我回家,一定会答应的,那就这么说定了,轻云姐姐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好,两天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两天后,容兮乐带着陆行云在这里等候叶星澄。 本来司昱薇还派了几十人来,但是容兮乐担心会引人注意,所以就只让陆行云跟着自己。 其余人要么让他们隐藏在暗处,要么就让他们先行一步,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还可以提前应对。 叶星澄似乎是怕容兮乐变卦,所以离约定的时候还要半炷香她就早早的来了。 “轻云姐姐,我来了,没有让你们久等吧。” “没有我们也刚到,你确定你就带这点东西就行了吗?” 本以为许久未回去,叶星澄怎么着也要带一些东西回去给她爹娘吧,没想到她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包袱。 叶星澄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之前被人牙子卖给了大户人家当丫鬟,但是主家没落之后我也没攒下多少银子,后面又再次被拐卖,全身上下也只剩这点家当了。” “没事,等到了地方,你想要买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买。” “多谢轻云姐姐。” 不知怎的,叶星澄只觉得越与容兮乐亲近,心里便多出些好感。 原以为她身为嫡长公主,就算不刁蛮任性,最起码也是拒人千里,不好亲近吧,没想到她竟然与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虽与她只见过几面,她竟有几次真的想认她做姐姐了。 难怪表哥会喜欢她,日后她若是真当了自己的表嫂,想来也是不错的。 “那我们走吧,不过今天说来也巧,要出门的也不只是我,阁主和苏姐姐好像也要出门,他们还先我一步走了呢。” 君止珩和苏念也出门了? “轻云姐姐?你怎么了?” 容兮乐听了叶星澄的话不免有些怔住,随后她反应过来,管他去哪里,只怕又不知道去哪里与哪个女子私会去了。 “没事,我们走吧。” 如同容兮乐所想的那样,君止珩和苏念出门便直奔京都最为出名的一处地方——文林苑。 文林苑这个名字听起来蕴含了不少书香气,但是却只是纯粹的风月场所。 “公子都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安排好了,别人只会以为堂堂的靖安侯世子在这文林苑里开了一间房,逍遥度日,沉迷酒色足足待了半月有余。” 原本应该是玩世不恭的逍遥公子,进到文林苑里却是一反常态。 君止珩避开所有想要上来搭讪的女子,进到一个房间里,不多时,原本一个身穿一袭白衣的他便换上了一身玄色锦衣。 “那我们走吧。” 此刻君止珩的眼眸里满是阴沉,之前他还是眸带着几分春色,换了衣服之后仿若完全变了一个人。 “公子,有消息传来,孙兆熙他现在不在雍州,他带着新娶的小妾去了明州游玩。” 闻言,君止珩唇角微勾,“是吗?原本我还打算让他的尸骨埋在自己的家乡,也算是我送他的礼物,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君止珩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言语温和,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一炷香的时间后,君止珩和苏念出现在文林苑的后门,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君止珩和苏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35章 地狱恶鬼 是夜。 明州城内的茗沅湖上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数条载歌载舞的船顺着河水缓缓而下,灯火重重,悠扬的乐声中夹杂着女子的嬉笑声。 然而这番安逸的景象,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不安,似乎危险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悄然而至。 “兰儿,你看这些都是我为你置办的,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满意?” 其中一条船的船头上正坐着一对男女,可以看出那男子心情很是愉悦,时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抬手端起酒杯时,宽松的袖子褪下,结实的手臂上露出密密麻麻的伤疤。 “相公谢谢你,兰儿今天真的很开心,你做的这些,兰儿此生无以为报,只想尽心尽力伺候相公,只是,姐姐好像不太喜欢兰儿。” 女子生的一副柔弱娇俏的面容,一双美目含情似水,温言软语将男子哄的很是开心。 他一把将这女子搂进怀里,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 “你放心,家里那个女人容颜衰老,我过几天就把她给休了,让你做正妻。” 闻言,女子红唇微勾,正欲说什么,下一秒一支不知从何处射出来的利箭竟直直的朝着这男子而来。 好在他反应还算迅速,闪身躲过,利箭只划破了他的衣袖。 兰儿被吓得小脸苍白,“相公……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男子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兰儿别担心没什么事,今日出来也挺久的了,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相公,刚才那明明是……” “我都说了没什么就没什么,你别再说一句废话,随我回去就是。” 兰儿的话刚说一半,就被他给打断,女子被他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听话的闭上了嘴,等到船靠岸,跟着他男子一同上了岸。 “相公,你走慢一点,兰儿跟不上。” 上了岸之后,男子却是一改之前的态度,一直快步行走,似乎是被那支利箭吓到了一样,他步伐太大,兰儿只能小跑的跟着他。 在快走到自己住处的时候,那男子的神情则是缓和了很多,他正欲转身对身后的女子说话,却发现兰儿早已倒在了地上。 “兰儿,你怎么了?” 他刚走到兰儿的身边,这时响起一道声音,“孙副将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如今日子过的这般逍遥,当了文官之后,似乎也适应的很好啊。” “谁?谁在说话?” 男子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了起来。 “看来你还真是好日子过的挺久了,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你……你是……” 就在男子迟疑的时候,君止珩从他身后的房屋的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他的面前。 那男子看到君止珩,只觉得自己腿脚一软,他跌坐在地,愣了半天,随后他慌张的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看到他这样,君止珩唇角微扬,轻笑了起来,他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手里把玩着。 “孙兆熙,怎么说你我也是一同上过战场的兄弟,你见到我怎么是这个态度?许久未见,我可是十分想念你啊。” 孙兆熙好像完全听不到君止珩的话,依旧是大喊着来人,嗓子都喊的有些沙哑了。 “你还真是吵啊。” 说完君止珩就举起匕首对着孙兆熙的大腿扎了下去,同时他封住了孙兆熙的哑穴。 剧烈的疼痛让孙兆熙的瞳孔顿时一缩,他张大了嘴巴,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你为了当这一小小的雍州通判,如此处心积虑。 我父亲曾经让你从一个小小的领头将士一步一步晋升成为中军副将,看来在你心中还比不上这一个小小的通判是吗?” 孙兆熙此刻疼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他看向君止珩,眼神里尽是哀求。 看到他这样,君止珩唇边的笑意更甚,眼眸里看不到丝毫的怜悯,甚至还多了几分快意。 “当初你初进军营,与我称兄道弟,昔日的日子我还历历在目,我原以为你也会同我一样十分怀念,看来是我想错了,既然如此……” 说到这里,君止珩停了下来,他捋起孙兆熙的袖子,密密麻麻的伤疤引入眼帘。 看到这些伤疤,君止珩的眼眸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随后他的眼底泛起一丝疯狂。 “既然你如此不在乎,那这些伤疤放在你的身上,也是多余,不如就让我帮你消了去吧。” 说罢,他拔出插在孙兆熙大腿上的匕首,鲜血喷涌而出,但是猩红的血液溅他的身上,宛若被吸收了一般,没有一丝痕迹。 一旁的苏念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君止珩今日要穿这一身黑衣了。 君止珩将锋利的刀尖刺入孙兆熙的手臂,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响起,孙兆熙瞬间瞪大了眼眸。 随着君止珩慢慢往下的动作,孙兆熙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剧痛让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纷纷浮现了出来。 须臾之后,君止珩的手上多了一张被鲜血浸染了的皮肤。 与此同时,孙兆熙也因疼痛昏死了过去。 见他昏迷过去,君止珩扔下了手中血淋淋的人皮,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对着苏念使了个眼色。 苏念会意,拿出一个水囊,拔出塞子,对着孙兆熙就倒了下去,没多久孙兆熙就清醒了过来。 孙兆熙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眼睛里满是恐惧,他看向君止珩,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若不是你一直刻意躲着我,或许我们再次见面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过了这么久的逍遥日子,夜晚入睡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被你害死的那些人?” 君止珩说到这里,一把抓住孙兆熙的衣领,眼神阴鸷的看着他。 “他们怀着一腔忠勇在战场上厮杀,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 却没想到死在了最信任之人的手里,孙兆熙,你就不怕他们向你索命吗?” 听到这里,孙兆熙的心里升起一丝骇然,他拼命的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两行泪水陡然滑落下来。 “我不是不能动你,而是想在动你之前,我得搞清楚到底是谁保你,到底给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做出如此叛主求荣的事情。” 说完,君止珩便解开了孙兆熙的哑穴,因太过激动,孙兆熙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过了好久,他才渐渐发出了一丝声音。 “君止珩,你如此对我,你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孙兆熙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之后,他心中满是恐惧和愤怒。 看着君止珩这张俊美如神的容颜,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如同地狱恶鬼一般可怕。 第36章 千刀万剐的恨意 “下场?你所谓的好下场,就是叛主求荣,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出卖我父亲,出卖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给那些奸臣传递消息,让皇上降罪于他们吗?” 君止珩说到这里,一双泛红的眼眸里满是深不见底的疯狂与恨意。 “当初你为了一个女子,可以置兄弟于生死不顾。 你好不容易娶了她,却又为了另外一个女子要休了你的发妻,孙兆熙,我还真想剖出你的心看看,你的心里到底有多黑。” 说着,君止珩手里的匕首抵在了孙兆熙的心口之处,只要他稍微用点力,那锋利的刀刃就会刺入他的心脏。 “君止珩……你不敢杀我,你若是杀了我,韩大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韩大人?你说的是太尉韩从章吗?看来你的消息不太灵通啊,两天前他就遭人弹劾,皇上盛怒之下将他贬职离了京都,你如今还不知道吗?” 孙兆熙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不可能!” 他的这个反应在君止珩的意料之中。 “你仔细想想,你前些日子写信派人送给韩从章,他可有回信给你? 你当了这雍州通判过后,你送的礼,他可有收过一次? 你从军中离开,你之前的军籍文书是不是早已被人尽数抹去?” 孙兆熙听到君止珩一点点说出自己的事情,原先的心中那一点侥幸和笃定,瞬间荡然无存!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孙兆熙,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最起码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你要记住,像你这种叛主求荣的人,谁会保你一世?” 尽管君止珩说出了他所做的事情,但是孙兆熙还是不愿意相信。 当初他叛变的时候,韩从章就向他保证过,不管如何,都会保他,甚至还把自己的贴身印章给了他。 “君止珩,你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信你,你父亲若真是清清白白的,又为何要上吊自尽? 事实如何,皇上他心里自有决断,只可惜皇上他心存仁慈,没有将你们靖安侯府斩草除根。” 闻言,君止珩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充满了恨意与绝望。 在这寂静的夜里,宛若一把利刃,悬在孙兆熙的脖子上随时就能要了他的性命一般。 “事实如何?事实就是你在嘉陵关临阵脱逃,舍下那么多将士害他们死于敌军的刀下。 事实就是你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将我父亲行军路线泄露给了韩从章,以至于他中了埋伏,险些丢了性命。” “你以为韩从章会保你,你的保命符就是韩从章的那个印章是不是?” 说着,君止珩的手心里多出了一个玉制的印章,孙兆熙看到他手里的印章脸色大变。 尽管如此,他还是嘴硬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君止珩,你若是识相,你就赶紧放了我。 不然你们靖安侯府的死期也不远了,朝中那么多人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皆在韩大人的掌控之中。” 孙兆熙刚说完,君止珩就将这印章放到了他的眼前。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名字,可真的是韩从章三个字?” 孙兆熙闻言,看了一眼印章,发现上面刻着的竟然是“韩从张”。 “这不可能,这印章你是从哪里捡来的?你以为凭这个我会信你吗?” “你信不信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印章我是在你书房书架后面的暗格里找到的。 孙兆熙,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一枚弃子,韩从章他也不会保你。” 听到君止珩是从何处找到的这印章后,孙兆熙的心里顿时一沉,眼神中的光芒也瞬间黯淡下去。 见他不做声,君止珩也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我说过,我不是不能动你,我只是想知道韩从章到底给了你怎样的好处,孙兆熙,你对得起九泉之下那些被你害死将士的亡魂吗?” 此话一出,孙兆熙如同丢了魂一般,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他一把抓住君止珩的衣角,“少将军,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真的不知道侯爷会因此想不开。 全部都是韩从章的错,你要是想报仇,我可以帮你,你放过我吧,” 看着眼前的人,君止珩只觉得心里的恨意再也压制不住,无数个夜里,他都恨不得将孙兆熙抽筋扒皮,一刀一刀剐了他。 “你也会觉得害怕吗?放心,你很快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说完,君止珩手中残留着血迹的匕首,闪着寒光,狠狠的插进了他的锁骨之中。 孙兆熙动作一顿,猛地吐出一口血,,此刻他因为失血过多,头已经开始有些晕眩。 “你还记得这个刑罚吗?当初是你教我的。 你说这样可以让那些誓死不肯投降的敌军,因承受不了痛苦而甘愿投降,如今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如何?” 君止珩轻飘飘的说着,手中的动作却一刻未停,锋利的刀刃划过孙兆熙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君止珩……你这个疯子…… 我当初就该先杀了你……” 剧烈的疼痛让孙兆熙话都说不利索,他狠狠的瞪着君止珩,眼神凶狠的似乎想将他一并拖入地狱。 “是吗?那你可真是失算了,让你活了这么久,也算是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孙兆熙,好好上路吧,你不会孤独的,到了地府,还有更多的人在等着你呢。” 说罢,君止珩抽出了匕首,再次捅进了孙兆熙的胸膛。 温热的鲜血溅到君止珩精致的侧脸,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心里只觉得无限畅快。 一直以来积蓄在心里的痛苦与麻木,在此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君止珩再次用力,匕首穿透了孙兆熙的身体。 孙兆熙朝君止珩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手指动了几下,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终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没有了一丝声息。 苏念见此,面色平常,她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君止珩。 “公子,孙兆熙一死,估计会引起不小的动乱,你可曾想好了应对之法?” 君止珩淡定的擦了擦手,又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 “想杀他的人很多,孙兆熙如今已经成了弃子,他一死,只会让更多的人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会追查他的死因。” 苏念刚想再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主上,有人来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君止珩示意苏念带上晕倒在地的兰儿,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施展轻功,足尖轻点了几下,便离开了。 而他们刚一走,门便被推开了。 若是君止珩再慢一点,就会发现走进来的人是容兮乐。 “轻云姐姐,知州大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呢,这里只是他的私宅,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府衙为好,那些人多半是说谎了……” 容兮乐刚走进来便愣住原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猩红。 而她身后的叶星澄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看到躺在不远处的孙兆熙的尸体,立刻就闭了嘴。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会就是知州大人吧?” 叶星澄战战兢兢的说道。 第37章 他究竟是谁 容兮乐一行人离开了京都,她就想着要尽快赶到明州。 虽然明州距离京都不是太远,但是骑马的话最快也需要两天。 如今多了叶星澄想要骑马加快行程怕是不太可能了,她只希望能尽最快的速度赶到明州。 毕竟玄清教的人行踪不定,若是去晚了,要么玄清教的人已经离开,要么就是更多的人因此丧命,哪一条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好在一路上叶星澄也很配合,为了抓紧时间赶路如此颠簸也没有说什么。 原以为她这个看似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路上可能会出些什么幺蛾子,除了偶尔跟陆行云斗了几句嘴,倒也是安分的很。 跟叶星澄相处久了,容兮乐也发现她性子确实单纯,之前所展现出来的也并非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又是心生疑惑,究竟是谁会派她这样心思单纯的小丫头来接近自己? 还是这些都只是表面,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不过接近她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她虽然是嫡长公主,日后还是避免不了被随意指婚,和亲的命运。 身在皇家,她早已是身不由己,说的不好听她只是巩固皇权的附属品而已。 接近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想了很久容兮乐也没有理出来头绪,眼看着要到明州了,她也懒得再去想了。 要利用她的人有很多,她也不是会随意被人摆布的人。 若是有谁要对她不利,她也必定会以牙还牙,让那些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的。 “副使,前面就快要到明州了,我们是直接去榕桥村吗?” 容兮乐看着不远处的城门,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不着急。 还是得先摸清楚明州的大体情况,比如说哪些地方频频发生怪事,若真是榕桥村发生了命案,府衙肯定会记录在册,她至少得先去了解清楚情况。 若是贸然前去,打草惊蛇就不太好了。 “先去府衙吧,我听说明州知州刘润川任职也有数十年了,他对明州的情况应该是十分熟悉,先去找他问清楚详细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轻云姐姐,没想到你对明州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一旁的叶星澄听到容兮乐能准确说出来明州官员的情况,心里不禁有些惊讶。 原以为她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就算是些有才华,对宫外的情况应该一无所知吧。 没想到她调查的竟然这么清楚,看来还真是她小看这个长安公主了,后面跟她相处自己可得当心一些,免得被她发现什么端倪。 来到府衙之后,却被告知知州大人不在,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陆行云亮出了皇城司的令牌也没用。 “副使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知州大人的允许,我们不能随意调出档案记录。” 看来这刘润川的管理还是比较严的,容兮乐也不想为难他们,既然他不在,那就去他的住处等他。 问清楚了刘润川的私宅在哪里,容兮乐便打算离开。 叶星澄见她要离开,忙开口说道:“轻云姐姐,这么晚了,不如我们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这知州大人也不会跑了,晚点去也是一样的。” 陆行云微微皱眉,他实在没搞清楚为什么公主要带这个丫头一起,一路上不安分不说,还总是跟自己唱反调。 “叶姑娘,我们现在是在办案,你若是饿了你自己去吃饭便是。” 叶星澄白了他一眼,“你敢说你不饿吗?我们一路走来,上一顿饭还是五个时辰之前吃的,我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你……” 容兮乐不想看他俩在跟斗鸡似的吵下去,“好了,你们俩先去吃饭,我先去查探一下。” “那不行,副使你去哪里,属下岂能不跟随。” “不行,那我也要一起跟着去,轻云姐姐,说好了我是来帮你的忙的,我岂能为了填饱肚子让你独自去查探呢,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容兮乐这句话一出,引来的是却是陆行云与叶星澄的反对。 陆行云反对是因为出行前司昱薇对他特意交代过,千万要保护好公主,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虽然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指挥使会将这个任务只交给他一个人,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断不能让公主一人涉险。 叶星澄反对的原因自然是跟她此行的目的有关,她要时时待在容兮乐身边,向她表哥报告容兮乐的一举一动。 这个陆行云如此关心她,万一他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表哥竹篮打水一场空,让别人给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行吧,那我们就先去查探,若是没什么情况,我们就先去吃饭,星澄你就先忍一下。” “那好吧。” 叶星澄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体会过饿肚子是什么感觉,今天她总算是体验到了。 她不禁有些纳闷,这陆行云面不改色也就罢了,容兮乐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她怎么就能受得住饥饿呢? 叶星澄不知道的是,学会忍受饥饿是容兮乐学武的第一步,若是这点苦都承受不住,又如何能忍受之后伤筋动骨的疼痛呢。 原以为可以在私宅这里等到刘润川,却没想到进来之后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容兮乐上前仔细查看孙兆熙的尸体,陆行云则是去宅子四周查看,看看还有没有潜在的危险。 敢在知州大人的私宅里行凶,凶手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人的死状很是凄惨,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他身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足以看出凶手有多么仇恨这个人。 “轻云姐姐,这个人不会就是知州大人吧?他怎么死的这么惨?” 叶星澄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凄惨的死状,她只瞥了一眼,便躲在容兮乐的身后,不敢在多看。 “这个人不是刘润川。” 叶星澄听到这句话,微微怔住,“轻云姐姐你之前见过知州大人吗?” “我虽没见过刘润川,但是我知道他年仅二十便在科考中一举及第,他身为一个读书人,怎么样身体也不会这般结实,这个人明显看着就是习武之人。” 容兮乐这么一说,叶星澄这才发现这躺在地上的人身材很是魁梧,四肢粗壮有力,一般来说读书人应该是比较瘦弱才对。 “如果他不是知州大人,那他又会是谁呢?还有这些死了的护卫,难不成他是知州大人要保护的人吗?” 容兮乐看了四周的尸体,那些护卫的穿着跟她在府衙中看到的官兵穿着并不一样,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并不是明州人。 那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死在刘润川的私宅中? 第38章 遇见苏念 就在容兮乐疑惑的时候,她的目光被孙兆熙紧紧握住的右手所吸引。 孙兆熙的右手紧握成拳,一根被鲜血染红的红绳冒了出来。 容兮乐拔出青鸾剑费了不少力气,才好不容易挑开了孙兆熙的右手。 一根红绳手链出现在孙兆熙的掌心之中,上面还缀了一块小巧的玉石。 “这个是什么?” 叶星澄疑惑的问道。 而容兮乐看到这个手链却是愣住了,这个手链这块玉石,她之前见过。 那天在忘川阁,她给君止珩端汤药,她无意间发现他的手腕上带着一根红绳。 那玉石的样式有些奇特,她便多看了几眼,她看到上面刻着一个“惠”字,而这块玉石上面也刻着“惠”字。 君止珩的手链怎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他来过这里?难不成这个人是君止珩所杀? “轻云姐姐,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东西?看着怎么像是女子的东西,我们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有女子的尸体吧。” 叶星澄见容兮乐一直盯着那手链,开口说道。 容兮乐反应很快的掏出自己的手帕,将那手链收在了手帕中。 “这个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这个人的死跟玄清教的人有关。” 容兮乐刚说完,陆行云便走了过来,“副使,有人过来了,应该是府衙的人。” 刚说完,一大批官兵便走了进来,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皆是被愣住。 其中有一个人喊道:“大胆贼人,你们竟然敢在刘大人的府邸行凶!” 他刚说完,便被为首的人踹了一脚,“闭上你的狗嘴,这是皇城司副使,是来查案的。” 说完他便一脸恭敬的走过来,拱手行礼道:“大人,请问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我们发生什么事?我们还要问你们呢,知州大人去哪了你们这些身为下属的竟然不知道? 还有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死在你们大人的私宅里?” 没等容兮乐说话,叶星澄就率先开口数落起那些人,。 这种情况下若是不拿出些威严,把事情推到那些人头上,只怕是会令人生疑。 聪明是有的,但是不够聪明。 那人听了叶星澄的话,谦和一笑,态度更加诚恳。 随后开口说道:“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知州大人去哪里怎么着也不会跟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汇报,而且这里是大人的私宅,没有大人的允许,我们也是不好过来的。” “那你们现在怎么过来了?莫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容兮乐适时的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你们离开了不久,知州大人就回来了,他派我们过来请你们过去。” 容兮乐的眼神在这些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眼前这一行人足足有二十来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如果只是请他们过去,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除非他们早就猜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不想让人继续追查下去。 “你是何人?” “在下榆城知府王铭,副使大人,这里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还是先行离开,别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就行。” 一个堂堂的知府,竟然亲自带人过来,他不留在榆城,到这里做什么? 就在容兮乐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外面出现了一阵喧闹,说是有几个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 “陆行云,你留在这里查清楚这件事,我先过去看看。” “不行。” “不行。” 此话一出得到的却是陆行云与叶星澄的一致反对。 他俩互相对视的一眼,陆行云开口说道:“副使,此行前指挥使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要去查看也应该是我来。” “就是,送死的事情让他来,轻云姐姐,这里我就只认识你一人,你若是走了,我可怎么办?” 容兮乐颇有些头疼,原本她带着陆行云,想的是他这个人话少,做事利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死脑筋。 还有这个叶星澄,看着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是很利索,他俩凑到一起,她的耳根子一时间怕是清净不了了。 容兮乐将陆行云拉到一边。 小声的对他说道:“这里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我只是去别处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很快我就会回来,我怀疑这个人的死不简单。”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帮我盯好叶星澄,她既然能知道玄清教的事情,说不定她与玄清教也有着什么联系,师父既然派你前来,说明你也深得她的信任。” 一番话软硬兼施,对于陆行云这种习惯于服从命令的人很是受用,尤其是他听到司昱薇对他很看重的时候,眼神更为坚定了不少。 “好,那公……副使你先去查看,若是有什么危险, 你就吹响这个哨子,我听到哨音,就会立刻赶过去。” 说完,陆行云将一只精美的银制口哨交给容兮乐。 没想到陆行云准备的还挺充分,容兮乐将口哨收下,“那就多拜托你了。” 叶星澄见容兮乐要离开,她也想跟着去,怎奈刚走一步,就被陆行云拦住。 “叶姑娘,这四周十分危险,你还是待在这里最为安全。” “那你也不能就让轻云姐姐一个人去吧,我可以不去,你跟着去啊。” “副使自有人保护,你老老实实待着就行了。” 叶星澄一时气急,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心里只希望一切如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容兮乐出来便开始四处搜寻君止珩的踪迹,那个人看样子死了没多久,这条红绳是君止珩的,那就说明他肯定在这附近。 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杀了那个人,此时他若是被人发现,只怕是会有麻烦。 看在他上一次替自己解围的份上,她也得提醒他,让他尽快离开。 今夜似乎也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夜色还未深,街道上就已经关门闭户,若是在京都,这个时候应该是夜市最为热闹的时候才对。 就在容兮乐四处查看的时候,在街角她看到一个行为诡异的人,这个人走路姿势迟钝而缓慢,每走一步,她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容兮乐看了一会,她有种预感,从他的走路姿势来看,这个人多半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前面的人,站住!” 她大喊一声,那人听到容兮乐的声音,停下来步伐,紧接着头颅慢慢转动,没错就是头颅转动,而不是整个人转过身来。 他的眼眶十分空洞,眼球早已不知去向,空洞的眼眶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容兮乐。 还不等容兮乐反应,那个怪物就大张着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朝着容兮乐扑了过来。 容兮乐正欲拔剑,下一秒那怪物的头颅就腾空而起,被一支利箭射在了树上,它的躯干也倒在了地上。 “你们去那边看看,若是发现这些怪物,一律射杀。” 紧接着容兮乐便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苏姑娘,是你吗?” 苏念正跟身边的男子说话,听到容兮乐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轻云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39章 红绳手链是你的吗 看到苏念,容兮乐也确认了君止珩多半就在这附近。 “我来这里查案,刚才你们射杀的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念看到容兮乐很是惊讶,但是更多的是高兴,她一直觉得君止珩对容兮乐不太一样。 而且他俩从小就相识,若是能够促成他们二人,这样一来,或许君止珩就不必再沉浸于仇恨之中。 “这个人应该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我们也是刚到明州没多久,就发现这里有怪异的事情发生。 你看这整条街都关门闭户,还有人变成这副样子,我怀疑,是有人作祟。” 有人作祟?难不成是玄清教的人? 而且从刚才那个人的举动来看,似乎好像是中了某种邪恶的术法,看来洛景洲说的没错,这里肯定有玄清教的人出没。 “苏姑娘,感谢你帮忙除掉这些人,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官府来做吧,另外既然遇见你,我这边刚好有东西想要……” 容兮乐准备把那手链拿出来交给苏念,想让苏念把手链转交给君止珩。 上次她与君止珩见过面之后,她就明白她与他之间终究走的不是一条路,他如此仇恨皇室,她还是与他少见面的好。 虽说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他既然杀了那个人,必定是有原因的。 她不希望他因此招惹麻烦,这条手链算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一如那天夜里他在荆棘之中,在她身处于绝望的时候,出手帮了她。 没等容兮乐把话说完,苏念就出声打断了她。 “轻云姑娘,此次我与阁主来明州办事,没想到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 之前阁主所中的毒还未清,刚才又遭到了这些怪物的袭击,我瞧着他脸色不大好,你之前送来的药材还有吗?” “他受伤了吗?” 容兮乐听到这里,心里升起一丝担忧,之前他中毒就是因为玄清教,若是这次再中毒的话,只怕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苏念看到容兮乐担忧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看来她想的没错,她对君止珩怕是也有着不一样的情意。 “这个我也不清楚,阁主他说没事,但是我瞧着他脸色不大好,所以想来问问你,之前你送来的药材,阁主他服用下之后好了很多。” 就在容兮乐与苏念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容兮乐正想提醒苏念他们尽快离开,苏念却是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轻云姑娘,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你若是方便的话,还请你帮忙看看阁主,你这边若是还有上次带来的那些药材的话,就最好了。” 原本想要交给苏念的手链被容兮乐紧紧握在手里,她想了一下,也罢,反正她也要将这个东西交给君止珩。 而且,说不定王铭很快就会带人搜查,绝对不能让他们查到苏念他们的踪迹。 “那好吧。” 在苏念的带领下,他们来到郊外的一处小溪边,容兮乐一眼就看到了在树下坐着的君止珩。 他穿着一袭浅色长袍,如墨般的长发垂落下来,燃烧的火堆所发出的光亮折射在他的脸侧,竟显得有几分莫名的魅惑与安宁。 容兮乐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段在落霞峰的时光。 “阁主,你看我带谁来了?” 苏念一来,就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君止珩原本闭起来的眼睛,突然睁开,正好对上容兮乐的眼眸,一丝怔愣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对视一瞬间,他便移开了目光,似是不认识容兮乐一般,而是对苏念开口说道:“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那些怪物都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只是,为什么突然会冒出来这么多怪物呢,我看那些人之前还都是正常人,看样子也不像是被下了毒。” “应该是被人下了蛊。” 这句话出自容兮乐之口。 她这句话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轻云姑娘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人下了蛊?” 苏念率先问出口。 容兮乐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玄清教的事情大概说一下。 “我此次来到明州,是为了调查一个神秘的组织,之前在城南别院你们阁主也见过,就是玄清教。 我听说他们擅长使用蛊毒,那些发生异变的人,多半是中了他们的蛊毒。” 容兮乐这番话也算是解了疑惑,君止珩听了之后,淡然的开口说道:“既然是皇城司的任务,我们也不用知道。” 君止珩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与容兮乐再有任何的牵扯,也不想她掺和进自己的事情里来。 此番他刚诛杀了雍州通判孙兆熙,又是发生了这些怪异的事情,只怕明州城要不了多久就会展开大肆搜查。 “你放心,皇城司的事情你不会知晓,我来这里是因为苏姑娘说你余毒未清,说到底你是为了救我,我再怎么样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另外还有一件事。” 说着容兮乐拿出那根手链,将它塞进苏念的手里。 “这根红绳手链我觉得有些眼熟,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如果不是,你就扔了吧,近日明州城只怕会发生些动乱,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苏念看着手里的红绳手链,一抹诧异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 “这根红绳你是从何得来的?轻云姑娘,莫不是你看到了什么?” 这根红绳的确是君止珩的,但是却是他故意被孙兆熙拽下来的。 这红绳是一个一直心仪君止珩的女子送他的,这女子背景不简单,而她的父亲就是太尉韩从章。 之所以君止珩要将这个红绳留在现场,就是防止真有人追查下来,那就会发现这个东西与韩太尉的女儿有关,。 若是韩从章知道了这件事,就必定会把这件事压下来,而且孙兆熙对于他来说早已是一枚弃子,所以他的死只会让韩从章觉得安心不少。 不管会不会有人追查下来,都不会有人发现孙兆熙是他杀的。 容兮乐看着苏念,发现她的表情只是有些诧异,并无半点紧张,她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她想错了?这手链不是君止珩的? 还不等容兮乐说话,君止珩就起身走过来,拿走了苏念手里的手链。 “多谢副使大人,这手链是对于我来说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她希望这手链能保佑我的平安,看来确实有些用。” 容兮乐就算再傻,也能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了。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腹诽着:不就是一个女子送你手链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爱收什么收什么,就算送你金银满屋跟我也没关系。 容兮乐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既是如此重要的东西,那你还是收好了,若是再丢了,免不了要伤了佳人的芳心了。 兰昭公子如此多情之人,想必是不会做出这般无情的事情,告辞。” 容兮乐来的时候就仔细看了一下君止珩的脸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既然没什么事,她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哎,轻云姑娘你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苏念见她要走,赶紧出声喊住她。 第40章 你别听他瞎说 苏念也不管容兮乐要说什么,直接一把拉住容兮乐。 随后她瞪了一眼君止珩,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是看不出来自己是好不容易才将人带过来的吗? 怎么随意说几句就要将人赶走? 之前他看到别的女子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轮到轻云姑娘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轻云姑娘,你别听阁主瞎说,那手链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人送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安符,忘川阁人手一个,我也有那个手链。” 只是现在容兮乐没兴趣知道这手链的真实来历。 “苏姑娘,我刚才看了,你们阁主面色红润,身体好得很。 我上次所带的药材都在那里了,若是不够,我相信依照你们阁主的能力,什么药材也都能弄得来吧。” 苏念见她还是要走,赶紧开口说道:“没有,他那都是装的,他是不想你担心,你不信的话,你等一下,先别走。” 说完,苏念就小跑到君止珩的身边,她丝毫不管君止珩要杀人般冰冷的目光,直接撸起他的袖子。 “轻云姑娘,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 容兮乐本不想去看,但是苏念一直让她看,她只好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就让她一时间再难以移不开目光。 只见君止珩的手肘处是一片青黑色,这青黑色一直延伸至他的手腕处,只因宽大的衣袖遮挡,才一直让人没有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君止珩这个样子绝对是中毒了,难道还是上次在城南别院中的毒吗? 之前苏念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 见这个办法奏效了,苏念才将君止珩的袖子放下来。 “轻云姑娘,如你所说,这玄清教擅长使毒,他们的毒很难解,前不久我们又受到了那些怪物的袭击,所以阁主的伤更严重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苏念故意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办完,阁主他不愿意回去,我也劝不动他,他就是这个性子谁也说不动。” 一句话刚说完,苏念便又换上了笑脸。 “对了轻云姑娘,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先去弄点吃的,你帮我劝劝他,就这样,你在这里等我们。” 说完不等容兮乐有何反应,苏念便示意周围的护卫一起离开,现在唯一留下容兮乐的办法,就是先让他们两个人独处。 苏念他们一离开,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初春的风还尚有些凛冽,刮在空气中难免发出几分呼啸之声。 容兮乐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在这里等待苏念他们回来。 本来她是想将手链交给他后就直接离开的,但是他现在毒还未完全解除,若苏念刚才说的是真的,真要是缺少什么药材,她也好再回宫多拿些。 找了一棵粗壮大树,容兮乐在树下盘腿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最近她研习镜花心法,内力调顺了不少,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气脉有些郁结,看来还是她没有完全参透的缘故。 就这样原本相识的两人,此刻竟然像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各自坐着,谁也不搭理谁。 若是苏念知道她离开之后会是这样,怕是会气的跳脚。 就在此刻,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划破了寂静,没多久一只通体乌黑的鸟径直飞向了容兮乐。 容兮乐正在运气调息中,不可中断,她听到这声鸟鸣却是突然慌了心神,气息瞬间倒转,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很是惧怕这只鸟。 眼看着这只鸟就要接近容兮乐,一只修长的手却是突然抓住了它,而容兮乐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她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君止珩。 君止珩很快便退了回去,换了个方向,将手里的鸟放飞。 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是你头上发簪上面的珠子所发出的光芒吸引了它,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竟还是如此惧怕鸢鸟。” 容兮乐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才在运功调息,任凭什么东西打搅,都会受到影响的。” 君止珩也不反驳她,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容兮乐之所以惧怕这鸢鸟,这里面还有一段缘故。 当时还在落霞峰的时候,平日里除了练功,也没别的乐趣来打发时间。 君止珩不知道从哪弄了只乌黑的鸟来,那鸟极其凶猛,被关在笼子里还不停的用锋利的鸟喙去啄笼子。 若不是鸟笼是用特制的铁打造的,只怕不用多久,鸟笼就会被它给啄破了。 别看这鸟生的不咋好看,但是它的叫声却极其悦耳动听。 有一次容兮乐听得入迷了,没注意打开了笼子的门,那鸟就飞了出来,差点就啄伤了容兮乐的眼睛。 所以从那以后,年幼的容兮乐一看到鸢鸟,即使听到它的叫声,也会被吓得不敢睡觉。 尽管容兮乐嘴硬,但是她还是伸手拿下了头上的发簪。 “你认识孙兆熙吗?” 容兮乐冷不丁问出这句话。 君止珩依旧低头看书,看不出一点异样。 “你去过刘润川的私宅了?” 这句话一出,容兮乐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孙兆熙应该就是他杀的。 “看来是我想多了,那手链是你故意留下的吧,多年前孙兆熙突然弃武从文,投靠了太尉韩从章,人人都说他忘恩负义,是条养不熟的狗。” “我没想到你身在宫里,竟然知道这么多事,容兮乐,有时候太聪明了不好,依照你现在的处境,掩饰锋芒才是你应该做的。” 容兮乐轻笑一声,“我原以为依照你原本的性子,这种话永远都不会从你口中说出来。 我不清楚你的境遇,也不用你来管我该怎么做,我只是提醒你,即使你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句话说完,良久,君止珩的目光从手中的书籍上移开,他看向容兮乐,目光微凉夹杂着几分疏离。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要将这手链送还给我?你又怎知这手链是我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想隐瞒孙兆熙的死因?” 容兮乐微怔,她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将这个手链收起来,只是看到它的第一眼,她就下意识的不想这手链被人看到。 “之前给你送药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过,只觉得这手链有点眼熟,见到苏姑娘后我才想起来可能是你的,你的意思我听不懂,我可没说这手链与孙兆熙有关系。” 看到她故作不知的样子,君止珩也有些无奈。 只是他不知道一丝浅笑早已悄悄的爬上了他的唇边,他眼眸里的几分疏离也在此刻悄然散去。 第41章 有危险你先跑 容兮乐等了一会,还没不见苏念回来,她想着要找什么借口离开。 她现在的身份不能离开太久,而且按照陆行云的忠心程度,看她迟迟未归,怕是要直接出来寻找她了。 就在容兮乐等的快要没耐心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心里才算是踏实了下来,她刚要说话,一股奇怪的味道却突然从鼻尖涌了过来。 这味道很是难闻,似是一种东西腐烂的味道,夹杂着令人欲呕的腥臭,随着这味道越来越浓烈,容兮乐心里也被不安慢慢填满。 她看向君止珩,对方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很明显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容兮乐看到他的手臂,君止珩现在中毒这么严重,只怕不宜动用内力。 想到这里,容兮乐果断的来到他的身前,拔出青鸾剑,“你现在中毒不方便,若是有什么危险你先跑就是,放心,我不会笑话你。” 她这个举动出乎君止珩的意料,他没想到遇到危险时,容兮乐会选择挡在他的身前,他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她离开,不要再与他有半点牵扯。 “你在胡说些什么,苏念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君止珩话刚说完,一个人影就慢慢出现在他俩的视线当中。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边走,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等到他走近,容兮乐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这个人多半已经不是活人了。 因为他全身溃烂,胸前还有森森白骨露了出来,他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就是他的血肉,容兮乐闻到的异味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跟玄清教有关? 容兮乐想起来她在遇到苏念那会所见到的那个人,但是不同的是那个人行动迟缓,似是僵尸一般,而这个怪物行走却是十分敏捷。 从他不停转动的眼睛来看,他多半还有着一定的意识。 这个怪物看到容兮乐与君止珩,原本空洞的眼神里浮现出一种贪婪,它呼哧呼哧低吼着,锋利的指甲不停的互相摩挲着。 看样子是已经准备好对他俩发起袭击了。 “君止珩,我问你,你来明州除了孙兆熙,是不是跟玄清教也有关系?如果我说的没错,不如我们合作,一起铲除玄清教。” 容兮乐不知道君止珩到底对玄清教了解多少,所以她选择在这危急时刻说出这句话。 “你在说什么?容兮乐我觉得我们还是……” 君止珩话还没有说完,那怪物就发起了袭击,容兮乐也集中精力,丢下一句“你去藏好别动”就迎了上去。 容兮乐封住了自己嗅觉,免得自己没被怪物给伤到,倒被这难闻的味道给熏晕了,那怪物虽然动作敏捷,但是它身材高大,比不过容兮乐动作灵巧。 容兮乐动作灵巧的绕到它身后,挥出一道剑气,那怪物意识危险,连忙转过身来用手臂抵挡,锋利的剑气直接削去了他手臂上的一片血肉。 这场景真的是十分考验人的意志力啊,容兮乐不敢再多看一眼,闪身躲过它锋利的指甲,直接将青鸾剑插进了它的胸膛。 但是很明显这对它起不到任何作用,容兮乐见状想把剑拔出来,但是青鸾剑卡在它的肋骨中间,一时间竟难以拔出来。 就在容兮乐准备运起内力的时候,君止珩突然喊道:“小心!” 原来这怪物竟然抓起自己身上的几块腐肉,眼看着就要砸在容兮乐身上,容兮乐赶紧松开剑柄躲避。 “我真的是想不通究竟是用什么恶毒的方法,能将一个正常人变成这个样子,你说这玄清教的人是有多丧尽天良啊。” 容兮乐确认自己的身上并未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之后,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不禁开口吐槽道。 “拿着,你用这个。” 君止珩扔给容兮乐一个东西,她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一柄玉扇。 “我说你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了成吗?这把玉扇能做什么?你还是赶紧收好吧,免得再碰坏了。” 容兮乐看到君止珩扔过来是一把扇子,立刻气的就要再扔给君止珩。 就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君止珩却是开口说道:“你按住扇柄的下方。” 容兮乐一边躲闪来自怪物的攻击,一边按照君止珩所说的,在扇柄的下方找到了一个按钮,她按了一下,瞬间手中的扇子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把细长的剑。 她有些不可置信,原来这扇子不只是君止珩装风流公子所用的,还能防身用。 “你之前不是说玄清教擅长使用蛊毒吗?你试着将它全身的血肉尽数削去,说不定能有效果。” “有道理。” 容兮乐看到他所说的,一边躲闪着,一剑一剑将它身上的血肉尽数削去,随着片片血肉如下雪一般散落在地,一副骷髅架子也呈现出来。 月光照在它身上,白骨森森,怎么看怎么觉得十分恐怖。 原以为那蛊虫藏在它的山上,但是血肉尽数被容兮乐除去,那怪物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迟缓,反而还快了许多。 “怎么会这也?它怎么还能动?难不成这蛊虫不是藏在它身上,难道是藏在……” 容兮乐看向那怪物的头颅,那还是唯一被血肉所包裹的地方,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蛊虫多半是藏在它的脑子里。 用蛊虫来控制人,也就只能是钻进人的脑子里,这玄清教的手段未免也太恶毒了些。 “你攻击它的头,实在不行你就将它的头上砍下来,它一直护着自己的头,想必它的弱点就在它的头部。” 很明显,君止珩也和她想到了一处。 那怪物似乎看穿了容兮乐的目的,它仅用一只手来攻击容兮乐,另外一只手牢牢的护住自己的头。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既然你这只手碍事,那就砍了就是。” 说着容兮乐提起剑就一跃而起,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剑刃碰到它的骨头,除了发出清脆的声音之外,竟对它造不成丝毫的伤害。 “君止珩,你这剑是用什么打造的?还不如我的青鸾剑呢。” 容兮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现在无暇顾及,她真想要将君止珩好好骂一顿不可。 “这玉剑是流风石所打造,比普通的剑刃都锋利百倍,不可能伤不到它啊。” 就在容兮乐正打算再砍一剑的时候,那怪物锋利的爪子从她背后袭来。 容兮乐察觉出危险,躲闪晚了一些,指甲在她手臂上划了一下,顷刻间猩红的血色流了出来。 君止珩看到她受伤,只觉得心口一紧,他想也没想的就想上前。 “你别过来,我能对付它。” 容兮乐开口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君止珩若是来帮忙,只会让他也受伤,刚才她受伤的时候,鲜血蔓延到手中的剑刃上,她看到一种青色的藤蔓在剑刃上快速生长开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内被注入了一种十分清澈的力量,身体也感觉轻盈了许多。 令容兮乐感到奇怪的是,那种十倍痛楚并没有随之而来。 她看着手里的剑,她有一种预感,再砍一剑,一定会对这个怪物造成不小的伤害。 第42章 男女授受不亲 而那个怪物似乎也看穿了容兮乐的想法,它看向了不远处的君止珩,趁容兮乐没注意,直接朝着君止珩扑了过去。 容兮乐没有想到这个怪物竟然这么聪明,她想去救君止珩,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君止珩看着向自己扑过来的怪物,脸色微变,他尝试运起几分内力,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经脉各处传来的剧痛。 他心里不禁升起几分无力,现在的他别说保护容兮乐了,就连保护他自己,他都做不到。 “君止珩,你快闪开!” 容兮乐见君止珩似乎没有躲闪的想法,她赶紧对他大喊道。 容兮乐的这句话让君止珩回过神来,他忍受着剧痛,脚下腾空而起,堪堪转身躲过那怪物的袭击,但是他的衣角却被怪物锋利的利爪给撕碎了 怪物见偷袭不成,便想着再来一击,然而此时容兮乐却不打算再给它机会。 她快速来到君止珩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你快点找地方躲起来。” 说完她伸手抓住君止珩的手腕,将他往旁边一推。 就在容兮乐抓住君止珩手腕的时候,她却突然脸色大变,容兮乐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然而这个时候,她也无暇再去想别的。 那怪物见君止珩被推开,瞬间大怒,它举起锋利的爪子就朝着容兮乐而来。 “没想到你这怪物竟这般聪明,看来玄清教的人在你身上下了不小的功夫吧,那你就再试试这一剑。” 说完,容兮乐提剑对着那怪物的爪子便劈了下来。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爪子应声而断,疼的那怪物不禁发出一声大吼。 “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疼痛,看来不能留你了。” 容兮乐趁那怪物吃痛的时候,一跃而起对着它的脑袋就劈了下去,没有那爪子的掩护,怪物的脑袋一下子就被容兮乐给劈成了两半。 “小心!” 怪物脑袋碎裂的时候,一只蛊虫飞了出来,君止珩快速的将容兮乐拉到一边,甩出一把匕首,将那蛊虫死死的钉在了一棵树上。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容兮乐有些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君止珩救了她,她有可能会被那飞出来的蛊虫近身,到时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将手中的剑恢复成扇子递给他,“刚才谢谢你。”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你没事就行。” 容兮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腕上,她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终归是没有问出口。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苏念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苏念本来想着给君止珩和容兮乐多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所以就刻意多停留了一会才回来,没想到刚回来,她就看到了满地的骨头和腐烂的碎肉。 她还差点没注意踩到一块碎裂的头骨,挨着头骨的还有一颗眼球,差点让她惊叫出声。 “没什么,最近明州城怕是不太平,你们还是多当心一些,这怪物比我们之前看到的还要厉害。” 苏念点了点头,“轻云姑娘你没受伤吧?阁主你也没事吧?” 在确认他俩都安然无恙过后,苏念才放下心来,她刚要招呼他俩吃些东西,这时候一阵人声传来,走过来十来个人。 来的人正是陆行云与叶星澄以及其余皇城司守卫。 叶星澄看到这一地的白骨顿时脸色大变,她赶紧来到容兮乐的身边。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轻云姐姐你没事吧?我早就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来,陆行云那个呆子还拦着我,我就应该早点催他过来的。” 而跟在叶星澄身后的陆行云看到容兮乐没事,本来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但是他看到容兮乐染血的袖子,瞬间慌了神。 “副使,你受伤了?” 陆行云来到容兮乐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就要查看她的伤势。 “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 容兮乐解决掉那个怪物之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发现伤口早已愈合,皮肤光滑如初,一点都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若不是这染血的衣服,她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受伤了。 陆行云确认容兮乐没有伤口过后,心才放下来,来之前指挥使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容兮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他也答应过要保护好容兮乐,毕竟她是嫡长公主,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我说陆呆子,你懂不懂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啊?轻云姐姐她是你的上级,也是一个女子,你这种行为不太合适吧,你赶紧松手啊。” 说着,叶星澄一把将陆行云的手打掉,把他从容兮乐的身边挤开。 叶星澄见他这么紧张容兮乐,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来之前就想着要帮助表哥的,她怎么能让表哥喜欢的人被别人占便宜呢,陆行云这个呆子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反常? 他不会是对轻云姐姐有什么企图吧! 而一旁的苏念见叶星澄这样,红唇微勾,她原本还在想要怎么支开这个陆行云呢,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帮了忙。 苏念用余光瞥了一眼君止珩,他却是面无表情,不过从他紧握的手指来说,可以看出他现在心情并不是很好。 “这么晚了,不知道你们吃饭了没有,我这里刚买了些吃的,不如一起吃点吧。” “不用了,我们还有要事,副使,知州大人派人过来请我们过去,这明州城如此诡异,我们还是要先调查清楚为好。” 陆行云看到君止珩等人,他不太想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这怪物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引过来的,为了容兮乐的安全,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陆呆子说的没错,轻云姐姐我们先回去吧,知州大人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这里阴森森的,再待下去说不定不知道还会冒出来什么东西来。” 叶星澄也开口附和道。 容兮乐与这忘川阁主之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而且他的容貌又是如此出众,绝对不能让她与这个男子再继续待下去。 陆行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容兮乐看了一眼君止珩,对苏念说道:“我们还有事,不知道你们有什么……” “你们走吧,今日多谢副使相救,我们自有去处。” 君止珩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原本容兮乐还想着让他们一起,毕竟这里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但他果断的拒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跟苏念打了个招呼,容兮乐一行人便离开了。 “我说公子,人家救了你,你就轻飘飘的道个谢就完事了?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如跟他们一起,说不定还可以……公子?你怎么了?” 等容兮乐他们走远了,苏念便开口说着,但是话还没说完,君止珩便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我没事,我刚才动了几分内力,所以……” 听到他动了内力,苏念顿时慌了起来。 “你疯了?你竟然还动了内力,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导致毒素深入脏腑的,你是不是把桑芷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没什么大事,终归是死不了的。” 君止珩擦掉唇边的血渍,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 第43章 武功尽失 “不知副使大人到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副使大人见谅。” 容兮乐回到了知州府衙,刘润川早早的就等在了那,他看到容兮乐是一名女子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堆起笑脸相迎。 “没事,我本来也是过来办事,刘大人公务繁忙,倒是我们叨扰了。” “副使大人过谦了,若是有什么地方下官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来之前容兮乐就想了一下,孙兆熙能住在刘润川的私宅当中,说不定他与孙兆熙关系匪浅,若是直接问他,说不定他不会实话实说。 “我刚到明州不久,对明州的情况还不了解,还请刘大人帮忙解答一二。” 刘润川笑了笑,他也不知道容兮乐具体指的是什么事。 想了一会他开口说道:“不知道副使大人问的是什么?对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我们吃完饭再谈。” 也是,她在明州估计还要多待些时日,若不是刘润川提醒,她都要忘记自己还没吃饭了,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吃完饭,容兮乐跟刘润川寒暄了几句,便准备先去休息。 入睡前,容兮乐的脑海里却装了太多的东西。 她今天在触碰到君止珩手腕的时候,无意间摸到了他的脉象,他脉象虚浮无力,竟然一点都不像习武之人的脉象。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他武功尽失了吗? 还是这是因为他中了毒,但是中毒也不会导致他脉象虚浮成这个样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里,容兮乐有些不忍,昔日那个有着一身好武艺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想必经历了很多常人不能忍受的折磨吧。 而此时,苏念也按照桑芷之前教给她的方法,给君止珩缓解疼痛。 “公子,药好了快喝吧,记住,千万不能再动用内力,再这样下去,不仅你会武功尽失,就算是犀芫花到了,也回天乏术了,你听到没有?” 苏念一边将药端给君止珩,一边再次耐着性子叮嘱他。 “知道了,你花怎么这么多。” 见他这个样子,苏念也不好再跟他斗嘴,而是坐到一边,轻声叹息。 “公子,你这毒也中了快有五年了,桑芷试过很多方法都无法解毒,再过不久又到了那个人送犀芫花来的日子了吧,难道真的就要这样下去吗?” 君止珩喝完药,唇边露出一抹如同汤药一样苦涩的笑意。 他眸光冰冷,“这毒性再强烈,也奈何不了我,该做的事情,我都会一一去做,苏念,你哥哥失踪了多久了?” 谈起自己的哥哥,苏念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中悬挂着的一轮明月,心里升起浓烈的思念。 “自他离家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他还说要带很多好吃好玩的给我,我一直以为这次也只是他平常的一次出门游玩,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苏念浅浅的说着,一双秀眸不知不觉酸涩起来,她竭力抑制住心中的苦涩。 哥,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在未遇到君止珩之前,苏念是永安城一户大户人家的千金,苏家是一户书香门第,在永安城有很高的声望。 不同于一般读书人的三妻四妾,苏念的父亲只娶了她娘亲一人,苏夫人肚子也争气,成亲三年后,便生下了苏念和她哥哥苏樾。 苏老爷原本想让苏樾多读些书,日后若是可以考取功名,自然也是最好的。 但是苏樾却是更喜欢习武,苏老爷也开明的很,没有强求他一定要和自己一样,而且请了一位师父教他习武。 就这样,不怕吃苦的苏樾也练就了一身好武功,苏老爷还为他订下了一门亲事。 但是苏樾却不急着成婚,只想着自己要先立业再成家,苏樾性子开朗,十分喜欢结交朋友,经常出门游玩增长见闻。 这样一对比,身处在闺阁中的苏念自然是十分羡慕的,而苏樾也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妹妹,每次出门都会带很多稀奇的玩意给苏念。 不过苏念并没有因此对外面心生向往,也想着往外跑,苏念想着哥哥不能经常陪伴在爹娘身边,她得好好陪在爹娘身边,孝敬爹娘。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平淡却也令人知足。 但是怎知道三年前,哥哥如往常出门,还跟她约定好三天后就会回来,但是就一去,哥哥就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到处派人找寻哥哥的下落,却是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找不到哥哥丝毫踪迹。 后面父亲遭人陷害入狱,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父亲临死的时候,他的心愿都是能再见哥哥最后一面。 苏念岁身为一介弱女子但是她却是心性坚定的很,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她也没有自怨自艾,她救不了父亲,只能好好照顾娘亲。 只是苏夫人病的太重,终究是回天乏术,苏夫人闭眼之际,还握着苏念的手,喊着苏樾的名字,一向坚强的苏念,终究在此刻哭成了泪人。 她从没想过自己最亲的人,最突然在某一天全部离自己而去,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料理完娘亲的后事,苏念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苏樾,她坚信哥哥一定还活着! 苏家没落之后,苏念去了一家绣坊,本想着一边靠着刺绣养活自己,一边打听哥哥的下落。 但是怎料绣坊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伙贼人,幸好君止珩一行人路过,斩杀了那伙贼人。 而她也因此来了忘川阁,成为了抚琴娘子,但是他主要的职责却是帮君止珩搜集消息。 “你哥哥的玉佩在明州出现,不代表他人就在明州。” 君止珩突然出声,打断了苏念的思绪,她伸手擦去脸颊上的一行清泪,拿出了一块碧色的玉佩,上面刻着“樾”字。 这块玉佩是半个月前被君止珩找到的,所以这次来明州她便要求跟着一起过来,她有种预感,在这里她一定能见到哥哥。 “这块玉佩是我娘给我哥的,我哥一直随身携带,这玉佩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我哥来过这里,不管是什么结果,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见她这般执着,君止珩也不再多说什么,有的时候心里存有一丝希望,总比心如死水来的好。 他想起容兮乐所说的玄清教,说不定那个东西也在玄清教的手里。 若是能与她联手合作,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第44章 诡异的浓雾 第二天,容兮乐便开始询问刘润川关于明州的情况。 “副使,关于明州的事情我都已经写在上面了,你请过目。” 这刘润川不愧是文采出众,他将明州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写了下来。 容兮乐看了一会,心里便已有了些许了解。 明州虽地处有些偏僻,但是也算是一个山清水秀的福地,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但是一个月前却怪事频发。 先是一个村庄的村民离奇死亡,后面有人发现那些死了的村民竟然死而复生,但是却如同行尸一般,没有了常人的意识,而且还见人就咬。 因为地处榆城,所以榆城知府派人前去查看并镇压了,还请了道士做了一场法事,同时将那些村民都一一重新安葬了。 原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但是没过多久,明州城里又发生了怪事。 先是有些人好好的突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醒来就谁也不认识了,症状就跟那些村民一样。 还有些早已死了的人,却突然活了过来,这件事将整个明州城的老百姓搞得人心惶惶。 所以一到晚上家家户户便开始关门闭户,大街上更是一个人都看不到。 “刘大人,这件事你为何不写折子向京都汇报?” 容兮乐看完之后,开口问道。 刘润川目光有些躲闪。 “副使,这件事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定是有人在作祟,我是不相信鬼神之论的。 下官身为明州知州,理应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所以就不用惊动京都那边了吧。” 看来这刘润川是想知情不报,他这纸上虽然写了不少东西,但是这里面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刘大人,那晚死在你私宅里的人是什么人啊?” 刘润川愣了一下,没想到容兮乐话锋一转竟然问起孙兆熙的事情。 “副使大人,那位是通州的通判,与下官也是旧相识,他刚上任不久,就想着过来探望,下官就将私宅给他暂住了。 没想到他竟然遭人所害,下官一定会尽快查清楚,将凶手缉拿。” “身为通判,又刚刚上任,他不好好待在通州,做好自己的事情,跑这里来做什么? 刘大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糊弄我?” 刘润川闻言,赶紧起身跪下,模样甚是惶恐。 “下官不敢,下官绝对不敢有所隐瞒,那孙大人真的只是来看望下官。 只是那天有事下官不在,所以才约好了晚上在叙旧,副使若是不信,尽可以派人 去查。” “如你所说,那他还真有闲情逸致,来看望你还不忘带着自己的小妾来寻欢作乐。 新官上任不忙着自己的公务,反倒想着如何叙旧,刘大人,你说这是不是不太正常?” 既然这孙兆熙已死,就算刘润川跟他交情再深,涉及到自己,估计刘润川也不会顾及什么友情。 肯定是会把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推的一干二净。 如同容兮乐所想的那样,她这话一出,刘润川便面露思索。 “副使大人,下官虽与孙大人有些交情,但是他这种行为确实不妥,待事情查清楚了,下官一定会如实呈献奏折给皇上,一定不会包庇他。” “行了,刘大人你快快起来吧,查案这些事情肯定是你擅长的,我来此是为了别的事情。 只是希望刘大人日后务必要勤恳为民,可不要辜负了圣意和民心。” 容兮乐不想再在这些事情上多作耽搁,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查清楚玄清教的人究竟藏在哪,他们给那些村民下蛊毒,其目的又是什么。 “是,副使大人说的是,副使来人来此,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帮忙的,下官一定竭力相助。” 此时刘润川的后背早已是一片濡湿,这皇城司不是一般的地方,只听命于皇上。 这女子能坐上皇城司副使的位置,必定不是寻常人,他可得万分小心伺候才是。 至于那孙兆熙,他早就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把他安置在自己的私宅当中了,偏偏在皇城司的人来了这节骨眼上出事。 就算他背后有韩太尉保着,此刻他也只能将事情都推到孙兆熙的头上,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轻云姐姐,你真的想好我们今天就前往榕桥村吗?” 容兮乐跟刘润川了解清楚大致的情况之后,也不想再坐以待毙。 与其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运气似的找寻玄清教的踪迹,倒不如主动出击,身在明处,总是会比较容易引起藏在暗处的人的注意。 至于她之前提起跟君止珩合作,容兮乐则是很快的否决了这个想法。 玄清教涉及到母后,事关宫闱秘事,君止珩如今这样的处境还是不要跟这件事扯上关系比较好。 而且就算他知道什么,依照他现在对皇族的态度,他多半也是不会说的。 他救过自己一次,她也救了他一次,就算扯平了。 而叶星澄听到容兮乐准备立刻前往榕桥村时,则表现的很是意外,似乎并不是很想那么快回去。 “怎么?你不是很想回去看你爹娘吗?” 容兮乐看到她这样的表现,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其实心里早已明白叶星澄多半是在谋划着什么。 但是她也不打算挑明,毕竟叶星澄就算是受人指使,她也应该对玄清教有所了解,说不定她还真的能帮自己找到玄清教所在何处。 “没有……我是很想回去,只是太久没回去了,我有些东西还没买。” 叶星澄一边给自己找借口,一边暗自懊恼自己的表哥动作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好了到了明州他就会出现的吗? 怎么都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而且这明州城这么不太平,那些怪物又那么可怕,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没事,等会我让陆行云陪你出去,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是若这些怪事的源头真的是榕桥村,你心里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叶星澄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一切都准备就绪,叶星澄还在想着要怎么给表哥留下消息,却发现他们前行的方向并不是榕桥村。 “轻云姐姐,我们不是去榕桥村吗?” “现在我们对这件事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不宜直接过去。 我们现在去榕桥村附近的村庄看看,或许能有什么发现,你别担心,若是遇到什么危险,陆行云会保护你的。” 不提起陆行云这个木头叶星澄还不生气,她去买东西的时候,一路上跟他搭话他也不理,只知道给自己提东西。 若真遇到危险,只怕他第一时间要保护的人才不会是她。 一路上还算顺利,并没有发现像明州城里的那些怪物的踪迹,只是越往前走,雾气倒是越重,能看清前方的距离,竟不足几十米。 “副使,这雾气很是奇怪,现在已是中午,怎么还是如此浓密,莫不是这雾气里蕴藏着剧毒?” 陆行云心有担忧,他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么浓密的雾气,只怕是人为所导致的,他还是想提醒容兮乐多多注意。 第45章 母后重现 “我说陆呆子,你现在倒是想起来这雾气有问题了,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要是有毒早就中毒了,你这反应怎么这么迟钝?” 陆行云刚说完话,叶星澄就立刻开口打击他。 本来她就烦着呢,没时间给表哥留下消息,这陆呆子还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自己这般无礼。 “哼,你不是榕桥村的人吗?那来之前你怎么不知道提醒一下?我现在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容兮乐让他多盯着叶星澄,所以他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丫头不简单,如此伶牙俐齿,还有她的种种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一个贫苦出身的丫鬟。 “我有目的?陆呆子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都多久没回来了,我怎么知道这里会出现这么浓郁的雾气,见不到爹娘不说,还要被你诬陷,我真的是太惨了。” 说完叶星澄便开始捂住脸嘤嘤的哭起来。 陆行云见她哭了,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有些慌张的看向容兮乐。 容兮乐看他俩斗嘴,倒是唇角微扬,叶星澄这丫头还真是陆行云的克星。 之前她觉得陆行云过于死脑筋了些,如今有了叶星澄对付他,倒还真是有趣的很。 “好了,你俩别斗嘴了,这雾气虽然没毒,但是透着诡异。 前面就是姜西村了,我们要小心些,陆行云,要是遇到危险,你记住保护好叶星澄。” 他们此行所来的目的地,就是榕桥村隔壁的村子,姜西村。 “轻云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水喝多了,我想去方便一下。” 叶星澄见快要到了,她必须得给表哥留下标记。 怎么才能单独行动,叶星澄想了一下,她只好搬出自己要去方便的借口,这陆呆子总不会还要跟着自己吧。 “我陪你去。” “陆呆子,我是要去方便,你跟着我一起去?你是不是有毛病?轻云姐姐,陆呆子他没安好心。” 叶星澄没想到陆行云这也要跟着自己一起。 “没事,你让他离你远一些就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要不然我让别的护卫跟着你?” “别,不用了,我突然又不想去了,这里透着危险,我还是等这雾气彻底散去了再说吧。” 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这陆行云时时跟着一时半会她怕是不能单独行动了。 还是再找机会吧,若是太过刻意,只怕会引起容兮乐的怀疑。 “叶姑娘,你若是还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就行,我一定会时刻保护你的。” 陆行云见她安分了不少,便开口给她一个“提醒”。 叶星澄不再多说什么,只回给了他一个白眼。 临近姜西村雾气越来越浓,能看到的距离不足十米,容兮乐担心有什么危险,不再乘坐马车,准备步行走进去。 “你们三人一组,分散开来,距离别分散的太远,若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记得及时吹响哨子。” 容兮乐对其余皇城司守卫吩咐道。 “是,副使。” 陆行云来到容兮乐身边,“副使,这里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属下还是跟在你身边吧。” 容兮乐看了一眼叶星澄,这丫头从出发以来就满腹心事的样子,想必她是想向谁传递消息吧。 “我不会离你们太远的,遇到危险我有自保的能力,你记住保护好叶姑娘,她,不简单。” 听了容兮乐这句话,陆行云点了点头,心里已然决定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让叶星澄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们说什么呢?这里看着这么危险,要不然你们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们。” 叶星澄见陆行云过来,她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想着要怎么开溜。 岂料话刚说完,手腕上就被绑上了一根绳子,她低头一看,发现绳子的另一端系在陆行云的手腕上。 “喂,陆呆子你这是做什么?” 叶星澄心里顿时升起了怒火,这个陆行云竟然敢绑她! “叶姑娘,这里确实十分危险,副使吩咐我要保护好你,所以为了护你周全,在下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叶姑娘见谅。” “陆呆子,你最好赶紧放开我!不然你就死定了,你听到没有?你快点放开我!” 叶星澄见他不为所动,伸手就要去扯绳子,但是绳子被打了死结,她怎么也解不开。 陆行云也不管她怎么折腾,扯着绳子就走,叶星澄一时不慎,差点摔倒,她刚要发火,但是看到不远处的容兮乐还是忍耐了下来。 算了,现在这里雾气这么浓郁,就算表哥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还是再找机会吧。 反正那个君止珩也没有跟过来,她也不担心轻云姐姐被人惦记。 浓郁的雾气萦绕在周围,容兮乐定了定心神,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一开始她还能听到四周的脚步声,但是随着她多走了几步,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四周陷入了静谧之中。 容兮乐四处看了看,原本一直跟在不远处的陆行云与叶星澄也看不到了,想到有陆行云保护叶星澄,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容兮乐微怔,她停下来静静聆听,发现声音竟有些耳熟。 而此时,浓郁的雾气渐渐散去,一个小木屋出现在容兮乐的面前。 “师父,昨天你让我采的药草我都晒好了。” 一个穿着湖绿色罗裙的女子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容兮乐看清女子的容貌后,不禁定在了原地。 这女子的容貌竟与母后一模一样,莫不是这里又是什么幻境? 容兮乐想到之前在城南别院自己也是进入了幻境,看到父皇杀了母后,若不是她心神坚定,估计她会被困死在幻境中,再也出不来。 即使容兮乐心生警惕,但是再次看到母后,她还是控制不住的上前,就算这是一场梦,她也真的很想再见母后一面。 女子一副少女打扮,唇边挂着甜美的笑容,端着晒干的药材十分忙碌的走来走去。 不过她好像看不到容兮乐,就连容兮乐站在她身边,她都视而不见。 “母后……” 容兮乐的心里一时间泛起千百般滋味,她小声的开口,只这一声,她的眼睛便已立刻酸涩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女子抬头,对上容兮乐的眼睛,下一秒她便露出一个极致温柔的笑容。 女子对着容兮乐的身后喊道:“师父。” 容兮乐转身,发现她身后站着一位年长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紫色长裙,手持一柄剑,眉眼间透着几分严厉。 “栀儿,那位大皇子殿下又来了,你可愿见他一面?” 女子唇边的笑容微滞,眼神黯淡了几分。 “师父,我已经同他说的很清楚了,为了圣月族,我是不会下山的,他来多少次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第46章 与洛景洲合作 大皇子殿下? 容兮乐微微思索了一下,难道说的是父皇吗? 父皇还没有登基之前,就是大皇子,看来她现在所看到的母后应该还没有嫁给父皇。 只是她口中说的圣月族是什么? 为何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就在容兮乐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她手腕上传来一阵微烫的感觉,低头一看发现印记变了样子,竟然由一片叶子生出几根藤蔓。 宛若一颗种子在生根发芽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兮乐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发现木屋已然不见,她现在则是站在一间陌生的宫殿之中。 一个已有身孕穿着宫装的女子则是瘫坐在地上,这个女子正是容兮乐的母后,黎锦栀。 她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表情有些痛苦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容兮乐想要走近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但是不管她走多近,那个人的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黑影,让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现在身为皇后,总是要有取舍,你既然做不了决定,那么就由我来帮你做决定,黎锦栀,你要记住,是你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一道冰冷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容兮乐看着母后一脸痛苦的表情,难不成就是这个人害了母后吗? 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雌雄莫辨,他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感觉到现在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这些场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难不成跟她手腕上的印记有关吗? 而此刻场景突然全部消失,似乎是不愿意再给容兮乐探询的机会。 四周的雾气依旧浓郁,但是已经能看见一些周围的房屋,很明显容兮乐现在已经来到了姜西村。 这里十分安静,房屋以及屋内的陈设十分整齐,菜园里甚至还种着青菜,看似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 容兮乐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陆行云等人以及其余皇城司守卫的行踪。 这时,一阵打斗的声音传来。 循着声音过去,容兮乐看到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村民正围着一间木屋里,那几个人举着双手挥舞着,很明显并不像正常人该有的行为。 “公子,这里快支撑不住了,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不行,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真相,这个村的村民一夜之间竟然都变成了行尸,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是…… “你们别伤害这些村民,或许他们只是被人控制了,只要找到解药,他们可能就会恢复正常,我们御剑山庄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御剑山庄?难道真是洛景洲? 容兮乐不再耽搁,她捡起几颗石子,运起内力掷出,精准的打在了那几个村民的穴道上,他们瞬间就被定在了原地。 “外面的那些村民怎么不动了?” “莫不是我们刚才给他们服下的药丸起了作用?” “拉倒吧,那这几个怎么还在动?赶紧把他们捆的结实一点,刚才那爪子差点就抓到我的脸了,我这英俊的容貌要是被抓伤了,萍儿该嫌弃我了。” 几道声音传出来,没多久几个人便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经常跟在洛景洲身边的陈着。 陈着看到容兮乐,明显的一愣,继而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开口说道:“公子!公子!你快出来!” “怎么了?不会又来了一批村民吧?” 话音刚落,洛景洲便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蓝色对襟锦袍,装扮未见丝毫凌乱,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被那些村民伤到。 洛景洲看到容兮乐也是微怔,不过他反应很快,唇角微扬,对着容兮乐拱手行礼。 只听得他声音柔和如春风,“好久不见,轻云姑娘。” 容兮乐见他这般镇定自若,想起来之前在庐岚山下,虽然被人围攻,还受了伤,也依旧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见到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轻云姑娘来这里想必也是为了玄清教吧。” 也?这么说他也是为了玄清教而来? “据我所知,御剑山庄一向只做生意,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兴趣,洛公子出现在这里,倒是让我觉得很意外。” 还没等洛景洲开口,一旁的陈着就率先开了口。 “轻云姑娘,我们公子这么做说到底也是为了一个人,他一回去就派人去打探玄清教的事情,可谓是比任何事情都要上心。 前些日子山庄里出了些事情,我们的人被不知名的怪物所伤,公子为了查清楚那些怪物的来历所以才来了这里,果然在这里就遇到了你。” 陈着的意思很明显,容兮乐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一下。” 容兮乐刚走一步,洛景洲便急切的出声说道。 “轻云姑娘,这里如此危险,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比较好。” 对于他的示好,从一开始容兮乐就怀疑他定是有目的。 他是苍月国的人,地位又非同一般,她之前回到宫里就调查了一下他的相关背景。 他之前所系的衣带结手法特殊,再加上洛景洲的年龄,在苍月国的贵族当中,也就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那就是苍月国的二皇子。 容兮乐自小就对各国的风俗以及相关历史十分熟悉,苍月国皇室虽然神秘,但这些年来苍月国国力日渐式微,皇族子嗣也寥寥无几。 所以猜出洛景洲的身份并不难。 “这里危不危险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莫不是洛公子以为在你们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你还能保护的了我吗?” 陈着此时暗自给自家主子抹了一把汗,唉,殿下看上谁不好,非得要这长安公主,果然有句话说的好,男人都喜欢有挑战性的。 但是这位也太有挑战性了吧,这样下去,只怕殿下再努力,也得不到长安公主的另眼相看。 “你误会了,我是想说,用我这段时间对玄清教调查所得的结果,来交换你带我们出去,怎么样?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容兮乐转身看着洛景洲,很明显,这个条件很诱人,让她很难拒绝。 “洛公子,我怎么觉得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调查玄清教,而是为了刻意等我。” 洛景洲轻笑出声,一双好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叹。 “不管你怎么认为,我认为这对于你我来说是互惠互利,而且你也总归是要离开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姜西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些村民又都去了哪里。” 的确,容兮乐确实想知道姜西村表面看着没有异样,为什么村民会突然发生异变? 为什么会只有这几个村民,其余的村民又都去了哪里? “好,我可以带你们出去,条件是必须服从我的安排,若是你们要擅自行动,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成交。” 第47章 装的还真像 容兮乐确认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村民,随后她便开始打量起那几个发生异变的村民。 比起之前在明州城里,这次她看的更为仔细一些。 这些村民的皮肤呈现灰色,而且坚硬无比,他们的指甲尖利而又细长。 这点倒是与那天袭击她与君止珩的那个怪物的指甲相似。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怪物已经呈现白骨化,但是他的行动却是十分自如,而且还能感知疼痛。 而这些异变的村民,除了皮肤硬化,行动却是十分迟缓,眼眶里面看不到眼球,看起来就好像被人控制的木偶一般。 若是这些村民也跟玄清教有关,那为什么这些发生异变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轻云姑娘,莫不是你之前见过这些村民?” 洛景洲看容兮乐一直盯着这些村民,眼眸之中并没有半点惊讶或者是恐惧,甚至还多了几分沉思。 “没见过,我之前在别的地方也见到有人变成这样,我只是在想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会将人变成这副样子。” “这些我之前有调查过,玄清教擅长使用蛊术,但是玄清教内部的功法却十分神秘,即使是玄清教内部人员也很难参透。 所以玄清教里的每个人使用蛊术的方法都不一样,当他们觉得自己学有所成的时候,便会出来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 这次洛景洲倒是干脆的很,他将自己所调查来的结果尽数告知容兮乐,尽管这个结果得来的很不容易。 但是若是以此能取得她的信任,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听了洛景洲的话,,容兮乐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异变的人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你的意思是说,玄清教的人为了检验自己的蛊术厉害程度,就出来给无辜的百姓下蛊,肆意残害生命? 他们这么做,就不怕官府缉拿他们吗?” 虽然容兮乐此行目的是查清楚母后的死因,但是她身为嫡长公主,怎么着也不能看着玄清教这种邪恶组织肆意残害百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御剑山庄虽然身在江湖,但是替天行道也是义不容辞。 轻云姑娘,你若是不介意,我愿意助你缉拿剿灭玄清教。” 陈着看着自家主子这么严肃的样子,若不是容兮乐此刻在身边,他真的要笑出声来了。 一边笑,他还想吐槽:殿下,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轻云姑娘已经认出来你不是南越国人了? 你现在这么殷勤,人家真的很难不去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而且就我们这几斤几两,只怕真遇到什么危险,还得人家来保护我们。 人家身为公主,碍于身份不好明着嫌弃咱们,但是您也不能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啊。 容兮乐怔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说要缉拿剿灭玄清教了? 不过她确实想要搞清楚玄清教的人现在究竟在何处。 “洛公子,你知道如何找到玄清教的人藏身之处吗?” 容兮乐这话一出,还没有等到洛景洲的回答,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轻云姐姐,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刚才遇到几个很奇怪的村民,他们上来就要咬人,好在我们跑得快。” 说出这句话的主人,正是叶星澄。 她一脸惊慌的样子,很显然刚才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若不是现在她还和陆行云绑在一起,她真想过来抱着容兮乐的胳膊再也不撒手。 “副使,你没事吧?” 陆行云看到洛景洲等人,顿时心生警惕,看到旁边站着几位发生异变的村民,开口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其他人没什么事吧?” “我们遇到了一些发生异变的村民,应该跟明州城里的情况一样,我已经让人把那些村民绑起来了,他们不能再出来伤人了。” 叶星澄瞥了一眼洛景洲,却好似无视他的存在一般。 她对着容兮乐小声的说道:“轻云姐姐,这里真的很可怕,我们什么时候去榕桥村?我有些担心我爹娘,你说他们会不会……” 容兮乐刚要说话,余光却无意间瞥到陈着有些异样的神色,看到叶星澄,他怎么做出一副“安心了不少”表情? 难不成…… “榕桥村?你们是打算去榕桥村吗?” 洛景洲的声音打断了容兮乐的思绪,他的眼眸里透着几分疑惑,看样子好像并不认识叶星澄一般。 哼,装的还真像! “嗯,洛公子莫非你去过榕桥村了?” 这时陈着过来,开口说道:“轻云姑娘,你们还是不要去榕桥村了。 我们的人有几个去了榕桥村再也没回来,那里多半已经是没有一个活口了。” 听到这句话,叶星澄顿时“白”了脸色,她不由得后退几步,眼眶一红,眼泪在里面打着转。 “你的意思是……榕桥村里的人都死绝了是吗?” 见陈着不说话,叶星澄一行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抓紧陆行云的袖子。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只要躲好了就不会出事的,怎么可能呢……” 叶星澄小声的说着,很明显,她是真的感觉到手足无措,也是真的难过。 容兮乐看她这样,心里不免有些疑惑,难不成她猜错了? 叶星澄并不是洛景洲派来的? 而陆行云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有些慌乱。 他习惯了看她伶牙俐齿顶撞他,还从没见过女孩子哭,一时间竟是愣在原地,只能由着叶星澄拿着他的袖子抹眼泪擦鼻涕。 “照你这么说,榕桥村的情况只怕比这里更加严重,说不定玄清教的人就躲在那里。” 陈着没想到容兮乐会得出这种结论,他之所以那么说是真的想劝她不要去。 他之前派人去看过了,那里的情况真的十分诡异,晚上他还听到了小女孩唱歌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这么说倒是有这种可能,若是你想去,我可以跟你一起,之前陈着去过,他可以给你们带路。” 洛景洲见容兮乐这么说,他倒是表现的十分大方,一副十分配合的模样。 而陈着听到这句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还有没有机会换个主子? 他放着在苍月国的逍遥日子不过,跑来这里,还要被殿下利用。 利用也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掩饰,真的不怕他的幼小心灵就此留下阴影吗? 第48章 心酸的陈着 听了陈着所说的话,容兮乐猜想下蛊之人多半就在榕桥村,就算没在,按照榕桥村凄惨程度,去了一定能发现玄清教人的踪迹。 “这天色怎么突然暗下来了?” “对啊,刚才还是白天,这天黑的怎么这么快?” 不知是谁说了这两句话,容兮乐这才发现天色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若是按照正常来看,距离天黑应该至少还有一个时辰。 “副使,这天黑的这么快,只怕不太寻常,不如我们先稍作休息,天亮了再出发吧。” 自从来了这里,陆行云的警惕心提高了不少,在他心里能不能查到玄清教的线索不重要,他的首要任务就是保证容兮乐的安全。 “看来这是人为所致,轻云姑娘,我们倒是可以先休息一下,但是天黑也不是一件坏事,说不定你要找的人马上就会出现了。” 洛景洲说的很有道理,这浓郁的雾气,异常的夜色,肯定与玄清教有关联。 “陆行云,你放心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再不行还有皇城司的守卫都在呢,你的首要任务是看护好叶星澄,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内情。” 容兮乐凑近陆行云,用很小的声音对他说道。 陆行云听了明显不同意,这叶星澄怎么可能有她重要呢。 他刚要反驳,一旁的叶星澄见他俩靠的这么近,心里顿感不妙。 她瞥了一眼洛景洲,随后便“哎呦”了一声,眼看着就要倒地。 陆行云见她要晕倒,赶紧扶住她,“叶姑娘,你怎么了?” “我……我头有点晕,可能是那雾气有毒,我感觉有些站不住了……” 叶星澄一边有气无力的说着,一边紧紧抓住手腕上的绳子,防止陆行云走开。 “那雾气有毒吗?我们都吸了不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 其余的人听到叶星澄所说,下意识的说道。 叶星澄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些人有没有点眼力见?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她继续装作“虚弱”说道:“我体质天生就弱,自然是比不过你们这些强壮男子的,陆大哥,真是对不起……” 陆行云听到这声“陆大哥”顿时愣住了,一路上这丫头要么叫自己陆呆子,要么叫自己陆木头,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有礼貌了? 她该不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叶星澄一边装作无力,一边给一旁的陈着递了一个眼色。 这家伙平日里这么机灵,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呆啊? 看不出来她这是给轻云姐姐和表哥故意创作机会吗? 不能再让陆呆子离轻云姐姐这么近了,时日久了,难免他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 就算轻云姐姐贵为公主看不上他,但是也不能让表哥突然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吧,唉,表哥的追妻路怎么这么艰难啊…… 而陈着看到叶星澄的这番操作,心里也是乐了,没想到郡主这么厉害,倒是把长安公主身边的这个护卫治的服服帖帖的。 没办法,郡主聪明机灵,一肚子鬼主意,碰到她,就算这个叫陆行云的护卫倒霉吧。 “这位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正巧我们这里有人会些医术,轻云姑娘你若是不介意,不如我让人给她瞧瞧吧。” 容兮乐一时间也不知道叶星澄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舒服,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就麻烦你们了。” 就这样,叶星澄拉着陆行云一起去到一边休息去了。 “轻云姑娘,天色已晚,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我这里还有一些果子,你若是不嫌弃一起吃一点吧。” 洛景洲十分大方的将自己所带的食物拿出来,他刚要打开,无意间抬头的时候却是愣住了,原因是他看到容兮乐手里的食盒。 不是,她刚才明明什么都没带吧,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食盒了? “不用了,我这里有带的吃食。” 容兮乐说完,就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块牛肉干放进了口中,嗯,口感劲道,云舒的厨艺倒是越发精进了。 紧接着,洛景洲就看到容兮乐从食盒里拿出了几块碧玉般透明的精致糕点,甚至还有带着水珠的葡萄。 这葡萄并不是南越境内所有,而是东璃国上贡给南越的,东璃国接连遭受战火,上贡的葡萄本就不多。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带到这里来,甚至还保存的这么好。 看到容兮乐吃的不紧不慢,但是一脸的满足,洛景洲心里满是叹息。 他怎么忘了她到底是南越的嫡长公主,身份尊贵,吃穿用度上面自然是不一般的。 一旁的陈着看着容兮乐等人吃喝的样子,容兮乐吃的那么好也就算了,她的那些护卫怎么也都有肉有酒喝? 陈着看着手里的包子馒头,顿时觉得不香了。 来的时候他还想着怎么着也弄只烧鸡吃一吃吧,殿下还偏偏不让,还说什么到了姜西村再打猎也不迟,这样还能在容兮乐表现一番。 现在看来,别说表现了,当真是有些寒酸,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陈着想到这里,不禁向洛景洲投去有些“哀怨”的眼神,洛景洲接收到他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随后拿出一颗果子放进了口中。 嗯,挺酸的,确实不太好吃。 吃饱了,容兮乐拿出一个水囊,里面装的是刚酿好不久的玉梅酒,入口酸甜甘醇,她一向最喜欢喝。 陈着看着容兮乐一脸回味的样子,心里也猜出她喝的估计不是普通的泉水,再看看自己和殿下所带的吃食,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就殿下吃的那果子,还是来的路上,在路边的果树上摘的呢。 容兮乐吃的差不多了,看了一眼洛景洲,发现他吃的果子,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吃的这个果子,是在路边摘的吗?” 洛景洲动作微顿,他微微点了点头,被她这么一问,他刚刚咽下去的果肉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 而陈着听到她这么问,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果子不会是有毒吧? 容兮乐见他俩一脸紧张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很显然他们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你们别多想,这果子吃了没什么,只是这果树在南越境内有很多,它生长的速度很快,木制坚硬,常常被百姓用来制成家用器具。” 说到这里容兮乐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开口说道:“只不过这果树的果子不适合入口,其味酸涩,即使是鸟类都不吃的。” 听到没毒,洛景洲便放下心来,随后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这果子竟然连鸟都不吃,偏偏他们刚才还吃了不少。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陈着,瞪了他一眼。 陈着只觉得满腹委屈,这果子还不是你让我摘的! 不过这南越国果子生长条件也真是不咋样。 这要是放在我们苍月国,那路边的果子都是随时可以摘下食用的,味道别提有多甜了。 第49章 没有信守的约定 被容兮乐这么一说,洛景洲也不想再吃这些果子了,将果子尽数丢给了陈着。 “轻云姑娘,等会休息的差不多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天色比以往都更暗些,只怕我们即使发现了玄清教人的踪迹,也很难抓住他们。” “我并没有想抓住他们,这些村民变成这样,只怕是他们受玄清教人的控制,我们所有人加起来,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洛景洲点点头,本来他也没有要跟玄清教硬碰硬的打算。 就在他想要问容兮乐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原本被捆绑的村民却在此刻挣扎了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发出低吼声。 “他们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又要来攻击我们吧?” 原本不动弹的村民突然间动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容兮乐看着在地上不停扭曲的村民,他们似乎不是想攻击人,而是整齐的朝着同一个地方扭动着。 莫非他们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轻云姑娘,我怎么看着他们好像是想去某个地方?” 陈着看着其中一个村民即使绑的十分结实,也奋力的在地上扭动,身体往前移动了两三米。 容兮乐与洛景洲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他俩纷纷拔出剑,挑开了绑在那些村民身上的绳子。 “公子,你们这是打算放了他们吗?” 被解除了限制的村民纷纷站了起来,随后他们整齐划一的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走了出去。 “既然有人召唤他们,那我们就跟过去,这么一来也省的我们到处去找了。 你们还是三人一组,切记动作要轻,不要发出声响。” 容兮乐对皇城司守卫吩咐道,随后她看了一眼陆行云,陆行云明白她的意思,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会保护好叶星澄。 “你们都听清楚轻云姑娘的话了吗?三个人一组,动作都放轻些。” 洛景洲也转身对自己的随从说道。 “是,公子。” 容兮乐有些微怔,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率先跟着那些村民走了出去。 “公子,你觉不觉得这里安静的有些诡异,一点风声都没有。” 跟了那些村民走了一会,容兮乐担心火把太多太过扎眼,就只让人点了两个火把。 黑暗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那些村民走的又慢,一路上除了他们所发出的脚步声,再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叶星澄也明显害怕的不轻,她看了一眼前面无尽的夜色,黑暗里似乎隐藏着一头骇人的怪物。 她真怕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跑出来。 所以她死死抓住陆行云的胳膊,“陆呆子,这里看着真的有些吓人,你可不准丢下我啊。” “这会又叫我陆呆子了?” 陆行云看她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那副张扬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有些有趣,有些忍不住的开口调侃她。 这会叶星澄也没了跟他斗嘴的心思,“行,只要你不丢下我,你让我叫你什么都行。” 没想到她这么听话,陆行云心情很好的唇角微扬,原本有些快的步伐,也配合起叶星澄慢了很多。 “轻云姑娘,你有没有听到前方有什么声音?” 洛景洲来到容兮乐身边,轻声说道。 “没想到洛公子武艺一般,听力倒是不错,前方确实有不同的脚步声,你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若是在平时,陈着看到自家主子吃瘪,免不了要在这上面添油加醋一番。 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令人胆战心惊,他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洛景洲的后面,这点胆量倒是跟叶星澄一模一样。 走了一段时间,容兮乐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示意众人停下来,拔出青鸾剑,警惕的看向前方。 陈着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暗忖,难不成玄清教的人要出现了? “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一直躲着也挺没意思的。” 容兮乐率先出声,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犹如一股有力的力量,足以穿透各个角落。 “轻云姑娘,是你吗?” 一道女声幽幽的响起。 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听是好听,但是这种情况下听起来透着一种诡异,陈着下意识的去拽洛景洲的衣角。 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他得拉着殿下第一时间离开。 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苏念缓缓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的是君止珩还有几位穿着黑衣的男子。 “苏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容兮乐有些意外,没想到君止珩他们竟然也到了这里,她还以为他们早已经回去了。 “轻云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不是跟我们公子约定好了合作吗?怎么你先走了?” 约定好?她什么时候…… 容兮乐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小溪边,她好像确实说过合作之类的话,但是君止珩他好像并没有同意吧。 “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吧。” 君止珩丢下这句话,便率先转身,跟上了那些村民。 “轻云姑娘,你跟着我们就好,我先走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苏念丢下这句话,也赶紧跟了上去。 容兮乐有些无语,君止珩这厮还真会说话,这么一来搞得好像她是跟在他后面一样,搞得好像她要被他们保护一样。 好端端的不回府当你的靖安侯世子,偏偏要来这里做什么? “副使,我们还要继续跟上去吗?” 陆行云见容兮乐一副不悦的样子,他也有些纳闷,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忘川阁这些人,他们来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跟!为什么不跟!” 说完容兮乐便快步跟了上去,她可不能让君止珩他们抢了先机。 容兮乐的猜想并没有错,这些村民前进的方向正是隔壁的榕桥村。 叶星澄看着所前进的方向,心里的不安被渐渐放大,她下意识的去抓陆行云的袖子。 “陆呆子,你说榕桥村现在是不是也变得和姜西村一样了?里面的人是不是都已经……” 陆行云看她满脸都是担忧,他原本以为叶星澄说自己来自榕桥村都是随口胡诌的,如今看她这样子,心里不免对她多了几分信任。 “放心吧,你不是安排好他们躲起来了吗?一切都会没事的。” 陆行云的声音给这无尽的夜色添了几分温暖与安心,有了他的安慰,叶星澄的心里也渐渐踏实了很多。 虽然叶星澄不是南越国人,但是她刚来到南越的时候迷了路,是榕桥村的村民收留了她,还给她吃的。 后面表哥派人告诉她这里很快会出现变故,所以她就劝榕桥村的村民赶紧离开,怎奈那些村民不愿意搬离,所以她就只好劝他们躲起来。 叶星澄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榕桥村的村民平安无事,尤其是收留她的那两位叔叔婶婶,希望他们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第50章 被孤立的叶星澄 原以为那些村民会直接进入榕桥村。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走到榕桥村村口的时候,原本整齐的队伍却突然一分为二,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前行了。 “这……他们怎么会分成两个队了?” 队伍的突然分裂,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容兮乐微微皱眉,她看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心里有些纠结,难不成下蛊之人没有聚在一起? 那么要选择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才能准确的找到下蛊之人。 就在容兮乐想着该如何做选择的时候,她感受到一道目光,抬头,对上一双清魅的桃花眼眸。 君止珩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探询,似乎是在询问她的选择。 容兮乐有些怔住,他这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吗? 不过他为什么要问她的选择?他自己随便选一条路就是了。 这时,空气中飘来一顿若有若无的乐声,乐声婉转,其中似乎含着浓烈的忧伤,听的久了,竟有些夺人心神的效果。 “这是什么乐器发出来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悲伤?” 陈着听着这乐声,心里只觉得毛毛的,这大半夜的,吹奏这乐器的人只怕就是玄清教的人。 容兮乐仔细听了一下乐声的来源,她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乐声来自西边,我选择走西边这条路,不过也不排除控制行尸的人在东边,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也分成两个方向吧。” “轻云姑娘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我此前就有约定在先,所以我们也选择西边了。 忘川阁主,你们就前往东边吧,这样也算是万无一失。” 洛景洲见容兮乐做了选择,他也跟着开口说道。 此番他到这里,也是为了容兮乐,所以容兮乐做什么抉择,他自然是要跟她一起的。 叶星澄见洛景洲做了选择,她看了一眼君止珩,虽然他表情看不出几分悲喜,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与容兮乐再待在一起。 绝对不能让他去破坏表哥与容兮乐的相处!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之前让我爹娘他们藏身的地方就在东边,苏姐姐,阁主,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陆行云刚要抬脚走向容兮乐,他的首要职责就是护卫公主的安危,所以她去哪他自然是要跟着的。 但是没想到叶星澄却选择东边,他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叶星澄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她伸手抓住陆行云的手,限制住他的行动。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跟着容兮乐,有表哥在,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突然被握住手,陆行云的身子顿时僵硬了不少,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心跳在此刻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我们此次来是为了找东西,前不久苏念发现了线索,刚好就在西边。” 君止珩继续冷冷的开口,言下之意就是他也要去西边。 叶星澄有些怔住,怎么他们都要去西边,这么说岂不是就她一个人要去东边了? 她看向洛景洲,对方却没有给予回应。 她心里不由得暗暗骂了几句,表哥这个贪图美色的臭男人,她百般想着怎么撮合他与容兮乐,到了关键时候他居然丢下她不管!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应该没经过父王母妃的同意,偷溜出来,跟随他一同来到南越。 “这样吧,你们一半的人跟着陆行云一起往东,尽量分散开来,遇到情况就点燃焰火,切记不要私自行动。” 叶星澄不愿意往西边,容兮乐正好也乐的轻松。 如今她也没把握她是否是洛景洲派来的人,万一真遇玄清教的人,她一时间怕难以顾及到她。 “陈着,你带几个人一同往东,保护好叶姑娘他们。” 对于自己这个表妹,洛景洲一向是十分头疼。 原本她的到来就不在自己的计划之中,本来想着给她制造点困难,让她早点知难而退的回去。 没想到她倒是越挫越勇,还真的让她找到机会接近了容兮乐。 她一向聪明机灵,所以在她与容兮乐一同出现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只是让陈着多多注意她,不要让她私自行动。 至于他为什么要派陈着跟着,一来是为了看看是否真的有什么线索,二来也是为了安心。 毕竟陈着这小子虽然武功不行,但是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有他在,定能保护好叶星澄。 “是,那公子你要万分小心,轻云姑娘,我们公子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 唉,真是两边都不让人省心,虽然要护着自家主子,但是郡主的安危也是很重要的,只希望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吧。 他可不希望这一分别,就是最后一面了,毕竟一起长大,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 洛景洲自然是不知道陈着的心思,不然只怕是气的当场就要揍他。 而容兮乐也对陆行云点了点头,示意她不会出事。 有那么多人在,再加上公主的武功,只要不正面与玄清教起冲突,想要脱身应该不难。 “副使,你一定要当心!” 等到叶星澄他们离开,君止珩便率先往右边走去,而此刻苏念也有些心事重重,她紧紧捏着手里的一块玉佩,眼眸里满是担忧。 走了一段时间,容兮乐刻意留意四周的声响,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声响。 “轻云姑娘,这四周安静的有些异常,你有没有发现那些村民的速度快了许多?” “洛公子,你这是害怕了吗?其实你不需要选择这条路的,若是真的遇到危险,我可能不一定顾得上你。” 本来容兮乐并不打算拆穿洛景洲的身份,就算他刻意接近自己,他想要做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只要他不妨碍到自己就好。 但是自从这次再次遇见他后,他的种种行为总是给她一种刻意为之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过明显,让她很是排斥。 她可不会真的以为他对自己动情了,毕竟同为皇室中人,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权力与欲望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遇到危险,我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我知道轻云姑娘功夫了得,但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蛊毒这种东西真遇上了,功力再深怕是也无用。” “洛公子,有些话我觉得早点说清楚为好,毕竟面具带久了,有时候真的会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对吧,二皇子殿下。” 听到这几个字,洛景洲唇边的笑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似是一点也不惊讶她识破自己的身份。 “你猜出了我是苍月国人,能查出我的身份并不难。 现在各国皆有通商往来,如果只因我的身份,你就对我心存芥蒂,也太过片面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容兮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还片面? 她又不是傻子,先不说他们之前都未曾见过面,只说他为何大老远从苍月国到南越,若不是有着明确的目的,难不成真的是对她一见倾心了不成? “没想到二皇子殿下这般风趣,我若是不配合一点,是不是显得我太不识趣了? 我识破你的身份,你倒是一点都不惊慌,看来你对我的身份也早已经了如指掌了吧。 我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你想做什么我不管,若是妨碍到我或是对南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第51章 诡异的童谣 容兮乐丢下这句话,便加快了脚步。 对于她的“威胁”,洛景洲依旧表现的十分平静。 “看来我并没有选错人,不枉费这段时间我费了诸多般心思,容兮乐,我很期待你后面究竟会如何选择。 你若是真的得到了答案,你的心境,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坚定呢?” 洛景洲看着容兮乐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此刻他已然卸去了素日里伪装出来的温和与谦然,眼眸里尽是算计与深沉。 跟着那些村民进来榕桥村之后,这里与姜西村里一样,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有一点不同的是,姜西村除了村民不见了,其余的房屋以及生活用具没有一丝被毁坏的痕迹。 而榕桥村却是不同,各家各户的东西洒落一地,村子仿若被贼人洗劫过一般。 “公子,前面有雾气。” 苏念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股浓烈的雾气蔓延开来,与姜西村村口不同的是,这些雾气好像是被人为控制的一样,并没有四散开来。 “苏念,你真的确认你哥就在这里吗?” 苏念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破损陈旧的剑穗,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这剑穗是我亲手编织的,我给我哥绑在剑上的,他的剑从不轻易离身,这剑穗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姜西村附近,他一定来过这里。” “也算他在这里出现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苏念微微一怔,她明白君止珩的意思。 姜西村的村民变成那样,多半被人下了蛊毒,变成了活死人,他们现在虽然还能行动,却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苏樾真的在这里,那么多半…… 想到这里,苏念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哥哥失踪了这么久,玄清教是最近才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 不会的,他的失踪跟玄清教应该没关系。 一定是这样,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答应过爹娘一定要找到你,如果你不在了,你让我如何面对爹娘的在天之灵? 一直以来支撑着苏念继续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找到苏樾。 苏樾是她现在心中唯一的执念,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这唯一的念想断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君止珩见苏念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她。 本来他是有打算跟容兮乐合作,若是能找到玄清教的人,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落神草。 只是第二天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容兮乐,他派人去找刘润川,却得知她一早就离开了。 离开就离开吧,玄清教这种阴邪的组织,她不接触也好,原本他们之间就不应该有任何的交集。 君止珩得到消息,城外姜西村也出现了行尸,所以他便与苏念来到了姜西村。 在村口,苏念发现了一个破损的剑穗,她认出这剑穗属于苏樾。 既然来了,那就搞清楚这些行尸到底是何人所为,苏樾的失踪与玄清教究竟有没有关系。 君止珩与容兮乐还有洛景洲等人,没有多加犹豫便跟着村民走入了雾气当中。 与姜西村的雾气一样,这雾气并没有毒,但是对于已经变成行尸的村民来说却有着特殊的作用。 它们刚走进去原本笨拙迟钝的动作,突然敏捷了许多。 只见这些村民来到一栋木制的小楼前,那里已经站着数百名由村民异变的行尸,之间他们目光呆滞,但是动作却十分整齐的排列好。 君止珩与容兮乐等人并没有冒险上前,找了一处隐蔽之处藏好,这些行尸训练有素的聚集在这里,说明控制他们的人必在此处。 他们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就在众人等待的时候,一阵乐声再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满是悲伤的乐声,这次的乐声轻快了许多,听起来像是一首童谣。 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女童的笑声,笑声清脆如银铃。 只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女童的笑声听起来分外的诡异,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小孩子的天真与烂漫。 “谁家女儿娇,垂发尚年少。 树下抱香眠,泉边掬影笑。 徘复爱颜色,隔花昵青鸟。 嬉游终日夕,不觉晴光老。” 笑声持续了没多久,女童便哼唱起了一首童谣。 “这童谣听着倒是挺好听,不过这个时候哪里来的小女孩的声音?她不会是被玄清教的人抓过来的吧?” 不知道谁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女孩的声音确实透着诡异,在这么危险而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女童? 其他的村民都变成了行尸,这女童又如何能活下来?难不成她也被玄清教的人控制住了? 但是听她坦然自若的唱着童谣,又不太像被控制住,好像是在寻常玩乐一般。 “嘻嘻,你们既然都来了,还躲着做什么?莫不是要与我玩捉迷藏吗?” 小女孩一首童谣唱完,她便开口说道。 “我们被发现了?” “她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怎么没有看到哪里有小女孩?” 众人不禁都在四处搜寻小女孩的踪迹。 容兮乐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不是因为在这个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而是因为…… 容兮乐仔细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想到了什么,小孩子的声音虽然尖细,但是也不至于离这么远还能听得这么清楚。 她刚才就四处看了一些,这地方很是空旷,距离能藏人的地方也有十丈左右的距离。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距离这么远,声音还能有如此的穿透力。 若非没有深厚的功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样。 容兮乐思索之际,无意间对上君止珩的目光,她在他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也看到了疑惑,很明显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你们都小心些,这有可能不是什么小女孩,从现在开始,不管出现任何人,都绝对不要掉以轻心。” 君止珩对身后的护卫说道。 容兮乐也看向皇城司众人,吩咐他们注意安全。 “没想到兰昭公子与轻云姑娘倒是配合的十分默契,看来有你们二位在,我们一时半会应该是安全多了。” 洛景洲见他俩对视了一眼过后,便说出了差不多的话,一时间对于君止珩,他倒是多了几分关注。 之前他就有在一直思索,为什么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容兮乐与他另眼相看,甚至她的态度还比刚认识的时候强硬了不少。 如今看来,也许原因就在这兰昭公子的身上。 没关系,太过容易做成的事情,一向没什么意思。 有难度的事情,做起来才有趣。 容兮乐若是知道他是这样的心思,只怕是教养再好,都要控制不住翻白眼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傻子都看得出来好吗? 她现在只想早日查清楚母后的死因,别的事情她真的没什么兴趣,而且她的身份也由不得她在情爱之事上面做选择。 可以说,现在的容兮乐对于自己的未来她已经心知肚明,母后所说的话她一直都记着,所以对于儿女私情,她已经没什么执念了。 她只希望在一切都到来之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52章 能操纵蛊虫的小女孩 就在众人警惕之际,小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都来了,总是这么躲着,可是不太礼貌哦,既然你们不愿意出来,那么我就让我的朋友来迎接你们吧。” 小女孩的声音听着似是有些不太高兴,她话音刚落,容兮乐便听到空中传来一些声音,似乎是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没多久,几只通体蓝色的虫子就飞了过来。 “这虫子怎么长的这么奇怪?” 容兮乐刚想提醒众人要多小心那些虫子,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有虫子钻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啊……它钻进我耳朵里了!”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头好痛啊!” 那两个人在地上疼的打滚,没过多久就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众人看的皆是胆战心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虫子竟然这么可怕,不过更可怕的是,它们是被人控制的。 眼下一时间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身为皇城司守卫的几位男子纷纷看向容兮乐。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副使,这里这般危险,指挥使吩咐过不能让你遇险,属下先护送你离开吧。” “是,这虫子这么厉害,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等指挥使派人过来,我们再来将这些诡异之物一网打尽。” “哼,你们来了躲着不出来也就算了,还想打我朋友的主意,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哦。” 很显然他们这些话都被小女孩听到了,她说完容兮乐便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 这是虫群扇动翅膀所发出的声音!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要出去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已经被发现了,那么接下来你们都要小心,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容兮乐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君止珩见她走出去,也跟着她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原本“嗡嗡”的声音便立刻消失了,四周再次陷入了安静。 一阵寒风吹起,木楼前的行尸因为站立不稳,纷纷倒地,随后又挣扎着爬起来。 良久,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咦,你们不是凌云宗的人?” 凌云宗? 容兮乐有些意外,听起来像是一个门派,她不是玄清教的人吗? “你们不是凌云宗的人,那么留着也没什么必要了,就留给我的朋友好好饱餐一顿吧。” “且慢,秦姑娘,是家兄让我们过来的,他有话让我们带给你,你难道就不想听听吗?”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洛景洲,容兮乐看向他,发现他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称呼这个小女孩为秦姑娘,难不成他认识她? 看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对于玄清教,他所知晓的确实不少。 “是秦听澜派你们来的?看来他终究是不敢再继续躲着了,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过来?他是不敢来?还是沈南意那个贱人不让他来?” 听到自己的哥哥,小女孩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嬉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以及咬牙切齿。 此刻容兮乐心里已然想明白了,看来这秦姑娘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女孩,她的种种手段都在表明,她就是下蛊毒之人。 没想到这幕后黑手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秦姑娘,有些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放下了,你已经屠尽了沈家,这两个村子也无辜遭了难,你这么做只会是徒增杀孽。” “放下?这就是秦听澜让你带给我的话?” 这句话一出,一顶木制的轿子被人抬着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等到轿子越来越接近,众人才看清楚轿子上所坐之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女孩,看着不过十岁的模样,生的粉雕玉琢,白净可爱,扎着两个垂髫发髻,左右还系着红绳发带。 如此精致可爱的小女娃,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只是众人也不得不相信,毕竟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怎么着也不可能轻易控制住那些行尸还有那些十分可怕的虫子。 “秦姑娘,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的兄长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你现在既然已经平安无事,何不早点回去,看看你的亲人。” 容兮乐看着一旁的洛景洲,他此刻的表情十分诚恳,声音也十分温柔,好像真的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可不相信洛景洲这种精于算计的人会有这么好心,他也不像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挂念?哈哈哈哈,你说他挂念我?” 小女孩听了洛景洲所说的话,顿时笑了起来,稚嫩的笑声回荡在这深夜之中,显得尤为的突兀。 “他是如何挂念我的?是整日对着我的衣冠冢以泪洗面,还是终于下定决心要杀了沈南意那个贱人?” 小女孩说完,再次哼唱起那首童谣。 容兮乐发现,只有再唱这首童谣的时候,她的眼神才会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充满天真无邪。 “本来我不想杀你们的,但是你们既然是代替秦听澜来的,那么他所要遭受的一切,就由你们来承受吧。” 说完,小女孩拿出一个埙,放在嘴边便吹了起来。 乐声响起,这乐声就是之前在榕桥村村口所听到的声音。 原本一动不动的行尸们,在听到乐声后,便缓缓的朝容兮乐他们走了过来。 “副使,这行尸那么多,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快走!” “公子,这里十分危险,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见那些行尸围了过来,皇城司那些守卫还有君止珩身边的那几名男子纷纷拔出了剑刃,向着那些行尸就冲了过去。 容兮乐微微皱眉,她之前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了吗? 眼下也没有时间想什么解决的办法了,她也不能看着皇城司这些人白白送命,只好也拔出青鸾剑,对着一个张牙舞爪的行尸就砍了过去。 在这危急的时刻,苏念却是定定的看着抬着木轿其中的一人,她怎么觉得那个人如此眼熟呢? “苏念,看来你哥并不在这里,我们先离开。” 君止珩虽然不能动用内力,但是他轻功没有问题,想要离开这里并不是难事。 “兰昭公子何必如此心急?你想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吧,就这样离开,万一错过了,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洛景洲见君止珩要离开,出声开口阻拦。 “我倒是忘了,洛公子与那小女娃是熟识,不如请洛公子再劝劝她,说不定她还能放你们一马。” 这个洛景洲对玄清教的事情这么熟悉,还诓骗容兮乐来到这里,他的目的究竟是玄清教,还是容兮乐? “我与这小女娃并不认识,只是知晓一些事情罢了,说起来,怕是还比不过你与轻云姑娘的关系,你若是离开,难道不带着她一起吗?” “我怎么听说是有人给她提供了玄清教在此地的消息,依照她的能力,不用我,她也能轻易脱身离开。” 容兮乐现在是忙的腾不出手来,若是她发现这俩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在这聊天,估计她真的会被气的当场骂人。 第53章 他是我哥哥 打斗了一段时间,众人发现这些行尸数量并没有减少。 就算把它们都打倒了,没过多久一个个还会再次站起来。 即使砍的它们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还是伤害不了它们分毫,反而体力消耗了不少。 容兮乐按照之前对付那个怪物的方法,一一砍去它们的头颅,却发现这些行尸还是一样在动。 一旁的小女孩兴致盎然的看着他们与行尸缠斗,不禁开心的笑出了声。 “你们该不会以为这些行尸跟你们之前见过的那些一样吧? 这可是我用最阴毒的方法研制出来的,即使砍去了它们四肢头颅,还是会再次长出来的哈哈哈哈……” 有人见这小女孩笑的这般张狂,便想着先将她解决了。 三名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而去。 “哼,本来不想让你们死的这么快的,看来我的行尸的队伍又要增添几个人了。” 小女孩见他们过来,拿出了一个竹筒,一只通体泛着莹莹白光的虫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那虫子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飞到其中一个人的手臂上,很快他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 只见那个人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很快便蔓延至全身,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另外两名男子见状想跑,却还是没有逃过一样的命运。 没过多久,原本倒地的三人就如同行尸一般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你们反抗吧,反抗的越激烈,你们体内的血液就会越沸腾,这样我的蛉蚋虫才会觉得更美味。” 没想到这虫子竟然这么邪性,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再砍了几十个行尸之后,容兮乐也觉得体力有些不支,不能再这样消耗体力了,一定要找出这些行尸的弱点。 不然没被这些行尸咬死,也要累死了,而且直到现在那个小女孩都还没有直接出手。 身为玄清教的人,她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些。 容兮乐想起来之前斩杀小溪边那头怪物的时候,好像是自己血流到了青鸾剑上,才起了作用。 想到这里,容兮乐想也不想的用剑刃划破了手掌,猩红的血尽数滴落到剑刃上面。 如她所料,鲜血尽数被剑刃所吸收。 这时一个行尸攻击而来,容兮乐手持青鸾剑就朝着它劈了过来,行尸应声倒地,但是没过多久,它又再次站了起来。 容兮乐不免有些愣住,怎么会这样?难道那头能感知痛觉的怪物不是出自于这小女孩之手吗? 到这个时候小女孩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她已经不再觉得那么有趣了,这些人太吵了,她有些累了。 “好了,我也玩够了,我劝你们不要再想着反抗了,兴许我心情好,不会也让你们变成行尸,要怪就怪你们不应该与秦听澜扯上关系。” 说完,小女孩再次吹响手中的埙,乐声响起,原本守在木轿旁边的那几个行尸突然间站了起来,变换了方向。 他们同时低吼一声,朝着容兮乐这边便袭击而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受伤了,容兮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君止珩与苏念。 君止珩现在武功尽失,又余毒未清,一定要拦住这些行尸,不能让它们过去。 “你们现在抓紧时间离开!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快走!” 容兮乐对着君止珩的方向喊了一句,随后便一跃而起,运起六分内力,对着冲过来的行尸便劈出了几道剑气。 锋利的剑气触及到行尸,为首的那个很快便被一分为二,骨头架子散落一地,良久都没有再起来。 小女孩见状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这么厉害,这剑气竟然能克制住她的蛊毒。 “倒是有点意思,既然你能克制住我的蛊毒,那么就试试这个吧。” 说完小女孩再次吹响埙,这个声音比之前的乐声诡异了不少,容兮乐发现那几个行尸的眼珠子突然变得血红,动作也快了许多。 对于容兮乐挥出的剑气,竟然迅速的避开。 容不得她再多想,容兮乐很快便与那几个行尸缠斗在一起,锋利的剑刃对上尖利的利爪,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而洛景洲也仔细观察着容兮乐的战况,眼神里透着寒光,他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捏着几根银针。 若是容兮乐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他一定会让这些行尸还有那个小女孩,尽数陪葬! 本着速战速决的心理,容兮乐的攻势也愈加凌厉,这些行尸再快,也抵挡不住青鸾剑锋利的剑气。 很快她便斩杀了三个行尸。 就在容兮乐准备继续斩杀下一个行尸的时候,身后的苏念却是突然脸色大变。 她对着容兮乐大喊道:“轻云姑娘,手下留情!你不要杀他!他是我哥哥!” 苏念这句话一出,瞬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容兮乐听到她的话,硬生生将动作停下,青鸾剑的剑刃离那行尸的头颅不到两指的距离。 这行尸竟然是苏念的哥哥? 容兮乐看了一眼那行尸的样貌,他的皮肤呈现灰白色,布满了黑色的纹络,眼瞳也变成了灰色。 若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 而此时的苏念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不停,从原先的震惊,不可置信,再变成痛苦,直到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一开始那小女孩出现的时候,她就发现抬轿中的一个人有些眼熟,但是因为那人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的面容。 因此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 知道那些行尸突然站起来,朝着容兮乐袭击而来,她才终于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 他,竟然是苏樾! 苏念不禁瞪大的眼睛,此刻她受到的冲击不亚于爹娘去世的那一刻。 她张大了嘴,她想呼唤哥哥的名字,但是因为太过激动,她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看着容兮乐的剑刃就要挥向他,苏念急的握紧了拳头,尖利的指甲深入掌心,直到点点猩红渗出,痛感让她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才大喊出那句“他是我哥哥!”这句话。 苏念想要跑过去,却被君止珩拦住。 “他是我哥哥!我可以确定他就是苏樾!哥哥他没有死!公子,我哥哥他没死!他还好好活着!” “苏念,你冷静一下,他就算是苏樾,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他已经彻底变成了行尸,就算你过去,他也认不出你。” 君止珩拉住她,这个时候苏念若是过去,绝对会有危险。 此刻苏念完全听不进去,她所要找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现在只想保护哥哥,她要带他离开。 “哥哥!我是苏念!哥哥!” 苏念对着苏樾大声喊着,但是苏樾的空洞的眼瞳却没有任何的波动,反而挣扎着想要再次攻击容兮乐。 第54章 你为何如此狠毒 此时容兮乐的周围还有三个行尸,它们举起利爪,再次对容兮乐发起攻击。 考虑到苏念的哥哥,容兮乐刻意避开那个行尸。 但是她一个人对付这么多行尸,又要分神不要伤害苏樾,尽管她已经万分小心,却还是一个没注意,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刺目的血色瞬间涌出,容兮乐的整个手臂瞬间被染红了。 “轻云姑娘!” “容兮乐!” 君止珩和洛景洲见容兮乐受伤,皆是变了脸色,同时喊道。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熟人,你当真是苏樾的妹妹?” 小女孩清脆的笑声响起,她从木轿上起身,身子腾空而起,站在了离苏念很近的位置。 一双溜圆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苏念。 苏念没想到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见到小女孩,她先是一愣,接着心里满是愤恨。 苏念抽出一柄利剑,直指着小女孩,浓烈的愤怒与恨意使得她的眼睛都亮了许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哥变成这样,可是你所为?” 面对她的怒意,小女孩反而轻笑了起来,咯咯的笑声,说明她此刻开心不已。 “你可听说过凌云宗,秦诗然。” 再次听到“凌云宗”这三个字,让苏念微微愣住。 她之前就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凌云宗,但当时她没有细想,只觉得这个或许只是一个跟玄清教一样有名的江湖门派。 苏念仔细的想了想,秦诗然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谁提起过,好像是…… 良久,苏念的眼神再次有了变化,她看向眼前的小女孩,水眸里满是诧异。 “莫非你就是秦诗然?” 这句话一问出口,苏念就觉得不可能,秦诗然早已在六年前就在一场大火里丧生了。 秦诗然这个名字,若不是那小女孩提起,苏念都要忘的差不多了。 她是凌云宗宗主的女儿,也是与哥哥订亲之人。 爹爹与凌云宗宗主是旧相识,而哥哥正好也一直想要闯荡江湖,就与凌云宗宗主秦知勉定下了这门亲事。 因为当时哥哥与秦诗然的年纪尚小,所以爹爹也很少提及这件事,她还是偶然一次无意间撞见爹爹与娘亲说起过。 当时她一心想着玩,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面苏家蒙难,哥哥失踪,她才听说凌云宗宗主的女儿早就在一场大火里丧生。 她虽觉得意外,但当时哥哥失踪了,她也没什么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 而且只是订亲,哥哥与秦诗然并未见过,就算哥哥没失踪,苏家蒙难出事,想必凌云宗也不一定会履行这桩婚约。 只是,秦诗然既然没死,她又为何现在看着不过十多岁左右的年纪? 她曾听到爹爹提起过,秦诗然比哥哥小一岁,按照时间来算,她现在应该一十有六了,怎么还是一副孩童模样? “看来你想起来了?我听苏樾提起过你,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竟然能见面,苏樾要是看到你,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哥哥,苏念心里的怒意再次升起,“我哥哥变成这样是你所为?你为何要这么做?” “看来你们兄妹感情不错,他临死之前都惦记着你,真是可惜,当时你若是在,我也可以把你变成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待在你哥哥身边了。” 秦诗然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暗起来,她右手微抬,似乎是想要对苏念做什么。 君止珩刚想带苏念离开,秦诗然却是突然转身,“你哥哥是与我订亲之人,我让他一直陪伴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你不是早就在六年前的大火里丧生了吗?就算你没死,你们之间已有婚约,你为何要将他变成这般模样? 我苏家与凌云宗无冤无仇,更是世交多年,你为何如此狠毒?” “无冤无仇?没错,与凌云宗无冤无仇,那就是错了! 你哥哥曾对我说过,等我长大了就来娶我,他心里有我,我只是让他可以长久的陪伴我,有什么错? 我给了他这份殊荣,他应该心存感激才对,你若是这么在意你哥哥,我也可以把你变成这样,你愿意吗?” 秦诗然说完,转身看向苏念,她的笑容里尽是可爱与天真。 但是下一秒只见她的右手掌心里出现一只通体乌黑的虫子,她爱抚了它几下。 “苏念,我这就成全你,这样,你就可以永远跟你的哥哥在一起了。” 说完,虫子便腾空而起,向着苏念飞了过来,然而它刚飞出没多远,就被一道剑气劈的粉碎。 “你想要伤害这里的任何人,都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剑,我可不管你究竟是何人,今天,我就让你跟这些行尸一同埋葬在这里。” 容兮乐冷冷的说完这句话。 此刻她的眼眸里满是清冷与寒意,手中的青鸾剑隐隐泛着白光,她手腕上的印记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容兮乐不等秦诗然反应,一跃而起,手中的剑直接指向她。 秦诗然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行尸再次袭向容兮乐。 却被她如同切西瓜一般,一剑一个,那些行尸被砍中之后,直接化为了一滩黑色的血水。 “怎么会这样?你手里的剑是什么东西?不可能,你不可能破了我的万虫蛊术。” 秦诗然没有想到自己花费心思炼出来的行尸,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破解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你尝尝我的彼岸入梦吧。” 秦诗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疯狂,她一双小手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 只听得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点点猩红从她指间滑落,滴落在地上。 很快那些血液便开始凝结,变幻成一朵朵红色妖冶之花,随之一一在地上盛开。 这些花红的很是妖异,仿若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没多久便有几个人有了异常的反应,他们开始傻笑起来,双手还不停在空中挥舞着,宛若沉浸在一场美好的幻境之中。 “中了我的彼岸入梦,便能经历人生中大起大落,生老病死,直到心血枯竭,也永远无法再醒过来。” 秦诗然满脸的自信,她相信容兮乐就算再厉害,也绝对无法抵抗她所创造出来的彼岸幻境。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停滞在了唇边。 只见容兮乐一步一步走向前,微微弯腰,她摘下了一朵妖冶之花,下一秒,它就这样在容兮乐的手中化为了灰烬。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净化我的彼岸入梦?” 而此时的容兮乐也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看着秦诗然,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度,眉宇间隐隐浮现一个金色的印记。 “花招都用完了吗?那么接下来,该我送你上路了。” 说完之间容兮乐手腕上的藤蔓印记竟然如同活了一般,它们蔓延缠绕住青鸾剑的剑刃,剑刃瞬间变得通体碧绿。 一如容兮乐最初在凤仪殿拔出青鸾剑那样。 “不可能,难道你是圣月族的人?不可能,不可能……” 秦诗然面露骇然之情,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而一旁的洛景洲看到容兮乐的变化,唇边的笑意更甚,看来他所做的一切终是没有白费。 容兮乐,终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你母后做不到的事情,我相信,你会代替你母后完成的。 第55章 血肉至亲的背叛 “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那么苏念她也没救了。” 秦诗然见自己已经避无可避,为了保命,她赶紧说出了这句话。 “你死了,一切都不存在了,秦诗然,你的存在本就不符合天道,今日,就是你的身死之日。” 容兮乐一点都不为所动,她举起青鸾剑,眉目间皆是寒意。 “我说的都是真的,苏念你看看你的手臂之上可是已经变成了黑色,刚才她就已经中了我的蛊毒,若是没有我的解药,她活不过一个时辰。 如果我死了,谁也救不了她。” 苏念撸起袖子,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果然有一块皮肤变成了黑色,她暗暗心惊秦诗然的手段。 她刚才都没有碰自己,她竟然能轻而易举的给自己下毒。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容兮乐便提剑向着秦诗然刺去,秦诗然连忙召唤行尸躲避。 但是原本十分厉害的行尸触碰到青鸾剑的剑刃的那一刻,宛若刀切豆腐一般,瞬间就化为了一摊血水。 君止珩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容兮乐为何对秦诗然起了这么重的杀心? 她就算再想杀秦诗然,也不至于置苏念不顾,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 “容兮乐,快停下来,现在还不能杀她!” 君止珩的声音一出,让容兮乐满是寒意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动作也慢了几分。 秦诗然见状,也赶紧闪身离开。 她也发现了容兮乐不对劲,原以为这女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想到她竟是圣月族的人。 原来传说中的圣月族竟然真的存在,她还以为只是有人信口胡说,毕竟谁也没有见过。 但是秦诗然看到容兮乐手中的剑时,她便不得不信了,除了圣月族的净化之术,没有人可以破解她的万虫蛊术。 就连那个人都如此惧怕圣月族,她若是慢了一刻,只怕真的会命丧于此。 “不仅仅是苏念,你们的人都已经在无意间中了我的蛊毒,我可以给你们解药,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让他们安全的离开。” 秦诗然见容兮乐找回了几分理智,赶紧开口说道。 “什么条件?” 容兮乐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她努力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她刚才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支配着自己,看到秦诗然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杀了她。 容兮乐也纳闷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刚才一心想的是解决那些行尸,但是她并没有想过要对秦诗然下杀手。 “我要你和他一起,去凌云宗,将秦听澜以及沈南意带到这里,只要他们一出现,我就立刻给你们解药。” 秦诗然口中的“你和他”是容兮乐与君止珩。 原本她是想选洛景洲的,但是这个人与秦听澜相识,难保他不会与秦听澜站在一边。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给他们下了蛊毒,这个人却一直没什么反应,说明他身上一定有东西克制她的蛊毒。 “你为何觉得我们能将人带来?你所下的蛊毒,只要杀了你,说不定也能找到解毒之法。” 容兮乐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她此行的目的是查清楚母后与玄清教的关系。 但是刚才秦诗然也提到了“圣月族”,回想起自己在幻境之中,母后也提到了圣月族。 既然秦诗然知道圣月族,她只需要逼问秦诗然,那么就可以知道一切。 “好,我们可以将人带过来,但是你先解了苏念的毒,不然我们现在也可以杀了你,我相信解毒之法,玄清教其他人也会知晓吧。” 君止珩的声音响起,他答应了秦诗然这个要求。 容兮乐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但是很快便明白了,他多半是为了给苏念解毒。 “你怎么知道我是玄清教的?” 秦诗然虽然自信自己的蛊毒除了她自己无人能解,但是她也明白容兮乐想要杀她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 圣月族的人,不是她能招惹的。 “好,我答应你,但是其余人的毒,得等到你们回来,你放心,你们没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说完,秦诗然便挥了挥袖子,苏念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没多久,她手臂上的黑色便已然消失不见了。 这解毒的方式还真是第一次见,容兮乐还以为秦诗然要给苏念什么解毒丸之类的。 看来在论使毒用毒,秦诗然绝对称得上是高手。 只是为何她没有受到影响呢? “秦姑娘,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可知落神草?” 秦诗然微怔,他怎么会知道落神草? 落神草作为玄清教里最为神秘的东西,一直被秘密封藏,有专人看管。 