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必须死》 第1章 奇怪小孩 你是第三次忍界大战,遗留下来的孤儿。 你是在战场寻找死人身上的兵粮丸的时候,被打扫战场的人发现的,那个时候,你已经独自在那附近存活了两周了。 “小孩,你的父母呢?”那个忍者问你。 “死了。”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看起来还很年轻。 “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垮掉了。”你嘴里嚼着兵粮丸,这东西很难吃,但有吃的总好过没吃的。 那人沉默了,他走过来,蹲下|身子,与你平视。 “还有事吗?”你问他,“没事的话,我要继续找东西吃了。” “要跟我回木叶村吗?”他又问你。 木叶村,你好像听起已经去世了的父母说起过,在你们搭建的房子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回过身去看满目的尸体,想了想自己至今天为铺,地为床的现状,便答应跟他走。 男人是个忍者,虽然他收养了你,但你很少见到他,他好像一直都很忙,忙着打扫战场,忙着出任务,忙着参与村子的新建,你基本还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只是有时候他晚上回来,你会从梦中惊醒过来,等看到他光影中的身形,又沉沉睡过去。 但他没过多久就在一次任务中去世了,于是又只剩下你一个人。 他走的那天,送了你一套钓鱼工具,很简陋,就一个竹竿一条鱼线,只是鱼钩打磨得很好,你很高兴,自己再也不用空手抓鱼了,每次都浑身湿透。 “等我回来给你做鱼吃。”他这样说,“这次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要把厨房烧了。”你叮嘱他。 他笑容满面地出门,沉默无声地回来,被人抬着回来。 这个时候,你深刻了解了,忍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职业。 会让人伤心的职业。 你就又成为孤儿了,这次是彻底的。你拒绝了村子安排的其他收养,只是拿着孤儿救济金自己过着日子。 等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因为你住的地方太偏僻,就这么错过了。 如果要说实话的话,你其实不太想上学,那次错过也是你故意的,学校里除了要学基本的知识外,还要学习忍术,终究还是个培养忍者的学校罢了。但过来人口调查的女性工作人员觉得很吃惊,为什么你没有上学? 于是第二年,你还是被强拉着去上学了。 同学期的同学里面,有个长头发的,总是翻白眼的男孩子。 还有个扎着两侧丸子头的女孩子。 还有一个,西瓜头。 白眼男真的是白眼,血继限界的结果,忍界大家族的后代,就是人不怎么好接近,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怎么喜欢跟人亲近。 丸子头的女孩子喜欢坐在你的旁边,因为这样西瓜头就不会来打扰她了。 西瓜头有点怕你,但他是个好人,努力奋进的好人,作为一个查克拉少得可怜的普通孩子,他的家族里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忍者,但他好像对忍者有种盲目的崇拜。 他曾经非常白目地问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忍者? 你当时好像是这样回答的,“我不会成为忍者。” 他追问你原因,一直不停地问你,搞得你很烦躁,于是你就拿了鱼竿狠狠地打他的屁股,他一下就哭了,哼,小屁孩, 但因为这事,你被老师罚站走廊一周。 “欺负同伴的人是不值得托付的。”他很严肃地教育你。 你只是心想,我又不会成为忍者,干嘛要被托付? 被托付的人死了,剩下托付人一个人,真的很伤心。 虽然你并不想成为忍者,但学校里的科目你都有好好学习,有些事你可以不愿去做,但能不能证明自己是能做好的,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所以你的学习其实一直都算好的,万年老二,第一总是白眼男日向宁次。 丸子头天天每次考完试都会小心翼翼地看你,好像怕你因为拿了太多次第二就这样记恨或者难过,但你其实没什么所谓,嗯,面无表情的无所谓。 西瓜头李洛克仍然是吊车尾,但他很有追求啊,总是非常热血上头的冲着日向宁次说,恭喜恭喜,但我下次就会超过你了,这种话。 如果你恰好路过这种例行誓言词现场,他还会说,让你也小心第二名的位置。 就这种好像威胁的宣誓词,让你挺无语的。 热血上头的笨蛋,以后一定会惹怒很多人,你这样想。 但你没空跟他做太多纠缠,你还要去一乐拉面馆打工。 虽然有孤儿救济金吧,但因为战后经济需要复苏,还有就是火之国的大名太抠搜了,真的抠搜,分到你们手上的钱,并不算多,你觉得稍微有点不够用。 今天,那个低你们一年级的漩涡鸣人又来了。 他还没进来时,就大叫着:“拉面!拉面!拉面!” 等看到你站在炉灶后面时又突然哽了一下。 “能被口水呛住也是没谁了。”你低头继续切洋葱 他小心地走进来,乖乖坐下,拿着眼静静地虚看你,“怎么是你啊?” 他会这样也是有原因的,你常常去附近的河边钓鱼,有时候那就是你的晚饭了。那是好几年前了吧?你那时候刚刚一年级,而对方身量比现在还要小。 你当时正坐在河边发呆,刚进入学校,你还有点不习惯,周围都是安静不下来的小萝卜头,让你无所适从又有点暴躁。 忽然之间,你就听到一阵哭声,在河堤上,你看过去时只看到一个黄色脑袋,他背对着你,哭得非常伤心,嘴里呜呜咽咽,说着细碎的话,“呜呜,为什么?为,什么?” 你想着,等他哭吧,哭了这一阵应该就走了。 结果他哭了半个多小时都还没结束…… 你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这家伙再这样哭下去,你鱼也钓不上来,今晚的晚餐就没着落了! 于是你走上去,翻过河堤,走到他面前,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估计脑袋快都哭得缺氧发晕了,你抬手碰了碰他,他身上一僵,哭声当即就变小了,只还抽噎着,肩膀一抖一抖,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你。 眼睛,是非常好看的湛蓝色,比天空还要好看的蓝色,浸在泪水里更是耀眼。 “这么好看的眼睛,如果哭瞎了,你妈妈一定很难过。”你开口是想要安抚他,没想到,他竟哭得更厉害了! 你听着陡然加大好几个音量的哭声,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掉了,在学校里已经被那些小鬼的尖叫弄得你暴躁,现在这么近距离的伤害,直直让你头上冒火。 但是对方是真的很伤心,你又没办法像教训李洛克一样去打他,于是你只能非常气闷地坐在地上,一直看着他哭。 “能不能别哭了?”你问他, “有点吵到我钓鱼了。” 然后声音稍微小了一点,他在这时打了一个嗝,一个鼻涕泡泡就从他的鼻尖钻出来,砰——地裂开。 他很委屈地看着你,后视线又游移到其他地方。埋着脑袋,是真的很小可怜了。 过了半晌,他终于不哭了,无声的流泪也结束了。 你问他:“要不要钓鱼?” 然后就撞上了他小心翼翼透露着希冀的眼眸,“真,真的吗?”语气中是不知所措的欣喜。 你偏了偏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看你一直不说话,就又低下了头,嘴里小声说着:“我就知道。” 你真的看不下去了,于是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袋。 “真的不要哭了,再哭我就要打人了!”语气有点恐吓。 他一抖,竟又开始期期艾艾起来,眼看着就要掉泪珠子,没想到却忍住了。 “嗝,嗯,嗝。” 然后你就带着他去了你钓鱼所在的位置,但男孩子真的是静不下来啊,他一直晃着鱼竿,坐也坐不稳,不是动动那半边的屁股,就是动动这半边的屁股。 “…..有蚊子。”他看你眉头一紧,就急忙解释,垂下眼睑,嘟着嘴巴,“钓鱼一点也不好玩嘛。” “…..”你无声地抠了抠脑袋上的呆毛,“那,要不你回去好了?” 就这么开始赶人。 “我不回去!”他听了这话后就偏过脑袋,看也不看你,认真地,有些生气地看着河里。 良久,你才开口:“你就算这么死死盯着河面,鱼也是上不来的,你鱼钩都没放下去啊朋友。”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开关,他竟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那眉毛也不再耷拉着了,昂得高高地,嘴角也扬了起来,脸上奇怪的猫胡子这样看着竟有些可爱了。 “哼,看我的!”他手一扬,鱼线就这么被甩到了空中。 你来不及阻止,这种大开大合的手势,药丸。 果然,鱼线因为鱼钩带来的惯性,从高空坠落后绕到了人的后方,当他再一抻手使劲的时候,那鱼钩就直直挂在了他的后背上,刺进了衣服,划伤了肉。 “嘤!!”他惊叫出声,“好痛哦!” 你一下打掉他的手,“你是笨蛋吗?” 笑着说:“只有笨蛋才会在钓鱼的时候,钓到了自己。”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你,听完你的话后又涨红了脸急急否定:“我,我才不是呢!我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你眯了眯眼,抱着胸说道:“哦,是吗?成为火影啊?” “可是你就快得破伤风死了诶。” “鱼钩肯定有病毒,细菌啊,你划伤了后背,可能快死了哦。” 他震惊地看着你,“你骗人!” 你摇了摇脑袋,将鱼钩从他背后取出来,“没有骗你哦,你看,这个鱼钩,很脏的啦,刚才还挂过蚯蚓,毛毛虫。” “那,那要怎么办?!”他急得快要哭出来。 “快去看医生,或许还有救哦。”你给出了建议,“医生就在火影办公楼左手边的那个红房子里。” “现在去,还来得及哦。” 人就这么慌张地跑远了,伴随着一阵一阵啊啊啊的惨叫声。 这下,你终于可以安静地钓鱼了,谢天谢地。 那几天之后,有个看上去阴郁的黑发男孩占了你的位置,对着河里不停扔石头,你看了眼他背后的扇团家徽后就默默走开了,换了个河道钓鱼。 再之后,跟黄发男孩再次见面已经差不多是一年后了。 彼时,你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的日向宁次发表着演讲,周围的女孩子们都捧着脸,俨然十分沉浸在他平静无波的声线中,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感觉他今天比往常还要冷酷得多。 天天悄悄咪咪地在你耳边说着,好像日向宗家的雏田大小姐在今天入学。 你回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她手指小幅度地一指,“看到那边的新生群了吗?” “站在第一排,最右边,靠我们这个方向的那个,就是了。” 切到了下颌角的短头发,以为会是个凌厉的人,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这么软萌。 她两只手藏在衣袖中,正看着台上说话的日向宁次,眼睛里透着点羞涩,视线有些游移不定,和你对上了,整个人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小幅度地炸了一下毛,因着那脸上瞬间爬升的红润,并没没有什么攻击性。 天天急急打了你一下,“别看得那么明显啊喂!” “哦。”你回过头来,“小女孩还挺乖巧。” 天天很无语,“不是吧,你也就比她大两岁而已,怎么语气这么长辈?” “我少年老成,不行吗?” “以前那个旗木卡卡西不也是年少就白发了吗?” “噗里,人家那是天生的,才不是什么未老先衰呢。” 你们小声地说着,引来了班主任警告的一瞥。 正乖乖噤了声呢,你脚边就不知从哪里落下来一个纸团,你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班主任又拿眼看你,然后视线越过你,落到你背后,你顺着也看了过去。 是那个黄头发的小家伙,他正大力地挥手呢,嘴里还嚷着:“钓鱼的!” 神他妈钓鱼的,他这么一喊,静默的人群都将目光落到了你身上。 可他仿佛还一无所知地冲着你笑得傻帽。 于是你小小地抬了下手,算作回应。至于他,他很快被他的班主任给吼了。 “鸣人你给我安静点!”殊不知他这声才是场馆里最突兀的音量,台上的日向宁次都中断了一瞬。 你回过头来轻笑了一下,天天碰了碰你,“谁啊?” “一个小鬼头。”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倒是天天微微惊呼,“哇你竟然笑了诶,好久没看到你笑了!” “咳嗯!”班主任嗓子又不舒服了。 你们决定体谅一下他。 在宁次发完言后,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些女孩子小声惊呼。 同班的女同学带着点调戏的语气说着,这是什么小弟弟啊,长得真可口。 嗯你们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抛弃宁次了吗? “有请这届新生的新生代表,宇智波佐助,上来致辞。” 你想起来,这人你上次在河边见过,宇智波家族里仅剩的一个人。 灭族啊,你砸吧了一下嘴,这个阴影,怕是得很大了。你发现这人跟宁次有着共同点,他们都很白,面上都很冷酷,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所以宁次也被灭族了吗?你不着边际地想着,还是父母双亡了? 宇智波小孩挺臭屁的,发言就一句话,大概类似’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这种拉仇恨的话吧。 低年级的女孩子们惊声尖叫,有些高年级的也不能避免。 倒是你周围的男生,都在冷哼。 只有李洛克这个笨蛋,嘴里激动地说着什么哦哦哦这个人一定很厉害吧! 你侧着脑袋往宁次的方向看过去,想知道他现在面上是什么表情,他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你的视线。 好吧,这家伙仍然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也是,他天赋那么高,平日里又那么努力,估计也是没把臭屁小孩的话放在心上吧,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唉,就是挺遗憾的,也不知道谁才能让他把表情给崩了。 集会散场,你打着哈欠跟着天天一起往外走着,泪眼朦胧之间隐约看到有个黄色脑袋正逆着人群朝你们走过来。 “钓鱼的!钓鱼的!”他身量太小,一到了高年级这边,就瞬间被人群淹没。 只伸直了个手臂,一蹦一蹦的,生怕你看不见。 “啊,是那个家伙!我妈妈跟我说,” “嘘!别在这儿说。” 身边有人走过,说了这么一些话。 你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很快心虚地走远了。 小鬼头还在那里蹦着,你让天天先走,自己一个人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了。 “别钓鱼的钓鱼的叫了。”你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人群边上,“找我干嘛啊?” 他先是嘻嘻地笑着,然后就很凶狠地开口:“你怎么没去钓鱼了啊?” 握着拳头的样子很是责怪你。 你有点疑惑道:“怎么了吗?” “我来找你都找不到你了!” “哦哦,那里不是被人占了嘛,我就换了地方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说了这话后,他就非常快速地变了脸,又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了….. “这样啊,”他低头抬手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你也微低着脑袋看他,“以为我故意避开你吗?”你只是直觉,于是就这么说出来了。 没想到他果然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语气有点沉闷地嗯了一声。 你有心逗逗他,“哦,那倒也是个原因。” “……啊” “谁让你那么闹腾,要是你来了,我就别想钓起来鱼了。”说这话的时候你嘴角是笑着的,想到了他当时屁股下面长了针坐立不安的模样。 “我,我才不会呢!”他急急地抬起头来,眼里透露出一种渴望来,“我不会打扰你的!” 你绷不住了,他的头看起来实在很好摸,于是你真的就这么上手了,嘴里意味不明地说着,“是吗?我很怀疑哦。” “毕竟你这么喜欢哭鼻子。” “我,我才没有哭鼻子呢!”他侧开脑袋打掉你的手。 你手上吃痛,那处都红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急忙开始道歉。 你另一只手附到那上面,轻轻揉了两下,“哇哦,你力气挺大的嘛。” “看来你这一年个头没长,但力气倒是长了不少啊。” “谁,谁说的!”他梗着脖子站得笔直,“我明明长高了!” “唔,可能也就,”你支出两根手指头来,“这么一厘米吧?” “才没有!” “我觉得有。” “没有!才不止一厘米呢!” “是啊,一厘米都不到呢。” “是不止!不止啦!”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你找我什么事啊?”你估摸着差不多快上课,于是将话题往正事上引。 他却突然呆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你,小声踟蹰地说:“我,我叫旋涡鸣人。” ?你更加疑惑了,“然后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调中被你察觉出来了一丝期待的情绪,“…..你叫什么呀?” 你有些哑然,眨了眨眼,这些问题有那么难以开口吗? 随即他又失落地说道:“要是,要是不愿意开口 ,就,就算了。” 就在他失落得连脑袋上的头发都要垂下来了的时候,你终于开口了:“我叫阿月。” 眼见着他低落,眼见着他又惊喜起来,脸上那猫胡子显得十分可爱,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嘻嘻。”他只是略微傻气地抠了抠后脑勺,“就,就只是这件事。” 你很讶异,非常讶异,只是这件事吗? 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啊。 第2章 合适时机 漩涡鸣人好像在村子里不是很受欢迎,在那天交换了姓名之后,你偶尔会注意到他,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人们对他的态度。 小孩们被大人教导着不要与他交往玩耍,大人的眼神常常透露出嫌憎,好像他曾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他跟你一样是个孤儿,按理说,不该这样,村子里的人对孤儿还算是不错的。但偏偏只有他,被村里的大多数人都统一地边缘化了。 这一点,非常奇怪。 但你不会问他,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对他的态度会这样。 人越是缺少什么东西,就越会在那个东西上花费不少的精力。这一点,在他身上体现得十分确切。在村子里调皮捣蛋什么的是常态,性格外放喜欢出风头,这些都是吸引人注意力的手段。每次上课你都能听到楼下伊鲁卡老师愤怒的一声:“鸣人你给我去走廊罚站!” 伊鲁卡老师这样下去,会未老先衰吧?你有时会这样想。 他基本每天都会到你所在的教室来找你,有时是课间,蹩脚地说着什么忘记带课本的话,被你戳破你们课本不一样后,他又会跟你闲扯些别的什么无厘头的话。 你不是很懂他这种频繁来找你又没什么正事的操作,但探究的欲|望战胜了心里的那点不耐烦,你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只是,在某次宁次路过的时候,他出人意料地给了你些忠告。 “离他远点。” 当时,他站在你身侧,目光直视前方,那双白眼在使用的时候额头和鬓角会冒起青筋,你每次看都觉得神奇,不过,他这么观察着鸣人走的方向, “…..你发现什么了?”你矮了矮头低声问他,与往日里自持冷静的语调不同,这次因着他主动来找你说话你觉得实在太稀奇了,就带出了些调侃来, 他用着他那双白眼就这么下移了视线与你对上,你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用白眼看人的话,是不是就像透视眼那样啊?能透过衣服看到具体的身体,连器官和查克拉脉络都能看到,胸|脯和男性下面的第三条腿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但你没敢这么问出来,你直觉他肯定会生气,他一生气就会在对练的时候下狠手。 你惹不起,惹不起。 你讪讪地移开眼,总觉得脑子里的想法也被他看透了。 “他身边有暗部监视。”他转身,脑后的长发轻轻浮动,有些小根的,硬度不大的发丝张牙舞爪地扫向你的脸,你下意识抬手一抓,贴合着他的背部抚了抚,将那些小东西压下去。 他皱着眉回头看你,只转了半边脸。 “有静电来着。”你解释道。 这家伙也不说声谢谢,大概率是觉得你手欠了吧。 宁次说的暗部监视,让你心中起了怀疑,什么情况会使得暗部精英去监视一个小孩子?这小鬼头身上有什么秘密?或者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可要说是村子里的重点保护对象,那村子里的人也就不会这样对他了,至少,你连尊重都看不到。你想着,这或许跟鸣人的身世有关。 漩涡这个姓氏,你好像在木叶图书馆看到过,那是木叶隐村的建村史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姓氏,想一想上忍的服饰吧,那上头不也是有漩涡一族的族辉吗?还有一代目千手柱间的妻子,漩涡水户。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你曾在在村内建设发展史上看到过与之有关联的一个生物体——九尾。 传说中的尾兽啊,你决定去图书馆仔细翻翻这方面的资料。 这个凶兽,上一次出现在木叶,大概是在六年前,那个时候你快要三岁的样子,第三次忍界大战处在收尾阶段,但这家伙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样,直直扫荡了木叶村,你对此好像有点记忆,你似乎隔得很远很远地看到了它的样子,很痛苦,很凶恶,很可怕。 但你当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中那些吼叫反而被你当成了催眠曲来听,就,很迷。 很神奇地因为住所太过偏僻,成功避开了死亡。 等等,六年前啊,漩涡鸣人那时候不就是才出生没多久了? 等你找找看啊,除开漩涡水户之外,还有没有被提到过的漩涡姓氏,唔,你最后是在一个外来人口登记册中找到了一个叫做漩涡玖辛奈的人,她跟漩涡水户一样,都是从涡之村来,巧的是,她来了没两年后,水户就死了。 嗯…玖辛奈啊,这个名字你有点印象,你曾经好奇火影岩上几位火影的真实样貌,在图书管内找了好多资料画像来看,四代目是唯一一个有相片的人,很帅,很阳光的类型,他的结婚对象,你记得有一头很火红的头发,名字是叫做波风玖辛奈。 会是一个人吗?你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 漩涡一族,纯血统的人都以红发作为特征相貌,这个特征性的红发,和日向家族的黑发白眼,宇智波家族的黑蓝发红眼一样,都是血统的证明,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菜市场挑种猪,还要看血统,但不得不说,很有用,忍者的世界里,除开近几十年内开始有了普通人的参与,在过去,都是家族垄断的职业。 这个名字相同的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漩涡,鸣人,金发,蓝眼。 “嘶,”你脑内突然灵光一闪,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图书馆内部寂静无声,只偶尔窗外有几声蝉鸣,你坐在那里,感觉头上已经冒了些汗出来,怪不得有暗部跟随监视呢,四代目的崽子啊这是,身份几乎可以确认,至于为什么是姓漩涡而不姓波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不想让村里的人知道他是四代目的儿子。 但是姓漩涡,跟着妈妈姓,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了啊……你皱了皱眉,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再稍微查一下,就可以想通这几人之间的关联了。 你摇了摇头,不行啊,这届领导层。 不过仅仅只是四代目的儿子这一点,是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会受到村内人敌视这一点的,毕竟,你可是听说过四代目仅仅是凭借着那张脸,就已经在火影争夺之中获得了大量的女性票选。他肯定很受欢迎,而这种欢迎,在与九尾的打斗中牺牲后,就成为了人们对他深刻的缅怀。 如果将鸣人父亲的身份公开,那么他绝不会受到如此对待。 而隐瞒他父亲母亲的身份,就像是,故意不愿意他引人注目一样。 《坚强毅力忍传》这本书的主人公也叫鸣人,你一下就想到了书中的一句话, “只有当一个人身上怀有异宝的时候,才会希望自己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所以,鸣人身上有什么?才会使得上层将他父亲的身影隐藏,同时,又被村内的大多数人当做避讳一样予以无视甚至是憎恶呢? 有种情况,是医学上说的ptsd症候群,当群体遭受到了巨大伤害,他们会出现应激性的症状,这种症状在每次接触到与伤害源类似的事物的时候,就会出现,上述的一切,可能都是跟六年前的一场群体性|伤害有关,也就是九尾袭村。 你出神地在桌面上敲着自己的手指头,窗外的蝉叫得更加焦灼,就与你并不平静的内心一般。 就差那临门一脚了,快要接近真相了。 你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那幅九尾大战千手柱间的图,历史上,九尾袭击村子,统共有过两次,一次是六年前,还有一次就是画上这次。 也是在那次之后,千手柱间与外来的漩涡水户结成了夫妇。 强大的忍者一般都会找强大的忍者结成夫妇,生下更加强大的孩子,这是动物选择伴侣时无法逃脱的一个择偶选择,况且对于已经成为了火影的一代目千手柱间来说,婚姻这种事情,更像是两个家族强强联手的结果。 那么漩涡一族,他们的拿手忍术是什么呢?血继限界?这种家族辛秘怎么可能会写在这本书上?各大忍族全都是把自己的家族忍法守得死死的啊。 你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转而走到一个刻着’没有通行证禁止进入’的房间门口,你知道里面都是一些禁书,但是门上的忍法你无法破解,就只能看着那里干瞪眼。 “小孩子这么好奇门背后的东西可不行啊。”突然之间,你的脑袋顶上生出了一只手来,你抬眼望去,是一个蒙了半张脸的白发少年。 “哦。”你随便发了个音,当作回应,眼尖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亲热天堂》,“那请问你到年纪看这种19禁的情|色|文学了吗?” 他慌张地把手往身后一背,将那书藏了起来,随即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个19禁?” “当然是因为我看过了啊。”你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天才少年,脑子却不怎么好使吗? “什什什么?!”他毫不隐藏地诧异着,“你还那么小,你从哪里买的?!” “你管我。”你淡淡看了他一眼,“还不许人送我了?” 你的确是被人赠送了这本书,赠书人正好是此书的作者,因为你在阅读过他的《坚强毅力忍传》后,给他寄去了一份长长的读后感,本来以为那份读后感已经石沉大海,连个泡泡都冒不起来了,没想到,竟然还得到了作者亲手签名的一本新书。 虽然,你对于他作品风格的转变感到诧异,但你还是仔仔细细地读完了,读完之后你才看到,那书背后写的19禁几个字……难道是你那篇读后感太过成熟口吻了?因此才误将你当作了成人这样看来,作者君似乎属于脑子少了根筋的那种人啊。 你没再理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旗木卡卡西,倒是他,在看到你桌上放着的那一垒一垒的书籍后,绕有兴趣地在你对面坐下,时不时翻看一下你的笔迹,“这些书,你都看得懂吗” 你心想,这能有什么难的 “我亲热天堂都看过了你说我看不看得懂” 这话让他坐立不安起来,“你小声点。” 你看了他一眼,“你没来之前,我很小声。” “你跟别的陌生人也这么说话吗” “我说话怎么了”你不明所以,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算了。” 你并不是会被轻易打扰到的人,即使面前坐着一个行踪诡异像是特意来监视你的人,你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真相,比起对面的人来说,要更加吸引人。 漩涡一族的秘术,暂且无从得知了。但,尾兽九尾或许是个切入点。 你哗啦啦地翻开忍界发展史,找到了在木叶建立之前的那段,战国时光。 要是说起这个时期,总会令人想到“忍者之神“、“传说中的忍者”这类词汇,你当然知道这两个形容分别是指向了谁,毕竟这两位的雕像,都好好在终结之谷矗立着呢,俩人一起携手建立了木叶村。只是,怎么说呢,或许是成王败寇,又或许是政治因素的考虑,这本由二代目火影组织编写的历史书,通篇对于那个与千手柱间一起建村的宇智波斑着墨并不多。 但你还是隐约抓住了线索。 宇智波斑后来和千手柱间决裂,决裂事由不明,几年后,九尾袭村,这个时间线很值得品味啊。尾兽一般不会轻易示人,更不会突然从深山跑到人类的地盘来,除非是有人诱捕了他。 结合二代目在位期间,将尾兽均分给其他大国换钱这件事来看,至少在初期,木叶是拥有了一定数量的尾兽的。 那么,或许可以猜想,其中一只尾兽,就是九尾呢 你紧紧皱着眉头,又是那种临门一脚的感觉。 是九尾失控了吗还是被人为放出了 第一次九尾袭村后,是怎么处理的呢不可能死掉吧,不然就不会有第二次袭村事件了。 你回忆起曾经看到过的巨大躯体,要毫不被人察觉地藏起来没那么容易,除非..... “封印术吗”你喃喃自语,全然忘了面前还坐着目的不明的一个陌生男人。 你再次往下看,后人在书里记录了一个大事件,发生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时期,涡之村,被几个大国的联合军,屠村了。 真是丧心病狂,全无人性的畜生。 他们会那样做,仅仅,是因为,封印术这种代代相传的秘术。 你一时之间被这记录震惊在了当场。 “怎么了”卡卡西问你 你眨了眨眼,说道:“忍者,真的是一种,非常残忍又白目的生物。” “人可以为了私欲去伤害他人,而忍者作为赋予伤害的中间人,他们听从雇主的话,力求完成任务,不需要细细思考,这个任务是否正确。” “忍者确保任务完成才是第一位。”他似乎早就面临过你这种问题,颇有闲心地在回答你的时候顺手翻了翻手里的书。 “我不是很懂,如果是为了做任务换钱的话,那有这个体力和精神力,自给自足不是完全够了吗” “并不需要接受屠村这种,政治意味浓厚的任务。”你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他也停了下来,不再看书,只静静盯着你。 “战时,各方势力被打破,吞并村落,或者找借口铲除异己打击他人,都是常见的手段,有没有这个所谓的‘政治任务’,他们都会这么去做,而大时代背景下受苦的人,又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都是党同伐异罢了。”他啪嗒一下掩住了书,“好了,小孩子还是少看些这些有的没的了,图书馆快关门了,你还不回去” 你看了看他,憋住了你下面想问的话。 漩涡一族的封印术,是不是跟尾兽有关 你也已经猜到了,鸣人身上的秘密,就是那个九尾。 所以啊,你面前这个还在大口大口嗦着拉面的家伙,才会,那么被村里人敌视啊。 如果你猜得对的话,他很可能就是是九尾的人柱力。 真是荒唐啊,人们惧怕憎恶尾兽,但同时又对它的力量红眼想要据为己有,将它封印在人体内,不仅想要驯化它还要让它不得自由,而被选用的那个人......他注定会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 “鸣人。”这是你三个月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他说话,自从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后,你就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但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更不用说你也根本没想好怎么处理后续相关事件。 “嗯怎吗啦,阿月”他口齿不清地问你,嘴里塞了太多面条 如果说出来,你或许会被杀掉吧 “.....没什么,我问你还要一碗吗” “诶!我是很想啦,但是,”他抖了抖手里的青蛙钱包,“我这个月救济金已经用完了.....” “没关系,我请你,老板不在,你想吃多少都行。” “!!真的吗!” “真的。” “嗷嗷!阿月太好了!阿月赛高!” 你看着他开朗的面容,暂且抛开了那些沉重的思绪,还是再等等吧,或许等个合适的时机。 第3章 不忠 这个合适的时机,到你都快毕业了,好像也一直没有来到。其实也有过可以开口的时刻,前几年他偶尔会拉着你去做训练,说是训练,其实是你私底下给他的个人考前集训吧,谁让学校这么多年期末考都没什么变动,低年级的只要问一问高年级的就能知道考试内容。 他其实非常努力了,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查克拉的提取总是有问题,能提出来的非常少。分身术出来的赝品,不是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就是缺手缺脚的奇怪玩意儿。 你看着他那消沉模样,也就不忍心告诉他有关他身世的猜测了。况且,在你‘偶然’近距离接触过一次三代目后,你心里的不确定也越来越多。 那天你像往常一样,拎着鱼竿就去钓鱼。当时,你常坐的位置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一个老头,戴着渔帽,只看清一个背影,他好像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手里的鱼竿也一上一下地动着。 这样能钓起来鱼才有鬼了。 你深感自己那个风水宝地被浪费了,可也只得换了个位置,在离他十米远的位置扎上小凳。本来真没什么的,但让你起了警惕心的时刻,是他突然睡着睡着便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这个喷嚏可大了,你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喷嚏,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那人面前范围的河道,都被这声喷嚏带来的气体流动给冲击到了,半个河面的水都被空气压缩到了另一面,几条鱼飞跃在空中,死命地前后晃着身体,还有一些沉在河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回溯的河流再次淹没了。 这老头.......给你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他这声喷嚏像是故意的,震慑你么 没人会这样打喷嚏,除非意属威慑。他后来的言语,也正好证实了你的猜测。 “哎呀,”他懒懒散散地吸了吸鼻涕,“笨鱼都沉在水底。” “这些跳得欢快的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说完,他跃到空中,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些千本,那些鱼就一串一串地被收拢到了他手中。 …….不是吧,这样你还怎么钓鱼啊?鱼都被他弄走了啊。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回到地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一把那些鱼都放进了他的背笼里。 “还是笨鱼活得长久啊。”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在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你,“你说是吗小姑娘。” 你一开始只觉得他话里有话,直到你看到了他鱼帽下的面容。 “三代目爷爷兴致真高,跟小姑娘抢鱼。” “嘘,”他冲你眨眨眼,“看破不说破。” 如果你当时还只是有所猜测的话,那么后来出现的另一位长者则是带给了你更大的恶意。 那是一个半个头都包着绷带的中年男人,右手像是被毁了包裹在和服内部,只有左手露出,他站在河堤之上,从高处俯视着你和三代目。 很长的时间内,你们三人都没有说话,那是你直觉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但你还是状若无事地开口:“那位爷爷,你也想要吃鱼吗?” 他没有回答你,片刻后转身离去。 只留下语义不详的一句:“日斩,你赢了。” 你转而看向三代目,他则是冲你温和地笑笑,“好啦,老头子我回去了,笨鱼什么的,就留给小姑娘你吧。” 那天你自然是无功而返,但一回到家中你就倒在了床上。 差一点就死了呢,如果没有三代目在场,你现在已经是个漂浮在河里的尸体了。对外公布的死亡原因估计都帮你想好了——意外溺水而亡。 第二天你发了高烧,但你还是强撑着去了学校,三代目说得很好,太聪明太跳炸的鱼肯定会死,只有笨的装尸体的鱼才能活得长久,毕竟没人想吃死鱼。 你只能装作毫无察觉地去上学,只是那天,正好碰上了体术测验,你的对手是日向宁次。 与他对阵你从不敢懈怠,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不过这次,你把自己给玩进了医院。 “如果是平常,你肯定可以躲过,这次为什么不躲?”宁次来医院看你的时候非常严肃地问你。 敏锐,直指核心,但你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你只是轻松地笑了笑,有些撒娇又责备地看着他:“那没办法啊,我那天发烧呢,你速度又快,我晃神了没看清楚啊。” 他沉默地看着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而且也没有下次了。 虽然看起来他像是接受了你的的说法,但你很清楚,他也很清楚,他打到你的位置导致你无法再自如地提取查克拉,查克拉是有,但经脉有些受损。你也不想他在以后修炼的路上把这件事当成了心魔,于是你开口劝慰他:“这很正常啊宁次,训练的时候有损伤很正常。” “我也不过是恢复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还是你不相信木叶的医生?”你玩笑道 你确实对于成为优秀的忍者这件事不怎么执着,做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况且,这样一来,以后鸣人也没办法再拉着你练习了,其实是一箭双雕。 有些事情既然没办法跟鸣人明说,那就只有按照那两位大人的意思来,只有远离这一个办法了。等他找到了其他同伴后,他也就会慢慢把你抛在脑后了,你是这样想的。 “对不起,阿月。”宁次蹙着眉头,你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会想办法让你早日恢复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郑重,但你只是微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每日训练量那么大,身体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还要来看你,给你施针试验,说实在的,你烦都要烦死了,日向家的佣人就这么目光沉沉地看着你,好像是你拖累了他们家的少主。 跟大家族的少爷交往过密这种事,果然就像是在既得利益者的身上咬了块肉下来,那么令人难以忍受吗? 为了逃脱这种氛围,你在还没有完全好的情况下要求出院了。 一个月后,是结业考试,先前说过了,你并不热衷于成为忍者,因此即便笔试中拿了高分,实践考试中因为身体的原因表现稍差,但你还是合格了,只是当班主任把那个下忍护额递给你的时候,你拒绝了成为忍者。 班主任问你为什么。 你望着不远处的火影岩说到:“因为死得快。” 炮灰忍者会死,顶级忍者更会死,“那上面的没一个活着,除了下岗再就业的三代,年纪那么大还要上班,一副操劳命,看起来非常可怜。” “普通人也会死。”班主任皱着眉头看你 你摇摇头,“早死和晚死,以及可能死和必须死之间,我选择可能晚一点死。“ “如果没有战事,那么普通人算下来的寿命比忍者长多了。” 这也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只是证明你可以通过考试,但你不当忍者。 班主任好像是头一回遇到你这样的人,明明有不错的天赋,但偏偏又不想成为忍者。 他跟你僵持了半天,最后妥协般发问:“那你想要成为什么?” 你摸着下巴回答道:“大概是图书馆管理员或者历史学家之类的吧。” “这两者的差别有点大啊。”他把下忍护额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你信誓旦旦,“多看书,就可以成为历史学家了,图书馆管理员很方便的。” 才不方便呢! 图书馆管理员根本没空看书!!你被馆内的工作人员欺骗了! 因为没有办法在打两份工的情况下腾出精力看书,所以,你把一乐拉面的工作辞了,专心致志地泡在图书馆。每日整理书籍誊写书籍令人平静,你吃住都在图书馆。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就被漩涡鸣人吵吵闹闹地搞没了。 “阿月你为什么不去拉面馆了?!”他站在窗外的一棵树枝上,咋咋呼呼地问你,“他们说你不做忍者我还不相信!” “为什么不当忍者?!” 你从书籍中抬起来头,看书看太久你视物变得有点模糊,他靠得很近,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 “就是,不想啊。”你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 天天问你,李洛克问你,宁次也恨铁不成刚地来找过你。 他以为是他的原因,因此那种愤恨更像是自责,’我说了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的,你为什么放弃?’ 你简直疲惫极了,你揉了揉眼眉,冲着鸣人直白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忍者这一个职业的。” “我可以是商人,桥梁建筑者,甚至是走仕途成为政治家或者专心学术成为历史学家。” “我跟你们这种对于忍者有着莫名执着的人不同,我不喜欢忍者,你懂了吗?” “我不懂!”他梗着脖子满脸涨红,一寸视线也不偏移地瞪视着你, “明明你说过,要一起努力的!” 那是训练时候,你想要鼓励他而说出的话。 他不知怎么的,就一直珍视到现在,“……死脑筋。” 你低声说着,“那是说给你听的场面话,你还当真了。” “…..骗人。”他愣住了,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你。 一阵风吹来,他所在的枝丫晃了晃,你桌上的资料被吹得哗哗翻动,你一手撑住了那些纸张一手扒着窗户,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疑问,你依然可以来问我。但如果还是这种要不要做忍者的话题,你还是别来了。” “你走吧,你打扰到我看书了。”说完,你将窗户一拉,将他整个人隔绝在窗外。 被你这么一动作,他已手忙脚乱地摔下去,只一手还扒拉着树枝,悬挂着身子,抬头看你,眼中的眸子闪烁,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猫科动物, 你坐下来,不再看他。 片刻后,等你再侧头去看,那树丫上已经没了人影。 “看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分手现场啊。” 卡卡西的口音总是有点迷之欠揍,人未现,声先至。你看着他从书架的背后走出来,手上书已经换成了《亲热暴力》,《亲热天堂》的续集。 “那本书你都看了多久了还没看完。” “嘛,常看常新。” 他将书磕上,依旧是坐在了你的对面,上次这么见面还是一两年前了,也不知道跟你这种未成年能有什么话题可探讨。 “《亲热战术》你看了吗?”他坐下来问你的第一句话就是这种十八禁。 你誊写资料的手一顿,抬头扫了他一眼,“看了,怎么了?” “唔,我现在相信你真的认识作者本人了。” “这次又是他邮寄给你的?” “对。”你放下笔,坐正了看他,“你到底什么事?” 他笑眼眯眯,“作者本人的行踪不好追踪,所以来找你拿个地址。” “你找他干嘛?你这个狂热的脑残粉。” “找他自然是有事,跟你不方便透露。”他正色道。 你怀疑地看着他,“不会是对作者本人有损害的事吧?”如果有,你当然不可能给他。 “没有,保证没有。”他手指天空,“不过你知道他究竟是谁吗?” 你凭着记忆写下来上次他寄书给你的地址,“我不在意。” 你将纸条撕下,递给他,“祝你好运,如果他没离开的话。” “谢了。”他接过,然后长手一伸,拉开你才关上的窗户,一脚已经踏在窗户栏上了,忽又回头问你,“阿月你真不当忍者了?” 你压着被风吹起的纸稿,眯着眼睛看他,“你还是多记挂记挂你自己吧,少操心别人。”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深可不好。”他又是笑眯眯地摸了摸你的脑袋,“行,我走了。” “注意安全。” 图书馆内终于回归了安静。你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看着窗外的树叶飞舞,有一片叶子飞到你面前,隔着几厘米在你脸前打转,你抬手抓住,清润的质感传到你的手心,你摊开手,看着那叶子上面的纹路。 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到,卡卡西是上面的人派来监视试探你的,也因为你研究的历史内容与村内隐秘有关,才会惹来那位大人的觊觎,如果不是三代目给你指了条路,同时在那人面前保下了你,你未必还能活到现在……不去当忍者,是为了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下黑手,这是自保,与鸣人日渐远离,也是种自保的手段,图书馆馆长是村内较为德高望重的大人,只要你在这个馆内一天,你的性命就平安无忧。 况且你也差不多自断了继续修炼忍术的可能性,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已经制造不出什么威胁了,更别提成为叛忍将村内辛秘倒卖出去从而造成时局混乱的境况了。 其实,你觉得上层的人都多虑了,你没那么大的格局。 你只是,稍微对忍者的历史有所兴趣,也对秘密这种事有着探究的欲望,不过好奇害死猫的确是人类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是,还是有点点不甘心啊,这种为了生存退而求其次的生活。 你深吸一口气,静心坐下,之前看到的那本《木叶大记事》稍微让你有点在意,里面披露的那句’宇智波族是最后一个归顺的宗族。’,这有些违和感,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他们当时的族长宇智波斑分明跟千手柱间是一同建立的木叶村,如果是作为服从与被服从的关系,那么这个跟千手柱间一起写在木叶建村史上的人物就不可能是这样的平起平坐的状态,征服与被征服者之间,只有发号施令与听从,绝没有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因为没资格,你想,在战国时刻应该更是如此。 从宇智波佐助本人,与历史有记录的宇智波家族人群来看,这个家族的人,性格上也许不太讨喜,二代目对此的评价是“阴险,狡诈。”这四个字可见一斑,也不怪乎他上任后对整个宇智波家族采取了架空的手段了。 警备司?这仅仅只是个面上听着好听的部门罢了,参与不了内部决策,同时也是个会惹人嫌弃和令人产生恐惧的部门,暗部还只是涉及到忍者层面的隐藏的情报执法部门,而警备司的人员,那是天天要跟村内普通人打交道的,维护治安,就会产生摩擦,有摩擦就会产生暴力纠葛。 看上去是给了宇智波家族很大的荣誉,但实际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了解的人,观感上就会对这个家族印象不好。 还有一点,那么大个家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一夜之间被人全灭了?动机是什么?同样是出色的瞳术,怎么不见日向那族也被灭呢?那个出逃的叛忍宇智波鼬就算再怎么天才,也不至于半点风声都不透吧?他们族群内部的其他成员都是吃干饭的吗?要说是联合外部势力将家族全灭,听起来就挺唬人,暗部这种情报机构也不是摆在那儿好看的,通敌后要灭族这种事一开始就会被察觉,这事没有内部上层授意或者有心隐瞒,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越想越深,不禁觉得有些头痛。 越是看得多,你越对木叶内部的某些上层人物感到瞠目结舌。 灭族是件大事,没有诱因和动机,以及精心的准备,是不可能实现的。 漩涡一族被灭族,是因为独特的封印术,让其他大国感到了威胁。 可是写轮眼已经是被木叶收入囊中了,他们已经是木叶的一份子了,为什么木叶内部还会感到威胁? 除非他们…… 你手下的铅笔芯在这时陡然断掉了,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不忠。 第4章 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有了异心这种事常发生在话本里。 虽然在经历了战后和九尾袭击后的村子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刻,尤其不能因为内乱而导致外部入侵,但灭族,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你是真的不喜欢忍者这种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理念,杀掉全族人,更是你难以想象的事。 但从心理压力这方面来说,你是佩服宇智波鼬的。 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这位是个狠人。 至于为什么杀了全族却只留下弟弟一个人这一点,你也实在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你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品了好几回,却还是止不住自己那颗深究的心。 等过段时间,等你没那么让人眼中钉了,就去宇智波族地走一趟吧。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你久未进食,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拉面馆不能去,鸣人肯定在那里。 你走在路上,只是在周边的小吃店随便买了点关东煮和章鱼丸,看着面前的人群熙熙攘攘,你突然觉得有点寂寞了,连手里食物的香气闻起来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这时你脚踝上传来一种特别的触感,毛茸茸的生物,后又是湿润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那里。