值得一提的是,落神草的药效十分奇特,玄清教众人都擅长使毒,而落神草也蕴藏剧毒,但同时它也具有意想不到的解毒效果。 若是遇到同为剧毒之物,落神草可以吸收对方的毒性,从而达到抑制的效果,甚至有可能成为解药。 而这个东西,正好就在秦诗然这里,她离开玄清教,就没有打算再回去,所以顺手就将落神草也给带出来了。 “只要你能将人带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落神草。” 秦诗然倒是表现的十分大方,并没有打算将落神草据为己有。 她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让那两个人付出代价,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恨意。 这么多年,她在玄清教里所遭受的痛苦与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她要将这些,在秦听澜与沈南意的身上,尽数偿还。 意见达成一致,容兮乐也没有什么异议,说到底她也不能置皇城司这些人不顾。 “兰昭公子,轻云姑娘,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们说一下。” 洛景洲见他们要离开,趁着秦诗然暂时离开,他走到他们身边说道。 “你所说的事情可是与凌云宗有关?” 君止珩一下子就猜出了洛景洲的意图。 “兰昭公子果然聪明,的确与凌云宗有关,既然你们要去凌云宗,那么应该提前了解清楚秦听澜的身份。 准确的来说,是秦听澜、沈南意还有秦诗然,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容兮乐听了这番话,她想起来之前洛景洲就说起过,秦听澜是秦诗然的哥哥。 不同于苏念对自己兄长的亲情,秦诗然对她的兄长却有着浓烈的恨意,那种恨意似乎是刻进骨血里,恨不得将她的兄长千刀万剐一般。 “秦听澜与秦诗然是兄妹,而沈南意则是秦诗然身边的婢女。 六年前秦诗然的闺房突然走水,秦听澜从大火里救走了沈南意,独独留下了秦诗然。 但是奇怪的是,大火熄灭之后,却独独未见秦诗然的尸体,从那以后,凌云宗便对外宣称秦诗然在大火里丧生,还给她立了衣冠冢。 然后没多久凌云宗宗主秦知勉就认了沈南意为义女,两年前,秦听澜娶了沈南意为妻。” 洛景洲言简意赅的将这三人的关系说了出来,容兮乐与君止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诗然会对自己的兄长有如此仇恨。 自己的哥哥救了自己的婢女,却将亲妹妹留在大火之中,父亲还认了婢女为义女。 换作是任何人,只怕恨不得将整个凌云宗灭门。 血肉至亲的背叛,往往最为伤人,不知道秦诗然是如何支撑到现在的。 想到这里,容兮乐心里对秦诗然生出了几分不忍,这么小的孩子,经历这么绝望的事情,她所感受到的痛,只怕无人能体会。 第56章 我当真了 知晓了大概,容兮乐心里也已经盘算好具体要怎么做了。 “你们离开之后,一直往南,大概半日的路程,便可到凌云宗。” 没想到这里距离凌云宗竟然这么近,看来秦诗然是有意选择这里,将榕桥村与姜西村的村民全部残害。 为的就是借此让凌云宗的人知道,她回来了。 “她既然已经回来,那么她为何不亲自去凌云宗?” 这个也是一直让容兮乐心存疑惑的地方,按照秦诗然现在的功力,想要对付凌云宗的人,应该不难。 “秦诗然虽然擅长使毒,但也不是全无克制的办法,想必凌云宗是找到了克制她蛊毒的办法,所以她才不能亲自过去吧。” 这么一说,倒也有这个可能。 容兮乐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皇城司守卫,便与君止珩一起离开这里。 原以为来了榕桥村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复杂,还卷入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里。 圣月族……到底是什么…… 容兮乐满怀心事与君止珩一前一后走出了榕桥村。 此时雾气已全部散去,露出了村子原本的面目。 夜色慢慢散去,一缕金色的阳光冲破了浓重的暮色,如同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在一株株花草上。 “你刚才为什么对秦诗然突然起了杀心?” 君止珩的突然出声,扰乱了容兮乐的思绪。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君止珩的步伐依旧没停,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情。 “我那个时候真的想要杀了秦诗然吗?” “怎么?你记不起来了?” 容兮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地方空了一片,看到秦诗然刚才如此惧怕自己的样子,她才清楚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 容兮乐下意识的抚摸手腕上的印记,恢复理智后她便发现碧绿的藤蔓已经慢慢延伸至手肘处。 这个印记与青鸾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什么每当她运起内力,她便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手腕处传来,注入到青鸾剑剑身。 这股力量很纯粹,但是却极其的陌生,尤其是对上秦诗然的时候,它更是充沛了很多。 难道……它是可以净化邪恶功法吗?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将那些行尸化成了一摊血水,还破了秦诗然的彼岸入梦。 “我只觉得那个时候我好像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你听说过圣月族吗?” 听到“圣月族”这三个字,君止珩停下了脚步,随后抬眼看她,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没听过,玄清教的人心思深沉,你还是别乱想了。” 果真是这样吗? “苏念怎么样了?她到这里,是为了来找她哥哥?” “嗯,她在姜西村村口捡到了她哥哥的剑穗,没想到再见会这个样子,苏念的家里遭了难,她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她哥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心事重重的样子。 心心念念的亲人,再次相见,对方却已经认不出自己了,变成了一个行尸。 这简直比阴阳相隔,还要痛苦。 “你之前说过要合作,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容兮乐微怔,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他满是认真的眼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是我随口一说的,要查清楚玄清教,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如果我说,我当真了呢。” 当真什么?他一个靖安侯世子,不好好当他的世子爷,偏要搅进这件事里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那什么落神草? 关键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怎么搞得好像她言而无信一样。 容兮乐正准备反驳,叶星澄与陆行云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轻云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容兮乐看到叶星澄与陆行云站在不远处,见他们平安无事,也放下心来。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还有人呢?” “副使,我们去了东边以后,找到了村民们藏身的山洞,后面又遇到了行尸的袭击,有几个人受伤了,我就让他们原地休息,我们先过来找你们。” 叶星澄看着容兮乐与君止珩两人,心里满是疑惑,往他们身后看了看,也没有发现表哥他们的影子。 “轻云姐姐,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你们找到玄清教的人了吗?” 坏了,表哥他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他们没事,我们找到了下蛊毒之人,他们暂时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出来,这件事说来话长。 陆行云,我现在有要事去处理,你在此地等候,等待皇城司的人过来,你好接应他们。” 陆行云听到容兮乐不打算带着自己,他微微皱眉。 本来他与公主分开之后,他就一直担心,若不是叶星澄一直拉着他,他早就去了榕桥村了。 “副使,属下觉得……” “我留你在此自有我的用意,眼下榕桥村里面十分危险,进去了怕是出不来了。 你留在这里,若是发生什么事,你也能配合皇城司的人,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容兮乐都这么说了,陆行云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遵从她的命令。 “副使,你一路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公主既然能从榕桥村里出来,说明玄清教的人还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为何这兰昭公子也与公主一起出来了? 之前在城南别院,他就看出来君止珩的武功不高,他为何能从这榕桥村离开? 容兮乐正准备离开,叶星澄却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轻云姐姐,既然里面那么危险,不如我跟你们一同去吧,这样互相还有个照应。” 听到表哥没什么事,叶星澄也放心了许多,只是这个忘川阁阁主怎么没事?还与轻云姐姐一道出来,他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不行,表哥现在不在,她绝对不能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陈着那个家伙跟她说了很多,表哥对轻云姐姐百般讨好,却还是得不到她的另眼相看,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要知道表哥这样的男子,放在苍月国,那可是有大把的女子喜欢的,这长安公主就算是眼高于顶,也不至于毫不动心吧。 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她的心里对别人心生好感了。 这个时候她更得帮表哥守好防线,可绝对不能让别人给偷家了。 “我们此去十分危险,你跟着,我可顾不上你。” “我在榕桥村生活了这么久,这方圆百里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轻云姐姐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许还能帮得上忙。 若是我留在这里,陆行云那个呆……陆大哥他之前受到行尸的袭击,内力受损,若是再加上我,我担心会拖他的后腿。”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就算是不要脸皮,她也得跟着去啊。 表哥,等你抱得美人归之后,你若是不好好赏我,我一定去告诉太后姨母,将你的仓阑殿全部搬空! 第57章 你觉得他如何 叶星澄的心思,容兮乐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这般心急要跟着,只怕是为了洛景洲,仔细看她的样貌与洛景洲倒是有几分相似。 看来她多半也是苍月国皇室中人。 这苍月国皇室整天是不是没事可干了?都跑来南越做什么? 苍月国国力势微,他们就不担心不轨之人趁机混进去,扰乱朝纲吗? “我们要去凌云宗,你可知道?” 凌云宗?叶星澄愣了一下,随后她点点头。 “凌云宗也算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名的门派,他们时常会下山救济贫苦百姓,还会收穷苦孩子为徒,在榆城百姓心里都颇受称赞。” 叶星澄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庆幸,幸好她之前让陈着给她讲了一下南越的大概情况,尤其是关于榆城这边的情况。 陈着便将连同凌云宗在内,一一说给了她听,现在看来当真是明智之举。 “没想到这凌云宗还算得上是名门正派。” 若不是知晓了秦诗然的身世,恐怕也很难有人知晓凌云宗宗主居然能做出不顾自己女儿生死的事情。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其实私底下的真面目往往可能更加不堪,他们表面做了这么多善事,只怕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名誉。 更是怕秦诗然的事情有朝一日被人知道。 而秦诗然之所以残害了这么多人,可能也是想让世人知道,凌云宗这样一个受人称颂的名门正派,其实一直都带着虚假面具。” 君止珩冷冷的说出这些话,对于人心,他已经见识过太多虚伪冷漠与自私。 对于可能会影响自己正面形象或是毁坏名誉的事情,有些的做法却不是想着如何解决,而是进一步做更多的事情去掩盖。 哪怕是自己的至亲骨肉,凌云宗宗主在自己女儿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所想的却不是寻找秦诗然的下落,而是让别人代替她的位置。 真是何其冷血!何其冷漠!何其可笑! 容兮乐也是心下叹然,此刻她也理解了秦诗然的所作所为。 换作是她,发现亲人的背叛,原本属于自己的家,还被别人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只怕也会选择和秦诗然一个做法。 “你们在说什么?秦诗然是谁?难不成榕桥村里有凌云宗的人吗?” 叶星澄有些迷糊的问道。 “我们此去就是凌云宗,你当真要跟着我们吗?” 容兮乐见叶星澄十分机灵,心下也有些动摇,或许有她在,也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毕竟凌云宗既然能做出让人顶替秦诗然身份这件事,说明他们已经不在意秦诗然的生死,甚至可能恨不得她就此消失。 要想让秦听澜与沈南意心甘情愿的来到榕桥村,绝非易事。 “当然,对于凌云宗我也了解一些,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 轻云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真要遇到危险,我会跑,不会让你来救我的。” 这句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虽然她是洛景洲派来的人,但是这个丫头没什么心眼,有什么事都挂在脸上,倒是也让容兮乐生出几分欢喜。 她看了一眼君止珩,想询问他的意见。 “你自己做决定便是,我们要快去快回,否则,里面的人可能真的有危险。” 听到里面的人有危险,叶星澄连忙催促起来,表哥还在里面,他可不能出事啊。 希望陈着这个家伙靠谱一点,能尽快找到克制蛊毒的办法。 尽管半日的路程很近,但是容兮乐与君止珩也丝毫不耽误,骑着马的速度飞快。 叶星澄的速度也不慢,她自小是在马背上长大,骑术上甚至隐隐超过容兮乐与君止珩。 “怎么突然停下了?我们不是要尽快赶到凌云宗吗?” 路上再经过一个茶馆的时候,君止珩却是放慢了速度。 “有些渴了,过来喝杯茶。”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啊?” 叶星澄心里十分焦急,她真怕耽搁久了,表哥会性命不保。 表哥对于苍月国来说十分重要,他若是真出了什么闪失,她死一万次都难辞其咎。 容兮乐看了一眼茶馆里的人,他们衣着普通,看着应该都是这附近的村民,其中还有几个人穿着丝绸料子的衣服,看样子像是做生意的。 她突然有些明白君止珩为什么要单单在这里停下了。 “轻云姐姐,我们不是要抓紧时间吗?这晚一点,万一出事怎么办?” 叶星澄依旧骑在马背上,不愿意下马。 “放心,那边不会有事的,说起来我也有些口渴了。” 说完容兮乐也跟着君止珩一起走进了茶馆,饶是叶星澄不乐意,也只有跟着的份。 她在心里吐槽了君止珩几句,看来她之前的预感没错,容兮乐对他的态度与对表哥完全不一样。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容兮乐对表哥也多出几分好感才行。 刚坐下来喝着茶,叶星澄眼珠子转了一圈,开口说道:“轻云姐姐,此次你可是抓到了下蛊毒之人了?” 容兮乐点了点头,示意她说话声音小一些,这里人多眼杂,又离榕桥村那么近,若是被人知道了,难免要生出些事端。 “我听说是洛公子将玄清教的行踪告诉你的,这么一说,洛公子他知晓的东西还挺多啊, 轻云姐姐,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容兮乐喝茶的动作微顿,若不是她早就猜出了叶星澄的身份,她这般堂而皇之的称赞洛景洲,她都要以为叶星澄是看上他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 叶星澄看了一眼君止珩,对方只是专心喝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我觉得洛公子这个人风度翩翩,样貌上自然是无可挑剔。 另外他这个人还心地善良,他身为御剑山庄的少主,却心系天下之事,若是没有他,只怕我们这次很难抓到下蛊毒之人。 而且我还听说他之前就帮了你好多次,对于别的女子他都未曾多看一眼,比起某些生性风流的浪荡公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叶星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刻意抬高了一些声音,话里话外都似乎意有所指。 没错,她说的就是君止珩。 在忘川阁这段时间,她见过好几个女子对他大献殷勤,而他似乎也来者不拒,对每个女子都笑的那么温柔。 那些女子哪里受得了被一个俊美公子这般撩拨,一个个都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面不可自拔,每天都来缠着他。 这种风流花心的人,谁要是喜欢上他,那就等着被始乱终弃,头顶上只怕是日日都泛着绿光。 所以聪明如容兮乐,应该不会喜欢上君止珩这种人吧。 容兮乐听到这里,轻咳一声,她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小妮子该不会以为自己对君止珩心生好感了吧? 难怪她一见到自己与君止珩,就这般紧张。 “嗯,洛公子确实不错,若是能与他结交成为挚友,倒是也不错。” 第58章 我所知晓的东西比他多 什么东西?成为挚友? 叶星澄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慌了神。 “轻云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难道不觉得洛公子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选吗?” “莫非你是心悦于他吗?” 叶星澄被容兮乐这么一反问,顿时愣住,“我怎么可能……” “客官,小店最近新研制出了一款点心,凉藕粉糕,你们若是有意可以尝尝。” 叶星澄的辩解之词刚说了一半就被店小二给打断。 听到藕粉这两个字,容兮乐微微皱眉,她刚要说不用,君止珩却已经开口:“不用,她不喜欢吃藕粉。” 被拒绝后店小二笑了笑,便离开了。 容兮乐没想到君止珩竟然知道她对藕粉过敏。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小时候在落霞峰的时候,她误食了一块掺杂了藕粉的糕点,导致全身起了红疹。 但是那个时候母后很快就派人将她带回去医治了,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你怎么知道轻云姐姐不喜欢吃藕粉?” 叶星澄睁大眼睛,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要说的话,一脸惊讶的看向君止珩。 “不仅如此,我所知晓的东西远比洛公子要多,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将你夸赞的对象换一下?” 换一下?他该不会说的是……换成他吧? 呸,真是不要脸! 叶星澄正想继续给容兮乐“洗脑”,这个时候身后喝茶的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们发现了没,凌云宗已经关门闭日好些时间了,以往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早就派人下山救济行善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听说近日好像有仇家盯上凌云宗了,听说还杀了不少人。 好像离这里不远,夜里我还听到惨叫声呢,可渗人了,我们村之前有人想过去看看,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看来这些人并不知道榕桥村与姜西村所发生的惨案。 也难怪,若是他们知道了,只怕也不会跟没事人一样住在附近,还闲来无事来这茶馆喝茶了。 “没人报官吗?若是真发生了血案,官府应该派人过来啊。” 听到那几个人的话,有人便开口问道,显然听他们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 “不是没有报官,官府对这件事好像也束手无策,最近听说城里也不太平。 据说有人白天还好好地,晚上就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可怕的很,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哪都别去了。” 有人继续八卦的问道:“这么邪门?那跟凌云宗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一向积德行善吗?还收了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为弟子。” “我也很纳闷,我听说有人侥幸逃了出来,那人说那凶手与凌云宗有仇,还放话让凌云宗的人过去,结果这么久了,凌云宗一点动静都没有。” “依我看,那凌云宗多半是心虚了,说不定私底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现在的宗主秦听澜屁本事没有,只知道围着他那刚有身孕的夫人屁股后面转。 说不定是他在外有了外室,他怕被他夫人知道,所以才这般畏首畏尾的。” 说到这里,那几个交谈的人还哈哈大笑起来。 容兮乐只觉得这几个人真是嫌命长了,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是因为这种小事。 果然,即使是到了生死的关键时刻,也不要小看了人的八卦心理。 “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他们口中的外室,难道就是轻云姐姐你说的那什么秦诗然?不对啊,她也姓秦,难不成是玄清教的人掳走了她?” 叶星澄这句话点醒了容兮乐。 秦诗然身为凌云宗宗主的女儿,身份虽算不上高不可攀,但是也不至于突然失踪。 多年后再次出现,她却变成了这般模样,除非是在那场大火里有人带走了她。 极有可能是玄清教的人。 “看来这凌云宗也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看也撑不了多久了,那仇家只怕很快就会打上门去。” “说的是,我本来还想让我的侄儿去凌云宗拜师学艺的,现在看来这凌云宗里也没什么正人君子,不去也罢。” 容兮乐与君止珩对视了一眼,看来君止珩之所以要进这茶馆,就是为了多获取一些关于凌云宗的消息。 人多聚集之处,往往是消息交换最为便捷的地方。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就不用再多作停留了,休息了一会,容兮乐与君止珩便打算快马加鞭赶到凌云宗。 但刚走出茶馆的时候,容兮乐突然感觉到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仅仅只是一瞬间,疼痛感便消失了。 虽然时间很短,容兮乐的额头却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 “轻云姐姐?你怎么了?” 叶星澄刚准备上马,却发现容兮乐站在原地,右手抓着左手胳膊,表情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我们走吧。” 容兮乐佯装无事,但是心里却是起了嘀咕。 之前她对付那些行尸的时候,手臂没注意被划了一刀,尽管伤口很快愈合了,但是她总觉得愈合的地方有些发痒。 她以为这是伤口愈合的正常现象,所以也没多想。 但是刚才传来的那阵剧痛,让她骤然间想起在千里亭,君止珩的剑刺入她的胸口,那种蚀骨般的疼痛。 之前受伤的时候这种疼痛并没有出现,她还以为这次也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容兮乐有一种预感,这多半和圣月族有关。 秦诗然说自己是圣月族的人,母后也是圣月族人,这圣月族究竟是什么? 也许查清楚这些,有关于母后的一切,也就都明了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便赶到了凌云宗所在之地。 “这凌云宗还真会找地方,这座山的位置恰到好处,建在半山腰上不仅仅风景不错,气候独特,想必对学武之人增进功力也有益处。” 远远的看见前面那座山,叶星澄就不禁开口夸赞道。 这凌云宗的确会选地方,远远的看去山脚下还盛开着一大片蓝白色的花朵,与郁郁葱葱的绿色行程对比,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 “轻云姐姐,这凌云宗还挺有意趣的,山脚下种满了花,我还以为学武之人都十分木讷无趣,就像那个陆呆子一样。” 离得近了,容兮乐才完全看清楚那些花的样子,不同于叶星澄的欢喜,她却是微微皱眉。 这些花,怎么种在这里? 第59章 被拒绝生气了? “轻云姐姐,我们到了。” 叶星澄见容兮乐盯着那些花,提醒她快点下马。 容兮乐微微点头,她左手握紧缰绳,正准备翻身下马,手臂处却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 剧痛让容兮乐一时不察,脚下一滑,她从马上跌落在地。 好在她反应快,及时用右手抓住了缰绳,缓冲了一下力道。 跟之前一样,疼痛只在一瞬间,又再次消失了。 现在不是查看的时候,容兮乐正准备站起来,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诧异抬头,对上他的眼眸,不同于之前他看着自己满是疏离与淡漠,这次他的眼眸里似乎蕴藏着几分关切。 君止珩垂落下的头发有些凌乱,吐出的气息也有些紊乱。 容兮乐下意识伸出手,但耳边却响起他在千里亭所说的话。 “容兮乐,你若是执意要拦着我,那么你我之间就只能是仇人。”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搞清楚君止珩与三皇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对皇室的恨意为何如此之深? 他亲手杀了孙兆熙,针对的到底是韩从章,还是韩从章背后的某个人? 伸出的手终是停住,容兮乐自己站起身来,君止珩见状,手僵在了半空中。 原本散去的冷意再次填满了他的眼眸,片刻,方才收回了手。 叶星澄忙着欣赏花景,她回头看到容兮乐从地上站起身来。 “轻云姐姐你是摔倒了吗?” 叶星澄立刻跑了过来,伸手想要搀扶容兮乐,还刻意挡住了君止珩看过来的视线。 “我没事,刚才没注意脚滑了一下,你刚才看那些花,可发现了什么?” 容兮乐这句话很容易就转移了叶星澄的注意力,她唇边立刻染上了几分喜色。 “这花我倒是第一次见,看多了红色粉色的花,欣赏一下这蓝白色的花,倒是也不错,轻云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容兮乐走上前,鼻间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原本她还不确定,但是闻到这香味,她便确定了,这花就是离心郁。 这花在南越皇宫中被视为禁物,在南越国内都很少有人种植,凌云宗怎么会在自家门口种了这么一大片? “这花不是什么好东西,闻久了会扰乱心神,我们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 叶星澄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好看的花竟然有毒。 “轻云姐姐,你是说这些花有毒吗?既然有毒,凌云宗为什么要种这么多在自家门口?” 为何离心郁这花会被视为禁物? 首先花如其名,此花花香极为浓郁,它的花香中有一种能扰乱人心神的东西,闻久了,便会心神不宁,甚至会终日心中郁结难解。 此外还有一件事,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后宫里不知道是谁将这花种在了宫闱里,浓郁的花香引来了很多蝴蝶。 深宫里的生活本就枯燥无趣,有些妃嫔见这花生的好看,就各自搬了一些回去,种在了自己的住处里。 更有甚者,还将这花摘下,放在寝殿里,日日闻着这香味才能入睡。 其中有一个妃子,她天生身子弱,患有心疾,她日日闻着这香味,以至于着了迷,闻久了心神紊乱,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 伺候她的宫女,有一次还见到她在半夜在寝殿里又哭又笑,样子可怕的很。 直到有一次先帝召她侍寝,她突然心疾发作,就这样死在了龙床上。 先帝受惊,大为震怒,当下就派人将那妃子一家全部赐死了,直到过了几日,先帝回过神来,方才想起来名人调查。 结果就是,罪魁祸首就是离心郁。 至此,先帝命人将离心郁全部毁去,一株不留,下旨宫里宫外都不准人种植此花,一旦发现,便是严惩,很长一段时间这花几乎绝迹了。 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容兮乐便知道这花多半是有人刻意为之。 一定是后宫有人嫉妒那妃子受宠,但是又不好直接下手,所以才将这离心郁带进了宫里。 她知道那妃子患有心疾,所以用这花先扰乱她的心神,后面再诱发她病症发作。 就算那妃子没有因此丧命,恐怕也会在圣上面前言行无状,失去恩宠。 后宫女人的手段一向很多,为了争宠,达成自己的目的,即便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也依旧放弃不了对那高高在上位置的渴望。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所谓的真情,在这深宫里才是最为罕见之物。 “你们是何人?” 就在容兮乐他们谈论离心郁的时候,凌云宗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位穿着一身蓝色劲装的男子。 “我们是从榕桥村而来,有事要找你们宗主,可否请他出来相见。” 那两名男子上下打量着容兮乐等人,眼神凌冽如刀。 冷冷的说道:“我们宗主正在闭关当中,近一个月内,凌云宗皆是闭门谢客,还请你们改日再来。” 说完那两名男子就要转身离开,容兮乐则在这时拿出皇城司的腰牌,对于这些江湖中人,最好是要拿出能够震慑他们的东西。 皇城司的腰牌在这个时候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我们是皇城司的人,这一个月内榕桥村与姜西村相继发生惨案,这件事情后果极为严重,已经传到京都。 有人说这件事与你们凌云宗有关,所以特意来调查。 皇城司办案不需要任何理由,你们最好予以配合,否则谈话的地方就不是在这里了,希望你们好好考虑清楚。” 容兮乐说这番话的时候言语间尽是威慑,这种事情她做来一向是得心应手。 那两名男子看到容兮乐手里的腰牌,瞬间愣在原地,他俩对视一眼,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样子。 “你们只需要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你们宗主,你们凌云宗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发生了如此惨案,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麻烦你们在此稍等,我们去回报宗主。” 原以为来人依旧是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士,没想到竟然是皇家护卫,若是得罪了皇室,那麻烦可就大了。 那俩人也不敢多作耽搁,转身便一路小跑回去了。 “轻云姐姐,你这一招真是绝了,刚才你说那番话的时候我都差点被你给震住了。” 叶星澄看那两人慌忙的离开,立刻笑出声来,毫不吝啬的夸赞容兮乐。 不愧是表哥看上的人,有勇有谋,若是她当了自己的嫂嫂,想必太后姨母也一定会十分喜欢她。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对于这个身份你倒是适应的挺好。” 君止珩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容兮乐转头看向他,从刚才开始他好像就一直脸色不太好。 他不会是因为自己拒绝他的搀扶,生气了吧? 第60章 不一样的闭关 等了没多久,凌云宗的大门便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十多位男子。 为首的一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袍,看的出来他的身份应该不低。 “不知道副使大人前来,凌云宗有失远迎,怠慢之礼还请大人见谅。” 容兮乐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虽看着年长,但是眉眼之间却透着几分市侩与算计。 他应该不是秦知勉。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老夫是凌云宗的护法,大人叫我明德就行。” “明德护法,我们的来意刚才就已经说明,此事涉及广泛,你一人出来相迎,难不成单凭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吗? 若是如此,我觉得我们也不必进去了,麻烦明德护法跟我们走一趟,去皇城司喝杯茶吧。” 明德护法微怔,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说话竟如此犀利。 他听到门外来人是皇城的人后,便想着自己先出来相迎,说不定还能与之套套近乎,所以便没有让人去通知宗主。 而他见到容兮乐是女子之后,态度便也轻慢了许多。 区区女流之辈而已,就算再厉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们凌云宗之前还处理过数十位闹事的江湖人士,这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副使大人误会了,宗主他尚在闭关之中,不方便出来见客,老夫在这凌云宗待了几十年,大人有什么事也可以问我。” 君止珩冷笑一声,看来这凌云宗的人确实不简单,面对官府的人还能如此圆滑,油盐不进。 “明德护法是不是觉得仅仅凭你一人,就可以抵数百条人命?关于榕桥村和姜西村的血案,我相信贵派已有所耳闻。 此事若明德护法执意挺身而出,那么不如就把你还有你身后的这几个人带回去,就此结案吧。” 容兮乐见他们瞬间变了脸色,便故作叹息,点了点头。 “本来想着我们几个人先过来调查一下,既然贵派如此不配合,那么也只好谁先出头,就让谁来顶事了。 明德护法还有诸位,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奉劝诸位可别有别的心思。 纵使你们武功再高,皇城司对付你们,也不过是手到擒来,到时候闹出了人命,那可就不好了。” 明德护法身后的几人闻言,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慌。 护法只说让几个人跟他一起出门迎接,还说只是应付一下,也没说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啊。 他们只是出来露个面,怎么突然就要被抓去皇城司了?还牵扯上了数百条人命? 看来真是不能跟官府作对啊,他们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就给他们扣上了杀人的帽子。 “副使大人,宗主他闭关应该就在今日结束了,你们快进来等候吧,护法他这是糊涂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 事情这般严重,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还是问宗主吧,快请进。” 明德护法身后的几人对视了几眼过后,也不等他说话,就走到了明德护法的前面,将容兮乐等人迎了进去。 明德护法见他们的态度变化的这么快,脸色顿时黑了许多,这几个人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被人家这么几句话就给唬住了。 此时若是那几个人知道明德护法心中所想,只怕要嘲讽道:“官府要抓人你不怕?民不与官斗这句话你都不懂吗? 再说了刚才是谁吓得腿抖的不行,这既然是宗主的事情,你傻呵呵的往身上揽,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目的已经达到,容兮乐与君止珩也不再多说什么,也就半推半就的进了凌云宗的大门。 刚进去,叶星澄就四处打量,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江湖门派,这里面的摆设虽不及皇宫华贵精致,但也是宽敞舒服。 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一种独特的凌厉飒爽气势,不愧是习武之人的居所。 那几个人将容兮乐等人带到见客厅,吩咐新进的弟子上茶。 “不好意思,宗主还没出关,麻烦你们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那些人便脚底抹油离开了,生怕多待一刻就会被抓起来一样。 “轻云姐,此事是与凌云宗宗主有关吗?难不成凶手是凌云宗的人吗?” 对于容兮乐与君止珩为什么要来凌云宗,叶星澄心里依旧是一知半解,她倒是也耐得住性子,一路上只知道急着赶路,没有多问一句。 如今到了凌云宗,眼下也没有别的可做之事,叶星澄才想起来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们在榕桥村的确遇到了凶手,那凶手也姓秦。” 容兮乐没说话,倒是君止珩先行开了口。 叶星澄每次跟容兮乐说话,君止珩却是一改冷漠,每次都率先开口解答她的疑惑。 “姓秦?” 叶星澄微微思索,不明白为什么君止珩要强调这个,没过多久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说那凶手姓秦,那她与凌云宗的关系……” 叶星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那些新进弟子的谈话声。 “小白,你这是采了雪莲刚从山上回来吗?” “是啊, 宗主叮嘱过每日这个时辰要将雪莲入药,煎成一碗水端给夫人,晚了一刻我就要被挨骂了。” “唉,你说宗主对夫人可真好,日日陪着不说,夫人每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第一时间去买,我以后也要嫁给像宗主这样的人。” “这你就别想了,宗主这样的男子可是少之又少,不过夫人最近似是心神不佳,似乎是心事,大夫之前还劝宗主多让夫人出去走走呢。” 等到谈话声消失之后,叶星澄便小声说道:“轻云姐,你听到那些弟子说什么了吗?那些人还说宗主在闭关,这是天天在他夫人房里闭关的吗?” “扑哧”,容兮乐听了叶星澄的话,有些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句话被人听了,难免会引人遐想,反观叶星澄依旧是一脸疑惑,一点也没想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点不合时宜。 “叶姑娘,这里人多眼杂,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等离开了,我在给你一一解答可好?” 君止珩扯了扯唇角,忍住笑意。 “嗯?那好吧。” 叶星澄下意识的答应,但是随即便觉得不对,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问的是轻云姐姐,谁稀罕他来答疑解惑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茶都续了三杯了,就在叶星澄忍不住,想要去方便一下的时候,门外才响起了脚步声。 没多久便走进来一位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 “不知有贵客到,秦某有失远迎,还请副使大人见谅,凌云宗弟子若有怠慢的地方,还望你们多多包涵。” “你是凌云宗宗主秦听澜?” “没错,正是在下。” 容兮乐看着眼前的男子,倒是有些意外,她也是习武之人,原以为这秦听澜怎么说也该是一个体态健硕的壮年男子。 却没想到他身形倒是有些瘦弱,身上还带着几分书卷气,不像一个门派的掌门倒是像一个读书人。 “秦宗主这是刚出关吗?我听说习武之人闭关通常都是斋戒滴米不进。 却没想到秦宗主不太一样,这衣角上沾染的看着倒是有点像油渍。” 容兮乐这么一说,叶星澄也看向秦听澜的衣角,何止是油渍啊,旁边还有两颗白色的米粒呢。 这是闭关还是在大吃大喝啊? 这凌云宗的人怎么都谎话连篇,出来见客也不知道整理一下仪容,换一件干净的衣服,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第61章 试探人心 经过容兮乐这么一提醒,秦听澜怔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去整理自己的衣角,脸上露出几分窘迫的神情。 “实在是不好意,其实秦某并没有闭关,在下的夫人刚有身孕不久,身子欠佳,所以往日里没事秦某都在夫人身侧陪着。” “秦宗主与夫人还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呢,我记着大概好像是六七年前,凌云宗下山布施,救济贫苦百姓。 当时我的表妹离家贪玩,一时迷了路,正好遇到你们凌云宗的人,有一个年长她几岁的姑娘不但给了她吃的,还送她回家。 自此之后,她便感念凌云宗的恩情,一直都想拜入凌云宗门下。” 君止珩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叶星澄,意有所指,他口中的表妹就是叶星澄。 叶星澄听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占便宜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他什么时候成自己表哥了?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担心被怀疑,叶星澄也不敢当面拆穿君止珩,只好笑了笑,点点头附和君止珩。 闻言,秦听澜却不见一丝高兴,眉眼间反倒是添了几分不自然。 “副使大人,不知你们来此是有何要事?若是有什么需要秦某帮忙的,但说无妨。” “既然秦宗主开口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榕桥村与姜西村一个月突然频频发生惨案,数百名村民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等到有人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变成了一具没有感情没有意识的行尸,侥幸逃出来的人跑到官府报官,说那凶手留了一句话。” 容兮乐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秦听澜的反应,原本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听到榕桥村的时候,他的神情便紧张了起来。 手指也下意识的收紧,很明显,他也知道了这件事是秦诗然所为。 也是,秦诗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凌云宗又离的那么近,秦听澜怎么可能不知道。 “恕秦某愚钝,副使大人所说的这句话与凌云宗有何关系?我凌云宗弟子一向严守规矩,这件事绝对与凌云宗无关。” 听到秦听澜反应很快的辩驳,容兮乐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悦,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试探人心,她一向在行,饶是秦听澜城府再深,辩驳之词再多,相较于后宫里的心机深沉,都是不值一提了。 “我还以为,秦宗主会问凶手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呢。 秦宗主不用急着辩驳,若是我们怀疑凌云宗就是凶手,今日就不会是我们这几个人前来了。” 容兮乐的态度让秦听澜难以捉摸,他不清楚容兮乐到底想要问什么,原本想好的说词被她这么一问也被打断了。 “副使大人,你若是想问什么直说就行,秦某的时间有限……” “秦宗主是要忙着陪夫人吗?本副使正好会几分医术,宗主若是不介意,我可以给夫人瞧瞧,正好我与她同为女子,也方便很多。” “不……不用了,大夫已经给她瞧过了,没什么大碍,我夫人自嫁给我以来,一直都待在凌云宗没有出去过,大人所要问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的。” 秦听澜擦了擦额头上要滴落下的汗珠,生怕容兮乐借此机会要接触自己妻子。 容兮乐开口正欲说什么,一股淡淡的香味却悄然萦绕在鼻尖。 这香味怎么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容兮乐突然想起在城南别院的时候,她也闻过这种味道,只不过当时那个味道要比这个香味浓郁的多。 这香味来自于玄清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兮乐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香味来源于秦听澜。 之前没有闻出来可能是因为他可以掩盖,如今他紧张出汗,那香味便随着汗珠也冒了出来。 这香味来自玄清教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秦听澜的身上怎么会沾染了这种东西?难不成是秦诗然所为? 思索之际,君止珩突然走到了容兮乐的身前,他这一举动让容兮乐不免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举动,让容兮乐有些疑惑,难不成他也闻到了这种味道? “秦宗主,你确定尊夫人对此事一概不知吗?你有没有去过榕桥村? 若是我说榕桥村的每一个房屋的墙壁上都用鲜血写了尊夫人的名字,你还会这么说吗?” 君止珩此话一出直接让秦听澜愣在原地,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有惧怕,又夹杂着几分愧疚与心痛。 容兮乐也是一愣,君止珩这招确实能直击人心。 既能让秦听澜感受到秦诗然的恨意,又能借此看出秦听澜对自己这个妹妹究竟是何态度。 “我夫人从未离开过凌云宗,就凭这个就推断我夫人与此事有关,是不是有点过于武断了?” 秦听澜依旧在为自己夫人辩解。 “秦宗主既然这么确定尊夫人与这件事无关,我们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凶手留下一句话,她说沈南意顶替了她的身份,夺走了她原本拥有的一切,她要让沈南意付出代价。 秦宗主,凶手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与你之间看着好像是旧相识啊。” 容兮乐打算在秦听澜的心里再添把火,从刚才他的表情可以看出,秦听澜对秦诗然还是心存愧疚的。 必须得先挑起秦听澜对秦诗然的愧疚,让他内心不安,才有可能让带他去榕桥村。 听到这里,秦听澜如容兮乐意料之中那样,他颓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随后竟扶额小声的哭了起来,他这个反应倒是有人始料未及。 叶星澄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子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心里不免有些不忍。 “秦宗主,榕桥村与姜西村的村民何其无辜,据我所知你们凌云宗曾多次救济他们,如今他们惨死,你当真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是我……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秦听澜泣不成声,他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悔恨。 容兮乐知道这件事已经成功一半了,他们已经成功突破了秦听澜的心防。 只是他哭的这般难过,到底是心疼那些枉死的村民,还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在那场大火里救出自己的亲妹妹。 看着自己妹妹变成一个嗜血恶魔,他是否真正感到了后悔呢? 秦听澜就这样一直哭着,容兮乐与君止珩也没想打断他,此刻他需要宣泄自己的情感。 良久,秦听澜才止住了哭声。 “对不起,秦某失态了,我可以将事情全部都告诉你们,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放过我夫人,她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无辜的。” 听到这里,容兮乐只觉得无比讽刺,这个男人真的已经不算是男人了。 他的妻子是无辜的,他的妹妹就该去死吗? 他们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他对别人如此深情,对妹妹却不闻不问,甘做缩头乌龟。 若不是还指望他去替换出苏念洛景洲他们,她真想现在就将这个可恶的男人一刀砍了。 第62章 厚颜无耻至极 “你夫人是否无辜,一切得等到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不过你放心,她现在怀有身孕,我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得到了保证,秦听澜也放下心来,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打算把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全盘托出。 “你们所说的那个凶手,是我的妹妹,秦诗然。” 听到他亲口承认了秦诗然的身份,容兮乐只觉得有些心酸,不知道秦诗然听到这句话,心里会作何感想。 “六年前,我妹妹的闺房突然走水了,她没能逃出来,我以为她在那场大火里丧生了,我没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 那么惊险痛心的事情,被秦听澜只用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便轻飘飘的说出来。 若不是容兮乐一直在克制自己,她真想替秦诗然揍一顿她这个狼心狗肺的哥哥。 “你是不是还漏了什么没说? 那场大火刚烧起来的时候,我听说你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你从大火里救出来了一个人。 你以为那个人是你妹妹,结果那个女子却是你妹妹的婢女,也就是你现在的夫人。 你听到你妹妹在大火里大喊着你的名字,但是你却没有了一开始救人的勇气,你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大火吞没,声音一点点的消失。 你妹妹在大火里声音都喊的嘶哑了,也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容兮乐不想再看秦听澜这般虚伪的样子,直接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当然有些地方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一个柔弱的小女孩,面对大火本就没有自救的能力,她能做的,就是希望最亲的人来救她,带她离开危险。 然而就在她满心期待的时候,她最亲的哥哥却当着她的面带走了别人,将她一个人留在大火之中,期望变成了绝望! 这让她如何不恨! 最亲之人捅的刀子,毫无疑问永远都是最痛最毒的! 秦听澜陷入了沉默,他没有想到容兮乐他们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他们见过秦诗然了? “是我的错,但是那场大火烧的太急,我当时真想进去救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火熄灭之后,里面烧的什么都不剩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没死,诗然,是哥哥对不住你,都是哥哥的错。” “这句话你应该亲口对秦诗然说,你若是真的对她心存愧疚,她杀了那么多人,只希望你能去见她一面,你去了吗?” 秦听澜有些畏缩,他嗫嚅的说道:“我见过她,我想跟她解释的,但是她完全不听,她想要南意的性命。 南意刚有了身孕,我不能让她伤害南意,我恳求她,如果她要报仇,就报复我一个人就行,但是她不听。” 听到这里,叶星澄也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本来她还对秦听澜有些同情,现在她心里只剩下愤怒与唾弃了。 他还算是个男人吗?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那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在他们苍月国,哪怕不是一母同胞,只要是亲人,都会相亲相爱,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冷血无情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你,秦听澜你身为凌云宗宗主,那么多人因你的优柔寡断而丧命,你当真能心安理得的躲在这里吗? 日后你的孩子出生之后,知道你是一个这样的父亲,他又会作何看待你?” 容兮乐冷冷的说道。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动用非常手段。 她希望秦听澜的心里对他这个妹妹依然存有愧疚与不舍的,希望这点尚存的情感能勾起他那仅有的一丝理智。 也许在秦诗然的心里还是有着对亲情的渴望,她只希望给自己这么多年的恨意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要不然依照她现在的性子,凌云宗怕是也同榕桥村与姜西村一样,早已被屠戮殆尽了。 秦听澜听到容兮乐所说的话,心里也明白他若是不出面,秦诗然便不会放下仇恨,甚至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她的手里。 “我会去的,她要杀要剐都可以,只是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南意她真的是无辜的,当年是我拉错了人,错都在我。 我想求你们保南意一命,不要让诗然伤害她,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秦听澜说着,双膝一弯便跪了下来,俯身便朝着容兮乐磕了一个头。 容兮乐正欲开口让他起来,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弟子,看到秦听澜这样顿时怔了一下。 “宗……宗主……” 那弟子愣了一会,才嗫嚅着开口。 秦听澜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夫人她身子突然有些不适,你……还是尽管过去看看吧。” 听闻沈南意身子有异样,秦听澜也顾不得其他,匆忙起身。 “我先去看看,副使大人你们在此稍候,等我夫人平安无事后,我自会跟你们一同前去。” 说完这句话,秦听澜便步伐带着几分踉跄的离开了。 “你有没有觉得沈南意的身体情况有些不正常?” 君止珩淡淡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容兮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不是没有见过刚怀有身孕的女子,后宫那些刚怀有身孕的妃嫔,即使再娇惯,也不至于时时都出状况让人看着吧。 “刚才你是不是也闻到了秦听澜身上的香味,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熟悉?” “你说的是城南别院的密室里闻到那种香味吗?” 容兮乐看向君止珩,心里确定他刚才应该也闻到了,那么他突然走到自己的身前,是为了阻挡住那香味吗?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香味?我怎么没有闻到?” 叶星澄有些疑惑,她吸了吸鼻子,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味道。 “星澄,与你相处了这么久,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可靠的人,我有种预感秦听澜夫人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想让你过去盯着点,你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情况……” 容兮乐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星澄打断,她一脸自信的拍着胸脯保证。 “轻云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是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你放心,我一定会仔细小心,不会被他们发现。 没想到堂堂凌云宗的宗主竟然能做出此等冷血无情的事情,还有脸面让我们去保护他夫人? 我看也别给他面子了,给多了他倒以为自己还像个人了。 他孩子的命是命,那些枉死的村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当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我看触景生情这四个字,他就只占了两个字吧,我去了,轻云姐姐你就放心吧。” 叶星澄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一顿畅快淋漓的输出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容兮乐都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骂起人来竟然这么厉害,倒是有种泼辣妇人的气势。 有些词她甚至都没有听过,叶星澄刚才应该是在刻意克制自己的吧,如若不然,这些话被秦听澜听到了,只怕当时就要无地自容了。 第63章 秦诗然的坟墓 叶星澄一离开,容兮乐还是有些担心,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决定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 说到底叶星澄虽然机灵,但是她没什么城府,更何况这里还是在凌云宗。 若是被人发现了,凌云宗这么多弟子,仅凭他们三个人,想要脱身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好不容易秦听澜答应了一同前往榕桥村,若是这个时候他再反悔,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容兮乐正想着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君止珩看着她的神情,看出了她的心思。 “你不用跟着一起,叶姑娘她机智聪明,你看她刚才数落秦听澜的那些话,很明显这些话,只有在深宅大院里争风吃醋的妇人的口中才能听到。 她一个人前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而且现在凌云宗乱成一团,只要她谨慎一些,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君止珩的言外之意就是,再加上一个容兮乐,反而更加明显。 容兮乐想了一下,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在进门之前她与君止珩就已经在凌云宗弟子面前露过脸了。 反倒是叶星澄,她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凌云宗的弟子只会以为她是随从伺候的丫鬟,自然不会过多注意她。 “不过我们现在也有事要去处理,刚才那个香味多半与玄清教有关,秦听澜说他见过秦诗然,只怕那香味是秦诗然刻意为之。 想要知晓秦诗然的目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这香味的来源。” “这香味难道不是秦诗然刻意洒在秦听澜的身上吗?” 对于这个容兮乐却没有多想,之前在城南别院这味道极其浓郁才导致她头晕目眩,现在这味道这么淡,应该不会对秦听澜造成什么危害。 君止珩斜着眼看她,目光之中似乎带着几分无力。 “秦诗然对蛊毒如此擅长,她就算想害秦听澜,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你该不会真把她当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吧?” 容兮乐怔住,君止珩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秦诗然的年纪若是真是要算起来,也不比自己小多少。 不过他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自己笨吗? “你的意思是说,秦诗然的目的不是秦听澜?难道是沈南意?” “不错,沈南意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这么糟糕,多半是与这香味有关,那香味再厉害,也不会经久不散。 有可能秦诗然是蛊毒下在了某个秦听澜经常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先去找看看。” 君止珩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的心思竟然这么细,她突然觉得他变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如此深谙心机? 只靠着这淡淡的香味,竟能一步一步推断出秦诗然的所思所想。 她一直以为他之所以杀孙兆熙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父亲报仇,毕竟当初是因为孙兆熙的背叛,才导致君栩安被人埋伏。 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想起来当初他不管不顾也要刺杀三皇叔,没想到过了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已然有了这么深沉的城府。 “走吧,出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你到这里来,除了落神草,还为了什么?” 听到容兮乐的话,君止珩停住了步伐,不过他并没有回头。 “你了解落神草究竟是何物吗? 容兮乐,我所中的毒其实与玄清教没有关系,落神草能缓解我的毒,只此而已,你不用想那么多,你也什么都不必做。 我与你之间,从来没有利益的纠缠,走的也不是同一条路,这件事后,此后道路是坎坷亦或是平坦,你是你,我是我。” 说完君止珩微微甩袖走了出去。 容兮乐虽心有黯然,但是她只觉得多想的那个人是他君止珩才对吧! 她只是想问他来这里是要干嘛,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他中毒也不是她下的,既然跟玄清教无关,那就说明他不是为了救她而中毒的,那她也没必要心存负担了。 她才没那个功夫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秦诗然也真是,让谁跟她一起不好,偏偏安排君止珩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心里虽然说着君止珩的不是,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要是要一起去做的。 容兮乐跟着君止珩,本以为他会在凌云宗各个房屋前后转悠几圈,甚至可能登堂入室进去看看。 她都想好了,如果到时候被发现,她就第一时间溜走,到时候就说是君止珩自己瞎跑,走错了地方。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反正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但是没想到君止珩却直直向着凌云宗的后门而去。 他去后门做什么?凌云宗建在山上,后门外皆是茂密的山林,那里能有什么线索? “你等等,这里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地方,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走到一半,君止珩发现后门处有人把守,他看到了一旁的围墙处没人,便转而走过去,刚走到墙边,容兮乐便开口阻拦他。 没错,她看出来君止珩这是想要跃过这道围墙。 “你想不想知道这香味从何而来?” 容兮乐微怔,点点头。 “只有找到线索,才能知道沈南意到底是不是中了蛊毒,如果她中毒未深,那么就还有救。 有了沈南意为把柄,想要拿捏秦听澜,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是把人心利用到了极致,靖安侯若是有他这个儿子一半的心机,也不至于沦落到那样的下场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容兮乐也只好跟随君止珩一起翻墙,来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原以为山林之中会是怪石林立,不便行走,没想到这片密林与草木倒是被凌云宗的弟子修剪的十分整齐。 林中还有一片空地,地面上还站立着几个木头人,看来这里应该是凌云宗弟子练功的地方。 “这里这么大,去哪里找线索?之前秦听澜不是说他一直陪着他夫人,连门都没出过吗?” 容兮乐心里不免怀疑君止珩的方向是不是错了,虽说路好走,但是这么一大片浓密的林子,要在这里找线索,那要找到什么时候? “凌云宗一直久居山上,虽说这山不小,但是这整座山一定都被凌云宗的人涉足过。” “你的意思说秦听澜身上的香味是来自于这密林之中?” 也对,秦诗然想要给秦听澜下蛊毒一定不可能选择在凌云宗里,这样太容易被发现。 而且这香味只有秦听澜一人身上携带,其他凌云宗的弟子身上并没有这种气味。 秦听澜身为凌云宗宗主,自小就在凌云宗长大,对这座山无比熟悉,这段时间他虽不曾走出过凌云宗,但这山上他一定多次来过。 容兮乐与君止珩在这山林里仔细的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奇怪的虫子或者是奇怪的花草。 秦诗然下毒的方式并不难猜,能够让气味留存这么久,要么就是有毒虫近了秦听澜的身,趁他不注意,毒虫再上了沈南意的身。 或者是什么奇异的花草,被秦听澜无意间采了回去,花朵所散发的气味被沈南意吸入,导致她身子起了异样。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容兮乐的意料。 他们仔仔细细的寻找,没多久一个土堆映入眼帘,土堆旁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家父凌云宗宗主秦知勉之墓。 而这个坟墓的旁边还有一个坟墓,墓碑上写的是:秦氏小女秦诗然之墓。 第64章 孤注一掷 容兮乐看着眼前的坟墓,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秦诗然质问洛景洲的时候,所说的话。 她提及到衣冠冢,看来这个就是秦诗然的衣冠冢。 没有找到女儿的身体,在秦诗然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秦知勉竟然就给他女儿立了衣冠冢。 秦知勉应该庆幸秦诗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驾鹤西去了,要不然依照秦诗然的性子,只怕对他的恨意不会比对秦听澜少。 “这墓看着有些年头了,周边却没有什么野草,看来这里应该时常有人过来。” 容兮乐围着秦诗然的衣冠冢仔细看了看,她发现有一处泥土的颜色有些不对。 “你过来看看,这泥土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君止珩走过来瞧了瞧,拿出一根树林挑拨了几下,一点带有暗红色的泥土冒了出来。 “确实不一样,这座山上的土多是褐色,这土却带有轻微的红色。” 说完君止珩微微靠近,仔细闻了闻,“这香味就是来自于秦诗然的墓中。” 容兮乐也拿着一根树枝挑拨了几下,将原本硬化的土挑拨的松软,很快就有一股极淡的香味冒了出来。 “这墓看着没有被挖开的痕迹,秦诗然是怎么把毒下到自己的衣冠冢里面的?她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容兮乐其实更想知道的是,秦诗然为什么选择将蛊毒下在自己的衣冠冢里面,而不是直接选择秦听澜。 “怎么下的毒,秦诗然自然有很多种方法,让蛊虫钻进去,或者将有毒的粉末洒在坟墓上。 至于为什么秦诗然会选择自己的衣冠冢,你难道想的不应该是为什么这毒下在了衣冠冢里,但是它却又出现在了秦听澜的身上?” 君止珩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按理来说秦听澜对秦诗然虽然心存愧疚,但更多的应该是害怕吧。 秦知勉认沈南意为义女,让她代替了秦诗然,秦听澜也没有阻止,说明秦诗然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更准确的来说,相对于凌云宗的面子来说,秦诗然的消失无关紧要。 既是如此,秦听澜又为何还时常过来祭拜? 难不成他对秦诗然的愧疚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所以才时常来到这衣冠冢前忏悔? 这用脚指头想一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秦听澜一定来过这里,不然那味道也不会沾染到他身上,而秦听澜本就心存愧疚,所以根本不会仔细检查这里。 这衣冠冢也许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没想到这一举动也给了秦诗然下手的机会。” “她想杀的人看来不是秦听澜,而是沈南意,或许应该这么说,杀了沈南意会让秦听澜生不如死,她也要让秦听澜体验一下那种绝望。” 容兮乐看着秦诗然的衣冠冢,心里只剩下无限怅然,真实发生的事情往往比故事更加触动人心。 秦诗然本来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却被一场大火就此终结。 很难想象她被玄清教的人带走之后,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身体才会依旧还是十来岁小女娃的模样。 而她的哥哥却已经早已结婚生子,没有人记得她,就好像她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样。 “也许命运早已经注定,我也一样。 做了这么多,我原以为我已经渐渐靠近答案,但是谜团却越来越多,到底什么真什么是假,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她一心想查清楚母后的死因,但是直到现在,她连母后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 接下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容兮乐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去找寻答案。 “洛景洲那个人你最好远离些,他接近你,多半早已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君止珩看她一直看着秦诗然的衣冠冢,明白她心里的无力感,这条路很难走,真相也很难查清楚。 也许到了最后什么都知道了,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不管如何艰难,他相信她一定会坚定的继续走下去。 皇后娘娘君止珩小时候也曾见过,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像她那样出尘的女子,本就不应该一辈子待在深宫里。 她的眼睛里蕴藏着几分悲悯与对自由的渴望,若不去所谓的感情牵绊住了她,也许她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他是苍月国的二皇子,也知道他接近我定然是有目的,但是只要他能帮我查清楚有关于母后的事情,就算是利用又有何妨。” 君止珩有些愣住,没想到她为了找到真相,竟然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心思。 “容兮乐,你母后的事情极为隐秘,洛景洲也不可能全然知晓,你身为嫡长公主,我希望你遇到事情能谨慎考虑清楚。” 考虑清楚?容兮乐的唇边挂着一丝薄凉的笑意。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时间也许所剩不多了,你不在朝堂,你看不到那些大臣是如何日日在我父皇面前上表让我尽快和亲。 这嫡长公主的身份纵然尊贵,但是在皇权面前,谁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凌云宗这江湖门派尚且没有一丝亲情可言,换成了帝王家,你认为我父皇能为了我去想方设法的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吗?” 说到这里,容兮乐的目光变的凌厉起来,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手中的树枝应声而断,在她的指间碾成了粉末。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我也无须再想其他,倘若洛景洲真有这个能力帮我,他想要的我也不是不能给。 即便他想要的是苍月国与南越和亲联姻,那么我做一回政治联姻的工具也不是不行。” 容兮乐一直记着母后对她所说的话,情爱之事犹如穿肠毒药,那么她就守护好本心,好好活着。 母后也一定是希望她可以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可以在找到真相之后,帮母后报仇。 那个在幻境之中伤害母后的人,如果真的存在,她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君止珩看着容兮乐,原本想好的话在这个时候也难以说出口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在落霞峰上烂漫天真的小姑娘,已经蜕变成了心思坚毅处变不惊的皇家嫡长公主。 他差点忘了,她终究不是普通女子,他们之间就算他不刻意保持距离,身份之差也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从一开始他与她身上就各自背上了不同的责任,一如现在的自己,为了帮父亲报仇,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身后即是万丈深渊。 到了这一刻,谁都回不了头。 既然已经找到了香味的来源,那么也就有了拿捏秦听澜的筹码,只要秦听澜知道沈南意现在身子所有的不适,是因为中了秦诗然所下的毒。 那么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救沈南意,也就不怕他再突然反悔了。 容兮乐与君止珩刚回到凌云宗的院子内,就看到叶星澄穿着一身凌云宗弟子的衣服,伸着头东张西望,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星澄?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星澄听到容兮乐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立刻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随后叶星澄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屋子,示意容兮乐进到这里再说。 “轻云姐,你知道我跟过去之后发现了什么吗? 这凌云宗的宗主也太不是人了,那些山脚下的花,不对,不止是山脚下,整个山上都有,那些花根本就不是种来欣赏的。” 叶星澄脚刚踏进来。就开始准备将自己刚才知道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告诉容兮乐。 第65章 杀了她 凌云宗虽然地方大,但是房屋格局比较简单,她看到有一处院落有人走进走出,便猜到那里应该就是秦听澜夫人的院子。 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叶星澄就找了一套凌云宗弟子的衣服,混进了那些端药送汤的弟子之间。 她个子不高,不容易被发现,就这样她轻易就来到了沈南意的房间里,找到了地方躲起来。 即使被发现,她也可以趁乱混进人群,不过很明显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沈南意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中,三个大夫正在她的床前,一个给她把脉,一个观察她的脸色,一个在开药方,忙的不可开交。 “大夫,我夫人她怎么样?怎么又晕过去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秦听澜看到沈南意这样,一脸的惊慌,脸色都白了许多。 叶星澄透过人群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沈南意,因为被人挡着看不清沈南意的样貌,但是她看到她的小腹并没有隆起。 之前她听说沈南意刚有身孕没多久,现在看来应该没超过三个月。 她之前听娘亲说过,身孕前三个月,身子最是不稳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孩子也极有可能保不住。 “秦宗主,尊夫人气血亏损的厉害,老夫之前开的补药她也没喝,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身子支撑不住。” 秦听澜听了,立刻给大夫跪了下来,伸手紧紧抓住大夫的衣角。 “徐大夫,你是这方圆几百里最有名的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夫人,不管是用什么药,我都会给你找来,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叶星澄看秦听澜这样,心里不免有些不屑,出了事就好好想办法,一言不合就下跪算什么男人? 徐大夫轻声叹了口气,他将秦听澜拉起来。 “秦宗主,老夫行医这么年从未见过像尊夫人这样的症状,胎儿目前还算稳。 但她气血却严重亏损,手臂上甚至出现了那么多红疹,有些部位还渐渐发黑。 就好像被火焰灼烧的样子,看样子就好像是中了毒。” 听到“中毒”这两个字,秦听澜腿一软,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怎么可能中毒呢?她的膳食我每日都亲口尝过,我怎么没事?不可能会中毒的!” “秦宗主,我所说的毒不是普通的毒,可能是类似于蛊毒,老夫行医多年,也知晓这世间有人会那种邪恶之术。 不需要靠近中毒之人,利用某种特定的东西,哪怕离的很远,也能让人中毒。” 蛊毒?秦听澜听到这里,眼睛的光芒顿时全部散去,宛如被人抽了灵魂一般。 “不可能……她不可能进的来……我明明已经命人在四周都种满了离心郁,她怎么可能还进的来……” 就在秦听澜自言自语的时候,沈南意在这个时候悠悠醒转。 “听澜……” 沈南意小声的呼唤秦听澜。 听到沈南意的声音,秦听澜立刻缓过神来,他一把握住沈南意的手。 “南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大夫还在这里,你若是觉得不舒服,直接说。” 沈南意摇了摇头,气血亏损导致她的唇干裂了许多,秦听澜明白她意思,赶紧手慌脚乱的去倒水。 徐大夫明白自己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秦宗主,我先开个药方,你让人煎了喂尊夫人服下,此药方只能缓解。 你若是想要夫人彻底好起来,还是要从想办法从根部解决,仅靠吃药,可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秦听澜点点头,让人送徐大夫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秦听澜和沈南意两个人。 “听澜,我刚才听到大夫说什么蛊毒,你之前骗了我是不是?我现在这样根本就不是有身孕的原因,是她回来了是吗?一定是她回来了!” 沈南意紧紧抓着秦听澜的袖子,原本就苍白的脸,再加上心神激动,让沈南意看着就好像随时会不久于人世一样。 “你放心,她进不来的,诗然从小就患有心疾,离心郁的花粉对她来说就如同剧毒,她只要一靠近就会血液逆流,心跳骤停。 即使她现在变成这样,也改变不了离心郁的致命伤害,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秦听澜轻声的安抚沈南意,在他的安抚下,沈南意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秦听澜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被叶星澄听了进去,此刻她拼命按耐住心中的怒火。 若不是轻云姐之前叮嘱过她,她真想冲出去好好揍一顿这对狗男女! 亲眼瞧着自己的亲妹妹身陷大火中,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娶了妹妹的婢女为妻。 害怕秦诗然的报复,就在凌云宗四周种下对秦诗然有着致命伤害的毒花。 从小的病痛,竟然成为最亲的人拿来攻击自己的武器!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叶星澄有种预感,若不是因为秦听澜这么做,让秦诗然彻底放弃了对亲情的渴望。 她也不至于残害榕桥村与姜西村的村民,把那里变成了人间炼狱。 秦诗然这么做,就是想让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源自于凌云宗的不闻不问。 她想把秦听澜逼出来,但是即便她杀了再多的人,也依旧见不到秦听澜。 秦听澜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被别人听去了,依然一脸深情的看着沈南意。 “听澜,当初若是你从大火里救出来的是诗然,也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死无所谓,但是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沈南意说着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看她这般憔悴的样子,秦听澜只觉得自己的心无比的疼痛。 “南意,你放心我不会让诗然伤害你的,你中的毒我会让她将解药交出来,这是我与她之间的恩怨,自始至终都与你无关。” “你要做什么?听澜,你不可以做傻事,你若是死了,我与孩子怎么办?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我不准你离开!” 沈南意听出秦听澜话里的意思,害怕的抓紧了他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秦听澜就要跑到秦诗然面前去送死。 “南意,这一切本就是我的错,诗然恨我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她自小被我捧在手心里疼爱,她是我的妹妹,但是我却毁了她的一切。 我错在不该将她一个人留在那场大火里,错在不该对你生出了情意,不该娶你为妻,不该让父亲立你为义女。” 沈南意闻言,拼命的摇头。 “不是的,我们并没有错,要说有错,也是我的错,我害怕死,是我先拉住了你的手。 但是诗然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变成了恶魔,她也该死,她杀了那么多人,还将这一切都算在凌云宗的头上。” 沈南意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听澜,既然她一定要让你去见她,你就趁机杀了她,她迟早都是要下地狱的。 那场大火本就该是她的宿命,她却没死,这一切本就是逆天而行。” 秦听澜有些愣住,他没想到沈南意竟然会这么说。 与她相处这么久,她一直都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没有过,怎么如今却能这般冷静的提起杀人? 第66章 秦听澜下山 沈南意见秦听澜不说话,继续开口说道:“听澜,如果她不死,不单单是你我,整个凌云宗也会和那些惨死的村民一样的下场。 你忍心看着你父亲一手创立的门派,就这样毁在她的手里吗?” 躲在暗处的叶星澄听到这些话,心里满是嗤笑。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这沈南意就是一朵白莲花,表面柔弱,其实她的种种手段,都是极其自私。 就好像父王之前要娶的一个小妾一样,若不是母妃拦着,只凭着那小妾那般柔弱无辜的样子,怕是早就把父王迷的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不定那场大火就是沈南意放的,她早就觊觎秦听澜对自己妹妹的宠爱,想让他这么也对自己,才会想要烧死秦诗然。 唉,这男人真是没意思,谁好谁坏都分不清,血浓于水的妹妹都能轻易舍弃。 母妃还说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她现在算是看透了,男人都没几个好的,表哥也是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轻云姐姐,那沈南意真的是最毒妇人心,我现在十分支持那个秦姑娘找他俩报仇。什么东西啊,明明都是他们的错,却反而怪在别人头上。 一个卑贱的婢女,竟然生出了弑主之心,要是换成我,我就将这两人剁吧剁吧喂狗算了,不对,狗都不吃。” 叶星澄所说的这些基本上不出容兮乐的意料,她倒是想过凌云宗种离心郁的用意,却没想到是为了不让秦诗然靠近。 看来秦诗然之所以自己不过来,只是因为离心郁。 也是,既然已无亲情可言,她也没必要心软,更何况现在沈南意已经劝秦听澜先下手为强了。 容兮乐倒是想知道,面对自己的亲妹妹,秦听澜这个软弱的男人,他真的会出手吗? “副使大人,我已经想好了,明日我会随你们一起去榕桥村,希望你之前答应的,能如实做到。” 容兮乐与君止珩回到会客厅没多久,秦听澜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宗主果然大义,我替那些无辜的村民谢谢你,明日怕是有些晚了,入夜过后请你随一同我们下山,放心,我们一定保证秦夫人的安全。” 秦听澜想了想,点了点头,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早一点也好。 “好。” 天色渐晚,容兮乐与君止珩早早便做好了准备。 “轻云姐,你说秦听澜真的会随我们一起离开吗?他那么懦弱的人,真的能生出胆量单独去面对他妹妹吗?” 叶星澄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坐在门口说道。 “若是换作之前,或许他没有这份勇气,但是你之前也说秦听澜有多重视沈南意腹中的孩子,为了孩子,他也会去的。” “那你说他去了,是去杀秦诗然,还是去忏悔谢罪?我觉得他这个人的骨血里都没什么人情味,多半他会狗急跳墙,我们要不要……” 叶星澄话还没说完就生生止住,因为她看到秦听澜往这边走来了。 “副使大人,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秦宗主,你可是想好了?此去不知道你会面对什么,凶险自然不用说,你需不需要跟你夫人再说些什么?” 容兮乐没有想到秦听澜来的这么快,她还以为他要跟沈南意再多温存一会呢。 “不用了,这么多年,她早已明白我心中所想,若不是我一直不敢面对,诗然她也不会造下这么多杀孽,我们走吧。” 君止珩见他这般淡然的样子,唇角微扬,微微拱手道:“秦宗主深明大义,希望到时候你们兄妹二人相见之时,你也能多劝劝她。” 秦听澜顿了一下,木然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宗主,我们跟你一起去。” “是啊,宗主那魔女分明就是想要你的性命,我们身为凌云宗的弟子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宗主,我们凌云宗所有人一起去,杀了那魔女!” 走到凌云宗大门时,却发现诸多凌云宗弟子站在门前,看到秦听澜,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 “我明白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是此行只能我一个人前去,是我当年铸下的错,只有我才能了结。 你们身为凌云宗的弟子,不可如此莽撞,你们的身上担负着振兴凌云宗的重任,等我走了之后,门派的事务一切都交给明德师叔管理。 还有,南意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 弟子们闻言纷纷红了眼眶,“宗主……” 明明是一副很感人的场景,叶星澄却只想翻白眼,废话这么多,搞得好像是他们带着秦听澜走上绝路一样。 你们若是真有这么血性,当初秦诗然放出话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瞧见你们其中有一个人站出来,替那些枉死的村民报仇呢? 现在开始在这演上了,惺惺作态,看着真是辣眼睛。 就这样,在秦听澜的“苦劝”之下,凌云宗众弟子纷纷让开了路。 随着一声“嘭”,凌云宗的大门在秦听澜的身上合上了。 “秦宗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秦听澜握紧了手中的剑,抬头看了看四周,心下一片茫然,微微点头,鼓起勇气迈开了步伐。 下山之路自然比上山要快了许多,刚走到山脚下,一片浓郁的雾气便缓缓蔓延了过来。 一阵脚步声从雾气中传来,没多久,数十个行动迟缓的行尸缓缓从中走了过来。 秦听澜看到这些行尸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去拔手中的剑,却被君止珩阻止。 “秦宗主不必害怕,这些行尸应该不是来攻击你的。” 的确,容兮乐看着这些行尸,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就此停住,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随后便纷纷转身,似乎是……要带路的意思。 “秦宗主,看来你妹妹确实很着急见到你,你刚到山脚下就派人过来接你了。” 叶星澄开口揶揄道。 而秦听澜脸上流露出来惊惧的神色,也令叶星澄感到满意。 哼,不能把你怎样,那就吓吓你。 就这样,行尸们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容兮乐等人跟在后面,一如他们那次跟着行尸进榕桥村一样。 不同于来时的路,行尸带着他们似乎是走了近路,路虽然有些难走,但只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就来到了榕桥村附近。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榕桥村的时候,一首童谣的哼唱声传来。 “谁家女儿娇,垂发尚年少。 树下抱香眠,泉边掬影笑。 徘复爱颜色,隔花昵青鸟。 嬉游终日夕,不觉晴光老。” 听到这首童谣,秦听澜瞬间变了脸色。 这首童谣是诗然小时候他唱给她听的,她十分喜欢,时不时便哼唱着,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她还缠着自己唱给她听。 行尸们将他们带到之前那栋木楼前,容兮乐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洛景洲等人,也不知道苏念的毒是否解了。 一顶木轿从木楼之中缓缓被人抬了出来,秦诗然坐在木轿里。 只见她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裙,头发编成了两根辫子,配上粉色的绒花,很是俏皮可爱,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 木轿再距离容兮乐等人两丈左右停住,秦诗然一步一步踩着抬轿的行尸的头颅走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就是苏樾。 第67章 将一个贱人视若珍宝 秦听澜看到秦诗然的那一刻,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的秦诗然十来岁左右的模样,仿佛还是那个一直缠着自己讨要吃的和新奇小玩意的小女孩。 秦诗然自顾自的吃着糖葫芦,过了一会,她对秦听澜甜甜一笑。 “这糖葫芦一点也不甜,哥哥,还不如你之前买给我的那串糖葫芦好吃。” “诗然……” 秦听澜颤抖的声音说道。 他有些想不通过了这么久,为什么秦诗然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她只比南意小一岁,不应该还是一个小女娃的样子。 秦听澜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娃,是怎么杀了那么多人的? 若不是那些行尸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真的不相信这一切是眼前的秦诗然所做的。 “哥哥,我今天穿的这身衣裳,你觉得好看吗?你说我适合穿绿色的衣裳,这是我挑选好久了的,可惜之前的那条裙子被大火烧没了。” 相对于秦听澜的害怕,秦诗然表现的就好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在自己哥哥面前撒着娇。 全然没有了之前疯狂嗜杀的模样。 “哥哥,你说过要带我出门玩的,你还说城里开了一家酒楼,里面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一直都在等。 但是他们都说你骗我,你要带去的人不是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毕竟,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啊,你不带我,你又要带谁去呢? 小时候爹爹不喜欢我,他说我患有心疾,有可能都活不了多久,但是哥哥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你会陪着我一起长大,看着我嫁人。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我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发现那离心郁对我有致命的伤害,你还第一时间将它扔了,你说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秦诗然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意,但是从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无尽的悲痛。 每一个字都带着秦诗然对亲情的渴望,也许在秦诗然的心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抛下她,但秦听澜是绝对不会抛下她的。 饶是叶星澄这样的外人,她听了这些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秦听澜发现那毒花会伤害自己的妹妹,他的选择是第一时间将它扔了。 但是没想这花再次出现的时候,竟是被他种满了凌云宗前后,只是为了让昔日被他爱护的妹妹不能踏进凌云宗一步。 秦听澜此刻心如刀割,他愧疚的跪了下来,“诗然,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没有遵守诺言,一切都是哥哥的错。” 秦诗然听了,咯咯的笑了。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当初你担心我一个人孤单,买了一个婢女伺候我,凌云宗里除了你,只有她愿意陪我玩,我一直将她视为家人。 我把我认为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可她还不满足,她对你起了贪心! 秦听澜你知道吗?我屠尽沈家的时候,她本来可以救她的家人,但是直到沈家最后一个人咽气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过。 不是她变了,是她一直在伪装,她一直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她接近凌云宗,接近你一直都是有所图谋。 偏偏是你,整个凌云宗,将一个贱人视若珍宝!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秦诗然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的太过用力,声音都变的有些凄厉起来。 “诗然,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那场大火里我没有把你救出来,但是这整件事跟南意没有关系,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十分后悔。 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好,我只求你放过她,她已经有身孕了,我求求你给她解药,求求你了!” 秦听澜说完就不停的磕起了头,没多久额头便已是一片殷红。 秦诗然冷眼看着不停磕头的秦听澜,良久她才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沈南意所中的毒,不是我下的,是你下的,是你将蛊毒沾染到了她身上。” 这句话一出,秦听澜的动作愣在了原地,他有些不明所以看着秦诗然。 “这一切是爹爹和你亲手导致的。 你们若是不因为顾及凌云宗的面子,给我立了衣冠冢,你若是能继续做到冷血无情,不日日去我衣冠冢前懊悔自省。 沈南意她也就不会中毒。”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诗然慢慢走了过来,她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朵颜色妖冶的花,花苞闭合到慢慢盛开,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种香味。 容兮乐微微皱眉,就是这种香味,这味道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她示意叶星澄走远一点。 叶星澄也觉得这花有些诡异,听话的离远了一些,不知道表哥他在哪里,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这花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之前差点被人偷了去,可惜那人没有运用到精髓。 它名为幻梦,可以给人编织一场美好的梦境,中毒之人会心甘情愿的沉浸在梦境之中不愿意醒来,直至慢慢死亡。” 秦听澜微怔,难道难以所中的毒就是来自此花吗?不对啊,此花香味如此特别,他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 “我将它研磨成粉,一点一点撒进了衣冠冢的坟土之中,你以为你中了离心郁,我就难以靠近了吗?我只是不想沈南意死的那么快罢了。 别人都是美梦,而我给沈南意编织的是关于那场大火的梦境,我让她日日被噩梦缠身,我要让她永远都摆脱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我要让她亲眼看着那场她自己放的火,是如何一点一点吞噬了她自己的身体的。” 容兮乐与君止珩对视了一眼,果然他们之前猜想的没错,那场大火就是沈南意自己放的。 深夜本是熟睡的时刻,秦诗然被浓烟呛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大火包围。 而沈南意却能躲到了火势较小的地方,成功的被秦听澜带了出去。 “你在胡说什么?那场大火本就是无意间风吹翻了烛台导致的,这跟南意有什么关系?” “秦听澜!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是你的亲妹妹,你宁愿相信那个贱人都不愿意相信我?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那天夜里,我睡之前早已让沈南意将所有的烛火全部吹熄了,它又是怎么自燃的?我睡梦之间就看到沈南意偷摸起身,走了出去。 但是我没多想,我以为她只是出去方便,但是之后没多久就起了大火,你居然到现在一点没有怀疑过她,真是蠢笨至极!” 秦听澜瘫软在地,他只是下意识的摇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看到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秦诗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不管他信不信,她只是想将当年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将自己这些年所遭受的折磨,一一展现在他面前。 秦诗然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瞬间黑色的血泊泊流出。 血腥的气味吸引了数十只蛊虫,它们飞到秦诗然的手腕上,贪婪的吸着血,有几只甚至还想从伤口转进秦诗然的皮肤中。 秦听澜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不懂秦诗然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些吸食了秦诗然血液的蛊虫,没多久就好像中毒一般,纷纷掉落在地。 但是没过多久又再次飞了起来,却见它们通体呈现出血红色。 “这是我以身饲养的血蛉虫,它吸食了我的血,只要靠近人,就可以很轻松的钻进对方的身体里,将所有血肉啃食殆尽。 它所携带的毒性可以让人全身的血液沸腾,直到这个人被自己过度灼热的血液活活烧死,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症状很眼熟?” 秦诗然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秦听澜走来,她的手心里还趴着几只血蛉虫。 第68章 与魔鬼做交易 此刻秦听澜的腿没有一丝力气,他只能看着秦诗然和这些虫子越来越近。 “诗然,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放过南意,你想做什么,想要我的命也可以。” 秦诗然冷冷的笑着,原本的童真早已消失不见。 “你到现在还死死握着手中的剑,你是想用它来杀我吧,但是你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是不是害怕我死了,沈南意就无药可救了?” 秦诗然说完,伸出手指了指秦听澜手中的剑,下一秒秦听澜手中的剑刃便出鞘一半。 “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那么,不如你就用你手中的剑自刎吧。” “只要我这么做了,你就会放过南意吗?” “秦听澜,到了这个时候,你心里所想一直都是那个贱人,这六年我遭受了这么多折磨。 我被玄清教的人带走,日日夜夜跟那些毒蛇虫蚁被关在一起,时时遭受它们的啃噬。 因毒素深入心脉,导致我如今还是六年前的样子,我的身子也再也不会长大。 若不是我拼着一口气学有所成,杀了那个折磨我的混蛋,此后你怕是要与沈南意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了,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秦诗然说完拿出埙再次吹了起来,很快几个行尸走来,拖着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子。 秦听澜看清楚那个女子的面容之后,瞬间惊慌起来,他想要过去,秦诗然扔出几根银针插入他的大腿,瞬间秦听澜便动弹不得。 秦诗然走到沈南意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随后抬手就给了她两耳光。 脸颊上传来火辣的疼痛,让沈南意悠悠醒来。 她看清楚眼前之人之后,蓦地瞪大了双眼, 眼睛里满是骇然,犹如见鬼了一般。 “听澜……听澜,救我!救我!” 沈南意朝秦听澜发出求救。 秦听澜听到沈南意的求救声,就要去拔那几根银针,然而双手刚触碰到,手心便传来犹如虫蚁啃食一般的疼痛。 他只是动了几下,大腿处便不停地冒出血,银针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慢慢的陷入进他血肉里。 “我劝你不要再动,不然这几根针便会深入进你的血脉,顺着你的血液流动,贯穿你的全身,伴随着你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无比的痛苦呢。” 秦听澜听到这句话顿时不敢再有所动作,他只能深情的看向沈南意,用眼神安抚她。 而沈南意却不再看他,“秦诗然,你就是个疯子,对你亲哥哥你也能下如此毒手!” 秦诗然狠狠捏住她的下颚,“说起这两个字,我还不过你呢,你出来这么久是不是忘了一个人?时桉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呢。” 沈南意听到“时桉”这个名字,心中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小腹处也在此刻传来几分抽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听不懂了,当初你逃脱了他的掌控,于是他将目标对准了我。 他是不是跟你说,只要你配合他,让他带我走,你就能得到红药海棠的解药,此后你就能你想过的日子,彻底脱离玄清教,对吗?” 这句话犹如一个惊雷一样,劈向了秦听澜,原本眼眸里的深情也渐渐散去,被错愕所代替。 “诗然,你刚才说什么?” “听澜,你不要听她胡说,她这么说就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在凌云宗这么多年,我的身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玄清教的人。” 这份深埋在心底秘密绝对不能让秦听澜知道,她为了逃离玄清教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惜与魔鬼做了交易。 时桉那个恶魔,他看上了秦诗然的体质,他说秦诗然适合用来饲养蛊虫,只要她愿意配合将秦诗然带来,他就能放了她。 这世间的人心皆是自私自利,谁不是为自己着想,她只是想要逃离地狱,她有什么错? 她只是不想再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沈家那些人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遗弃了她,秦诗然把他们都杀光也好。 她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过正常人的生活,她没错,秦诗然根本没有资格来批判她!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当初时桉给你的根本就不是红药海棠的解药,你信吗?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傻的可怜,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玄清教使毒之后,还保留解药?” “你说什么?” 沈南意原本还在想着要如何狡辩,要怎么说才能让秦听澜相信她,但是秦诗然这句话一出,将她思绪彻底打乱。 “不可能,那药我吃下去之后,我身上的印记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在毒发过。” “是吗?让我来给你看看真正解毒之后是什么样子吧。” 秦诗然说完,伸手便扯下了自己半张脸皮,她的左半边脸布满了触命惊心的黑色伤痕,衬的此时的秦诗然犹如地狱的恶鬼一般。 “啊!” 沈南意惊恐的不停的瞪动双腿,一股暖流自她双腿间流出,血色瞬间在她身下蔓延开来,宛若一朵硕大妖异的地狱之花慢慢盛开。 “南意!” 这无尽的血色刺痛了秦听澜的眼睛,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拔出剑刃便攻向挟持沈南意的行尸。 秦诗然随手扔出两颗石子,打在他的膝盖处,疼痛袭来,秦听澜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他狠狠跪在了地上。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脆裂声传来,他的膝盖骨多半是碎了。 “这么心急做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秦听澜,其实沈南意现在身体所中的毒不是我下的,我只是动用了一点药引,将她体内藏着的毒引出来而已。 那香味本身并没有毒,她的身体内藏着剧毒红药海棠,这是玄清教的魔头时桉亲自下的毒,没有人解的了。 她这辈子注定生不了孩子,秦家注定无法延续香火! 可惜我们那个自私无情的父亲还想着靠沈南意给秦家开枝散叶,哈哈哈哈,真是可惜他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 他若是知道今天这样的结果,你说他会不会后悔的捶胸顿足呢?” 原来那香味根本没毒,容兮乐想起之前在城南别院,那香味虽然浓郁,但是并没有对进来的人造成什么伤害。 而秦诗然刚才也说,差点被人偷了去,她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城南别院的那个人。 而真正的幻梦,却是味道极淡,根本不容易察觉,若不是沈南意自己心虚,从而心神惧乱,藏在她体内的毒也不会再次毒发。 秦诗然将手中的血蛉虫一只一只的放在了沈南意的腿上。 “现在,沈南意已经没了孩子,秦听澜我给你做选择的机会,你是自刎,还是要亲眼看着沈南意被啃食殆尽?” 沈南意惊恐的想要瞪动双腿,却被行尸死死控制住,她只能看着那虫子慢慢爬过来。 “走开!走开!都走开!听澜救我!” 沈南意大喊着向秦听澜求救。 “对了,我忘了说了,凌云宗周围种满了离心郁,我本来是抓不到她的,是她自己拿了许多财物,想偷偷下山。 秦听澜,你以为她对你痴情一片,真到了生死之间,她沈南意却不愿意陪你一起赴死,原来所谓的情深也不过如此,要怎么抉择,你可要想好了。” 当事情的真相彻底摆在眼前,秦听澜却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有怎样的反应。 “哈哈哈哈……” 巨大的刺激让秦听澜突然笑出声来。 “左右你不过要的就是我的命,你放了她,我的命给你。” 秦听澜说完,手中的剑刃刀锋一转,向脖子抹去。 第69章 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听澜!” 沈南意一脸悲恸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两行绝望的泪缓缓落下。 就算她再自私,在凌云宗的这些年,秦听澜给予了她很多无微不至的关怀,她也渐渐对他产生了情意。 看着他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沈南意的心仿若缺失了一块。 “原来,你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她,就算我将真相全部摆在你面前,你选择的依然是她。 很好,那么就看看她的选择到底是凌云宗,还是她自己了。” 秦诗然拿出一个玉瓶一个瓷瓶,放在沈南意的面前。 “这玉瓶装的是另外一种毒虫,它可以杀死血蛉虫,救你一命,玄清教虽然不研制解药,但是相生相克的道理比谁都懂。 这瓷瓶里装的也是毒药,自你离开凌云宗的时候,我的蛊虫便飞了进去。 在凌云宗的井里撒下了毒粉,这瓷瓶里的毒药就可以克制此毒。 你是要选择你自己生,还是选择给凌云宗弟子一条生路,你自己选。” 沈南意将目光从秦听澜的尸体转移到眼前的这两个瓶子上。 她看了一会,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玉瓶,将瓶子里的毒虫倒了出来。 但是那虫子并没有如秦诗然所说的那样,它直接钻进了沈南意的皮肤里,钻心的疼痛让沈南意哀嚎不已。 “秦诗然,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南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临死之前她恶狠狠的诅咒秦诗然。 “看啊,你对她如此痴心,她所想的还是她自己,这一切从头到尾谁也不是赢家,从头到尾都是错的哈哈哈……” 秦诗然对沈南意的诅咒置若罔闻,她走到秦听澜的尸体旁,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伸到一半却还是停住。 过了半晌,还是收回了手。 秦诗然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扔给君止珩。 “这盒子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其他人的毒已经解了,我已经让他们离开了,现在应该在榕桥村外等着你们,你们尽快离开吧。” 秦诗然说完便转身,她掏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一步一步走向沈南意。 此刻的沈南意的身子已经被虫子啃食的血肉模糊,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秦诗然……我求你杀了我……求求你……” “杀了你?我身陷折磨,为什么我要让你这么快解脱?你霸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享受了这么久,我是不是应该也让你回报我?” 说完秦诗然便将锋利的匕首扎入沈南意的大腿,一刀一刀的将她的血肉全部剐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沈南意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随即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我听说有一种酷刑,名为人彘,不如我也学习一下,让血蛉虫将你的四肢啃食殆尽,只留下你的头颅,你不是想要活着吗?那我就成全你。” “秦姑娘。” 容兮乐本不想在此刻打扰秦诗然,但见她愈加疯狂,明白她已渐渐失去理智,有些事情若是再不问,只怕过一会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秦诗然抬头看她,眼神里透着几许阴森。 “你怎么还不走?趁我现在没有后悔,赶紧滚,不然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秦姑娘,我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你,关于圣月族。” “圣月族?这是什么东西?” 容兮乐微怔,她难道忘了? “之前你说我是圣月族的人。” 秦诗然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后又疯狂的摇头,口中念念有词:“你不可能是圣月族的人,圣月族早在很久之前就消失了。 若真的有圣月族的存在,他们为什么不早点灭了玄清教? 圣月族的圣灵之力可以克制所有邪恶的东西,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圣月族哈哈哈哈哈……” 容兮乐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有些泄气,难道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吗? 秦诗然笑了一阵,随后冷冷的说道:“圣月族很多年前就消失了,是他们自己的族人起了内乱,听说是守护供奉圣物的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看看,不管是什么人终究抵挡不了内心肮脏的欲望。” “圣物?是什么?” “我记不清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灵芝兰,这一切也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你们快点走吧,晚了,我也救不了你们。” 虽然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是容兮乐还将秦诗然所说的全部记住了,毕竟这些都与母后有关。 灵芝兰,容兮乐突然想起自己手腕上的印记,会与这个东西有关吗? 容兮乐见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准备离开,刚走一步,秦诗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麻烦你帮我将这封信交给苏念。” 容兮乐有些诧异,她看到信上写着“苏樾”,明白这是苏樾写给苏念的信。 “秦姑娘,谢谢你。” 秦诗然刚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变了脸色,她厉声对容兮乐喊道:“快离开这里!” 随后她双手结印,只见原本在沈南意体内的血蛉虫纷纷爬了出来,竟纷纷准备攻向他们的主人秦诗然。 容兮乐微怔,随后她反应很快的拔出青鸾剑,刚想帮助秦诗然,一支不知道从何处射出的利箭在此刻突然射穿了秦诗然的喉咙。 秦诗然蓦然瞪大了双眼,血蛉虫见血纷纷覆了上去。 她唇边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随后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一滴冰冷的血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容兮乐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洛景洲,他正将手里弓箭交给旁边的陈着。 “血蛉虫一旦出来,便只能通过母体的血液才能召回,秦诗然不死,我们谁也离开不了这里。” 容兮乐这才明白为什么秦诗然一直催着自己离开,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做了这么多,她所想的也只是再见秦听澜一面。 也许死亡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尽管她从小被抛弃,受尽了折磨,但是她内心所渴求的仍旧是亲情,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秦听澜,她只是希望听到秦听澜的亲口忏悔。 都说人性本恶,但是有些人心里一直都有着那么一支蜡烛,哪怕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温暖,都可以瞬间点燃它。 这点点烛光,便可以驱散所有的寒意。 “洛公子,你这般举止,我倒是有些怀疑你是为了救人,还是想要掩盖什么。” 容兮乐走到他身旁,淡淡的扔下这一段话。 洛景洲这个人,心思深沉,杀伐果断,若真与他合作,结果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容兮乐的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不确定。 “苏姑娘,这是秦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 离开榕桥村,容兮乐看到有些魂不守舍的苏念,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苏念怔怔的看着容兮乐手里的信,愣了半天,她都没有接过来,还是容兮乐将信塞到她的手里。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往后的路你还是要好好想清楚,我相信你能走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对你哥哥的思念。” 容兮乐不怎么会安慰人,她只能将自己所想的,全部说给苏念听,至于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容兮乐说完便转身离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苏念低声压抑的低泣声。 声音越来越大,苏念终是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 苏樾是苏念一直以来活下去的信念,突然有一天这份信念骤然崩坍,心痛是在所难免,能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第70章 君止珩毒发 “副使,你没受伤吧?” 容兮乐看到不远处来了数百名皇城司守卫,她便走了过去,刚过去陆行云就一脸担心的询问道。 “我没事,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回副使,我们来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本来我们想进去,但是陆总长说再等等,所以我们便在此等候。” 陆总长? 容兮乐看向陆行云,唇角微扬,“你这是升职了?恭喜陆总长了。” 陆行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指挥使说我此行有功,但是我明白这次多亏了副使,我还没有尽到保护副使的责任,实在是受之有愧。”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自己一个人的安危比起来皇城司兄弟们算不上什么,你帮忙安顿好了榕桥村那些幸存的村民,也是功不可没。” 这时有一位穿着官袍的男子走了过来,“下官见过副使大人,副使您此番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容兮乐认出他是榆城知府王铭,也好,这里本就是榆城的地界,所发生的事情也该由他这个榆城知府来管。 “王大人,此番事情你可有了解?” 王铭点了点头,“陆总长都已经跟下官说明了,说来也是惭愧,榕桥村与姜西村所发生的惨案本就在下官的职责范围内,但是……” “这件事与凌云宗有关,本就是源于因果,若不是时机到了,也没有那么容易解决,那些枉死的村民还麻烦王大人派人妥善处理。” 王铭听了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不单单是榕桥村的村民,那魔女一死,明州城里那些行尸多半也消停了,还是多亏了副使大人。 大人你若是不介意,还请去下官的府邸歇息休养,养足了精神再走也不迟。” 容兮乐下抬头看向君止珩,却发现他不知道何时脸上戴了一只面具,只见他翻身上马似乎准备离开。 这里大多都是官府的人,他应该也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想了想容兮乐也不打算将这件事里还有君止珩的功劳给说出来。 君止珩看着容兮乐,随后收回目光,便驾马离开,苏念与那些幸存的护卫也紧随其后。 “王大人,在下是御剑山庄少庄主,洛景洲,亲眼目睹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对于玄清教有些了解,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必鼎力相助。” 王铭看着眼前的这位公子,只见他样貌俊朗。气度不凡,身姿挺拔。 他听手下的人说他们几个人进了榕桥村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没想到如今却能安然无恙。 想必定是过人之处,他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事情已经结束,容兮乐也不打算过多停留,既然洛景洲选择留下来,那么自有他的计划,她也不担心日后会找不到他。 “事情已经结束,我就不多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洛公子,替我跟叶姑娘告别,她这一路上可是十分担心你呢。” 一旁的陈着听了脸色微变,此刻郡主没在这里,她若是听到了这番话只怕是要当场露馅了。 毕竟之前她还一直跟自己吹嘘,说她隐藏的特别好,那长安公主一点都没有怀疑她,没想到人家早就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我会的,轻云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洛公子的缘分总是来得十分巧合,也许要不了多久,告辞。” “殿下,没想到这长安公主竟这般聪明,属下原本还想着殿下求爱不成,还可以另换他人,现在看来,只有她甚是与殿下相配。” 洛景洲把玩着手里一个小小的瓷瓶,唇边挂着一丝极浅的笑意。 容兮乐,此番你体内的印记已经觉醒,不枉费我花费诸多心思将你引到这里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玄清教的存在,也就只有这一个作用而已,既然已经失去了控制,那么也不必再留了,省的到时候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棋盘已经准备好,棋子也在一颗一颗落下,当棋局已成的那一刻,容兮乐,你苦苦追寻的一切,也终将会迎来答案。 而君止珩骑马一直向北而行,所去的方向却并不是忘川阁所在。 直到天色渐晚,他们才在郊外的一间小木屋前停下。 听到门外有动静,小木屋打开了门,一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桑芷。 而此时君止珩已然铁青,他将怀里的木盒递给桑芷,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 桑芷赶紧扶住了他,把了一下他的脉搏。 “毒性竟然蔓延的这么快,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药汤已经准备好,快将公子抬进去!” 屋内中央放着一个浴桶,热水中漂浮着许多药材,君止珩坐在其中。 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微皱,额头上沁出一颗颗硕大的汗珠,看起来十分痛苦。 “桑姐姐,公子他现在怎么样了?毒性怎么扩展的这么快?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公子。” 苏念见君止珩这么严重的样子,一时间也顾不上失去哥哥的哀痛,她来到桑芷身份自责的说道。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毒发的这么快,公子上一次吃过药引还不出半个月,他是不是动用了内力?” 苏念微怔,随后点了点头。 桑芷轻声叹息,“有些话说多了我怕公子厌烦,但是他自己的命他不珍惜,别人也帮不了他,希望这落神草能延缓毒性发作吧。 你好好看着公子,若是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我去去就来。” 桑芷说完拿着装有落神草的盒子,来到另外一个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里正拿着一本医书,一边看书,一边看着桌上的药材。 “师父,落神草拿到了。” 那老者闻言,放下手中的医书,并未接过桑芷手里的木盒,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只见那木盒里放着一根通体洁白的植物,上面莹莹泛着点点光芒,叶片呈现半透明状。 “不错,这是落神草,没想到十年后我竟然还能见到,还保存的这么好,真是难得。” “师父,你之前说的那几种药材,我都已经找到了,现在再加上这落神草,是不是就能克制玉魂消的毒?” 老者思索了一番,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想,毕竟这玉魂消上一次出现还是几十年前,此毒还是那边陲小国乌支国的国师所研制的。 当时也没有留下解药的配方,玉魂消毒性发作开始十分缓慢。 而后才会越发急促痛苦,这与落神草的毒性正好相克,希望能有效果吧。 你那公子中毒已深,毒性已经深入他的五脏六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住落神草的剧烈毒性。” 桑芷看着手里的落神草,眉眼间也有着几分担心。 但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君止珩此次的毒发比之前还要严重,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就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吧,我相信公子他一定能扛过来的。” 第71章 禁足令解除 小木屋里,君止珩只着一件单衣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 桑芷拿出银针,在他全身几处重要的穴道上面刺了几针,随后拿出一把匕首,在他乌黑的手肘处划了一刀,黑色的血纷纷滴落而下。 “公子,我已经将落神草研磨成粉,现在准备洒入浴桶里面,你一定要坚持住。” 桑芷说完,便将研磨好的粉末洒入了浴桶当中。 “桑姐姐,一定要全部洒入吗?不是说宫里这两天就会派人过来送药吗?公子只要再坚持一下说不定……” 苏念话还没说完,君止珩就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哼,原本被热水浸泡发红的皮肤此刻竟开始慢慢变成了灰色。 “这毒本来就是被那送药之人所下,你以为他们送来的药真能减轻玉魂消的毒吗?只怕是加快公子毒发的次数。” “可是若是不吃那药,公子只怕会更加痛苦,都说玉魂消无药可解,难道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桑芷看着君止珩极其痛苦的样子,明白落神草的毒已经顺着伤口进入他的体内,此刻正与玉魂消的毒进行对抗。 “这毒知道的人少,不代表真的无药可解,公子他心性坚定,这一关一定能扛过去,我们先出去吧,待在这里难免会干扰他的心绪。” 听到桑芷的话,苏念也安心了一些,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此刻君止珩经历的痛苦,犹如被万箭穿心一般,全身的经脉犹如被剧烈撕扯一般。 他死死咬着牙,点点血渍从他的唇角渗透出来。 疼痛之间,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对于他犹如噩梦般的夜晚。 案桌上放着一盘精致的粉色糕点,仔细看里面还有片片粉色的花瓣,那是娘亲最喜欢的一种花。 幼时,爹爹经常帮娘亲簪花,名为蝶汐,而这个糕点正是用这种花做的。 “珩儿?你在做什么?你是吃了这个糕点吗?” 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来书房找父亲,但是他不在,他看到父亲的书桌上放着这盘糕点。 他以为是娘亲做的,他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没想到父亲却大惊失色,逼着他将吃下去的糕点吐出来。 然而已经太晚了,没多久他只觉得腹中剧烈疼痛,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娘亲,端了一碗汤喂给自己喝了下去。 刚喝下去没多久,他就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然而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父亲悬挂在房梁之上,慢慢摇晃的身体。 娘亲也在这一夜突然白了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只能怔怔的看着父亲渐渐冰冷的身体,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着战功赫赫,刚收到皇上封赏的父亲会突然间选择自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会突然卧床不起? 他只是吃了一块糕点,为什么一夜间全部都变了?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猜忌,因为人心。 因为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他们不允许有父亲这样人的存在,他们担心自己的权力会被逐渐分割。 而那份糕点,正是被人悄无声息的放在了父亲的书桌上。 心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了浓烈的恨意,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最想做的就是成为父亲这样的人,为国为民,定国安邦。 如今,一切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保的了国,守住了民,却护不住自己的性命。 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想要杀了容萧祤, 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却被容兮乐阻止了,她说让他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靖安侯府会因为他一个人而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杀不了容萧祤,难道这一切就这么算了吗?他绝对不能看着那些陷害父亲,踩着父亲上位的人过的顺风顺水,潇洒快活。 既然自己注定要陷入黑暗,那么他不如利用这些肮脏的人心,将他们的秘密一一掌握,牢牢握住他们的命脉,一点一点的夺走他们的希望。 他要让那高高在上的皇室看看,靠着拜倒在他们权力之下的这些人,永远都护不住南越国的疆土和百姓。 苏念守在门外,十分担心君止珩的情况,又想起苏樾,酸楚再次涌了上来。 “苏念,你不用守在手里了,先去休息吧,放心,公子他不会有事的。” 桑芷看到苏念还待在这里,便开口劝她休息。 苏念微怔,有些麻木的点点头,但是依旧没动。 桑芷察觉出她不对劲,走到她身边坐下,虽然她与苏念一样皆效力于君止珩,但是她大多时间都在外寻找药草,与苏念见面次数并不多。 即便如此,她却十分喜欢苏念的性子,别看她这般年轻,却可以将忘川阁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是能力上,已经比其他女子出色太多了。 “你是不是有心事?这次去明州还没找到你哥哥吗?” 桑芷知道苏念一直都在寻找她的哥哥。 苏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心中的痛楚聚集的越来越多,堵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桑芷看她这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多半与她哥哥有关,心里已然明白了一些。 她轻轻抱住苏念,“没事,一切都会好的,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一直忍着。” 桑芷一边轻轻说着,一边轻拍苏念的后背,希望她能把不好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不然一直憋在心里,也会憋出病来。 苏念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痛苦,再次抽泣起来。 即使眼睛已经开始肿痛,但是她的心里真的很难过。 桑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她,有时候无声也是最好的安慰。 再说容兮乐从榆城离开之后,什么地方都没去,直接回了宫。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云舒真的好想你!” 云舒看到容兮乐回来,十分高兴,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云舒摇了摇头,“奴婢不辛苦,公主此次出行为危险重重,云舒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 公主真的没受伤吧?你看你都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你等着,云舒这就去多做一些公主你喜欢吃的。” 云舒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没多久就端上了很多容兮乐喜欢吃的菜。 “公主你多吃点,奴婢这两日就有预感你会回来,所以这汤一直都在精心煨着,你尝尝这汤。” 吃着云舒做的饭,容兮乐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云舒,你这手艺这么好,下次再出去,我都想把你带着了。” 云舒听了,却是摇头,“公主你离开,奴婢还要帮你多留意宫里的消息,那有些不长眼的。 以为公主你被禁足,就敢对公主出言不逊,不过都被奴婢教训过了。” 说到这里,云舒顿了顿,“公主,我听说皇上好像有意要解了你的禁足令。”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人走了进来,为首正是容霆渊的贴身内侍,林子安。 “长安公主接旨!” 容兮乐有些愣住,还是云舒请推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走上前,跪拜在地。 “自禁足以来,长安公主一直勤奋克己,念在你已深刻反省自知,过往朕已不再追究,即日起,解除禁足,钦此!” 第72章 嚣张跋扈的清贵人 听到自己被解除禁足,容兮乐心里并没有欢喜,只是感到疑惑。 父皇他不是觉得自己皇城司副使的身份更方便去调查宫闱之事吗? 为什么突然又解除了她的禁足令? 这禁足令一解除,她日后还怎么行事?她还怎么出宫查清楚母后的事情? 而且现在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公主?快点接旨啊。” 云舒见容兮乐没有反应,开口提醒道。 “谢父皇恩典。” 容兮乐只能不情不愿的接旨。 “殿下,皇上解了你的禁足令,日后你就可以在宫里随意行走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再过不久就是太后的忌辰,皇上他有意让你一同前去五华山。” 先前之所以没提到容霆渊的母亲,也就是太后,是有原因的。 在容霆渊刚当上太子的时候,先帝就给容霆渊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选,但是先皇后却不同意,她想让容霆渊娶自家的侄女。 本来一向和睦的帝后之情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先皇后用尽了各种手段,磨破了嘴皮,先帝也不曾有一丝的退让。 先皇后便一时气急,离了皇宫,去了五华山的行宫,还扬言要遁入佛门,不当这个皇后了。 原以为先帝会顾及夫妻之情,但是怎料在这件事情上先帝态度异常强硬,在这期间都未曾来看过皇后一眼。 先皇后本就体弱,再加上积郁成疾,病了大半年,便薨逝了。 之后先帝并未再立皇后,大臣们多次上书启奏立后,一直到先帝驾崩,皇后的位子一直都在空悬着。 所以现在的南越后宫之中,并没有太后。 “本宫明白了, 多谢林公公。” 林子安一走,云舒便也喜不自胜,“公主,真是太好了,皇上解了你的禁足令,日后在这宫里没人再敢说你的不是了。” 容兮乐看着手里的圣旨,陷入了沉思。 “公主,你看这件雪蚕丝做成的轻纱裙怎么样?这是内务府刚送来的两匹料子,是江南那边上贡的。 听说柔妃娘娘娴妃娘娘那里只送了一匹,还是内务府有眼力见,知道在这后宫里谁的身份才是最尊贵的。” 接了旨,容兮乐就打算去谢恩,毕竟解除禁足令也算是容霆渊赏她的一个恩典。 而且,关于母后的事情,她总觉得父皇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特意安排自己当这个皇城司副使。 就算师父再想帮自己,她出宫这么久,父皇从未过问,很显然,这多半也是父皇的意思。 到底事情是不是如容兮乐所想的那样,她决定自己去试探一下。 云舒见容兮乐准备去面见皇上,自然十分高兴,心里决定要将公主从头到脚精心打扮,一定要让后宫那些不长眼的眼前一亮。 公主经常穿那种类似男子的衣服,都少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柔美了。 最近京都都流行什么梅花妆,张嬷嬷是宫里最擅长梳妆的老人了,前段时间她特意去找对方学习了一下,正好现在给公主试一下。 “云舒,你这给我脸上涂涂抹抹的是什么?味道怎么怪怪的?” 容兮乐只是想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了,毕竟你这刚解除禁足令,能出来溜达了,就穿的无比张扬,这未免有点太嚣张了。 “我可跟你说,你别给我脸上搞得那么花哨,我这是去谢恩,不是去争奇斗艳去了。” 可别让父皇看了,本来已经软下了的心,瞬间变得比石头还坚硬。 “哪能啊,公主你就放心吧,云舒一定让你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水粉,这个东西是张嬷嬷给我的,好像是叫什么无妆容感。 就是可以让你的脸看起来水水润润,但是又看不到一点胭脂存在的痕迹。” 看云舒这么信心满满的样子,容兮乐半信半疑。 这宫里什么时候兴盛起妆扮之风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太久没在宫里,搞不清楚宫里的形式了? “好了,公主,你现在可以照镜子了。” 容兮乐深吸一口气,只希望自己的脸不要夸张的跟鬼一样。 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兮乐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皮肤变得格外水润,还挺有弹性,不同于胭脂水粉涂抹出来的死白,倒是显得生动了好多。 眉间还被云舒画上了一朵粉色的梅花,这个妆容将容兮乐原本有些凌厉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整个人带着几分清丽婉柔,容兮乐想起之前洛景洲夸自己的那首诗,现在倒是真的应景上了。 “公主,怎么样?我就说这肯定适合你,这个是我求张嬷嬷单独教我的,后宫里那些妃嫔们都不知道。 保证你这样去见了皇上,你依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是皇上最为看重喜欢的女儿。” 容兮乐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搞得她好像要去争宠一样,这云舒真是在宫里待久了,说话做事都带着几分了那些后宫嫔妃的做派。 有时间还真得带着她出去转转,待的久了,都不可爱了。 虽然云舒一再坚持让容兮乐穿新衣服,但是她还是选了一件母后之前给她做的月蓝色的裙子。 差不多了,既不是太张扬,也不失她这个嫡长公主的身份。 折腾了一早上,容兮乐才出了祈云殿,向着容霆渊的御书房走去。 “你这个贱婢,本宫扔了的东西,谁让你捡着穿的?你竟然还私藏本宫的东西,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 经过一处宫殿时,容兮乐听到一阵十分聒噪的声音,咒骂声,哭泣声还有撕扯衣服的声音,炒作一团。 容兮乐微微皱眉,这是在后宫里,是谁这么没有规矩?言语竟这般粗俗。 她抬头看了一眼,“倾羽宫”三个字的牌匾映入眼帘。 云舒看出来容兮乐的疑惑,便想着给她解惑。 “公主,这里住着的是清贵人,她是父亲是宣将军跟她一起入宫的秀女大多只做了淑仪,她却直接被封为了贵人,还得了封号。 所以她才这般颐指气使,还有一件事,据说宣将军与娴妃娘娘的娘家还有些亲戚关系。” “行啊云舒,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掌握了这么多消息。” 云舒笑了笑,“也没有,就是公主不在的时候,那些个宫女太监经常过来找奴婢聊天,宫里多发生的事情一向都传的很快的。” 她是自小就跟在容兮乐身边的, 当初皇后娘娘亲自从那么多人里选中了她,告诫她要时刻盯着宫里的动向,一定不要让公主遭到算计。 公主虽是十分聪明,但是这后宫变化十分复杂,她自然是要时刻盯着的。 说话间,撕扯衣服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位哀求的宫女嗓子都哭哑了。 后宫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容兮乐也不想多管闲事,她刚要抬脚走人,便听得那清贵人的声音传来。 “站住,你是谁?见到本宫这么没规矩?不知道进来行礼吗?” 容兮乐停住步伐,转身便看到那清贵人已经走了出来,距离自己不过五步,正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 第73章 一脚踹到花坛里 云舒没想到这个清贵人胆子竟然这么大,对嫡长公主这般放肆。 她刚要开口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规矩的瞎眼女人,却被容兮乐给拦住了。 “恕本宫眼拙,本宫只知道见了皇上,皇后娘娘要行礼,不知道你是什么位份? 这倾羽宫不是一向只是低等妃嫔的住所吗?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处处让人行礼的地方了?” 清贵人微怔,眼睛里瞬间堆起了几分怒气。 “让你跪你就跪?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本宫是清贵人,是这后宫里唯一得了封号的。 我瞧你穿的这样子这般寒酸,想必你只是一个淑仪吧,见了本宫,还敢这般没规矩,采莲,给她掌嘴。” 清贵人对着身后的宫女说道。 那采莲此刻却是有些惊慌,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女子是谁,但是瞧着她的穿着打扮定然不是普通人。 但是从她身上这件衣裳的料子,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极其稀有雪灵缎。 当初夫人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她一回来就描述皇后所穿的衣裳是多么的华贵,包括面料都描述的十分详细。 那就是站在阳光下面会发出点点光芒,宛若太阳洒在雪面上所发出的光芒一样。 能穿得起这种面料的,身份定是贵不可言。 “采莲?你聋了?本宫让你给她掌嘴,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清贵人见自己的丫鬟竟然一动不动,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贵人,你消消气,你忘了之前夫人叮嘱过你的,做事前一定要冷静,到现在她也什么失礼的地方……” “你这个死丫头,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有脑子吗?” 清贵人见采莲不但不听她的话,还反而说她没脑子,瞬间便将所有的怒火转移到采莲的身上。 采莲此刻心里的无语都快要溢出来了,她怎么跟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主子,来的时候夫人就叮咛过她,要看好小姐,千万不能让她犯错。 这到了宫里,原以为她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反倒是比在府里的时候还要变本加厉,成天不是打这个,就是骂那个。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幸亏是她还没有遇见位份比她高的,要不然就她这样的性子,估计能在宫里挺过一年,都算是她命硬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里皇上单单就封她一人为贵人,还赐了封号,想来这皇上的品味也真是不咋的。 清贵人见采莲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从心中起,扬手就要打她。 容兮乐见状,示意云舒阻止。 云舒二话不说就抓住了清贵人的手腕,在宫里待久了,云舒也练出了一身本领,对付后宫这些身娇体弱的女子,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个贱婢,你竟然对我动手,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啊……好痛……你快点放开我!” 云舒听到她辱骂自己,暗暗加重了力道。 在这后宫之中,还从来没有敢如此辱骂祈云殿的人。 “清贵人,我不知道你进宫多久,但是现在看来你一点都不熟悉这宫里的规矩,今天本宫就教教你。 首先,按照宫规,宫婢犯了错,自有管事嬷嬷责罚,你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尽可随意训斥。 你私自殴打宫婢,撕坏她的衣服,你可知按照宫规是怎样的惩罚? 还有采莲,她身为你的贴身宫婢,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打骂的。” 此刻清贵人的五官已经被疼痛搞得有些扭曲,她哪还有心思听容兮乐的说教。 “什么宫规,本宫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贱婢都是伺候本宫的,本宫想怎样处置她们都是本宫说了算,跟你有什么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清贵人依然嘴硬的很,她看容兮乐面生的很,心里以为她定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嫔。 但是这个女子身上却似乎透出一种威严,让她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还有一点,你一个区区贵人,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自称本宫的?不知道清贵人进宫的时候,是谁教导你规矩的?” “你这个贱婢快点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你竟然跟得罪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清贵人完全听不进容兮乐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叫嚣。 “本宫倒是有点好奇,一个四品的武将,如何让本宫不好过,云舒,你放开她吧。” 云舒闻言,便狠狠地讲她的手腕一甩,这力道让清贵人一时间差点失去平衡,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我一定要杀了你!” 清贵人看着容兮乐,眼睛里满是怨恨,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就朝着容兮乐扑了过来。 容兮乐唇角微扬,没想到她胆子还真的很大,竟然敢公然在后宫之中行凶。 真是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对她这般特殊,瞧着既没有美貌,也没有脑子,难不成是年纪大了,审美也逐渐消失了? 容兮乐微微侧身,就让清贵人扑了空,随后又对着她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直接让她摔进了一旁的花坛之中,脸直接扎进了泥土里。 云舒见状,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就你还敢对公主动手,公主让你一只手,都能轻易的拿捏你。 “啊!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清贵人狼狈的从花坛里爬起来,一张脸上沾满了污泥,此刻她已经被被怒火烧的失去理智,拿着发簪就要再次朝容兮乐袭来。 “是谁在这里如此喧哗?这么没有规矩?”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一个穿着芙蓉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过来,容兮乐抬眼看去,发现竟是柔妃,也就是容枳夏的生母。 说巧不巧,容枳夏正好就跟在柔妃的身侧,她看到容兮乐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容兮乐从容枳夏的脸上看出了不少东西,错愕以及恐惧。 错愕的是,她怎么出来了?她不是还在禁足中吗? 恐惧的是,她多半应该是想起了那天晚上被自己教训的事情。 容兮乐不知道的是,那天夜里,容枳夏被她这么一摔,尾巴骨给摔裂了,躺了一个月才下地。 自此之后,她听到“容兮乐”这个名字心里便产生挥之不去的恐惧。 虽说这宫里尔虞我诈,但多半都是背地里搞小动作,像容兮乐这种看你不爽就直接动手的,不是少之又少,放眼整个南越后宫,也就她一个人敢这么做。 正在哀嚎的清贵人听到柔妃的话顿时停住了,她立刻换了一个人,表情由咬牙切齿变成泫然欲泣。 “柔妃娘娘,你救救嫔妃,这个身份低贱女人对嫔妃动粗,还把嫔妃推到花坛里,你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这个贱人。” 清贵人一边说着,一边嚎啕大哭,那眼泪混着污泥,变成了泥水糊在脸上,原本还能看得过去的脸,变得惨不忍睹。 她一边“告状”一边还想要过来拉扯柔妃的裙摆,那一双满是污泥的手,眼看着就要碰到柔妃的衣服。 好在柔妃身边的宫女很有眼力见,第一时间就将她拉开了。 柔妃见危机解除,看都没看清贵人一眼,她对着容兮乐柔柔一笑,聘婷秀雅。 “长安,听说你父皇给你解了禁足令,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本宫之前本想去看你的,只可惜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靠近祈云殿,希望你别怪我。” 柔妃是那种生在江南水乡的女子,生的是粉脂凝香,肌肤胜雪,再加上她保养得当,这个年纪看起来依旧是明媚动人。 一点都不输于那些年轻女子,反而身上还多了几分韵味。 第74章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柔妃娘娘这么说就见怪了,长安虽自幼养在母后身边,但是不管是您还是娴妃,都是长安的长辈,长安心中自然是敬重的。 怎么会对您心生怨怼呢,之前我对三妹妹下手可能重了一些,三妹妹你可别怪我。” 容枳夏一直都想着尽力隐藏自己,不要引起容兮乐的注意,没想到到底还是没逃过。 既然容兮乐已经提到她,她也不好再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容枳夏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长安你身为长姐教训她是应该的,她从小就没有规矩,是该有人教教她,说起这个本宫还得感谢你呢。” 柔妃笑着说道。 表情看着很是真诚,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丝毫不高兴的地方。 一旁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在柔妃面前,控诉容兮乐的清贵人此刻却是愣住了。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柔妃娘娘称呼她为长安? 难道她就是那个一出生就被先帝赐了封号的嫡公主?她不是一直都在被禁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进宫之前她就对容兮乐有所耳闻,传闻这个嫡公主四岁便被送出宫,十岁才回到宫里,即便是在宫里,也很少见到她。 听说皇上很喜欢这个嫡出的公主,但是却在皇后薨逝的那一夜将她禁足。 按理来说她已经已经失去了皇上的宠爱,怎么会被皇上突然解除禁足了?态度还这般张狂。 “哼,我当以为是谁呢,不过就是个失去皇上宠爱的公主,本宫身为皇上的嫔妃,你竟然敢对本宫不敬,皇上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柔妃正想着如何跟容兮乐套近乎的时候,清贵人不怕死插了一句嘴,气氛骤然间冷了下来。 容枳夏也是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看着她。 “哦?你知道的倒是挺多,那么你如何认定我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清贵人闻言,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的惧意。 “这还用说吗?宫里谁不知道你在皇后薨逝那一夜被皇上禁足,连你母后的最后一眼你都没见到,皇后甚至都未入皇陵,你不是不受宠是什么?” 闻言,容兮乐脸上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她拿出自己的手帕,走到清贵人的面前,帮她细细擦拭脸上的污秽。 清贵人本想躲避,但是怎奈她被柔妃的宫婢控制着,只能任由容兮乐的动作。 “你想要做什么?容兮乐,我警告你,我可是皇上封的清贵人,你若是敢对我下手,你一定会后悔的。” “刚才离得远,倒是没仔细瞧瞧你这张脸,生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只不过……” 容兮乐将她左侧脸颊的污泥擦拭干净,扔掉了手帕,扬手便给了她一耳光。 这一巴掌她用了三成的内力,直接将清贵人的牙齿都打的脱落了三颗。 若不是清贵人被人拉着,只怕她就要被容兮乐这一下给打飞了出去。 “只不过宣将军倒是忘了教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宫今日就算在这里杀了你,你且看看我父皇亦或者是你父亲,会拿我怎么样。 你记住,擅自议论皇后是死罪,别说是你,就是你宣氏一族,都难逃一死。 你觉得你父亲是会找我的麻烦,还是会为了你们宣氏一族,舍弃你一人的性命呢?” 清贵人的左侧脸颊都被打肿了,她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是她此刻真是怕了,因为她从容兮乐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这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告诉她,容兮乐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难怪宫里谁也不敢提起祈云殿,这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旁的容枳夏脖子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天夜里的场景,这清贵人惹谁不好,偏偏惹容兮乐,只能算她倒霉了。 柔妃看着已经肿成猪头的清贵人,眼神里透出几分同情。 不会说话就别说就是了,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蠢笨的女人进宫这么久都没有一点长进,难怪进宫之后皇上一次都没有踏足这里。 本来容兮乐并不打算要将清贵人怎么样,只是想戏弄她一番就行了,偏偏她提及母后。 黎锦栀是容兮乐心里不可触碰的底线,怎么样说她都可以,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冒犯母后。 “这里好生热闹啊。”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 一个穿着绛紫色织锦蝴蝶云杉裙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几名宫婢。 容兮乐根本无须抬头看,就知道来的人正是娴妃,容苡宁的生母。 今天可真是有意思,一个清贵人,倒是让这后宫之中有身份的人都聚了过来。 难不成她们是有推算的能力,知道自己会路过这里,算准了时机跑来看热闹吗? “这位是谁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娴妃看到清贵人一边脸颊满是污泥,一边肿成了猪头,诧异的问道。 “是我打的。” 容兮乐淡淡的说道。 娴妃微怔,看向容兮乐,红唇微弯,她上前握住了容兮乐的手。 “乐儿,你出来了啊,一段时间不见我还十分担心你呢,看你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 前段时间我还跟你父皇提及你,说到底你也没犯什么大错,总是把你拘在祈云殿里,终归是不妥的,没想到你父皇这么快就想通了。” 不同于柔妃的明媚动人,娴妃是那种大气温婉的长相,行为举止皆是有规有矩,一看娴妃就是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 事实也是如此,娴妃的家族远在承洲,她父亲曾做过太傅,也就是容霆渊的老师。 容霆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与娴妃相识了,他本想娶娴妃为正妃,但是由于当时皇后的阻拦,只好娶她为侧妃。 娴妃年幼时身体便不好,所以也只生了容苡宁这一个女儿,但是这一点不妨碍她在容霆渊心里的位置。 容兮乐甚至一度在想,母后薨逝了,那个位子多半会由娴妃来做吧,但是一直到现在父皇都没有立娴妃为后。 甚至这么久也没有抬娴妃的位份,她在这个妃位上面做了也有十几年了吧。 而母后是由先帝钦定为容霆渊的正妃,按理来说娴妃的心里应该是有怨恨的,但是自容兮乐有记忆以来,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娴妃。 父皇说母后喜静,就免了所有嫔妃的日常请安,凤仪殿除了父皇时常会来,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容兮乐收回自己的思绪,“原来是娴妃娘娘在父皇面前帮我求情,长安多谢娴妃娘娘。” 容兮乐说着便要行礼,娴妃一把将她拉住。 “本宫也只是那么一说,你也知道你父皇的性子,说到底还是你父皇已经原谅你了,许久不见你了,本宫还真是十分想念你呢。” 娴妃说完,看了一眼清贵人,“都在愣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更多的人瞧见吗?一点规矩都不懂,还不快把人带回去。” “是,娴妃娘娘。” 有了娴妃的话,清贵人的宫婢也不敢多耽误,七手八脚的把清贵人扶了起来,将她慢慢搀扶回去了。 第75章 真是疯了 清贵人一走,场面也瞬间冷静了许多。 “柔妃,之前听说你身子抱恙,这么久不见,你身子可好些了?” 娴妃看着与自己同样身份的柔妃,但是言语之间却透着一种探询,仿佛柔妃的身份相较她而言,低人一等。 柔妃浅浅一笑,“劳烦姐姐挂心,前些日子着了凉,皇上已经让太医给我瞧过了,没什么大碍,今日出来有些久了,头有些晕,妹妹就先回去了。” 说完微微弯腰行了礼,便带着容枳夏离开了。 这后宫就是如此,看戏的时候一大波人,走的时候也是一大波人。 热闹的时候是相当的热闹,冷清也是十分冷清。 “今天天气不错,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你许久未出来,不如陪着我一起走走吧。” 看来这娴妃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容苡宁没有出现,难不成她是要帮着容苡宁出头吗? “确实不错,站在这里都能闻到花香,能陪着娴妃娘娘一起赏花,长安乐意之至。” 御花园中百花盛开,一如这后宫中的女子,千娇百媚,时刻不忘记将自己打扮的妩媚动人。 “乐儿,你禁足了这么久,应该十分想念你的母后吧,听宁儿说你曾出现在凤仪殿附近。” “说起上次还多亏了二妹妹,若不是她帮忙,长安也很难心安,母后走了以后,我日日难以安眠,无奈才想出这种办法。 好在那些侍卫看在二妹妹的面子上并没有为难她,这件事是长安欠考虑了。” 娴妃旧事重提,难不成是想将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容兮乐故意提及那天夜里是容苡宁主动帮忙,所以若是她想要借此事来威胁她,亦或者是跟父皇告密,那么容苡宁也难脱干系。 “唉,说起你母后,也真是太突然了,就连皇上他也……你心里别怪你父皇,他心里也很难过,将凤仪殿列为禁地,可能也是不想自己睹物思人吧。” 娴妃这番话说的,好似她已然是这后宫之主一样。 “父皇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不管是谁都很难猜透,我母后虽然不在了,但是她依然是南越的皇后,不管她有没有入皇陵,她的身份不是谁能妄言的。 即使有一天,父皇想让谁坐上那六宫之主的位置,也依然比不过我母后在父皇心里分量,娴妃娘娘,你说是不是?” 娴妃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是很认同容兮乐这番话。 “那是自然,不过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女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段时间朝中大臣都在谏言,想必你也都听说了。 本宫虽不是你的生母,但是也该为你的人生大事操心,远嫁他国路途遥远,你身为嫡公主,怎能让你受这种苦呢?” 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是突然心善起来了? 我可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好的心思。 娴妃见容兮乐不说话,继续说道:“此番你父皇放你出来,心里还是念着你的,你不如趁此机会去求求你父皇,他多半会答应的。 我南越泱泱大国,什么时候要靠公主和亲才能稳固国力了?那些大臣没一个靠谱的。” 话说到这里,容兮乐总算是明白娴妃的意思了。 她这是想让自己彻底失去父皇的宠爱,自己这边刚被解除禁令,第一时间就蹬鼻子上脸去跟那些大臣作对,这不是成心去触霉头吗? 弄的不好,让父皇龙颜大怒,再把她关起来,或者是坚定了要她和亲的心。 不管是如何,对于娴妃,不,应该是容苡宁,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除了她这个嫡公主,那么容苡宁自然就是南越身份最尊贵的公主了。 这算盘打的,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她还真是香饽饽啊,谁都想打她的主意。 容兮乐突然觉得禁足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还能落得个清净。 想到这里,容兮乐作出一副无奈又坚定的表情。 “我身为嫡公主,封号长安,倘若和亲能让南越国力强盛,百姓过的更好,自然是责无旁贷。 父皇他心系社稷,我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让父皇寒心呢,娴妃娘娘刚才说起二妹妹,长安觉得姐妹之中二妹妹与我最是投缘。 我听说以前和亲的公主中,有姐妹二人同嫁一国的先例,娴妃娘娘若是心疼长安,不如让二妹妹陪着我一起。 这样一来若是哪天长安失宠了,有二妹妹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南越,况且二妹妹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都是在我之上。” 容兮乐这番话差点让娴妃努力维持的笑容绷不住。 这容兮乐莫不是真的疯了?让她去求皇上,她不去也就算了,还想拉着宁儿一同下水? 果然如宫中传闻的那样,皇后一死,她受了刺激,精神都变得疯癫了。 若不是先帝给了她封号,又在诏书中写明不得以任何理由处置她,意思就是只要她在南越一天,她就永远都是南越的嫡长公主。 她哪里还能在这后宫如此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皇上还给她解了禁足令,真是不知道先帝和皇上是不是神志不清了,对黎锦栀这个贱人格外的宽容。 “长安你一定是在说笑,宁儿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公主,哪有这种资格与你一起,时间不早了,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 娴妃见容兮乐油盐不进,明白多说无益,也没什么心思再逛下去了,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这个娴妃娘娘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居然舍得为公主着想?奴婢还以为她是为了二公主的事情来找我们算账的呢。” 等娴妃走了,云舒才开口说道。 “只怕她是另有别的心思,她也明白容苡宁是庶出,只要本宫在的一天,容苡宁的身份就永远低我一等。” “公主你的意思是她这是在故意挑唆你去惹怒皇上? 不是,就算公主你远嫁了,二公主终究是比不过你的,她现在只是妃位,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这东宫之主了不成?”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出来的已经够久了,走吧,该去办正事了。” 御书房。 容霆渊正低头认真批阅奏折。 “皇上,长安公主在外求见。” 林子安走进来,小声的说道。 等了一会却未得到皇帝的回应。 “奴才这就去回了公主,就说皇上正忙,没空见她。” 林子安刚要走,皇帝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子安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擅自替朕做主了?” 林子安赶紧跪下,“都是奴才的错,请皇上恕罪。” 容霆渊这个人本就性子薄凉,再加上这段时间他越发是捉摸不透,饶是林子安跟在他身份这么久,也依旧是战战兢兢。 “让她进来吧。” “是。” “长安参见父皇。” 容霆渊批完了手里的折子,放下朱笔,看着跪在下方的容兮乐,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你们都先下去吧。” 宫人都离开之后御书房内就只剩下容兮乐与容霆渊父女二人。 “许久不见,你倒是消瘦了不少。” “父皇让长安禁足,自然是要长安时刻反省自身,消瘦是应该的。” “哼,你这说话的语气倒是与你母后有几分相似,朕还以为你一出来第一个见的人会是司昱薇。” 容兮乐抬起头看向容霆渊。 “去见师父,让师父再传话给父皇,儿臣担心父皇等急了,所以父皇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来问儿臣就好了。” 第76章 送给君止珩的荷包 容兮乐这话一出,容霆渊的眼神立刻冷了几分,他定定的看着她,若是换作了别人,只怕早就被这压抑的威严给吓得瑟瑟发抖了。 但容兮乐眼里却未见丝毫的胆怯,眼神依旧十分坦诚,没有丝毫的闪躲。 “不错,这宠辱不惊的样子,才是我南越的嫡公主,你先起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容兮乐起身,却只是站着,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怎么不说话了?” “儿臣不知道父皇想知道什么,所以等父皇提问,不过有些事情就算儿臣不说,父皇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吧。” 看她这样,容霆渊心中突感些许无奈。 果然栀儿的决定是对的,当初第一时间将她禁足,免去了不少的麻烦,要不然依着容兮乐的性子,非把这皇宫给闹翻天了不可。 “朕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不是所有问题朕都知晓答案,所以朕给你机会,让你出宫自行寻找。 但是长安,你身为嫡公主,身在帝王家,有些事情即便朕不想你去做,但是也拖不了太久。 为了南越,包括朕在内,也做不到随心所欲。” “父皇你说的是和亲这件事吗?儿臣没什么意见,儿臣只想知道母后因何而死,如果父皇给不出答案,就给时间让儿臣自己去查。 查出来,了了心思,到时候不论是将我嫁去东璃,还是哪国,亦或者像苍月这样国力势微的小国,儿臣都没有任何异议。” 容兮乐听到“苍月”的时候,容霆渊的眼神很快的闪了一下。 “关于你母后,有些事情朕也不是十分清楚,当年你皇爷爷一再坚持要立她为后,说她可以让南越此后不管是国势还是兵力更加强盛。 当时有文武百官里很多人反对,包括太后,但是当时有一个人拿出了天象之说,才让众人闭嘴。” 天象之说?母后是圣月族人,难不成她还能影响天象? “你皇爷爷认为你母后就是那个可以稳定南越根基的那个人,所以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颁下了诏书。” “父皇你听说过圣月族吗?” 容霆渊摇了摇头,“圣月族,就是你此次查到的结果吗?” “是,儿臣原以为母后她与一个邪教玄清教有关,但是后面却发现我想错了,想要追查下去,但是却找不到方向,因为圣月族已经消失很久了。” 容霆渊的眼神有些若有所思,“既然线索都断了,你准备如何查下去?其实有一件事朕可以告诉你,你母后她是内力耗尽而亡,她并不是被人所害。” 内力耗尽? 母后她还会武功吗? 容兮乐想起秦诗然所说的话,圣月族的人有圣灵之力,难不成母后是耗尽了这股力量才导致她突然薨逝的吗? “父皇,你可知道皇爷爷为何这般笃定,母后就是那个能给南越带来福运的人?” “当时有人给司天监传了消息,还预测出很多事情,都全部应验了。” “这个人是司天监的人吗?” 看来是有人故意透露出母后的身份,将圣月族的能力进行神化之后,告诉了皇爷爷。 皇爷爷本就极为相信天象一说,再加上如此渲染,难怪会如此坚定的让母后成为父皇的正妻。 “这件事朕早就派人查过,当年的司天监监正是裴一航,早在五年前他就病逝了,除了他,司天监内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容兮乐眉头微皱,这也太巧合了,她怎么觉得是有人刻意为之,不希望有人将这件事查出来。 “父皇,谢谢你,不管在你心里母后究竟是否重要,但是你给我这次机会,日后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怨你。 我会继续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的。” “朕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如此执着下去,有些事情知道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另外,五天后就是太后的忌辰,你收拾一下,一起去吧。” 以往太后的忌辰都是父皇自己祭拜,甚至都不许文武百官前去,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变了。 “儿臣知道了。” 容兮乐离开之后,容霆渊拿出一封密封好的密函递给林子安。 “把这个递给沈初尧。” 林子安接过密函,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嘴皮子动了动,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犹犹豫豫的难不成你心里有鬼不成?” “皇……皇上,奴才对皇上的心,那可是日月可鉴那,这件事事关清贵人,公主来之前在路上碰到了清贵人,两个人发生了一点矛盾。” 林子安将整件事给容霆渊说了一遍。 “皇上,公主她刚被解除禁足,就冲撞了清贵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容霆渊继续批阅剩下的奏折,表情并未有一丝变化。 “是不妥,将清贵人杖责三十,贬为御女,西边那个轻寒苑不是空着了吗?倾羽宫她住不习惯,就让她搬过去吧。” 林子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轻寒苑那里已经荒废许久了,清贵人她的身子怕是……” “林子安,你是听不懂朕的话吗?一个时辰内让她搬过去,要不然就你住过去,也不必再到朕的眼前晃着碍眼了。” 林子安忙不迭的点头,“奴才这就去。” 说完便脚步匆忙的转身离开,还差点踩到自己过长的衣摆。 容霆渊冷哼一声,“原以为这个蠢女人能挡住那些大臣的嘴,没想到这么没用,擅自妄言栀儿,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等在门外的云舒见容兮乐毫发无损的出来,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她可真是怕公主触怒皇上。 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可不能再被关回去。 “公主,今天天气不错,为了庆祝你终于自由了,奴婢回去多做一点好吃的,公主你想吃什么?” 容兮乐刚想说话,却听到一阵争吵声,抬眼看去,发现前方假山处站在两名女子,看着她们的穿着并不像普通的宫女。 “云舒,那两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云舒正想着要做什么好吃的给容兮乐补一补身体,被打断思绪,有些怔愣的抬头。 “瞧着她们的穿着,好像是答应,这个时候应该是领事嬷嬷教导她们宫中礼仪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舒刚说完,那其中一名女子就推了对方一下,导致那女子差点摔倒,随后她便哭哭啼啼的跑开了。 “这宫里人多,秘密也多,公主我们是要去问问吗?”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去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再惹上什么是非,免得又有人在背后说你家主子我,性子乖张,行事不端。” 容兮乐刚准备离开,那女子却低头哭着跑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差点就要撞到她。 云舒赶紧护住容兮乐,“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不知道看路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说完,人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这选进宫的秀女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等有时间奴婢一定要去问问这俩人到底是哪个宫里的。” 容兮乐刚要说没事,却发现她的脚边掉落了一个粉色的荷包。 捡起来,一股清香涌入鼻尖,上面还绣着两个清秀的小字:兰昭。 第77章 药引 在药桶里泡了两天两夜之后,君止珩体内的毒终于得到了遏制。 “桑芷姐姐,我看公子他好像恢复的差不多了,是不是毒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 桑芷让人将君止珩抬到床榻之上,拿出银针继续在他身上的几处穴道上进行施针。 “玉魂消这种毒本来就很奇特,虽然暂时落神草占了上风,但谁也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反噬的可能。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希望宫里尽快派人将药引送过来。” 没过多久,君止珩的体内就渗出许多金黄色的汗液,原本苍白的皮肤也开始慢慢恢复了正常。 过了大概有两个时辰,君止珩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公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苏念见君止珩醒了,十分高兴,多日来凝聚在心头的担忧也在骤然间全部散开了。 “我昏迷多久了?” “快三天了,落神草克制住了你体内的毒,桑芷姐姐说还是尽快要让宫里送来药引,过两天也快送来了吧,公子你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喝了苏念熬好的一碗清粥,君止珩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苏念刚要摇头,随后想起了一件事。 “夫人派人去过忘川阁,说有事要您回府,我让他们回话说公子您出门游玩了,想来应该是夫人想你了,亦或者是上次的事情。” 说到这里苏念刻意停下,表情里透着几分揶揄。 上次的事情指的自然是君止珩被催成亲的事情。 “我知道了,等我恢复好,我们就准备回府。” 苏念本想提起容兮乐,毕竟他们走的如此匆忙,也没有跟她打个招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但现在君止珩刚恢复,还是等他好了再说吧,毕竟他们同在京都,总是会有相见的可能。 如苏念所想的那样,要不了多久君止珩与容兮乐就会再次相见了,只不过再见的时候他们的身份却是已然大不相同。 一个是浪荡逍遥的侯府世子,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公主。 而导致君止珩中毒的原因,也终于被容兮乐知晓。 两日后,君止珩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启程回了侯府。 一路上君止珩都在想要用怎样的借口,才能应付过去母亲的催婚。 一进府,君止珩便向府里的张嬷嬷打听母亲的身体状况。 “世子放心,夫人一切都好,只是你经常不在府中,夫人难免想念,侯爷走了之后,这府里也就只剩下夫人一人,难免会时常感到孤单。” 张嬷嬷见君止珩听了沉默不语,知道他心里定是生出了些许愧疚。 “世子,有些话本不应该老奴来说,但你常常不在府里,夫人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十分挂念你的。 我们这些下人说话也说不到夫人心里去,如今夫人身子情况大不如从前,你还是多在她身边陪陪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君止珩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了。” 原以为母亲在自己的住处,却被下人告知母亲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父亲的书房坐一坐。 君止珩来到父亲的书房门前,刚踏进去一步,就看到莫静楠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父亲的画像前,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君止珩的心里立刻泛起一股酸涩,他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母亲每日都是通过看着父亲的画像度过的吗? 莫静楠与君栩安与寻常夫妻不一样,他们一起在战场并肩作战,互相鼓励扶持对方。 与其说是相濡以沫的男女之情,倒不如说比生死之交的更为亲近的战友之情。 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方存在于自己的生命里,已经成为了身体里的一部分,阴阳相隔之后,伴随而来的是比切肤之痛更为痛苦的孤苦难熬。 想到这里,君止珩原本准备好的话也很难再说出口了,他本已是不孝,又怎么能一次次让母亲失望呢。 “娘,我回来了。” 君止珩的声音将看着君栩安画像发呆的莫静楠的思绪拉回现实。 “回来了?你真是性子越发野了,我不叫你回来,你是不是准备永远都不回来了?” 莫静楠的声音似有几分不悦,但是她的话里还是藏不住浓浓的担忧。 “娘,是珩儿不孝。” “罢了,我也不想再劝你了,这次让你回来,是宫里传来消息,过几天是太后的忌辰,皇上让百官都前去祭拜,也给我们侯府传了消息。” 太后忌辰? 君止珩有些怔住,以往太后忌辰都是皇族单独祭拜,从来不允许其他人参加,这次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这是皇上的手谕,原本我想自己去的,但是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由你代为娘去吧。” 莫静楠拿出一封朱笔亲封的谕书递给君止珩。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君止珩就故意对外散出消息,靖安侯世子沉迷美色,终日闭门不出。 没想到这次却不得不随同百官一起前往五华山。 “娘,你就在府里好好休养,我会去的。” “珩儿,此去你一定要收敛性子,千万不要惹出事来,我此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君止珩点了点头,母亲的担忧不存在,就算他要动手,也不会选择在太后的忌辰这天。 人多眼杂不说,那个时候守卫一定十分森严,万一容霆渊是在打着什么主意,那他岂不算是平白无故打草惊蛇。 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君止珩便也打算留在府中好好陪伴母亲。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一尘不染,看来是时常有人来打扫,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窗前的案桌之上。 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白玉瓷瓶。 君止珩走上前,拿起瓷瓶,翻看瓶底,如他所料一般,瓶底贴着一个小纸片,上面写着:药引。 看着这两个字,君止珩原本平和的眸光骤然变冷,指尖缓缓发力,只要他微微用力,就可以将这个瓷瓶捏碎。 这个想法刚起,胸口处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绞痛。 君止珩眉头微皱,捂着胸口,努力克制住涌上心头的腥甜。 唇边挂着一丝苦涩的笑意,终究还是拿掉了瓶塞,端起瓷瓶,一饮而尽。 到了这个时候,君止珩已经彻底明白,最毒的从来不是玉魂消,而是那些人的那颗对权势割舍不掉的心。 如果他们以为这区区药引就能牵制住他,那么就大错特错了,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让他们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第78章 我为什么要带上你 五华山距离京郊并不远。 自先皇后薨逝之后,先帝便让人在山上建了一座寺庙,将先皇后的牌位放在寺庙里,还派人请了几位高僧入住其中。 先帝的原话就是:“既然她那么想遁入空门,那么朕就满足她这个愿望,就让她一直留在这里,常伴青灯左右吧。” 当初容兮乐初听时,还免不了一番叹息。 “先皇后怕只是想借此来要挟皇爷爷,心里怕是从未想过遁入空门,没想到人家倒是真当真了。” 对啊,在高位坐久了的人,怎么甘心舍弃那诱人的权势,先帝这么做,只怕是先皇后泉下有知气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很快就到了去五华山的这一天。 容霆渊这一次不仅仅让容兮乐一人跟着一起去,随行的还有娴妃、柔妃、容苡宁、容枳夏,还有后宫几个受宠的妃子。 令容兮乐感到意外的是,身为南越唯一皇子的容北扬却不在此行当中。 按理来说,太后忌辰,除了容霆渊最应该去的就是容北扬,虽说他年纪尚小,但是他身为皇子,比起后宫的嫔妃们,最适合前去。 也许是父皇看他年纪小,不懂事,怕惊扰了太后娘娘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容兮乐也懒得多想。 再加上随行的百官,也算是浩浩荡荡的队伍。 容霆渊自登基以来,很少有这么大阵仗出行,那些在后宫待久了的后妃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隐隐的兴奋。 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所以只能时不时的拿着手帕遮着半张脸。 容枳夏的轿辇与容苡宁挨着,容枳夏四处看了看,随后一脸兴奋的上了容苡宁的轿辇。 “宁姐姐,我们还是第一次出宫呢,没想到父皇这一次会带着我们一起,不知道宫外的景色是什么样的,整天呆在这宫里,我都快闷死了。” 容苡宁唇角微扬,她心里也是荡漾着浅浅的喜悦,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也是,此行是去祭拜太后,要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不自胜,这算是怎么回事? 若是被容霆渊发现,只怕是要当场黑脸,直接让她们滚回宫里。 “今天这种日子,你怎么着也要适当的掩饰一下,若是被父皇发现了,只怕你就去不成了。” 容苡宁这番话及时的提醒了容枳夏。 她唇边的笑意立刻收了回去,可不能被父皇发现,去不成事小,若是因此迁怒母妃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我只是一时间没有控制住。” “你知道就好,快点回去吧,这天气看着不太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 容枳夏满不在乎的说道:“下雨也没事,只不过父皇不知道为何还带着容兮乐一起,本来她的禁足时间还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容苡宁捂住了嘴。 “不要乱说话,父皇解了皇姐的禁足,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皇姐说来这些年也过的不容易。 母后薨逝那么突然,皇姐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我们身为姐妹,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你日后可千万不要再对她不敬了。” 这最后一句话就算容苡宁不说,容枳夏也不敢轻易再招惹容兮乐了,上次她对付清贵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她真的相信容兮乐会杀了清贵人。 而且第二天清贵人就因冲撞了皇后,被贬为御女,送到那个偏僻荒凉的轻寒苑去了。 父皇是如何这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肯定是容兮乐说的,对于容兮乐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母妃说得对,能离多远就有多远。 “什么母后,我可从来没认过,我知道了,宁姐姐我先走了啊。” 容枳夏嘀咕了一句,就起身出去了。 容苡宁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轿辇外,对上一双清澈微寒的明眸。 “皇姐,你身子可好些了?” 容苡宁笑的温婉,似乎并不知道那天夜里容兮乐对她的利用。 “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今天天气有些冷,皇姐记得多穿一些,可不要被寒气入了体。” 容兮乐微微点头,随后转身上了自己的轿辇。 “这二公主今天倒是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对公主这么关心了?” 上了轿辇,云舒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管她是什么心思,只要不妨碍我的事情就好。 此次百官都跟着一起,说不定我要找的人就在其中,云舒你记住我说的话,时间到了,就行动。” 云舒点了点头,但心里仍是有些担忧。 “公主,那五华山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此行人又多,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就算没找到人,也千万不要冒险。” “你放心吧,我早就已经计划了,不会有事的。” 这两天容兮乐早就已经打听过了,这次祭拜太后,父皇找了司天监的人选定了适宜祭拜的时辰,所以此行司天监的人一定也在。 那裴一航在司天监监正这个位子上坐了将近十年,他在司天监里一定有交好之人。 所以就算裴一航死了,也不代表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而此事涉及先帝,所以那些人不敢直接跟父皇明说,也许换一种方式,就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着随时前往五华山了,轿帘却突然被人掀开,从外面“滚”进来一个小娃娃。 容兮乐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容北扬,不知道是外面太冷,还是他太过激动,整张小脸红扑扑的。 “皇……皇姐,听说你身子不好,我准备了一个暖手炉给你,你拿着暖暖身子。” 容北扬奶声奶气的说着,将手里的暖手炉就往容兮乐怀里塞。 “殿下,你怎么进来了?” 云舒有些愣住,她甚至都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四处寻找容北扬。 容北扬倒是一句话不说,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漆黑的眼睛,一直看着容兮乐,似乎是有话要说。 容兮乐摸着手里的暖手炉,心里已然明白容北扬想要做什么。 容北扬虽然身为皇子,但是自小就被父皇管束的极严,后面又养在了柔妃身边,所以宫里他最为亲近的人除了柔妃,自然就是容枳夏了。 他有事不去找容枳夏说,却来找自己,看来多半是被容枳夏拒绝了,能让容枳夏拒绝的事情,看来去五华山一行有关。 “你是不是想求我带你一同前去?” 容北扬原本还有些严肃的小脸,也瞬间多云转晴,用力地点了点头。 “此行你的母妃应该跟你说过为什么你不能一同前去吧,枳夏姐姐都拒绝你 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会带上你呢?” 容兮乐反问道。 第79章 容苡宁初遇洛景洲 “因为……我觉得皇姐你是个好人,他们说你很坏,但是我不信,你惩治了清贵人那个坏女人,你就是好人,皇姐,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容北扬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小嘴嘟起,红扑扑的脸颊,看着就很想让人捏两下。 “既然你认为我是好人,那么皇姐也明白的告诉你,此行我们并不是去游玩,而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你身为皇子,也有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做。” “我能有什么事?” “父皇和我们一走,宫里人就少了很多,为了防止有些人趁我们不在,偷懒做坏事,你要帮我们好好盯着他们。 只要你答应皇姐了,等皇姐回来给你带好玩东西给你,怎么样能不能做到?” 容北扬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表情似乎很纠结。 “北扬,你身为皇子,虽然你现在年纪还小,但是皇姐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做好这件事。 父皇不在,你要学会承担起责任,这样也是在保护父皇。” 听到“保护父皇”这四个字的时候,容北扬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放心吧皇姐,我一定会仔细监督他们的,皇姐你也要一路小心……不要忘了给我带的东西,我们拉钩。” 容北扬伸出白皙肉嘟嘟的小手,与容兮乐拉钩盖章后,才放下心来滑出了容兮乐的轿辇。 外面的宫人找到了容北扬,也算是放下心来,赶紧将他带了回去。 容北扬一边走着,还一直回头看向容兮乐的轿辇,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公主,没想到皇子殿下倒是与你亲近的很,不过说来你们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谁好谁坏,没想到他心里倒是分的挺清楚。” 容兮乐放下轿帘,她摸着手里的暖炉,只觉得这暖炉倒是驱散了几分寒气。 “他年纪尚小,现在心思单纯,但身处在这宫里久了,谁又能真切的分辨是非,终究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听到容兮乐说的这番话,云舒也陷入沉默,不再做声。 是啊,身处在这权力之中,不被蒙蔽双眼已然是不易,能一直保持心中清明的,少之又少。 去五华山的路途并不远,但是由于人多,又是皇帝出行,皇城守卫御影卫负责在前面开道,行程慢了许多,走了将近两日才到五华山。 刚到山脚下的时候,容兮乐无意间掀起轿帘,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时,却是愣住了。 那是三皇叔的马车,三皇叔不是回了自己的封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兮乐突然间想起,太后也是三皇叔的生母,他想来祭拜太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回来经过父皇的允许了吗? 未得召入京,可是死罪,可以论同谋逆同处的。 不过很快容兮乐就打消了这种顾虑,三皇叔若是私自回京,必定不会这般张扬的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若是得了父皇的准许,为什么要跟在这最后面呢? “公主,我们到了,可以下轿了。” 外面传来的声音将容兮乐的思绪打乱。 云舒赶紧给容兮乐穿上一件披风,这山顶气温低,可千万不能着凉。 下了轿辇,一块名为“莲华寺”寺的硕大牌匾映入眼帘。 寺庙门大开,一位穿着红色袈裟的住持正对着容霆渊行礼。 容兮乐的心思却不在前方,她四处看着,希望能看到司天监的人。 然而百官之中一个身穿着绯红色长袍的身影让容兮乐的目光停住,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君止珩怎么会在这里? 即使身处在人群中,君止珩那一身绯红丝织锦袍,修长的身形,墨发盘起,带着金制的发冠,。 不同于以往他那潇洒张扬的穿着,这十分正式的长袍倒是显得他端庄有余,面冠如玉。 只是站在那,便让人在那移开目光,他穿成这样,多半是以靖安侯世子的身份来祭拜太后的。 只是父皇为什么让他这个只知道贪图酒色的世子一起来? 容兮乐突然有些心惊,三皇叔在这里,君止珩也突然出现,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若是太后的忌辰出现了什么状况,君止珩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也不方便去提醒他,希望他不要如此莽撞行事。 尽管容兮乐不愿意去想,但是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自靖安侯君栩安去世之后,靖安侯府也逐渐没落,朝野上下更是无人关注,此行所来的百官皆是五品以上深受父皇信赖的大臣。 为何君止珩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父皇他是想对付君止珩吗? 只是,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靖安侯的死,就是父皇与三皇叔联手所为? “公主,你真的要去吗?现在外面下起了小雨,皇上他派人吩咐过,让我们待在禅房里不得出去。” 等到众人都安顿下来,天色已经渐晚,容霆渊召集了所有前来的百官去议事,趁此机会,容苡宁打算出去找莲华寺的净海大师去求一个平安符。 容苡宁的贴身宫婢司琴觉得有些不妥,试图劝阻她。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提前跟净海大师说过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就不要跟着了,你待在这里,若是有人前来,你就帮我拖延一下,我快去快回。” “可是公主……” 司琴还想说什么,容苡宁已经换好衣服,确认四处没有异样,闪身走了出去。 “希望别出什么事。” 司琴只能暗自祈祷自家主子顺利回来。 容苡宁特意避开守卫,独自一个人顺着一条小路走向净海大师的禅房。 母妃这段时间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失眠多梦,她打算利用这次机会给母后求得一个平安符,让她能心安。 莲华寺身为皇家寺庙,自然是佛法高深,小小的平安符肯定不在话下。 容苡宁走到一处亭子旁,停住了脚步,她看着外面的淅淅小雨,景色如诗如画,一时间有些难以移开目光。 莲华寺虽身为寺庙,但是它的建造格局却与皇家行宫并无二致,除了供奉佛像与太后牌位的大殿,其余的地方格局精致雅致。 配上这一览无余的美景,倒也十分适合小住。 在后宫里呆的久了,第一次见到如此自然的美景,若不是她时间有限,真想找来一张纸,将眼前的美景临摹下来。 “天色渐晚,姑娘怎会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不怕遇到危险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容苡宁一跳,而且还是男子的声音。 容苡宁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紫色对襟长袍的男子,正看着自己。 他面容白皙俊朗,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眸里藏着几分笑意,原本幽暗的天色都被衬的亮了几分。 “你……你是何人?” 容苡宁第一次碰到陌生男子,心里十分慌张,说话都有些磕巴。 “姑娘不必害怕,在下今天出门游玩,不想碰到大雨,便来到这里躲雨。 本来不想打扰姑娘的,但是姑娘刚才赏雨时的那个样子,美不自胜,在下一时没忍住才开了口,若是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容苡宁狐疑的看着他,很明显她并不相信他说的这番话。 第80章 雨夜初见 莲华寺虽然是个寺庙,但是这里属于皇家,平日里除了祭祀,并不对外开放,此人若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是进不来的。 更何况父皇来到这里之后,四周都有御影卫,他是怎么进来的?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他多半也在此行当中,看他的年纪,难不成是哪位大臣之子? 男子见容苡宁不说话,继续开口说道:“在下姓洛,字景洲,姑娘不用害怕,在下就站在这里,不会再上前半步。” 姓洛?难不成是太常少卿洛祈年的儿子? “我倒是没什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寺外那么多守卫,不知道公子你是如何进来的?” 洛景洲低声一笑,“我知道这里是供奉先皇后的地方,姑娘以为在下是何人?为何能进来?” 容苡宁见他这样,心里已经有几分笃定他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说不定是跟着哪位当官的爹一起来的。 不想再与他纠缠,“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还是速速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若是被发现了,不仅仅是你,就连带你进来的人都会有麻烦。” “姑娘且慢,在下不探问你的身份,你也不多问在下的身份,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我看姑娘你虽身穿华丽衣裳,头饰珠翠繁杂,但是却气质如幽兰,宛若明月般秀然雅致,一时间没忍住便给你画了一幅肖像,还请你收下。” 洛景洲说完,拿出早已画好的一幅画,几步上前,直接塞到容苡宁的手里,不等她有所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你……这……” 容苡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气急。 心里怒斥这个人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竟然敢对她这般无礼,没经过她的允许,怎敢私自画她! 然后洛景洲这厮溜的很快,容苡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没了踪影。 有些好奇的打开手中的画纸,画像上面的女子唇角带着浅浅的笑,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淡淡的羡慕与向往,这的确是她刚才的心境。 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内心,还画的这么入神。 洛景洲,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郡主她就打算去找你了。” 陈着见洛景洲回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这里怎么说也是皇家寺庙,现在南越皇帝还在这里,若是冲撞了什么,被当成刺客,殿下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砍的。 “陈着你可别瞎说啊,我可没说我要去找他,我就是没搞懂,我们不是要等轻云姐姐出现吗?为什么要来这里?还哪都不让我去。” 一旁的叶星澄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反驳道。 陈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郡主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榕桥村回来之后,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原本她还吵着要撮合殿下与那长安公主,但是现在却闭口不提了,还时不时跟殿下顶嘴,一副看殿下哪里都不顺眼的样子。 也不知道殿下是哪件事上得罪她了,郡主这磨人的功夫真是充分得了瑞康王妃的真传了,日后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能娶了她。 “你若是不愿意来,也没人强迫你,这里戒备森严,不是你可以胡来的地方。 之前你任性我也由着你,这个时候你若是再胡来,就给我立刻回去,听到了没?” 见洛景洲生气了,叶星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就是觉得表哥这样刻意接近人,博得人姑娘好感的这种行为,很可耻。 就好比那个凌云宗宗主秦听澜,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一个抛弃亲妹妹的混蛋,让他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叶星澄跟容兮乐相处的久了,也渐渐了解她的性子,叶星澄原以为表哥是真心喜欢她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她现在也十分迷茫,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帮他。 “殿下你去了那么久,事情都办妥了吗?” “放心,一切都如计划之中那样,不过你之前给的那副容苡宁的画像,没想到也派上了用场。” 画像?陈着有些怔住,来之前殿下让人画了三幅南越公主的画像,说是方便辨认,没想到这画像竟然也派上了用场。 不得不佩服殿下的先见之明啊。 再说容兮乐这边,一切都已安顿好之后,她让云舒先出去打听一司天监的人住在何处。 “公主,今晚我们可能行动不了,皇上召集了所有大臣,在大殿诵读祭祀经文,司天监的人应该也在那里,据说是要诵读一夜。” 云舒出去打听之后,将所得到的消息尽数告知容兮乐。 容兮乐点了点头,本来她也没想这么快就行动,毕竟刚到莲华寺,对周围的环境还不熟悉,若是贸然行动,容易被御影卫发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休息吧,明天这诵读经文应该就轮到我们了。” 云舒却是轻声说道:“公主,我刚才打听到皇上和那些大臣进了大殿便不会出来了,这莲华寺的位置和风景都很不错,外面还下着小雨,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也是,现在这个时辰若是直接睡觉,确实有些太早了。 “放心吧,御影卫只守在外围,没有人靠近这里,随便走走不会被发现。” “也好,不过我们两个人有些太扎眼,你就守在这周围,我在这附近转转。” 得到了准许,云舒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她还是第一次出宫,即使就在这四周转转,她也很满足了。 果真如云舒所说的那样,莲华寺位于五华山的山顶,虽然地势不是很高,但是站在山顶一眼望去,远处的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烟雨朦胧,给这如画般的景色披上了一层薄纱外衣,飘来的水雾间都润着沁透的花香与绿草的味道。 这种味道只有在这超脱自然的环境中才能闻到,皇宫里就算有再多珍稀的植物,也是无法拥有的。 欣赏风景固然不错,但是容兮乐还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去那些官员的住处看看。 现在他们人都不在,说不定可以凭借每个人携带的衣裳物件,找出司天监那些人的住所。 暮色渐浓,再加上这雨声,正好可以掩住她的身形和脚步声。 容兮乐脚步极轻,快步躲开了几波巡查的御影卫,很快便来了莲华寺给百官安排的院子。 她刚打算一间间去搜寻,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一个亭子里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绯红长袍,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君止珩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随同那些官员一起去诵经吗? 此刻雨势虽不大,但是却刮起不小的风,君止珩的衣摆随风飞扬,愈发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即使如此,君止珩还是站在亭子里一动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远处,容兮乐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在欣赏风景,还是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她不清楚他的事情,同样她也不想自己的事情被他知晓。 容兮乐正打算转身离开,君止珩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这里倒是与落霞峰有几分相似,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很害怕这种风雨欲来的天气,没想到如今你却能独自一人四处走动了。” 第81章 情愫渐生 容兮乐停下脚步,原本沉静的心思被他这一句话打乱。 看来今晚是不能有所行动了。 “每个人都会变,我还记得你曾说过你不喜欢那种绯色长袍,你说不适合上战场杀敌,但是你今天不仅穿了,似乎还很喜欢。” “每个人都会变?如果我说我其实并不愿意改变,但是有些人逼的我不得不变,你会相信吗?” 容兮乐转身看着君止珩,他依然背对着自己,但是他似乎能猜出她心里所想。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抬起步伐,走向那个亭子,刚走进去,一股卷着丝丝湿意的风立刻拍打在了容兮乐的脸上。 容兮乐的眼神落在君止珩的左手,被利箭贯穿的那道疤痕犹在。 “我今天在山脚下看到三皇叔的马车了。” 这番话并未让君止珩有任何的反应,似乎他已经放下了对容萧祤的仇恨。 “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要我做什么,还是想拦着我?”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住,当日我之所以拦着你,一是因为我母后,你也知道我到现在,做了这么多,就是想查清楚我母后的死因。 二是因为……你之前救过我,靖安侯的死我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是我也猜出多半与三皇叔有关,你要报仇我不拦你,但是肯定不能是现在。” 君止珩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能是现在?难道你现在还认为你可以从容萧祤的身上查到些什么? 容兮乐,你别太天真了,那座看似华丽堂皇的皇宫里藏了太多肮脏的秘密,他们怀揣着这些秘密,就算是死都不会说出来。 到了现在你应该也能看出,你母后其实一开始并不愿意当这个皇后,是先帝逼迫她。 你这个所谓的嫡长公主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证明,它对于你来说并不是荣耀,只是一种枷锁。” 君止珩这番话犹如一根锋利的刀刃,将容兮乐一直以来藏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全部挑破。 容兮乐突然觉得很可笑,每次见面的时候,君止珩总会提起那段在落霞峰的日子,话里话外都似乎透露出几分怀念。 但是随后他就会立刻将她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全部撕破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去面对。 也许在他心里,他所恨的南越皇室,也包括她。 年少时的情谊,终究抵消不了恨意,如果有一天,她成了他报仇路上的阻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除掉吧。 “所以,你是想让我与你联手,将这些全部怪在三皇叔的身上,甚至是我父皇,你是想告诉我,我母后的死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对吗?” 君止珩转身看着她,气息有些凌乱,原本深沉的眼神被某种情绪瞬间点燃,似乎要将他此刻心里所有的愤怒焚烧殆尽。 “是与不是,你心里自有决断,不过现在,我可以将事情都告诉你。 我现在所中的毒是容萧祤派人送来的,他本来是想让我父亲吃下那盘有毒的糕点,但是却被我误食,于是我父亲想要找他拿解药。 但是容萧祤却以此逼迫我父亲交出兵权,他骗了我父亲,给的也并不是什么解药,只是能延缓毒性发作的药引而已。 在整个南越百姓庆贺我父亲得胜归来的那个夜里,我父亲就这样被逼上吊自尽。 一如你听到你母后薨逝的消息,你看到她的棺材就摆放在那里,但是你却不能打开,连见她最后一面你都做不到。 我所说的这些话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父亲曾经的部下,甚至是去问你父皇,毕竟现在兵权都已经全部掌握在他一人手里。” 容兮乐怔怔的看着君止珩,她想逃离,但是双腿犹如被定在原地一般。 其实就算君止珩不说,她也猜出了大概,但是她没有想到,君止珩的毒竟然会是三皇叔所下。 她一直以为君止珩之所以要杀了三皇叔,只是为了替他父亲报仇。 在容兮乐的记忆中,三皇叔一直是一个淡然文雅的人,他从不留恋权势,甚至在父皇登基之后,他还多次向父皇请求远离京都。 就算三皇叔想要帮助父皇拿到靖安侯手里的兵权,为什么要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是他一直藏得太好,还是这一切都是父皇授意? 也许,帝王之家,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心思纯良之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有解药吗?” “你是在问我,还是问你三皇叔?” “如果你没拿到解药,我会找机会帮你找到解药,你心里的仇恨我无法化解,我也不会阻拦你,我只希望你做之前已经彻底的想清楚了。 靖安侯一世英名,纵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我相信在百姓的心里,他依然是那个为了守护南越疆土奋勇杀敌的英雄。 也许你认为为你父亲报仇重要,但是,守护他一直留存于百姓心里的那份荣耀与值得歌颂的功绩,同样重要。” 君止珩想过容兮乐知道真相之后的各种反应,不解、不相信、冷漠甚至是冷言冷语,却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自从父亲走了之后,他心里只剩下一腔恨意,一心只想要让那些背叛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从未想过他这么做,别人会如何看待父亲,会如何看待靖安侯府。 对于南越的百姓来说,靖安侯君栩安是守护南越疆土击退敌人的英雄,他深受百姓的拥戴。 他的死,或许会有人惋惜,但是对于他来说,父亲是他自小的榜样,是他心头的支柱,什么功名利禄都没有亲人重要。 看着最亲的人死在眼前,那种锥心的痛和绝望,从那天起,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代替了。 容兮乐见他不说话,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说服君止珩,只能将她心中所想到的,全部告诉他,希望他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他父亲为了救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说明靖安侯肯定希望君止珩能好好的活下去。 自古以来权力之争总是伴随着鲜血和满地尸骨,不管是她这个嫡公主还是君止珩,谁都无法撼动分毫。 君止珩稍稍平稳了一下心神,此刻他才突然发现,容兮乐的半边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雨水给打湿了,发髻上垂着几颗细小的水珠。 就连她狭长的睫毛上也挂着一排细密的晶莹,随着她眨动睫毛的动作,悬挂着的水珠簌簌而下。 因是太后忌辰,所以容兮乐只穿了件素青色的衣衫,发髻上的发钗也少了很多。 但这如此素雅的打扮,给容兮乐平添了几分清雅绝艳的美。 君止珩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跳不经意快了一拍,但他表面努力装作很平静,转过头去,心中的寒意也被驱散了几分。 怎么这么傻?都淋成这样子了,怎么也不知道躲一下! 君止珩手臂下意识微抬了几分,却是顿住了,还是否决了想要将她拉进来的想法。 君止珩移动脚步,往里走了几步。 “这夜色已深,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些大臣都在大殿里诵经,莫不是你是想趁此机会来找什么东西?” 容兮乐微怔,没想到君止珩竟然这么快就猜出了她来此的目的。 她正想着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手腕处却传来一道力量,她一时不慎,不由得随着这道力量往前走了几步。 抬头对上君止珩有些不自然的眼眸,“你若是再站在那,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淋成落汤鸡。” 第82章 别辜负了人家心意 容兮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淋湿了一片,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这雨打在身上也挺舒服的,等会回去让云舒弄点热水,洗个澡就好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还想问你呢,文武百官都在大殿里诵经,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做什么?” “同你一样,欣赏美景,怎么,难不成这里是皇家寺庙,就连景色也得获得准许才能看吗?” 容兮乐懒得跟他贫嘴,她突然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一个东西要交给君止珩。 “有人托我将这个给你。” 容兮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色的荷包,这个就是上次那个慌忙逃跑的女子所掉的荷包,上面绣着“兰昭”两个字,很明显是送给君止珩。 她派人去调查过那两个女子,她们二人皆是来自岱州,一个父亲是岱州的一名八品小官,一个父亲官职更小。 这两个出身低微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如何疏通了关系,才进了宫。 不知道她们是如何认识君止珩的,总而言之,肯定是对他情根深种,不然也不会绣了这种小女儿家的荷包。 既然碰到了正主,那她就帮人一个忙,将这荷包送给它真正的主人吧。 君止珩看着容兮乐手里的荷包,微微皱眉,并没有要接过来的打算。 “这荷包你是从何得来的?” “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荷包自然是心悦于你的女子绣的,她不方便给你,就拜托我将交给你,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兰昭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我每次去忘川阁女宾客倒是比男的还多。” 若是换作之前,君止珩一定会接过来,还会在容兮乐面前大肆称赞这荷包的精美,但是他现在只觉得无比的碍眼。 “我并不认识这绣荷包的人,没有留着的必要,你直接将它随意丢了就是。” 容兮乐见他不肯接过,直接将荷包塞到他手里。 “你认不认识是你自己的事情,若是不喜欢你直接丢了就是,我可不做这种伤人的事情。” 容兮乐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君止珩喊住。 “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事?现在那些大臣都不在,你若是想找什么东西,也许我可以帮你。” 君止珩若是不说,容兮乐都差点忘了正事。 他和那些大臣应该是住在一起,说不定他知道司天监住在哪里。 容兮乐想了一下,他刚才已经把所有都告诉了她,她这求人帮忙,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我来这里是有事,跟我母亲有关,你可知司天监的人住在哪里?” “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司天监的人并未全部离开,仍有两人留下来在测算天象,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帮你引开他们。” 容兮乐摇了摇头,“倒是不用引开他们,有人在也好,你若是愿意帮忙,就帮我留意一下,不要让别人靠近就行。” “乐意之至。” 君止珩在前面带路,趁容兮乐不注意,随手就将那粉色的荷包丢出老远。 “到了,前面那间亮着灯的就是司天监的人住所。” “那你……” 容兮乐想了一下,君止珩说到底也是一个世子,要是真让他帮自己放风,会不会有失他的身份。 “我就在这里,不过按理来说,司天监此次来主要就是负责测算天象和时机,所以他们不会在大殿里待的太久,你得抓紧时间。” 容兮乐点了点头,走到那间屋子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两名穿着绿色官服的男子正低头在一张桌子前写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曾有人抬头。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打扰我们,还不赶紧出去!” 其中一名男子低声呵斥道。 “你们是在测算明日祭拜的时辰吗?” 听到女子的声音,说话的那名男子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他抬头看向容兮乐,眼睛里满是疑惑。 “你是何人?” 容兮乐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书籍和纸张摆放的很随意,就连衣服也只是胡乱的堆在床榻之上。 看来司天监很忙,估计到了这里后一直都在忙着测算祭拜的时辰吧。 但是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太后忌辰这么大的事情,司天监应该早就测算出合适的时辰,怎么可能会如此手忙脚乱? “没想到你们司天监这么忙,别人都在大殿里诵经,你们却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偷懒,知不知道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那男子先是微怔,随后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怒气。 “你究竟是何人?这里可是皇家寺庙?你若是不快速离开,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该喊人的是本宫吧,来之前本宫还以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你们司天监如此无能,看来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那名没有说话的男子听到容兮乐话里的“本宫”两字时,顿时变了脸色。 他虽然没有见过容兮乐,但是来之前他就知道此行后宫娘娘还有公主都会随同一起,看她眉眼间与皇上有几分相像,她多半是那三位公主其中的一位。 反应过来,那名男子赶紧跪下行礼,还将旁边的同僚一同拉过来跪下。 “微臣参见公主,微臣有眼无珠不知道公主前来,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本来还想发怒的那名男子,听到容兮乐是公主,瞬间脸色都白了,他暗自懊恼自己的鲁莽。 但是又带着疑问,这公主好端端的不在自己的住处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 “微臣孙子樾,他叫周霖轩。” 容兮乐没有说话,刻意给他们施加压力,等到那两人跪的腿脚有些发抖的时候,才开口让他们起来。 “你们在这屋里可是在忙测算祭拜的时辰?” “没有,微臣等人就是在随意测算,为了防止明日可能会发生的多种可能,提前预防而已。” 周霖轩呐呐的说道。 虽然他极力装作没事,但是他紧张的神色还是完完全全的出卖了他。 司天监里的这群人整日里忙着就是观察、测算天象,朝堂之上就算有再多的波云诡谲,都与他们无关。 所以这群人的心思城府,就连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比不过。 还以为能随意糊弄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太傻还是太天真了。 “是吗?本宫怎么听说明日的天象还是会乌云密布,阴雨不断,你们若是提前就测算好了时机,怎么会选如此恶劣的天气? 还是你们觉得太后的忌辰本就不重要,随意糊弄皇上应付了事? 父皇派本宫来,就是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没想到你们不珍惜。 看来留着你们也没用了,御影卫就在不远处,今晚你们也不必在这里如此辛苦了,不如与他们聊聊天吧。” 第83章 裴一航行踪成谜 容兮乐说完,就要走,孙子樾见状赶紧说道:“请公主息怒,你别听他胡说,微臣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 但公主你放心,微臣正在测算,明日一定有吉时,绝对不会耽误祭拜,还请公主多给微臣一点时间。” 孙子樾本来也想应付了事,没想到容兮乐竟然知晓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本来祭拜的时辰是定好了的,司天监也一直都在观测天象,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天色就突然变了,原本定好的吉时也变了。 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整个司天监上下,只怕皆会性命不保,所以他们只能在今晚竭尽所能的测算下一个吉时。 容兮乐表面装作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是有些庆幸。 她原本就只是随口一说,想着随便找个由头从这两个人口中问出与裴一航交好的人,没想到还被自己歪打正着了。 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这两个人太没心机。 “你们该求情的人不是本宫,这件事情对我父皇来说有多重要,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没想到司天监到现在竟无一个有用之人。 我父皇还常在我面前提到裴一航裴监正的才能,本宫本来还以为裴监正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后辈必定不会比他逊色,没想到……” 说到这里,容兮乐刻意停顿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接着说道:“这几日天象多变,按理来说也是怪不得你们,但是太后忌辰在即,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虽然裴监正不在了,但你们这偌大的司天监难道就没一个能与他媲美的人吗? 比如说与他交好之人,你们去问问,说不定有解决的法子呢?” 孙子樾与周霖轩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皆有些迟疑。 容兮乐见他俩默不作声,言语里带着几分威胁。 “现在这个时辰你们就算花费再多的时间,只怕也无济于事,本宫给你们出了主意,怎么?你们这是不愿意了? 若是到了明天,司天监推算不出吉时,到时候只怕龙颜大怒,你们这此行一群人,皆会性命不保。” 此话一出,周霖轩与孙子樾还是闭不做声,容兮乐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两人是刚进司天监不久,不认识裴一航吗? 不对啊,看这两人的穿着,品阶不低,在司天监里应该也是能说的上话的人。 裴一航虽然去世了,但是时间也不算久,就算他俩跟裴一航算不上熟识,这司天监里谁跟裴一航走得近,他俩也应该清楚。 “是不是与裴监正交好之人现在不在这里? 没事,你们只需要告诉本宫他是谁,本宫现在派人去把他请来,或者让他把测算的方法写好带过来,时间上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来硬的不行,那就软的试一试,难不成他俩是有什么把柄被裴一航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抗拒说出与裴一航交好之人? 孙子樾犹豫了半天,才打算开口。 “公主,实不相瞒,裴监正他走了已经有五年了,他在世的时候,微臣与他也算不上熟识,而且…… 裴监正他做事一向喜欢安静,很少与人接触,所以到底谁与他交好,我们也不清楚。” “你们不清楚,别人也不清楚吗?裴一航身为司天监监正,总不可能事事都独来独往。 本宫这是在给你们想解决的法子,你们若是不愿意配合,到了明天,误了时辰,不光是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会受牵连,你可要想清楚了。” 周霖轩闻言,只觉得身上立刻泛起几丝寒意。 他们虽然极少面见皇上,但是他听说皇上喜怒无常,心思深不可测。 他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善心大发的来提醒他们,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 若是公主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那他们才真的是活不长了。 “公主,裴监正他性子孤僻,在司天监内确实无交好之人,他去世了之后,有很多事情还是我们摸索了好些日子才理清头绪的。 而且他不光性子孤僻,还总是每个月十五过后就会外出五天,也不许人跟着,所以对他的事情,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 这句话让容兮乐有些始料未及,她原以为通晓天象又能给裴一航递交消息的人,就算不是司天监的人,司天监里也应该有人知晓这件事。 如今看来,想要从司天监这里查出线索,已经是不可能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是五天?” “每个月十五过后,我们司天监会进行天象观测。 然后再将这些全部记录下来,这需要五天的时间,每次到了这个时候裴监正都不在,等结束了第二天他才会回来。” 堂堂的司天监监正,竟然屡次缺席这么重要的日子,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频繁缺席,难免会令人生疑。 “按理来说,他身为监正,若是有事不在,应该会有记录在册,上面写明去处,你们怎么会不知晓他去了哪里? 这件事可大可小,希望你们对本宫不要有任何的隐瞒,若是被父皇知晓了,只怕会怀疑你们司天监懒惰懈怠,刻意延误吉时。” 周霖轩此时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了。 “按理来说确实应该记录在册,但是微臣有次去文案处查阅,并没有发现有关于裴监正的记录,问了之后才知道裴监正他有出入的令牌。 有了令牌,也就不需要记录,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随时离开司天监。” 裴一航竟然有出入的令牌? 这令牌只有二品以上的大臣才有,他一个司天监监正怎么会有? 难不成是皇爷爷特意给他的? 关于母后的事情应该要极为隐秘才是,就连父皇都所知甚少,皇爷爷又怎么会让裴一航如此张扬的肆意外出呢? 怎么感觉越问越糊涂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帮不上忙了,明日辰时过后父皇应该会召见你们,希望你们抓紧时间推算。” “多谢公主,微臣一定赶在辰时之前将吉时推算出来。” 就在容兮乐盘问孙子樾与周霖轩的时候,云舒那边也出了状况。 第84章 他对公主有意 她听从容兮乐的吩咐,只在住处周围绕了一圈,随意看了看,刚准备回去,却看到容枳夏跟柔妃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赶紧回去,吩咐门口守门的宫女,若是她们过来,就说公主已经睡下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拦住她们。 不出云舒所料,门口很快就传来容枳夏的声音,云舒听到她执意不肯离开,所以就偷溜出来寻找容兮乐,想让她尽快回去。 虽说公主对付容枳夏很容易,她本就没什么脑子,但是这个时候,若是传出公主不在房内,随意走动的话,只怕那些大臣会以此来大做文章。 本来朝中有些大臣就对公主心生不满,日日上奏,有了这件事做把柄,他们就更有理由了。 如此锲而不舍,好像公主挖了他们家的祖坟一样,天天想的不是如何为国为民,就盘算着如何将公主嫁出去。 一个个真是吃饱了撑的,公主吃的又不是他们家的大米,吃穿用度也用不着他们管,就算要嫁人,也轮不到他们来操心。 云舒猜测容兮乐多半是去了那些官员所在的居所,虽然司天监的人可能不在,但是这个时候去,没人也方便一些。 她倒是不担心公主会被发现,依照公主现在的功力,避开御影卫的巡查并不难。 云舒只是担心若是公主真的查出些什么,公主会怎么做,万一她一时冲动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可怎么办…… 皇后娘娘的死只怕牵扯到很多人,公主现在的处境已是在风口浪尖,若是她一心要为皇后娘娘报仇,只怕不仅仅难以做到,还会将她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云舒就这样满怀担忧的来到了百官的居所之外。 “公主,公主你在里面吗?” 云舒也不敢喊的太大声,只能伸着头,小声的喊着,一边试探的往里边走。 云舒呼喊容兮乐的声音自然是被君止珩听到了。 容兮乐进去之后,他便守在不远处,本来他是想靠近听一听的,但是想想他还是没这么做。 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刻意去知晓,不过他能猜出多半是与她母后有关。 司天监与皇后娘娘能存在什么关联? 之前在榕桥村并未有什么线索与司天监有关,难不成她这段时间在宫里查出了什么? “公主?你在里面吗?” 云舒的声音打断了君止珩的思绪,他抬眼看去,发现是一位穿着宫装的宫女,她嘴里喊着公主,难不成她是来找容兮乐的? “你这宫女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竟然敢擅自闯进来,赶紧速速离开!再不走,等会御影卫的人过来,你可就走不了了。” 君止珩刻意压着嗓子,躲在暗处说道。 他原以为这么说,这个宫女听了肯定会吓得离开,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不仅没走,还大着胆子往里面走了几步。 这宫女胆子还挺大,这样都吓不到她。 “我说你是真不怕我喊人过来吗?你是谁的宫婢?” 君止珩沉着脸走出来,气势很足,周遭阴沉的气息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云舒看到君止珩,顿时一愣,但是她脸上并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反倒是呐呐的说道:“你是……靖安侯世子?” 她竟然认得自己? 不应该啊,君止珩身为靖安侯世子,虽也属于外臣,但是他一直都跟随在父亲左右,极少进宫,自父亲走了之后,他便直接对外宣称闭门不出。 即使在忘川阁他也是一直戴着面具示人,即便是这一次他未有任何的遮掩,但是认识他的人也屈指可数。 一个后宫的宫女,是如何认识他的? 云舒随后俯身行礼。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奴婢名叫云舒,是长安公主的贴身侍婢。” 她是容兮乐的侍女?所以她是来这里找容兮乐的。 “你怎么会认识我?” “世子爷没见过奴婢,但是奴婢自小跟在公主身边,有一次奴婢跟随公主去御书房,无意间看到世子爷和侯爷一起走出来,所以就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只一眼就能记住,这夜色如此深沉,她还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看来这个宫女不简单。 “你怎么知道你家公主在这里?” 云舒浅浅一笑,淡淡说道:“世子爷你这么问,多半是见过我家公主了吧,不然这夜色深沉,世子爷为何不在屋子里待着,反而守在这院子里?” 被她这么一问,君止珩反倒是有些怔住,不愧是容兮乐的贴身侍婢,一言一行皆是与她如出一辙。 “本世子难道就不能出来欣赏美景?” “自然是可以,只是这里可能不是最好的欣赏美景的地方,我家公主曾说世子爷你是一个懂得风雅之人,在这里赏景,恕奴婢眼拙,看不出哪里风雅了。” “你家公主提起过我?” “对啊,世子爷与我家公主年少便相识,你还多次救过我家公主,上次听到你中毒了,公主听说了回到宫里就找了许多药材。 其中还有东璃国上贡过来的天香果,这天香果一年只有两颗,这足以说明世子爷在公主心里自然是十分重要的。” 没想到她上次送过来的药材竟然如此珍贵,那什么果子他当时只瞧了一眼,就让苏念收起来,也不知道苏念有没有扔掉,等他回去得好好找找看。 此刻君止珩的唇角开始不自觉的上扬,一种莫名的轻快的情绪在他心底慢慢荡漾开来。 “的确,我与你家公主之间自然是不一样,我虽救过她,她也多次救过我,日后你家公主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也可以直接找我。” 云舒看着君止珩,心里其实早就偷笑开了。 外间传闻这靖安侯世子生性风流,整日沉浸在温柔乡里,但是现在看来尽是有人随口胡诌。 他虽然外貌俊美,但是行为举止却是进退有度,而且提到公主,他眉眼间都温柔了许多,瞎子都能看出他对公主有意。 难不成他一直守在这里,都是为了公主? “若是公主听到世子爷所说的这句话,心里想必也会十分开心,对了,说了这么半天,世子爷你有没有瞧见……”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十分开心?” 云舒话还没说完,容兮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85章 偶遇容苡宁 “没什么,公主,奴婢可算找到你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三公主她带着柔妃娘娘堵在门口,若是她们发现公主不在,可就糟了。” “你是说容枳夏?” 容兮乐没想到容枳夏居然还敢找自己的麻烦,看来上一次的教训,她已经忘却了,那么这一次,她该让她好好长长记性了。 “别急,你们从右边的小路绕回去,有人可以给你们解围。” 君止珩表现的相对冷静。 “右边小路?那不是绕远了吗?现在他们就在门外,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可就晚了。” 云舒不太同意君止珩所说的。 “放心吧,按照我说的做,不会出什么事,而且就算发现了又如何,你身为嫡长公主,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君止珩这句话,容兮乐心里竟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本来这种小事她自己也能应对。 但是有了他的保证,她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他。 “好,云舒,我们就从右边小路走。” 既然容兮乐已经决定了,云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跟着容兮乐一起,不过她心里却是有个疑问。 世子爷他怎么知道右边小路有人可以给她们解围? 难不成右边小路还能遇到二公主不成。 结果就如同云舒所想的那样,她们顺着小路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亭子里站着的容苡宁。 云舒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真的碰到了二公主了,世子爷是如何得知二公主在这里的? 随着距离容苡宁越来越近,云舒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这二公主是什么路数? 大晚上的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要只是欣赏景色也就算了,她站在亭子里不看美景,反倒是手里拿着一张纸,看了老半天。 这外面的雨势虽说不大,但是蒙蒙细雨积攒起来也足以将人淋成落汤鸡,她拿着一张纸看老半天,也不怕雨水把纸打湿了。 “二妹妹,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见你,这么晚了,二妹妹也是在欣赏雨景吗?” 容兮乐悠悠的声音将容苡宁的思绪打断了,她看到容兮乐,下意识的将手里的画纸折叠起来,飞快的塞进袖子里。 “嗯……是啊,皇姐也是来赏景的吗?” 容苡宁有些不自然的开口,神情十分紧张。似乎生怕容兮乐看到那张纸。 “我虽不及二妹妹才情高,但是这五华山的景色着实不错,即使天色渐晚,也还是想出来走走,没想到二妹妹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如此一来,我倒是可以放心的欣赏这烟雨朦胧的美景了。” 容兮乐能猜测出那张纸必定不简单,但是她也不会主动问起,君止珩之所以让她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让她偶遇容苡宁。 这样一来,即使容枳夏与柔妃发现她不在,有了容苡宁这个人证,她也可以说她是出来与容苡宁一起欣赏美景。 而容苡宁怕她发现自己的秘密,也一定会配合她。 这个计策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君止珩是如何得知容苡宁出现在这里的,难不成他约了容苡宁到此地? 不会那纸上的画像就是他吧? 离得太远,容兮乐只能看到纸上大约是一个人的画像,也没看清楚画的是谁。 容兮乐的出现,让容苡宁也没了赏景的心思。 那个名为洛景洲的男子离开之后,她就赶紧去找净海大师求了平安符,回来的路上,她想起那副画,一时间没忍住就再次拿出来看了一会。 那副画其实画的并不算太好,但是她就是觉得那个男子仿若看穿了她,画出了真正的自己。 身为公主,容苡宁虽不及容兮乐身份尊贵,但是她一直都以克己守礼,做任何事都注重规矩,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失仪的地方。 母妃一直教诲自己,她的命运是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只要她将事事都做到最好,日后也一定会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而容兮乐的身份就算再尊贵,也终归是要和亲的,父皇就算不愿意,也不会公然违背百官的意愿。 所以容兮乐对她来说不存在什么威胁,相对于容兮乐的敢作敢为,容苡宁才是那个端庄有礼,招人喜欢的公主。 有时候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人,反而会生出几分好感。 对于容兮乐,容苡宁倒是没什么排斥的心理。 她被父皇禁足这么久,母后也不在了,还摆脱不了和亲的命运,除了那个嫡公主的身份,她确实要比容兮乐幸运太多了。 “皇姐,天色不早了,在外面待久了容易着凉,你身子刚好还需要多休养,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容兮乐点点头,笑的十分温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与容苡宁是一对十分要好的亲姐妹呢。 快要到住所的时候,容兮乐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容枳夏气急败坏的声音。 “是谁在这里喧哗?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容苡宁微微皱眉,她自然也听到了容枳夏的声音,心里一时对容枳夏生出了几分不满。 来之前她都告知过容枳夏了,不要再冲动行事,这个时辰在这里大吵大闹,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只怕会派人直接将她送回宫去。 “本宫问你们话呢,怎么不说话?你们主子去哪了,本宫可是亲眼看到她出去的,是不是出去跟人私会去了?” 容兮乐走进院子里,就看到自己宫里的宫婢们跪成一排,容枳夏正趾高气扬的站在她们面前。 容兮乐四处看了一下,却不见柔妃的身影,不是说她们娘俩过来找她麻烦的吗? 怎么就容枳夏一个人?这演戏少了一个参与的演员,那多没意思啊。 “你们这些奴婢还不说话是吧,来人,给她们掌嘴,本宫倒要看看她们的嘴巴有多硬,你们别以为不说话本宫就不知道你们主子去哪了。” “哦?三妹妹既然知道本宫去哪了,何必要继续为难本宫的人呢,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来问本宫就是了。” 容枳夏听到身后传来容兮乐的声音,顿时有些愣住,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皇姐,妹妹我也是关心你,这夜色都深了,你一个人还外出做什么?我的人可是都看见了,劝你还是早些说出来,免得父皇知道后再责罚你。” 第86章 娘俩一样蠢 “你口口声声说看到我去哪了,那你倒是说说看。 说起来本宫之前被禁足这么久,三妹妹都未曾过来瞧过一次,这次却突然这么关心我这个当姐姐,真是让我很是感动呢,二妹妹,你说是吧。” 容兮乐气定神闲的说着,她倒要看看容枳夏个蠢货又拿出什么样的说辞。 虽然容兮乐对柔妃了解不多,但是也看得出她还是有点脑子的,不然娴妃估计早就对她下手了。 但是她怎么生出了容枳夏这个蠢笨如猪的女儿。 “枳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明日就是太后的忌辰,这个节骨眼上你最好安分一些,不然谁都救不了你,赶紧回去。” 容苡宁冷冷的说道。 这一次容枳夏却十分有底气,似乎没有退却的意思。 “二姐姐,你怎么也为她说话了? 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亲眼看到容兮乐去了前边,那里可是那些大臣的居所,她定然是去跟男子私会去了。 身为嫡公主竟然如此不知检点,这刚被解除禁足,就如此急不可耐,我一定要让父皇再给她关几年。” “够了,容枳夏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她是你的皇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庶妹来指手画脚了? 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怎么如此失态? 司琴,你去把柔妃娘娘请过来,让她赶紧将三公主带回去,今日的事情不准任何人说出去一个字,否则本宫一定割了她的舌头。” 容苡宁不想再听容枳夏继续说下去,她这么说不是在维护容兮乐,而是在帮自己,毕竟她撞见洛景洲的地方也是在前边。 也不知道容枳夏这个蠢货有没有瞧见,就算她没瞧见,容兮乐说不定看到了什么。 若是再允许容枳夏继续放肆下去,万一容兮乐被她给惹急了,将画像的事情说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而容苡宁话音刚落,柔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枳夏,你还不快给你皇姐道歉,谁允许你这么没规矩信口编排你皇姐的?你父皇现在给太后诵经,你这么做惊扰了太后可是死罪。” 容枳夏有些不可置信,不明白为什么母妃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刚才她将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母妃,是母妃让她过来将容兮乐不在自己居所的事情给捅破的,她也成功的人破门而入,发现容兮乐并不在房内。 虽然她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时候离开,她只道是母妃可能身体不好,受不了风寒,反正容兮乐的丑事被她发现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容兮乐彻底翻不了身。 “母妃,容兮乐她真的是去了前边,她一定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派人去查查就知道了……” 容枳夏话还没说完,脸颊上就挨了柔妃一巴掌。 “放肆,本宫跟你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还不赶紧给你皇姐道歉,你皇姐她已经被你父皇解了禁足,她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而且她身为嫡长公主,做事一向有分寸,一定是你误会她了,你应该庆幸你皇姐她不会与你计较。 乐儿,这件事是枳夏的不对,本宫知道一定是她冤枉你了,你就给她一个解释,让她死心,唉,这丫头算是被本宫惯坏了。” 容枳夏被柔妃这一巴掌打的有点蒙,原本那种目空一切的张扬肆意,被这一巴掌扇的荡然无存。 容兮乐则是一句话都不说,淡定的看着她俩演戏,刚才柔妃那么及时出现,已经充分的说明容枳夏之所以胆子这么大,完全就是受了柔妃的指使。 好吧,她收回之前给柔妃的那个评价,她们娘俩都一样蠢。 以为靠容枳夏就能拿捏她? 也不知道柔妃是忘了她自己的身份,还是太不了解父皇,一个是后宫嫔妃,一个是公主,皆属于皇家的家事。 这个节骨眼上,百官都还在,别说她这个嫡公主什么事没有,就算有什么事,她们这么一闹,岂不是让父皇在百官面前颜面尽失。 只怕事情闹大了,她们受到的惩罚,会比自己更加严重。 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要闹什么幺蛾子。 “柔妃娘娘,枳夏她身为三公主,平日里言行无状也就算了,怎可随意污蔑皇姐?你身为她的母妃起不到教导之责,让她在这里随意胡闹。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给父皇,另外,皇姐刚才是与我一同出来赏景,现在与我一起回来,并不存在什么私会,若是你们不相信,那就请直接拿出证据。” 容兮乐并不急着辩解,因为会有人帮她解决,果然柔妃这话一出,容苡宁就帮她开口解了围。 有人帮自己扛雷,这感觉还挺不错的,君止珩这个家伙好像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用。 柔妃刚才的那段话,表面上是在指责容枳夏没有规矩,但实际是却是让容兮乐自证清白,毕竟容兮乐没有待在自己房间里是事实。 这件事如果容苡宁不出面解决,只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收场。 “宁姐姐……你怎么帮她说话啊?我明明看到她一个人出去的……” 容枳夏没想到容苡宁会帮容兮乐说话,她本以为容苡宁就算不帮自己,也会站在一旁看戏,怎么也不会料到她竟然会插手此事。 “三妹妹,你这般污蔑我,我只当你是对我心存怨怼,之前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是,但是你怎么连你宁姐姐的话都不信呢? 你说我是出去跟男子私会,难不成你认为我是带着你宁姐姐一起吗?你污蔑我没有关系,但是事关你宁姐姐的名声,你今天可要给她一个说法。” 容兮乐说完,转而对云舒说道:“去把娴妃娘娘请过来吧,仅凭我与二妹妹的一面之词,三妹妹可能不信,让娴妃娘娘来决断吧。” 云舒点头,刚要走,柔妃这个时候赶紧站了出来,若是真把娴妃请过来,那事情才真的是不好收场了。 “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姐姐了,枳夏你听到没有,赶紧跪下给你皇姐还有二公主赔个不是,求得她们的原谅。” 容枳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明她亲眼瞧见容兮乐一个人行为不轨,也抓到了她不在的证据,怎么却变成她不守规矩了? “皇姐,宁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就如此武断下了结论,请你们原谅我。” 就算容枳夏再不情愿,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跪下认错,若是再耗下去,万一娴妃娘娘真的来了,只怕会因此迁怒母妃。 这个娴妃看似心和面善,却极有手段心机。 再加上她与父皇情意颇深,若是被她记恨上了,那她和母妃在后宫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第87章 联手 “二妹妹,这件事虽然因我而起,但是却无端扯上了你,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三妹妹已经道歉了,要不要原谅她,还是交给你来决断吧。” 此刻容兮乐完全没了之前教训容枳夏时的那副厉害样子,态度变得异常柔和,好像一点都没有因为容枳夏污蔑自己而生气。 容苡宁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结束,她刚要说话,却被容兮乐抢了话语权。 “这样吧,二妹妹心善,不忍责罚你,但是本宫身为嫡长公主,有责任教导庶妹。 你此番言行无状,大肆吵闹惊扰了太后,就罚你回去抄写佛经十卷,抄好了让人送给本宫,这件事就此过去,也算是给你长个记性。” 容兮乐这番话看似是对容枳夏所说,实际是对柔妃说的,虽然不能重罚容枳夏,但是也不能轻易就放过她。 抄写佛经是作为惊扰太后的惩罚,柔妃即使不乐意,也不敢说什么。 “就按照你所说的,乐儿,多谢你不与她计较。” 容枳夏却是不太乐意,她宁愿母妃罚自己跪上一夜,也不想去抄那什么佛经,十卷经书,那还不得把她手腕抄断了。 柔妃不给容枳夏反驳的机会,直接拉着她起身离开。 这场戏就算落幕了。 容兮乐却有些意犹未尽,总感觉有点太便宜容枳夏了,若是在宫里,她可不会轻易放过柔妃与容枳夏。 与此同时,在容兮乐离开之后,君止珩便转身回了房间,没过多久一位穿着暗红色劲装的女子翻窗而入。 这女子正是之前一直保护君止珩安危的沐清桐。 “事情都办妥了吗?” “按照你的吩咐,已将他夫人写的信交给冯钰了。” 君止珩拿出火折子,点亮蜡烛,烛光很快就照亮了整个房间。 看着跳跃的烛火,君止珩的眸底浮现几分阴沉。 “公子,冯钰他只是一个五品官员,就算他手里有韩丛章当年收买他的证据,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只怕韩从章早已将那些不利于他的东西全部毁掉了。 而且韩从章虽然表面被贬,但是他手里的兵权一直都没有移交给旁人,冯钰未必能撼动他的地位。” 沐清桐见君止珩如此胸有成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告知于他。 “谁说我要对付韩从章了?” 沐清桐有些愣住,谁都知道太史令冯钰是韩从章的人,要不是有了韩从章的帮助,冯钰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小七品官员晋升的这么快。 当初君栩安在嘉州遭人埋伏,冯钰正好就是嘉州御史的副将,君栩安遭遇埋伏的前一天,有人曾亲眼看到他深夜与韩从章碰面。 若是要问谁的手里掌握不利于韩从章的东西最多,那就只有冯钰一人。 冯钰的正室家族势力不小,而冯钰之所以一路顺利走到现在,除了韩从章的帮忙,还有他夫人家族的扶持。 君止珩让沐清桐将冯钰贪污受贿养外室的事情,尽数告知冯钰的正室,还用他儿子在外面欠下赌债被人囚禁这件事情当做筹码,威胁冯钰。 如此大费周章,不是对付韩从章,那是为了对付谁? “冯钰他答应我提的要求了?”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夫人就一个条件,那就是保证他儿子的安危。 明日冯钰就会将手里的东西公之于众,那些与他有往来的官员,一个都跑不掉。” 有了沐清桐的保证,君止珩却并未有丝毫的放松。 “你上次回去,将你未婚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沐清桐有些怔住,原本清明的眼神暗了几分,“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已经跟他家人都说清楚了。” “我听说他爹娘对你说了很多难以入耳的话。” 沐清桐眼眸微敛,心里涌起无尽的酸涩,当初在城南别院,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杀害她所爱之人的罪魁祸首。 虽说给他报了仇,但是失去挚爱的痛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他一个人来找我,他爹娘也没说错,我已立誓,此生要屠尽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 公子,你不必有所顾虑,没什么事情能让我退却,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沐清桐一直都是一个心性坚毅的女子,这一点她倒是与容兮乐有几分像,有些话说多了反而显得多余。 “你想开了就好。” 莲华寺大殿内,数十名官员皆跪坐在佛像前,低头诵读着手里的经书,但前方的龙椅上却是空空如也,只有林子安一人站在一旁。 容霆渊并未在大殿之中! 主殿后面的一处极为隐蔽的禅房内,有两个人正在谈话,其中一人便是容霆渊,还有一个人却是突然出现在莲华寺的洛景洲。 “之前你所说的,朕都按照你的要求一一去做了,朕问你最后一遍,这样做,当真能改变乐儿的命数吗?” 洛景洲唇角微扬,面对容霆渊的威严,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 “当初你选择与我联手,就说明你已经下定决心,除了我,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人来救她吗? 你只需要让她尽管去探查关于她母后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你我的约定都不会变。 她与她母后不一样,只要能解除圣月族封印,她后半生便能无忧的活下去。” 提起黎锦栀,容霆渊的眼眸里的寒意散去了几分,当初他不该一意孤行让栀儿留在宫里,她为了生下乐儿,耗尽了灵力,年年遭受反噬之痛。 他却只能看着她这般痛苦,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不让栀儿的身份被别人知晓,他便命人在凤仪殿四周种下了荆棘,不让任何人靠近凤仪殿,他能做的只有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保护她。 若是真的可以改变乐儿的已成定局的命数,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你真的能让乐儿对你生出情意吗?说起来她与你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自她回宫之后,却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你。” 容霆渊的这番话让洛景洲微扬的唇角顿住了。 面对容霆渊的质疑,洛景洲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他与容兮乐认识以来,他刻意接近她,给她提供继续追查的线索,在她陷入危险的时候去救她。 明白她心中所想,她开口的事情,他都会一一满足。 但是做了这么多,他却总觉得无法走入她的内心,难不成她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的存在了? 如果说再去榕桥村之前洛景洲还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在榕桥村之后,他已然察觉到他们关系不一样。 君止珩与容兮乐从小便相识,有时候年少时的情意,总是难以忘却的。 这也正是洛景洲此行的目的,他让容霆渊将君止珩列入了此行之中,他倒要看看,君止珩与容兮乐之间到底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第88章 嫁给你我后悔了 暮色浓郁,司昱薇却依然穿戴整齐,伏案写着什么。 门被敲响,陆行云走了进来。 “指挥使,这是刚才林公公送过来的令牌,皇上让你明日和沈将军一同负责莲华寺的巡查。”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的不错,公主的安危都亏你了,今晚就不用你轮值了,我替你去,你回去休息吧。” 陆行云微怔,虽然司昱薇是女子,但是她却不输于任何男子,行事果断,整个皇城司上下没有不服她的。 除了指挥使的那个夫家就只知道背地里说她的不是,他真的是不明白,那国公府得了指挥使这么出色的儿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指挥使,你这段时间这么忙,还是早点休息吧。” 陆行云看她神色透出几许疲倦。 “没事,时辰尚早,我也没有睡意,你去休息吧。” “好吧,一个时辰后属下来替指挥使你。” 陆行云说完,不等司昱薇反驳,就转身离开了。 司昱薇微怔,轻笑了一下,这个陆行云虽说死脑筋了一些,但是却是值得信任的,将来或许他比自己更适合接管皇城司。 窗外一缕银色的光芒投射进来,这两天一直都是乌云密布,没想到今晚竟然散开了。 圆润透亮的月亮挂在空中,仿佛被雨水洗刷过一般。 司昱薇刚走出门,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不远处,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是谢庭川。 “玉儿。” 谢庭川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衣服都湿了一半,见司昱薇抬脚要离开,他赶紧开口拦住她。 “国公爷深夜站在这里做什么?若是被人看到,还要以为你我之间依旧存在关联,到时候再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可是又要为难你了。” “你我本就是夫妻,谁敢说什么。” 谢庭川急切的说道。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司昱薇的手,却被她躲开,一时间谢庭川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次来若是想要我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想要纳妾或是另娶都随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签了那份和离书。” 谢庭川一听到“和离书”三个字,顿时慌了,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是,你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要纳妾的意思,我的心里只有你,那些都是我娘的要求,我从未答应过。 玉儿,你已有三个月没有回去了,我真的很想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间练武房吗?我派人都置办好了,你需要的东西都有。 玉儿,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面对谢庭川满怀深情的眼神,司昱薇却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曾经他就是用这一双眼眸让她对他心动,不顾家人的反对也要嫁给他,婚后一年,她有了身孕,生下了星儿。 虽然谢庭川很喜欢星儿,对她还是一如既往,但是他的母亲却十分冷漠。 明里暗里都在说她生不出男丁,要断了国公府的香火,后面甚至用言语百般侮辱她。 说她是一个武将的女儿,无德无才,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 为了他和星儿,这些她都能忍受,但是星儿出事的那天,他母亲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私自派人将星儿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还扬言她若是敢去乱葬岗,就让谢庭川休了她。 原以为至少谢庭川会站在她这边,却没想到他只有一句:“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彻底的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他自私虚伪,自从她嫁给他之后,他从未站在她的立场为她着想过,他母亲刁难她的时候,他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 司昱薇想起自己成亲的那天,父亲亲手给她盖上盖头,却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谢庭川身份尊贵,你们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差别,即使他对你感情再深,也终不会真正的了解你,也许有一天你会因此万分痛苦。” 她嫁给谢庭川七年了,终是用了这七年的时间证明父亲所说的话是对的。 “谢庭川,其实这七年我过的并不开心,你不知道每次你出门之后,你的母亲是怎样刁难我的,星儿叫她祖母,她却满脸的嫌弃。 就算星儿她是女娃,身上流的也是你们谢家的血,她对自己的孙女竟如此冷血刻薄,她根本就不配当星儿的祖母。 这七年,我自问我做的已经够好了,你母亲放出话来要给你纳妾,还说我霸占国公夫人这个位置不肯离开。 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是不是真的还有情意,我求你,放了我,我们此生缘分已尽,各自安好吧。” 谢庭川红了眼眶,他身为一个男子此刻却突然落了泪,他不管不顾的上前将司昱薇拥进怀里。 “玉儿,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爱护好你,我已经跟我娘说开了,她若是不愿意接受你,那么我就与国公府一刀两断。 玉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星儿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们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我们还可以有孩子的。” 听着谢庭川的“承诺”,司昱薇的心却如同一潭死水。 谢庭川直到今天也未曾了解过她。 星儿对于她而言是她在国公府仅有的美好回忆,她在深爱谢庭川的时候有了星儿,星儿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礼物。 就算他们再有了孩子,也代替不了星儿,有些东西失去了,不管用什么方式来弥补,终究是不一样的。 “谢庭川,我没有后悔遇见你,但是嫁给你,我真的后悔了。 白头相守的承诺,你就当我食言了吧,你的情意,我要不起,国公府的大门,此生,我不会再进了。” 说完,司昱薇一把推开谢庭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庭川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一直以为司昱薇回到他身边,她终有一天会走出失去星儿的痛苦,他们还会回到以前,他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玉儿,我不会放弃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过去是他太懦弱,这一次,他不会再任何人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第89章 冯钰自尽 到了第二天,天色已经放晴,司天监也一早将测算好的吉时上呈给容霆渊。 虽未到吉时,但是百官以及后宫众嫔妃都已早早的等在了大殿前。 “皇姐,昨晚睡得可好?” 容苡宁破天荒的走到容兮乐身边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但她一边说着,眼神却是不停的往别处看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我倒是还好,二妹妹你脸色看着不太好,不会还在生三妹妹的气吧?” 容兮乐话故意说得大声一点,正好被站在她们不远处的容枳夏给听到。 她本就一夜没睡,眼圈周围一片青色,听到这句话脸色白了几分,倒是更添了几分凄惨。 那佛经十卷也不是一夜就能抄完,容枳夏明白容兮乐就是存心刁难自己,母妃也骂她没脑子,没这个本事还偏要去招惹容兮乐。 她心里也十分委屈啊,明明当时她提议的时候母妃也是同意的,谁知道后面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若是容苡宁真的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她,那娴妃娘娘知道了,将这件事捅到父皇面前可怎么办? 刚想到娴妃,她就走了过来,走到柔妃的身边,“妹妹,你这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莫不是阴雨天吵的你睡不着?” 柔妃有些尴尬了笑了笑,还不是因为自己那个蠢女儿。 她以为昨晚定能拿捏住容兮乐,一路上自己都跟她说了好几遍要怎么做怎么说,谁知道到了地方,告诉她的话她全忘了。 大呼小叫的样子,还想要闯进去,就算容兮乐再不讨喜,怎么说她也是嫡长公主,她也懒得劝她,索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由得她闹去。 她心里还有点庆幸,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真抓住了容兮乐的把柄了呢,但事实证明自己这个蠢女儿注定成不了大事。 不仅被容兮乐成功化解了,还差点惹怒了容苡宁,一直以来她都告诫容枳夏要与容苡宁搞好关系。 现在后宫之中皇后的位子空悬,谁都知道娴妃在年少的时候就已经与皇上两情相悦。 若不是先帝赐婚,皇后这个位置本应该属于娴妃的才对。 而且现在皇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是后宫的大权基本上都握在娴妃手里,她现在的行事做派与皇后没什么两样。 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皇上册封为后。 柔妃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世家,但她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懂得什么时候要巴结什么人。 要不然也不能带着容枳夏这个蠢货在后宫里过的还算不错。 “姐姐,说起来昨晚的事是妹妹莽撞了,还请你不要生气,都是枳夏她……” “昨晚?昨晚怎么了?本宫想起来了,昨晚宁儿给本宫求了一个平安符,让本宫一夜好眠,是不是枳夏没帮妹妹求平安符,你生气了?” 柔妃有些愣住,她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她还以为娴妃是来找她麻烦的呢,不过她既然不提,那自己也不会傻到再多说什么。 “还是宁儿体贴细心,我这辈子算是指望不上枳夏了,姐姐若是睡眠不好,我那里还有些安神香,可以送点给你。” “多谢妹妹好意了,枳夏性子活泼可爱,我还羡慕妹妹你呢,有她在定是不会感到无聊的。” 两人恭维间,容霆渊走了出来,林子安高声说道:“时辰已到,上香行礼。” 众人也皆是换上了严肃庄重的神情,跪拜行礼。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瘦弱老头站出来宣读谥文,语速极慢,声音也十分沙哑难听。 容兮乐看着站在前方的那个老头,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他就是那个撺掇左庭瑞向父皇提议让自己去和亲的那个王丞相,王士端。 这个老头虽然看着其貌不扬,但是他的背景却不小,他家中五代为相,在南越还未建朝的时候,就受到前朝皇帝的重用。 后来前朝腐败,君王不理朝政,先帝起兵,是他父亲说服前朝皇帝向皇帝俯首称臣。 后面他父亲去世,王士端在科举中一举及第,一步一步坐到了丞相之位,他同他父亲一样,真心实意的为皇室着想,所以父皇也很看重他。 即使他到了耄耋之年,也依然不允许他辞官回乡。 但你好好的当你丞相,你来操心皇家家事做什么?什么自古以来公主和亲稳固国力,你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去和亲? 容兮乐听着王士端沙哑难听的声音,一边愤愤的想着。 过了好一会,谥文宣读完毕,林子安再次高声喊道:“行礼跪拜上香!” 容兮乐正准备行礼,却见容苡宁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眼神看向别处。 她这是在找什么人吗?从刚才到现在容苡宁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容兮乐伸手轻推了一下容苡宁,“二妹妹,别愣神了。” 容苡宁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在跪拜,慌忙跪下行礼,脸颊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红霞。 “二妹妹这是在找什么人吗?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与我说。” “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一些事情,愣神了。” 容苡宁在找什么人,她当然是在找洛景洲,她原以为洛景洲多半是哪位大臣之子,但是她四处都看遍了,也没有发现洛景洲的身影。 心里不禁有些黯然,难道他真的是误打误撞进来的?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祭拜持续了两个时辰才差不多结束,这应该算是先皇后最隆重的一次忌辰了。 最后收尾的时候,应该有一位官员宣读祭文,上面所写除了对南越的祈福,还有对父皇的称赞之词,但是等了许久却不见宣读祭文的官员前来。 众人不禁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冯大人去哪了?他是没来吗?” “你才发现啊,我还以为他是睡晚了,以为他过会就能来,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耽误这么大的事情,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耽误?我看他十分重视这件事,我听他说这个事还是他千方百计求来的,冯大人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不会出这么错吧。” “谁知道呢,那冯钰说到底就是凭着自己手里有银子,靠着太尉大人撑腰,要不然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你可小点声说话,太尉大人就站在不远处,若是被他听到了,那可就不好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林子安早已经派人去找冯钰,没多久就只见有一个人神情慌张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林子安接过手里的信,脸色顿时变了,他将这封信交给容霆渊。 容霆渊打开信封,拿出了了里面的三张信纸,大概看了几眼,原本凝重的脸竟染上了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丞相,这封信朕觉得你应该看一看,朕不知道你是如何恐吓这冯钰的,竟然吓得他上吊自尽了。” 第90章 送上门的热闹 容霆渊这番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冯钰自尽了?” “不可能啊,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想不开呢?前几天他还说有时间要在聚仙楼好好喝一杯呢。” “冯钰就算自尽了,怎么会和相爷扯上关系呢?不是应该和……” 这个人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硬生生停住,他有些不自然看向左前方,希望对方没有听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王丞相接过那封信,仔仔细细的看着,只见他那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竟因层层覆盖的怒气而清澈了几分。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皇上,这冯钰铁定是得了失心疯,当年靖安侯在嘉州遭人埋伏,分明是靖安侯他自己布防失误。 他没料到敌军会去而复返,所以才遭了埋伏,冯钰他一定受到什么人的威胁了,他这完全就是在胡言乱语,皇上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啊。” 王士端越说越激动,他那单薄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容兮乐都要担心他会一时气晕过去。 “王丞相你不用那么激动,朕只是让你看看,当年嘉州的事情是你与韩太尉一同督办的,朕自然相信你们。 只是这冯钰当年一口咬定是靖安侯他管理部下不力,所以才导致有人走漏了消息,以至于靖安侯一行被敌军埋伏。 但是现如今这封信上写的真真切切,冯钰还列举了诸多般证据,证明这是有人刻意所为,靖安侯是遭人陷害,王丞相,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呢?” 容霆渊这话一出,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有人在猜测王丞相当年是不是判错了案,有人在说是不是有人想要给靖安侯翻案,如果真有,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不是,这件事跟相爷有什么关系?当初那个案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太尉大人主审吧,就算判案结果有问题,那需要承担责任的也不应该是相爷吧。”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虽说相爷不是主审,但是这个案子相爷也是尽心尽力的调查,得出靖安侯有谋反之心的时候,他还是十分惋惜的。” “那即便如此,也轮不到相爷这般生气吧,你看太尉大人现在就十分冷静,我看冯钰手里掌握的证据多半是他自己捏造的,根本起不了什么风浪。” 这些话被容兮乐听了个全部,她抬头看向站在右方的君止珩,只见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众人讨论的声音。 容兮乐想起昨夜君止珩的种种行为,她心里有种预感,这件事与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所有人都去了大殿,就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那时夜色已深,还下着雨,为什么他单单要站在不能遮挡风雨的亭子里,他是不是在等着谁? 他所等的人莫不是去找了冯钰?难不成冯钰不是自杀? 容兮乐想起在明州孙兆熙死亡的惨烈画面,不过很快她否决了这个想法。 君止珩应该不会如此莽撞的对冯钰下手,就算他想要冯钰的命,也不会傻到自己动手,给自己引火上身。 他之所以亲手杀了孙兆熙,一是因为孙兆熙背叛了靖安侯,二是因为孙兆熙的死并不会有人去调查,所以他才会百般折磨孙兆熙之后,送他上路。 王丞相被容霆渊这么一问,一时间有些语塞,随后他看向韩从章,眼神顿时变得激愤起来。 “韩太尉,这冯钰怎么说也算是你的人吧,当年这个案子你是主审,结果也是你认定的,他现在胡言乱语,还说什么以死明志,分明就是在打你的脸。 你怎么现在还能如此冷静自处?他还提及将士之中有人与敌军勾结,若是真如此,当年你怎么会没有查出来?这冯钰分明就是得了失心疯。 他故意选择太后忌辰这天,分明就是对太后不敬,依老夫看应该对冯钰处以极刑才对。” 王丞相越说越激动,那两撇胡子抖动的都快要掉下来了。 “相爷何必如此激动?若是冯钰真有什么证据,那么派人去核对真假便是,当年这案子虽然是我主审,但若是真有什么错漏的地方,我也愿意承担责任。 至于你刚才说什么冯钰是我的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王丞相他刚才一定是十分激动,才一时失言的。 冯钰他身为太史令,所思所想肯定经过细致考虑,他选择这么做,肯定想到了所有后果,所以才选择上吊自尽。 皇上,依微臣看,若是冯钰手里的证据属实,这案子若是要重申也并无不可。” 韩太尉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包括处在激动情绪里的王士端都给愣住了。 “这案子从头到尾线索都十分明确,靖安侯他自己都承认了,为什么要重审? 韩从章,你是不是害怕冯钰手里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所以你害怕了?” 王士端气的脸红脖子粗,容兮乐都在想若不是他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说不定他都想上前跟韩从章比划两下。 当然韩从章的年岁也不小,上个月还过了五十五岁的生辰,但是可能因为他早年习武,身强体壮,让他看起来最多四十左右的模样。 而且他身材高大,站立的时候修长笔直,周遭的气度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反观王士端,身材矮小,再加上上了年纪身子逐渐佝偻,若是他对上韩从章,只怕人家一只手就能将他提溜起来。 容兮乐想到那样的画面,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拼命忍住,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相爷莫不是气糊涂了?若是按照你所说,冯钰手里的东西对我不利,我心生害怕,我为什么要提议将案件重审呢?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再说了,相爷你身在朝堂,不懂军事,我身为武官之首,若是靖安侯这件事真的存在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用皇上下令,我直接会将案件发回重审。” 说到这里,韩从章上前几步,对着容霆渊跪下行礼。 “皇上,靖安侯还在世的时候,他在百姓心中就有很深的威望,微臣也对他十分佩服,若是这案子要重审,微臣希望皇上可以将调查之权交给微臣。” 若不是王士端身边有人扶着,只怕此刻他都要气的喘不上来气了。 只见他对韩从章伸出颤抖的手指,嘴里只能蹦出几个字:“你……你……” 而此刻众人皆是吃瓜吃的十分开心,一个是文官之首,一个是武官之首,这两人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送上门的热闹,还能与这么多人一起见证,真是想不兴奋都难! 第91章 容苡宁暗生情愫 “朕看你俩都没有规矩,太后的忌辰还没结束,你们俩竟然因为一件陈年旧案在百官面前吵闹不休,你们俩还有一点百官之首的样子吗?” 容霆渊威严的话语一出,顿时让王丞相冷静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失言了。 “皇上,是老臣失言了,还请皇上恕罪。” “行了,这件事日后再说,相爷你身体不好,就别操劳这么多了,传朕的口谕,将冯钰的尸首送回他府中,让他家人好生安葬。 至于他心里所说的事情,朕自有决断,从现在开始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否则严惩不贷。” 到此,这场闹剧才彻底结束,容兮乐再次看向君止珩,却见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丝毫没有案子重审的喜悦。 难道他不希望靖安侯重获清白吗? 还是说他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容兮乐看着气的不轻的王士端,还有依旧神态自若的韩从章,陷入了思索当中。 “公主,祭祀差不多结束了,你这是要去哪?娴妃娘娘她刚才派人过来想让你过去。” 祭祀结束,众人都纷纷离开,容苡宁却没有回去的打算,司琴见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有些好奇的问道。 “司琴,我这几天也有些心神不宁,我去找静海大师再求个平安符,你先回去等我,告诉母妃我等等就回去。” “可是公主……” 不等司琴再说什么,容苡宁已经抬脚离开。 从祭祀开始到结束,她四处都看过了,并没有洛景洲的踪影。 祭祀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没有出现,难不成他真的不是朝堂上的人? 容苡宁一边想着,再次来到那日她与洛景洲相遇的地方。 此时,天已经彻底放晴,蔚蓝的天空与葱茏的草木连成了一片,白天到底是比夜晚视野更为开阔。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容苡宁正心不在焉的发着呆,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她蓦地抬头,转身看到洛景洲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到底是何人?” 再次见到他,容苡宁已经没了上次的惊慌,她也没发觉自己心里竟生出几分雀跃。 就在刚才她还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只是误入莲华寺,她应该见不到他了,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探查你的身份,你也不过问我的身份,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是何人,那么不如你先告知于我,你是什么人。”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你若不是朝堂之上的人,还是尽快离开吧,祭祀结束之后,这里就会全面封闭,到时候你再想走,可就难了。” 洛景洲闻言却是唇角微勾,一双好看的眼眸里藏着几分柔情。 他上前走了几步,容苡宁见他靠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你……想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何人,这里是皇家寺庙,你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你是皇室中人,我也确实不是朝堂之上的人,在下御剑山庄少主。 为了躲雨才误入这莲华寺,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姑娘这样的佳人,昨晚在下唐突了,不应该没经过你允许就画了你的画像,还请姑娘见谅。 我今日也要离开了,这个就作为离别的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手下。” 他要离开了? 容苡宁听到洛景洲说要离开,心却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一种浅浅的失落慢慢散开。 但是眼前的男子他并非朝堂之上的大臣,也非王公贵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母妃曾经告诉过她,日后她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也只能嫁给那些贵族公子。 “宁儿,你的身份虽不及容兮乐,但是她和亲之后你就是南越身份最为尊贵的公主,母妃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幸福。 但是母妃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并不是让你嫁给那些庸碌无为的人,你所嫁之人,要配得上你的身份,只有这样,母后这么多年的心血才没有白费。” 娴妃之前与容苡宁所说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 “既然你要走了,这礼物也不用了,你之前的那幅画像我并没有多看,而且我已经丢了,就此别过吧。” “姑娘且慢,看来那幅画在下画的当真是不咋样,才让你丢了它。 但是现在这幅却是在下回去之后将那日的美景细细描摹出来的,我真的希望你能收下。” 说着,洛景洲拿出一个画轴,容苡宁虽是有些犹豫,愣了一下,却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画卷,一副春雨朦胧的美景跃然于纸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去之后昨晚的美景一直浮现在我脑海之中,所以我便将它画了出来,我想你也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我早早的就等在这里。” 容苡宁欣赏着画纸上的美景,心里不由得感叹这画技的娴熟。 画纸上还有一行小字:逐胜归来雨未晴,楼前风重草烟轻。谷莺语软花边过,水调声长醉里听。 “你……很早就等在这里了吗?” “没事,我看到你喜欢这幅画我就很高兴了,既是如此,那在下告辞了。” 洛景洲说完便转身要走,容苡宁想要喊住他,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噎住了。 “姑娘,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幅美景里只有你我,跟身份无关,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你只是你自己。” 洛景洲背对着容苡宁说完这句话便抬脚离开了。 你只是你自己! 这句话在容苡宁平静的心湖里宛若一道涟漪慢慢荡漾开来。 如果她真的只是她自己就好了,只可惜她的身份由不得她这么做,身处皇家,没人能真正的做自己。 “殿下,你确定你这么做能让二公主一直记得你吗?我怎么感觉她真正喜欢的是这幅画啊。 说好了啊,那幅画我可是花了不少钱找人画的呢,这钱你得给我啊。” 等到容苡宁拿着那幅画走远了之后,躲在暗处的洛景洲与陈着才走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早就让你将画准备好,你给我墨迹半天,还差点被星澄给发现,我发现你现在做事越来越不尽心了。” 此时的洛景洲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副表情,刚才他在容苡宁面前表现出来那副柔情,也随着消失的雨势早已褪去。 “这能怪我吗?那郡主天天盯着我,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话说殿下,你有没有觉得郡主她最近有点不太对劲,我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有点复杂。 她不会是察觉出你要做什么了吧?若是她知道你一边要讨长安公主的欢心,一边又要撩拨二公主,只怕她……” 陈着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你声音再大点,她就全听到了,你这张嘴里就没什么好话,我这是做完全的准备,你等着看吧,这个容苡宁日后必定会帮我。” 同时洛景洲心里也在想是时候送叶星澄回去了,她心思太单纯,总是以为事情非黑即白,若是她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只怕她不一定会理解。 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计划。 第92章 韩从章有所察觉 与此同时,容兮乐也与容苡宁一样,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件事。 冯钰的事情一定与君止珩有关,她一开始以为他要对付的人是韩从章,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还涉及到王丞相。 这两个人皆是百官之首,同时对付两位身份如此有分量的人,不是一件易事,一个不慎不但容易暴露自己,还会将他置入危险之地。 容兮乐决定等到入夜之后,她要去找君止珩好好谈一谈。 “公主,你这是准备要出去吗?” 云舒端着晚膳进来,却发现容兮乐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扮,一副有事要离开的样子。 “云舒,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公主你不会是要去找世子爷吧?” 容兮乐有些愣住,云舒是怎么知道的?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容兮乐点点头,“云舒这件事……” “公主你放心去吧,奴婢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经过上次的教训相信三公主和柔妃娘娘暂时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说起来我们上次能轻易脱困,还真的要谢谢世子爷,对了,需不需要奴婢去做点好吃的点心当作谢礼带给世子爷?” 容兮乐没想到云舒是这么想的,这样也好,省的她解释了。 “不用了,这里人多眼杂,我去去就回来。” “嗯,对了公主奴婢还听说皇上将王丞相与韩太尉都叫了过去,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估计是与靖安侯的事情有关。 若是靖安侯的案子真的重审了,这应该也是世子爷所希望的吧。” 容兮乐没有说话,她心里却隐隐觉得靖安侯的案子不太可能重审。 毕竟君止珩之前说他中的毒是三皇叔下的,而靖安侯那时的势力三皇叔与父皇应该是十分忌惮的吧,所以他们才想要打压靖安侯。 如此处心积虑才除掉君栩安,又怎么会轻易给他翻案呢。 韩从章的表现也十分奇怪,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与王士端同一战线的,为什么他会主张案子重审?难不成他是对靖安侯心生愧疚? 算了不去想了,这件事十分复杂,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答案的,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此刻本该被容霆渊召见的韩从章却仍在自己的住处之中。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仔仔细细的看了老半天,房间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大人,事情如您所料,冯钰他手里的那些证据皆是对相爷不利的,看来他早已经有所准备了,现在相爷应该十分头疼吧。 幸好当初他被相爷收买,背叛了您,要不然这条养不熟的狗不知道哪天就会反咬主人一口。” 韩太尉收起冯钰所写的那封信,将信纸放到了一旁的烛火之上,火光四起,瞬间被点燃的光亮映照在韩太尉幽深的眼眸之中。 “冯钰本就不足为惧,王士端以为在我身边埋下棋子,我就会受制于他,殊不知他埋下一颗,我就刨出一颗。 让他们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之中对王士端构成了他意想不到的威胁。” “大人说的是,论心机城府王丞相他自是比不过您,但是他背后有睿亲王,想要对付他怕是不容易。” 韩太尉低声一笑,他拿出一封自己写好的信交给那名玄衣男子。 “我从来没说要对付他,是他想要拉我下水,本来他这个年纪做到了文官之首已经是可以了。 但是王士端偏偏不想要安享晚年,那我就只能陪他多折腾折腾了。 但是冯钰的事情却是有些蹊跷,我看他背后定是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件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所想的那个人了。” 男子接过韩太尉手里的信封,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大人,你莫不是怀疑……但是他不太可能啊,他不是一直都待在侯府里吗?如此精心筹谋的事情,应该不是他所为吧。” “是与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况且那孙兆熙死的时候也太巧了,对方既知道我想让孙兆熙消失,又猜到孙兆熙死了我不会去调查。 知道这么多的人,只怕是不多,想要跟我耍心机,那么就看看谁技高一筹,我已经在那药引里加了点东西,今夜有人注定是要无法入眠了。” 闻言玄衣男子心里满是佩服,人人都说武将头脑简单,但是依照大人的心思城府怕是那些文官也不是他的对手。 “大人,你放心,属下一定会叮嘱今夜守夜巡查的人多仔细一些,若是听到有什么异常声响或是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第一时间捉拿。” 男子离开,房间里陷入安静,桌子上的一滩灰烬也风吹了个干干净净。 叮嘱好云舒之后,容兮乐便出了门,夜色虽已深,再加上御影卫的巡护又加强了不少,此时并不适合在高处行走。 容兮乐放弃了使用轻功的想法,她只能刻意放轻脚步,好在她昨晚记住了大致路线已经可以隐蔽身形的地方,这样一来御影卫就不容易发现她了。 原本以为一路会十分顺利,但当容兮乐来到之前与容苡宁相遇的地方时,却发现容苡宁仍然站在那亭子里。 容兮乐微微皱眉,这容苡宁莫不是喜欢上了那里不成?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不害怕吗? 她想起白天祭祀的时候她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不成她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但是想要不被人发现只有这一条隐蔽的小路,这容苡宁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可怎么办? 就在容兮乐想着要不要想个办法将容苡宁引开的时候,容苡宁的丫鬟司琴出现了。 “公主,你怎么还在这里?娘娘她派人过来催了好几次了,你若是再不去,娘娘就要亲自过来了。” 容苡宁神情有些失落,她回头四处看了看,终是确定他不会再出现了,只要点了点头,随同司琴一起离开。 容苡宁这个样子被容兮乐看在眼里,她刚才那副表情分明就是等待心仪之人的表情,看来容枳夏口中私会之人应该是容苡宁才对。 只不过这莲华寺除了出家人,就是那些大臣,而且此番来的那些大臣多是年纪已有四五十,并没有什么年轻男子,她这会是看上了谁呢? 不管容苡宁是看上了谁,她身为公主,若是被发现私会男子,那也是死罪一条。 娴妃娘娘那种看重门第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容苡宁随便与陌生男子相会的。 想到这里容兮乐唇角微扬,看来容苡宁算是有一个把柄在她手里了,说不定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第93章 无法克制的吻 容兮乐来到百官所住的院子里,发现君止珩的房间里一片漆黑。 别的房间皆透出烛光,他这是没在房间里,还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容兮乐想了一下,还是打算上前看一看,若是他真的睡了,那她还是改天再找机会问他吧。 走到门前,她刚想敲门,却听到房间里似是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但是很快声音就消失了。 若不是容兮乐习武之后听觉敏锐了许多,她都要怀疑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君止珩是在房间里吗?那他为什么不点蜡烛呢? “君止珩,你在吗?我是容兮乐,我有些事想与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容兮乐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说道。 房间里依旧是一片安静,并没有人回应她。 难不成他真睡着了?刚才是他说梦话不成? 容兮乐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走,她却再次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这应该是杯子落地的声音。 不对,难不成这房间还有别人的存在?君止珩莫不是遇到危险了吧? 而就在此刻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容兮乐瞧着那身影有些熟悉,似乎是父皇的贴身内侍林子安。 林子安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父皇他发现了什么…… 君止珩说不定有危险! 想到这里容兮乐想也不想的抬脚踹开了门。 “君止珩,你……” 容兮乐刚走进去话说到一半就生生停住了。 她看到君止珩就站在她面前,只见他表情十分痛苦的捂着胸口,透过他的手掌可以看到他胸前的衣服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猩红。 “你怎么了?” 容兮乐看到他双眼泛红,唇角还残留着血渍,抬起的手臂之上筋脉暴起,皆是呈现一片青色。 他这是毒发了? “你别过来!你快走!” 君止珩从咬紧的牙齿之间好不容易挤出这一句话。 “需要我叫人吗?还是我要拿什么药给你?” 容兮乐上前一步,她的眼神四处搜寻着哪里有盛放药物的瓷瓶。 “嘭!” 门被君止珩飞快的关上了。 “君止珩……” 容兮乐喊出这句话,剩下的话她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君止珩给拥进了怀里。 “别动。” 君止珩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容兮乐能感受到他体内气血翻涌的厉害,她伸手搭在君止珩的手腕上,发现他的脉象异常凌乱。 之前忘了问君止珩中的是什么毒,现在看他的脉象如此凌乱,毒性肯定十分猛烈。 这么多年,他一定经历了许多寻常人不敢想象痛苦和折磨。 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与三皇叔与父皇有关,权力之争,他无辜被卷入其中,说到底他与自己一样,皆是身不由己。 容兮乐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上,她能感觉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一时间她也不敢推开他,只能任由他抱着。 她想不到如何能缓解他的毒性,只好伸手轻抚他的后背,帮助他慢慢平复。 等到君止珩的呼吸平缓了一些,容兮乐才将内力汇聚到手掌,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到他的体内,希望能借此平复他体内四处乱窜的气息。 “对不起。” 容兮乐轻声说出这句话。 君止珩有些愣住,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 “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但是这些是我三皇叔和我父皇所为,他们都与我有关,我替他们跟你道歉,君止珩,对不起。” “这些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来道歉。” 容兮乐察觉到君止珩的力道微松,她从君止珩的怀里离开,她看到他的眉宇之间似乎有几道黑色的伤痕。 只是她刚看一眼,下一秒眼眸之上就覆上了一只宽大的手掌,君止珩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你是怕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君止珩能感觉到她长长的睫毛划过自己的手心,那种轻痒的感觉,让他原本平稳的呼吸,不由得乱了几分。 “我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你若是有什么……” 胸口再次传来气血翻涌的剧痛,打断了君止珩要说的话。 “你这是毒发了吗?君止珩你这样继续下去不行,我去找人救你。” “不……不需要。” 见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容兮乐心里也来了脾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 容兮乐未出口的话皆随着一枚落在她唇角的吻而尽数消失。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身体瞬间僵住,因有他手掌的阻隔,容兮乐看不清楚君止珩此刻的表情。 当容兮乐出现的那一刻,君止珩就一直在克制自己,他这并不是毒发。 到了莲华寺之后,吃食上他就十分小心谨慎,若是真要有人对自己下手,那多半有可能跟那瓶药引有关。 有人在那药引里做了手脚,目的就是要让他气血翻涌,方寸大乱。 现在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人,他若是控制不住,闹出了动静,只怕会引来危险,所以他一发现后,就派人去找桑芷拿药了。 但是没想到容兮乐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本来想要她尽快离开的,但是她却不肯听,这种情况,他只能出此下策。 而奇怪的是他靠近容兮乐之后,他竟然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息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发间传来的清香,让他不禁心生迷恋。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红润的唇一张一合,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都在蛊惑他。 再多的克制在此刻都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他没有多想便低下了头。 容兮乐感受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息,一阵战栗蔓延至全身,此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指尖都开始渐渐发烫。 指甲深陷进掌心之中,传出来的痛感让容兮乐找回了几分清醒。 她想要推开他,但是又怕这会刺激到他渐渐平静下来的心神。 她只好嗫嚅着说道:“君……君止珩,我有点热……” 容兮乐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君止珩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慌乱的松开手。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君止珩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了好几步,因动作太快导致他的腿撞到了一旁的凳子,一时不慎,以至于他差点摔倒。 容兮乐赶紧扶住他,看着他这般窘迫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那什么,你渴不渴?我倒杯水给你吧。” “我不渴。” “那你饿不饿?我这里有……” “我也不饿。” “哦,你刚才是说你热了是吧,我去把窗户打开。” 容兮乐赶紧拉住他,“你这个时候打开窗户,岂不是要被人看到了?” “好像是哦……” 君止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现在只觉得脸颊好像有些发烫,确实这房间里挺热的。 第94章 玉魂消 看着君止珩手足无措的样子,容兮乐只觉得好像看到了在落霞峰那个时候的他。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说你不是毒发,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容兮乐才想起来正事。 “应该是有人给我下药了,那药能活络经脉,若是对寻常而言应该大有益处,但是对于我而言,我身中剧毒,经脉闭塞才是好事,这一旦通了……” 君止珩说到这里停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容兮乐明白他的意思,一旦通了,会导致毒性迅速蔓延至全身,若是更严重的话,直接会要了他的命。 幸好她来的及时,若是晚一步,只怕君止珩真的会有危险。 “你可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 君止珩冷声一笑,“你觉得会是谁呢?这里这么多人谁都有可能,但是我可以确定这毒并不是在莲华寺这段时间所下,这里送来的吃食我都全部查看过了。” 不是在莲华寺所下,那会是什么时候?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每过一段时间宫里就会有人给我送来药引,来五华山之前,有人刚把药引送到侯府之中。” 他的意思是那药是下在了药引之中? 谁会这么做? 容兮乐突然想起她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与林子安很相像,林子安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君止珩的住处附近? 难不成这药是他所下?这会是父皇的意思吗?还是三皇叔指使他这么做的? “你在想什么?” 君止珩见容兮乐不说话,一脸复杂的表情。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药是谁下的,那你现在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地方?需不需要我找人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桑芷那边拿药了,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刚才在门外我好像听到你说有事要与我谈。” 容兮乐本来是想找他询问关于冯钰的事情,希望他不要一心为了报仇而冲动行事。 但若是给他下药之人与父皇有关,她提及此事,会不会导致他再次毒发?而且也不能确定那药还会不会继续发作。 “也没什么大事,明日我应该就要回宫了,你之前说你中的毒是我三皇叔所下,你知道是什么毒?也许我能帮你找到解药。” 君止珩看着她极为认真的眼神,自己当初告诉她真相只是想让她看清皇室的真面目而已,没想到她过来竟是为了这件事。 “这些年我费尽心思去找过解药,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毒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并没有完整的解药。 只怕你三皇叔手里有的,也只是暂时缓解毒性蔓延而已。” 容兮乐怔住,没想到三皇叔为了对付靖安侯,竟如此费尽手段。 “你告诉我这毒叫什么,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试一试才知道。” “它叫玉魂消。” 玉魂消,单听这毒的名字就知道这毒没这么容易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容兮乐想起她刚到五华山山脚下的时候,看见三皇叔的马车,也不知道三皇叔是否还在这里。 如果三皇叔真的在这里,但祭祀上他并没有出现,他能待的地方应该就只有父皇的身边,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去看一看才行。 容兮乐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君止珩立刻示意容兮乐噤声,随后他慢慢走向窗边。 “站住!你是什么人?” 门外传来一声男子的呵斥。 “回大人,小人是负责巡查的守卫,见这里烛光未点,小人担心有什么异常,所以特地来看看。” “巡查守卫?你是御影卫的人?你这穿着打扮我怎么从未见过?” “小人并不是御影卫的人,是皇城司的陆总长让小人过来看看的,既然这里没异常,那么小人就先告退了。” 陆总长?陆行云吗? 那个人的声音听着很耳生,容兮乐在皇城司虽说待的时间不算久,但是皇城司的人她基本上都见过。 这个人的声音听着如此耳生,只怕根本不是皇城司的人。 他应该是刻意过来查看君止珩的情况的,派他前来的人多半就是给君止珩下药的人。 难道是三皇叔派的人? 容兮乐正在想着,房间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玄金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人容兮乐认识,是君止珩的护卫,之前她听君止珩好像称呼他为向岸。 “世子,那个人多半是有人派过来的,您没事吧,药我已经帮你取过来了,桑姑娘还给您多配了一味药,这药可以延缓毒性。” 君止珩接过向岸手里的瓷瓶,倒出一刻棕色的药丸,服下后便感觉到体内翻涌的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向岸,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穿什么样的衣服?” 容兮乐开口问道。 向岸没想到容兮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身为侯府的护卫,自然知道容兮乐的身份。 当初世子为了给侯爷报仇,想要刺杀睿亲王,但是却因为长安公主的出现被迫停止。 他亲眼看到世子为了救她,伸手抓住里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利箭。 从那个时候他就看出来世子对长安公主的情意非同一般。 莫非是她赶过来救了世子? “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别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他的袖口处好像有一枚圆形的图案,天色太黑,我没怎么看清楚。” 根据向岸的描述,容兮乐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皇城司的人。 “君止珩,这几天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想要对付你的人身在暗处,纵使你手段多,但是你也有难以察觉的时候。 我本来是想问冯钰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但我还是想要劝你一句,韩从章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我先走了。” 容兮乐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她想趁那个人还没走完,跟过去看看,她想知道派他前来的人到底是谁。 “世子,公主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不会将这些事情都告知皇上吧。” 等到容兮乐离开,向岸便有些忐忑问道。 虽然他能看出容兮乐对世子的关心,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若是她知道了世子所做的事情,她会不会出卖世子? 毕竟人心一向都是最难猜的,要不然侯爷也不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落得这个下场。 第95章 洛景洲的目的 “你觉得到了现在,就算我不说,她难道就没有察觉出什么吗?她若是想说,早在我刺杀容萧祤的那晚,皇上就知晓一切了。” “也许她是看在你救了她一命,总之世子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本来我们应该可以轻松拿捏住冯钰,却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自尽。” 说起冯钰,虽然他这个举动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在君止珩看来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王士端看到了那封信之后,不顾还在祭祀,当着众人的面就如此失态,说明冯钰信里所说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表面上冯钰是韩从章的人,但是君止珩早就知道冯钰当初投靠韩从章没多久之后,就被王士端给收买了。 可以说像冯钰这样,被王士端收买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表面上是韩从章的人,实际上却是在替王士端做事。 王士端的目的就是要将自己所做的事情,皆算在韩从章的头上。 没想到家中五代为相的王士端,身居高位,心思还是如此的歹毒,只不过他的这些手段不算高明,也许早就被韩从章看出端倪来了。 不管结果怎样,只要能让韩从章与王士端斗的不可开交,也是一件好事。 “你去让人将冯钰的儿子放了吧,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将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王士端今天的失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冯钰是他的人。 韩从章表面一直在忍让他,或许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把王士端当做了棋子,真正与他对弈的,也许是容萧祤才对。” 向岸点了点头,随即表情有些复杂,他迟疑了一下。 “世子,当初你是如何得知幕后之人就是睿亲王?人人都说他无心朝政,心思散漫,这种事情不像是他这个闲散王爷所能做得出来的。” 是啊,人人都说容萧祤是最没野心的王爷,有些人甚至还觉得容霆渊心眼太小,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远离京都,前往自己的封地。 这一切说来也巧,送来有毒的糕点那晚,他看见过那辆停在侯府门口的马车。 那辆马车确实是宫里的马车没错,但是却是从睿亲王府出来的,说得清楚一些,这辆马车的主人,是容萧祤。 不要说可能存在误差,他后面也去调查过,经过多方查证,都证明不管是马车还是糕点,都与容萧祤有关。 而在父亲死后没多久,容霆渊就派人让他进了宫,与他做成了一桩交易,只要他答应,他就会定时让人将药引送给他。 虽然容霆渊没有亲口说父亲的死与容萧祤有关,但是若非如此,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全容萧祤,害怕他所做的恶事被人知道吗? 虽然他不想答应,但为了能亲手给父亲报仇,君止珩不得不答应。 容萧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不管你是因为你的野心,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要害我父亲,我会让那些人明白,与你合作,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 容兮乐本以为自己的速度追上那个人应该不难,但是她出来之后,四处都看过了,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看来是早就计划好了后路,若是被人发现,也可以全身而退。 即便如此,容兮乐也没有打算就此回去,既然心里有疑问,总是要印证一下的,就算被发现了,顶多就再被父皇禁足罢了。 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呢! 父皇的住处自然是戒备森严,容兮乐也没打算进去,她只是想着能靠近一些,若是能听到什么自然是最好。 只要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子出现在那里,那么一切就都明了了。 依照她现在的功力,靠近那里两丈之内应该不成问题。 容兮乐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正打算提息运力,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轻云姑娘,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容兮乐的眼眸之中满是诧异,她是想过洛景洲可能会跟踪自己,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找到这里来,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我本来以为没危险的,现在想想确实是我错了。” 容兮乐说话意有所指,话里话外皆是在说洛景洲就是那个危险的存在。 “轻云姑娘,你这么说倒真是伤我的心了,怎么说我们之前也互相帮助过,我以为我已经成为了朋友才是。” “朋友?朋友之间最起码要做到互相坦诚吧,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持有目的,从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吧。” 洛景洲微微侧脸,轻笑出声,“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笑容恣意,轻扇着风,丝毫没有被人戳中心事的尴尬。 “都说雨后天气应该凉爽一些,没想到反而愈加闷热了,这点倒是与我们苍月国大不一样。 轻云姑娘,若是有机会你是否愿意去苍月国游览一番?” “不必了,苍月国就算再好,但是我生在南越,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对我来说都有着不同的含义。 二皇子殿下,你还是别这么称呼我了,我是南越的嫡长公主,你唤我长安就行了。” 洛景洲收起折扇,上前一步,神情透着几分认真,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容兮乐。 “如此倒是有些生分了,我虽然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从一开始你在我眼里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公主,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我知道在你心里瞧不上苍月国,觉得我们国力低弱,但你若是亲眼瞧见了你会喜欢上那里的,而且,你若是想要在南越终了一生,只怕会很难。” 说到这里,容兮乐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几分。 “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要知道这里可是……” “我知道这里是皇家寺庙,这两天是太后的忌辰,你以为我真有这么大的能力,能避开过你们南越的重重守卫,来到这里吗?” 听了洛景洲的话,容兮乐心里是明白了大概。 洛景洲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父皇准许的,否则就凭他一个他国皇子,估计都上不了五华山。 而且他还知道这两天是太后的忌辰,容兮乐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难不成他来南越的目的是想让她与苍月国和亲? 第96章 嫁给我不是更好吗 “你的意思是我父皇让你来的?” 这洛景洲心机太深,即便容兮乐心里都已经明白了,她也还是打算同他一样,以话套话,让他自己将他目的说出来。 他既然主动在莲华寺出现,那就说明他已经打算向她坦白了。 “从我刚开始来到南越,我的身份自然是要向你父皇禀明的,不然只怕我还没来得及去哪,就被人带走盘问了。 再说这御剑山庄的庄主本来就是苍月国的人,我虽然只是一个挂名的少主,但是它也确实是苍月国的产业,这一点我并没有骗过你。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就得先说说我因何来到南越了。 你也知道我们苍月国冶铁技术是出了名的,但是在丝绸织造还有房屋建筑上始终难以有所突破。” “所以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与我们南越合作?” 容兮乐听他这么说,尽管心里还是存疑,但是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毕竟苍月国这样国力低弱的国家,想要发展民生经济,也确实说得过去。 只是事情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你虽贵为嫡长公主,但自打我来到南越的第一天起,我就听说了你即将和亲的消息。 你可能会问我是如何得知的,御剑山庄的生意遍布你们南越,其中自然不乏要与官府做生意,做的多了,自然与你们南越的官员也就熟悉了。 那些官员正是一直向你父皇联合上奏的那些人,你若是还想知道,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背后是谁在一直鼓动这件事。” 这件事不用洛景洲多说,容兮乐已经能猜出来,这些年南越国边境一直都有人蓄意挑起战端。 虽然一直都被镇压下去了,但是谁又能保证不会有某个狼子野心的人联合周边的小国家挑起真正的战争呢。 王士端他身为丞相,但是为人迂腐顽固,他一直认为和亲是南越国稳固国力最为稳妥的办法。 那些大臣为官之前也都是他的门生,自然都会听他的差遣。 “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希望苍月国能与南越联姻?” “事到如今,和亲已是大势所趋,同样是嫁到陌生的国家,不如你我联手,我知道你现在最想查清楚的就是关于你母后的死因,我可以帮你。 上次秦诗然告诉你关于圣月族的事情,我回去让人去查了一下,虽然圣月族族人消失了很久,但是仍有部分族人的后代在未梁山一带隐居。 若是要说谁最了解圣月族的事情,恐怕就只有他们了。” 未梁山?容兮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想来多半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 “你告诉我这些,你想要的就是这些吗?” “不错,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你我之间也有些了解了,相比你嫁给东璃国那个年迈的老国君,你嫁给我,不是更好吗?” 容兮乐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他是哪里来的底气? 她还觉得像洛景洲这般心思城府极深,说话都要留半句的人,还不如一个年纪大的老头好拿捏呢。 她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一些野史类的书籍,上面写过很多位身居高位的女子,凭借自己的美色轻松制服那些色令智昏的老国君。 真正成为了皇帝背后的女人,走上了权力的巅峰。 只不过她对权力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过洛景洲所说的,也不是不能考虑。 “等我验证了你所说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的。” 被洛景洲这么一打断,容兮乐也不好再去父皇的住所打探,她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原本是想跟君止珩问清楚,但这次出来好像一件事都没做成。 容兮乐一离开,一辆马车便从容霆渊住所的小门离开了。 “殿下,睿亲王已经走了,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他来过这里。” 陈着走到洛景洲的身边,将他刚才所做之事一一向洛景洲禀明。 “陈着,你说着南越皇室还真的挺有意思,每个人都揣着不同的心思。 有谁能想到,这看似闲云野鹤的睿亲王也会为了寻常男女之情,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而容霆渊作为南越的掌权者,竟然能容忍容萧祤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有趣极了。” 陈着也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些许感叹。 “若是长安公主知道这一切都跟她母后有关,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君止珩。 对了殿下,她手腕上的印记你刚才看过了没有?到底有没有变化?” 说起这个,洛景洲面露遗憾,他之所以主动出现在容兮乐的面前,就是想看看她手腕上的印记有没有变化。 祭祀大典上,她看君止珩的眼神透露出许多东西,那天夜里她特意外出,与君止珩相会,他就是想确定,她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君止珩。 如果是,那么她手腕上的七星灵芝兰印记,就会发生变化,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计划可就要全部改变了。 到时候真正能破局的人,可就变成君止珩了。 “她对我还是心存戒备,她衣袖过长,我不方便靠的太近,这件事我已经交给星澄帮我去做了。” “你交给郡主了?她能答应吗?我看她对长安公主好像还蛮有好感的,昨天她还一直在问我,你到底是喜欢长安公主,还是二公主呢。” 陈着有些担心叶星澄将这件事给办砸了,殿下所图谋的事情不方便告诉郡主,希望她不要意气用事才好。 “放心吧,她知道该怎么做,她身为苍月国的郡主,终究是要承担起她自己的责任。” 而叶星澄此时就等在容兮乐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她一直在原地来回的走动,努力的想让自己与容兮乐的相遇变得自然一些。 “星澄,我的计划你不便知道,你只需要明白,我所图谋之事皆是为了苍月国,也是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他们能够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你难道想要看着你的父王母妃离你而去吗? 星澄,表哥一直都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守护苍月国,守护自己所爱的人,这样做,不仅仅是帮我们自己,也是帮了容兮乐她自己。” 叶星澄回想起刚才表哥对自己所说的,表哥让她等在容兮乐回去的路上,借机与她说话,查看出她手腕上的印记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清楚表哥的为人,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要不然太后姨母也不会让他在南越待了这么久。 轻云姐姐,对不起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第97章 拙劣的演技 叶星澄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又要装的自然,又要不被人发现,这确实有点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你让她骂骂人发发飙还好说,做这种坏事,真不在她所擅长的范围之内。 果然做坏人都要有一个强大的内心,真佩服父王府上的那些小妾们,平日私下里指桑骂槐,争宠斗狠,还能表面做到和平相处。 “千万不能被发现,千万不能被发现……” 叶星澄一边给自己心理暗示,一边嘴里小声的嘀咕着。 “谁在那边?” 她正来回的走着,一道带着几分威严的男声突然间传了过来,吓得叶星澄一激灵。 “说你呢!转过身来!” 这个声音怎么听的如此熟悉? 叶星澄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她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陆行云。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十分震惊。 “怎么是你?” 这句话从叶星澄和陆行云的口中同时说了出来。 “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行云微微皱眉,他早就察觉叶星澄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之前公主让他跟在她身边,但是这丫头的伪装功夫很好,愣是没露出一点破绽。 本来他还以为回来之后,他应该不会再遇到她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皇家寺庙,她一个普通人,是怎么进来的? 面对陆行云的询问,叶星澄努力装作镇定,她绞尽脑汁的在想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糊弄过去。 但是很快她发现,不管她找什么样的借口,好像都不能完美的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在莲华寺?” 叶星澄被陆行云这么一喊,顿时有些怔住,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后便嘴一扁,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问话就问话嘛,你这么凶做什么啊? 陆呆子,我还以为我们这么久没见,你见到我会很高兴呢,结果是我多想了,呜呜呜……” 叶星澄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说道。 这招若是之前对付陆行云还有点用,但是现在的陆行云是正在干事业的陆行云,没有那个时候的恋爱脑,他现在脑子清醒的很。 所以叶星澄使出这一招后,只是让陆行云愣了一下,随后便清醒了过来。 “你若是继续哭下去,引来别人,可不就是简单的问话这么简单了。” 这句话成功的让叶星澄停止了表演。 看来不说实话这关是过不去了。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怀疑我的身份,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苍月国的郡主,我爹是苍月国的王爷,我的表哥就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位洛公子。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我表哥带我一起来的,表哥来这里是来面见你们南越皇上的。 毕竟我们的身份摆在这里,身在南越境内,若是一直低调行事,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还是说真话好,顿时都感觉自己有底气了许多。 陆行云之前就听容兮乐说起过,那位洛公子是苍月国的人,但没想到他竟是苍月国二皇子,叶星澄是郡主,他们这样的身份确实很容易引起怀疑。 “你即是苍月国郡主,那你为什么姓叶?” “你说什么?” 叶星澄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陆行云的意思,他是在问为什么洛景洲姓洛,她不跟她表哥一个姓。 “我娘跟我表哥的母亲是一母同胞,我表哥跟着我姨父姓,我跟我娘姓,这个有问题吗?我们苍月国不太注重这些。” 原来是这样,话既然都已问完了,叶星澄的身份没问题,一时间陆行云反倒有些尴尬。 “陆呆子,我还以为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也会怀疑我,我可以对你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我来南越也只是纯粹的游玩,再过不久我就要回去了。” 陆行云听到叶星澄说她要回去,才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走?” “应该很快吧,你是我在南越除了轻云姐姐之外,交到的第二个朋友,虽然你一开始对我挺凶的,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若是有机会,欢迎你来苍月国游玩,你们南越的水果真的一点都不好吃,人心也挺坏的。 你若是来到我们苍月国,就会发现我们那的人待人接客比这里热情多了。” 提起苍月国,叶星澄就亮眼放光,可以看出她应该是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国家。 “好,若是有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了我带你去玩,吃遍我们苍月国所有的美食,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叶星澄说完,便赶紧脚底抹油的赶紧离开了。 这时间也快差不多了,若再跟这个呆子聊下去,那表哥交给她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幸好轻云姐姐回去的路还很长,这段路不行,她就换一个地方再等。 容兮乐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好在现在夜色已深,她脚步快一些,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就在她一边走,一边四处警惕的察看时,一个人影却突然冲了出来,撞到了她。 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稳住了身子,那个突然冲出来的人可就惨了,直直的撞上了一个大树,脑袋真真切切的磕到了树干,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要说叶星澄为了不让容兮乐怀疑,那也是有够拼的,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因此破相。 “哎呦,痛死我了。” 叶星澄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发出痛呼。 “叶星澄?是你吗?” 容兮乐听出了叶星澄的声音。 “是我……你是轻云姐姐?” “你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要问我什么会出现在莲华寺吗? 是我表哥带我进来的,我们其实是苍月国皇室,我表哥是苍月国二皇子,我是苍月国郡主,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面见南越皇上……” 叶星澄下意识的将洛景洲交给她的这段话念了出来,不过她说的很快,而且没有一丝感情,干巴巴的就跟背书一样。 听的容兮乐都差点笑出来。 “我是问你大晚上的怎么会突然冲出来?不会是有人在追你吧?” 听出容兮乐话里的关心,叶星澄作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我闲来没事,就想出来走走,走到一片树林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我就有点害怕,走的快了一些,没想到那影子一直跟着我。 我就一直跑,那影子就一直追,我只顾着跑了,没看清楚方向,对不起轻云姐姐,我把你撞疼了吧。” “我没事,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的额头,你再不回去涂点药,估计你明天早上就没法见人了。” 由于叶星澄撞的太狠,以至于她的额头上,现在肿了一个跟小孩子拳头大小的包。 第98章 印记发生变化 虽然疼的钻心,但是叶星澄还是拼命忍住,告诫自己一定要完成任务。 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轻云姐姐,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身份了,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了,我这次来南越也就是来玩的,绝对没有做什么坏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容兮乐看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都有些软了。 不过她还是故意装出一副质疑的表情。 “是吗?你确定吗?星澄,我可是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一样看待,你可一定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叶星澄嘴边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想起表哥与那二公主的事情,心里暗暗后悔。 早知道表哥是这样一个花心大萝卜,当初她就不帮着在轻云姐姐面前说他的好话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轻云姐姐,还是那个二公主。 表哥这两天总是在夜里外出,还不许人跟着,多半估计就是跟那个二公主私会去了。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呸,真不是东西。 “我承认我之前是有一点私心,我以为我表哥与你很合适,是我多想了。 我保证,今后我绝对不会再跟你提起他,轻云姐姐,你能原谅我吧?” “那好吧,那我就原谅你吧,天这么黑,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本来也是想要去找你的,没想到正好在这里碰到你了,这个东西正好现在给你。” 叶星澄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银镯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小巧而又精致。 “在我们苍月国,与最好的朋友道别的时候,都要送对方一个银镯子,祝福对方以后都平安喜乐。 轻云姐姐,这是我亲手雕刻的,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容兮乐一向没有手腕上带镯子的习惯,不过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银镯子,还挺好看的。 “很好看,那我就……” 容兮乐正要接过叶星澄手里的镯子,却被叶星澄给躲开了。 “这镯子要亲自给对方带上才行,轻云姐姐,我给你带上吧。” 这丫头心思还挺多。 “那好吧,你给我带上吧。” 容兮乐伸出手,撸起袖子,叶星澄却发现她手腕上皮肤莹白似雪,什么痕迹都没有。 难道在那一个手腕上? “换只手吧,带那个手腕上会方便一些。” 容兮乐只好配合叶星澄换了一只手,随着袖子挽起,一条碧色的藤蔓印记映入叶星澄的眼帘。 表哥说过,如果印记有变化,藤蔓上面会有花瓣显现出来。 叶星澄给容兮乐带上镯子,然后故作无意间将她的袖子往上拉了一下,她眼尖的发现藤蔓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朵白色花苞。 印记竟然真的发生变化了! 但是表哥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印记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和苍月国有关系? “你在看什么?” 容兮乐见叶星澄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轻云姐姐你手腕上的这个纹身挺好看的,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些。 只不过纹在手腕上是不是过于扎眼了一些,我觉得还是换个地方为好。” 镯子带好后,容兮乐迅速将袖子放了下来,遮挡住了印记。 对于自己手腕上的印记,容兮乐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她虽然对叶星澄印象不错,但是她毕竟是苍月国的人,说不定她与洛景洲一样,都有别的目的。 