你低头一看,是一条雪白的小狗。 “赤丸!”少年的声音稚嫩,带着些恼怒,“你不要到处嗅东西吃啊喂!” 少年脸上有两道瞩目的红痕,眼睛是特别的兽瞳,是犬冢家的孩子,好像跟鸣人是一个班的吧? 他穿过人群小跑过来,快速地把小狗抱起,“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很有礼貌的孩子,看向你时眼有诧异,“是你啊,阿月前辈。” “你认识我?”真是稀奇,你们从来没有打过照面啊。 他却突然温吞了起来,“啊,是的,嗯。” 你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将他看得面容潮红了起来,他呆愣地跟你鞠着躬,他又道了一次歉,“我,对不起,刚才赤丸给你添麻烦了!” “唔,没有啊。”犬冢家的孩子这么害羞的吗?跟日向家的雏田小姐有一拼了。 赤丸在他手里挣扎,头部一直朝着你的方向伸,视线锁定在你手里的食物上。你把食物往前递了递,却并不真的给它,“还挺爱嗅嘴哦。” “啊啊是的!”他立马站正了,一手拦着赤丸,面露凶狠,“别嗅了!我是没给你喂饱吗?!” “我刚拿到这狗没多久,它还没有那么听话。”他说着一手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可以摸一下吗?”你伸出手问他。 “啊啊可以的!” 于是你上手,刚触摸到的一瞬,你心里已经在尖叫了,“好,好柔软啊。” “诶?嗯,是的,它这时候的毛还没有褪过,以后长大了就会稍微硬一点了。”一说到狗,他就没那么紧张了。 “那那个,”他突然踟蹰着开口。 “嗯?”你仍然专心地逗狗 “我,我叫犬冢牙,阿月前辈。” 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睛眨也没眨,却等来他又是面红耳赤的模样。 “就,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你一声。” “哦。”你表示知道了,又是继续撸狗,狗狗真好摸啊真好摸,“这么喜欢我啊,都闭上眼睛享受了哈哈。” “?!!我没有!”犬冢牙忽然闭眼大吼道。 ??这是又怎么了?你更迷惑了。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又闭上,然后又睁开。 “牙…..”你轻轻开口,“你是眼睛进沙子了吗?” “没,没有啊。” “哦,这样啊。”气氛忽然有点冷了,但你一无所知。 “那个,”这下换你踟蹰了,“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了,但是,牙你们家还有多的小狗吗?” “大狗也是可以的,小狗可能生病起来会不太好照顾。”你点了点下巴道,“容易死。” 他疑惑了,“有是有,不过是退役的伤犬,阿月前辈想要养狗吗?” “对啊,想要养一只来着。”你看着赤丸轻轻笑了笑,“多可爱啊。” “阿月前辈以前养过狗吗?”他正色道 你摇了摇头。 “那你确实不太好养小狗,但如果是大狗的话,怕它会对你产生排斥啊。” “意思是有这么条合适的狗吗?” 他点点头,为难道:“是有这么一条啦,也不能算是伤犬,它脾气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你偏了偏头,他与你对视的时候又红了红脸,还挺好玩。 你跟着犬冢牙到了他们家的基地,一走过去就看到了好多狗狗,你激动得面容通红,对着它们不停打招呼,“你好,你好,你好,今天吃好了吗?” 行为举止异常奇怪,惹得犬冢牙一直回头,“阿月前辈,很喜欢狗吗?” “嗯嗯!”你狠狠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这么喜欢狗狗。” “可能是你家赤丸激发了我的这种属性吧。”你笑得眯眼 他快速地撇过脑袋,“快,快到了,就在这个门背后。” “它以前咬伤过自己的训练人,所以,也就没有上过战场,只是一直养在基地。”他苦恼地捂了捂额,“不是伤犬,身体也很好。” 你跨脚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间望月的狗,纯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显露出一种凌波微动的光泽来,身形挺拔,听到你们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眼神淡然透露着些不经意来。 “我简直要爱上你了。”你轻声说着,像是着了迷一般。 “诶?诶?诶?” “牙,”你转过头去看他,“它真的可以给我吗?”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后又急道:“但是它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人的!” “你要小心啊!前辈你不要靠那么近!”他很紧张地在你身后提醒你。 “没关系,”你半蹲着身子,小步地走到它的侧面,“它有名字吗?” “…..我们都小黑小黑地叫它,但它也不怎么理人。” “这样啊,”你继续看它,言语真挚,眼神真挚,“小黑,你要跟我回家吗?” 它身后的尾巴这时小小地动了一下,耳朵也是略微抖动了一下,有戏! “如果你要跟我走,那你就要走过来哦。”你在等它的选择。 这是一种,你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神奇时刻,好像是你生命中突然出现了值得期待的事物,同时你也被期待着,它终于朝着你慢慢走来,将头放在了你伸出的手掌上,从下到上温润地看着你,耳朵向后飞着,尾巴摇了摇。 你欣喜万分,“牙!牙!你看你看!” “它选择我了!它答应了!” “我看到了!真是神奇。”他抱着胸,小大人地点了点头,“前辈可真厉害啊。” “嘻嘻。” 从此,你就是有狗的人了,感觉人生已经圆满!!! 不过养狗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要去遛,还要陪它玩,好在你不用出任务,只要固定时间腾出来就可以完成,小黑也不是特别闹腾的那种类型,它比较内敛。你下午去钓鱼时,它就在旁边悠闲地躺一躺,偶尔去追一下土里的小耗子,有时候它下水去游泳,游了两圈就上岸来,故意走到你面前来,掀你一身的脏河水,整个河道都是你自顾自嬉闹的声音。 不过这天不一样,这天,河道里突然来了一条别的狗,胖胖的身子,敦厚的面貌, 小黑跟它并肩走着,嘴里偶尔汪汪两句,倒是那狗,一开口就是老狗了:“我们用的香波是一个牌子,但你的毛怎么比我的更亮更光滑?” “汪汪。” “啊,你说你主人给你多加了些别的精华吗?我就不行了,跟我签订契约那家伙很抠的。” “汪汪。” “其实也不可怜,他有时候还是会给我们买很好的肉罐头的,一个月可能就那么一两次良心发现吧。” “汪!” “你问什么牌子啊?我忘了,等等,我问问他。” “卡卡西,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个罐头叫什么名字?” “狗届美食家。”熟悉的声线在你身后传来,你转过头去,果然是他。 你上上下下地扫视着他,“你能别站在我背后吗?” 他倒是耸耸肩,后腿半步,“阿月你警惕性退步了啊,不当忍者也不要就这么荒废了体术啊。” “汪汪!”小黑走过来用嘴叼着你的裤脚。 “它让你给它买那个狗罐头。”那只突然出现的狗也走过来,小屁股墩儿啪叽一下坐在地上,“你好啊小美女,我叫帕克。” “啊,你好,我叫阿月。”你挺冷静的,好像狗狗一旦会说话,对你的吸引力也就没那么强了? “跟我签订契约的忍犬。”卡卡西站在一旁拿出书来看,头也不抬。 你们一人一狗地对视,帕克忽而抬脚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我说卡卡西,你是不是没把泡沫给我冲干净?我耳朵怎么这么痒呢?” “是不是长了耳螨啊?”你说到,人已经蹲下来去查看它的耳朵了。 “诶诶别闻别闻,可臭了,影响老夫的形象了。”它挣扎着往旁边倒去,一下撞到了小黑身上。 你真是太喜欢狗狗这种生物了,眼睛鼻子都在傻乐着。 “这么喜欢狗?”卡卡西问你。 “嗯。”你摸了摸帕克的头,被它一下避开,“老夫的头可不能随便乱摸啊,这处是给心爱之人摸的嗯。” “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吧。” “能逗小美女笑,是老夫的荣幸。”帕克说完看了卡卡西一眼,“我回去了啊,你记得把罐头给我拿一箱来。” “行。” 话音一落,帕克所在的地界就扬起一小阵烟雾,“小美女,下次再见了。” “再见。” “汪!” 送走了帕克,你这才看向卡卡西,“你来这干嘛?” “.....这是赶人的语气么?不乐意看到我?”他露在外头的那只眼眉向上挑了挑。 “感觉你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找我。” “谁说我来找你了?”他反问,“我路过,看到你了,就来打个招呼。”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破事呢。”你欣慰地笑笑,放下心来了。 “啊…..”他像是被噎了一下,后又将手里的书收好,“你回去么我送你吧。” “行。”你爽快地应下,转身就去收拾渔具,“话说,那狗罐头真有那么好吃吗?” “唔,帕克它们还挺喜欢吃的,应该还可以吧。”他不确定道 “等回去我也给小黑买一个。” “汪!”它听到了,尾巴摇得可欢快了。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啊?” “大概三月前吧。”你想了想,“在犬冢家那个救助站收养的。” “感觉你养狗后的变化挺大的。” “嗯,那是好是坏啊?” “就不好不坏吧。” “…..你好像也有点变化了,我感觉。”你站定了,仔细看着他的眼睛,里头的冷漠少了很多。 “唔,对了,得告诉你一件事。”他说,“我接受担当上忍的任命了。” “?什么意思?” “以后得带学生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哦,那不就是我们下一届了”双手合十为他们祈祷。 “那你去找着那人了吗?”你问的是他走那天的任务,忽而又反应过来自己不该问,“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任务这种东西保密性挺高的,还是算了,不想知道了。 “你要是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嗯” “就是知道了就得死。”他紧接着道 ......你就知道,“行,那你就永远也别告诉我吧,我还想活得长一点呢。” “总之,是件好事。”他补充道 你奇怪地看向他,“你今天话好多啊,你怎么了” “你到底是不是卡卡西” “......除了警惕性降低外,连人的查克拉都感知不出来了吗” “阿月你这么混吃等死真的好吗”他站定了,用着长辈的语气开始训你。 你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他,“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当然需要你们忍者先生来保护啊。” “......就是生拉硬扯的本事涨了些。”他无语道。 他将你送到图书馆宿舍门口后就几个瞬身离去了。 你牵着小黑往楼上走着,楼梯间一时只有你们两个的脚步声,小黑的爪子与你的又不同,它的是轻柔地抓地声,而你步伐略微沉重,荒废了几个月,身体机能渐渐弱了下来。 你还在想是不是要再把体术练练,好歹以后遇事对战的时候能有一线生机,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身体它就是想要偷懒休息,不想锻炼呢。 就这么稍显颓唐地想着,就看到了宁次。 他站在你家门口,手里拿着一盒东西。小黑跑过去,先扑了他个满怀。 也就几个月没见,他像是长高了点,只是还是跟你差点,女孩子这个时期个头是要蹿得快些。 他蹲下来顺了顺小黑的毛,“这家伙是闻到我手里的肉了。” “叫什么名字”他抬头问你,额上的位置从前缠的是绷带,现在变成了下忍的护额。 “小黑。”你回答道,“你们这次去中忍考试吗” 他摇了摇头,“这回不去,凯老师说等我们再磨练一年,然后一起去。” “哦,”你点点头,眼睛再次看向他手里的盒子,“那是什么带给我的么” 他听后兀的一笑,只是很浅很浅,转瞬即逝,“是火之国大都的雪蓉牛肉,这次的委托者送的,我吃不了那么多,就给你拿来了。” 几个月时间,大家好像都有了些变化,他从前比现在更激进些也更冷漠些,可能成立了小队后这方面的性格缺陷就会被队员们所填补你想了想天天和李洛克那个活宝,不禁笑了起来。 “天天还好么出任务没受伤吧” 他原本是看着你的,在你说完这句话后便轻轻垂下眼,好似在观察着在他手底下躺平任摸的小黑,“她还好。” “那小李呢他没事吧”你依旧问着他,没注意到他手下的动作一顿,他这时静默了一瞬,然后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不知怎么地就有了些距离感,他沉默地把牛肉盒子递给你,“那个吊车尾能有什么事脚还没踏出去就已经被人绑起来吊着了。” “诶”竟然如此出师不利么,“你生他的气” 他那双很难看清楚瞳仁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你,你察觉到一种尴尬的氛围萦绕在身边.....“还是,我惹你生气了”你犹豫着开口。 他呼吸微动,语气有些僵直道:“不,没有,我走了。” 否认三连,听起来就是在置气......但你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叹了一口气,手里的礼盒显得有点沉重了。 小黑用爪子扒了扒你的裤脚,向往的眼神真挚地看向你,手里的牛肉。 “好吧,今晚给你加餐。”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你想着,差不多是时候去宇智波族地看看了。 说来也奇怪,你在木叶这么些年,竟然从来没往那处走过。你越走越荒芜,街上的店面也越来越少,宇智波族地就像是成为了这个村子里的禁地一样,大家都自动地避开那个不怎么’吉祥’的地方。 小小的少年,就是在这么一个毫无人烟的地方长大。 空无一人的房间错落有致地散立在你周围,好在,你身边有小黑。 它在你前头走着,偶尔四处嗅嗅,尾巴低垂在身后,很是认真工作的模样。 “小黑你在找什么呢?” 它用尾巴回答了一下你,仍旧自顾自地嗅着。 你环视四周,这个族地地处偏僻,在木叶中心外的西南角,进了族地的地界那里,矗着一个木牌,上头写着“宇智波族地”几个字,大门宏伟,印有团扇族辉,墙体绕着大片的地界,将这些房子包裹在里头。 偏僻,在平和时期是安宁,到了动荡的时期,那就是出了事连个屁也出不去的地界。 只要门一封,再在水源里头下毒……安静无声的屠杀就可以达成。 恐怕,那天夜里的空气中都全是血腥味。你随意打开了一扇门,里头的家具都还规整地立在原地,只肉眼可见地蒙了厚厚的灰尘,只单独是地板,与别处的颜色不同,漂白过后又狠狠地擦拭过,擦痕遍布褪了色,预示着从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你关上门转身,想要看看小黑跑到哪里去了,却直直对上一个迎面而来的苦无,你偏头躲过,那苦无就插在了门栓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重的响动。 “你来这里做什么?”男孩面目沉沉地看着你。 你失策了,没想到他们今天放学这么早。 小黑从远处跑来,察觉了这里通不寻常的气氛,龇牙凶狠地冲着男孩叫着。 “小黑,过来。”你招呼着它安静点 男孩对于此状并无反应,但眼睛已经变成了勾玉的形状,露出了一片红色。 你斟酌着开口,“我叫阿月,最近在做宇智波一族的历史研究,所以来看看,如果冒犯了你,我很抱歉,我现在就走。” 他听后冷哼出声,“滚。” 你点点头,将小黑用绳拴好,“好的,我不会再来的。” 多说这句话你并无他意,单单是为了让他放心。 他并不在意你到底说了什么,只注视着你离开。 待你走了一段距离后,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找什么,不过,” 你回头看去,只看到他半侧身的身影,神情冷漠没有人气,日暮的光晕笼罩着他,温度却始终达不到他身上。 “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第5章 沉尸 想来也很合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案发现场该是早就没有什么线索,也是你猎奇了,以为能找到相关事件的蛛丝马迹。但是你确实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相关记录以你的权限肯定无法触碰到,事件的真相还原也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只是你不喜欢谜团无法解开的境况,这让你在夜里辗转反侧。 “果然,还是要多翻翻历史文献吗?”你在黑暗里翻了个身,床角的小黑正熟睡着,许是在做梦,嘴里小声地汪汪着,音调半含在嘴里,听起来嗡闷得很。你伸出脑袋看它,它侧躺着,伸直的手脚间断小幅度地刨着空气,梦里都还在奔跑么? “还是你简单,没什么烦恼。” 第二天,你起了个大早,脸上浮肿,挂着两个太过明显的黑眼圈就去往图书馆,走在路上,感觉身体都是飘的,但一扎堆到书籍里你就来劲了。 馆长路过,诧异地看着你拿了一推车的书,“这是要上架的书?” “不是,”你回答,“上架的书我半个小时前就弄好了。” “那这是在干吗?” “看书啊。”你奇怪地看着他。 “你都不休息一下吗?”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他愣了片刻,后状似明白地点了下头,“那你加油。” 转身离去的时候嘴里念叨着什么’年轻真好’之类的。 ……大概是羡慕你有着强健的精神力吧? 天天过来找你的时候是把你从书堆里翻出来的,其实都怪李洛克,他的一声热血吼叫让你一个激灵,直接打翻了在你面前堆了有半米多高的书墙,有些精装书掉下来砸得你头晕眼花。 “啊啊瞎了瞎了,我看不清你了天天。” 你扶着脑袋一手朝前摸着她的脸,眼前一片昏暗。 “哎呀哎呀,你没瞎没瞎,是你看书太久了,又砸到了脑袋,一时之间大脑供血不足吧。”她反手握住你胡乱扒拉的手,“看,现在好了吧。” 于是她娇俏的面容又重新回到你的视线,你长呼出一口气。 “哇,阿月你果然很热血啊!要是用看书的劲头过来跟我们一起当忍者多好啊。”李洛克闪着他的大白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馆内怎么能大呼小叫的呢?馆长会骂人的啊! “嘘,李洛克你小声一点,还有人在看书的。” “诶?哪有人啊。”他笨笨的脑袋左右看了看,“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啊。” 天天也拍了拍你的脸,“哎呀小书虫,午饭时间都到了,大家都去吃饭了哦。” “走吧,我请你吃烤肉!我们有带大都的上等雪绒牛肉哦!” ……这个肉品名字,果然,她从身后拿出一份跟之前宁次送你的外包装一模一样的盒子来。 这个牛肉到底是送了多少给他们小队啊?你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上次去大都的时候,委托人的尾款啦,他是个牛肉商贩,因为资金周转不了才送了这些来的,整整一个小车呢。” “宁次应该有送你一盒吧?” 对啊,才一盒,不过全都进了狗肚子了。你讪笑着。 “放心放心,这次保管你吃够,上次只是拿了两盒走,尾款是最近才结的,宁次可是把他独有的那一份给你了啊。”天天笑得很是暧昧。 你点了点头,并且对宁次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对了对了,这个给你。”天天又拿出一本书来,你一看到就眼神发光。 “哈哈哈我就说吧,送书比送肉还要让你高兴,他还不信。” 你接过那书,上面写着《隐秘的火》,是很难买到的绝版书。 “你从哪里淘来的啊?”你问她。 “不光是我啦,小李也有出力的,他跑遍了整个大都,所以我们现在才回来呢。” “啊啊啊谢谢你们,万分感谢!”你激动得开始掉眼泪,真是非常好的朋友了。 “如果你非要感谢的话,”李洛克突然出声,“那就吃完饭后和我热血地决斗一次吧!” “好的没问题,今天把命豁给你都行!”你豪情万丈了起来。 “….那倒也不必。”天天试图让你们两个冷却下来,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噢噢噢噢我要燃烧起来了!” “李洛克你这个热血笨蛋!” 对于两个直线条来说,劝慰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虽然你并不想把自己跟李洛克那个笨蛋挂钩,但你确实想要借此还一还这个人情,而且,你也想看看,他在这几个月内体术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要说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屡战屡败,但又屡次三番地继续挑战,你佩服他,真的佩服。 “热血上头果然是容易传染的。”天天正坐在一边给你打扇,她扇得很快,风速急又煞,“让你们打吧打吧,看看现在两个人都倒地了。” “我赢了。”李洛克仰躺在地上,朝天比了个大拇指,“我,赢,了!” 虽然输了,但你笑得开心,真高兴同期生里有这么个不服输不向既定的命运屈服的人。 “唔呕……” “唔呕……” “看看!看看!都说了不要吃饭后打架,现在吐了吧” 你两手撑地,李洛克就在离你不远的另一个草丛堆里,埋头的姿势和你一模一样,显然也是吐得很得劲。 你们两个对视一笑,“嘻嘻。” 忽又再次埋头,整个训练场都是你们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我真是受够你们两个笨蛋了!为什么我的好朋友都是笨蛋啊?!笨蛋笨蛋笨蛋!” 你背对着她,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一字。 “天天放心,呕——咳,宁次还是挺聪明的。” “……阿月你闭嘴!等呛到气管里有你哭的时候!” 朋友,真的是个令人幸福的词汇。不过闭了嘴你就没法吐了啊,还是呛死,嗯,果然天天也是个笨蛋呢,呕———— “我真的是服气了。”她摇着脑袋直直抚额,“阿月你这样让人怎么放心啊。” “唔,怎么了?”你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 “我们就要出村去游历了啊,时间很长的。” “大概泗为呲一年。”李洛克在角落里口齿不清地接话,就在刚才,他又被天天暴揍了一顿,一脸的猪头样。 “没事啊没事。”你罢罢手,“放心放心,我很能照顾自己的。” “你还说!你看看你!你一看书就会忘记吃饭吧?是不是还没有好好休息,尽熬夜去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抬眼认真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她捏着拳头,怒气显然是压了又压,“我警告你别跟我皮哦,不然让你跟李洛克一个样。” “好的好的,我错了,我认错,我不会的。” 不过你显然不会是很听话的那种人,其实你对死亡这种事是有些害怕的,不然也不会放弃成为忍者了,但熬夜看书不一样啊不一样,你恨不得一天之中能不吃不喝地看书,人类吃喝拉撒这种事,真的是影响你学习了。 你一直对于学校的解释有所疑惑,那句“木叶飞舞之时,火亦生生不息。” 老师们的释义是这样的,前人死去,但其能量会化作火光,火光会照亮后人。这个是官方激励人心的解释,倒也不算不好的解释,但你觉得这里还有别的隐藏的点。 这里又要说到村子的建立了,战国时候的忍者之间都是族群互相厮杀,仇恨的累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长年累月的拼杀又十分消耗人的身体和精神力,如果不叫停这种现象的话,忍者属于人性的那部分就会完全消失,化作纯粹的嗜血机器。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了,站出来的两个人,分别就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 《隐秘的火》这本书,就毫不掩饰地揭露了这一点,火遁,是宇智波家族的拿手绝技,家族里面的成员都是用火高手,其中的宇智波斑更是难出其右,而木遁,又是千手一族的标志,千手柱间甚至能创出了花树界降临这样的一骑绝尘之技。 俩人联手,建立了忍村,并且给各国分别打了个平息战争的样板。 佩服佩服,实在佩服,伟人啊伟人。 优秀的人都是相似并且相吸的,就像两块磁铁,你觉得,木、叶指的就是千手柱间,而火,代表的则是宇智波斑,这是一句十分有象征意义的话。 “木叶飞舞之时,火亦生生不息。” 仔细品品,你品出来一股好朋友一起走一生一世的感觉来。 令人着迷。 馆长面无表情地审核着你的休假理由,“祭拜先人?” “是的!我是木叶的人,当然要去拜拜两位建村伟人了。” “可以给你休,但我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荒唐的休假借口。” 临走之前,你回看了他一眼,“馆长您都笑了,肯定也是觉得我这个借口很有道理啦略略略。” “……快拿着你的假条滚,吵吵闹闹的。” 于是你背着小包,牵着狗,准备出村去往终结之谷。 路上遇到鸣人逃课捣蛋,把火影岩上的雕像全都涂上了油漆,他在逃窜的时候在空中看到你,一下就掉到你面前来,身上瞬时缠了一圈索绳。 “天上掉下个鸣人卷。”你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爬起来。 “阿月你要去哪里?我也想去!”他跳着几下逼近你,但追击他的忍者也在这时将他抓获。 “放开我!放开我啦!” “别废话了,跟我们去火影办公室啦。”那名忍者嘴里叼着千本,提着他的后脖子整个人拎了起来,抽空冲你点了点头。 鸣人哭唧唧地朝你看过来,“阿月救我啦。” “才不呢,”你冲着他摇摇手,“好孩子要去乖乖上课哦。” “不然成为火影的梦想可就会跑得没边了啊。” 他还在挣扎,被人提着着走远,声音不服输,“可恶!阿月你回来要再带我一起去啊!” “老实点!”头上又挨了一拳。 你心情不错,遥遥应下,打算回来就带他去春游,等等,这种带娃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管不管,朝着目的地出发。 你从村口做好记录,拿了通行证,抱着小黑就开始撒腿狂奔,一天一个来回应该够了。可你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只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看着小黑道:“你是不是胖了” “嗷呜。”(放屁!) “好吧,是我自己的问题,真该加强锻炼了。”你从树上跳下,“都已经在半路了啊......” “那小黑你自己下来走哦。” “......汪。”(我本来就可以自己走) “感觉你在吐槽我呢” “汪,汪。”(我没有) “行,吧。” 放下它后你顿感轻松,先前怕它跟不上你速度拖你后腿,没想到是你自大了,人家跟得好好的,甚至还跑到你前头去了。速度被条狗比了下去,你深感难以面对班主任从前对你的鞭策,实在惭愧。剩下的路俨然好走多了,大概又花了差不多一小时左右,你们面前出现了一条缓慢流淌的宽广河流。 这就是,南贺川。 小黑一头扎进了水道里,畅快的在那里头游来游去,它真是特别喜欢水,看见水就控制不住自己。你在岸上走,沿着河边,水雾飞扬游走在周边空气中,带来一丝凉爽。 神经一松懈下来就有了一股春游的味道了,一人一狗不慌不忙地向着远处巨大的人型雕塑走去。其实对比起右边的人像,左边那个从外表上看,仿佛要更宽一些,特别是头顶部分,你眯了眯眼,难道是戴着的头盔什么的吗? 不,走近了你才知道,原来那位宇智波斑,只是纯粹的炸毛而已,特别是相比起右边与他对峙的千手柱间来说,人家那头即使是雕像的视角,头发看起来也是油光水滑啊。 你在想,木叶的居民是不是对这个宇智波斑有很大的不满?看了就,挺好笑的,你是见过佐助的,但他短发炸毛还可以理解,这位前辈,那么那么长的头发都还炸毛,这族人的头发质地到底是有多硬?跟豪猪似的。 你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头发这种部位,等回神的时候,小黑又不见了…… 家里的狗怎么这么喜欢闲逛?上次去宇智波族地也是,这次也是,也是没谁了。 但这个地方或许真的会出现豪猪,它要是太皮去逗,估计得被刺得一身伤了…..还是得赶紧找到它才行。 “汪!汪!”你寻着声去找它,出乎意料地是,它好像发现了什么神秘的洞口,正对着那里面叫嚷。 “小黑!”你唤它,它转头,朝你奔来,绕了一圈后又跑去那个洞口。 那洞口应该是以前有过塌方,有一部分被土地掩埋,只堪堪露了半个面貌出来,洞口周围的草长了都有半米多高了,你四周看了看,发现了一个人工建造的木板,藏得很深,如果不是小黑冲着那里尿了一泡的话,你根本发现不了。 你拨开杂草去看,上面写着一串古日文,“南,贺,神社?”。 你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是在这里?《隐秘的火》中,这几个字只出现过一次,你以为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建筑,应该早就坍塌了不在才是。 你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现你的这种喜悦了,不是吧不是吧?真的假的?就这么让你遇上了? 你从小包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这蜡烛是给那两位雕塑人准备的,是的,你还真准备了……所以,探险开始了。 “走吧,小黑。”你先一步滑进了洞口,它紧跟你身后。 你将蜡烛朝前探了探,估摸着按照洞口的暴露程度,这里面的氧气该不怎么充足才是,算了,就先随意看看,走到那个地步到哪里吧。 “你还真会找地方。”你嘴里说着小黑,缓解着你紧张又激动的情绪,“你说你是闻着味儿来的吗” “上次在宇智波族地也是,到处嗅,你这鼻子还真灵啊,不去做忍犬可惜了嗯。” “汪!” “嘿嘿,你也知道我在夸你啊。” “汪汪!” 大概是已经走了几十米远的距离吧,你明显感觉到空气有些憋闷了,低头看了看小黑,它也正难受地喘着气呢,你站定了,只最后伸长了手臂将蜡烛往前支着,蜡烛柱身已经见底,火焰小了下来,没两下就灭了。 “嗷呜。”视线一下暗了下来,它有些怕地往你身后靠了靠。 “不怕不怕啊,我现在就给你吐个火出来。” 这里还有些空气,应该能行。 “火遁·豪火球之术!” 这是你曾经看到过卡卡西使用的忍术,那次他用这术来生火,还挺实用,你就记了下来。 只是你平日里练的不多,只零星吐了几个小火炮出来。 但也够了,小火炮们奔袭着朝前走远了,但你也看清了,就在不远处,内部空间巨大的地方,有一座老旧的建筑,火光几秒后就熄灭了,视线再次一暗。 “藏得还挺深,这个南贺神社。”空气已经所剩不多,你一把抱起小黑,“还是下次再来吧,这次准备不太充分,下次带着铲子,先把门口的土给铲了。” 空气不对流,你出了不少的汗。 爬出山洞的时候,小黑也累得趴在地上歇气。 你趴着身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对不起啊,我是个不合格的主人呢。” 它只是用着湿润的舌头舔了舔你的手心。 歇了片刻,你们吃了点东西,就继续往先前被遗忘的两个雕塑人那里走。 从前俩人打架斗殴的时候,将这片的地势直接挖深了,借着高低差产生了南贺川瀑布,只要听见巨大的水流声,也就快接近了。 “这么一近距离观看,真是壮观。”你仰头直视,“不知道上头的视角怎么样?” 你朝着小黑嘻嘻笑了笑,“走,带你去踩踩伟人的头颅哈哈。” ———— 但,伟人的头颅不是那么好踩的,你此刻完全体会到了这一艰难。 你双手死死抓住着那只卡住你脖子上的手,脚下悬空,只是几秒的时间,你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变得充血麻痹,面上全是泪水,不远处就躺着小黑的尸体。 它刚才试图冲过来救你,咆哮着在半空时被眼前的人一脚狠狠踢开,风刃瞬间就将它的身体开膛破肚,鲜血直流,空气中的血雾混合着飞扬的水珠,风一吹,通通都落在你脸上,进了你的眼睛。 你呜咽着动了动的双脚,却只是徒劳,换来那人将你完全置于瀑布之上。 “果然,你还是学不会装聋作哑啊。”那人粗粝的声线像是在火场内熏到了沙哑,然而他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上位者面孔。 “为,为什么?”你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惹来的杀生之祸。 “这次,是日斩判断失误了,”他并不回答原因,只是嘴唇微微上翘,像个嗜血的魔鬼, “告诉我,小姑娘” “你对宇智波一族为何这么感兴趣?” “对九尾一事又知道多少?” 你缺氧到朝天翻着白眼,双手已是抓持不住了,他问这么多问题,又有哪句是需要你回答的? “你,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你蹬了蹬脚,村里那么多人都看着你出村了,只要一查,就会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 “深渊之下都是秘密,只有浮起来了的才叫真相,你说,你如果掉下去,你能浮起来吗” 他霎时间松开了手。 你身体瞬时失重,直直坠落,身边没有任何抓握的实物,你不想死。 “火遁·豪火球之术!”你深吸一口气,吐出你迄今为止最大的火焰,想要以此作为反冲力弹射到旁边的雕像附近,只要能有实物,只要能有实物! “水遁·水龙弹。”一股裹挟着冰冷刺骨凉意的水龙从上而下将你重重击落。 五脏六腑几是震荡着,百米高度下的河水,就像是相对坚实快速移动带着巨大冲击力的水墙朝你砸来,你看着离你越来越远的水面,浑噩地朝着那水光伸出手来,谁来救救你?谁都可以。 “土遁·心中斩首术。” 你整个身子,被河下的土壤完全包裹住。 彻底失去意识前,你想到了他高高抬着头颅,问的那句“你能浮起来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角色死亡,游戏失败,系统执行默认退出。” 你从睡眠舱中惊醒,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吸气。 虽然这个游戏走的是真实体验,并不会对现实中你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濒死感还是激发了你的这部分脑部电活动。 “是否切断连接?” 你缓缓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不用,看看结局。” “执行结局查询。” “结局:死亡。本次游戏所拥有cg量为零,暂时无法查看角色记忆。” ……一个cg都没打出来????你皱着眉头不敢相信,你可是公司里的游戏测评最好战绩啊。 你看面前的屏幕,上面只显示了一个你沉尸河底的画面。 这不科学,这新游戏是不是有bug啊?还是难度太高了? 你在一个叫做《suicide scene》的游戏公司做游戏测评,这个公司主打的是真人脑电沉浸式角色体验,这个新的ip与日本的公司有合作,是未来公司的主推款,你作为最好战绩的员工,自然是加入了游戏测评。只是,你没想到,这玩意儿比你以前玩的恐怖推理游戏还要难拿通关end,如果通关了,才能获得cg,也才能查看你在角色中的经历和记忆。 这么一搞,有种玩了个寂寞的感觉。 “一周目失败,是否开启二周目?” 你点了确认,最佳战绩不是白拿的,你不服输,要再挑战。 “请从下方确认角色人设。” “玩家确认角色‘跑得快’,开始随机投放。” “三,二 ,一,祝你玩得开心。” 第1章 最后的温柔 是夜,月亮大得异常,透着血红,给本就凝重焦灼的气氛添了不少的阴郁。你站在庭院中,看着走廊上的仆妇急匆匆地来来去去。 有人掀开门帘冲着外头喊道: “热水!热水还有吗?!” “来了来了!夫人如何?” “胎位不正,出血太多,这样下去……”她后面的话,在看到你的时候陡然掐掉,接过那盆热水后转身进去了,只留下厚重的门帘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动。 父亲的手掌放到你的肩上,“松子,你母亲会没事的。” 他的力气不自觉地压在你肩头,你知道,他心里也没把握。 战场上杀伐果决,但女人生孩子这事他没办法帮忙,只能跟着你一起在院子里头站着,一同望着那门帘。 雪下得更大了,不多时,你已是浑身僵硬,睫毛被冻出了冰屑,将上下两个眼皮连在一起,风吹得那门帘啪嗒啪嗒直响,院子里头的火快歇了。 “火遁·龙火之术。”你皱着眉头,转身朝着那处结印。 火便又旺了起来,木柴燃得硕大,一颗火星噼啪一声跃到空中。 “夫人!夫人!不能睡过去!夫人!醒醒!” 这声音惊得你朝前迈去,父亲的手阻拦了你。 “你在这里待着。”你侧过脸抬头看他,只看到他绷紧了的下巴。 他抬脚离去的背影显得宽阔伟岸,但沉重不已,印有家族族辉的衣服上沾了血,连着那团扇上的红色都那么刺眼。 你眨了眨眼睛,跟了上去,脚下的雪地松软,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那般无力。 仆妇在父亲进去的时候拉开门帘,后又紧紧掩上,将你隔绝在外,“松子小姐!” 她唤了你一声,眼里噙着泪水,只是冲你摇头,“请不要进去,夫人不愿意你看。” 你站定了,呆呆注视着那门帘,房内人的说话声嗡嗡地传到你耳朵里,听不太清楚,只有父亲的声线低低沉沉着, “……好,我知道的。” “阿惠,你安心吧。” “啊呜——————” 山上的狼嚎听起来十分凄凉,一如你的心境。 你母亲,在今夜,去世了。 死因是难产,连着那个尚未出生的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一起。 她是个非常柔软的女性,与一般的宇智波族人不一样,她没有上过战场,身上没有血腥气,你小时候会趁着父亲哥哥不在就去粘着她,她是你在童年中惨淡训练里的唯一一束光。 她会用沾了蜂蜜的筷子在你的嘴唇上涂抹,也会给你扎好好看的小辫,虽然你很快就会因为训练又变成了那副泥里打滚的模样,但她只会微笑地看着你,然后再次给你扎好小辫。 你还记得唯一一次看到她哭,是几个月前哥哥去世的时候。 哥哥的头被人盖上了白布,匆匆在她面前看过一眼后就下葬了,夜里她小声的啜泣声将你惊醒,烛光下的她一手抓着哥哥最爱穿的那件护甲,哭得非常克制。 可你依然觉得,那样的她,非常美丽。 死之前不愿让你看到,是她留给你的最后的温柔了。 ———— 在这之后,你的写轮眼开到了二勾玉。父亲在接连三个亲人去世后,眼睛也开到了万花筒,你们父女俩维持着不说话的模式度过了半个月。 某一日,他突然叫住你,问你是要成为忍者还是选择跟你母亲一样为家族做出其他方面的牺牲。 “父亲的意思是,在未来成为某个人的妻子,好几个孩子的母亲,然后看着他们上战场死去吗”你直白地问他,他那一瞬的脸上显露出一种难堪来。你没有再继续刺他,大家族女性通常的宿命就是两种结果,要么跟着男人上战场,要么就要为家族提供更多的战斗力,时代背景下的宇智波人,没有太多的选择。 “我选择成为忍者。” 即使这违背了母亲临死前的心愿。 但你更不希望在未来成为生育机器,如果要说实话的话,你对家族这种想要造个忍者大军好跟对面的千手一族拼个高下,大家不断互相送人头的行为,厌烦透了。 接到任务成为敌对方,互相为了各自的委托人进行战斗,这没什么,本职工作而已。 但新生命的孕育,不是为了填补战斗力的。 也许你想得太简单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家族仇恨的累积,不是那么容易算得清楚的。但你真的厌恶这种争斗,没意思,没意义。 可这些你都没办法跟父亲说明,他是坚定的宇智波,坚定的宇智波,很难听进不同的声音,有着自己的那部分偏执思考。 但自己选择的路,也是唯一一条的人生路,你只能拿出前所未有的心力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混吃等死了。 当不了好的忍者,未来是会被拉去生孩子的。 你憋着一股气,努力地训练,眼睛竟然就这么开到了三勾玉...... “为什么感觉你开眼跟玩儿似的”宇智波泉奈问你,他新得了一把武士刀,眼下正拉着你试刀。 话不多说,他几下越到你身前,那刀就这么逼近你,你身子后仰侧身躲过,在他抬脚袭来的那一刻手掌借力翻起身来,他拿刀朝天一扫,你旋转着身体躲过,然后又是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怎么只躲呢”他神情不太满意的样子,“给我认真点啊。” 说完,你站定了,一手挡住他拿刀的手,握住了,侧身拳头从你腰间凌厉地滑出,这一击他躲过了,但你没给他时间,从他的手下滑出,顺势反剪了他拿刀的那只手臂。但他第一时间左右手交换了刀,快速地划了个花招让刀剑对着你的门面袭来。 你埋低身子,头抵住他的后背,将他往前一推,然后几步后越到达较为安全的区域。 直到这里,你们都没有开写轮眼,只是单纯地体术格斗。 “松子你总是跟哥哥一样,训练的时候不要这么让着我啊!”说完,他提刀再次进攻,面上是不服气。 你无奈地看着他,决定几步之内将他制服。 “没有让着你,你拿刀划我,那我不就只有躲吗?”你压着他的身子道,“打斗是要讲时机技巧的,你这么大开大合,不开写轮眼也什么都看清楚了。” 他听完后郁闷地吹了吹头发,眼睛已经红了,是一勾玉。 你见了又施加了重量,“诶诶,别跟我红眼啊,红眼你也是输。” “不过,你哥哥最近在做什么?”你放开他,把他的刀拿走。 “我怎么知道?最近他总是偷偷摸摸地避开我。”红眼睛里透着不甘心。 “哟哟,你这是还没断奶吗?哥哥一不理你你就不开心?”你取笑他,“别不服气我。” “看好了,你应该这样用这把刀。” “四方斩,在战场上非常适用。” “但是敌人并不会只是从你的头顶攻上来,”你转身,伏低身体,出刀,“瞄准敌人的手腕。” “一刀。”你前进一步迈出左腿,“回身,不用闪避,架住后侧方位直刀刺入,瞄准的是胳膊下的腋窝。” “这个时候你的身体是有空隙的,”但是没关系,“这时候起身,同时上抬画圆。” “再落下,这是二刀。” “起势的时候要快,回防的时候要大开,然后是收势,这个时候敌人会从你的后方攻来,身体前倾,但刀反向往后,这是四刀。” “那要是对方人海战术呢?”他笑着问你。 你把刀放进刀鞘里,听见了磕嗒的一声,严肃地看着他,“不要打。” “立刻,马上,逃跑,搬救兵。” 你说得很中肯,但他却捧腹大笑,“松子以为你跑得快就可以避开了吗?” 你点点头,“没错。” 他不置可否,你上前把刀还给他,因着身高,你是低头俯视着他,“泉奈,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如果遇上困局,请人帮忙没什么开不了口的。” “如果没有人,那么逃跑是很好的选择。” “只要你跑得够快,死亡就追不上你。”你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苦练速度。 他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轻轻偏了偏脑袋,嘴唇略微撅着,“可是,这样一来,任务不就失败了吗?宇智波从来没有失败过。” “逃避任务是宇智波的耻辱。”他颇为认真。 你静静看他,然后顺了顺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迂回的胜利虽然来得晚,但也是胜利。”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只有保留下性命才可以获知这一结局。” “所谓的宇智波从来没有失败过,也不过是因着接受任务之前的考量罢了。”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大多时候宇智波人都被千手的人按在地上打?”你直接抛出了一个大部分族人无法接受的观点,“并不只是技不如人的原因。” “有时候,群体的力量,结合起来,会强大得让人吃惊。” “你又在给我弟弟灌输什么歪理了?”宇智波斑的声音从你们身后传来,他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面上是好久以前才有过的轻松的笑意。 “哥!”泉奈跑过去一把挂在他身上,“你去河边了吗?身上有水腥味。” 你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看着他们兄弟,突然就想到了从前哥哥还在世的时候。 ‘松子快下来,你好重啊,又胖了又胖了!’ ‘会说妹妹胖的哥哥不配有妹妹!’ “问你话呢。”他走过来抱着胸看你,“趁我不在就想用言语蛊惑泉奈是吧?” 你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看好你弟弟啊,不然每次来找我练习,我可不保证自己会说什么歪理。” “哼。”他冷哼了一声,还是八九岁的小孩儿,言行也是有够幼稚的。 作为略长几岁的长辈,你不跟他计较,只是,“你玩水玩得那么开心,不怕晚上尿裤子吗?” 说完这句话,你脚下飞快地逃到他伸手抓不住的地方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捏紧了拳头,“宇智波松子你给我过来!” “我过来你也打不赢我。”如今你已经开了三勾玉了,而他甚至比泉奈还慢,一个勾玉都没开。 他气闷极了,手脚大幅度地动着,“可恶!” “哈哈哈哈。”泉奈则是在旁边毫不避讳地笑着,“哥哥又被松子鄙视了。” 你摊着手道:“肚子饿了,我回去吃饭了,斑你要是再慢点回来,你爹就过去抓人了也说不定。” 这是隐晦地提示,也不知道依着他那个脑袋,他到底能不能理解到。 毕竟,他的行踪已经诡异到连泉奈都注意到了,他父亲田岛怕也是早就察觉了。 新朋友啊,你一面越过伸出来的树丫一面想着,如果不是偶然的一次静心的训练,你也不会知道他在南贺川那里跟千手家的小孩玩得那么开心。 能够凭借着到底谁扔的石头更远更多漂数来交到朋友,果然还是小孩啊,对方和他显然都有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其实这也从侧面论证了你的观点,并没有什么天生敌对的阵营,人的身份属性在后来才带来了附加的站位要求,让两个本来没有仇恨的人相互仇恨是没有道理的,谁杀了谁,又是谁活了下来,谁又再去复仇,这种恶性循坏,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大声说出来,’我为什么要恨他?我愿做第一个放下仇恨的人。’这样才能够阻断这种永无止境的痛苦。 父亲曾经让你下手杀掉那个杀了哥哥的千手某人,他已经把那个人用术埋在地上了,只露了个头,就差你那一刀,就可以让他解脱于世了。可你没有下手,并不是你懦弱惧怕杀人,而是你不想某一天,在战场上,迎面碰上一个对你拥有着莫名其妙仇恨的人,你甚至不清楚对方为什么那么恨你。 只是在你思考的时候,父亲已经一刀了结了那人的性命。 你当时觉得,无趣极了。 忍者的生存依据就是这么杀来杀去的吗?战争有什么意义? 你总是思考这些,因而得了一个’无用的瞬时松子’的名号。 因为你在战场上不会杀人,只会废人,然后’逃跑’。 父亲对你越来越失望,你们之间也越来越沉默,他不理解你,你也不理解他,他觉得你天真,你觉得他盲目。 忍者在成为忍者之前,首先是个人,人的属性并不会因为成为了忍者就这么被消耗殆尽,为了任务,为了从前累积的仇恨,而抑制了自己的人的属性,这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 有多少家族忍者不是在这种境况下被推着成为了那种自己也憎恨的人? 人生要是只有憎恨,战斗,那还不如别活着了,你的确是想得天真,但你喜欢这种天真。 “去哪里了?”父亲坐在那里问你,并没有睁眼。 “去练习了。”你略过他。 “斑少爷的行踪你了解多少?” 你回身去看他,“不多,怎么了?” “田岛族长对他的行踪有些怀疑,你跟他关系好,你跟去看看。” 你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跟他关系不好,不去。” “如果你不去,那么就是田岛族长去,你选一个吧。”他的意思是,如果是族长去了,到时候就不好收场。 你笑了笑,“看来族长对他这个长子还是挺在意的嘛。” 就是把你推出去做坏人这一点,实在有些让人如鲠在喉。 “我是可以跟去,但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哦。”你微笑地看着他,“要是一不小心把斑溺死也是有可能哦。” “你敢!”他睁眼了,威压陡然四起。 你被迫半伏低了身子,“玩笑话而已,父亲还当真了,您知道我没个正形的。” 人们对斑和泉奈两兄弟给予厚望,你当然不可能九尾身上拔毛,就是不怎么高兴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而已,说到底,你只是想要自由,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为何要逼着自己拘泥于这方寸之地 就是,还得等等,要是擅自叛逃,可能会跟这老伙计正面对上,你在他手下还没那么大胜算。 今日的斑,坐立不安的,你拉着他在河边钓鱼,他老是时不时就望向别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你眼盯着河面问他。 他激灵了一下,“没,没什么。” “哦。”你默了两三秒,“你知道我钓起来几条鱼了吗?” “…..几条?” “一条也没有。”你有些阴沉道,“这河里的鱼都是被人给钓走了吗?一条也没上钩?” “可,可能吧。”他有些游移道,“可能是这里的水有毒?” “哼,看我不下水抓它们。”你当下就站了起来,作势就开始脱衣服。 斑又是一个激灵,“喂喂!你干什么?” 你脱衣服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抓鱼。” “你眼睛里是什么?你难道在期待什么吗?” “不不不!我没有!你别瞎说!”他慌乱地往后撤了两步,惊疑不定地双手抬高,做了一个,你请你请的动作。 “哼。”又是一声冷哼,当你不知道他巴不得你现在消失他好去找小伙伴。 “当人和笨蛋待久了之后,自己也会被笨蛋化。”你说完这句话后就投身跳入水中,游到了河的深处,静静开眼注视着水面上的他。 果然,没了几秒,他就悄没声西地放下鱼竿走了。 唉,要怎么说呢?这个人?身边监视的人都这么明显了,还要冒险去会小伙伴,这个小伙伴怕不是个小情人吧? 就头疼,熊孩子这么不把你当回事,回去可不好交差啊。 你郁闷地在水里吐了一串泡泡,身边有鱼快速游过,你闲适地追了上去。 水流往下,鱼却是往上游,大概是回溯产卵,先前本还没那么大阻力,但越往上,水流的阻力越大,你跟它并排游着,冷不丁,它对上你的视线,可能感觉到你打扰到它了,它便快速地摆动起尾巴来。 “呜呜呜呜。”你在水里比划着,意思是,现在就浪费了体力,等会儿没力气产卵了怎么办? 它没理你,依旧快速摆尾,势要甩脱你这个跟踪狂。 有几下,那尾巴就这么啪啪甩到了你的脸上,你下意识地张口一咬,这下漏了气,于是衔着鱼尾巴在水面上冒出一个头。 一声精神地大叫,将你耳朵里的水震得嗡嗡作响。 “啊!喜欢装尸体的那个姐姐!” 你吐掉嘴里的鱼,脚下凫水,一手伸出水面,朝着岸上的俩人打了个招呼,“哟!喜欢在湖边尿尿的西瓜头小鬼。” 宇智波斑手脚并用,慌张地要藏到哪里,却发现左右连个草丛也没有。 他只能僵硬地对上你的视线。 看来,这家伙也大概对西瓜头小鬼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姐姐你又在练习装尸体了吗?”西瓜头蹲下|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你。 “上次说过了,我是在练习憋气。”只是练习憋气的方式容易让人误解罢了,他当时站在对岸撒尿,发现你后就大吼着就冲到水里,嘴里喊着什么’啊啊啊啊不要寻死啊啊啊啊 ,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事存在的!!!’ 你因为不想把他给拉得溺水,因此只能放松了让他带着你的脖子游到岸上。 上岸后,等你开始解释后,他就抠着鼻孔说:“姐姐你那个练习方式就像是浮尸。”说完还弹了一弹。 就…..很艹了,为什么要把鼻屎弹到你身上?? 所以,缺根筋的这个西瓜头小鬼,是不是也猜到了斑的所属家族呢? 你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身后的宇智波斑,他有些紧张地回视你,你便很自觉地装作不认识他。 “那边那个炸毛的小鬼是你的朋友吗?” “啊啊是的!”西瓜头小鬼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斑的眼神瞬间凝在了他身上。 