看来这个银镯子她回去之后,得好好查看一下才行。 “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林公公过来,奴婢都快吓死了,奴婢跟他说你已经睡下了,他才走了,但凡他多待一刻,只怕就要露馅了。” 容兮乐刚回来,云舒就一脸惊魂未定的说道。 “他来这里做什么?祭祀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难不成林子安看到自己去找君止珩了吗?所以他是特意过来确认的? “奴婢也不太清楚,林公公只说是担心天气闷热,公主会难以入睡,所以送了一些宁神的香过来,还送了一些水果过来。” 容兮乐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里面还有一串颗颗饱满的葡萄,挂着细密的水珠,看着就十分香甜。 其实南越并不盛产水果,只不过父皇早些年让人开辟出来一块适宜种植果树的地,让专人来照料,宫里才会经常有水果供应。 即便如此,葡萄的产量依然是很少的, 但是祈云殿里的葡萄却从未断过供应。 以前她并没有多想过,以为是凭着自己嫡公主的身份,多得一些是应该的。 但是现在看来,会不会是父皇让人借着送这些东西,来刻意监视自己? 但是她有什么值得窥探的呢?若是父皇不愿意让她去调查母后的死因,又何必将自己禁足,还让她当这个皇城司副使。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君止珩也许早就知道王丞相参与其中,冯钰的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晓一切,所以才能精心部署给他父亲报仇。 那么她呢?虽然查出了不少线索,但是她所知道的依然很少,而且,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母后,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你所说的逃不开的命运,又是什么? 距离五华山方圆五里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正是从容霆渊住处后门里出来的那辆马车。 月光打在金制的车顶,泛着莹莹的银色光芒,清冷而又落寞。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 一只修长布满薄茧的手,放下了车帘。 “我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王丞相好像并不同意这么做。” 一声冷哼从车内传来,“哼,他成不了什么事,我想做的事,就算是皇兄,也阻拦不住,你让人时刻盯着,有什么事立刻向我汇报。” “是,王爷。” 第二天临回宫之前,君止珩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上写了关于圣月族的事情,大致与洛景洲说的差不多。 容兮乐想起当时她询问过他关于圣月族的事情,但是他闭口不言,原来他早已经帮她开始调查了。 脑海里不禁再次浮现出那天夜里的场景,那枚落在唇角的吻,温热而真实,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撩动她的心弦。 容兮乐不禁有些好奇,君止珩在亲她的那一瞬间,他是清醒的吗?是药力所致,还是他刻意作为? 第99章 未梁山有线索了 回宫之后,容兮乐便找来一大堆关于地理的书籍,她想要找到未梁山的具体位置。 就连在藏书阁积灰多年开始腐烂的古书,她都给翻出来了。 “咳咳,公主,你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书啊?” 云舒看到祈云殿里摆放着几大摞书籍,高高堆起,都快跟小山一样高了。 也不知道这些书公主是从哪里找到的,灰尘满天飞,呛的云舒不停咳嗽。 但容兮乐却好像没感觉到飞扬的灰尘一般,低着头仔仔细细的翻阅着每一本书籍。 云舒见她这么认真,也不再打扰她,毕竟多看书也是一件好事。 一连十多天,容兮乐都一直待在祈云殿之中,埋首于众多书籍之中,困了也就只睡一两个时辰,强打着精神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云舒见她这般辛苦,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想要劝她多歇息一会,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清楚公主的性格,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管多么困难要花费多少时间,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完成。 虽然容兮乐没说自己在找什么,但是云舒知道肯定与皇后娘娘有关。 公主为了查出皇后娘娘的死因,付出了太多的努力,自皇后娘娘薨逝之后以前那个爱笑开朗的公主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云舒想到自回宫之后,那些大臣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重提和亲之事。 若不是皇上这几日下了朝就下了圣谕,任何人求见都不见,估计那些大臣之中肯定有人要追到御书房去了。 只是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人人都说嫡庶有别,嫡女看着风光无限,却要独自承担起家族的荣耀,一如自己一样。 云舒想起来自己的身世,心里也是无限的怅然。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送进了宫,父亲说只要进了宫,她就有能力让家里人过的更好。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她进了宫,遇到了皇后娘娘,得到了很多赏赐,也让宫墙之外的家人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但是云舒却并没有觉得多开心,比起这种在宫里当值看似风光无限的生活,她更想与爹娘生活在一起。 好在她遇到了公主,她不似宫里那些喜怒无常的贵人那般,时常会责罚自己的侍婢。 公主她对自己很好,给了她在家中都不曾得到过的关怀。 久而久之,在云舒心里祈云殿对于她就如同在深宫之中另外一个家一样,容兮乐就是她的家人。 不管将来公主和亲去到哪里,她都会义无反顾跟着一起。 皇后娘娘,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公主余生平安。 若是能不用和亲自然是最好了,若是不能避免,希望公主能遇到一个真心爱护她的人。 云舒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多做一些有营养的餐食,让容兮乐多补充一些营养,这样不眠不休下去,身子可千万别垮了才好。 “公主……公主……” 云舒端着自己做好的吃食刚走进来,就看到容兮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小声的喊了她几声,见容兮乐没有反应,云舒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熬了这么些天,终于知道睡一会了。 云舒刚准备去拿个毯子给容兮乐盖上,余光无意间瞥见容兮乐压在胳膊下面的纸张,上面写着三个字“未梁山”。 云舒口中念叨了几遍几个字,看来这个应该就是公主多日来翻阅无数书籍的原因。 她思索了一番,心里已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公主,我查到了!公主!我查到了!” 这日,容兮乐又在埋头苦读,只听到云舒满是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找到什么了?” “我找到关于未梁山的消息了。” 闻言,容兮乐手中翻阅书籍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天她翻阅了这宫里一大半书籍,都未曾找到任何关于未梁山的信息。 她有些怀疑这未梁山是不是洛景洲信口胡说的,但是又想起来君止珩所写的信,原本有些想要放弃的心思,又再次被她给打消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但是她找了这么多天,眼睛都快看瞎了,别说关于未梁山的的信息了,就连圣月族这三个字她都没有看到过。 所以听到云舒所说的话,她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公主,奴婢今天去找霜华姑姑聊天,跟她提了一下未梁山,没想到她竟然听说过。 你也知道霜花姑姑她是宫里的老人,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这个消息让容兮乐惊喜不已,多日以来堆积在心里的疲倦瞬间一扫而空,她甚至都没心情去问云舒是怎么知道未梁山的。 “她知道未梁山在哪吗?” “霜华姑姑说她两年前出宫探亲的时候,听她一位远房侄女说起过,她那个侄女当时在一户人家当丫鬟。 陪同那户人家的家眷回乡的时候,不知怎的迷了路,走到一处山坳里,那里面桃林茂密,棵棵树上都结着硕大的果实。 那山坳里还住了不少人家,那些原住民看到她们,还摘桃子盛情款待,那里好像就叫未梁山。” 容兮乐听了,心里有些半信半疑。 信的是云舒口中的霜华姑姑曾经是先太后的贴身嬷嬷,自先太后薨逝之后,父皇便派人伺候她,让她在这后宫里养老。 霜华姑姑为人宽厚温和,在这后宫里除了那些妃子们,便是极有威望的人了,有时候那些不受宠的妃子们,见了她还是要行礼的呢。 她所说的话,应该不至于是假的。 只是因为南越的地理环境的原因,那种大片的桃林少之又少,更别说结满棵棵树上结满桃子了。 若真有这个地方,又怎么会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呢? 会不会是霜华姑姑记错了? “她说的确实是未梁山?” 云舒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未梁山,霜华姑姑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她记性好得很,她当时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所以还特意多问了几遍。” 云舒在还没有成为容兮乐贴身侍婢之前,黎锦栀就曾安排人教导她,让她学会察言观色,搜集消息。 黎锦栀早早的就在为容兮乐的未来打算,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陪着容兮乐,若是自己真的不在了,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身边有那么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所以打探消息这种事,对于云舒来说并不是难事,再看到那纸上所写的“未梁山”之后,云舒就准备去打探消息了。 宫里的人虽然不能随意出宫,但是消息流通的速度也不比宫外差。 尤其是一些年长的嬷嬷,她们早年间也出过宫,知道很多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云舒就托关系去找了霜华姑姑。 第100章 沧州 “她现在还能想起来那未梁山在何处吗?” 听到容兮乐问起,云舒面露失望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 “她那侄女说因为当时是迷路闯进去的,所以并不知道那未梁山的详细位置,而且后面送他们出来的人也是刻意绕了路。 不过公主你也别灰心,霜华姑姑毕竟上了年纪,有些事情她记不清也正常,不过我已经打听出那户人家现在在何处,说不定他们知道。 就算不知道未梁山的具体位置,他们在何处迷路的,总应该知晓吧。” 听云舒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 “那户人家现在在何处?” 有丫鬟伺候,肯定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至少也应该是当官的吧,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也应该还能找到吧。 说不定她那什么远房侄女都还在。 “那户人家的老爷是当官的,只不过官职不大,只是一个翰林院主簿文书,说起来好像前两年称病辞官了,回了沧州。” 沧州? 沧州地处偏僻遥远,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快接近边陲,难怪未梁山至今没几个人知道。 若不是云舒去打探消息,只怕她即便是将这些破书翻上一个月,也找不出一点有价值的消息。 “我知道了,云舒谢谢你。” 云舒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公主多半就要动身前往沧州,沧州地处偏远,此一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还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会回来。 想到这里云舒的眼睛不由得一阵酸涩。 “公主,你已经想好了要去沧州吗?霜华姑姑说,她那年回去探亲,单是在路上就走了一个多月。” 容兮乐见云舒红了眼眶,心里也是涌上几分酸楚。 云舒自小就跟她身边,自母后薨逝之后,这宫里最关心她的人应该就只有云舒了。 每次她出宫回来,最开心的人也是云舒,这次若不是有云舒帮忙,只怕她真的要浪费不少时日。 容兮乐上前,轻轻抱住了云舒, “云舒,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有些话我一直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过些日子,你就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了。 我知道你家里一直都指望你,我会放你出宫,多给你一些金银,保你下辈子生活无忧,你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你告诉我,我可以……” 听到这里,云舒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意,她拼命的摇头。 “公主,你不要丢下云舒,云舒自小就跟着你,你就是云舒唯一的家人。 这些年奴婢的爹娘生活的很好,有没有奴婢在都没什么关系。 但是公主不一样,若是奴婢离开了,公主你就要一个人去和亲,也许此生都难以再见。 那么遥远的地方,陌生的国度,奴婢不想公主一个人孤零零的。 皇后娘娘曾经告诫奴婢,一定要保护好公主,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奴婢心里,你都是第一位的。” 不管容兮乐平日里表现的多么冰冷,她这个嫡长公主有多么不受人待见,在云舒的心里容兮乐早已变得比自己家人还要重要。 见云舒情绪有些崩溃,容兮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先安抚她。 目前最要紧的事,还是想一想怎么去沧州,沧州路途遥远,此去短时间内肯定不能回来。 而且她现在刚被父皇解了禁足令,若是一直闭门久居不出,也容易引起怀疑。 就在容兮乐思索对策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林子安的声音。 “圣旨到!公主,快出来接旨吧。” 靖安侯府。 “世子,这是夫人让老奴送过来的雪莲燕窝,小火熬了一晚上呢,夫人说你身子还没大好,还需要多多静养,你喝完之后就早些歇息吧。” 君止珩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张嬷嬷拿着一个食盒走进来,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 “多谢张嬷嬷,我母亲她现在可睡下了?” “夫人她用完晚膳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就回去睡了,本她想着过来看看你的,但是又怕打扰到你。” 说到这里,张嬷嬷顿了顿,苍老的声音里掺杂了几分叹息。 “世子,自你去五华山之后,夫人她每天都在担心你,她一直念叨着你,老奴知道你心里苦的很,侯爷的离开不仅仅对你,对夫人打击也很大。 以前夫人她的身子甚至比一般的青壮男子都要好,但是侯爷离开之后,就每况愈下。 大夫开了许多养生补气的方子,但是喝了都没什么用。 世子,你若是有时间,就多陪陪夫人吧。” 这些话宛若一张无形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君止珩的心脏,痛的他无法呼吸。 过了好半天,君止珩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等到张嬷嬷了之后,他才端起那碗已经半凉的燕窝,一饮而尽。 “世子,你交代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未梁山的具体位置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两年前有人路过一个山坳的时候,误入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村落。 那里面的村民皆是神情木讷,身上有着奇怪的花纹,似乎是遭到了某种诅咒,他无意间看到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的就是未梁山。” 向岸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细小的竹筒,递给君止珩。 君止珩从竹筒里倒出一卷纸条,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大致就是关于未梁山的事情。 据说很久之前未梁山还算是一个世外桃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人下了诅咒,住在那的人都会离奇横死,从此便再也没有人去过那里。 除了向岸刚才所说的,上面还提到了一个地方“沧州”。 两年那个前误闯进去的人,所在的地方,就是沧州。 “世子,这个未梁山可是与严理有关? 属下已经吩咐忘川阁里所有搜集情报的人多加留意,若是这是能让严理说出当年真相的关键,那可就太好了。” 向岸是一个极其内敛的人,他身为侯府的死士,这么多年早已学会了如何隐藏并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 但若是事关侯府,能助世子早日为侯爷报仇,即便是他装的再好,也依然难掩话语里的丝丝激动。 “这件事你不用乱加揣测,我调查未梁山的事情你不用告知周叔,关于严理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向岸点了点头,俯身行礼,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些僭越了。 “世子,周将军刚刚派人过来,说有关于严理的事要告知于你,约你一个时辰后在春江湖上见面。” 第101章 都是美貌惹的祸 此时虽已入盛夏,但是春江湖面却依然充斥着莺声燕语,丝竹流转之声不绝于耳。 一条条装饰极为精美华丽的花船,缓慢的在湖面上行驶着,明亮的烛光透过船窗折影在湖面之上,浮光掠影,宛若星空一般,好看极了。 而此刻君止珩正乘坐着一条小木船,穿梭在那些花船之间。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暮云纱所制成的长衫,墨发用一个白玉发冠固定,一双引人沉沦的眼眸里似乎藏着满满的深情。 当真是芝兰玉树,笑如朗月,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 引用容兮乐的一句话就是:从未见过如此行为放荡张扬不要脸面的人。 但是正是君止珩这样的风度翩翩的男子,才能引的那些女子的纷纷侧目。 那些未出阁的少女见到君止珩的那一刻,顿时小鹿乱撞羞红了脸颊,连忙转过脸不好意思再看,却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多瞥一眼。 还有一些带娃的已婚妇人,瞧见君止珩,都不禁看呆了眼,一时间甚至忘了还在自己身边哇哇大哭的孩子。 “小翠,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哎哎哎,你站稳啊,你再往前一点可就要掉进湖里了!” “娘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君止珩就这样在一阵嘈杂的声音里,上了其中一条规模最大最为华丽的船。 眼见自己心仪的那个美男子就这么上了别人的花船,那些女子眼眸里满是浓浓的羡慕。 更有甚者看着自己身边的夫君,顿时满脸的嫌弃。 同样都是男子,怎么人家就能穿着打扮的如此得体好看,他怎么就能膀大腰圆成天舔着这个大脸盘子好意思出现在人眼前? 这成婚之前也没觉得自己所嫁之人有多丑,怎么今晚突然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有些吃不下饭。 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信那媒婆的胡言乱语,草草的就嫁了人。 也痛恨自己成天为啥没事就知道待在房里,爹娘成天说刺绣女红有多重要,这成天绣绣绣,也没绣出个鸟来。 若是多出来走走,说不定也能遇着几个像刚才那位公子一样的美貌男子。 想到这里,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你成天就知道出来玩,这里莺莺燕燕的吵得要死,我看你就是喜欢看那些狐媚子吧,你也别回去了,今晚就在这里好好看个够吧。” 男子看着冲自己发火离去的娘子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她说今天过生辰出来游玩一番的吗?” 君止珩这边刚上了船,一位穿着清凉的美貌女子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 “公子,你这是来找人吗?还是来听曲的?” “找人,你不用招呼我,我等的人就在楼上。” 那女子在风月场地讨生活,自是懂得察言观色如何讨客人开心,她能看得出眼前的男子并不是过来消遣的。 但是自她进了这文林苑,成为了一个倚门卖笑的欢场女子后,遇到的恩客不是膘肥体胖难以入眼,就是行为举止下流猥琐。 像这样一个容貌气质极为出众的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她自然不想轻易放过。 “不知公子所要找的是何人?奴家可以帮公子,公子若是想要听曲,奴家也可以……” 那女子说着就越来越靠近君止珩,就在她准备抬手的那一刻,一把古琴突然横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突然出现的古琴,吓得那女子后退了好几步,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她看清楚来人过后,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迪娅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不顺眼。” “你……” 闻言,那女子的脸色顿时由红变白,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走过来的这位女子金发碧眼,正是容兮乐之前在忘川阁里见到的那位东璃女子。 君止珩见自己得以脱身,转身走上一旁的楼梯离开了。 那女子见君止珩离开,还想跟上去,却被一只横在眼前的白皙藕臂再次拦住。 “迪娅希,做人不能太过分!你只不过是被红姨请过来表演的舞姬,不要以为你就是我们文林苑的人了,我的客人,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迪娅希微眯着一双潋滟的碧色美眸,红唇噙着一抹夺魂摄魄的笑意,微微弯腰靠近她。 “只要我愿意,哪怕是你这文林苑的头牌我也做得,像你这种丑八怪我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人剃了你的头发,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在文林苑的门口,供人欣赏玩乐。 我听红姨说你们文林苑的门口缺一个吉祥物,我瞧着你倒是正合适。” 那女子听到这番话,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她的身体都不禁开始微微颤抖,她知道迪娅希肯定能说到做到。 从见到迪娅希的那一刻,她就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极度自私的蛇蝎女人。 曾经她听说一个男子为了她不惜与父母断绝关系休妻,那人跑上门去找她,却被她派人打了一顿。 还用极其刻薄的话羞辱了一番,以至于那人出了忘川阁就直接跳湖自尽了。 这女人当真是无情又自私! 说起来她一个东璃国人,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南越,还成为了忘川阁的当红舞姬娘子,引的无数达官贵人为了她一掷千金。 只要能看她一眼,即使她冷眼相对也毫无怨言,当真是离谱至极。 “迪姑娘,都是我不好,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就离开,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红姨,都是我的错。” 知道自己斗不过她,那女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若是真惹恼了她,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暗恨自己,怎么这么没记性,忘了这位姑奶奶也在这条船上了。 迪娅希看着那女子离开,对身边的侍女说道:“你吩咐下去,楼上的贵客不准任何人打扰,若是有人想要靠近,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姑娘。” 君止珩上了楼,楼上的雅间里早已有一位中年男子等候。 见君止珩来了,他抬手倒了一杯茶。 “今天怎么穿的这般张扬?” “既是花船游乐,那自然是要做做样子,周叔你选择这个地方,不也正是因为这里齐聚的人流众多,不容易引人怀疑不是吗?” 那位被君止珩称呼周叔的男子,唇角微抿,眼底透着几分揶揄。 “我依稀还记得你小时候你父亲训斥你,说你不好好求学看书,将来可能连娘子都讨不到,现在看来你父亲当真是多虑了。 刚才那外面的动静我可是都听到了,可惜了,我生的是个儿子,要是个女儿,以前我还想着与你父亲订个娃娃亲呢。” 君止珩敛去了眸底的几分暖意,“周叔说笑了,我现在心中所想只有我父亲,其他的事情我一概无意。” 第102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唉,你这孩子,也罢,不说这些了,刚才我听到楼下传来几声争吵,没什么事情吧?” “无事,迪娅希已经解决了。” 周叔点了点头,眼眸里掠过一丝赞赏。 “说起来当初你要救那叛逃出国的东璃女子时,我还十分反对,没想到她竟还有如此用处,看来还是你想的比我长远。” “周叔你客气了,忘川阁的情报组织若不是你提供了建立基础,将那些大臣私下往来透露给我,不然只怕要对付韩从章和王士端没有那么容易。” 那中年男子闻言眼神深沉了几分。 “说到底是我愧对你的父亲,当年我与他结拜,说好的有难同当,但我却没能救他。 珩儿,我如今官职权力不同于以往,有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若是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君止珩端起茶杯,站起来微微弯腰行礼,语气坚定。 “周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我父亲报仇,也会给那些跟随我父亲的将士们洗刷冤屈,当年出手并帮助韩从章王士端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位周叔,就是君止珩父亲的结拜兄弟,周亦方。 当年他与君栩安结拜的时候,君栩安还不是靖安侯,后面他做了监察御史,为了避嫌,明面上也没有与君栩安来往。 所以在君栩安出事的时候,他才得以明哲保身,安然无恙。 也正是监察御史一职,让他掌握了不少官员之间见不得光的私下往来的证据。 有些心虚的人怕自己的事情被捅破,皆是登门送礼,想要借此拉拢周亦方。 而周亦方也不会自掘坟墓与那些人对着干,尤其是这里面好些人都与韩从章有关,他表面没有说什么,却是把东西都交给了君止珩。 就这样,在君止珩的运作之下,忘川阁表面是一个供人作乐听曲赏舞的地方,暗里却是借此搜集各种情报。 尤其是那些忘川阁消遣的在职官员,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被人看在眼里。 他们与友人推杯换盏之间所说的话,皆被人记录下来传到了君止珩那里,悄无声息的成为了任人拿捏的把柄。 这些消息大部分都是真的,即使有些当时所说带着几分掩饰,只要派人去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的分明。 君止珩就是利用这些信息,轻易找到了那些依附韩从章和王士端的人的弱点。 这些人本就是利益驱使,又怎么可能会团结一心,只需要动用些手段,就能让那些人互相猜忌,疑窦丛生,互相攀咬。 “说起来,这也正是我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关于严理那家伙,我听说你试探他几次,他都是油盐不进,你想要从他这里入手怕是不太容易。 毕竟他当初能入仕途是韩从章的引荐,他这个人虽然唯利是图,但是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若是背叛了韩从章,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君止珩扬唇一笑,“我倒是觉得他对韩从章没有那么忠心,前天我得到消息,王士端的人半夜去了他的府上,待了有半个时辰才走。” 周亦方有些怔住,随后眸底闪过一丝幽光。 “你这消息若是真的,那只怕他有意从韩从章与王士端之间捞取好处,没想到这厮竟然这般贪得无厌,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当年你父亲在嘉陵关遇险,就是他受了韩从章的命令威逼守护城门的将士不得打开城门。 他替韩从章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手里肯定留有韩从章的把柄。 如今韩从章与王士端斗的厉害,你不如将火引到王士端那里,这样一来就不需要你我再出手了。” 君止珩端起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着,眼眸里看似平静无波,但其实已然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蕴含其中。 放下茶杯,他低沉阴戾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与其将把柄交到别人手里,不如让他自己觉得韩从章已经放弃他了,的时候他为求生存,谁能帮他,他就会和谁合作。 我要做的不是直接针对韩从章,而是让那些人自己背叛他。 当初他是如何让那些人为他卖命的,我就要让他知道那些看似对他忠心的人,其实是他亲手养在身边的疯狗。 趁他松懈之际,为了一己私利,便会死死咬住他的命脉。” “你的意思是,你要让那些依附韩从章的人,一个一个背叛他?那王士端那边呢?” “王士端那边就更不值一提了,周叔,你以为单凭王士端他自己,他能让韩从章如此忌惮吗? 他一个思想迂腐的老头,只怕都斗不过韩从章一个手指头。” 周亦方微微思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之人是睿亲王?难不成当年想要置你父亲于死地的其实是他?” 君止珩没有回答周亦方,有些事情早已经摆在那里,就算容萧祤隐藏的再好,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直接猜到。 “周叔,这件事就不需要你参与其中了,关于严理我已经收到消息,他只有一个条件。 有一个人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威胁,他想要我帮他除掉那个人,拿回那块白玉貔貅玉佩,我猜那块玉佩定是与韩从章王士端其中一人有关联。” “白玉貔貅玉佩?这玉佩听着倒是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块这种玉佩……” 周亦方细细思索着,没多久他微皱的眉头便展开。 “有一次上朝之前,右侍郎左庭瑞匆匆忙忙没注意撞了我一下,当时有一块玉佩从他袖子里掉落出来,差点摔碎。 我只匆匆瞥了一眼,白玉上面雕刻的好像就是一块貔貅,他当时还十分紧张,很快就收了回去。” 右侍郎左庭瑞? 君止珩对于这个人不算陌生,他之前还去过忘川阁有事相求,想让忘川阁帮他几个死对头,但是他又拿不出与之相同的筹码作为交换。 所以君止珩当时没有多想,就拒绝了他。 严理身为礼部尚书,左庭瑞这种身份的人,那玉佩应该不可能落在他手里。 “应该只是相同吧,我已经答应了严理提出的条件,这两天我就会尽快出发。 我倒是想先调查清楚,那个人手里究竟握着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严理如此坐立难安。” “那人现在在何处?”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话刚说完,一个包裹着石块的纸团就从窗外扔了进来。 君止珩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两个字“沧州”。 第103章 情乃索命毒药 “珩儿,怎么了?这个地方可是很危险? 若是有危险的话,你就不用亲自前去了,还是我派人去吧,不就是杀个人,没什么难度。” 周亦方见君止珩一直盯着纸团不说话,脸色都变了几分,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没什么,只是这个地方有些偏远罢了。” “那就好,那你此去多注意安全。” 君止珩点了点头,眼神看向窗外,听着外面传来的古琴之声,他的心思却逐渐远了。 他本想着查到关于未梁山的消息,先查清楚那里到底有没有圣月族族人的存在,再告诉容兮乐。 没想到此次他要去的地方竟然也是沧州。 若是她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直接动身前往,只是她的身份怕是不方便离宫太久。 君止珩想到她在凌云宗后山的时候对他所说的话,自回来之后,君止珩刻意探查了朝堂的动向。 的确,那些大臣在王士端的怂恿之下,不断的向容霆渊上书奏请容兮乐和亲。 先不说容霆渊会不会袒护她,即便是皇帝的权力再大,又能一个人对抗众臣多久,她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他查过洛景洲的身份,他是苍月国二皇子,此番前来是因为苍月国在南越国境内的生意,御剑山庄。 但若是他只是单纯为了生意,又为何要刻意接近容兮乐? 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是苍月国二皇子,若是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向容霆渊提出和亲,容霆渊可会拒绝? 容兮乐说过,只要能帮她查出她母后的死因,和亲又有何妨,看来她早已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想到这里,君止珩只觉得心里凌乱烦躁的很,他想要去帮容兮乐,但是他又无从下手。 她同自己一样,从一开始就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无法也不会去要求容兮乐放弃,就如同他到现在也放不下为父亲报仇一样。 此时,君止珩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若是容兮乐无法脱身前去,那么他会帮她去沧州调查清楚。 如果上天眷顾,能在和亲之前将关于圣月族的事情都查明白,让她知道她母后的死因,或许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到时候依照她嫡公主的身份,就算她选择不去和亲,谁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毕竟她的封号是先帝亲封,她只要在南越一天,她就是南越的嫡长公主,这个身份,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就算她往后可能要一直待在宫里,深宫之中虽然枯燥乏味可陈,但那里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至少她余生也能过的安心吧。 没有了和亲这一条路,她……也许可以选择一个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吧…… 深夜,南越皇宫。 此刻容霆渊的寝殿周围的守卫竟稀疏了很多,有一大部分御影卫竟站的离寝殿有三丈之远。 寝殿内,容霆渊身着明黄色的睡袍,坐在软榻上慢条斯理的喝着御膳房送过来的养生补品。 而站在他面前的,则是洛景洲。 “你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 喝完补品,容霆渊擦了擦嘴,直直的看向洛景洲,眼眸里透着几分压迫和疑问。 “是不是真的,皇上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长安公主她不仅仅是南越的嫡长公主,她更是圣月族的守护圣女。 她手腕上的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若是动情了,灵芝兰自然会出现,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去派人去查看。” 容霆渊的眼眸的光芒慢慢敛去,一丝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突然间觉得十分迷惘,他违背了栀儿的意愿,执意要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洛景洲见容霆渊不说话,知道他已经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 叶星澄试探过容兮乐,就将她手腕上生出了一朵白色花苞的事情告诉了洛景洲。 容兮乐手腕上的印记是圣月族特有的灵芝兰印记,说起来这个印记也没什么稀奇的,只要是圣月族的族人手腕都会有一枚这样的印记。 只不过绝大部分人手腕上从一开始都只是一个黑色圆形印记,只有在遇到心悦之人的时候,印记才会发生变化。 但是最多就是从黑色的印记,变成一枚碧色叶子的形状,此后便再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直至生命消散之时,印记才会再次变回原来的样子。 只不过容兮乐的母后体质特殊,她手腕上的印记变成了一朵黑色的莲花,这样的变化多半与青鸾剑有关。 只是可惜,她虽然找到了青鸾剑,但是却无法让青鸾剑认主,没想到到最后真正拔出青鸾剑的人竟然会是容兮乐。 从她拔出青鸾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成为了圣月族的守护圣女,她手腕的印记会随之慢慢生长。 若是她动了情,灵芝兰的藤蔓之上就会生出花朵,而这也正是洛景洲让叶星澄去试探容兮乐的原因。 他想要搞清楚君止珩与容兮乐之间到底有没有情意,结果显而易见,容兮乐对君止珩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感。 这情感一旦生出,便是索命的毒药,她越是克制,就越会遭到印记的反噬,随着灵芝兰印记的盛开,这种痛苦会被放大千百倍。 不过真是有些可惜,原本他是想让容兮乐对他生出好感的,这也正是洛景洲来南越的主要目的。 他费尽心机的接近容兮乐,想要以此激活容兮乐手腕上的圣女印记,没想到倒是让君止珩做到了。 看来接下来他精心设计好的种种戏码也没有必要上演了,他能做到只有尽力撮合君止珩与容兮乐,直到灵芝兰完全盛开。 唉,这种感觉真是不太好,看来他注定要多费一番心思了。 “皇上,从一开始你选择与我联手,不就是想要救她吗?你难道真的想看着她被印记反噬,痛苦而亡吗? 之前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有我才能解除灵芝兰的印记封印,发生在他母后的身上,绝对不会再次上演。” 容霆渊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缓缓开口:“朕会按照你所说的让她出宫,前往沧州,你要记住你所说的话,若是乐儿发生什么意外,朕会让整个苍月国都陷入万劫不复。” 洛景洲唇角微扬,眼眸里尽是坦诚,微微弯腰行礼。 “皇上请放心,我保证公主不会再受到印记的侵扰,让她可以尽快脱离这种痛苦。” 第104章 再被禁足 洛景洲离开之后,容霆渊起身走到寝殿后方,怔怔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 “栀儿,我知道你只是希望乐儿能安稳度过余生就好,你一直小心的保护好她,不让她知晓关于圣月族的任何事情。 甚至让我在凤仪殿周围种下了荆棘,就连你的最后一面你都不愿意让乐儿去见,你苦心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乐儿。 但是你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为了见你宁愿穿过那布满尖刺的荆棘,弄得满身伤口,都怪我不好,我没有将青鸾剑藏好,让她拔出了青鸾剑。 我没想到这样竟然会直接触发了她体内的灵芝兰圣女印记,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同你一样灵力散尽而亡。 我只能出此险招,希望你不要怪我,栀儿,乐儿是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保佑她此行平安顺遂。” 皇城司内,有人将容霆渊的手谕递给司昱薇。 “指挥使,这是皇上交给你的。” 司昱薇看到来人手里的东西,心里第一时间竟产生了几分抗拒。 当初她为了能够顺利查出谁是杀害星儿的凶手,也为了能坐上皇城司指挥使的位置,才不得不听从容霆渊的吩咐,随时监视容兮乐的一举一动。 还听从容霆渊的安排,将容兮乐引去宫外,泽清寺、城南别院、明州这些地方,皆是皇上授意让她指引容兮乐前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她原以为皇后娘娘的死皇上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乐儿每次从宫外回来,皆是愁眉不展。 一看就是遇到了更多的困难和谜团。 有几次她都很想劝乐儿不如就此放弃,斯人已逝,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做什么呢? 死去的人,终是不能再活过来,就如同她死去的女儿一样。 她每天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真不如死了痛快,周围的人一直都在劝她放下,可是午夜的时候,每当她闭上眼,她就看到星儿。 她那粉嫩可爱的笑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些年尽管她还没有找到凶手,但是也查出了些线索,当日有一个女人独自带着星儿离开的。 她从小就告诫星儿不要跟不认识的人离开,而那个女人竟然能如此顺利的带走星儿,说明星儿肯定认识她,甚至对她十分熟悉。 星儿很少进宫,宫里并没有星儿熟悉的人,所以那个人多半是来自宫外。 来自宫外,又是星儿熟悉愿意亲近的人…… 司昱薇隐隐能猜到结果,但是她不敢去想,她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心肠竟然能如此恶毒。 这些天谢庭川每天都来皇城司,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每天都站上一个时辰。 若是隔天有事没来,他还会在第二天将时间补上,当真是让司昱薇极其无奈。 她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不想与谢庭川多做纠缠,等到她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是谁杀害了星儿,她会直接与谢庭川说清楚。 从此分割的干干净净,一刀两断,各不相欠。 司昱薇打开容霆渊的手谕,本以为又是让她将容兮乐引到什么地方,或者是随意找个由头糊弄她。 没想到手谕上写的却是让她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保护容兮乐。 为什么要暗中保护? 难不成乐儿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信得过的人,司昱薇首先想到的就是陆行云。 乐儿每次出宫都是他在旁边保护,虽然在皇城司中陆行云的武功算不上最好的,但是他为人坦诚简单,遇到危险能愿意牺牲自己去保护她。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想必乐儿已经足够信任他了。 看来这件事还是得交给他去做。 祈云殿内,突然起来的圣旨,让容兮乐心里有些忐忑。 父皇这个动不动就颁圣旨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是又想禁足她了,还是为了容枳夏或者是那什么清贵人出头来了,直接让林子安传个话不就行了。 每次都搞得这么隆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安公主已达妙龄之年,本应顺应天意,择其良缘。 但因其才德尚浅,秉性未端,因此命其在祈云殿内好生修习女德一年,不得外出,待其懂得恪恭持顺之时,再行成婚之事,钦此。” 容兮乐听完,脸色有些不大好,虽说这圣旨来的挺及时,父皇用别的名义再次将她“禁足”,给她免去了很多麻烦。 但是,这说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她身为堂堂嫡长公主,若是真有这么不堪,那丢的岂不是皇家的脸面! 意思就是她虽然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但是她不学无术,既没什么才华,秉性又不端,还需要学习,这明显就是说给那些大臣听的。 亏得父皇能想出来这一招。 容兮乐真的很想问一句:贬低我,你很开心么? 算了算了,既然父皇不介意,她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这圣旨未免来的也太及时了一些,难不成父皇已经知道了圣月族的事情? 这些天容兮乐一直都在想找个机会去面见父皇,她想当面询问关于君止珩所中之毒玉魂消的解药之事。 既是秘药,那解药宫里的太医自然不会知晓,三皇叔现在也不在宫里,她能问的人,就只有父皇。 但是父皇除了上朝,其余的时间皆是避而不见,她这边又一直有人在盯着,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到机会。 也不知道君止珩的毒有没有控制住,在他药引里下药的人,到底是谁? 父皇难道真的要对靖安侯府赶尽杀绝吗? 容兮乐接旨过后,云舒则是一脸的开心,第一次听到公主被禁足,她这么高兴。 “公主,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看来皇上他心里还是有你的,找个借口,让你闭门学习,堵上那些大臣的嘴,这下估计他们也要安分一段时间了。” 看到云舒如此高兴,容兮乐忍不住逗她。 “怎么?你听到人家说我品行不端,才德尚浅,你很是高兴啊?” “不是不是,那不是皇上为了堵住那些大臣的嘴,想的无奈之举嘛,在奴婢心里公主你永远都是整个唯一一个宫里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女子。” 这高帽给她带的,虽然话糙了点,但是听着还不赖。 第105章 羡慕容兮乐 宫里一向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相较于容兮乐那边喜笑颜开,回了宫的容苡宁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就连每日向自己的母妃请安时,都还会时常出神。 “宁儿,母妃怎么看你最近消瘦了很多?可是因为天气炎热导致的胃口不佳? 回头母妃让御膳房多给你准备一些可口的凉食,就算没什么胃口,也要多吃一些,自己的身子总归是最要紧的。” 绯华殿内,娴妃看着给自己请安的容苡宁说道。 然而此刻的容苡宁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于娴妃的话,她并没有一丝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某处。 “宁儿?” 娴妃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开口想让她回神。 但是容苡宁依旧没什么反应,若不是她睁着眼睛,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她是睡着了。 “公主,娴妃娘娘在跟你说话。” 一旁的司琴见她出神,连忙上前轻推了容苡宁一下。 容苡宁这才回过神来,原本空洞的眼神闪过几分慌乱。 “母妃。” “你刚才是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都没听见,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容苡宁连忙摇了摇头,连忙跪下。 “可能是我昨晚没睡好,是宁儿的错,在母妃面前失仪了。” 闻言,娴妃的眸光瞬间变的森冷了几分。 “你身为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伺候她,她夜里睡不好你不知道吗? 今天是在本宫面前失仪还没什么,若是到了皇上面前,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当初你父亲求着本宫让你跟在宁儿身边,若是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那你也别继续留在这里了,本宫会替你想一个更好的去处。” 这些话自然都是对司琴说的,对于容苡宁的失仪,娴妃一句话没说,反而是直接对司琴发难。 司琴见娴妃发火,连忙吓得跪下,不停的磕头。 “娘娘,都是奴婢照顾不周,奴婢知道错了,日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公主。 请娘娘息怒,娘娘你怎么惩罚奴婢都行,千万不要将奴婢送到别处,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没多久,与司琴额头所接触的地面就呈现出一片殷红。 容苡宁见司琴这般惶恐,她开口想为司琴求情,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她知道母妃的性子,母妃没有责怪她,反而选择威吓司琴,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皆关乎到她身边之人。 司琴作为她的贴身侍女,虽然相处的日子并不算久,但是却是最懂她心思的。 也是每当她心中烦闷的时候,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若是她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受到责罚的只会是她最在意的人。 直到司琴的额头肿的老高,娴妃才让她停了下来。 “知道错就好,但是你要记住公主你的主子,主仆之间你自己要分清楚,公主对你好些,是她心善,你切勿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 清宁宫虽然离这里有些远,但是本宫想要知道你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容苡宁表面没有表露出什么,心里却是微凉一片。 母妃这么说,是在告诫自己,她在自己寝殿之内的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她都知道。 这其实不用母妃多说,容苡宁早就知道自己身边有母妃的耳目。 母妃一直以最为严苛的规矩要求自己,自然是不允许她日常行为中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幸好那张画像自回宫之后她就没在打开过了,不过也不用多看了,在五华山上她已经看了太多遍了,早就将画像上的所有线条都记得一清二楚了。 “是,奴婢知道错了,多谢娘娘宽恕。” “行了,你先下去吧,去上点药,伤好之前不要再去公主面前晃了,别触了公主的霉头。” 等到司琴千恩万谢的下去之后,娴妃便起身,走到容苡宁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宁儿,母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能理解母妃,你心里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母妃说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容苡宁露出了一个温和的浅笑。 “母妃的苦心,我都明白,我真的没什么事。 可能是因为五华山上的气候与宫里不一样,所以过了这么久我还有些不适应,还请母妃放心。” “那就好,说起五华山,容枳夏与柔妃没有再胡说什么吧? 那个丫头口没遮拦的,什么都见到就敢胡说,不过话说那晚你真的跟容兮乐出去赏雨景了吗?” 容苡宁原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没想到母妃竟然还在耿耿于怀,难不成她听说了什么? 她不会是知道了洛景洲与她见面的事情了吧? 尽管心里十分紧张,但是容苡宁还是表现的十分镇定,多年来在娴妃的时时教导之下,她已经能完全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那晚我们到了五华山之后,只觉得房间里有些闷热,母妃想必你也见到了五华山的风景,我在宫里待得久了,初见这样的美景,便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我本想先告知于母妃的,但这个时候见到了门外的皇姐,她提议一起出去走走,还说很快就会回来,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我才……” 容苡宁虽然有些怀疑母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随即想了想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依照母妃的性子,她若是真掌握了什么证据,不会等到今天才说。 早在回宫后的第一天,就会当着她的面,将事情全部捅破,甚至还会重重的罚她。 这应该只是母妃的试探。 这件事若容苡宁要说只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难免又要被母妃责骂,所以她想了一下,只能先推到容兮乐的身上了。 “哼,你以后还是离那个长安公主远一些,她的所做作为简直是无法无天,一点规矩都没有。 若不是她是先帝亲封的公主,你父皇早就褫夺她的封号了,还会让她在这宫里过的如此恣意快活,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容苡宁心里很清楚,就算母妃知道了这一切与容兮乐有关,她最多也只能私底下骂两句,并不敢直接去找容兮乐的麻烦。 突然间她心里竟生出几分羡慕,羡慕容兮乐在这宫里可以不受规矩的约束,可以随心所欲。 也许和亲听着是一件坏事,只是为了巩固皇权的工具,但是身为皇室子女,谁又能真正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现在的她就连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皆被人掌控,更别提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母妃是绝对不会让她自己去选择的。 这样一来,她自己的处境同容兮乐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容兮乐都要比自己幸运的多了,至少她现在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活着。 第106章 通通都是假的 娴妃当着容苡宁的面骂了容兮乐几句,抬眼见到容苡宁的脸色不大好,便停了下来,她伸手握住容兮乐的手。 “宁儿,你不用担心容兮乐身份比你尊贵,如今朝堂上下的大臣每天都在奏请你父皇,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南越。 我听闻已经有他国的使者准备前来求亲了,等她走了,你就是南越身份最尊贵的公主,母妃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有母妃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只需听从母妃的安排,母妃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这四个字在容苡宁看来竟显得有些讽刺,身为公主,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拥有了很多人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珍宝与荣耀。 她还有什么是没有得偿所愿的…… 容苡宁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洛景洲的模样,她感到有些心惊,她这几日为什么总会想起他? 就连在向母妃请安的时候,都会想起他而出神,她只不过与他见过两次面而已,算不上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为何会对他念念不忘? 他的身份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她与他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母妃说的是,宁儿一切都听母妃的安排。” 见容苡宁乖乖听话,娴妃才满意的点点头,与她随便说了两句,就让她离开了。 “娘娘,其实依照公主的性子不需要你如此操心的,该做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您还是多虑了。” 容苡宁一离开,一位年长的嬷嬷到娴妃的身后,伸出手给她轻轻捏着肩。 “希望如此吧,从小我对她的教导便是最为严苛的一种,虽然她看着十分乖巧,甚至从未有过一丝怨言。 按理来说,我应该感到安心的,但是我总觉得她的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事,刚才请安的时候,她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容兮乐那丫头跟她说了什么,回头你还是让人去她的寝殿里好好看看吧。” 那嬷嬷点了点头,随后又再次开口宽慰娴妃。 “公主她秉性端淑,克娴守礼,不管是哪方面都比那长安公主强太多了,如今这后宫之中娘娘身份更是贵不可言。 有娘娘在,公主她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归宿,到时候不管是老爷,还是娘娘的兄长,仕途上一定是坦途光明。” 说到这里,那嬷嬷又压低着声音说道:“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等到先皇后的三年孝期一过,那六宫之主的位置一定就是你的。” 闻言,娴妃原本紧锁的眉眼舒展了许多。 自黎锦栀薨逝之后,容霆渊就将管理后宫的权力都交给了她,不管是这后宫里的嫔妃,还是后进来的新人,皆是对她恭顺有加。 就连柔妃,每次见到她都张口闭口喊着“姐姐”。 虽然她知道这不并不是出自真心,但是看着那些人拜倒在自己脚上,这压抑在心口十几年的浊气,才算是真正出了。 “当年若不是先帝一意孤行,只让本宫做个侧妃,那黎锦栀又如何能夺走皇上的宠爱? 明明是本宫与皇上有情在先,却让本宫屈居在黎锦栀这样的山野乡妇之后! 孙嬷嬷,本宫可是太傅嫡女,若不是因为她,那嫡长公主的身份就应该是属于宁儿的。” 孙嬷嬷闻言,赶紧示意娴妃小点声,还起身去将窗户都关上了,以免隔墙有耳。 “娘娘,这些话千万不可传出去,有些话其实奴婢本不应该说,但是你提起了,奴婢还是想要提醒一下你。 当年你虽与皇上有情在先,身份比那黎锦栀尊贵的多,无奈先帝执意将黎锦栀封为正妃,但感情之事与身份地位皆无关。 若不是皇上对那黎锦栀生出了情意,她即便是登上了后位又如何,娘娘,你对皇上还是别抱太大的期望了。 他为了不让黎锦栀被人打扰,甚至免了晨暮各宫请安的规矩,容兮乐出生之后,还让她常常带其出宫,二公主又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孙嬷嬷这番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将娴妃心里那块极为隐秘之处的伤口,生生剖开,再次血淋淋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是啊,若不是他负了自己,仅凭那黎锦栀无德无才,又如能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她身份与自己相比更是不值一提,若不是因为他有意保护她,那黎锦栀又如何能稳坐于那个位置? 她还没出阁的时候,爹娘常常告诫她,女子要知节有礼,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懂得进退有度,只有这样,才有大家千金的风范。 才能与那世间最为尊贵的男子相配。 她是家里的嫡女,一言一行自然要守规矩,爹娘常常将她比作家里众位姐妹的榜样。 那个时候她也天真的以为世间男子,只要都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 一开始也正是这样,她和母亲来宫里参加宴会,在那么多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一颗心也在那个时候给了他。 他对她很好,他们心中有情,却也互相都守着规矩,从没有半分逾矩的地方。 世间的情爱不都皆是如此吗? 娘亲常说,女子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男子的钟爱,相敬如宾,才是最好的。 他承诺过要给她无人能比的尊荣,他会用最高的娶亲礼仪接她过门,她信了,她一直都在等,也终于等来了先帝的诏书。 她以为那诏书上定是写的是封她为正妃,没想到写的却是侧妃。 而那个正妃的位置,却是给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她的满腔深情,在那一刻通通成为了一个笑话。 那一刻,她只想进宫去找他,她想让他去求先帝改变心意,无奈爹娘却将她关在府里,告诫她老老实实待在房里,一个月后直接嫁人。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人送了一封信给他,但是却毫无回应。 她还一直为他找尽各种理由,他只是不能抗旨,他心里真正爱的人一定是她,不是正妃也没关系,只要他对她好就行了。 即使她再不愿意相信,成亲之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这也让她也终于看清了现实。 什么日久生情,什么相敬如宾,通通都是假的! 说过的话也不在作数,这短短的一个月,竟就让他的心里住进了别人。 “孙嬷嬷,你说的我都懂,我其实早就该死心的,但是她现在已经死了,对于容兮乐他也没有过多的维护,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将宁儿教导的那么好,比那个容兮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看到宁儿的时候,总会想起我的好吧。” 娴妃心里明明知道所谓的真心终究已成了一场梦幻泡影,但是年少时的真情,已经牢牢的刻在了她的心里,想要抹去,又何谈容易。 若是真的能忘就忘,世间就没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的痴男怨女了。 第107章 时间不多了 叹息之余,随后娴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眸里闪过几分得意之色。 “不过就算她再受宠又如何,只能怪她福薄,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偏偏想要染指。 下场便就只能那般凄惨,那个位置早晚都是属于我的。” 孙嬷嬷也附和的笑道:“那是自然,她一个山野乡妇,怎么可能有娘娘这般的福运贵气。 就算当初那鸩心散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她不还是患上了恶疾,每到上元节就噩梦缠身,凄厉哭喊,从这里就能看出,她一定就是那不祥之人” 孙嬷嬷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娴妃凌厉的眼神。 “有些话你藏在心里就好,不要再说,我可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一切只能怪她自己短命,怪不了旁人。” 孙嬷嬷赶紧点了点头,“是是是,是奴婢失言了。” 此刻娴妃心情好得很,也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闭目享受着孙嬷嬷的捏肩,心情自然是无比的舒心愉悦。 这后宫之中从不缺乏心机较量,也从不稀缺痴情怨怼,因爱生恨,总是自顺理成章的,谁也躲不过。 容苡宁从绯华殿内出来之后,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对旁边的宫女说道:“你回去,将我那木盒里的东西,拿出来烧了吧。” “公主,那画像不是净海大师送给你的吗?你不是还说有安神的功效,怎么突然……” “让你烧你就烧了,不要问那么多。” “是,公主。” 容苡宁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脑海里再次想起那个雨夜,一丝浅浅的心疼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 不可能的事情,留着,念着,时间久了也只会慢慢泛黄腐朽。 容苡宁站了一会,才缓缓离开。 她离开之后,不远处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两个人。 “殿下,你还是真是神了啊,单单用那两张画,就让这南越的二公主对你念念不忘。 之前你向那长安公主献殷勤,人家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我还以为你这功力不行了呢,没想到你这宝刀未老啊。” 陈着这个大嘴巴,等人都走干净了之后,立刻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我说你这耳朵是不是不好使啊?你没听到人家刚才说要将那幅画给烧了吗?” 洛景洲伸出手就要打他,陈着仿佛能预感到他下一秒的动作,快速的就闪到 一边。 “殿下你这话就有点把我当傻子来看了,她是说要烧了,但那也是心中有你,如果真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又何必要拿出来烧了呢。 依我看,这二公主人长得不错,也落落大方,这郡主跟她比起来,啥也不是了,要不然你就把她给收了吧,不就是和亲嘛,跟谁都一样。” 洛景洲朝陈着笑了笑,趁他不注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你小子要是有这份心思,我不介意让你来……” 话说到一半,洛景洲突然顿住了,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烫,这让他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陈着见洛景洲脸色不对,赶紧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殿下,怎么了?可是又发作了?” 洛景洲捂着胸口,他能察觉出体内的异样。 “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殿下,也许我们应该回去,说不定太后或者族内长老会有办法,在南越这么久了,你想要找的东西应该也没找到吧。 与其冒着性命危险留在这里,倒不如早点回去,我相信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洛景洲的薄唇微抿,笑容里透着一丝阴寒。 “没有别的办法了,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容兮乐这边,也早早的在准备出宫远行。 “公主,此去沧州路途遥远,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听说沧州那边气候苦寒,所以四季衣物奴婢都给你准备了一些。 还有这些吃食,奴婢选了一些容易保存的, 若不是你不能带太多东西,奴婢真想将你喜欢吃的都给你打包带上。” 云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嘴里不停念叨着。 容兮乐看了一下云舒给自己准备的衣服,微微皱眉。 “这些衣服过于浮华显眼了些,沧州那样的地方,我若是穿这些衣服只怕更容易引起注意。” 云舒闻言,神情变得颓然了几分。 “这些衣服还浮华显眼吗?这已经是奴婢在你所穿的衣服里面挑的最不起眼的了,有好些还都是很久都不穿的陈年旧衣。” 容兮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轻敲了一下云舒的额头。 “你啊,真是在宫里待得太久,都有些不知人间疾苦了。 先不说沧州是什么地方,单单这些衣服的料子大多都是他国进贡而来的,普通百姓可能穿得起这些衣服? 更何况此行我本就打算低调行事,我若是穿上这些衣服,不就等于直接告知别人我的真实身份吗?” 云舒顿时泄气的坐了下来,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将面前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 “这些衣服都不能穿,那公主你要穿什么?只可惜奴婢的衣服公主穿的不合身,要不然奴婢就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拿过来。” “你的衣服也不行,你就给我准备一些贴身衣物就行,别的我自己来想办法就行。 不过这吃食上面你可不能给我省啊,这些还有那些通通都带上。” 云舒听到容兮乐这么说,原本还有些丧气的心情瞬间变得高扬起来。 “公主你就放心吧,奴婢准备的都是容易保存又好吃的东西。” 云舒这边正麻溜的收拾着,一位宫女走了进来。 “公主,指挥使大人在门外等候,说有事想要见你。” 师父来了?莫非她知道自己有事要出宫? “本宫知道了,你让指挥使在前殿等候吧。” 司昱薇在前殿等候,此刻她的内心有些复杂。 之前皇上的手谕上写着让她派些信得过的人,暗中保护容兮乐,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么做就是在暗中监视容兮乐的一举一动。 当年她与黎锦栀有过约定,她来做容兮乐的师父,教她武功,护她周全。 而黎锦栀则会私下帮她查清楚谁是杀害星儿的凶手,也会助她坐上皇城司指挥使的位置。 虽说没多久黎锦栀便突然离世,关于星儿的事情也没有查出来任何线索,但是说到底她终究是容兮乐的师父。 这些年容兮乐对于她母后的执着她都看在眼里,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直被人利用,尽管那个人是她的父皇。 而如今那些大臣受了王士端那老头的蛊惑,对于她和亲之事是不可能就此揭过的。 身在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日后容兮乐避免不了和亲,他日一朝远离故国,也无缘再去体会到什么是亲情的温暖了。 为了一己之私,她已经做了太多违背当初约定的事情,也是该尽到为人师的责任了。 “师父。” 就在司昱薇暗自思忖的时候,容兮乐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108章 她对公子有意 “师父,好久不见,说起来我回宫之后一直都想去找你,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这段时间师父过的可好?” 容兮乐一边带着笑意说着,一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司昱薇。 “我自然还是老样子,之前我听闻皇上解了你的禁足令,就一直想来看你,没想到太后的忌辰皇上竟然带你一起前去五华山,这说来也是一件好事。” 对此,容兮乐却不甚在意。 “这事若是放在别人头上也许是一件好事吧,师父你只听说我被解了禁足令,那有没有听说过我后面又干了什么?” 后面的事? 司昱薇这才想起来关于清贵人的事情。 “我想你应该清楚,那清贵人只是你父皇用来转移那些大臣视线的手段,只不过她竟然无法无天到出口侮辱你的母后,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什么手段不手段的我都不关心,这后宫之中,除了师父我也没什么在意的人了。 不过我这边刚解了禁足令,这不父皇刚才又下了道圣旨,我又得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寝殿里好好学习了。” 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司昱薇也放心了许多。 “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今朝堂之上的风声你或许也听到了一些,乐儿,和亲之事,或许你无可避免。 但是只要你愿意,师父可以替你去向你父皇说明,让他在他国的求亲书里好生挑选,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 闻言,容兮乐不禁笑出了声。 “好归宿?师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是和亲?建立在政治上面的联姻,又如何能称的上是好归宿? 我其实不在意这些,既然一定要嫁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不说这些了,师父你此次前来一定是有事要与我说吧,可是父皇又有什么指示了?” 容兮乐的这句话,不免有些扰乱了司昱薇心里刚起的愧疚。 “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司昱薇有些心虚的问道。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师父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情都是父皇授意的。 师父你虽与我母后是姐妹,但是依照我母后的性子,她不想说的事情,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是难以知晓的。 我解了禁足令之后去找过我父皇,他虽然没有将事情都说出来,但是也得到了些许线索,只要他不阻拦我去调查母后的死因,事实如何,我并不在意。 而且这些事情都需要我出宫去完成,不说别的,就算师父你的权力再大,单是我长时间离宫不在这件事,师父你也难以做到无人察觉吧。 所以,能做到这一切的,便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父皇。” 司昱薇有些怔住,原本想好的说辞在此刻也派不上用场了。 的确,依照容兮乐的聪明,她只要认真去想,就不难猜到这一切与皇上有关,只不过她说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那本镜花心法。 容霆渊并不知晓那本书,而一开始黎锦栀也是想要毁了那本书,她曾说过那本书只能是内力纯净之人才能研习修炼。 她认为容兮乐达不到那种程度,而且若是内力修为达不到,强行修炼便有可能走火入魔。 但是在那之前,司昱薇便试探过容兮乐的内力,发现她体内的力量无比的纯净,只是经脉有些阻塞郁结罢了。 所以她因着私心,留下了那本镜花心法,还将它交给了容兮乐。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我此次前来并没有别的事,我知道你即将出宫,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是你已得皇上准许,我也不便多问。 皇上担心你遇到危险,便让我派几个信得过人暗中保护你,为了避免有人走漏消息,此番我不会尽数选择皇城司里的人。 但是我觉得这其中还是要有一个与你熟悉的人,所以我选择了陆行云。” 容兮乐点了点头,她知道父皇不可能做到全然不管,有人暗中跟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陆行云在也不错,他虽然为人有些木讷,但是忠心,不该问的事不会多问,做事干净利落,也算是一个好帮手。 “我知道了,师父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此番一去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见面了,我有一个东西想要交给你。” 容兮乐拿出一个碧色的翡翠镯子,递给司昱薇。 司昱薇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容兮乐会送镯子给她,她身为习武之人,身上从来不佩戴任何首饰。 “我知道这么多年师父你一直都在追查那个害死你女儿的凶手。 那日,我看到师父你伤心欲绝的一直在湖边喊着星儿的名字,我知道这么多年师父你从未放下,所以我也一直在暗中帮忙找寻线索。 这个镯子是在离星儿被害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的,被一个宫女捡到,她偷摸私藏了。 前不久她因偷盗被人发现,众多赃物之中唯有这个镯子她说不出来源,我的贴身婢女云舒她觉得此事不简单,就告诉了我。 我便将那镯子扣下了,直到两天前那宫女抗不住刑罚才说了出来,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星儿,今天师父前来,这镯子便交给你吧。” 司昱薇怔怔的看着容兮乐手里的镯子,眼眶霎时便泛红了,她竭力克制着自己。 容兮乐见她盯着镯子,没有任何反应,知道她此刻多半是激动的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她将镯子放在了司昱薇的掌心里。 “师父,有了这镯子,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查出谁是害死星儿的真凶。” 司昱薇默默的点了点头,她手里死死的握着那个玉镯子,一言不发,眼神便的愈发深沉。 良久,只是对着容兮乐扯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忘川阁,君止珩书房内。 “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周大人让我提醒你,不要轻信严理所说的话,他与韩从章交情颇深,不太可能就此轻易反水。” 向岸将君止珩的行李一一准备好,提醒他是时候可以出发了。 “你告诉周叔,我心里一切有数,此次行动你在暗处,若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用管我,及时将重要的东西带走就行。” 向岸有些犹豫,点了点头。 “你先提前出发吧,有什么事,你想法直接告知清桐。” 门外,沐清桐正等着君止珩一起商量一下去沧州的路线,却被苏念给突然拉到了一边。 “沐姐姐,此番你要与公子一同前行吗?” “是啊,怎么了?” “此番你若是遇到之前我跟你提过的轻云姑娘,你一定要想尽方法撮合公子与她。” 沐清桐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她也去沧州?” “公子让我送了一封信到宫里,我猜,应该是公子特意将自己的行程告知于轻云姑娘。” “那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来找公子?” “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对公子也有意吗?要不然我让你撮合他俩做什么啊! 总之你别问那么多了,具体的你按照我教你说的做,一定能成,若是晚了,只怕一颗好白菜就要被山猪给拱了。” 第109章 灯盏霜莲 这段时间苏念也逐渐从失去哥哥的悲痛中缓和过来,她现在又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那就是管理好忘川阁之余,早点促成君止珩的终身大事。 若是君止珩的母亲莫静楠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得力干将,只怕要乐得派人将苏念好吃好喝的供起来。 有了目标,自然就要付诸行动! 所以这段时间,苏念将君止珩与容兮乐之间的故事都告诉了沐清桐,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沐姐姐,我相信不用我多说,单说在城南别院,公子不惜冒着中毒的风险去救她,就足以看得出来她在公子心中的分量。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她,就是能够拯救公子的那个人。 你也一定不愿意看着公子整日沉浸在仇恨之中,苦闷不已吧。” 沐清桐失去过挚爱之人,虽然她不善于表达,但是她也希望君止珩能早日遇到自己心之所属的人。 “沐姐姐,如今公子为了掩人耳目,在外只留你一人陪同,向岸他们那些木头疙瘩是不懂这些的。 指望他们,怕是公子这辈子要打光棍了,所以这项重任,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在苏念的“谆谆教导”之下,沐清桐也光荣的成为了“催婚大军”中的一员。 “公主,这封信是刚才有人从窗外扔进来的。” 容兮乐刚送别司昱薇,云舒就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接过云舒手里的信,信封上并未写任何字,拆开信封,拿出一张纤薄的纸,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沧州之事,我会帮你查清所有事情,你在宫中静候即可。】 “公主,这信是谁写的?” 容兮乐看着信上的字迹,知道沧州之事的只有君止珩和洛景洲。 洛景洲肯定是希望她能亲自去沧州一探究竟,所以这封信必不是他所写,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只是他为何要写这封信给她? 君止珩为何要帮她? 那日在榕桥村,她开口跟他提及关于圣月族的事情,他却闭口不言,如今却想要帮她查清楚所有事情。 “没什么, 是我师父提醒我此行一切小心。”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该她自己去做的事情,她不会假手于他人。 更何况她与他之间隔阂太多,虽然她不打算阻拦他报仇,但她也不会寻求他的帮助。 如此这样互不相欠,便是最好。 入夜,容兮乐换了一身玄青色的利落装扮,来到东侧的宫门前,此刻宫门前却是空无一个守卫。 看来父皇早就安排好了,倒也不用她像之前出宫那样,每次都要翻墙了。 推开紧闭的宫门,容兮乐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低头吃草的一匹马。 她转头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这座皇城,没有了守卫,暮色之下,更显寂寥。 没有多犹豫,利落的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起,很快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总长大人,公主已经离开。” 容兮乐刚离开没多久,陆行云一行人便出现在了宫门前,他身后跟着五位男子。 这些都是司昱薇选拔出来的,身手极好,听从陆行云的调遣,负责在暗中保护容兮乐。 “走吧,我们不用跟的太紧,公主此番有重要的事去做,我们只需保护她的安全,千万不要坏了公主的事。” 容兮乐纵马飞快的出了京都,她原本打算出了京都便走水路,毕竟水路会快一些。 但是因着这几天雨势不断,很多河道水势很凶,行船的都少了很多。 无奈,她只能选择官道,就这样她骑着马,生生走了半月有余,好在她所骑的马可日行百里没有问题。 要不然估计没累死,也早就累病了。 虽说这路上有驿馆,但是每个驿馆之间相距甚远,她有很多时间都是在风餐露宿中度过。 好在有云舒准备的吃食,至少没有饿着。 这日,天气实在炎热,容兮乐只觉得口渴难耐,水囊里的水已经空了,就在容兮乐想着要不要先找一处水源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家饭馆。 总算是有救了! 这一路她为了节省时间,经过了很多座城池都没有进入,而是选择了走偏僻的小路。 原以为这下一顿又要随便对付了,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地方还有饭馆。 “客官,您是喝酒还是住店啊?” 此时正值暑热时节,店内只有一桌客人。 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老板,见到有客人上门,瞬间清醒过来,喜出望外,主动上前帮着容兮乐栓马。 “我有些饿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你直接上吧。” “好嘞!客官您先请坐,饭菜马上就好。” 容兮乐虽是女子,但是她此行乔装打扮了一番。 将女子特有的特征掩去了不少,声线也刻意放粗压低。 再加上她身形修长,只要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她是女子,所以她进店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就在容兮乐等候饭菜上桌的时候,店里唯一一桌的客人的交谈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听说这次南荣家的那位大公子此番求药也失败了。 唉,真不知道墨钟离这老头是不是故意的,将消息散播出来,但是却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要求苛刻也就算了,我听说想要求药,还得经过他的考验。 那些前去求药的人很多都伤的体无完肤,那样子,别提多惨了。” 那桌的客人皆是摇头叹息,好似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本来我还想着若是那南荣帆此番求药成功,我们这些普通人或许也可前去找那墨老头求药,没想到居然连他都失败了。” “我看那灯盏霜莲就是有些人夸大其词,它要是真的能解百毒,那墨老头估计早就据为己有了。 怎么可能放出消息来,让人去求药,我看他就是为了让人买他那些没什么用的药材罢了。” 说这话的人被旁人的人拍了一下肩膀,提醒他此话不能多说。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之前有来自孟阳城的人去求药。 虽说求的不是灯盏霜莲,但是那人带着药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家里那位病重的亲人就好了,他们还亲自过来登门送礼呢。” 他们所说的话也都被容兮乐听了进去。 “灯盏霜莲”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药材的名字,它是不是真的能解百毒? 若是可以,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解君止珩的毒? 第110章 极为苛刻的要求 就在容兮乐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老板却在此刻走了过来。 “客官,你的饭菜都好了,请慢用。” 容兮乐点了点头,正等着那老板离开,她好继续探听下去。 谁知那老板却站在那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容兮乐抬头,那老板堆起笑脸说道:“客官,这天气炎热,我看你身上出了不少汗,需不需要来点热水沐浴一下,也更凉快。” “不用了,我吃完还有事要赶路。” “不用急这一时半刻,这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最为暑热的时候,你沐浴洗漱完还可以歇息一下,等到一会凉快了再走也不迟。” 容兮乐正想着赶紧敷衍完那老板,好继续听下去,怎料这时候那桌的客人一一站起身,似乎打算结账离开了。 “这个给你,不用找了,我不用沐浴,你走吧。” 容兮乐见他们要离开,赶紧从怀里摸出了一颗金豆子丢给那老板,生怕自己动作慢一些那桌客人会就此离开。 “好嘞,谢谢客官,那你请慢用。” 老板看到金豆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油腻腻的手里捏着金豆子,乐呵呵的笑着。 他暗自赞叹自己眼光毒辣,这位公子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此人不是普通人,看他衣料做工就很不一样。 所以他才想着要尽心尽力伺候好他。 “老板,我们走了啊,老规矩,这饭钱记账上就行。” 那桌客人站起身来,对着饭馆老板大声喊道。 “知道了,慢走。” 得着了金豆子,那老板对那桌吃饭不给钱的客人态度都好了很多。 “等一下,我想问下你们关于灯盏霜莲的事情。” 打发走老板,容兮乐赶紧起身拦在那桌要走的三个人身前。 见有人拦着自己,那三个人的眼神顿时变得狠厉了几分。 “你是何人?我们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容兮乐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豆子,扔给那位首男子。 那男子看到手里的东西,原本狠厉的眼神顿时呆住了,几分贪婪从他眼眸里流露出来。 他与旁边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那两人的眼睛里的贪恋都快要抑制不住。 “你是什么人?这区区一颗金豆子就想问话?” 容兮乐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这几个人是起了劫财之心。 出门在外她原本就不想多带这身外之物,所以才刻意将银钱换成了金豆子。 没想到还是引起了这些不法之徒的注意。 容兮乐拔出青鸾剑,对着旁边的木凳挥出一道剑气,下一秒那凳子就应声而断,变成了一堆木块。 那老板看着疼在心里,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那公子给的那颗金豆子,别说抵饭钱了,就是将他这饭馆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 区区一个木凳子,碎了就碎了。 若是能多遇到几个像他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别说一砍一个凳子,他定会买上十个百个,给他砍个够。 那三个人见容兮乐功力如此深厚,立刻变了脸色,原本还有些嚣张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这……这位小哥,你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嘛,没事动什么刀啊,你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对对,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这刀剑无眼,你还是收起来吧,可别伤着自己。” 身后的那两人也纷纷附和,还有意无意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离的太近,容兮乐一个不如意会拿剑劈了自己。 “我问你,你所说的那灯盏霜莲,能解百毒,可是真的?” 那男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容兮乐问的竟是这个。 “那是自然,那灯盏霜莲是数一百年前的罕物,别说解百毒了,就是那全身经脉尽断的人,吃了这灯盏霜莲,都能延续经脉,说不定身体还能更胜从前呢。” 不等为首的男子说话,身后那两个立刻抢答道。 希望容兮乐能就此放他们一马。 “如果是那种失传很久的毒呢?就是很少有人听说过的那种,可能解?” “能解能解,别说是那种流传已久的毒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能解,只是那墨老头对于求药之人的要求过于苛刻。 所以,小哥你若是想要去求药,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会一去不回。” 那为首之人见那两个躲在自己身后两人如此殷勤,一时间心里十分不齿。 这两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不过下一秒,他就立刻接着说道:“是啊,那老头极为古怪,他要求前来求药的人一定是为了最亲或最爱的人,不然去了也是白去。” 最亲最爱的人?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他如何能得知前来求药的人心中所想?” “他自有他的办法,而且就算是为了最亲最爱的人,也要接受他的考验。 据说这考验十分可怕,我曾经亲眼见到有几个人被火烧的体无完肤,奄奄一息。” 这么邪性?难不成这老头是借着求药之名,以杀人取乐? “这求药之地在何处?”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奉仙郡,你从这里出去,一直向南,两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容兮乐眼眸微敛细细想了一下,这一路她一直在加急赶路,节省了不少时间,若是拐个路,前去看看,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也许那老头就和那秦诗然一样,存有别的目的。 若是真能得到那灯盏霜莲,以此解了君止珩的毒,自然是最好。 她向他承诺过,要帮他找到解药,若是真的能救他,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那三人见容兮乐就此放过他们,连忙溜了,生怕多留一刻,小命就断送在这个地方。 “老板,麻烦你给我的马多喂一些好草料。” 容兮乐继续掏出一颗金豆子,放在桌子上,原本躲在厨房里的老板,立刻眼睛亮了不少,乐颠颠的跑了出来。 “我这就去,公子你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再说君止珩一行人,一开始选择走了水路,后因河水涨的厉害,才不得不上了岸。 “公子,前面有处饭馆,我们歇息一下吧,这几天接着赶路,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向岸本该在暗处保护君止珩,但是他嫌弃沐清桐手脚粗笨,不能更好的照顾君止珩,便留了下来。 准备到了沧州之后,再离去。 “也好,正好马儿也有些累了,我们在此稍作休整。” 君止珩想了想,同意了向岸的提议。 “你在看什么呢?” 向岸率先下了马车,刚准备去扶君止珩下车,却发现一边的沐清桐正定定的看着身后。 “刚才有一个人从饭馆里出去了。” “饭馆而已,来吃饭的人肯定很多。” 沐清桐摇了摇头,她刚才正准备下马,无意间看到一个人走了过去。 那人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是凭借对方走路的步伐,气息,她就能断定出她是女子。 那身形,看着有几分眼熟,只可惜她带着帷帽,她没有看清楚。 “行了,别看了,我们先进去吧,赶路这么久,你不饿,公子都饿了。” 对于向岸的埋怨,沐清桐直接选择了无视。 她有些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总是这么矫情计较这么多细节做什么,她一个女子都没有他这么多事。 第111章 去求药 “老板,将你们店里上好的饭菜都端上来,另外麻烦你给我们的马多喂点水。” “好嘞!客官稍等啊,马上就好。” 饭馆老板看到进来的这几个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服务态度超前的好。 今天他真是撞大运了。 先是赚了两颗金豆子,这后进来的客人又如此气度不凡,尤其是那为首的公子,相貌堂堂,一看就是达官显贵。 当初他选择在这里开饭馆,娘子还十分不乐意,说这种偏僻的地方得赔死,现在看来,还是他眼光独到。 这方圆十里只有他这一个饭馆,是那些行脚赶路之人唯一可以歇息的地方。 哪怕他们再嫌弃,也只能在他这个饭馆停留歇息。 “公子,此行虽然不能再走水路,但是也没有绕太多路,估计再有个十几天,我们应该就到了。” 向岸给君止珩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沐清桐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危险,才坐了下来。 “公子,之前我收到苏念传过来的消息,桑芷姑娘最近好像研制出了解毒之法,但是缺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药材,过几天她就准备去奉仙郡求药。” “求药?你们也要去奉仙郡吗?” 说话的是饭馆老板。 “也?还有人也要去奉仙郡吗?” 君止珩听到老板所说的话,顿时多了几个心眼。 “没什么,就是这奉仙郡有个神医,前去求药的人很多,刚才我店里还有一位公子也说过要去奉仙郡呢。” 那饭馆老板说完这句话,就立刻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说多错多,他还是装作什么都听不到才是最好的。 “看来这奉仙郡的神医很厉害啊,若是桑芷姑娘真能求来,公子,你的毒或许就能解了。” 向岸听了,眼眸里尽是高兴,原本看着有些不苟言笑的冷脸,都不禁暖了几分。 “顺其自然吧,这毒没那么容易解,此行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尽快吃完,好尽早赶路。” 君止珩并没有向岸那般高兴,对于解毒,他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之所以允许桑芷一直给自己施针,只是希望能延缓毒性的发作。 多给他一些时间,尽快完成筹谋,给父亲报仇。 若是他运气好,还能有多点的时间,让他多陪陪母亲,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根据那三个人的指路,容兮乐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奉仙郡。 对于墨钟离这个名字很多人都知晓,所以不难问出他的居所所在。 很快,容兮乐便来到了这所谓的“神医门前,求药之地”。 只不过这里既是求药之地,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本来她还以为她来的晚了,是不是还要排队,现在这门前却只有她一个人。 带着疑问,容兮乐伸出手,敲响了门。 “谁啊?不知道现在已经天色渐晚了吗?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一阵稚嫩的女童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抱歉这么晚打扰了,我是来求药的,路途遥远现在才赶到这里。 如果今天不方便,可不可以先麻烦将我的名字记一下,明天让我第一个前来。” 容兮乐话刚说完,门就打开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穿着湖绿色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瞧着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 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镶嵌着两个酒窝,一双亮晶晶的杏眼直直的看着容兮乐。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透露着几分不快,但是看着她模样十分可爱讨喜,倒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多亲近几分。 “你是来求药的?你是为了何人来求药?” 容兮乐想起饭馆里那三个人所说的,求药须得是最亲最爱之人。 君止珩对于她来说并不在此之内,即使她可以信口乱说,那位墨神医若是真有那么厉害,想必也会一眼就能识破吧。 “我是为了我一个朋友,他中毒至深,没有解药,听闻这里有可解百毒的良药,所以前来求药。” 那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容兮乐,原本有些不善的眼神缓和了许多,透着几许好奇。 “我知道了,现在天色已晚,你明天再来吧。” 说完,她便关上了门。 容兮乐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会被直接拒绝,她还想着下面的说辞,没想到那小女孩竟也没有多问。 不问也好,她赶了一天的路确实也累了,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明天再来。 再说那关了门的小女孩,在容兮乐敲门之前刚刚睡着,被她这么一吵,原本的困意也早已消失不见。 她转身去了右边的房间,推门而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桌子前,上面铺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他挨个将每种药材分别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放下之后,又拿起笔在手中的本子上逐一记录着什么。 “老头,你猜我刚才干嘛去了?” 那小女孩走进来大咧咧的往旁边一坐,一把抓起来桌子上的某种药材,放在嘴里就开始咀嚼起来。 “能有什么……哎哎哎,这可是我前不久刚整理出来的, 你要是想吃,自己去弄,平时里不帮忙也就算了,就知道捣乱。” 墨钟离说着,起身就要去抢那小女孩手里的药材,却被她灵活的躲过。 “不就吃你一点灵花子嘛,看给你小气的。 那玩意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尖刺,我这细皮嫩肉的手自然是碰不得了,还得是你这种皮糙肉厚的才能对付它。” 说着,她伸手就要再去抓另外一种药材,幸好墨钟离早有预料,一把将她的手打掉,护住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材。 “我说铃珞你这丫头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当年你娘拜托我将你带在身边,将你医术,我是看你挺聪明的,学东西又快,才破例收了你。 你说你记东西又快,你若是肯好好学习,多看看医术,你娘也就不会说你不学无术了。” 闻言,那名叫铃珞的小女孩,不甚在意的将自己口中已经嚼的没有味道的药材吐了出来。 “师父,话不是你这样说的,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年没有好好学习呢?你交给我的任务,哪一次我没有按时完成了? 再说了,我该学的也都学了,那些患者每次上门来也不找我瞧病啊,我学的再好又有何用? 还有那些上门求药的人,一点礼貌都没有,一过来就指名道姓要见你,我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说完,她趁墨钟离不注意,快速的抓了一把刚才的那味药材,动作迅速的从凳子上弹跳了下来,丝毫不给墨钟离抢夺的机会。 墨钟离被她气的唉声叹气,心里直直懊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收了一个这样的孽徒。 心情好了,叫自己一声“师父”,心情不好,就叫自己“老头”,没大没小的,一点尊师重道的样子都没有。 还不如街东首的那位教私塾的老书生呢,他的那些学生对他别提有多恭敬了。 同样为人师,那书生是教人识字做人,他是传授医道治病救人,怎么这待遇就差别这么大呢? 第112章 另外一个求药之人 “你这丫头这些年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就你之前做的那些种种行为,谁敢找你治病?” 铃珞一边吃着手里那甘甜可口的药材,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我做什么了?” “前两个月隔壁的王大婶上门,说她的儿子感染了风寒,你呢,故意夸大其词,吓得那王大婶回去都差点被她儿子准备后事了。 还有隔壁街的王府,他们府上的小姐吃坏了肚子,你呢,给人乱开药,差点没闹出人命来。 若不是你师父我给你兜底,你啊你,十条命也不够你乱来的。” 闻言,铃珞顿时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肚子话要说,她急急的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还差点噎住。 “师父,这两件事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这本来就不怪我。 那王大婶,她那儿子不学无术,成天就知道欺负弱小,我这是给他点颜色看看,看他下回还敢不敢仗势欺人了。 还有那王府的小姐,我开的药都是对症下药,我怎么知道她对苏紫过敏啊。 我之前还问过他们那管家,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他自己说没有的,这不能怪我啊。” 墨钟离也懒得跟她辩驳,“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我说不过你。” “这本来就是事实,我这个人就事论事,再说了您也不能老是拿这两件事挤兑我吧,不是还有好些被我治好的人嘛。” “哼,你跟了我这么久,若是什么病都看不了,那你也别学了,趁早收拾铺盖回去,行了,别耍贫嘴了,刚才来敲门之人是谁?” 扯了半天,才算说到了正事。 “刚才那敲门之人是一位女子,虽然她刻意压低声音,但是我一眼就瞧出来了,我这听声识人的功夫也不算是白学吧。 她是来求药的,我按照惯例问了她是给何人求药,你猜她怎么说,她说是为了她的朋友,你说她是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铃珞一边说着,还不忘夸自己。 墨钟离思忖了一下。 “不应该不知道吧,她既然能打听到我这里,就说明她知道我这里有能解百毒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规矩。”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我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不过这位姐姐看着也不像是坏人,比起之前那些求药的人倒是显得真诚多了。” 铃珞想着明天等她来了之后,自己再好好试探她一番。 如此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天色已晚还来敲门求药,绝对不止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唉,无聊了这么久,总算有事可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容兮乐就早早的起来了,为了避免求药之人太多,若是出现什么意外那可就坏事了。 昨夜她已经想清楚了,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拿到那灯盏霜莲。 这是她唯一能替君止珩所做的一件事了。 容兮乐来到墨钟离的门前,却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并未见到车夫,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 难不成有人比她还早? 看来这求药之人确实不少,容兮乐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能不能成功。 里面也没什么动静,这个时候敲门也不太好,她还是先在此等一会吧。 就这样,容兮乐从寅时等到了卯时,天色已经大亮的时候,门才被人打开。 铃珞打着哈欠开门,她正想着若是没人,她好回去再睡一会,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容兮乐。 “咦,你这么早就来了?” 容兮乐点了点头,她正准备询问那里面求药的人什么时候出来,马车的轿帘却在此刻掀开了。 只见一位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这么热,他怎么还穿的这么多? 一头墨色长发只用一根木制的发簪固定,因着他刘海压的很低,并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 容兮乐只看到他肤色极白,宛若经过冰冻已久的白雪一般,一张微薄的唇紧抿着。 他这一出现,身上仿若带着几分冰冷的气息,原本容兮乐还觉得四周有些闷热,现在倒是凉快了几分 铃珞看到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昨天不是与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妹妹的病我们治不了,你既然无法通过考验,还来这里做什么?” 男子轻启唇,清冽的声音响起,“昨天走的匆忙,还未曾感谢墨神医赠药,南荣家一向有来有往,这是在下一番心意,还请收下。” 说着,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铃珞。 铃珞打开一看,原本有些淡漠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木盒里竟然是一根上好的千年人参。 原来他就是那日饭馆里那些人所提到的那个南荣家的大公子,求药失败了还如此有礼数,看来这南荣家礼数十分周到嘛。 铃珞虽然十分心动,但是她并不打算收下,她将木盒送还给南荣帆。 “这人参太过贵重,我们不能收下,昨天送你的那些药并不是什么珍稀名贵的药材。 你有这么好的人参,你拿回去熬汤,你自己喝了对你自己的身体也很有裨益。” 南荣帆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木盒,未说一句话,而是向后退了一大步。 “这是南荣家的规矩,墨神医悬壶济世,所赠之药虽并不是珍稀名贵的药材,但是却是能及时延缓舍妹病情的良药。 还请你不要介怀,直接收下就是,在下告辞了。” 说完,他拱手俯身行了一个礼,转身上了马车,那辆马车并没有车夫,那马似是通了灵性一般,就这样撒蹄带着马车离开了。 “这人还真是个怪人,不过这人参倒是送的十分及时,老头子这两天正琢磨着要去何处挖几根人参泡酒呢。” 铃珞说着,拿着人参就转身进了屋里。 容兮乐想了一下,没有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 “你先找个地方坐吧,我先准备来煮早饭,对了,你会煮饭吗?要不然帮个忙如何?” 容兮乐的表情有些尴尬,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并不是我所擅长。” 从小到大她女红刺绣皆没碰过,就更别说这煮饭了。 “那好吧,那你就在那先坐一会吧,你若是没事的话,不如就先帮我把那边刚采药的药草整理一下吧,去除一下根部的泥土就行。” 容兮乐看到堆在一边的一堆绿色的药草,叶子被晒的已经有些蔫吧,根部上的泥土也已经变干,要去除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 说干就干,她撸起袖子,拿了个凳子,坐在那堆药草前,低头开始忙活着。 铃珞看她干的极为认真,心里也是暗暗赞叹。 原以为她看着细皮嫩肉的,多半是出自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家,若是让她做事,她定会生气吧,没想到她竟如此配合。 能让她做到这般的,需要她求药之人,定是与她关系匪浅,绝对不可能如她所说的那般,只是朋友。 想到这里,铃珞心里不免更加好奇了几分。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在下名为惜月。” 来之前容兮乐就想好了自己的名字,之前总是听洛景洲称呼自己“轻云姑娘”,听的都有些厌烦了。 虽说她不便于用自己的名字,但是取个同音不同字的名字总是可以的吧。 容兮乐回答完之后,才发现铃珞称呼自己为姐姐。 看来这小姑娘不简单,她虽说没有刻意学做男子打扮,但是经过乔装过后也不至于一眼就认出她是女子吧。 “惜月姐姐,你真的是来给你朋友求药的吗?” “是。” “可是那种能让你为之付出性命的朋友?” 第113章 十指连心之痛 铃珞的这句话让容兮乐的动作慢了一拍。 “这是我欠他的,他中毒与我的家人有关。” 与她的家人有关,难不成是她与情郎私奔没成,被她家人发现,所以给他下了毒? 果然话本子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公子小姐为了所谓的真情,不惜飞蛾扑火,死也要与对方在一起。 昨天她还看到那话本子里面的主角为爱殉情呢,害得她流了好几滴眼泪呢。 老头子还说她整天看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纯属是浪费感情和时间。 只可惜容兮乐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让铃珞在脑子里脑补出一本感人至深令人落泪的凄美爱情了。 “姑娘,你看下这样可以吗?” 等到铃珞吃完饭,容兮乐已经那堆药草全部整理好。 铃珞看了看,虽然做的不算太完美吧,但是也能凑合,正好这个时候老头出门采药去了,她试探试探这个姐姐。 “我们这里的规矩你应该都清楚了,求药须得是为了最亲最爱之人,既然你是为了朋友,那就少不得要考验考验你的诚心。” 说的好像她若是为了最亲最爱之人来求药的,就不用考验了似的。 容兮乐在心里默默腹诽着。 “我明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 铃珞见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故作正经的清了清嗓子,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师父是神医,平日里避免不了摆弄药草药材之类,有解毒的,也有一些带毒性的药材。 因着时间久了,生了些许毒虫,所以需要有人将这些药材重新整理出来。 这些药草的毒性虽不大,但是那些毒虫可是会咬人的,一旦被咬了就会伤口浮肿,说不定还会留疤。” 铃珞刻意强调“留疤”一词,她知道女子多是爱美,对于留疤这种事应该都是避之不及的,更何况还有毒虫。 很多女子天生骨子里就害怕蛇虫鼠蚁,即使她真心求药,面对这种令人畏惧的东西,也有可能心生畏惧,不敢去做。 “我知道了,那药材在哪,我现在就可以帮忙整理。” 铃珞原以为她要考虑一会,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就……就在那边的罐子里。” 她微怔,指了指一旁的一个硕大的陶罐。 容兮乐听了,没多想的便走过去,打开罐子,将里面的药材一一拿了出来,择去枯死的部分,放到一旁的竹篓里。 随着她的动作,果然有一些黑色的虫子爬了出来,容兮乐还找来一个小一点的陶罐,将那些虫子一一赶了进去。 铃珞没想到她是真的不怕,心里对她的佩服不禁油然升起。 其实容兮乐并不是不怕,只是她知道自己就算受伤,伤口也会自动愈合,而且秦诗然的蛊虫她都能对付得了,这点小虫子,根本不值一提。 “都做完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铃珞看着空空如也的陶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眼珠子转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这边还有一些长满尖刺的药材,需要剥壳将它们的种子取出来,不能借用外力,只能用手剥……” 不等铃珞说完,容兮乐就看到一旁放在木架子上的药材,尖细的根茎上长满了尖利的木刺。 “是那个吗?” 铃珞点了点头。 容兮乐不再多说,将那药材拿过来,就准备剥壳,那的过程中没注意被那些木刺刺破的了手心。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这木刺很尖锐,只能用手剥,十指连心,你真的不怕疼吗?” 铃珞发现她的手心冒出了猩红的血珠,不免有些愣住,她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勇气。 “没事,你若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直接告诉我。” 容兮乐一边剥壳,一边淡淡的说道。 在旁人眼里,容兮乐只是手指被划破,就算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却没人知道,此刻她正经历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十倍痛楚。 尖锐的木刺,划破她细嫩的手指,猩红的血一滴滴溢出,有一小部分药材的外壳逐渐被染红。 之前被那些行尸伤到的时候,痛楚并没有立刻到来,反倒是在去凌云宗的路上发作过几次,不过后面再也没有发作过。 容兮乐还以为就此过去了,没想到这区区带着尖刺的药材,竟将这十倍痛楚找了回来。 虽说伤口在不停的愈合,但是也不停的被尖刺划破,所以这种痛楚是一直持续的。 剧痛让容兮乐剥壳的动作颤抖不已,她紧紧咬住牙关,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十指早已被鲜血染红。 饶是这般,她都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铃珞见着有些于心不忍,她剥的是她喜欢吃的一种零食灵花子,原本都是由师父用刀一点点劈开的。 她有些后悔为了贪图口舌之欲,让她去做这种常人不能忍受的事。 “那个已经可以了,你不用再剥了。这么多就已经足够了。” 铃珞不忍容兮乐再继续下去,开口让她停下来。 但是容兮乐却是充耳不闻,继续剥着,“这点根本不够吧,我将这些都剥好才算完成,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铃珞见她不听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转身去了屋里,不忍再看下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铃珞终于忍不住从屋里走出来,她下定决心,就算容兮乐不听劝,她也要让她停下来。 不然若是师父回来看到,不将她骂死才怪。 “惜月姐……” 铃珞出来刚喊了一声,就见到容兮乐已经在将那些破碎的药材壳整理好了,旁边的一个瓷碗里正放着她剥好的灵花子的果实。 “你都剥完了?” 铃珞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地的碎壳,再看到容兮乐那双早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手,她的心不由得浅浅一疼。 她从未见过如此心性坚韧的女子! 师父曾说过,十指连心之痛,是比伤筋断骨好不到哪里去的。 这种折磨,她竟然都能一一忍受下来! 就算她再说那让她求药之人与她只是朋友,打死她都不信了,能做到如此地步,不是用情至深是什么? “我去打点水来,你……洗洗手吧。” 铃珞从厨房拿了一个木舀子,舀了一点水,示意容兮乐过来冲洗。 井水冰凉,倒是缓和了不少容兮乐指尖的痛楚。 随着黏腻的血色被冲洗干净,铃珞惊讶的发现她的手指上竟然没有一点伤口,白皙的皮肤光滑如初。 “你的手指上怎么没有伤口?” 若不是看到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铃珞真要以为自己是产生错觉了。 容兮乐微微一惊,她竟然忘记自己伤口会自动愈合这件事了。 “呃……我自小患了一种奇疾,受了伤,伤口就会自动愈合。” 说完容兮乐小心翼翼的看向铃珞,还在她的眼神里并没有质疑。 铃珞虽然表面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师父曾经跟她说过,求药人之中,若是有谁受了伤,伤口能自动愈合,就一定要告诉他。 她一直以为这种人不可能存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姐姐,竟然就是师父一直在等的求药之人。 第114章 接受考验 “铃珞,你这丫头又在院子里瞎捣鼓什么?让你煮饭,你煮好了没有?” 就在容兮乐想着要继续找借口的时候,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没多久,一位穿着石青色长衫的老者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药草的竹篓。 他应该就是那位墨神医了吧。 “我在后院喊了你好几声,你是不是故意装作没听见,我说你这丫头……” 墨钟离一进来就没好气的训斥铃珞,只不过话说到一半看到容兮乐时,便生生停住了。 “这位姑娘,你是何人?” “师父,她是来求药的。” “唔……求药的,姑娘今日老夫身体不适,你求药改日再来吧。” 墨钟离刚说完,就被铃珞打断了话头。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还说今天天气好,正适合治病赠药呢。 这求药也是其中之事对吧,那什么,惜月姐姐你先坐,我们商量一下,马上就来。” 铃珞说着直接生拉硬拽的将墨钟离拉到了屋子里去了。 容兮乐站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铃珞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还要继续被刁难一番。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 你师父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 刚到屋里,墨钟离就开始斥责起铃珞来了。 “师父,你要是听到我下面所说的话,保证你会感谢我。” “有什么话你就说,我这老腰今天采药差点闪着,我得去床上趴一会了。” 铃珞见他要走,赶紧一把伸手将墨钟离拉了回来。 “那院外的女子就是你所要找的人,她的伤口会自动愈合。” “愈合就愈合呗,能有什么事,你这丫头……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墨钟离本想痛骂铃珞一顿,随即他脸色顿时变了,眼睛里满是错愕。 “我说,院外那女子,伤口可以自动愈合。” 铃珞将自己刚才所说,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果真如此?你亲眼所见?” 墨钟离的眼睛里满是质疑。 “我刚才让她去剥灵花子的壳,只用手剥的,剥完之后她的两只手却完好无损。 你若不信你自己去看,现在那一地的碎壳之上都染着血呢。” 容兮乐在院子里等待了一会,也没见墨钟离与铃珞两人出来,她看着一地的碎壳,转身去拿了一把扫帚。 刚准备打扫,墨钟离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娘,这种打扫的事不需要你来做,让铃珞来做就行了。” “没事,这些碎壳是我整理出来的,理应由我来打扫干净。” 墨钟离看到地上的碎壳很多都已被染红,看来铃珞所言不假。 但是她究竟是不是他一直所等的人,还需要好好验证一番。 墨钟离给铃珞使了一个眼色,铃珞领会到他的意思,她上前一把夺过容兮乐手里的扫帚。 “惜月姐姐,你不是来求药的吗?正好我师父来了,你有话就直接跟我师父去说吧,这种杂事,我来做就行了。” “惜月姑娘,请随我来。” 容兮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此刻她的内心十分忐忑。 终于到了接受考验的时候了吗? 跟随墨钟离来到屋里,他走到书桌前,伸手左右转了一下放在书桌上的砚台。 “咔嚓”一声,木制的墙壁缓缓裂开。 里面也是一间房间,所有陈设与自己所在的这间一模一样。 “惜月姑娘,请。” 走进去之后,墨钟离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姑娘远道而来,只是为了求药吗?” “其实我本来是有别的事情,只是无意间听说了墨神医这里有可解百毒的神药,所以我才来了奉仙郡。” 墨钟离摸了摸胡子。 “看来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这些年求药之人不计其数,更有甚者不远万里前来。 皆是为了至亲所爱之人,他们有的情真意切,有的不惜奉上万金。 只可惜他们终究无人能突破考验的最后一关,惜月姑娘,老夫再问你一句,你是为了何人前来求药?” 容兮乐沉默了半晌,她与君止珩之间的关系,若真要说也只能是朋友,除了这些,再无其他,也不可能有其他。 “我是为了一位故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们自小相识,他中毒与我家人有关,这其中的原因我不便多说。 我曾经承诺过他,要帮他找到解药,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墨神医,我只能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姑娘,你可知道为何老夫要求所有前来求药的人,必须是要为了自己最亲最爱之人吗?” 这也正是容兮乐觉得奇怪的地方。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责,不管医术有多么高超,按理来说有病患就要无条件的去医治,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竭尽所能去帮助病患。 医者父母心,说的也是这样的道理。 但是为什么墨钟离会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难道说不是最亲最爱的人,就不配得到良药救命了吗? “看来你并不知道灯盏霜莲的来历,它其实并非生于南越境内,乃是一百多年前一个部族的秘宝,因其族人逐渐凋零,最后才到了老夫手中。 其实老夫也是受人所托,这灯盏霜莲非常人可触碰,它的表面被人封印了一层寒冰之火,其外还有一种可以洞穿人心的术法。 这两种限制也是对灯盏霜莲的保护,但是想要触碰的人身体和心灵都会遭受最残酷的折磨。 一旦你触碰到寒冰之火,你的全身就如同被烈焰炙烤一般。 这种痛苦就如同无数支利剑同时刺穿你的身体,甚至有可能破坏你身体自愈的能力,你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墨钟离说完,他定定的看着容兮乐,他想要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容兮乐会不会因此生出退却之心,她的意志是否还会这般坚定。 这些年求药之人当中,也有不少人选择接受考验,但是很多人都经受不住寒冰之火的灼烧,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哀嚎着选择放弃。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然太迟了,寒冰之火对他造成的伤害已无法挽回。 只有真正忍受到最后的人,才会毫发无损。 “我明白,但是我觉得我能坚持下去,墨神医,你直接说那个能洞穿人心的术法吧。” 墨钟离看到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心里也不太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彻底了解,毕竟之前接受考验的人,一开始都信心满满。 “洞穿人心,就是你内心深处最无法面对的恐惧与痛苦,这种恐惧潜藏在你的潜意识当中,可能你一直都不曾察觉。 你一直说你是为了朋友,但是在你的心里他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在那一刻便会见分晓。 心灵之痛往往最让人无法面对,有些人看着最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甚至会沉溺于幻境之中无法醒来,惜月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 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容兮乐想起在城南别院的幻境当中,她亲眼看着父皇杀了母后,虽然她在那一刻陷入崩溃,但是她一直都明白,那些都是假的。 所以只要自己意志坚定,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想好了,我愿意接受考验。” 第115章 烈焰焚烧之痛 得到了容兮乐肯定的回答,墨钟离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起身走到一处帷帘后面,将帘子拉开。 容兮乐看到帘子后的墙壁上画着一幅观音执莲图,观音手中拿着一支灯盏模样的莲花。 莲花洁白无瑕,宛若覆上了一层透明的冰晶一般,容兮乐甚至能看到其上似乎发出阵阵莹白的光芒。 墨钟离在墙壁上轻敲了两下,那支莲花便好似活了过来,它缓缓从墙壁处飘了出来,就这样浮现在半空之中。 “惜月姑娘,你若是已经下定决心,那便来吧,只要你心中坚定,那么也一定会得偿所愿。” 墨钟离说完便退了出去,就只留下了容兮乐一人。 容兮乐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莲花,难怪那么多人把它传的那么邪乎,看着倒是挺像是一个稀奇的宝贝。 她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起身朝着灯盏霜莲走去。 走了几步她便看到莲花周围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光芒包裹着,她犹豫了片刻,便一脚踏了进去。 “师父,你快看,她竟然没有受到结印的影响。 往有好些求药之人都还没碰到灯盏霜莲呢,就被挡住了,厉害一点的,也都是废了很多力气才好不容易走进去的。” 此刻,铃珞正与墨钟离一起站在一处可以看见里面情况的窗格之前,细细观察着容兮乐的动向。 “莫非,她真是我所要等的人?” 走进来之后,容兮乐便清楚的看到有几层闪烁不明的光束正围绕着灯盏霜莲,容兮乐想了一下,伸出手试图触碰它。 在那一刻,一股诡异的蓝色火焰突然在容兮乐的指尖绽开,紧接着突然顺着她的指尖开始蔓延。 一种钻心蚀骨的疼痛就在此刻击中了容兮乐,尽管已有防备,但是还是差点让容兮乐腿软倒地。 那火焰燃烧的极为猛烈,容兮乐看到自己的手掌皮肤已经开始发黑溃烂,她拼命忍着剧痛,继续向前。 下一秒那火焰顺着她的手臂,直接烧到了她的胸口。 一种尖锐的刺痛从容兮乐的心口蔓延开来,直至她的全身,再加上十倍痛楚,这让容兮乐再也支撑不下去,左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一股腥甜从喉咙处升起,丝毫不给她克制的机会,猩红的血从她紧闭的唇间急急溢出。 右腿在此刻也支撑不住的跪倒,剧烈的疼痛,让容兮乐差点就要昏死过去,舌尖,都被她的牙齿咬得麻木没有任何感觉了。 痛!真的好痛! 母后,每年那个时候,你彻夜难眠之时,你所经历的痛苦是不是就是这般? 但是你却从未提起过,每次发作之后,你甚至还会笑着安慰我,我只恨自己无法分担你的痛苦。 母后,若是可以,乐儿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 母后,乐儿真的很想你,想你做的那些好吃的…… 母后,若是可以,乐儿真的很想用自己的命去替换你,替你尝尽那些所有的痛苦折磨…… 此刻容兮乐的全身已经伤痕累累,鲜血已经将她的身上的衣服全部染红。 咸湿的泪水滴滴落下,如同一把细盐洒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之上,只是容兮乐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感受不到这种外加的痛楚了。 此刻容兮乐的神智已然开始有点模糊,但是她的姿势却并未有丝毫的改变,已经烧成枯骨的手,还在试图触碰接近灯盏霜莲。 她微闭着双眼,口中喃喃的念叨着自己的母后。 “师父,这火焰怎么还在烧?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早已经结束了!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她的鲜血就流干了啊!” 铃珞看到容兮乐这般模样,无比的揪心,眼眶也不禁红了几分,她伸手紧紧抓住墨钟离的衣角,不停的摇晃。 墨钟离虽然也想要救容兮乐,但是考验一旦开始,就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只希望容兮乐能心性坚定一些,千万不要就此放弃。 不然凭着她现在这副样子,即使收回寒冰之火,她怕是也活不了了。 “师父,你快看,那是什么?” 墨钟离被铃珞的声音拉回现实,他看到容兮乐的眉间浮现出一枚金色印记,一种金色的光圈将她给包围住。 而原本在她身上熊熊燃烧的寒冰之火,竟然开始逐渐被光圈吸收了。 墨钟离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这印记…… 痛感已经让容兮乐变得麻木,她感觉自己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母后,乐儿不孝,没能找到害你的人,乐儿可能信守不了诺言了…… 就在容兮乐倒地陷入昏睡的前一秒,寒冰之火尽数消失,她的身体也在此刻恢复如初。 原本那些触命惊心的伤痕统统消失不见,刚才那幕,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场幻境一样。 “她……竟然坚持过来了!” 铃珞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是啊,没想到她的意志竟然这般坚定,只是这后面才是真正的考验,希望她能坚持下来吧。” 墨钟离想到容兮乐眉间的那枚印记,他吩咐铃珞在这里看着,他得先回去查一查那枚印记。 当初那个人将灯盏霜莲交给他的时候,眉间也有一枚印记,那个时候他觉得奇怪,就将那印记给画了下来。 难不成这惜月姑娘与那个人一样,也是圣月族人? “乐儿……乐儿……” 谁在喊她的名字? 陷入黑暗之中的容兮乐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想要睁开眼睛,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刚才那种深入到四肢百骸的痛好像还未散去,全身僵硬得不能动弹分毫。 “乐儿……” 这声音怎会如此熟悉?是母后的声音! 难不成她现在已经死了吗? 容兮乐费尽所有力气,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眼前是一个极为陌生的房间,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大红之色,窗户上贴着一张张醒目的喜字。 这房间里的陈设怎么看着好像是一间新房? “乐儿……” 黎锦栀呼唤自己的声音再次传来,容兮乐艰难的动了动四肢,这一动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穿的竟然是一件红色的喜服。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穿着喜服? 此刻她应该是在墨神医的那间木制的密室里才对。 容兮乐来到梳妆台上的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愣了好半天。 此刻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头戴着金制的华冠,眉目如画,完全就是一副新嫁娘的打扮。 墨神医说她会面对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东西,难不成她最害怕的是嫁人吗? “乐儿……” 黎锦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容兮乐循声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母后。 此刻她的全身上下满是猩红,还有些许血色沿着她的衣角一点点滴落下来。 她直直的看着容兮乐,眼神里满是失望与……恨意! 第116章 恐怖的新婚之夜 “母后!” 容兮乐颤颤巍巍的喊出声,她有些不敢相信抬起手,想要触碰黎锦栀。 “乐儿,你为什么不听母后的劝告?” “你为何一定要一意孤行?” “你知不知道你不光害死了我,也害死了你父皇!整个南越都将因你陷入战火之中,你身为南越的嫡长公主,你现在就是千古罪人!” 黎锦栀一句句厉声质问着容兮乐。 “母后……我没有……” “乐儿,母后曾同你说过,不要喜欢上任何人,你为何就是不听?你竟然还为了他穿上了嫁衣,你可知道他亲手杀了你的父皇?”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口中的“他”是谁? “母后,你说的话我一直都有记在心上,母后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害你,圣月族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容兮乐急切的问道。 黎锦栀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冰冷至极的眼神看着她。 “乐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一意孤行的生下你,你可知道为了你,母后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那靖安侯本就蓄意谋反,你如今竟然要嫁给他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这就是大逆不道!” 黎锦栀说完,下一秒容兮乐就看到容霆渊正满身是血的躺在不远处,他的胸口处还插着一把尖细的剑。 那剑赫然就是君止珩的那把由扇子变成的。 他正用一种极度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容霆渊缓缓的抬起手,嘴里满是鲜血。 “乐儿……快逃……” 说完,容霆渊抬起的手陡然落下,头一歪,没了气息。 容兮乐不停地摇头,她惊恐的不断后退。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杀父皇!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容兮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自己的头上的发钗尽数扯下。 因着动作太过粗鲁,尖利的发饰划破了她的手掌,温热的猩红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滴落,但是她动作丝毫未停,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 “乐儿,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母后跟你说过,一旦动情就是万劫不复!你若还是不信,那你就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黎锦栀这番话,唤醒了容兮乐,她再次抬头,看到君止珩就站在不远处,他身上所穿的也是一件大红喜服。 君止珩与她四目相对,紧接着他唇角微扬,露出了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 “容兮乐,没想到你身为南越的嫡长公主,竟然这般愚蠢,你可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是在利用你? 被我三言两语骗一骗,竟然就要不管不顾的嫁给我哈哈哈哈,真是又蠢又可笑!” 说完,君止珩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而此时三皇叔容萧祤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君止珩的旁边。 容萧祤被绑在一根木柱子上,他哀求的看着容兮乐,张大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刺目的血色从他的嘴里不停的滴落。 容萧祤竟被生生割去了舌头! 这巨大的冲击,让容兮乐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她不停的摇头,随后手脚并用拼命的向前爬去,她想要阻止君止珩,然而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她的面前。 容兮乐只能绝望的用手拍打着。 “君止珩,你住手!我求求你停手!我求求你……” 她绝望的嘶喊着,双目微红,声音因过度的绝望都沙哑了几分,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大红色喜服的裙摆之上。 君止珩的眼神里满是阴霾,他对着容兮乐轻轻一笑。 “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亲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你面前。” 说完,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这样捅进了容萧祤的胸膛。 “不要!” 容兮乐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股噬心的痛在传遍她的全身,她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锥心之痛吗? 剧烈的痛让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噗。” 一口腥甜吐在了大红色的喜服之上,这两种耀眼的红色竟然在此刻渐渐融合成为了一体。 “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般痛苦?” 幻境之外,铃珞看着昏倒在地的容兮乐,发现她的表情无比痛苦,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滑落。 来求药的人,走到这一步的人很少,很多人都是刚陷入幻境,就大叫着醒了过来。 但是她为何却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不应该啊,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铃珞正打算进去瞧瞧,却突然被墨钟离拦住。 “你这是准备去哪?” “她已经昏迷太久了,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我得进去看看。” “不需要你进去,能让她醒过来的人只有她自己,她若是能顺利醒过来,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铃珞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墨钟离,“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再耗下去她可能就没命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墨钟离看着躺在地上的容兮乐,心里却是镇定的很。 “她就是我们要等的人,你不要进去打扰她,我相信她会顺利醒过来的。” 而此刻幻境之中的容兮乐,已然被折磨的心力交瘁,她看着不远处散落在地发钗,她心里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乐儿,杀了他!杀了他!你还在犹豫什么?他杀了你父皇和你三皇叔,他同他父亲一样,罪该万死,你快点杀了他!” 黎锦栀越发疯狂的声音在容兮乐的耳边响起。 容兮乐抬头,看到她就站在门外,狠厉的表情透着几分狰狞。 “容兮乐,你想要杀了我吗?来啊,我就在这里等你,杀了我,你就可以为他们报仇了。 你是不是很恨我?你应该恨我,从头到尾我都在利用你,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出自我的真心哈哈哈哈……” 君止珩也在此时怂恿着,此刻他手里还拿着那把不停滴血的匕首。 容兮乐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都给我闭嘴!” “你们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是我的母后,我的母后只会希望我平安快乐,就算我动了情,她也不会责怪我,更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靖安侯他是一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守护我南越疆土的英雄,他一心为国,守护百姓,从无半点私心,绝对不会蓄意谋反! 至于君止珩,我知道他心里有仇恨,但是他绝对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他为人正直,心存家国大义,绝对不会如此目光短浅,我相信他的为人,就算他想要报仇,我也不会怪他。 一切都有因果,得到了,就会有失去,仇恨只会无穷无尽! 母后,我会一直记着你所说的话,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君止珩,我会尽力帮你解毒,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仇恨,而迷失自己,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容兮乐这番话说完,四周陷入了安静当中,那些狰狞脸,刺目的血色在此刻通通消失不见。 良久,一道声音响起。 “乐儿,母后相信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白色的光芒出现,落在了容兮乐的手心之中。 原本血肉模糊的掌心,也在此刻恢复成白皙柔嫩的样子。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第117章 面对自己的内心 铃珞惊喜的声音,让容兮乐的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之中。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铃珞十分关切的询问着,此刻的她对容兮乐的态度,与之前想必已经判若两人。 “我……这是通过考验了吗?” 等到意识全部清醒过来,容兮乐才缓缓的开口说话。 此刻她仍有些心有余悸,不管是身体上的痛,还是在幻境之中心里的冲击,有那么一瞬间,容兮乐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了。 也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真的动了想要自杀的念头。 看来那洞穿人心的术法果然名不虚传。 “你已经通过考验了,惜月姐姐,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在幻境之中足足待了快一个时辰,我真的害怕你会醒不过来了。” 铃珞一边说着,一边将容兮乐搀扶起来。 容兮乐的目光无意间掠过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手背上竟留下了一片红色的灼烧痕迹,形状类似于梅花。 难道这是寒冰之火所留下的? 不过她也无暇再管,此刻灯盏霜莲才是最重要的。 容兮乐抬头看向灯盏霜莲所在的方向,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灯盏霜莲呢?” “在这里,惜月姑娘,恭喜你成功通过了考验。” 墨钟离拿着一个木盒走了过来,里面放着的正是灯盏霜莲。 只不过此刻它已然褪去了全部的光芒,呈现出洁白半透明的样子,这么一看,倒还真难看出这竟然是可以解百毒的良药。 “惜月姑娘,灯盏霜莲现在你可以拿走了。” 容兮乐怔怔的看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一刻她有些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眶不禁酸涩了几分。 “多谢墨神医,我替我朋友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你应该谢的是你自己,若不是你意志坚定,通过考验,只怕不仅仅是你朋友得不到解药,就连你自己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 惜月姑娘,有些话我知道我再问会显得有些多余,但是我还是想再说一遍,你所要救的人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吗? 能让你做到如此的人想必他对于你十分重要吧,情之一字虽然复杂难解,但是一旦生根,纵使你不愿意承认,它也会在你心里慢慢发芽生长。 有时候与其一直竭力克制,清醒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也并无不可,你会发现一旦想通了,情,也许并不是穿肠毒药,而是支撑你走下去的动力。” 墨钟离随后所说的话,让容兮乐顿感不对劲,她抬头看向墨钟离。 “多谢墨神医开导,你所说的我皆明白,只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其他的,我不会在这上面花费时间。 之前你说这灯盏霜莲是一个部族的秘宝,我想问,这个部族,可是圣月族?” 墨钟离最后说的那句话,同母后说的一模一样,难道他也是圣月族的人? 闻言,墨钟离浅笑了几声,他将木盒交到容兮乐手里。 “这秘宝究竟来自哪里,现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姑娘,想必你不知道你刚才接受考验的时候,你的眉间出现了一枚金色的印记,你的四周也出现了一层光圈。 它将附着在你身上的寒冰之火全部吸收了,老夫有一位故人,眉间也曾有一枚与你一样的印记。 这灯盏霜莲也是她交给我的,也许她就是你所说的圣月族人。” 听到墨钟离竟然认识圣月族的人,容兮乐心里顿感大喜。 本来她还在想着要如何去找那未梁山的圣月族遗民呢,现在看来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 “墨神医,你的这位故人我能见一见吗?” “她多年前将这灯盏霜莲交给我,就是在等一个能将其带走的人,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何处,不过你放心,你是通过了考验的人,你们会再次相见的。” 容兮乐点了点头,只是她心里有些疑惑,若是要找圣月族四处散落的族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难不成圣月族的人皆有奇功? 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辨认对方是不是自己的族人? 这么一想,好像有些故意夸奖自己了…… “墨神医,对于圣月族你还有什么知道的吗?比如关于圣月族的圣物。” 容兮乐想到之前秦诗然所说的七星灵芝兰,她手腕上的印记应该就是它,只是既是圣物,又怎么会变成印记,出现在她手腕之上呢? 对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我并不知晓,说起来圣月族消失很久了,若不是我那位故人,我对于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是我知道多年前还有一个神秘的部族与圣月族一样突然族人尽散,消失不见了,那族的圣物,名字叫什么灵芝兰的……” 什么玩意?还有一个部族? 这怎么整的越来越复杂了?这灵芝兰不应该是圣月族的圣物吗? “墨神医你可知道这个部族的名字?” 墨钟离摸着胡须想了想,“我想起来了,是稷苍族。” 稷苍族…… 容兮乐细细的思索着,这名字听着似乎另有一层含义。 “好了,你们就别聊了,惜月姐姐,你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弱,我炖了汤,你快来补一补吧。” 铃珞见他们谈话, 也不便多打扰,就趁这个时间去煮了饭。 听到有好吃的,墨钟离的眼神顿时亮了许多,“对对对,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我早饭就吃了一点点,真是饿死我了。” “惜月姐姐,这个鸡汤你喝一碗尝尝,我放了秘制的调料的,味道很鲜的。” “还有这个鸡腿,我炖了这么久,已经充分的入味了,你尝尝。” “还有这个菜,我最新研制的,我师父都还没吃过,你也尝尝。” 墨钟离见自己的徒弟一味的给容兮乐夹菜,顿时不乐意了,气的胡子都撅的老高。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师父我也没吃饭呢,哎哎哎,这个你留点给我啊倒是……” “师父,惜月姐身体正虚着呢,你老当益壮的,你多让让人家。” “我还是你师父呢!你这丫头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尊老爱幼是吧?那我是幼,我先吃,师父你就先喝汤吧……”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容兮乐见他们师徒俩不停的斗嘴,唇边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积压在内心多日的阴霾也在此刻一扫而空。 她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灯盏霜莲真的能解了君止珩的毒。 第118章 叶星澄再遇陆行云 在一条开阔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慢悠悠的走着,马车周围跟着几位男子,他们的腰间皆带着佩剑。 看样子这几个人是专门保护马车里之人的护卫。 一位穿着藕荷色绣衫罗裙的少女端坐在其中,一只手撑在下颌上,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梨,百无聊赖的往窗外吐着皮。 “郡主,我们此行走的太慢了,殿下吩咐过要在半个月之内将你送出南越。 如今已经走了快二十天了,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只怕还要再接着走上十来天。” 其中一位护卫开口说道。 而这位少女正是叶星澄。 她帮洛景洲试探过容兮乐之后,心里满是愧疚,自觉无颜再见她。 所以洛景洲后面进了南越皇宫后,她则是选择待在了宫外,打算好好玩几天之后,再启程回去。 洛景洲也不打算勉强她,早点回去也好,他所做的事情,叶星澄能不掺和进来最好。 吩咐随行之人,一定要平安的将护送她回去。 “你急什么?本郡主有说过不回去吗?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还不能到处玩玩了?” 叶星澄有些不高兴的埋怨道。 按理来说回去自然是好的,但是不知怎的,这一路她没来由的心情十分烦躁。 来之前她是想着要帮表哥来着,后面也确实做到了,但是这段时间与容兮乐相处以来,她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若是她知道自己借着送镯子理由,去试探她,她会不会因此生气? 表哥口口声声说这些都是为了苍月国,但是他不是喜欢容兮乐的吗?为什么又要对那个二公主容苡宁献殷勤? 他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郡主,殿下这么做都是为了苍月国,感情之事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应该理解并支持他。” 临走之前,陈着对她说出这句话。 “什么感情之事没有那么简单,不就是确定对方心里喜不喜欢自己,若是彼此都是一样的心意,那就直接在一起啊。 说的那么复杂做什么,明明就是在为自己的花心风流找借口,还不就是想左拥右抱,都是一样的,没一个好人!” 叶星澄一边小心嘀咕着,一边在心里将洛景洲骂上了几十遍。 “郡主,那你想去什么地方玩?这里已经过了最为繁华的地方,公主若是想玩,不如等回去了,再好好逛逛。 郡主出来这么久,王爷王妃日日挂念,十分担心郡主的安危。” 提到自己的父王母妃,叶星澄心里更为郁闷了。 本来她就是偷摸跑出来的,如今这么回去了,铁定少不了一顿责骂,又要将她关在府里十天半个月。 闷也要闷死了! 叶星澄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知道王叔他现在在何处吗? 我听说他好像就在南越边陲的某处深山里,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他了,我们就去那吧。” 护卫听了,表情有些为难。 “郡主,王爷他每年都要去山中闭关修行,从来不允许外人打扰,我们还是回去,等他回来吧。” “我说你是不是存心跟本郡主作对啊?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在闭关修行,每次都去那么久,有哪个人闭关修行之后整整一个月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 就这么定了,这天这么热,先找个歇脚的地方,本郡主要好好歇息一会。” 闻言,那护卫也不敢多说什么。 虽然洛景洲的命令不能违背,但是叶星澄这个姑娘你他们也不敢得罪。 前面正好有一座城池,上面写着“沧州”,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马车摇摇晃晃,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叶星澄有些昏昏欲睡。 真是无聊啊,要是此刻能出现一个熟人,带她到处去玩一玩,打发一下时间也好啊…… 就在叶星澄即将睡着的时候,一股饭菜的香味传入她的鼻尖,让叶星澄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她抬头看向外边,街边一处面摊吸引了她的注意,准确的说不是美食吸引了叶星澄,而是那里坐着吃面的人。 那个人……怎么这么像陆行云? 叶星澄揉了揉眼睛,随即瞪大了双眼,紧接着眼眸里便被满满的惊喜所填满。 还真的是他! “停车!停车!” 叶星澄赶紧让护卫停车。 “郡主还没到地方呢。” “不用了,我刚才看到我喜欢吃的东西,你们先去找休息的地方,我随后就来。” 说完,她就急急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郡主……” 护卫的声音直接被她甩在了身后。 只见叶星澄小跑着来到那个面摊前,走到正在吃面的陆行云身后,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你。” “噗。” 这猝不及防的力道,直接让陆行云嘴里的面喷了出来,有几根面条还直直的落到了对面人的碗里。 “咳咳咳……” 陆行云被刺激的不停的咳嗽。 “对……对不起啊,你没事吧?我吓到你了吗?” 叶星澄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给陆行云擦拭着衣服上的面汤。 “真是对不起,我……那什么,你的鼻孔里面……哈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 叶星澄的目光落在陆行云的脸上,看到他鼻孔里面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一根白花花的面条,顿时乐的她直不起腰。 陆行云察觉到自己失态,赶紧接过叶星澄手里的手帕,将脸上的面条及油渍全部擦干净。 “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看到你太开心了,陆呆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该不会也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吧?” 陆行云看着嬉皮笑脸的叶星澄,再加上坐在他旁边的几人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只觉得脑袋有点嗡嗡作响。 他怎么又碰上了这位爱折腾的姑奶奶?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 眼下公主就在旁边一家名为“醉香楼”的饭馆里,不宜跟叶星澄多说什么,若是因此误事,可就不好了。 “陆呆子,你是不是傻了啊?这才多久啊?你就装不认识我了,对了,怎么就你在这里呢?轻云姐姐呢?她不会也在这里吧?” 叶星澄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四处张望。 陆行云赶忙拉住她,“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公……副使大人她此行不在,你还是……” “你在说谎!陆呆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可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轻云姐姐一定在这附近,不然你不会如此紧张。 你告诉我她在哪,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们的事情的,我就过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陆行云本想随意将她糊弄过去,没想到叶星澄一眼就识破了他的伪装。 “怎么?你不愿意说,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喊了啊!” “行行行,我说,真是怕了你了,副使她就在那边的醉香楼,不过你可别……” 陆行云这边话还没说完呢,叶星澄就起身溜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她的。” “总长大人,你与刚才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是啊,我看她好像与你十分相熟。” 叶星澄一走,旁边那几人顿时八卦的看了过来,脸上皆是一副“这里面肯定有事”的表情。 第119章 君止珩出现在沧州 叶星澄一走进醉香楼,就看到坐在右边窗边正在吃饭的容兮乐。 “轻……” 叶星澄顿觉心底一喜,她下意识的想喊出声,但是又立刻噤了声。 轻云姐姐现在是一副男装打扮,难不成她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若是贸然开口,可能会坏了她的事情。 叶星澄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位姑娘,你是来吃饭还是住店啊?” 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赶紧过来热情的招呼着。 “吃饭,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上几道就行。” “好嘞,姑娘你先找地方坐,饭菜马上就来。” 叶星澄想着还是先别打扰容兮乐吧,等她事情结束再跟她打招呼也不迟。 就这样叶星澄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一边盯着容兮乐四周。 “还别说,轻云姐姐这一身男装打扮倒是英姿十足,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倒是丝毫不比表哥逊色。” 就在叶星澄对着容兮乐犯花痴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高喝声,“小二,将你们店里好酒好菜通通端上来!” 这个声音有些粗哑,但是又带着几分刻意伪装,让人有些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 叶星澄抬眼看去,只看到走进来一位身穿青色粗布衫,体型偏瘦的年轻女子。 虽说她这身打扮有些偏男性,但是她凌乱的发髻上还插着根银制的蝴蝶流苏发钗,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说人呢?客人进来也不知道来招呼吗?” 那女子走到中央,见没人来招呼自己,又再次大声呵斥。 对于这女子的如此无礼行径,吃饭的人不仅充耳不闻,还纷纷低着头,似乎生怕引起那女子的注意。 话音刚落,那酒楼的掌柜满脸赔笑的上前。 “万……万姑娘,小店上次不是已经交过治安保护费了吗?您此番又前来,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听了那酒楼掌柜的话,他口中的那名万姑娘顿时目光一冷,她扯过来一张木制长凳,左脚毫不客气的踩了上去,眉眼间尽是不耐。 “我说你这酒楼开着,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别人都能来的,就我来不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小店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而且上次万姑娘你前来,不是嫌弃小店菜色一般嘛。 这街头东首有一家新开的酒楼,名叫万宝楼,万姑娘你何不去……”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那万姑娘就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叼着根牙签,一副市井小混混的模样。 “我今天就在你这店里吃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我还有几个兄弟还没到呢,我可是在他们面前极力推荐你这醉香楼的,看来你这是不欢迎啊……” 闻言,那掌柜的出了一额头的汗,赶紧不停的拱手行礼。 “没有没有,我这就招呼后厨上菜,您请坐,请坐。” 说完,就赶紧转身,动作太急磕到了一旁的桌角,那掌柜恍然未觉,脚步都带着些许踉跄。 掌柜离开之后,那万姑娘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嘴里砸吧牙签,一边四处打量着,很快她的目光就停留在容兮乐的身上。 “这位俊俏公子瞧着倒是有些眼生,不知从何处来啊?” 那万姑娘直接起身,走到容兮乐对面坐下,一只脚踩着旁边的凳子,叶星澄都感觉她要是动作再大一点,都能直接踩着桌面了。 容兮乐依旧专心致志的吃饭,头都没抬一下。 “还挺有个性,我看你初来沧州城,不懂这里的规矩,我今天心情好,可以教教你。 我姓万,是这沧州城里的老大,不如我们交个朋友,你若是有什么难事,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有我万元元在,没人敢欺负你。” 一边说着,她伸手就要搭在容兮乐的肩膀上。 在她手掌即将下落的时候,容兮乐飞快的闪到了一边,动作之快,以至于那万元元保持着那样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交朋友。” “这位公子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啊,不如你告诉我你来沧州是所谓何事,或许我能够帮你。 我一见你就十分投缘,你又为何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那万元元眼神与动作之间皆带着几分轻挑,仿若一点都不曾当自己是位女子。 容兮乐瞧她脸颊瘦削无肉,脸色也有些黯淡泛黄,手指间还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看来这个万元元多半是常年混迹于市井之中,常年做着苦力的活。 叶星澄见这女子如此没脸没皮,气的有些牙痒痒。 她刚准备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羞耻的万元元,从门外跑进来一位穿的有些破烂的小男孩,他来万元元的身边,小声的对她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万元元顿时喜不自胜,笑容之中还带着几分羞涩,两侧脸颊都染上了几分浅浅的红霞。 “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小男孩点头如捣蒜,“是真的,估计很快就要过来了。” “那什么,你快看看我现在,穿的可还得体?这发钗带着好看吗?” 万元元此刻如同一个即将要与心上人见面的娇羞少女一般,开始上下仔仔细细的整理着自己着装。 “老大,你这样肯定是极好看的,南荣公子很快就到了,你快些做好准备吧。” 万元元羞涩的点了点头,她也不再纠缠容兮乐,而是走到酒楼门口,伸长了脖子向东张望。 叶星澄见容兮乐逃脱了纠缠,也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被这个行为粗鄙言语粗俗的万元元给看上。 看她这副打扮,也不知道是那小男孩眼瞎,还是她自己一点审美都没有。 不伦不类的,真是同情那个什么南荣公子。 而一旁的容兮乐听到那万元元提及“南荣公子”,脑海里浮现出那位肤白如雪的男子,该不会是他吧? 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袭黑衣,步伐凌厉生风,容兮乐一眼就认出进来的人竟是向岸。 向岸怎么会在这里?那么他是不是也…… 正想着,紧接着跟在向岸身后的人,一脚便踏过了醉香楼的门槛。 莹白色的衣跟随着动作袂飘然飞扬,一双带着几分清逸柔情的桃花眼眸与容兮乐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容兮乐只觉得原本嘈杂的四周,顿时变得静谧无声,她的眼里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相较于容兮乐此刻的情绪波动,君止珩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跟随着向岸找地方坐下,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他怎么会出现在沧州? 容兮乐想起来那封信,当时她看完之后就决定自己的事情还是要由自己来做,所以她只是让云舒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给君止珩。 难不成云舒这件事情没做好,君止珩并未收到收个消息? 所以他刚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里好像包含着几分怒气,看来多半是因此生气了。 第120章 不要脸的女子 站在门口的万元元,此刻则是直勾勾的看着君止珩。 自君止珩进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牢牢的锁定住了他,眼睛里面满是惊艳。 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原以为在这沧州城南荣帆已经算是独一无二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丝毫不逊色于他。 若是说南荣帆是那冰冷没有温度但是又透明好看的霜花,那这个男子就好似春风之下徐徐盛开的兰花,恬淡而又不失矜贵雅致。 她今天也太幸运了吧! 能同时见到两个如此极品的美男子,莫非这是上天对于她这段时间十分勤劳辛苦的奖励? “嘿,老大?你这是看什么呢?南荣公子马上就到了!” 一旁的小跟班见万元元一脸花痴的看着某个方向,赶紧出声提醒她。 喊了几句,万元元依旧没什么反应,小跟班无奈的踹了她一脚。 “哎呦,疼死我了,是谁踹我?是谁?跟我站出来,看我不要你好看!” “老大,南荣公子马上到了!” 万元元这才反应过来,“是吗?你快看我现在怎么样?还可以吧?应该比上次好多了吧。” 万元元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原地转了一圈。 “老大,你在我们心里那就是沧州城第一美女,你这次打扮的如此好看,我相信南荣公子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听了小跟班的话,万元元也是一脸兴奋。 她刚准备转身看向门口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眼看着她就要直直的扑入那人的怀里,却被那人手里的剑鞘推了一下,万元元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 好在小跟班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哎呦,疼死我了!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万元元气急,站起身来刚想破口大骂,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顿时闭了嘴,只见她眉眼之间都浸染着笑意。 进来之人正是南荣帆。 不同于他上次的低调行事,这一次的他穿着一身黑色云锦长衫外面套着一件红色菱纱罩衫,墨发用一顶黑金乌蛇发冠固定。 左耳戴着一枚长长的宝石流苏耳坠,华贵却又不显阴柔,狭长的凤眸眸底是一团阴郁之色。 依旧还是那如雪般的肤色,不带一丝温度,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南荣公子,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 话还没说完,南荣帆就直接跃过了她,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找到店小二,“帮我做一碗梨鸽汤,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味道,做好之后密封好,要确保味道不会流失。” “好的,南荣公子您先在此稍等,马上就好。” 