下一秒,你闻到了河里特别的气味,于是问到:“不要告诉我,你们刚在这里尿过尿?” “……” “……” 俩人瞬间就脸红了。 “艹。” 第2章 瞬时松子 岸上有些凉,你从河里突然上岸便打了个喷嚏。 “姐姐不要着凉了啊,我给你生个火吧。”西瓜头小鬼说着就搬来了一垒柴火。 你说着不用,就用查克拉把自己身上的水给烧干了,水蒸气升腾着到了半空,一点点消失,等弄完才发现俩人都呆愣着看你。 “怎么了?”你挑着眉问道。 “啊,不,没什么,姐姐是忍者吗?”那家伙抠抠自己的鼻子,神色中有着掩饰。 你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在他面前露馅了,下一句会问你哪个家族的吗?你倒有点想看看他会怎么开口。 “是,这年头忍者遍地跑,遇上一两个很奇怪吗?”说这话的时候你是微笑着的,但是下一秒你笑不出来了,因着草丛的方向突然投掷出一个苦无来。 你只是稍稍往后退了两步,那苦无就钉在了地上,再抬眼的时候两个小鬼就已经摆好战斗姿势了。 “看来你们也是忍者啊。”你笑着说了一句,“草丛里的那个,还不出来吗?” “查克拉那么明显了,就别躲了吧。”说着你就亮出了写轮眼。 “喂!”斑短暂地呼了一声,疑似是想提醒你?你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别担心。 “竟然是宇智波!”一个白头发的小鬼从草丛中跳出来,“哥哥!你快过来!” 这话是冲着西瓜头小鬼说的,他神色也是紧张,“哎哎没事没事,扉间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白发小鬼的脸上有三道红痕,这吸引了你的注意,你冲着他问:“你脸上,这,这,这都是画上去的吗?” 他不回答你,反而朝你又扔了若多苦无过来,你侧身避过,身体也朝着他的方向靠近,“哎呀哎呀,这么多苦无,不要钱的吗?” 他一跃到树上,那树的藤蔓就在他脚下,“哼,宇智波。” 你看准时机,将查克拉覆满全身,为的是提高速度,你一手拉住那藤蔓,就这么跃到他的身后,“对宇智波仇恨这么大,看来你是千手无误了。” 他惊讶地回身要再给你一刀,你不闪不避,任他扎上,同时人已经围绕了他好几圈了,他被你绑住,手脚都不能再动,只有一颗头还露在外面,脸上是震惊和不甘心,“你怎么?!” 你脚下踹了他一下,他因着这力道被你踹出了树丫,悬在半空倒吊着,“速度快么?” “唔,我速度是挺快的。”你从树上跃下,正正擦着他的面庞落地,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红眸,“抱歉啦,要不把你绑着,你或许还能跳炸呢。” 这话同时也是对着你身后已经露出查克拉要动手的西瓜头说的,你回身看他,“放轻松,我这是自保不是吗?” 气氛就只是沉默,三个小鬼头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你。 “好啦,现在我们来谈一谈吧,千手家的小鬼。”你拍拍手,神色愉悦。 斑倒是抬了抬手道:“你要不要止一下血?” 你低头一看,“唔,小事。”说着就用治疗术抬手覆过那伤口,转眼那伤口就恢复如初了。 “哇!姐姐你好厉害啊。”西瓜头小鬼两眼放光,就差写上’行走的奶妈’几个字了。 “哥哥你到底是哪边的?!!”树上的白头小子挣扎着叫喊,整个像条毛毛虫一样。 “呜啊对不起扉间!” 你依旧是看向了斑,他双手低垂着,与你对视的时候神色间有挣扎。 “你们是一伙的!绝对!该死的宇智波!!” 你反手就是一个噤声术,“嘘,好孩子要乖乖听前辈说话啊,虽然我可能大不了你多少,但你前辈依旧是你前辈哦。” 他呜呜呜地不知道嘴里骂着什么呢,你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啊这个触感,“狗狗乖。” 闻言,他更加激动。 “姐姐,你可放过我弟弟吧,别玩他了。”西瓜头摸着脑袋很是无奈。 “松子。”斑也终于在这时发声。 阿拉,终于不打算隐藏了吗?你看向那个西瓜头脑袋,可他仍旧傻笑着,“原来姐姐叫松子吗?” “我叫柱间。” “那个是扉间。” 他说完这话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斑和你认识的。他僵硬了身子,似乎不太敢看他身旁的宇智波斑。 俩人都是沉默的,你又拍了拍手,“别这么一副死了父母的样子啊喂,只是身份抬到面上来说了罢了。” “千手和宇智波倒也不必一见面就血海深仇地交恶。”虽然你说这话时你身后晃晃悠悠挣扎着千手家的小孩,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令人信服。 “对,对啊,我,我也这么认为的。”柱间突然转身对着斑,“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不是吗?!” 斑避开了他的视线,并不回视他,“柱间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身份这种事一旦挑明,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宇智波,千手,生来就是交恶的。”他说这话显然也是反驳你先前的观点,“想要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简直是在做梦。” 这一句一句的,振振有词,他也越说面容越是清晰,带着点决绝。 “你,你什么意思啊?”柱间愣神道 你索性坐了下来,两手置于你的膝盖上方,“哎呀,这时候要是还要瓜子就更好了,没有什么场面是比得上掐架的。” 宇智波斑阴沉地看向你,“闹够看够了吗?” 你没有回答他,只是视线飘远了些,飘到了南贺川河面上,那上头有一只胖头鱼兀的窜了出来,在空中小小地打了个滚,又直直坠入水中。 “我是不太理解这种家族之间的仇恨的。”你眨了眨眼,“忍者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长期沉浸在这种氛围,真的很无趣。” “诶?”柱间适时地给了你一点反应,“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回过头来,看向他们俩,笑容满面,“除了战争,人类应该有更大更长远的目标才是。” “结束战争,发展社会,然后让每个人都能够有机会过上平安宁静的生活,让每个人都能生活有所盼望,有所希望,老人不会因为孩子逝世感到悲伤难过,年轻人也不会恐惧某日生命被不知名的人夺取,婴儿即使在夜间啼哭,也不会是因为什么惨痛的遭遇,而仅仅是出于生理本能的感到肚子饿了。” “这种社会,很难实现吗?” 你开启了自问自答模式,“或许吧,仇恨或许很难消除,仇恨有时候比爱还要长久。” “可是如果不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那么人类社会迎来的将会是彻底的覆灭。” “但是在座的各位,你们分明也已经忍受够了这些了吧?” “你们难道会忍心让你们的下一辈也遭受这种苦难吗?” “你们会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死在这种没意义的争斗中吗?” 话尽于此,你已经说得太多了,或许你话里透露出来了惊世骇俗的理念,但你觉得你只是有了说出口的机会罢了,他们未必不是这样想的。 “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够使战争平息…..”柱间的眉目间出现了一种疲惫来,“让不同的阵营的人放下成见这种事……” “的确是相当地难以达成。”斑补充到,“但如果是用战胜和战败来界定双方,那么这件事就很容易达成。” “只要战败的一方臣服就可以了。”他说出的话有些危险,气氛陡然凝重了一下。 “这种和平只是假象,威|权下的和平总会被被压迫的一方推翻。”你毫不犹豫地开口,“只有众人抱柴,那个火才足够照亮黑暗。” “一个人,一方人的光再大再无法超越,也有燃烧殆尽的时候,只有薪火传递才会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你看着他,说得很郑重,他则是皱着眉头看着你。 “没有人能孑然一身的活在这世上,当反对的声音太多,那么听听别的声音又有何妨?” “现在是二比一,所以,嘿嘿,斑你输了哦。”柱间在这时横插了一句,“话说,姐姐你能把我弟弟放下来了吗?” “啊啊抱歉,说得太尽兴一时忘记了,糟糕,他不会脑充血了吧?”你赶紧将扉间放下来,然后退了三步,退到了斑的身边。 “要是情况不对,我们就赶紧撤。” 他无语地看向你,那眼神是在说’你早干嘛了?’ 你耸耸肩,不置可否。 藤蔓上附有你的查克拉,因此扉间一直无法挣脱,在他终于脚踩实面后,仍是戒备地看着你们,不说一句话。 “哦,抱歉,忘了解术了。”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扉间皮糙肉厚,他不会介意的哈哈哈。”柱间大度地摆摆手。 可惜扉间开头一句话就将你一噎,“你这个妖女!你在给我哥哥灌输什么想法?!” 你很无辜,“就和平地讨论一下嘛,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狡诈的宇智波!!” “诶诶,扉间别这样,算啦算啦。” “哥哥你别说话!你这个脑袋被人卖了都还会替人数钱!” “诶?怎么这样说啊,我明明很聪明的。” “哼,千手的人,心胸也不过如此罢了。”斑抱着胸看向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这家伙记仇,开头那句狡诈的宇智波惹到他了。 ……“大哥,口舌之快有那么快乐吗?” “有。”他甚至点了点头,“那么现在你要怎么办呢?松子?” “面对听不进人话的敌人。” “敌人?“你讶异地看了看他,“你也太低估我了吧?” “这小萝卜头连我的半个衣袖都摸不着。” “喂喂,姐姐你过分了啊!” “可恶!自大的宇智波!” “而且,谁要跟小孩子认真啊,听听就算了。”你罢罢手,“天色已晚,该回去吃饭了。” “哼,松子你分明也很喜欢口舌之快。”他不服气你刚才的质问了,就这么小心眼,就这么小心眼。 你指了指他,啧啧两句,“是是是,我不止有口舌之快,我现在还有口腹之欲了。” “这位少爷,我们能回去了吗?”你状作恭敬地问着 他依旧冷哼,只是眼睛看向了你们对面的两兄弟。 你踟蹰道,“呃,要告白还是要告别?” “……你早晚有一天因为你这张嘴惹来事端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所以我选择在死之前说出想说的话。” “你!”他身体动了动,随即转过头避开你的视线,“不要轻易言死。” “不不不,死亡这种事情,说着说着它就会对你没兴趣了。”你摊摊手。 “你这又是什么歪理?” “人间真理。” 他显然是被你气着了,大步地甩开你,走到柱间的面前。 “我已有所决定了。” “诶?” “在真正的和平来临之前,我不会再来这里了,你也不要再来。” “我们就各凭本事,看自己按照自己的方式能做到何种程度吧。” 他伸出一只拳头来,在等对方。 柱间没有让他失望,“好,我等你。” 俩人的拳头在空中一碰。 宇智波家的写轮眼,向来是在失去挚爱的时候才会开眼,可是看斑着嘴角带笑的模样,他分明没陷入什么消极的情绪。 “你看我做什么?”他竖眉问你。 “我觉得吧,” “什么?” “我终于可以摆脱泉奈了。” “哈?” “他总是觉得我开眼太容易,老是来找我打架。” “他应该看看你啊,你这才是开眼容易的本尊啊,轻松了轻松了,一身轻松。” 一开就是二勾玉,厉害厉害,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 你这些不要钱的夸赞都一股脑地往他身上扔,直到都把他念得红了脸,羞愤地冲着你吼道:“你闭嘴!” “好的,没问题。” 但等你真的闭嘴后,他又有些不习惯地诱导着你开口。 “你觉得柱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他像是个得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一样,非要你说出个夸奖的话来。 “是是是,是个没什么重心思的好人,跟你正好相反。” “你什么意思?”殴打警告! “就是,你是个心思深重的好人的意思,夸奖,是夸奖。” “哼。” 不过他的弟弟么……不太好相与,对宇智波一族的偏见已经有点深入骨髓了。 但反着来看,其实也是正常的,宇智波这边不也对千手一族有着偏见吗?不仅偏见还带着傲慢…..是不是查克拉属性不和啊?他们一族善使水遁,偶尔有那么几个擅长木遁的,而你们这边,基本都是火遁又或者雷遁,的确有些相克了。 就头疼,是因为这种互相克制的属性才生出了这么多纠葛情感么? “你到底是在发什么呆啊,瞬时松子。” 你此刻正被一个叫做千手透的男人捅刀,每次上战场就会被这个人进行死盯,你在后排打人热手的时候,他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了,有过几次失误,周围的宇智波人对他进行联防,在你怒吼着这个人归我之后,他就开始了对你持续地盯梢。 “思考忍者的起源。”你侧身躲过,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 “…….还有时间想这些,看来是我努力得还不够啊。” “水遁·水喇叭之术!” “跑盾·跑得飞快之术!” “你给我站住!不许跑!” 你将他甩在身后,就这么在战场上左右躲闪着他的攻击。 “水遁·水连弹!” 几个大型水弹被掷到了你周围,只是打到了那些打得正火热的双方人马。 “透!你好好瞄准啊!打到我了!”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是透来搅浑水。” “不是我!”千手透冤枉道,“都是宇智波松子的错!” “哼,技不如人眼睛不好就把锅甩给别人,可真是千手啊。” “岚,你这个嘲讽技能也是开到了满格。” “闭嘴!都给我认真打啊!松子你给我滚远点!” 看起来双方都杀红了眼,你只是给大家淋了个水冷静冷静而已,好意啊,还不领情,你摇着脑袋跳远了,日头已经落下,只有些余晖沁润在远边的云上,你肚子又饿了,估摸着战事该进入到收尾了,便几步甩开千手透进了森林。 不过,走了大概八百米的样子,你在一棵树上看到前方空地上的一伙人。 是你的族人,好几个成年人,他们正围着一个小孩儿。 看装扮,该是千手家的小孩儿,黑白各一半的发色,看来父母双方的血脉在他身上体现得很平衡。 “你又在发呆了。”千手透的声音贴合着你的耳朵,你的面前正对上一把苦无。 你一把抓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嘘,别说话。” “你看那里。”你一把抓过他的长发,扯到身前来,“仔细看。” “嘶——”他疼痛出声,该是真的很痛,那脸都纠结到一起了 “小声点。” “那是你们家的谁?”你侧头问他,他脸上的表情待看清前方后变得愈加沉重。 他紧张但又不开口说话,你忖度着该是哪个大人物的孩子。 他看了你一眼,一手已经起势了,像是要发动什么忍术。 “我劝你不要,惊动了那群人,别说小孩救不出,你自己也得搭进去。” 他看看你,又看看前方,“你什么意思?” “我要救他,你来帮我。”你没有隐瞒,很坦荡地任由他打量。 “为什么?” “我不杀十岁以下的小孩儿,这是规矩。”你们靠得极近,他的呼吸就喷洒在你脸上,你避开,盯着他的眼睛道,“信我就帮我,不信我就去一里外等着接手。” 两秒后,他红着脸说,“我信你。” 红什么脸啊?你奇怪着,却还是正事要紧,“起爆符有吗?” 他点点头。 “我走后你在这里做陷阱,然后退到两百米外,等着我,知道吗?” 仍是点头,“你过来的时候我再引爆,我知道的。” “好,”你孺子可教地拍拍他的肩膀,“第一次合作愉快,别给我背后捅刀子啊。” 不过捅也没关系,为自己的天真埋单也算是负责了,你想着,不等他回答就小心窜了过去。 一落地,那几人就回过头来,是从前在训练场见过的几个家伙,性子有些卑劣,自己没什么本事但对练习的小孩总是嘲笑虐打。 只是,现在有点难办啊,几个人都已经开了三勾玉了。 “你们在干嘛呢?”你装作不知地走近,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呵,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虫子躲在那里呢,这不是无用的瞬时松子么?怎么,今天也是提早退场的一天啊?”其中一个叫做大南的人带着恶意调侃你。 你摸了摸肚子,“肚子饿,回去吃饭。” “你可真悠闲啊。” 说着却是露出了后面的小孩儿来,“抓着个千手家的,有兴趣么?” 你冷哼一笑,“怎么,他身上有什么好吃的么我还有兴趣。” “他怎么都不说自己叫什么,估计是哪个大人物的崽子吧,要带回去审审么?” 那孩子身上已经流了很多血了,俨然是已经被打过一顿了。 “哦?这么有骨气?”你走近了,俯视着他,“不知道遇到我手下的刑具还会这么有骨气么?” “哼。”他冷笑,“你们宇智波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闻言你上前揪住他的脖领,“小朋友,大人的世界有多黑暗你怕是还没有见过吧?” “可以让你见见。” “喂喂,人是我们先找到的,你上什么手?”那个叫大南的一把钳住你的手,你侧头,忽然朝他吐出一口查克拉。 “喂!松子你干什么!” “!她要带他走!拦住她!”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论速度,族内没人能追上你,你一手拎着手里的小孩,飞速地朝着树林内跑。 在你到达约定地点后,身后的树林就被引爆了,追上来的人避无可避,生生吃了这一串爆破。 “我要杀了她!” “通敌!通敌!” 他们在身后叫嚷着,已然被你甩了好大一截,你手上的小孩震惊地看着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千手透从一旁跃出,同你们一起奔跑,“板间你没事吧?!” “透哥!” “为什么?你们?”他的小脑袋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家族的人就这么联合在了一起。 你放慢了速度,笑眯眯地看他,“很吃惊吗?” “吃惊就对了,别那么硬气着急去死,往后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事。” “既然你叫板间,那柱间扉间看来是你哥哥了?” “你认识哥哥他们!” 你哈哈一笑,“分明这么容易被套话,啧啧,那几个蠢猪。” “…..松子,能不能专心逃命?” “可,加速了啊,你别落下啊千手透。” 飞驰到了两族交界的地界,你们停下来,你这才把手里的板间交给了千手透。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月光微冷,远处可以看见些灯火在加速靠近。 “看来是发现你不在了,来找你来了。”你瞧着小家伙的脸,刚才顺手把他身上的伤给治了个大半,他正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你,你能理解他这种内心的冲突。 “你回去怎么办?”千手透问你。 你沉默了一瞬,忽然道:“要不,你们跟你们族长求求情?让他过来跟我们族长商讨商讨?” “啊?”他呆愣了,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你看看啊,我救了他儿子,他是不是要过来替我保保命呢?就算不保命那美言几句割几个重赏金的任务总可以吧哈哈哈。” “你想得美!”他护着千手板间退后了几步。 “玩笑玩笑,行了,你们走吧,我回去了,等你们的大军来了,我怕是不好走了。” “…..姐姐,”一直闷声的板间这时说话了,他眼眸清澈纯洁,“谢谢你。” “啊呀小可爱,没事没事,好好活着啊,下次我们战场上再见。”你笑得花枝乱颤,“非常期待你的成长哦。” “你这话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寓意。”千手透默默吐槽 “哪有哪有,那就这么说吧,”你蹲下来看他,柔声道,“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可靠大人了。” “好。”他终于笑了笑。 第3章 爱的一族 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 你自然没有打算这么上赶着去送死,依着那几个人的套路,该是在你回去路上的必经之处弄好埋伏了。虽然这么一夜不回去,第二日再回,会造成话语权的丧失,说不准也会坐实了你通敌的猜测,就是不知道父亲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了,这几年你们的关系不上不下,你一时也拿不准他是否会替你说话,先行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要保你的命。 还有族长那边,他向来是疑心重的人,很有可能容不下你这个疑似叛徒,放在族群里也是个不稳定因素,他也许会借此摆脱你这个害群之马,就是不知道斑和泉奈能在其中发挥多大的作用了,但愿他们能为你辩驳几句吧。 如果按照赌|博的心理,其实你将注押在了千手一方。千手佛间欠你这么大个人情,柱间又是个仗义得一头热血的人,如果千手透和板间将你的话带到的话,你这件事或许真的会有转机。 可是,这一次的救命之恩,抵得过政治和仇恨主导的权术吗? 你不确定。 “有种丧家之犬无家可回的感受啊。”你平躺在一方你刚挖出来的土坑里,看着头顶被云层掩住了光芒的月亮,有些出神,思绪飘了很远也拉不回来。 说来好笑,虽然闯了祸,但你却因此得到了片刻平静,那种终于可以将你的意志显露地表达出来了的尘埃落定之感充斥着你的内心。后事处理起来是有些棘手,但你真不后悔。 如果没有人敢尝试着用合作的方式化解仇恨,那你愿做那第一人。 “似乎有了那么点殉道者的意味,”你喃喃自语,“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一阵窸窸窣窣地走动声将你的注意力拉回,听那声响的范围有些大,至少该是中型动物了。 夜间动物啊,大猫还是狼犬呢,你先头听见过一声狼嚎,不知道是不是狼?你从土坑里冒了个头,听声判位地看向声源处,那动静瞬时就变小了,先是停了一会儿,你也没动,然后就见到了一匹颇大的黑狼,它的毛色与周围的夜融为一体,但眼睛锃亮,透着点绿,它正观察着你。 你又往四周看了看,狼一般不会单独行动,就怕身边早就埋伏了一群了,你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睡觉,树上就挺好。 于是你从土坑中站起来,看了它一眼,它此时已经露出了全貌来,你忽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你这才发现,原来它的后腿那里正滴着血,稀奇的是,它见你站了起来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趴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你,伤腿露在人前,看着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柔软。 正当你还在揣测它的意图的时候,发现它嗅了嗅空气,随即眼睛就盯在了你的腰腹位置,你下意识手碰上那里,’这里的确有伤药。’ 难道是闻着伤药的味道才出来了? 看着你没有伤它的意图,于是干脆就这么坐在了你面前吗? 你试探着走过去,它仍是不动,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你简直哭笑不得,“你应该是条蠢狗,而不是什么狼,狼怎么能这么没有戒心?” 你走到它的尾部范围,扫了两眼它的伤口,“这是跟别的狼打架了?” 它自然没有回答你,你倒也不用它回答,你猜想应该是头狼争夺,这家伙输了,就被赶出了族群。 猛然之间生出一种惺惺相惜 你没有用伤药,而是将治疗剂量的查克拉附在它伤口的位置,“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背着的是伤药?从前有人给你用过吗?” “还是说你曾经在战场上闻到过?那你也挺聪明的啊。” 仍旧只是静静地看你的动作,偶尔腿部抖动一下,看来它也怪不适应的。 片刻后,你觉得差不多了,便同它说道:“行了,你走吧。” 它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看上去挺意气风发的,“别想着再打架啊,实力悬殊就保留实力,等来日再战。” 也真不知你到底为什么同它说了这么多。 它看了你两眼,后转身投入林子深处。 你想着,土坑怕是不能睡了,只能睡树上了,就是你怕蛇,不然第一选择也就是树上了。 可是,也没过多久,你同样是被下面的动静惊醒了,睁眼一看,竟还是它!不同的是,它这次带了只兔子来。 这一幕分明震慑了你的内心,不可思议,你从树上滑下,靠近了它,它低头把兔子往你面前推了推。 “真是送给我的?”你惊奇不已,“那简直太感谢了,我给你做烤兔子吃吧哈哈哈,你应该还没吃过熟食吧?烤熟了会更香哦。” 说来就做,你几下竖上了火堆,把兔子剖好,穿成串,架在火上烤,它就不远不近地挨着你看着,一会儿看看你,一会儿看看你手里的兔子,这简直堪称你一生之中最为神奇的时刻了。 “这是哪里弄来的?前面的高地吗?那你也太神速了吧?”你一边烤着兔子一边侧头看它,它估计是闻到烤肉香气了,直直看着你手上的肉呢。 “很烫,给你放凉点再吃。” 你试探地摸了摸它的背脊,它先是一僵硬,后又慢慢放松,这毛油光水滑很是罕见,看来它常常会梳理自己的毛发。 “啊,这么搞得我好想养啊。” “但是我都自身难保了,我们以后只能有缘再见了。”你非常惋惜,但又觉得狼这种生物不该被人类豢养,它自由自在地经历着自己的生老病死多好?而且跟你一起呆了这么段时间,它身上该是已经沾染上你的气味了,要是回到族群,怕是不能被族群接受了。 于是你离它远了一点,就这么看着它吃,偶尔自己也吃上一两口,它吃得很斯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烫了还是怎么。 你本来心里还有所希冀,猜想它是否会自愿跟着你,但饭足肚饱后,它还是走了,走之前冲着你仰天嚎了一嗓子,也不知是在说什么。 察觉到它的步伐走远后,你这才灭了火,跳到树上去,心里头有些怅然,独狼不好活呀,但愿它未来还能找到愿意接受它的族群吧。 第二日,你是被头顶的小雀吵醒的,耳边叽叽喳喳的,等你睁眼后又四处飞散,有一只,飞走的时候还在空中拉了一坨屎,掉到了你的护甲上。 “…..还真会挑位置啊。”正好就掉在了你刻有族辉的那部分上去,你笑得厉害,这是宇智波只配吃屎的意思吗? 笑完了,你抬眼看向远处,天光渐显,也是时候回去了。 你是大摇大摆地从族地门口走进去的,现在是白天,出任务的人多,量那几个家伙也不敢在这时候给你下黑手。 守卫的人见了是你,当时就准备动手了,“宇智波松子,你涉嫌通敌!” “别瞎说啊,我没有。”你只是避让,并没有与他交手。 “少废话,大南他们亲眼所见!你联合千手的人打伤了他们后逃跑了!” “哦哦,那个啊,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都抵不过你跟千手联合!” “唔….你这样说好像是有点道理啊,诶,别划破我的衣服啊。” 就,有点烦,虽然知道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但打不过你还硬要上,你都想给他鼓掌了,“这样吧,你带我去见族长,就不必绑我了吧,我反正也不会逃,要是想逃就根本不会回来了。” 男人比你大一些,从前是族长的护卫,做事情一丝不苟,他不依你,非要绑你,“不可能,你自己选,到底是我绑你过去还是等下巡逻的人看到了围攻你一个人。” 闻言你摊手道:“你都这样说了,我选择前者好了。” 就死脑筋,不懂变通。 你心里暗骂着,到底还是规规矩矩被绑着跟他走了,族人们这时候差不多都起了,三五个成群地站在街边看你,估计也是收到相关的信息了,神情严肃,俨然你已经是个叛徒了。 你倒不怎么介怀,自己行事风格这样,也怪不得人家不接受,宇智波跟千手交恶这么多年,你算是第一个把宇智波脸面踩在地上的人,过程在众人眼中并不太重要,结果和联合的事实更重要。 “叛徒。”人群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羊群效应在这时就体现得很完美了,有人开了口,后面的讨伐就会蜂拥而至。 有些族人非常激动,你看过去,意识到他的亲人前不久曾在战场上死去,但你没觉得愧疚,杀人的不是你,杀人的也不是千手板间和透,你只是做了你认为你该做的。 你和守卫被围在了中间,有些寸步难行,你警惕地打量着围上来的族人,这就是你不愿意被绑的原因了,人家要是扔你个臭鸡蛋或者苦无什么的你都不方便避开,好在你的脚还能动,事态要是不对劲你打算撒腿就跑。 守卫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似乎也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押送你了。 “怎么都围在一起啊?有点挡路了哦。” 这是泉奈的声音,他正处在变声期,有段时间并不怎么爱说话,嫌这嗓音难听。他甫一开口,前方的部分人群就自行让开了路线,你抬眼看过去,他身后跟着一些护卫,看来是来接你的。 “正说要去抓你,没想到你送上门来了。”他走过来时看了那个守卫一眼,“是带人啊,是你抓住她的?” 那个叫带人的守卫站得笔直,看来并不怎么买他的账,“是的,正要压去族长那里。” “行了,这边我来接手吧,你还是去你该去的位置吧,守卫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啊。”泉奈笑得温柔,不等他回复便朝着你说道:“走吧,父亲要见你,你父亲也在。” 人群仍未散去,只是他带来的那群护卫中间空出一条道来,你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往族长的驻地去。 “啧,现在知道叹气了?”泉奈侧着头回看你,“你真是不捅娄子还好,一捅娄子就捅个大的啊。” 语气是调侃着的,对比起身边的护卫的脸色来说,他有些过于轻松了。 你皱了皱眉,回他道:“还行吧,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啧啧,连个认错态度都没有端正好,也是白瞎了我哥哥和你父亲替你求情了。” 他转而走到你身侧来,附身在你耳边道:“等会儿进去该道歉道歉,别给我梗着脖子认死理,这个机会是你父亲争取来的,为的就是听听你这一方的说辞,原本,该是父亲护卫队的人亲自来抓你的。” “我父亲怎么样了?” 他细细看了你两眼,然后说道:“还行,只是断了一只手罢了。” 你顿住了步伐,震惊地看着他。 “呵,”他嫌弃地看了你一眼,“他还是护着你的。” “要不是他,你是走不回来的,能回来的也只有一双眼睛。” 你顿了顿步伐,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原本是要派出人将你抹杀掉,但父亲用一只手换了如今这个局面。你眼中酸涩,狠狠地眨了下眼,泉奈见了却取笑你,“放心,千手家来了人,当时就给他接上了。” 你尴尬地撇了他一眼,“说话要说全,别说一半,很容易被揍的。” 他颇为无辜地耸了下肩。 “千手家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来了谁?” “比你略早些,倒还是聪明,来的是个医疗忍者,干的是来使的活,送信来的。” 他甚至赞叹地点了点头,也是,如果是任何一个战斗型忍者到来,这个人也未必能见到族长,要是对方族长或者其他直系来,更是将自身放入了险境。 “信上说什么了?” “你到了就知道了。” 这么说着说着,你们一群人就抵达了族长的所在地,门前迎接你们的人是宇智波斑,他原本背对着你们,听了脚步声才转过来,你用被绑着的那只手冲他摇了摇,他抱着胸上下审视着你,这两年他个头窜高了不少,身上的威压也日渐朝着他父亲那般靠拢,俨然已经有了族内掌权人的架势。 “哥。”泉奈先上前走到了他身边,两兄弟虽说是亲兄弟,面容相似,但气质还是略有不同,泉奈要更活泼些,更像个少年,符合他本身的年纪,不过你也知道,斑只是看似更稳重,实则,想想他在战场上碰到千手柱间时的模样吧,简直跟个神经战斗狂魔一样,这么一对比,有时候泉奈会显得更成熟些,虽有些宇智波人独有的自大,但还算可爱。 只是,现在这个二对一的架势,你觉得你还没进门就得先被训了。 “哼。”听听,听听,这开口这语调。 “还真有脸回来。”来了来了,他早就过了变声期了,此刻又故意压着嗓子说话,那嘴唇下压着,可你却只觉得好笑。 你偏了偏头,在他眼前左右晃着,他果然没一会儿就恼了,抬手打了一下你的头,“给我正经点,进去了别乱说话!” “是是是,我知错我知错,斑大爷可别憋僵了脸。”双手握拳悬空,你做了一个求求了的动作。 他见了便半抿住唇,生生压下了那点笑意,撇过头,沉声让你跟上。 “大南几人也在场上,来的还有族内其他长老,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虽说恼你,可却还是低声跟你细细嘱咐着,“别给我说胡话,” 临到门口了,他一把拉住你的手,用着藏在他袖口的短刀将你手上的绳索割了个小口,泉奈站在你们双手交握之处,阻隔了后方人的视线,你抬眉看他,他只是无声道:“若有不妥,立刻就逃。” 你简直都要感动哭了,就差说了那几个字’姐姐这几年,没白当你的沙包对象。’ 他垂眼不再理你,一手拉开了门。 这可真是生平第一次受到这么多长辈的教导,泉奈在后方踹了你一脚,你一个趔趄没来得及吐槽,顺势啪叽一下跪在了地上。 开头第一句话冲着堂上首位喊道:“族长,我错了。” “父亲,我错了。” “大南兄弟真不好意思啊,但对你我是不怎么感到抱歉的。” 场上画面一度十分尴尬,有人咳嗽了两声,但捂嘴时的神情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众人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她略微尴尬地放下手来:“不好意思,嗓子老毛病了。” “田岛族长,我想,这是您内部的事,我就不方便在场了。”应该是千手家族的忍者,与族长对视的时候恭敬有余却丝毫不怯场,“佛间大人信上所说,还请您多考虑一下,毕竟,这也算是对两族未来发展都有所益处。” 宇智波田岛沉声不语,只是他身旁的族内老人开口了,说出的话阴鸷刻薄,让人下不来台,“哼,佛间小儿,能有那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千手做的局?” 那个女忍者只是微笑,宠辱不惊道:“此事我族本可不必拿出来与宇智波一族协作,只是…..,”她转而看向了你,冲你眨眨眼,你这才发现她的眼眸是绿色的,“我千手一族是知恩图报的,用此做交易,也是希望可以报答一二,况且,”她话锋一转,面露正色,“没有永远的敌人,就算没有宇智波一族,我千手还是能找到其他强大的家族协作。” “比方说,日向一族,又或者你们之前合作过的羽衣一族。” 此话一出,在场的老混蛋们都神色各异。 你知道这件事,其实暗地里宇智波正与羽衣来往谋事,任务之中联系得较为紧密,隐隐有联合起来遏制千手的意图。不过,看来他们族内也并不都是心向宇智波啊,内部要么有人反水要么有人两面派。 你现在有些好奇千手那边提出的是什么任务了。 “哼,胡说八道,族长不必理会此人的胡言乱语。”说这话的是族内的亲羽衣一派,曾经促成过很多联合任务,他也是族内主张联合抗千手的代表人。 “我要信谁,我自然知道,”一直没说话的田岛终于开口了,“你回去告诉千手佛间,此事我三日之后会予以答复。” “好,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期待您的好消息。”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留下松子和大南几人就可,小辈们的打打闹闹,也不必如此这般三堂会审。”田岛发话了,这话一听就是有得商讨的余地,看来在你来之间,族内的几位掌事人已经讨论过一波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听话地就离开。 “桐,你留下,管教女儿你要在场。” 人都走光了,你对上父亲的视线,“我能站起来了吗跪挺久了都。” 父亲不发声,只冲着你摇了摇头。 好吧。 “松子你觉得你这件事做错了吗?”田岛问你,目光沉沉。 不管怎么说,态度要端正吧,你这么想着,先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跪坐得笔直,只头稍稍放低,“抢人,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族长,你看她,她根本没有悔过之心!”大南几人都或多或少有负伤,但你真没觉得抱有歉意,你正正对上了他愤恨的眼神。 “觉得不服气了是吧?那你觉得你们几个成年人去围攻一个幼童你们就很有道理了?” “那是敌人!战场上谁会分大小?!抓到一个统统杀了就是!” “你们那是虐杀,虐杀幼童之人根本不配为人!” “那是拷训!我们拷问情报有什么错?!” “你们要真是拷问情报,那就应该直接带回族里,既然已经对对方的身份有所猜测,为什么不带回族内?以此为人质要求千手签署协议不是更好?可你们偏不,你们杀红了眼,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你有道理?!那你为何不将他带回族内,你作为族内拷问情报高手,你要人我们会不给?” “你们给了吗?我一碰他你们就蜂拥而至要我撒手,还说什么人是你们先找到的不许我带走。” “你花言巧语颠倒是非!分明是你早就和千手透有了计划,不然也不会在我们追你的时候中了埋伏!” “我可不知道千手透在那里,我只是随意往一个方向跑。” “你放屁!如果你真是诚心要审问那个小孩,为什么不跟千手透交手?为什么要把人送回去?” “我跟他交手了啊,你没看到而已。” “只不过我拖着个累赘,不占上风。” “我可没把人送回去。”反正就是否认三连。 没有联合,没有存心救人,没有叛变,“人是他自己凭本事抢回去的,我技不如人,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 “行了。”田岛一说话时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将场上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你们统统都吓出了冷汗。 忽而他笑了笑,“话说开了,只是误会,这件事还是你们沟通不够的问题。” “大南你们行事有纰漏,抓到俘虏为何不上交?” 他没等他们回答,就转而将矛头指向了你, “还有你,松子,你对于族人不够信任,这一点到了战场上就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如果没有你的族人,等待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我想你也看得够多,你想成为地上的死|尸吗?” 你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 他后又问了一句语意不明的话,“你也曾说过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不是吗?” 这话听着耳熟,是你曾经对斑说过的,看来他对于他儿子们的动态是了若指掌。 你思忖了片刻,说道:“我没办法将后背交给一群以虐杀幼童为乐的人,这背后反映出的是力量的凌驾,以此作为胜利的基本准则,这样的胜利不会长久。” “战争使人疲惫,但人的准则不该抛弃。” 这样的种族也没有发展的新生力,等待的就只会是覆灭。宇智波人受困于自身开眼的条件,因此将仇恨当做力量,仇恨的情绪越是高涨越是汹涌,开眼后的力量就越是强大,可是这不该,因为仇恨的源头也仅仅是因为爱。 如果没有爱,就不会有仇恨,但族人在追逐力量的过程中已经渐渐忽视了这一点,这样十分危险,你已经感知到了,虐|杀幼童就足可以体现这一点。 可是上述想法你没办法明说,一旦说出,就是背族。 你艰难地看了看父亲,从他眼中看出了不赞同,而坐在堂上的族长大人的脸陷入阴影中。 你颓唐地低了低头,“此事是我做得不够稳妥,请族长大人责罚。” 多说无益,你早就知道了。 半晌后,田岛开口:“你去神社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压你去神社的人是父亲,他走在你前头,他穿的衣服颜色常年不变,因着母亲曾经说过,喜欢他穿这个颜色,你看着他的背影,忽而就想到了母亲死的那天晚上,从那天起,你很长的时间里都是看着他的背影长大的。 他略微慢下几步来,走到你身侧,周围一同押送的人识趣地落后你们几米。 “你以为你那些话能糊弄人?”他沉声道,“千手佛间会在这个时机派人来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你救那个小鬼,真不是因为你同千手柱间交好?” 你急忙摇头否认,“我跟他统共只见过几面,谈什么交情?我当时都不知道是他弟弟。” “松子,”他唤你,“你同你母亲一样,有柔软的心,这很好。” “但是,有些话,有些想法,只能烂在心里,说出来,即使只是表露了一些,也会起到动摇人心的可能,而现在,最不该动摇的就是人心。” “田岛任上,以他的手段将宇智波壮大,他的子嗣,也会延续他的方针,如果你在意斑和泉奈,”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你懂了吗?” 父亲的前半句话你懂,就是后半句话让你有些云里雾里,但大体的意思你还是懂了。 “他,”你朝上指了指,“最近咳咳?” 咳咳指代的是身体抱恙,果然父亲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我需要你不顾一切地支持他们两兄弟,就像我支持他一样。” “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 你沉默了,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等你从神社出来的那一天,我就当你答应了。”他这时揉了揉你的脑袋,“时间过得真快。” 语气中很是感叹,大概是现下的氛围太好,他甚至抱了抱你,低声在你耳边说到:“我跟你母亲,都爱你。” “相信宇智波,我们是爱的一族。” 第4章 击掌为誓 你其实不太习惯跟父亲这么温情地相处着,可是一旦进行了这种柔声细语地谆谆教导,你就会有些控制不住你的泪腺,你瘪着嘴离开他的怀抱,红着眼睛看他,“这些话说得像是交代临终后事一样。” “我不喜欢。” “不喜欢也要听。”他揉乱了你的头发,后又一脸正色,“这次千手递过来的联合任务,田岛大概率会接下来。” “对了,那是什么任务?” “风之国有异动,暗地里在骚扰川之国的边境,说是暗地里,只是两方都把战事隐瞒了下来,”他蹙眉道,“川之国地处在两个大国交界,荒漠和林地的交汇处,国内盛产一种铁砂,我想,风之国可能瞧上了这东西。” “那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目前还未可知,但从搜集到的情报来看,战况不好,所以川之国向火之国大名发来了联合抗击风之国的信函,这东西应该确实很重要。” “大名答应了?” 他看了你一眼,“你有时候聪明,可有时候…..”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罢了,大名已将任务交给了他的两个儿子手上。” “是我想的那两位吗?” 他点了点头,风吹来,将他的一缕头发吹起,“从前你还小,族内真正效忠的是哪位公子并未与你明说过,但我想你应该有些猜测?” 你思忖着,试探性地说出了你的想法,“面上看起来我们手上经过的大公子的任务较多,但…..”你曾经看到过父亲与小公子的一位内侍交谈,“您跟田岛族长都看好小公子是吗?” 他并不答,却也并不否认,而是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卫。 “政治战场风云变幻,各大家族浪淘洗沙,能依附于哪个势力至关重要。” “但保留的实力也很重要,有时候能起到扭转局面的关键点,”说到这里他还笑了笑,紧接着补充道:“田岛他确实有着政治远见。” 你舔了舔嘴唇,有些半嫌弃道:“父亲您与族长交好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您也不必每分每秒都向我阐述他是一个多么值得跟随的人物。” 他一噎,原本侃侃而谈的深沉气质这就被你打破了,只重复了先头说过的一句话,“他的确是值得跟随之人。” 你略过这个话题,并不想现在就表态,“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得容我再好好想想,老实说,小公子一派的行事风格有些诡邪,我并不太喜欢。” “诡邪?你何时见过他了?” “我从未见过他,但他的胞妹喜久子我是见过的,那位公主对忍者的态度…..”你回忆起曾经远远见过的景象,“一母同胞,我担心小公子也并非是会善待旗下忍者的那类人。” “你这揣摩来得有些牵强了。” 他抬手制止了你,“我曾亲眼见过小公子,虽有些荒唐行为,但礼遇门人,这一点你不必担忧,其母良子温恭谦和是大名心爱之人,相信由她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有些无奈,“父亲您会这么说,无非是因为大公子早年丧母没有母家支撑罢了,但他未必在大名这个位份上没有争权之力,您看看,千手不是对他忠心耿耿吗?” 说起千手,他的面色便有些冷凝,“愚笨天真之人会扎堆求生这是本能,算不得什么忠心不忠心的。” 这些长辈能不在言语上把宇智波生生拔高一茬吗? “您先前不刚说过千手佛间审时度势会看准时机吗?” “我何时说过了?”他直接否认,“他不过是个顽固不化的千年老木桩,不懂得变通迟早也是在这局势下面临淘汰。” “只是这回,他的护犊之情还算能发挥些作用罢了。” “要您直白地夸他一句真就这么难啊……” 依你看,你面前这位,也是个相差无误的老木桩。 “哼。” 你简直就要对宇智波内部统一的那种傲慢无礼感到绝望了, “行了行了,神社也到了,您就回去吧,再多说几句又得吵起来。” 你摇着脑袋背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门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你还是忍不住地回头,门户缩小之间他的脸愈发地显眼,有种苍茫年迈之感,你心中涌出一种激动来,你大声回应了他的希冀,“父亲放心,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再与您理论。” “….好。”他沉沉的声调在门背后传来,随后便是护卫们站位的响动, “桐大人放心,只要松子小姐规矩反省,十日后便会依照族长所言将她放出。” 随后两三秒,你才听到他离去的步伐声。 你抬眼细看这个你从前就不怎么喜欢的神社,内部仍旧是没什么灯火的幽森之感,你下意识就要结印吹出一个豪火球来,后又想到身后的护卫….. “算了,要是因此增加了反思的时日也是得不偿失。” 你瘪瘪嘴,随意找了一个蒲团盘腿坐下。 面前的泥塑像你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后人对这个建立了宇智波一族的第一人有着无数的刻画,你看过最扯的一个塑像就是大眼歪嘴狂妄不可一世的一看就是反派不得好死的模样,你甚至怀疑后人是不是因为惧怕他的力量才将他刻画得如此…..短命。 不过你现在对着的这个塑像是照着宇智波族人的面貌打造出来的,英俊威严,从下俯视你时让你感受到了睨视众生里的众生的那种滋味。 “挑起永远之战的斗神。”你读着塑像下面的一句评语,好战之徒的形象不言于表。 到底为什么那么嗜战呢?这是你的一百零一次发问,当然,这次他也是不会回答你了。 “唉,很难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不会臣服于你吧?就算只是因为你的这张脸啊。”你一手撑着脸,一手的指尖圈成了圈,将他的面部锁定在这圆圈内。 上古的传说因为古语言的消亡,流传下来的仅是只字片语,这一点从对这位祖辈爷爷外貌形象的刻画就可见一斑,只是因为他或许曾经是震慑一方的霸主,才能使他的名讳在族内得以流传——因陀罗。 人类就是这点好,对于自己的出身,来源,经历过的重大事件,总是会有所记载。可能是因为在当时那样荒芜可怖的世界中,只有文字的记录才能使人相对短暂的生命,在时间的长河中有所意义吧。 可惜,因为战乱和长久的争斗,很多忍族关于自己族群历史的记载都消逝了,人们口口相传,只留下些片面描写,从这一点上看,你还是由衷地感激着宇智波族群的强大,强大到,还可以使这一方土地延续下来。至于与之相对应的家族——千手,你其实一直有所猜测,抛开那些因为任务冲突产生的相互厮杀,除开这些世代累积的仇恨,追终溯源的话,不知道他们的祖先是否是能够与因陀罗一战的人物?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起初是因为什么事件导致了争斗呢?领土?女人?还是只是单纯的强者互相不服? 除开因陀罗,其实各族历史来源并不是很清晰,更不要说再往前许多年的忍宗时期了,你也仅仅是从长辈口中听到过六道仙人这个创建了忍宗的人物,有关于这位传说的描写,依旧显露出模糊的崇拜意味,’看顾着转生者,行走在永远的轮回中’。神化是人类对强者产生的一种自发的尊敬,到底他是神还是人?你同样很迷惑。 但万卷不离其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几千年前,各个忍族都出自同一派系,而派系的传承往往伴随着争夺,也许就是从某个时刻开始,忍宗内部才会分崩离析,造成了如今依附于各大国各自为政的局面。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忍者族群之间,分分合合反应出的是人性,人类被权势、荣誉迷惑,沉迷其中,这些东西想多了便会觉得有些无趣,人类似乎从来没有进步,总是在重复着同一历史路数,而这样反复的步伐,生出的许多人间惨痛也同样是重复着的。 是啊,如果有个活了很长久很长久的人,或者神,他大概会对人类感到失望吧 “看来我完全不必担心你在这里感到无聊。” 屋内突然出现一个人声,即使这声音你听过了无数次,却还是在这情况下吓得一激灵。 “哇,你吓死我了。”你猛然朝后倒去,拍着胸脯平复跳得剧烈的心脏,“你怎么进来的啊?” 外面的护卫都是死的吗?就这么放他进来了? 他正斜靠在一个门柱上,抱手而立的姿态看起来挺拔恣意,朝你走过来时衣料之间的摩擦声显得尤其突兀,可在这一刻之前,你当真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要是来暗杀你的,你早就死了八百遍了。”他双手撑着膝盖,席地而坐,常伴左右的短刀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唔…..就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但挺晦涩的,你想听啊?” “可以听听,你讲故事是挺催眠。”他分明是在调侃你,眉宇间沾着点笑意。 “哦是吗?难道斑还是那个需要别人讲睡前故事才能安心入睡的人吗?” 你跟他学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你头要稍低些,这样方便看他此刻的囧样。 “那是泉奈,不是我。”他又恼了,被恼了就会露出这种稍显幼稚的表情,容不得别人说他从前的糗事。 “不过你们两个小时候长得那么像,我也不太能分得清了。” “都说了不是我!” 你随意地挖了挖耳朵,并不太认真地说着好吧好吧,“你来干嘛来了?” 他正在情绪上,猛地被你这么一问就有些噎住了,皱着眉头看了你好几眼才从怀里摸出来一袋东西,往你面前一扔, “……怕你饿死在这神社里影响族人们以后祭拜。” 一句送饭来了的话就非得说得这么别扭,“宇智波的别扭是祖传的吗?” “什么?” 你打开袋子一看,一片白白的颜色,别提有多失望了,你半皱着个脸看他,“我说你送也送点好吃的肉啊什么的吧,你就送个饭团来?” 他却像是得逞了恶作剧似的发笑,“要是不够吃我再让泉奈拿些过来。” “需要的是肉,是肉!你拿再多饭团来也没用。” “都这个情况了,你还挑挑拣拣”他两手撑在地上,微弓着腰背懒散地看着你,“肉没有,饭团管够。” 然后恶意地笑了笑,“爱吃不吃。” “......你是不是藏着肉了?你给我拿出来拿出来。” 说着就扑上去搜他的身,他侧身躲过,你又反手去够他的衣领,他抬手一挡,“干什么,想打架吗?” 你气得要咬人,偏他顺势将你的手背在了后面,让你转不过身来,借着身高欺压着你,你背后那团就跟拱了火似的,你干脆脚下施力往后一撞,同时另一只手往后一拉,抓住他的耳朵连同脑袋朝前掰,他吃了一惊,那声来不及收回的惊呼就这么传到了你的耳朵边,带着温润的气息,若感受得再仔细些,还能察觉出几毫米外的柔软嘴唇。 你一得意就嘴里开炮:“臭弟弟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你疯了吗你这么搞会把你胳膊给卸下来的。”他这下急忙放开了手,放开的同时还试探地捏了捏你的肩。 你觉得他大惊小怪了,族内谁不知道你几乎是个软体动物这么掰手臂也只是小意思,“哪有那么容易脱臼”再说,就算脱臼了,作为忍者还不是分分钟就安回去了 你一边活动着肩部关节,嘴里还记挂着肉,“你真没给我带肉?” “没带,”他似乎是被你问烦了,神色中已经有了些不耐,“吃不吃随你。”竟然在说完这话后就撇开你,拉开门走了走了 “真走了?”你全然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捧着的饭团这回彻底冷掉。 .......怎么回事啊突然就生气了,不就动了两下手吗他至于吗他又没吃什么亏,输赢都没算呢。 如果说你从前领会到的是宇智波人或傲慢或别扭或冷漠的面孔,今日你发现了一个新面孔——阴晴不定。 难道就只是单纯来送个饭团你还以为他能带给你些什么别的消息呢,你恹恹地咬了一口饭团,里头的梅子干酸得你唾沫横流,跟山泉冒水似的,但因着这唾沫的分泌,米在口腔中逐渐显露出些甜味来,扎扎实实地冲击了一把味蕾。 你囫囵地吞下去,想着,要是有肉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你大概也猜到了,重要的物资应该会先行供应给前线,千手提出的联合那件事,怕是能成。 就是有一点奇怪,大小公子这两年的关系,随着小公子逐渐成人,已越发变得有些针尖对麦芒了,此次大名把这任务同时交给了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他要是还想着兄亲弟恭的局面,你只能说他有点天真了,虽然较量这种事目前来看是在私下,没抬到明面上来,但二人该都是知晓对方的心思的,二人都有争位的想法,二人的背景其实相差无几。 大公子母亲是雪之国逝去的王女,她的名讳和事迹你并不清楚,不过在都城内的旧人有些如今已经身居高位,辅佐着大公子,至于小公子的母亲,她是川之国王次女,听说是很温柔关爱民众的人,曾经在战事频发的时候将自己的钱财散了,用以抚慰因战乱生活困苦的民众,她的兄长如今也是川之国的大名,其实单从这些关系来看,该派遣过去的公子应当是小公子才对,不过你也无法得知大名的心思,权术这种东西,你那点聪明是捉摸不透的。 只是隐隐觉得有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也不知道跟千手斗了这么多年的宇智波,双方之间是否能够适应这身份的转变虽说是联合帮助川之国抗击风之国的忍者军队,但宇智波这两方卖命的伎俩,大公子那边是否有所察觉?不过比起千手一方彻底依附于大公子,宇智波与之签订的契约其实要有回转余地得多。这一点上,田岛确实挺有远见,当时他提出的不签订死契,直接断了宇智波成为家族忍者的可能,给予了宇智波人更多的自由,也使得宇智波在其他忍族式微的时候,能够借此得到各方势力的委托,毕竟中立的第三方忍者有时候能获取更多信任。 千手佛间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把家族忍者的身份甩脱吧?之前他们被雇主借故辞退,看起来是有迹可寻,但当任务方变成了宇智波的时候,他们应该就能了解到自己完全依附于大公子的劣势,小的忍族被大家族豢养这没什么,但当一个大忍族也这样,日后的发展会有多局限,他们应该很清楚了,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掉下过忍族一二名开外,但变革的时机已经到了。 是的,忍者要是想要获得相对的自由和话语权,那么就需要从家族忍者的身份中跳脱出来。 你脑海中有一丝想法飘过,但你还无法将其整理归纳出来,你又一口吃掉了手中的饭团,嘴腮鼓鼓,双眼笃定地看着面前的因陀罗塑像,不急,时间还有,你可以慢慢想。 人只要还活着,就会有机会。 你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梦到了一个人,只是背影,可你觉得这人非常眼熟,他站在一个满是火光的洞穴中,脚底摆放着一块石碑,你动不了也说不了话,隔着距离看他,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你看到了他那双不寻常的眼眸,一圈一圈的,不像白眼也不是写轮眼,但你仍然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了一种愤恨不甘。这个视觉很令人震撼,你醒过来之后很久都回不了神,神社内部静谧无声,些许蛐蛐的鸣叫显得这个空间更加寂寥。 你调整视线,看向了那个高大的塑像,难道是白天看他看久了,梦里就梦到了? 可如果梦到,场景也该是神社内部,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洞穴吧?那个石碑太过具体,似乎还刻有一些字迹,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百思不得其解。 你从房梁上翻身坐起,与塑像的视线平行,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先人托梦?”这也太玄乎了吧。 而且为什么要跟你托梦?只是因为看久了他的塑像吗?你侧躺下,怀疑地盯着他,“小时候被罚进神社那么多次,也没见过你啊。” 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宇智波人的写轮眼有这样的吗?写轮眼的发展进化,就你所知,顶天了也就是永恒万花筒而已,这种一圈一圈的你也是第一次见,人的梦境映射着现实,现实中见过的东西通常会在梦中出现,然而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又如何在梦中出现呢? “还是我想象力太丰富?” 你几乎是睁眼到天亮,还是门外的敲门声让你回过神来,你高声喊了一句:“进来,门没锁。” 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就两个字,难听。 “你这是哭过了?嗓子这么哑?” 你垂眼看过去,泉奈拿着一盒吃食进来,脸上是少年独有的温柔活力。 “不会又是饭团吧?”你问他 他听后便笑了笑,“本来想拿的,但哥哥说’那家伙要吃肉。’” “哈哈哈,你这表情跟他一模一样啊。”你翻身下去,“我昨天说要吃,他还不给。” 你也学了一个斑的表情,“ ‘爱吃不吃’ 。” 他坐下来,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在你面前,“早上他提了一串鱼回来,我还在想这么早去钓鱼?” “所以这里头是鱼肉了?”闻着味道,像是现烤的。 “当然啦,拿给我的时候里头的内脏都处理好了。” “这么好?”你有些吃惊,赶紧拿筷子夹了一块,“嗯,技术还有待进步。” “…..这是我烤的,你就不能夸两句?” “哦哦,是你烤的呀,那就是非常好吃,吃下去后口齿留香嘿嘿。”你捧着筷子一手竖了个大拇指。 “啧啧,哥哥在你面前就这么不受待见?”他递给你一杯茶,你美滋滋地喝下去,润喉后道:“哪有不待见,就是,” 你闭着眼睛想了想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就是很想把他惹急了看看别的表情嘛。”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真是辛苦哥哥每次都被你气得跳脚了。” “他回去跳脚了?不可能吧?”你在脑海中想了想,随即否定,“又不是小时候打输了。” “跳脚是不至于,就是回来的时候吓哭了族内的一个小孩。” 你拿筷子的手一顿,“真的假的?不过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是挺唬人的。” “但这样不好啊,”你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泉奈,“强大带来的应该是尊敬,而不是恐惧哦。”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这我知道,只是,” “松子你能不再把我们当小孩来训了吗?” 他眼里温柔又带着点无奈,“我们都长大了啊,而且,” “而且什么?”你往嘴里塞着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就是比你们大啊,上战场的时候你们还在河里抓鱼呢。” 意思就是,你们就是小屁孩。 “而且我们都开眼到了三勾玉了。”他笑眯眯地,但话语暗示你现在已经是个垃圾了。 这你就不服气了,“都是三勾玉,开眼,你们在我手下还是斗不上十回。” “那不一定,你都多久没和我们对练了?” “诶,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啊,每次我都是瞬身逃跑了诶。”说到这里你大笑,“可是没办法,你们速度还是比不上我啊。” 他噘了噘嘴,“你虽然雷遁用得好,但我的火遁你肯定比不上。” “你看看,你看看,比较是小孩子才做的呢。”你又往嘴里塞鱼,不过这次却卡住了喉咙,“咳,咳。” “怎么了?鱼刺啊?” 你皱着眉头点点头,“吃鱼就不该说话,泉奈你害我。” “这也能怪我?” “要怪就怪哥哥,他钓的鱼,快,喝点水吧。” 你狠狠喝了好几杯水,才终于把那根鱼刺吞下去,拍着胸脯顺气,“对了泉奈。” “嗯?什么?” “你知道永恒万花筒后面的写轮眼最终体吗?” 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后面竟然还有吗?永恒万花筒不就是最强体了?” “看来你也不知道啊。”你呐呐道,“你听你父亲说起过吗?” 他摇头,“怎么了?你听谁说过后面还有进化?” 你也摇头,“我也没听过,只是,”你回头看了眼因陀罗的雕塑,“总觉得是不是还有进步的空间?” “别了吧,”他罢罢手,“永恒万花筒就已经需要一个直系亲属的万花筒来移植了,再往上开眼,那还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面上有些悲戚,“而且万花筒的副作用那么大,有时候我觉得族人一味地追求力量是不是错的?这双眼睛就像是诅咒一样。” 你这回彻底放下筷子,“你知道昨天我父亲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说什么了?” “他说,宇智波是爱的一族。” “我们的力量,是建立在爱上的,” 你眼中带着希冀,很是向往地看着他,希望由此传递出真正的力量来扫平他面上的阴霾,“你觉得,爱,还能算作是诅咒吗?” “桐大人说这话的时候,你相信了吗?” 你也并没有点头或者摇头,“怎么说呢,虽然很多族人在开万花筒的时候,总会受制于开眼的条件,从此以后变得有些,生人勿进。” 这种需要亲手杀掉所爱之人的触发条件,非常地不近人情,抹杀人性,“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有爱才会献出自己的生命,有爱才能够转变成万花筒。” “有些人的爱,会希望可以为对方献出生命,有些人的爱会希望对方能够好好活着陪伴左右。” “我觉得只是爱的不同的体现吧。” “如果没有爱,那么上述我所说的就根本不会出现,” “端看个人怎么选择吧。” 他沉默了许久,忽又问道:“如果桐大人要你亲手杀他,你会杀吗?” 这个问题,你其实早就想过了,但现下却还是闷了良久,“可能我永远也开不了万花筒吧。” 你又轻松地笑了笑,“老头子要是临死的时候要我给他一刀,我可能会让他失望了,估计他咽气后能再气得活了过来哈哈哈哈。” “嗯,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没有家族继承的自觉性,这是与他们兄弟二人的不同,但你不会用悲悯的神色看他,你只是伸长了手臂摸了摸他的眼睫毛,他就这么闭了眼任你摸,“相信我,泉奈,这双眼睛绝对不是诅咒。” “它的触发条件,有且唯一只有爱。” “只要你有爱,那么你所认为的诅咒就仅仅只是他人的想法而已,侵蚀不了你。” 他抿唇笑了,“松子又把我当小孩哄了。” 他突然睁开眼,眼里映衬着你的脸,你只能讪讪移开手,“好的好的,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哪需要我来操心。” “那你以后遇到事了,你可别来找我啊。” “那要是哥哥发生了什么呢?”他突然这么一问,把你问蒙了。 “你哥哥能有什么事?” 你奇怪地看他,却意外发现他眼中的决绝,“我跟哥哥总要有一个人开永恒万花筒眼。” 一句话点到即止,你明白他的意思,万万没想到你们会聊得这么深。 “这个啊….”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些现实的问题是无解的。 他反而笑得比你轻松些,“看吧,就算松子你自封为大人,你也有安慰不了的事啊。” “我当然也相信我们宇智波是爱的一族,” “但是,我也早就做好觉悟了。” “诅咒也好,什么都好,反正,这些就是宿命啊。” “宿命,只要接受就可以了。” “如果那天真的到来,松子可要好好安慰哥哥啊。”他半开玩笑道。 你突然感到了头大,“哎呀,那可未必啊,要是我比你们早死呢?” 他想了一下,回答道:“那哥哥真的很惨了。” 你点了点头,“的确很惨,所以泉奈你要好好活着。” “我们可以比一比到底谁活得长一点,然后这个安慰人的活就落到剩下的那个人身上。”你笑嘻嘻地提出一个建议,“你觉得如何?” “可以。”这声可以他回答得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那就约定好了。” “好,击掌为誓。” 第5章 小公主 两日后,父亲传来消息,确认同千手一族联手了。 他们准备先行出发去往川之国,这次派遣的人大部分都是族内青壮年,只有几个老家伙坐镇族地以防意外,之所以这么安排,大概是认为十拿九稳了,宇智波一族的功成名就在此一举,挣的是军功,田岛此番算是孤注一掷了,族内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但也不知他们私下如何沟通,总之,事情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你,在十日期满后也同斑一起,出发去了大都,你们另有任务。 “为什么这些权贵不好好在后方待着非要去战地?” 疾行之中,小队里的一个叫岚的家伙这么问到。 “小公子是以慰问的身份去的,为什么小公主也要去?” 他见没人回答他就又问了一个问题,“大名这么放心让自己的子女去那种地方?” “当然不放心了啊,所以才要委托我们去接人确保安全啊。”你落在他身侧,“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有心提醒他一句,但斑扫了你一眼,示意你闭嘴。 “还能有多复杂?”岚似乎是翻了个白眼,在他看来,这个任务再简单不过了。 你心中思绪繁杂,其实如果只是送人去川之国,那么他们自己的护卫就够了,前线有宇智波和千手的人清理,绕道来后方堵人的几率不大,此番让忍者护卫接送,而自己的大片武装都留守在都城。大都内的那位川之国王次女,可能是要有些动作了。 川之国大名是她的哥哥,两个子女去往那里只要不作死,怎么都不会出事,放在国内就不一定了。 “说起来,大公子似乎也在前线监战是吧?”岚又发问了。 “这届的权贵是不是有病啊?一个两个都往前线跑。” 你心中暗自叹气,事情远比你想的要复杂,不知道父亲他们在前线如何? 你在思考中,渐渐落在了队伍的后面,斑见了便放慢了脚步走到你身边,“你怎么看?” “局势很不明朗,”你这么说着,“老实说,我很担心。” “哪方面?” “前线,”你无声说了一个大公子的名讳,“你父亲临走之前应该有告诉你些事吧?” 他点点头,“不过他们在任务期是无法接受别的任务的,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接了那个任务。” “这次上前线的人全都在任务名单里?” “是的,我偷偷看过了。”这一声他说得很小声,几乎贴着你的耳朵。 你皱着眉头分析道:“任务期他们肯定会确保当前的委托人性命无忧,所以行动一定是在第一个任务结束的时刻。” “但是发布任务的人现在还在都城啊。”他说的是小公子,后又道,“所以才要我们送他去川之国?” 你摇摇头,“应该不止,我怀疑他母亲,有意在都城发动政变。” “但都城内部仍然有大公子的幕僚坐镇,没那么容易吧?” “不,你忘了,他这次去前线带走了3千武士,他旗下的武士,留守都城的,不到一千。” “小公子旗下加上公主手下的武士,大概有这个数。”你抬手比了个四字。 “派我们送人去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些武士留在都城了,他们打的是看望舅舅的名号,带的武士不会太多,轻装上阵。” “…..松子,你怎么会对都城的武装布局这么了解?” 你偏了偏脑袋,“你还记得我曾经在都城为一个将军护卫了一个月左右吗?” “我记得。” “那个任务失败了,但我也因此了解了些都城的布局。” “是谁赢了你?” “一个千手家的人,可惜他死了。” 是的,任务失败了,但对方也死了,其实之后千手透那么爱找你麻烦也是因为死的那个人是他的好友。 “我记得你说你,尽量不杀人?” “那次是个意外…..”你并不想谈,“而且,真到了需要以命相搏的时候,我不会扭捏的。” 你转头看着他,“放心,关键时候,你可以依靠我,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你冲着他眨眼睛,他却撇开头不看你,单直视正前方,过了会儿才听到他小声说着什么我又没说你拖我后腿。 这是个五人小队,带队的是斑,除了岚之外,另外还有两个族人,双胞胎,一个叫稚,一个叫紘,从前你不太相信心灵感应这种事,但是临走前挑人时你亲眼见过了这两位的厉害之处,长距离的交流应该能发挥作用。 你们几人几乎是铆足了劲往大都赶,总算在第二日上午赶到了。一进入都城,你就发现这里的氛围要比往常紧张许多,城门的护卫增多了,还有武士在街上巡视。 你与斑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大名府坐落在大都正中央,建筑很是豪横,比起你几年前来这里,它的外围似乎又扩开了不少,四周也挖长了沟渠,围墙建的高,要进去,需要对面放桥。 “什么人?!”围墙上方有弓箭手在位,其中一个高声问到,手里的弓弦已然拉满了。 “火之国忍者宇智波。”斑亮出一个通行牌。 “怎么会这么严?”岚这时也有些回过神了,“以前哪有这么严?” 稚和紘同时开口:“这是在备战吗?” 你没有吭声,战争在风之国和川之国交界,怎么也打不到这里来,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马是哪方的了,但都城内政局不稳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周围的民众好像仍旧正常地生活着,走来时见到的店铺都在营业,而且民众们脸上的表情也未见严峻。 对面很快放下了索桥,门也打开了,出来一个侍女,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你们。 “各位久等了,请随我来。”她略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具体面容。 “这位姐姐,请问,我们是去哪里啊?”你也低了低头,可她头却又低了几分,稍朝旁挪了两步,让人只看到她那修长的脖颈, “松子小姐客气了,”她略一点头,柔声道,“吉乃夫人已在偏殿恭候各位,请各位紧紧跟随我,千万不要四处行走。” “好的。” 安静行进没多久后,你们逐渐能听到些人声,率先入耳的是一个说话还带着些奶音的少女, “母亲,我不要那些卑劣低贱的忍者跟着我嘛,就不能让绝先生同我一起去舅舅那里吗?” 卑劣低贱?嗯,果然喜久子还是那个喜久子,从前你就见过她对她手下的忍者的过激言行,看来人长大了,但某些根深蒂固的劣根性还是没有改变。 这一声直直被你们听了个正巧,你身旁的岚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朝他看过去,果然他面上多有不满,你拉了他一下,“平常心,这位公主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他回看你一眼,收拾了下表情,已是看不出喜怒了。至于斑,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多半也是憋着气。 于是你冲着年纪还较小的稚和紘小声说道:“这一路上或许会有些麻烦,你们调整好心态,任务只是将人送过去而已,脚程够快的话也就一周时间,如果实在遇了委屈,可与我说。” 他二人点头,只是仍有些疑惑:“姐姐说的麻烦是指可能会有敌人来袭吗?” 你摇头,你们几人已经接近那房子,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明白,“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你们站在院子里,由侍女拉开了木门,堂内正正坐着三人,其中一少年坐得端直,身着月牙白狩衣,他低头饮茶,门拉开后也没有往这边瞧过一眼,看起来似乎挺风光霁月,正位坐着的吉乃夫人远远扫了你们一眼,她怀里的喜久子还在撒着娇。 “母亲,母亲,你就答应我吧,我不要那些忍者嘛,让绝先生送我啊,不要忍者嘛。” “莫要胡言了,这次跟你哥哥一起去看望舅舅,路上你要听你哥的话,知道吗?” 吉乃夫人的声音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有种春风拂面感,一言一句中的抑扬顿挫听起来像是在唱和歌,“至于绝先生,他前些日子就因乡下母亲身体不适回家敬老去了,这次他可实在没办法同你一起去川之国。” “喜久子还真是喜欢那个男人啊,”小公子撂下茶杯,听起来似乎在发笑,“那可怎么办,长途漫漫,哥哥我可不会讲故事啊。” “哼,我也不要哥哥给我讲,我不管,没有人讲故事我就不去了。” “别任性了,”吉乃夫人淡淡地推开她,“去不去也不是你说了算,最多,让人将你的那些书也一同带走就行。” “那可不行,带了书,脚程就慢了,太晚过去,怕是战场都打扫干净了。”小公子说完这句语意不详的话后就转而看向你们,准确来说,是一直在外观察的你,“你说是吗?忍者小姐。” 你愣了下神,刚才说的话他听到了?没想到他的耳力还挺好,甚至精准地推断出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人,你怀疑他特意习过这方面的术。 但你半点没觉得亏心,只是笑了笑,“小公子说得极是,若要早些到达川之国的话,还是轻装上阵较好。” 只是这话却惹得场上的另一个委托人有些不快,喜久子这时手拿扇子掩住了自己的脸,飘过来的视线不怀好意,“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下等人来做决定了?” 你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被旁边一直沉默的斑抢白,他高声道:“公主仍可携书同行,但若途中突发意外,书籍的损失我等不会赔偿。” “我们的任务只有确保人安全无误而已。” 沉默,场上的人均是沉默,你有些失笑。 这家伙直肠子不拐歪,官话说多了的人一时之间也是反应不过来。 你适时给了台阶下,“吉乃夫人,我等已准备好,随时可出发。” 能不能搞快点?还想不想成事了?这么叽叽歪歪,光是站着听他们说话就费了不少时间了,“夜里野兽出没,不太安全,最好先找地方安置才好。” 片刻后,双方似乎正有些僵持,小公子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冲着吉乃福身道:“儿与喜久子远行期间,母亲请多保重,相信以宇智波的能力,我等的安全母亲自不必烦忧。” 他与吉乃对视良久,最后是吉乃开口:“好,我等你们回来。” 她转头冲着喜久子温声道:“遇事,由奇妙丸做主,好好听话,等你回来我再把绝先生请来给你讲故事,可好?” “真的吗?那就最好了,谢谢母亲!”她答得欣喜,面上是天真活泼。 你看着这场景,不禁怀疑场内三人,是否只有喜久子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其实她的年纪与斑无异,不过大概是因为身处宫闱锦衣玉食,没什么烦恼,周围的人又都顺着她,才使得她说话行事之间既有着孩童的可爱,却又有些不带遮挡的恶意。 你又想起曾经见到过的来自她身上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她当时是坐着轿子被人抬着走在街上,风吹起了轿子上面的帘子,一个穿着褴褛的男人站在路边看到她的面容,惊呼着好美,她却让人将那人的眼珠子挖出来,说什么那人不配看她,可惜那人是个流浪武士,他并不顺从,并且上前将她的轿子彻底打翻了,她被甩了出去,身边的忍者赶忙去接她。 等她平安落地后,她却直接打了那名忍者一巴掌,“卑贱无用的东西。” 后面还有一句话,“将你的手自己剁了。” 就是这么一言难尽,你看着的时候都惊呆了,手对于一个忍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再清楚不过了,可那名忍者竟然真的拿出了一把刀来。 你后来问起斑这件事,他说,那个是她自己豢养的家族忍者,从小养在身边。他说这些时面上也是风轻云淡见怪不怪,好像家族忍者得到这样的待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松子,你要知道,那些忍者,要是没有大名府豢养,本身也就是战争孤儿而已,他们属于她,听她的话,这证明大名府的忍者训练是有效的。’ 话是这么说,但,喜久子当时才不过十岁。 你相信血缘的力量,所以你认为,这家人,都有病。 不同的只是,喜久子表现出来了,而她母亲吉乃和哥哥奇妙丸藏得深而已。 “忍者小姐,你好像对我特别关注?”奇妙丸坐在马车内,撩开了一侧帘子,正正对上了你的眼睛,“真是好奇你这眼睛下面的真面目啊。” 你转而平视前方,“小公子也就是好奇好奇,忍者的真面目不好轻易示人。” 他换了身轻松惬意的装扮,当他双手放在窗栏时,体内的那股少年气油然而生,“哦,是吗?可我的好奇持续时间一般都挺长的啊。” “也许有机会见到也不一定。” 你很想回他一句,’请尽管想屁吃。’ 但你只是沉默地行走,是的,行走,他们带的人或骑马或乘车,你们走路…..这个也是小公主提出来的呢。 ‘想来你们刚才说话这么硬气,那一定很有能力了吧?’那笑容猝着毒,你根本不想跟她多说。 你跟岚交换了个眼神,这是先前就说好了的,斑隐匿在车队中,你跟岚互相在奇妙丸和喜久子的马车间同行,稚和紘分别在车队的一头一尾,这个阵型,攻守兼备,前后方的异动也可以及时知晓,藏有后手也可出其不备。 岚似乎被喜久子折磨得不行,眉目间压抑的气息让你忍俊不禁,“看你不行了,来解救你了。” “那可真是多谢了。”他摇了摇头,“真是个小恶魔。” “还好吧?” “你可以尽管试试。”他挑了挑眉,“撑不过十分钟,今晚你守夜。” “撑过了呢?” “撑过了,下一次轮到你值夜我来替你。” “行,一言为定。” 于是你走到了喜久子的车厢旁边,刚调整好步伐跟马车同步呢,她掀开了帘子来,先是一脸期待后又霎时间就拉下了脸来,“怎么是你啊?你们队里的另一个呢?那个队长?” “他没空。”你很直白地断了她的念头。 “什么叫没空?你们执行的是保护任务,我让他来贴身保护我不应该吗?” “我们卖艺的,不卖身,小公主你省省吧。”你同样一语道破她的心思,没看出来啊,分明对忍者那么鄙视,却竟然对着斑春心萌动了。 “你!你口出狂言!臭不要脸!” “是是是,不要脸,脸不要,你可以割了放在地上随便踩,要不,我现在就割给你?”说着你就拿出一把刀来,真就在脸上割了,见了血,她尖叫着又缩到了车内。 你一把掀过带血的面皮,这家伙见不得血,你还记得当时那个忍者要割手,她却尖叫着晕了过去……这种熊孩子,就是得多吓两下,多吓吓才能听话,你可不想路上光想着怎么应付她的那些无理要求了,你虽然站得有些距离,但她刚才问岚要这要那的话你还是听得很清楚。 什么那个鸟太吵,你给我打了。 什么我明天早上要喝露珠水啊,你去给我采啊。 什么好闷啊讲个笑话来听听啊。 什么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你还是讲鬼故事吧。 什么这个鬼故事一点也不可怕,你真是一点用也没有,故事都讲不好要你何用? 什么你们队长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好看吗?又或者你觉得我好看吗? 就这些废话。 岚大概是碍于男女,天生不好拒绝这种美丽的女性,问的话都一一答了,也不会拐着弯骂骂她。 “我不要你在这里,你走开!”看吧,就算在车厢内,她也是有话要说的。 “你没得选择,就我了,认命吧。”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要,给你逗笑了都。 就是高音太多,怪刺耳的,于是你给她加了个禁声咒,世界清静了。 她惊恐地窜出一个脑袋来,两眼大如铜铃。 “呜呜呜呜呜!!!” “给你省点力气,喊那么多,费嗓。” “眼睛蹬这么大,可丑了,跟牛眼睛似的。” 于是她又赶紧缩了回去。 其实还是可爱的,你心中有些感叹,也就是个骄纵的女孩子,就算有些恶意也是因为她不知道恶意带来的后果,这种直白的恶意总好过处心积虑的恶感。 不过你很快被打脸了。 你们见着天色渐晚,便寻了一处小溪附近扎营,当你甫一解开咒,她就跳下车来冲到你面前来大叫, “你这个,卑贱的,不知所谓的疯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是我们养的一条狗!一条依附我们才能生存下去的一条狗!你们整个宇智波!整个宇智波!”她喊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妆容都花了一片,看来是真的气急了。 “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我要让你死你还是得死!” 你撇着嘴有些想发笑,看来是权力使人自大啊。 “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奇妙丸施施然地走过来,“喜久子怎么这么生气?脸都花了呢。” 他拿出一面小铜镜来,悬空照着她的脸,“看看,多难看?” “奇妙丸!”她一手打掉那铜镜,愤恨地看着他,“我要她死!” 他回头看了看你,微笑道: “那我可办不到,毕竟我打不过她啊。” 你皱了皱眉,看起来他们兄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和谐。 喜久子倒退了几步,转身就跑掉,“我讨厌你们!” 你站在原地与奇妙丸对视,“忍者小姐,果然如我想的一般,不安常理出牌啊。”他眯着眼睛,面上笑着,那笑意并不达真意。 “这是你的错哦。”你说着,“妹妹长成这样就是你的错。” 他摊了摊手,“但还是请忍者小姐将她追回来吧,不然,出了事,回去可不好跟我母亲交代啊。” 你当然不会真的撂下她不管,跟岚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你就追了上去了,她跑得很快,脚上的鞋都掉下来一只,一边哭着一边大喊,总归是些发泄的话。 你跟在后头,想等她跑累了再捉她回去,不然路上咬你一口,对你拳打脚踢,你还不好还手。 宽广的平原之中,突然窜出一声狼叫来,接着一声,又是一声。你停下来环视四周,果然有了被狼群包围的架势,草原狼要比你以前看到过的山林狼大许多,速度也是更快。 它们显然知道该先朝哪个下手,向着前面越跑越慢的喜久子奔去。 跃起身来扑向她的身影看起来非常迷人,你叹了口气,真不想杀它们啊。 “火遁·豪火球之术!”你跳到空中吐出的火壁,将其他狼阻隔在了火的外层,它们四散开,但仍然气势汹汹地盯着火的内层。 真是有勇气的生物啊,你感叹着,身体自由落下,落在了火的内层,前方不远处,有一只落单的狼,是刚才率先扑杀的那只,它因为这火焰停了下来,但已经脚踩在喜久子身上了,正回头不满地冲着你嘶吼。 “呜啊救我!救我!救我!”地上的喜久子哭得泪眼朦胧,身体一抖一抖。 你只是站在离她不远的距离,冷眼看着她被狼压在地上,你缓缓说道:“小公主,你看好了吗?“ “现在就是一条狗正踩着你的命啊。” 第6章 一起回去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适可而止。 任务对象要是有所损伤,宇智波的名声也别要了。你瞬身过去一把揪住了那匹狼的后脖颈,将它往外一扔,扔到了火壁的外围,它在空中发出短促的一声呜咽,凭借着天生的优势站稳在地上,冲着你龇牙咧嘴,很是不高兴。 四周的火焰有了渐小的趋势,狼群也渐渐围拢,你将雷属性的查克拉附在苦无上,掷到头狼脚下的那块土地上,它被电得弹了一下爪子。 你看着它说:“想变成烤肉吗?” 另一只手已是再次掷出了三把苦无,分别插在了后面几匹狼偷摸行进的路上。 有狼嚎了起来,看来是吃到痛楚了。 “还能起来吗?”你一动不动地发问,问的是在地上滩成一滩烂泥的喜久子。 她委屈巴巴地爬起来,抽噎着躲到你身后,紧紧抓住你的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发着抖。 你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低声说道:“抓稳了,回去了。” 可她使劲揽着你脖子的力道差点让你喘不来气,“咳咳,轻点,轻点,现在可只有我能救你了啊。” 大概是知道自己性命依托在你身上,她默不作声地松了些手劲,什么也没说,你将她的腿圈在手里,脚下飞驰起来,许是刚才被你打得冒火了,身后的狼群这时也还不死心,待你们一动,它们也奔跑起来。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到时候再把狼引到营地里去,斑得跟你置气了,你都可以想象他那一脸嫌弃’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它,它们追上来了!”喜久子在你背上焦急道。 “别慌。”你安抚着她,跃到空中,“我要松手结印,你抓好了。” 话音一落她在你耳边一阵惊呼,你两手飞快地结印,“火遁·龙火之术!” 直线型的火焰,速度和威力都是一等一的,仿佛要将一切都席卷进来焚烧殆尽,火舌裹挟着热浪,将那片枯草地烧得瞬间盛大。 你双脚轻巧地落在地上,有一颗火星飘到空中被你一把捏碎,背上的人又开始抖了,你侧脸看过去,是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只是紧紧咬着嘴唇,见你看了过来就将头埋住,你冲着她的头发吹了吹,“喂,没事吧?” 她只是摇头,然后猛吸了两下鼻子,涨红着一张小脸,面上全是倔强,“我,我没事!” 后注意力被你们面前的好几米长的火壁吸引,刹那间便呆滞了,嘴里是不可思议,“你,你好厉害啊。” 有浓重的焦味飘在空中,她鼻尖轻动,“你 ,把它们烤了?” “不,没有。”你透过火光看过去,头狼的身影还隐隐约约站立着,“吓唬一下而已。” 它们很聪明,在你跃到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放慢脚步了,知道你要掷火,瞬时间就纵身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那,那他们要是还跟上来怎么办?杀了它们吧。” 其实你也在想要是这都吓不退,那就只能下狠手了,只是你对犬类有种天然的喜爱,不是很想真的杀了它们。 如果头狼够聪明,会评断风险的话,它应该带着狼群撤离,而不是跟你死磕。 “看它们怎么选择吧。”你低声道。 僵持了一小会儿,火光中的身影渐渐走远了,直到远成了再也看不清的小点,你才发动水遁将火熄灭。 “你怎么,”喜久子已经从你背后下来了,她略微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怎么什么都会呢?” 你回头看了眼她那张花猫脸,头发在方才疾跑时乱得一团糟,身上的羽衣也被狼爪抓破了,沾着血,你将手附到她身上,治疗术散发着绿色的光泽,又是惹得她一声惊呼,“哇,好厉害!” 果然还是小孩子么?情绪来去得这么快“刚才还恨我恨得牙痒痒,现在又这幅样子,你变脸可真快啊。” 她听罢当即就抿紧了唇,眼睛一红就要掉泪珠子。 你看着她这样便也不再说话了,只心里暗道,臭小鬼比族里最磨人的小鬼还难伺候。 一路沉默地任由你带回去,碰见岚正在一旁支火,见了你们这模样,火也不架了,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你们走到奇妙丸的帐前,“哇哦。” 你耳力很好,自然听到了这一声调侃般的感叹,身边的喜久子面上阴霾更重,像是要发火,你正等着呢,却见她始终只是憋着。 是不想跟卑贱的忍者一般见识吗?你心想着。 奇妙丸在账内看书,你们进来了只是略微抬了抬头,“回来了啊。” “啊。”你应了一声,而喜久子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账内一时之间只有奇妙丸间断地翻书声,你视线来回在俩人身上扫着,想要寻个什么活好退出这安静到诡异的氛围,他突然开口了:“走时母亲说过什么了?嗯?” 喜久子衣袖下的手捏得很紧,身子抖了一下,“让,让我听话。” “是吗?”奇妙丸停下翻书的动作,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轻松的,烛光的映衬下,看起来有些渗人,“看来你那颗金鱼大的脑袋还是有点记忆。” “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许是恐吓完人了,他转而看向你,眯眼笑道:“真是麻烦忍者小姐了,妹妹不懂事,还请多见谅,也替我跟其他忍者说一声,不要太过介怀这小东西的胡言乱语。” “可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啊。”他意有所指。 你静静看着他,轻松地笑笑,“小公子见外了,宇智波人自然信守承诺。” “那便好。”他矜持地略一点头,“若无其他事了,就下去吧。” “喜久子,你留下。” 你走出帐篷,长吁一口气,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走到远处的一棵树下,树上落下一颗桃来,你手疾眼快地接住,“谢啦!” 随手擦了擦表面的绒毛,你冲着树上的斑道:“你从哪里弄的新鲜桃?” “林子里的猴子那里抢的。”他回答,“麻烦解决好了?” “差不多吧。”一口咬下去,嘴里满是甜渍,“果然猴子找的桃就是比较甜。” “不过你什么时候去的啊?林子离这里几里地呢。” “就在你去追喜久子的时候。”他斜斜靠在树干上,有一半的身子都藏在了树影中。 “去那边确认安全吗?” “嗯。” “然后顺便抢了桃哈哈哈,猴子是不是气死了?” “小畜生打一顿就好了。”他笑了笑,“我听到有狼嚎,你们遇上了?” “嗯,是啊,长得比小黑大多了。” “小黑是谁?” “我之前遇到的一只山林狼,那身毛长得可好看了,黑油油的,月光下会反光的。”你忆起它来面上便有些怀念,“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怎么会没有?”他疑惑道,“回去后,我帮你把山都翻过来,找一找不就好了。” 闻言你大笑,“哪有把山都翻过来的啊,山里的动物以后看见宇智波族辉都不敢出来了。” “本就该如此。” 你只是细细笑着,这是这段日子以来你露出的最为真挚的笑容了,心情一松乏你就想聊些别的什么,“对了,你生日想要什么?” 他这时坐直了身体,穿过树叶间缝隙的月光,就这么照在了他脸上,他清淡又有些期待地笑着:“怎么,你要送我礼物?” “还有三个月呢,也不是现在,你慌什么?” 这话一说出,他就抱着手坐了回去,“哼,我看你也不是真心的。” “怎么不是真心了?”你笑得狡黠,“快满十八了都,哈,我知道送你什么了。” “…..什么?” “送你一场人间极乐。” “哈?”他短促地疑咦着,待看清你脸上的挪愉后瞬时间就红了脸,“松子!” “嗯,看来你完全明白我在说什么了,”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看行,等泉奈生日的时候也送这个,你们男孩子应该会很喜欢吧?” “你都在说什么胡话?!”他两手撑在树干上,朝着你忍无可忍地怒吼,“什么叫也送?!你不要带坏我弟弟!” “唔,坏,你们不是应该无师自通的吗?而且……唔…?.”他跳下来直接捂住了你的嘴,你被这动作弄得朝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了树干上,有点硌。 他原本挪到了头顶处的面具此刻因着这行为落了下来,遮盖住了他的一半面容,挡住了眼睛,你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你看着他的唇部,那处一开一合地,“你再说,你要给谁送人间极乐?” “额,”你闷了片刻,昂着头将嘴巴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送你一场’极乐阁’的演出票,花魁很漂亮的。” “生日礼物,大价钱诶,你不喜欢吗?”可是看他刚才明明好像有点期待的意思啊? 你抬了抬眉,完全茫然地看着他突然就绷紧了的唇线,他冷硬道:“不需要。” “哦,好吧。”你呐呐着,也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于是半讨好道:“那要不,我把我父亲珍藏的那个铠甲送给你?” “不需要,就算要送,那也是算桐大人的。”他干脆将面具直接拉了下来,彻底盖住了面部,声音听着闷闷的。 “他的就是我的啊,”你顿感头大,抠着脑袋说,“最多,我给你漆上红色,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他猛的凑近了,“…..我,不,满,意!”一字一句,拆开了念给你听,完全将他的情绪传达到位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苦着一张脸看他,好难搞哦,感觉他长大后更难搞了……小时候还会有话直说,现在总是说话说半个意思,剩下的还要人猜…..?能不能别这么别扭 于是你讪讪地选择离开,请他自由地在那里别扭吧。 “你去哪里?”他将你喊住,“你的帐篷在这边。”他指了指离他不远的一个小小的一坨。 怎么还不让你走啊 你回身无奈道:“大哥,就算生气了要训我,麻烦等我吃完饭好嘛,我饿死了都。” “……快滚。” 一下要人留一下要人滚,真是分裂。你摇着脑袋欢快地奔向了烤鱼,稚和紘烤的鱼是族内一绝。 两个小家伙对你超好,特意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串,饭饱十足后你才摸着肚子钻进帐篷,忽然想起那家伙来,于是喊他,“斑,你还生气吗?” 没人回答,大概是在树上睡着了吧。听稚说,寝具不够,他就自动选择了睡树上,其实你有点犹豫要不要喊他进来睡,要是夜里着凉就不太好了,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着凉了事小,要是因此产生误会影响到他的声誉就不太好了嗯,毕竟未来是要成为族长的人啊,声誉很重要的。 兴许是吃得太饱,夜里你反倒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地,抠抠这里抠抠那里,这是你的习惯性动作。 “我说,”帐篷的帘子被人一掀,望过去,他暗沉沉地看着你,“你能别抠手指甲了吗?吵到我睡觉了。” ...明明抠指甲的声音那么小,在帐篷外也能听到他果然还是生气的吧是吧是吧? “哦,好吧,我不抠了。”但被子里行为依旧。 “…我还是能听到。”他没离开,仍盯着你。 你只能伸出双手,十指在空中动了动,“没抠啦没抠啦,快睡吧,晚安。” 唉,真是的,什么耳力啊? “我听到你在心里骂我了。” “我没有。” “呵。” 呵呵。你在被子里冷笑。 第二日,你神情恍惚地走在喜久子的马车周围,没办法,昨晚你做梦梦见斑那家伙将你的十根手指头全部剪!掉!了!边剪他还边阴沉沉地说着’让你抠指甲,让你抠’,你在梦里哭得十分惨烈痛哭流涕喊着错了错了不要剪我的手指! 岚和稚的视线扫到你身上,他们小声地议论着,“昨晚你听到什么了吗” “听到了,有人好像哭了” “我守夜,一下就听到了,给我吓一跳,还以为是女鬼,呜呜呜呜的。” “咳咳,抱歉,昨晚做噩梦了。”你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斑在这时路过你们,依旧带着面具挡着脸,落下一句,“我对你的手指不感兴趣。” !!!就这么丢脸,说的梦话全被听到了! 在你捂脸的时候,奇妙丸唤了你一声,“忍者小姐,今天还是麻烦你看着点喜久子了。”他附赠的笑容那么温柔好似体贴,你也不能说不愿意,就是不知道喜久子是不是还愿意见到你,毕竟你昨日几乎算得上欺辱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还挺欣喜见到你时两颊红润润的,眉飞色舞,一扫昨日那种骄纵大小姐做派,你满头雾水,怀疑这是他们兄妹给你下的一个局,下意识就朝斑看过去,你们短暂对视后你再次把注意力放到喜久子身上。 你带着深色面罩,对方自然看不出你那纠结的表情,还是那副有些期待的模样。 “姐姐,姐姐,你是有全属性的查克拉吗?”她问了你一个你根本没想到的问题。 “呃,不是,我火,雷,水,三种属性用得熟练些,风遁还算可以,土遁就,一般了。”你挑着眉,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是看不起忍者吗 “那那,那你会木遁吗?” 你心想她知道得还挺多,回了她的话,“会木遁的人不多,玩得好的更少。” “木遁的高手的话,千手家的柱间用得很不错,怎么,你有兴趣?” “自然有兴趣了,你不知道吧?我从前在大都听过好多忍者相关的故事。”她说起来还挺鸣鸣自得,鼻尖翘得老高了,“都是绝先生告诉我的。” “绝先生知道的故事可多了,姐姐你知道什么故事么?” 你们一面朝着马车走着,一面交谈着。 “我没什么故事,我知识面太贫乏了,”你扶她上车,“要想听故事你怕是找错人了,我们小队里,都是闷葫芦,没一个会讲故事。” 你将帘子放下来,她却快速地挪到了马车的侧面,挑起那里的帘子,冲着你道:“战斗的故事,传说之类的也没有么?” 这可真是稀奇了,昨天还那副我不同蝼蚁讲话的面孔,今天又这么积极地想要套你的话,你一时也拿不准她到底想知道什么。 “要说传说的话,查克拉的来源挺神秘的。”你试探地开口,眼见着她忽又坐得挺直了腰背。 “那你跟我讲讲嘛。” “你的绝先生没跟你讲过么?”你疑问道,“他不是知道的可多了?” “这个啊…..”她耷拉了个脑袋,“绝先生也不是真的有问必答的,他一般只讲他愿意讲的。” 你眼睛转了转,“他是你的老师?听来你对他还挺崇敬的。” “他啊,他就是讲故事的先生啊,算不上是老师,母亲找他来给我解闷的。” “哦,这样啊,听你的意思他或许是个忍者了?” 她连连罢手,“不不,他是个非常柔弱的男子呢,很贫苦的,母亲重症在乡下养病,他就自己到大都来挣钱给母亲寄过去。” “柔弱?”不见得吧,都混进了大名府了,怎么也得有点心计。 “对啊,他总是遮住自己的面部,好像是小时候被烫伤了,所以并不轻易示人,而且他说话声音低低弱弱地,夜里睡不着听着他说话就能睡着。” “这么神秘?”你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她说话,马车行进之中大概是磕到了一个小石子,小小地腾空了一下,她在车厢里哎哟了一声,“磕到脑袋了。” 瘪着嘴小动物般地抬眼看你,好似有多委屈。 ……这家伙到底是想干嘛?你偏过脑袋细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这么卖乖讨巧地拉近你们的距离。 “姐姐你今天都不用那个绿绿的光给我治疗了。”她撒着娇嘟着嘴。 “磕个脑袋而已,又没胀包。” “可是很痛啊。” 你没办法,只能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还痛吗?” 她瞪着个眼睛摇了摇头,“不痛了,姐姐你好温柔啊,像母亲。” …..你没想到你走这趟任务,辈分一下又高了。 喜久子的转变显然使得你们的这段路途顺利了不少,几天后,你们总算到了川之国国都—桜城。 所谓桜城,是因为国都内遍地都是樱花树,只是这个时节来得不太巧,无法看见满城樱花盛开的景致,想来应该相当震撼。 你们没有在城外停歇,直奔内城,城内的戒严水平比起大都来只多不少,川之国大名方派了人来接,因此你们没有进宫,临走时喜久子拉着你的手道:“回程也让姐姐送我吧。” “不送了不送了,谁要送你,这个任务我不接了。”你推着她进去,她听罢不依,拉扯着你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很听话了,姐姐为什么不送我?” 你几乎就要翻白眼了,“小公主,你这么胡搅蛮缠也是没用的。” “不是说忍者卑贱吗?我可是很记仇的,整个宇智波都记仇,要送你让千手的人来送你,哦哦,千手柱间就不错,你不是很想见识木遁么?他一瞬间就能给你变个小树林出来。” 她大概是没想到你这么直白地说了心里话,连个弯都没拐,两眼发红就又要掉泪珠子。 “可是,可是我已经与从前不同了啊,姐姐你这么厉害,你在我心里一点也不卑贱。” “是吗?那是不是我还要给你送个锦旗呀?上面写着’喜久子深明大义懂事有礼’什么的?”真是谢谢她了啊,一点也不卑贱,这小家伙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 “乖,快进去吧,你舅舅等你很久了。”你又推了推她, 她立在那里,朝你发问,“若我有事,姐姐会来救我吗?” “姐姐速度这么快,会赶来吗?” 你一下愣住了,什么意思?怎么会出事?你皱着眉头看她,身量小小的,唇红齿白,有些莬丝花的柔弱感。 “会赶来吗?”她又问你,眼里有希冀。 鬼使神差之中,你答应了,“嗯,我会来。” 你站在原地看着她和奇妙丸的身影消失在那宫墙之中,斑走过来,语气略有调侃:“姐姐会来救我么?” 你给了他一手肘,他一下挡住,面具下的脸大概是笑得有些随意,透出了些许笑声来。 “你看热闹看得高兴了?这一路都远远看着,我朝你发来求救的信号,你可是半点都没理我啊。” “嗯?你有跟我发求救信号?我看你跟她聊得很开心啊。” “什么叫开心?什么叫开心?你看不出来我有多疲惫吗?” 他抬手抠了一下你的面罩,“这东西挡住了,看不到。” 他瞬间松开手,弹性的面料就这么打到你的下眼睑,你吃痛地嘶了一声,喊道:“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啊!” “行了,别闹了,去琉守丸子店看看吧,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宇智波暗号了。” 他后退两步,你追上去,“谁跟你闹了?分明是你在闹!” 他一把拉住你打人的手,借着他朝前走的力道拉着你走,“岚跟双胞胎去打听别的事去了,我跟他们说在那边集合。” “话说,任务的奖金了结了吗?”你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他一顿,“呃……” “你就说你吧!要你何用要你何用?!”你气得狠狠锤了两下他的背。 “别闹别闹,”他反手过来拿捏住你的另一只手,给你身子都掰直了,“你不是还要接她回去吗?回去再结也是一样。” 你又用头去撞他的脑袋,“不是,你以为在桜城你手里那点钱够花几天啊?我就是算着这次奖金,我是一点钱都没带!” 他侧头躲过,“丸子店里应该有我们的人吧,先过去看看,别跳了,撞到你的脸你又要喊疼。” “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别念了,难听。” “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现在去找人拿钱!” “你想引起骚乱吗?你一进去就被当敌人射杀了,你这笨蛋。”他扯住你的后衣领,几乎是架着你把你抬起来,贴着你的耳朵道:“听话一点。” 这句话他说得很是低沉,凑得又近,手又是放在你敏感的腰腹部,你有些喘不来气,半个身子都麻了,急急跳脱出他怀里,隔了他一臂远的距离,飞快地踹了他一脚,自己撒着气抬脚就走。 “喂喂,那边啦。” 你又回头对他怒目而视,“那你还不带路?” 就真的很生气,想用这钱去泡温泉,再美美地喝上一壶上品樱花粮的,而且钱没拿到你手上你就是不安心,后面再去了结就会很麻烦,再说了,他们多久会回火之国也未可知。 小公子要大公子死,还要亲眼看到他死,否则他也不会来这里了,就安稳地在国内发动政变不就好了?他们母子做的是两手准备,这边搞暗杀,国内再那么搞一下,大名的位置不是稳稳的?可惜你觉得这个计划有漏洞,在千手手底下杀人,除非是宇智波,但父亲他们现在还在战场做另外的任务,不可能同时接两个任务,如果离族名单真的跟任务名单一致的话,这个任务大概率就是落在你们几人头上了。 说不准,这就是最后的大餐了,就这,还给你搞没了,你怎么能不生气呢? 气得扼腕要打人! 你现在有觉悟了,也有了为宇智波族牺牲的觉悟,可是这汹涌狂奔而来的命运将你吞没,你看不清水下的道,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安全上岸,你是非常慌乱的,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在一进到桜城里就荡然无存。 