万元元对于自己被无视,没有丝毫生气,她有些局促的走过来,在距离南荣帆还有一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她双手局促不安的绞弄着衣角,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 “南荣公子,上次你救了我,我说过要报答你的,如果你愿意,今晚……” “不需要,我只是顺手的事情,换作是路边的一条狗我都会如此,万姑娘,我希望你能自重,莫要再来纠缠。” 被如此直白的拒绝,万元元却好似并不在意,很明显这应该不是南荣帆第一次拒绝她。 “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个人做人做事恩怨分明,你救了我,我就一定要报答你。 我知道你心里瞧不上我,但是那天夜里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请你赏光,今晚长陵阁备宴,希望你能来。” 万元元说完这句话,旁边的食客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她一个叫花子,竟然要在长陵阁吃饭?她这是突然发财了吗?” “拉倒吧,你看她的穿着打扮,哪里像是有钱的样子,八成是信口胡诌的,以此想接近南荣公子,她这样的人,南荣公子怎么会看上她。” “就是,简直是痴心妄想,南荣府这样的人家,怎么是她能配得上的,如果不是南荣小姐生了病,我估计他们应该早就完婚了。” “你说的有理,说起来这南荣帆还真是很宠爱他这个妹妹呢,每隔两天就来这里给他妹妹买上一碗梨鸽汤,真是羡煞旁人啊。” 那些食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不至于完全听不到,但是万元元却全然不在意,她看着南荣帆,一脸真诚,甚至带着几分祈求。 “不需要,我不想与你这样的人有任何的牵扯,你若是再来纠缠,休怪我无情,记住,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南荣帆冷冷的说出这句话,说完他转身背对着万元元,仿若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万元元眉眼间尽是失落,此刻她犹如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猫,满心欢喜想讨主人的欢心,得到的却是带着极致厌恶的讽刺话语。 一旁看戏的叶星澄,此刻也有些同情这个万元元,但是人家这个态度也没错啊。 看那个南荣帆的穿着就知道他是一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大家公子,怎么可能想跟一个女叫花子扯上关系。 人啊,有时候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管你做了多少努力,身份,终究还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南荣公子,梨鸽汤好了。” 南荣帆接过梨鸽汤,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万元元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小跟班见万元元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的走过来,开口想要安慰她。 “老大,你也别伤心了,其实这结果我们也早就能猜到了。 南荣公子这样的人,自然是瞧不上我们的,他那天救你,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我们还是……” 话还没完,万元元就突然变了脸色,眉眼间的失落一瞬间一扫而空,恢复了那副轻佻不羁的样子。 “没事,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会放弃,我万元元做人做事一向不喜欢亏欠任何人,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心思救我,但是我只要无愧于自己就好了。”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人不禁心生佩服,只是下一秒她竟转身向着君止珩的方向走去。 “这位公子看着如此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沧州城?” 容兮乐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一桌只有君止珩一人坐在那里,向岸不知道去哪了。 君止珩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并未开口说话。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沧州城的老大,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找我,若是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力相助,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叶星澄微微皱眉,这段话怎么这么熟悉?她刚才对轻云姐姐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本来还有点同情她的,现在看来这个人真是没皮没脸,刚被人拒绝,竟然转身就对别人献殷勤。 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女子? 万元元见君止珩不说话,手臂微抬,抬手就要去触碰君止珩。 很快她就触碰到了某样东西,并不是君止珩的衣服,触感冰凉,而是一把冰冷冷的剑鞘。 容兮乐站在万元元面前,看着她的眼神透出几分寒意。 “他不是你能动的,识相的,就收起你的手。” 第121章 打起来了! 对于容兮乐的威胁,万元元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 她唇角微扬,微微挑眉,“如果我不让呢?” 言语刚落,容兮乐手中的剑刃就出鞘了一半,泛着点点寒光。 “我再说一遍,让开,不然你这只手,可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一时间醉香楼内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因此波及到自己。 有些人心里开始暗自懊恼,他只是出来吃顿饭,怎么今天总是碰到这种厉害人物,早知道他今天出门前就翻翻黄历了。 万元元转头看向君止珩,“公子,你与他认识吗?” 君止珩放下茶杯,眸底闪烁着点点星芒,声音清冽,“你觉得呢?” “好好好,我让还不行嘛,难怪我刚才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原来你是在等人,只不过可惜,你们同为男子,自然是走不到一起的。 公子,你若不是不介意,不妨考虑一下我,我的人遍布沧州城,你若是愿意,给他们传递个消息我就能收到了。”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没脸没皮呢?人家认不认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吃饱了撑的爱管闲事是吗?” 叶星澄再也忍不住走过来,她可不能看着轻云姐姐被人欺负。而且她刚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表哥跟那个二公主容苡宁也挺相配的,这轻云姐姐能几次三番与君止珩相遇,说明他们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而且刚才轻云姐姐如此紧张,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若是他们二人在一起,想来好像也不错。 一来是两情相悦,二来轻云姐姐也不用和亲,留在南越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是极好的。 “你是何人?” 万元元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叶星澄,有些不明白她又是何人,难不成跟这两个人也认识? “你管我是何人,做人要懂得自己有几斤几两,你都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吗? 你看看你这个穿着,还好意思对别人献殷勤,丑的跟一桩冤案似的,你家里没镜子可以理解,难不成你还找不到一条河吗?” “你这个死丫头你竟敢骂我?我看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吧,脑子有病就去治,我跟他俩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元元叉开腿,手叉腰,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混迹于市井的她吵架自然是没在怕的。 同样叶星澄也不是吃素的,她本来就有一肚子怨气,正好今天可以发泄一下。 “骂你怎么了?你若是听不清楚,我还可以发发慈悲刻在你的墓碑上。 我知道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的人没什么脑子,但是你说话也不能直接用嘴拉吧。 就你这样的,别说是刚才那位南荣公子了,你问问在场的人,怕是也没几个人能看得上你。” 万元元没想到今天自己遇到对上,这个看着穿着精贵的千金小姐,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你……我万元元可是这沧州城里的老大,别看你穿的一副千金小姐的样子,我要是动起手来,保证让你哭的地方都有。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你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身无二两肉,是个男人都看不上你,我脸皮再厚,也比不过你那犹如城墙的脸。” “你还敢动手?来啊,我还怕了你不成,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叶星澄一边说着,一边抄起身边的茶壶就砸向万元元。 万元元也不甘示弱,躲过了攻击,抓起一把筷子,就砸了过去。 正在吃饭的食客纷纷起身躲闪,唯恐不及的跑了出去,生怕砸到自己。 “你们快住手!” 掌柜的见到这个样子,气的差点没撅过去,容兮乐也没有拉架的意思,既然有叶星澄替她出手,倒是也轻松了不少。 有时候像万元元这种脸皮厚的,也就只有叶星澄这样的刁蛮小姐才能治住她。 “掌柜的,这个给你,应该够赔偿你的损失了,你让她俩发泄一下就没事了。” 容兮乐掏出十来个金豆子,掌柜的见有人赔偿自己的损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啊,你敢动我衣服?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你竟然敢扯我头发!我打死你!” 容兮乐无意看她俩打架斗嘴,她看向君止珩所在的方向,打算跟他约定一个地方,找个机会将灯盏霜莲给他。 但君止珩所在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他不知道什么离开了。 “殿下,那些人已经离开了,自我们进入沧州城,那些人就一直跟着我们,想必应该与我们要找的人有关,要不然属下先去打探一番。” 向岸站在一辆马车外,对着车上之人说道。 这时沐清桐也赶了过来,她让向岸贴身保护君止珩,她自己则是先去四周查探一番,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可疑之人。 同时安排藏在暗处的护卫留意城里各处的动向。 这沧州靠近边陲,再加上周边小国战乱频起,城里所来往的人繁杂频多,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是因此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世子,这沧州城虽然不太安宁,但是跟着我们的只有那伙人,想必只是一些地方势力,我们的身份应该没人发现。 另外江照晚那边一切如常,我们是不是今晚找个机会去探一探?” 君止珩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不用了,我们刚到这里,还是先安定下来最为重要,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在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不要私自接触江照晚。” 沐清桐点点头,她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容兮乐却急急走了过来。 “沐姑娘。” 沐清桐看到容兮乐有些愣住,心下惊讶之余,不禁开始佩服起苏念来。 没想到还真给她猜对了,这轻云姑娘还真的来了沧州。 “轻云姑娘,好久不见。” 容兮乐看了一眼马车,君止珩应该是上了这辆马车。 “不知道今晚你们准备落脚何处?” 沐清桐有些微怔,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直接关心起他们的住处,啊不对,应该是殿下的住处。 莫非她是想借此找殿下独处? 原本她还十分烦恼到底要怎么“撮合”他们二人呢,临走之前苏念塞给了她三个香囊,让她到了地方之后再逐一打开。 看来现在完全不用她操心了嘛。 “望舒客栈。”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来自于君止珩。 第122章 未过门的夫人 “掌柜的,饭菜做好了,你直接派人端到房间里就行了。” 望舒客栈内,沐清桐在楼下用完饭,吩咐掌柜的别忘了将君止珩的饭菜端上去。 原本她打算出去走走消消食,但是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 “掌柜的,不知今天有没有一位男装打扮的女子过来住店啊?大概这么高,对了,她的手背上有一块红色的梅花痕迹。” 掌柜的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有些警惕的看着她。 “姑娘问起这个做什么?小店对于客人的私事一向都是保密的,还请姑娘见谅。” 这掌柜的态度倒是让沐清桐觉得十分满意,看来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 “掌柜的你别误会,我跟你打听的这位其实是我家公子的未过门的夫人,此番她出门游玩,为了方便才那般打扮。 我家公子担心她的安危才追随而来,但是他不想被她知道,所以才让我来打听一下,这样才能安心。” 说着,沐清桐掏出了一块金锭子放在那掌柜面前。 那掌柜虽是做生意之人,但是也懂得取之有道的道理,他暗暗思忖了一下。 她打听的那名女子确实在刚才在店内住下来,当然她也跟自己打听了她家公子的房间,看来他们双方应该互相认识。 没想到他们二人不仅相貌出众,还皆是十分深情,两情相悦当真是难得。 那掌柜刚准备说话,这时一个店小二拎着一桶热水经过。 “掌柜的,那位住在芳香居的客人让我送一些沐浴用的热水,晚饭你等会吩咐阿福给她送上去啊。” 有人替自己把话说了,掌柜的也就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正好,他这也不算破坏客栈的规矩。 他看着沐清桐,指了指刚才那名店小二。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沐清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容兮乐就住在三楼的芳香居。 回到房内,沐清桐拿出苏念所给的锦囊,将里面的纸团打开,只见上面写着: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 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画面,随后沐清桐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微烫。 “这苏念一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净出些馊主意。” 她虽然不擅长男女之事,但是也明白这种行为实在不可取。 虽然当初她与她所爱之人刚认识那会,也闹了些乌龙,但是这种事情传出去,还是对女子的名声极为不好的。 沐清桐将纸团放在蜡烛上烧了,心里还是打算想别的办法,出门的时候刚好撞到向岸。 “那个向岸你等一会,我有话要问你。” 向岸停住脚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沐清桐,她不是一向跟自己话不投机吗?怎么会突然有话要跟自己说? “那什么,我问你啊,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子,但是你又不好意思跟她说,你会用什么方式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啊?” 向岸闻言,有些愣在原地,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突然问他这个? 见向岸看自己的眼神变了,沐清桐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你别多想啊,我有一个表弟,他前段时间给我写信,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子,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我就来问问你。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觉得女子都喜欢什么?” 这向岸虽然是个木头脑袋,但是他身为侯府护卫,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想必对公子也十分了解吧。 既然不好直接当面去问公子,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来问他了。 “你不就是女子吗?这种问题你来问我做什么?” 向岸冷不丁冒出这句话,直接让沐清桐当场噎住。 “问你话你回答就是了,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闺阁女子,我怎么知道她们都喜欢什么。” “说的也是,你这种大咧咧的性子,谁喜欢可就倒霉了。” 向岸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他顿时察觉到一丝凉意自背后袭来。 “那什么,女子喜欢什么我不知道,如果是闺阁小姐,那自然应该是喜欢什么花啊,胭脂水粉的吧。 如果是男子,那就直接说啊,或者写封信告诉对方,还需要花什么心思吗?” 算了,早就知道向岸这个大草包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能指望他。 主仆之间一般都相差不多,看来公子多半也是这么想的,指望公子能主动表明心意,那还是做梦更实际一些。 “行了没事了,对了,轻云姑娘她有事要跟公子说,但是她现在不方便过来,你去告诉公子吧,她就住在三楼的芳香居。” 说完,沐清桐就赶紧溜了。 轻云姑娘,真是抱歉,你可别怪我啊,我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若是你洗澡真被公子撞见了,那你就直接揍他吧。 反正你们彼此情意互生,应该也不至于下死手吧。 于此同时,容兮乐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子面前,却没有一点食欲,原因就是叶星澄顶着个鸡窝头,左眼一片淤青,坐在她面前哭诉着。 “轻云姐姐,你不知道那万元元她对我下死手啊。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如此凶悍,简直就是一个母老虎,别说那南荣府的公子了,我看就这整个沧州城的男子都没一个瞧得上她的。” 容兮乐夹了个鸡腿放到她碗里,叹了口气。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跟你比起来那万元元比你还惨。 脸都被你抓花了,那衣服都少了一只袖子,要不是我拦着你,我估计你能就地把她衣服都给撕了。” 叶星澄小声嘟囔着:“那也不能怪我啊,谁让她觊觎轻云姐姐的人,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种水性杨花的样子,就得教训……” 叶星澄话说到一半,察觉到容兮乐犀利的目光,赶紧住了嘴。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妥,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轻云姐姐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先休息吧。” 若是再不走,只怕真要惹她生气了,在识时务这一点上,叶星澄还是十分知趣的。 容兮乐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此时也没了食欲,还是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水汽氤氲,女子白皙娇嫩的皮肤经过热水的浇灌,泛着粉色,墨色的长发如同一块上好的丝绸在水中渐渐散开。 容兮乐闭眼泡在热水之中,享受着热水的抚慰,浑身的疲惫也在此刻渐渐消散。 如此惬意的时刻,门外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第123章 他一定是看到了! “世子,饭菜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来吃饭吧。” 向岸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提醒正在看书的君止珩吃饭。 “忘川阁那边可曾传来消息?” “刚得的消息,江照晚这几天外出频繁,据说是与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聚,具体的暂时还不知,是否需要属下详细探查,或许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君止珩将手中的书合上,走到桌前。 “暂时不用,江照晚只不过是一个县丞,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堂而皇之与严理作对。 先查清楚他手里掌握的到底是什么秘密,还有那块白玉貔貅玉佩究竟被他放在何处。” 向岸点了点头,“殿下这饭菜要凉了,还是先吃饭吧。” 君止珩看着桌上的饭菜,微微皱眉。 这沧州地处边陲,蔬菜肉类种类单一,没想到这城里最好的望舒客栈,厨艺也不咋的。 炒个菜而已,放那么多油做什么? 唉,还真有点想念忘川阁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余生就那样在忘川阁里逍遥度过一生,倒也不错。 “对了,刚才沐清桐跟我说,公主她有事找你,倒是有些奇怪,公主她之前不是刚被皇上解除禁足令吗?怎么突然又来了沧州了?” 听到容兮乐找他,君止珩原本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波动。 “她现在在何处?” “好像也是在望舒客栈,在三楼,芳香居。” “我知道了,你去拿一瓶清霜露给我。” 向岸下意识的点头答应,随即察觉有些不对。 “世子,可是这房里还有蚊虫?不应该啊,刚才属下已经仔仔细细的在各个角落里做过驱蚊了,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我只是让你拿一瓶清霜露给我,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察觉出君止珩有些生气,向岸也不敢多说什么。 将清霜露拿来,君止珩刚要伸手接过,向岸不怕死的又补上一句,“世子,要不然属下给你涂抹吧。” 君止珩重重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向岸看到他略带薄怒的眼神,立刻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世子你还是自己来吧。” 此时若是沐清桐在旁边,怕是也要忍不住吐槽:这个向岸真是个榆木脑袋,该仔细的时候粗枝大叶,不该仔细的时候事情反而那么多。 活该打光棍,就他这样的,哪个姑娘才会瞎了眼看上他。 在说容兮乐,洗澡正洗的尽兴,门外传来敲门声,她本想不予理会,但是这敲门声一直没有消失。 这个人还挺有耐心。 “我已经睡了,不要再来打扰我。” 容兮乐无奈,只能喊出这句话。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若是睡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听着好像是君止珩?她还以为是店小二呢。 “等等,你先别走,我马上就来,你先等会啊。” 原本容兮乐也想着去找他,好将灯盏霜莲交给他,现在他正好过来了,那还是早点做完这件事吧。 拖的久了,万一这药效过了,可就不好了。 容兮乐胡乱的洗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皂角香涂抹多了没冲洗干净的缘故,脚尖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打滑了一下。 容兮乐一惊,急忙稳住摇晃的身子,伸手想去抓住一旁的桌角。 因动作太急,不慎将一旁的茶壶打落在地,叮叮当当的闹出好大一阵声响。 这个动静自然被门外的君止珩给听到了。 “容兮乐,你怎么了?”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滑了一下,我马上就好。” 听到她摔倒,君止珩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推门,但是手刚接触到门框,又收了回来。 “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等一下。” 容兮乐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穿衣裳,但因为身上的水珠未干,布料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瞬间沾到一起,皱巴巴的,怎么都扯不开。 胡乱的将衣服穿好,容兮乐也顾不上还在滴水的头发,就准备开门。 同时心里不禁腹诽:他可真会挑时间,谁好人家大晚上的来敲门啊,害得她澡都没洗完。 白天不是还装作不认识吗?这会子倒是想起来找她了,可真会装。 骂归骂,真见到了君止珩,容兮乐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君止珩等了一会,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担忧,他刚准备抬手再敲门,门在此刻突然打开。 容兮乐披散着长发,穿着中衣,外套随意披在身上,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君止珩的面前。 “你……是在洗澡?” 君止珩微怔,愣了半天,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嗯,天气闷热不舒服,我就想先洗个澡。” 你现在倒是想起来问了,敲了这么久的门都没开,自己就不会想想别人是不是不方便开门。 容兮乐愤愤的想着,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长发滴落的水珠逐渐润湿了白色的中衣,布料逐渐变得透明,白皙的肌肤也一点点展现出来。 君止珩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赶紧移开了自己目光,看向别处。 “你若是不方便,我明天再来吧。” 说着他就要离开,却被容兮乐抓住了袖子。 “我差不多也洗完了,正好你过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你等一会。” “不急,要不然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君止珩轻咳两声,眼眸里闪过几分慌乱。 容兮乐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时候怎么拘谨起来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应该没有什么……等等,她这个胸前的衣裳什么时候湿了一大半! “你……你先等会啊,我去换个衣服。” 容兮乐慌张关上了门,只觉得脸颊顿感有些微烫,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如此粗心,早知道就不给他开门了。 他刚才该不会什么都看到了吧? 应该不会,他刚才也没有直视她,眼神多是看向别处。 但是他如果没看到,他又怎么会提出让自己去换衣服? 一定是看到了! 容兮乐一边恨恨的换着衣裳,一边想着等会要不要质问他,若是真被他看到了,她是不是应该让他道歉? 为了防止万一,容兮乐特意挑了一件比较厚实的衣裳穿上,此次她外出,衣裳多是在一些布匹店里买的,挑的也都是一些男子所穿的。 因此布料比较厚实一些,这次应该没事了。 再次开门,君止珩看到她穿的整整齐齐,表情有些意外。 “进来吧。” 灯盏霜莲如此重要的东西,还是尽量低调些交给他为好。 第124章 想想怎么补偿 君止珩看到地上一大滩水渍,猜想到刚才那番动静是怎么闹出来的了。 “这个给你。” 容兮乐拿着装有灯盏霜莲的盒子,递给君止珩。 “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还想着给我见面礼,其实不必如此客气。” 君止珩没有接过,唇角微扬,言语里满是戏谑。 容兮乐没心思跟他贫嘴,“这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我说过要帮你找解药,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可以克制你的毒。” 君止珩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一株白色半透明形状类似于灯盏的莲花。 “这个是你在宫里找到的吗?” 容兮乐微微犹豫,君止珩他不知道灯盏霜莲的事情,这件事她也不用再多说,反正只要这个能克制他的毒性就行。 “是,我虽然不能保证它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玉魂消的毒,但是它至少可以克制,有了它,至少你不用再需要药引来续命了。” 君止珩合上盒子,眼眸里看不出悲喜。 容兮乐这么做只是为了弥补她父皇和她三皇叔所做之事,尽管她一直都说不会阻拦他,其实说到底,她心里还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吧。 容兮乐不知道君止珩心中所想,她现在只觉得因为自己刚才穿的多,身上有些被捂出汗来,只希望君止珩能快些离开。 “东西已经给你了,我也没什么事了,你……” “你头发不拿东西擦一擦吗?再晚一些,只怕你整个后背都要湿了。” 被他一提醒,容兮乐才后知后觉,她找来一块布,细细的擦拭着头发,顺着她的动作,白皙的手腕上几个红色的鼓包也露了出来。 容兮乐一边擦,一边狐疑的看着他,只见君止珩竟然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东西都已经给他了,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还想留下来睡觉? “你怎么还不走?” 容兮乐擦干头发,摆出了要逐客的态度。 “手伸出来。” “做什么?” 难不成他要回礼? 容兮乐伸出手,还在想着他会送什么东西,岂料君止珩直接撸起了她的袖子。 容兮乐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将手缩回去,却被他紧紧的抓着手腕。 “别动。” “我跟你说,你可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可是嫡长公主,你若是敢动我,你就……” 容兮乐看到君止珩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他这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要给她下毒吧? 紧接着,他从小瓶子里倒出了些白色膏状物,涂抹在她手腕上的红色鼓包上面。 他这是…… “被蚊虫叮咬的如此严重,也不知道找药涂抹吗?” 没错,容兮乐手腕上的鼓包正是被蚊虫叮咬的。 她这次出宫比较匆忙,没有携带驱虫的药物,一路上再加上风餐露宿,身上好几处都被蚊子咬了。 虽然有些痒,但是因为赶路心切,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容兮乐也没去管它。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一直都用袖子遮挡的。 “我用了的,刚才我洗澡的时候还在热水里放了驱蚊的药粉呢,这鼓包没事,明天应该就会消下去了。” 尽管如此,容兮乐还是嘴硬。 他的手指微凉,接触到她微烫的皮肤,竟十分舒服。 容兮乐看着他认真的侧颜,挺直的鼻子,微薄的唇,线条十分优美,难怪在醉香楼的时候,那个万元元一直盯着他看。 一个大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还不如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呢。 还有他这皮肤怎么这么白? 她这大半个月忙着赶路,都有些晒黑了,看来她明天还是得去那些胭脂水粉店看看,有没有什么防晒的东西。 “这只手好了,另外一只。” 还别说,这药涂上去之后,倒是清凉了不少,原本的肿痛奇痒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见他态度还算不错,容兮乐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了,听话的将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 “你这手背上是怎么回事?” 君止珩看到容兮乐的手背上有一处红色的梅花伤痕,看样子好像是被火灼烧的痕迹。 容兮乐下意识的抽回手,“没什么,这是我不小心磕破的。” 君止珩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怀疑,容兮乐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她刚想要找个什么借口,让他离开,右手再次被他抓住。 君止珩也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仔仔细细的帮她涂着药。 “好了,药上好了之后不要碰水,这药就留在这里,你自己记得按时上药,至于你这手背上的伤,我会帮你找药,你也尽量少碰水。” “不用了,我这伤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我自己有药,你把这个收了就行了。” 容兮乐话语微顿,眼神有些飘忽,既然这件事是她做的欠缺考虑,那该道歉,也还是要说的。 “还有一件事,对不起,我没有接受你的好意,还是来了沧州,都怪云舒她没有将消息传递给你,此番让你白跑一趟了。” 话刚说完,容兮乐的额头就挨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挺生气的,所以你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我这大老远跑来,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 再说,你让别人给我传信,是不是有点太没有诚意了?毕竟怎么说,一直到现在,怎么说我也帮过你好多次吧。” 容兮乐突如其来被君止珩敲了一下,心里顿时生出了几分怒气,但是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发作,毕竟是她理亏。 “你想要如何补偿?”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就先说说你现在的穿着吧,你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应该不止手腕上这点吧,你穿如此厚实的衣服,只要会捂的更为严重。 不过,你这都什么品位?怎么选如此粗糙的衣服?怎么,难不成你这一禁足,衣裳都被收缴了不成?” 容兮乐甩给他一个白眼,怎么过了这么久,他这嘴还是这么欠? 依稀间好似回到了那段在落霞峰的日子,他天天以嘲讽自己为乐,有好几次她跟母后告状,他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完了等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笑的一脸得意,“小花猫,你若是愿意喊我一声珩哥哥,我就给你买好吃的,怎么样?” “你懂什么,我这么做是不想穿的太华丽引人注目,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穿的如此张扬,好像生怕自己被人忽视一样。 就好似上次在寒山寺门外一样,穿的那般张扬,真是……” “真是什么?” 容兮乐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怎么顺嘴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第125章 竟然偷进她房间 “没什么,我的意见对你也不甚重要,那些姑娘们喜欢就好了,这么晚了,我要休息了。” 容兮乐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你这身衣服明天不可再穿,要不然这药涂了也是白涂,记得换一件轻薄的衣衫。” “但是我所带的衣物都是这些,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看来明天得找个时间去布庄看看,裁剪几身合适的衣衫。 “你等一下。” 容兮乐见君止珩转身离开,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木盒上。 “怎么?莫不是舍不得我离开?” 君止珩斜视着看她,眼眸微眯,眼底尽是促狭。 “你想多了,我是提醒你东西别忘了拿,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对你体内的毒应该有效,你记得抓紧时间服用。” 容兮乐将木盒塞到他手里,再次出声叮嘱他。 君止珩离开之后没多久,陆行云从窗外跃了进来。 “副使,刘程的夫人已经回来了,明日应该会跟随刘程一起去凌川轩赴宴,到时候人多眼杂,正好可以趁机接近他夫人。” 刘程正是之前云舒所说的从翰林院辞官回乡的主簿文书。 容兮乐没到沧州之前,就让陆行云先去打探,得知那人是刘程之后,却发现他夫人不在家中,而是出门游玩了。 一个小小主簿文书的夫人,这日子倒是过的挺惬意的,整天游山玩水,简直比她这个嫡长公主过的还要恣意潇洒。 到跟君止珩那家伙相差无几了。 不过要不是她闲着没事溜达,也不会发现未梁山,看来没事四处看看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也能增长见识。 唉,这人人都想生在帝王家,以为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多么好,却不知那座皇城也成了一个牢笼。 所谓的权势就如同牢牢束缚自身的枷锁,挣脱不开,也逃不了。 还不如这寻常百姓,哪怕是一个官职低微的小官,都能过的如此自在。 “我知道了,明天我们找机会混进凌川轩。” “副使,那忘川阁主也住在这间客栈里,之前就种种巧合与他相遇,他该不会有什么企图。 属下发现他来了沧州之后,他的人也在四处打探着什么,需不需要属下留意一下。” 陆行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君止珩的真实身份,之前他跟随容兮乐一起,到哪都能碰到他,很难不去想他是不是有意接近。 就同那个洛景洲一样。 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自榕桥村一别后,但是再没有看到他,难不成他是知道了副使的身份,从而生出了退却之心? “不用了,他此番前来自有他自己的事要做,只要他不干涉我们的事情,你不用管。” 陆行云微怔,随后点头答应。 容兮乐本身也不傻,她知道君止珩来沧州不止是为了她的事情,肯定还有别的事要做。 君止珩心思深沉,若是她问了,他应该也不会说。 还不如不问,各自相安无事。 第二天,容兮乐睁眼醒来,就发现床边放了一件柳青色的衣裙。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有人趁她睡着进了她的房间! 容兮乐立刻起来四处看了一下,确认自己的东西无一缺少后,微微放下心。 她看了一下衣裙,衣衫轻薄,是上好的浮云纱所制。 衣襟以及袖口分别用苏绣绣上了粉嫩的桃花,精致之余还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 突然想起君止珩昨晚说的话,这衣裙难道是他送的? “好你个君止珩,竟然趁我睡着进我房间,岂有此理,简直太过分了!” 容兮乐死死抓着衣裙的衣角,加重了力道,若不是她极力克制,估计能直接将这裙子给撕碎。 发泄了一番,容兮乐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布料好像确实有些厚实,昨晚上了药之后,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基本上都消了肿。 “算了算了,都已经送来了,不穿白不穿,这君止珩莫不是有什么怪癖?出门还带着女装。” 裙子正好合身,裙摆飘逸轻盈,刚好到脚面,也不限制行动,冰凉的触感,穿上都觉得凉快了几分。 容兮乐不太会给自己梳妆,只能简单的将长发挽起,插了一支白玉祥云发簪。 此番出来,没带什么首饰,耳坠也没有,只能这样了,勉勉强强凑合吧。 心情好了,容兮乐也不打算在房间里吃早饭,而是打算下楼,她一开门就碰到了站在她门前,想要敲门的叶星澄。 “轻云姐姐,你这是换了女装了?” 叶星澄看到容兮乐这身打扮,眼睛瞪的老大,仿若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觉得呢?” 她这是什么表情?她穿女装很奇怪吗? “轻云姐姐,虽说你穿男装英姿飒爽,但是还是女装更为好看一点,这裙子真好看,穿在你身上更好看。” 叶星澄赶紧拍马屁,不过这番话也是出自她真心。 与容兮乐相处这么久了,之前她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打扮,第一次见到她穿罗裙,还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行了,你就别说好话了,我准备去吃早饭,你要一起吗?” “那自然是要一起的。” 叶星澄屁颠颠的跟在容兮乐身后,此刻她已经彻底变成了容兮乐的小迷妹了。 “殿下,魏生那边传来消息,郡主她去了沧州,遇到了长安公主。” 南越后宫内一处僻静之处,洛景洲正坐一张石桌前,手里拿着一封密函,仔细的看着。 陈着口中提到的魏生,正是护送叶星澄回苍月国的护卫。 “殿下,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原本属下还担心郡主她真的会一气之下回了苍月国,就此与容兮乐错过呢。 依照郡主的性子,此番她定会以为你已经移情别恋,一定会竭力撮合君止珩与容兮乐,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洛景洲看完密函,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它点燃。 “星澄的性子我最是了解不过,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越是要做。 她看到我与容苡宁走的近,定会产生怀疑,以此心里会对容兮乐产生愧疚,再加上她试探在先,她一定会觉得无颜再见容兮乐。” 陈着继续说道:“所以郡主遇到容兮乐之后,又看到那靖安侯世子也在,一定会以为他们二人有意。 他们若是能互生情意走到一起最好,若是心存顾忌,没有表露心意,也会有郡主在一旁助攻。 容兮乐手腕上那朵未盛开的灵芝兰就是最好的证明,在她心里君止珩已然与别人有了区别,所以他们二人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说到这里,陈着有些疑惑,“只是殿下,你怎么就能确定郡主一定会遇到容兮乐呢?” 洛景洲双眸如深潭,声音透着一丝森冷。 “临走之前我就已经吩咐过魏生了,不管走哪条路,都要经过沧州城。” 第126章 表现的有点明显 “妙啊,殿下论算计人心,还得是你啊,只是可惜那容兮乐对你不感兴趣,要不然哪轮得到那靖安侯世子。 就算他们曾是青梅竹马那又怎样,就殿下你这样的人中龙凤,放在我们苍月国哪个女子不喜欢! 怎么就偏偏那个长安公主如此目中无人,审美缺失,她看殿下你那个眼神就好像看一只路边的野狗一样,你说她是不是……” 陈着这边巴拉巴拉的说着,突然察觉有一道杀意袭来,他下意识住了嘴,抬眼就看到洛景洲冷的已经快结冰的眼神。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殿下,这几天在宫中,我听说了一个消息,那二公主回宫之后茶饭不思的,我看多半是对殿下相思成疾,你要不要去看看?” “无关紧要的无需关心,再等几日我们就准备离开南越皇宫。 王叔传来消息,未梁山那边一切已经准备就去,只要容兮乐出现,他就能将相思蛊种到她的体内。” 洛景洲伸出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解了这灵芝兰的诅咒。 到时候不仅是母后,整个苍月国皇室,就再无了性命之忧,不用再承受经脉尽断,血液逆流的锥心之痛。 当初王叔将希望寄托在黎锦栀的身上,以为她会因爱生恨,让灵芝兰得以完全盛开,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一意孤行生下容兮乐。 宁愿每年承受蚀骨之痛,灵力散尽,也要将容兮乐抚养长大。 她以为她将青鸾剑藏起来,容兮乐就不会成为下一个圣月族的守护圣女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一切终究是天意注定,只要容兮乐解除灵芝兰的封印,成为苍月国的皇后,就能解除稷苍族多年的诅咒,一切就都会回到最初。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终于要实现了! “公主,这几天你都没睡好,午膳又用的少,皇上他虽然下令让你和三公主学习家国之道,但是并未给出准确的期限。 你用不着如此着急,还是自己的身子最为重要。” 五日前,容霆渊将容苡宁和容枳夏叫了过去,让她们无事的时候多看看书, 身为公主,也要懂得何为家国之道。 即使身在后宫,也要知道如何拓宽自己的眼界,不能只知道坐井观天,若是想看什么书,也可以直接去藏书阁中寻找。 容苡宁虽然不知道父皇的用意,但是既然说了,那么她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所以这几日她一直都在认真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就让母妃请了翰林院的学士来解答。 母妃说这是父皇想在她与容枳夏之间做出选择,容兮乐如今被父皇以学习女德名义再次被禁足,一年之后她便会和亲。 到时候这宫里她就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公主,她一定要让父皇满意,让父皇知道她一点都不比容兮乐差。 “我没事,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我得抓紧时间去藏书阁,抓紧时间将心得体会写出来。” “心得体会?可是皇上他并没有说啊,三公主她回去之后可还是一如往常,公主你何必这般辛苦。” 司琴见容苡宁这般刻苦努力,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与容枳夏怎么能一样?你若是再多嘴,就回去吧,我自己去。” “别,公主,奴婢只是心疼你,奴婢再也不说了,你可千万别让奴婢回去。” 司琴听了,一脸慌张,她可不敢擅离二公主左右,若是被贤妃娘娘发现了,只怕自己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容苡宁急着去藏书阁,就选择了一条小道,远远的她看到一个人从小道穿了过去。 那个身影,怎么这么眼熟? 容苡宁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跟了上去,她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啊?藏书阁的路不是那边。” 司琴一路小跑,喘着粗气,差点就要跟不上容苡宁。 小道上杂草丛生,容苡宁一时不慎,差点被杂草给绊倒,好在司琴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公主,你这是准备去哪?” 此刻容苡宁抬眼看去,那个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她有些失神的呢喃自语。 “不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后宫里,但是那个身影与他如此相像,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容苡宁此刻不禁产生了几分怀疑,难不成那洛景洲骗了自己? 他是这后宫里的护卫? 想到此处,容苡宁越发觉得极有可能,莲华寺乃是皇家寺庙,他一个江湖人士是不可能进的来的。 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御影卫中的一员。 御影卫身为皇家护卫,负责保护父皇的安危,其中有不少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子弟。 若他是世家子弟,那么他的身份应该也不低。 想到这里,容苡宁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仿若一块一直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公主?” “没事了,我刚才走错路了,我们回去吧。” 司琴察觉出容苡宁的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想必公主刚才是看到了那个她一直日思夜想的人了吧。 “世子,你醒了?” 一夜好眠,君止珩刚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了向岸的声音。 君止珩坐起身,发现向岸已经端着洗脸水站在一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君止珩有些愣住,这向岸该不会是在他旁边站了一夜吧? 说起来他只是侯府的护卫,以往也并没有贴身伺候过他,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贴心了? “我刚来没多久,公子你醒了先来洗把脸吧,我知道公子你一向喜欢用山泉水洗脸,这是属下特意去城外的山上打来的。” 君止珩的手指伸入铜盆中,触感冰凉,的确是山泉水。 “清桐呢?” “世子你莫不是忘了,昨天夜里你让她快马赶去方圆二十里外的绫罗坊,让她去买一件浮云纱所制成的衣裳。 她连夜送回来,马都累倒了,现在还在睡着呢。” 君止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多睡会吧,你等会将早膳端给她就行。” “世子,你今天打算穿哪件衣服?” “呃……就那件青色的吧,这颜色看着也凉快。” 向岸微怔,这件衣服自从做好之后,世子可是从来没穿过,说这颜色不太讨喜,怎么今天突然想穿这一件了…… 直到他们下楼的时候,向岸看到了坐在大堂之中吃着早饭的容兮乐,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君止珩要挑这件。 不是,世子你这表现的也有点太明显了吧…… 第127章 求姻缘的节日 “咦,这大堂里怎么摆放了这么多花啊?” 容兮乐与叶星澄一起下楼,一阵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抬眼看去,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粉色的花朵。 门口也摆放着两个硕大的花瓶,里面也插满了花。 “客官,你们稍等一下,早饭马上就好。” 店小二一边麻溜的收拾着,一边热情的招呼着,叶星澄发现店小二的头上都插了一朵粉色的花。 “哎小二,你们这里怎么放了这么多花啊? 你这头上也带着花,难不成今天你有喜事啊?你该不会是要向你喜欢的姑娘表白吧?” 叶星澄叫住店小二一脸八卦的说道。 “不是不是,客官你又在说笑了,你们这是远道而来吧,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习俗。 今天是一年一次的令夏节,每年这个时候城里都会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尚未成亲的男女都会佩戴跟花有关的饰物出门,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便可以作为交换。 不仅如此,晚上还会有潇湘馆的花魁娘子演出,同时还会举办一场特别的一线牵仪式,据说参加的人,便会遇到余生相守之人。” 叶星澄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令夏节是促姻缘的。 “你这说的不就是乞巧节嘛,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寻常都是满城的花灯,这满城皆是鲜花我还是第一次见,轻云姐姐,等会吃完饭我们出去逛逛吧。” 听着倒是挺新鲜,只不过容兮乐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有要事,可不能被叶星澄给一直缠着。 “我此番来沧州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你自己先去逛,等我的事办完了,到时候再陪你一起到处玩。” 叶星澄顿时有些泄气,她好不容易撞见一个熟人,想着自己终于可以不那么无聊了,看来一切又要落空了。 “那好吧,轻云姐姐你办完事,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陆行云这个家伙自从在面摊上见过之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他的人影,一天天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难不成她又要变成孤单一人了吗? “叶姑娘,早啊。” 就在叶星澄心里哭唧唧的时候,一道略带粗哑的声音响起,她下意识的抬头,发现万元元正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她。 “你这是在跟我打招呼?” “当然,我听说你住在这里,就一大早过来了,这是我刚采摘的芍药花,送给你。” 万元元将手中的花递到叶星澄面前。 这花看着确实是刚采摘不久的,断枝处很新鲜,花瓣上面还有水珠,确实很好看。 不过这万元元脑子坏掉了吧?昨天自己还跟她刚打完架,她这脸上的抓痕还在呢,今天就过来对她献殷勤,该不会这花有毒吧…… “先不用了,我还没吃饭呢,这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花她可不敢收。 “那你先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出去逛逛,今天可是令夏节,外面可热闹了,不仅有好看的花,还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你应该会喜欢。” 万元元闻了一下花香,随手将花插进隔壁桌的花瓶内。 叶星澄眼睁睁的看着,心里不免有些打消了怀疑,她自己都敢闻,看着不像是有毒的样子。 “你说外面有很多好玩的?” 万元元忙不迭的点头,“对啊,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沧州吧,我们这里不止有本地的人,还有很多周边国家的人过来一起过节。 人一多,聚在一起,就会很多新奇的东西出现,你想去看看吗?” 听万元元这么一说,叶星澄顿时心动不已,只是她心里仍然有几分警惕。 “你昨天不是还说要打死我吗?今天怎么对我这么热情了?” 听到这个,万元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说起来昨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而且你是客人,我身为这沧州城的老大本就不应该以大欺小,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人家都开始递台阶了,她也不好意思不下。 “那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这以大欺小可得另说,你先说说你多大,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大……” 就这样叶星澄已经全然忘记了昨日与万元元的恩怨纠葛,两个人在一旁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容兮乐看到有人陪着叶星澄,心里自然是十分乐意的,这样她就没时间来缠着自己了。 “这花闻着,倒是令人心情舒爽。” 容兮乐循声看去,只见君止珩缓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倒是起的挺晚,怕是夜里没干什么好事没时间睡觉吧,容兮乐暗自腹诽着。 等会,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这身上穿的衣服颜色,怎么跟自己所穿的衣服颜色一样? 这是巧合吗?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公子,我们坐在这里吧。” 向岸将凳子拉过来,示意君止珩坐右边那张桌子。 君止珩只是瞥了一眼,随后竟是朝着容兮乐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这里还有位置吗?” “不好意思,你自己不会看吗?这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你的护卫不是给你找地方坐了吗?” 容兮乐没好气的回复道。 他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到了沧州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之前看着自己不还是一脸苦大仇深要报仇吗? 这会子倒是想与她亲近起来了,难不成他还以为她是那个落霞峰上面任他欺负的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吗? “有位置,有的有的,阁……啊不,君公子,你坐这里吧。” 叶星澄看到君止珩过来,立刻暂停了与万元元的谈话,迅速起身,拉着万元元一起去了旁边那张桌子。 “如此,那就多谢叶姑娘了,等会你们逛街有什么想买的,都由我来付钱。” 听到这句话,叶星澄顿时亮起了星星眼,这一刻君止珩在她心里形象不仅开始高大起来,更是光辉了许多。 “那就多谢了君公子了。” 啥也别说了,他跟轻云姐姐就是绝配!顶配!天仙配! 表哥什么玩意的,一边去吧,啥也不是。 “你看什么呢?” 叶星澄发现万元元一直盯着君止珩看。 “我可跟你说,你别打人家的主意了,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就是……” “你没发现一件事吗?他俩的衣服颜色怎么如此相像?” 万元元这句话,把叶星澄的注意力转移到君止珩的衣服上,还真别说,他俩这衣服颜色怎么这么接近? 就连布料都是一样的,难不成轻云姐姐的裙子是君止珩送的? 第128章 逛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万元元已经发现她与君止珩所穿衣服颜色如此相像,这要是出去了,别人肯定会乱想,肯定会引起误会。 “什么什么意思?你尝尝这玉米粥,味道清甜可口,我觉得可比京都的早膳好吃多了。” 君止珩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食物上面,丝毫没有发现容兮乐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黑了。 “你为什么非要穿青色的衣服?”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穿什么样的衣服还要与你说?那明早我穿衣服之前过来告知你一声,你过来给我挑一挑?”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这衣服该不会是你送的吧?” “算是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 容兮乐见他如此敷衍,也懒得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就要回去换衣服,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乐声,门口围着很多人。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每年的令夏节,都会挑选出来一位相貌与文采绝佳的仙乐娘子,从白天便开始游街,散花赐福。 据说抢到花的人,很快便会有一桩好姻缘,所以那些围着的人应该都是准备抢花的。” 我们的沧州城小向导——万元元,又开始科普了。 “听着倒是不错,不如我们等会也去看看吧。” 君止珩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们去吧,我昨晚没休息吧,吃完饭要回去休息一下。” 叶星澄刚准备说让容兮乐回去多休息之类的话,却在此刻突然接收到君止珩的眼神,他看了看容兮乐,似乎意有所指。 聪明如叶星澄,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轻云姐姐,你这应该是刚到沧州有些水土不服,回去休息是没啥作用的,就应该多出来逛逛。 说不定多呼吸一下沧州的空气,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就会好了,你就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一边说着,叶星澄将已经起身的容兮乐拉了回来,一副她如果决意要走,她铁定不会松手的样子。 容兮乐看了看外面热闹的景象,这是她在宫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即使后面出宫了好几次,也是一直在调查母后的死因,更别提放松心情逛街了。 “那好吧,不过说好了,我只与你一起,随便逛逛我就回来。” “没问题,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回来。” 叶星澄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偷瞄向君止珩,见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明白他对于这个结果应该是十分满意了。 吃完早饭,叶星澄就拉着容兮乐出了门,生怕多耽搁片刻,她就会反悔一样。 外面的男男女女要么头上插着花,要么穿着颜色鲜艳绣有大片花朵的衣裳,像容兮乐穿的这般素雅的没几个。 就连万元元和叶星澄的发髻上都插了几朵鲜红的芍药花。 除了仙乐娘子游街,街边还有很多售卖新奇小玩意的摊子,很多小玩意容兮乐都是第一次见到。 叶星澄看到她眼睛里的惊奇,知道她一定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的小玩意。 “轻云姐姐,这个木雕是扶风国特有的,那个面人是北朝国的。 虽说面人不是稀罕物,但是北朝国有很多种类奇特的动物。 所以他们那里最擅长用面团捏造各种动物,不管是什么样的颜色,都能捏的栩栩如生。 还有那个看着像香包一样的小玩意是久光国的,据说随便放一种香料进去,香味都能经久不散。 还有那个布料,是龙弦国特有的。 他们那里有一种特殊的布料,用它做出来的衣服可以防水淹,防火烤。 只可惜三年前被灭国了,这种做法也就失传了。” 叶星澄兴致勃勃的给容兮乐一一介绍,如此了解,很明显她早就见过了这些东西。 “你所说的这些应该都来自周边的小国,你怎么会对他们的东西如此了解?” “我小的时候我父王经常带我出去玩,凡是跟苍月国接壤的国家我都去过,这些小玩意也都见过。 只可惜后面战火频发,很多好东西都消失了,所留下来的应该也就只有这些了,没想到这次令夏节竟然还能再见到。” 容兮乐看到这些小玩意被保存的如此完好,心里不禁有些动容,若非南越现在国力强盛,否则也难免被战火牵连。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承载着南越国风俗人情的这些东西,也会和那些周边小国一样,慢慢消失在时间长河里吧。 容兮乐看着这些小玩意,心里正生出诸多感叹,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 抬眼看去,原来是刚才巡游的花车又折返回来了。 “快看,仙乐娘子手里拿的是蔓棠花吗?” “还真是,这蔓棠花不仅价值极高,在阳光下还会变的透明,花瓣还会变的五彩斑斓。 佩戴在身上,香味也能持续好久,没想到今天真能见到。” “对啊,之前我听说,还以为是假的呢,今年这个令夏节过的当真是值了。” 容兮乐看到那仙乐娘子手里拿着几朵花,瞧着倒是确实有些奇特,很多人都靠了过去,纷纷想着自己能接到这蔓棠花。 花车四周变得有些拥挤,容兮乐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她可不想去凑什么热闹。 “这蔓棠花当真有这么稀奇吗?我都想去凑热闹了。” 叶星澄看着拥挤的人群,眼睛里也流露出几分跃跃欲试,只可惜人太多了,她这样的根本就挤不过那些人。 哄闹了没多久,仙乐娘子就开始一朵朵的将手里的蔓棠花扔下。 “啊,我抢到了。” “这里还有,我也有了,这花看着可真好看。” “不仅好看呢,我听说拿到了这花,可比去月老庙灵验多了,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我定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人群中有几位年轻女子幸运的抢到了蔓棠花,脸上纷纷露出满意的表情。 她们所说的这些话自然也被叶星澄听到了,她看到容兮乐有点要离开的意思,心里有些暗暗着急。 “轻云姐姐,那蔓棠花这么灵验,你不想要一朵吗?” 叶星澄说着,亲昵的靠近容兮乐,挽着她的胳膊,防止她离开。 “没兴趣,我也不求姻缘,这里人太多了,我觉得我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为好。” “话别这么说,就算不求姻缘,求点别的也是好的。” 容兮乐以为是叶星澄想要,“只是可惜,这花已经没了,你若是想要也晚了,要不然你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让给你。” “什么?轻云姐姐你也想要?唉,可惜这花没了,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愿意送你一朵啊?” 叶星澄可以抬高嗓门,她说着看向不远处的君止珩,随后又看向那几个女子手里的花,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叶星澄,你胡说什么呢?” 容兮乐刚准备开口反驳,就看到君止珩已经朝着那几个女子走去,一时间不禁有些愣住。 他,该不会是要去抢人家手里的花吧…… 第129章 你是我的未婚妻 君止珩在容兮乐的目光中,缓步走向那几名年轻女子。 那几名原本还在交谈之中的女子,看到君止珩,不禁目光变得有些呆愣,更有的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欣喜,一脸的“我的如意郎君来了”表情。 只见他低声同那几名女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其中一位微微低头思考了一下,又往容兮乐这边看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的将手中的花递给君止珩。 君止珩见她有些舍不得,从袖子里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那女子见了立刻十分欢喜,十分爽快的将花给了他。 “他这是跟那女子说了什么?怎么如此爽快的就把花给了他了?” 叶星澄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容兮乐也是一肚子疑问,不知道君止珩这个家伙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看他笑的一脸春色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多半是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这几个女子真是不争气,怕是也没见过几个长得好看的男子,被人随便糊弄几句,就将得手的东西拱手相让。 “这花给你了。” 君止珩拿着花走了过来。 “我可没说我喜欢这花,星澄喜欢,你送她吧。” “那什么,轻云姐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重要的东西要买,我就先去了,你们慢慢逛,你若是累了就直接回去休息,不用管我了。” 叶星澄说完就拉着万元元急吼吼的走了。 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机会,这个时候她不走,也太没有眼力见了吧。 君止珩唇角微抿,也不容得她拒绝,抬手就将蔓棠花插在了她的发髻之上。 “我都说我不喜欢了, 你这个人是听不懂……” “别动,这蔓棠花虽美,但是在阳光下也只能最多活两个时辰,自摘下到现在,怕是最多也就剩下一个时辰了。 你若是不要,那么可就没人欣赏它的美了,只能默默的枯萎衰败。” 君止珩此话一出,容兮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又继续骂了他很多遍,明显就是故意的。 “你刚才跟那几个女子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吗?” 容兮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她只是想知道他是如何哄骗人的。 “我说,你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 说完这句话,君止珩就迈开步伐向前走去了,只留下容兮乐呆愣在原地。 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送花的女子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复杂了。 “君止珩!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容兮乐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这是在大街上,她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令夏节倒是与京都的上元节差不多了,我还以为沧州地处边陲,定是人烟稀少,十分荒凉。” 君止珩看着如此热闹的景象,心里不免也生出了几分感叹。 “你看这些来往的人,他们的穿着很多都与南越百姓不同,想必这些人多半是来自周边的小国。 我听说还有一些被灭国的,只能靠着在沧州城里做些生计继续活着,若不是南越国力强盛,只怕也无力庇护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其实这些都是靖安侯的功劳。 若不没有他这些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住了南越的疆土,护住了南越的百姓,只怕沧州早已沦为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样子。” 容兮乐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君止珩的表情。 之前她一直都想劝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今能亲眼所见,总归是要比单薄的言词要好的多吧。 君止珩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似是没有听见一般。 他看着前方,“前面应该还有很多新奇的物件,我们过去看看吧。” 心里纵有再多的话,此刻也不宜再说,说多了只怕他会心生反感。 “这些小玩意看着制作工艺虽然有些粗糙,倒也算精美,你喜欢哪个?” 君止珩在一个木雕摊前停下脚步,伸手拿起一个小鹿模样的摆件,唇角微扬的看着容兮乐。 容兮乐随便看了一下,她刚要说没什么喜欢的,无意间瞥见一个羽毛斑斓的小鸟挂件,便再难移开目光。 “姑娘可是喜欢这个羽风鸟木雕?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木雕乃是出自龙弦国李嘲风大师之手。 他生前极为擅长雕刻鸟兽,经他之手雕刻而成的木雕皆是栩栩如生。” 摊主看到容兮乐一直盯着一个木雕,赶紧开口热情的招呼。 容兮乐的目光有些复杂,她的心里泛起阵阵苦涩,这个木雕,她以前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是她五岁生辰的时候,母后送她的生辰礼物,母后告诉她这是她一位好友雕刻的。 那木雕栩栩如生,羽毛根根分明,颜色鲜艳,宛若随时都会振翅高飞一样。 她当时就很喜欢,但是担心自己会弄丢,就将羽风鸟的木雕放在凤仪殿,让母后代为保管。 只可惜变故突至,她甚至都没能见上母后最后一面,就更别提那些旧物了,等到自己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不见了。 什么都没留下。 “老板,这木雕多少钱?” 君止珩见容兮乐一直盯着那羽风鸟木雕,便想着将它买下。 “这木雕可是出自李嘲风大师之手,如今李嘲风大师去世了那价值自然是不用多说了,我看你们真心喜欢,就给个五十两吧。” 君止珩正准备掏钱,却被容兮乐拦下。 “不用了,这木雕是假的,别说五十两,我看顶多二两银子,我们走吧。” 那摊主听到容兮乐这么说,顿时就急了,他赶紧出来拦住容兮乐。 “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小玩意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搜集来的,你不买也就算了,怎么还随意诋毁呢?” 容兮乐也不急着离开,“你确定那木雕是出自李嘲风之手吗?” “那……那是自然,你既然说不是,那你怎么着也得说出个所以然来吧。 不然我这生意都被你搅和了,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得赔偿我的损失。” 摊主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一副不给钱别想走的样子。 第130章 心悦君兮 “李嘲风虽然木雕出名,但是他的作品多为山水,就算偶尔雕刻鸟兽也绝对不会选择如此鲜艳的颜色。 而且他雕刻的时候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尾部都会留有一点余地,你这木雕如此顺畅光滑,就绝对不是他的手法。” 在场围观的人正好有人刚从木雕店里买了李嘲风的作品,听到容兮乐这么说,拿出来一看,顿时一惊。 “姑娘,你看一下我买的这个岚山图,是李嘲风的作品吗?” 那人将自己刚买的木雕送到容兮乐面前,她仔细看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你这个木雕雕刻力度极为有力,每一下看似随意粗糙,却有一种天然磅礴的意境,的确是出自李嘲风之手。” 那人听完了连连点头,“是的,刚才那木雕店的老板也是这么说的,姑娘看来你是行家啊。” 容兮乐只是轻笑着,她才算不上什么行家,只是小时候母后带她出宫游玩的时候,去见过李嘲风。 那会他就在雕刻木雕,看到他的雕刻手法,当时就觉得好奇,还问了他为何这么做,所以才会记忆犹新。 “那……你也不能就此断定这木雕就不是出自李嘲风之手。” 那摊主仍然在狡辩。 容兮乐见他仍然嘴硬,随手拿起他摊子上另外一个不起眼的兔子木雕。 “老板,这木雕的材质可是用的梧桐木?” 老板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这个木雕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雕刻水准不低,将兔子的灵动完全展现出来,虽然没有上色但是价值也不低,我猜这个木雕不低于十两吧。” 容兮乐话音刚落,现场顿时有人开了口,“对对对,就是这个木雕,看着不咋样,竟然要我十二两银子,简直就是蒙人。” “你胡说!这木雕可是出自……” “这木雕出自王元林之手,对不对?” 那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兮乐给打断,愣了一下,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心里原本积蓄的怒气也渐渐消散。 看来这女子真的是行家。 “这木雕价值的确不便宜,王元林在雕刻上也颇有造诣,不过你可知道他与李嘲风乃是同门师兄弟? 你这兔子是他技艺娴熟后的作品,十两银子的确值这个价。 但是那羽风鸟的木雕却是他年少时候的作品,所用的木料也只是路边随手就可捡到的木头,价值自然是不一样,所以我说二两银子,不高不低刚刚好。” “原来王元林与李嘲风是同门师兄弟啊,我还从来不知道呢,姑娘你怎会知晓的?” 人群中有人开口问道。 “我小时候随家人出门游玩,偶遇李嘲风大师,听到家人与他交谈的时候提起的,因此对他的雕刻手法也有几分认知。”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姑娘不仅有貌美,还如此见多识广,真是厉害。” 众人纷纷开口夸赞容兮乐,她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内心其实还是心虚的。 刚才她说王元林与李嘲风是同门师兄弟也就是从书上看来的,当时只是有人猜测,提了几句,所以她便说了出来。 好在对于王元林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应该也不算信口胡诌吧。 容兮乐谦虚了几句,就拉着君止珩一起逃离了,再多待下去,只怕真的要露馅了。 “没想到你对木雕如此了解,那羽风鸟你不打算要了吗?” 容兮乐摇了摇头,语气不甚在意,“我只是觉得它好看,所以就多看了两眼,而且我来沧州有重要的事要做,可不是来游玩的。” 听到她说有事要做,君止珩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关于未梁山的事情,你可是已经查清楚了?” 容兮乐有些犹豫,虽然一开始是洛景洲告诉她的,但是君止珩也有帮忙,她若是刻意瞒着也不太好。 “云舒你应该还记得吧,她是我的贴身宫婢,她从宫里一位年老的嬷嬷那里得知有人曾经误入未梁山,那个人是一位官员的夫人。” “所以你此番来沧州就是来找那位官员的夫人?” “是,这几天那夫人出门便会回来,我打算找她仔细的打探一下。” 君止珩眸光微沉,继续说道:“那夫人住在沧州,想必那位官员要么是官职不高不受重视,要么就是辞官回乡定居在这里。 一个官职低微官员的夫人,出门这么久没回去,想必多半是游玩。 今晚听说还有花魁娘子献舞,说不准那夫人也会出门,想要接近她,不被人发现,也许今晚是个不错的机会。” 容兮乐暗暗心惊,自己也就是跟他多说了这一句,他竟然就推断出来这么多。 不过她也不觉得意外,为了给靖安侯报仇,君止珩的心思城府已经不同于一般人,想要知道什么,也并非难事。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云舒提前告诉我,想来也只有你的消息能帮到我。” “感谢,可不是只用嘴说说的,陪我多逛逛吧,这令夏节这么热闹,虽说比不上京都繁华,倒是也有趣的多,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就这样,君止珩厚着脸皮,拉着容兮乐从街东逛到街西,逛完吃的逛喝的,饶是容兮乐说自己一点都不饿,他还是买了不少吃食。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逛着,一边拌着嘴,看着倒是也挺和谐的。 “大姐,你说轻云姑娘与君公子两人,他们是不是早已两情相悦了?” 万元元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叶星澄与万元元一直跟在不远处,一边要仔细的关注容兮乐与君止珩的动向,一边又要不被他们发现,着实花费了不少力气。 也是这片刻的相处,让万元元对叶星澄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由分说的就认叶星澄当了大姐。 在叶星澄的威逼利诱下,万元元也成了“心悦君兮”小队的一员。 “心悦君兮”就是叶星澄给容兮乐与君止珩二人起的名字。 “你才看出来啊?要不然我能想着撮合他们两个人吗?难怪那什么南荣家的公子看不上你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当初要不是被那谁给耽误了,说不定他们二人早就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叶星澄又在心里将洛景洲暗暗骂了很多遍,明明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非得做出深情的样子。 这传出去,真是有损他们苍月国男子的脸面。 “那谁是……” “没什么,你我仔细跟着就是。” “叶姑娘,你是准备撮合轻云姑娘与我家公子吗?” 叶星澄看到容兮乐他们走远,刚准备跟上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她转身一看,发现竟然是沐清桐。 叶星澄顿了一下,她现在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若是否认的话,怕是她也不信。 “呃……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叶星澄话还没说完,沐清桐就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了,仿佛根本没来过一样。 第131章 准备行动 “大姐?你搁这发什么呆啊?” 沐清桐走了之后,叶星澄还直直的看着她原本所在的地方,连动作都没换。 万元元只好开口叫醒她。 “万元元,你打我一下,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叶星澄回过神来,有些不敢接受现实,总感觉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一样。 万元元可是见识过叶星澄的厉害的,她也不敢下手太重,只是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大姐,你没做梦,刚才那位冷冰冰的姐姐来过。” 对于沐清桐,叶星澄之前待在忘川阁的时候没见过几次面。 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是看着她施展轻功,“嗖”的一下,飞进忘川阁顶楼。 然后再“嗖”的一下飞出去,所以她总觉得这个人难以接近。 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选择帮自己,真是太阳从地底下出来了。 不过有了她的帮助,倒也是事半功倍。 夜色慢慢降临,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万千灯火亮起,宛若白昼,数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 容兮乐觉得这令夏节如同上巳节一样热闹。 远处的河畔边已经有人在搭建木台,看样子应该是准备给花魁娘子表演用的。 喜庆的气氛总是会感染到每个人,容兮乐只觉得心里都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她转头看向君止珩,正欲开口问他要不要去看看,却见他眸光微冷,薄唇紧闭,眉眼间都似染上了一层冰霜。 他这是不高兴了?谁又惹到他了……容兮乐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顿时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反常。 靖安侯自尽的那一天,恰恰就是在这样一个人人庆贺的日子里,这令夏节的气氛,应该是让他又想起了他父亲了吧。 “今晚应该有花魁娘子表演,你想去看看吗?” 君止珩的声音打断了容兮乐的思绪,她刚才还在想要不要提议回去,毕竟也确实逛了许久了。 “不了吧,这沧州到底只是边陲小城,估计也没什么新鲜的,我们逛的时间也挺久的了,不如先回去吧。” “我听说这潇湘馆最擅长织花舞,通过舞姿将数条丝绸舞动编织成花,那河畔旁站着不少人,估计都是为此而来,你不想去看看吗?” 容兮乐刚想说不用,无意间却看到陆行云站在不远处,他也刻意换上了一套浅色长袍,应该是想要融于人群之中不被发现。 陆行云看到容兮乐发现了他,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到了行动的时候了。 之前容兮乐叮嘱过陆行云,仔细盯着刘程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与他夫人去了凌川轩,就第一时间告诉她。 “也好,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看看这织花舞。” 此时若是直接回去,想要再出来只怕会引人注意,还是先过去,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先行离开,趁着人多,也方便避开君止珩。 “我倒是觉得之前你在忘川阁那曲剑舞也极为不错。” 君止珩轻摇手中的折扇,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便向着河畔走去。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那次她明明是被赶鸭子上架。 不对,她身为堂堂的嫡长公主,君止珩这家伙竟然拿她做对比,真是可恶。 木台搭好,挂起的纱帐随风飘扬,伴随着阵阵琴声响起,人群攒动,众人纷纷侧目,十分期待花魁娘子上场。 容兮乐悄悄的往后退,她刚准备同君止珩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要先行离开,君止却在此刻开了口。 “这里人多,确实不适合观舞,今天逛的久了确实有些乏累,不如我们先行回去吧。” “你不看舞了?” 容兮乐有些意外。 “看来今晚注定无缘观舞,你若是想看,可以让叶星澄过来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累了就先回去吧,我自己随便逛逛,等会我自行回去。” 君止珩抬眼往别处看了一眼,看似不经意,却好像他已然察觉出了什么。 “也是,这里能陪着你的人还有好几个,确实用不着我来担心。 早些回去,你若是信得过我,今夜过后,你心里所想的事情会有人给你答案。”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得容兮乐多问,君止珩就转身退出了人群,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世子,今晚凌川轩二楼,江照晚与友人在此聚会,此行好像还有旁人陪同。” 君止珩走了几步,拐进一条暗巷之中,向岸正等候在此。 “他可曾带了什么东西?” “看不真切,他穿的衣裳宽松,就算真的藏了什么也难以看出来,世子,难不成他真的敢滥用职权,官商勾结,肆意走私香料吗?” 君止珩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那就要看看是什么香料了,南越对于香料中的一些品种管制十分严格,说起来这一套严理倒是没他精明。 等会到了凌川轩你看我眼色行事,必要的时候,江照晚身边的人也不一定非要留着。” 向岸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世子这是想做出戏给江照晚看看。 “副使,刘程与他夫人刚到凌川轩,我们需不需要再等一会?他们此时刚到,想必没有那么快离开。” 容兮乐与陆行云一同赶向凌川轩,因人流较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才来到凌川轩门口。 凌川轩是一座并不大的酒楼,只因着这酒楼的老板娘来自龙弦国,烧的一手美味河鲜,这个时候正是吃鱼的时节,所以很多食客多是为了美味而来。 再机上酒楼的设计十分巧妙,临水而建,每一层都种上了不少瓜果,食客若是喜欢可以自行采摘,新鲜又十分甘甜。 看得出来,这位老板娘是花了心思的。 “不用,这里进出的人多,若是在外面等候很有可能错过。 你吩咐人在凌川轩守住凌川轩每个出口,你在一楼守着,我上去,若是有什么情况,你也好及时接应我。” 陆行云点了点头,“副使,青鸾剑你没有带着,还是要多多当心。” “对了,你们守在外面的时候,可有人刻意接近?我的意思是是否有人刻意接近过刘程?” 容兮乐想起来君止珩所说的那句话,他说今晚会有答案,难不成他已经提前与刘程的夫人见过面了? 不是容兮乐刻意多想,她今天也算是与君止珩待了一整天,虽然他表现的一如往常,但她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 他所藏的东西,她总觉得十分危险。 “并没有,倒是刘程出门了几次,不过就是去买东西,并没有与谁多接触,副使,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容兮乐摇了摇头,此时也不顾不上多想了,得赶紧找时间接近刘程的夫人,要不然这个喜欢游玩的女人,又不知道要溜到哪里去了。 第132章 偷听 凌川轩虽然不大, 但是里面的格局却是错落雅致。 虽然每个隔间只加了一扇竹帘,但是胜在过道宽敞些,也不至于太拥挤。 容兮乐移步上了二楼,河鲜的香味涌入鼻尖,好在她之前吃了一些东西,要不然非得被这香味勾的流口水不可。 因着每个隔间门前都有竹帘遮挡,容兮乐也不确定刘程和他夫人在哪个隔间里,只得走的慢一些,装作不经意用手指将竹帘挑起一些。 “没想到这凌川轩看着不大,二楼的隔间竟然有这么多,早知道就在刘程和他夫人来之前就在这里等着了。” “姑娘,你可是来找人的?需要我帮忙吗?” 容兮乐走到一个隔间处正欲查看,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抬眼看去,原来是端菜的小二。 “不用了,我吃多了,出来消消食而已,你去忙你的吧。” 容兮乐在小二满是狐疑的眼神之中,放下了手中的竹帘,装作若无其事的缓步往前走去。 走了没两步,她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而原本在她身后端菜的小二也走到她身边,掀起竹帘走了进去,竹帘掀起的瞬间,容兮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的君止珩。 这张桌子旁还有一位穿着素粉色衣裙的女子,眉眼间一点美人痣,发髻上戴着一根鎏金如意发钗。 这女子不就是陆行云跟她说的刘程的夫人吗? 但是,君止珩为什么会在此处? 难不成他真是为了帮她问出未梁山的事情? 犹豫之时,竹帘再次被人掀开,容兮乐赶紧找地方躲避,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被君止珩看到她。 容兮乐由不得多想,直接进了身后的隔间,贴在了门框边。 里面坐着一位男子,正侧对着她,男子见有人进来,抬头看向容兮乐,下一秒两人皆是有些怔愣。 南荣帆?他怎么会如此碰巧的出现在这里? 容兮乐看到他面前的桌上只摆了一盘白花花的菜,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堂堂南荣家的公子,逛个酒楼怎么就吃一道菜?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在你这里待上片刻,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暂时别出声,稍后,我有重谢,拜托了。” 容兮乐极为小声的说道。 南荣帆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直接无视了容兮乐,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如此甚好,容兮乐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走到窗边,发现对面隔间的窗户并未紧闭,开了一角,正好可以透过这个窗户看到对面的情况。 此刻对面的隔间里才是真的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江大人,我来沧州也有几天了,派人登门拜访好多次,你都一直闭门谢客,怎么今日倒是有时间了? 严大人派我来找你叙叙旧,还让我给你带了礼物,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君止珩起身走到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身边,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微微弯腰给他的酒杯里斟酒。 而此时江照晚的目光并不在面前的酒杯上,而是直直的看着一把插在酒杯旁边,泛着寒光的匕首。 “真……真是不好意思,下官之前一直抱病在身,不方便见客,今日方才好转了些,所以才与友人出来小聚。 阁下若是愿意,明日……明日我在醉香楼设宴,以表赔罪。” 君止珩并未搭话,而是一直持续着倒酒的动作,酒杯满了,泛着酒香的酒水溢出,顺着桌面直接将江照晚的衣摆给打湿。 饶是如此,江照晚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甚至都不敢将衣摆给卷起。 直到酒水顺着江照晚的衣服流到了地上,君止珩才停下了动作。 “江大人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在这凌川轩吃饭,醉香楼才是更好的去处,对吗? 江大人,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伤心呢,我俩同为严大人做事,虽说只见过一次,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但是来之前我可是一直都在严大人面前给江大人你美言来着,莫不是江大人以为我不配跟你交朋友吗?” 君止珩的语气极尽温和,一口一个“江大人”,只喊得江照晚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此人之前给他府上递过几次拜帖,上面提及严理,他看到这拜帖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心慌,严理为何突然派人来找他? 莫不是他在他眼皮子底下所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因为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他决定闭门谢客,趁着今日令夏节他才约了人来这凌川轩,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突然出现。 江照晚心里虽然十分慌张,但是他表面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表露出些许不安和窘迫。 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他是因为礼数不周,心里愧疚才会这样。 江照晚脸上堆起笑意,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因动作酒水溢出,将他衣袖全部打湿。 “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要不这样,你选一个地方,我来设宴赔罪。 你我都是在给严大人做事,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君止珩唇角微扬,似是完全不在意,他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江照晚的肩膀,动作太突然,差点让江照晚手里的酒杯脱落。 “江大人这么说倒是显得我有些过于小气了,难不成你的以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叙旧吗?” 君止珩眼眸里的笑意渐渐散去,语气里透出几分森寒,冷冷的看着江照晚。 “我真的不明白大人来此是何用意,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明示。 但我对严大人的忠心真的是日月可鉴,绝对不可能生出丝毫背叛之心。” “是不是背叛,把东西拿出来就知道了,江照晚你跟随严大人这么久,应该知道什么是他不可触及的底线。 你在他眼皮子地下做这种事情,你是觉得他真的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吗?” 君止珩说完,给向岸递了个眼色,向岸会意,他拔出手中的剑,走向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婢女。 那婢女见向岸走过来,面露惊恐,下意识的想逃,却被向岸一脚踹倒在地,手里的剑利落而下。 随着衣服断裂的声音响起,向岸用剑尖挑起一包用白色手帕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容兮乐看到这里,心里生出几分疑惑。 看来君止珩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刘程,他口中的“严大人”到底是谁? 那么他到底是否知道刘程就在这里? 第133章 他什么都知道 君止珩将那包白色的东西扔到江照晚的面前。 “江大人,这里面是什么?” 江照晚眼神闪烁了几下,他飞快的看了一下左边,随即又再次装作若无其事。 “这婢女并不是我带来的,我怎么知道她身上这包是何物。” “是吗?既然江大人你不知道,那我们再继续看看。” 向岸再次拿着剑往旁边那个小厮走去,那小厮看到向岸走过来,他慌张的看向在场的某个人。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向岸刺来,向岸用剑刃抵挡。 另外一只手将那小厮的手腕调转方向,原本他是想抢下那小厮手里的匕首,岂料那小厮竟然猛然一笑。 直直的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很快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看着满地的鲜血,向岸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波澜,他在小厮的身上四处搜索了一番,却并未有什么发现。 “剖开他的肚子,东西应该是被他吞下去了。” 君止珩淡淡的说道。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变了脸色,江照晚此时已经坐立难安。 “大人,你究竟是在找什么?那小厮并不是我的人,若是你想找东西,我可以帮忙,这里人多眼杂,真的不必搞得如此血腥,大人……” 江照晚话还没说完,向岸已经拔出那把插在小厮胸膛之上的匕首,血色喷涌而出,有些直接溅到了刘程夫人的裙摆上。 刘程夫人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裙摆,眉眼间尽是不安,她下意识的看向刘程,似乎想说什么。 刘程却给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她什么话都别说。 “东西找到了。” 向岸说着,在那小厮的肚子里拿出了一个已经被染红的布包。 君止珩一点也不介意,伸手接过那布包,温热的血从他指间滴落,看着尤为触目惊心。 “江大人,这里面的东西,你是不是还要说你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照晚这时候也有些装不下去了,他看着君止珩,心里又急又怒。 此人如此心狠手辣,与严理的手段完全同出一辙,难不成他是严理派人杀他的? “看来江大人还是不明白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没关系,这两个人不是你的人,但是今天你并不是一人前来。 我知道你派人去了醉香楼,那里也有人在你,准确的来说,是需要这布包里的东西,人很快就到,我有的是时间。 江大人你现在可以先想想等会要如何辩解,只要你能自圆其说,我相信严大人到时候也不会为难你的。” 闻言,江照晚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没想到此人竟然完全掌握了他的行踪。 “我说,这布包里面是沉眠。” 随着江照晚这话一出,布包也被君止珩给打开,露出里面浅黄色的粉末。 “我记得沉眠香在前朝的时候,很受帝王妃子们喜欢,点燃之后,满屋异香,可以安眠至天亮。 但是……江大人你可知道沉眠用多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前朝皇帝可就是死在这沉眠香上面,皇上下令严格管制,甚至打算全部销毁,你私下制香倒卖,你可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没有制香,我只是见有人需要才给他们推荐,要与不要全在他们自己。 大人明查,我只听说用了这沉眠香可以消减痛苦,有利身心,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江照晚赶紧出声为自己辩解,这番话相较于之前倒是有了些许底气。 “你是没有制香,因为制香的另有其人。” 君止珩说完,看向一旁的刘程,刘程感受到君止珩的眼神,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这位大人,民妇虽然不知道你官从何处,但是说话做事要有证据,刚才你一句话都没说,就对我的婢女小厮动手。 致使我的婢女衣衫不整,小厮送了性命,这一点,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刘程的夫人方颜见自己的夫君被威胁,此时也坐不住了。 “你这蠢女人,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还不快跟我滚出去!” 刘程见方颜说话,顿时大怒出声训斥,但是若仔细观察,不难看出他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心虚与不安。 “原来这婢女与小厮是刘夫人的人,想来刚才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不应该直接将东西从你婢女身上搜出来,还弄坏了她的衣服,应该让刘夫人你去从她身上拿出来,这样也就不用如此尴尬了。 还有你那小厮,你将东西给他之前,怎么也不告诉他如何藏好? 下回你再有东西让人带的时候,记得说一下,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下吞的。” 方颜脸色变了变,“我听不懂你在什么,我怎么知道他们身上何时藏了什么沉眠香。” 君止珩轻笑一声,“听不听得懂,你与你夫君心里自然清楚。 我听说你夫君原本只是翰林院一个主簿文书,在这官职了足足做了有八年,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晋升的机会,却被别人抢走了位置。 第二天便决定辞官回乡,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刘程你的家乡不是在岱州吗?怎么会突然改道来了这更为偏远的沧州了?” 容兮乐暗暗心惊,原来君止珩所知晓的东西竟然这么详细。 他既然对刘程了解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之前还试探性的跟她打听关于刘程夫人的事情? 难不成他是想通过自己来确认刘程夫人的行踪? 难怪他临走之前如此笃定,原来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却什么都不说,一直让她误以为他是没有收到云舒的消息,才来了沧州。 原来一切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这一整天的陪伴,也只是为了能确保顺利完成他自己的事。 果然,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比报仇更加重要的。 所谓人命的取舍也只不过在他一念之间,纵使满地鲜血,他也可以坦然自若的踩在上面。 那么他查这些是做什么?难不成这个江照晚是韩从章的人? 他是打算利用江照晚倒卖沉眠香的事情来牵制韩从章吗? 就在容兮乐思绪飞速旋转的时候,一阵惊呼声传出来,容兮乐抬眼看去,发现君止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鎏金如意发钗。 君止珩手里拿的就是方颜的发钗,方颜正欲抢夺,却被向岸给拦住。 “你抢我的发钗做什么?光天化日你这歹人竟然敢如此无礼,你的人还杀了我的小厮,我必定要报官,来人啊!来……” 方颜见拿不到发钗,索性准备撒起泼来。 她准备开口大喊引人来,刚喊了一声,却被向岸点了哑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刘程,你说你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这只不过是一根普通的发钗不是吗?” 刘程直直的看向君止珩手里的发钗,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镇定,他看向江照晚,眼睛里的急切毫不掩饰。 “刘程,你这是在向江大人求救吗?” 第134章 随时取你性命 “大人,你可别误会,我与他们只是见过几面,之前刘程帮过我,所以我今日才在这凌川轩设宴感谢。 除此之人,我与他们夫妇二人,并没有任何往来。” 江照晚急急的撇清关系,生怕君止珩从中瞧出什么端倪来。 “没想到江大人这县丞做的如此恣意,随时随地都能在酒楼摆设宴席。 别的不说,单说这桌上的菜肴,不单单是河鲜,还有海鲜,没有个百八十两,估计也吃不了这些美味吧。” 容兮乐透过窗户,也瞧见了桌上的菜肴,有一盘醉虾个头硕大,颜色漂亮,一看就是海虾。 原本这海虾并不算稀奇,但是南越并不靠海,若是想要吃海里的鱼虾,不但是运送费用高昂,但是要保证鱼虾的鲜活性,就要颇费一番心思。 看来江照晚与刘程多半是勾结倒卖沉眠香,一个负责制香,一个负责将其售卖,要不然江照晚一个区区县丞,也不会出手如此阔绰。 “江大人,有些事情你难道非得要我点破吗? 来之前严大人就已经跟我说过你倒卖沉眠香这件事,本来是盛怒,但是我知道你跟着严大人这些年,立下了不少功劳。 所以我苦劝了他好久,严大人才没有对你下手。” 君止珩说着,坐在了江照晚的身边,声音里满是真诚。 “此番前来我只是负责调查清楚沉眠香的来往渠道,若是你能知错就改,将沉眠香全部销毁,我可以让严大人不再追究。 这东西现在隶属禁品,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死了没关系,你的一家老小怕是也无人收尸。 你也知道严大人的手段,到时候因为你连累到他,怕是在你死之前,都要对你百般折磨。” 听到这里,江照晚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很显然他心里是十分畏惧严理的。 “大人,这件事我真的没有参与,我只是负责售卖,制香都是刘程跟他夫人负责的,这沉眠香的制造需要很多东西,他夫人负责在外面找齐东西。 后面香制好了也只会给我一小部分给买家查验,原本我并不知道这沉眠香的作用,都是刘程和他夫人告诉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方颜听到江照晚这番话,立刻变了脸色,她拼命想要挣脱向岸的挟制,想要扑过来。 但是向岸的力道比她大太多,所以她只能在原地跺脚,嘴里哼哼唧唧,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江照晚,仿佛想在他的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相较于方颜如此激动,刘程这个时候却却是冷静下来。 他冷笑一声,“江大人,事到如今,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他所说的了吧?沉眠香本就是禁品,我们与他之间并无往来,他为什么会帮我们? 你耽误这么久,不就是有所图谋吗? 直接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钱我们是有,但是一部分都已经用来购买制香的原料了,你若是想要,剩下的可以给你。 或者你要是想要加入进来也可以,到时候有钱一起分,那什么严大人一样……” 刘程话还没说完,君止珩就将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之间,这上面还沾着那小厮的血。 “我这个人做人做事一向随心,我想要的东西,还没人能跟我谈的了条件,既然你们不愿意接受,那么索性就直接一点吧。” 君止珩轻声说完这句话,只见他手指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就割破了刘程的皮肤,猩红逐渐溢出。 “呃……呃……” 方颜急的双目血红,不停的试图发出声音。 刘程这时才算是彻底的心慌了,他慌忙看向江照晚。 江照晚下意识的想开口,但是又想起自己的把柄尽数被君止珩抓在手里,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 “刚才我之所以说那般话,全是因为江大人与我皆是效忠于一人,我这个人心软,不忍心对同僚下手,但是对于你,你觉得我会如何呢?” 君止珩再次加重了力道,刀刃又刺入了几分,汩汩流出的猩红已经彻底将刘程的衣衫尽数染红。 只要君止珩再加重一层力道,要不了多久,刘程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大……大人,我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说……” 剧痛让刘程已经不能流利的说出一整句话。 这个人绝对是一个疯子! 他对江照晚那般有耐心,所以他误以为他不敢在这里下手。 再加上这里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只要他大声呼喊,一定会有人听到,他总不敢当面杀人吧,所以才让他生出了几分胆量。 “你是不是以为这里人多,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没……没有,大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说,沉眠香制香过程,我都可以说。” 君止珩松开了力道,手里的匕首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刀刃穿破木制的墙壁,直直的插进容兮乐面前的窗棂之上。 速度之快,刀刃穿过木制的窗棂,残留的血色顺着刀尖滴落在容兮乐的鞋尖上,洁白的鞋面顿时绽开了一朵妖艳的红花。 “你应该有武功吧,怎么有危险也不知道躲?”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容兮乐转身看向依旧在喝酒的南荣帆。 她并非是不能躲,只是她想知道刘程与他夫人在性命遭受到威胁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只是想知道未梁山的位置,并没有细查,之前陆行云也说过刘程的夫人多次出门,她只以为刘程的夫人性格外向,喜欢结交朋友。 完全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种事,难怪刘程会选择辞官,来到沧州这种偏远之地定居。 当官没有多少俸禄,若是靠着制香倒卖,确实是一桩暴利。 君止珩口中的严大人,如果她没有猜错,满朝文武之中,官职在三品之中的,只有礼部尚书,严理。 之前她并未听说过严理与韩从章有过来往,看来应该是他表面文章做的极为到位。 君止珩将匕首扔出,拿出手帕,擦了擦满手的血渍。 “这外面即使有人,也没人敢进来,刘程,我若是想要杀你,即使让你放开了嗓子喊,你今天也绝对走不出这道门半步。” 说完君止珩走到方颜身边,他拿出方颜的发钗,微微低头,薄唇勾着一抹浅笑,方颜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眼前的男子明明生的一副好皮囊,但是身体里面却如同住了一个邪肆鬼魅,他可以笑着与你说话,继而让你彻底卸下防备,随时取你性命。 “刘夫人,你若是愿意配合,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还会让你带着你夫君出去找大夫。 你只需告诉我,你为何要对外谎称你去过未梁山?” 第135章 乱上加乱 因为君止珩说话的声音极低,容兮乐根本听不到他到底对方颜说了什么,她只能看到方颜的脸色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而此时君止珩手里的发钗也渐渐靠近她,容兮乐心里暗道不好。 必须想办法阻止他,这个时候君止珩说不定已然被仇恨给完全左右了。 若是有人试图激怒他,说不定君止珩真的会下杀手。 “你可是不想那个妇人出事?” 容兮乐刚准备动身,南荣帆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同样靠在了窗棂边。 不同的是,容兮乐留意的是对面的情况,而他,则是盯着容兮乐看。 她现在若是贸然出现,确实有些不方便,或许,他可以帮忙……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那个女人不能死,我还有重要的事要问她。” “好,我帮你,不过……别忘了你的重谢。” 南荣帆丢下这句话,提着剑,掀开竹帘便走了出去。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容兮乐甚至都来不及有所反应。 “糟糕,他拿着剑做什么?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吧。” 容兮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啥要请求南荣帆帮忙,这不是乱上加乱嘛。 竹帘被突然掀开,原本僵持的气氛被打破,江照晚看到走进来的人,很是诧异。 “南荣公子?” 南荣帆的目光落在君止珩的身上,“江大人这里可真是热闹,之前酒席设宴我有事没能来,现在看来倒真是可惜了。” 饶是江照晚的心理再强大,眼下这种情形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南荣公子,这是江某的私事,那位小厮意图不轨,被抓住后就自尽了,还请南荣公子不要见怪。” 容兮乐看到江照晚的态度,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对这南荣帆还挺客气。 江照晚再怎么说也是沧州县丞,面对眼前这个看似富家子弟的男子,却显得有些卑躬屈膝,看来这个南荣府不简单。 “既然是江大人的私事,在下也不会多问,只是我看刘先生脸色不大好,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会失血过多。 刘先生身为如海书院的老师,知识渊博,前段时间刘先生撰写的书舍妹十分爱看,还一直说有时间请刘先生过来,当面请教。” 南荣帆这番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刘程身上,方颜看到自己夫君脸色十分苍白,急的眼泪直掉。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求你能放过我夫君,让我先带他去找大夫,我求求你了。” 方颜跪倒在地,不停的哀求君止珩。 在南荣帆进来之前,方颜已经准备将君止珩所想要的答案说出口,现在被南荣帆这么一搅和,看来今天是不能如愿了。 君止珩将发钗交给方颜,往旁边移了一步,方颜见状匆忙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刘程身边,将裙摆撕成布条状,打算给刘程止血。 “刘夫人,我这里有金疮药能暂时止血,你先给刘先生止血吧。” “多……多谢南荣公子。” 方颜接过药瓶,哆哆嗦嗦的给刘程上药。 “南荣公子来的时机如此巧妙,莫非是受人所托而来?” 君止珩睨视着南荣帆,唇角微弯,似笑非笑。 “是,也不是,我本身也在凌川轩吃饭,听到熟人的声音便过来看一看。 这位公子,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做事总归是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若是把路都堵死了,总归是没有好处的。” 君止珩闻言嗤笑一声,笑容里尽是讥讽,他透过窗户看向对面,心底微寒。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此,我做事向来不谈什么分寸,我今天就算要了刘程的命,你又能如何? 若是有人让你保命,不如南荣公子你请她过来,万一是熟人的话,我看在她的面子上,说不定会改了主意。” 南荣帆扯唇一笑,微微点头,似是同意了君止珩的提议,不过下一秒他就拔出了手中的剑,剑刃通体透明,似是寒冰所制。 “那不如就先试试,看看是你下手快,还是我能在此之前,拦下你。” 容兮乐看到这情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她自己出面解决了,非得拜托南荣帆这个不算熟悉的人。 君止珩现在中毒未解,更不能动用内力,真要是动起手来,他绝对不是南荣帆的对手。 就在容兮乐犹豫之间,君止珩已经伸手握住南荣帆的剑刃。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掌心微微用力,很快鲜血就顺着他的指间溢出,容兮乐见此心底一沉,脑海里浮现出当初在千里亭她也同样握着君止珩的剑。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 也许,从她进入凌川轩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是啊,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所看到的一切,不仅仅是他为了试探江照晚,刚才他想要对刘程夫人下手,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他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难不成刘程也与韩从章有关吗? 也许他是想告诉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任何与韩从章有关的人,即使这个人能帮她查出母后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不管事情如何,她绝对不能让刘程在这个时候出事! 容兮乐伸手掀起竹帘刚踏出一步,却在此刻,君止珩松开了剑刃。 “这剑确实不错,我倒真是没有把握能拦住你,刘程你们夫妇二人可以先走了,我与江大人还有事情要谈。 南荣公子,你觉得可以吗?” 南荣帆的剑刃依旧透明无恙,丝毫没有沾染到一丝血色,他利落收起剑。 “请便。” 方颜听到自己和夫君终于可以走了,赶紧扶着刘程起来,她看了一眼君止珩,眼神有些闪烁。 嘴巴翕动了几下,终是一句话没说,扶着刘程走了出去。 容兮乐见他们走出来,不再犹豫,从另一侧的窗户翻了出去。 她得让陆行云所带来的人暗中保护刘程夫妇,防止君止珩临时再改变主意。 “公主。” 守在各个出口的护卫看到容兮乐,赶紧单膝跪地行礼。 “你们几个人还有陆行云跟上那辆马车,不可靠的太近,暗中保护,将他们平安送到医馆就行。” “是,但是公主你的安危也同样重要,要不还是留下两个人吧。” “不用了,我没事,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将马车里的人平安护送到医馆,确保他们无事,再离开。” 君止珩能如此了解江照晚与刘程之间的事情,说明他的势力一定不小,或许暗中有人在助他。 若是他想要杀了刘程,一定会派高手前去,这个时候多派些人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将一切都安排好,容兮乐发现自己垂落下来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濡湿了几分,抬头看向天空,原来竟是下起了绵绵细雨。 “你急急的翻窗而出,我还以为你早已经走了。” 此时,南荣帆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容兮乐抬眼看去,他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里。 第136章 你现在很难过 细雨如绵,配上灰蒙蒙的天空,本应是黯淡无光。 但旁边挂着的灯笼却是烛光明亮,烛火投射在南荣帆手里的油纸伞顶,映出淡淡金光,竟不由得让人心里生出几分暖意。 “刚才多谢你。” 容兮乐愣了一会,因为担心刘程夫妇,所以她并未来得及跟南荣帆打招呼,没想到他竟然会下来寻自己。 “这句话不必再说,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同样也不喜欢被人欠,你记着你所说的重谢就行。” 没想到南荣帆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却是一个如此精明的人,这样的性子倒是也挺好的,互不相欠,没有负担。 “你想要什么?我今天走的匆忙,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不过你应该不缺金银吧。” “先记着吧,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还了,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 的确,这雨渐渐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送她回去? 不过他这样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出门也没个马车轿辇什么的,刘程一个教书先生都有马车代步。 就在容兮乐想着要如何找借口让南荣帆先走的时候,他递过来一把油纸伞。 “这里人多,我的马车没有停在这里,你若是不介意,先打伞走过去,到了地方我再送你回去。” 容兮乐看着他手里的油纸伞,她此刻的注意点是,这把伞他是怎么变出来的?刚才他的左手明明什么都没拿。 “也好,反正已经欠了你一次人情了,到时候一并偿还了就是。” 油纸伞不大,却足以挡风避雨,路上行人不多,容兮乐与南荣帆撑伞并肩走在街道上。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话,容兮乐则是盯着不远处河面上漂浮着的花灯。 因着雨势渐大,花灯的烛火开始变得忽明忽暗,有几盏终是抵不过雨势,摇晃了几下,沉了下去。 “你现在很难过。”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容兮乐微怔,她转头看向南荣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让你救的那两个人,与我并不相识。”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他们而感到难过,而是你发现了一件自己无力改变的事,你越是想不去在意,这种情绪越是在你心里被无限放大。” 南荣帆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容兮乐,但是他却能一针见血的说出容兮乐此刻的所思所想。 “你的难过,来源于明明你可以料想到这件事会发生,但是你却没有提前察觉出来。 你难过,有些事你明明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却依然得不到答案。 你难过,你想要帮助那个人,已经越走越远,你帮不了他,也帮不了你自己。” 南荣帆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话犹如带着莫名的魔力一般,容兮乐的眼眶猝不及防一酸。 她赶紧撇过脸去,伸手抚去那颗滴落下来的眼泪。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容兮乐平复好情绪,此刻她对南荣帆很是好奇。 与他算是初次相见吧,毕竟之前也没有与他说过话,他是怎么能准确读出她的情绪的,难不成他有那什么读心术? “与你一样。” “与我一样?”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与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容兮乐一愣,忍不住轻笑出声,“说的也是,倒好像是我问的不对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清楚我因何难过?” 南荣帆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容兮乐,“如果我说我能听到你的心声,你会信吗?” 容兮乐点点头,“信,你这个人看着挺神秘莫测的,你若是说你会上天入海,百般变化,我可能也会信。” 闻言,南荣帆的眼眸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有些人听到读心术这几个字,多半会大惊失色,甚至会避如蛇蝎。 像她这样波澜不惊的,倒是没有几个。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不像夸奖,倒像是嘲讽。” “你不是能听到我的心声吗?那你听听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嘲讽你。” 这句话一出瞬间让南荣帆无言以对,第一次有人将他开的玩笑原封不动的堵了回来。 “读心术我是不会,但是我确实能感知到你的情绪。” “这听着倒是挺稀奇的,南荣公子你有这般特殊的能力,想必要读懂女子的内心,应该是很容易吧,着实令人羡慕啊。” 容兮乐展颜一笑,开口揶揄他,两个人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是让容兮乐原本低落的心情好了很多。 与此同时,凌川轩内,君止珩换了一个隔间,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欣赏着雨景。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莲华寺那个雨夜,他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了容兮乐。 她当时的反应,她的眼神全部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会帮你找到解药,我不会阻止你报仇,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守护你父亲在百姓心里那份荣耀同样重要。” 这句话在他的耳畔再次响起,没人能知道这对于当时的他触动有多大。 但是今日,她应该对他很失望吧,他终究还是利用了她。 “世子,江照晚已经回去了,他答应找到玉佩后会亲自送给你,另外他还留存了与严理所有来往的书信。 有了这些,严理想要抵赖,怕是也不行了。” “派人盯着江照晚的一举一动,他什么时候做了何事,见了何人,我都要知道,你告诉他,若是有任何作假,他们一家三十口,皆逃脱不了。” “是。” 向岸刚转身想要出去,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看了一眼君止珩,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本来他是不想过多关注容兮乐的行踪,毕竟她身为嫡长公主,世子本就不想与皇室扯上关系,与她接触多了,难免会惹上麻烦。 但是沐清桐告诉他,她手上有世子所中之毒的解药,要想办法让容兮乐对世子生出情意。 女子本就心软,有其实面对自己的心仪之人,这样一来,将来不管是皇上还是睿亲王想要对世子下手,她也一定会站在世子这边。 向岸头脑本就简单,第一次他竟觉得沐清桐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他注意到容兮乐离开,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不看不要紧,她竟然与一位男子在凌川轩小门前交谈甚欢,还与他一起撑伞并肩走了。 那男子瞧着身形,很像那个南荣公子,若真是如此,那世子怎么办?那可不就彻底坏事了。 “世子,属下刚才看到公主她与那位南荣公子一起走了,他们俩似乎早就认识,需不需要属下去打听一下他们是何关系?” 第137章 愿你岁月无恙 向岸这番话,倒是让君止珩觉得有些意外。 他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容兮乐来了?之前不是还说要与她保持距离吗?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那自然是有,再怎么说她也是嫡长公主,与普通男子走的太近,日后若是传出去,肯定是不妥。 今日她突然出现在凌川轩,那南荣公子出来解救刘程夫妇,这都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再说论关系,也该是你与公主亲近,什么时候轮到那个什么南荣……” 向岸这家伙肚子里没点存货,君止珩一问,他立刻就将心里的所思所想全部倒了出来。 说的正兴起之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君止珩周遭的气息隐隐有些不对,方才猛然闭了嘴。 “怎么不继续说了?” “没什么,刚才都是属下胡乱说的,世子不用放在心上,属下这就派人去盯着江照晚。” 说完,向岸便赶紧离开了。 他得找机会跟沐清桐说一声,这种事他实在是做不来,他都害怕他话没说完,就被世子拿刀给砍了。 “若是如此,倒也好,有了喜欢之人,总比远离故土要好。 容兮乐,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余生,我也愿你岁月无恙,安乐无忧。” 至少在南越,你还有你的亲人,你如此放不下你的母后,等找到答案之后,你也就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是绵软细雨,打在手心始终却如同细针刺入一般,隐隐泛疼。 衣袖渐渐被打湿,冷意随着手臂渐渐蔓延,逐渐填满君止珩的整颗心。 南荣帆的马车停在了望舒客栈门口,容兮乐正准备道谢离开,却看他透过车窗,一直看向某处。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的一家还没开张的糕点铺子。 “你这是想要买糕点吗?” “嗯,阿念喜欢吃一品斋的玉萝酥,以往我都要骑马去三十里外的夏和城去买,没想到这里倒是开了一家,她若是知道了,想必会十分开心。” 阿念,说的应该是他的妹妹吧,容兮乐想起来之前在醉香楼的时候,听到那些食客议论他与他妹妹的关系。 既然存在婚约,应该不是亲妹妹吧,出门在外都时刻惦记,放在心上,他一定是十分喜欢他这个妹妹了。 “这玉萝酥确实是十分出名,是糕点师傅张定福的拿手杰作,不过我曾他听说过不会再开分店了,最远的铺面好像也就只在夏河城。” 容兮乐此话一出,倒是让南荣帆愣住了,“这个铺面挂的牌匾不就是一品斋吗?” 容兮乐唇角微勾,看着他并没有说话,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这玉萝酥形如碧玉,口感爽脆,但是入口的时候又带着三分酸甜,回味之时又带着几分软糯的香味,怕是也只有张定福才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糕点了。” 容兮乐紧接着又说出这番话,南荣帆听了,眸底的疑惑顿时散去不少。 她如此了解玉萝酥的口感,看来她对张定福定是十分熟悉。 “阿念第一次吃玉萝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如何肯定这家店不是张定福所开?或者他改了主意也说不定。” “张定福开店有一个规矩,铺面必须要用上好的碧竹建造,这样可以更大限度的保证玉萝酥清爽的口感。 地面也必须用上好的辰绛木铺设,可以更好的隔绝潮湿的空气,他认为在这种环境里,才能更好的还原糕点本身的美味。” 相较于之前她在木雕摊前夹杂着几分信口胡说的话,现在容兮乐说的这番话皆是真的。 容兮乐小的时候,皇后黎锦栀偶尔品尝到玉萝酥,十分喜欢,容霆渊为了让她经常吃到,所以就派人将张定福请进了宫。 张定福这个人对环境要求极高,提出了一堆要求,容霆渊皆允诺了,到现在,那间竹子做的糕点厨房,还好好的立在御膳房隔壁。 张定福不愿一直待在宫里,但是又不能直接顶撞皇帝,所以他就教会了御膳房的糕点师如何制作玉萝酥,这样他才得以出宫。 容兮乐也十分喜爱吃这个点心,小时候经常跟在张定福的身边,久而久之,这个脾气有些怪的老头,倒是对她亲切了不少。 听着她的描述,南荣帆看向对面那个铺面,与其他铺面并没有什么两样,看来多半是假的了。 “不过你也可以买来给你妹妹带回去尝尝,这店家有胆子挂一品斋的匾额,也说不定他有独特的糕点制作技艺呢。” 南荣帆听了莞尔一笑,“你这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他假冒一品斋,应该立刻去报官呢。 再不济也应该让人知道这家铺面与一品斋没有任何关系。” “是应该如此,我这不是看你一脸失望的样子,怕你回去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妹妹交代,所以才安慰你一下。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若是想到了需要我怎样重谢,可直接派人来告诉我,” 说完,她便掀起车帘,弯身下了马车。 南荣帆目送她进了客栈的门,收回了目光,“走吧,回府。” 南荣府是一座颇有气势的古宅,青瓦高墙,高宅林立,远远看去倒丝毫不比皇城里的宫殿逊色。 大门紧闭,除了门口守门的家仆便再无其他人,一点也没有过节喜庆气氛,只有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在风中不时摇晃,平添几分落寞萧瑟。 马车停在门口,守门的家仆见南荣帆回来,赶紧打开了门。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小姐她晚膳之前就吵着要见你,气的砸了很多东西,夫人怎么劝她都没用。” 家仆看到南荣帆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宛若看到救星一般。 “我知道了,你让厨房去准备一碗小姐最爱吃的锦玉圆汤,等会端过来。” 家仆连连点头,等到南荣帆走远了,他才小声的对旁边的另外一个家仆说话。 “唉,你说这小姐天天闹腾,就不怕少爷对她厌烦吗? 表小姐如今又回来了,一门心思的对夫人还有少爷献殷勤,她的心思已经都贴到脑门上了。” “谁说不是呢,但小姐她患病又不能出门,身子变成这样,夫人膝下也没有男丁。 现在老爷又刚过世没多久,所有的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这个从小收养的野孩子身上了,不过我看夫人最为看重的还是他的能力。 自从他掌管南荣府的生意,别说各家分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分店铺子都快开到京都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是打心眼里佩服少爷。” 旁边的家仆连连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有些八卦。 第138章 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所以表小姐才情愿没皮没脸的缠着少爷,她那边刚被夫家退了婚,一点不顾及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女子。 成天穿的花枝招展的,我看那副样子,怕是潇湘馆的头牌花魁娘子,都要比她逊色多了。” 此话一出,他迅速被对方捂住了嘴。 “这些话可别乱说了,现在小姐身患异症,身子都那副样子了,就算是与少爷成了亲,怕是也生不出一男半女,所以夫人才会让表小姐进府小住。 将来她就算做不成正妻,只要她能给南荣府诞下子嗣,等到小姐那天捱不过去了,这南荣府少夫人的位子还不是一样是她的。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要小心行事,切莫惹怒了表小姐。” 被他这么一提醒,这个家仆这才感到后怕,他连连点头,“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去知会厨房了,晚了,估计小姐又要闹了。” 南荣帆快步走向南荣念所在的毓秀园,刚走进步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我不睡,娘亲,你帮我去看看,哥哥他回来了吗?” “哥哥他明明说过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不听,娘亲,你去看看,他一定是回来了。” 哭闹声中,一阵清脆的落地声响起,夹杂着女人训斥的声音。 南荣帆站在门前停了一下,随后便推开了门,刚踏进一步,一只碧玉茶碗直直的向他面门袭来。 利落的接住茶碗,南荣帆微微皱眉,语气却带着宠溺,“阿念,哥哥出门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现在又不听话了?” 他看向床榻的方向,炎热时节,床榻周围却放下了几层纱幔,透过层层纱幔,才能依稀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一位穿着金紫色丝织曳地长裙的妇人正站在床榻边,脚边满是碎裂的玉碗碎片,裙摆湿了一片,裙角甚至还在往下滴着汤水。 妇人看到南荣帆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帆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也拿她没有办法了。” 南荣帆拱手行礼,“夫人,这么晚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阿念这边我来安抚。” 这妇人就是南荣府的当家主母,景氏。 景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纱幔,轻声叹气,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再次停住脚步。 “帆儿,最近雨水繁多,我听下人说殊兰园很多地方都有些受潮了,不如你搬去晁华轩吧,那里地方大,你平日里看账本也方便一些。” 南荣帆眼眸微敛,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冷意。 “多谢夫人好意,我在殊兰园已经住习惯了,受潮是因为屋顶的问题,我已经让人去修缮了。 再说殊兰园离毓秀园也近些,我可以时常过来看望阿念。” 景氏点了点头,“你暂时住在殊兰园也可,但是时间久了终归不是办法,你迟早是要成为南荣府的主人。 日后你与念儿完婚之后,你总不能要求她与你一同住在殊兰园吧,晁华轩地方总是大一些……” “哥哥住哪里我就住哪里,娘,你不要勉强哥哥了。” 景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南荣念给打断。 “你这孩子,算了算了,我暂时先不管了,你哥哥回来了,你让他喂你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身子刚好一点,你就这样胡闹。” 景氏说完摇了摇头,甩袖离开了。 景氏一走,屋内瞬间恢复平静,南荣帆让丫鬟进来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他站在一边并没有上前。 南荣念见他迟迟不说话,终究还是没忍住,怯生生的说道:“哥哥……” 南荣帆并没有回应。 “哥哥。” 南荣念继续喊着。 见他依旧没有回应,南荣念顿时有些慌了,她伸出一只手拨开一层纱幔,探出身子想出来,但是又犹豫了一下。 “哥哥,都是阿念的错,你别生气了,我只是很担心你,你说酉时你就会回来,但是我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回来……” “所以这就是你不肯吃饭的原因?这就是你对你娘撒气的理由?” “我没有,那碗是我不小心碰到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阿念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南荣念满是祈求的声音里带着哭声,身子微微颤动,让人看着很是心疼。 南荣帆轻声叹息,他上前将纱幔卷起用一旁的挂钩勾住,这一举动让南荣念惊呼一声,赶紧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阿念,在我面前你无需如此,你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吗? 大夫说你不要整天将自己困在这纱幔之中,你应该要放平心态,你要相信你的病会好的。” 南荣念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缓缓将被子拿了下来,一张红白相间的脸露了出来。 南荣念的五官生的很是秀丽,只是她的两侧脸颊还有额头都泛红肿胀,若是整张脸都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有几处地方依旧是白皙的皮肤。 泛红肿胀的地方还隐隐发黑,导致她五官变得有些扭曲,这样一张脸看着确实阴森可怖,让人心生不适。 “哥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南荣帆伸手握住南荣念的手,她的手背上也泛着红肿,南荣帆也不敢太用力。 “阿念,虽然之前求药不成,但是你要相信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你在哥哥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你答应哥哥不论如何都要好好保重身体,按时吃饭喝药,好好睡觉,也不要再对你娘发脾气了,她跟哥哥一样都很担心你。” 南荣念听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我答应哥哥,一定会按时吃饭,不会再乱发脾气了,我会乖乖喝药,只要哥哥你一直陪着我就好,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南荣念睁着一双杏眸,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急切的想要确定着什么。 南荣帆摸了摸她的头发,眼里尽是宠溺。 “当然,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不多时,丫鬟就端着一碗做好的锦玉圆汤走了进来。 南荣帆接了过来,南荣念也变得格外乖巧,一勺一勺的喝着,很快碗就见了底。 “还喝吗?” 南荣念摇了摇头,她紧紧握住南荣帆的手,生怕他会离开。 给她盖好被子,南荣帆轻声道:“那就躺下来好好睡觉,放心,哥哥不会走的,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等到南荣念睡着之后,南荣帆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将纱幔放下,放轻脚步离开。 “今天除了夫人,还有谁来看望过小姐?” 南荣帆找来南荣念的贴身丫鬟,开口询问道。 丫鬟神情有些紧张,她眼珠子转了转,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第139章 心之感应之人 “怎么?你是觉得小姐现在算不上你的主子,准备投靠他人了是吗? 你要记住,在这个府里,只有小姐才是真正的主人。 没有人能对小姐指手画脚,若是我将这件事告诉夫人,你可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的卖身契也快到期了吧,看来这南荣府,你是不想好好待下去了。” 丫鬟听了,赶紧慌忙跪下,“奴婢不敢,表小姐今天也来过,她带了一些吃食,但是全部被小姐扔出去了。 走的时候似乎闹的很不愉快,但是她们具体说了什么,奴婢并不知道。” 闻言,南荣帆的眸底尽是一片阴戾之气。 “你记住,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外人一律不准进毓秀园,小姐的吃食每道菜都要试毒,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你的卖身契也就别想要了。”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撷芳园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一……一有什么情况,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少爷。” 丫鬟伏倒在地的身子不停的颤抖,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南荣帆回来了自己的住处,他伸手摸了摸左耳戴着的耳坠上的宝石,一阵阵温热从指尖传来。 “爷爷,我本以为我们西陵部族灭亡之后,就丧失了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这龙犀石对我来说早就失去了意义,没想到今天我终于遇到了那个人。 爷爷,我真的很高兴,这是你在冥冥之中特意给我的指引是吗?” 南荣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喃喃自语道。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十三年前的一幕,一个满身是血的老人,将一块色若鲜血的宝石放在年方七岁的南荣帆手里。 准确的来说那个时候他的名字并不是南荣帆,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帆。 “帆儿 这块龙犀石你收好,它是你的命定之石,能护佑你平安。 日后你若是能遇到一个与你有心之感应之人,她便是你的命定之人,你将龙犀石交给她,我们西陵部族就还有可能延续下去。 帆儿,切记,你心中一定要时刻保持清明,不要走族人们的老路,为了利益和欲望将尖刀捅向自己的族人,引的血流成河。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是整个西陵部族,最后的希望。” 西陵族是一个生活在极寒之地的小部族,因族内内乱,族人争斗不休,最终导致部族走向灭亡。 那个时候帆因为一时贪玩,跑出了部族,才幸免于难,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族人们的尸体,男女老少皆躺在地上失去了声息。 目之所及皆是血红的一片,这在年幼的帆心里深深烙印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慌忙的跑向自己的家,发现他的爷爷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好在爷爷尚且还有一丝神智。 爷爷颤抖的将龙犀宝石交给他,叮嘱他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谁也不知道一个年仅只有七岁的孩童,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到底走了多久,他只记得走着走着,手脚已经冻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因为饥饿,他吃了太多的冰雪,倒是身体冷的没有一丝知觉,就在倒下去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了一辆走过来的马车。 那辆马车里的人救了他,给他热汤和饼吃,马车上还有一位年纪比他小的女孩,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 “你好,我叫南荣念。” “你好,我叫……帆。” 帆怯生生的开口,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如果你愿意,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南荣帆。” 马车上一位面目和蔼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个男子就是南荣府的主人,阿念的父亲,南荣镜天。 “我叫南荣帆。” 他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容兮乐回到了客栈房间,迟迟没有等到陆行云传来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也不知道刘程夫妇的情况怎么样了,此刻她不方便出客栈,说不定君止珩的人就守在外面。 陆行云做事向来稳妥,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告诉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也许才是最好的。 容兮乐就这样不停的安慰自己,让自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只要问出未梁山的位置,就能找到圣月族的族人,到时候母后的身份就能水落石出,那个想要对母后下手的人,多半也是圣月族的人。 “母后,等我给你报了仇,你在九泉之下就可以安息了。 你叮嘱我的,我一直都记得,我一定会守住自己的心,绝对不会让自己承受那样的痛苦,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咚——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从窗外响起。 容兮乐心生警惕,她本不想去管,但是这声音再次响起。 她只好打开窗户,一个包裹着石头的纸团放在窗边。 【我在城中河边等你。】 这个字迹,同君止珩送到宫里的那封信上的字迹一样。 原以为他不管怎么样也要等到事情都忙完,才会来找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着急,一刻也不愿意等。 罢了,终究是要再见的,有些话也不适合拖的太久。 简单收拾了一下,容兮乐走出客栈,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是他没有安排人盯着自己,还是他的人隐藏的太好? 容兮乐来到河边,并没有看到君止珩,反倒是河中央停了一艘木船,远远看去上面好像坐着一个人。 若不是今天过节,四处挂着灯笼,要不然此刻河边应是一片幽暗,什么都看不清。 把船停的那么远做什么?还说什么在河边等她,这河中央是河边吗? 分明就是故意再针对她。 容兮乐真想转头就走,但是想想,他与刘程夫人在凌川轩有交谈,说不定他已经从刘程夫人口中得到了关于未梁山的线索。 忍一时,风平浪静,她还是忍一忍吧。 好在她出门的时候换了衣服,施展轻功倒也方便,脚尖利落的点了几下水面,便稳稳的落在了那艘木船上。 君止珩用手支撑着脑袋,双眸微闭,呼吸绵长而又平稳,他竟然睡着了! “在这里都能睡着?真是不知道该说是你心大,还是胆子大,也不怕有蚊虫出来把你给啃了。” 容兮乐小声的嘀咕。 “你既然知道会有蚊虫,那你出来怎么没想着带一瓶清霜露?” 君止珩冷不丁的出声,让容兮乐下意识的怔了一下。 “我穿的很严实,用不着清霜露,所以就没带,倒是你选了这样一个好地方,怕是你想让你的属下给你送,你也得先联系上他们吧。” 容兮乐也不客气的坐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第140章 你会想要杀了我吗 “你这身衣服倒是没有之前那身好看。” 君止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将一盘剥好的莲子递给她。 容兮乐看清这是莲子,她感到有些意外,这莲子看着十分新鲜,看样子是刚剥好不久。 在落霞峰的时候,没什么好吃的吃食,他就经常偷摸下山,采摘莲子,还会经常带给她一些。 看了一会,容兮乐伸手接过盘子,拿了一颗莲子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 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 “味道怎么样?” “挺苦的,不太好吃,你这莲子在哪里买的?下次不要去买了,这店家就是在糊弄你。” 君止珩抬眼看向乌黑的河面,岸边星星点点的烛火倒映在水面上,影影绰绰,看的并不分明。 “这莲子,同落霞峰那里的一样,是我让人连夜去采摘的,也许是时间不对吧,口感确实苦涩了许多。” 容兮乐看向君止珩,垂落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他的侧脸,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是她却突然觉得此刻君止珩好像有些难过。 他在难过什么? 明明是他利用了她,他知晓那么多事情,包括刘程夫人为什么经常外出,他什么都知道。 却还半开玩笑的跟她说,出门这么久,多半是在游玩。 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但是没有一个字是真的,该难过的人是她才对吧。 “你找我来,是想告诉我你从刘程夫人那里问到了什么吗?” 容兮乐不想再绕弯子了,论心机她比不过他,索性就直接问个清楚。 “你的人没给你传来消息吗?刘程和他夫人已经平安到了医馆。” “是吗?那自然是最好,我总不能看着你当着沧州县丞的面杀人吧。 当初你杀孙兆熙是笃定韩从章不会深究,你若真的要了刘程的命,我想江照晚应该没那么好,舍命给你背锅吧。” 君止珩转头看向容兮乐,唇角含着一抹浅笑,但眼神却透着几分锐利。 “容兮乐,我如果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会信我吗?” “不信。” 容兮乐利落的蹦出这两个字,她甚至都没有装模作样的思考一下。 “也对,你为了提防我,在刘程夫妇二人出了凌川轩那一刻开始,你就派人一直都在护送他们。 在你出客栈的那一刻,你四处观察,也是在看我有没有派人一直在盯着你吧。” 容兮乐轻笑一声,“你利用我,难道我就不能对你心生防备吗?君止珩,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 我之前信任你,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我不怪你,毕竟话是我自己说的。 说起来你也不算欺骗我,你只是知道了太多,没有告诉我而已。” 容兮乐站起身来,看着一片漆黑的湖面,心里从未有过的清明。 “包括那把刀,你甩过去的时候,你也早就知道了我就站在那扇窗户的后面吧。 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刘程夫妇二人的性命,你只要想要,随时都可以取走,对吗?” 说完这句话,容兮乐直直的看向他。 “所以,刘程夫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未梁山究竟在何处?” “看来我在你心里已经全然没有一丝信任可言了,那如果我说刘程夫人根本没去过未梁山,你应该也不会信了。” 容兮乐有些意外,刘程的夫人根本没去过未梁山? 难道说霜华姑姑说的是错的? 不一定,霜华姑姑应该没有说谎,说起来容兮乐之前也有怀疑过这个消息的真假,毕竟得来的太顺利了,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但是那个时候她在各种古书里翻阅了很久,一无所获,而且君止珩传过来的消息也是在沧州,所以她才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来沧州一趟。 “她没有去过未梁山,她为什么要撒谎?” 难道是有人让她这么说的? “你在凌川轩也听到了她为何频繁外出,是为了寻找制作沉眠香的原料,原料多为珍惜药材,又大多是长在山里。 为了避免引人怀疑,她偶然间听到了关于未梁山的传闻,她决定若是有人问,她就说这些都是在未梁山里找到的。 原本只是药材,后来经过很多人的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到最后未梁山就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容兮乐看着君止珩,他的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闪躲,他应该没有在撒谎。 “那你当初为什么也告诉我未梁山是在沧州?” “你与洛景洲的谈话,我的人偶然经过,听到了。” 什么叫偶然经过听到了?难道他是故意的?两个人同时这么说,就会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加重不少。 所以他这么做,就是想看看洛景洲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合着从头到尾就她一个人被他俩耍着玩? “不过我给你的消息并不全是假的,你还记得裴一航吗?” 就在容兮乐想要发作的时候,君止珩及时说出了这句话,将她要被点燃的怒火,成功的扑灭了。 “你的意思是裴一航之前频繁外出,是来了沧州?司天监的人不是说他每次外出五天吗?” 五天的时间,怎么着也不可能到沧州。 “与他有约之人就是来自沧州,而且裴一航也并不是只外出五天。 他若是想要刻意隐瞒,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知晓,裴一航其中有一次就外出了整整一个月。” 没想到他竟然查到了这么多,容兮乐突然觉得君止珩有些陌生,她原以为君止珩能有此谋划,除了他心机深沉之外,定是还有人助他。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身后似乎有一个极为强大的情报组织。 “目前我就只查到了这么多,裴一航究竟见了谁,暂时还不知晓,我将这些告诉你,后续该怎么做,取决于你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我之间从此刻开始互不相欠,你不必再为我做什么。” “容兮乐,你之前在凌云宗后山所说的话我一直都记着,你其实不必牺牲这么多,我可以帮你查清楚你母后的事情。 之后,你就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找一个真正可以与你相守终生的人。” 君止珩站起身,与容兮乐四目相对,眼神炙热,言辞灼灼。 容兮乐突然有些恍惚,她有些不确定现在的他说这番话,是不是出自他的真心。 就算是,他又有什么立场这么做? “你我之间,至今还有杀父之仇的隔阂,你想让我去过想要的生活,我身为南越嫡长公主,为国,去和亲本就是理所应当。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更何况,你认为我有资格有选择的余地吗? 就好比,我让你放下心中的仇恨,你也肯定做不到。 我说过我不会阻止你报仇,但你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们都没有选择。” 君止珩的眸光黯淡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倦意。 “今天在凌川轩,如果我下手杀了刘程夫妇,你会怎么做?你会想杀了我吗?” 第141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可能会威胁他们,但是他们与你并无仇恨,你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杀手。” 所以,你才宁愿躲着,选择让别人出来替你解围是吗? 君止珩在心里默默说出这句话。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与南荣帆撑伞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绞痛。 君止珩唇角微扬,一阵轻笑从他唇边溢出,他缓缓靠近容兮乐,伸手猛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 他微微低头,薄唇离她只有一拳距离,眼眸深处尽是阴霾和疯狂。 “你错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心里只剩下仇恨,为了报仇我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伤害无辜的人。 我今天之所以没杀刘程,只是因为他手上还有克制江照晚的证据,等到他没有用处了,我会毫不犹豫的解决掉他们夫妻二人。 容兮乐,你不要觉得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哪怕是你,真到了取舍的关键时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用你,然后……” “然后舍弃掉,对吗?那又如何,我不会怪你,因为你在我心里也不会是第一选择。” 容兮乐看着他,没有丝毫的闪躲,随后她伸手抓住君止珩的衣襟,同样用力一拉。 五指并拢,凝聚真气,掌心拍在他的身后。 “你体内的气息很乱,我给你的药你并没有用是不是?君止珩,你若是想要报仇,首先前提是你要活下去,不然什么都是空的。” 容兮乐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随后她往后退了一步,离开君止珩的挟制。 “你说我不了解你,你同样也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南越嫡长公主,我并不是那些普通的娇弱女子,满心只有情爱。 在我心里,男女之情本就不值一提,只要能查出我母后的死因,我什么都可以舍去。 就算是与虎谋皮,就算是万分凶险,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你说我可以去过我想要的生活,我告诉你,我没有选择,我也不想要选择。 我天生性情凉薄,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从来没想过利用别人的感情,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做任何事,我不会感激你。” 这番话,犹如一盆冰寒至极的水,将君止珩心头燃烧的火焰,尽数浇灭。 此刻,他看着容兮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本是想劝她不要再执着下去,反倒是被她给说教了一顿。 说到底,他们也是一样的人,选定了一条路,就不会轻易的改变。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便施展轻功,脚踩着水面,很快便到了岸边,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一滴温热的泪猝不及防的从容兮乐的眼眶滑落,她停下脚步,擦去那滴泪,怔怔的看着指尖。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落泪? 刚才那番话的确是出自她的真心,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母后更加重要,她也一直都在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会让任何人牵动自己的情绪。 但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觉得很难过呢? “情之一字虽然复杂难解,但是一旦生根,纵使你不愿意承认,它也会在你心里慢慢发芽生长。 有时候与其一直竭力克制,清醒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也并无不可。” 墨钟离的话在耳畔响起,似乎想要提醒她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容兮乐极力否认,心口处却传来一阵剧烈的锥心之痛。 剧痛让她不由得紧紧皱眉,容兮乐拼命的忍住疼痛,加快了脚步。 “轻云姐姐,你这是去哪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回来了。” 刚回到客栈,容兮乐就碰到了叶星澄,对于她的问候,容兮乐此刻并没有心情应付。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她便匆匆的向楼上走去。 “轻云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难不成今天君止珩惹她生气了? 都怪万元元那家伙拉着我,要是我跟着,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等会得去找沐姐姐打听一下才行。” 容兮乐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心口的疼痛再难克制,一阵腥甜涌上来,点点猩红从她的唇角溢出。 她赶紧运用镜花心法调节自己的气息,试图将这痛感压下去。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自从经历过灯盏霜莲的寒冰之火炙烤之后,体内原本阻塞的经脉便顺畅了许多。 体内的真气也变得清澈纯粹了许多,再配上镜花心法,倒是让她的功力提升了三成。 看来这所谓的考验,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这灯盏霜莲也是非她莫属。 调息了片刻,体内翻涌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那种锥心的痛感也渐渐消失了,容兮乐撸起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腕。 上面的印记并没有什么变化,经历过榕桥村的事,碧色的印记便延伸出了一棵藤蔓,不知何时,藤蔓之上出现了一朵白色花苞。 她翻阅过镜花心法,上面并无关于印记的记载,司昱薇也不知道这印记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想起墨钟离对她说的话,难不成这花苞的出现,皆是因为她心里生出了情吗? 她这是对谁生情? 洛景洲? 还是……君止珩? 对于洛景洲,自始至终他与她都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这其中他们说的很清楚,她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别的想法。 对君止珩,她为他求药,只是为了兑现承诺,她绝对不可能对他心生好感。 容兮乐竭力否认,但是脑海里却浮现出在莲华寺的那晚,那枚落于唇角的吻。 心跳在此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 “不可能,他那晚只是因为毒发,失去了理智,容兮乐,你不要再乱想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你若是真喜欢上了他,那就等着被人利用完就丢掉吧,你绝对不能做出如此自掉身价的事。 怎么说你也是嫡长公主,就算要嫁人,你什么样的选择没有,想要娶你的人也多得是,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你听清楚了没!” 容兮乐这边拼命给自己洗脑,隔壁君止珩的房间却是静悄悄。 并不是君止珩不在,而是他正极为仔细的看着木盒子里放着的一样东西。 那便是容兮乐之前送他的灯盏霜莲。 “世子,吃饭了。” 向岸端着晚膳走进来,君止珩依然不为所动。 “世子,你这看的是之前公主她为你找的药吗?说起来这么久了,世子你没打算试试吗? 也许这药真的能克制住你的毒,毕竟是宫里的药材,总是难得。” “你也觉得这药有用?” 第142章 陆行云中毒 向岸点了点头,“怎么说她也是嫡长公主,总不至于骗人,她之前不是还救过你好多次吗?” 君止珩将盒子合上,随意放置一边。 “你怎么知道这药就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有没有用还不一定呢,她又不懂医术,若是这用的不好,适得其反,她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若真是如此,那你天天睡觉前盯着这东西看那么久做什么?我看分明是你舍不得用。 向岸暗自在心里腹诽道。 翌日,容兮乐醒的很早,这一夜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因着心里藏了太多事,头脑不免有些昏沉,利落的梳洗完,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鸢紫色的烟萝纱裙子。 她之前让叶星澄按照她的尺码,去布庄买了几套衣裙。 毕竟她暂时要在沧州待一段时间,若是经常穿着男装,万一被识破,总是免不了麻烦。 还是直接穿女装吧,不过叶星澄这小妮子的眼光真是不咋样,买的一套衣裙颜色都太鲜艳了些。 她还口口声声说:“轻云姐姐,你天生丽质,穿什么颜色的裙子都是好看的。” 依旧是给自己简单绾了一个发髻,插了两支垂丝珍珠纹银发钗。 既不过分华丽,也不至于显得太寒酸,还是普通一些比较好。 这陆行云到现在也没给她传递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收拾好之后,容兮乐就准备出门去刘程夫妇落脚的医馆看看。 “轻云姐姐……” 叶星澄刚打开门,就看到容兮乐匆匆下楼的背影,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匆匆出门了。 “这么着急是去做什么?难不成是有约了?” 叶星澄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君止珩一行人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君大哥,你起的这么早吗?昨晚你与轻云姐姐逛的尽兴吧,我看她早早的就出门了,你还是快去吧,别让轻云姐姐久等了。” 这几天叶星澄越看君止珩,越觉得他才是最适合容兮乐的那个人,所以对他的称呼也亲切了许多。 君止珩没有回应她,走下楼,同样也快步走了出去。 “他俩这怎么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啊?难不成是觉得分开走才显得更有意趣?” 叶星澄越想越觉得可能,她突然觉得他俩好像不需要自己帮忙了,照这么发展下去,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她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来沧州这么久都没好好逛逛,也不知道陆呆子他最近在忙什么,一直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等到下次再看到他,一定要拉着他陪自己把沧州城逛个遍。 离凌川轩最近的只有一个名叫“济世”的医馆。 容兮乐来到医馆门前,医馆还没开门,看了一下四周,也没有发现陆行云等人的踪迹。 眼下只得先进医馆看看,刘程的伤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流血过多也不适合再行赶路,有很大的可能,他们夫妇二人多半还在医馆里。 敲了好半天,才一个药童来开门。 “现在还没到行医的时间,看病等一个时辰后再来吧。”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请问昨晚可有一对夫妇来这里治疗刀伤,我是他们家的丫鬟,因着老爷夫人出门走得急,没有带够银两,所以我是来送诊金的。” 那药童犹豫了一下,“你说的夫妇可是刘先生他们二人?” “没错,就是他们,昨夜老爷和夫人没有回府,我就过来瞧瞧。” “他们二人过来就简单包扎了一下,很快就走了,我师父还说要给他们上药呢,回头一看人就走了。 那么严重的伤,留了那么多的血,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比性命还重要。” 看来刘程夫妇二人是见事情已经败露,担心君止珩会找他们的麻烦,所以才连夜走了。 这一走,多半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现在这个时候,可能早都已经出城了。 其实容兮乐也早就料到他们会离开,私制禁香本就是重罪,他们靠着这制香肯定挣了不少赃银,真要追究起来,只怕是会杀头。 江照晚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也不可能会管他们。 “除了他们二人,可还有别的人来过?府里还有一位护卫昨晚便过来的。” 药童摇了摇头,“昨晚也就他们两个人来过,不过他们走了之后,我好像听到过一阵奇怪的声响,应该是只野猫发出来的。” 奇怪的声响…… 陆行云可别是出事了。 容兮乐告别药童,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惜月姑娘。” 循声看去,发现竟是南荣帆。 “南荣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兮乐这话一出,那药童赶紧变了脸色,十分热情的打开了门。 “少爷,你怎么会这么早就过来了,我师父还没起,你稍等,我这就叫他起来。” 小药童说着,赶紧一溜烟的回去了。 容兮乐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那药童对南荣帆如此客气。 “这医馆是南荣家的产业。” 南荣帆看出来她心里的疑惑。 难怪那小药童刚才的反应,就跟变脸一样,原来是主家上门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南荣公子巡查店铺了,告辞。” “且慢,你这是来找人的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南荣帆见她要走,赶紧出声阻拦,他之所以一大早来此,就是猜到容兮乐会来这医馆。 “我……我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惜月姑娘,我对这沧州城还算熟悉,你若是想要找人,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怕是要浪费不少时间,我现在刚好有时间。 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说过,要重谢于我吗?” 南荣帆这话一出,成功的让容兮乐停住脚步。 她转身看向南荣帆,眼眸里透出几分狐疑。 这个南荣帆一大早来到医馆,看样子是来找她的,他一个富家子弟什么东西没见过,就为了她的重谢,如此着急? 他到底是有何企图?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忙着找人,确实需要他的帮忙。 “我要找我的朋友,昨天我让他们帮忙护送刘程夫妇二人过来,但是一夜未归,我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危险。” “你别着急,这附近都有住户,想来你的朋友应该没什么事。” 容兮乐在南荣帆的陪同下,以医馆为中心,逐一寻找陆行云等人踪迹。 最终在一条极为隐蔽的巷子里发现了陆行云和另外两个护卫,他们靠坐在一边,脸色苍白,似乎是中了毒。 “陆行云,你们这是怎么了?” 容兮乐仔细查看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现有伤口。 “我们没事,就是走到医馆附近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才怀疑自己是中了毒,我担心会被人发现,所以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避。” 听到这话,容兮乐不免有些气急。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中了毒不去求医,带他们几个人找地方躲避,若是剧毒,你就会没命了知不知道。” 若不是看他们几个有气无力的样子,容兮乐真想痛骂他们一顿。 “看他们这个样子,多半是中了迷香,放心没什么毒,我让人带他们回医馆,张大夫会给他们救治的。” 第143章 演戏而已 “如此,那就多谢南荣公子了。” 看来又要多欠他一个人情了。 本来容兮乐还在想南荣帆要如何将陆行云等人送到医馆,毕竟他刚才是一个人出现的,而陆行云他们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会有危险。 只见南荣帆轻拍了两下手掌,从巷口便走进来三个身强体壮的男子。 “将他们三个送到医馆,让张大夫尽快诊治。” “是,少爷。” 那三个人毫不费劲的将陆行云三个扛在了肩膀上,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这三位,是你的护卫吗?” 南荣帆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是,身为富家子弟,身边带几个护卫也是正常的,若是遇到歹人袭击,也能从容应对。 “我先跟过去瞧瞧,确认一下他们无事,诊金的话,麻烦你跟张大夫说一下,等我回去取来再给。” 容兮乐刚走一步,肚子便传来一阵咕噜声,这是饥饿的声音。 不能怪她,从昨晚她就没吃什么东西,就吃了几个莲子,早上走得急,也没吃早饭,眼下终于找到了陆行云等人,她才放下心来。 胃,也在此刻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南荣帆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春意的笑容。 “不急,你放心他们会没事的,张大夫医术精湛,区区迷香不成什么问题,我们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 “什么事?” “祭奠一下你的五脏庙。” “这家广元斋的早膳是沧州城里最有名的,尤其是这合禾酥,酸甜开胃。 还有这燕窝薏米粥,你别看名字普通,因熬制方法不一样,所以味道很是特别,你尝一尝。” 南荣帆将容兮乐带到一家装饰摆设十分雅致的店,若不是他说这家店是卖早膳的,只怕容兮乐会以为这家多半是个书店。 毕竟没有哪家饭馆门口会挂着两幅硕大的书法帖子吧。 容兮乐咬了一口糕点,入口酸甜,还带有几分咸香,这味道她只觉得有些熟悉。 “这糕点师傅,是姓钟吗?” 南荣帆微怔,随后点了点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她,“莫非你认识?” 这糕点她之前在宫里吃过,有段父皇胃口不好,御膳房刚好来了一位新人,就做了这道糕点,酸甜开胃,父皇一连吃了好几块。 父皇一时高兴,本想赏赐做糕点的人,但是林公公却说那位钟师傅不需要什么赏赐,此番进宫也只是为了拜师学艺。 看来这位钟师傅从宫里离开后,来到了沧州。 这时小二又端来一盘炸的酥脆的饼,“客官,这是小店新出的茄酥脆,里面还加了很多名贵的药材,益气养身,对身体很好的。” 南荣帆点了点头,将盘子端到容兮乐面前。 容兮乐也没客气,夹起一块就放入口中,确实很脆,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二,你们这里有香穗汁吗?” “有是有,就是剩的不多了,客官你要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端一碗过来。” 等到小二走了,南荣帆开口询问:“这香穗汁是什么?” “你别问那么多,只是调味料中的一种,你蘸着吃,保证你会觉得回味无穷。” 一碗绿色的汁液端了上来,南荣帆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容兮乐吃的那么香,也就尝试了一下。 “味道的确不同,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吃法的?” 南荣帆一脸惊讶的看着容兮乐,宛如一个好奇宝宝。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的。” 她总不能说这些都是宫里的吃法吧。 别的她不敢保证,单论吃,御膳房里的那些人早就研制出太多的种美食了,就说云舒,她会的糕点就有几十种。 唉,离宫这么久,容兮乐突然十分想念云舒做的菜……啊不,想念云舒那个美丽善良聪明的小可爱了。 吃完饭,容兮乐惦记陆行云他们的情况,再次提出想要回医馆。 “那迷香虽说没毒,但是短时间内也没有那么快就恢复了,你现在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放心吧,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他们情况一有好转,就会立刻告知我们。” 容兮乐虽然心有怀疑,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他有企图,暂时应该也不会伤害陆行云等人。 索性她就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演戏而已,她又不是不会。 “那好吧,那就多谢南荣公子了,不过说起来,我欠你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你问我要重谢,我怕我没什么好东西送你。” “放心,我要的东西并不贵重,而且惜月姑娘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所求之事自然是互惠互利,也许很快,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他这番话倒是说的没毛病,生意之人最为精明,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等等,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叫惜月?” “你我初次相见是在墨神医的门外,我听见墨神医的徒弟铃珞姑娘这么称呼你,抱歉,是我唐突了。” 这倒是提醒容兮乐了,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是在奉仙郡,还都是奔着求药去的。 他没有求得灯盏霜莲,也不知道他妹妹的病怎么样了,不过南荣府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只要银钱多,总是能找到医术高的大夫的。 “没事,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南荣公子倒是记性好。” “那这么说起来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惜月姑娘也不必这般客套的称呼我,我单名帆,你叫我帆就行了。” 嚯,这说不客套,也不能这么自来熟吧。 就算他俩之前见过,这总共加起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南荣帆怎么说你也是一个生意人,能不能稍微的伪装一下,你这样搞的一点城府都没有的样子,让我真的很有压力啊。 容兮乐看着南荣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内心却是一直在腹诽着。 “不如这样吧,我叫你帆公子就行了,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沧州,你身为沧州本地人,不如就带我这个外乡人好好的游览一番吧。” 这句话,正中南荣帆下怀,他今日刻意与容兮乐偶遇,就是为了多与她接触。 这样算来,只要他多带她去一些好玩的地方,他们至少有一天的相处时间。 “在下乐意之至。” 第144章 财大气粗 “惜月姑娘,这里是沧州城最为有名的街道,绣青桥。” 容兮乐一眼望去,只见这条街道上皆是一些首饰铺子、布庄、胭脂水粉铺子,还有一些小食铺子。 这里应该是女子最爱逛的地方吧。 不得不说,南荣帆这家伙还是很有一套的,即使知道他有企图,容兮乐也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将这条街从头逛到尾了。 刚走了没几步,容兮乐就停在一家名为“秋妆斜”的胭脂水粉铺子门前,来沧州这么久,她一直都想着买点保养肌肤的东西。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容兮乐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过诱惑,点了点头。 “姑娘,这是来挑选胭脂的吗?我们这里有刚到的新品,你肤色白,可以试试。 我看你脸颊皮肤有些干,这款刚好是补水的,保证让你的肌肤变得光滑又水润。” 老板娘见有人进来,立刻发挥自己的舌灿莲花,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对于胭脂容兮乐还真没什么涉猎,她的妆容一直都是云舒帮她搞定的,若是云舒现在在这里,肯定知道哪款胭脂是最适合她的。 一旁的南荣帆给老板娘递了个眼色,“我听说你们这里新上了一款名为珍珠润的胭脂,不如你拿给这位姑娘试一试吧。” 老板娘会意,走到一个柜子前,拿出了一个极为精致的盒子。 “姑娘,这款胭脂是刚到货不久的,一般我是不拿出来的,这胭脂很受城里各个千金小姐的欢迎,不如你先试一试。” 老板娘打开盒子,一股清香袭来,闻着倒是十分舒服。 老板娘取了一点,抹在她的手背上,确实水润,看着倒是与云舒之前给她用的胭脂差不多。 “那就这款了,多少银子?” 此番出来她所带的银子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胭脂钱的,算了等会还是不逛了,这没钱逛街,能看不能买,可以说是十分折磨人了。 “不用,你若是喜欢就先拿着,这胭脂是新出的,若是你用的好,就算是你给这胭脂宣传了。” 南荣帆似乎看出来容兮乐肉疼的模样,十分贴心的帮她解围。 “既然南荣公子发话了,这钱自然是不着急的,姑娘,这前面还有不少铺子,你多去逛逛吧。” “这一整条街,该不会都是你们南荣府的产业吧?” 从胭脂铺子里出来,容兮乐就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瞧那老板娘的客气劲,一看就是东家上门的态度,要说南荣帆不是她的东家,她打死都不信。 “是,不过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虽说这些都是南荣府的产业,但是经营的都是他们自己,南荣府只是拥有这条街的地契而已。” 瞧瞧,这就是财大气粗的底气啊! 容兮乐突然想起来洛景洲,之前在榕桥村的时候,晚上他们也就吃些包子馒头充饥。 堂堂一个他国皇子,日子过的竟然都还不如一个沧州城首富,这么一对比倒确实是十分凄凉。 “我今天出门没带什么银钱,若是要继续逛下去,我可能没钱付账,你若是愿意带着我继续逛,那等我回去再将钱一并给你。” “好。” 南荣帆十分爽快的回答。 容兮乐此刻不免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到现在他也没有说过什么试探之类的话,也没有暗示过什么。 就不怕她拿了东西不认账吗? 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她自认为来到沧州伪装的还算到位,他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出来她的真实身份。 就算他知道了,她只是一个公主,没权没势,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吧。 接下来容兮乐又去逛了首饰铺子,原本她就是图一新鲜,毕竟再精致再华贵的玉石首饰,都比不过宫里的。 她身为嫡长公主,各种头面发饰就有几十种,只不过她后面忙着调查母后的死因,装扮一直都是能简则简。 “这个发钗瞧着倒是有趣,上面还按了弹簧,这上面的图案是来自于木雕吧。” 容兮乐原以为这里大多都是一些金银玉器,没想到倒是还有不少她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是的,这些发钗大多都是来自周围小国,所以款式各种多样,姑娘应该是第一次来沧州吧。” 老板看到容兮乐一脸好奇的表情,就猜到她应该不是本地人。 但能让南荣公子亲自相陪,肯定不是普通人,他可得用心招呼着。 容兮乐挑了几款不同的发钗以及步摇,打算用来送给叶星澄还有云舒。 “这一款步摇很适合你,你要不要试一下?” 南荣帆指着其中一根镶珠鸳鸯垂珠步摇。 容兮乐也喜欢这根步摇,只是逛了许久,她的发髻有些松了,若是将发钗拿下来,只怕头发会全部散落下来。 “等我回去再试吧。” “没事,我帮你带。” 不等她拒绝,南荣帆便将她的发钗拿下,长长的墨发披散下来,容兮乐只觉得有些窘迫。 她刚想要说自己来吧,却见南荣帆的指尖挑起她的长发,轻柔仔细的将其挽起。 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梳发? “好了,你觉得如何?” 老板机灵的将一个铜镜摆在容兮乐的面前。 这发髻倒是比她自己梳的精致了许多,配上那步摇微微晃动,与之前相比,确实平添了几分娇俏与灵动。 “没想到帆公子你还有如此手艺,又精通胭脂,又会梳发,将来也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女子才能嫁给你。” 话说到这里,容兮乐突然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 “抱歉,我忘了你与你妹妹已有婚约。” 听到这句话,南荣帆眸光微敛,脸色微沉。 “没事,这些都是我平常给阿念梳头时学会的,而且我与阿念之间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兄妹。” 容兮乐微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解释这个。 “你不用与我说这些的,我只是觉得你妹妹有你这个哥哥应该很幸福,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此地不宜久留,这南荣帆心思深沉,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不能再与他走的太近了。 后面他们又随意逛了布庄铺子,买了几套衣裙,所买的东西皆是由店铺老板随后派人送到望舒客栈。 容兮乐第一次体会到了逛街的快乐,如果她不是身为公主,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过这样的寻常日子,倒也不错。 只可惜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快乐,永远都是短暂的。 “逛了这么久,你应该饿了吧,前面有一家名为醉江南的酒楼,虽然不大,但是菜品来自江南,你应该会喜欢。” 容兮乐也没多想,就点头同意,完全没注意从她进了酒楼那一刻起,她与南荣帆的一言一行皆落在了一人眼里。 “君大人,江大人他最近身体欠佳,你所要的东西他明天一定会派人送过来,还请你见谅。” 第145章 夸赞 君止珩此刻坐在醉江南酒楼一处靠窗的位置。 右侧坐着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左侧坐着一位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手持酒壶正给他斟酒。 “君大人?” 那男子见君止珩不说话,有些忐忑的小声说道。 “你是江照晚的什么人?” 君止珩突然出声。 男子微怔,“下官之前跟大人说过的,下官周勉,与江大人同级。” “既是同僚,那你与江照晚可是生死之交?” 周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莫非你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大人说笑了,江大人他确实是……” “你与他只不过是泛泛之交,你确定要替他趟这个浑水吗?江照晚所犯下的罪,若是真要追究起来,就算砍十次头都不为过。 莫不是你也参与其中?所以你打算替他扛下这件事?” 周勉拿着酒杯手开始微微颤抖,被君止珩这么一问,他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后背发凉。 “我知道江照晚在这沧州城里势力不小,要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县丞,也不会受到严大人的重用,坐在这个位置上,油水自然不少。 你若是愿意帮我,将江照晚的罪证尽数交给我,我可以跟你承诺,不仅是江照晚的位置,凡事属于他的所有财物尽数归于你。” 此番话一出,周勉的眼底立刻闪过一丝精光,很明显,他有些动心。 但是来之前江照晚百般叮嘱过,让他一定要稳住这个人,只要过了今晚,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他自己也能得到好处,这些年他与江照晚处事,自然也得到了不少好处,若是江照晚的事情被捅破,他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这个人口口声声说想要帮助江照晚,只怕他是想取而代之。 说不定严理早就知道了江照晚的事情,他之前所说的一切,皆是为了迷惑他们。 等到他们真正放下了戒心,他便会立刻出尔反尔,毫不留情的出手,到时候死无对证,他再将这些好处全部收入囊中。 “下官不知道大人什么意思,江大人担心别人照顾不周,所以才让下官亲自陪同。 秋凝,你还愣着做什么,大人杯子里的酒空了,你还不赶紧给大人斟酒!” 那女子闻言,脸色顿时一白,有些惶恐的赶紧端起酒壶。 “大人,请喝酒。” 君止珩的眼神再次落在楼下某处,那里坐着容兮乐以及昨晚那个与她一起撑伞并肩而行的男子。 这个男子就是沧州城首富,南荣府的公子,南荣帆。 “惜月姑娘,这些菜你先尝一尝,看看可合乎你的口味。” 原本南荣帆是想选一间雅间的,但是容兮乐一路走来早已经习惯在人多的地方吃饭,美其名曰,有烟火气。 而且两个人独处,万一这个南荣帆突然变脸怎么办,她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容兮乐吃了一口鱼肉,入口即化,调料与鱼肉融为一体,确实是十分美味。 “还有这道花丝羊皮,还有这道白龙曜,工道烹饪手法皆下足了功夫,我尝过,味道与京都的芙蓉巷差不多。” 容兮乐听到“京都”二字,心里瞬间生出几分警惕。 “帆公子是常年在京都吗?” “并没有,明年南荣府打算在京都租几个铺面,经营一些丝绸玉器之类的小生意,所以我前不久去看过店铺,自然也就品尝过京都的一些美食。” “那你为何带我来这家江南酒楼?你是觉得我来自京都吗?” 对于她的试探,南荣帆心里自是十分清楚,从与她初次见面,到昨晚送她回客栈,她的一言一行,皆透露出她不是普通女子。 谈及一品斋,甚至是一些十分稀有的糕点,她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意外,甚至还能侃侃而谈十分了解。 之前她在木雕摊前的那番说辞,展示了她的见多识广,这种种行为,皆说明她必定是王公贵族里的某位世家千金。 他虽然疑惑她这样的女子为何一个人来这边陲小城,但是她不说,他便不问。 “惜月姑娘,也许我要说的这些话你可能已经听了太多遍了,但是我还是要说。 像姑娘这般姿容气质皆十分出色,又见多识广的女子,出身必然不低,所以我猜测你来自京都,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瞧瞧,这多会说话,虽然容兮乐臭屁的认为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这么直接被人夸,还是头一回。 难怪那些大臣还有后宫嫔妃见了父皇就喜欢阿谀奉承,换作是她,天天听着这心里也舒坦啊。 “帆公子谬赞了,我也就是看的书多一些而已,说的也不一定全对。” “寻常女子,若是到了人多的地方大多是羞涩矜持,像姑娘这样面对木雕摊贩的刁难,还能神情自若的与他辩论,倒是少之又少。 所以就算姑娘说的不对,你的勇气也让人心生钦佩。” 这还是那个在墨钟离门前冷若冰霜,在醉香楼对万元元态度十分冰冷的那个人吗? 容兮乐都要怀疑眼前的人与她之前所见到的南荣帆,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不会是今天出门没吃药吧? 她今天出门也没有刻意打扮的很好看啊,他若是见到了她穿着锦衣华服,戴着华丽发冠,这么说也就算了。 不行,她得找个机会让他直接说出他到底要干什么,再这样下去,她免不了要被他捧的有些飘飘然了。 容兮乐不打算与他再多说下去,低着头开始闷声扒饭。 南荣帆见她不说话,也安静下来,时不时的将她多夹了几筷子的菜端到她面前。 “大人,你与南荣公子相熟吗?需不需要下官将南荣公子请过来?” 周勉见君止珩一直盯着楼下,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地方坐着的,正是南荣府的公子,南荣帆。 君止珩收回了目光,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眸底略显几分沉郁。 “说起来这南荣府在沧州城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城里人人都说,凡是有店铺的地方,就有南荣府的生意。 南荣公子看着年轻,他却能将生意做的这般大,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人才。 不过倒是从未见过他与哪位女子走得近,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与一位女子同坐,倒真是稀奇的很。 不知道这位女子有何才能,竟能入了他的眼。” 君止珩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周遭气息都阴沉了几分。 “周大人,有些话我不想再说,我再给你两个时辰,你让江照晚把东西都送过来,要不然我会让他知道我的手段。 就算没有严大人的准许,我也一样能动的了他,给了脸面他不要,就别怪我了。 还有,不要再带些庸脂俗粉到我的眼前,身上味道大的能熏死几头牛,看着就让人没了胃口。” 说完,君止珩便起身甩袖而去。 周勉愣在原地,他呆呆的看了一眼秋凝,呢喃的说道:“这长得也不丑啊……” 第146章 你就嘴硬吧 一顿饭吃完,容兮乐也不打算再跟南荣帆耗下去。 眼下刘程夫妇已经离开,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尽快找到那个与裴一航有来往的人。 那个人一定通晓天象,有如此能力的人在这样的小城里,肯定有不少人知道。 不管未梁山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她都要去一探究竟。 实在不行她就传信给洛景洲,他既然想与她联手,总是要提供点有价值的消息。 就算他故意编造未梁山处有圣月族的剩余族人的谎言,她也要弄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从他那里得出圣月族的下落,付出些代价又有何妨。 “南荣公子,多谢你的款待,我买的那些东西等会我会派人将钱送给店铺老板。 到了现在,我想我朋友的迷香应该都已经解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吧。” “惜月姑娘,我知道你想要找刘程夫妇的下落,我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的城,去往哪里,你若是想要见他们,我可以派人将他们带过来。” 南荣帆见她要走,便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于她。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们那里并没有我想要的答案,多谢你的帮忙。” “你想要找的地方,是不是未梁山?” 这句话成功的留住了容兮乐的脚步,再次看向南荣帆,她的眼神瞬间凛冽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未梁山?说起来南荣公子陪我这么久,一定是有所图吧,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还欠你一个重谢,若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南荣帆唇角微弯,眼神依旧十分清澈。 “刘程的妻子方颜,此前曾经扬言她去过未梁山,还采得了不少珍稀药材,有很多人向她打听未梁山的位置。 但是她却说她当时因为迷路误打误撞进去的,所以她也记不清未梁山的具体位置。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南荣府的人曾经到过未梁山附近,你会信吗?虽然几经周折,命都差点没了,不过也总算是回来了。” 容兮乐并没有说话,她在心里思忖南荣帆这句话的可信度。 怎么说南荣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做生意走南闯北的路过未梁山也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他生在沧州,对这里应是十分了解。 对于沧州城里的人和事,他所知一定不少。 或许还能从他这里打听到那个与裴一航有来往的人。 “南荣公子,首先我十分感激你今天的帮助,你为人真诚可信,确实适合做朋友。 而我一向不喜欢亏欠谁,我既已欠了你诸多人情,自然是要偿还,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定会双手奉上。 此外,我想请你帮我调查关于未梁山的事情,若是可以,我想见一见你府中去过未梁山的人。” 容兮乐的眼神十分诚恳坦诚,南荣帆能感受到她此刻心中的殷切。 相较于之前她对自己的种种试探,这一刻,她说的确实是心里话。 南荣帆上前一步,眼神变得幽深了几分。 “你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容兮乐有些愣住,这南荣帆不会是来真的吧? 她与他才见过几次面,甚至他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突然对她产生好感。 定是与洛景洲一样,存心在试探她。 南荣帆见她不说话,感受到她的心绪凌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甚至还认为他是另有所图。 “我可以帮你,我想要什么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诉你,你放心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并不难。” 听到他这么说容兮乐才放心了一些,她不怕对方有所企图,只要有目的,一切就都好办。 哪怕她给不起对方所要的东西,她也可以提出别的条件来做交换。 她最怕的就是那种不需要任何回报,一门心思撞南墙的那种人。 这样的好意,她受不起,也还不起,还会徒增负担。 南荣帆察觉出她心中所想,唇边露出一抹极浅的苦涩笑意,看来目前想要得到她的信任还很难。 虽然南荣帆没有直接说出他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决定帮她,提出想要再带她去别的地方游玩一番,容兮乐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一切总算有眉目了,容兮乐也可以玩的尽兴一些了。 “世子,轻云姑娘她陪着南荣帆此刻正在南湖游船泛舟,据说他们还钓了不少鱼。” 望舒客栈,君止珩的房间内。 沐清桐正在向君止珩汇报容兮乐今日的所有行踪。 “他们今天一整天都在吃喝游玩吗?” 君止珩的声音极淡,瞧不出他的情绪有任何的起伏,但是沐清桐还是通过他紧握着茶杯的手指,瞧出他此刻心绪不宁。 毕竟沐清桐现在也算是经过苏念的理论指导,还有叶星澄传授的实战经验。 君止珩这点心思,她早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是的,南荣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轻云姑娘结识的,他们两人现在相谈甚欢,一起游玩同行。 凡是这沧州城里有美食的地方,以及风景不错的地方,他们都涉足了一遍,看来这南荣帆真的是用了一番心思。” “哼,只怕是另有所图吧,她倒是目光短浅的很,只顾着眼前享乐,之前态度那般决断,这才过了多久,就将自己所说的话全忘了。” 沐清桐看得出君止珩此刻十分生气,看得出那晚在船上他与轻云姑娘聊得并不愉快,现在知道着急了。 你说你惹人家生气,你还端着个架子,难不成你指望人家女子来哄你吗? 自己也不想想,像轻云姑娘那般容貌气质皆属上等的女子,总是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不引得别的男子觊觎。 “世子,他们二人聊得如此投机,想着应该是轻云姑娘将他当成了朋友,你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君止珩重重的将手里茶盏放下。 “我担心她的安危做什么,之前我与她有过约定,我只是担心她不能完成而已。 你去告知向岸,让江照晚带着东西等我,让他明白,若是迟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是。” 沐清桐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暗自偷笑。 你就嘴硬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只怕你若是真的亲眼见到了他们二人相谈甚欢,估计早就坐不住了。 第147章 南荣府的表小姐 君止珩原本是想着让叶星澄去盯着容兮乐,她不是一心想要撮合自己与她吗?这个时候到了她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但是派人找了她好几圈,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客栈的小二说她好像听到什么人中毒了,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 算了,到了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 容兮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轻信于人吧,她昨晚的话还言犹在耳,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快就忘了。 君止珩心怀忐忑,猜想之际,容兮乐与南荣帆这边来到沧州城最为热闹的一处地方,说书园子,汀岚园。 “上午走了太多路,你应该有些乏了吧,这里是沧州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不如我们下午就在这里听书喝茶,如何?” 南荣帆这番话倒是与容兮乐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沧州城不大,在南荣帆的陪同下,基本上也玩的差不多了。 她本来还想着若是南荣帆直接邀请她去南荣帆做客,她得找什么样的借口拒绝,这听书园子甚好,人多,避免了与他独处的尴尬。 南荣帆带容兮乐找了个最佳的位置坐下,园子的管事手脚也十分麻利,瓜果精致小食茶水很快就端了上来。 南荣帆看向容兮乐,想招呼她喝茶,却见她盯着台子上,看的十分认真。 他唇角微弯,不忍打扰她,抬手给她倒好了一杯茶水,将水果的果盘放置她抬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这说书先生所讲的故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在几百年前竟然有一个国家是女子当政,这个女帝想来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容兮乐仔细听了一段时间,觉得有些口渴,抬手准备去倒水,却发现自己的水杯不知何时已经满了。 “这个说书园子同别处可有很大的不同,你也知道沧州地处边陲,城里有很多周边小国的百姓,为了讨生活,他们就会来这汀岚园。 将自己所知道的故事,用说书的娓娓道来,这人一多了,好听的故事自然就层出不穷。” 经过南荣帆的这番解说,容兮乐也明白这里为什么这么热闹了,这说书先生并不是只有固定的几个,只要有好听的故事,皆可以上台。 这样一来,自然是什么样的故事都有了,这不这边刚说完女子当政的奇事,随后又有人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光怪陆离的鬼怪之事。 说到精彩的地方,那说书人还会模仿野兽的叫声,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给下面听书的几位年轻姑娘吓得不轻。 “这倒是比看书有意思多了,你应该早点带我过来的。” 见容兮乐这么喜欢这里,南荣帆心里也觉得十分欢喜,总算是知道她喜欢什么了。 “没事,不算晚,你若是喜欢这里,这个位置永远只留给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容兮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陡然间乱了几分。 她只能端着茶水,一口一口的喝着。 “水喝多了也会不舒服。” 南荣帆见她一直喝水,关切的出声提醒。 这个人话怎么这么多,你好好听你的书不行吗? 容兮乐第一次觉得旁边坐的要是君止珩就好了,他肯定是要么正襟危坐一句话不说,要么就开口揶揄她,绝对不会让她现在这般手足无措。 接下来两人就陷入了安静当中,南荣帆见容兮乐听的如此认真,还体贴的拿出折扇,替她轻扇着风。 “帆公子,我不热,你不必如此客气的。” “这里人多,我只是用扇走闷热而已,你不用想太多,安心听书就好。” 容兮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心不在焉的继续听书,心里则是催促着这园子尽快散场。 “表哥,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就在容兮乐如坐针毡的时候,一道女声传来,她几乎是等到了救星一般立刻转头看向旁边。 只见一位穿着妃红色蝶纹散花裙的女子,正站在南荣帆的旁边,睁着一双莹莹水眸,脸上满是喜色。 表哥?难不成这个女子就是那位与南荣帆有婚约之人? 不是说他妹妹患病了吗?这看着挺正常的啊,没瞧出哪里像有病了。 “表哥,你怎么不说话?” 那女子见南荣帆不说话,撅起一张红唇,媚态尽显,白皙纤细的玉手想要去拉扯南荣帆的衣袖。 “景姑娘,请自重。” 在她的指尖要触碰到他衣袖的那一刻,南荣帆立刻站起身来,拉开了他与那位女子的距离。 “表哥,你怎么对我态度这么冷漠,我听说你最近很是劳累,所以亲手给你熬制了参汤。 只可惜你昨晚一直待在阿念妹妹的房里,我都没来得及端给你,不过没事,我回去再热一下,你等我……” “景姑娘,你不必为我如此费心,夫人让你过来散心,你只管放松心情四处游玩即可,我的膳食,府里自会有人负责。” 不等她说完,南荣帆就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南荣帆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眉头微皱,厌恶之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原来眼前这女子并不是与南荣帆有婚约的那个妹妹,表小姐,看来她应该是南荣夫人姐姐或者妹妹女儿。 不过他为什么要喊自己的母亲夫人呢?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容兮乐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这可比听说书要有趣的多了。 “表哥,你躲着我,一整天都没有回来,难道就是一直在跟这个狐媚女人在一起吗?” 那女子见南荣帆对自己不理睬,就将气都撒在了容兮乐的身上。 她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南荣帆给这个女子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这般殷勤的模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怎么突然战火就烧到她身上了呢?她现在只想做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吃瓜人啊。 “景姑娘,我看在你与阿念是姐妹的份上,对你多般尊重,你若是再一心纠缠,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脸面了。 还有麻烦你也不要再去打扰阿念,她才是南荣府的嫡小姐,这南荣府的大门你进的来,我也自有办法让你走出去。” “你……” 那女子听了这番话,顿时气急,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来,泪珠不停的在眼睛里打转,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容兮乐见状,收起了吃瓜的心态,坏了,这里这么多人,若是她真哭了,难免会引人误会。 最主要的是,她可不能掺和进来,这件事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 “这位姑娘是……” “我是南荣府的小姐,景妧妧,身份比你高贵的多,你又是什么人?” 听到容兮乐发问,景妧妧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容兮乐简直都要被她的演技给折服了,这眼泪来去自如的,跟柔妃比起来不相上下,也不知道她们俩谁更胜一筹。 要不是她现在有事在身,倒是可以问问这景妧妧,愿不愿意入宫,想来父皇应该也是喜欢这种千娇百媚的女子。 若是能用她来气气娴妃,给她点危机感,想来也是不错的。 第148章 整治景妧妧 “她是……” “我是你表哥的贵客,我有一笔大生意要与你表哥谈,你表哥挣了我不少银子,所以就带我来此解解闷。” 容兮乐见南荣帆说话,担心他会乱说,所以率先出口打断,提前给自己编好了一个身份。 “你是贵客?” 景妧妧上下打量了一下容兮乐,眼眸里满是怀疑,还有几分嫌弃。 “怎么?你有意见吗?” “你瞧瞧你这上下穿的,头上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丫鬟偷了主子的钱出来享乐来了。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贵客,我看你分明就是贪图表哥的美色和钱财。” 没想到这景妧妧的嘴还挺厉害,不错,倒是有一个像样点的对手了。 “景妧妧你休要胡说,她……” 南荣帆见景妧妧这般羞辱容兮乐,立刻出声想要呵斥她,却被容兮乐示意让他暂时先别说话。 “景姑娘,你说说你这一着急怎么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呢?这大庭广众的,你也不觉得害臊。 之前南荣公子跟我说家里总是有一个狐狸精缠着他,不让他出来,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啧啧,你这身上的味道当真是一模一样,你晚上沐浴的时候,记得多撒点花瓣香丸什么的,好歹遮一下身上的味道。” 容兮乐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帕捂住鼻子,一副嫌恶的表情。 旁边的人看到了,也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景妧妧,更有甚者都下意识的远离了她几分,生怕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 景妧妧被她这么一说,也赶紧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并没有闻到什么怪味,才明白容兮乐这是骂自己是狐狸精呢。 气的她顿时就红了眼。 “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说我是狐狸精,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着景妧妧伸手就要抓向容兮乐,没想到竟被她利落的躲开了,同时容兮乐将手里的茶杯扔在了景妧妧的脚下。 景妧妧踩到了茶杯,一时不慎,直接扑向了旁边的男子,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容兮乐见她摔倒,立刻做出一副心疼愧疚的模样。 “景姑娘,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还是快些起来吧,你可是南荣府的表小姐啊,这光天化日的倒在男子怀里,传出去可像什么话啊。 若是被你姨母知道了,你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说你呢,赶紧将你的手从景姑娘身上拿开,玷污了景姑娘的清白,你可是要对她负责的。” 原本那位正在认真听书的男子,被人这么突然一扑,正处于愣神当中。 听到容兮乐这么一说,知道怀里这女子是南荣府的表小姐,立刻眼睛放了光。 这还是个有身份的美人,若是能娶了她,那自己这后半辈子可是有指望了。 男子想着,一边说着不好意思抱歉之类的话,一边伸手在景妧妧的身上摸了好几把,就连她的屁股都捏了好几下。 手感还真是不错。 “啊……你这个登徒子竟然轻薄我!我要杀了你!” 景妧妧挣扎着从那男子的怀里想要站起来,却被他一直压着,动弹不得,无奈只得在他的怀里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原本还没多少人在意的,经过景妧妧这么一嗓子嚎叫,瞬间这个地方成为了焦点,许多人纷纷站起身,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过来。 “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赶紧走,要是她将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就算你不娶她,也得被坏了名声。” 容兮乐见南荣帆站在原地没动,赶紧扯着他的衣袖,快步离开了这里。 “没想到你反应倒是这般快。” 一出了汀岚园,南荣帆便开口夸奖容兮乐。 原以为她会被景妧妧欺负,没想到景妧妧竟然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还行吧,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对付她这样的女子,我手段一向很多。” 容兮乐见南荣帆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他是被吓到了。 “我这个人呢向来就是爱憎分明,对谁都不会手软,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了?也对,像你这样的生意人,多是喜欢心思单纯的小白兔。” “不是,我原以为你出身贵族世家,与那些娇惯的贵族千金一样,应是过着优越无忧的生活。 但是通过你刚才的反应,我才发现你过的并不是那么好,只有遭受过百般痛苦折磨的人,才会在面对恶意时,快速反击。 对不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刚才那种情况,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南荣帆此时绝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温柔的让容兮乐都有些无所适从。 不是,她刚才只不过就是小小的反击了一下而已,这跟在宫里与容枳夏娴妃他们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 他有必要用这种心疼不已眼神看着她吗?好像她要命不久矣似的。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接着去别的地方玩就是了。” 容兮乐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此刻自称身体抱恙本应待在家中静养的江照晚,却出现在城外一处偏僻的院落内。 江照晚手里拿着个茶壶,十分殷勤的给一位穿着竹青色锦袍的男子倒水。 “严大人,您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十分辛苦,我已经让你备好了热水,等会可以先行沐浴,一定能解除您身体上的疲乏。” 没错,眼前这个男子就是礼部尚书,严理。 严理斜瞥了江照晚一眼,伸出手来,却在接触到杯子的一刻,又收了回来。 “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 “大人您就放心吧,我已经按照太尉大人的吩咐,将制作沉眠香这件事透露出去了。 那忘川阁主竟然敢冒充是大人派来的人,他有如此底气,会不会是真的掌握了什么不利于大人的证据?” 严理冷笑一声,“他就算掌握了什么证据也没关系,我所做的事情皆与太尉大人脱不了关系,我若是出事,太尉大人自会想办法救我。 我让你探听出他身后之人是何人,你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闻言,江照晚微微皱眉,他轻声叹息。 “大人,我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去套他的话,我甚至直接将刘程夫妇带去了,他都能忍住放过了刘程夫妇二人,想要从他那里套话,着实不容易。” 第149章 严理的真正目的 听到江照晚并没有从君止珩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严理也并没有生气。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能知道我与韩从章的交易,又拿出几年前我暗中与青木小国交易兵器马匹的记录册,他背后之人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江照晚连连点头,赶紧拍起了马屁。 “是的,那忘川阁主说话滴水不漏,想必来之前手里就掌握了不少东西,但是他并未将沉眠香一事告知于您,也未对我下手。 只是一味的让我尽快把关于售卖沉眠香的账册交给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何用意?” “你就不需要问那么多了,只需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他可曾对你提起过貔貅玉佩的事?” 提到“貔貅玉佩”,江照晚的脸色微微一变,脸上再次堆起了讨好的笑意。 “这个他并没有提起,大人您放心,那块玉佩我放的很好,他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的。” 听到他这么说,严理的眼神猛然变得凌厉了几分,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杯子里满满的茶水溅了江照晚一脸。 “江照晚,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我告诉你,虽然有韩从章保你,但是若是我想要你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让你将玉佩以合适的时机交给他,你为何一直磨磨蹭蹭到现在都没交?” 江照晚被严理这一动作吓了一跳,好在茶水不算滚烫,要不然他的脸可要被烫熟了。 “大人,这玉佩本就是太尉大人的东西,您若是想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何不直接交给太尉大人他自己处理呢? 下官是怕真要给了那忘川阁主,只怕会有来无回,到时候因小失大,若是太尉大人得知只怕会……” 江照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理狠狠的扼住了脖子。 “江照晚,你可别忘了,你能走上今天的位置,能捞的这么多油水,可是我在上面罩着你,怎么,你现在成了韩从章的狗了? 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变成一条死狗,看看你的太尉大人可会亲自来给你收尸。” 江照晚拼命的摇头,窒息的感觉让他的脸色变得通红,只能不停的用手扒拉严理的衣袖。 见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严理才放了手。 “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去做,还有,你将东西交给他之后,不要多做停留便离开,及时通知我。 我要让那个忘川阁主知道,威胁我,会是怎样的下场,韩从章手软,我可不会。” 脖颈间传来的剧痛,让江照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点头。 他心里已然对严理产生了十分的畏惧,这个人心狠手辣,若要说他与韩从章谁更狠,他可是一点都不比韩从章逊色。 只是,若是他知道那块玉佩早就被人掉包了的话,他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眼下他只能想个办法,要么将事情全部推到那忘川阁主一个人的头上,要么就直接将实情告知太尉大人。 严理自作主张,想要除掉那忘川阁主,太尉大人想必并不知情,若是他知道严理生出了异心,一定不会饶过他。 而此刻君止珩也早就得知了严理来到沧州城的消息。 “世子,严理他在城外的一处院落落脚,江照晚倒是一直没出门,或许严理的到来跟他没有关系。” 向岸一直盯着江照晚的所有行踪,断定他今日并没有出门。 “你一直在外面盯着,又不曾进去,你怎么就能确定屋里的那个人就是江照晚呢?万一他修了一条通向城外的密道呢?” 君止珩此刻正试穿一套湖蓝色云纹锦缎长袍,佩戴上金制明珠发冠,整个人显得愈发贵气。 “倒是确有这个可能,那需不需要属下前去一探究竟,万一他们商量什么计策,也好提前应对。” 君止珩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你现在再赶过去,只怕人早就走了。 你以为那江照晚是个傻的?我三言两语就能吓得他将沉眠香的事情说出来了?” 向岸微怔,顿时明白了君止珩的意思。 “世子,你是故意这么做的?难怪那江照晚如此爽快,我们跟他要关于沉眠香的账册,他也没有推脱一个字,难不成这些都是严理让他这么做的?” 君止珩给了他一个“你终于聪明了一点”的眼神。 “你想想,这沉眠香是禁香,私自制香若是传了出去可是死罪,他这么配合,自然是确定有人保他。 而且他这么顺其自然的就将事情都推到了刘程夫妇的头上,必定是之前就做好的准备。 严理是想要借用我的手,除掉他,只是江照晚迟迟未说貔貅玉佩的事情,要不然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所以,严理的真正目的是那块玉佩?” 君止珩点了点头,“你说我配哪个腰带好看?这条会不会有些太花哨了?” 向岸愣了一下,指了指右边的那个腰带。 “世子,晚上你赴宴可能会有危险,你为何还穿的这般隆重?” “怎么,你家世子我就不能穿的好看一点吗?我这样的身份穿华贵的衣服不是理所应当吗?怎么样也不比那些什么首富之子要差吧。” 什么首富之子?世子他这是在说谁? “你只需要记得,我让江照晚将沉眠香的账册交出来,实际上就是要让严理明白,我已经按照他的想法掌握了江照晚的罪证。 只要江照晚将玉佩交给我,他随时都能取了江照晚的命,亦或者是他可以用江照晚反向利用韩从章,从而不用再受到韩从章的威胁。 毕竟江照晚手里可不止沉眠香这一件事,互相猜忌,互相利用,铲除异己,这为官之路才能走的更远,且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向岸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完全听明白,不过他只记得一件事,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世子的安全。 城中湖上,一艘装饰清雅的木船漂在水面上。 “动了动了!上钩了!上钩了!” 容兮乐正与南荣帆坐在船头,手拿着钓竿钓着鱼。 也不知道是这湖里鱼太多了,还是容兮乐的钓鱼技术太好,没多久她的竹篓里面就已经有了十多条体型不小的鲈鱼。 “你说你带我来钓鱼,我还以为你钓的会比我多,你这算不算是在我面前出丑了?” 容兮乐一边将鱼从鱼钩上面拿下来,看了一眼南荣帆空空如也的竹篓,促狭的打趣道。 南荣帆无奈的笑了笑,“许是这湖里的鱼偏爱佳人,我这个鱼钩上的鱼饵它们便都瞧不上了。” 容兮乐现在也听惯了他时不时的夸赞之词,现在已经能心安理得接受了。 只不过容兮乐不知道的是,南荣帆钓竿上的鱼钩却是空空如也。 他趁她没注意的时候,将鱼饵都抛向了容兮乐所在的水域,所以鱼才会纷纷去咬她的鱼钩。 “你也不用难过了,这竹篓里的鱼,我分你一半,也算是感谢你今天带我玩的这么尽兴。” 的确,这一天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一天,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顾着玩乐,体验从未做过的事情。 这样的感觉,真的挺好。 第150章 好好的演一出 南荣帆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里也是暖暖的。 若不是有龙犀石的指引,只怕他真的要错过她了,有些话一直闷在南荣帆的心里,他想要说出来。 但是想到阿念,想到南荣府,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坐了一天,我也累了,这么多鱼,晚上你找一个做鱼好吃的地方,我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好,各种做法都来一遍,全鱼宴,可以么?” “听着不错,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容兮乐回应了一个笑容,起身便准备去洗手,就在她眼神无意间看向岸边的时候,一阵亮光突然划过容兮乐的眼睛。 容兮乐循着光亮看去,只见一辆缓缓走过的马车帘子被人掀起,那只手上戴了一只碧玉扳指,扳指上面面有片银色的东西一直在泛着光。 “这亮光……” 容兮乐看着那只扳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想要再仔细看看,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却一时没注意,差点踩空。 “小心!” 南荣帆赶紧扔了手里的钓竿,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回了船上。 “没事吧?” 容兮乐摇了摇头,刚才南荣帆过来的时候没注意踢翻了竹篓,导致竹篓里面一大半的鲈鱼都倒回了湖里。 “看来今晚这个全鱼宴是吃不成了,不过没事,今晚这顿饭我来请,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南荣帆见她没事,方才松开了手,他无意间看到容兮乐手背上的梅花状的伤痕,微微一愣。 “你这伤痕……” 容兮乐见他发现手背上的伤痕,下意识的将袖子放了下来。 “没什么,我之前不小心磕到的,破了块皮而已,不要紧。” 这伤痕是灯盏霜莲外的寒冰之火所留,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毕竟南荣帆当初也是想求药来着,若是让他知道她通过了考验,只怕会多想。 “这伤痕虽然不大,但是留下疤痕总是不好,等我回去找些去疤痕的药膏给你。” 见他态度坚决,容兮乐也不再说什么,不过这疤痕这么久了也没有愈合的迹象,想必普通的药膏是没效果的。 她也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留着就留着了,只要灯盏霜莲能控制住君止珩体内的玉魂消之毒就行了。 想到这个,也不知道君止珩到底服用了灯盏霜莲没有,若是用的迟了没有效果就不好了,等她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问清楚。 “大人,这家是沧州城最好的酒楼,之前下官身体抱恙未能亲自招待,今日在此设宴给大人赔罪,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夜色刚刚降临,君止珩便接到了江照晚的邀请,不作多少耽搁,君止珩来到江照晚所定的包间,发现江照晚和周勉早早的就等在那了。 江照晚一脸殷勤的给君止珩倒酒,君止珩看着酒杯,却并没有端起来的意思。 “江大人,我在你这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我们长话短说吧。 东西拿过来,我看过之后,若是这件事与你牵扯不大,我可以跟你保证,严大人他不会为难你的。” 江照晚笑了笑,“大人别急,这东西自然是准备好了,只不过下官不敢独自带在身上,怕生出什么意外,所以我交给了可信之人,等一会人就到了。” “是这样的,我可以作证,账本等会就送来了。” 周勉也跟着附和,端起酒杯,“君大人,之前是我们招待不周,我们在此跟你赔罪。” “啊对对对,赔罪赔罪。” 江照晚也端起酒杯,与周勉一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君止珩的眼底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依旧没有要端起酒杯的意思。 江照晚和周勉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既是赔罪,一杯酒就够了吗?” 周勉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又给自己和江照晚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那自然是不够的,我们先自罚三杯。” 江照晚看着酒杯里的酒有些犹豫,似乎不愿意再喝,周勉却是在背后轻推了他一下。 两人这个举动皆落在了君止珩的眼里,看来今天这酒里怕是多了什么特别的东西,难不成这是严理授意的? 等到他们三杯都喝完,君止珩也端起了酒杯。 “我刚才是与二位大人开玩笑的,江大人身体抱恙那自是要多休养,这酒可就不用再喝了。 至于周大人,今天中午也喝了不少,为了身体着想也还是尽量少喝吧,这酒就我自己一个独享吧。” 江照晚听到君止珩这么说,眼底立刻闪过一丝喜色,很明显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多谢大人体恤,那就由下官给你斟酒吧。” 君止珩唇角微扬,似是很是高兴,直接连喝了三杯酒,都不带停的。 “大人真是好酒量,这光喝酒没意思,我们还是先吃菜吧,边吃边说。” 江照晚见他喝的这么猛,担心酒里的药效太早发作,这还有人没到呢,他可不能就这么趴下了。 “江大人,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沉眠香的事情你不是主谋,只是严大人他心里放不下,他认为你挡了他的路。 你也知道严大人的性子,若是瞧着谁不顺眼,那是怎么着都要除去的,所以你想不想保命,那可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君止珩装作借着酒劲,将“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来。 严理既然想要看戏,那他就好好的给他演一出。 江照晚愣了一下,他继续给君止珩的酒杯里斟满酒,“大人,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下官没听懂。” “江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不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你早就知道,不然你也不用一直躲着我。 我知道严大人他必定跟你说,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他不会为难你,甚至还会在太尉大人面前为你说好话。 但是你可别忘了,这样一来,你可就有把柄在他手里了,他会轻易放过你吗?真要是遇到事了,他第一个推出去的人,那可就是你了。 真想救你的人,其实只有我。” “你的意思是说,严大人,他其实想让我做替罪羊?” 江照晚听君止珩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狐疑,很明显,他现在已经有些动摇了。 “不然我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这沧州来?难不成就因为这沉眠香吗? 这些年你通过与其他异邦小国私卖倒卖禁品,挣了多少钱,难道还要我说明吗? 这钱都被你一个人捞走了,严大人一个子儿都没得到,你觉得他会怎么对待你呢? 我要这个账本其实就是想要把咱俩绑在这一条船上,我来帮助你,这样你的命才能有保障,你可明白?” 这几句话彻底让江照晚心里没了底,他知道严理对他有意见,但是他没想过严理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难怪他会这么爽快的让他将账本交出来,还说这些都是为了蒙骗这个忘川阁主。 依照严理的能力与手段,想要杀一个人何其简单,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心思? “君大人,如果我将东西都交给你,你真的能保住我和我的家人吗?” 第151章 已有婚约 对于江照晚的问题,君止珩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指了指酒杯。 “我知道这酒里有东西,但是为了让你信我,我还是连喝了三杯,我这样的诚意,江大人你还不信吗?” 江照晚微怔,没想到他竟然早就猜到这酒里被他下了软筋散。 他并不是想要君止珩的命,只是当时在凌川轩,他见识过君止珩的狠厉,虽然他没有展露过武功,但是想必他定是会些招式的。 他考虑过严理会不会过河拆桥,所以来之前他就通知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韩从章的心腹,韩从章的堂弟,韩思澈。 有他在,不管是严理,还是这个忘川阁主都不敢对他下手。 他当着这个人的面,将玉佩交给这个忘川阁主,到时候太尉大人追究起来,他也能帮自己做个见证。 “君大人,只要你能保下我和我的家人,账本和玉佩我会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玉佩?” 君止珩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关于玉佩的事情。 “不是只有账本吗?” 江照晚微怔,他莫非不知道此行来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拿玉佩吗? “严大人没有跟你提起过关于玉佩的事情吗?” 君止珩仔细想了一下,随后表现出一副头疼的样子。 “我此番前来就是只是为了将关于不利于江大人的所有证据尽数销毁,这玉佩难道也是跟江大人有关吗?” 江照晚与周勉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睛里皆满是疑惑,有点不太懂君止珩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喝酒喝懵了。 “这玉佩其实是一把能打开一个十分重要东西的钥匙,我一个朋友无意间得来的,他担心自己保管不好,所以便交给了我。 那个东西前不久被太……不是,被严大人得到了,所以严大人命我把玉佩交给你。” 很好,君止珩就这样从江照晚的嘴里得知了这貔貅玉佩的到底有什么用处。 看来不是严理想要,而是韩从章想要。 那严理是想要借他的手拿走这块玉佩,撇清自己的关系,还能除掉江照晚这个绊脚石,确实是一举两得。 “这玉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太尉大人要的吧,既然严大人吩咐了,那你就先交给我,这样一来,严大人的手里就不再有你的任何把柄了。” 江照晚点了点头,表面不动声色,但其实他已经在想这件事太尉大人多半是不知晓的了,这严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是打算背叛太尉大人吗? 看来他得将这些全部告诉韩思澈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隔壁的包间也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容兮乐与南荣帆。 “小二,我们带的那个鲈鱼那三条分别清蒸红烧炖汤,还有将你们这里好吃的菜都端过来,你们那什么招牌酒昙香醉,也给我来两坛。” 容兮乐刚坐下就开始点菜,她抬高的声音自是传到了君止珩这边。 君止珩抬头看去,透过未关的门,看到容兮乐与南荣帆在隔壁,南荣帆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很自然的接过,两人有说有笑。 之前听着沐清桐传来的消息,他没见到也就算了,没想到她这一天过得还真是不错啊。 这脸都快笑出花来了,她还真把这南荣帆当成知己了不成? 君止珩手指微微收紧,心里生出几分躁郁,似有一团小火苗在燃烧一般。 江照晚见君止珩一直看着隔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碰到南荣公子。” “南荣公子,江大人与他很熟吗?” 君止珩收回目光,声音平静的问道。 江照晚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日在凌川轩,他与南荣帆还闹了些不愉快。 “也不是很熟,这南荣府在沧州城根基很深,生意做得很大,不单单是我,与很多官员皆有往来。 南荣公子头脑精明,极为擅长生意之道,不单单是这沧州城,在南越除了京都,基本上都有南荣府的生意。 再加上他为人谦逊有礼,所以不管是为官之人,还是商贾之士都与他有些交情,见到他自然都会客气些。” 看来这个南荣帆很是不简单,像他这样唯利是图的生意人,接近容兮乐多半也是另有企图。 只不过这容兮乐的身上能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难不成他知晓了容兮乐的身份,想要攀图富贵不成? 周勉也看了一眼隔壁,却是唇角微扬,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没想到这南荣公子竟然又与那位女子一起,说起来我们今天也算是撞见他们三次了。” 江照晚有些微怔,“难不成你认识那位女子?” 周勉微微一笑,有些故作神秘的说道:“早上我陪同君大人在广元斋一起用早饭,便撞见了南荣公子与那位女子一起。 中午的时候在醉江南,也是恰好撞见了他们一起吃饭。 看来这南荣公子当真是用心了,带着那位女子来的都是极有特色一般人进不来的地方。” 江照晚听了,面露惊讶之色,他小声的说道:“他不是他妹妹定下婚约了吗?难不成他这是另起了心思?” 周勉对此却是见怪不怪。 “这婚约算什么,南荣府这么大的家产,日后这南荣公子早晚会成为南荣府的当家人,到时候想娶几个妾室又算的了什么。 那些女子怕是挤破了头都想踏进南荣府的大门呢,你没听说吗?那景氏的外甥女都已经住进来了。 就是为了勾引南荣帆,丝毫不顾及自己是刚被退婚之人,像她存着这样心思的女子,多了去了。” 江照晚听了心里满是羡慕,的确,像南荣帆这样长得不错,又有钱的年轻男子,能受到很多女子的青睐也不奇怪。 江照晚与周勉两人在一旁嘀咕,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君止珩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黑。 要不是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在身,他一定现在就去隔壁,将容兮乐给带回去,提醒她离这个南荣帆远一些。 “你们俩倒是对着南荣府的事情所知甚多啊,江大人,之前在凌川轩,他护着你,难不成这沉眠香南荣府也有所涉及吗?” 江照晚听了,赶紧摇头,“君大人误会了,我们刚才说的这些也就是听别人瞎传的,我与南荣公子并无私交往来,你若是不信等会这账本到了,你一看便知。” 眼下这是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这忘川阁主将矛头对准南荣帆,那可就麻烦了,这韩思澈也真是的,怎么到现在人还没来。 就在江照晚急躁难安,气氛变得逐渐紧张之时,门终于被推开,一位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江照晚见到来人,顿时舒了一口气,赶紧起身。 “韩都尉你可算来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城府都尉,君大人,账本我就是拜托他带来的。” 君止珩的目光与韩思澈的眼神交接在一起,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江照晚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的身上似乎都带着几分杀气。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早就认识?有什么过节不成? 第152章 你们一家都该死 “韩都尉,据我所知这沧州城离杨城府怎么说也有几百里的路程,韩都尉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若是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直说。” 君止珩看着韩思澈,敛去眼眸里的锐气,并未起身,而是选择端起酒杯示意。 韩思澈上下看了君止珩一眼,并未有所回应,从怀里拿出了一本账本扔到君止珩面前。 “有些人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接到手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命能走出这个门。” 韩思澈扔账本的动作太大,差点撞翻了酒壶,好在江照晚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酒壶。 “韩都尉,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一趟。 君大人,韩都尉前两天来沧州城办事,我与他之前是旧相识,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就拜托他将账本带过来,你请过目。” 江照晚恭恭敬敬的将账本放到君止珩的面前,生怕他会因此发怒,上次他那个护卫的武功他可是见识过的。 今日虽然没见到他那个护卫,但若是为了保护他的主人提前藏在那里,这刀剑无眼,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君止珩接过账本,随意看了几眼,就起身将它扔出了窗外。 “君大人你这是……” 江照晚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将这账本扔了。 “江大人不必紧张,窗外有我的人,东西放在他们那边才会更加安全。” 果然他猜想的没错,这忘川阁主的人提前就藏好了,他得离这两人远一些,可不能被误伤到。 “如此,那就好。” “这东西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江照晚这边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君止珩便再次发问,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眸微抬,目光深沉的看向韩思澈。 还缺东西……江照晚这才想起还缺了一块貔貅玉佩。 他示意韩思澈将玉佩拿出来。 韩思澈却对江照晚的示意视而不见,“这玉佩又不是你的,我为何要交给你?” “你可以不给我,只不过这东西原先就存在江大人那里,如何抉择还是他自己来定夺。 江大人,还请你去和严大人说一声,这玉佩还是让他亲自来取吧。” 君止珩说完转身就要走,韩思澈见他要走,抬手将桌子给掀翻。 “君止珩,我不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是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很明显,韩思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也许是在五华山他跟在韩从章身边的时候。 又或许,是父亲刚去世之时,他用计谋亲手杀了韩从章身边几个亲信的时候。 “我做了何事?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你想杀我?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君止珩唇边带着笑意,似乎一点也不惧怕。 江照晚与周勉此刻只想远离他俩,瑟瑟发抖的缩在了角落里。 江照晚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他就不请韩思澈这座大神了,看来这两人之间必定有难以解开的深仇大恨。 “韩……都尉,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严大人他吩咐过……” “不要跟我提严理,他那种阴险小人,我迟早会除了他,这玉佩到了我这里,他就休想得到,君止珩,今天你也别想走出这里。” 说罢,韩思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 江照晚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害怕的捂住了嘴,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背上生出两只翅膀,好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严理若是知道他自作聪明,将玉佩给别人,只怕是不会放过他。 自己这个榆木脑袋,想的是什么馊主意,眼下也不知道严大人的人有没有在这附近,他得想个办法通知严大人才行。 “我正好很久没有活动了,既是如此,那就看看到底谁能真正走出这扇门。” 君止珩现在虽然不能动用内力,但是拳脚功夫他还是可以的。 这个韩思澈他也了解,只是一个武军都尉,内力没多少,只会些肉搏的拳脚功夫,对付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韩思澈率先发起袭击,他手中挥舞着短刀,直朝君止珩面门而来。 君止珩抬脚将一个凳子踢向他,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玉扇,轻轻按了一下玉扇便转化成一柄短刃,对方狭窄,近身较量的话一般是短刀最为合适。 叮—— 刀刃相接的声音瞬间响起,这个声音也传到了容兮乐的耳朵里。 “隔壁好像传来了打斗声。” 容兮乐抬眼看去,因着隔壁的门紧闭,并不能瞧见里面是何人,只能通过窗户看到几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这些很正常,沧州城这地方鱼龙混杂,打斗之事常有发生,你若是担心,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这个地方的墙壁结实吗?” 南荣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家店的建造材料选用上好的玄石所制,墙面最是坚硬,就算是内力极强之人,也难以撼动破坏。” “那就没事,我们吃我们自己的,只要不打过来,也就跟我们无关,话说这家的鱼做的确实不错。” 容兮乐听了跟没事人一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开始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 见她对此没什么反应,南荣帆也不再多说什么,真出了事也没事,府上的护卫就在门外,随时都可以进来。 韩思澈进行了几个回合的攻击,却发现完全近不了君止珩的身,反而还被他踹了几脚,一时不察头撞到了墙上,额头瞬间渗出血来。 “韩都尉,我无意与你多做纠缠,你想要那块玉佩,你拿走就是,我的人就在下面,只要我喊一声便会立刻进来,你想要杀我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呸。” 韩思澈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君止珩,你这个阴险小人,当初我的义兄一时大意中了你的奸计,被你用箭射杀,如今你想让我放过你,做梦! 你还想要对我哥下手,就凭你是奈何不了他的,我告诉你,你父亲是死有余辜,这兵权本就只能掌握在我哥一个人的手里。 他以为他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了?我只恨我哥当年对你们一家手下留情,竟还留了你爹一条全尸,现在想想,你们一家都该死!” 韩思澈毫不顾忌的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他丝毫没有发现君止珩握着短刀的手已经开始收紧。 等到他说完,君止珩唇角微扬,这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阴戾。 “既然你这般恨我,那就让我亲眼瞧瞧你的恨意到底有多深。 说起来你义兄死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不过我觉得太吵,就索性又补了一箭。 我倒是也有些后悔,怎么就一把火直接烧了呢,怎么着也应该给你留条胳膊,留个念想吧。” 韩思澈闻言,大吼一声,手持短刀再次冲了过来,这一次君止珩并没有任何的躲避。 他冷艳看着刀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抬脚踢向韩思澈的手腕,将他手中的短刀踢飞。 随后手中的刀刃利落的翻转,将刀柄塞进韩思澈的手中,刀尖一转对准韩思澈,直直的插进了韩思澈的胸膛。 鲜血瞬间迸出,飞散的猩红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江照晚的脸上。 第153章 一掌要了他的命 江照晚被这一情况搞得呆愣住了,他原本还在猜测这忘川阁主的真实身份,想来他应该是跟韩从章有仇。 就在他猜想到底是谁的时候,没想到这君大人竟然会对韩思澈下死手。 一旁的周勉早已经吓晕了过去,江照晚半张着嘴巴,一时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大人,眼前这位并不是杨城府武军都尉,这账本今天也是由你一个人带过来的。 这个人他是对于你私卖沉眠香心生嫉妒,所以他跟踪你,想要借此威胁你,后来被发现,他心生畏惧,便选择了自杀。” “君……君大人……” 江照晚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君止珩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江大人,这里发生了意外,有人想要抢夺账本和玉佩,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不是及时去告知严大人。” “对……对,我是应该去告诉严大人。” 眼下江照晚已经全然没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能君止珩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那你还不快去!我可是拖不了多久,若是严大人知道玉佩和账本落入他人手中,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一句话成功的将江照晚的理智给唤醒,绝对不能让严理知道韩思澈是他喊来的,要不然他一定会以为是他将这件事告知韩从章的。 到时候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我……我这就去,君大人你可得坚持住,绝对不能让这个人跑了。” 江照晚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有好几次踩到了地上散落一地的饭菜滑倒,又再次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就这么十分狼狈的跑了出去。 “君止珩,我……一定要杀了你!” 韩思澈使出所有力气推开君止珩的手,将刀刃拔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将刀刃调转方向,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断裂之声传来。 右手手骨竟被君止珩生生捏断。 “韩思澈,你是不是忘了你哥是怎么告诫你的?想要报仇就要做到万无一失,你如此莽撞,别说报仇,就连你的命现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靖安侯府所受到的屈辱,你也该尝尝了。” 说罢,刀尖对准了韩思澈的锁骨处狠狠刺下。 韩思澈也算是条汉子,他死死咬住牙关,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倒是挺有骨气,不如再试试这个。” 君止珩按着韩思澈的手,将刀刃再次转动,就如同杀死孙兆熙那日的折磨一般。 “君止珩,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 韩思澈终于疼的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是吗?我会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疯子。” 君止珩正要有所动作,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看来多半是严理的人到了,眼下不适合再对韩思澈进行过多的折磨。 君止珩起身松开了手,拿起自己那把扔在地上的短刃,对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韩思澈,你义兄的命是我取的,你的命,也一定会落在我手里,我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原则。 你要记住,骂再难听的话,都不如一刀取了他的性命,你今日既然来了,那就把命留下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踹开。 “君止珩!” 容兮乐十分慌张的走了进来,入眼即是一片狼藉。 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不知怎么的,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对面。 打斗声音越来越大,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她看到江照晚十分狼狈的跑了出去。 江照晚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何如此害怕,难不成是君止珩要对他下手? 随即容兮乐又很快的否决了这个想法,君止珩若是想要杀江照晚,早就在凌川轩的时候就动手了,这打斗的声音,说明那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人。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去看一眼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隔壁有人大喊“君止珩”。 这个时候,容兮乐想也不想的立刻起身,直奔隔壁,一脚踹开了门。 容兮乐看到君止珩满身是血,心顿时提了起来。 “君止珩,你受伤了?跟我走,我带你去医馆。” “你别过来,现在这里人多眼杂,你先离开。” 君止珩见容兮乐要过来,立刻出声阻止,严理的人说不定马上就会过来,万一认出了容兮乐可能会引来麻烦。 她此番出宫应是不宜太多人知道,眼下她正处于和亲的风口浪尖,若是被人发现来了沧州,只怕会在朝堂上引起动乱。 容兮乐闻言,并未转身离开,而是脸色微变,快步冲了过来。 来到君止珩身边,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至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掌风凌厉的劈向君止珩原本所在的位置。 韩思澈被她这一掌打飞出去,直接撞倒在墙边。 “噗。” 一口浓烈的血色从韩思澈口中吐出。 容兮乐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内力,直接将韩思澈的五脏肺腑给彻底震碎,原本君止珩还不想让他这么快死的,但是现在,他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 “唰”的一声,容兮乐利落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指韩思澈。 “说,你脖颈间的淤青是怎么来的?你到底是何人?” 血色不断的从韩思澈的嘴里流出,他剧烈的咳嗽着,面对容兮乐的质问他完全视而不见,而是直直的看向君止珩。 韩思澈的眼睛里满是怨恨,没多久便闭上了眼睛。 “你刚才那一掌,直接要了他的命。” 君止珩淡淡的说道。 容兮乐也明白自己刚才冲动了,但是她看到那个人站起来,手里拿着刀来到君止珩的身后,她便想也没想的出手了。 而且她还看到了他脖颈处的淤青,那个淤青很是特别,只有中了毒针才会留下。 据她所知,只有两个人会使这种毒针,一个是父皇的贴身内侍林子安,另一个就是三皇叔身边的人。 林子安不可能出宫,剩下就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三皇叔也来了沧州城? “公子,严理的人马上就到了。” 向岸的声音在此刻从窗外传来。 眼下也没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了,玉佩反正是要交给严理的,如今韩思澈已死,严理肯定会将玉佩给拿走,也省却了他不少时间。 只是现在不能让严理发现容兮乐,必须尽快将她带离这里。 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就已经让向岸瞧过这酒楼还有一道极为隐蔽的后门,他已经派人提前在后门处接应了。。 “跟我走。” 君止珩牵起容兮乐的手,拉着她走了出去。 容兮乐一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前的南荣帆,她有些欲言又止,想要同他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下情况紧急,她也只得跟着君止珩先离开这里再说,而且三皇叔说不定就在附近,绝对不能让他与君止珩碰面。 南荣帆看到容兮乐与君止珩牵在一起的手,怔了好久,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离开。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南荣公子,你可见到一位穿着湖蓝色长袍的男子?” 君止珩刚走,便有一群人赶了过来。 面对江照晚的提问,南荣帆指了指一扇未关的窗户。 “刚才有人进来想要抢夺什么东西,没有得逞,那位君大人为了追击歹人,从那扇窗户翻了出去。” 第154章 包扎 容兮乐看着君止珩被血染红的手臂,她多次想提出帮他看一下伤口,但是想到眼下情况危急,她也只好多次将话咽了回去。 他们刚来到后门处,便听到门外传来人声。 “你们守在这里,一旦发现有任何可疑之人,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君止珩脚步停下,他拉着容兮乐迅速找个隐蔽的地方。 “看来门外那些人应该也是严理派来的,你拉着我走后门,我还以为你早就安排好人接应了呢。” 见眼下不好离开,容兮乐开口打趣了君止珩几句。 “的确,我倒是不像你,一整天跟人吃喝玩乐,过的这般快活,我看你来沧州也没别的事,纯属是来游玩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整天跟人吃喝游玩,难不成你派人一直跟着我?” 容兮乐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唇角微弯,眉眼上挑看着他。 “你以为我有这般闲工夫一直盯着你吗? 说起来那位南荣公子当真是把你当成了知己,这一天就带着你去了沧州城里几家最为有名的饭馆酒楼,我只是刚好每次都能碰到你们而已。” 君止珩想起来她与南荣帆相谈甚欢的样子,言语之间不由得冷了许多。 他当然绝对不会说,后面他让沐清桐暗中跟随容兮乐的事。 看他这般嘴硬的样子,容兮乐也不打算拆穿他,她故意做出一副十分开心满足的样子。 “那是自然,我与南荣公子一见如故,仅一天,我们就已经成为了知己,他帮过我,还买了不少首饰衣物送给我。 我陪他吃吃喝喝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虽身为嫡长公主,却也懂得拿人手短的道理,而且与他相处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挺放松的。” 君止珩的眼神落在她所穿的衣裙上,“那他的眼光倒还真是不怎么样,这如此花哨的颜色穿在你身上,都显得暗淡了许多。” 他这是暗讽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不好看。 容兮乐懒得理会他,若不是眼下情况不适合吵架,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君止珩这个毒舌的家伙。 “你胳膊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容兮乐终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他的伤势,如果换作是以前,就算再来十个韩思澈,也是伤不到他的。 “没什么事,等会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 “我给你的药,你为何一直没用?” 她指的是那木盒子里那根半透明状的莲花吗? “我用了一些,没什么作用。” 容兮乐心下诧异,难道说这灯盏霜莲并不能克制玉魂消的毒吗? “你是怎么用的?上次我将真气输入到你的体内,你经脉阻塞,分明就是没有服用。 君止珩,我是真的想救你,事关你的生死,你最好如实回答,不要骗我。” 对于君止珩的话,容兮乐有些半信半疑,前来求取灯盏霜莲的人那么多,说明它一定是有效果的。 就算不能彻底解了玉魂消的毒,也应该可以抵制一段时间。 容兮乐想着,伸出手就要给君止珩把脉,却被他直接躲开了。 “君止珩,你……” 容兮乐见他如此不配合,不免有些气急。 “好了,我骗你的,这几天我有要事在身,等我回去,我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将它熬成一大锅药汤,全部喝完。” “还一大锅药汤,你真以为这是什么补品呢,煎成一碗水就好了,你身边应该有会医术之人吧,你服用的时候记得让她为你施针,以此疏通经脉。” 君止珩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眩,腿脚有些无力。 容兮乐看他脸色愈渐苍白,明白他定是因为失血过多。 “你做什么?” 君止珩一脸疑惑的看她手里拽着他的衣摆用力的撕扯着。 “我撕下几根布条给你止血啊,等会我去将后门那边的人给解决了,你趁机离开。” 容兮乐撕扯了几下,费了半天劲也没有撕下一根布条来。 “你这衣服是什么布料做的?怎么这么难撕?累死我了。” 君止珩此刻颇有些无语,她竟然还怪起他的衣服来了。 “我这衣服自是比你所穿的要华贵的多,不过按理来说,这救人不是应该撕你自己的衣服吗?” 容兮乐抬眼瞪着他。 “我这衣裙布料单薄,撕下来也止不住你的血,再说了你不是嫌弃我这衣裙颜色花哨吗? 我怕配不上你世子爷的身份,哎哎……君止珩你做什么?” 容兮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君止珩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另一只手拉起她的裙摆。 “刺啦”一声响起。 他手里多了一大块来自容兮乐衣裙的布料。 “君止珩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是女子,你将我裙摆撕成这样,我等会还怎么出去见人?” 容兮乐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裙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看他有伤在身,她真想暴揍他一顿。 君止珩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扔给她。 “这裙子左右你穿着也不好看,想必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让它再发挥一下剩余价值,我这是替你着想。” 容兮乐接过他的衣衫不情不愿的穿上,看着他鲜红的手臂,她终是有些不忍心再反驳他。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不过这衣服的钱你可得照价赔偿。” “大不了我也请你去吃喝游玩,如何?”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着容兮乐将自己的衣衫穿好,君止珩眼底的方才生出几分暖意,他将被血染红的胳膊伸到容兮乐的面前。 容兮乐白了他一眼,将他的袖子慢慢撸起,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她眼前,好在划的并不深。 将来自裙摆上的那片布料撕成一条一条,容兮乐小心翼翼的给君止珩包扎。 “你可知道你刚才杀死的人是谁?” 君止珩冷不丁的开口。 “我在外面,依稀听到江照晚在喊什么韩都尉,该不会是和韩从章有关系吧?” “没错,他就是韩从章的堂弟,韩思澈。” 容兮乐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后又继续包扎,似乎全然不在意。 “那你岂不是有麻烦了?不过也没什么事,反正你早就同韩从章站在了对立面,左右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个他要杀你的理由,你也不亏。” 闻言,君止珩眸光微闪,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那倒也未必,这韩思澈是江照晚叫过来的,跟我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严理之前怕是也不知晓,江照晚想要借此给自己留条后路。 如今他惨死,估计严理会遮掩他的死讯,毕竟一旦这件事被韩从章知道了,严理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所以这整件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你来沧州不仅仅是针对江照晚,你真实的目的是想要彻底的让严理背叛韩从章。” 顺着他刚才那番话去想,容兮乐很快就推断出了君止珩真正的目的。 计谋再好,都不如攻心为上,所以他要的就是严理为了保命,不得不背叛韩从章。 而韩思澈,就是这中间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君止珩轻声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看着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胳膊。 “你这包扎的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丑成这个样子。” 第155章 木盒子 兮乐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君止珩被“五花大绑”的胳膊。 她确实不会给人包扎伤口,而且她自己又从来不受伤。(即使受伤了,伤口也会自己愈合) “这个时候你哪来的这么多意见?本公主这样的身份,能屈尊降贵的给你包扎伤口已经是你的福分了,你哪来那么多……” 容兮乐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后门外传来几声惨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 “救……” “命”字还没有喊出来,就四周就再次陷入了安静。 君止珩这时候显得气定神闲了许多。 “走吧。” “门外是你的人?你的人怎么到现在才来救你?” 容兮乐本来还以为向岸他们不敌,要么被严理抓了,要么自己离开了。 “总是要看看有没有人埋伏,严理派人将整个酒楼监视起来,但是他不敢大肆搜查。 毕竟这附近说不定就有认识韩思澈的人,他现在头疼的,应该是如何处理韩思澈的尸体吧,现在正是我们可以离开的时机。” 这个人现在的心眼是越来越多了。 推开后门,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只有向岸站在门外,身后还有一匹马。 “世子,麻烦都已经解决,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马车过于显眼,只能选择骑马离开。” “骑马才应该最显眼的吧。” 容兮乐有些不太明白向岸的意思。 君止珩点了点头,率先上了马,随后向容兮乐伸出了手。 “这马同普通的马不一样,它速度快,又擅长走极为隐蔽的路,知道如何可以悄无声息的回到望舒客栈。” 听他这么一解释,容兮乐也不再耽搁,只不过君止珩伸出的手还有伤,她并没有握住他的手。 而是选择用轻功,轻轻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君止珩的身后。 君止珩睨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这马的速度确实是极快,也不知道是这路太颠簸,还是君止珩有意为之,晃的容兮乐都睁不开眼睛。 只能下意识的用手牢牢的抱住君止珩的腰,本来她是想去扯他的衣服来着,但是又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口。 耳畔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停了下来。 “下来吧,” 容兮乐手里猛然一空,她才察觉君止珩已经下了马。 “这里不是望舒客栈?” 她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四周的景色不对。 “这里是望舒客栈的后街,距离客栈并不远,你现在这样,不太合适直接走进去吧。” 容兮乐看了一下自己现在这样,裙摆缺失了一大块,外面套着一件男子的外衫,还有君止珩,一身的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被人打劫了呢,确实不太适合被人瞧见。 容兮乐点了点头,她翻身准备下马,却没想到稳稳的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君止珩!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容兮乐发现他接住了自己,顿时十分慌张,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怀里离开。 “别动,这不远处有几个人,你的裙子缺失了一大块,你也不想你的腿被人瞧见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这样是谁导致的?” “所以我现在是为了帮你解围,你老实待着别动,我带你进去。” “你……” 容兮乐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他已经开始移动脚步,她赶紧低下了头,将外衫拉高盖住了自己的头,祈求千万不要有人看到。 君止珩看到她这样,唇角微勾,脚步倒是轻快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梅林之外,她也是这般的狼狈,躲在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君止珩是怎么进来的,等到容兮乐再次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君止珩的房间里。 “你是不是挖了一条秘道?竟然可以避开那么多人进来,行了,那既然回来了,我就先离开了,你手臂上的伤口找人给你上药吧。” “我这刚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就要走吗?” “谢谢啊。” 容兮乐将身上的外衫脱下,还给君止珩,潇洒的挥了挥手。 刚走了一步,手便被人握住。 “上次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完成呢,坐下。” 上次?她答应他什么事了? 君止珩的手指轻点在她手背上那处梅花形状的伤疤之上,容兮乐这才想起他之前好像说过要找药帮她去除伤疤。 “没事,这么点伤疤不碍事,再说了,这看久了也挺好看的,我就不用上药了。” 容兮乐并不想这伤疤被君止珩过多关注,万一被他察觉出来什么,她一时间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他与她之间,还是不要牵扯太多为好。 “你要是再动,我这伤口可就要裂开了。” 听到这句话,容兮乐立刻老实起来,不敢再动一下。 “你先坐一会,我去拿药。” 容兮乐看着君止珩翻箱倒柜了找了一会,似是没找到药,便要出去拿药,临走之前还给了容兮乐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想着离开。 也罢,就算她现在走了,估计他也会拿着药上门。 “君止珩这个家伙真是难以琢磨,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没上药,反倒是一直惦记着我这点小伤疤。” 他一走,容兮乐就开始小声嘀咕。 不过她此刻心里却是暖暖的,她突然想起那日他在街上所说的话,那句未婚妻,当时让她愣了很久。 胡思乱想间,心跳在此刻不禁快了几分。 容兮乐闲着没事,眼神四处乱瞟着,她的目光扫过一个放在桌角的木盒上停住。 这个盒子看着有几分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的想了一下,这盒子好像就是她端药给君止珩那次,无意间碰掉的那个,当时他十分紧张,不想她触碰,说是有剧毒。 既然是有剧毒,他还是时时带着做什么? 什么毒需要放在这样的木盒里? 依照她现在的功力,毒药应该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看一下估计没什么事。 说干就干,容兮乐走到那盒子旁,却发现那木盒子被上了一道锁。 “既然有锁,那还是算了吧。” 容兮乐刚要收回手,却听得“咔嚓”一声,锁竟然自己打开了。 “这锁倒是有点意思,不会是随便被人碰一下就会自己打开吧。” 好奇心驱使容兮乐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的自然不是什么毒药,只有一个十分破旧的香囊,还有一个羽风鸟的木雕。 第156章 她已经出现了 容兮乐拿起木雕仔细的瞧了瞧,发现这个就是那天在木雕摊上她看中的那一个。 “这木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君止珩买下的吗?” 她记得那天与摊主说了几句话便拉着君止珩离开了,他是什么时候回去买下这个木雕的? 容兮乐的目光又落在那个破旧的香囊上,她拿起香囊仔细的看着,上面并没有绣着任何精美的图案,只歪歪扭扭的绣着“生辰”两个字。 “这个丝线……” 容兮乐对于香囊本身并没有什么印象,但却在看到上面的丝线的时候,睁大了双眼。 这香囊是她初到落霞山那年绣的,原本是想要送给师父的,想以此作为师父的生辰礼物。 都说自己绣的香囊最能体现诚意,所以容兮乐选择自己动手。 但是她在刺绣上真的没什么天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加上白天又要练武,所以耗费了大半个月也只歪歪扭扭的绣了两个字“生辰”。 “这香囊不是被我不小心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记得那天将香囊藏在袖子里,但是见到了师父后,实在觉得拿不出手,就没拿出来。 想着自己以后多多学习一下刺绣,绣个更好看的送给师父。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香囊就不见了,她以为是丢了,想着那么丑的东西丢了就丢了,省的被人看到笑话。 没想到它竟是被君止珩给捡到了。 看着手里的香囊,容兮乐只觉得心绪有些凌乱。 想到他之前那般紧张的样子,他是怕她发现吗? 容兮乐赶紧将这两样东西放回了盒子里,重新上了锁,她不敢多想君止珩收藏这两样东西是为了什么。 母后说过,她不能动情。 君止珩,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我们之间最好的相处就是现在这样。 你和我一样,都活的十分清醒,我希望你能一直如此,有些事埋藏于心底才是最好的。 容兮乐在心里默默说出这句话,这是她在告诫君止珩,也是同样在告诫她自己。 母后的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清楚,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推开,君止珩拿着一个白玉瓷瓶走了进来。 “这药有着极好的疗愈效果,对你这伤疤应该能起到效果。” 君止珩将药膏倒在指尖上,将药膏细细的涂抹在容兮乐的手背上。 微凉的触感,让容兮乐原本凌乱的心绪渐渐安静下来。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嫡长公主,怎么做事如此粗心?你这手背上的伤疤若是去不掉,将来惹得人嫌弃,怕是没人敢再娶你。” “那自然是最好,若是看人只看表面,这感情想必也不会多牢固,只不过只怕是我这身上皆是伤疤,甚至是毁容,这和亲之路我也还是要走的。 所以这伤疤对于我来说,无关痛痒,你没觉得偶尔瞧瞧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吗?” 容兮乐的语气里满是毫不在意,但是在君止珩听来,却是让他的心猝然一疼。 “你对南荣帆了解多少?” 他怎么突然提起南荣帆来了? “没多少,我知道他是沧州城首富,不过他这个人倒是挺仗义的,说话做事十分坦诚,我之前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吗?” 君止珩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她,眸光微沉如剑,似乎能洞穿人心。 “你有没有想过他接近你,是为了利用你,你此番来沧州的事你能确定无人知晓吗? 这做生意之人,最会算计,只怕刘程夫妇的事情与他也有关系,我劝你最好还是与他保持些距离。” 对于君止珩的提醒,容兮乐其实之前也早就想过了。 既然她所调查的事情,她所找的人都没那么简单,何不将自己手中的筹码拿出来,以诚交换。 她相信南荣帆这样的生意人,虽是精通算计,但也不至于是个黑心商人吧,而且君止珩现在说这话也晚了,她早就与他定下约定了。 “同样都是利用,你不是也利用我了吗?我与南荣帆是互惠互利,南荣府上有人去过未梁山,哪怕只要有一丝线索,我也不会放弃。 其实说到底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除了感情,只要于我有利的,我也会算计利用。 所以你也不需要对我存有什么愧疚之心,这药若是起不到作用,伤疤留下也挺好的。 我给你的药,你还是尽快用吧,你不能动用内力,这段时间出门还是多注意些吧,万一严理他不按常理出牌呢。” 容兮乐说完,便起身离开,她不敢与君止珩多待,生怕他说出一些她不愿意听到的话。 希望是她想错了,容兮乐此刻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欠打开那个盒子,不知道也就没什么事了。 南荣府内。 南荣帆手里拿着龙犀石,对着它发着呆。 门在这时被推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是跟随南荣帆十几年的贴身仆从,名为程煦,一直都对南荣帆忠心耿耿,也是在南荣府里,南荣帆唯一信任之人。 “公子,小姐那边已经吃完饭睡下了,这几天小姐身体恢复的不错,表小姐也很知趣的没有再去打扰她。” 南荣帆点了点头,“你尽快派人再去寻找医术高超的大夫,放出话去,只要谁能治好小姐的病,南荣帆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奉上重金酬谢。” 程煦点了点头,“公子,夫人又再次派人想将你的东西都搬去晁华轩,被我拦了下来。 只是这样下去若是夫人执意如此,你搬去晁华轩怕是迟早的事情,此外,夫人又再次听到你与小姐的婚事,还说……” 程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复杂。 “还说什么?” “夫人还说,若是小姐的病撑不了多久,就让表小姐成为妾室,这样一来表小姐可以为南荣府延续香火。” 南荣帆听了,眼眸里泛着森冷的寒光。 “若是夫人再派人来,你就直说,小姐的病一定会治好,景妧妧她身为夫人的外甥女在府上小住几日就可以回去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见南荣帆态度如此坚决,程煦反倒是放心了不少,他跟随公子十几年,对于公子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他虽不是南荣家的人,但是自老爷过世后,他一手撑起南荣府的所有生意,将南荣府的生意扩大今天的这个样子,这背后有太多的不容易。 夫人一直都想利用公子与小姐的婚约,将他牢牢的束缚在南荣府中,见小姐身患重病,还将她的外甥女接过来,让她借机勾引魅惑公子。 摆明了就是将公子当成了给南荣府延续香火的工具,好将公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我知道公子你一直在等那个人的出现,但是过去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线索,公子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南荣府摩挲着手里的龙犀石,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她已经出现了,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治好阿念,给她找一个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 就算是找不到,南荣府这些家产也足够她余生安乐无忧的生活下去。” 第157章 多谢王爷帮忙 程煦微怔,没想到公子竟然真的等到了他命定之人,他一直以为这些只不过公子心中所幻想出来的执念而已。 “公子,你当真想好了,要脱离南荣府吗? 这些年南荣府的生意做得这般好,都是公子的功劳,你若是走了,想必小姐也会很难过的吧。” “阿煦,我决定离开,跟有没有那个人的出现并无关联,这些年我无愧于我义父所托。 南荣府的生意越做越大,即便是没有我,也不会出现什么事。 若不是因为惦念阿念,也许我早就已经离开了,如今,她的出现,也只是更坚定了我的决心而已。” 程煦见南荣帆手里一直拿着那块原本被他当做耳饰的石头。 “公子,你要离开是与这块石头有关吧。” 南荣帆轻勾唇角,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 “是,也不是,其实一开始我的确想要尽快找到那个能与我有心之感应的那个人,爷爷曾经说过,只有找到她,西陵部族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但是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了,部族的延续与毁灭,都是早就已经注定好的,非我一人之力能解决。 与她见过之后,我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阿煦,也许你无法理解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我与她虽只见过几次面,但是就好像认识了好多年一样,我明白她心中所想,只要能帮到她,我心中便是十分欢喜。” 曾经他并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现在看来,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而此刻严理这边,确实如君止珩所料想的那样。 江照晚跌跌撞撞的找到严理,将酒楼里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严理听了之后脸色顿时微变。 等到他们赶到酒楼包间的时候,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君止珩没有了踪影,韩思澈已经倒在地上死的透透的了。 他狠狠的踹了江照晚一脚,痛骂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你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江照晚被严理踹倒在地,不敢多说一句。 “大人,之前韩都尉找到下官,说是太尉大人让他来查关于沉眠香的事情,他是太尉大人的堂弟,下官不敢不听啊,只好将账本交给了他。” 江照晚也鸡贼的很,事关生死,他此刻肯定是不可能说出实情的,反正韩思澈现在已经死了,不如就把事情都推到他的头上。 谁让他不肯乖乖的把玉佩交出来,还想要杀那个忘川阁主,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白白丢了性命也是他活该。 严理气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他狠狠地剜了江照晚一眼。 “这件事你为何不早说?” “韩都尉他吩咐过,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今天也答应下官会亲自将账本送回来,下官担心会惹得太尉大人不高兴,所以就没敢说。” “哼,你倒是对韩从章忠心的很,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得到他的重用,要步步高升了。” 眼下不是追究江照晚麻烦的时候,韩思澈已死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他现在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掰倒韩从章。 一旦他知道自己堂弟死了,知道这件事与他有关,只怕会直接让他给韩思澈抵命。 严理让人查看了一下韩思澈的死因。 “大人,韩都尉他五脏肺腑均被震碎,想来杀他之人定是有着极强的内力。” 极强的内力? 那就不可能是那位忘川阁主了,他之前派人试探过他,发现他并没有一丝内力。 难不成这里还有另外一位武功极高之人来过? 这个时候江照晚从外面走进来。 “大人,我刚才问了南荣公子,他原本就在隔壁,他亲眼看到有一位身手极高之人闯进来,想抢夺玉佩。 但是没得逞,忘川阁主为了追他,从那扇窗户跳出去了。” 提到玉佩,严理这才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他走到韩思澈尸体旁边,伸手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番,很快便从他胸前翻出了一块白玉貔貅玉佩。 严理看着掌心里的这块玉佩,眼神从欣喜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我终于拿到了!这块玉佩终于是我的了!” “大人?” 江照晚见他这般疯狂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想提醒他注意一下仪态,毕竟现在这里这么多人。 严理将玉佩收了起来,凝了凝心神,随后对江照晚缓缓说道:“江照晚,你可想要活命?” 江照晚听了微微愣住,赶紧跪倒在地上。 “下官自然是想活命,求大人看在下官这么多年为你尽心尽力的份上,请大人给一条活路,下官今后一定会以大人马首是瞻。” “既然你想要活命,那你就派人修书一封给杨城府的知府,就说韩都尉被人暗算受了重伤,需要在你这里静养。 等到过些时日,你就说韩都尉伤重不治,你派人将他的尸体送回杨城府,但是在路上又遇到了那伙暗算他的人,他们将尸体连同马车一起被烧毁。 到时候你就直接从那些杀人如麻的死囚里面挑出来一个,就说他是凶手,将他斩首示众,就行了。” 在看到韩思澈尸体的那一刻,严理就已经将怎么处理想的很清楚了。 江照晚有些迟疑,总觉得这个方法是不是不太妥。 “大人,万一太尉大人追查起来怎么办?” “你以为韩从章天天都很闲吗?等到他发现,韩思澈的尸体早就在火里化为齑粉了,他想要调查,也无从查起。 就算真被他查出了什么,到时候我手里已经有了足以压制他的东西,我也不需要再畏惧他了。” 江照晚没想到严理真的要背叛韩从章,看来他眼下也只好听从他的命令了。 “下官遵命,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 “哼,你若是办不好的话,你这条小命,就留着给韩思澈抵命吧。” 江照晚自然是十分惜命的,听了这句话忙不迭的吩咐人将韩思澈的尸体处理好带走,对外只说是自己的护卫被杀。 一切都处理好后,严理离开了酒楼,来到另外一处茶馆内。 “多谢王爷的帮忙,一切都已办妥,相信要不了多久,韩从章他便会自身难保了。” 严理口中的王爷,便是正在喝茶的容萧祤。 而容兮乐当初在船上钓鱼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个亮光,正是从容萧祤手指上那枚缠着银丝的玉扳指。 第158章 打探消息 “严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此番路过沧州,碰巧有人想要对大人不利,所以出手帮了一下而已。” 严理连连点头,江照晚将君止珩约去了酒楼,他便一直等在附近,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直到他看到韩思澈的出现,方寸大乱,他不知道韩思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韩从章让他来的? 若韩从章知道他想要拿到那块玉佩,那可就麻烦了,谁知这个时候容萧祤出现了。 容萧祤派人重伤了韩思澈,那根毒针,可以充分的限制住韩思澈的行动。 在那一刻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韩思澈一定不能活着走出来。 原本严理还另外安排的了杀手,若是韩思澈从酒楼出来了,就另外派人截杀他。 直到在酒楼看到他的尸体,他心里的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像严大人这般为为国操劳的肱股之臣,不仅皇上看重,本王亦是十分欣赏。 只可惜本王不能长时间待在京都,要不然真想与严大人坐下来把酒行欢一番。” 严理微怔,他心里有些迟疑,不明白为什么容萧祤会突然帮他,不过他现在早已是骑虎难下,若是有了睿亲王这个帮手,想来也是不错的。 “王爷赏识下官,是下官的荣幸,日后王爷若是有什么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容萧祤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扶起严理。 “严大人话不必说的这般严重,眼下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等着你去做,或许你以为的万无一失早已被他人拿捏在手。 有些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才是最为稳妥的,如若不然,就是给了对手反扑的机会,说到底,你的命脉还是牢牢的掌握在你自己一个人的手里。” 容萧祤所说的这番话在严理的心里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的意思是…… “本王也就是没事絮叨几句,严大人别往心里去,此番来沧州本就是为了游览风景。 严大人若是也有此雅兴,可以来城外的彧陇别院,有严大人作伴,想必更能让本王领略到不同的风景。” 严理看着容萧祤离开的背影,心里思索了一番,他当然知道王士端背后的人就是容萧祤。 刚才那番话说的已经十分清楚了,看来容萧祤有意拉拢自己,莫非他也准备开始对付韩从章了? “王爷,严理已经离开了,想必刚才那番话他已经听进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前去彧陇别院。” 容萧祤坐在马车里,听到这番话,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眼神深沉的看着手上的那枚扳指。 他伸出手细细摩挲着扳指上缠绕的银丝。 “栀儿,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一定会改变乐儿的命格,帮助她突破灵芝兰印记的桎梏,你放心,不管出现多少阻碍,我都会通通除去。” 容兮乐一直都在等南荣帆那边传递消息给她,但是足足等了五天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就连南荣帆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容兮乐也派人去打探那个精通天象与裴一航有来往的人,却都一无所获。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她必须尽快查到关于未梁山的消息。 “轻云姐姐,你这是准备出门吗?” 她刚走到客栈门口,碰巧看到叶星澄手里提了几包药材走了进来。 容兮乐在客栈里等了几天,还是打算主动去找南荣帆打探消息。 “嗯,我有些重要的事,陆行云那边这几天多谢你照顾了。” 陆行云中了迷香之后,一直觉得全身乏力,卧床躺了两天,都是叶星澄在照顾。 提到陆行云,叶星澄的脸颊浮现出一抹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与他只是朋友,他之前也帮过我,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罢了。” 容兮乐看出她眉眼间的羞赧,也不拆穿她。 “那就拜托你继续照顾他了。” 叶星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刚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容兮乐站在客栈门外,正跟一位男子交谈着。 这个男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叶星澄现在已然变成了君止珩与容兮乐两人的爱情拥护者,只要看到任何出现在容兮乐身边的男子,她心里都会立刻升起十分警惕。 他……不是那什么南荣公子吗? 他跟轻云姐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还穿的这么华丽好看的衣服,万元元说他不是一向喜欢穿黑色衣服的吗? 他莫不是对轻云姐姐有什么企图? 坏了,这两天君止珩那边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一直没露面,他要是再不出现,轻云姐姐可就要被人给抢走了。 “惜月姑娘。” 容兮乐刚走出客栈,就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发现南荣帆就站在不远处。 “南……帆公子,我正准备要去找你呢。” “你可是为了要打听关于未梁山的消息?” 容兮乐点点头,看来他这次来多半也跟未梁山有关。 “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将未梁山的事告诉你,原本想早点来见你的,不巧前些天有事耽搁了,马车就在前方,我们走吧。” 容兮乐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并没有打算直接过去。 “是直接去南荣府吗?” 南荣府见她有所迟疑,明白她心里的怀疑。 “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府里的人误入未梁山,虽逃了出来,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没办法继续做事。 所以我便安排他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养身体,已经有一个月了,想来身体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此行便是去城外。” 听他这么说,容兮乐即便还是有些怀疑,也不好再说什么。 陆行云一行人只剩下三人没中迷香,容兮乐早已经吩咐过他们在暗中跟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出来。 现在看来也只好跟南荣帆出城走一趟了。 “轻云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容兮乐刚准备点头答应,叶星澄的声音传来,转头便看到她站在了旁边。 容兮乐有些愣住,不明白叶星澄怎么会突然过来。 “南荣公子,我是轻云姐姐的婢女,我们家小姐出门,我自然是要跟着的,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叶星澄一边说着,一边挑衅的看向南荣帆。 若不是她之前看到他对万元元那个不耐烦的样子,她真的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一位举止有礼的世家公子呢。 “自然是不介意的,不过你们主仆之间相处的倒是融洽,竟是以姐妹相称。” 叶星澄回了他一个笑容,“那是自然,我家小姐和我都十分平易近人,不像有些人,不仅对人没礼貌,说话还不好听。”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在说南荣帆对万元元的态度。 第159章 敌意 容兮乐看着他俩,心里只觉得有趣。 没想到她与万元元相处了几天,言语之间竟也有意偏向她了。 南荣帆虽然目前看来他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为了防止他生出别的心思,有叶星澄陪着她一起,倒也可以。 “只是陆行云那边……” “他那边没事,一顿不喝药死不了,不就区区迷香而已,他一个七尺男儿又不是挺不过来,在我心里轻云姐姐你,可比他重要多了。” 更重要的是,君止珩之前吩咐过她,要留意刻意接近容兮乐的人,尤其是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这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既是如此,我们就走吧。” “那就多谢帆公子了。” 叶星澄听到容兮乐这么称呼南荣帆,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路上她可得仔细注意了,绝对不能让这南荣帆有机可乘。 这称呼都改了,这要是继续任由发展下去,那可就糟了。 马车十分宽敞,里面还备了不少瓜果吃食。 叶星澄紧挨着容兮乐坐着,每当看到南荣帆拿起水果或者是端起茶水想要递给容兮乐,都被她接了过来。 “我家小姐习惯我贴身伺候,就不劳烦南荣公子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对于叶星澄的敌意,南荣帆也只是浅笑了之。 他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容兮乐的贴身侍女,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她多半也是出身于望族。 想来她与惜月姑娘应该是闺中好友。 “我倒是有个疑问,你为何称呼你家小姐为轻云姐姐,她不是名为惜月吗?” 叶星澄微怔,抬头瞥了容兮乐一眼,她这是将自己的真实名字告知于他了? “这出门在外,当然不便于告知真实名字,想来帆公子应该不会在意吧。 再说了这轻云惜月其实也是一个意思,云和月本来也没有什么区分。” 为了避免叶星澄胡说八道,容兮乐率先开口,可不能让这丫头将她的真实身份给暴露了。 原来是“惜月”,看来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南荣帆,叶星澄听了容兮乐刚才那番话,顿时明白过来。 “姑娘说的有理,不管是云还是月,只要人没变,确实都是一样。” 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想暗示什么? “南荣公子,你身为南荣府的公子身份自是尊贵,这说话做事还请你注意些,我们怎么说也是女子,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保持些距离。” “姑娘对我似乎敌意很深?” 若不是估计容兮乐在身边,叶星澄真懒得继续装下去。 “敌意算不上,就是之前在醉香楼看到你对一个女子说话那般无情,现在你又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觉得你有些表里不一罢了。 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感激你,你若是不接受,那就好好说清楚就行了,何必说出那种刺伤人的话。 你若真是嫌恶,当初大可不必救人家,说不定这机会落在别人手里,还能成全一段美好姻缘呢。” 跟万元元相处的这段时间,叶星澄也看出来她是一个没心眼心思单纯的人,只要谁对她好,她便会双倍付出。 这样的人若是遇到了同样真心对她的人倒也好,若是遇到了负心之人,一颗真心给出去,收回来的只会是双倍的伤害。 南荣帆这才知道叶星澄是在为万元元打抱不平。 “有些事情在下也是身不由己,当日救她,本就不图任何回报。 我平日里事务繁忙,所接触的人皆是与官商有关,她若是一直跟着,引起别人的误会,只怕会被心思不良的人利用。 而且我当时就已经同她说的很清楚,但是她执意如此,我只能说出那番话,若是因此引起姑娘对在下的不满,在下向姑娘道歉。” 南荣帆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搞得叶星澄想要继续刁难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想到万元元那日被他当着那些人的面羞辱,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 “好了,你就别为难帆公子了,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万姑娘不被人利用,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混迹于市井的苦难女子。 即使她有些势力,又如何能敌过那些有心计有手段的人,若是有人认为可以通过她拿捏南荣府,你想想她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情形?” 容兮乐说的确实不无道理,看来她也只能暂时将不满先咽回肚子里去了。 叶星澄不再说话,而是掀起帘子,欣赏起外面的风景。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终于到了,坐的我腰都酸了,没想到这里的景色竟然还挺不错的,还比沧州城里凉快了许多。” 叶星澄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下四周,她原以为这庄子多半十分简陋,却没想到这里的房屋布局并不比城里的差。 一条人工凿出的溪流贯穿整个农庄,其间种满了莲花,还能看到几个农妇撑着条小船穿梭在其中采摘着莲子。 “轻云姐姐,这里好凉快,你快过来。” 叶星澄找了一间凉亭坐着,向容兮乐招手,示意她过来。 “不好意思,我这位侍女平日里散漫惯了,还请南荣公子多多包涵,既然已经到了地方,我想先去见一见那个去过未梁山的人。” 南荣帆点了点头,“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你随我来。” 南荣帆带领容兮乐穿过小溪,来到对面一间木屋前。 “他就在里面等候,需要我喊出来吗?”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南荣公子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关于未梁山的事情,容兮乐还是不希望太多人牵扯进来。 如今看来未梁山里应该潜藏很大的危险,也不知道那些幸存下来的圣月族族人变成什么样了。 是不是也和母后一样,日日被灵芝兰的印记所折磨? “好,我就在外面,若是有什么事你随时喊我。” “我觉得还是不必了吧,南荣公子我们初来你这农庄,你作为主人怎么着也得安排人盛情款待一下吧,还是我等在这里最合适,你觉得呢?” 叶星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心里虽然很想逛逛这农庄,但是孰轻孰重,她还是掂量的轻的。 “既是如此,那你们请便,若是还有什么疑问的地方,到时候我可以将下人全部召集起来,你可以挨个询问。” “那就多谢了。” 容兮乐回应了一个微笑,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打算让南荣帆再帮忙。 此刻她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正捏着一块玉牌,那是南荣帆贴身佩戴的,想必对于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这玉牌是在客栈门前,她趁他不备时拿到的,既是要问问题,那自然是要用非常手段。 第160章 得到未梁山的位置 容兮乐让叶星澄守在门口,她转身便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只见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子半躺在床榻之上。 “你是……” 男子见有人进来,并没有多惊慌,只是眼神里透着些许疑惑。 想来应该是南荣帆之前跟他交代过了。 “我就是那个过来询问你关于未梁山事情的人。” 男子点了点头,“少爷已经跟我说过了,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容兮乐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神停留在他的手腕处。 “方便将你的袖子卷起来让我看一下吗?” 男子微怔,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犹豫了片刻,还是微微点头。 随着袖子的卷起,一片青黑色的乌青出现在容兮乐的眼前,她细细看去,只见乌青处隐隐浮现出一团黑色的印记。 容兮乐突然联想到母后手腕处那枚黑莲花印记。 “你是什么时候误入未梁山的?” “两个月前,我们一行二十人,负责运送货物,因担心延误时间,所以走了一条小路。 当时那路还算平坦,不知什么的就看到前方有座山,我们隐隐看到山坳里有光亮,于是我便同另外一个人准备进去看看,顺便问问路……” 男子细细的讲着经过,听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容兮乐才大致听明白了。 他与另外一个人一起进了山坳,来到有光亮的地方,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他俩挨家挨户的看过,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虽然心里奇怪,但是天色渐晚心里也难免有些害怕,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从夜色之中走出来几位很奇怪的人。 “他们脸上有布满黑色的花纹,眼睛里一片乌黑,说的话也听不懂,他们的血液都是黑色的,你说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吧。 我兄弟上前想跟他们打招呼,却被其中一个人生生拿了一块石头给砸死了,我当时慌不择路的逃跑,摔倒了一个山沟里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地方的房子都不见了,附近只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未梁山,我现在想来还觉得十分可怕。” 男子哆哆嗦嗦的说着,很明显这件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少的阴影。 “你现在可还能想起未梁山的位置?” 男子没有多想便摇了摇头,“我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见他这副模样,容兮乐却并没有选择相信。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了一粒棕色药丸出来,随后迅速的点住了他的穴道,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运用内力逼他服下。 见他把药丸吞下之后,容兮乐方才给他解了穴道。 “咳咳咳,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男子立刻俯身想将药丸吐出来,吐了半天却无济于事,只能虚脱的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我实话跟你说吧,那未梁山里的人是我的族人,多年前他们遭到歹人毒害,下落不明,我一直都想找到他们,帮他们解毒。 你手腕上的乌黑也正是中了他们的毒,再有半个月,你若是得不到解药,你就会毒发而亡。 我刚才给你服下的药丸可以暂时抑制你的毒性,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说出未梁山的确切位置,我可以帮你解毒。” 闻言,男子顿时变的惊慌起来,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了几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既然我中毒命不久矣,你又如何能保证你会救我?” “我自然不能保证,但是……” 容兮乐说到这里言语微顿,她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了软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但是我可以现在就要了你的性命,你觉得你是配合我,好继续活下去,还是要拿你的性命做赌注呢? 我这个人性子不好,没什么耐心,而且你也别指望南荣帆会保你,毕竟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说完容兮乐就亮出了手里那块玉牌。 男子看到她手里的玉佩,满是不可置信,随后眼里的光亮也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前几天少爷安排他好好休养,说他给南荣府做了不小的贡献,还说会好好奖赏他。 原本以为是好事到来,没想到却是引来了性命之忧的祸事。 眼前这个女子竟然都能威胁少爷,看来他想不配合也是不行了。 “我……我可能记不清大概的位置了。” 容兮乐找来一张纸,将沾了墨的毛笔递给他。 “你大概画下来也可以,记住,不要试图耍心眼,我既然能打听到你的消息,自然也清楚知道你的身份,甚至你的家人住在何处。 若是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听闻男子忙不迭的点头,拿过纸便在上面画了起来。 见目的达成,容兮乐才收回了软剑,唇边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还别说,这威胁的手段用起来还挺不赖的,有时候心狠一些,确实能省却不小的麻烦。 没多久,容兮乐便将那张画好的纸叠好收起来,步子轻盈的走了出来。 临走之前她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养身体。 “轻云姐姐,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叶星澄见容兮乐出来,心里便放心了。 “差不多了,我进去这期间没有别人靠近过吧?” “放心吧,我都仔细瞧着呢,我将那南荣帆支开以后,他便没有来过,不过我觉得这个人说话都带着几分算计,你觉得他可信吗?” 叶星澄虽然不知道容兮乐与南荣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太好接近了,这样反而透着几分古怪。 “可不可信,试试就知道了,至少我能确定,他对你我没有恶意,毕竟我这里也有他想要的东西,你只要紧跟着我,不要到处乱跑就行了。” “那是自然,要不是我担心你的安危,我也不会丢下陆行云那个呆子,我的任务就是要将你安全的送回去,免得君大哥担心啊。” 听到这里,容兮乐唇边的笑意都有些僵住。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跟君止珩的关系这么好了? 想起来她之前,好像确实总是有意无意的制造机会,让她与君止珩独处。 不行,趁现在有时间,她得跟叶星澄说清楚,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惜月姑娘,你的事情可处理好了?少爷吩咐,午膳已备好,请你们移步前面用膳。”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打断了容兮乐将要说出口的话。 听到有吃的叶星澄的眼睛顿时亮了不少。 “出来这么久,我确实有些饿了,轻云姐姐,不如我们先过去瞧瞧吧。” 第161章 心思太过明显 “这鱼是才钓上来的吧?还有这蔬菜,是清晨采摘的吧?还有这个……” 南荣帆正站在后厨仔细的查看着食材,并逐一向身边的人进行确认。 “少爷你放心,这些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刚送过来的,小人全都检查过来,绝对新鲜,烹煮过后绝对会还原最好的口感。” 掌勺的大厨见南荣帆如此关心,再一次的跟他保证。 他心里也很是疑惑,少爷平日里也不是十分在意吃食的人,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大到每种食材是否新鲜,小到每个食材的配料甚至是烹煮的方法他都一一嘱托过了。 看他如此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中午吃的是他的喜宴呢。 “记住,按照我之前吩咐过的做,不用再增添别的配料,汤要鲜一点,还有……” “少爷,少爷。” 南荣帆这边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程煦见他这样,忍不住出声打断。 “怎么了?” “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你先出来一下。” 程煦担心少爷再继续说下去,那掌勺的大厨今天估计怕是连菜都不会做了。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赶紧说,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得督促厨房抓紧时间。” 闻言,程煦满脸的无奈。 “少爷,你这心思也太明显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欲速则不达。” 此话一出,南荣帆的表情微微怔住,原本想要移动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爷,我知道你对惜月姑娘的心思,但是你也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了,这姑娘家的脸皮薄,你太过主动,容易吓着人家。 先不说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们之间都还没有互相了解,一味的示好,容易让人觉得你别有用心,这凡事得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程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一副“你这样太不值钱了”的样子。 “我这表现的也还好吧,不是都说与女子来往,皆是要彬彬有礼,以礼相待吗?”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的眼神太过炙热,早就将你的心思完全的出卖了,我们还是要懂得收敛一些。 别的不说,这午膳你就不必如此精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看着厨房,保证惜月姑娘对今天的午膳赞不绝口。 这感情之事讲究的是细水长流,你这来的太过于猛烈,反而会让惜月姑娘不知道如何应对,你得懂得引导。” 引导? 南荣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辞。 他用一种求学若渴的眼神看着程煦,此刻他心里对程煦的佩服那是一发不可收拾。 没想到啊,这小子对于情爱之事竟然如此擅长,他这话说的似乎也十分有道理。 “少爷,这与人之间来往皆是以朋友为先,你可以适当的表达你的好感,让惜月姑娘对你心生感激。 随后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再挺身而出,这样的话才能事半功倍。” 南荣帆仔细的想了一下,微微点头。 “那么第一步我该怎么做呢?” 程煦示意南荣帆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我感觉我好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轻云姐姐,这里是农庄,想必食材绝对新鲜,客栈里的饭菜我都有些吃腻了。” 没过多久,在丫鬟的带领下,叶星澄同容兮乐来到了用膳的地方。 “二位姑娘在此先歇息一下,饭菜马上就好,桌上的瓜果都是刚采摘的,可酸甜开胃,可以随意品尝。” 说完这些。丫鬟微微躬身行礼,便离开了。 叶星澄看到桌子上有新摘的蜜瓜,顺手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轻云姐姐,你尝尝这个,这蜜瓜十分清甜,味道竟然一点都不比我们苍月国的蜜瓜差,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南越吃到这么甜的水果。” 容兮乐看着果盘里的水果,每个瓜果个头都不小,看得出来种植水果的人花了不少的心思。 这些水果跟宫里的比起来竟也不相上下。 看来这南荣府的生活过得确实不错,果然,有钱才是王道,难怪江照晚看到南荣帆会那般客气。 这有钱的主子,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没等多久,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 “着头春、过门香、石首鱼、百宜羹、陈皮牛肉、光明虾炙、汤爆肚领儿、麻酥油卷、溜鲜贝、青凤髓……” 一边上菜,一边有个丫鬟在旁边报着菜名,听的叶星澄都快忍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没想到会菜色这么丰富,这南荣府的日子竟过的这般奢侈,只怕宫里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叶星澄说到宫里,赶紧闭了嘴,她下意识的看了容兮乐一眼。 好在她脸色平常,并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她怎么忘了轻云姐姐是南越嫡长公主,要是说宫里的吃食还比不上民间的商贾人家,不仅没规矩,哪怕是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免会因此生气。 “粗浅备了一些,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若是有哪道菜不喜欢,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让人去重新做。” 菜上完了,南荣帆从门口走了进来。 “菜色很丰盛,这一顿应该算是我们来沧州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了,相反我们才应该多些帆公子的款待。” 听到容兮乐的赞赏,南荣帆才安心了许多。 “你喜欢就好,先尝一尝吧,我特意让人将口味做的开胃了一些。”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那自然是不需要再多客气了。 容兮乐与叶星澄拿起筷子,吃了几道菜,好吃的连连点头。 “这鱼味道真不错,我以前只觉得鱼刺多,所以不太爱吃鱼,没想到鱼也可以做的这么美味,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叶星澄毫不吝啬的夸赞美味,此时她甚至想到了陈着。 来了南越之后,陈着时不时会跟表哥抱怨吃不到好吃的水果,饭菜他也吃不惯。 那是因为他跟表哥的生活水平不行,这要是遇到了做菜好吃的大厨,那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陈着若是吃到这些菜,怕是恨不得要多吃十几碗。 等她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好好炫耀炫耀。 虽说一直以来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吃饭的时候也恰恰是人最为放松的时候。 程煦给南荣帆提的建议就是,在吃饭的时候跟容兮乐拉近距离。 “你尝尝这碗汤,我特意让厨房多炖煮了一个时辰,应该入味了。” 南荣帆盛了一碗汤端给容兮乐。 “谢谢,我还是自己来吧,说起来一直都是你款待我,你还是说说你想要的那个重谢是什么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总是欠着人情。” “你我一见如故,其实所谓重谢也只是我随口一说,你不必过多在意,当时那种情况,即使你不开口,我也会帮你的。” 南荣帆声音低沉,像贴着容兮乐的耳边灌入,渐渐分明。 容兮乐停下夹菜的动作,抬头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在此交汇,南荣帆眼底的温柔一览无余。 第162章 我心悦于你 “你们都停下做什么?再不吃这菜可就要凉了。” 叶星澄这个吃货,此刻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容兮乐与南荣帆之间的异常,依旧忙着埋头吃饭。 难怪之前君止珩觉得她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真是半点都指望不上她。 “帆公子客气了,你我虽是朋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分清楚的。 先不说你已有婚约,单是你南荣府公子的身份,我便不能心安理得接受你的帮助。 所以,你若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还是将你的要求说出来,这样我心里才不会有任何负担。 如若不然,以后我有任何事,也不会再寻求你的帮助了。” 听到容兮乐这么说,南荣帆虽心有失落,但是也不好反驳什么。 的确,他现在还没有走进她的心里,她对自己设防也是应该的。 “轻云姐姐你刚才是说,南荣公子他已有婚约了?” 正在埋头吃饭的叶星澄及时的捕捉到了这一重要的消息。 瞬间她只觉得心里的紧张与忐忑打消了不少,他既然已经有婚约了,那一切担忧也就不存在了。 “其实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与阿念只是兄妹关系,这婚约……” “帆公子,食不言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容兮乐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随后便开始专心吃饭,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 “就是就是,吃饭最重要,轻云姐姐你多吃一点,这客栈的饭菜跟这里比起来真的差远了,你若是瘦了,我担心某人又要心疼了。” 叶星澄也在此刻打岔,不给南荣帆辩解的机会。 你都有婚约了还想找什么借口,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了婚约心里还想着别人,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说得不好听,这简直就是混蛋行为! “你们若是愿意,其实可以从客栈搬出来,住在这里,若是想进城还有马车,每天都可以吃到今天这样的饭菜。” 南荣帆依旧不打算就此放弃。 “那还是不用了,我们住在城里自然是因为方便,若是来了这农庄,这如此偏僻的地方办事都不方便。 而且我们不会在这里待的太久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离开了,南荣公子,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叶星澄直接打消了南荣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南荣帆听到她们要离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怎么忘了她来自京都,终究是会离开的。 如今阿念的病还没有治好,他是不能在此刻离开南荣府的,看来不能完全听从程煦那小子的意见。 不管惜月姑娘对他是怎样的看法,他必须得先让她知晓他的心意才行。 吃完饭,南荣帆本想安排容兮乐与叶星澄在农庄里多待一会,采摘莲子,亦或是纳凉都可以。 但是容兮乐却是执意要离开。 “我的事都已经办完了,那个误入未梁山的小厮,还请你让人多照顾,我骗他给他服了毒药,等到半个月之后你就将实情告知于他吧。”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未梁山的具体位置。 “惜月姑娘,我知道你不愿意欠我人情,但是未梁山那里万分凶险,你只身前往恐有危险,不如我多派些人手跟你一同前去。” “不必了,未梁山那里的人与我有些脱不开的联系,旁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若是真的想帮我,就请帮我留意这沧州城里可否有一位通晓天象的人,他是否与司天监里的人有过来往,这件事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听到她还有事要拜托自己,南荣帆心里十分高兴。 “好,一有眉目,我第一时间派人告诉你,至于你说的要求,我也会一并告诉你。” 他总算是愿意开口提要求了。 “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 容兮乐决定要走,南荣帆自然也是打算跟她们一同回去,让程煦留下料理一下农庄后续事务,他便同容兮乐她们一起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倒是安静了许多。 叶星澄也不知道是因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还是吃多了容易犯困的原因,上了马车便开始打起了瞌睡。 毕竟南荣帆已有婚约,他心里即使再对轻云姐姐有想法也没用,堂堂嫡长公主,总不可能给他做妾室吧。 就算是给南荣帆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提如此要求。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将南荣府的万贯家财尽数倒贴,估计轻云姐姐也是瞧不上的。 没了叶星澄的打岔,容兮乐也并不打算与南荣帆多说什么,她只是靠在一边,透过掀起的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也不知道君止珩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见到他出来了。 难不成江照晚那边还有别的动作?还是他识破了君止珩的身份? 又或者韩思澈的死讯传了出去,韩从章那边派人过来了? 应该不会,君止珩说过江照晚和严理会瞒下韩思澈的死讯,韩从章应该没有这么快知晓。 沧州一行,他来之前就应该想好了要如何应对,江照晚若是真要做什么,应该逃不过他的眼睛。 容兮乐又想起了那日看到的亮光,还有韩思澈脖颈处那抹淤青。 难不成三皇叔他真的来了沧州? 他来这里是做什么?是想要对付君止珩吗? 父皇又是否知道他的行踪,容兮乐想来想去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见三皇叔一面才行。 “少爷,望舒客栈到了。” 时间过得很快,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地方。 “到了?那我们就先下去了,多谢南荣公子你送我们回来。” 叶星澄迷迷瞪瞪的醒来,晃晃悠悠下了马车,临走之前还不忘向南荣帆道谢。 容兮乐准备下车时,南荣帆向她伸出手来,想扶她下车。 容兮乐唇角微弯,轻盈一跃,便跳了下来。 “多谢,那我就等帆公子的好消息了,我先回去了。” “惜月姑娘,等等,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容兮乐看到他异样的眼神,心绪微乱,她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她不禁暗自懊恼,这叶星澄走的也太快了,也不知道等等她,搞得她闲着想找借口离开都不行。 “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我……” 南荣帆见她着急离去,便急急开口: “惜月姑娘,我心悦于你,我与阿念的婚约只是她母亲擅自做主,我们只是兄妹,我已经想好了,等阿念的病治好,我就与她解除婚约。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种意思,但是我可以等,不管是多久,我想告诉你,我对你并非一时兴起。 我其实并不是南荣府的人,我来自极寒之地一个小部族,部族内乱,族人尽灭,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幸而被阿念的父亲收养,才得以存活。 我们西陵族人一直都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通晓旁人的情绪,自部族灭亡之后,这种能力便渐渐消失了。 爷爷告诉我,只要我遇到那个可以与我有心之感应的人,她便是我的命定之人,这块龙犀石便是信物,在遇到你的那刻起,它便有了变化。” 说着,南荣帆抬起了自己的手掌,掌心中躺着一块血红的宝石。 容兮乐认出这块宝石便是南荣帆挂在耳朵上的耳饰。 第163章 我不愿意 南荣帆见她迟迟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 不过他并不后悔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因此有丝毫的退却。 “我虽然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但是自与你相处下来,我明白你是一个心地善良不拘小节的姑娘,我其实很庆幸我的命定之人是你。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 “我不愿意。” 容兮乐没有任何犹豫,就将这四个字脱口而出。 这几个字犹如惊雷一般,将南荣帆定在原地,让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容兮乐并不想早早的将话说开,但是既然南荣帆已经说了,她也不想对他有任何的隐瞒。 她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利用他帮助自己,可以用任何条件作为交换,但唯独感情不行。 “其实这几天与你相处,我也很开心,你带我去的地方,带我吃的那些好吃的美食,都让我很开心很放松。 既然你将话说开了,那我也不想再瞒着你,我的身份与皇城有关,我不明说,你应该也能猜到。 我的终身大事早已经定好了,我自己都改变不了,等我办完我的事,也许我便要嫁人了。 你心悦于我,我很感激,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所谓命定姻缘依旧是要看自己的内心,不要因为如此就误解了自己的感情。 南荣帆,你是一个极好的人,能与你做朋友亦是我之幸,但你我也只能止步于此,我对你,绝对不会有朋友之外的任何想法。” 说完,容兮乐将玉牌拿出来,塞到了南荣帆手里,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客栈。 南荣帆看着手里的玉牌,眼眸里尽是苦涩。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将话说得如此决绝。 不管你是何身份,龙犀石已经认定了你,你我之间的姻缘已经注定。 惜月姑娘,你并不了解我们西陵一族,我等了这么久,就算你利用我又有何妨,我是不会就此放手的。” 容兮乐回到客栈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房间,而是来到君止珩的房间门前,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门。 敲了几下,却是无人回应。 “姑娘,你是来找君公子的吗?” 小二从她身边经过,没忍住开口问道。 容兮乐点了点头,“我见他许久未出门,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所以特意来看看。” “君公子早在三天前就出门了,我看到一位年轻姑娘来找他,随后他们一行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不过他们并没有退房,想来过不久应该还会回来。” 三天前出门? 难不成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去做? 一位年轻的姑娘,难不成是江照晚派来的人? 小二说他们是一行人离开,想必沐清桐和向岸都在,君止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而此时,君止珩正身处在城外的一处简陋的木屋内。 小二口中所说的那个年轻姑娘其实是桑芷。 自君止珩上次饮下药引发作之后,她便与君止珩约定每三个月便会前来为君止珩施针,疏通经脉。 再加上次君止珩与韩思澈打斗了几个回合,虽没有动用内力,但还是导致毒素蔓延。 距离下次药引送来,还有一段时间,君止珩体内的玉魂消却已有要提前发作的迹象,所以向岸才提前通知桑芷前来。 “桑姑娘,这次就拜托你了,世子他上次与人交手,虽然没有动用内力,但还是导致毒入经脉,还请你帮他引毒出体。” 桑芷给君止珩把了一下脉,发现他脉象极为凌乱。 很明显玉魂消已经冲破了他体内的禁制,这次如果不完全将他经脉内的毒素清除,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来之前我不是都已经叮嘱过你了吗?不要让他与人交手,哪怕就算是不动用内力,也可能会引起毒素蔓延,我的话你是不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桑芷就算是脾气再好,此时也难免因此生出些怒气。 她知道君止珩不是个安分的主,她就算是跟他说再多,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临走前,她才会百般叮嘱向岸,一定不要让君止珩与人起冲突。 不过好在向岸来信之前她就准备前往沧州,本来她准备顺便前往奉仙郡求取灯盏霜莲的。 那灯盏霜莲药性微寒,中毒之人服下可以快速控制住体内的毒素,再加以施针过穴。 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将玉魂消的毒几乎可以完全的排出体外。 之后只要再将君止珩的心脉护住,即便他体内还有残余的毒素,对他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这样一来,只要不伤及心脉,君止珩的功力甚至可以恢复到八成,哪怕是动用内力也不成问题。 他也就再也不需要那所谓的药引来续命了。 虽说那墨神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求药须得是为最亲最爱之人。 但是君止珩对她有恩,再加上若是能完全解了玉魂消的毒,对自己医术也能有所提升,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要试一试。 只是可惜,就在她即将到奉仙郡的时候,却听说灯盏霜莲已经被人拿走了。 桑芷怔愣之余,也只能满心的遗憾和失落。 不过好在之前已经和师父研究出一套能暂时对付玉魂消的法子,以此应对,帮助君止珩拖到药引送来,应该不成问题。 对于桑芷的发怒,向岸自然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 他心里也是委屈的很,世子所决定的事,哪里是他能干涉的了的。 世子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硬是选择与韩思澈交手,足以可见只要事关报仇,哪怕伤及自身,他也是不会有一丝犹豫的。 “桑姑娘,眼下这种情形耽误不得,一切都是我的错,等给世子控制住了体内的毒素,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向岸见君止珩脸色愈发苍白,已经逐渐陷入昏迷,不禁有些急躁起来。 “就是应该让他多疼一疼,好长长记性,每次做事之前你们这对主仆都不知道想一想后果,下次再这样也别找我了,自己花些力气对付玉魂消吧。” 桑芷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气归气,但是人还是要救的。 “这里不适合解毒,你将他带到城外,我在那里准备了很多解毒的药材,动作快些,再晚一些毒入心脉可就不好了。” 向岸手脚麻利的背起君止珩,临走的时候他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个木盒子。 这东西是公主送来的,说不定也能帮世子解毒,不管怎么样先带着再说。 向岸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拿起那个木盒子塞进怀里。 殊不知就是他这一举动,才是完完全全救了君止珩的命。 也是在日后让君止珩知晓,容兮乐为了求得这灯盏霜莲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所谓情意,本就不需要用言语一再说明,即使容兮乐百般否认,但是那一刻君止珩却是彻底确认了她对自己的心意。 第164章 情窦初开 在叶星澄的照料下,陆行云没几日便生龙活虎了。 “没想到那迷香竟然如此厉害,都怪我大意了,竟然让刘程夫妇就这么逃走了。” 陆行云想起这件事,不免有些懊悔。 “你就是做事不懂得顾及自己的安危,这件事你也别太自责了,轻云姐姐不是也没有怪你嘛,这是我让厨房炖的鸡汤,你老实给它喝完。” 叶星澄将热气腾腾的鸡汤端给陆行云,见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陆行云想到叶星澄对自己的照顾,脸颊不免有些微烫。 他没想到叶星澄身为郡主,竟然会如此细心体贴的照顾他,也好在有她陪着,不然这些天躺在床上也要闷死了。 她性子活泼机灵,总是会说些逗趣的事给他听,日子久了,他甚至有些期待她每日的出现。 陆行云丝毫没有发现他看叶星澄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 “你这话说的好生轻巧,我这每天如此辛苦的照顾你,吃不好睡不好的,我自己都瘦了两圈,你就说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完事了?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叶星澄见他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便开始逗他。 闻言,陆行云有些微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赴汤蹈火,你若是需要,我自是愿意,只是在此之前我得先保护好公主,此行我是有皇命在身,不能让公主出任何的意外。 另外,你不是也快要回苍月了吗?也不知道……” “好你个陆行云!你这是想赖账了?你想要保护轻云姐姐,我又没拦着你。 我只是问你如何报答我,你扯那么多,是不是就想着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想我尽快回去,你是不是觉得我碍着你的事了?” 叶星澄听到陆行云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榆木脑袋,真是不能指望他说出一句好听的话。 她当然知道他的任务是保护轻云姐姐的安危,但是他这么直接说出来,搞得好像是她强人所难一样。 陆行云见叶星澄生气,也顿时慌了神。 慌忙之间,他直接去抓叶星澄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如果你有危险,在确保公主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我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去保护你。 只是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要回去,我担心你在这里停留太久,你的父母可能会担心你的安危,我并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 叶星澄看着他无比坦诚的目光,心里的怒气一时间散去了许多,她忍不住微微低头抿嘴笑着。 低头看到他还握着自己的手,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的心里逐渐蔓延。 “那你是想我回去,还是希望我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那自然是想你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你这次回去,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叶星澄听出来他话语里的不舍,她心里也生出几丝欢喜。 叶星澄抬头,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看着他。 “在你没回去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赴汤蹈火的报答我,你陪我在这沧州城里好好逛逛就行了。” “呃……好……” 被她这般瞧着,陆行云只觉得全身上下酥麻不已,好像被点穴了一般,半天才挤出这一个字。 “好了,勉勉强强就先原谅你吧,我现在要走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陆行云怔怔地点头。 “我说我要先出去了,我要先去吃饭。” 叶星澄说着看了一眼他的手。 陆行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抓着她的手,瞬间脸颊灼烫不已。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慌忙松开了手。 叶星澄被他这个反应逗笑了,她故意凑得很近看他,“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 “……好……” 陆行云一颗心被她撩拨的扑通扑通的乱跳着,他现在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现在的他俨然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傻样。 