还有小公子,他怎么样都算不上坦荡的一个人,你真的是十分惧怕他给你们背后捅刀子,到时候,宇智波什么也捞不到。 政治战队是个麻烦事,跟赌命一样,能够杀身成仁都算是好结局了,怕的就是成为命运大军脚下的垫脚石,谁会在意一个石头是怎么样的? 你带着这样的惶恐,与斑一起在琉守丸子店静候着。 岚和双胞胎先回来了,带来的是前线大捷的战报,还有些收尾的要处理,他们说得开心,但你心情越发沉重。 “怎么会这么快?总的加上来,联军到了那边真的打上也就一两周吧?”你觉得不可思议 “快还不好吗?这下我们也能快点回去了。”岚一口咬下一个丸子,“真好吃,桜城的丸子真的不愧是顶级丸子。” 紘迟疑地发问:“松子姐觉得不妥么?” “听说是风之国大名急召他们撤军,也还没签订战败合约,部分敌军退到边境十里外后,我们这边也就报了大捷了。” 诡异,真的诡异,“风之国要的那个有磁性的铁砂他们也不要了?什么要求都没有提?” “主将都撤回去了,留守的都是些杂兵,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败了吗?两国边境摩擦什么的很正常,也就是川之国太弱,非要火之国来帮衬一下,不然他们自己就能打跑。”岚说的轱辘话你一句没听进心,你转而看向斑。 “你觉得呢?” “确实有些奇怪,但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他也皱眉思考着,“会不会是两国私下达成了什么约定,我们不清楚而已?” 你想到了国内的那位吉乃夫人,她哥哥是大名,如果是川之国跟风之国联手作秀,那确实有可能,调动了国内的两大忍者族群,她夺权的几率的确更大些。 这样一想,似乎就能想通了。 “有消息说联军什么时候撤回吗?”你问到 “没有,”稚说道,“不过猜测大公子会带着千手和我们的人先行撤离,留一些武士和家族忍者在那边,毕竟,战况都进行收尾阶段了,任务也算结束了吧。” “而且,这边也不是火之国,他们也没必要那么尽心尽力,留下川之国的兵将在那边足够应对了吧。” 你点了点头,心里却并没有放轻松,你看向外头巡视的兵将,每个人都重甲装备,这个桜城或许会有大动作。 如果小公子诚心要杀大公子,那么这里是最佳的地段,天时地利人和。 “那我们,是在这里等族长他们一起回去吗?”紘问到 你看向斑,端看他拿决定,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的话,那么留下来帮忙或许胜算会更大些。 “嗯,留下,等一等父亲他们,我们一起回去。” 他拿下面具,面上是清浅的微笑,眼里有着必得之志。 第7章 突变 事情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你脑子空白了一瞬,原本,父亲他们是没打算在宴会上动手的。 宴会上人多口杂,还有千手的人坐阵,暗杀该是快进快出,刀子过去还没见血就已经结束了,宴会上不是最佳时机,你们是打算在回程的路上动手的,如果按照计划,就该是这样的展开。 可是小公子,他有别的想法,他执意要在宴会的吃食上下毒。 “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田岛,你去把他的头给我割下来。”他在众人都因药昏睡过去之后,这么说道。 “雪之国王族有一种秘法,除非将头割下,否则受到如何重的伤害都有办法慢慢恢复。”他眼睛睁得颇大,有一种快要得偿所愿的期待感,“大哥可是得此真传的最后一人啊。” 你呆呆注视着族长走过去,那行为在你眼中放慢了不止一倍,就在他扬刀起落之间,大公子的头颅仿佛被切割的菜瓜那般容易,就这么滚落到了一边,而你也看清了,那是怎么以假乱真的一个木替身,连写轮眼也没有看出来。 果然是陷阱,这是你的第一想法。 第二个想法就是,你们当中有内鬼,你看向了在高处主位中昏迷的川之国大名,他那悬空在桌角的手,小小地抖动了一下。 “我本想着,都是兄弟,还是不要做得太绝。”只见大公子神色淡然地从主位背后的屏风中走出来,“其实你如果对你舅舅稍微有那么一点戒心,我这点隐身手段你就该能看出来。” “可惜,你的杀意麻痹了你的感官,连你身边的忍者也仅仅只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千手身上。”他生得高大,从下睥睨你们时略有威严,“宇智波么,也不过如此。” “舅舅?”小公子这时已经了然,阴鸷地啐了一句,“真是好舅舅。” 川之国大名缓慢地瑟缩着爬起身来,神情中有着游移不定的恐惧,他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什么具体的内容。 最后是大公子眉心一横道:“佛间,杀了他。” 话音一落,原本躺在“大公子”旁边的千手佛间,一跃而起。 田岛立即提刀阻了他,与此同时也面临着他周身的其他千手忍者,他高声喊了一句:“桐!” 父亲应声将奇妙丸推到你手边,“松子,你带小公子走。” 你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那双万花筒眼,他只是急急撇下一句:“护送他,这是任务。”便转身与在场的其他宇智波人投入战局。 漫天的手里剑贴着爆破符飞到你们二人面前,你攥紧了奇妙丸的手臂拉着他急速后退,他像个破败的风筝一样被你拉扯着左右闪躲,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入局了?” 是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入局了?你也在回想。 川之国大名会在关键时刻反水,这着实有违常理,本身他就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作为吉乃夫人的亲生哥哥,他到底为什么会倒戈而向? 你咬紧了牙关背起奇妙丸,身后是大公子的威慑之语—— 弟弟,你尽管逃,能逃掉,算我输。 如此笃定,是料定你们逃不出去了? 可是你也只能一语不发地带着他奔向斑他们的藏身之处。 ’若我有事,姐姐会来救我吗?’ 你脑中猛然想起之前喜久子的问题来,你侧头问奇妙丸,“喜久子知道多少你们的计划?” “她?”他像是经你提醒后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来,“她与大哥向来交好,我与母亲的计划从未告知过她。” “她只当这次是来探亲。” 说完,他问了一句,“怎么?你还真要去救她?” 他贴着你的耳朵,声音如同暗中私语的蛇腔,“我那讨人厌的妹妹,还真是赢得了你的偏爱啊。” “小公子在逃命的途中还有心情说这风凉话?”你并不生气,只觉得无聊,“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不了,”他冷哼出声,“看这架势,你们分明是有备选计划的。” 他说的没错,事情还是要从两天前说起,也就是在父亲他们回来的当口,有人在琉守丸子店结账台留下一个木雕。 一开始,你们本没有注意到那个木雕,是紘提醒你好像那个木雕跟你有些神似,你才走过去端详,一看,还真是,连嘴里叼着的那条鱼也很是喜感,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你拿着那东西回身去找斑,“你看看,你猜是谁刻的?” 他一语不发地接过去,左右瞧了瞧,在底座的位置发现了字迹,上面写的是两个字——陷阱。 你凑过去看,“还真是没白救他弟弟,你说,要怎么办?信不信?” 他垂眼看你,默不作声地将那木雕怼到你脸上,坚硬粗糙的质感,陷进了你的脸中,木质的味道中还混合了铁锈的气息,你想着,千手柱间别是用杀人的刀来给你刻的吧?你拿下那木雕,又问了他一句,“信不信?” 就在你眼睛都开始发酸嘴角都快要僵硬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自然信。” 只是面上的凝重显而易见,连兔子眼都露出来了,嘴角往下压着,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也是该不开心,这事说穿了,是宇智波想得简单了。 柱间偷摸送过来的关于陷阱的讯息,时间点上,你们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就是两日后的宴会。但你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陷阱,对方有哪些人,又或者有哪些准备,都是什么目的?因而,你们只能私意着准备撤退,父亲他们回得急,你们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他们二人就被小公子召见了,所以是互不通气的状态。你只得到一个他们不会在宴会动手的讯息,这下你们放下心来,还有缓冲时间。 只是没想到,等见了面,你又得到一个,小公子今晚就要动手的讯息。 ……要知道,宇智波这次带来的大部分忍者还在十里外的营地里啊。整个城内,除了宫里这么四五位,也就只有你们小队了。 要遭,真是要遭,小公子太冒进了,甚至父亲和田岛族长也被他说服,说这是最出其不意的场合,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在宴会当场下手。 的确,时间这么近,就在他们胜利回师后没几天,人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后最容易放松的时刻,就算事情进行不顺,有你在,小公子的命就能保下来,他们是这么打算的。 连你也有了一丝侥幸,况且当时的你们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公子是那么听不进劝的一个人。 现在好了,处于这么被动的状态,你心有责怪。 只是,你同样怀疑,喜久子在这整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现在联想起她之前的求救就像是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而你也在这一刻真实地发现,你那贫瘠的大脑实在是耍不了什么权术心术。 “你速度慢下来了,怎么,你还真是放心不下我那妹妹?”他不怀好意地开口道,“你放心,我那妹妹.....”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因为凌空飞出一把苦无,擦着他的头顶划过,此时你们二人实际上已经逃到了大名府后山的位置,虽说是个小山林,但翻过后就是斑他们的藏身之处。 然而一左一右突然窜出的两名忍者将你的行动路线阻隔了,这二人头额所佩戴的家族族徽你从未见过,他们速度也很快,你们就像疾行中的三道雷一般,撞在了一起。 二人使出的武器一个是双刀一个是长刀,一上一下朝着你和奇妙丸刺来,只是你之所以被称为瞬时松子的原因也绝不仅仅只是跑得快而已,那不是一般的跑得快,毕竟你一直信奉——只要你跑得够快,死亡就追不上你。 那三把刀,只单单划到了两道虚影。 二人被你抛弃在身后,这惹得奇妙丸表达了一番赞叹之情,“果然不愧是瞬时松子啊。” “关键时刻的逃命利器。”他这么给你下了一番评语,你实在忍不住,脚下一滑,将他扔了出去。 “你这个!”奇妙丸头朝地栽进了一片松软土地中,你土遁不够好,唯一也就是’土遁·泥法师’使得好些,因着察觉到身后熟悉的查克拉靠近,你便反身先吐了一个豪火球。 “每每与你打斗,你都是这个术来开场。”千手透快速躲过,“要我说,你刚才不该浪费那么多查克拉,泥法师这么大范围地使用,你后面还能战斗吗?” 你满意地看着奇妙丸被流沙冲走,“好歹是老朋友了,我有事问你,小公子不方便在场。” “水遁·水刃斩。”他呼了一声,执着附了水性查克拉的苦无冲你袭来,身形贴合之中你开口问:“火之国情况怎么样?” 他们一定有消息,不然凭什么能使得大公子和川之国大名合作?二人私下一定有相当的利益交换,你怀疑这个利益交换的促成因素来自火之国内部政局变动。 果然,他低声开口:“吉乃败了。”同时与你拉开距离,“水遁·雾隐之术!” 你们周围渐渐升起浓厚的雾气,本来已经追上来的另外两个不知名忍者陷入了视线盲区,你借着写轮眼的优势找到他,“接着说。” “一开始就是火之国大名连同风之国做的局,诱杀吉乃,名正言顺。” 他这番话倒使你惊讶了,“怪不得大公子一去前线没多久,风之国就撤了呢。” 原来是早就商量好了。你旋着身子绕到了他的后方,一脚踹向摸上来的忍者甲,这脚带了雷遁,速度更快,对方来不及躲开。 那人闷声哼了一句,倒退好几步,随后竖刀在地,手上飞速结印。 你一直认为,大多数的忍术,在写轮眼面前都是白给。 这次例外了,对方使用的是一个融合忍术,风,水,阴,三个属性相结合的血继限界——雪遁。 眼见着这你没法模仿,你赶紧脚下带电开跑,从泥沙里捞起奇妙丸,身后是气势磅礴的一道巨大雪崩。 轰隆轰隆的疾行声响彻在你耳边,震得你心口都在抖。 “大哥这次真下本,连雪之国的死士都叫来了。”奇妙丸趴在你背后,双手抓持着你的肩,力气有些大,“我说,你刚才跟千手的人聊什么了?” 他的声音比起刚才更是阴渗,你忽然觉得这家伙有些可怜了,父亲一心要铲除他们母子,联合大儿子做戏,还不惜跟风之国联手搞了这么一出,吉乃夫人顺着杆子往上爬,谁知道捕蛇器就在杆子上头等着。 “他说,你母亲政变失败了。”你沉声道,“是死是活还没打听出来。” 他箍着你的手一紧,“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为何跟千手的人情报互通?!”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架在你喉咙那里,“好啊,宇智波人也是两面三刀。” 你脖子一痛,那地方已经见了血,“小公子手别抖啊,杀了我你也死了。” “还有什么?你继续说!”他并不理会,反而又施加了点劲,“一一说出来。” “我下面要说的话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如果你觉得不真就当我是在放屁。” “你们一开始就中计了,风之国骚扰川之国,川之国不敌这是事实,作为有姻亲关系的火之国,适时地伸予援手,到这里其实只要你们没有夺位的心思,就还是平安无忧,”是的,这是个局中局,就看他们母子二人如何做了,“你父亲或许早就已经察觉你母亲的心思了,这次是个试探,一旦你母亲真的动手,他也就顺手铲除异己。” “至于你舅舅的转变,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了,你还不愿相信你母亲失败了吗?” 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拿着刀的手却不停在抖动,这一来一回地碾着你喉咙表面的皮肤,着实有些瘙痒感。 他忽然一手撑住你的肩膀,反身用力,跳了出去,那把刀被他一扔,钉在了树桩上,“可恶!” 你落在他附近,静静地看着这场无能的暴怒。 那场大型雪崩淹没了你们后方的大片树林,一时之间,整个空间广阔得寂静无声,连声鸟叫都没有。 火之国大名该是很喜欢自己的大儿子,又或者,只是单纯不满王权被人觊觎,但无论如何,这场父子相争,夫妻相向的闹剧,牵连到了火之国两大忍族,也实在令你有些不爽。 宇智波这次还真是白干了。 所以政治立场不要轻易站队啊,你头疼地想着。 大公子手下的忍者追上来,警惕地站在你攻击范围的边缘。 其中一位身高较高着开口道:“公子有句话要我带到。” “ ‘你就算回去,也是死。’ ” “ ‘死在我手下,至少有些体面,不必像你母亲一般在狱中受罪。’ ” “体面?”他静了一瞬后缓缓开口,“那倒也不必。” “我还没输,说这话也太早了些。”他回过身来,两眼瞪得颇大,浑身漆黑,面上又覆盖着白色的纹路。 “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不死之神啊。” 他笑着从树上拔出了那把匕首来,“准备好了吗?” 你面容惊诧,不明白他这是陷入了癫狂还是怎么,但凭着直觉,你还是站的离他远了些,你从未见过这种术式,光是看着术者本人就已经给了你强烈的恶感。与你相反,雪之国的那两名忍者则是纵身朝着他奔去,速度很快,结印后,奇妙丸的周身便旋转起一些风暴来,他避也不避,反而是用那匕首趁着他们欺来之时在一人身上捅了一刀。 同时在他的脚下映出一个阵法来,一个圆形作为外圈,内里包含着一个三角形。 他舔了舔沾血的刀刃,随后从左侧衣袖中抽出一根黑棍来,扬高了手冲着自己毫不留情地捅下去。 “捅自己??”你皱着眉头看他这动作,出人意料的是,雪之国的忍者捂着胸口跪了下去,你瞪大了眼,那是,奇妙丸捅伤自己的位置。 “怎么回事?”另一名忍者再次冲向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拔出那条黑棍来,仰天长啸,“邪神!我!我就是邪神!” 那根黑棍竟就突然伸长了,堵在那名忍者的前进道路上,那人侧身避不过,生生挨了这一下,被打了个对穿。 这是一场屠杀,你亲眼见识到这种不知名的力量的可怕。 一刀一刀,刺进他的胸口对他毫无影响,而是将伤害附加在了那二人身上,那两名忍者是这么被他折磨死的。 你站在远处听着这声声嚎叫,暗自祈祷千手透可千万不要跟上来。 片刻后,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你身上,身上满是穿刺后的洞,他现在几乎就是个血人了,可他却好好地站立在那里,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面上的白印扩大了,形成一个骷髅头的印记,他笑容满面地开口,“你,要加入我创立的教派吗?” 你抱着胸在原地来回走着,时不时看向他,他张开了双臂,好似是在欢迎你的加入,你连连罢手,“别了别了,小公子您现在让我很震惊。” “哦?” 你插着腰满脸疑惑地上下看他,“你这,是什么新忍术?” “我所创立的邪神教啊,信我就能得永生,入教我教你如何长生不老。”他朝你走来,手里拿着滴血的刀和黑棍,怪可怕的。 你几下跳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加入呢。” “为什么?”他沉声问你,面上已经没了那怪异的笑容。 “你不想当大名了吗?”你抛出一个疑问,“那你费那么多事?” 这句话似乎突然点醒了他,他脸上的那些奇怪的符号褪去,皮肤也还原成了以前的白皙,他将刀和棍子上的血迹擦干净,平视着你,“好像被忍者小姐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呢。” ???!!!你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这家伙什么情况?!!还真是有两幅面孔??!! 看着他这前后判若两人的神色,你抬手指了指头,“您确定,您这里没问题吗?” 他面无表情回答你,“没问题,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迟疑着不太敢过去,主要是怕他突然捅你一刀,捅你一刀也就罢了,你还能用医疗忍术,就怕他一刀捅的位置让你来不及反应。 “你怕我?” 你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您确实太让我出乎意料了。” “您这个原理我开了写轮眼也看不出,实在很…..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不像是查克拉。”你摸着下巴分析,“感觉你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我可以不接这个任务吗?” “可以,”他说道,“但是就要杀了你给邪神献祭了。” 不要这么正经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就在你游移不决的时候,千手透从后方出现了,他先是一眼看到了那不成人形的死尸,“松子!这是你干的?!” “不不不,不是我,”这多冤枉,你小小地指向了奇妙丸,“那位,那位,你别跟他打啊,你必死。” “你们感情很好?”奇妙丸又抛出一个恐怖话题,“两方族长都知道吗?” …… “这要,怎么说呢?”千手透甚至红着脸抠了抠头,你立马就瞪向他,“不会说话你别说,脑子不好就闭嘴,没看到命都快没了吗?” “诶?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要死了。”完了完了,他又是那副地狱使者模样了!!! 你几乎想要抱头乱窜,“透啊,我跟你说,等一下别近身,这家伙很邪门。” 你直觉离得越远是越好的,奇妙丸确实没什么很浓郁的查克拉,其他忍术他应该不会,就是这个对着自己扎刀,对方就会受伤的邪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术式的启动方式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千手透皱着眉头问你,“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怎么反而很怕他的样子?” “他这幅样子又是怎么回事?没听说小公子会忍术啊?”千手透谨慎地先扔了两个苦无,他瞄得准,结结实实扎透了他的躯干,然而他屁事没有…… “嗯?他刚才是幻术吗?穿过去了怎么会没事?”他双手相托,“解。” 然后又扔了两个苦无过去…… “我都跟你说了他邪门了。”你不冷静地捂了捂脑袋,“要不,你试试土遁?” “土遁·心中斩首术!” 奇妙丸脚下的土地突然往四周扩开,他陷了下去,整个身子只露出一个头颅在地表。 “很好很好,看来有用。” 你拍了拍千手透的肩膀,他诡异地回看你一眼,“你到底怎么回事?又想被坐实通敌的罪名了?” “呃,那倒不想,不过你是不是该走了,赖在这里等着斑过来生死相搏一把吗?” “他要过来,那正好,解决一下你们宇智波未来的继承人。”他抬了抬扣在他头上的护额。 “你别给我找乱了,能不能滚?” “那这人怎么办?我拿的任务是要他死啊。”他眼中杀意渐显,“我也没空跟你费那么多话,都死了两个雪之国忍者了。” “别别别!他死了我也没法交代了!” 你们正僵持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不明物体,之所以说是不明物体是因为他一团黑,又身披斗篷,让人看不清,你们站得较远,在一瞬间他就将埋在地下的奇妙丸救走。 “追不追?”你问他 “你到底怎么回事,任务人都不见了也不见你着急?” “他不见了其实正合我意,也好交代。”这种摸不清实力的疑似陷入危险想法的任务人你才不想要,被人劫走正好。 “你这样不行啊宇智波松子,逃避任务。”他竟端出一副教训人的姿态来,“你们宇智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没空跟他争论这一点,只是提出一个疑问,“大人物打架,为什么要牺牲我们这些小虾米?” “我本来就不想接这个任务的,我父亲把他扔给我,你们又在后面追,我又不可能把他扔下,我父亲会联合族长给我血的教训的!” “那你现在不还是把他弄丢了?” “那不一样,我当时又不知道他是这神经病,你都不知道他的术!我看了就怕,我不喜欢。” “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怎么还不滚?” “你问题这么多你要我回答哪个问题?”他有些汗颜地看着你进入了惶恐不自知的状态,“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你有一刻茫然了,“我们是被卷进来的,现在中途退出来得及吗?” 是啊,来得及吗?父亲跟田岛族长都在大名府里跟千手的人战斗呢,而你在这里,刻意弄丢了任务对象不说,还跟千手的忍者友好交谈,老实说,你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如何收拾残局?怎么样能使得宇智波损失最小? 大名和大公子联合起来做戏,为的就是诱杀吉乃夫人这一阵营,你们没站好队,显露出了野心,那些大人物会放过你们吗? 你现在深刻的体会到自己内心的那种愿望与现实中族群的利益诉求之间冲突了,要保小公子你不愿意去做,乐于见到他消失,管他被人劫走是为了什么,况且,既然吉乃夫人已经失败了,那保不保小公子也没差别了。 你回过神来对着千手透说:“你快回去告诉他们,说小公子被人劫走了,说不定还能延缓一下战况发展。” “没有必要再打下去的战斗就赶紧结束!” 第8章 来者犹可追 千手透静静看着你,他并没有动,“你真的以为,这场战斗仅仅凭着一句小公子被人劫走了就可以停止了吗?” “宇智波松子你不要太天真,只是你觉得这场战斗没有意义是不够的。” “现在已经不只是大小公子之争了,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千手族人早就已经做好准备,我们,都认为这是有必要的战斗。” 你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他突然愣了一下,“你以为我要杀你吗?” “是你说的话太引人遐想,”你从身后摸出一把苦无来,“不然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参与任何可能替你结束这场战斗的行为。”他见了你的动作,一边说着也一边拿出一把刀来,“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会阻止你。” 你都要气笑了,“刚才不还说不会杀我吗?这就拔刀而向了?” 他握紧了刀柄,直说道:“我不会杀你,我只是阻止你。” “这在我听来是一个意思。”你不太耐烦这种如同绕口令一般的辩论,“我只想再知道一件事,这次联合任务,是你们内部商量好对付宇智波的计策吗?” 如果是的话,你只能说一句佩服了,除了要有出色的内部安插人员对于宇智波的政治立场清楚明白,还要从一开始就得到相关的夺位信息,并且对领导层的一举一动都料事如神。 “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 “个人的想法,在忍者这个群体中从来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发布任务的人的想法。” “我们与大公子之间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只要这次事成,我们也就从家族忍者的身份中解脱出来了。” “所以,即使你认为我们这次举动是在坑你们宇智波,恩将仇报也好,”他说到这里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事已至此,无法挽回,那就只有顺势而为!” 他朝你冲过来,先是以刀做诱饵,后又利用水遁对你进行压制。 “你的顺应而为真的是令人不敢苟同啊。”你双手结印,“火遁·炎弹!” “火遁·龙火之术!” “你们要从家族忍者的身份解脱,为什么要牵连到宇智波?!” “任务是你们递的,联合也是你们提的,这不是做局是什么?” 他从烟雾中冲出来,扬刀扫向你,你手附有雷遁,矮身一掌击中他的手腕,他手吃痛地松开刀柄,手腕被你拿捏,你顺势又是一掌击向他的胸口,却只堪堪划过他的衣服,一阵烟雾散尽,是木分身。 倒退几步,你红了眼,他从你的头顶袭来,落下一句,“不是做局!” 有一种愤恨充斥着你的胸膛,你略带讽刺地开口,“是啊,只是顺势而为嘛。” 下一秒,你出现在他的背后,“不过既然要做这种不光彩的事,就不要想着什么挽回名誉了。” 他睁大了眼,挨了你这一脚,从半空中坠落,地上沉闷地发出一声响,他咳嗽着从尘土中扬起脸看向你,“咳咳,看来从前的每次交锋你都是手下留情了啊。” “土遁·心中斩首术。”你面无表情地发动忍术,“土遁·泥法师。” “水遁·水乱波。” “松子!不要!”就在你发动水遁要将千手透死死按在地下让他再也爬不起来时,千手柱间出现了。 他使用木遁将你的攻击拦了下来,那一排排木桩围绕而成的堡垒,将他和地下的千手透包裹在中间,同时千手扉间朝你袭来。 他的速度很快,看来私下是有在琢磨,面无表情地果决冲来,“你的水遁还没修炼到家,水遁·水断波。” 这是一个高强度的水柱,他身子贴得近,你来不及避闪,只能拿手去挡,你闷哼一声,右手果然被穿透了。 血淋了你一脸,你只能快速后退到安全地带,一面盯着他们一面使用治疗术。 查克拉所剩不多,三对一,你实在没有把握。 那一排木桩术被解开,露出了里面的千手柱间和千手透,后者则是被一棵树缠着从土里拎了出来,三人与你对峙着。 “你是想把他憋死在土里吗?”千手柱间握着拳头朝你发问。 你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无能的愤怒将你的思绪烧得七零八落。 他见你没有说话的意愿就朝你急走了两步,“土遁加上水遁,力气再大的人都爬不出来,你怎么会用活埋人这么残忍的手段?!” “这不是还有你吗?”你淡淡地道,“你不来我还打算用火烤的。” “哼,果然是妖女。”千手扉间抱着胸冷哼道,“哥哥你费神递出来的讯息也是白撘了。” 你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扉间狗狗你对我不也没有留情吗?哦,我忘了,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情面。” “救了千手板间又如何?照样不还是被你们千手摆了一道?”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不是我的本意!” 千手柱间又朝你走了两步,你急急打断他,“是,不是你的意愿,那又有什么用,请问你有挽回的办法吗?” 你不等他回答,继续发问,“请问你能决定你们千手一族的态度吗?你连你弟弟的态度都没有掌控好,你还谈什么和平?” 你其实是迁怒了,你的这一连串发问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承担了你的怒气,让你心情好受些罢了,你看着千手柱间那张僵住了的面容,心里一阵快意。 “我们给了你们机会,递给你的信息明说了是陷阱,是你们自己一脚跳了下去。”千手扉间冷静地回斥你。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哥哥?你也没有掌控好你们那边的态度。”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打算自己挽回,”右手表面已经愈合,只还有些不方便活动,“我要走,千手透要拦我,你说我要怎么做?” 他们没有出声,你接着道:“扉间打的这一下该跟我揍千手透那一下扯平了吧?” “现在我要走,你们还要拦吗?” “小公子去哪里了?”千手扉间问 “被人劫走了。”你不耐烦道,“还有问题吗?” “松子,你先等等,现在你往大名府去只会遇上我们的人,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去斑那里通知他,告诉他所有的情况。” 你冷冷地看向千手柱间,“你怎么知道斑在其他地方?说,那三个人里谁是奸细?” 稚和紘是双胞胎,形影不离才能造就他们那样的心灵感应,如果是奸细就一定两个都是,这几率不大,除非宇智波族地都被渗透成筛子了。 “是岚。”你确定道,而对方脸上的表情也佐证了你这一猜测。 他随后道,“但他并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那就是大公子的人了。”你嘲讽地笑了一下。 一时之间,去大名府还是去斑那里你有些拿不准主意,你查克拉的分量也只够你开展两次瞬移。 如果单从战术回报上来说,去往斑的所在地的确是好过去往大名府,可是,你真的无法忍受父亲他们被蒙在鼓里地跟人拼命,去拼的还是早就瓜分好胜利果实的战斗。 “我要去大名府,如果你不打算帮我,那就不要阻我。” 到现在,你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你只能凭着感觉选择一条路,只要能为平息战斗发挥些作用。 “我不会放你过去的。”千手扉间面目严肃地说道 “扉间!”千手柱间面容慌乱地想要阻止他,“还有商量的余地!不要动手!” “哥哥,抱歉了,我跟透的态度一样,就算她救了板间,我也不会放水,这是为大局着想。” “水遁·水龙弹。” “木遁·默杀缚之术!” 两个术式同时冲你发动,只是木遁凭借你身后的树丛更快一步,树枝伸长了将你捆住,你无法动弹,甚至连话也说不出,你惊诧了,没想到千手柱间成长至此,你只能被拉到了另一边,晃晃悠悠地被固定在半空,下一刻,同样晃晃悠悠被捆起来的千手扉间出现在你对侧,看了他那张倒霉脸,你毫不客气地无声地笑了。 笑得分外灿烂,可惜不能说话,不然你还能吐出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他紧咬着腮帮,将头偏向一方,并不看你。 “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下来。”千手柱间站在地上抬头训斥你们,你看着他那大家长的姿态,也不知道千手佛间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教出个这么天真缺根筋的人来。 他到现在都还想着好好商讨?那怎么不一开始就抱着好好商讨的目的来接近你们呢?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木雕就觉得万无一失了?还是看在你救了板间的份上给予你们的施舍?不得不说,你现在整个人都被一种暴躁又仇恨的情绪侵袭了,让你只能带着歹意揣测他。 “松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他露出一种受伤的表情来,“我尝试过介入了,可是被我父亲勒令反思,我只来得及递出一个陷阱的消息来。”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千手透沉默看了半天,这时才算开口说话,“木雕,还是我递过来的。” 你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不能说话,当然随他们想怎么辩解怎么辩解,只是,你其实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上,到底两方人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经历了多少不容易,你只想赶紧赶到大名府,千手柱间嘴上说是要帮你们,可实际你还不是被他困在这里不能动弹? 人都是有立场的,嘴上说的场面话听听就得了,为各自的阵营而战,你并不介意,你介意的是,这么两方都想讨好的老好人处事方式。 你只是摇着脑袋略有不屑地看着他。 “我,并不想害你们,但我也确实不能在这里放你走。”他脸上显露出一种痛苦来,看得你一愣一愣,你不耐烦地皱着眉狠狠从鼻腔呼出一口气,心想,搞什么啊?苦大仇深的,你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就在你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凌空窜出不少炎弹来,你面容一喜,捆住你的木条被这些炎弹烧断,你解脱出来,大声喊了一句:“斑!” “真是丢宇智波的脸。”他沉着语调出现在你身边,接过你落在一颗树上,“我说你怎么这么久没来。” “还好是过来了。”他看向站在树下的千手柱间,一言不发。 “斑!”倒是千手柱间先行招呼。 “哼。”这是刚才与你一同掉落的千手扉间。 “哼。”你身边的人毫不示弱地跟了一句。 “所以你就是被他们困住了吗?奇妙丸呢?”他问你 “被人抢走了,岚呢?他还在原地吗?” 他莫名地看着你,“奇妙丸不见了,你却只是想着先问岚?” “不是,他是大公子的人!” 顿时,他皱紧了眉,“你确定吗?” “不信你问千手柱间。” 你正抬手指着的人此刻正襟危坐地凝视着你们二人,“我只能说,他不是我们这边的。” “呵,废话,”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斑啊。”对方似乎被噎了一下,透露出些无奈。 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带着爆破的哨响响彻在高空,将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那是一个携带着大量爆破符的不知名物体,橙红色的光闪耀着,连续的爆炸声一击一击敲打着周围的空气,传到你们的耳边。 “这是,”千手透与千手柱间对视,隐晦的眼神闪烁着。 而千手扉间,他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猛然沉声道:“宇智波输了。” “打不打,拦不拦也无所谓了,定局已成。”他抬眼看向你们时嘴角微微下压,“要打吗?” 你听得怒火直烧,如果不是被这几个人拦了这么久!你惶惶不自知地将这种情绪投射到他们几人身上,一只手已经将自己的手抓出了几道深痕,杀意四起,你很难克制自己。 斑僵硬着脸埋下身子,拥向你,将你揽入怀中,你腰上一紧,人已经被他携着急速朝着大名府前进,树下的三人没有拦你们。 “吉乃夫人政变失败,从一开始这就是火之国大名试探他们母子的手段,千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还不清楚,但我怀疑他们族长根本知道这整个事件的真相,他们是大公子的家族忍者,怎么可能不清楚主人的意图?” “他们与大公子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借此摆脱家族忍者的身份。” “作为大公子眼线的岚,宇智波的政治立场应该也早就向大公子透露,我们成了大公子扫清障碍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你情绪激动地将一串思绪全都说了出来,眼看着他的下颌线越来越紧绷,想着前方局势不佳的境况,你眼中激惹出些泪水来。 如果千手说的是真的,宇智波败了,那意味着父亲和族长生死不明….. 路上你们撞见了一队回城的千手族人,只是你们前行的速度太快,他们来不及反应,大名府的建筑近在眼前,里面没透露出什么声响来,静悄悄地。 “要进去吗?”你问他,他直接消失在原地,留下一句,“你查克拉耗尽,留在这里等我。” 你安静地盯着面前的这面高墙,身子不停颤抖着。 如果不是你太没用……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长到你脑子里最后一直重复着一个画面,母亲死去的那个夜晚,父亲的身影,雪夜里柴火的爆裂声,风吹打着门帘,你一直看着那门帘,等了好久父亲都还没有出来。 墙下的大门打开了,是斑,连同三个族长护卫,他们身上背着两个人,你操持着僵硬的身子走向他们,其中一个人背着父亲,他说:“对不起,桐大人他…..” 你抬手摸了摸父亲的手,已经冷硬了。 你突然记不起当时父亲到底出来了没有。 回程的路途是沉默的,族长和大长老都相继死去,对于你们这群从宇智波族地出征的人来说,无疑是重创。 父亲被千手佛间杀死,田岛族长自伐而死,他当时已经明白宇智波这一次博弈输得彻底,他为了求得大公子的谅解,为了十里外驻扎的宇智波人,在父亲死后他便提刀切腹,而斑,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他开了万花筒写轮眼,这是个令人万分悲痛的事实。 经此一役,你回到族地后便幽禁了自己,并不见人。 ”岚并没有受到处置,他如今成为了族地和大公子方的重要联系人,小公子失踪,大公子继承大名位是确定事实。” 泉奈过来来找你,隔着一道门问你,“松子你还是不愿意出来吗?” 你守着面前的三对眼睛,没有回答他,其实他这么频繁地过来找你也是白费力气,虽然如今你们与大公子的合作紧密起来,被用来牵制脱离了家族忍者身份的千手,可你实在也没那个脸去辅佐他们兄弟二人,虽然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族内仍是有人因为弄丢小公子这一事实责怪于你。 即使你自己也清楚,大名和大公子才是一个阵营,小公子就算没有失踪,回到大都等待他的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你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再强一点,路上耽误的时间再少一点,你或许就能赶得及阻止后面会发生的事。 “小公主喜久子递了名帖来,邀你去大都一聚。”门缝里卡入一封信,泉奈的声音温润且带着宽慰,“若你不愿意出来,我会替你回绝。” 他总是在碰壁后会先退半步,维持着一个合理的距离,友善的氛围,就算看不见,你也知道他肯定是温和地静候着,你说过让他走,请他不要再来,可他几日后还是照样来,有时候你都不知道,他还在期待些你什么? 分明他也失去了父亲,可他还是这么不嫌麻烦甚至不计前嫌地来看望你。 “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你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暗室里只有些微光透过缝隙映在地板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的轨迹发生变动。宇智波人死后,无论是否开眼,双眼都会被挖出,由家人自行选择是销毁还是封印。母亲和哥哥的眼睛,父亲一直留着,只是单纯保存在这暗室中,你以前不知道父亲出于什么心思不愿意封印,放在那里不可怕吗?现在你知道了。 这暗室里摆放着三对眼睛,你同样也不愿意封印。 地板上的封印书写来来回回擦了不知道多少次,父亲从前也是这样写了又擦掉写了又擦掉吗? 你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那是母亲的画像,旁边的小书同样出自她手,她当时不知道为何会在自己的小画上写上这么一句,“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你垂头抹泪,父亲曾经在这暗室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都还是学不会来者犹可追,现在到你了,你发现自己提笔的手都是抖的。 “来者犹可追,来者犹可追…..”你粗着嗓音磕巴地念着,好像这样就能从中提取力量,好将手下的这些封印写完。 最后一笔完成,你感觉自己心里也崩塌了一角,这是最后一次守着这些眼睛了,你瞪大了双眼,手上结印的动作是你生平最慢。 “来者,犹可追。” 封印结束后,你又在暗室里静坐了许久。 日头早就落下了,庭院里的蛐蛐叫得此起彼伏,有人走过,它们兀的匿了声,那人的脚步声停在你门外,他站定了一会儿,随后突然拉开了木门。 夜里的空气混合着花香和水汽,拥挤着充盈了暗室,月光下他的影子拉长了投射在你眼前,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宇智波,他的头发即使在那种长度下都能保持炸毛的状态。 “反思够了?”他开口问你 “啊。”你眨了眨眼睛,好像哭太久,眼眶里累积了不少眼屎。 他走过来蹲下身,直视着你,这是你第二次看到他的万花筒,只看到一只,于是你抬手移开他的头发,将他另一侧的眼睛露出来。 他眼下略有疲惫,可能是跟族里的长老斡旋耗费了不少心力,他捉住你碰他的那只手,眼睛震慑着你,“你要是再不打起精神,我就要对你进行洗脑了。” 你看着他不说话,他却浅笑了一下,“我把小黑给你带来了。” 他示意你往庭院里瞧,正中的位置果然有一头毛色黑亮的山林狼,有一只蝴蝶飞在它周围,它微张着嘴唇用鼻尖去碰那蝴蝶,前腿高抬后腿着地,扑空了,它哈着气与你的视线对上。 然后乖乖坐好了,只身后的尾巴摇了一下。 “你把山翻了一遍?”你问他 他回答:“只翻了半个山。” 他低沉着嗓子吁了一声,“过来。” 小黑便应声低俯着脑袋慢慢走近你们,是顺从的模样。 “你给它用瞳术了?” “唔…..算是吧。”他凝眉道,“不过小畜生还算听话。” “吓一下就乖乖跟我走了,算是比较识时务。” “…….那它的族群怎么办?” “它没族群,独狼。”他垂眼看你,眼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好像你问那么多有些不识好歹,“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你急急应道,“又没说你送得不好。” 他瘪了瘪嘴,却貌似很满意的样子。 你看着小黑,突然有个疑惑,“你怎么知道它是我说的小黑?山林狼那么多。” “呵,”他抱着胸略有讽刺地开口,“山林狼多,但看着宇智波族徽不跑的这是头一个。” 他嫌弃地挑眉,“笨死了。” “不配作狼,倒是类犬。” 你听后忍不住笑了,“是狼是犬我都喜欢,它跟我亲近才不怕你的。” “什么不怕,那是笨的。” “啊~小黑,他说你笨呢。” “啊呜————!” “你还说它笨,它都会骂人的。” “呵呵,再骂两句我听听?” “啊呜——!” “喂喂别生气啊,你让它骂的。” “......” 过了半晌,你踟蹰着开口:“斑.....” 他打断你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我知道的。” “我过来找你,就表示我并不介意。” 他一掌放在你的头顶,“所以,你也该从这暗室里走出来了。” 第9章 平安喜乐 说是从暗室里走了出来,但也仅仅只是走了出来,你的活动范围基本局限在府内,族内的情报高层的职位你辞退了,毕竟前次任务你的确是失败了,不把位置腾出来,族里的老顽固们怕是会更不服气,不过还好,那个位置由泉奈兼任了,别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实际上下黑手什么的一点也不会含糊。 日常之中,好像除了养养狼之类的你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就是喜久子好似非常执着地想要跟你见面?名帖都递了两三次了,你吃不准这小家伙是不是暗藏祸心,便只是回复一两句’生病了,不太方便。’ 后头你听说她被大名勒令幽禁备嫁了,于是那些名帖便再也没来过了。 日子就这么清清闲闲地过着,初冬了,小黑却违反自然规律地在这个时候开始掉毛,那毛掉得,你都要以为它是不是生病了?你没见过狼掉毛,不知道会是这种一圈一圈跟滚毛球似的贴服在背上,还要它自己用脚抓抖下来,结果一抖就是漫天飞舞的小绒毛…… 弄得你庭院里根本不能进人,仆人们都绕路走,斑和泉奈一起进来,俩人都被呛得直直咳嗽,你隔着一个庭院笑得前俯后仰,就在这等着他们呢,不然你早就一个风遁把这些毛毛都给吹跑了。 可是宇智波人是真小气呀,他们二人一人一个豪火球,把小黑尾巴尖上的毛都给烧着了,庭院里就只剩些焦灼的气味,那些毛毛一火燃尽。 你赶紧用水遁把跳脚嚎起来的小黑给安抚住了,它十分委屈,凑到你怀里一直嘤嘤嘤。 “这小畜生还真被你养成了狗了。”斑皱着眉头很是严格,“别到了战场上帮不了你还要你救。” “是啊,”泉奈站在一旁搭腔,“被你养得狼性都没有了。” “干什么还不许人家只想混吃等死地度过这一生吗?”你一把打掉泉奈凑过来揪尾巴毛的手,“我养又不是你养。” “可是它到底也吃我们宇智波的粮食啊。”泉奈冲你眨眨眼,“也差不多算是我养了?” 你是真不知道这家伙都是什么时候学来的装傻充愣的招数,一定是情报部里那群人教坏的! 你放跑了小黑,让它去后面田里追兔子玩了,“谁说你养了?它自己知道逮兔子吃。” “那也是我们宇智波族地养的野兔。”他轻笑着坐在你身边,“就是我养的。” 你往旁边挪了挪嫌弃地看着他们二人,“你们到底来干嘛了?”还是一起来,怕不是好事。 斑抿着嘴唇,冲着你道:“大名去世了。” 你一愣,脱口而出,“这是好事啊。”甚至冲着他笑了笑, 他原本略微凝重的神色也缓了不少,“是,你说得对,好事。” “只不过,这下大公子就彻底继承大名位了。”泉奈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放在后脖子那里,朝后抻了抻,粗叹了一口气,“啧,小公子不行啊,消失了这么久也没想搞个刺杀。” “泉奈,慎言。”斑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当即收声,“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他想搞,就大名府那个守卫森严的模样,千手柱间基本都算是住在那里了,他怎么进去?”你示意他别那么多顾虑,这房子里的人留下的都是老人,你自然是信得过。 “千手柱间也快回来了吧?听说千手佛间快不行了。”泉奈眯着眼睛说道 你沉默了,耗了这么几个月,总算是死了,他与你父亲交锋的那一战,被父亲用瞳术烧断了一个手臂,可能是年纪大了,后面反反复复地感染,就算是千手柱间的治疗术也只是拖着罢了。 “其实大公子也是狠毒啊,”你暗暗说道,“明知道千手佛间受了伤,还召千手柱间去护卫。” 这些利益顶端的人,人命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草芥罢了。 “千手佛间当时态度强硬,才使得千手一族脱离家族忍者的身份,这一点,恐怕让他心里有了些裂痕。” “再有不满,他的目的也是达到了啊。”你看向斑,“不过大名是因为什么死的?” “对外说是病重而亡。”他眉间因为常常皱着,那里已经有了一道痕迹,“但恐怕是因为喜久子。” “?”你十分惊讶,“为什么啊?喜久子不是都出嫁了吗?” “还没,”斑隐晦地看了你一眼,欲言又止。 于是你眼神扫向了泉奈,“??怎么回事?” “咳,”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也只是些风言风语。” “哈?” “听闻,大公子他,慕公主。” 你半个身子往后倒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他,“骗,人!” “这种辛秘你们怎么会知道?” “…..也别把宇智波看得那么废物,大名府内,我们还是有些人的….” “况且,这在他们那个阶层也不能算是惊世骇俗,只是大名恰巧撞见了二人幽会….这才加急了要把喜久子嫁出去。” 你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他就死了?” 你们三人只是意有所会地对视着,你感叹了一句,“大公子果然狠毒啊。” 你突然明白当时奇妙丸没说完的那句’你放心,她怎么也不会有事…..’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你又想起了曾经她问你的那句‘会来救我么?’,以及她在信里隐隐表露出的对未来的担忧……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不过按她那个跟奇妙丸一样分裂的性格,或许是你会错意了。 “先不说他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泉奈拉过你,凑到你耳边,样子是悄悄摸摸,可声量并不算小。 你先是愣了一下,状作无解地看着他, “什么日子啊?” 他不说话,嘴角带笑地瞪着个眼睛偏了偏头,冲着斑的方向。 “怎么了?”继续装傻充愣。 他便性急地摇了摇你的手臂,面上是不可置信,神色像是在说你怎么回事? 你看够了他这模样,便笑了笑,“捉弄你的啦,”对上斑的视线,“我们族长大人的生日我怎么会忘记呢。” 你冲着他眨眨眼,“等着,这就给你拿去。” 是上次去川之国时你答应他的护甲,父亲的珍藏,原本是打算在哥哥成年的时候送给他的生辰礼……死物总归是死物,还是要穿在活人身上才能体现出它本身的价值。 护甲表面已经被你重新上过漆,染成了红色,这样看起来人会张扬些,没那么阴沉可怖。 你扬着手臂高抬着护甲,替他穿上,将他的头发从护甲中理出来,发质果然很硬,又从他身后绕到前方,低垂着头替他系上,心想着,没想到这么合身,哥哥身形跟他差不多吧。 “谢谢。”他的声音响在你头顶,你抬头,正正对上他含笑的眉眼。 “祝你平安喜乐。”你真挚地祝福他,“你可得给这副铠甲定期做维护啊,我好不容易才给它上漆上得这么好看,对了,我还剩下些漆油你要么?” 你们之间的时间流速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他睁着他那双黑白分明怪渗人的眼珠看着你,刚才还笑意漫漫,现下只剩下望不到尽头的虚无。 “哦。”他缓慢地应了一声,“我不要。” 然后撇开身子走出屋子,站立在泉奈面前,泉奈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好看!哥哥穿起来器宇轩昂!” 你只看到他的侧脸,他好像很满意。 所以平安喜乐后面应该再加一句器宇轩昂?是这意思吗?你失笑地耸耸肩,真不愧是别扭的宇智波。 “对了,”他转过身来看你,“过几日你同我一起去一趟大都。” “为大名吊唁。” “哈?”这是看不惯你闲在族内养狗睡大觉?“让泉奈陪你去呗。” 你还没说完理由,泉奈就在一旁帮腔,“那不行,我得驻守族地啊,而且你们两个一起去才是最有代表性的。” 你挑着眉看他,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投诚,还是要你们二人一起去,冰释前嫌放在台面上来,双方心里都消除一个隐患,日后合作才好长久。”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子掩在木柱的影子之中,而斑站在阳光所及之处,一高一矮,结合成了光影二字,黑白两面。 你沉下脸来,你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就是大名死了,恩怨一笔勾销。 你垂头看着手指甲,上面的薄层被你用巧劲掀起来,露出了下面泛白的指甲面,你如今思考的时候惯要这么抠上一两下才好平静。 “那行啊,大都的丸子倒也是不错的。” “别这么嘟着个嘴,搞得我像个坏人。”他苦恼地看了两眼斑。 你抬眉恨了他一眼,“我没嘟嘴,别搞得像是就你一个人才有大局观似的。” 他张了张嘴,欲说还休,你也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毕竟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把未来的大名也给杀了,且不说未来宇智波人如何自处,他周围的十二护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来你还真想过可行性了。”斑侧头问你 “你没想过?”你白了他一眼,说的什么废话。 他抿着唇,眼睛被阴影遮挡,“自然也是想过了。” 气氛有些沉闷,你们就像三条丧家犬一样,试探地想要给对提供些温暖,但自己的能量实在不够,对此无从下手。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这种你杀我我杀你的局面什么时候能够迎来突破?我们跟千手,作为火之国内最强的两个忍族,这么互相消耗下去,有意义吗?” “化解仇恨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从前我厌烦争斗,对仇恨也没有那么多的概念,父亲被千手佛间杀死后我想了很多,就我自身来说,我也放不下仇恨,所以才这么乐于听到千手佛间的死讯。” “可是你们不觉得吗?忍者作为一个相对于普通的人类强上太多的群体,就这么被控制着去做任务,作为各个大人手底下锋利的一把刀,我实在想不通。” “分明我们有不受人所控的能力,却偏偏只能在大人物手底下讨生活。” “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你质问般地抛出疑问,“如果没有我们的保护,大名也只是个银钱多些的普通人罢了,他身边要是没有了忍者武士护卫,他算个什么?” “权力分配已经成型,你这是要反吗?”斑眯着眼问你,“用忍者的力量去掀翻一个世界的固定模式,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舔了舔嘴唇,“不,我的意思是,既然忍者的力量并没有在这些人手下发挥出最大的能力,那为什么不能团结这个群体建立一个新秩序?” “我个人可能没办法让大公子死,但要是能让他过得不那么悠闲高枕无忧,我还是很愿意贡献一份力量的。” “当长期以来被他所控的力量出现了变故,他未来要是反被这种力量所控,又如何呢?” 你这话一说出,氛围变得冷寂极了,“所以,我认为你们投诚的对象搞错了。” “当出现了两个被打压的力量,那么应该做的是互相争取,因为这两个力量,单拎出来,互相牵制,这也正是他想见到的,可我这个人就是不喜欢让我不喜欢的人满意,如果这两股力量选择了联合,成为了让他忌惮的力量……” “比起仇人,我更憎恨被人控制不能自主。” “我有这个力量,我为什么不做自己的主人?” “说得很好,可惜不现实也不可能,如果你指的是跟千手联合的话。”泉奈笑了笑,好似你是在发梦。 “千手他们要摆脱家族忍者的身份,这就证明他们也有逃离控制的心思,这是个机会,两个最强忍族联合起来的军事力量,足以造出一种新秩序。” “人的心思最不可控,跟千手联手过一次之后你认为宇智波人还会相信他们吗?” “而他们又真的会不介怀从前的那些血仇吗?” “我无法不介怀死去的弟弟和父亲,就算是联合,这个联合也不会长久,不长久的联合的痛楚你尝得还不够吗?!” “泉奈,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宇智波这么多年才出现你们两个天才战斗型忍者,目前来看我们似乎是可以跟千手一分伯仲,然而写轮眼的副作用你们更清楚,一旦你们发生了,你认为剩下的宇智波人能在千手柱间手下撑几个回合?” “成为战败一方被千手打压,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你说得激动,甚至露出了写轮眼。 “行了!”斑制止了你们,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你,“松子,我从前说过,会按照我的方法来,这是与柱间的赌约,也是与你的赌约,我仍然认为,在绝对的力量下,才能够实现长久的和平,所有的仇恨都会在这种力量下被碾压,如果你担心未来,那么我会在未来之前就实现这一局面。” “你明白吗?” ….. 你不明白也得明白了,不然你也不会跟他一起踏入大都了。 路边商铺的屋檐上挂着白布,但目测行人和住户们并未见得有多悲伤,你在丸子店内也听了几分大名府内的闲聊。 ‘好像因为大名去世,小公主的婚事就被叫停了呢,好像推迟到三年后了。’ ‘大公子好像在寺里跪坐了很久了,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小公子还是没消息啊,那他这不是完全没机会了?’ ‘嘘,别提他。’ ‘小公主就挺可怜的,这么个身份,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年的时光,恐怕不会过得太好了。’ ‘你个做流浪武士的人,你担心她这个公主?瞎操心呢?’ 看来大都的人都清楚几月前的政变结局。你走在几月前来过的路上,领你们进府的人已经换了,路过曾经见过吉乃夫人的院子外围,那门上了锁,院墙角的杂草倒是被人清理得干净。 也不知道喜久子现在住在哪个角落? 就这么想着,你跟斑被领到了后山的一个斋堂前,法师正在祈福诵经追悼亡灵,这里是专供你们这些又非直系亲属又非人臣的人吊唁的地方,具体来说,也就是你们这些编外的忍者。 因为忍者不便用真面目示人的关系,在场的所有人都统一戴上了黑面罩,你也只是凭着头发丝认出了千手扉间。想来,千手柱间该是在别的地方护卫着大公子。 你们仅仅是对视了一瞬,你看到他后其实挺平静的,当时的那种杀意如今已经不再了,倒是斑,非常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在非战斗场合下,大家都是冷静的人,更不用提这种场合了。 送灵的时候,你远远瞧见了喜久子,她走在大公子身后,人说要想俏一身白,她那张脸在那身衣服的映衬下更显柔弱娇美。 看来她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能看出来,大公子将她照顾得很好。 就是要准备离府的时候,你被一个小宫女叫住了。 你让斑在宫墙外等你,跟着她去见喜久子,你实在也有些好奇她这么三番五次地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见了面,她侧倚在门廊下看院子里的小花。 “姐姐知道兰花是多难养的花么?” 你站在暮色沉沉的日光中,抬眼看那些没有开花的青叶子,“只听说很贵,应该是挺难养吧?” “是啊,是很难养。”她侧头看你,“所以我更喜欢它旁边那株小白花,野花,撒了种子自己就能长,到了冬天,涨势也好。” “啊,生命力是挺顽强的。”你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只能捡些顺话来讲。 “姐姐,”她略有些期期艾艾起来,“为什么我写那么多封信,姐姐都不回我呢?” 这就很尴尬了啊,你只能僵着一张笑脸,“可能是不愿意再接触大名府的人吧。” 她垂下头,“姐姐很讨厌我吧?” “唔,也没有,你安静的时候那么好看,谁都会喜爱的。” “真的么?”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是啊,的确是这样。” 你感觉你听了一嘴什么辛秘,便四处看了两眼,不知道哪里隐藏着什么人吧? “可惜,花不能挪动,挪动了就容易死。” “人要挪动,好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她又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两句,忽又抬头,两眼希冀地看你,“姐姐来做我的护卫好么?” 你抠了抠耳后,那处有些痒,“不是太好。” “为何呢?” “这里不自由啊。” 她回坐回去,呆呆念了一句:“啊,那倒是。” “是我想岔了。” “有本书要送与姐姐,是我的珍藏,”她站起来回屋去,脚下的小碎步磕磕碰碰的。 “上面的字迹不甚清晰了,但是有关忍者的来源略有记载。”她小心翼翼地捧给你,“后头有一些我自己的奇思妙想,虽然残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那为什么要送给我呢?”你不明白地看她 她笑得温柔,“自然是希望姐姐不要忘记我啊,一看到这本书,就要想起我。” “?” “我最近总是忘事,我怕姐姐有一日也这样,”她捧着脸,是忧愁的模样,“我也不想忘记姐姐,姐姐能将什么东西送我吗?” 你疑惑地伸出手,摸向她的手腕。 脉搏挺有力啊,不像是不治之症,“怎么会忘事?” “我也不知道,姐姐能送我东西吗?” 她仍旧问你,满眼期待。 你摸了摸身上,什么也没摸出来,你看着她,略有可惜,“进来的时候搜身都被搜走了啊。” “什么也没留下。” “这样啊。” “那下次姐姐来看我时要记得带东西啊。”她嘴角微笑,“我会给姐姐递贴的,到时,姐姐一定要来啊。” “好。” 你拿着那本残破的书走出大名府。 斑在墙下等你,见你出来便朝你走来,“叫你什么事?” 你摇了摇头,“喏,只是送了我这本书,” “说想要我做她的护卫,我没答应。” “护卫?”他一边同你走一边琢磨着这整件事,“她应该早就被安排了护卫啊。” 你点点头,问他:“斑你知道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人恍惚忘事甚至行为都变得如同幼童一般吗?” 他同样摇头,“未曾听过这类药,但术式的话,写轮眼可以办到。” 这你当然知道,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瞳术的影响,更像是慢性的药物所致。 “不过火之国没有,不代表其他国家没有吧。”他深思着说了一句。 “嗯。”你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揪心。 挺难过的,真的,好像你被她当做了唯一的一道光,就是那种难受。 “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忧愁吧,可能是受了喜久子的影响。” “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当初不是巴不得她别再找你了吗?” “哎呀你不懂,我看不得美人流泪。” “......你这话说得奇怪。” “怎么奇怪了?” “.....没什么。” 第10章 这是你的名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棵树,它千年才结出一个果子……】 这什么啊?民间志怪吗?你今天没什么事做,因此坐在院子里翻看喜久子给你的那本书,有关忍者的起源的那本书,书上的字迹模糊不堪,字句之间,意义很难衔接上。 整本书篇幅不多,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说是忍者的起源介绍,至少从第一页来看,你只看出了似乎是某种传说手札,像是小时候睡前听到母亲讲的故事一样,玄乎又遥远。 【她获得了力量,生了两个小孩……】 没有父亲的角色,这句话有点歧义呢,感觉像是她自我受孕又或者感而受孕。 【…..六道仙人建立忍宗。】 ??这前后的关系旨在揭示六道仙人是她的后代的意思? “你在这里看什么?” 你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是斑,“你没事做么?又来我这?” 他最近来得是有些勤了,族地里有些风言风语,你猜想是不是因为进入了任务淡季,大家都闲的发霉,天天就尽盯着族长的二三事了。 他静看了你一眼,伸手把你面前的书拿走,“这不是之前喜久子送你的那本吗?” “这么几页的篇幅,你还要看多久?”书页在他手中挨着挨着翻篇,发出特有的摩擦声。 翻到最后,他停住了,你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看这么久么?” “忍宗之后,因陀罗建立宇智波,倒推,或许因陀罗是六道的后裔?”他微微皱着眉念出了声,若有所思地神色浮现在脸上,因他站着,你坐着,他那种陡然之间升起的上位者姿态显露无疑。 “这是你的批注?”他问。 你整张脸活灵活现起来,“不是,我可写不了这手好字。” “喜久子的批注,小公主读那么多书也不是白读的,看起来,她对忍者世界也多有涉猎,屋子里藏书颇多,这本看似是神话传说的类型,但里头的人物关系,倒是值得深思。” “你看啊,我们所知道的就是六道建立了忍宗,从此以后忍者出现了,可是历史上应该是有一段忍者之前的故事的,她的批注里猜测,或许人类以前并没有查克拉,那么问题来了,查克拉是怎么来的呢?” 你笑眯眯地把书翻到第三页,“这里提示了一棵树。” “那个女人,吃了那棵树的果实,后来生了两个孩子,我个人猜测,其中一个就是六道。” 他滑稽着一张脸,并不怎么信你的样子,“你这个人物关系的猜测,很跳跃。” 你抱着胸笑眯眯地看他,“上古时候语言的传承被文字限制了,文字的发展跟不上人们日常之间的言语交流,你看后山那里,你能说动物之间就没有语言吗?它们有交流的模式,只是没有记载,你懂我意思吗?” 他只是整暇以待地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所以呢?” 见状你便有些郑重起来,两手撑在桌上,仰着头看他,“言语交流一定先于文字的出现,查克拉出现与否的记载,什么时候出现的,怎样出现的,其实当时的人未必有办法记录下来,而后发展出的神话,其实就是人们流传下来的真实,人们凭借着记忆和口口相传,这才形成了神话。” “虽然模糊不清,但也有参考价值。” “你什么时候对历史这么感兴趣?幼时也并未见过你对理论课如此认真。”他将手里的书还给你, “不过,这本书上所写,我确实,第一次听闻。” 你叹了口气,“忍者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历史一旦变得与当世的人有了距离,那么能够起到传承作用的工具,更多就是文字的记载。人的记忆会模糊,但当下的记载却能经历时间……啊,我错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将各族的发展历程写成书予以族内传诵,作为忍者怎么能连自己的历史都不清楚呢?一说起来诶这些忍术怎么来的?一个个都闷声不吭气地装傻。” 你摊着手看他,很是无奈,他一听到你开头那句没文化的亏后,就脸色不好半是僵硬的样子,“我说的是实话啊,你自己说除了忍术我们从小到大还学什么了?学的最多的就是杀人术。” “战时军事储备,不练杀人术那练什么?”他沉沉地看你一眼,然后偏过脑袋小声道,“我指的是过去。” “好,那你说要不要有所改变吧?”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就算各大忍族掌握各族高级忍术不外传,但其实应用查克拉的人群并不局限在忍者群体之中,忍术旁落也只是时间问题,关于要怎么样去培养下一代,”你停顿了一下,“只学杀人术是不够的。” “世界在发展,各大忍族的发展路径大多相似,都趋同地不可避免地会往败落上走去,从前田岛族长的方针,你作为继任者,你可以求变。” 你试探地说出口,说的仍然是之前有些不欢而散的事情,他先是不语地盯着石桌的一处,后又有些不耐地看向你。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毫不在意地迎上这眼神,“两个大家族都有了新人上位,你们从前有情谊,结盟的事只会比没有感情基础的两方更顺利。” 他的双眉越来越紧锁,“你竟然还没有放弃?” “从前我们与千手对立,很大原因就是任务的冲突,由此引发了那些事端,可是你想想,现在我们都为大公子,不,如今的德仁大名做事,那么要是未来再次发生了斗争,你猜他会帮谁?” “虽然我们作为牵制千手的一方,但我们完全可以被牺牲,德仁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哪一方都不会太盛,可我不想等到任人宰割的那一天。” “再者,忍者是各国的第一军事战斗力,从前是因为家族忍者的局限性,不好集结到一起,去使用这股力量,而如今,在千手这么大块肥肉都摆脱了家族忍者身份的局面下,这是我们忍者群体能够摆脱上层力量控制的好机会,只要能够联合起来成为最大的战斗力,那么就可以去选择性地接收任务,并且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比现在更大的独立性。还有,忍者这么大的能力,为什么只是靠着接收任务生存,这是我无法理解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自给自足呢?赚来的赏金用来进行自身的建设,这不是更好吗?” “受制于人的几率变小,也能一举结束争斗,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你的气息,说这么长一串,面前的人动也不动,也不知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眼见他张了张嘴,说道:“我以为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与他从前眼中的少年气不同,他看着你时眼中显露出失望,以及一种回避,他下面的话完全透露了他的心思。 “这件事以后不用再说了,局势这些你不用操心。” 你亦是失望地看着他,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那件辅佐之事,你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是你光有力气是不行的,族中长老本就因你的性别有异议,削减了你不少权重,若他也是自有想法,并不需要你操心,那你也着实毫无必要操心。 【这是往族长夫人的方向发展了啊,松子小姐好手段。】 一想到那个老东西故意刺你的话,你就暴躁地想要抠手指。 “小动作这么多,你的心思实在一览无余。”他这时轻轻笑了,嘴角的弧度很平缓地略微上翘,“倒也别气我。” 你只是坐下来,疲惫地揉了揉脸,“没心思与你置气,以后我也绝不会再说这些话了。” “是好是赖都行,随便吧。” 他直直站立着,静了片刻后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这是怎么了?气氛这么僵?”泉奈突然出现,就落在离你们不远的一棵树上。 你抬眼看他,“以后能走正门吗?” 又是从天而降,你这门彻底算是摆设了。 “行,”他敷衍了一句,转而看向他哥,“千手来人了,被人拦下来,现在在本宅里。” “谁啊?来了多少人?”你问 “就千手透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 你跟着兄弟俩一起去了本宅。 说起来,求取这种事,真是新鲜事,生平第一次。 你略偏着头,皱着眉看面前的千手透,“你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阴谋?” “联姻这事你也太能想。”越过千手透,你看向他身后,隔着一片门纸的身影,局面荒唐极了,甚无实感。 你收回视线,再次开口:“宇智波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你到底要干嘛?” 人都被你请了出去,现在堂内就你们二人,空荡寂静,因此千手透的那句“真心真意”显得十分掷地有声,而门外也适时地响起了一声嗤笑。 你嘴角挂着不信,眼里尽是审视和冷漠,“你跑宇智波族地来,你们族长知道么?” “知道,他就在离这里三里外的地方等着,这次出于私交,他才陪我来。”他后头的补充说明,弄得你发笑。 “哈,也别解释,他有多不靠谱我还是略知一二,想法天真也不是一天两天。” 话一落,你便注意到门外的身影此时已经不在了。 “所以,这是拒绝的意思了。”千手透抿着嘴唇,视线游移不定,好似集中在你脸上某处,又快速滑到另一处,但最终还是直视了你,“我也只是试试,这么一次不代表失败,不是吗?” 他眼角的疤痕是新的,是上次被你用土埋时割伤的,当时血流了他一脸,现在只留下一道肉芽,他说: “多试几次总能成功。” 不像是故意安慰自己的话,因为眼中显露的破碎倒像是急需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几率。可是几率又怎么会有确切的呢? “不要搞得这么爱恨情深的,”你着实想不通这种情感是怎么产生的,“不过你能只身前来,我也不知是该说你蠢还是佩服你。” 其实,联姻也不是不行,但你不喜欢这种刚好苦恼着怎么解决,就有人即刻递了刀子过来,况且,这种私下的讨论,哪有双方对峙一堂,写在白纸黑字上的契约来得有约束力和执行力? 如果他得不到千手一族大部分人的肯定,你也说服不了宇智波信任,那这事到最后也只是多了两个不幸的人罢了。你此刻想的完全是联姻这件事的可行性和最终结果,并没有带入你自身,因此你半是劝慰地开口:“联姻也不是虚言妄语,只不会是你我。” “我对你并没有产生特别的想法,但未来有一天或许会出现宇智波与千手结为连理,”原本你还想说点什么,但被周遭忽然异动的查克拉夺去了心神,你看向千手透,他的感知能力好过你这个宇智波,只见他面上一凌,“这个方向,是族长的方向!” “你们族内集结人去那里了!” 千手柱间的安全你完全不担心,斑不会对他下狠手,反而是面前这个要怎么送过去? 门外起了骚动,有人准备围住这里,你看了一眼有些慌乱的千手透,“这个胆子也敢来宇智波?” 你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溜族人,你两手抄在衣袖里,端的是一个看热闹的神态,“呀,这是怎么了?” “稚也在啊?怎么不见紘呢?” “松子小姐,紘跟泉奈大人一起去找斑大人了。”他远远地朝你鞠了一躬,“菊良大人让我们来将屋子里那个千手的人抓起来。” 你听完煞有介事地回头看了看,“诶?你说谁啊?这屋子里没人啊?” 稚沉默地盯着你,“松子小姐别开玩笑了。” “嘿嘿。”你抖了抖衣袖,“还是紘比较可爱些。” “那就别躲了,出来吧。”你侧开身,让里头的千手透出来,他神色凝重地走到你身侧,还未站稳,便被你一把拉住了手,你的另一只手,朝着众人一扬,一排手里剑贴着起爆符被你扔出。 趁着这一瞬间,你用肩顶住千手透的腋下,将他扛了起来,“走了。” “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宇智波最快。” 你脚下附着查克拉,跃上房顶,用房顶和烟尘做挡,沿着侧面房檐飞速逃跑。 千手透趴在你背上手脚不自在地扭动着,“你力气还挺大!” “不,还是有点吃力的。”就这么几百米,你额上也有了细汗,好在你速度够快。 “为什么帮我?”他语气被你品出些期待来,你差点手滑把他扔下去,“别想岔了,我只是觉得宇智波这么做事容易惹人诟病,而且,我跟菊良老头子确实不太对付。” “能让他不爽,我就爽了。” “哦,” “我看他们不能追上了,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他满脸通红地看着你,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问他跟千手柱间的约定的地点在哪里。 “别这么看着我,我得去找斑,回来还要他给我挡事呢。”不然菊良老头子又得不依不饶了。 等你们到了的时候,才发现双方都已经投入战场,其中打得最投入的就是泉奈,他跟千手扉间在一处空地对峙,而斑和千手柱间在另一处高地。 你不明地扫了两眼千手透,惹来他冤枉地一句:“真只叫了柱间陪我来,我真不知道扉间跟上来了。” “行吧,那你去找柱间,他能压住千手扉间,我找泉奈。” 你吩咐完后就一瞬消失在原地。 其实你对你的速度是有绝对地自信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这么吊儿郎当地不开万花筒了。 让你想想啊,你想过很多次自己可能的死法,却从来没有一次能想到是这么在状况外的,这导致你在看向近在咫尺的泉奈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你这家伙怎么没开写轮眼呢?’ 然后你反应过来,你也没开。 ‘啊...’ 你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血洞,感叹着真痛啊,痛得眼睛都红了,怎么附了雷遁的苦无穿过了心脏会这么痛呢?其实按理来说,你正对着泉奈,怎么也不可能穿到你的心脏的位置,毕竟正常人的右侧胸腔,只有肺啊,可惜,只有你知道,你的心脏,长在右边。 “松子!” “松子!” “这是,什么忍术啊?”你倚靠在泉奈的怀里,瞪大了眼睛,抬手想要给自己进行治疗。 绿色的查克拉放在伤处,可是起不了半点效果,你当时就咯血了,心想着,’完了,心脏肌肉全被雷遁烧焦了’。 “松子,松子,你感觉怎么样?!” 你看着斑,已经快哭了,要死了,真要死了。 “松子你说话!”斑也将手附在你伤处,绿油油的光显得他的脸非常苍白,心脏在颤动,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你难受得说不出话。 只是不停流泪,不停流泪,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不不不,松子不要闭眼不要闭眼!不要!” “松子!松子!” 【角色死亡,系统默认退出。】 你听到这声响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满头大汗地看着屏幕上的灰白界面,“又失败了。” 系统提示你此刻的心率不正常,睡眠舱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警告,警告!请玩家脱离连接!请玩家脱离连接!” “不用。” 你深呼吸着,试图平静下来,“查看结局。” “执行结局查询。” “以下为玩家获得的cg量:2个,【击掌为誓】,【平安喜乐】” …..2个? “是否观看cg记忆?” “观看。” …… 你看完了,却只是摇着脑袋上报了这个周目的游戏体验,游戏结束后,竟然只能查看cg部分的记忆,其他记忆完全看不了,通关结局到底要怎么打出来也没有一个引导,这样的话,初次体验此类游戏的玩家只会觉得这是地狱模式吧? 写完游戏日程后,你点了点’是否继续?’ “请从下方选择角色。” 你在权位者的一栏中犹豫了一下,本来这个游戏是打着火影忍者真实体验的旗帜的,所以你之前的选择都是忍者身份,只是,这么搞了两次后,你怀疑是否应该反其道而行? “玩家确认角色’权位者’。” “是否携带二周目cg记忆进行游戏?” 你点了否,依照过去游戏经验,只是一些cg记忆的话,除了能使人物更加混乱之外,并没有什么用。 “开始随机投放,三,二,一,” “祝你玩的开心。” 你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厚厚的被褥上,你偏头看着四周,房间似乎很大,围绕在你周边的烛光,照不亮整个房间,你紧张地看着烛光所不及之处。那里好像有个暗影? “谁在那里?”你问。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你的声音,显得更加空旷可怖。风吹得正大,将门窗都敲打得颤巍,有一些淅淅索索的声响从那处传来。 好像有人在走动? 那个身影渐渐显露出一个高大的轮廓来,人未见声先至,“你醒了?” 你支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并未出声。 便听他又说:“感觉如何?是否很难受?” 他好像是在关心你,但似乎并不愿意你看到他的样貌。 你觉得有些奇怪,想问他是谁?忽又反应过来你又是谁? “我叫什么?”你略有些慌张地问他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他说,“你受伤,忘记了。” 这下他才从黑暗中走近你,面容端正俊秀,眉目间温情尽现。 “喜久子,这是你的名讳。” 第1章 义妹? 你不太清楚你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但你并不慌乱,你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眼睛,对视许久后,他抬手将你的眼睛捂住。 “不要这样看着我。”男人低沉的语调里掺杂着一种难堪的情绪,“再睡会儿吧,你刚醒来。” 你从他的话语中判断,你应该与他有着什么关系,“你又是谁?” 那只附在你眼睛上的手掌收紧了一些,最后握成拳头移开。你面无表情地睁眼,巡视着他面上的纠结。 “我是,”他睁大了眼睛,好似无从开口,等了一瞬后便见他嘴角堆砌起柔软的笑容,“我是你的义兄,天海丸。” 你挑了挑眉,暂且将他的说辞记下了,这个义兄倒是奇怪,半夜三更跑到自己妹妹房间里发呆? “我怎么受伤的?”你换了一个问题。 这回比起刚才的回答顺畅多了,他甚至替你掖了掖被子,“你被人袭击,伤到了脑袋,一直昏迷着,已经有一旬的日子了。” 你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上面缠着绷带,你按压了一下大概的方向,的确是有痛感。 “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吧,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休息。”他笑了笑,“等明日,明日一定告诉你所有事。” 你鼻头被他拿手刮了一下,你皱了皱鼻子,心中疑问并未经他的回复放下,反而冒出了更多来,不过看这样子今天是没法再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了。 于是你背过身去,索性半眯眼睛,“行,那我睡了,你出去吧,别守在这里,怪渗人的。” 身后人的影子纤长地打在你面对的那面墙上,他静候了一会儿才开口,“好,下人们都在外边,你可以随时吩咐他们。” 天海丸走后一室静谧,可你却眉头紧皱,这局面说不出来的诡异。 他身上穿的衣物即使你不懂,也能看出有多华贵,那金线在烛光的照射下显露出繁华的纹路,走动之间,就像星星洒落在他身上。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人应该颇有地位,但义兄妹的关系存疑,先前藏在黑暗里不露面,待确定你失忆后就露面的行为有些可疑,你再次抬手摸向额上的绷带,这个伤的来源也未必同他的说法一样。 睡觉吗?怎么可能睡得着。 你不仅不困,还精神抖擞,你翻身坐起,站起来对比着旁边放蜡烛的灯台的高度,可以说,你的身量较小,但你抬手捏了捏|胸|脯,应该已经成年了。 失忆了,却并不代表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用衣袖裹住蜡烛柱体的四周,将它撇断,拿在手里,一步一步在这空间踱步端详,是个空房间,除了梳妆的器具用品,就没有别的什么了,连张纸都看不到。 “呵。”你哑然失笑,看来对方的确是想要隐瞒你的过去? 你将木门拉开,门外守着的人就立即跪下,“喜久子大人有何吩咐?” 你看了她一眼,是个年轻女人,但你不指望能在她嘴里问出什么来,你只是要了一杯温水。 她小步走到走廊尽头,那里也站着人,隐约看过去,该不止一个,她小声吩咐后就返回来,整个过程都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只是嗓音温软甜糯,“外头风大,大人还是回屋等候吧。” 你没应声,直直看着门外的庭院,庭院里的景致因着四周走廊里的灯火显露了一半,灯火随风动,那半个景致就摇摇曳曳地或藏或露,地上的某处发亮,细看过去才发现那是水面反射的月光,若再细听,还能听到流水潺潺的声响。 你活动了下面部的肌肉,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闭着眼睛思考当下的场景。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院子,非富即贵,一段距离就有人站岗,不是被保护就是被变相监视,但仆人还算顺从听话,所以至少不在禁锢的范围内。 可怕吗?你倒没有觉得现下的情况有多值得你胆战心惊的,你只是戒备又好奇,你直觉你从前应该习惯了这种不受掌控,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境。 一壶温水很快送来,你拿过后看向她道:“夜里睡不着,你替我拿本书来。” “看看就睡着了。” “不知大人想要哪本书?” “从前我爱看哪本你便拿哪本来。” 说完你就进了屋。 如果是反复翻看的书,多少会留下点注解,让拿书来一是为辨别这个侍女是否长期陪在身边,有多了解你,二是为从书本中获取一些信息,了解你从前的喜好,你不太相信这周围人的说辞,所以知晓自己本身所处的环境,以及未来该如何应对,至关重要。 想到这些,你走动的步伐一滞,你有些吃惊于你缜密的心思。 侍女拿给你的是一本本国发展史,被翻动得有些起卷了,但并没有注释,没有注释也就没有字迹,也就无从得知字体是否能够匹对得上,果然是有问题的吗 整夜挑灯读书,你不知道你从前是否有过,但要是常常如此行为,你怕是个短命的。 这直接导致了你第二日醒来,头脑混沌,但总算能整理出这个国家大致的情况了。 虽然整个世界战乱不停,王族的地位却很稳定,甚至因为豢养了名为忍者这一群体,更有效集中了统治。 你也从侍女的嘴里问出天海丸的身份,火之国大名,尊号德仁,而你的身份,是个公主。 好像义妹什么的成为公主也没什么毛病? “我是,天海丸的义妹?”你问 她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嘴角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是的。” “大人今日想要梳什么头?”她上前来将你的头发梳理好,你全然凭着忍耐任她操作。 你问她:“你一直跟着我?” “大人所谓的跟着是指服侍吗?奴是三个月前进大名府的。” “我是怎么受伤的?” 她手上动作不停,将你打络的头发一一理好,“您的伤,是被人袭击所致。” “那个人为什么袭击我?袭击我的人是谁?” “那人已被大名处置了,奴只知道,身份是个武士。” 你偏过头,反手拉过她的手,看着她垂头跪下,你问:“你好像并不吃惊我的失忆?” 从昨天开始的违和感就是从这里来的,为什么这个侍女一副早就知道的淡定? 只听她说:“大名说您可能会出现记忆紊乱的情况,但不曾想您比奴料想的沉稳多了。” “大人您都如此淡定,作为仆人,奴自然也会尽心尽力服侍,不会有半点慌乱。” 你静默地看了她半晌,说道:“不用你服侍了,你出去吧。” “是。” 你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五官依稀有种柔弱之感,好像蹙一下眉头就会泫然欲泣,就这么思考着,你忽然察觉手指尖有些触碰,你下意识地在抠手指甲,于是你抬手细看这十根指头,光滑整齐,又有些违和感了,按你这么个抠法,能有这么圆润的边缘实属奇迹。 “起了吗?”有个男声在门外响起,你没回答,只是看着门口。 他推门而进,你略皱了皱眉,就这么毫无别扭地直直进来了,看来是已经形成习惯。 “若我正在换衣服,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你冷淡地开口。 他脚下略微一滞,神色慌张地看你,“抱歉,是我欠考虑了,你莫生气。” 端的是一个在意你想法的态度,然而你并不买账,敲门进来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身为权力顶端的人,他或许是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想法。 可在你这里不行,你不知道你从前如何,但现下这种未打声招呼就侵犯到你私人领域的习惯,你是不会助长的。 “我的确生气了,所以你先出去。” 他顿了顿,后温柔地看着你,说:“好,我稍后再来。” 你眉头更是紧绷,这个人真的给你一种奇怪的感觉,你直觉这种温柔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不值得信任。 虽不值得信任,但有关于你过去的事还需要从他口中得知,只当作个参考,不得不说,你这种怀疑的态度使得你半真半假地勾勒出了你受伤的经过。 是一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武士袭击了你,因爱生恨……要知道,从天海丸口中得到这个所谓的事实的时候,你只想叹气,就是什么魔障了的人才会因爱生恨? “为什么杀我?爱而不得??”你问他,\\\"难不成我还有另外的心仪之人\\\" 他回答:“本来不该现在就跟你说这些的,你刚醒会不会吓到你?” 牛头不对马嘴,“你还没回答我。” 他垂下眼,“倒也不是不能回答,只是说了你或许不会信,还会惹得你怕我。” “什么意思?”你偏着头审视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会怕你?” 这句话惹得他大笑,你安静等他笑完了,便听他说:“你这一觉睡醒来,性格倒是变了不少。” “我从前什么性格?” “较为狡猾乖张的小家伙。”他侧头冲你眨眨眼,与他那身略微庄重的衣饰有些不符,“如今却是,直爽了不少,失去记忆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啊。” 你撇开眼,点了点头,“我不是从前的我,你也最好重新认识我。” 他只是轻笑了一下,“无妨,哪个你都是你。” 这话说得有深意,其中藏了些你无法明确的情意。 “你喜欢我?”你只是想要求证,至于他承认与否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他怔了一下,“看出来了啊。” 你摸了下肚子,冲着他说:“饿了,有吃的吗?” 就这么被你生硬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 老实说,你对如今的境况是感到有些烦躁的,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这人嘴里三句真七句假,你不信任他,提防他,更不要说你现在被人控制的事实了,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他安排的人,想要去哪,身后都有一堆人跟着,也就是最近才有所好转,在你同他说过不喜欢这么多人跟在你眼前后,他们就都隐藏在暗处了,他好似对你千依百顺?但这种好只是浮于表面的。 你此刻正坐在门廊上发呆,院子里空空的,在思考些以后的出路,无所事事的,是不是真要做个废物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困于这方寸之地?? 天海丸藏了些什么心思,你也没有兴趣细究,过去对于你来说形同虚设,你没有过去,也对过去没有留恋,放眼望去,天上的云好似厚重地压在屋檐上。 你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低头去寻地上的小石子,寻到一个后你将石子握在手里,颠了两下,手臂往后抡圆了,用了大力朝前掷去,那石子莫约朝上走了十几米,后就遥遥坠下,连那朵云的边边都没碰到。 “千手家的小子。”你虚眯着眼喊了一声,一瞬间,你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黑白相间发色的小子,他带着狐狸面具,只是头顶的族辉显露出他的身份。 “公主有何吩咐?”他单膝跪在那里,发带的动势要稍显滞后,轻轻浮浮地落下垂在身后,声音听上去还显稚嫩。 前头天海丸要给你把武士换成忍者的时候,你与他见过一面,因为他身形教其他人小一些,你便记住了,当时你还说:’千手家这是没人了吗?叫个小孩子来,还不知是谁保护谁呢。’ 他当时好像是说过他五岁就上过战场了之类的话。 “穿云石会吗?”你问 “什么是,穿云石?”他好像有些疑惑 “就是像我刚才那样用石头打云。”你笑盈盈地递给他一个石头。 他迟疑地接过,语气同样迟疑,“可是,云虽然看起来很近,但实际很远啊。” “意思是你做不到咯?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反问他 小孩子不经激,站起来后照着你说的扔了一把,石头几乎是擦着云的边角划过,你便道:“这不是能行吗?就差一点。” “你再使点劲呢?” 他说:“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这片云其实还远有一段距离的。” 你瘪了瘪嘴,换了一个话题:“你能跳多高?” “最多几米高。” “能负重多少?” “与我身形相似的体重。” “能抱得动我么?” “……”他沉默了,小脑袋瓜估计是在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让你抱着我飞到天上摸摸云。” 他手动了动,还是没说话,你突然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什么表情。 “你是不是想说,这不是当初谈好的任务内容?”你背着手绕了他一圈,“可要是遇到了危险的情况需要跑路呢?试试看?” 他默了一瞬,说:“公主消瘦轻盈,”然后蹲下|身来,嗫喏道:“还,还请试试。” 你抿着嘴唇笑了,这是个实诚孩子。 于是你依言趴在他背上,你其实比他稍高半个头,也不是你矮,而是他身形对比同龄来说,窜得挺快的,再加上你衣服较宽大,更衬得你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你被他背着几个助跑跳了起来,衣袍瞬时被风吹得鼓动了起来,风窜进衣袖里,有一股力量向后拉扯你,可你止不住地开心,他跳到屋檐上,脚踩瓦砖时发出了细碎的碾压声,大风过耳的瞬间,他带着你从最高处跃出,你看着近在眼前的云朵大喇喇地伸出了双手。 还差一点,“将我甩上去甩上去!” 他在空中的身形一滞,“公主快别开玩笑了!” “!!” 你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就眼睁着看到那片云与你越拉越远。 那双紧抱着你双腿的手飞快松开,“木遁·树海降诞!” 一棵丰盈的大树拔地而起,正正出现在你们的落地方向,你低头看去,正要张嘴,风就进了嘴里,你生生吃了一口空气。 你本来想说,’还挺厉害啊!’ 长出来的大树枝繁叶茂,树枝柔韧有弹性,你们降落在那上面做了好几个弹跳,然后渐趋平稳。 你陷在一团叶子里,平息气着息,但心跳得剧烈,简直惊喜万分,你噌地一下坐起来,大喊道:“千手家的我还要再来一次!” 没人回应你,你正奇怪着呢,左右转着脑袋寻人:“千手家的?” “小久。”天海丸略微威严的声音在你背后响起。 你转过头去看,他身后还各站了几人,至于那个千手家的小子则是低头地站在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身边,似乎正在挨训。 你回过头去暗自捏拳,真是好巧不巧,搞事的时候就被大人抓了。 “别闹了,下来。” 你扭过头去,没好气道:“下不来。” 然后你就被一个白头发脸上有三道红痕的人揪了下去。 真可谓是气急了还要保持微笑,要知道他可是提溜着你的后衣领给你揪下去的,你就像是一个小鸡仔被摁住了咽喉。 “冒犯了,公主殿下。” 你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没关系。”(我记住你了。) 天海丸朝你招招手示意你过去,跟唤狗似的,你整理了一下衣服,决定先发制人:“哥哥这是还有事要商量吧?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嗯,那个千手家的小子,你跟我走。” 你决定救他一把,再怎么说,事情本就是你要求的,你玩得也开心,不希望他被训斥,站在他身边的长发男人,连同刚才那个白发男人,身上都有千手家的族辉,能进大名府来,说不准是有多高的地位。 那小子没动,你的视线对上那个长发男人,他爽朗地笑了一下:“公主大人,好久不见了。” 你看了眼天海丸的表情,风轻云淡的,没什么变化。 “我们从前见过么?”你问 “诶?公主不记得了么?从前在川之国是见过的。”他摸了摸头发,面上透着傻笑,接着他身旁的黑发男人踩了他一脚。 你顺着那只脚看过去,是个半张脸都被头发遮住的男人,衣领高到掩住了脖子,只露出了一个眼睛,头发不像他旁边的人那么柔顺,奇异地向后向上地支起来,像豪猪。 他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沉,腰带上头绣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团扇。 是宇智波啊。 你轻轻柔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天海丸这时朝你走过来,站定了,将你头上的叶子拿下来,“要是觉得无聊也别用这个玩法打发时间。” 你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就是随便玩玩。” “这次就算了,”他替你梳理头发的手顿了顿,“若不是柱间发现这里有异动,我也不会知道你玩得这么出格。” “不要再有下次了。” 你一听这话就挑了眉,看了他一眼,“我未必会听你的话哦。” “先回去了。”你打掉他的手,转身就走。 也不管千手家的小子到底跟没跟上来,说真的,你是生气的,怎么你的忍者你都还要仰人鼻息似的?可转念一想,还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毕竟说到底,忍者什么的,侍女什么的,都是德仁大名叫来的,你算不上是能说话的人。 你现在突然想通了自己到底是在焦躁些什么? 你缺少那种能够掌控自己的权利。 不过有一件事你觉得奇怪,之前你在书上看到过,千手跟宇智波家族争斗多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相安无事地到这大名府来? “那是因为我们准备联手建立忍村了。”千手家的小子是这么回答你的,他从刚才开始就悄无声息地跟在你身后,突然一说话,吓了你一跳。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身后。”你回身站定,让他到你身边来。 “忍村?你们要建立一个只有忍者的大村落?” 他点点头,带着面具,声音嗡嗡地,“对啊,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这件事其实是众望所归吧。” “哦?”你觉得他这轻松跳脱的语气有些稀奇,难道是因为见了族人就高兴了? “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你一面走着一面发问,“你们真的能互相放下过去的仇恨吗?” 他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其实原本我是不相信大家真的能毫无介怀地促成这件事的,但是,” “但是什么?” “就是很巧合啊,大哥提出来要建村的同时,宇智波斑也有这个意愿。” “而且大家也都累了。”他低声道,还处在变声期的嗓音有点故作深沉。 “那你放下了吗?” 他点了点头,“就我个人来说,是放下了。” “哦,这样啊。”你点了点头,“其实建村是件好事啊,这样争斗就会少很多了,内斗其实毫无必要,都是火之国的人,何必呢?” \\\"刚才那两个千手是你们族长\\\" \\\"是的,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二哥。\\\"他语气略有骄傲。 \\\"那另一个宇智波是谁\\\" \\\"他就是宇智波斑。\\\" \\\"原来如此,很强吗\\\" \\\"哼,比不上我大哥。\\\" \\\"啧啧,小家伙可别瞧不起人,盲目骄傲会摔跟头哦。\\\" 静默地走了一会儿后,他开口:“您要去哪里?您的’姬路阁’在那个方向。” 你狡黠地看他,“谁说我要回去了?” “既然都出来了,就四处走走吧。”你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好像不能说,任务的时候不可以说自己的真名。” 你笑了,凑近了,偏着头道,“这样吧,你小声地告诉我,我不跟其他人说。” 耳朵都凑上去了,他只能没法地开口:“…..板间。” 你得意道:“交换了名字了就是朋友了,不过我略长你许多,所以你应该听我的,现在,我要进去那个房子,你背我进去。” “可是…..” “你的任务是什么?是不是保护我不受侵害?” “…是。” “那我要是翻墙进去摔伤了怎么办?” “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当是寻宝游戏吧。” 你好奇地看着不远处似乎荒芜了许久的院落,“这么大个地方,怎么就闲置了呢?大名府这么有钱?” 第2章 你想找什么? 正门不出意外地有武士镇守,你们是翻墙进去的。 一进去你就傻了,这院里的构造跟你那里相差无几,只是这院子要大点,因此也衬得这景更加萧条,如今是深秋,地上落叶累了好几层,最下面的几乎都腐化完全了,该是空置了有些日子了,你抬眼望去,中庭匾额被布遮住,只露出点边角来,你示意板间去把那布摘下来。 你看着匾额上‘飞鸟阁’三个字,问道: \\\"你说,这间屋子为什么闲置了\\\" “一屋一代人,可能屋子的主人已经离世。\\\"他答 \\\"你没发现这里跟姬路阁太像了吗\\\" 这里的构造与你的‘姬路阁’如此相似,要说没点关系你还真不相信。 “发现了啊,可是也不稀奇,大名府里景致都差不多。” 真是这样吗? 你一边想着一边拉开了门,地上蒙了一层灰,里面空落落地,什么也没有,连同你也一样,没有记忆闪现,没有心有所感,没有任何感觉。 你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将院落里的房子都一一打开来看,打开房门的时候屏气凝神,一颗心悬浮在嗓子眼,但当尘埃游走在半空,你看清每间房内的格局后,那颗心又沉沉落下。 “这整个宅子都被搬空了。”千手板间在你身后的一道门外,“大人想要找什么?” ”不,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你回答道,然后转身去了一间房,从那里的门廊看过去,与你的院落构造几乎是十成相似。 你心里乱糟糟地,有很多想法冒出来,却怎么也抓不住头绪。 你很想问千手板间从何时开始执行与大名府有关的任务,是否清楚大名府内人员构成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又或者,他知不知道这座院落曾经住了什么人? 本来你是不太关心这些的,但在看到了这座院落的格局后,你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那点探究。 可是你心里也清楚,了解着大名府内部辛秘的人,绝对不会是千手板间这种外来务工人员。 所以你只是皱着眉头,不断在不同的房间内转来转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只是座空院落,只单在门外有武士留守,若真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里,定不会是这么松乏的守卫策略。 就在你快要放弃的时候,你留意到了走动时某处地板发出的声响的些微不同,在墙角的某一处,你来回敲了两下,回声有异,不是你听错。 你叫了千手板间进来,把这块地板给你掀开。 一掀开你便看到了那里放着的一本册子,册名并未标明,内册也是空白,如果不是你贴墙走,你也不会发现,可若这本书真的没有任何秘密,那屋主人就不必费神藏匿。 千手板间也看到了,但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你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就算大名问你,你也只答是我好奇,进来看了两圈就走了,明白吗?” 他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不会说的。” “行,恢复原状吧,我们差不多是时候走了。” 你站起身来,将那本册子放入你的贴身处,藏在小腹那里,这样粗略看上去,就只会觉得是吃太多了导致的隆起。 回神后,你发现千手板间有些不自在,他偏着脑袋回避你的视线,放在身侧的手也是不太|安分。 你兀的笑了一下,他有些结巴道:“公主,是,是否回去了?” \\\"回吧。\\\" 你们从原路返回,落地后你从他背上下来,心中感叹,真是个行走必备的利器,就算带着你跳跃也是无声无息。 不过没待你欣慰一会儿,你们便在拐角处正面迎上了一个人。 