想着君止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容兮乐也就不去在意他的行踪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虽说找寻那个知晓天象的人这件事已经拜托给南荣帆,但是自他跟自己表明心意之后,容兮乐就想着尽量避免再与他有什么别的牵扯。 这件事她不能坐以待毙,自己也还是得再去打探一番才行。 未梁山大致位置的地图她已经拿到,虽然那个误入未梁山的小厮没有画出具体位置,但是她已经打听过,心里也知晓了大概的路线。 此行路途凶险,她必须得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前往未梁山,在此之前得了解清楚圣月族的人竟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你们几个分别去城东还有城北两个方向,一个去打听关于未梁山还有圣月族的消息,包括那种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要放过。 还有一个去打听哪里有通晓天象之人,记住不要暴露身份,实在没有也不要追根究底。” 容兮乐将跟随陆行云那几个护卫召集起来,吩咐他们分头行事。 她自己也打算出门再碰碰运气。 只可惜刘程夫妇溜的太快了,若是陆行云能及时截住他们,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些有用的线索。 就算方颜没有去过未梁山,他们在这沧州城里待了这么久,所知晓的事情想必也不少。 南荣帆的身份太过扎眼,说不定他所派出去的人并不能查到真正有用的消息。 容兮乐换了一身不太扎眼的衣服,打算前往酒馆茶肆所在的地方转转,那里汇聚的人多,说不定能打听到平常听不到的小道消息。 令夏节过去,街道上的人并没有减少,依旧是一副十分热闹的景象。 经过一处十分热闹的摊位前,有一个女子突然冲了出来,撞了容兮乐一下,好在容兮乐反应迅速稳住了身子。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那女子匆匆忙忙道歉,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这个声音,听着好生耳熟…… 容兮乐愣了一下,很快她就脸色微变,没有一丝犹豫,快步跟上了那个女子。 “站住,方颜,你既然选择出现,应该就是为了找我吧,这里没人,你也无须再跑了。” 容兮乐跟着那女子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巷子内。 她听到那女子的声音的时候,已然辨认出撞她的人就是方颜。 方颜听到容兮乐喊出自己的名字,也不再向前走,停住了脚步,取下了蒙脸的纱巾,转身看向她。 “姑娘,我这里有你想要的消息,只要你能帮我和我夫君离开沧州,我可以助你找到未梁山。” 第165章 与方颜达成交易 一段时间不见,方颜此时早已没了当初在凌川轩里盛气凌人的样子。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来尽管她和刘程逃出城去,日子过的也不好。 想来也是,她与刘程私自制作沉眠香,与江照晚的交易又东窗事发。 江照晚头上又有严理施加的压力,为了避免被严理发现,估计他会将这件事全部都推到他们夫妇二人的头上。 只是她刚才说她可以助自己找到未梁山? 莫不是想以此来骗她? “方颜,你怎么知晓我有这个能力能帮助你和你夫君离开沧州?你们夫妇二人私制沉眠香,这可是死罪。” “之前在凌川轩是你的人护送我和我夫君到了医馆,也是你让南荣公子出面给我们解围。 我们夫妇二人之前与你并不相识,那么你帮助我们,只能是因为我们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分析的倒是没错,看来他们夫妇二人能制作出沉眠香,还能让县丞与他们同流合污,是胜在脑子足够聪明。 “的确,若是之前我可能会帮你,但是现在已经用不着了,未梁山的位置我已经知晓。 而且,你其实并没有进入未梁山,所谓的游山玩水,也只是为了给寻找沉眠香的原料所找的借口,不是吗?” 方颜听到容兮乐直接说出了她藏在心里的秘密,她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没错,我是没有进入未梁山,但是我知道藏在未梁山其中的阴谋,你所想要找的,是圣月族族人,对吗? 如果我告诉你那未梁山里的人皆是受到了诅咒,那散播谣言引诱你前去的人只是想利用你解除诅咒,你会信吗?” 说着,方颜撸起了自己袖子,一枚黑色圆形的印记显现在她的手腕上。 看到这枚印记,容兮乐的眼眸里霎时闪过一丝诧异,这印记竟然和自己以前手腕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难不成,她也是圣月族的人? “你这手腕上的印记从何而来?” 方颜缓缓放下了袖子,眼眸里尽是苦涩。 “几年前我曾经救过两个濒死之人,他们告诉我他们是中了诅咒,那下咒之人就在未梁山,我一时不察,也中了这种诅咒。 为了续命,我去过未梁山,但是我没有进去,因为我看到了很多人惨死的景象。 有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衣,宛若地狱来的使者一般,那些所谓的诅咒,其实就是他所下的毒。 他将那些人聚集在未梁山里,就是为了炼制毒药。” 看来那些圣月族族人之所以变成那副可怖的样子,皆是因为中了毒。 有人利用他们体内纯洁的灵力,在炼制毒药。 所以那个人故意将消息放出来,想要自己前去,看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姑娘,这封信给你,你看了便会知晓一切。” 方颜拿出一封信,递给容兮乐。 【黎锦栀死亡的真相,圣月族族人的封印,南越皇室一直想隐藏的秘密,想要得到答案就来未梁山。】 打开信,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 容兮乐盯着信纸看了很久,她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真相难道这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吗? 这个人对圣月族这么了解,甚至对皇室都了如指掌,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刻,仿佛所有未知的谜团皆融合在了一起,只要容兮乐愿意伸出手拨开迷雾,答案便能呼之欲出。 “姑娘,我身受诅咒,之前制沉眠香一开始也只是为了续命,我无意间听说只有手腕上有着藤蔓形状印记的人,才能化解这种恶毒的诅咒。 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不过我此番前来并不是让你帮我解除诅咒,我看得出来未梁山对你来说十分重要。 我想要劝告你一句,不要相信那个人所说的话,甚至你想要寻找的那个知晓天象的人,这一切都是为你而设下的阴谋。” 容兮乐听到方颜说出“知晓天象的人”,眸光顿时微沉,她将手中的信纸撕成碎片,用内力化成飞粉,随风一扬。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这封信我若是猜的没错,应该就是那个在未梁山炼毒的人所写的吧,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方颜轻笑了几声,“这封信确实是有人让我送给你的,我现在可能也只是别人的棋子,用完就会被丢弃。 但是我想要活下去,我想同我夫君一起活下去。 你放心,你所找的那个人我知道他在哪,那个人并不知道你的动向,只要你能帮我们离开,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晓的一切。” 方颜目光灼灼,眼神并未有丝毫的闪躲,容兮乐猜想她定是走投无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才会冒险进城来找她。 所以她所说的,多半都是真的。 “现如今你们夫妇二人的画像,想必已经贴满了出入沧州城所有的必经之路上,你又如何能断定,我一定能帮的了你?” “确实如此,我们想要走陆路离开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但是仍然还有一条路,那就是走水路。 每个月南荣府都会有商船在码头运货,我们只要能上了南荣府的船,就能离开。” 方颜的意思显而易见,那就是让容兮乐想办法,让他们夫妇二人登上南荣府的商船。 就算江照晚的缉拿力度再大,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搜查南荣府的船。 “我与南荣府并没有什么交情,可不能保证你们能顺利登上他们的商船。” “这件事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方颜这句话掷地有声,她的眼睛里满是笃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能力,但是看人心却不会有错,即使隐藏的再好,但他的眼睛却不会骗人。 南荣帆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他喜欢你,只要是你提的要求,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 姑娘,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们离开沧州城,我一定会将我所知晓的全部告诉你,我试过很多办法全部都失败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方颜这番话,让容兮乐再次想起来南荣帆在客栈门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在凌川轩容兮乐自认为他们藏的还算是隐蔽,没想到方颜竟然还能注意到。 难道,在那个时候,南荣府就已经对她起了心思? “我会尽力而为,不过你也不要以为可以凭借这个拿捏我,那个人既然能让你送信来给我,就说明他已经等不及了。 就算我不去,他也会过来找我的,到时候我也会知晓一切,所以你唯一的生路就是尽快将通晓天象之人的信息全部告诉我。 但凡迟了一步,我都救不了你。” 方颜微怔,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还有五天,南荣府的商船就会出发,在此之前我可以先跟你透露出那个人的身份来历。 他本也是受人指使,那个人跟苍月国皇室有关。” 方颜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匆忙的离开了。 第166章 南荣念的病症 苍月国皇室? 难不成是受洛景洲所指使? 不可能,那个通晓天象之人与裴一航所认识的时候,母后还没有嫁给父皇,那个时候洛景洲都还没有出生。 看来苍月国皇室中早就有人开始策划这一切,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母后。 只是母后为了生下自己,灵力消散受尽痛苦而亡,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将目标对准了自己。 这也就是为什么洛景洲一开始主动接近她,他真正的目的便是和亲。 但是他们又为何要给圣月族下毒,难道就是为了要看看她是否能给他们解毒吗? 容兮乐突然想起墨钟离所提及的“稷苍族”,七星灵芝兰是稷苍族的圣物,它的印记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手腕上? 这两个部族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这一切看似很简单,但是细想之下,这其中却又隐藏别的原因。 洛景洲执意要和亲,难不成跟她手腕上的印记有关吗? 那个人给圣月族族人下毒,却让她前来,足以说明她与别的圣月族族人不一样。 只是,除了能解毒,她还能做什么?自这印记发生变化以来,她身上所有不正常的变化,皆在透露出她体质的异常。 看来去未梁山之前,她得先弄清楚自己在圣月族中的真实身份,若是贸然前去,反倒是容易被人牵制利用。 五天的时间,方颜的本意是希望她利用南荣帆对她的感情,让他帮忙。 但是她早就说过,她可以用任何东西交换,唯独感情和人情,她是最不愿意欠的。 想要南荣帆答应帮忙,那她得拿出足够的筹码与他做交易才行。 出了巷子,容兮乐便打算去找南荣帆。 之前南荣帆说他会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是一连过了几天也不见他出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反悔了。 她得想出一个让他怎么都无法拒绝的条件才行。 就在容兮乐思索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前方不知怎么的,很多人围在一起。 有几个人的对话在此刻传入到她的耳中。 “你听说了吗?南荣府这次为了请神医,赏金千两,那可是金锭子,可比银子要贵重多了。”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之前南荣府就一直有许多大夫上门。 只是可惜那南荣小姐的病情太过奇怪,那众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中,竟然无一人能医治,唉,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那南荣小姐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得了不能见光的怪病,只能成天待在房中。 据说她只要一出来那皮肤就会迅速红肿变硬,甚至会发裂,看着十分吓人呢。” 说完从那交谈的几人再次发出一阵嗟叹之声。 见了光皮肤就会红肿变硬? 这段话让容兮乐顿时停住了脚步,她的眼眸之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光亮。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容兮乐挤开前面的人群,来到最前方,只见贴有告示的木板上正贴着一张纸,标题为:南荣府重金求医。 【凡能医治府中小姐病症者,南荣府皆以礼相待,能让小姐病症有所缓和者,赏银百两,能成功治愈小姐病症者,赏金千两。】 “没想到这南荣夫人为了治愈自己女儿的病症,竟然能舍得花费这么多银钱,唉,我怎么没投个好胎呢,看看人家这金尊玉贵的命。” 在场的人看到了这告示,忍不住羡慕出声。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旁边之人的反驳。 “你傻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是南荣夫人自己女儿所花的大手笔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南荣府夫人,还会是谁啊?” “看来你是刚来沧州城没多久,不太了解这南荣府的事情。 这南荣小姐身患奇疾,也有十几年了,病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严重到这南荣夫人都已经放弃了治疗。 她为了延续她女儿的婚约,硬是让她娘家的侄女住进府里,好给那南荣府的公子南荣帆做个妾室,所以这告示其实是那南荣公子命人贴的。” 这段话听的那人有些云里雾里的。 “婚约?那岂不是她要嫁给她亲哥哥?” “据说这南荣帆并不是南荣夫人所生,而是被收养的,南荣府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基本上都是他的功劳。 所以为了笼住他的心,南荣夫人才让自己女儿与他定下婚约。” 这话一出,那人才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心思。 “看来这南荣帆对这南荣小姐是情根深种啊,不惜花费重金也要治愈她的病,那这么看来那表小姐的希望岂不是要落空了?” 闻言,旁边的人不禁哈哈大笑,笑容里满是鄙夷。 “那表小姐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她原本就是因为与旁人有了私情,被自己夫家退了婚。 如今她有机会进了南荣府,估计怎么着都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这大宅院之中精彩的戏码,可是唱完一出又一出啊。” 听了那几人的交谈,容兮乐也大致明白了南荣帆现在的处境。 难怪他说等南荣念的病治好他便会退婚,看来他心里应是十分在意他这个妹妹的。 那表小姐她之前见识过,确实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南荣帆是断不会将她纳为妾室的,所以他才会不惜花费重金,也要治好南荣念的病。 虽然容兮乐对于他退不退婚并不在意,但是对于南荣念所患的这个怪病,她却是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相似的病症。 母后还在的时候,见自己喜爱看书,便让人搜罗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来,其中不乏一些医书孤本。 她记得有一本书上面就罗列了许多从未听说过的疑难杂症,有一种名为碎冰痕的病症。 得此病者,多为身体吸收了太多寒冰之气,这寒冰之气并不是普通的寒气。 而是常年生活在极寒之地的人,修习极为烈寒的功法,所散发出的极寒气息,这样的人因着本身生活在极寒的地方,体内经脉会极为冰寒。 再加上修习这样的功法,与他亲近之人若是平常人,没有内力护身,便会在不经意间导致寒气入体,对经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常年累积下来,患者体内的温热气血与之相撞纠缠,便会导致皮肤干裂红肿,就宛若结了冰的水面,见到光,便会产生裂痕。 所以名为碎冰痕。 之前南荣帆好像说过他是来自极寒之地的一个部族,也许南荣念所患的病就与他有关。 当时医书上好像有记载一种克制这种病症的方法,好像是需要一味极其特殊的药材。 不过因着自己当时看到的时候只觉得这药材极其普通,便觉得这病症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便没有接着往下看。 现在再让她去想竟然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果真,看书不看完,真是祸害人啊。 第167章 只是兄妹之情 但是容兮乐可以肯定的是,这药材必定是皇宫中独有的。 因为当时书上所写到这药材很挑剔生长环境,尤其是对土壤,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药材本身只是只有驱寒护体的功效,再加上宫里常有,所以宫里每次有人得了风寒,太医署所开的药方里面都会加上这味药材。 这药材的名字叫什么呢? 容兮乐一直绞尽脑汁的想,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少爷,告示已经贴出去了,也不知道这次来的大夫到底能不能医治小姐的病症,之前来的那些都是一些混吃混喝的骗子。” 南荣府里,程煦将事情逐一汇报给南荣帆。 “也不能说那些人是骗子,总的来说他们也还是懂得一些医术的,希望重金之下,能真正有人治好阿念的病吧。” 程煦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少爷对于小姐的病十分上心,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多半与那位惜月姑娘有关。 少爷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心情郁结,想必是惜月姑娘拒绝了他的心意,所以他才会出此计策,想要尽快治好小姐的病,与小姐解除婚约。 只是,这么多年谁都能瞧得出小姐对他有多依赖,哪怕是夫人在小姐心里都没有他重要。 就算是治好了小姐的病,少爷想要解除婚约,甚至是离开南荣府,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煦这边心里正替南荣帆担心着,门外就传来了景氏的声音。 果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少爷,夫人她前来怕是与表小姐有关。” 程煦小声的提醒南荣帆。 话刚说完,景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帆儿,你这几日劳累的很,为了生意上,还有为了阿念的身体,你都辛苦了,我让厨房炖了参汤,特意给你送来。” 景氏满脸堆着笑意,示意丫鬟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她自己则是在一旁坐下,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程煦知道她肯定是有话要与南荣帆说,自己不便再多待。 “小的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夫人少爷,小的先告退了。” 景氏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程煦还算是有点眼力见。 “你们也都下去吧。” 等到屋里就只剩下景氏与南荣帆两人,景氏才继续开口说道:“帆儿,我听妧妧说,你前些日子与一位女子走的很近?” 听到这句话,南荣帆瞬间就明白了景氏前来的目的。 她这是担心他与别的女子亲近,让景妧妧失去嫁入南荣府的机会。 “不错,那位女子她出身官宦人家,一直与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她有意要与南荣府长期合作,所以我为了表达谢意,就带着她逛了逛。” 听到南荣帆这么说,景氏才算是放下心来。 妧妧这几天还一直跟她哭诉,说他定是心里有别人了,还帮着那女子欺负她,让她过来好好敲打敲打他。 她自然是不相信南荣帆会喜欢上别的女子,单是他时刻惦念着阿念,就足以说明阿念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这也是她放心将南荣府的生意交给他的原因,南荣帆天生就适合生意场,南荣府也在他经营之下,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只可惜阿念的身体,她这怪病也得了十几年了,不知道换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就是一点作用都没起。 要是阿念早点康复,她肯定会让她与南荣帆尽快完婚,也不至于将别的女人塞给他,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景妧妧是个不安分的。 阿念每次见到她就跟她发脾气,身为人母,她又如何能忍心看着自己女儿的丈夫另娶他人。 阿念她不明白,像南荣帆这般出色的男子,若是整日面对一个病恹恹的妻子,时间久了,他如何能做到痴心不改,始终如一。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助阿念稳定她当家主母的地位。 景妧妧再怎么说也是她娘家侄女,是知根知底的,只要她给南荣帆生下男丁,一旦她有任何不安分的地方,她便会寻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去。 到时候再将这个孩子过继给阿念,这样一来,有了孩子的牵绊,阿念往后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安乐无忧。 为了南荣府,为了阿念,她不得不这么做,她也相信,南荣帆会好好对待阿念的。 “帆儿,我知道这些年府里的生意多亏有你,但是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生意上的事情有旁人盯着,也不必事事都要你亲自处理。 你与阿念的婚约也是时候履行了,到时候……” 景氏话说一半,便被南荣帆直接打断。 “夫人,我这几日听说沧州城里来了一位神医,他有办法医治阿念的病,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所以我今日命人贴出告示,赏金千两。 婚约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没有阿念的身体重要,不管是这府里的任何人,哪怕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也不会让她得逞的。 我南荣帆此生只娶一人,阿念的病也绝对能治好。” 听到南荣帆如此决绝的话,景氏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一时间心里是半喜半忧,喜的是他对阿念竟然如此深情,忧的是他说的那个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之人,难道说的是妧妧? 他的意思是,绝对不让妧妧踏进南荣府的门吗? “帆儿,我明白你对阿念的心思,但是阿念她病了这么多年,她的身子怕是无法为你生儿育女的。 为了南荣府考虑,也为了老爷的在天之灵,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若你们成亲之后一直无子嗣,这偌大的家业,将由谁来继承呢?” 既然南荣帆已经将话给彻底挑明,景氏也不打算再继续藏着掖着,她今天一定要让南荣帆做出决定。 她已经让景妧妧进了南荣府,那便是对外承认了她的身份,事到如今,他就算不想纳妾,也由不得他了。 有些话总是藏在心里,南荣帆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说清楚,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强迫他。 “夫人,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你和义父的养育之恩,义父临终之前将南荣府托付给我,希望我能让你们过上安稳无忧的生活。 这些年我一直都不曾忘记我许下的承诺,义父过世后没多久,你擅自做主给我和阿念定下婚约,这婚约我一直都从未承认过。 我一直都把阿念当做我的妹妹,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治好她的病,将来给她找到一位真心对她之人。 这些年南荣府的生意也逐渐走上正轨,即使没有我,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故,我承诺过的事情我已经一一做到了。 唯有一件事我不能答应,它不可能成为任何人手里的筹码。” 南荣帆的这些话惊的景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多,突然之间,她不知道他这番话里面究竟哪个才是重点。 他……刚才是说他对阿念只是兄妹之情? 第168章 根本就不爱 “你是说你对阿念只是兄妹之情?你并不喜欢阿念?” 景氏愣了半天,才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她话语里满是不相信,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阿念呢…… 先不说阿念有病以来他一直贴心照顾,单说阿念小的时候贪玩感染了风寒,他比谁都紧张,整夜不眠不休的照顾,亲自喂药喂饭。 甚至还与阿念说,会永远陪着她,保护她。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承诺,不足以为信。 那就说自从阿念患病以来,脾气越发不好,他总能无条件的包容阿念所有的坏脾气,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只要阿念对他说她想要吃什么,想要玩什么,不管那东西距离沧州有多远,有多么难得到,他都会费劲心思带回来。 在整个南荣府里的人眼里,他甚至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懂得阿念的心思, 只要听说哪里有医术高超的神医,不管耗费多少金银和时间,他都会派人将人请来。 为了能早日治好阿念的病,他去过很多地方,亲自去求药,她这个做母亲都快放弃了,他却一直在坚持。 如此费尽心思,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对阿念许下会一直保护她的承诺? 南荣帆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我对阿念自始至终都是兄妹之情,我把她当做我的亲人,她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了我温暖。 所以我对她承诺,会一直保护她,直到,那个真心喜欢她的人出现。” 景氏此刻再也绷不住了,她“腾”的一下起身,眼眶微红,眼睛里渐渐积蓄起几分怒气。 “你不喜欢阿念,你可知道她早已将一整颗心都给了你! 南荣帆,我们救你收养你,原本并不是奢求你的回报,只是把你当做南荣府的人,所以才会将整个南荣府都托付给你。 现在你一句轻飘飘的不喜欢,就想着一走了之吗?” 景氏的这番话早已在南荣帆的意料之中。 南荣帆也在此刻起身,目光坦诚的看向景氏,随后双膝一弯,跪下行礼。 “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从未敢忘,在我心里也早已将南荣府当成了家,所以这些年我竭尽全力,启用各类人才,将南荣府的生意做到了遍布各地。 我知道,这也是义父的心愿,如今南荣府的生意步入正轨,若是夫人你想要接手,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阿念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里射出来一缕阳光,我将她当成家人,妹妹。 从进府的第一天,我就立下誓言,会好好呵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 但是只有一点,我不能娶她,我若是这么做了,那就是欺骗自己,也是在利用她的感情。” 景氏怔怔的看着南荣帆,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直担心的是南荣帆会因为阿念的病,对她始乱终弃,却从未想过,他竟然早就存了要离开南荣府的心思。 所以从头到尾根本不存在什么痴心汉负心人,而是他根本就不爱。 而他也根本就不留恋这南荣府的产业,一直以来,是整个南荣府离不开他才对。 “你可曾想过,如果阿念知道你要离开,她心里该有多难过? 帆儿,我并不是想强迫你,只是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到无条件的包容阿念,我身为她的母亲,自问自己都做不到像你这般的无微不至。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答应娶了阿念,哪怕你日后遇到了你所喜欢的人,你同样可以娶她。 哪怕是平妻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南荣府,不管你喜不喜欢阿念,只要你不将刚才那番话告诉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景氏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与担忧。 在将事情全部说出来之前,南荣帆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景氏如何刁难,他都不会改变想法。 但涉及到阿念,他却不能不顾及她的想法。 内心的挣扎,让南荣帆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我承诺,我一定会治好阿念的病,在她没有痊愈之前,我不会离开南荣府。” 虽然这句话并不是景氏想听到的,但是有了他这个承诺,她也暂时可以安心了。 更何况阿念这个病已经太久了,想要治好也没有这么容易。 阿念若是没有得这个怪病,她也是生的花容月貌,若真的治好了,只要她稍微对南荣帆用点心思,他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毕竟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最是珍贵,是任何人都无法比的。 南荣帆只是暂时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内心而已。 想到这里,景氏的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只要能治好阿念的病,一切都好商量,妧妧那边我不会再让她来打扰你了。 只是阿念那边,还需要你多去看看她,不然她闹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 南荣帆没想到景氏竟然会做出让步,一时间有些喜不自胜。 “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念的。” 原本以为想要景氏松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看来将事情说清楚,反倒是最直接最为干净利落的办法。 此刻的南荣帆并不知道景氏心里是如何打算,在南荣府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将南荣府当成自己的家。 生意场上的算计与利用,他从不愿意带到南荣府里来。 倘若他心硬一点,将这些手段与心机用在南荣府里,或许他也不用再面对如此两难的局面。 彧陇别院。 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匆匆走了进来,守门之人看到她,并未有任何的阻拦。 “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禀大人,民妇已将王爷交代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那位姑娘,她并没有任何怀疑的地方。” 这位女子正是方颜。 “你去吧,王爷在后院等你。” “多谢大人。” 方颜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步履匆忙的来到后院门口,战战兢兢的敲了敲门。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吧,门也没锁。” 方颜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紧张的思绪平静下来,随后她才推门进入。 容萧祤此刻正独自下着棋。 与自己博弈对垒,将自己视为敌人,只有战胜了自己,才能更为容易的拿捏对方的心理。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多谢你这几日的收留,我和我夫君才能活到现在,您的大恩,民妇感念于心。” 方颜走了进来,态度虔诚的跪倒在地。 “刘夫人不必行此大礼,本王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本王帮了你,你又帮了本王,有来有往,两不相欠,你不必心存负担,你可将未梁山那边的情况都告知给她了?” “民妇全部告知,王爷放心,未梁山那边并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动向,只不过她好像已经知道了未梁山的具体位置。 怕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前往未梁山。” 第169章 黎锦栀 闻言,容萧祤表情却是平静的很,好像他早已知晓一般。 “她很聪明,知晓未梁山的位置是早晚的事情,本王只是想让她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你记住,未梁山那边要是问起,你就说你逃出城之后未曾见过手腕上有灵芝兰印记的人。 办好本王交代你的事情,你所中的毒,本王自会给你解药。” 方颜额头紧贴地面,显得很是顺从,一点都没有之前在君止珩面前表露出来的泼辣与果断。 “王爷放心,我与我夫君日后还需仰仗王爷,王爷需要民妇做什么,直说无妨,民妇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容萧祤看着跪倒在地的方颜,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不管是平日里多么张狂聪明的人,只要拿捏住了他们的弱点,那就可以很轻易的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王士端是这样,严理亦是如此。 韩从章啊韩从章,当初你若是愿意接受本王的建议,与本王合作,你这个位置还能坐的安稳一些。 如今你想要借着重新调查君栩安谋反一案,来动用本王的根基,我皇兄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觉得凭着你这小小太尉便能做到吗? 这棋局之上,还没人够资格坐在本王的对面。 其实容萧祤一开始正如容兮乐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他本无心权势,甚至为了打消容霆渊的猜忌,他下决心要远离京都。 只是在那一年,他突然接到了先帝所下的一道密旨。 先帝命他前往亓云山,去见一个女子,以大皇子容霆渊的名义求娶她,立她为正妃。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让皇兄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女子,那个时候皇兄已经与太傅家的嫡女两情相悦,皇兄是断然不会娶别的女子的。 皇兄不愿意去,父皇不惜让他假扮皇兄前往亓云山,他虽然心里十分抵触,但是又不得违抗父皇的命令。 只能遵从父皇的旨意,前往亓云山。 因着自己母妃出身低微,所以他自小也不受父皇重视。 但是容萧祤却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好,生在皇家,所谓亲情本就是淡薄,母妃唯一的心愿就是他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权力的束缚。 所以容萧祤一直所想是远离皇城,远离是非,追求自由,在前往亓云山的路上,容萧祤的心情郁闷难当。 但是当他到了山脚下,看到这座山的恢弘的景色之时,满心的郁闷,也在那一刻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原本以为自己身为皇子,那女子见了自己应是以礼相待,态度谦和恭顺才是,没想到她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 容萧祤见她低头摆弄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没忍住开口问道。 “你是眼睛不好使吗?难道连药材你也不认识?” 那女子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原本应是指责轻视的词句,偏偏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一如往常,丝毫听不出半分轻慢之意。 “我……我的确不认识药材,你是这山里的医女吗?” 第一次,他对一个女子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见过许多相貌出众又有才华的女子,她的样貌自然算不上十分出众,但是瞧着却让人觉得心里十舒坦。 宛若山间流动的一缕清泉,波光涟涟,清澈而又动听。 让人忍不住想要多与她亲近一些。 “认识药材,就一定非得是医女吗?很早以前,很多人生来就懂得如何分辨药材。 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有些人被心中的欲望蒙蔽了双眼,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能而已。” 她细细的说着,纤嫩的指尖娴熟的将碧绿的药草去根整理干净。 不知怎么的,容萧祤第一次觉得一个人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竟然透着一种无人自扰的宁静之美。 “你现在是不是闲着没事做?” 容萧祤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女子传过来的声音。 “我……” 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在此刻显得有些窘迫。 “你若是没事,可以来帮我把药草晾晒一下吗?这是刚采摘的,不及时晾晒的话药效就会失了大半。” “呃……好……” 这一刻容萧祤竟完全忘了自己是皇子的身份,由着一个女子对他呼来喝去的。 “这个不是你这么做的。” “你怎么能将叶子都摘下来呢?你要这么弄。” “你帮我把那个竹篮拿过来,还有那个铲子也一并带过来。” “这个浇水你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全部浇下去,你这样药草就全部被淹了,你要懂得控制水量。” 容萧祤笨拙的按照她的指令做着一件又一件杂事,即使被她数落了好几次,他却没有半点怨言,反倒是微微皱眉十分认真的学习着。 “没想到你身为皇子竟能有如此的耐心,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对我发脾气呢。 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我是不会嫁到你们南越皇室的,就算你来亓云山千次万次,我的答案也依旧是一样。” 黎锦栀对他莞尔一笑,语气轻扬,似是在说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 都说感情之事是最没预兆的,也就是在那一刻,容萧祤十分庆幸自己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他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若是执意不愿意嫁给皇兄,那么他愿意为了她去请求父皇收回旨意。 哪怕因此惹得父皇盛怒,哪怕可能面临最为严苛的惩罚,他都丝毫不惧。 久而久之,用不着父皇提醒,他顶着皇兄的头衔,时常跑来亓云山看她。 帮着她一起采摘药草,一起开荒种菜,下雨的时候一起围炉煮茶,这段清闲的日子成为他心中最为美好珍贵的一段回忆。 “师父,我决定了,我要下山。” “栀儿,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一但进了宫,就避免不了被卷入权力争斗之中,就算你有心避免,这后宫的日子,可比在这亓云山上要苦的多。” “我想好了,但是为了圣月族,也为了我自己,我都必须要入宫。 即便前来的人不是大皇子,但只要有皇上的圣旨在,这正妃的位置便只会属于我一人。” 这段对话刚好传到了来找黎锦栀的容萧祤耳中,此时他怔怔的站在门外,想要敲门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 她,竟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皇兄! 容萧祤震惊之余,想起她刚才所说的话,她要进宫,她还提到了正妃之位,难不成她真的要嫁给皇兄? 她不是不愿意嫁进皇室吗? 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就在容萧祤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 黎锦栀那张不染尘埃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容萧祤怔怔的看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他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问她,她既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 他想问她,她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着他在她面前的种种行为,是不是觉得幼稚又可笑?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呢? 说到底,从一开始,就是他骗了她。 “今天的太阳很好,你帮我把药草搬出来晒一晒吧。” 黎锦栀仿佛没看到容萧祤一脸复杂的表情,只是回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就直接越过他,走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有问他,是否听到了什么。 第170章 赐婚圣旨到 虽然容萧祤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但他并没有去追问黎锦栀。 黎锦栀只要不提起,他便也什么都不问。 容萧祤怕这些话一旦问出口,他便不能再这样与她见面了,甚至因此他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来到亓云山。 只要不问,这样恬静美好的日子也许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而且,如今皇兄已经与太傅嫡女生出了情意,他肯定不愿意另娶他人的。 只要皇兄坚定不娶,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容萧祤看着正在低头整理药草的黎锦栀,一种想法悄悄的在他心里滋生。 她若是真的那么想嫁进皇室,想要正妃的位置,皇兄给不了她,他可以。 只要她愿意,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她。 容萧祤抱着这个妄想,想着只要他与黎锦栀多多相处,只要他百般对她好,她一定会看到他的真心。 毕竟她与皇兄甚至都没有见过一面,怎么样她喜欢的人也该是他。 之前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明他的身份,现在她一切都知晓了,他与她之间也就再也没有任何秘密了。 这件事以后,黎锦栀对他一如往昔,闭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容萧祤天真的以为她改变了心意。 直到几天后,父皇身边的孙公公带着一道圣旨突然来到了亓云山。 “老奴给太子妃请安。” 孙公公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一见到黎锦栀便双膝一弯跪下来行礼。 这句话犹如一个白日惊雷一般,让容萧祤犹如一个木偶一般立在原地,手里的药草一瞬间尽数散落在地。 “公公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 相较于容萧祤的不知所措,黎锦栀却显得极为平静,眼神和举止十分得体,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和局促。 “这是礼数,自然不可废,老奴一时心中欣喜昏了头,将话提前说了出来,还请姑娘莫怪,黎姑娘,准备接旨吧。” 黎锦栀微微点头,随即她便弯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她这一举动自是完完全全的落在了容萧祤的眼中。 一种无声撕裂的感觉一点一点在容萧祤的心中蔓延,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举止落落大方,好像丝毫不拘泥于尘世的任何繁文缛节。 如今,她却愿意为了那个位置,甘愿行此大礼。 难道说,她也与那些宫里的女子没什么两样,皆是那种喜欢攀附权贵,一颗心被浮华彻底浸染了的俗世女子吗? 此刻容萧祤的眼眸微微泛红,眼睛里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心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犹如毒蛇一般缓缓爬升至他的喉咙,尖锐的刺痛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徒劳的握紧双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亓云山黎氏神女,姿容卓越,端贤表仪,有徽柔之质,兹指婚于太子为正妃,十日后乃良辰吉日,特命于十日后吉日完婚。】 “民女,叩谢圣恩。” 黎锦栀纤嫩白皙的手从孙公公手里接过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 “孙公公,父皇的圣旨里说给太子指婚,父皇他什么时候……” 等孙公公圣旨宣读一结束,容萧祤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孙公公听到容萧祤这句话,知道他什么意思,赶紧示意他噤声。 “二皇子殿下,你出宫也有段时日了,华妃娘娘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心中甚是挂念殿下。 皇上让老奴跟你说一声,自今日起,殿下就不必再来这里了,回去多陪陪娘娘。 这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大皇子如今成了太子,又临近婚期,这宫里自是还有许多繁杂事务尚未决断,殿下早些回去也可以早日帮皇上分忧。” 孙公公说完这句话,就给身后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走上前来,“殿下,奴才护送您回宫。” 闻言,容萧祤眼眸里的光芒缓缓暗了下去,心中翻腾的痛意也渐渐平复了许多,宛若一滩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容萧祤缓缓松开了痛的有些麻木的手,确实,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待在这里的理由。 孙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黎锦栀。 “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之物,太子殿下特意嘱托老奴将此物转交给太子妃。 殿下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足以看出对你的看重,老奴在此恭祝太子妃与太子二人,琴瑟和鸣,凤翥鸾翔。” 就在黎锦栀接过玉佩的同时,容萧祤也看到了那块玉佩,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这块玉佩确实是皇兄贴身之物,是皇兄的生母送他的生辰礼,只是前不久他就听皇兄说,他已将此玉佩赠与了那太傅嫡女。 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孙公公手中? 皇兄是断不可能将这玉佩再收回来的,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父皇派人将那块玉佩拿了回来。 父皇为了让黎锦栀成为皇兄的正妃,竟然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容萧祤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 他一开始还想着可以去向父皇求情,心中抱有妄想,以为,皇兄可以为了自己所倾心之人,违背父皇的旨意。 如今看来,在这皇家,终究是没有一丝真情可言,在帝威之下,什么所喜所爱,通通都变得不重要了。 容萧祤抬头看向黎锦栀,这一刻,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心痛,有惋惜,有嘲讽,也有……爱意…… 也许,要不了多久,她也会变成与宫里那些女子一样的人吧。 “孙公公,可否稍等片刻,二皇子殿下虽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亓云山,这段时日却是对我照顾颇多。 如今我的身份也算是他的嫂嫂,他要走了,为了感谢他对我的照顾,我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他,殿下,你若是不急着走的话,可否随我来一下?” 黎锦栀既然发话,孙公公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眼前这位可是皇上指婚的太子妃,日后若是太子继位,那么她可就是入主东宫的后宫掌权者。 这身份不用多说自是贵不可言,他可得好好巴结着才行。 “太子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有话要与二皇子殿下说,请便就是,奴才们就在前院等候。” 黎锦栀微微颔首,“多谢孙公公。” 说完她便转身向着后院走去,容萧祤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寒意。 她给他早就备好了礼物? 这么说她早就知道父皇会下旨! 她什么都知道,所以这些天,她才不闻不问,可能那天他有没有听到那些话,在她心里也根本都不重要吧。 容萧祤本不想过去,但是想到一旦回宫后,他们之间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不仅仅是身份,就算想要见面,亦是要顾虑礼法为先。 想到这里,容萧祤还是心底一软,抬脚跟着黎锦栀一同走向后院。 “殿下,这些时日,想必你也认识了不少药草了吧,你可知道这珠仙草的药效是什么?” “你同我说过,它可驱寒健胃护体,亦可缓解病痛。” 容萧祤来到后院,发现黎锦栀正背对着他站在晾晒的药草前。 “我还记得你当时说,没有想到这小小药草竟有如此多的功效,可是我没有告诉你,这药效效果虽多,但是却不能治本。 若是得了风寒,寻常大夫并不会用它入药,若是伤了身,要想彻底治愈,它也不会是最合适的良药。 它能做的,只是帮助延缓病情,等待真正能救命的药方出现。” 第171章 祝你得偿所愿 黎锦栀的这番话,让容萧祤有些难以理解。 她是把他比作成珠仙草吗? 这段时日他们之间的相处,只是为了等待父皇给皇兄指婚的旨意是吗? “殿下,这珠仙草之所以药效不固定,便是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所导致的。 即便是在相同的地方,气温的差别,也会导致它的药效有着极大的不同,这一切都要取决于用药之人的需求。 我就好比是这珠仙草,我想要的药效,便是那太子正妃之位,只有到了那个位置,我才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黎锦栀转身直直的看向容萧祤,她的眼神十分清澈坦诚,没有一丝的闪躲。 这般坦诚的眼神,竟让容萧祤心里生出了几分胆怯。 “殿下虽然一直没有说出口,但是我能感受到殿下的心意,那天我与师父的谈话,我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我原以为你会找机会来问我,但是我等了这么久,你却一直什么都没有说。” 闻言,容萧祤唇边泛起一丝极苦涩的笑。 原来真正心思深沉的人是他自己,她明明早已经一切都坦诚相告,但是他却因为一时的怯懦,错失了与她坦诚相待的机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想要那个位置,但是你心里清楚,皇兄并不是良人,就算你登上了正妃之位,你可知道往后的日子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容萧祤上前一步,言语里透出满满的急切,他迫切的看着黎锦栀的眼睛,试图在她的眼神之中找到几分犹豫与迷茫。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他心里生出极大的欢喜,至少他可以继续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她是逼不得已。 “这些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就算会有什么代价,也是我应得的。 殿下,不管你信不信,从头到尾我都不曾想过利用你,这份礼物,我准备了很久,你若是不喜欢,你下了山之后,随手扔了都行。” 黎锦栀说完,摊开自己的掌心,其上是一枚碧玉的扳指。 “这扳指是我看好了你的手指尺寸,亲自打磨而成,技艺可能有不娴熟的地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容萧祤接过扳指,通体的碧色,告诉他这是一块上好的玉石,扳指的内侧还刻着一个“祤”字。 雕刻技术一般,但是尺寸却是出奇的合适。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明白殿下是一个谦逊随和之人,唯愿你今后指薪修祜,永绥吉劭,殿下,一路平安。” 一番话说完,黎锦栀微微弯腰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回到了屋里,关上了门。 容萧祤看着手指上的扳指,目光再次移到紧闭的屋门之上,纵使他心里再多的不舍不愿,到了这一刻也没有再说出来的必要了。 她刚才那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个位置就是她想要的,他也不需要再纠结于她心里是否有他。 栀儿,这若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么,我祝你,得偿所愿。 后面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她入宫没多久,父皇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驾崩而逝,之后皇兄登上了那个位置,她也名正言顺的成了皇后。 没多久他便得到了她身怀有孕的消息,宫里皆传着帝后情深的佳话。 看来皇兄对她是真心的,是啊,她那样的女子,只看了一眼便让人再难以忘却,皇兄会喜欢上她,也是正常的。 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了。 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事情,如果那一夜她的婢女没有神色慌张的来找他,他现在或许还是一个逍遥的闲散王爷吧。 栀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护住乐儿,什么命格注定都是虚言,我只信事在人为。 你放心,乐儿体内的封印,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乐儿重蹈覆辙。 “少爷少爷,告示板那边刚才传来消息,有人揭下了我们的赏金治病的告示,说他有办法能治好小姐的病。” 南荣帆正在书房里核对着账本,程煦满是激动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程煦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因着太过激动,都差点被门槛被绊倒。 “少爷,有人揭下了告示,说有办法能治好小姐的病。” 相较于程煦的激动,南荣帆却是依旧头也不抬的继续看着手里的账本,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程煦所说的话。 “少爷?” 程煦见南荣帆不说话,不确定的再次喊了他一声。 “等我把账本对完再说。” 南荣帆低沉的声音传来,顿时让程煦激动的心神平复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莽撞了。 程煦赶紧闭了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着南荣帆忙完再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南荣帆才合上了账本。 “你刚才说有人揭了告示?” 程煦听到南荣帆问话,忙不迭的点头。 “是的少爷,以往我们也贴了告示,但是上门来的不管是医术有名的大夫,还是那些江湖的游医,都不曾揭下告示。 此番这个人直接将告示揭下,还跟我们守在告示板旁边的人说了不少关于小姐发病时的症状,每一条都十分符合,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程煦一脸兴致勃勃的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尽数汇报给南荣帆。 “什么好消息?” “揭下告示的人,是一个女子,这下小姐应该不会再排斥了。” 听到这里南荣帆原本平静的眼神里掀起了几分波澜。 南荣帆自是十分希望有人能彻底治好阿念的病,起初阿念刚患病的时候,还能配合大夫的治疗,但换了十多个大夫,阿念的病却不见有丝毫的好转。 久而久之阿念心里就生出了自卑,除了南荣帆自己,她不愿别人瞧见她的容颜,哪怕是她的娘亲,她也是不愿多见。 而治病的大夫又多为男子,所以阿念就更为排斥,不仅不给大夫近身,就连问诊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愿多说几句话。 若是能有同为女子的大夫来给阿念治病,也许她就不会这般排斥了。 自那个时候,南荣帆心里就生出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今天竟真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你让揭下告示的人在清韵书斋等着,我随后就到。” “是,少爷。” 尽管失望了太多次,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治好阿念的病,他都会尽全力一试。 第172章 找到病因 “惜月姑娘?” 南荣帆一走进清韵书斋的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开口。 想起上次她在望舒客栈门前明确的拒绝了自己,他还以为想要再见她估计很难了,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见到容兮乐,南荣帆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欣喜。 相较于上次的冷言冷语,容兮乐这次显得温和了许多。 “南荣公子,我这次过来,是想同你做个交易。” 交易? 南荣帆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淡去,不过她能来找自己,他已经很开心了。 “惜月姑娘,我现在有件极为要紧的事要去做,你若是不急的话,有什么事我们等下再慢慢谈。” “你可是要去见那揭告示的人?” 容兮乐这句话成功的让南荣帆刚踏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 南荣帆的声音在看到容兮乐手中的东西时,顿住了。 容兮乐手上拿着的正是他亲手写的赏金告示。 难不成她就是那个揭下告示,扬言自己可以完全治好阿念病症的女子? “惜月姑娘,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直说。 我虽与阿念之间只是兄妹,但是她亦是我的亲人,事关她,我不会拿这件事与任何人做筹码。” 容兮乐见南荣帆的脸色冷了一些,心里顿时明白他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不相信自己可以治好阿念的病。 “我听说你妹妹得这个怪病已经将近十年了,从起初的皮肤红肿,到现在的见光就会变硬开裂,又痛又痒,就好像遭受过极寒的冻疮一般。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现在虽然身体还是如常人一般温热,但是却极其喜寒,喜欢触碰所有冰冷的物件。 特别是喜欢用冰水沐浴,但是每次沐浴过后,皮肤又会一片片开裂,周而复始,这种痛苦越来越严重,我说的对吗?” 南荣帆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他眼睛里的震惊明确的告诉容兮乐,她说的这些都没错。 难不成她真的知道阿念是得了什么病? “你可以先不急着回答我,我先问问你,南荣公子,你所习的武功,是不是经常导致你的体温极低? 每次练完功之后,你的皮肤就如同被冰雪冰冻过一般,苍白如雪,别的不说,就说你经常带着的那把剑,应该也是同特殊的玄冰所制成的吧。” 容兮乐顿了顿,不等南荣帆回答他,她继续开口说道:“而且你的剑只能你一个人用,因为一旦到了别人手里就会化成一滩水。 只有你将体内的冰寒之气引渡到剑身,才可以维持它形状不变,我说的对吗?” 话说到这里,南荣帆的眼神已经从先前的震惊,转变成现在的若有所思。 她不仅仅对阿念的病知晓的如此清楚,竟然还能看出他所习的功法,难不成她也来自西陵一族? 不过很快南荣帆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她若是真是自己的族人,龙犀石不会有如此反应。 况且西陵族在偏北的极寒之地,她的身份是京都的世家千金,绝无可能是西陵族的人。 “南荣公子,我话都说到这里,难不成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妹妹的病与你本身所练的功法有关。 你来到南荣府的时间应该也就最多十年吧,你的妹妹是不是在你到了南荣府第二年,就患上了这种奇怪的病症?” 容兮乐见南荣帆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也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毕竟方颜给她的时间有限,她必须得尽快想办法治好南荣念的病。 来之前她已经想起了那药材的名字,但是因为那药材只有宫里才有,本来她还在头疼要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拿到。 好在陆行云在最关键的时刻帮了她大忙。 陆行云身为皇城司的守卫,宫内官员的情况他也最是了解。 前不久太医署有一位辞官回乡的老太医,临走的时候父皇赏了他不少珍稀药材,说不定这味稀缺的药材也在其中。 凑巧的是那位老太医的老家离沧州还近的很,骑马的话,最快一天一夜就能到。 所以她一早就让陆行云带着她的令牌,去找那老太医求药去了。 当然她也做了两手准备,已经提前写信飞鸽传回宫了。 若是那老太医那里没有这味药材,让云舒派人尽快将药材送过来,她只能想办法延缓南荣念病症的发作,拖到药材送来。 只是这样一来,可能就会超出方颜所给的期限。 她是不想欠南荣帆人情的,但若是真的来不及,她也只能请求南荣帆帮忙了。 帮助一个被官府缉拿的犯人逃跑,对南荣府来说没有半点好处,若是一旦被发现,后果十分麻烦。 不知道南荣帆这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会不会帮这个忙。 “你的意思是说,阿念的病与我所练的武功有关?难不成她之所以患上这种病,皆是因为她过多吸收了我的极寒之气吗?” 南荣帆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眸光黯淡了几分,眼底透着几分微红,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很明显,这个说法对他来说打击不小,自己身边最为亲近之人,竟然因为自己才被重病缠身这么多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导致阿念的病越来越严重,说不定还与他时常去看望阿念有关,原来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他自己。 也不怪南荣帆想不到,若不是容兮乐之前就读过关于碎冰痕的医书,估计谁也不会猜到南荣念的病竟然与南荣帆有关。 容兮乐看他如此失魂落魄,心里也十分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南荣公子,现在还不是你难过的时候,我将你妹妹的病情以及她如何患病的全部告诉你,就是想跟你说明,我有办法治好她的病。” 话刚说完,容兮乐的手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惜月姑娘,你真的有办法能治好阿念?” 容兮乐点了点头,“她所患的病名为碎冰痕,我之前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它的治愈之法。 之所以你妹妹的病一直没有起色,皆是因为缺少了一味最为重要的药材,而这味药材只有皇宫才有。” 皇宫? 南荣帆听到这两个字,缓缓松开了手。 他原本想着只要能救阿念的病,不管要花费多少金银都可以,但是这药材在皇宫,先不说京都距离沧州有多远,这宫里的东西,又如何能轻易得到? “这也正是我这次前来的目的,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找到这味药材,同时,我也会治好你妹妹的病。” 容兮乐这句话顿时让南荣帆从愧疚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探究与思忖。 “什么条件?” “五天后,你们南荣府的货船除了货物,再多加两个人,只要确保这二人能顺利离开沧州城便可。” 第173章 玉魂消之毒排出 “他体内的毒已经排出了大半,等会我再施针过穴,即便还有残存的余毒对他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日后只要能护好心脉,想要动用内力也不是不行,若是你家世子能老老实实的顾着自己的身体,运气好的话,功力应该能恢复至之前的八成。” 君止珩在桑芷准备好的药浴里面泡了一天一夜。 此外桑芷又在他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很明显流出是堆积在君止珩体内已久的玉魂消的毒素。 不消多久,浴桶旁的地面上就已经聚集了一摊黑色的血迹。 随着毒素的逐渐排清,君止珩的脸色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向岸听闻桑芷这番话,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桑姑娘,你……你的意思是世子他可以动用武功了?这么说这玉魂消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世子以后不会再频频毒发了吧?” 桑芷白了向岸一眼,弯腰收拾着自己所带来的瓶瓶罐罐,并没有搭理他抛出的一连串的问题。 好在向岸这个木头脑袋还不至于太愚钝,他看得出来桑姑娘到现在还在生气,十分有眼力见的过来帮着桑芷一起收拾东西。 说到底也不能怪桑芷这般恼怒,她身为大夫早就已经尽到了医者的本分,谁让身为病患的世子非要把人家的话当成耳边风。 每次毒发,桑姑娘都要耗费不小的心力救他,换作是别人,说不定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现在桑姑娘若是心中不快,想要骂两句,只要她能出气,他都会老老实实的受着。 “你以为玉魂消的毒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吗?若不是你带来那味药材派上了用场,就算我今天是做足了准备,毒入心脉,我也没有把握能帮他脱离危险。 你家世子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我看也别成天想着什么报仇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命都没有人家长。” 向岸被桑芷一番话怼的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帮桑芷收拾着东西。 “不过,虽然余毒没有完全清除,但是有一点,今后他不需要再靠着那些所谓的药引子来续命了。 是药都三分毒,说不准,那药引子里还添了别的东西,才导致他屡屡毒发,只要他懂得惜命,再活个三年五载的不成问题。” 桑芷依旧是嘴硬心软,见向岸不敢反驳自己,她也不想再强硬下去,虽是话说得不太好听,但也算是让向岸吃了一颗定心丸。 听到这番话,尤其是世子日后不用再依靠宫里送来的药引来遏制毒发,这样一来,世子就不用在受到来自宫里的胁迫了。 向岸一时间激动的不禁有些语无伦次。 “桑……桑姑娘,谢谢你救了世子,若非没有你及时赶到,只怕世子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靖安侯府上上下下都不会忘记桑姑娘的大恩。” 向岸心神激荡的眼眶微红,他双腿一弯,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的给桑芷磕了三个响头。 桑芷被他这一举动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示意他先起来。 “这其实你也不用过多感激我,若说真正帮得上忙的,还是你带来的那味药材,你老实告诉我,这药材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向岸将君止珩来到城外小木屋的时候,君止珩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桑芷发现玉魂消的毒素已深入他的心脉,需得尽快将他体内的毒素排出。 只是用金针在他身体的几处要紧的穴道施针之后,毒素排出的很是缓慢,桑芷正急的无计可施的时候,向岸拿出了一个木盒子递给她。 盒子里面是一株半透明的莲花,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子植物。 “桑姑娘,这药材是有人送给世子的,说是可以克制玉魂消的毒,你试试看是否有用。” 事态紧急,桑芷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取了一片叶子,放置在君止珩手腕处的伤口上。 只见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进了伤口里,几乎同时,伤口处原本还有些凝结的乌黑血色顷刻间便开始汩汩流出。 看来确实是有用! 桑芷大喜的让向岸将这莲花煎成药,喂君止珩喝下,药效发作的很快,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君止珩体内的毒素就已经排出了一大半。 血色也渐渐转变为猩红,隐隐有凝结的迹象。 没想到这莲花竟然能克制玉魂消的毒,只可惜只有一株,若是再来一株,说不定就可以彻底解了君止珩的毒。 只是药效如此神奇的莲花,她怎么总觉得在哪里好像听说过…… 对于桑芷的提问,向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这药是嫡长公主送的吧。 “这药材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给世子的,不过应该是从宫里得来的。 世子一开始并不相信它能克制玉魂消的毒,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服用,没想到倒是它救了世子。” 此刻向岸心里对于容兮乐的感激甚至超出了对桑芷的。 看来沐清桐说的没错,若是世子能得到嫡长公主的青睐,有她相护,那皇室中人就不敢再轻易对世子出手了。 看来他有时间得去找沐清桐商量商量,如何能帮世子尽快得到公主的青睐。 这莲花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桑芷很快便否定了这个说法,这玉魂消早已经失传已久,就算宫里奇珍药草再多,也不可能有玉魂消的解药。 而且就算宫里真有这种可以克制玉魂消的解药,以君止珩的能力,想要入宫拿到解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桑芷自认为自己熟读医书,哪怕是再珍贵的药草她都见过,最次她也在医书上看到过,像这种莲花样子的药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对,她之前也听说过一味莲花的药草,那就是奉仙郡墨钟离手里的灯盏霜莲! 难不成那盒子里的就是…… 桑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亮,她正欲开口询问向岸,却听得向岸略带几分颤抖的声音传来。 “世子,你终于醒了。” 第174章 存心找茬 “神医,你请先在此稍候,李管家稍候就来。” 南荣府门前,容兮乐正站在门前准备进府。 她已经同南荣帆达成了交易,她向南荣帆保证,三天内就可以让南荣念的病情有所好转。 只要南荣念的病情好转,哪怕没有痊愈,南荣帆也会答应让方颜夫妇登上南荣府的货船,送他们夫妇二人出城。 “你就不怕一旦这件事败露,南荣府会因此惹来祸端吗?” 容兮乐见南荣帆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一时不免有些担心,就算是交易,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南荣帆牵扯进不必要的麻烦中。 “无妨,南荣府的货船,官府不会查,况且就算他们发现了,也只会缉拿刘程夫妇二人,不会将罪名扣在南荣府的头上。 而且刘程夫妇二人所犯之事,官府尚未掌握实质性证据,江大人害怕事情涉及自己,必不会尽心调查,肯定会草草结案。 所以你要是想要保住刘程夫妇二人的性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怪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是心里早有了算计,真不愧是生意人,处事之前将不利于自己全部都想到了,那她也不必心存担忧了。 只是南荣府却不能直接将她带入府里给南荣念诊治,而是让由南荣府的管家前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容兮乐也懒得多问。 “神医,让您久等了,您请跟我来吧。” 容兮乐等了一会,李管家才姗姗来迟,他态度的恭敬的将容兮乐迎了进来。 “不必叫我神医,你称呼我惜月姑娘就行了。” 这一口一个“神医”,着实让容兮乐有些不习惯。 她本来就不懂得什么医术,但是又不能说治病之法只是从书上看来的,所以她还是打算低调行事。 “惜月姑娘过谦了,小姐自生病之后,府里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哪怕是一些医术高超名声在外的大夫都无法医治小姐的病症。 如今您既然有办法,那就是神医。” 一番恭维的话让容兮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了对方一个比较友善的笑容。 绕过重重走廊,李管家将容兮乐带到一处房间前。 “惜月姑娘,请进吧。” “这里是……” 容兮乐站在门前,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疑惑,这里难道就是南荣念的房间?但是看着不像啊。 怎么说,一个首富千金小姐的住处,不说华贵大气,也应该雅致逸然吧,但是很明显眼前这个房间不是这种风格。 从外面看着,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房间,房屋的墙皮有些破旧之余,甚至还生出了几处苔藓。 隐约之中,容兮乐还能听到一些水声,从紧闭的房门之中隐隐还透出几丝温热的氤氲水汽。 李管家瞧出容兮乐的疑惑,“惜月姑娘,看来少爷之前并没有同你说清楚,这里是沐浴的浴房。 凡事入府给小姐瞧病的大夫都要先行沐浴更衣,才能给小姐诊脉。 因为小姐的病比较特殊,少爷担心从外人身上携带着污浊之气,怕因此加重小姐的病情,所以就定下来这个规矩。” 明白了,说白了不就是担心入府之人身上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亦或者是藏了什么凶器。 怕有歹人为了只是赏金前来,万一到时候再对南荣念不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想到这南荣帆心思还挺缜密的,这规矩倒是跟宫里的一一样了,父皇每次召寝之前,后宫的嫔妃们也是这般提前沐浴更衣的。 “原来是这样,你家少爷考虑的确实周到,既是如此那就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吧。” 李管家见容兮乐这般配合,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本来他还准备了不少说辞来应对呢。 毕竟先前有不愿意配合的大夫也不在少数,有的甚至还与府中下人起了冲突,少爷为了表达歉意,还赔了不少银子。 “既是如此,那就请惜月姑娘……” “且慢。” 李管家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声音,他愣了一下,转身看去,发现不远处站着的竟然是景氏。 “小人给夫人请安。” 李管家赶紧跪下给景氏行礼。 心下却是有些疑惑,这浴房的位置较为偏僻,夫人平常是不会到此的,不明白今日为何会到这里来。 景氏的目光并未落在李管家的身上,而是直直的看向站在李管家身后的容兮乐。 眼神之中除了探究,还暗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光与锐利。 “你先起来吧,这位就是要入府给小姐瞧病的大夫吗?” 李管家忙不迭的起身回话,“是的夫人,这位姑娘是公子特意嘱咐过的。 小姐之前一直颇为排斥那些身为男子的大夫,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女子医者,想来这次小姐的病一定会大有好转。” 景氏听了这句话,脸上却并未有丝毫的喜色,只收起了探究的目光。 “哼,只怕这次也是同上次一样,依旧是个混吃混喝的,亦或者她的目的并不是小姐,能让少爷如此在意的,怕是她与少爷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容兮乐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看来眼前之人是南荣府的当家主母,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担心自己与南荣帆的关系不清不楚。 所以想来看看,自己是不是借着要给她女儿治病的理由,跑来跟南荣府私会的。 也是,南荣府如今就只剩下南荣夫人与南荣念,她是得好好抱住南荣帆这棵大树。 万一哪天南荣帆生出了异心,霸占了南荣府的家产,只怕她们娘俩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李管家听了景氏的话,微微一怔,他也顿时明白了景氏的意思,但是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解释,只能尴尬的看向容兮乐。 “夫人这话,是觉得我与南荣公子之间,关系匪浅吗?不过夫人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南荣公子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要不然我也不会专门入府来帮他救治他的妹妹,他也答应过,若我能治好他妹妹的病,对我必有重谢,只可惜我对那些金银并不感兴趣……” 容兮乐话说到这里刻意的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向景氏,挑衅的意思尤为的明显。 没办法,她向来就是一个不喜欢逆来顺受的性子,也没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自觉。 既然你要怀疑,你要存心找茬,那她就配合配合。 看来南荣帆在这府里确实不太顺心,那么她就索性好人做到底,顺手帮他解决一下他这身边不太好收拾的麻烦。 毕竟有些事,太过亲近之人不好做,身为外人帮忙解决,倒是就变得容易的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氏听到她话里意有所指,顿时心里升起了一簇愤然的火苗,烧掉了她表面维持的仅有的一点端庄。 她看向容兮乐,眼睛里盛满了怒意。 第175章 景氏还不算太笨 “我这话什么意思,夫人难不成还听不出来吗?此番你特意赶来,不就是想试探出我与南荣公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南荣公子生的俊逸无双,又能将南荣府的生意做的这般风生水起,不单单是我,这城里有多少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 这些话不用我多说,想必夫人你心里早有知晓了吧。” 这番话刺激的景氏的身子不禁有些轻微的颤抖,她狠狠的捏住手中的手帕。 “我原以为你至少还是个要脸的,没想到你刚进府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你可知道南荣帆已有婚约,他与念儿之间的情意,怎是你这种来自江湖的野丫头可比拟的! 你即使对他生出再多的心思,他也不会随意娶你这种不知廉耻,一心只想攀图富贵的女人。” 容兮乐听闻,唇边露出一抹格外明艳的笑容。 “夫人,你自己相信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吗?你若不是心存担忧,你又何必特意跑来试探于我呢? 南荣帆若是对我没有情意,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让我进入府中? 你女儿与他只是兄妹之情,他顾念你与南荣老爷的养恩,又念着你女儿重病缠身,好生相待你们娘俩,也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堪。 怎么,一时的心软,你就想着把他与南荣府绑在一起,当你们南荣府的发财树不成? 做人啊,还是要点脸,若是一味的心生妄想,小心竹篮打水,什么也得不到!” 容兮乐这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将景氏藏在心里的那点小秘密彻底的挑了出来。 本来景氏的这点心思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她一方面坚持南荣念与南荣帆的婚约,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绑住南荣帆,好让他安心的留在南荣府,让他成为她们娘俩的依仗。 见南荣念重病缠身,又让自己的侄女景妧妧住进府里。 不管是南荣念还是景妧妧,景氏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就是要将南荣帆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你……” 景氏被她激的一时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女子竟然这般没有规矩,来人,将她拿下。” 景氏身边的婢女见她气的说不出来,急急的开口喊人。 然而话刚说出口,容兮乐从袖子里摸出两颗未剥壳的莲子,指尖微微发力正好打在那婢女的胸口,点住了她的穴道。 那婢女剩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这样突然被噤了声。 “姑娘你这……” 李管家见这此情形,也顿时慌了神,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竟然还会武功,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管家,你不用慌张,我并不会对你家夫人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安静的将我的话听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心思都已经昭然若揭了,我南荣府如此家业,绝对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肖想的。 南荣帆他虽然是我们收养的,但是他可不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想鼓动他娶你,你想都不要想!” 景氏虽然有些受惊,但是说到底南荣帆在南荣帆也有十几年了,她虽然不是他的生母,自认为是十分了解他的,他是不会不管念儿,另娶他人的。 更何况他前不久还对她许下承诺,只要念儿的病一天不好,他就一天不会离开南荣府。 闻言,容兮乐倒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没想到南荣夫人你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不至于糊涂到被居心不良的人蒙蔽了双眼。 南荣府的家业外人自是难以染指的,那若是夫人身边的人有此心思呢? 你让自己的刚被退婚了的侄女住进府里,不就是想让她引起南荣帆的注意? 只是你就这么确定你的侄女这么听你话,甘愿为你所用吗? 这南荣府的家业难道她就不曾惦记一分吗?若是南荣帆真的娶了她,你觉得你的女儿能压制的住她吗? 你以为你是精心谋划,你就不担心你这一行为是给你的女儿的身边放了一只养不熟的豺狼吗?” 不是容兮乐刻意将火引到景妧妧的身上,而是她刚才在制服景氏婢女的时候,无意中一瞥,发现左前方的树后似是藏着一个人。 虽是瞧不见正脸,但是那人身上带着的荷包倒是露了一角出来。 那荷包她之前在汀岚园见过,佩戴它的人,正是之前偶遇的或者说是特意去找南荣帆的景妧妧。 看来景氏特意来找她的麻烦,应该是与这景妧妧脱不了干系,她担心南荣帆喜欢上别人,这样一来她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也对,一个被夫家退了婚的女子,若不是景氏这冤大头找到她,只怕她在家不仅要看父母的脸色,出门也会被左邻右舍的口水淹死。 所才想着让景氏出手对付自己。 不得不说,这景妧妧也算是有点脑子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就凭你说这几句挑唆的话,我就能让帆儿纳你为妾吗?” 景氏听了容兮乐刚才那些“长篇大论”,冷不丁冒出这句话,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了容兮乐的意思,还是没听懂。 她刚才这番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这南荣夫人怎么还会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果然是夸人不能夸的太早。 就景氏这段位,别说是娴妃了,就连后宫里的宫女都不如! 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南荣帆出色的经商头脑,怕是早就把南荣府的家业给败光了。 “南荣夫人,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对你这个侄女的为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当真以为她有这么好拿捏吗? 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若是不信,派人去汀岚园大厅一下半个月前她在汀岚园都做了什么,一切就都清楚了。 我想南荣公子就算是再心怀包容,也不愿意娶一个被夫家退了婚,又在大庭广众一下与其他男子拉拉扯扯的女子吧。” “你胡说!” 容兮乐话音刚落,景妧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本来她今天过来是想看热闹的,她无意间看到容兮乐竟然假扮大夫进了府里,她定是要借此跟表哥私会! 所以她才跑到姨母的面前,将她与表哥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想借着姨母的手来收拾她。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她竟然三言两语就将火势烧到了她这里,还污蔑她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姨母,她这分明就是污蔑我,我对表哥一片真心,绝对不可能做出有损南荣府颜面的事情,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景妧妧小跑过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生怜。 而此刻景氏看着这个被自己接进府里的侄女,原本坚定的心也不由得动摇了几分。 容兮乐之前所说的话她虽然没有全信,但是有一句话她说的没错,那就是景妧妧确实是一个不安分的。 她被夫家退婚的原因,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姨母的又岂会不知。 一切皆是因为她不安分,想为自己找一个家世更为殷实的夫家,跟一陌生男子不清不楚的,被夫家得知了,才被退了婚。 她虽然知道南荣帆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他肯定是不愿意娶一个水性杨花,心机深沉的女子的。 再说念儿那个性子,确实是压不住景妧妧。 她虽然想让南荣帆娶了念儿,但是由不得南荣府的家业被别人惦记,看来自己这个侄女,真的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第176章 放开我家小姐 对于景妧妧的哭诉,景氏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她,只是随意打发了她几句,便让人先送她回去。 “姑娘,你提醒我这么多,实际上你对帆儿并没有那种心思吧。 说吧,你此番进府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要你不破坏帆儿与念儿的婚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到此刻,景氏心里的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她看出来眼前这个女子与景妧妧不一样,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南荣帆,但是她有种预感,眼前这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她一开始所说的那番话,无非就是在刻意激怒自己罢了。 “我的目的与夫人你说了也无用,我与南荣公子已经达成了交易,只要我治好你女儿的病,他自然会给我想要的。 你放心,我对你们南荣府的产业没有兴趣,我也不会危及到你女儿的婚事。” 说完,容兮乐上前两步,解开了景氏婢女的穴道。 景氏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心里猜想她与南荣帆达成的交易是什么。 “南荣夫人,我与南荣公子虽无男女私情,但我们也算是相谈甚欢的朋友,提醒你一句,做人做事都不要做得太绝。 南荣府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可以说都是靠着南荣公子,为了养恩,他可以继续留在府里。 但你若是想借此逼迫他,只怕会适得其反,说不定到最后你才是那个破坏你女儿婚事的人。 到时候引得母女反目,心存嫌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容兮乐这番话算是说到了景氏的心坎里。 自从念儿生了病,她将景妧妧接进府里之后,念儿与她这个母亲确实是生疏了许多。 到现在她愿意亲近之人只剩下南荣帆,景妧妧多次故意惹她生气,她还劝念儿要大度隐忍,想来她应该是十分怨恨自己这个母亲的。 她一心只想着如何保住南荣府的产业,竟忘了顾及自己亲生女儿的感受。 当初是母亲找到她,劝说她将景妧妧接到府里,说什么毕竟都是一家人,这样只会亲上加亲。 如今看来,母亲和弟弟之所以让她将景妧妧接进府里,真实的目的是觊觎南荣府的家产。 这些年若不是有帆儿把着南荣府的生意,只怕南荣府真的毁在她的手里。 这景妧妧才是破坏她们母女之情的罪魁祸首,看来她也不必顾忌什么亲情了,不管母亲和弟弟怎么说她,她都要派人将景妧妧送回去。 再说了,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南荣府的施舍和救济,他们又怎能过着衣来伸手的逍遥日子! 若是他们敢因此心存不满,那么她就直接与他们断了这所谓的亲情往来。 就在景氏心里暗暗下决定的时候,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夫人,公子他派人过来请惜月姑娘,小姐她的寒症又发作了。” 景氏听到自己女儿又发病了,顿时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快去派人请大夫啊,上次那什么周大夫开的药应该还有,赶紧让人去煎药,我先过去看看。” “南荣夫人你先别着急,我先过去看看。说不定我可以帮忙稳住你女儿的病情。” 景氏正着急要去看看,却听得容兮乐率先发声,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容兮乐就应该让那丫鬟先行带路,跟随着一起走了。 “夫人,她怎么就过去了?难不成她真的能治小姐的病吗?” 景氏身边的婢女看着容兮乐的背影,疑惑的开口说道。 景氏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她原以为这女子进府只是为了方便勾搭南荣帆,难不成她还真的会些医术不成? “先过去看看吧,万一她只是唬人的,我可不能让她乱来,耽误了念儿的病情。” 说完,景氏也立刻跟了上去。 容兮乐跟在丫鬟的身后,远远地就能听到前方某处传过来的女子哀嚎声,声音尤为的凄厉。 看来每次碎冰痕,南荣念都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撕裂之痛。 也的确如此,碎冰痕发作,宛若冰封已久的冰面点点开裂,这种撕裂之痛蔓延全身,随着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所持续的时间也会越来久。 丫鬟带着容兮乐来到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 “姑娘,这里便是我们小姐的住处,毓秀园。” “啊——好痛——” 话音刚落,一阵更为凄厉的哀嚎便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容兮乐没有多犹豫,上前准备推门进去,发现门却被里面给反锁了。 “姑娘,想必是大夫在里面给小姐医治,要不我们还是先在外面等等吧。” 听着南荣念的哀嚎声愈演愈烈,这个时候若是再等下去只怕她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容兮乐一言不发,直接抬脚一脚便踹开了房门,随后飞快的闪身进去。 “你在外面等候,放心我有办法控制住你家小姐的寒症。” 说完,容兮乐便将门给再次反锁住。 “小姐,你再忍忍,大夫很快就来了,你先把这碗药喝下去,就不会再那么痛了。” 房间里到处挂着纱幔,这些应该为了隔绝阳光投射进来,因着重重纱幔阻挡,容兮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南荣念在何处。 “滚开!我才不要喝这些苦涩的药汁,它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你让帆哥哥过来!你让帆哥哥过来!” 说完,南荣念就抬手将丫鬟端过来的药丸全部给打翻。 滚烫的药汁洒落出来,烫的丫鬟下意识失声惊叫出声。 容兮乐见此情况,直接穿过重重纱幔,很快便来到了南荣念的床榻前。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两名守在南荣念床榻前的丫鬟看到容兮乐,神色皆为一惊,迅速挡在南荣念的床榻之前,眼神十分防备的看着容兮乐。 “我是大夫,是受了你家夫人所托过来给你家小姐医治,你们若是想尽快减轻她的痛苦,就快点让开。” 此话一出,丫鬟眼神里的防备却是更甚,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 “就算你是夫人请过来的大夫,也应该由管家通传过后才能进来,你竟敢擅闯进来,现在快给我出去,不然休怪我俩对你不客气。” 没想到这俩丫鬟挺聪明颇有胆色,对南荣念倒是十分忠心,看她俩的样子,难不成这俩丫鬟还会几分拳脚功夫不成? 容兮乐还没说话,南荣念再次哀嚎出声。 一阵撕裂之声响起,床榻之上所设的纱幔已经被她扯去了大半。 “小姐!” 丫鬟见此情况,其中一个赶紧转身查看南荣念的情况。 容兮乐也利用这个机会,抬手就劈向那丫鬟的颈后,一旁的丫鬟见状想要阻止,直接被容兮乐抬脚一脚踹翻在地。 将那个丫鬟给打晕之后,容兮乐一把将南荣念的手腕抓了过来,撸起她的袖子。 果然发现开裂的皮肤隐隐有掉落的迹象,里面血红的血肉露了出来,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一把冰冷的匕首横在了容兮乐的面前。 “你快放开我家小姐!否则我现在就取了你的性命!” 第177章 救治南荣念 “你家小姐现在已经十分危险,你若是再继续阻拦下去,怕是今日会走在我的前面。 你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若是你发现我对你家小姐不利,你可以随时取我性命。” 容兮乐说完,不再搭理那丫鬟,直接运转自己的气息,将真气从南荣念的手腕一点点输入进去。 很快,原本还在闹腾的南荣念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昏睡当中。 丫鬟见此情况,眼眸之中尽是惊愕,因为她发现小姐手腕处开裂斑驳的皮肤,竟然有几分愈合的趋势。 能够缓和碎冰痕发作的方法那本医书上也有写过,就是要有一个有着最为温和内息之人,为其打通周身六处穴道,疏通其体内阻塞已久的冰寒之气。 而容兮乐所修习的镜花心法已经在她的体内充分的融合,正是最为适合的温和内息。 容兮乐放开南荣帆的手腕,直接将她调转了方向背对着自己,飞快的点了她背后的几处穴道。 随后按照医书上所记载的方法,分别将自己的内息通过那几处穴道注入到南荣念体内。 就在容兮乐为南荣念疏通冰寒之气的时候,南荣念的房门也被人推开,景氏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 景氏刚走进来就看到里面一片狼藉,还有一个丫鬟晕倒在地,而南荣念床上所设的纱幔更是被扯去了大半。 她惊疑不定的看向容兮乐,发现她正把双手贴在南荣念的后背,还有一个丫鬟竟则是手里举着一把匕首放在容兮乐的脖颈上。 还不等丫鬟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景妧妧在这个时候出了声。 “快来人,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招摇撞骗的女人给抓起来。 姨母,你看看念妹妹都晕过去了,一定是她打晕的,你怎么能让这种人接近念妹妹呢。” 景氏这个当家主母还没说话,景妧妧这个外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指指点点,一旁的丫鬟小厮也没敢有所动作。 毕竟他们刚才也看到了夫人与那位姑娘在说话,若那位姑娘不是夫人请进来的,夫人想必也不会让她靠近小姐的闺房。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再耽误下去,万一念妹妹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景妧妧见没有人听从自己的命令,一时间不免气的有些跳脚。 “姨母……” 景妧妧转头看向景氏,却发现她此刻则是盯着容兮乐那边,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意外与喜悦。 景妧妧顺着景氏的眼神看过去,一下子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只见南荣念原本开裂的皮肤竟然在此刻呈现了愈合的趋势。 随着容兮乐的真气不断注入,一丝丝寒气也从南荣念的体内排了出了,很快容兮乐原本纤嫩白皙的指尖也凝结上了一层冰霜。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景妧妧不停摇头,她不相信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能医治南荣念的寒症! 若是南荣念真的给她治好了, 那么岂不是会威胁到她现在的位置,姨母也绝不可能再让她接近南荣帆。 想到此,景妧妧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恶念,她绝对不能让南荣念恢复正常! 心思刚动,景妧妧刚踏出一步,门却再次被打开,走进来的人正是南荣帆。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小姐不能见阳光吗?还不快给我出来!” 跟在南荣帆身后的管家看到小姐的房里有这么多人,赶紧命令那些看热闹的丫鬟小厮离开。 这里面有些人还是景妧妧刻意带过来的,她就是想趁着人多,找机会生事借机打断容兮乐给南荣念医治。 但是现在姨母和南荣帆都在这里,景妧妧也不敢再有所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被管家喊了出去。 “帆哥哥,你怎么来了?” 景妧妧见南荣帆走了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娇柔的笑意,她侧身一步挡住南荣帆,伸出手就要搭在南荣帆的手臂上。 南荣帆见她过来,动作更快的后退一步,直接让景妧妧扑了空。 景妧妧本想装作站立不稳好倒在南荣帆的怀里,没想到他会突然避开,怔愣之余,竟然身子不稳,崴了脚。 她手忙脚乱去抓一旁的桌子,没想到碰倒了桌子摆放的茶壶,洒落的茶水溅了景妧妧一身,搞得她狼狈不已。 “这成什么样子!” 景氏的声音响了起来,景妧妧听到景氏的声音,立刻准备佯装委屈。 “姨母,不怪帆哥哥,是我自己没站稳……” “舒月,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表小姐衣服脏了吗?还不赶紧带她回去换衣服? 另外,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你让管家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我会吩咐他。” 景妧妧话说一半就被景氏给打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景氏的丫鬟舒月粗鲁的扯了起来。 “景姑娘,你的衣服脏了,我带你回去换身衣服,你最近身子不适,还是不要频繁出来走动,养好身子最为要紧。” 舒月说完不等景妧妧有所反应,直接扯着她,将她拉了出去,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景氏这番举动倒也不算太笨,若是这个时候她还由着自己的侄女胡来,那这南荣府要不了多久直接改为景府算了。 容兮乐一边给南荣念注入真气,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直至此刻那丫鬟拿着匕首依旧没有离她太远,只不过离她脖颈远了两寸而已。 这丫鬟这么忠心,不像是景氏安排的,难不成是南荣帆安排的? “清鸢,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匕首收起来。” 景妧妧一离开,南荣帆便走了过来,他看到阿念的丫鬟竟然拿着匕首对着容兮乐,立刻皱眉低声呵斥道。 “少爷,可是她……” 清鸢闻言心里还是对容兮乐不放心,容兮乐给小姐注入真气到现在,她一直在旁边看着。 虽然小姐开裂的皮肤已经愈合了许多,但是也只是愈合,并没有完全的好转恢复如初。 小姐的表情也一直很是痛苦,她并不能因此确定这个女子是否真的可以治好小姐。 “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这位姑娘是我请过来给阿念治疗寒症的,她绝对伤害阿念。” 清鸢听到这番话,也只好将匕首给收了起来,但却并未退到一边,依旧站在原地。 “这丫鬟倒是挺忠心的。” 容兮乐将最后一丝真气注入到南荣念的体内,还不忘夸赞清鸢一句。 大概是真气输出过多,容兮乐站起身的时候脚步竟有些虚浮,差一点就要摔倒,好在一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了她。 “惜月,你没事吧?” 南荣帆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让景氏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如果说之前她还不相信南荣帆所说的话,那么现在此刻,她信了。 因为南荣帆的眼神与眉宇之间满是浓浓的担心,这跟他之前担忧念儿病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此刻的表情里面除了担心,更多的还有慌乱与紧张。 这分明是一个男子对自己心仪之人才能表露出的情感。 看来,他真的喜欢上这个给念儿治病的姑娘了。 那么念儿呢,若是她知道这件事,只怕就算是寒症治好了,也依旧会消沉下去吧。 第178章 不能回应 “我没事,大概是真气输入太多了,我等会调息一下就好了。” 容兮乐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南荣帆的搀扶。 先不说别的,眼下景氏还在这里,他表现的这般关心,若是惹恼了景氏,那么想要摆脱南荣府的事情难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你的手很冷……” 南荣帆刚才触碰到容兮乐的手,发现她的异常冰冷,心里当下明白了几分,阿念体内的寒气,多半有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没事,我既然有把握能治好南荣小姐,自然也能让自己不受寒气所侵扰。” “惜月姑娘,你说你有把握能治好念儿的病,但是她现在的状况也并没有好转多少,她的皮肤依旧处处是裂纹。” 景氏不愿意到南荣帆再如此关心下去,来到南荣念的床榻前,查看了一下自己女儿的情况。 “你女儿身患寒症多年,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治愈,我刚才为她输入真气,让真气在她的全身游走,她体内积郁已久的寒气,已经被我疏通了。 至少一个月之内,她不用再承受皮肤撕裂之痛。” 听到容兮乐这么说,景氏才放心下来。 以往请进府里来的大夫,要么手足无措,要么最多只能减轻一点念儿寒症发作时的痛苦,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看来这惜月姑娘真的可以治好念儿的病。 想到自己的女儿有治愈的可能,景氏也不打算再端着了,她提起衣裙,双膝一弯,就这么跪在了容兮乐的面前。 “惜月姑娘,之前是我的态度不对,你若是对我心存偏见,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只求你,求你治好我女儿的病,只要你能治好她,南荣府的半份家业都可以尽数给你,求求你了……” 景氏红着眼眶哀求着说道,说完她更是弯腰准备给容兮乐磕头。 “夫人你快起来吧,我此番过来也正是打算治好你女儿,你不必如此恳求。 我与南荣公子之前有过交易,我们俩只不过是各取所需,所以,你们南荣府并不亏欠我什么。” 交易? 听到这句话景氏停止了动作,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容兮乐明白景氏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将景氏搀扶起来。 随后一脸认真地开口说道:“你女儿的病若是想彻底治好,还需要一味重要的药材,我已经托人去取了,最迟三天应该就能送到。 服用之后,再有一位大夫用施针疏通她的经脉,最多半个月,她的病应该可以痊愈。” 说完这句话,容兮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与南荣公子的交易只事关利益,并无半点儿女之情,夫人不必过多忧虑,我一定会尽全力治好你女儿的。” 景氏听到容兮乐这番话,看着她十分坦诚的眼神,心里明白她所说的都是实话,刚刚升起的担忧此刻已全然消失不见。 只不过她这边倒是放心了,南荣帆听到容兮乐的这番话,心中却是苦涩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问清楚,她一直想与自己撇清关系,到底是她真的对他无意,还是介意他是南荣府公子的身份…… 亦或者是那份婚约…… 但凡只要她有一点顾虑,他都会为之付出全力来打消她的顾虑! 但他最怕的是,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远离自己,不愿意与他有一丝牵扯。 在南荣府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好在容兮乐想要完成的事情都已尽数完成,接下来只要助方颜离开,她就能得到那个通晓天象之人的线索。 说不定那个人与圣月族有着紧密的联系。 “天色已暗,我送你回去吧。” 南荣帆将容兮乐送到南荣府门口,看着外面墨染般的夜色,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容兮乐本想拒绝,若是被人发现她与南荣府来往太过频繁,方颜的事情被人察觉可就不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反正她要给南荣念治病,这南荣府也肯定不止来一次,行事光明正大一些,说不定还另有一番遮掩的效果。 “好啊。” 南荣帆微怔,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心中立刻升起几分欢喜。 “那你等一下,我让人去将马车拉到门前。” 南荣府距离望舒客栈并不远,所以南荣帆吩咐了赶车的小厮走的慢一些,他只是想与她多待一些时间。 “我留你在府里用晚膳你也不愿意,车里我让人备了一些点心茶水,你吃一些吧。” “我确实有些饿了,只不过我才打消了景夫人的顾虑,若是再留下与你一同吃晚饭,只怕她又要担心我抢了她女儿的位置了。 你我二人各取所需,我并不想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容兮乐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将自己不愿意留下吃晚饭的原因说了出来。 “你,可是心里已有了喜欢的人?” 南荣帆猝不及防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容兮乐愣了一下,看来她上次与他说的还是不够清楚。 “南荣帆,我说过,你是一个极好的人,但是你我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的身份不说,你应该知晓,我并不只是世家千金这么简单。 我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都不妨碍我回去嫁给他人,这是我自己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你与我牵扯越多,对你越是危险。 此番我来沧州,有我不得不完成的事情,等我完成了,我们此生怕是再也不会相见,对不起,你的这份情意,我不能回应。” 其实就算容兮乐不说,南荣帆也已经能猜到她的身份。 她说过能治愈阿念的病的那味药材来自皇宫,三天的时间能从宫里带过来,足以说明她与皇宫有着紧密的联系。 没想到她的身份竟如此尊贵,说到底还真的是他有些痴心妄想了。 就在南荣帆暗自神伤的时候,车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的脚步声。 容兮乐赶紧轻推了南荣帆一下,示意他噤声。 她的这一举动,也令南荣帆立刻警惕起来,看来他们这是被人跟踪了。 马车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你身上可有携带什么利器?” 看来这是有人刻意将他们带到这里,想要离开,也只能靠自己了。 南荣帆从身上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刃。 “出门匆忙,我平日里忙于生意往来,并不会将佩剑携带,只有这个。” “有这个足够了,你没有携带佩剑,你的功力想必无法得到全部施展,等会我可能顾不上你的安危,你尽量保全自己。” 容兮乐说完并没有接过短刃,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南荣帆一把拉住。 “你这是要做什么?外面的人不会少于十人,你就算会武功你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还是我来……” “我说过,你对我还不是十分了解,接下来,我让你见识到另外一个我,到时候说不定,你就不会再说出喜欢我的那番话了。” 容兮乐拍了拍南荣帆的肩膀,随后干脆利落的挑开车帘,跳下了车。 第179章 很明显就是来送死的 “你们是什么人?” 容兮乐跳下车,只见外面刚好站着十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泛着银光的利剑。 这十个人看着容兮乐,眼神冰冷,一言不发。 看来这是对她下了杀心了。 “想杀我是吗?那就一起上吧。” 容兮乐说完,抽出了盘在腰间的青鸾剑,她已将镜花心法与自己功力彻底融合了,青鸾剑也早已可以自由控制。 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试试自己这段时间功力是否有所精进。 此话一出,对面其中两个黑衣人便甩出了两道暗器,直朝着容兮乐而来。 容兮乐并未有所闪躲,她手腕微动,青鸾剑剑刃变得坚韧无比,随后便挥出一道剑气,直接将这两枚暗器生生劈碎。 随后她提息运气,脚尖轻点,持剑便砍向对面。 南荣帆在容兮乐下车后没多久便也下了车,原本他是打算跟着容兮乐一起上的,但是容兮乐动作太快,竟直接杀了过去。 他就只能先站在一旁,细心关注着容兮乐的安危,等到她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再及时出手。 那十个黑衣人似乎只针对容兮乐一人,并没有袭击南荣帆。 “没想到她的武功竟如此厉害。” 南荣帆看着容兮乐几乎可以同时与五个黑衣人进行交战,攻势凌厉,甚至让其余的黑衣人一时间无法近身。 青鸾剑在容兮乐的手中飞快的翻转,产生一个个极为漂亮的剑花。 每一个翻转之余,便分别在那五个黑衣人的脖颈,大腿,胸前,腰间留下了血流不止的致命伤口。 温热鲜血的飞溅,让容兮乐体内的内力愈加增强,她动作利落的躲闪,利刃毫不留情的刺进那几个黑衣人的胸口。 “你们的武功倒是不像江湖人士,莫非是来自皇城?” 容兮乐挟制住一个黑衣人,将锋利的剑刃抵在他的脖子上,沉声问道。 “姑娘何必再问,我们的目的就是取你性命,不成,便只有身死。” “好!有胆色!那我便成全你!” 说完,利刃一转,容兮乐没有任何犹豫的取了他的性命。 一个同伴身死,还有三个人身受重伤无法动弹,剩下的六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一起朝着容兮乐发起了攻击。 “也确实该结束了。” 容兮乐说完身体直接腾空,再次挥出数道锋利的剑气,趁着他们闪躲的时机直接踹向那几人的胸口。 那几个黑衣人连忙用剑抵挡,却没想到剑刃竟直接被容兮乐给硬生生踹断。 有三名黑衣人见状况不对想要逃跑,却直接被容兮乐从身后一剑刺穿了胸口,一瞬间顿在了原地,瞪大了双眼,倒了下去。 “姑娘,我们几人确实敌不过你,只请姑娘不要去调查我们的来历,放过我等的家人,再此谢过姑娘。” 容兮乐本想再去解决掉那几个幸存的黑衣人,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十分悲壮的说完这句话,随后便用手中的剑抹了脖子。 而容兮乐虽然是完胜,但是身上的衣服也被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几道口子,裙摆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他们很明显就是来送死的。” 南荣帆来到她的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容兮乐也不客气,接过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 “你没听到他们临死之前恳求我不要去调查他们的来历吗?很明显,若是我调查了,那指使他们来杀我的人,便会危及他们的家人。 宫里人的手段一向如此,能死在我手里,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痛快了。” 南荣帆看着满地的尸体,陷入了思索当中。 “看来指使他们来杀你的人并不知道你的功力如何,要不然也不会派一些根本不敌你的杀手过来。” 容兮乐没有说话,她看着手中的青鸾剑,原本碧绿的剑刃也在此刻慢慢恢复了如常。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个人他并不是想杀她,只是为了想试探一下她现在的功力如何。 或许是为了准备后面对付她的手段。 跟皇宫有关……这个人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三皇叔吗? 容兮乐想到那日在船上看到的情景,心里也不确定起来。 若是三皇叔真的来了沧州,又为什么要避着不见她?派这些黑衣人过来又是何用意? “王爷,我们派过去的人全部死在了公主剑下。” 此刻已快到亥时,彧陇别院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容萧祤依旧手执棋子,在棋盘旁独自对弈着。 “看来这段时间乐儿的功力确实精进了不少,那些人没有跟她透露出什么东西吧?” “王爷请放心,那些人都是属下之前培养的死士,武功虽说不上出色,但却是最为忠心,公主她绝对不会从他们身上查到什么。” 容萧祤听了之后,将手中最后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顷刻间,胜负已分。 “看来也是时候了,你派人去通知洛西野那边,告诉他可以将那个人的消息放出来了,乐儿知道之后,她一定会前去的。” “是,王爷。” 房间里很快便再次恢复了安静,不知是风吹动的缘故,还是容萧祤的心绪有些不宁,烛火隐隐有些跳动不安。 他下意识的缓缓转动无名指上的扳指,原本淡漠的眼神变得温和了几分。 “栀儿,要不了多久乐儿的封印就可以解开了,她也不用再同你一样,年年承受蚀骨之痛,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南荣帆让人处理了那些尸体,才终于是将容兮乐送到了望舒客栈前。 “没想到这不远的路程竟是走了这么久,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 “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我来接你。” 南荣帆见她要离开,有些不舍的开口说道。 既然她迟早要离开,那么在这期间能多见她几面也是好的。 “不用,等药材到了我自会前去,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妹妹的病情的,你答应我的事,希望……” “三天后,商船便会在城西明运码头上货,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 容兮乐微微点头,这个时候若是再说些感激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多余。 “我本不想连累你,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你可以选择第一时间保全自己,我不会怪你。” 毕竟方颜夫妇是官府要缉拿的人,帮助他们出城,确实是要承担很多风险。 况且就算方颜被抓,没了她的消息,容兮乐也有办法自己找到未梁山,查到那个人的消息。 容兮乐满怀心事走进了望舒客栈的大门,抬头的瞬间却发现一个人影在此刻离开。 这个人的身影怎么这么眼熟?看着好像是君止珩? 容兮乐快步走上二楼,二楼窗户旁边放置着一张方凳,上面端放着一个茶碗,而凳子脚边则是散落着一堆绿色的茶叶梗。 第180章 这男人有完没完 他……这是在这里站了多久? 容兮乐之所以有这个疑问,是因为这茶与普通的茶不一样,虽一样是上等好茶,但是达官贵人之中却极少有人喝这种茶。 原因只有一种,这种茶极是耗费时间。 此茶名为约茗,名字倒是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就是要冲泡此茶必须连同茶叶梗一起。 要不然这茶叶尖必会极其苦涩,只有它的根茎才能缓解这种苦涩。 品茶的时候也需要连同茶叶梗一起喝入口中,方能品出甘甜,回味后再一一吐出。 虽是很麻烦,但是它的芳香甘甜确实是很多名贵茶叶无法媲美的。 容兮乐看到这地上的茶叶梗,若是聚集起来怕是能有一捧了。 “他闲着没事喝这种茶做什么?大半夜的站在这里,有什么可看的?” 容兮乐看了看窗外,发现也只能看到客栈门口那条街道而已。 “算了,懒得理会,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容兮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果然,突然剧烈运动对身体没啥好处。 刚走到房门前,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你这是去哪里打家劫舍去了?” 她侧身看去,发现君止珩穿着一身蓝色的丝质长袍,墨发松散的披散下来,一双桃花眼眸透着几分惑魅,正靠在一旁看着她。 容兮乐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此刻的装扮,你还别说,确实有点打家劫舍的样子。 难怪刚才她进门,那小二都不敢跟她说话,躲得远远的。 “你这几天不在,我还以为你毒发不行了呢。” 君止珩闻言微微挑眉,好看的唇角微勾,“我原以为你只顾着跟南荣帆到处游玩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想起我。 你这初来沧州,倒是越发无所顾忌了,给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怎么,是生怕不够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容兮乐此刻确实是不担心他会毒发,估计玉魂消的毒现在都转移到他那张嘴了吧。 不过看他脸色好像依旧有些苍白,容兮乐心中仍旧有些担忧,她也懒得多问,直接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 君止珩见她一言不合的就要动手,下意识的躲开了她的手。 “你说呢?” 君止珩见她不说,微微低头靠近她。 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要轻薄于我?难不成你终于发现了南荣帆的姿色比起我,还是差太远了?” 有那么一瞬间,容兮乐竟然觉得他的声音怎么出奇的好听? 不对,一定她今天太过劳累了,出现幻觉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完没完?怎么句句不离南荣帆? “我看也没必要查看了,你这副模样估计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另外,我送你的那朵霜莲,你最好赶紧服用。 就算不能完全解你的毒,也能抑制住毒性的蔓延,君止珩,你要报仇,怎么着也要先顾着自己的性命。” 说完容兮乐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离开之后,君止珩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常人一般的健康肌肤。 “确实,这莲花倒真的是好用,只是容兮乐,这东西真的是你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吗?”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桑姑娘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依照属下想法,公子不如还是待在城外休养。 那里僻静不说,还有桑姑娘准备的许多药材,更方便她给公子调理身体,这客栈嘈杂不说,还……” 这边向岸还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君止珩已经愈渐冰冷的眼神。 这向岸是怎么回事?此番出行之所以带他一起,就是觉得他寡言少语,图个清静。 怎么如今性子转变的这么大?已然成为了自己身边最为聒噪的人了。 “公子,你不要觉得属下话多,你之前昏迷期间,桑姑娘给属下骂了一顿,若是属下再照顾不好公子,那么桑姑娘可能也无能为力了。 这样一来,属下回去怎么跟将军交代……” “向岸,我让你去打探的事情如何了?” 君止珩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向岸愣了一下,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属下去打探过了,这几天公主她时常出门。 因着公主是一个人,又是有意避开旁人,所以并不知道是去做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这两天都去找了南荣帆,似乎是有要紧的事。 今天更是一整天都待在南荣府,直到天黑才出来,另外还有一件事,公主与南荣公子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一伙黑衣人的袭击,不过他们并未伤到公主。” 向岸说完这番话,突然发现自己周遭的空气温度似乎都冷了不少。 “黑衣人?” “是的,对方有十个人,公主好像与他们交谈了几句,属下派过去的人也不敢跟的太近,怕公主发现,所以不知公主是否知道他们的来历。” 说完,向岸竟有些同情起自家世子起来。 你要说南荣帆的长相和身份自然是比不过世子的,唯独一个优点就是他身体比世子好。 要不是世子玉魂消毒发,也不会因为昏迷了这么久,让公主与那个南荣帆走的这么近。 唉,也不知道他俩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世子现在开始努力是否还来得及。 这沐清桐也是的,说好的撮合公主与世子,他忙着照顾世子没空,她竟然也一连好几天都没见人影。 若是她记着时刻盯着公主,不让那南荣帆靠近公主,世子也不会如此头疼了。 “公子,夜已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向岸见君止珩眼神深沉一直不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再次出声提醒他。 公子这身体才刚刚好了一些,可别再因此气出个好歹来。 “向岸,我交代你的事情可以去做了,三天之内,将江照晚杀害韩思澈的证据送到杨城府那边,等那个人到了,连同江照晚在内全部铲除。” 向岸心下微凉,“世子,你真的打算此刻动手吗?严理他还没有离开,我们动了江照晚,只怕会……” “如果需要这般畏首畏尾,我们此番又何须来到沧州?江照晚已快走投无路,他一定会把全部的希望放在那个人的身上。 等他来了,我会让他明白,背叛是怎样的一个下场。” 向岸重重的点了点头,此番他们来到沧州,也只是为了这个人,他曾是侯爷身边最信任的副将,林泽。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出卖,才导致侯爷在嘉陵关遭遇了敌军的突然袭击,还差点丢了性命,靖安军更是死伤无数。 只是因为他这件事做得十分隐秘,君止珩才没有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他,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离开靖安军后,与自己的表弟江照晚勾结在一起,当上了杨城府的武军校尉,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韩从章的帮忙。 而林泽也早已改换了姓名,林平青。 如今世子决定动手,一定是掌握了有力的证据,反正韩思澈都已经死了,再死一个林平青,也算不得什么。 “那玉佩的秘密,我们可还要再追查?” 向岸想到那玉佩如今还在严理的手中。 “不用了,那块玉佩是假的,真正的玉佩,现在在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暂时不用担心,你等会去把桑芷喊过来,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是,世子。” 此时向岸心中对君止珩的佩服又多了不少。 果然,什么事都在世子的计划之中,这般心机与城府,就算身体比不过南荣帆又如何? 世子只靠着这些,一定可以赢得公主的另眼相看! 第181章 下药 “副使,这是你要的东西,你看一下是不是沐楹花。” 到了第二日,已过中午,一直在客栈等候陆行云的容兮乐,终于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东西。 容兮乐接过陆行云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置着一株开着紫色花朵的药草。 容兮乐有些意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没想到这沐楹花竟然还是鲜活的。” “还是有些蔫吧了,属下拿着公主令牌去找到那老太医,正好他的前不久刚刚培育成功一株沐楹花。 他还说这沐楹花虽然在宫里有很多,但是离开宫里却很难再找到适合它生长的土壤,他试了很久,也就只成功培育出了这么一株。” 这些也自然都在容兮乐的意料之中,她原本想着陆行云能带回来晒干的沐楹花就不错了,当然鲜活的沐楹花药效自然是更好。 “他帮了我的忙,我必不会亏待他,等我回到宫中,让人将适合沐楹花生长的泥土多带些给他。 若是还缺什么奇珍异草,让他尽管提,到时候在尽数补给他就行了。” 容兮乐说完,便拿着到手的沐楹花急匆匆的赶往南荣府。 刚来到南荣府门口,她便察觉有些不对,这大门口怎么停了两顶轿子? 看着轿夫的打扮,似乎是官府的人。 难不成今日这南荣府有官府的人登门?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南荣府的管家这时候迎了出来。 “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夫人都让我在这门口等了你一上午了。” 看这管家着急的模样,难不成是南荣念又出了什么情况? “你家小姐还好吧?” “我家小姐还好,但是她醒过来之后一直就在发脾气,也不愿意喝药,一直缠着少爷,搞得夫人很是头疼。” 听到人没事,容兮乐也算是放下心来。 等会她按照医书上所写,将沐楹花熬成汤药,让南荣帆喂南荣念喝下,相信要不了多久,她的病症就会得到明显的改善。 “我们直接去厨房吧,这药材我带来了,再晚一些,怕是会耽误了药效。” “好的,姑娘你随我来。” 容兮乐这边刚走进南荣府,就看到前面的庭院之中站着两个人。 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两人正是君止珩和周勉。 “姑娘?” “管家,那二位是何人?” 容兮乐有些疑惑,君止珩怎么会好端端的来了南荣府,难不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南荣府有关? “那二位分别是太守周大人和礼部的君大人,说是来府上找少爷有要事商谈。” 太守?周勉何时成了太守?这才几天,这官职晋升的也太快了一些吧。 看着周勉跟君止珩有说有笑的样子,难不成这事跟君止珩有关? 不等容兮乐细想,管家开始再次催促她。 算了,君止珩的事太过复杂,他若是想要掩饰,即便她想要去追根究底,也顶多只能看到表面,只要与她无关,她也不想知晓。 “管家,我已经将这沐楹花分成了五份,你按照我说的方法保存,每隔三天,煎成汤药给你家小姐服用。 记住,喝完之后让大夫施针,分别在我告知你的那三个穴位,这样就能充分将她体内的寒气给逼出来。” 只不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这件事管家帮不上忙,还是等她见到南荣帆再说吧。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等我家小姐彻底康复起来,夫人定会重谢姑娘的。” 容兮乐浅笑不语,她虽然不是什么贪财之人,但若是景氏执意要给,她也不是不能收。 反正这些民间豪绅钱多的是,她拿一些,回去给云舒改善改善伙食也不错。 就在两个人寒暄的时候,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 “管家,夫人有事找你,这煎药的事情不如你就交给我吧。” 容兮乐看了这女子一眼,只觉得她有点眼熟。 “夫人有事找我吗?这药可是小姐的药,等我把这药煎好了端给小姐再过去吧。” 管家面露犹豫,不放心将药交给一个丫鬟。 “夫人找你就是跟小姐有关,还有这位姑娘,夫人说让你一起带过去。” 这说的当然就是容兮乐了,这个时候景氏找她做什么?莫不是还是跟南荣念的寒症有关。 “既是如此,那惜月姑娘,你就随我过去吧。” 容兮乐却是摇了摇头,她开始上下打量起这个丫鬟。 虽说她神色如常,但是仔细看可以发现她的唇角有些不自然的抖动,手指交握也有些用力。 最主要的时候,她的左手搭在右手的袖口上,这个姿势瞧着有些累,但是她却一直都没有换过,似乎是在掩藏什么。 演技还不错,就是这个调虎离山,再下药的方法是不是有点太老套了一些? 若是这景妧妧够聪明,怎么着也得把景氏一起请过来,人多才好方便下手不是吗? “你去跟你家夫人说,这药材刚到,若是耽搁了便会影响药效,另外你连这煎药的方法问都没问,又如何能确定你能将这药煎好?” 容兮乐此话一出,也立刻引起了管家的警觉。 “菊香,你老实说,果真是夫人让你过来的吗?” 菊香愣了一下,交握的双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神有些躲闪。 “是的,是夫人让我来的,夫人说小姐的情况还不见好,所以想再见姑娘一面,关于治病的方法了解的更清楚一些。” 没想到这丫鬟的心思还挺稳重,能收买景氏身边的丫鬟,这景妧妧想必是使用了非常手段。 只不过眼下她要忙着煎药,没空跟她白费口舌。 容兮乐直接上前,一把扯过那丫鬟的右手,一下子就从她的袖口里拿出来一个纸包,紧接着容兮乐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从她怀里拿出来一个布包。 将布包抖落开来,三个用黄纸包着的纸包掉落在地。 “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还不忘想着给你家小姐的药里放点“补药”,这景妧妧到底是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她如此冒险?” 管家捡起地上的纸包,打开闻了一下,脸色陡然阴沉了下去。 “菊香,你好大的胆子!” 菊香赶紧跪了下来,“管家,近日我房中突然闹了耗子,这药是我拿来药耗子的。 我绝对不是想要给小姐下药,真的是夫人让我过来的,你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问夫人。” “是与不是,这件事你们自己处理,这煎药的方法只有我与管家知晓,用不着旁人插手。” 管家顿时明白了容兮乐的意思,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菊香。 “事情到底如何,还是交给夫人定夺。” 看着管家与菊香一起出去,容兮乐也特意往四周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一个人影也随之离开,似乎是景妧妧身边的丫鬟。 “我听说你把药材带过来了。” 容兮乐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南荣帆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182章 有办法让她喝药 看着容兮乐,南荣帆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思绪翻涌。 自己虽说是与她交易在先,但是她却是真的帮了南荣府大忙,若是阿念真的能好起来,那么他心中的顾虑也能随之消除大半。 “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我倒是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提醒你,你所修炼的功法寒气过重,你若是想要与她亲近,不可时间过长。 除非你找到能克制寒气的方法,要不然她的身子太弱,怕是会再次导致寒气入体。” 容兮乐这个提醒确实是对的,这也正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只是阿念从昨日开始就一直缠着他,他现在也是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 “不过或许情况也没那么糟糕,经过沐楹花的调理,她的身子肯定要比之前好上许多。 等她痊愈了,你多去问大夫寻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调养她的身体,你再克制住自己的内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好,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说到底这一切都源自于我,我也让人去订制了特定的里衣,应该能隔绝寒气侵袭阿念。” 说完这句话,南荣帆的眼神变幻了一下,柔和了许多。 “若不是你告诉我阿念的病从何而来,怕是我永远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跟我自己有关。 女子体弱,除了你无惧我的寒气,换做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子,怕是都承受不住这寒气的侵扰吧。” 南荣帆的声音虽是不大,但是他言语里面的温柔却是十分明显,倒是让容兮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他是不是想说,只有她能靠近他? “不惧你的寒气之人应该也不少吧,只要与我一样,有足够的内力可以抵抗你的寒气,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也别多想了,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以后有所预防,应该不会影响你妹妹跟你亲近,药快好了,马上可以端过去了。” 容兮乐与南荣帆一同从厨房这边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君止珩。 看他一副气定神闲欣赏旁边花草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有什么正事,倒像过来南荣府做客玩乐的。 刚进南荣府的时候她也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没注意君止珩的穿着,此刻再一看,才发现他今天怎么穿的这般飘逸隆重? 一身玉白色的云纹缕金长衫,并未带发冠,墨发轻绾用一根碧玉簪固定,还坠有两根玉色的发带。 微微低着头欣赏着一旁盛开的海棠,举止间颇有几分神仪明秀,矜贵清冷的感觉。 打扮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是来南荣府里与哪位姑娘私会来了呢。 “少爷,小姐她又吵着闹着要见你。” 程煦走了过来,脸色十分无奈。 “我知道了,药已经好了,现在就过去。” 容兮乐却是看着君止珩,没有移动脚步,她低声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程煦下意识的看了看南荣帆,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开口向容兮乐解释道:“那位大人是与太守大人一起过来的。 本来是应该是在正厅喝茶的,他说要出来欣赏我们府里的景色,就在这边四处走了走。” 容兮乐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君止珩有这份闲情逸致,不过他只要不掺和自己的事情,她也懒得管。 “南荣公子,还真的是繁忙啊,连煎药这种事都要亲力亲为。” 容兮乐与南荣帆经过君止珩身边的时候,他冷不丁突然开口说道。 只不过君止珩并未看向容兮乐,而是看着南荣帆,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仿若是完全没看到容兮乐一般。 “真是抱歉,舍妹她身体不好,需要尽快服药,还请大人稍待片刻。” “无妨,若是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南荣公子尽管直言。” “不用了,多谢大人好意。” 容兮乐见君止珩也不打算跟自己打招呼,她也懒得引起他的注意。 等他俩终于“虚情假意”的客套完了,她便跟着南荣府一起朝着毓秀园而去。 “你们都滚出去!我不要喝药!那个女人煎的药我才不要喝!” 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摔碎东西的声音。 刚走到南荣念所住的院落里,容兮乐又再次听到这一阵熟悉的动静。 “你们都看着点小姐,别让她伤了自己。” 景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说完门便被打开,景氏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容兮乐看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看来这两天她并没有休息好。 也是,一个不省心的亲生女儿,一个又是不怀好意一心想要接近南荣帆的娘家外甥女,有这么两个人在,也确实够让景氏伤神的了。 但是景氏也不值得同情,这一切说到底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惜月姑娘,这药喝下去,真的能治好阿念的病吗?” 景氏看到一旁丫鬟手里端的药碗,心中仍旧有些不确定。 “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有没有效果,总是要试试之后才知道,你女儿喝过的药也不在少数,多这一碗又有何妨,你只需等会让大夫过来施针即可。” 听到容兮乐这么说,景氏也不好再多问,看了南荣帆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容兮乐这边推开门,一只茶碗便直直的朝着她的面门过来,容兮乐丝毫不慌的利落闪过,茶碗刚好在南荣帆的脚边碎裂开来。 饶是南荣帆对南荣念平日里有再多的纵容,此刻见她依旧在任性的闹腾着,心里面也难免生出了几分怒气。 “阿念,这是在给你治病,你休要再胡闹下去!” 南荣帆这话一出,里面倒是安静了一些,随后南荣念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不要喝这个女人煎的药,我知道她喜欢你,她就是想接近你,这药若是喝下去,说不定我的病便再也好不了了。 哥哥,你让这个女人走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会乖乖的听你的话,哥哥,我求求你了……” 南荣念这番话直直的传入了在场所有的人耳朵里,南荣帆有些尴尬的看向容兮乐,她却是如同没听见一般,依旧神色如常。 “看来你妹妹是听说了一些事情,你想要这般平和的劝导她喝药,怕是不成了,你让屋里的丫鬟都出去,这事就交给我吧。” 容兮乐一番话说的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 南荣帆却是有些犹豫,阿念的性子他明白,一直都被义父和他骄纵惯了,他担心若是留下她一个人,阿念会对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怎么?你担心我会把你妹妹怎么样吗?” 见南荣帆不说话,容兮乐开口打趣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阿念说的话你不喜欢听,要不然还是我……” “你放心吧,这药材是我辛辛苦苦寻来的,我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喝下。” 说完不等南荣帆是否同意,容兮乐就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第183章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将南荣念房间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南荣念与容兮乐两个人。 “你要做什么?你这个坏女人别过来,我是绝对不会喝你煎的药的! 我告诉你,我哥哥的心里只有我,你再怎么费尽心思接近他,他也绝对不会接受你,我跟他可是有婚约在的。” 南荣念面容上带着一张纱巾,半靠在床榻之上,她看着容兮乐走过来,一边说着“威胁”她的话,一边不停的后退。 容兮乐等她说完,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药碗里的药汁。 这一举动让南荣念怔住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我喝了这药,说明这药没毒,另外这药材是我辛辛苦苦寻来的,你没有选择喝不喝的权利。” 说完,容兮乐就从旁边的纱幔上撕了两根布条下来,上前牢牢的控制住南荣念的两只手臂,将她的手臂结结实实的绑在床榻的两侧。 “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哥哥!哥哥救……” 南荣念话还没说说完,就被容兮乐点住了穴道,一把扯开她蒙脸的纱巾,一张满是斑驳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虽然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但是好在开裂的皮肤已经全部愈合了,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她输入了那么多真气。 随后容兮乐端起药碗,强迫南荣念张嘴,直直的将药汁灌进了她的嘴里。 为了防止她刻意将药汁吐出,容兮乐还运用了几分内力助力,迫使她不得不将这药喝下。 南荣念就这样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容兮乐,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武力之下,喝完了一整碗的药汁。 确定她彻底将这药喝下,容兮乐才松开了挟制她的力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你不想喝我的药,我也不是一定要救你,我做这些也只是为了完成与你哥哥之间的交易。” 南荣念因着被点住穴道,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好气呼呼的将头扭到一边,装作听不见。 “我不知道你为何认定我喜欢你哥哥,但是你现在应该要认清的事实是,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想要取代你的位置,那就是你母亲接进府里的景妧妧。 你说你顶着这样一张脸,三天两头闹腾,就算你与你哥哥有婚约,这样下去,他还会一直喜欢你吗? 你可知道你的母亲为了让我救你,就在你的床榻前跪在我的面前,甚至答应只要我能治好你,不惜将南荣府的半数家产送与我。 你既然这么聪明,就不该想不到你们南荣府其实靠的一直都是你哥哥在支撑。 若是他有一天厌倦你了,抛弃你和你母亲,你以为你还能过着如今这般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吗?” 容兮乐说完这句话,很明显的看到南荣念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看来这些话她也早就明白。 “你想要继续颓废下去也可以,最坏的结果要么就是我,要么就是景妧妧取代你的位置,到时候你父亲给你们母女留下的这点家产,你半点都得不到。” 容兮乐说完这番话,就解开了南荣念的穴道。 若是她继续选择这般折腾下去,那就只能说明她是一个被骄纵坏了蠢笨至极的娇小姐,即使治好了她的寒症,也治不好她的脑子。 不过好在,穴道解开之后,南荣念并未如刚才那般胡闹下去。 “我实话告诉你,我与你哥哥之间没有可能,我跟你一样,早早的就被家里人定下了婚约。 等我完成了我自己的事,我便会离开,我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你与你哥哥之间的感情,你所要提防的是谁,我相信你心里比我清楚。” 将要说的话都说完,容兮乐解开了绑住南荣念胳膊的布条,便准备转身离开。 “你……真的不喜欢我哥哥?” 见她要走,南荣念呐呐的开口问道。 “怎么?你希望我喜欢你哥哥?” 容兮乐看着南荣念一双亮晶晶的杏眸盯着自己,不禁想象她寒症好了之后会是怎样的容貌。 不管怎样,肯定要比景妧妧好看多了。 “不是,我只是不确定,我的寒症真的能好起来吗?” 看着自己斑驳的肌肤,南荣念的眼神很是黯淡,说到底她也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变成这副模样,也难怪她会性子大变。 “放心吧,我答应过你母亲,一定能治好你,只要你配合就好。” 南荣念不再说话,沉默了半晌,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果然,那些无关痛痒的劝慰的话是没用的,只有将事实的利弊全部摆在她的面前,她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见容兮乐出来,南荣帆赶紧上前,有些担忧的问道:“药,喝下去了吗?” 容兮乐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以后每隔三天便让人将药端给她,她会乖乖的喝完的。” 南荣帆有些意外,没想到容兮乐竟然能说服阿念。 “你不会是对她做了什么吧?” 南荣帆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我是使用了一些手段,不过你妹妹现在好的很,你若是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药她喝完了,估计今天晚上便会有明显的效果。” 听到了她的回答,南荣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惜月,谢谢你。” 虽然他已经对自己表达了很多次谢意,但是容兮乐也不打算说些什么谦虚之类的话。 “想要谢我,不如请我吃顿好的话,折腾这么久,我确实有些饿了。” “好啊,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食材,今晚我亲自下厨,多做一些你喜欢吃的。” 闻言,容兮乐有些犹豫,他的意思是在南荣府请她吃饭吗? 君止珩与周勉此刻应该已经回去了吧,他们俩应该不会如此厚脸皮待到现在的吧。 事实证明,容兮乐是低估了某人脸皮厚的程度,等她到了用饭的偏厅时,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两个人。 那便是早早的等在这里的君止珩和周勉。 不是这两人该不会是早早的就等在这里,准备吃晚饭的吧? 第184章 互相揭短 “轻云姑娘,没想到你竟然也来到了南荣府。” 周勉看到容兮乐走进来,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笑脸相迎。 对于他的热情,容兮乐显得有些意外,虽说她跟周勉见过,但是并没有说过话,他怎么表现出对自己如此熟稔的样子? “周大人,你们二位是一直在南荣府等待现在吗?莫不是你们要商谈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吗?” 周勉愣了一下,没想到容兮乐会如此直白的问。 “这倒不是,本来也只是一些小事,但是南荣公子觉得天色已晚,非要我们用完晚饭再走,这盛情难却,所以我们也就……” 盛情难却? 容兮乐看向一旁在慢腾腾喝着茶的君止珩,她怎么觉得是他们厚脸皮非要留下来蹭饭这一个说法更为可靠些? “轻云姑娘,应该也是同我们一样,被南荣公子留下来做客的吧。” 周勉乐呵呵的笑着说道。 容兮乐看向君止珩,“没想到一向事务繁忙的君大人竟然也有时间到别人家做客,就是不知道这南荣府的菜,能否合乎君大人的胃口了。” 对于容兮乐递过来的话茬,君止珩似乎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又端起茶杯细细的品茗着。 他今天是抽的哪门子疯? 竟然一直对她视而不见,喝喝喝,喝死你算了,等会上菜了,喝一肚子茶水,看你还怎么吃的下去饭。 君止珩不说话,容兮乐也懒得再问,低着头也气呼呼的喝了一口茶水。 “轻云姑娘这个问题倒是问的好,我倒是不知道姑娘还有到别人家给人煎药送药的癖好,莫不是以前被人伺候惯了,也想来换个身份来体验体验?” 他这话是在贬低自己送上门给南荣念当端茶送水的丫鬟? “若是论被伺候,我确实不如传言中的忘川阁的兰昭公子,身边舞姬娘子貌美丫鬟无数,这方面,应该是比我更有心得才是。” 见她提起自己这重身份,君止珩倒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说的也是,这皇城司副使的身份,确实享用不到此等待遇,副使大人,你心里难不成很是羡慕?” 好好好,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竟然这般将自己的身份给露了出来! 容兮乐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她用手捏住茶碗,克制住自己想要将茶水泼向君止珩那张气定神闲的脸的冲动。 周勉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 他出来打圆场道:“副使大人,说起来也是下官的问题,大人到了沧州,那些人竟然没有提前告知我。 还多亏君大人提醒,大人若是有什么用得着下官的地方,直说无妨,下官必定全力相助大人。” 助你个头助! 容兮乐本就想低调行事,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她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回了周勉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太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我也有失礼之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初次相见之时,大人还是与江大人是同僚。 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竟然晋升为了太守,这中间短短的时间,想必一定是大人才干过人,今日我便以茶代酒,祝贺大人高升。” 容兮乐话里话外皆是透着嘲讽,但是眼神却是透着真挚,一时间让周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之所以晋升如此之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君止珩替他出谋划策,他将韩思澈为何出现在酒楼,以及江照晚的小心思全部告知了严理。 原本这太守之位就有空缺,吏部一直就在对各个官员进行考核,严理特意让人在名单上加上了周勉的名字。 又请吏部的人对他任职期间的所为“加”了些许东西,容霆渊扫了一眼名册,见周勉的任职表现确实挺出色,没有多想,便用朱笔圈了周勉的名字。 说到底他是因为有关系,走后门,才能如此之快的坐上了这太守的位置。 “周大人,副使大人这般诚挚的祝贺,你应该回礼才是,这有才德之人,前程必定是一片光明坦途,晋升的快些了而已,副使大人其实也不必觉得意外。” 君止珩见周勉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开口替他解了围。 周勉立刻点头称是,赶紧端起自己的茶杯,回敬容兮乐。 “君大人这话说的,周大人这连跳几级,这晋升之路何止是快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有人在给周大人铺路呢。 不过官场之事我不懂,我来沧州是奉了皇命,不便高调行事,还请周大人切勿将这件事告知旁人,不必张扬,事情办好之后,我自会离开。” 容兮乐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她只希望能顺利找到那个通晓天象之人的下落。 搞清楚他是如何知晓母后的身世的,以及他与圣月族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周勉看了一眼君止珩,今日本就是他拉着自己过来这南荣府,说有事要与南荣帆商谈,他也便是陪同了一天。 但来了南荣府之后,君止珩却并不着急找南荣帆过来,而且十分悠闲的在府里四处逛逛,甚至欣赏起了景色。 周勉也是在官场浸染多年的人,肯定能看出他这是另有别的心思。 容兮乐的出现,让君止珩收起了漫不经心,周勉便一下子就明白了君止珩来南荣府的目的。 “既然副使大人这般说,下官自然配合大人,大人安心行事,有需要府衙配合的地方,大人切莫客气。” 话刚说完,几个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走了进来。 相较于南荣帆之前在农庄宴请容兮乐的吃食,这一次自然是比之前要精致了更多。 珍珠翡翠玉圆、青凤髓、蟹黄小饺儿、花盏龙眼、仙人鸾、扒鱼翅、酱虾羹…… 一系列的美味让周勉都有些看呆了眼,有些菜甚至还是他在京都的时候吃过一次。 “没想到南荣公子竟准备的如此丰盛,今晚我们真是有口福了。” 周勉看着满桌的佳肴,十分垂涎欲滴,若不是克制着礼数,他真的想先行品尝一番。 “这就算好的了?看来周大人在这沧州待的久了,日子竟过的这般清苦。” 君止珩淡淡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相较于周勉的激动,他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容兮乐不打算再多言,只等着尽快吃完饭,好赶紧离开,君止珩要找南荣帆做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了。 “抱歉,今日有事怠慢了,让两位大人久等了。” 饭菜上齐了之后,南荣帆才走了进来。 第185章 怕什么来什么 “南荣公子真是客气了,这菜肴如此丰盛,实在是让我们食欲大开啊,今日我与君大人可是有口福了。” 周勉虽是当了太守,但是他在沧州许久,也明白南荣府的影响力。 虽说商人地位不高,但是自古以来有钱财才好办事,与南荣府的关系,他还是要尽力拉拢的。 “周大人觉得满意,在下便放心了。” 寒暄完了,应该可以吃饭了吧? 容兮乐拿起筷子,刚准备夹菜,这时候却有人夹了一块雉鸡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这块是雉鸡最嫩的部位,我特意按照你喜欢的口味来做的,你尝尝看。” 容兮乐对上南荣帆满是关切的眼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说拒绝的话。 “南荣公子看来是与副使大人颇为熟识啊,那怎么会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吃翅膀那个部位呢? 我倒是看着这汤十分鲜美,副使大人不如先尝尝这汤吧。” 容兮乐正准备品尝,君止珩却在这个时候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一口一个副使大人,这男人真的是没完了是吧? “这鸡肉也挺好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爱吃了?” 容兮乐说完便将那块鸡肉送入口中。 呃……这个部位的肉有点腥气,她确实是不太喜欢,但吃都吃了,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看来时间果真是能改变一个人,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对鸡肉碰都不碰一下的,如今却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副使大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君止珩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饭桌上旁人的注意。 首先便是周勉,他脸色惊讶的说道:“君大人与副使大人自小便相识吗?” 君止珩看着低头吃饭不语的容兮乐,清润的声音响起: “周大人别看她现在似乎什么都不怕的样子,那个时候,一只鸢鸟可就能吓得她几天不敢睡觉,就是睡着了,梦里都在说着胡话呢。” 梦里? 闻言,南荣帆的眸光立刻有些暗淡下来,自小相识也就罢了,他竟然会知道惜月姑娘做梦的样子…… 他们之间原来竟是有着这般亲密的关系吗? 容兮乐狠狠地瞪着君止珩,示意他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他若是再说下去,让人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可就麻烦了。 “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拿出来说什么?再说了,你父亲让你吃蛇羹,你不也是吓得到处乱跑不敢吃吗?” 容兮乐的本意是谁也别说话,却不想这话一出,直接让周勉和南荣帆的眼神都转变了。 看来君大人与副使大人不仅是青梅竹马,就连双方的高堂都是十分的熟稔。 这样亲密的关系,也难怪君大人一大早便过来等着了。 “你尝尝这牛肉,是上好的青牛,我特意挑选的最为鲜嫩的部位烹煮而成。” 南荣帆见容兮乐吃完,再次往她碗里添菜。 “南荣公子,你不必顾着我,两位大人今日找你是有要事商谈,你们聊你们的就行。” 容兮乐见南荣帆把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不禁有些头疼,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能直言拒绝南荣帆的好意。 但是偏偏君止珩和周勉都在,瞧着君止珩今天怕是故意来拆台子的,他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君止珩会更让他下不来台。 “南荣公子,你这布菜是好意,但是也应该事先了解清楚客人的喜好吧,这牛肉虽稚嫩,但是她最为喜好的还是牛喉的部分。 只取中间那一部分,爆香煎炒,最为可口,再配以木乡春最佳,哦,我倒是忘了,这东西只有京都才有。” 好好好,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君止珩今日是故意不想让她好好吃完这顿饭。 “我吃什么都行,你话这么多,看来一定是不饿,若是不饿,君大人还是闭嘴,别影响了别人的食欲。” 说完,容兮乐就给自己夹了一只虾,送入口中,刚吃了一口,她便微微皱眉,这虾肉少了些稚嫩的口感。 其实也不怪容兮乐这般挑剔,她身为嫡长公主,一直以来的吃食自然都是最好的。 宫里那些御厨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能将一盘普通的青菜都能做出数十种不同的口味,所以对于吃食上她自然与旁人不同。 “这虾应该没用酒腌制过吧,用绿酥红泡过的虾才是最嫩,南荣公子,看来你对你的客人了解的还是不够深啊。” 君止珩这番话,让南荣帆彻底的明白,他对惜月姑娘的了解到底有多深。 能将她的口味掌握的如此之深的,他对她,到底是何心思? 不仅仅是南荣帆惊讶,就连容兮乐也有些愣住了,君止珩怎么会这么了解她的口味? 用绿酥红腌制虾肉这么隐秘的办法,只有云舒以及当时贴身伺候她的几位宫女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在落霞峰的那段日子,他俩也并没有在一起用过饭吧…… “不过看在南荣公子这般精心准备的份上,这酥肉倒是看着不错,你尝尝。” 君止珩见南荣帆已经被自己“打击”的不说话了,也懒得再出招,给容兮乐夹了菜,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见他终于安分下来,容兮乐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当着君止珩的面吃下那块酥肉,希望君止珩别再找事了,同时又给南荣帆夹了块红烧肉。 完了还不忘夸南荣帆一句,“你今天准备的菜肴我都很喜欢,多谢南荣公子。” 得到容兮乐的夸奖,南荣帆原本低落的心绪方才好了许多。 唉,这端水是真难啊! 她突然有些心疼父皇,这后宫众多嫔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应付的过来的。 虽说有些波折,但是这顿饭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吃完了。 “今日多谢南荣公子的款待,今日与公子商谈之事,还请公子多多帮忙。” 周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大人放心,能够为沧州百姓出一份力,南荣府必义不容辞,日后大人若是有需要南荣府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看来君止珩和周勉一起来找南荣帆是为了公事,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容兮乐正打算先行告辞走人,这时候程煦却是走了进来。 “公子,小姐她身子有些异样,夫人让你过去。” 闻言,南荣帆看了容兮乐一眼,容兮乐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不会有事。 南荣帆这些才放心与周勉君止珩等人辞别,匆匆的先走了。 “周大人我们也走吧,副使大人想必还有事吧,就不留下来打扰副使大人医者仁心了。” 君止珩说完,便起身率先离开了,周勉也只好匆匆跟容兮乐道别,跟着一起走了。 容兮乐看君止珩离开,她也不准备多留,她还有话要与君止珩说。 容兮乐交代了程煦几句话,让他将这些话告知南荣帆,随后便匆匆的走了,想要尽快追上君止珩。 “君大人,既然如此担心轻云姑娘,为何不让她与你一同回去?” 马车里,周勉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忍不住出声问道。 第186章 于我不同 “周大人可知道好奇心太重的话,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君止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很明显的寒意。 周勉知道自己失言,赶紧噤了声。 他这才刚晋升没多久,他可不能因小失大得罪了他,若是被严尚书知道了,那自己这个位置可就坐的不稳了。 “这车夫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走?” 安静了一会,却发现马车依旧没有动静,周勉下意识的想要掀开车帘,车帘却在此刻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轻云姑娘你……” “周大人,我与君大人有话要说,能否请你先回避一下?” 周勉愣了一下,但是他此番和君止珩是同乘一辆马车来的,让他下车,他等会怎么回去? “既然副使大人有话要说,那下官就先行回去了。” 明明是自己的马车,却让他下车,周勉心里虽是不太情愿,也只好笑意盈盈的下了马车。 等到彻底的远离了南荣府,容兮乐才打算开口,但是触及到君止珩的眼神,她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是让他远离南荣府,不要破坏她的计划,以后各走各的路…… 还是劝他不要再周旋于严理与韩从章之间,但是这中间的危险,他应该比她更清楚吧。 容兮乐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不禁回想起在榆城的那晚,也不知道他体内玉魂消的毒到底清除的如何了? 就在容兮乐思绪繁杂之时,马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暑热已经快过去了,一场秋寒也快来了,下去走走吧。” 沉默许久了的君止珩,突然起身,丢下这句话,便下了马车。 容兮乐看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下雨,好在不远处有一个亭子,要不然下车岂不是要淋成落汤鸡。 “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偏喜欢下雨的时候出来走动,上次在五华山的时候也是。” 容兮乐在小声嘀咕着小跑到亭子里,掸去身上水珠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亭子周围生长着几株粉色的花。 粉色的花瓣被雨珠打击的四处摇晃,却无一片花瓣掉落,这花倒是显得极为坚韧。 “此花,名为蝶汐,是我娘最喜欢的花,当年我就是吃了这花所做的糕点,中了玉魂消的毒,原本它想要的应该是我父亲的性命。” 君止珩这句话顿时让容兮乐没了赏花的心思。 “那你应该很厌恶这花吧。” 君止珩看着不停被雨珠“敲打”的蝶汐花,眼底浮漫出一层薄薄的悲凉。 “是啊,我应该厌恶的,可是只有无用的人才会将恨意寄托在死物之上,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喜恶。 被人以此拿捏了,难不成以后就都要变成无悲无喜,与秦诗然所操纵的那群行尸那样吗?” 容兮乐的心被他这句话刺的猝然一疼。 “你不需要与我说这些,我今日找你,只是想同你说清楚,我有我的事要做,等到事情办完我就会离开。 你有你的行事目的,我有我的计划,我希望从今日开始,我们各走各走的路,互不打扰。” “你的计划,难道就是接近南荣帆吗?他又能帮到你什么? 若是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认为他会不会因此对你避之不及呢?” 君止珩走到容兮乐的身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容许容兮乐有丝毫的闪躲。 “这是我的事情,与他有何关系?” 君止珩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然的笑意,声音虽轻,但是却透着十分冷冽。 “你既然想让他帮你,那么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无法脱身,也许他对你是有别的心思,但是你这一举动,却是把他拖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容兮乐心里有些烦躁,她并不想同君止珩说这些。 “我与他之间是有交易在先,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各自承担就是,若是因为我牵连到他,我也有办法保他,这些就不用世子操心了。” 容兮乐说完这句话,便想离开,手腕却是被他紧紧抓住。 “君止珩,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被他这般胡闹的纠缠,容兮乐一时间心里也生出了些怒气。 “你说你不在意男女之情,是不在意,还是不敢?容兮乐,你身为嫡长公主,为什么就不敢为了自己去争取一次? 在我眼里,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怯懦胆小之人,你可以为了追查你母后的死因,付出这般努力,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为你自己考虑一次?” 容兮乐没想到他竟然还如此执着于此,当日在凌云宗的后山,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既然如此清楚,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虽身为嫡长公主,若不是因为那个封号,在宫里的我将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人人都说帝后情深,又有谁提起过凤仪殿外的那层层荆棘?人走茶凉,他竟然将凤仪殿全部搬空,仿若我母后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说的没错,皇家都是冷心薄情之人,我又何必执着那虚无缥缈的情爱?况且本就是早就注定的结果,嫁与谁,又有何区别?” “你试都不肯一试,又怎会知道这二者会有怎样的不同!” 容兮乐厉声问道:“哪里不同?” “于我不同!” 此话一出,君止珩的手指都有些轻微的颤抖,他直直的看着容兮乐,微红的眼底尽是偏执。 这四个字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容兮乐的思绪彻底拨乱,突然间她的心里生出了几丝怯懦。 “我……” 不等容兮乐说话,君止珩便拿出了一个冰冷的物件,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容兮乐低头一看,却是神色大变,这是……兵符? “这兵符是王士端与韩从章勾结的证据,当时冯钰就是用这枚兵符,让嘉州城门迟迟不开。 也是这枚兵符,让我父亲在嘉陵关外遭遇了敌人的袭击,以至于靖安军死伤无数。” 容兮乐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一枚假造的兵符,有了它,就能证明当初王士端与韩从章蓄意陷害靖安侯,假传军令。 “你把这个给我看做什么?你既已得了这么重要的证据,那么早日递交给我父皇,你父亲的冤情,说不定也可以早日得到昭雪。” “我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让我父亲的冤情昭雪,我是让你明白,所谓注定的结果并非不可更改。 我可以让王士端付出代价,到那时你就不需要和亲,乐儿,只要你愿意试一试,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容兮乐看着手里的兵符,一股噬心的痛渐渐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乐儿,你不可动情!” 母后的这番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第187章 不会放手 容兮乐将手中的兵符交还给君止珩。 “这些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你之前不是还说与我只能是仇人吗? 我三皇叔与你父亲的死有关,说到底我也是皇室中人,你为何想要帮我?我生性是薄凉自私之人,心里也只装着我最为亲近的人。 就算没有和亲,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喜欢在意之人,所以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 容兮乐说完,便想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掌中抽出,但是却未料这句话彻底的将君止珩心里的疯狂无限放大。 “果真是没有必要吗?” “对,没有必要!”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求得灯盏霜莲?为什么要冒如此危险救我?” 这两个问题,让容兮乐怔愣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全部知道了。 “你以为我真的信了那药是你从宫中带过来的鬼话吗?若是宫里能有如此奇药,我比你有手段先行得到它。 你不肯改变既定的结局,又为何要不顾性命的去求得这灯盏霜莲,还是你又要说那些鬼话,说你对我当真一点心意全无吗?” 见她依旧想要躲避,君止珩索性将一切全部挑开,逼的容兮乐不得不面对。 第一次,容兮乐对眼前之人生出了一丝畏惧,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疯狂与偏执,宛若星火燎原般,将容兮乐的思绪烧的一点不剩。 “我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你放手!” 眼眶突然变得酸涩无比,她强忍住要决堤的泪意,再次试图挣脱君止珩的束缚。 “乐儿,不管你说再多我都不会信,你我本就是同一种人,只要心里有了执念,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你一再逃避,我也不会让这件事就这般发生,从在落霞峰的那段日子开始,你在我心里,就已经不同了。” 君止珩眼眸里的疯狂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情深与小心翼翼。 “啪嗒”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从容兮乐的眼眶里滴落下来。 容兮乐拼命的忍住体内四处乱窜的内息,克制住那极致的噬心之痛。 来自全身经脉之痛,让她无暇再顾及君止珩说了什么,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找个地方调整好紊乱的内力。 “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运起三分内力,将君止珩逼的后退了几步,匆匆走进了无尽的雨夜之中。 看着容兮乐匆匆离开的背影,君止珩的深邃眼眸之中尽是深沉。 若是此时还有人在场,便会惊讶的发现,那一旁的木柱上竟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五指印。 “公子,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向岸见君止珩回来,才算是放下心来,虽说公子现在毒已经解了大半,但是身体初愈还是要多多休养才是。 “我没事,你去把清桐叫过来。” 向岸微怔,他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沐清桐了,若不是公子提起,他还以为她是已经回了忘川阁了。 “这段时间你盯着彧陇别院,可曾有什么发现?” 而沐清桐之所以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被君止珩派去盯着容萧祤了。 不仅仅是容兮乐发现了容萧祤的行踪,从容萧祤来到沧州那一刻开始,君止珩也早早就察觉到了。 “这段时间睿亲王一直在彧陇别院没有外出过,严理去过几次,属下离得远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另外还有一个女子也出入其中。” 女子? 君止珩想起容兮乐所说的话,她与南荣帆之间有交易,她所在意的大多与她母后有关,这交易也肯定与她母后有关。 “那个女子,可是方颜?” 沐清桐点了点头,“当日方颜夫妇逃出城去,四处躲藏之际,被容萧祤的人救下。” “她与容兮乐可曾见过面?” 容萧祤救下方颜夫妇绝对不是出于善心,肯定是别有所图,方颜很有可能知晓关于未梁山的事情,救下她,说不定与容兮乐有关。 “方颜期间外出过一次,但是她多次刻意绕路,属下担心离开太久睿亲王那边会有别的动作,所以并没有跟太远。” 君止珩的瞳色阴沉了几分,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方颜外出多半就是去找容兮乐。 她去找容兮乐肯定与未梁山有关,她是真知晓未梁山的秘密,还是一切只是容萧祤授意? 容萧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他是要对容兮乐下手吗? 君止珩想起在千里亭的时候,容兮乐受伤,容萧祤那眼眸里尽是担忧着急的神色,他对容兮乐应该还是有着几分亲情的。 但是这几分亲情里面又是否掺杂了别的,谁也说不准,毕竟皇家素来亲缘淡薄,难不成他真的是要帮助容兮乐吗? “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见方颜夫妇一面。” 距离彧陇别院不远处的一栋小木屋内。 “夫君,喝药了。” 方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打算给刘程喂下。 也不知是刘程也中了毒,还是逃亡过程中染了病,他现在的脸色苍白如死人,躺在床上进气不如出气多。 “夫……夫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刘程断断续续的说着。 方颜不禁红了眼眶,她与刘程多年夫妻,却一直未有子嗣,刘程却并不在乎,一直对她爱护有加。 因着如此,夫妻二人的感情深厚不说,就算让方颜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自己夫君活着,想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我没事,你先别说话了,先把药喝了,喝了就会好了。” 刘程顺从的将药喝下,许是喝的太急,呛的他不停的剧烈咳嗽。 噗—— 刘程竟硬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浓郁的血色飞溅到了方颜的脸颊之上,让她的眼前顷刻间一片血红。 方颜十分慌乱的拿出自己的手帕,替他擦去唇边的血渍,看着刘程这般模样,她终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落了泪。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刘程温柔的替方颜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夫君,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初我劝你来到这沧州,私制沉眠香与江照晚合作,你也不用跟着我一起被官府通缉。 你本就只是一个书生,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却因为我舍弃了官职,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方颜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不停的抽泣着。 刘程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傻颜儿,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何来的谁对谁错,当初娶你的时候我就向你承诺,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是我没有实现这个承诺,连累你跟着我一起吃苦,是我这个夫君对不住你才对。 我还染了病,让你一直照顾我,这段时间,你都瘦了好多。” 方颜泣不成声,她紧紧抱着刘程,仿佛生怕他会离自己而去一样。 “果真是感人至深夫妻情深啊,真是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落泪呢。” 就在方颜夫妇互相依偎的时候,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方颜抬头,蓦地瞪大双眸。 君止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88章 条件 “刘夫人,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副样子了?我倒是不禁有些怀念,凌川轩那个斯文有礼的刘先生与机智聪明的刘夫人了。” 君止珩说完,便轻车熟路的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你若是敢动我,我只要出声呼喊,不消片刻,便会有人过来。” 方颜一脸警惕的看着君止珩,她偷偷摘下自己的发簪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刘夫人还是对在下如此防备,上次的事是在下不对,在此特意向二位赔罪。” 方颜不知道君止珩来此到底是有什么目的,面对他刻意的“善意”,她并不买账。 “君大人,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你来此难不成是要帮着官府一起缉拿我夫妇二人吗?” 君止珩摇了摇头,他看着躺在床上憔悴不堪的刘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丢给方颜。 “这瓶子里是微风白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将这个给你夫君吃下,比你给他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要有效的多。” 方颜倒出药丸,闻了一下,果真是微风白露丹,听说这种药极其珍贵,不管是生了重病,还是受了重伤,只要服下此药,便能保全性命。 方颜虽说没有见过微风白露丹,但是听说此药有种特殊的气味,一般人想要仿制,却是极难。 “你究竟想要什么?” 方颜虽是心中仍有警惕,但是她却是紧紧握住手中的瓷瓶,好似生怕人抢了去。 君止珩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刘程,方颜这才发现自己夫君的异样,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慢慢变的灰白,许是刚才吐血所致。 都这个时候了,方颜也无暇再问其他,她赶紧倒出瓶子里的药丸,喂给刘程服下。 药丸服下不过片刻之余,刘程的脸色便已经慢慢恢复了寻常的苍白之色。 见刘程逐渐好转,方颜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君大人,多谢你相救,但是我之前就已经将我所知晓的都告诉你了,你再想问别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夫妇二人,如今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相信对大人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大人又何必苦苦相逼。” 此时的方颜穿着破落的衣衫,一番话说的十分可怜,确实能激起人的同情心。 “刘夫人,你知道多少,不用我多说,我相信你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你既然投靠了睿亲王,为何他没有派人医治你夫君? 反倒是让你们夫妇二人住在这如此破旧的木屋里,这地方既不能遮风又不能避雨,眼看这秋寒将至,就算你夫君命硬,熬了过来。 可是这大病初愈的身子,仅靠着这木屋,又如何能避寒保命呢?” 君止珩所说的这番话,方颜之前就想到了,所以她才会求着容兮乐帮自己离开。 “这些事就不劳烦君大人操心了,私制沉眠香是死罪,我夫妇二人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幸。 若是实在熬不过,大不了就是被官府捉去,落得凄惨的下场,也算是我们夫妇二人应得的报应罢了。” 方颜说完,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君止珩看她这副样子,眼眸里闪过一抹嘲弄,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女人还能装的下去。 “若真是这样,你又何必抱着睿亲王的这棵大树不放,我知道你死咬住不说的原因是什么,你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应是被人下了毒吧。 此毒名为一寸金,中了毒的人,你的皮肤会慢慢的变黑又转为金色,最后流出黑血。 死亡之后体内却全然找不到一丝毒药,就好似被人下了诅咒一般,我说的对吗?” 方颜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印记,她的确是需要尽快服下解药,要不然她也不会和夫君在彧陇别院附近住下。 容萧祤之所以救她,就是为了让她给容兮乐带消息,怕她逃跑,给她下了毒。 至于她跟容兮乐所说的关于未梁山的事,都是容萧祤让她这么说的,其实她从未见过未梁山上什么炼制毒药的人。 但是有一点,她没有说谎,那就是关于那个通晓星象之人,她曾无意间听到容萧祤与他手下的谈话。 那个人就住在沧州城外的不居山谷中。 “你说的确实没错,我确实中了毒,就算你有能力给我解毒,我与我夫君这般落魄的样子,又能去哪里? 但是我方颜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你刚才救了我夫君,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方颜知道君止珩能找到这里,若是今天她不说出点什么,他应该是不会走的,君止珩身边有高手。 即使她高声呼喊能引得睿亲王的人前来,但是这须臾之间,君止珩想要取她们夫妇二人的性命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两个问题,我助你们离开沧州,我知道你想通过南荣府的商船离开。 但是你不要忘了,即便南荣府生意做得再大,也无法与官府抗衡,但是对我而言却是很容易。 我可以给你们更换另外一重身份,让你们离开之后,也能安乐无忧的生活,刘夫人,这个条件,如何?” 君止珩这番话对方颜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 她虽然不知道君止珩的官职如何,但是看到江照晚对他恭敬的态度,再加上他来自京都,他的权力肯定不小。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睿亲王只是利用她,如今利用完了,怕是就如同那无用的弃子一般,若是能得到君止珩的帮助,那自然是更加稳妥了。 “其实你所知道的这些事,轻云姑娘迟早也会知晓,你现在可以拿它来当做自己保命的筹码,还有点价值。 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你想要全部说出来,怕是也无人想听了。” 听到君止珩这番话,方颜也不再犹豫了。 “好,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将我所知晓的都告诉你。” 问话的时间很短,君止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吩咐沐清桐给方颜解毒,自己先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离木屋不远处的小溪边,独自坐着的容兮乐。 第189章 虚弱吐血 容兮乐百无聊赖的将手中的石子一一丢进水里。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看向小木屋的方向,“这君止珩的动作也太慢了些吧?问个话需要这么久吗?” 就在她第十次的碎碎念里,终于君止珩从里面走了出来。 经过昨晚的那番“谈话”,普通人的反应应该是尴尬,不知如何应对,偏偏容兮乐与君止珩两人显得稀松平常,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你话都问完了?” “差不多了吧,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现在还可以进去。” 君止珩也学着容兮乐,捡起一把小石子,饶有兴趣的丢进水中。 “不用了,你心思比我缜密,只怕是我想不到的地方你都一一问过了,说吧,你的条件。 只不过这时间不能长,若是需要太久时间,那你还是别说了,反正我也有办法自己得到答案。” 君止珩看着她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她是过来问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闲着没事来这里游玩来了。 “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方颜在这里的?” “我自是没有你那样的人脉和心机,不过我也知道三皇叔来了这里,我让人给三皇叔带了话,让他将方颜的消息告诉我,然后我就来了。” 嗯,倒确实是一个节省时间最为直接的法子。 “你就不好奇容萧祤为什么要让方颜带话给你,那些话又有几分真假? 他若是真的知晓你母后的身世,为何不直接告诉你,反而要这般故弄玄虚?” 对于这个问题,容兮乐浅浅一笑,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也知道皇家之中猜忌之心颇多,即便是三皇叔亲口告诉我,未得亲眼所见,我可能也不会信。 就算是谎言布局,我也要亲身试探,知晓他们真正的目的,运气好些的话,若是那些人与我母后的死有关,那就更简单了,一并杀了便是。” 如此杀伐果断的话从容兮乐的口中说出,君止珩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当初她初到落霞峰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嫡长公主的气度,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当然,也只有她,才能让他这般难以放下。 “不居山谷。” 容兮乐有些微怔,“你说什么?” “你要的答案,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本以为他要戏弄自己一番,没想到竟然这般直接的说出来,确实让容兮乐有些意外。 “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过兰昭公子应该不急于讨还吧,等我忙完……” “不好意思,我觉得现在就是你偿还人情的最好时刻。” 容兮乐话还没说完,就被君止珩出声打断,他轻飘飘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口吐出了一口猩红的血色。 上一刻还在同自己闲谈说话,这会突然口吐鲜血,君止珩这一举动,着实让容兮乐愣了许久。 直到看着他十分平静的拿出手帕擦去唇边的血渍,容兮乐才缓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 “这会想起来关心我了?昨晚你用内力推开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是否能承受的住?” 昨晚…… 难不成他吐血是跟她有关? 容兮乐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直接扯过君止珩的手腕,开始给他把脉,若是受了内伤,脉象必定会十分紊乱。 这脉象很平缓啊…… 瞧着似乎没什么问题。 “灯盏霜莲你服用了没有?” “若是没服用,你觉得我这脉象能如此平缓吗?” “那你好端端的吐什么血?” 此话一出,某人的脸色立刻苍白了几分,他有些虚弱的抚着自己的胸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怨。 “就算服用了,也只清除了一半的余毒,我这本身就内力全无,你昨晚那一下伤了我的经脉。 以至于这余毒顺着经脉游走,虽不致命,但这血估计日后要时不时的吐一下了。” 容兮乐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昨晚她虽是用了内力,但是也克制了力道,怎么可能会伤到他? “我的头有些晕,胸口也有些闷,这本就因你而起,你不该扶我一下吗?” 看他这样子,好像真的是虚弱的不轻,容兮乐也只好将质疑的话咽了回去。 也罢,他今天也算是帮了自己。 容兮乐伸手扶着他的胳膊,打算扶他起来,却被他直接揽住了腰。 “君止珩,你做什么!” 容兮乐下意识的就要推开他。 “刚才脚有些软,不好意思,你不用这般小心,这样就行了。” 说完,他便握住了她的手,很自然的与她十指相扣。 “你这分明是装的吧?” 容兮乐下意识的就要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他力道不大,却是十分牢固。 “你害我吐了血,说不定以后也要经常这般,让你扶一下,你就这般不乐意了?” “那也没必要这样吧?” 她气愤的甩了一下手腕。 “这样更安全而已,出来这么久也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了,我请你吃饭吧。” “谁稀罕你请客!” “要不然你请也行。” 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没脸没皮,“我出门没带钱。” 君止珩握紧了她的手,唇角微扬,眉眼之间尽是暖意。 “那今日,我带你去吃遍沧州所有的美食,如何?” 沧州城的街道上,容兮乐与君止珩并肩而行的走着。 她的手依旧被君止珩牢牢的握着,每次她想抽出来的时候,君止珩就立刻作出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她虽是气恼,但是看到他脸色有些苍白,她也只能暂时先由着他。 我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容兮乐看到着周围的各式各样的小摊,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行,反正是你请客,今天我非让你好好出出血不可! “那个我要吃,这些口味全都要!” “掌柜的,这些发簪啊,镯子,还有那些头饰,全都打包!” “这糕点看着都挺好吃的,全都要!” 容兮乐在各个摊位和玉器店之间流连,凡事涉及吃的用的,她一一开口全部都要了,老板没想到今天来了大生意,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么多东西,你确定你都能吃完?” 君止珩看着向岸怀里抱着,胳膊上挂着的大包小包,包裹盒子太多,都快把向岸压的看不见人了。 “你都说了请客,我要是买的太少,岂不是不给世子你面子,怎么,世子这是心疼银钱了吗?” “只要你喜欢,买!” 君止珩说完递给向岸一个眼神,示意他多叫点人过来拿东西。 向岸顿时一脸愁容,不过为了能讨公主欢心,辛苦就辛苦点吧。 南荣帆都能给公主买那么多东西,世子也绝对不能被他比下去! 第190章 嫁与谁不重要 见君止珩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容兮乐买东西也不再看价格,什么东西新奇好玩的,什么吃食看着好看的,全部开口打包带走。 “这糖葫芦看着不错,你怎么不要?” 君止珩看她单单绕过卖糖葫芦的摊子,开口打趣道。 看到这糖葫芦,便让容兮乐想起之前在落霞峰他捉弄,自那以后糖葫芦她就再也没吃过。 “我最近上火,牙疼,这东西太酸。” “既是牙疼,那你刚才为何还买那么多甜食?” 被他这么一问,容兮乐一时也有些呆住,不过她反应也很快。 “世子既然请客,那自然不能只请我一人,我的侍卫随从也想着沾点光,不行吗?” 君止珩唇角微弯,一抹戏谑的笑浮现出来。 他语气里满是宠溺,“行,既是请客,那自然按照你的要求来,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 他这般大方,容兮乐感觉自己今天也过足了瘾,再说这沧州城不比京都,就算有些稀奇物件,也基本被她买的七七八八了。 就在容兮乐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一阵嘈杂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这个好吃懒做的,不好好做工,成天就想着偷懒,看我不扣你的工钱。” “老板,我没有偷懒,本来最近店里生意就不好,你不能把怒气都撒在我的身上啊。 这个月的工钱你都已经扣了一半了,我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还要给我母亲买药,求你别再扣了。” 这声音是从旁边的一间杂用铺子传过来的。 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面色发黄,看样貌就是一副斤斤计较极为吝啬的模样。 求饶的是一个十六七岁样子的伙计,穿着一身青色带着补丁的衣衫,手臂上还有几道红色的伤痕。 “你还跟我狡辩是吧!这个月的工钱你也别想要了,看我不打你!” 那胖老头说着就举起手中的藤条,就要朝着跪在地上的伙计抽过去。 “住手!光天化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殴打人。” 容兮乐见那伙计闭上眼准备忍受挨打,便开口出声阻拦。 老板看到来人是一男一女,看着他们的穿着像是出生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脸上赶紧堆起笑意,将藤条收了起来。 “这位姑娘,你可不要乱说,我只是教训我这偷懒的伙计而已。”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你这店铺的生意不好,卖不出去东西,还赖到他的身上。 你无端克扣工钱,还殴打伙计,依照律例,应该额外补偿他一个月的工钱,外加医药诊金。” 老板听容兮乐如此义正言辞的话,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到底是混迹市井之中的人,自然不会被她这番话给吓住。 “还律例,你不要以为你读了几年书就什么话都能说,我这伙计为了偷懒自然是什么都能说,他的话有几分能信? 老板教训伙计本就是常理,你就算告到官府去我也这么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老板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想着这女子也不敢把自己如何,索性当街耍起了混。 容兮乐身为嫡长公主,遇事都想着按照规矩律法来,对待这种无赖之人,她想的就是按照律例规矩对付他。 “既然你不愿意按照律例来,那我们就按照江湖的规矩,你殴打伙计,本就属于以强欺弱。 那我们也来这般对你,若是将你打伤打残了,赔给你医药费就是,你看如何?” 容兮乐刚准备开口说话,君止珩却是先她一步。 君止珩说完,向岸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老板看着来人浑身杀气腾腾的样子,赶紧噤了声。 他将跪倒在地的伙计拉了起来,连连给他道歉,还说这个月的工钱肯定会一分不少的给他。 “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们就住在望舒客栈,若是你言而不信,想必你这铺子的生意以后也不必再做了。” 被君止珩这么一番“威吓”,那老板低着头吓得连连称是。 “没想到你这方法还挺管用。” 远离了那铺子,容兮乐也不吝啬的夸赞君止珩一句。 “你这公主当惯了,到了这市井之中竟然还想着那律例规矩吓人,那生意之人最为圆滑,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对他来说,犹如隔靴搔痒一般。” 尽管心里不乐意,但是容兮乐也承认君止珩说的对。 “我是公主,你不也是世子吗?也许我俩的差距就是我没开一间烟花之所,世子在那里想必是学到了许多寻常人学不到的东西吧。” 虽是心里承认,但是她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君止珩被她这般挖苦,心里却是十分轻快。 他微微低头靠近她,低声说道:“你莫不是吃醋了?” 说完不等容兮乐有所反应,他便指着对面一个摊子,“那摊子售卖的香囊我瞧着倒是不错,你等着我去给你选一个。” 一直相握的手掌陡然间空了出来,容兮乐下意识的想要拉住他。 “哎哎,你不是头晕……” 话说了一半,她便生生停住,看他那步伐矫健的样子,哪有半分虚弱不适,果然他就是刻意装出来的。 容兮乐正想着要不要直接甩手走人,却听得耳边传来一阵悠扬喜庆的唢呐声。 她转身看向不远处,原来是一户人家正在办喜事。 一位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被喜娘搀扶着走了出来。 “今朝出嫁,玉影阁前隐芳华,似幻碧人出谁家,红装绣衣盘云发,唇齿莹莹,待君达。” 喜娘口中说着送女子出嫁的吉祥话。 话说完,穿着喜服的女子转身,弯膝下跪,对着门口站着的一对中年夫妇,磕了三个头。 “拜别双亲!” “感念双亲养育之恩,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惟愿父母高堂平安喜乐,益寿延年,礼成。” 随着“礼成”声音一出,一位同样身着喜服的男子走了过来,看着女子眉眼间尽是深情。 扶着他将要迎娶的女子,送她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花轿。 在场的人皆是一脸喜色,唯独那两位嫁出女儿的父母微蹙着眉头,眉眼间尽是不舍。 原来,这就是能嫁给自己所爱之人的婚礼吗? 有父母相送,有挚爱迎接,若是母后还在,待到她出嫁的那一天,是不是也会是这般场景…… 容兮乐怔怔的看着迎亲队伍越走越远,心里翻腾起一阵阵酸涩。 耳边不禁想起了君止珩所说的话,“只要你愿意一试,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可是就算努力了,谁又会愿意不顾性命为她对抗皇家权力和朝堂之上的百官声讨之言? 即便是不用和亲,谁又能保证日后的日子一定会是鹣鲽情深,连理同枝呢? 让她对抗一切,去换取一个谁都预料不及的未来,余生依靠一个男子活下去,她容兮乐,才不要过着这般日子。 嫁与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一切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第191章 莫要因此相误 君止珩买完东西,来到容兮乐的身边,见她一直盯着那远去的送亲队伍,眉眼间尽是落寞。 伸手再次握住她微凉的手,“这香囊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觉得如何?” 一只绣着枝头梅花的香囊在容兮乐的眼前不停的晃动。 容兮乐回过神来,“这香囊瞧着也就一般,世子的目光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是要看与谁绣的相比了,若是与某些不擅长刺绣的人相比,那这香囊肯定算得上是上品了,” 这番话让容兮乐想起自己丢失的那只香囊,想到它现在正被君止珩收着,心里不禁浮现一丝异样。 察觉到他又握住自己的手,容兮乐正打算揭穿他“装虚弱”的谎言,眼神却不经意瞥见他的袖子一角。 “你的袖子……” 君止珩衣衫的颜色很浅,多了一抹血色自然显得尤为的醒目。 “哦,我没事,刚才没注意被人撞了一下胸口,气血有些翻涌,可能没注意滴到袖子上了。” 这句话让容兮乐刚硬起来的心肠又再次软了几分。 他是怎么做到将吐血说的如同吃饭一样随意的? 算了,看在他身子虚弱的份上,她还是多注意一些吧,免得一个不注意逛个街再把小命给丢了。 不远处的向岸,看着自家主子这番表演,心里对他的佩服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世子服用了灯盏霜莲之后,体内的余毒会随着经脉的运行逐渐排出,本来桑姑娘是打算施针将这些余毒一次性排出的,却被世子拦住了。 “反正这些余毒也会自行排出,大不了就是多吐几口血而已,无妨。” 这是世子的原话,原本向岸以为是世子有要紧的事要去做,不想耽误时间,没想到世子竟然用这招来对付公主。 果真是一个字:妙极!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以柔克刚,公主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世子用这个方法,不仅能引起公主的同情心,还能顺利拉近与公主的距离。 真是一举两得! “前面好像挺热闹的样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君止珩见容兮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知道她不再想着把手松开,便有几分的得寸进尺,再度与她十指相扣。 容兮乐心里虽不乐意,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由着他拉着自己向前。 “一线牵?” 待他们走到人群当中,容兮乐发现一张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 “姑娘,你可是也想来试试这一线牵啊?” 老板热情的招呼着。 “老板,这一线牵是什么?” 旁边有人耐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 “这一线牵呢顾名思义自然指的是男女之间,我这手链的铃铛里养着一种特殊的蚕,名为情缘蛊。 想要寻找自己意中人的姑娘公子,带上手链,这铃铛里的情缘蛊便会与其中之一产生感应,走到特地的地方,与之相遇。 若真是命定之人,情缘蛊便会生出蚕丝,与对方的情缘蛊相连,此为一线牵。” 听着老板这一番解释,容兮乐想起之前令夏节的时候,店小二好像也提起过这个一线牵。 “这么神奇吗?我要来试一试。” 听了这番话,现在有人当场就要来试一试。 “我也要试一试。” “我也要。” 有人带头之后,其他也跟着跃跃欲试。 没多久老板的钱箱子就满了大半。 “你想试试吗?” 君止珩看容兮乐盯着那手链一言不发。 “试这个做什么?这些肯定是老板夸大其词,不可信。” 容兮乐这句话被老板听个真切,立刻就被反驳了回来。 “姑娘这话说的这就不对了,你都没试怎么知道不可信呢? 不是我夸大其词,今天城里成亲的那对,就是用了我这情缘蛊,才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在场的人听老板这么一说,立刻有更多的人排队买起了手链。 老板这番话让容兮乐也无从反驳,她想着直接离开,却是被君止珩拉着一起排起了队。 “你做什么?” “可不可信,试试才知道,反正也是闲来无事。” “谁跟你说我没事?” “但是我想试试,难不成你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 果真是一个人耍起无赖,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容兮乐只能跟着君止珩排起了队,随后任由他将手链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手链刚系上,铃铛里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叫声。 “接下来要如何做?” 君止珩随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湖边,“我们分别沿着这湖边走,遇到岔路你左我右,看看是否真的会相遇。” “你不是说你身子不适吗?” 听到他说分开走,容兮乐担心他一个人可别吐血晕倒再一个不小心掉入湖中。 “这点距离我还是能坚持的下去的。” 说完不等容兮乐说话,君止珩便径自一个人朝着湖边走去。 “靠着这东西来决定姻缘,真是荒唐。” 容兮乐虽然觉得不可信,但还是听从君止珩的决定,朝着湖边的另一处走去。 “公子,这什么情缘蛊真的有用吗?我怎么听着它十分安静啊?” 向岸跟在君止珩的身边,一脸怀疑的说道。 君止珩没说话,而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向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子,公主她走了一半了。” “公子,公主她没往左边,往右边去了。” “公子,公主她好像走累了,在亭子里歇着呢。” “公子,你走这条路,就可以与公主相遇了。” …… 这什么情缘蛊确实是不怎么靠谱,还得是人为,在向岸以及其他侍卫的帮助下,时刻跟他透露容兮乐行踪。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相遇了。 容兮乐故意没按照君止珩规划的路线走,她走走停停,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想借此来戳破那老板的谎言。 没想到在走上一座桥的时候,君止珩迎面向着她走了过来。 难不成还真的是这情缘蛊有心灵感应? 在君止珩距离容兮乐只有四五丈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蚕丝在两个人的手链之处连接了起来。 随着二人的距离愈来愈近,情缘蛊的叫声也愈来愈明显。 “看来那老板并没有说错,这情缘蛊还真的能帮人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君止珩微微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眼眸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这多半是被那老板做了什么手脚了,距离近了,才出声叫个不停。” “也有可能真如同那老板所说,彼此心意相通,才会互相呼唤对方,可能这也是在提醒彼此,有话当宣之于口,莫要因此相误。” 容兮乐抬头,瞥见君止珩的眼眸里犹如映着点点星辰,璀璨之余,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第192章 不会选择对方 得到了那位通晓星象之人的下落,容兮乐并不急着前往不居山谷,毕竟她之前答应过方颜,要助她和她夫君离开。 君止珩告诉她,他有办法帮方颜离开,这样也省的南荣府牵连进去。 而南荣念的寒症在喝了两次药之后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所以也不需要她在操心了。 等着方颜夫妇二人离开,她便准备前往不居山谷。 先弄清楚那个人与圣月族的关系,问清楚他的目的,若是能查出自己与圣月族的直接存在着怎样的联系,自然是最好。 然后再前往未梁山。 那封信说她想要的答案都在那里,若是那里真有圣月族的族人,她也一定会想办法解救他们。 既然君止珩答应助方颜离开,容兮乐便打算差人到南荣府告知南荣帆一声,没想到南荣帆却是找了过来。 “副使,南荣公子在楼下,想要见你。” 容兮乐想了想,当面说清楚也好。 “帆公子,这几日你妹妹的病如何了?” 南荣帆见到容兮乐,眼眸里瞬间亮起了萤萤般的星光。 “阿念的寒症已经在慢慢好转,开裂的皮肤也在缓缓褪去,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生出新的皮肤,在此,我替阿念再次感谢你。” 南荣念的病慢慢好转,这对南荣帆确实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这就代表他终于可以不再有任何负担的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你已经谢过许多次了,本来我救阿念也有我的目的,她正值豆蔻年华,本就属于爱美的年纪,被寒症折磨了这么久,也确实不易。 我也很开心在沧州交到了你这样一个朋友,正好我今天也有话与你说,之前我拜托你的事就不用劳烦你们南荣府了。 我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办法,这样也省的将你们南荣府若是出了事将南荣府牵连进去。” 南荣帆这次过来也是想借着帮助方颜离开这件事,来与容兮乐多见面几次,却没想到她已然有了更好的办法。 “你之前不是说刘程夫妇二人被官府缉拿,只有南荣府的商船最为安全吗?你找的别人万一被官府发现了,岂不是也会因此受牵连? 惜月姑娘,你放心我自会有办法与官府周旋,一定保证送他们安全离开,你帮阿念治好了病,这本来也是我应该做的……” 南荣帆显然不想错失这次帮助容兮乐的机会。 眼看着阿念的病快要痊愈,想必她也不会再去南荣府,若是再失去了这次机会,他应该很难再找到理由再与她见面了。 “南荣公子,难不成你是觉得你们南荣府行事比太守大人更为稳妥吗?” 南荣帆话还没说完,就一个声音给打断,君止珩从容兮乐身后走了过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君止珩出来,南荣帆想起来那晚在府中吃饭的场景,眼眸中的光亮也渐渐黯淡了几分。 “刘程夫妇二人虽然制造沉眠香,但也是受人指使,罪不至死,太守大人让他们去陵城的采石场为期三年,期限一满就可以恢复自由身。 这样的结果我想他们应该能接受,也避免南荣府牵涉其中,怎么,南荣公子这是有意见吗?莫不是有意要帮助嫌犯逃跑?” 采石场为期三年? 容兮乐微怔,先不说这采石场有多辛苦,但是就方颜跟他夫君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就是他所说的万无一失? 君止珩察觉出来容兮乐的怒气,伸手出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自然不是……” “不是就最好,南荣公子,你身为一个生意人,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官府的案件中来。” 不得不承认,君止珩这句话确实说的没错。 “帆公子,多谢你的好意,这件事你只需记得与你无关,千万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容兮乐开口提醒道。 “行了,既然你们话已说完,我与副使大人还有事要谈,南荣公子请回吧。” 说完君止珩便拉着容兮乐上了楼,直接走向了他自己的房间。 留在原地的南荣帆将目光停留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眉眼微敛,良久,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一关上门,容兮乐便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 “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谈的?是与方颜和她夫君有关吗?” 君止珩却是没有搭话,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直到喝完了水,还是一言不发。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送方颜他们离开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容兮乐看他一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不想留下来触霉头,就打算脚底抹油离开。 “南荣帆找你就只是为了刘程夫妇吗?” 君止珩有些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刚才不是也在吗?他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除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事。” “容兮乐,我不傻,他看你的眼神不同,他是想借着这件事与你见面吧。” 他这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容兮乐瞥了一眼君止珩的神情,并没有发现他有生气的迹象。 “他……他是对我表露过心意,他说我是他什么命定之人,这说法一看就是信口胡诌,没什么可信度。 我与他来往也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你刚才说的话没错,我确实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今天与他说的很清楚了,他应该不会再插手了。” 君止珩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眸之中的光芒明灭不定,心跳也似乎快了几分。 “那你呢?你对他是何心意?你不想让他牵扯进来,是出于朋友的道义,还是……你心有不舍,想保他周全?” 君止珩言语之间的小心翼翼与试探尤为明显,饶是容兮乐再想继续装傻也不行了。 “我与他之间只是朋友,你也不必提防他,他为人处事光明磊落,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或是阴谋他不会用。” “哼,你倒是信得过他,你我相识这么久,我也帮了你这么多次,怎么不见你对我信任相付? 容兮乐,如果我说,你可以信任我,只要你需要,无论何事,我都会帮你,你可愿意?” 若是以前,他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容兮乐肯定是不信的,可能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可是经过那晚在亭子里的谈话,她好像或多或少感知到了他的心思,突然之间,她竟有些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承诺这两个字太沉重了,你我各自都背负了太多,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或许时刻保留着心底这份清醒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就如墨钟离所说的那般,情之一事最是无法克制。 但是母后对她而言更加重要,她相信,对于君止珩而言,亦是如此。 仇恨,是他无法割舍的东西。 若是真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或许都不会选择对方。 第193章 谁能更胜一筹 翌日。 尽管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君止珩与容兮乐还是早早地就等在了码头,确保方颜跟她夫君顺利离开。 “公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周大人的船就停在码头,刘程夫妇也已经上了船。” 向岸安排好具体事宜后,向君止珩一一汇报。 容兮乐开口问道:“船还有多久开?” “还有半炷香时间。” 君止珩点头道:“你让人在附近盯着,若是出现可疑的人,立刻驱赶,不要让他们靠近。” 听到君止珩这么说,容兮乐有些疑惑。 “那船是周勉的,只要官府不继续追查,哪来的什么可疑的人?除了官府还有谁会找方颜他们的麻烦?” 君止珩轻笑一声,眼眸里透着平静。 “无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罢了,到现在我还未吃早饭,有些饿了,你去帮我买些吃食过来吧。” “你没有其他侍卫可以使唤了吗?不行我让我的侍卫去给你买。” 此时离开的话,容兮乐有些不放心。 君止珩刻意向她走近,伸手似是要揽住她的腰,语气里透着几分暧昧,“别人去我不放心,你了解我的喜好,怎么,莫不是舍不得我?” 被他这般撩拨,容兮乐立刻后退一步,神情带着几分慌乱。 “行吧,那我买什么你就吃什么,不许挑剔。”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生怕君止珩会拦着她一样。 容兮乐没有发现,她离开之后君止珩眼底的笑意瞬间转变为了凌冽的寒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左前方的某处。 而顺着他所看的方向,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之上的人伸手撩开车帘,手指上一枚缠着银丝的扳指泛着光亮。 “王爷,刘程夫妇二人已经上了船了,是否现在就将他们夫妇二人射杀?” 容萧祤看着船的方向,神情十分平静,但是说出的话却带着森寒的杀意。 “不急,你让人时刻准备着,等到开船的那一刻,再送他们夫妇二人上路,只有希望近在眼前,才能让他们明白绝望是什么样滋味。” “但是王爷,方颜夫妇二人身边有人一直看着,若是迟了,怕是不易得手。” 听闻,容萧祤的唇角微弯,眼眸里闪过一抹不以为然。 “这样,游戏才更好玩不是吗?” 话音刚落,一枚闪着银光的暗器直直朝着容萧祤疾射过来。 因着动作太快由不得他身边的护卫拔剑抵挡,情急之下,那护卫只能伸出手试图接住那暗器。 只听得一阵皮肉被划开的声音,那暗器直接将那护卫的手贯穿,深深卡在他的指骨间。 因着容萧祤没有丝毫躲避,猩红的血有些许飞溅到了他的眉眼之间。 “有刺客!来人保护王爷!” 那护卫赶紧高声呼喊隐藏在四周的的其他护卫。 “不用叫人过来,刚才那飞镖的速度之快让你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此刻飞影不在,你喊再多的人过来,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容萧祤说着,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去脸上的血渍。 “王爷,这里不安全,要不然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相较于护卫的慌乱,容萧祤倒显得一点也不意外,丝毫不担忧自己的安危一般。 “想要杀本王,用暗器是不是太过敷衍了些?不如当面来取本王的性命啊。” 容萧祤突然提高了几分嗓音,似是给射出这枚暗器的人的传话。 他身边的护卫立刻警惕的看向四周,生怕容萧祤这么一喊,会有更多的暗器飞射过来。 “比起自己的安危,看来王爷更执着于取别人的性命玩乐。” 君止珩突然出现在容萧祤的马车旁。 “你是什么人?” 护卫看到有人出现,立刻拔出佩剑,以身体挡在容萧祤的面前。 “看来王爷的护卫的反应倒是更为正常一些。” 君止珩唇角微抿,似笑非笑的看向容萧祤,看似很平静,眼底的冰冷的杀意却是丝毫不予以掩饰。 “上次千里亭一别,本王与靖安世子倒也是许久不见了,不知道皇兄的身体是否无恙? 世子间隔一月便要进宫一次,说起来这应该是比本王知晓的更多吧。” 容萧祤的这番话是在提醒君止珩,中了玉魂消的毒,想要活命便要按时去宫里拿那克制毒性蔓延的药引。 “王爷与皇上血脉相连,皇上的圣体康健王爷应是比旁人更为清楚才是,更何况宫里的情况怎能是我一个外臣所能知晓的。 自上次有人帮着王爷挡了一箭,我也是许久未进宫了。” 许久未进宫? 容萧祤细细打量着君止珩,发现他的脸色如常人一般无二,与当初那个需要药引来续命的孱弱模样,确实是判若两人。 “看到世子身体无碍,本王便也放心了,不过说来也有些惋惜,靖安侯若是如你这般运气或者着再想得开些,也不至于落得自缢的下场。 本王一直都十分敬佩靖安侯的为人,只可惜未得空前去祭拜。” 容萧祤说完,还发出一声感叹的叹息。 他刻意提起君止珩的父亲,无疑就是在拿尖利的利刃血淋淋挑开君止珩内心深处的伤口。 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君止珩的心里早已被翻腾的杀意所填满。 只有极力克制的情感,才最为刻骨铭心,仇恨亦是如此。 君止珩薄唇微抿,轻然一笑。 “感谢王爷挂念,我父亲走的时候亦是惦念着王爷,不仅如此,兮乐也是同王爷一样。 上次毒发,她更是不眠不休的在床榻边照顾了我一天一夜,许是公主的福气更胜过王爷,我的身体才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容萧祤知道君栩安是君止珩的死穴,君止珩也清楚容兮乐是容萧祤最为在意的。 那么就看看,谁的手上掌握的筹码更多,谁才能更胜一筹。 听到君止珩提起容兮乐,容萧祤的眼底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阴鸷之色,就连声音都喑哑了几分。 “君止珩,莫非你父亲的死你也想亲历一遍不成?你的命可能你不在意,那么靖安侯府呢?你也不在意吗?” 看到容萧祤终于卸下了伪装,君止珩只觉得心底快意了许多。 “在王爷和皇上的眼里,容兮乐是怎样的人?她是一个甘愿被你们肆意摆弄的布偶吗? 你们所想的只是利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我却能看清楚她的内心,明白她的痛苦与挣扎。 一次次的舍命相救,王爷你以为,在她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位置?” 第194章 我都会护着她 听他这么说,容萧祤的心里却是渐渐安定了几分。 虽然他不清楚容兮乐对君止珩是否有情,但是他了解容兮乐,在她母后的事情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她不会考虑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况且她的体内还有圣月族的印记,在印记破除之前,只要她动情,便会痛苦万分。 “你该不会以为乐儿是那种以男女之情为先的女子吧?她之所以相救于你,也只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 你若是以为她会为了你放弃一切,那你可就真的是愚蠢可笑到了极点。” 容萧祤说完,微微摇头,唇边尽是嘲讽的笑意。 原以为君止珩这一路与乐儿相处,会了解她几分,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天真。 对于容萧祤的嘲讽,君止珩瞳色微沉,眸光坚定若晨星。 他缓缓开口说道:“我与她自小相识至今,她的所思所想我最是了解,在我眼里,她只是容兮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可以害怕,可以怯懦,可以脆弱,不用受任何规矩的束缚,可以同寻常人一般,做她任何想做的事。 我知晓她的顾虑,也明白我不是她的第一选择,但是不管遇到任何事,我都会护着她。” 君止珩这番话,似乎让容萧祤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那个时候因为她,他也是这般。 “等再过几个月,看看你是否还能再说出这些话,不过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刘程夫妇二人的性命吧。” 容萧祤话刚说完,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便划破空气,朝着船舶的方向疾射而去。 “看来王爷今天是一定取刘程夫妇二人的性命了,只不过我答应过乐儿,要平安送他们离开,今天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那射箭之人的功法绝佳,直直朝着方颜的胸口而去,只是容萧祤却遗漏了一点,若那个人真的是方颜,又岂会不加以躲藏。 就在利箭靠近的时候,那穿着方颜衣服的女子,突然拿起藏好的剑,闪身劈断了箭羽。 穿着方颜衣服的女子正是沐清桐。 见此,容萧祤的护卫微怔,“王爷,那个女子不是方颜,是别人假扮的,但是那个与她一起上船的男子确实是刘程。” 容萧祤微阖眼眸,微微叹息,似是有些失望。 “看来是本王算错了,既然方颜不在,那么取他的性命也一样,靖安世子可有把握护住刘程的性命?” “王爷想做什么随意,只是这里人来人往,王爷杀人的事情传了出去,只怕会引起民怨。 又或者方颜也在那艘船上,王爷也可以直接让人将船上的人全部杀了,只是王爷不要忘了,那船是官船,想要烧船毁尸的话,怕是不行。” 君止珩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泛着银光的短刀,一抹挑衅之色从他眼底闪过。 容萧祤看着君止珩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下有些狐疑,中了玉魂消的毒他还敢只身过来,难不成他的毒已经解了? 若不是现在周围尚有百姓经过,他定要让身边的护卫来试探一下他是否恢复了功力。 “没想到本王竟被这无知妇人摆了一道,她倒是找对了人帮她,只不过你们从她身上是得不到什么重要秘密的。 左右不过是两条蝼蚁贱命,让他们离开也没什么,君止珩,你确实成长不了不少。” 等到容萧祤离开,向岸才走了过来,脸色带着几分庆幸。 “公子,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们的人手不够,若是睿亲王真的让人艘船,那藏在船舱的方颜肯定会被发现。” 君止珩冷哼一声,“那些自以为是的人,通常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刘程在,他便以为他身边的女子一定就是方颜。 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棋子不受他的掌控,所以才想要取方颜的性命,今天这条船如果不是官船的话,杀人烧船对他来说也不是不可以。” 向岸点了点头,看着逐渐远去的船舶,声音带着细微的开心。 “那看来找周勉帮忙是对了,公子对公主这般尽心,公主一定会十分感激公子的,咦,公主人呢?” 就在向岸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护卫走了过来。 “公子,这是副使让我拿给你的,她说,你看着不像是饿了的样子。” 而此刻的未梁山附近皆是一片乌云翻滚不停。 “主上,睿亲王那边传来消息,吴千源的消息可以放出去了,他们不久就会启程去往不居山谷。” 一位穿着黑袍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一名守卫进来战战兢兢的说道。 闻言,那名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里带着几丝期待与兴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子,细细摩挲着。 “我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当初黎锦栀破坏了我的计划,这一次就让她的女儿来继续做她未完成的事吧,让吴千源速速前往不居山谷。” “是,主上。” 而容兮乐这边自然也是准备着前往不居山谷。 “轻云姐姐,你这是准备……离开了吗?” 叶星澄来找容兮乐,一来到她房间,就发现她正在收拾东西。 “我有事需要离开一阵,事情办完了,我还会回来的。” 离开一阵?叶星澄有些微怔,那陆行云是不是也要跟着她一起? 容兮乐见她神情有些落寞,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段时间她与陆行云之间相处的愈渐亲密,她皆看在眼里。 陆行云这个人虽说有些耿直,但是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身份低微,还是南越的人,而叶星澄是苍月国的郡主,他们两个人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身份尊卑的问题,还各自身处异国他乡。 若是两人真的想要在一起,那么他们要面对的问题和阻碍,必定是困难重重而又十分复杂。 “星澄,你是不是喜欢陆行云?” 虽说叶星澄年龄小,但是她身为郡主,心思应该也成熟些了。 叶星澄被容兮乐这么一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星澄,你身为苍月国的郡主,而陆行云只是我南越的皇城司守卫。 先不说你们之间身份尊卑的问题,你若是想与他在一起,这中间隔着的问题,你可曾考虑过? 你的父母会让你嫁到南越来吗?” 容兮乐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叶星澄陷入了沉思当中,她是喜欢与陆行云待在一起,她喜欢逗弄他,希望他的眼里只有她。 这些问题她也知道迟早要面对,所以她想的是尽可能的与他多待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就算真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她也至少还能保留这段珍贵的回忆。 容兮乐看她这般迟疑的样子,明白她现在还是小孩子心性,她现在对陆行云也最多只是有些许好感,还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若是没有真心相付,那么分开也好,毕竟想要相守一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副使。” 容兮乐还在思忖着,陆行云在此刻在外面敲响了门。 第195章 准备前往不居山谷 “副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容兮乐刚打开门,就看到陆行云已经整装待发,一副要随时出发的样子。 叶星澄看到陆行云这副打扮,心里顿时也有些来气了。 这个木头,要离开了都不知道找她告别吗?就只知道来找轻云姐姐,该不是想丢下她直接离开吧? 容兮乐还没说话,君止珩也在此刻走了过来。 “准备好了,今日便可出发,只是副使大人,你若是想要前往不居山谷,你的这些随从护卫怕是不能一起跟着。” 陆行云本就对君止珩心存防备,听到君止珩这么说立刻又戒备了几分。 “副使大人的计划安排与你有何关系?我们身为副使大人的随从护卫,职责就是为了保护副使的安全,自然副使去哪我们都要跟着。” 陆行云说完,还以身体挡在了门口,不希望他太靠近容兮乐。 君止珩唇角微扬,他看向容兮乐,“我这次过来可是有关于不居山谷的事情要告诉你,你该不会以为这不居山谷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吧?” 既然决定要前往,容兮乐自然是派人打探过的。 打探出来的消息是: 不居山谷这个地方有些诡异,只要进去了的人就不能再出来,一出来就会头疼欲裂,性命垂危。 据说山谷里面也有人居住,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山谷间常年云雾弥漫,有人说是瘴气,也有人说那是天地间的灵气,只是常人不能触碰罢了。 容兮乐自是不相信这些玄乎的说法。 进去之后不能出来,多半是里面的人误碰了什么有毒的花草,或者是那通晓天象的人为了不被打扰,自己传出来的谣言而已。 “我打探过,那不居山谷间的云雾本身没有毒,可能是种着一些有毒的花草,我已经备了一些能解毒的药。 再穿上特制的衣服佩戴面纱,若是谷中真有什么瘴气,也能隔绝。” 听了容兮乐的安排和部署,君止珩认同的点了点头。 “考虑的倒是周到,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山谷间的云雾虽然无毒,但它能阻挡外人进来,本身肯定也是有特殊的地方。 如果你们就这般贸然进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又没有人在外接应,如此情况,你打算如何应对?” 君止珩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容兮乐本身没有多少时间了,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必须得抓紧时间弄清楚关于圣月族的秘密。 “陆行云,你到时候等在进谷的路上,我带些人进去,若是发生意外我便点燃烟火筒,你看到烟火,直接去找周勉,让他派人过来。” 闻言,陆行云却是不同意。 “副使,出行前指挥使大人叮嘱过我,让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 “你办事我最为放心,你留下接应我,同样也是在保护我的安全。” 君止珩见容兮乐与陆行云这边还在争执,抬脚便走了进去,站了许久,他腿都有些酸了。 “如此也是一个办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云雾既然如此特殊,即使进去再多的人,也难免会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 况且你进山谷是去找人,又不是去荡平山谷的,你带那么多人去,万一把人给吓跑了怎么办?” 容兮乐看着他在一旁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一边说着风凉话,也懒得跟陆行云继续争执,他既然过来,就说明君止珩已经有了办法。 “你不是过来说解决办法了吗?这么一会你问题倒是提出了不少。” 见容兮乐终于想起了自己,君止珩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 “这云雾确实没毒,但是它却能遏制人的内力,尤其是习武之人,你吸入的越多,越会觉得全身无力,若是待在里面时间久了,估计会内力尽失。” 若这些是真的,那自己的那些护卫岂不是都不能进去。 “你是如何得知的?” 君止珩轻笑一声,微微挑眉,“还没有忘川阁查不到的消息,所以你要是想去不居山谷,你的这些护卫都不能跟着一起去。” 叶星澄听君止珩这么说,担忧的说道:“那轻云姐姐应该也不能进去吧,她也是习武之人。 若是让她一个人进去,内力全失,万一在里面遇到坏人的话,那可怎么办?” “她所练的功法与常人不一样,她的内力极为特殊纯净,那云雾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即使真有什么,我也有对付的法子。 正好我有一个故友在那附近居住,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走一趟吧。” 听到君止珩陪着容兮乐一同前去,叶星澄放心了不少,“君大哥,那云雾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我内力全无,能对我有什么影响,况且就算中毒了,你轻云姐姐不是备了许多解毒药吗?她肯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君止珩说完看向容兮乐,那眼神别提有多真诚了。 容兮乐却不相信君止珩会有这么好心,总觉得他是在另有所图。 “那可不一定,要不然你说多少钱,你把那个对付的法子告诉我,就不劳烦兰昭公子特意陪我走一趟了。” “这法子所需要的东西只有我这里有,就算告诉你了也没用,怎么说我也才帮过你,你就这般不相信我吗?” 提起这个,容兮乐就想起他前两天还时不时吐血,带着他去,万一真遇到什么意外,她还真不一定能顾得上他…… 叶星澄见陆行云又要说话,她直接打断他,“君大哥这个提议很好,身为忘川阁阁主,对于那什么不居山谷肯定十分了解了。 轻云姐姐你就别犹豫了,我相信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情况,君大哥也有办法解决的。 陆行云这个呆子什么都不会,你带着他才是真正的拖后腿呢。” 就这样才叶星澄的“和稀泥”下,容兮乐勉强同意了君止珩的提议。 但是她还是要求陆行云等人守在谷外。 真遇到什么事,带着君止珩这样一个弱不禁风走三步都要吐两口血的,再没有人接应,那才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第196章 故人重逢 “不是,我们又不是出门游玩,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次日,容兮乐收拾好了东西,刚想让人去喊君止珩出发,却发现他早已等在了客栈门口。 向岸正在往马车上不停搬运着几个木箱子。 “这些东西都会用到的。” 容兮乐也懒得多问,她本打算骑马,君止珩却说他知道一条很近的小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前提是要容兮乐与他同坐一辆马车。 “我给你时间,一天之内若是到不了不居山谷,我就自己去。” 撂下了这句狠话之后,她气呼呼的上了马车。 “清桐,我怎么觉得公主她对待公子态度很是不好啊,按理来说公子他都这般主动了,公主她不应该依旧视而不见啊。” 向岸看容兮乐与君止珩闹别扭,转头对身旁的沐清桐小声的说道。 沐清桐想起来之前苏念对她说的话,心里却是明白了许多。 “放心吧,你没看到公子他一脸乐在其中的模样吗?公主若是对公子无意,也不会让公子这般得寸进尺了,你就安安心心的驾你的马车就行了。” 上了马车,容兮乐想着不管君止珩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搭理他,没想到他倒是显得极为安静。 只不过了刚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容兮乐就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这走的方向不对啊,不居山谷不是在西边吗?你怎么往北边而去?” “我们先去见一个人,他应该知道进谷的方法,万一那云雾真的对你有什么影响,你如何继续找人?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吧。” 看君止珩的眼神十分坦诚,容兮乐只好勉强再信他一次。 “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山谷的入口,若是没找到,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 君止珩明白她为什么这般着急,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去冒险。 等到天色渐暗,马车方才停了下来,容兮乐也被君止珩从睡梦中喊醒。 “到了吗?” 她掀起车帘朝外看去,外面云雾萦绕,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只剩下了他们这一辆马车。 “其他人呢?” 容兮乐疑惑的问道。 “这里距离入口很近云雾就已经如此浓密,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了不适,我就让他们暂退出云雾覆盖的范围,先去休息了。” 听到他这么说,容兮乐伸出手去触摸萦绕在周围的白色雾气,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看来君止珩说的是对的,这雾气对她确实没什么影响。 “我们现在准备进去吗?” 下了马车,容兮乐看着四周浓郁的雾气,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大概的方向。 雾气太大,为了避免两人走散,君止珩握住她的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容兮乐发现前方的雾气散去了不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栋木屋的轮廓。 这种地方怎么还有人居住? 等到两人走近之后,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一瘸一拐的端着一盆水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男子出来,君止珩的神色显得有些异样,眸光闪烁了几下。 “卫央。” 君止珩轻轻唤出这个名字,容兮乐都察觉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男子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向君止珩,原本平和的表情顿时犹如被雷击了一般,他愣在原地,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似要说些什么。 “卫央!真的是你!” 君止珩跑过去,直接抱住了那个男子。 “少……少将军……” 那名为卫央的男子,看到君止珩,颤抖的说出这几个字,眼眶霎时红了几分,紧接着眼泪便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少将军,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卫央颤抖的说出这句话。 这男子喊君止珩少将军,难不成他是靖安军中的士兵? 若他是靖安军中的士兵,为何会居住在这个地方?不应该是听从兵部安排,被调往别处军营吗? 久别重逢,君止珩见到昔日的故友,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站在一旁的容兮乐也明白他为何会这般失控。 自靖安侯自缢后,靖安军也不复存在,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包括他亲手所杀的孙兆熙,之前在靖安军里也是能与他性命相交的战友。 虽然仇恨得以宣泄,但是他的心里应该更为渴望那惺惺相惜的战友之谊吧。 “少将军,这位是?” 等到两人各自平复了一下心情,卫央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劲装打扮的女子。 “她是皇城司副使,此番有要事需要我相助,你放心她很可靠,绝对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 卫央听到君止珩的保证,才放下心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份算是逃兵,若是被人知道了,那么军中一定会派人前来抓他。 “少将军,副使大人,你们先请进来休息吧。” 原以为一个独居男人的住处多半会有几分凌乱,但容兮乐进屋之后,发现里面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 地面一尘不染,破损的桌椅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她一直以为行军打仗之人多是不拘小节,没想到这个卫央竟然如此注重生活细节,着实是令人意外。 “少将军你们应该还没用饭吧,先喝点水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卫央拿出两个茶碗,给容兮乐和君止珩倒水,容兮乐的目光落在他露出来的手臂上,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疤。 看伤疤的愈合程度,这些伤口应该是之前行军打仗所留下的吧。 趁着卫央去做饭的功夫,容兮乐一边喝着水,一边四处打量着。 房间不大,只有两个房间,容兮乐发现里面的一张木桌上好像放着一个女子用的妆奁盒,衣柜里好似还有女子所穿的衣裙。 看来卫央并不是独居,他已经成家了,难怪这屋里被打扫的如此干净。 “少将军,副使大人,我这里只有些番薯,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没多久,卫央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番薯走了进来。 君止珩接过他手里的吃食,示意他坐下,“卫央,若不是我偶然间得到你的消息,我真不知道你竟然一个人住在这里。 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第197章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对于君止珩的提问,卫央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随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少将军,当年侯爷自缢后,你也中了毒昏迷不醒,靖安军四处分散,原本我也是想着服从军中的安排被调往骁骑营。 但是我无意间听到林副将说朝廷认为侯爷有谋反之心,不会放过靖安军,明面上不杀,但是暗里会让靖安军的将士们死的无声无息。 我一开始不信,但是我经常会被无缘无故的体罚,甚至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我发现和我一同调过来的靖安军将士们离奇的死了好几个。 我知道我继续待下去可能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所以趁着一天深夜,我悄悄的离开了军营。” 听到这里,容兮乐明白了大概,难怪他会如此紧张,原来他是逃兵。 依照南越律例,从军者有人擅自离开军营的,一旦被抓到,必定会军法处置,身首分离,就连其家人也难逃一死。 君止珩看向卫央的腿,声音里满是心疼,“你的腿是何时伤的?” 对此卫央却是不甚在意,他轻声一笑。 “在嘉陵关那一战,我的左腿便落下了残疾,后面在逃亡的路上,我一时不慎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导致骨头错了位。 我找过大夫,大夫说难以归于原位,除非将腿锯断,后面我见也不影响行走,就变成了这样,过了这么久,我早已习惯了。” 听到卫央的遭遇这般凄惨,容兮乐心里泛起了几分酸涩。 没想到靖安侯离世后靖安军的遭遇会是这般,这一切肯定与韩从章有关,难怪君止珩会如此痛恨孙兆熙。 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背叛,靖安侯现在或许仍然带领着靖安军驻守在南越的疆土之上,君止珩他现在依然会是那个有着一腔血勇的少将军。 “那你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这里云雾缭绕,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容兮乐同情卫央的同时,也不忘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卫央下意识的看向君止珩,毕竟她是皇城司的人,他不知道能不能信得过。 君止珩微微点了点头,毕竟是在军营中相处多年的战友,卫央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少将军会如此信任这个女子,看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我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逃亡的路上我就想着找一处山谷或者是山洞躲起来,这里人迹罕至,最适合躲藏。 至于你说着云雾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倒是发现我在这里住久了,我身体恢复的程度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原本这条残破的左腿,都走的比以往快了一些,所以我猜这些云雾应是这山谷中的灵气精华,对人体大有益处。” 闻言,容兮乐看向君止珩,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君止珩之前明明说的是这些云雾会克制习武之人的内力,如今又怎么能对身体有益处呢? 不过看着卫央的行走速度,也只比常人慢了一点,若不是他的左腿落下了残疾,他现在的身体应当与常人无异。 看来这个地方并没有这么简单,也难怪这里能成为那个通晓星象的人的居所,既能阻挡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靠近,又能吸收灵气修身养性。 “如此说来,这里确实是一个灵气聚集的地方。” 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容兮乐的好奇心也被勾了上来,毕竟交谈了这么久,也没见到有女子出来。 “卫央,我看你这屋子里有女子妆奁盒,怎么不见你夫人出来,她可是担心我们是什么居心不良之人?” 此话一出,卫央的眸光黯淡了几分,眉眼间笼罩上一层忧伤,是个人都能发现他的情绪不对。 容兮乐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唐突,她刚准备开口道歉,卫央呐呐开口说道:“她生了一场重病,两天前去世了。” 原来卫央在逃亡的路上,感染上了风寒,幸好一个上山采药的哑女救了他,哑女虽然面容有些丑陋,但是她心地很是善良。 卫央与她相处久了,逐渐生出了感情,他将自己的经历全部告知于哑女,如果她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他会娶她为妻。 哑女家中并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她简单的想了一下,便打算跟着卫央一起离开,就这样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在这里居住了大半年,也不知道是环境的缘故,还是哑女本就身体不好,她生了一场病,再也没有好起来。 “像我这样的人,没想到此生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她若不是遇到我也不会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 她平生最喜干净,所以她走了之后,我也习惯将这屋里里里外外都打扫的极为干净。”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段温馨而又凄美的故事,听得容兮乐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她心里生出了几丝羡慕,羡慕卫央与那哑女可以毫无阻碍的在一起。 即使时间不长,但是这段时光,应该是他们彼此之间最为幸福难忘的日子吧。 吃完了饭,卫央将另外一个房间收拾出来,让君止珩与容兮乐休息。 “你先睡吧,我想先出去走走。” 只有一个房间,容兮乐不想与他共处一室,这云雾对她没什么影响,她可以在外面打坐调息,也能很好的休息。 “一起吧,今晚月色不错,我也想出去走走。” 容兮乐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心中腹诽道:这雾茫茫的一片,鬼都看不见一个,你还能看到月色? 夜间的云雾比白天更为浓郁一些,但是也能看清楚木屋周围的景色。 卫央选的这个位置不错,按理来说此时已到秋天,这四周却仍旧是一片郁郁葱葱,野草野花透露着无限的生机。 容兮乐与君止珩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木屋的四周散着步,没多久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那里好像有着一个小土包,旁边还立着一块木牌。 那应该就是那哑女的坟吧。 “所以你得知卫央的行踪过后,就想着过来看看他,那些东西应该也是你特意带给他的吧。” 容兮乐看着哑女的坟墓,喃喃的开口说道。 君止珩走到她身边停下,眼眸微垂,掩住了眼底的黯淡。 “若不是你亲耳所听到,你是不是也不相信靖安军会是这样的下场?韩从章他做的确实很隐秘,他不仅仅是针对我父亲,他想要的是兵权。 所以属于靖安军中的任何一个将士,都是他不能容忍的存在。 但是,又有谁想到过他们也是南越的子民啊,他们不是死在奋勇杀敌的战场上,却是倒在了自己所效忠的上级的屠刀之下。” 这一刻,容兮乐真正体会到了他的悲伤与痛苦,他想要报仇,不仅仅是为了他父亲,更是为了与他并肩而战的靖安军的将士们。 “君止珩,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护着自己的性命,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第198章 魅惑人的妖精 果然君止珩这个人正经不了多久。 “好啊,只不过现在可能有些困难,这山谷之中灵气很是充沛,我此刻却内力全无,不如你教我一些最基础的招式,说不定关键时刻我能用它来保命。” “你是内力全无,又不是失去记忆了,你习武多年,难不成连最基本的武功招式都忘了吗?” 容兮乐明显不相信他的话,上次他对付韩思澈的时候,没有内力不是也将韩思澈打吐血了吗? “我所学的招式自然是没忘,但是我所学的武功需要动用丹田调息,如今我体内还有玉魂消的残毒,若是动用了,可能会伤及心脉。” 听他这么一说,容兮乐想起他之前好几天不见踪影,难不成是因为对付韩思澈伤及了心脉吗? “你的武功招式伤及心脉,难不成我教你的招式就没事了?” 君止珩见她有所动摇,唇角微弯,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你我不是师从一人,你的武功招式偏柔,所以你的内力才会如此纯净,总是要试一试才能知道效果吧。” 他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教他几招说不定真的能让他在关键时刻保命。 “行吧,但我只教一遍啊,能不能学会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那就多谢师父了。” 君止珩拱手,对着容兮乐微微弯腰行礼,动作十分规范。 容兮乐微微撇嘴,哼,这家伙果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你这个拿剑的方式不对,你手臂得微微弯一点像这样。” 容兮乐教了君止珩几招,发现他动作一直不对,索性就直接站在他身后,抓住他的手臂,亲自指导他的动作。 云雾在此刻竟然不知不觉的散去了几分,一缕柔柔的月光洒了下来,如同给两人的身上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细砂。 几个招式下来,容兮乐见君止珩终于领会到了动作要领,她想要放开手,却被君止珩在此刻紧紧抓住。 他,怎么突然靠的这么近? 容兮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与他贴的这么近,近的她的鼻尖都满是他的气息。 被他抓住的手腕,此刻也渐渐变的有些灼热了起来。 “君止珩……” 容兮乐呢喃出声,想让他放手,却发现身体在此刻竟然变的有些无力起来,就连头脑都有些昏沉了几分。 就在她即将要倒下时候,腰被君止珩给揽住,她下意识的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四目相对,容兮乐竟是有些难以逃开。 君止珩的眼底如同映着万千星辰一般,好看的让她再难看到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 “君止珩,你骗了我……” 容兮乐的呼吸有些紊乱,她好不容易的挤出这一句话。 “我何时骗过你?” 他的嗓音低低的缠绕上来,听的容兮乐耳尖不禁有些发麻。 “这云雾定是有毒,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些头晕?” “我忘了告诉你,这云雾虽然对你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是你运功的时候切不可吸入太多,要不然灵气过盛,你的身体一时间会有些承受不住。” 可恶,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容兮乐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停滞了,被他圈住的腰透着几分酥麻,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勾引她! 不行,她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勾着他脖颈的手臂微微用力,容兮乐凑到他的耳边,“君止珩,你这个魅惑人的妖精……” “公主,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是你在抱着我不放。” 容兮乐伸出手,想掐向自己的手臂,以此唤醒一丝清醒,没想到接触的却是他微烫的手掌。 她怔愣之际,下一秒却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清润的声音里如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夜色已深了,不如我伺候公主安歇如何?” 容兮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眼下她全身无力果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索性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看着她这般安分的模样,君止珩突然想起来在皇宫梅园旁,她哀求自己送她去凤仪殿时候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的力道不禁轻柔了几分,抱着她缓步朝着木屋走去。 一夜好眠,容兮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这一夜竟然睡的极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没有凌乱的痕迹。 看来君止珩并没有趁自己睡着,对她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等到容兮乐收拾整理好出来,她发现外面萦绕的雾气不知不觉竟然散去了很多,而君止珩正在外面的灶台处似乎在煮着什么东西。 “没想到堂堂的靖安世子,竟然还会煮饭?” 容兮乐来到灶台处,开口揶揄道。 “要不然我等着公主殿下来做饭吗?公主殿下对吃很有研究,就是不知道这做饭的功夫如何。” 他这是在刻意挖苦她,可以说她别的都有涉猎,但是唯独这制作吃食上面,她是一窍不通。 “世子都亲自下厨了,我就不好意思再班门弄斧了,卫央呢?” 容兮乐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卫央的身影。 “我跟他说了我们要进山谷,他早早就就起来去寻找入口去了,这雾气只有早上才会消散一些,等吃完早饭,我们就能出发了。” 想到自己昨晚因为吸入了过多的雾气,导致头晕脚软,确实是应该趁着雾气消散的时候进谷。 看来带着君止珩一起是来对了,他早早地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吃完早饭,君止珩和容兮乐按照卫央所说的,由此一直往西走,穿过一片雾气最为浓密的地方,就能进入不居山谷了。 “卫央,等我出来,你跟我一起走吧。” 君止珩开口说道。 卫央怎么说也是靖安军的人,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他逃兵的身份,兵部那边估计把他写在了死亡名单上。 只要他愿意跟自己走,他会让他余生过的安乐无忧。 “少将军,其实能再见你一面,我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能走,这里有我的妻子,我得陪着她。 少将军,韩从章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想要报仇,一定要小心,少将军,请受我一拜。” 说完,卫央弯膝跪下,对着君止珩行了军礼。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容兮乐觉得有些悲壮,她向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此刻却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第199章 骗子 告别了卫央,容兮乐与君止珩便准备出发。 因着是山路,不便于马车行进,他们便准备步行,君止珩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也许是习惯了,容兮乐也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 “前面的雾气很浓重,穿过这片云雾,应该就进入了山谷了吧。” 走了一段路,容兮乐发现前面的白茫茫的一片。 “应该是吧。” “我昨晚教你的招式你都记住了吗?” 容兮乐担心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意外。 “若是没记住,公主可会舍身保护我?” 容兮乐白了他一眼,现在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若是没记住,你就自求多福吧,你我都没有带护卫,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靠自己了。” 掌心的力道收紧了几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君止珩的音色极淡,容兮乐抬头看向他,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她竟觉得莫名的安心。 云雾虽然浓重,但是穿过它所花费的时间却极短,很快,容兮乐的眼前便觉得豁然开朗。 眼前呈现的是一片花草相映,绿意盎然的生机勃勃景象。 “谷外的树叶和花朵已经有些凋零,没想到这山谷里的景色倒像是春天。” 容兮乐看着周围长满了缤纷的野花,心情都不由得轻盈了许多。 “许是与这些雾气有关吧,我们还是小心些,这些花朵吸收了这些雾气,还是不要触碰吧。” 容兮乐点了点头,找了一条开阔的路走着。 走了没多久,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童声,似乎是有孩童在附近吟唱。 向前走近了没几步,容兮乐便看到前方有一个小男孩在花丛里采着花,一旁的背篓里放着他刚采摘的野花。 小孩子,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容兮乐看向君止珩,他微微点头,示意容兮乐可以开口。 “你好,请问这山谷中有住户的地方在何处啊?” 小男孩听到有人说话,停止了吟唱,转头看向容兮乐他们,表情里带着几分打量。 “你们是从谷外进来的?” 虽是疑问句,但是表情却好像并不意外。 “是的,我们此番进谷是为了……” “是为了找人吧,你们若是信我的话,就回去吧,你们想要找的人并不在谷内,他到下个月才会来。” 小男孩说完,背起背篓就要走。 容兮乐微怔,她都还没说是谁,那小孩子怎么就知道他们找的是谁。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那就跟着我来吧,这山谷里的住户没有多少,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小男孩察觉的到身后的脚步声,一点不意外的开口说道。 看这小男孩的反应如此平静,想必之前也有不少人进谷,难不成都是为了找那位通晓天象的人? 不管这么多了,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小男孩的带领下,一个村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小南,你阿娘到处找你呢,你赶紧回去吧。” 迎面一个妇人走来,看着小男孩说道。 “王大娘,这两位进谷是为了找吴先生的,我先将他们带到村长家。”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容兮乐与君止珩,看这一男一女的打扮应该是江湖中人,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你先回去吧,我来给他们带路。” 小男孩点了点头,随后欢快的便向家里跑去。 “二位进谷,可是找吴先生算命?” 算命? “呃,差不多吧,不过我听过这位吴先生好像也通晓天象吧,所以我们来找他也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我们这山谷进来很容易,但因为谷中的雾气有些特殊,你们在这里待得久了,想出去可能不易,所以我劝你们坐一会,便还是早早的出去吧。” 那妇人也不再多问,带着他们前往村长家。 “前面就是村长家了,你们自行过去吧。” 说完,那妇人便转身离开了。 “这山谷里的人倒是对外人不怎么设防,态度还算和善,他们所说的吴先生,难道真是裴一航所认识的那个人吗?” 那妇人一走,容兮乐便跟君止珩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既然他们让我们先来找村长,说不定村长知道些什么,先过去看看吧。” 说的也是,既然来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这个人。 来到村长家,容兮乐发现里面坐着一位白发老人正在打盹。 “村长,我们二位是今日刚来到谷内,想问一下谷内可有一位通晓天象的人?” 容兮乐说完轻声敲了敲门框。 “谁这么没礼貌?老夫我这刚睡着。” 那白发老人缓缓醒来,伸了个懒腰,他看向门口,发现门口站着两位陌生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今日刚进谷的,请问谷中是否有一位通晓天象的人?” “通晓天象?你们说的人是吴千源吗?他还能有那个能耐通晓天象?估计又是出去诓骗人了。” 村长听了这句话,乐的笑了出来,眼睛里满是不屑。 “你们想要找他可是来的不巧了,他平常在谷内的时间很短,一个月回来一次,算算时间应该是刚出去不久,想要找他的话,下个月再来吧。 不过这位姑娘,老夫看着你也是一位精明之人,怎么能被那个骗子给骗了呢? 你追到这里来,该不是他把你们家的传家宝给骗走了吧。” 村长说完,拿起自己的茶壶喝了一口水,可能是因为太想笑了,还呛的咳嗽了几声。 这会容兮乐算是明白为什么那小男孩和那个妇人反应会这般平静了,原来那所谓的通晓天象之人,竟然是个坑蒙拐骗之人? 只是若真的是如此,那裴一航为什么会找他了解星象? 裴一航怎么说也是司天监监正,能让他所信服的人,若只是一个骗子,这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 村长见容兮乐不太相信,想着反正自己今日也没事,那就与他们说说吧。 “你们进来吧,能来到不居山谷说明你们也不是常人,那老夫就与你们说一说。” 接着,村长便先说起了这山谷的雾气来源。 这不居山谷原先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谷,可能是因为位置特殊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谷内渐渐长满了许多奇异的药草和树木。 在日月滋养下,随着药草花树的增多,也滋生了白茫茫的雾气萦绕在山谷中。 这些雾气本身没毒,因着是由那些灵异的植物滋养生出,所以这雾气之中也蕴含着补养的灵气。 灵气过盛,对于那些原本就是身体康健,还有身怀武功的习武之人却能起到克制的作用,那些人若是想进谷,便会头晕目眩,内力尽失。 反倒是那些体弱多病,活不了几年的人可以很顺利的进出山谷。 第200章 成亲冲喜 “所以我们这里的住户很多都是生了重病的穷苦百姓,他们本想着躲避战乱,才来到这里住下。 但是没想到时间久了,身体竟然一点点的好起来,时间久了,便也就在这里定居了。” 原来这地方还有这种效果,那岂不是生了重病的人都可以进来了? 村长许是看出了容兮乐的疑惑,继续说道:“这灵气也只能滋养身体亏虚,若是那种回天乏术的重病,那自然是没办法的。 而且在这谷中待得久了,适应了这里的灵气,想要出去,便会难以适应,若是想要强行出谷,身体便会再度亏虚。 所以二位,还是别在这里待得太久,你们进来的容易,若是久了想要出去,可不是一件易事。” 容兮乐见村长并没有说起关于那吴先生的事情,“村长,你为何说那吴先生是骗子? 据我说知,吴先生不仅通晓星象,还与司天监监正交情匪浅。” 此话一出,村长先是微怔,随后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到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我说……我说姑娘,像他这种混迹江湖的骗子的话你还真的信啊? 我还说他跟当朝王爷相识呢,还通晓星象,他给人算命都算不准,真是可笑至极。” 村长这个反应让容兮乐有些出乎意料,看他笑成这个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难不成这吴先生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就在她思索之际,一个村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村长,你快去看看吧,那杨家的闺女又犯病了。” 闻言,村长瞬间收敛了笑容,赶紧起身,“走,去看看。” 村长刚走了一步,又转身看向容兮乐与君止珩,“你们二人还是快些走吧,那吴千源就是个骗子,他说的那些话不可信。” 说完,便脚步匆匆的跟着那村民一道走了。 容兮乐与君止珩对视一眼,她还是觉得这中间存在蹊跷,没有得到认证的情况下,她是不会信的。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君止珩明白她的意思,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就这样,他俩跟着村长后面,来到了村东头的一户人家中。 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哭喊声传来。 “环儿,你可别吓娘啊,你在坚持一天,吴先生说了只要你穿上嫁衣结了亲了,你身上的邪祟就能去除了。 环儿,你别咬自己啊,老头子你快些拿绳子过来啊。” 因着屋子里人太多,容兮乐也不好进去,只能远远的看了一眼,隐约间能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 那女子一直在不停的抽搐着,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已经失去了神智。 “我说你们还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请李大夫过来啊。” 这道声音来自村长。 “好,我这就去。” 一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子。 村长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女子,轻声叹气,“我说杨老汉,你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吴千源的鬼话你也信?” 围在女子身旁的妇人听到村长的话,立刻瞪眼说道:“村长你说吴先生是骗子,当初我闺女犯病,差点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若不是吴先生相救,她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我们一直都是按照吴先生所说的话仔细看着她,今日要不是我们疏于看管,她也不会再次发病。” 村长见那妇人出声维护吴千源,也有些来了脾气,“如果不是那吴千源瞎医治,你闺女的病说不定早就好了。 现在她都这样了,你们夫妻俩难不成还要让她成亲吗? 那隔壁的张二半瘫在床上十多年了,说不定哪天就上西天了,你们这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杨老汉见村长动怒,跪了下来。 “村长,我们夫妇二人老来得女,着实不易,我求你别在拦着了,吴先生说了,只有成亲的喜气才能冲去环儿身上的邪祟。 只要能救她的命,哪怕是要我们的命都行啊。” 说完,杨老汉不停的对着村长磕头。 一旁的杨大娘见状也红了眼眶,抱着自己的女儿,轻声的哭泣着。 村长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说到底这是人家为人父母的决定,他也不好继续拦着。 “李大夫来了。” 过了一会,一个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身后跟着一位以布蒙着面的灰白头发 的老者。 “李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用布蒙着面?” 在场的村民忍不住好奇出声问道。 “唉,我这几天脸上长了几个疹子不能吹风,本来不方便见人,现在救人要紧,我就只好遮着脸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先把绳子松开啊,她这犯病全身经脉瘀滞,若是得不到疏通,那可就麻烦了。” 李大夫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赶紧让屋里的人出来,留出足够的空间来,以保证空气的流通。 听到李大夫这么说,杨老汉夫妇赶紧将捆绑着自己女儿的绳子给解开,又将她抬到了床上。 李大夫查看了一下杨环儿的身体状况,随后又拿出了携带的银针,给她施针。 容兮乐将这些情况看在眼里,“这杨家闺女所患的病多是癫症,她的父母还以为是她是被邪祟上了身。 幸好这李大夫还有些医术,要不然被她父母这般折腾之下,只怕是不一定能撑住。” 君止珩微微点头,“过于偏僻的地方,难免会有人会将一些没见过的事情,归咎于邪祟之说上面。 不过他们刚才提到那些都是吴千源让他们这么做的,说不定你要找的人真有可能是个骗子。” 原本容兮乐还有些不信,但是提出让杨老汉的闺女成亲,用喜气冲去邪祟的这个说法, 确实跟骗子无异。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这吴千源确实不是什么通晓天象的人,他之所以能知道关于圣月族的事情,将母后的身世告知裴一航,都是受人指点。 她想起方颜给她看的那封信,这一切说不定与未梁山上的那个人有关。 不管如何,她都要留下来,见一见那个吴千源。 第201章 互许终身 在李大夫的救治下,没多久那杨环儿便缓缓醒转了过来。 杨大娘顿时喜极而泣,“环儿,你终于醒了,给娘担心死了。” 也不知是因为被绳子捆绑的久了,还是病情严重,那杨欢儿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半天没有反应。 “李大夫,你快看看环儿,她怎么半天都没有反应啊?” 杨大娘见自己的女儿一句话不说,顿时慌了起来。 李大夫过来看了一下,“她的经脉阻塞太久,我刚才用银针也只能疏通了一半,你们先让她静养吧,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给她施针吧。” “那不信,吴先生说明天就是成亲的吉日,若是她这个样子那还怎么拜堂成亲?” 杨大娘闻言,立刻着急了起来。 “我说杨大娘,你闺女要嫁的那张二不也是个瘫子吗?实在不行,就让你闺女穿了喜服直接躺在一张床上也就算礼成了,是吧。” 在场有个村民忍不住开口说着风凉话。 杨老汉听了,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抄了个扫帚就打了过去。 “你个没娘养的说的什么屁话?快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杨老汉直接将那个人给打了出去。 “老头子,吴先生说一定要拜堂才能用喜气冲去邪祟,如今环儿这个样子,可是如何是好啊?” 杨大娘在一旁急的都要哭出来。 杨老汉微微思索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吴先生说过,若是环儿她无法拜堂,可以由旁人穿着喜服代替。” “这种事还能代替?那这不是成了别人的喜事了?” 在场有人提出质疑。 杨老汉继续说道:“吴先生说若是环儿不能拜堂,那天会有人来替她,他指的并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而是从谷外进来的人。” 从谷外进来的人? 容兮乐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指的难道是她与君止珩? 果然杨老汉这话一出,在场就有人说道:“这位姑娘和公子不就是今天刚进谷的吗?” 说话的人正是一开始带容兮乐他们去村长家的王大娘。 容兮乐顿时明白了,好好好,这是明摆着针对她的吧,看来从她打算去往不居山谷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安排好了。 没等容兮乐说话,那杨老汉就走了过来,对着容兮乐跪下,“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杨老汉这一跪,直接让在场的人将目光都放在了容兮乐的身上,一旁的杨大娘也赶紧过来一同跪下。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了。” 容兮乐就这样看着杨家夫妇不停的磕头,也没有扶起他们的意思。 “村长,你之前不是还同我说那吴千源是骗子吗?既是骗子说的话,那想来肯定是不能信的。 杨大爷杨大娘,我此番是进谷来找人的,人没找到,这替人成亲的事也有些荒唐,很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 容兮乐表面这句话是对杨家夫妇说的,但其实也是在逼村长尽快说出吴千源的下落。 果然她这话一出,刚走出一步,那一旁的村长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姑娘,请留步,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姑娘帮帮忙吧。” “这救人确实是很重要,但怎么说我也是尚未出阁的姑娘,这替旁人成了亲算是怎么回事? 况且我想要找的人也全无线索,我这个人不喜欢听一些虚无缥缈的空话,还是实在一点更好,村长,你觉得呢?” 容兮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我救人也可以,但是必须让她尽快见到吴千源。 “姑娘,你想要找的人可是吴先生?” 跪在地上的杨老汉听到容兮乐这番话,开口说道。 “杨大爷杨大娘,你们先起来,我若是想要帮你,无需你们这般,反之,你们即便是今日把这地面磕出坑来,也动摇不了我。” 杨老汉看着容兮乐好像要走的架势,赶紧站起身来,“姑娘,只要你答应,你就可以见到吴先生了。” 村正听了有些微怔,这杨老汉这是急糊涂了? “我说杨老头,你是不是糊涂了,吴千源那个骗子才出去没多久,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杨老汉没理会村长,“姑娘,这找人代替成亲的法子是吴先生想出来的,他说过,只要用两姓联姻的喜气来冲走邪祟之气,到时他便会出现。 他会亲自为环儿改命格,所以成亲那天吴先生一定会出现,姑娘你便可以见到他了。” 听及此话,容兮乐才算是明白了,她若是想要找到这吴千源,就必须按照这设局之人安排走。 行,不就是替人成亲嘛,又不是替人洞房,她倒要看看这吴千源到底搞的什么鬼。 想到这里,容兮乐刚准备答应,一直在她身旁没说话的君止珩却出了声,“杨大爷,你方才说须得用成亲的喜气才能冲走邪祟是吗?” 杨老汉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成亲当然必须得是两情相悦才是最好,我与乐儿早已定亲,你让我的未婚妻去嫁给旁人这怕是不妥吧。 你们说那新郎早已行动不便十多年,那又怎么能拜堂成亲呢? 既然新娘可替,那这新郎自然也可以,你们要的是成亲的喜气,那自然是彼此喜欢才能称之为喜吧。” 君止珩慢条斯理的说着,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听的那杨老汉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当中。 容兮乐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这又是捣的什么乱?这人真是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连定亲这种瞎话都说得出来! 本来看他一直没说话,她还以为他终于安分了,看来真的是想得太早了。 “这位公子说的有道理啊,人家既然已经定亲,杨老头,你总不能拆散人家吧。” “对,说的没错,我瞧着这二位就十分般配。” “我也觉得,这姑娘生的这般好看,这位公子瞧着也是气度不凡,确实是一对璧人,那张二半瘫在床起都起不来,又怎么能拜堂呢?” “说的是啊。” 没等杨老汉说话,在场的村民就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听到众人这么说,杨老汉看向容兮乐,“姑娘,他果真是你的意中人吗?” 容兮乐微怔,杨老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这个问题,真是让她想否认都不行。 空荡的掌心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抬头对上一双蕴含柔情的桃花眼眸。 “是,我俩已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了。” 第202章 替人成亲 容兮乐一脸郁闷的坐在布置精致的新房内,听着外面嘈杂声音,以及时不时传过来的叮叮咚咚的声响。 她这次是来找人的,人没找到不说,还被人忽悠着穿着喜服成亲,这算是什么事? 关键是她自己都还没成亲呢,如今竟然要顶替别人成婚,还是跟君止珩拜堂,这说出去估计谁都不会信的。 要是云舒那丫头知道了,估计惊愕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姑娘,这喜服等下就送来了,你等会试穿一下是否合身,你一定是饿了吧,这里有点吃食,你先吃着垫吧垫吧。” 杨大娘宛若是自己闺女出嫁一样,满脸笑意的走进来,端来了一些糕饼。 “多谢,我还不饿,这婚礼是在晚上吗?” 说起来这不居山谷的风俗也是有点奇怪,这拜堂的时间一般都是在白天,哪有晚上行成婚之礼的? “本来是要在白天的,但是吴先生说了,戌时阳气最盛,所以选这个时辰最佳。” 大晚上的阳气最盛?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姑娘,你要是饿了你就吃一点,我先去忙了,若是有事你直接唤我就行,你记住千万不要出来,这大喜的日子,新嫁娘忌讳见外人。” 杨大娘说了几句话便急匆匆的走出去了,没多久便有人将喜服送了进来。 容兮乐看着大红色的喜服,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日为了取灯盏霜莲所经历的幻境。 墨钟离曾说过,那个场景里所呈现的是取药之人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东西。 他说的没错,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后惨死在她的眼前,以及君止珩的嗜血疯狂,确实让她差点就深陷在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而现在她真的要穿上这大红色的喜服与君止珩拜堂,容兮乐的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胆怯。 那个是幻境而已,与现实无关,她又不是真的要与君止珩成亲,所以那里面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的。 容兮乐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姑娘,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要不然让老夫给你把把脉吧。” 容兮乐抬头,发现李大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还十分坦然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李大夫还真的是医者仁心啊,自己的病还未康复,还如此惦记别人的身体。” 容兮乐有种预感,这李大夫多半是有话要与她说,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冒失的走进新房。 怎么说他也是男子,他这般堂而皇之的闯进来,也不怕她出声喊人进来揍他一顿。 “我这脸上的疹子只能顺应时间慢慢康复,但是姑娘可不一样,若是姑娘惜命,愿意听我一言那就还来得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得了什么样的不治之症?” 容兮乐微微挑眉,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她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姑娘,你本就不是这不居山谷里的人,又何必要掺和进来? 你所要找的人本就是一个骗子,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可能也是受人指使。 说不定就算你找到了他,他也不会实话告诉你,反而还有可能为旁人而设局害你。” 容兮乐直直的看向李大夫,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跟这个吴千源很熟悉。 “你怎么知道他是受人指使?既然他是骗子,那你为什么不去劝导杨家夫妇取消这场所谓的冲喜婚礼?” 听到容兮乐提出这个问题,李大夫轻声叹息,“我何尝没有劝过,但是他们救女儿心切,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杨环儿的病是自小就有的,想要根治没那么容易,这么做也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但是姑娘你不一样,你若是执意留下来,你的性命安危可能都会受到威胁。” 容兮乐故意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听闻吴先生与司天监监正裴一航交情匪浅,又通晓星象,能推断出一些极为隐秘之事。 所以我才特地寻他而来,在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对于容兮乐的固执,李大夫也没有太大的意外,本来他也就是想试着来劝劝她。 “姑娘,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那吴千源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江湖混混,他怎么可能认识司天监的人,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造谣,只是想引你前来罢了。” “如你所言,他们是想引我过来,我不过来怎么能得知他们的目的,既然是精心布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赢谁输。 李大夫,你若是想让我离开,还不如直接将吴千源带过来,我问清楚过后自会离开。” 说完容兮乐也不打算再跟他继续浪费时间,伸手轻抚上那喜服,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这李大夫一定知晓一些内情,所以他才会过来告诫她,也许将他抓起来拷问一番能得到一些答案。 但是她既然来了,肯定要弄清楚这设局之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看来这个亲是非成不可了。 喜服很合身,在喜娘的梳妆打扮下,容兮乐现在俨然是一副新嫁娘的模样。 “姑娘是哪里人士啊?我瞧着姑娘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莫不是出身富商世家?” 喜娘给容兮乐梳妆完毕,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艳。 这貌美女子不在少数,但是像眼前姑娘这种落落大方,雍容闲雅的女子倒是不多。 她暗暗猜想眼前这位姑娘多半是出自于官宦人家,且身份不低。 “你梳完妆就先出去吧,不该你好奇的事最好别问。” 容兮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也不知是被容兮乐透露出来的威严给吓到了,那喜娘赶紧低声答应,听话的退了出去。 “不愧是长安公主,即便是隐藏身份,言行举止还是透露着威严,那喜娘被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都快吓得差点摔倒了。” 喜娘刚出去,容兮乐就听到一道十分欠揍的声音,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我说你懂不懂规矩?不知道这成亲之前新人不能见面吗?” 容兮乐看着被君止珩推开的窗户,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靠在窗边,这外面人来人往的也不怕有人看到给他轰走。 第203章 又不是第一次成婚 “怎么,难不成你真觉得这场婚礼能冲走那杨环儿身上的邪祟吗?再说了,那李大夫都能进得,我身为你的夫君,见你一面都不行吗?” 君止珩一脸戏谑的说道。 其实他就是想过来看看容兮乐穿上那大红色的喜服是什么样子,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与容兮乐一同穿上大红色的婚服。 尽管这场婚礼是在做戏,但是他依旧想要看看她穿上婚服是什么样子的。 第一次,君止珩觉得红色竟如此的好看,这婚服虽然不够华贵,也没有繁杂精致的刺绣。 所谓的凤冠也没有,容兮乐的发髻上只插了两支蝴蝶纷飞的珍珠步摇,简单的妆容依旧难掩她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华贵气度。 如果…… 他突然间萌生出了一个近乎于妄念的想法。 “你觉得那李大夫闲着没事来我这里做什么?从刚进不居山谷,再被人带到杨家,到被迫替人成亲,又说成亲当晚吴千源会出现。 这所谓的设局已经不需要太明显了。” 不用容兮乐提醒,君止珩也早就看出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布局操纵。 即便是这个局如此的显而易见,但是对方也料定容兮乐为了见到吴千源,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入局。 “所以对方也懒得再继续掩饰什么,因为你就算知道一切也会选择将计就计。” 君止珩直接点出重点。 “或许吴千源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真正知晓一切的另有其人,等到晚上,也许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君止珩,谢谢你陪我走这一趟,晚上若是有危险你记得要第一时间保全你自己。” 容兮乐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是她的眼神却透着明显的关心。 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君止珩却起了想要逗弄她的心思。 “娘子,怎么说今日也算是你我的大喜日子,为夫怎能忍心丢下你独自一人逃命呢? 这传出去这村子里的人岂不是要皆说我负心薄幸了?” 这男人果真是正经不了多久! 容兮乐斜视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的就回怼道:“那些村民若是知晓了兰昭公子的身份,怕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你我第一次成……” 话刚说到一半,容兮乐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硬生生给打住了。 糟糕,她怎么差点把幻境里那场成婚给说出来了。 “什么不是第一次?” 虽然容兮乐及时的闭了嘴,但是这半句话还是被君止珩给听了进去。 “没什么,我说的是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你尽管逃命,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留下来也帮不到我。 这等会估计就快要到时辰了,你还不赶紧走。” 容兮乐说完就将红盖头盖在了自己的头上,不再搭理他。 君止珩看到她这般安静的坐着,眸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待得她嫁人的那一天,她是否也会如这般,身穿婚服安静的等待着…… “我说新郎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婚服到了,你快去试试看是否合身,这等会婚礼就要开始了。” 喜娘的声音传了过来,窗户很快被人合上,君止珩应该是走了吧…… 容兮乐伸出手掀起盖头的一角,发现窗户旁边没人,才稍微放下心来。 “终于走了。” 不知道穿着婚服的君止珩是什么样子,容兮乐不禁回忆起幻境中的场景,他穿着一袭红色吉服,戴着金制的发冠,俊美而又矜贵。 如果靖安侯府没有发生那么多变故,现在的君止珩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容兮乐情不自禁的想着君止珩本该成为的样子,此刻的她全然不知自己的眼神宛若那些动情的姑娘家一样。 灵动潋滟的眼眸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倾慕。 “吉时已到!” 很快便到了杨老汉所说的时辰,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喊,容兮乐被人搀扶到举行婚礼的院子中央。 因着村里地方有限,所以举办婚礼的地方也就改为了杨家的院落当中。 喜娘将容兮乐带到君止珩的身边,等到杨家夫妇落座之后开始高声喊道: “请新人,一拜天地。” “请新人,二拜高堂。” “请新人,夫妻对拜。” 就这样容兮乐与君止珩在喜娘的一声声高喊中完成了婚礼的仪式。 也得亏容兮乐是代替了杨环儿成亲,若是杨家夫妇知道拜他们的是嫡长公主,估计当场都要吓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 按理来说下一步应该是送新娘入新房,但是因着他们是替人成婚,所以只需要完成前面的步骤即可。 “怎么一直没动静?婚礼已经结束了,按理来说这吴先生是不是应该到了?” 婚礼一结束,众人便开始等待着吴千源的出现,但是等了一会,却仍然没有见到吴千源的身影。 “我说杨老头,你这是不是在骗人啊?这堂都已经拜完了,吴先生人呢?” 在场的人有些按耐不住性子出声问道。 容兮乐微微掀起盖头,递给君止珩一个眼神,示意他如果有情况就想办法先离开。 但君止珩好像没看到一样,依旧站在她的身侧。 “再等等,可能吴先生路上有事耽搁了,这个时间是他定好的,肯定不会忘的。” 杨老汉虽然也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众人,与其说是安抚旁人,不如说是安抚容兮乐与君止珩,毕竟他们是替自己的女儿女婿拜堂的。 若是他们没耐心等下去,那到时候即便是吴千源来了,也无济于事。 “姑娘,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大夫趁着众人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容兮乐这边,悄悄的走到她身边,小声的开口道。 “李大夫,如今这堂都已经拜完了,我即使想走估计也已经迟了吧,况且,你又凭什么断定我离开就能保全性命呢?” 容兮乐再一次的拒绝李大夫的好意。 见容兮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大夫轻声叹息,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管你相信与否,其实我就是吴千源,姑娘,什么通晓天象这一说本来就是假的,我知道你所前来的目的,但是你从我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 关于圣月族的事情是有人透露给我的,他让我将其告诉裴一航,再由裴一航告知当时的皇上。 我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也是皇宫中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将目标对准你。 连皇宫都阻挡不住那个人,你一个人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听我一句劝,你快走吧。” 第204章 当众一吻 李大夫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也许他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容兮乐落入陷阱,所以他才会乔装打扮的接近容兮乐,想劝说她离开。 而容兮乐其实也多少有些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此番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圣月族的秘密。 既然你不清楚,那么你就先离开吧,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你劝我离开,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想必不用我多说。 再说了,这局一看就是早已设好的,就算我现在想离开也晚了。” 李大夫没想到容兮乐如此固执,也罢,自己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姑娘,那人惯会用毒,你一定要小心。” 说完,李大夫便转身混入了人群当中,悄悄离开了。 “你就这么放他离开了?我原本还以为你要挟持他,等待那个人的出现呢。” 一旁的君止珩看着李大夫离开,出声揶揄道。 “他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说白了也就是一枚弃子,挟持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拖累我。 那吴千源看来也对杨环儿的病束手无策,看来她的病是无人能医了……” 容兮乐话刚说到这里,便再次听到杨老汉的着急的声音传来,这迟迟等不到吴千源的出现,他现在着急的如同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你们别急,吴先生说了,只要成了亲,他就会看到天象变化,他就会赶过来的。” “什么天象变化,那吴千源就是个骗子,他会看个狗屁的天象,杨老汉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傻啊?” 有些村民不停的反驳杨老汉,还有的人懒得再继续看下去,已经抬脚离开了。 容兮乐听着杨老汉所说的话,细细的思索了一下,他所说的是成了亲那个人就会出现,但是现在虽然她和君止珩已经拜堂了,但还差最后一步。 也许那个人一直在暗中观察,觉得这婚礼不算完成,所以才迟迟没有出现。 那人肯定不是让他俩真的洞房,可能是在试探他们是不是真的两情相悦,但是眼下能有什么办法让他相信呢? 除非…… “君止珩。” 君止珩看容兮乐沉默不语,刚想开口问她打算怎么办,却听到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诧异的低头看她,却见容兮乐突然掀开盖在头上的盖头,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微微用力。 下一刻,她的红唇便覆在了君止珩的唇上。 霎时,君止珩只觉得原本还喧闹嘈杂的四周瞬间变得寂静无比,他的意识只能停留在来自唇上那柔软的触感。 因着距离太近,君止珩能清楚地看到容兮乐微微闪动的睫毛。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等到唇上那一片温软消失,君止珩还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哈,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啊!” 容兮乐放开君止珩没多久,一道爽朗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杨老汉看到这个黑袍男子,原本焦急的脸色瞬间变得欣喜万分,他对着黑袍男子跪下。 “先生你终于来了,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村长有些愣住,这黑袍男子他从未见过,杨老头不是说能救他女儿的人是吴千源吗? “杨老头,你是不是傻了?这人也不是吴先生啊。” “我说你到底是谁啊?人家大喜的日子你穿这一身黑色未免有点太不吉利了。” 在场的村民忍不住斥责道。 话音刚落,那黑袍男子的眼眸里似有寒光微闪。 只见他轻挥衣袖,下一刻那开口说话的两个村民竟直接两眼翻白倒在了地上。 “哼,若是没有我,你们这些蝼蚁又怎么能生活在这灵气聚集之处,不过现在你们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说罢,那黑袍男子从袖子里不知拿出了什么,掌心摊开,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立刻又有十余名村民倒在了地上。 黑袍男子这一举动让众人陷入了恐慌之中,愣了好一会才有人终于回过神来。 “啊!杀人了!”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一声,那些幸存的村民才开始惊慌的四处逃散。 “真是没意思,连逃命的反应都如此迟钝,也不知道吴千源是如何将你们这些蠢货聚到一起的,真是浪费了我这灵气充沛的地方。” 那黑袍男子说完意欲再有所动作,袖子却在此刻被一道剑气给生生撕裂。 “你想要找的人不是我吗?对那些村民下手做什么?” 容兮乐手持青鸾剑,目光凌厉的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看来她猜的没错,这个地方的灵气如此充沛正是这布局之人的手笔,看他的穿着打扮有点像是修道之人,难不成他才是那通晓天象之人? 看着自己被撕裂的袖子,黑袍男子眸光有些不悦,不过他并未发作,而是摸出一个黑色的药丸,扔给了瘫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杨家夫妇。 “我吩咐你们的事情,你们做的很好,将这药丸拿去给你们女儿服下,她的病自然就会好。”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接住药丸的杨家夫妇不停的磕头感谢,随后赶紧转身回了屋内。 “总算是安静些了,早就听闻长安公主不同于一般的皇家女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与你的母后倒是极为相似。” 容兮乐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母后,眼神立刻阴沉了几分,看来他多半就是那个知晓母后身世的人。 “既然你把话已经说开了,那就直说吧,我要知晓关于圣月族以及我母后的所有事情,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容兮乐也不打算继续绕圈子,她暗暗的提息运气,时刻提防着这个人再有什么小动作。 然而就在此刻,一声凄厉的声音却从屋内传了出来。 “环儿,你怎么了?环儿你别吓爹娘,你醒醒啊!环儿!” 这声音来自杨大娘,停顿了下,杨大娘的声音继续传来:“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紧接着就是杨大娘满是哀戚的哭声。 杨环儿和杨大爷出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因为…… 容兮乐心下顿时来了怒气,她挥动着青鸾剑,攻势十分凌厉的袭向那黑袍男子。 “你既然答应救人,又为何要害他们一家?” 那黑袍男子一边躲闪着容兮乐的攻击,一边冷笑着说道: “他们的作用本来就是引你过来,如今任务完成,我能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已经算是仁慈了。 长安公主难不成你要为了那些蝼蚁杀我吗?那圣月族如今幸存的族人看来你是不想救了。” 第205章 别怕 听他这么一说,容兮乐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反而攻势愈加凌厉。 “你知晓的东西是很多,但是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此人的轻功虽然不错,但是内力却不及她,容兮乐瞅准他的弱势,正准备一剑刺出的时候,鼻尖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瞬间,她便觉得原本充盈的内力突然阻滞了几分,手腕处突如其来的灼烫差点让青鸾剑脱手。 容兮乐一时不慎跌落下来,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了身子。 君止珩见她跌落下来,连忙来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你快些离开这里。” 容兮乐催促他赶紧离开,伸手想推开他,怎料君止珩的力道却出奇的大,她推了几下他却纹丝未动。 刚才那股味道与秦诗然的彼岸入梦有些相似,但是那彼岸入梦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为什么这香味却能让她的内力阻滞甚至有些经脉逆行? 容兮乐正打算继续催促君止珩离开,却见他挡在自己的身前,眸光深邃如潭。 “君止珩你做什么?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快些离开!” 容兮乐来到他的身前,想要将他推开,却被君止珩直接拉住手腕,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他的唇靠在她的耳侧,轻声道:“别怕。” 容兮乐微怔,只觉得周遭突然起了一阵强风,她余光瞥见君止珩手中出了一柄细刃,那是他那把玉扇变化而成的剑。 黑袍男子的笑意突然顿住了,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劲内力。 这个看似文弱的公子书生怎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 君止珩手中的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黑袍男子刺来,他想要躲避,却被那强劲的内力给震慑的动弹不得。 眼瞅着那剑越来越近,黑袍男子直接咬破了舌头换回了几分心神,好不容易往右移了一步,那剑直接从他左侧小腹直直的穿透了过去。 黑袍男子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口猩红的血喷了出来。 但显然君止珩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他将容兮乐拉至身后,将剑收至手中,单手持剑,在空中挥动了几下,几道凌厉的剑气直朝着那黑袍男子而去。 黑袍男子赶紧也抽出随身的佩剑抵挡,但这剑气太过强势,若不是他用内力护着,估计他这佩剑会直接被劈成两半,甚至会伤及他的心脉。 不能直接与之对抗! 黑袍男子想到这里赶紧侧身闪躲,剑气直接劈中了身后的一棵大树,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大树竟拦腰而断。 容兮乐怔怔的看着身前的君止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竟然已经恢复了内力? 看他这如此凌厉的攻势,他的内力至少已经恢复了八九成,难不成玉魂消的毒已经解了吗?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特殊,她真的要好好的骂他一顿,既然早就恢复了内力,为何还要在她面前作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 还故意在她面前时不时的吐血,这个男人的心机当真是比谁都深! 容兮乐想到他以此为要挟一直牵着她的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摆明了就是故意在占她便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男子受了内伤,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我是什么人,阁下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吗?你设下这如此拙劣的局,这心机都已经写在脸上了,真的是要跟睿亲王好好学学才行。 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处,今日我便可以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黑袍男子听到君止珩提到睿亲王,眼神突然变了几分,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君止珩,你先别杀他。” 容兮乐小声的提醒他,生怕君止珩一个不高兴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哼,看来我确实是小瞧了你们,长安公主,你若是想知道关于你母后的事情,你就随我而来。 若是你想用什么手段,那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母后所承受的痛苦要不了多久你也会一一经历一番。” 黑袍男子说完便施展轻功朝着村外而去。 他刚才说她的真实身份? 容兮乐细细思索着他的这番话,看来她之前的猜想没错,她的身份与圣月族有关。 “我先跟过去看看,你刚才说他与我三皇叔是一伙的,那说不定三皇叔也来了这里,你还是别过去为好,放心,他们暂时不敢对我怎样。” 容兮乐不确定君止珩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就算真的解了,此刻他现在只身一人,未必会是三皇叔的对手。 “我跟着你一起,若是有情况你唤我一声就行。” 君止珩态度很是坚决,容兮乐见无法说服他,只能先答应下来,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尽快从那个黑袍男子那里问出关于圣月族的事情。 说不定君止珩与她待在一处,三皇叔想要下手也会有所顾忌。 容兮乐跟着那黑袍男子来到村外一处树林边,这林子周围的雾气比刚进谷的时候还要浓密。 “你就在这林子边上等我。” 容兮乐不想君止珩与那黑袍男子正面起冲突,或者说如果三皇叔也来到了这里,这里四处开阔,也能让他安然离开。 “你自己当心,最多一个时辰,如果你不出来,我便进去寻你。” 君止珩这句话由不得容兮乐拒绝,容兮乐这才发现两人依旧穿着大红色的婚服。 看着他极为认真地眼神,她突然有些恍惚,如果这一切不是演戏,他是否会真心愿意娶她? 与君止珩暂别之后,容兮乐慢慢走进林子里,有些奇怪,林子周围的雾气很浓郁,但是里面却是清晰干净的很。 很快容兮乐便看到了背对着她的那个黑袍男子。 “你让我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的灵气可以克制我的内力吧。” 容兮乐一下子便猜出了他的目的。 那黑袍男子转过身来,相较于他之前的张狂,此刻他却显得平静的很多,但是他的眼眸里还是隐隐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盼。 “确实如此,你的内力很是纯净,正是可以克制我的招式,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我特意将你引到这里来。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不仅如此,我还要亲口告诉你,你母后真正的死因。” 第206章 黎锦栀的真正死因 听到他说到母后的真正死因这几个字的时候,容兮乐的眸色瞬时亮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将手握成拳头,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 传来的刺痛让容兮乐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她终于可以知道母后真正的死因了吗? “其实你这一路走来,想必也猜出来了我的身份,我确实是来自苍月国皇族,我名为洛西野,你应该也见过我的侄儿了吧,洛景洲。” 洛西野十分爽快的就交代出了自己的身份。 早在方颜将那封信交给她的时候,她就猜到这一切与苍月国皇室有关,不过苍月国皇室为何来到那十分荒凉的未梁山? 放着好好的皇室王爷不当,逍遥日子不过,来到南越境内,将圣月族的族人困在未梁山内,他这么做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引自己前来? 若是为了和亲联姻,大可以让洛景洲直接向父皇递交和亲国书,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是苍月国皇室,那想必是王爷了,身为王爷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来到我南越境内的未梁山,就是为了迫害圣月族族人吗?” 容兮乐冷声质问道。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与圣月族有种怎样的联系,但是他迫害圣月族族人,这就让她有些没来由的感到愤怒。 见容兮乐有些动怒,洛西野反倒是轻笑了几声。 “我虽身为皇族,但是早已经离开皇城多年,也算不上什么王爷。 至于为何要迫害你们圣月族人,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才是,若是没有我,那些人早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蚀骨之痛灵力散尽而亡了。” 蚀骨之痛? 容兮乐想起母后那夜里的痛苦的哀嚎之声,难不成圣月族的族人皆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你想的没错,你们圣月族族人到了特定的时机,皆要承受这种的痛苦,你母后也是如此。 她本是圣月族的守护圣女,天生有着极为纯净的内力,本来只要破除体内的封印,她便可以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 但是她一意孤行,非要生下你,以至于灵芝兰的叶髓深入她的心脉,最后灵力散尽而亡,你一直在苦苦追寻的凶手,其实是你自己。” 容兮乐微怔,似乎是没听懂洛西野这番话的意思。 什么守护圣女?什么灵力散尽?这一切与她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是你想想你母后身为皇后,后宫之中戒备森严,谁能越过重重守卫去害了她? 那夜夜的痛苦哀嚎,怕是能传遍整个南越皇宫,其实你母后也同你一样,手腕有着灵芝兰的叶髓印记。 只要动情,叶髓便会开始缓缓生长,如同草木会开花结果一般,此刻你的手腕上应该已经有一朵灵芝兰的花朵呈现绽放之姿了吧。” 洛西野见容兮乐不信,直接点出了她手腕上的印记。 她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手腕,心绪沉了几分。 他说的没错,手腕上经过几次的灼烫之感,前不久她发现那白色的花苞竟然在慢慢绽放。 若是母后也有同样的印记,那后面这印记为何又变成了一朵黑莲呢? “所以,灵力散尽之后,这印记便会随之变为一朵黑莲吗?” 容兮乐问出心中的疑惑。 洛西野唇角微扬,眼神中露出几分嘲讽。 “灵力散尽也是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迟迟不愿意破除封印,灵芝兰的叶髓停止了生长,导致她的经脉尽数枯竭,所以才枯萎败化成了那副样子。 看着确实像是一朵黑莲,不过你不知道,叶髓一旦停止生长,她的全身经脉便会经历如同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入身体一样的折磨。 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她为了你甘愿舍弃这一身的灵力,承受蚀骨经脉枯竭之痛,拼死也要生下你,护你平安。” 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不停的在容兮乐耳边回响。 容兮乐猩红的眼底闪着刺痛的光,整个身体犹如被人施法定在了原地一般。 就连呼吸都突然变得阻塞了起来,胸口涌起愈来愈烈的闷痛,整个人犹如身陷进无底的深潭一般,绝望又无力。 “不会的……母后她说过她会看着我慢慢长大,她说过她会一直陪着我,她不会的丢下我的……不可能……不可能……” 一滴温热的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容兮乐断断续续的说着,胸口的疼的几乎让她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她找寻了这么久的答案,竟然罪魁祸首是自己! 难怪父皇却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任由她在凤仪殿外跪了一夜。 所以才会在母后薨逝之后将她禁足三年,原来宫里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自己顶着皇爷爷册封的封号,只怕不仅仅是宫里那些人,就连父皇都不想再见她吧。 “哈哈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原来是我害死了母后!” 容兮乐突然癫狂的笑着,眼底尽是黯淡的灰色。 “但是你母后却忘了,她所生下的孩子也会继承她的血脉,成为圣月族中下一位守护圣女。 自你出生灵芝兰的叶髓印记就已经长在了你的血液之中,这是你注定无法逃脱的宿命。 容兮乐,你是选择如你母后所愿的那样好好活下去,还是心甘情愿承受蚀骨之痛,同你母后一样,灵力枯竭而亡呢?” 洛西野说完,掌心里出现了一个闪着微光的白色团状物,它所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正是容兮乐之前所嗅到的那股香味。 果然下一刻,容兮乐再次感受到了内力收到了阻滞,全身无力的感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母后不愿意受制于你,难不成你就以为我好拿捏了吗?” 容兮乐努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手中的青鸾剑的剑刃缓缓变成了绿色,眼神中透着满满的杀意。 “长安公主,你体内也有未破除的封印,只要封印一除,你体内的灵力融为一体,你不仅不用承受蚀骨之痛,还可以拯救你的族人。” 洛西野看似真诚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蛊惑。 “哼,说到底你想利用的也正是这个吧,你以为你凭着那东西就能克制我了吗? 我容兮乐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若是你逼急了我,我可以废去我的四肢经脉,将那什么叶髓印记彻底毁掉! 我若一死,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所以你不敢杀我。” “你……” 洛西野没想到容兮乐竟会如此偏执,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这黎锦栀和容霆渊到底是怎么教导自己女儿的,若不是知道她动了情,真要让人以为她天生是那种冷心薄情之人。 “乐儿,你若是愿意吃下那灵芝兰的花芯,我可以饶君止珩一命。” 容萧祤的声音突然传来,随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洛西野的身后。 第207章 你母后没有丢下你 “王爷,公主她已经进了林子里,靖安世子他差点伤了洛西野,难不成他的毒真的解了?” 容萧祤听着护卫回禀的内容,对于君止珩的毒是否已经解了好似全然不关心。 “眼下乐儿才是最为重要的,你去紧盯着那边的情况,若是洛西野想要对乐儿不利,不惜一切代价阻拦他。” 闻言,护卫有些犹豫的说道:“王爷,洛西野之前不是与您有言在先,只要他能帮公主破除封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吗?” 此话一出,容萧祤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扔到了他的脸上,眸中杀意一闪而过,音色里满是森寒。 “就算没有他,我也有的是办法破除封印,你记住任何人的命都没有乐儿重要,他若是敢动不该有的心思,我会亲自废了他。” “是,属下这就去。” 护卫的额头被突如其来的茶盏给砸破了,一行血色流了下来,他都不敢抬手去擦。 容兮乐冷眼看着容萧祤,自己这个三皇叔来了沧州这么久,如今终于是愿意出现了。 “三皇叔何出此言?君止珩身为靖安世子,他若是犯了什么错,自有大理寺和督察院去管,与我有何关系?” 对于容兮乐的刻意装傻,容萧祤只是唇角微扬,看到容兮乐额头上冒着细微的汗珠,还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擦擦吧,你自小身子就弱,若是吹了风着了凉总是要不舒服的。” 对于容萧祤的“贴心”容兮乐选择刻意忽视。 从小到大她见三皇叔的次数并不多,但他每次见到自己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与他亲近确实也很自在。 若不是君止珩亲口所说,她真的很难相信眼前之人会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 “乐儿,君止珩的毒是我下的,虽然这玉魂消没有解药,但若是我想让他尽快毒发身亡并不是难事。 我知道你已对他动情,你肯定是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死在你眼前吧。” 容萧祤淡淡说着,似乎人命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呵呵,三皇叔,你既如此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最不喜欢受人威胁,如今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就算我对他感情再深,又如何能顾得上他? 他的生死若是早已注定,就算我再不舍那也没办法,你想要取他的性命现在也可以,毕竟我也拦不住你。” 一番话说完,容萧祤不仅不恼怒,反而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赞赏。 “果真不愧是我南越的嫡长公主,即使身陷绝境,也丝毫不愿意妥协,你母后将你教导的很好。” 一旁的洛西野听到容萧祤如此夸赞容兮乐,那眼神都快冷的滴出水来,他突然有些后悔同容萧祤这个疯子合作。 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实际上简直算是南越皇室中最丧心病狂的一个。 “那日你在千里亭问我,你母后可曾对我说过什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母后薨逝的前一天,我曾见过她。” 原本容兮乐主打是就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你爱咋就咋,有种你就来弄死我,但是听到容萧祤提到母后,她的态度有些动摇了。 没有见到母后最后一面,一直都是容兮乐心里无法愈合的伤口,若是能听到她最后说了些什么,也是好的。 “乐儿,你母后没有丢下你,她也很希望能陪你长大,她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只要你吃下灵芝兰的花芯,你体内的封印就能解除。 你母后拼死也要生下你,你若是如此随意舍弃自己的性命,那就是不孝! 关于圣月族的事情,只要你想听我都会一一告诉你,我答应过你母后一定会护你周全,所以,你信三皇叔一次好吗?” 容萧祤说完,对着容兮乐将手掌摊开,其上是那颗泛着白色微光的灵芝兰花芯。 鼻尖再次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容兮乐只觉得全身经脉再次传来阻滞的疼痛感。 “只要解开封印,我便可以活下去吗?” 容兮乐看着容萧祤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质疑,想看看他是否会有丝毫的闪躲。 “当然,当初我劝你母后服下灵芝兰的花芯,她怕危及到尚在腹中的你,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解开封印。 你母后说你自小聪明,但性子执拗,她只希望你能安乐无忧的活下去,还有一个东西,她走的时候都一直抓在手里。” 说完,容萧祤拿出了一只木雕,容兮乐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眼神在看到木雕的瞬间,顿时亮了不少。 这是那只羽风鸟的木雕! 容兮乐小心翼翼的接过木雕,细细的摩挲着其上的纹络,指尖传来的温热就好似母后的体温一般。 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再次变得湿润了起来,容兮乐哽咽着说道:“我还以为凤仪殿被搬空的那会,它也被人随意丢弃了呢。” 容萧祤伸手轻抚着容兮乐的头顶,“这是你母后最为珍爱的东西,她怕她死后宫里会有变故,所以将它交给我保管。 我本想着找机会将它交给你,但是没想到皇兄禁足你三年,后面我又不得不离开京都,这时间一长也就耽搁了。” 容兮乐如获至宝般将这木雕贴身放好,看向容萧祤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三皇叔,谢谢你。” “乐儿,你母后临终的时候,将你的身世告诉了我,她希望你不要步她的后尘,不要经历那种蚀骨之痛。 这灵芝兰的花芯得来不易,要不要服用,你自己决定。 你体内的内力虽然现在还充盈,但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因为封印的缘故导致经脉阻塞,只有破除封印你才能活下去。” 容萧祤也不再逼迫容兮乐,他将那白色的花芯交给她,起身欲离开。 一旁的洛西野见状,有些欲言又止,却被容萧祤递过来的眼神给阻拦住,看来容萧祤更为了解容兮乐的性子,知道硬来肯定是不成的。 只有让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吃下才行,只要她吃下灵芝兰的花芯,这相思蛊便会在顷刻间占据她的心脉。 虽说这一步是破除封印的关键,但是对于动了情的圣月族守护圣女而言,相思蛊,同那些蚀骨要命的毒药没什么两样。 “三皇叔,你可以跟我说说这圣月族与稷苍族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吗?” 容兮乐看着灵芝兰的花芯,并没有立刻要将其吃下的意思,而是开口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 墨钟离说过,这灵芝兰是稷苍族的圣物,但她是圣月族的人,灵芝兰的叶髓印记又为何会出现在圣月族族人的手腕上? 第208章 他的命我来护 原本就算容兮乐不问,容萧祤也打算找个机会将关于圣月族的事情尽数告知于她。 容萧祤示意洛西野先行离开,免得他继续待下去坏了自己的精心谋划。 等到洛西野离开之后,他才开口将圣月族与稷苍族的事情缓缓道来。 在南越还未建国以前,更确切的说那个时候还存在着许多零散而建的小国家,这期间战火不断,也便有人选择避世而居。 那个时候有两个极为神秘的部族,分别是稷苍族和圣月族。 战火连天,尸体堆成了山,很容易引发瘟疫,而这两个部族都有着极为纯净的净化之力,方才保护当地的百姓躲过了瘟疫的感染。 这两个部族供奉分别供奉着两个圣物,稷苍族的七星灵芝兰,圣月族的青鸾圣剑。 他们所具备的灵力也都是来自这两个圣物,借由族内有威望之人看管,稷苍族族长,圣月族守护圣女。 二者之间存在制衡,虽具备相同的灵力但是两族之间却不能来往,这中间虽有人心中有疑惑,但是也无人去打破这个禁令。 直到有一任的稷苍族族长偶尔间看到了圣月族守护圣女的容颜,心中生了爱慕,他故意制造了一次次偶遇,久而久之两人有了私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所谓的情意冲昏了头脑,稷苍族族长想让圣女跟他一起离开。 但圣女心中仍然放不下心中的责任,所以便拒绝了他,还想要断了与他的来往,就是这样的决定让稷苍族族长心中生出了恨意。 他擅自将七星灵芝兰带出了族内,又以命相要挟圣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圣女拒绝了他,还试图通知族人将他控制住,慌乱之间不知是谁破坏了存放青鸾圣剑的法阵。 圣剑瞬间失去了光芒,变成了一柄漆黑的废铁。 稷苍族族长趁着圣月族内部大乱,偷偷溜走了,他却不知道他这一举动差点让两个部族直接灭亡。 原来七星灵芝兰本身就有着极强的毒性,除了稷苍族所居住的地方有克制其毒性的灵力,还有青鸾圣剑也可以将它的毒性慢慢净化。 而这个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一直供奉七星灵芝兰的稷苍族族人体内的毒性便再也抑制不住,没多久稷苍族族人便死去了大半。 只有极少数人找到了暂时能克制的法子,勉强活了下来。 “说到底这些皆因稷苍族族长的贪心而起,与圣月族又有何关系?” 听到这里容兮乐算是有些明白了,但是她同时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怒气,这些本就与圣月族无关,为何圣月族族人也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容萧祤眸光微暗,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唇间溢出。 “这两个圣物之间的平衡被打破,青鸾剑失去了光芒,变成了废铁。 许是上天为了惩罚圣女动情,从那以后每一个圣月族族人手腕上,皆会出现一枚灵芝兰叶髓印记。 能解开这个印记的只有被青鸾剑所承认的守护圣女,他们拥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自然也要承担起常人所不能做到的责任。 乐儿,一百年了,你是青鸾剑唯一承认的守护圣女。” 容兮乐有些微怔,回想起自己那日在凤仪殿将青鸾剑抽出来的时候,原本只以为它只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剑,却没想到它会在一瞬间变幻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三皇叔,你刚才说一百年的时间?那我母后呢?她不是因为身份特殊才会被皇爷爷指婚给我父皇的吗?” 容萧祤微微摇头,眼神里有克制也有无奈。 “你母后的身世是被有心之人透露给司天监的,司天监的人说你母后命格特殊,若是能嫁入皇家,定能使南越的气运更加旺盛。 你皇爷爷本就崇尚天象命格神力一说,所以听闻之后,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执意给你父皇指婚。” 很长一段时间,容萧祤都不明白为何黎锦栀一定要嫁入皇室,他知道她不是那种攀附权势的女子。 回忆起在亓云山他听到黎锦栀与她师父的对话,唯一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宫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宫里除了奇珍异宝,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呢? 直到他得知了她的身份,他才知道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个东西就是青鸾剑,圣月族经过几次族内内乱,再加上族人凋零所剩无多,早已将已经成为了废铁的青鸾剑随意丢弃了。 不知怎么的,这成为废铁的青鸾剑竟然会到了宫中,父皇那会只当是前朝的古剑,顺手收进了存放众多收藏品的宝华阁。 直到黎锦栀得知只有找到青鸾剑,才有可能解除圣月族族人手腕上的叶髓印记,她才不管如何也要进入宫里。 而这唯一的机会,便是星象天命一说,所以她才会找到洛西野,与洛西野做了交易。 没错,现在的苍月国皇室,就是曾经的稷苍族族人,他们建立了新的国家,但是却逃避不过七星灵芝兰留在他们体内的毒性。 这毒就如同诅咒一般,只要是有一丝的血脉相连,便会在一代又一代的稷苍族族人的体内绵延下去。 “如果我母后不是守护圣女,那刚才那个人为什么想要利用她?他也说我母后不愿意解除体内的封印。” “我对圣月族的事情所了解的也只有这么多,只有被青鸾剑承认的人才是守护圣女,那把剑自你母后入宫之后,先帝便赏给了她。 如果她是守护圣女,那青鸾剑也不会一直都只是一块废铁,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一直承受蚀骨之痛。” 容萧祤这番话说的也有道理。 “三皇叔,不管怎样你肯愿意将圣月族的事情告诉我,我很感谢,但是有些事情未得亲眼所见,我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未梁山我还是会去一趟,洛西野与洛景洲若是想要利用我,那就让他们拿出足够的筹码。 三皇叔,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劝你一句,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靖安侯戎马一生,为国为民,不应该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另外,君止珩,他救过我,所以他的命,我是一定要护着的。” 第209章 温暖许多 此刻已至亥时,浓郁的雾气渐渐有些散去,零散的月光散落下来,君止珩依旧站在林子边, 身影被月色一点点拉长,显得有几分孤寂。 一声突兀的鸟啼声响起,打破了一直保持的宁静。 一道身影在雾气中缓缓出现,等他走近之后,可以看出来的人是向岸。 “公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睿亲王他去了未梁山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江照晚那边已经给林泽传了书信,相信林泽很快便会来到江府。” 君止珩的眼波极为平静,原来他等在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容兮乐的安全,也是在等向岸。 “严理呢?” “沐清桐那边已经将韩思澈遇害的消息传到了韩从章的耳中,为了应对韩从章,严理已经悄悄启程回了京都。” 闻言,君止珩的唇角微扬,微冷的眸光之中竟隐隐透出一抹期待。 “怎么说也算是故人太久没见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林泽准备一份见面礼呢?” 向岸微怔,“公子的意思是……” “他同江照晚挣了这么多银子,既然要跑路带着总是不方便,不如给他们减轻一点负担。” 向岸顿时领会了君止珩的想法,想要令一个人绝望,那就要找到这个人最为在意的东西,让他失去所有。 比起肉体上的折磨,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才是最有效的。 在容萧祤这里,容兮乐终于知晓了自己母后的身世与死因,除此之外,还知晓了圣月族与稷苍族之间的关联。 原以为只要得知真相,她就可以为母后报仇,却没想到,真正要了母后性命却是自己。 容兮乐看着掌心里泛着淡淡光芒的灵芝兰花芯,耳边突然回想起母后之前写给她的那封信。 “乐儿,母后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母后经历了那么多常人难以忍受之痛,生下自己,哪怕是以付出性命的代价,也要自己平安长大。 想到这里,容兮乐心里虽然依旧十分自责哀痛,但是原本黯淡晦暗的眼神却变得明亮坚定了几分。 母后想要她活下去,那不管有多难,她都会好好的活下去,若是她体内真有什么封印,她也一定会找到破除的方法。 “三皇叔,我不知道你与洛西野之间有何交易,我希望你告诉他,不得残害幸存下来的圣月族族人。 如若不然等我破除封印之后,稷苍族族人世代所中之毒,我也不会给予半分帮助。 就让那毒素在他们族人的体内一代代的延续下去吧,这本就是对他们族长觊觎圣月族圣女的惩罚。” 容萧祤虽然只说守护圣女破除封印之后,可以解救那些被叶髓印记折磨的圣月族人,对于稷苍族未有提及。 但是对于洛西野的态度,不惜让吴千源来冒充那个通晓天象之人,种种谋划,皆在于她,或者说是守护圣女。 他那么在意破除封印,应该是这封印一旦破除,不仅仅是对于圣月族,也能解了稷苍族世代所中的灵芝兰之毒吧。 所以洛景洲才会特意来到南越,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他其实早就知晓了母后的身世,也清楚她的另外一种身份。 看来不管过了多久,这稷苍族,还是一样的诡计多端。 一切都已经清晰明了,容兮乐也不打算多做停留,她拒绝了容萧祤要送她回去的提议,毕竟君止珩还在树林外等她。 此刻雾气已经全部散去,容兮乐走出林子,看到了有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看身影,似乎不像是君止珩, 那人似是察觉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到容兮乐,微微躬身行礼。 “公主。” 竟然是向岸。 容兮乐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君止珩的身影,他能留下向岸在这里,想来应该是有事先走了。 “你家世子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向岸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有些憨,“世子担心公主你一个人会遇到危险,所以让属下在这里等公主,护送公主回去。” 话刚说完,向岸轻轻拍了几下手掌,随后便有一辆马车缓缓走了过来。 有马车坐,容兮乐也不客气,她此刻也觉得有些乏累,这回去路途遥远,她也确实不太想骑马回去。 “你这一路过来,可曾有看到本宫的那些护卫?” 容兮乐想到她之前有让他们在入口处等着自己,若是这番出去走的不是一个地方,他们可能还傻乎乎的等在那里。 “公主殿下不用担心,世子知晓他们的位置,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回去等候了,属下知晓一条极为近的道路,比来的时候能节省不少时间。” 近路? 容兮乐有些微怔,既然知道近路,那君止珩之前是故意带她绕弯子呢? 算了算了,这家伙说话做事总是喜欢藏几分,他之前绕路想必是为了卫央吧。 “向岸,你知道你家世子此番前来,是为了见一位故人吗?” 容兮乐坐在马车里有些无聊,便开口跟向岸聊了起来。 向岸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卫央之前就是靖安军的人,世子一直以为靖安军早已被屠戮殆尽,没想到他竟然能侥幸活下来。 得到他还活着的消息,世子高兴的一夜都没怎么睡,如今有了世子相护,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安然度日了。” 容兮乐想到君止珩看到卫央那激动微红的眼神,靖安军对于他的意义自然不用多说。 卫央能够活下来,就相当于他再次见到了已经逝去的亲人一般。 这无疑是比多少句抚慰的话都管用的多,至少他那颗填满仇恨的心,会因此温暖许多吧。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再看到他穿上盔甲,手持长枪,纵马驰骋的样子。 “公主,其实世子此番前来也不仅仅是为了见卫央,他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若不是公主你给的那味灵药,玉魂消的毒也不会这么快就解了大半,世子的功力还恢复了八成。 别看是八成,对付那些人都是绰绰有余了,公主,属下替世子感谢你相救之恩。” 看来跟她猜的没错,君止珩的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大半,还能动用内力,这家伙之前就是故意装的那副柔弱不堪的样子。 “既然毒已经解了大半,那他为何还会时不时吐血?” 虽然知晓他刻意骗自己,但是容兮乐还是觉得君止珩也不至于为了演戏,故意让自己一直吐血不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