你猛地被那人吓了一跳,面上略有慌乱,冷静过后才发现不是大名府的人,只是宇智波家的那位。 你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着,你有些疑惑,这人怎么没人引领就往这走? 你身后的千手板间就直接多了,他带着复杂地语气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好像翻了个白眼,很隐晦,你也只是依稀看到,他说:“迷路了。” 一听这话你就笑了,这不吹牛吗?一个上过战场那么久的人,还迷路,没等你说话,他就又说:“公主又为何在这里?” 你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他,“跟你没关系吧。” “那我的事也跟你无关。”他说。 你从这句话里体会出了一丝丝的嫌弃,就好像你跟他曾经有过节一样,不过你并不想细究具体事宜。 于是你耸耸肩,冲着身后的千手板间说:“随他吧,回去了。” 谁知等你快要越过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冲着你说:“你学她不像,不要再学她。” 这是一声警告,在你皱了眉的同时,你感知到了一种裹挟着暴虐的压力,你身后的千手板间已经被这种情况激得想要拔刀了。 “什么意思?”你转了半个身子发问,“我学谁了?” 他半眯着眼睛,“还真失忆了?” 这话说得就更像是曾经相识了,不然不会是这种语气,真是奇怪了,加上千手柱间,这是第二个貌似相识的忍者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公主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几个忍界强人? \\\"其实我是否真的失忆,无需向你证明。\\\"你慢条斯理道,\\\"反观是你,这位宇智波先生,你现下的态度是在向我证明什么呢?\\\" \\\"我是个弱女子,你这样的威压,我可有些受不住。\\\"这话说完之后,你额上冒出了些微的汗珠,\\\"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你就直说。\\\" 风吹过,你轻喘了声,却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直视着他。 可他半晌不说话,也半点不减少那种威压,反而有了增加的趋势。你都气笑了,是不是反了?你是公主,他是忍者,地位天上地下,他凭什么敢给你派头吃? “斑!”一声爽朗高昂的声线响起,“可算找到你了。” 说话间,千手柱间由远到近地走来,身边同样没人跟着,这大名府就这么任人随便走动? “公主也在啊。”他笑嘻嘻地默默后脑勺,眼睛转向你身后的千手板间,“这是怎么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看到你大哥我就这么害怕?” “哎呀,我刚才那么严肃地对你,那是做给扉间看的,板间你是知道的啊。” “大哥,不是.....算了,”话没说完他自己先噤声了,转而问他:“怎么二哥没跟你一起吗?” “我嫌弃坐在那里太闷,留了个木分身就逃啦,诶别这么看我,都是斑先偷跑的!”他摇着手但表情不以为意。 “只剩二哥跟宇智波泉奈谈判,俩人不得打起来吗?这次谈判能成功吗?”千手板间有些担忧。 “放心放心,谈判嘛,不谈个三四次是不会真心达成共识的。”千手柱间这话说得有点大智若愚,你便仔细地看了他两眼,他瞬间捕捉到了你的视线,笑弯了眼道:“公主认为此次谈判会如何呢?” 他问你问得突兀,你措手不及,只是傻楞地半张着嘴,脑子里没什么概念,只能道:“这么好的事,一般结局都会挺好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他又问。 “当一件好事要发生了,周围的人都会积极地去促成这件事,就这么简单。”你是胡乱瞎说,只是拣着些好话来讲,反应过来后,你真实的想法却是觉得个中利益纠缠,哪有那么容易? 就单说天海丸这边,你虽然并不了解他,但你大抵还是觉得古今天下的掌权人都差不多,一条狗不可怕,集结成了一群的狗才可怕,有些时候狗或许不会伤人,但人真的会放心吗?说这些并不是要将他们忍者类比成狗,而是在掌权人心里,对方就是狗。 你如果听话,那我们就是伙伴,如果不听话,那就打杀了便是。 \\\"唔.....公主你说谎。\\\"他摸着下巴斩钉截铁道,\\\"我觉得你不是这样想的。\\\" 你状作不知他在明指什么,只觉得棘手,千手家当家的是这么直白的人物吗?与宇智波当家的一对比,差异是不是太大了点?可看这二人熟稔的氛围..... 话锋一转,你问他:\\\"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二人是好友?\\\" \\\"对。\\\"千手柱间毫不犹豫。 因着宇智波斑在千手柱间到来后就侧身站着,你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千手柱间摸着下巴缅怀道:\\\"说来巧合了,曾经也有人问过相似的问题。\\\" \\\"是吧,斑。\\\"他抬手拍在宇智波斑的肩上。 宇智波斑偏头冷漠道:\\\"你话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你挑眉道:\\\"是吗?那个人是谁?\\\" “是谁都跟你没关系。”这已经算得上是自你醒后碰到过的最重的话了,直直令人侧目。 你刹那间那种看热闹的心情荡然无存,人家不欢迎,你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去认熟脸。 你嘲弄地笑笑,“是啊,跟我没关系,抱歉啊,我不小心戳你眼窝了。” ———— 回去过后你散了众人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练字,饭食什么的也毫无欲望,等天海丸来看你的时候,你房内的地板上已经四处散着字帖了。 “这是怎么了?”天海丸捡起地上的纸张细看,你观察着他的神情,你问:“花了些时间写的,跟我以前比起如何?” 风将他身上的酒气也一起吹了进来,混合着甜腻的气味,屋内灯火通明,他一直低着头看手里的那张纸,片刻后才带着鼻音问你:“小久是想学新的字体吗?” 这个瞬间你感受到了他身上莫名的孩子气,他抬头看你,眼里有些执拗,“以前的不好看吗?” 你心想,你也没给我看过以前的字体啊,送到手里的不是新书就是毫无注解的旧书,这么防备我记起过去,现下又非要我说个以前好过现在,还讲不讲道理了? \\\"从前跟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你颇有些不耐道,原本练字后好转的情绪又退转回去了,你算是想明白了,依着今天宇智波斑所言,其实还更省事些,前事那么多,旧债又不知,等着旧人旧事上门来给你找不痛快,那不如直接撇清关系。 “天海丸你实在很好笑。”你直接将笔也扔了,“我失忆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他突然将手里的纸张捏成一团,往后一扔,大步朝你走来,站立在你面前,气息不定,胸膛起起伏伏,红着眼说:“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你也没想隐瞒,你说的是实话,你去哪里一言一行都有人特意盯着,就算不是千手板间也是别的什么人。 “既然话都挑明了,那就仔细同你说说。” “我不是傻子,天海丸你防备我,特别是与我过去有关的所有事,为什么?” “不说话?好,那就听我分析分析。” 你抬了抬手臂,将衣袖里的手都露了出来,深秋夜里冷,但你此刻神色激动,体内颇有燥热,你盯着他,他也盯着你,气势剑拔弩张,活像两个斗鸡仔。 “东南角那个‘飞鸟阁’跟我有关对吗?” “我推测无非就是我从前的住所,如果不是出事了,我为什么要换个住所居住?那个房子可比我现在的‘姬路阁’大多了,一屋一代人,所以那里头死过人,而且应该是你我的长辈,大名府逝去的长辈,颇有地位的,又让人讳莫如深的,除了前大名的那位造反的夫人还有谁?”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他憋红了脸,目眦欲裂,往日温和俊秀的脸庞不复存在。 你笑了笑,“你也不必这么吃惊地看着我,我知道我聪明,你也该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 “所以,你现在最好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等到我自己去发现,到时候场面就没那么好看了。” “现在的场面就好看许多吗?”他一甩袖子坐下,你后仰身子想要往后倒退,他一把钳住你的手腕,“小久,我在问你,你觉得现在的场面好看吗?” 他贴得极近,几乎是额头贴额头,迎面而来的酒气令你发呕,可他还孜孜不倦地在发问:“好看吗?啊?” 你左右避不开他的头,于是另一抬手扇到他脸上,他却灵活避开后身子往后仰,带着你一起倒下,你撑住地板刚要起来,腰腹的位置就抚上了一只手,紧紧箍着你,胸膛对胸膛,腹贴腹,放你肩后的那只手则是来回游弋着。 他头陷进你的脖颈处,呼出的热气渐渐有些了难耐的意味,他哑着声音道:“回答我。” 你心里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际了,喝了点酒就露出本性来,你下狠手半点不留情,一手死命掐着他腰上的软肉,另一手仍旧是撑地想要逃离,结果男女力量悬殊,人到一半就被他拉回来,他抱着你,突然示弱,带着点哭腔说:“小久没关系,你想要我如何都可以,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 “不要走,不要离开。” 这一声声的,你心里好像被人撞了一下,可是下手更是又急又狠,你寻到他咯吱窝那里,又掐又挠的,换来的却是他手脚并用地攀爬到你身上,折腾了半天,你的体力见底,而他则掩目哭泣,哭声刺进你的耳朵,泪水落进你的衣领,你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这种悲恸感染,可是残存的理智又让你踹了他一脚,你红着眼直起身来,看着他捂着自己的胸膛蜷缩在地上,另一只手却始终扯住你的衣袖。 “不要走,呜,不要。”他一边喊着一边咳嗽起来,堪称得上是涕泪横流了。 你深呼了一口气,大声喊了一声。 人来得比平常慢了些,你此时已经完全疲累,但还是不停踹着天海丸的手,眼见着踹不开,你便冲着跪在那里的千手板间说:“把他给我打晕!” 见他不敢,你也没控制好情绪,“别愣着了,你想让我下手吗?我下手就不知轻重了,一不小心会死人的!” 人如愿地晕了过去,你一使劲,总算把他挣脱开来,你头昏脑涨,满脸潮热地半坐在地上,垂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千手板间,“他来的时候把人都支走了?” 他只是点头,你拿衣袖擦了擦脸,不用照镜子你都知道你现在有多狼狈。 “那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听到你求救了。” 你放下心来,还好,这人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见死不救。 你扶着脑袋,深深叹了口气,一杯水被递到你面前,你说了声谢谢后一口喝了个干净,完事后又用衣袖擦着水渍,举止行为豪迈不设防,你撑地站起来,欣慰地看着他:“很好,你比那些听见了又没动静的人更像个活人。” 他倒没显露出什么,只问你:“公主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他指了指地上的大名。 疼痛一瞬间窜到了整个脑袋,你紧皱着眉头思考,“今天发生太多事,我有些混乱....你去隔壁房间拿床被子来给他盖上。” 他很快回来,细心地给天海丸掖上被角。 一室沉默,你看着天海丸的脸发起呆来,安静下来后的他整张脸都没再那么狰狞,泪渍糊在他的两颊处,透着点可怜的意味。 王室里兄妹相亲不是常事,但也不是没有,何况你也只是义妹,你不清楚从前与他发生过什么,两情相悦也好,一方痴情也罢,过去的事好像风一吹就散了,留下些似是而非的痕迹,让人半点摸不着头脑。 “我让你去打听的那个‘飞鸟阁’主人,有消息了吗?” “有,”他顿了顿,“是上任大名逝去的二夫人,也就是您的母亲。” 你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所以说啊,秘密这种东西要做到完全不为人知,是不可能的。 也怪不得天海丸会撒谎了,他是踩着你母亲的尸体上位的。 “二夫人是不是还有个孩子?” “对,那是小公子,奇妙丸,夺位失败后,一直不见踪迹。” 他回答得小心翼翼,你闷了半晌才开口:“人的记忆果然很重要,我虽然知道你说的人都同我有密切的关联,但我没有任何感觉。” “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心啊?”你问。 你其实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挥挥手让他下去了,临走的时候你叫住他。 “此次之后你在大名府怕是不好处事了,明日你发信去千手本家,让另外派人来,事由就写:我不喜你。” 他原本背对着你,听了你的话后他突然转身,“夺位之具体过程我并不清楚,不过,若是公主不介意,我可以让透哥过来。” “他曾经参与了整个过程。” 你心有所动,但转念一想,天海丸未必会再让你的护卫忍者近身,况且那个人也未必会愿意告诉你所有事,不是所有人都像眼前这个少年一样好心不设防,你抠了抠手,说:“算了,就这样吧,我已经不想跟过去有瓜葛了。” “后面的人生是我自己的,前面的人生,就当做秘密再也无法开启吧。” 同样的话,你在第二天也说给了天海丸听,不过他听后沉默了很久,最后走的时候显得有些落荒而逃。 后来千手家果然换了一个人来护卫,不过你从未见过他,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你只是根据千手板间的行踪进而推断了出来,因为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在你身边出现了。 最突出的证据就是,有一次,你在院落里喊他的名字,没人应声也没人出现,你看着天上的那朵云,心想,哎,真可惜,以后没人陪你玩飞越天际线了。 第3章 出行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就到了初冬,吵醒你的是清晨里出奇的宁静,很奇怪的形容吧?但因为太安静了,你反而觉得会有些吵。 “下雪了啊。”你靠在门廊上看雪,“咳咳。” 身体自入冬以后便有些疲乏,总是受寒不适,你围着棉被缩成了一团,一口热茶,一口小糕点,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混合着苦茶便展现了奇异的风味,起初侍女们并不赞成你如此行为。 但当你说出让天海丸来教训你的话后,她们便都没了声息。 自从上次酒醉事件后,他都不会在你醒着的时候来看你,都是在你陷入沉睡的时候来,每日早晨梳洗都能听到侍女小小地感慨,说,大名这样下去身体怕是吃不消。 这话是说给你听的,望你软化态度服个不是,可你偏就不,受骗的是你,先表明态度的也是你,怎么到头来先别扭的反是他? “不来就不来呗,他爱折腾就随他去,只是夜间你门给我锁好了,要让我再发现他夜里来,我罚你们去雪地里跑步。” 侍女笑笑,“公主你夜里睡得那么沉,怎么会知道大名来没来?” 说的是这个理,你暂时没想到什么回击的说辞,便冷了脸,“你听见我打呼了?你知道我睡得沉?” “那倒没有,只是好像听到了磨牙声。” “不可能,我从来不磨牙。”说是这么说,但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对着镜子看,你说:“牙齿白又壮,整齐得不得了,怎么可能磨牙?” “哈哈哈,我听到了,阿姐你睡觉磨牙!”说话的是你前不久才认了个熟脸的小堂弟,他从前都在雪之国,最近三月才回来,是天海丸那边的,其实严格来说,你们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可经不住他热情,三天两头地往你这跑,他还有一个月就要成年了,成年之前想来火之国看看,顺便也同这边联络一下感情,毕竟之后再回去,他就要继承雪之国大名了。 这人脸上还稚嫩得很,连同行为模式都还透露着一股小孩儿气,你不经想,他回去是不是得成傀儡呢? “怎么又来我这儿了?你不该去你大哥那边学习治国之道吗?”说是这样说,你还是让侍女去拿巾子来,顺便给他倒了杯热茶。 “阿姐这里更好,阿姐漂亮又好说话,不像大哥,大哥好严肃啊,比家里的先生还严肃。”他三下五除二地踹掉了靴子,扯过你的棉被搭在自己身上,手里窝着茶杯,舒心地喟叹了一声。 “有那么冷吗?亏你还是来自雪之国,”不过他今日确实穿得比较薄,你接着问,“所以你是逃了?” 他摇摇头,“没有,阿姐别瞎说,是大哥有事,今年收成不好,这你是知道的,昨日夜里下雪,大都这边人多,都还好,只是乡下冻死了不少人,关键是乡人们栽种的冬小麦,全都受灾了,大哥那边可烦着呢,我可不想触他霉头。” “冬小麦?” “对,因为收成不好,所以紧急从雪之国运来苗苗栽种的。” “那要是你们那边的苗子,也该能受冻啊。” 他吸溜了一口茶,“别提这个了,不知道是农部省的哪个负责这件事,播种方法到了乡民那里,那土都只有4寸深,冬小麦最少要6寸深的土。” “本来要是赶在下大雪之前,还能收割一波涨势好点的,但谁叫今年初雪会下这么大?” “宗之介,你懂得还挺多啊。” “那是自然,我可是要成为大名的人。”他冲你眨眨眼,继续说,“关键是,现在都你推我我推你,农部省说是你民部省没做好建设,民部省说是神只官没看好今年福祸,还有人扯到大纳言那里,说他们决策失误,你说这不直接打大哥的脸吗?哈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哎呀真不是我幸灾乐祸,阿姐你是没看到,大哥在那堂上,脸都气得红黑红黑的。” “整个堂上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自己错了,能不气?”你倒是很能体会这种心情。 “这还没完。”他面有讽刺地开口,“补偿和安抚措施还没说完,大藏省说没那么多钱了。” 句尾的音调很高,他十分不怠。 “这些前臣老人,也太不把当今大名放在眼里了,”他眼中显露出一种狠辣来,“要我说,大哥早就该换掉这些老朽木,提拔一些新人上来。” 你垂眼看着面前的茶杯,水汽袅袅,没想到,虽然他踩着你母亲的尸体上位,但面临的局面也并没有多好。 你抿了一口茶道:“都是世家,不好动啊。” “对了,阿姐听说宇智波和千手的事了吗?” “我只知道他们前几个月还在争吵建村的具体事由,怎么,又有变动了?” “倒也不是变动,双方在结盟举办地上争执不下。”他夺走你的一个小糕点,塞进自己嘴里。 你面露不解,“在哪里举行结盟仪式有那么重要?” 他咽完了嘴里的东西才开口:“那只是阿姐一个人认为不重要吧,如果不重要这两个家族的人为什么吵得这么激烈?” 你问:“还能激烈到什么程度?” “听说,差点就动手了。”他冲你眨眨眼,“你想啊,两个家族争斗了这么多年,突然要联手,哪个地位高哪个低一头,是不是就在这举办地上体现了?” “两家人都在地图上画了一个点,一个离千手驻地近些,另一个离宇智波驻地近些,”他脸上笑容讽刺又看好戏道,“其实要我说,没什么区别,反正建村以后都要迁进村内,这么争执下去倒是让其他观望的忍族看了笑话。” 你刚想开口,便看到院里多了一人,是天海丸,他大步走到你们面前,黑脸道: “既然你这么有想法,那不如你去替我主持最后一次议事会好了。” “正好也帮大哥我分担些重任,是吧,小久?”他笑盈盈地看你,待看清你的打扮后又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说着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盖到你身上,顺势坐下,把被子也给你抢了回来,你僵直着身子,任他靠近,他身上有种木香合着雪的味道,这味道窜进你的鼻腔,冷不丁像是被激惹了般,你打了个喷嚏。 他将你抱得更紧,又抬手摸了摸你的额头:“身体刚好,不要这么快又受寒了。” 你心里咂舌着,看向宗之介,他神色还算淡定,你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天海丸这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对你的心思? 莫约是拗不过也不好发作,你只是抬头轻轻叹了口气,“哥哥事情处理完了?这么快?” 好在他也只是稍后就松了手,“找不到宗之介这才过来了。” “就知道你这小崽子在这里。”他横眉道,“你母亲送你过来,是让你学习的,你倒好,尽想着玩了。” “哪有玩啊,大哥,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宗之介连连摆手,“我是看阿姐在这小院里闷得慌,我就过来给他解闷的。” “是吧,阿姐?”他谄媚地一笑,眼睛里说着‘阿姐救我’ 。 你掩唇笑了笑,对上天海丸的视线,他像是有些惊喜,你瞬间敛了笑意,撇开眼道:“哥哥还是快把他给我拎走吧,我难得的闲静,他却吵得很。”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你实在也不想有这么缓和的氛围。 你自然知道他是在惊喜些什么,你很难对着他能有好脸色看,因此他便只是夜里等你熟睡了之后偷偷来,也不做什么,听侍女说,只是坐在那里看你睡觉,偶尔自己也会眯上一会儿。 想到这里,你心里略微有些沉重,这种感情,你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撕破脸的事也都做了..... “什么啊,阿姐,你分明听得津津有味的!”宗之介不服。 “吵什么吵?你嗓门大你自己不知道?”天海丸也就对着这个有血亲的兄弟能有些放肆的言论,其他时候他都端着那副主子的面孔,他撑着腿吐出一口浊气,“我看就这么放你回去也是不行,这样,就还是刚才说过的,一月后,宇智波和千手还有一次会谈,这次,由你去主持。” “别了吧,我可是雪之国的人,我去算怎么回事啊?”他眼睛转了转,“好歹也要带上阿姐啊,出了岔子,也好有个背锅的,嘿。” 你耳朵一下立了起来,先于天海丸道:“可以啊。” “胡闹,带着女眷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看向你,“总之,不行,你阿姐身体不好,一个月后正是寒潮,我不准。” 你听后笑容更大,“哥哥前头是想说什么?带着女眷去不雅?还是不正式让人看轻?” 气氛一僵,你摸了摸手指头,指甲边缘被你抠得参差不齐,你的心情难得有了起伏,你说:“宗之介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同你大哥讲。” 你顺便也让众侍从侍女都下去,直到他们都远得看不见了,你才慢慢睨向天海丸。 “没成想我的女人身份让你这么看不起啊?”你笑嘻嘻地,快意地看着他脸上的慌乱。 “不,小久,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你身体不好,谈判地点又远离大都,我,” “这些我都可以克服。”你冷冷道,“还是,你怕像你父亲一样,差点被一个女人篡了权?” 他眼中有惊讶,“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稳了一会儿后他再次开口:“我没有防备你,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 “但我确实不愿你参与太多政事。”他此刻脸上也挂上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好好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掩下怒气,“是,你有你的考量。” “可惜,我是个有自主权利的人,我注定不会按照你的想法来。”你不是请求他,而只是告知他,“从我醒来到现在也有小半年了吧?” “我有多倔强你就算不承认,也无法回避这个事实。”你继续说,“如果你妄想的是我失去记忆后,就可以永远毫无想法毫无怨言地留在你身边,那你就想错了。” “我不知道从前我是否是这么安心地浑噩着,但既然我现在已经是我,那我要做的事就没人可以拦着,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去争取,我不想要的,就算你送到我面前来,我也不会高看一眼。”你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完全露了出来,眼下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他略使了些劲,你手腕上头就赫然出现了几道指痕,他轻笑道:“就凭你这么个瘦弱的身体,你还想做什么?” 眼下周围没人,他拉过你,拥着你,无论你如何挣扎也不松手,你咬了他一口,他吃痛道:“嘶——,牙口变好了。” “你若想去看个热闹,那我就放你去。” 一听这话你怔住了,“真的?”后陡然一想,这不还是他施舍给你的机会吗?忽又有些愤怒,可这种愤怒只能憋在心里,无处发泄,即使你说了这么些大话,也免不得心里清楚自己的无权无势,所有的权势和尊重都是眼前这个人给的。 他拍了拍你的肩膀,语气温柔无比,“是真的。” “我从前就说过了,你是个风筝,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可风筝线那头的人一定会是我。” “就算是你死亡,我也会把你拉回来。” 天海丸是个疯子,你已经完全给他下了定义。 好在,到底你还是能出一趟远门了。 你们带了些精干的护卫,和隐藏在暗处的忍者一起上路,其实要你说,天海丸这次派宗之介去,也不见得对这件事有多看重,反而是带了些轻蔑和巴不得能搅黄的心思。 当然这些只是你的猜想,明面上,你们只是去做个见证,又或者等进展僵持不下的时候充当个和事佬,毕竟,他们上次谈判,可谈得差点打了起来。 这是第三次谈判了,地点定在了离宇智波族地不远的一处院子里。 院子旁,另有一处不远的地方,似乎是宇智波人的墓地,一排排地立了不少墓碑,都是木雕的,木头上面没有积雪,显然是有人常常在打扫。 “晦气不晦气?”有武士细碎地念了念,“千手也能忍?” “千手上次不也这么干了吗?”另有武士嬉笑道,“一来一往,正好公平吧。” 你轻轻咳嗽了声,他们便都闭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嘴碎到主人家头上。 你们还在原地休整,因为前路积了不少雪,马车过不去,或许需要用走的,你想了想便撩开厚重的帘子,唤宗之介过来。 他脖子上围着兔毛围脖,看上去更显少年气,唇红齿白的,令人心生喜爱。 只是他面有愁绪,“阿姐,你先别下来,我让人把前面的雪铲了我们再进去。” 风吹过,你乍遇寒冷,哆嗦了两下,“叫忍者里的会用火遁的人来啊。” 这么铲要铲到什么时候? 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还是阿姐聪明。” 你抿唇点了两下他的脸颊,其实有人想到了,但武士们都不愿意说,武士跟忍者不太对付,这你也是知道的,但没成想他们竟然这么固执。 这下,你总算能见到一面这些总是隐匿在暗处的忍者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来复命了,说他火遁使得不好,怕伤到你,让你连人待马车退到百十米以外的位置。 你心想,果然每个忍者擅长的术都不一样吗?火遁的确是宇智波使得更好些,面前这个,看他的衣服标志,是千手家的。 他头发很长,跟你从前见过的千手柱间差不多长,他们家族的人这么喜欢留长头发你也有些不解。 因为发质比宇智波家的好,所以留起来气人吗? 他跳到半空,快速结印,好像掀起了面具,乍然之间,几个小火炮就从他嘴里钻出,落到那堆半腿高的雪堆上,雪霎时间就融化了,可也只是一小范围的雪堆,留在你马车周围的武士嘲笑般地哼唧了一下。 “忍者也不过如此。” 令人没想到的是,雪堆对面侧也有人使用了火遁。 这把火可比刚才大多了,一下就扫平了雪堆。 火燃尽了,水汽弥漫之中,走出来一个男人,装扮与你见过的宇智波斑无异,只是他的头发是扎上的。 这片区域落满了雪,因此空无寂寥,你听到了那人说话, 他说,“我还想是谁的火遁修炼得这么不到家,原来是你啊,千手透。” 这人一开口就秉承了他们族长的口吻,怪让人生气。 你不禁想,难道他们族群里的人都是这么说话?也怪不得谈判三次都还在举办地上僵持呢。 不过,千手透吗?板间提到的人就是他么? 千手没有理他,径直退到了你这边,他梗着声音复命:“公主,路障已经扫清。” 你上下看了他两眼,朝他招手,让他离你近些,“你是板间说的那个透哥?” 他顿了一下,头上的面具在他仰头时正好落下,遮住了他的脸,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略点了点头,然后几个起身消失在你面前。 宗之介问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只是冲他笑笑,“走吧,迟了或许又要下雪了。” 你心想,果然是被特意吩咐过了,能不与你接触就不与你接触。 马车缓缓地往前行进,车外有人高声喊道:“宇智波泉奈,特来迎接公主。” 原来他叫宇智波泉奈,宗之介站在车旁偷偷朝你说道:“是宇智波斑的亲弟。” 你点了点头,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官话,便大声说了句:“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 人群中渐渐波及出一声声偷笑,你红了脸,赶紧放下了帘子,蜷缩在车上,车外的宗之介也憋着笑,“阿姐,你一紧张起来也太可爱了。” 哪里可爱?分明透着点傻气。你垂着脑袋唉声叹气。 第4章 我想让她看见 宇智波给你们安排的歇脚地就是在那院子里,刚才只是遥遥看了一眼,等你们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头的空间还是挺大的。本来你以为你们或许是要搭帐篷的,不过这下连武士落脚的房间都有了。 等你一下车,这天上果然落了雪。 只是转头的功夫,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是刚才的那个宇智波泉奈。 其实你觉得忍者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带上面具,隐瞒真实的姓名,有些毫无必要,面前的这个宇智波泉奈,不也是以真实的样貌来面对你吗? 有雪轻飘飘地落在他头上,眉弓和眼睑都聚集了小冰晶,再往下到嘴唇,你就看不见了。 他恭敬地说:“请公主和雪之国大公子在此休息,等明日千手的人来了,我们再行议事。” 总共也就是一晚,你便没要求换个住处了。 只是等他走后,宗之介略带不满地说:“我可是头次遇上这种待遇。” “来迎接的人只有他一个就不说了,落脚的地方这么寒碜,他们也不知道修缮一下。” “可能是因为没钱吧。”你抬手制止了他,忍者的听力有多好,你也是知道的,“这里是宇智波的地界,夜里不会出什么事,值夜的人就让他们下半夜好好睡觉吧。” 今年年生不好,没想到忍者也过得这么困窘,连议事的地方都不肯花钱好好打整一下,可你转念一想,难道是为了做出这副贫穷的模样,好成功地让大名府拨钱吗? 到了夜里,却只是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四周鼾声如雷,那此起彼伏的鼾声穿过三指宽的门缝落到你的耳朵边上,你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那上头有个蜘蛛网,只是蜘蛛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骤降的温度直接给冻死了,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有个人影斜斜地映在门窗上,你猜测可能是忍者,他们好像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人不知在哪儿? 这么想着,你就又来了精神,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点点睡意,这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不想把外面的忍者先生惊走,悄悄翻开被褥,装作是在翻身,上身也慢慢立起来,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去看他。 他把面具拿在手里,出神地盯着火光,凭借着那头长发,你认出了他就是千手透。 白日里他没带面具的时候都是低着头朝向你,站得又有些距离,你并未看清什么模样,且又是这么窄的门缝,除非你贴得近,否则他是否俊朗你还真没法判断。 要说你好奇的,无非是板间说的那个任务,可看千手透的态度,他很大几率是不会告诉你的。 门外吹风了,千手透面前的火堆被风吹得起了火星子,有些火星子落到他手上,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有冷风吹进屋子,在你吸气的时候猛然进了你的鼻腔,惹得你呛咳了两声,这下他才有了动静,偏过头,准确地透过门缝找到了你,你依旧咳嗽着,越咳越厉害,四周仍然鼾声如雷,他巡视了两眼周围,最终还是从地上拿起一个铁杯子,朝你走过来。 你扒开门缝,侧身坐在那里,从下往上地看他,他垂眼谨慎道:“公主,喝点热水吧。” “需要我把他们叫起来吗?”他问 你摇摇头,接过水咽了一口,“不用了,都睡熟了,不吵人家了。” 你低头看向水杯,水面上他的身影就荡荡悠悠地显露着,你示意他坐下,他方才或许是起得急,忘了面具,此刻的面容彻底展现在你眼前,他见你看他,就有些着急地想走,你扯住他一只手。 “先等等。”你说。 “我有事问你。” “问完了,你愿意说或者不说都没关系,统共我就是想问一问。” 你知道你的这张脸在示弱求人的时候十分好使,因此脸上的表情更是悲戚恳求。 他的手比你的要暖一些,你忍不住攥得紧了些,他回过身来,神色莫名地说:“这里风大,公主还是进去屋里吧,有什么想问的,我就在门廊这里听。” “你刚才看着火焰是在想什么?”你忖度了半分,想用个缓和点的话题。 “.....一个友人。” “他死了?” “不是他,是她。” “是给天海丸做事的时候殉职了?” “.....并不是,是个,意外。” 你舔了舔嘴唇,又问他:“你曾经见过我吗?” “见过,在川之国。” “我去川之国做什么?” “这我不能说。” “好,那换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好吗?” “好。” “嗯...结合你刚才说的,在想一位去世的友人,那位友人是?” 他沉默了好久才说是,“一个宇智波,她葬在此地。” 这下换你沉默了,你沉默并不是因为其中曲折令你有多惋惜或者好奇,而是,你在想,要如何利用这件事使利益最大化。 “你是外族人,因此进不了宇智波墓地,是吗?” “....对。” “宇智波泉奈看不起你,甚至讨厌你,那么就算以后建村了,联合到一起了,恐怕你都无缘见她一面,是吗?” “公主想要说什么?” “你不能进,我可以进,忍者自从想要另立门户以来,受到的阻拦不是一两个人,如果我以‘参拜英雄‘为名,要进宇智波墓地祭拜,这表示了一种来自大名府的肯定,他们一定会让我进,届时,你作为我的护卫,一同进入, 你觉得如何?” 他没有回答你,因此你又拉开门,这回变成了你从上往下地看他,他跪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你。 “不信我?”你问他,“这个机会不是白来的,你懂吗?” “你如果想要这个机会,那就要用一件事来换。” 他看起来很纠结,你安心等着他回答。 “公主想要做什么?” “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你答应我吗?”你蹲下来,平视着他,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你,两个人呼出的气息纠缠着,久到你都要蹲累了的时候,他才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你如释重负地对着他笑,“好。” 第二日,千手的人来了。 一共三方势力,争执不下,特别是千手扉间,他在举办地上丝毫不让步,宗之介想要做个和事佬,打打马虎眼就这么接过话题也是不行,连千手柱间都被他弟弟勒令住口,房间内已经辩论了两次了,互相之间,都说服不了对方。 宇智波泉奈对上千手扉间,简直是针尖对麦芒。你从头到尾听了下来,千手的想法你了解了,只是宇智波敲定的举办点你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距离墓地不到5公里的地方举行? 宗之介没法子了,他在刚才讨论的时候完全被无视。他朝你发来求救的目光,你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别看现在暂且中场休息了,但两方都在憋着劲,至于宇智波斑,他发挥了沉默如金的精神,从进来到现在,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其中四句都是在讽刺千手扉间,另外还有一句是在讽刺你胡乱参政的行为。 你可还记得,刚跨进来时看到你的第一句话,他说了些什么。 【我以为小公主只是来游玩而已?】 你当时呛声回去,【是啊,这对我来说是个难得的策略游戏。】 这个男人可能对女人的身份有些不太看得起,也是,你能想明白,作为身无长物的公主,你好像唯一的作用只是联姻而已,可照着天海丸的想法,他不会放你嫁人,因此你在众人眼中,也无非就是担着大名的情人身份,没什么能够挣扎的,就被人判定了一生。 于是,你带着有些挑衅的语气问向宇智波斑,“斑先生为什么会挑选这个地方?不嫌晦气吗?” 他肯定不喜欢别人这么亲密地叫他的名字,也肯定不喜欢别人说晦气这两个字。 宗之介有些犹疑地喊了你一声,你置若罔闻。 千手柱间想要打哈哈地迈过这个话题,被他弟弟阻止了。 千手扉间喝了口茶道:“其实,我也想知道。” 宇智波泉奈一把拍了桌子,“你也想知道?好啊,来啊,出去说,我来告诉你。” 这两家兄弟里,谁更冲动,谁更忍耐,一眼就能分辨清楚。 你还在整暇以待地等着宇智波斑回答,但其实你心里也有些发慌,对上他那只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你直直慌得在抠手指甲,细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变得有点让人难以忽视。 他终于说话了,沉闷的嗓音透过那高高的衣领传到了众人耳朵里,只有短短两句。 “我幼时有一友人,一同长大。” “她死前的心愿是两家联盟,我想让她看见。” 机会来了,你有些欣喜若狂,“埋葬地就是那个墓地?” 他半眯着眼,审视地看你,“对。” 你当做没有看见他怀疑的眼神,你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褶,抬首间就已经下了命令。 “那就去那处看看吧,我也很好奇你的那位友人。” “为自由而战的英雄人物,值得瞻仰。” 半晌人没动,你略带调笑地说:“本公主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不会不满足吧?” “可以。”他站起身,仍旧紧盯着你。 出了门后,宇智波斑走到你的侧方位,压低了音调问你:“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笑嘻嘻地朝他发难:“斑先生,你僭越了。” 能有什么主意?你只是说话算话而已,说了要带千手透进宇智波墓地就肯定要做。 你们身后没有人,除了暗地里跟着你的忍者,宇智波斑阴测测地看你,你问他:“怎么?千手两兄弟,他们不一起来?” 宗之介也没来,大概是对死人没什么兴趣。 “他没脸去看她。”他落下这句话后就先抬脚离去。 你想到了在宇智波斑开口说了那两句理由后,千手柱间神色复杂的面容,这其中又有什么纠葛? 你抬头望了望天上挂着的大太阳,只觉得这天气着实有些诡异,雪地不难走,除了反射出的光有些晃眼之外,路上的雪基本都融透了。前头说了,墓地不远,可融掉的雪地有些打滑,你也是摔了几个跟头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染了污渍,人十分狼狈。 可是走在前面的人,头也不回,你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提溜着衣角,一步一步地跟上去。 你边走边想,你也算是个仁主了,至少回报是值得的,甚至是上百倍的回报。 咬着牙,就这么走到了墓地的东北边角,这位置很高啊,背后能一眼望尽整个宇智波族地,你又往右侧看去,难怪他选的举办地在那里,那个方向大多是平地,没有高山阻隔,若是在那里举行盛大的仪式,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 位置高,风也就大,你来的时候身上都被雪水浸湿了,你也不想请他帮忙,便自己硬生生挺着了。 “之前你说要来看她,我没应,这次又说要来看她,怎么,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你莫名,你转了转眼睛,回答他:“说了失忆了,你也不用再试探我。” “是吗?”他说了这话后,就直愣愣盯着眼前的墓碑,你也同样瞧去,上头写着‘宇智波松子之墓’。 看名字是位女性,你思绪突然飘远了,昨晚千手透说的‘她’,不会如此巧合就是这个‘她’吧? 想完你又笑了笑,哪有这么巧?不知道千手透有没有找到‘她’的墓地? 风声突然变大,过耳时吹得你一愣一愣,然后你大声问他:“你说她最后的心愿就是两个家族联合?”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你。 但你却忽然听到了狼嚎,这声音吓了你一跳,是,这里有山林,可不会真有成群的山林狼吧? 你有些怕,可面前这人周身寒气,拒人千里,你便梗着脖子暗自警惕着,要是你被狼咬,他会救你吗? “怕了?”他突然问你。 “我没见过狼,自然会怕。” 像是为了印证你的猜测,在你百步远的距离里突然出现了一匹黑狼,壮硕又凌厉。 这下你真的要骂脏话了,不是吧?怕什么来什么? 你管不了许多了,干脆躲在了宇智波斑身后。 “为什么会有狼啊?”你有些哆嗦道。 令你意外的是,他不仅没有赶走那匹狼,还招手让它过来! 黑狼奔跑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它就到了你们脚下,更令人吃惊地是,它没有停下?!它绕着你走,还嗅你的味道! “喂喂,嘘,嘘!走开!走开!”你慌乱地驱赶着它,可它似乎越是兴奋,它冲着你哈气又呜咽。 “宇智波斑!你愣着干什么啊?!”你着急地看向他,他却动也没动,看着这情景在发呆? 这时候发什么呆?你真的要生气了! 不经意间,你被脚下的黑狼绊倒,它一个欺身上前,两只前爪就按在你两肩,你快要吓哭了,视线对上它的兽瞳,是你的错觉么?它眼中的情绪竟透着点温顺? “阿透!阿透!快来救我!”你尖声喊着千手透的名字。 空气中刹那间出现了铿锵的金属撞击声,于此同时,你的脸部被面前的黑狼舔了舔,你以为它要吃了你,便放开了声音哭喊。 狼的舌头,生平第一次,你能感知到它温柔又急切,你只顾着哭,它一个翻身仰躺在地,身后的狼尾巴快速甩动着,发出的叫嚷不安又迫切,这是,在干什么? “公主!你没事吧?”千手透上前一步,那只狼就乍然间凶恶地冲着他龇牙。 “我劝你不要过去,不熟悉的人,它会直接咬碎你的身体。” 不熟悉的人?直接咬碎? 那它此刻又是在干嘛?它为什么又绕着你愉快地转圈? 你们几人,已经被面前这匹分裂的狼给整蒙了。 你茫然无措地看看千手透,他站在那里,随时准备下黑手,你又看向宇智波斑,他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你。狼头靠到你的手边,它矮下身子,请求地望着你。 你试探着摸了摸它的脑袋,这种感觉,真是生平第一次了。 第5章 再会永无期 那条狼,叫小黑,它毛色黑亮,你是在宇智波斑喊它名字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的,真的是如其名一般黑,要是在夜里,恐怕只会把人吓得尖叫,当然,你在白天碰到它,也没多淡定。 你们要回程,它一直跟着你们走。 与狼同行,你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从没见过这么愿与人亲近的狼。”千手透暗暗说了一句,“谢谢公主。” 上下话语并不衔接,但你知道他的意思,你冲他眨眼,“以后还请多指教。” 他略一点头,很隐晦地看了看宇智波斑后,就又消失在原地。 回去的路上,宇智波斑一语不发,哦,也不完全是这样,在千手透离开的那个瞬间,你很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冷哼,除此之外,你就没听到半句了,连一个字都没有。只是那视线偶尔落到你身上,又辗转落到那只狼身上,你不明白他在观察你什么? 小黑好像十分高兴,它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木棍,叼在嘴里,它都有你膝盖那么高了,一步一个小跳,不停用木棍撞向你的手臂。 你现在已经没那么怕它了,只当它是已经被驯化了的傻狗,你被它缠得也来了兴致,就拿过那根木棍,划圆了手臂,往前一扔,它嗖一下跟去,在木棍还未落地的时候,前脚腾空,咬住木棍,反身落地。 “真厉害。”你捧场地拍了拍手。 它好像受到了鼓舞,回来的速度比刚才更快,直直越过你,然后神奇地扭转身子,一个转弯,又冲你跑来,身后混杂的雪泥被它一脚一脚甩到了半空。 这大概是自你醒后笑得最恣意的一回了,搞得你都想把它带走了,可它应该属于宇智波吧?你感觉你可能没什么希望能带走它。 “它以前的主人是宇智波松子。” 你一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的想要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可是反应过后,才发现他只是在阐述事实,再接着细品这话后,你就红了眼。 你看着它,感叹道:“是个好狗狗啊,主人死了一直还守着她...” 你蹲下来,又摸了摸小黑的头,它低垂着头,轻柔地任你抚摸,眼神是那么温顺依恋,你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眼泪,整个脸部表情简直狰狞到诡异。如此失控这是第一次,你的心快要被这种情绪淹没了,你转过头去,并不想让他看到你这出糗的模样,都不知道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你不知道他站在你身后,是怎样看待你?嘲讽你做作?不屑你如此伪善?可是情绪并不是假的,是真实的,影响的时间长到你整个路途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与他对视。 宗之介吃惊于你这副受人欺负了的模样,眼角和鼻头都发红。 你揪着鼻子道:“是风吹的。” “风很冷。”你又加了一句,“鼻头都吹凉了。” 你回身去看小黑,它走在宇智波斑的身边,一步三回头,最后在院子里的一角,被落了锁。 视线往上,自然而然地扫向了宇智波斑,他把宇智波泉奈从屋子里叫出来,好像是在吩咐着有关小黑的什么事,你依稀听到了一句,【找紘过来,还有他那条会说话的通灵犬。】说完,他也看向你,眼中雾霭沉沉的一片。 你心下一跳,径自掀了帘子进屋。 屋内的人显然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千手扉间先说话了,“公主心里已经有所决定了吗?” 他脸上的三道红痕与他五官运迹之间的延伸线,汇聚到了鼻根的位置,你想,他应该时常都是严肃的,与他的长兄截然相反,这样的人,会在举办地上寸步不让是很正常的事,恐怕他的主张也会更激进些,如果你贸然说你建议按照宇智波的想法来,他大概率是会不服气的。 至于能压制住他的人,你看了看千手柱间,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我的决定其实是其次,毕竟参与建设,在其中居住,会朝夕相处的人,不是我,对吗,千手族长?”你坐下来,言笑晏晏,一扫刚才的怅然,“其实在这件事上反复争执,着实没有必要,伤了和气。” 你不等他反应就接着说,“解决目前的困境很简单啊,抓阄吧。” “这种严肃的事情怎么可能用抓阄来决定?!”宇智波泉奈一撩帘子否认道。 千手扉间冷哼出声,显然也是不赞成的。 俩人出奇地在不能抓阄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不过你不介意,你意不在此计,你扫了一眼宇智波斑,他同样审视地看着你,’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能玩出什么花样?你看我能玩出什么花样呗。你依旧保持着微笑看向千手柱间,“如果此法不行,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千手族长有兴趣吗?” “什么办法?”他有兴趣了。 “我知道你逢赌必输,不如这样,我们赌一局骰子,如果你赢了,那么结盟举办地就按我说的来,怎么样?是好是坏,如不如意,就都是神明的选择了。”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让我跟你赌?” “那你赢定了啊。”虽然这么说,但他倒是很跃跃欲试的样子。 “喂,哥哥!”千手扉间怕有诈,还劝了劝他哥哥,可架不住他哥哥不听啊,立马让人取了骰子来。 “没关系扉间,我不可能赢哈哈哈哈。”他一掌撑地,已是赌命狂徒的模样了,“那要是我输了怎么办?” “那你们就再打一局啊,”你眨眼道,很是无辜,说话的时候同样看向宇智波,“我这只是解决困境的一个办法,要是行不通,你们还得再争执上两回。” “但好歹是个办法,时间这么耽误,变数很多啊。”你意有所指,“虽然好事不怕多磨,但很容易谈崩哦。” “一局定胜负?” “一局定胜负。” “点数大的赢?” “对。” 千手柱间在赌博上是很衰,不过,你更衰。 你之前在大名府,野史正史能看的都看完了,闲的发慌的时候看了一本《骰子卜算精要》,十次里,你十次都掷出大凶,你都觉得邪门了。 要是用骰子,什么人都比不过你能衰。 统共五个骰子,你们一起摇,他摇骰子的章法很是讲究,上翻下翻,花样好多,速度又快,你就不同了,只是平平搁在桌上转得久了些,你们一起停下。 他先揭盖,“四个一,一个二!不会有比我更差的手气了哈哈哈!” 那眼睛就笑盈盈地望着你,你紧接着也揭盖,身子往后仰,也给身后的宇智波泉奈瞧瞧。 “五个一?!”千手柱间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赢了?!” “对啊,”你略有惋惜地耸耸肩,装腔作势般抹了抹额头,“唉,我输了啊。” 一室静默,宗之介说了一句:“这手也太臭了。” “这不可能。”千手扉间如是说道,“大哥从来没有赢过。” “啊呀,那就更值得庆贺了呀。”你两手相合,眉飞色舞,“恭喜千手族长赌运大逆转!” “来,请各位跟我一起,拍手!” 结果自然是没人响应,你讪讪地放下,抿着唇看千手柱间。他惊愕得久久不能回神,直直盯着你那一溜圈显示了一的骰子,喃喃自语:“不是吧不是吧?” 几秒后,他露出了堪称狂喜的笑容,“啊哈哈哈哈赌运大逆转!对对对!赌运大逆转!小公主你是我的福星!!” “来来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他手舞足蹈地招呼着你,你却不动,只是一个响指打在他眼前,“收 !千手族长要来多少次我都奉陪,不过赌约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是不是应该先履行呢?” 他瞬时收了那种喜上眉梢的神色,认真地说道:“好,你说,我千手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话是说给旁边还在隐隐不忿的千手扉间听的,他始终对赌博定事的行为有所不满,但约定是他大哥答应的,他尊敬他大哥,所以他不会在公开场合推翻他的决定,你已经料到了这一点。 “那就,”你侧过头冲着身后的宇智波泉奈眨了下眼,他刚才看骰子结果的时候,是一手撑在了你的肩膀,看样子也是很在意这次荒唐的赌约结果了。 “按宇智波的想法来吧。”你满意地看到了他震惊中流露出的善意。 哎呀,这应该不多见吧? “咳——”宗之介假意咳嗽道,“那,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他看向在座的几位大佬,没有人反对,“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一把握住了拳头,“恭喜了,两族能够如此大度地放下仇恨并致力于共创出一个免于战乱的村庄,这实在令在下钦佩,我想,要是试行成功,很快就会在各国掀起一股改革的新热潮,结束战争,指日可待!” “宗之介?”你怀疑面前这个是宗之介吗?他怎么突然就如此激昂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梦想!一定会实现!”千手柱间也被感染了起来,他站起来,眼神迸发出一种光芒来,看向了一直安静的宇智波斑。 这里的气氛忽然有些燥热了起来,你不自在地抠了抠后脖颈,宇智波斑竟然笑了??这俩人关系要是好,那怎么还能争执那么久? 你奇怪的视线扫向了坐着的千手扉间,忽然顿悟,哦,原来问题在这里。 两个互相掐架的弟弟。 你心有余悸地喝了口茶,然后把茶水扔进了地下的小炭火里,滋——,室内的讨论戛然而止,你成为了全场瞩目。 “怎么了?很热诶。” 你下意识地扭了扭,略有点尴尬啊,不是挠挠脖子就是抠抠脸,忽而想到转移注意力的方法,“那今天是不是就可以签订约定书了?” “什么约定书?”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一同开口,又同时晲了对方两眼。 你回答道:“也就是类似于举办地确定于今日所说的距离宇智波墓地正东方五公里处。” 你走到小桌边,干脆伏案书写下来,一边写着一边说:“两方之中,若有一方反悔,则,反悔方要对另一方,尊敬地说一声,父亲大人。” “诶?” “哈?” “什么?” “你再说一遍?” 此起彼伏的怀疑充斥在这座不算大的屋内,众人都或多或少地面有惊讶。 “并且!”你继续写道,“反悔方需对另一方行拜别大礼,同时需要说——’父亲大人,对不起!孽子辜负你的期待了!望珍重。’ ” 一式两份,你一一递给双方族长。千手柱间脸上似笑非笑,觉得有趣大过羞辱,而宇智波斑,他紧紧盯着上面的字,那架势,似乎多看两眼那上头的字就会消失一样。 你不管,你塞到他胸前,他被迫接过,眼神像是要吃人。你冲他瘪瘪嘴,不要搞得好像你故意搞他似的,这还不是因为你信不过口头约定,总觉得要立下字证才算得是事实,而且,这样的话,大家也就不会再想着要反悔了,毕竟是叫对方父亲大人啊,谁能忍下这羞辱? 千手柱间倒是很爽快地签完了,还看好戏地看着宇智波斑,他还在盯着那上头的字,甚至用手摸了摸,你有些没了耐心,横了他一眼,“你摸,字也不会消失哦,你签不签?” 那句’签。’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他提笔的时候看你,难以揣测是怎么样的情绪,估摸着不会太好。 “好了,现在,请双方互相交换约定书。” 事情就这样愉快(误)地定下了。 千手柱间不愧是个心大的族长,他兴致高昂地说着——“公主公主,我们再来一次!” 一手已经拎起了骰子,不过他弟弟不是省油的灯,抢先一步替你拒绝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做准备了,走吧,大哥。” 千手柱间仿佛被人拎住了脖子一般僵硬,挺让人发笑的,“至少,至少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嘛。” “不行,此事已经耽误了很久了,既然谈妥,那就该立即执行。”他两眉一横,一副不给商量的余地,刚才的那份约定书惹得他十分不虞,一直冷着脸,他扫了你一眼,“而且,漩涡族的公主也差不多是今日到达族地。” “你想让别人一来就留下这么坏的印象吗?族长因为赌博错过了迎接时间?” 你挑了挑眉,漩涡族的公主?这两族看来是有联姻的趋势啊,这么想着,你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说:“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那还是早些回去为好,下次有机会,再与千手族长较量。” 千手柱间表示他十分遗憾,还邀请你到族地去玩,“当然也要来一次我们千手族地做客啊,不能厚此薄彼啊小公主。” 你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等千手族长好事将近,届时一定送上厚礼。” “回去的路上还请小心些,注意安全。”这样也算是拒绝了,你笑眯眯地看着他被拉走,宗之介和宇智波一族的人出去送行。 “诶,这只山林狼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呢,是斑你养的吗?” “现在应该算是我养的。” 你在屋子里听了听,直到他们都走远了,你才去了院子里,小黑本来在呜呜地嚎着,一看到你就立马激动地扑了起来,你偏了偏头,嘴角忍不住牵起,等走近后,你举高了两只手臂,长大了嘴,露出牙齿,狰狞地冲着他吼叫,“啊哇!噢呜!” 它高兴得上蹿下跳,可是因为锁链的缘故一直蹦不到你身边,身后的锁桩被它扯得哐哐响,你继续乐此不疲地逗它,“略略略….” “啊呜!” “略略略。” “呜呜呜!” “啊哇!”你手举得更高,还跳了起来。 “…..阿姐?”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你僵直着身子,原地转过头,被,被看到了啊。 身后不远处站了三个人,宗之介打头阵,宇智波泉奈捂着嘴在笑,至于宇智波斑,嗯,他显得有点呆,你该庆幸武士什么的都不在吗? 你装作无事发生,端着姿态询问道:“嗯,已经回来了啊。” 宗之介点点头,抽着嘴角道:“没想到阿姐私下里这么活泼。” “小介,就算你觉得丢脸我也还是你姐姐哦。”你皮笑肉不笑道,“好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宇智波泉奈看了一眼他哥哥,上前一步挽留你,“请,请至少食用过午饭再走。” “至少让我们表达谢意,好吗?” 这个说辞你无法拒绝,于是留下来渡过了你目前为止觉得最为漫长的餐食。 你没想到忍者家族也是奉行着食不语的规矩,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无论你夹什么菜都能惹来宇智波兄弟的暗中观察,你看着面前的小烧肉想,原来也不是不能进入族地啊?那之前还安排你们住那个破屋子,是故意给下马威吗? 你直觉自己之前受到了莫名的仇视和偏见,心里不快地想着要走,下筷的动作就更快,直到你饭碗见底,对面的人都还只吃了一半,怎么吃得这么慢?不是忍者吗?忍者不是应该快吗? 你的小动作再次惹来了旁人的注视,手指点着餐桌的动作一滞,宗之介好死不死问你还要不要再盛一点?你微笑道,不用了。眼神却死死盯住他的碗筷,怎么他也吃那么慢? “阿姐,你,真的不用再盛一碗吗?”他被你盯得惊悚,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你再次摇头,只能把视线移到这座宅子的内观上,唔,布局跟别的宅子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大名府要更豪华些,啊,这幅大字写得不错呢,依稀有点你的笔锋在里头,不错不错,宇智波族长也是很有鉴赏能力嘛。 没想到吃完饭后,宇智波泉奈提出要进行百人一首,宗之介竟然还答应了,你心里一梗,他到底是有多喜欢玩这个?在大名府就偷偷地跟你玩,到了这里还要玩? 你刚要拒绝,就听到宇智波泉奈说:“我知道公主喜欢小黑,可是小黑是宇智波养大的。” 你一愣,想听听他后面的话,什么意思? “不过要是宗之介公子能够赢我,那公主就可以带走小黑哦。” 有戏!你一把拉过宗之介,颇为豪迈道:“跟他打没意思,换我来。” “好。”他笑得十分温柔克制。 “一定赢你!”你抱着胸势在必得。 这是考验记忆能力的游戏,双方各选二十五张牌,各自摆阵,牌面向上,除了要记住自己的牌以外,还要记住对方的牌面,包括位置在内。宗之介是裁判,他将牌面一一翻过后开始唱诵和歌,你与宇智波泉奈互相致意,他始终眉眼带笑地看你,你赶紧闭了眼睛,不能被他干扰到记忆点。 “那么,我要开始了哦。” 宗之介先念了一段唱词,你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将面前第二排左三的牌面翻出,“哈!我的!” 宇智波泉奈依旧笑着,“很棒哦。”真是个捧场大户。 “下一句,叶落梧桐雨打时,” 是敌阵的牌,你手速飞快地越到宇智波泉奈的牌阵,可惜他已经先于你将牌面翻出,“我先哦。” 你揉了揉鼻尖,没事,他要近一些,自然更快些。 “东风若吹起,致使庭香乘风来,吾梅从失主,亦勿忘春日。” 让你想想啊,这个应该是在,“这里!” 你笑了笑,忽又冲着宗之介道:“小介你不要老是念菅原道真的诗歌嘛,换换人。” “请不要在我念歌的时候进行干扰,选手喜久子扣一牌。” 你闭了嘴… 一来一回,你跟宇智波泉奈势均力敌,各自还剩下三张牌面,只是随着时间递增,你的记忆便有些混乱了,六张牌,你记得其中应该有着小野小町的诗句。 “万物难为有,无常似尾花,空蝉如此世,幻灭若朝霞。” 你下意识就摸到了牌面,宇智波泉奈选的是他手边的那张牌,你抬头看他,“一起翻?” “好。”他抿紧了唇道 结果是你对了!可还没等到你高兴,宗之介就说:“念词的人不是我,这次不算,请宇智波族长不要妨碍游戏进程。” 你回头去看,他就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过? 他好像有些不对劲,身体有些微地抖动,双手捏拳紧紧攒着,他干哑着声音问你:“你知道这首诗的上句是什么吗?” 你一愣,不太确定道:“此生今已惯,再会永无期,唯有心头恋,缠绵到死时?” “是这样吧?” 他眼中充斥着一种悲伤的情绪,好像艰难地眨了眨眼,你呆呆地看着他,“不对吗?” “不,对,很对。” 他身上的查克拉外溢出,这让你有点难受地抓了抓衣服,这是怎么了? 第6章 逃离大名府 其实有些时候你很希望自己能继承一种血继限界,譬如心理感应什么的,你知道有一个很小的忍族,叫山中,他们就能够听到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会这么想是因为你现下的这种茫然又心悸的感受。你想要当做无事发生地继续游戏,可惜在场的两位宇智波存在感都太强了,强到宗之介的唱词都念得磕磕碰碰的,说了一半就哑火,跟着另外的俩人一起沉默。 不,宗之介不单纯是沉默,他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气氛突然就这样了。 你也完全不明白。 游戏的心继续不下去了,你收回了手,心想着,算了,大不了不要狼了,它吃肉又野性,你驯服不了,还增加你一个负担。 看看,你还说宇智波阴晴不定,其实你也差不了多少。 “公主不继续了吗?”宇智波泉奈在问你,声音很轻柔。 “嗯,”你点点头,“我不要了。” 你索性把剩下的所有牌都翻过来,你在找小野小町的另一句词,“其实我最喜欢她的这句。”你拿起一张牌来,有些恍惚道:“我已成空幻,此身那可思。” 你心下有些了然,他们怕是把你当成了什么人,你也不是恼怒,只是不喜这种平白的深情。 “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那你明白小黑在叫嚷什么吗?”宇智波斑问 你狠狠地咬了下唇,状作不屑地说:“它是个畜生,我当然不懂。” “斑先生难道要跟畜生同语吗?” 你终于明白之前他让泉奈找会说话的通灵犬是为什么了,你咽了咽喉,嘴唇干涩,只觉得荒唐,“我反正不相信。” “阿姐,你们在说什么啊?”宗之介不明道 宇智波泉奈朝他走去,“公子,你觉得困了么?”他的眼睛里印出某种繁复的花纹,没过一会儿,宗之介就倒地昏睡, 你愣了短瞬的时间,拉回你思绪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你想喊千手透,他应该一直跟着你们才对。 “不用费劲了。” 你恼怒地回头去看,正正对上宇智波斑的眼睛,那朵藏在眼里的花,开得越来越浓厚,“你到底是谁,我自己会看。” 「警告,意识受到攻击,发起紧急预案,读取数据中…」 你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柱子离你越来越近,不,不是柱子向你靠近,而是你正朝着它冲过去。 “你杀我母亲哥哥,我杀你心头所爱!” 要有多决绝的心情,才会连眼睛都不眨地冲过去?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僵硬着思绪感受到那强烈的痛感,连一声呼喊都叫不出来。 所以,你失忆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武士袭击,而是自伐所致? “无聊,”这是宇智波斑的声音,“若是松子,一定选择杀了他。” “而不是这种隔靴搔痒的报复。” 有一双冰凉的手放到你的脖子上,两手指尖微微施压在你的喉管旁侧,片刻后,你听到一声轻笑,“果然。” 果然什么?果然什么? 你意识渐渐模糊,仿佛之中,你正泡在水里,身体沉重,手脚不能动弹,像是被禁锢在某个空间,只露出了个头颅感知到周围是水的质感,可是你睁不开眼,看不到到底是怎样的环境,而面前的水流猛然由沉寂变得汹涌起来,甚至渐渐被一分为半,你感知到了那种湿润但毫无实感的空气。 “此处是,南贺川。” “你?又是谁?” 还是他的声音,还有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你心上,同样冰凉的手,放在你的脸颊,你哆嗦了一下,猛然睁开眼,“我是你的老父亲。” 「数据读取完成,下面开启紧急预案。」 “请至少,至少留下来吃顿便饭。” 猛一下地时间倒转,你眼中的愤怒还没有完全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惊愕,你看向说话的宇智波泉奈,连连摇头,手脚并用地就要逃离现场。 “不了不了,谢谢谢谢。” 你心里只觉得这俩兄弟太可怕,要赶紧远离。 “公主,请等一下!” 等什么等?你一下打掉他的手,横他一眼,“切莫造次。” 你有很多话想说,但太多囫囵话挤在脑子里卡了半天也说不出口,只能急匆匆地扯过宗之介,他被你半拉半推地,你急得打了他一下,他吃痛道:“阿姐,你干什么啊?” “我要回去。” “诶?不留了啊?”他回过头去看宇智波兄弟,又冲着你小声说道:“也不急这一顿饭的时间啊。” 急!怎么不急?这小子不知道你刚才经历了什么痛苦,被人脑入侵还记起撞头,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了个大锤在你脑子里胡乱砸抢,想着想着你一阵眩晕,埋身蹲到一旁就吐。 “唔呕—” 宗之介被你吓到,焦急地凑道你身边,“阿姐你怎么了?!” 你浑噩地捂住脑袋,难受得要死,宗之介一无所知,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你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吐出的酸臭气味只堪堪避开他的正脸,你埋头在他肩甲处,“回去,我们回去。” “好,阿姐,我先抱你去那屋子里休息。”他全然意会错了,反过身来拥你入怀,嘴里碎碎念着一把抱起你,抱到一半他力道虚脱,你被人接过。 宇智波泉奈低声说:“公子我来吧。” 你挣扎地扑向宗之介,“不要,不要你!” 可他不容置喙地强硬地将你锁在怀里,低头与你对视,你不敢再看宇智波家的眼睛,慌乱地闭上,紧锁着眉头,一手骤然往上想要戳他的喉咙,你知道这一处是人的弱点所在,要是打上了,他就只能松手。 你与他僵持,所用的招数悉数被他闪过,你胡乱喊道:“阿介!这人犯上!别让他碰我!” “好好好,泉奈先生,还是请你将我阿姐放下吧,” 宗之介面难道:“你是好意我知道,但她此时不舒服,还是不要折腾了。” “泉奈。”一直站在门前观望的宇智波斑骤然出声,“若是公主不舒服,还是请人看看。” 宇智波泉奈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他扶着你站直,头微低垂着,贴得与你略近,你听到他说话,呼吸打在你脸上,“公主,你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糟透了!糟糕透顶! 你施力推了他一把,倒退两步回到宗之介身边,“你,” 胸口起伏,你一手指向他,“犯上僭越!” 你此刻狰狞又疯乱,头上朱钗歪斜着倒地,可怒气无从发泄,又觉得整件事荒诞诡吊,质问的话语说不出口,你不知道时间为何倒流,但是这两兄弟显然并不将你的身份放在眼里,他们所作所为你即莫名又生气,当你是什么?! “公主息怒,是泉奈莽突了,只是你这病症来得猛烈突然,故此才有些…”他何其无辜,面露关心,看向宗之介,“公子,是否需要请人看看?” 你深呼一口气,大手一挥,凝神道:“不必了。” “可是阿姐…”宗之介在你身后犹疑,“你这样我很担心,突如其来,失神症发作了该怎么办?” 你回头否认,“我没有失神症,就算有,也不在这里治。” “回大都,我要回大都!”你掷地有声,这些男人,一个个,全都无视你的想法和意见,你简直厌烦头了。 天海丸惹你媾你,看似给予你选择,实则不容你自主,你是去是留都不能自己决定,因为他不允! 宇智波兄弟心思深重,自我、执拗,老大欺你辱你不是一次两次,老二煞费苦心留你算计你,兄弟二人没有一个好相与! 什么真相?没有真相!你就是你,他们爱你怨你都与你无关!别扯着你不管不顾!凭着莫须有的狗言狗语就认定你是哪个人?笑话,你心善好说话,帮他们夺盟约、设合约,还就蹬鼻子上脸了。 宇智波泉奈回头看了看,宇智波斑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头胀眼晕,你只是强撑,你也不等他们有所决断,自己爬上马车,只对着帘外的宗之介催促道:“叫上武士,即刻起身。” 等整个空间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你才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不是害怕,而是这一系列情绪上下波动带来的震颤,不可思议吗?是的,有,时间倒流,还有因为宇智波瞳术的原因你看到的那些场景。一个自伐,还有一个似乎是被沉尸河底,你不懂,想不明白,前世?可是宇智波松子跟你是一个时代,你也分身乏术,怎么可能一个时空内同时出现两个人呢? 不,不对,【若是松子,一定选择杀了他。】 你记得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紧紧攀着窗栏,晃神之中,掌心被那上头的翻出来的木刺割到了,手上划了一个大口子,你又急急忙忙去翻找可用的布条,那本被你带出来的无字的册子掉落在地,你无心理会,一只手举得高高,一手翻箱倒柜,窗帘这时被人一撩,你惊慌之中坐在木板上,一手撑地,受伤的那只手直直按在了刚才的册子上。 是宇智波斑,他眼眸如鹰隼般尖锐,与你对上之后便锁了眉头,视线平稳地落在你受伤的那只手上,他嘴角微压,声音沉沉,他问你:“需要包扎吗?” 你偏头拒绝,说了一句不用,然后蹭起身来,把帘子拉上,拉上的时候你看到他嘴唇微启,像是要说什么话,最后落下一句一路平安。 你能感觉到,帘子背后的人在车前站立了一会儿,你不知为何心上涌上一种纠葛感来。 你咽了咽喉,说:“请宇智波族长放行。” 片刻过后,一些细碎的脚步响起。 你们去时比来时要快些,心中的焦躁在路程过半的时候才有所缓解,宗之介问你是否在此处修整一番再出发,你没应承他,手中捧着那本册子一语不发。 册子本来空无一物,但在你的血滴到那上头后,就显露出了一些字迹——《邪神手册》。 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找上你了。 “阿姐?”宗之介轻轻掀开帘子望向你,“阿姐在看书吗?” 你掩书端坐,看着他探究的眼神,掩饰道:“嗯,那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吧,疾行后武士们应该都累了。” “好。”他脆生生地应了,“我叫人去给阿姐打水喝。” 车头的马儿发出咴儿咴儿的声响,你微微从帘子缝隙中往外看,宗之介不在这附近,武士们若无吩咐也不会离你太近,你轻喊了一声千手透的名字,他落在你车马旁,你俯身过去,与他贴得很近。 他稍有些动摇,细声问你:“公主真的要这样做?” “你说了会替我做事。”你一手搭在他肩上,略施了些力,“不应我?” 你也明白如果真的这样做,那么他或许就回不了千手族地了,就算回去,面临的也肯定是严苛的惩罚,千手一方或许也会被天海丸迁怒,但你没有别的办法,寻思到在你周围的另一个忍者,你又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把另一位忍者先生叫过来。” 按照宇智波的脾气,不会轻易放弃,之前宇智波泉奈将你拖延,目的是为了将你留在族地,好去确定你的身份,你虽然不信死后附身这种事,但在经历了时间倒转这类稀奇事件之后,你也不得不深思了许多,如果他们真的前来堵人,那这就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 “还是请公主三思,计划疏漏太多,就算透与你同行,行踪暴露被人追上也只是早晚的事,况且….” 他真的不打算答应你,你薄怒道:“就算我说我是宇智波松子也不行?” 他愣了一下,面具背后的眼睛瞪得颇大,你知道你赌对了,那个“她”真的是宇智波松子! “不可能。”他一手抓住你的手,“你不是。” “如果你真的半点都不相信,那你就该放开我的手。” 闻言他握得更紧,半晌不回你话,你眼尖看到宗之介正拢了一罐水壶从远处赶来,你冲他说道:“那匹狼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那是我养的,若你不信,那就等宇智波,如果宇智波来了,就证明我说得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他已经被你搞得混乱,有些半信不疑。 见状你下了一剂猛药,“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此番过后我就跟你走。’’ “拜托了,我只想逃离大名府。”话不需要说得太透,相信他也有所听闻。 “不妥,”他捉住你的手腕,拇指一下一下地磨蹭着,“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仓促之中逃脱几率很低,我,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雪地,雪地留下的印记太过明显,就算我带着你,也跑不远。”他抬了抬手,后又捏成拳放在身侧,连同那只握住你的手,“你真的是松子?” 你静默着看他,眼中有着不得意的恼火,“不帮就算了,随你信不信。” 你气闷地坐回去,狠狠地锤了一下车厢,你自然知道他说的也是事实,可是回去过后要再想逃离,那可能性就更小了。 身边的人,不管是侍女还是武士,都是天海丸的人,你根本不信,要说千手透,也是因为你心中有着欺骗的想法还有就是,他应承了你一件事,但他能做到何种程度,你也压根不清楚。 “阿姐,喝水吧。”宗之介挤上车来,递给你,“我方才还看到千手透,” “是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你口干舌燥地咽下好几口,囫囵道:“没事,我就是问问他还有多久到大都。” “哦,这样啊。”他在你身侧坐直,低手拿过那本掉在地上的册子,“这是什么?” 你猛地抢过来,“一本闲书罢了。” “骗人,一本闲书阿姐这么宝贝?”他笑笑,脸上的稚气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你正犹豫这要怎么混过这人的打探,忽又觉得有点上头了的昏昏欲睡。 “阿姐?”宗之介靠近你,轻声问你,“阿姐,你想休憩了吗?” “睡吧,靠在我肩上,会舒服些。” 这是你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你不懂,他为什么要给你下药?! ———— 宗之介本人的尸体被他藏在河道的堤岸上,被水草掩挡,事情进行得算是顺利,不枉他花费了这么些时间换了张脸跟在队伍中,计划总算初步见了成效。 他看着怀里的喜久子,几年不见,她的脸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柔弱白净,只是秉性有了些变化,没想到她还能有那么硬气的一天,自伐而死,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一点一点抚摸着喜久子的侧脸,这张脸有时看久了会有些像母亲。 “天海丸对你很好啊,也对,你是他的软肋,我早该想到,当初策划的时候该将你计算进去的,否则如今局面或许就完全改写了…不过也未必,男人总是不会为女人妥协的,否则母亲又如何会失败?” “母亲在地下等你,你先去见她,也为我敬敬孝道。”他细细说着,“哦,我忘了,你也有着这血统,很难死掉啊,” “不过没关系,哥哥会帮你,哥哥这次就是来帮你的。” 这血统代代相传,但一母双胎很难得,一男一女的龙凤胎更难得,因此直到他这代才成功显露出来,他手里拿着那本邪神手册,那上头有如何完全获得邪神力量的办法。 一人显性,一人隐性,他是显性的那个,喜久子是隐性的那个,而要获得完整的邪神力量,需要杀掉隐性的至亲。 “我知道你很想逃离天海丸身边,所以我来帮你逃掉,永远逃掉,好吗?” 奇妙丸说完这些话后就听到凌空一声哨向,忍者千手透在车外询问:“公主,宇智波追来了,在三里开外,刚才那个就是报信。” “她睡着了,”奇妙丸端坐着抚着她的头发,“他们为何追来,你清楚吗?” “...暂且不知。”千手透疑惑着,刚才还好好地揪着他的衣领,这么快就睡着了,但心里也确实愈加笃定了她就是松子,不过这件事目前不是关键,“公子,我们要如何应对?” 奇妙丸笑得轻巧,这是刚好被人递了个枕头来啊,那他就不必推辞了。 两名忍者之中,千手透要更难缠些,奇妙丸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你,携带一队武士,在路上阻隔,我同喜久子,还有其余人马则全速朝着大都的方向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追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不过,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他轻轻拍了拍喜久子的肩膀,就像是安抚着婴儿入睡,“透君,拜托你了。” “好。” 千手透心下觉得有些怪异,但时间匆忙,他来不及深想。 等到他真的与宇智波人正面对上后,他脑中突然划过一丝…不对,宗之介从来都叫她阿姐的,从来没有过直呼名讳的行为! “人呢?”宇智波泉奈面有焦急,“怎么只有你?!” “我问你人呢?!” 千手透当即反向行动,“有问题!” 宇智波泉奈追上去,“我在问你话!她在哪里?!” 千手透摸出苦无与对方手上的太刀对上,他真的要疯了,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她被宗之介带走了!” “什么宗之介?!我们分明在河道那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千手透惊得手里的苦无都几乎握不住了,“不,不可能。” “他们往哪里去了?”宇智波斑迎上来,一股肃杀之气。 “大都,不,”千手透也拿不准,前面四条岔道,假冒的宗之介说是往大都,但未必是大都,“我不知道,但,” “废物!”宇智波斑是真的生气了,但面前的事孰轻孰重他非常清楚,“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要知道劫走她的人到底是谁?” “又或者寻着印迹去找,马车的车印!” 话音一落,三人通通急速前进,一旁的武士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老大,我们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阿兵去哪里了?” “诶?估计是在公子那一队吧。” “不是啊,我刚才听他们说那个不是公子啊。” “啊?” “跟上去!” 三人在两里外的官道上发现了被废弃的马车,同样被废弃的还有倒在地上手脚残缺的武士,千手透上前一步,不可置信地看到了族人,他的头被钝刀切下,颈部边缘残缺不堪,而被切下来的头不见了,这样的行凶手段和阵法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小公子?” “你说这是奇妙丸干的?他不是死了吗?”宇智波泉奈皱着眉头问他 “我不确定,”千手透觉得喉咙干涩难忍,说出的话都伴随着一股血腥味,“你们有其他发现吗?” “她不在这里,紘!把你的狗带过来!”宇智波斑失去了冷静,他后悔了,他后悔当时没有强硬一点把她留下来,就算她生气闹腾又怎么样,怎么样都好过现在不知所踪。 熟悉他的宇智波泉奈知道,这是他慌乱震怒的表现,再也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然后又失去要更折磨人了,他无法想象,这世界有任何一种忍术能使人附身在他人身上,如果不是小黑能够闻出灵魂的味道,他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忘记了他们。 懊恼、愤恨、焦躁不安此刻都充斥在体内,紘的忍犬很快通过她掉落的朱钗上沾染的气息确定了方向, 几人又咻咻消失在原地,宇智波斑嫌弃狗跑得太慢,命令紘将它抱在怀里,只起到一个指明方向的作用。 还要再快点,再快点,再快点。 浓厚的血腥味,随即而来的是逐渐清晰的人影,她就安静地躺在地上,侧过头,睁着眼,脸上血泪交加,分辨不清她的脸,嘴唇一开一合,无力的手指缓慢地抬了抬,就像是在跟他们打招呼。 ———— 你觉得你快死了,是的,从身体里源源不断快速消逝的温度,那是血,带着你的体温,乍遇到寒冷,很快凝结在周边,可是身上四肢各大动脉都被割断,这点凝固的程度无异于螳臂当车,其实你看不清那几个人影具体是谁,你以为是你的幻觉,毕竟从被禁锢在这奇怪的阵法上,从他开始割开你的动脉的时候,你就无法呼救,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片森林深处,期待着能有人来搭救你。 很痛啊,一开始,但是后来就只剩下麻木了,当疼痛的累积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伴随着缺血的意识模糊,你发觉你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可是,还是,希望有人来救你啊。 为什么没人呢? 千手透骗人,他算什么喜欢你? 宇智波也骗人,速度这么慢,还配被称为传说中的忍者吗? 宗之介,阿介,他死了吗? 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至少不是这么痛的死亡方式… 【确认角色死亡,是否退出游戏?】 你张了张嘴,最后抬手点了确认退出。 好挫败啊,真的,怎么又挂了呢? 睡眠舱打开,你毫无精神地从里面爬出,玩了四个多小时,一个通关都没打过,到底是你今天被霉运找上门还是游戏太难? 在厕所里放完水后,你行尸走肉地去食堂觅食,路遇两个测评员,你听到他们在谈论, “我真的艹了,公司要倒大霉了!” “什么情况?” “你知道初代黑篮那个游戏吧?” “知道啊,怎么了?” “公司现在正在被玩家索赔,里头的npc自我意识觉醒,其中一个把源代码给篡改了,玩家都进不去,一进去就被弹出来,有几个玩家出了事,在医院躺了好久了都没有醒过来,家属联合起来在闹呢!” “我天,谁啊?这么牛!” “赤司啊。” 你不是很感兴趣,脑子还木讷着,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你去问程序员通关技巧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简直重创你的自信心,虽然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但是,唉,还是赶紧吃完饭干活吧,你们是有指标的,如果一个星期内通不了关,那就只能把这个项目拿给其他人做,你手下从来没有过无法通关的游戏,你也不会把这个项目拿给别人来做,否则,根本是把你钉在了耻辱柱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继续打游戏。 【以下为死亡结局,获得cg:0。】 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请从以下角色选择。】 【确认角色设定:哑女。】 你倒要看看不能说话能打出个什么来。 第1章 希望 阿芜是个哑女,在边境酒肆长大,所在的国家黄土高山,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光秃的岩石,树很少,没有遮挡,也没有很好的地质资源,与各国的来往贸易也不多,人们的谋生手段不多,这导致了其他业务的滋深。 没有查克拉的贫穷女人在这个世界,要么依附于人,贩卖青春,要么就用别的方法贩卖青春。 阿芜的母亲是其中的一员。 她生来无父,不清楚对方是谁,长什么样,他只是她母亲众多顾客中的一个。 “做买卖而已,什么买卖不是做,只要我的阿芜未来能够生活无忧。” 母亲是个有些妖媚的女人,她的眉间在独处的时候总是有淡淡的愁绪,男人们喜欢她这样的忧愁,但也仅仅只是喜欢,一夜风情过后,也不过生意而已。 酒肆之中,通常来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男人,路过运货的商人,所以他们都是过眼云烟,水月镜花。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不知轻重,无所顾忌… 如果不是有位忍者路过,她怕是会连同母亲一样,成为刀下亡魂。 什么生活无忧...以后再也没有生活无忧了。 母亲衣衫袒露地倒在地上, 脖子上是淤青,胸口满布的凶狠的咬痕,血从腹部蔓延,那片红色灼伤了阿芜的眼睛。 浑浊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这味道还未消散,她嗅着那气味,几欲呕吐,跌跌撞撞地爬过去,把衣服给母亲拢上。 “哼。”陌生的少年在她身后蹲下,“这人死啦。” “不过你要是觉得不出气,我可以把那个男人给你炸成人形烟火。”他说到这里便有些喜滋滋的情绪,“村里的人都不懂,这就是艺术。” “才不是什么恐怖行为呢。” 阿芜看着母亲的尸体,垂头狠狠抹了一把泪,转身对着他磕头,她不能说话,说出的话也只是呜呜呜啊吧啊吧令人生恶的语调。 “诶?不用磕头啦,”少年受了这几拜,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这里有吃的吗?” “我肚子饿了。” 她抬头去看,对方金发蓝眼,在这狭小憋闷的酒肆之中,豁然打开了一种爽朗的氛围,尘埃在透进来的阳光中漂浮,他突然靠近她,仔细巡视着她的脸。 她垂眼撇开头,心头有些怕,怕他跟刚才那人一样。 就在她抖着身体闭眼任人宰割的时候,他却只是用着指头往她脸上划了一下。 阿芜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到他正食指拇指交替着碾压从脸上擦掉的血渍。 他又问了一遍,“有吃的吗?” 她连忙点头,慌乱起身却是左脚踩到右脚,磕磕碰碰地去寻吃食去了。 寻食之间,她听到他有些埋怨地念叨了一声:“好笨啊,长得那么漂亮却又笨又哑吗?” 又笨又哑,母亲倒是常常为此焦虑,可惜... 阿芜拭过眼泪,将吃食递给他后,便将母亲的遗体搬到一个木板上,然后自己一点一点地将遗体挪出去,挖坑的过程很漫长,可是她不知疼痛和疲累,甚至一点眼泪都没有,母亲已死,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给予她庇护了,所以,不能哭,如果哭就是认输,如果哭就是向惨淡的命运低头。 她挖了多久的坑,那个少年就在酒肆外的木栏旁看了多久,偶尔传来他被酒呛住的咳嗽声。 她一边挖一边想,看他的年纪不大,吃酒也并不习惯,不知道是哪里的忍者大人?只身能够在这边境来,又毫不费力地杀了那个满身横肉的男人,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这人少年心性十足,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单纯又残忍…可是方圆五里都没有人烟,她又不识路,留给她的选择真的不多。 阿芜紧紧抿着嘴唇,心想,【既然他没有吃完酒就走,那证明他至少对我是有些在意的,虽然不知道是哪种想法,但,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可是待她处理好母亲的尸体后,再回头去看,那人就已经没了踪影。 喉头这时涌上来一股血腥,她生生咽下去了。 没关系,就算不能跟着他走,也要离开这荒漠。 男人的尸体,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 她不能泄愤,泄愤的话,她就跟这个人一样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将酒肆里的酒坛全部打碎,点了一把火,将整个酒肆全部点燃。 她站在那里,看着这滔天的火势,心中快意和迷茫并存,再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景色看了许多年,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还会再回来? “诶?你还在这里啊。”少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阿芜心中一喜,直直朝着他走去。 “怎么?是在等我啊?”他脸上带笑,忽又凶恶道:“我可是叛忍,手上人命无数,被仇人追杀,无穷无尽哦。” 她不太懂叛忍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明白是很危险的意思。 她不说话地看着他,直勾勾地,少年脸上一红,撇开眼道:“我可不是特意为了你才回来的。” “我就是看到了这么大的火,才…”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本意也只是跟随他一段时间,等找到大路就会自行离去。 谁知道他半是恼怒半是羞愤地说:“绝对不是因为你,知道吗?” 阿芜继续点头。 他哼了一声,抬着下巴,有些施舍道:“既然你要跟,那你便跟吧,出事了我可不会救你。” 阿芜心想,也不会需要他救,情况不对,就躲到一旁,至于他本人,有仇报仇,她不会碍事。 于是便只是跟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可是走了一段路后,他站住了。 她也立即站住了,警戒地观察着周围,有,有敌人吗? “喂小丫头,”他侧过头高声喊了一句,很不耐烦,“你要跟就要跟紧,离这么远,跟丢了怎么办?你想被野兽吃掉吗?” 一句关心之语,偏偏要说得那么别扭。阿芜小跑着上前,胸前的包袱一抖一抖。 少年看她跟上来了,瘪瘪嘴,就继续赶路。 “哼,你可别误会。” 【是是是,我不会误会。】他只是闲得发慌,想找个人聊天。 只是她是个哑巴,要怎么聊? “你叫什么?啊,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了。”他脸上有着一瞬间失策了的懊恼,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阿芜并不恼怒,只是面容轻松地牵起他的一只手,掌心摊开,那上头奇异地生着一张嘴,她眨了眨眼,它就乖乖地撇了撇嘴角,两唇相闭。 算了,不管了。她抬手在那上头写字。 “你会写字啊!”他好像有些欣喜,“这写的什么?我没看清,再写!” 她又写了一下,再抬头看他,二人贴得极近,不过她已经没那么怕他了,“芜?” “你叫阿芜?” 她点点头,与他湛蓝的眼眸对视上,那眼中透出一种羞愤来,然后他突然撤回了手,又哼了一声,说了什么听不清,太小声了。 什么勾引什么的...她满脸无辜地看着他,直到他大喊着——“算了算了,继续赶路嗯。” 少年叫迪达拉,虽然她无法发声,但还是在心里念了他的名字。 迪达拉是个具有艺术品味的忍者,据他自己这么说的,他会兴致高涨地做出一种粘土小鸟来,像给人展示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放到人眼前。 小鸟可以动,会飞,阿芜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忍不住伸手去摸,然后它的翅膀就羞羞答答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嘿,它还蛮喜欢你的嗯。” 她冲着他笑,笑得温柔笑得开心。 他脸一红,把小鸟收了,撇过身子,睨了她一眼,一眼,又一眼,结巴道:“是它喜欢你,是它!” 阿芜认真地点头,再次表示明白了。 他却陡然觉得有口气上不来,一哽哽了好久,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要给人看那只小鸟是如何爆炸的。 “哈哈哈哈!这就是,艺术!” 阿芜看他笑得癫狂,心中暗叹,还好是跟着他走啊。 少年说会有仇家追杀,没有骗人,走了半天后,那群人就追上来了。 迪达拉把她塞到一个岩石背后,说让她在这安心等他,语气中不可一世,“一群杂碎而已,很快就解决了。” 具体的战斗场景阿芜没太敢看,只是听到了不少的爆破声,就在她不知道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少年满脸笑容地支出一个头,“嘿,走啦嗯。” 他倒垂着的头发扫到人脸上,阿芜顿时便觉得眼睛瘙痒难耐,闭了眼,空气干干的,他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只有些许温润的气体扫在那额头。 好痒,阿芜抬手去碰,却碰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再睁眼,面前的头发已经不在了,人也不在了。 他走得好快。阿芜跟在后头有些跟不上,落出一大截,只觉得这人果然少年气性,情绪反复,方才还让人跟紧些,现在又好像巴不得把人甩开。 日头毒辣,阿芜又渴又累,包里的水舍不得喝,不知道还会在这荒漠里走多久,眼睛视物逐渐有了重影,阿芜眯着眼看向远方,他的身影不见了,不知去哪儿了。 心下着急,方向感顿失,原地转了转,要往哪里走呢? 嘴唇干裂,上面的表皮被咬了下来,阿芜张了张嘴,却只吃了一嘴的风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会找我吗?阿芜不确定,也不知道踩到了哪里,脚下一滑,滚下了沙丘。 她有时候会想,母亲其实还是很厉害啊,能在四周广袤无垠的荒漠沙丘中,找到唯一的绿洲,在那里安身立命。 在此瞬间,她心下已经确定自己今时今日只能死在这里了,她掉进了流沙中。 死亡如果是突如其来的,倒没有那么让人不能接受,可如今眼睁睁数着时间,看着自己的死亡期限,那才是,最让人觉得可怕的。 不能挣扎啊,越挣扎越是下陷得快。 迪达拉会来么?阿芜仰头看着那日头,好希望,好希望他来啊。 “阿芜!” 那是一只超大的粘土鸟,也是唯一的希望。 她高扬着手臂,与他交握。 高空中的风,像刺刀一样刮着人脸。 阿芜满脸泪水,身体一抽一抽,完全顾不得躲风了,只死死抓着迪达拉的衣襟,泣不成声。 “好啦好啦,哭得太难看了。”迪达拉回头拍了拍阿芜的肩,后者顺势躲进他怀里,并察觉到他身体一滞,而那只手正轻抚着她的背。 “是我是我,抱歉。” “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听了这话,阿芜蹭起身抱住迪达拉,头陷在他的肩颈处,她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第2章 惜命 乘着大鸟,日行千里,可阿芜被风吹得有点晕。 她蹙着眉头忍耐着这种高空飞行的不适和害怕,手里的衣角被揪成了一团,她眼角偷偷在看迪达拉,他好像突然就别扭起来了,那个头不正视前方看路,偏到了对侧。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他不看路的话,会不会撞上什么东西啊? 她换了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并不回头,只是露出来的耳朵有细微的抖动,阿芜觉得奇怪,就又戳了戳他,怎么不理人? 她茫然地盯着迪达拉,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这样了? 他的手动了动,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阿芜霎时间明白了,是不高兴我抓住他的衣服? 可是…她只能讪讪地松开手,转而选择抓住粘土鸟的背部。 一声惊鸣,鸟儿突然加速,她身子往后一倒,糟了,要掉下去了! 阿芜扬起来的那只手下意识朝着迪达拉伸去。 【他抓住我了!】 “好好坐着不要乱动啊嗯。” 迪达拉微微垂眼,面上带着红晕,他施力拉回人,同时粘土鸟的速度又降了下来,阿芜几乎是跌进了他的怀抱。 “你抓疼它啦。”他用手抚了抚阿芜刚才抓握的地方,“虽然是粘土做的,但是痛觉还是有哦。”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眼中满是疑问,粘土鸟还会有痛觉? 他定定地看着她,蓝绿的眼眸中映出阿芜的面容来,放在她背后的那只手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然后慢慢收紧,他小声道:“只有这一只才有,嗯。” 她乖乖缩在他怀里,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只抓着一个衣角就算安全了。 见人这样怕,迪达拉又将阿芜抱紧了些,后者身形一放松,闭眼窝在他怀里,只要闭上眼睛,空中就没那么可怕了。 这一路飞得很平稳,或许是她的发丝被风吹到他脸上挡住了视线,迪达拉环过了一只手将阿芜的头发压了压,下巴置在她头顶的位置。 阿芜感知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点心满意足地呼了出来,心跳与她的共振着,此起彼伏,大有纠缠不休之势。 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色已是平地了,也不知是何时到达目的地的。 【他没有叫醒我呢?】 身后人呼吸平静,又浅又轻,阿芜小心地偏过头抬眼看去,迪达拉这是,睡着了? 低垂的头就正正悬停在她的右上方,她试着用略为贴近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腹部,他呼吸一滞,猛然睁眼,眼中有着凶狠,待看清是谁后,又怔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连头发都炸了起来,他急急起身跳到几步之外的位置,速度太快,阿芜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神色莫名地看着他背对着人,抓狂般地扯住自己的头发。 她轻轻嗅了两下,好像唇上都还附着着他的热气。 算不上接吻,没想到他这么纯情? 迪达拉没有把粘土鸟收回去,阿芜左右看了两眼,决定自己爬下来,然后呆呆一个人站着看他何时收拾好心情。 算是有些局促吧,她不知道往后要如何行走,因此面上便带了些惆怅,十指搅在一起,茫然地思考着未来。 拉回思绪的是眼前的深绿色衣袍,她收回纠结的手指头,抿唇笑着看他。 迪达拉回避那视线,一手微微握拳放在嘴边假意咳嗽,眼睛眨啊眨地,好像有些不安,说:“我,我要去追求我认定的艺术了,你,” 他又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没地方去就暂且跟着我吧嗯。” 闻言阿芜眼角带着希冀,真的吗? 他憋着笑,皱了皱鼻子,眼睛却生动活泼,“当然是真的,呆在本大爷身边你至少性命无忧嗯。” 等他说完后,他又有些后悔地回看过去,“抱歉,我不是故意提的。” 可阿芜只觉得高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二人先到镇上投宿,休整了一天后,朝着这个镇子边角的一个寺庙行去,迪达拉说他就是听闻这里的寺庙建筑群很有艺术价值,为了他的艺术大业,才特地从土之国跑出来。 “最好是符合我的预期哼,不然就把寺庙炸了嗯。”他一手捏出一个粘土团来,“你看,就是这个东西,爆炸力很惊人哦,不过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给这个系列命名嗯。” 一句话中频繁的情绪转折完全体现了他的孩子气,阿芜也适时地做出了种种神情上的反馈,或微笑 ,或惊讶,或惋惜。 “阿芜你觉得用c做序列号,按爆炸程度来列举1234如何?” 他想到了一个新点子,原地跳了跳,“如何如何?”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后两眼一眯,表示他这个想法很好。 “嘻嘻,我就知道,”他揉了揉鼻头,眼中有一种意气风发,“走吧,去寺庙看看。” 寺庙的外观其实有些破败了,只是在黄昏下渡出了一层金身,看上去很是肃穆。 看样子这里已经没有僧人了,进门时没有任何人阻拦或询问,只有院子里那棵大树上的小雀在叽叽喳喳,等二人走近后又群体展翅飞走。 她抬头看了看,心道,果然有种不一样的平和之感啊。 原本以为他只是来看看寺庙外观,没想到是寺庙里的佛像。 “在上面嗯,阿芜你快来!”他率先上了楼梯。 还没踏进门内,就听他说:“阿芜你先别进来!” 一下快点一下别进…阿芜扒着门廊伸头去看里头,迪达拉的气质即刻就不一样了,带着一种肃杀,他一边一手伸进粘土包内,一边质问他们:“你们是谁?” 她视线转移,落到房内另一侧的三个人身上,只一眼,就觉得这三个人不一般,装扮像是忍者,身着黑底红云的外袍,一人鞠着背有些矮,身后一个大尾巴,一人提着大刀,好大好大的刀,面容也有些凶恶,最后一人,气质卓群,带着点清冷。 难道也是追杀的人? “我们,是晓。”中间那个气质清冷的人回道,“来邀请你加入。” 迪达拉一听便耸了耸肩,“哈,我不加入任何组织,我可是终身都要寻求究极艺术的,没空嗯。”他手一罢,直接拒绝了。 “鼬,别跟他废话了。”那个有大尾巴的人扬了扬尾巴,声音中透着杀意。 “来啊!哼,让你们试试我的c系列!”迪达拉大手一扬,回头道:“找结实的地方藏好。” 其实,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他这样叮嘱人完全是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弱点?阿芜心中有点否疑,她好像还不配成为弱点吧? “这样吧,”鼬说,“你和我比,如果我赢了,你就加入。” 言下之意是他肯定会赢了。 最后果然是迪达拉输了。 阿芜背靠着门廊,并没有眼见着对方是怎么赢的,后面的话她也不用继续听了,她心想,如果他要进入那个组织,或许是不会带我了吧?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庆幸自己早上是整装待发的。 不过没等她抬脚离开,就被迪达拉叫住了。 他问:“喂,你跟不跟我走?” 阿芜愣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三个男人,那个面容凶恶的人,现下看清了只觉得他长得像鲨鱼。他们那种组织,可能不会太安定,阿芜有些想要拒绝,可是刚露出为难的神色,就被迪达拉一把拉住了手,那手抓得很紧,他说:“不管,我去哪里你去哪里。” 说完径自点头,好像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没错,你这样的,一离开我指不定过得有多狼狈呢,所以你得跟我走,我能护住你嗯。” 鲨鱼脸的男人语调奇怪地喔唷了一声。 其他俩人好像对此情景没什么兴趣。 阿芜上下看了两眼迪达拉那身披在外面的黑底红云袍,只觉得跟他发色万分相配,夕阳洒在他身上,显出一种炽热来,她反手牵住他的那只手,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选择了吧,毕竟听到了涉及到秘密的事情,如果不跟他走,恐怕他们三人也会私下解决不相干的人士。 她终究,还是比较惜命的。 第3章 相处 羊入虎口,阿芜刚到基地的第一天脑子里就冒出这句话。 基地在这么隐蔽的建筑内,又有地下防御,这表示这个组织确实如猜想的那样,参与一些不能抬到明面上来的活动,暗杀?恐怕不止吧,暗杀的人物得是有多大才能聚集这么些高手? 这个基地只是一个分部,本部似乎是在雨之国,而阿芜的母亲也来自雨之国,母亲有时候会提及那个国家,说那里终年下雨,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种土腥臭。 但阿芜很少问母亲以前的事,通常都是母亲面带忧思地自己感叹一番——’这天气真是跟雨之国迥然不同啊,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 她与迪达拉初来乍到,迪达拉还好,这下算是有个正经的长期工作了,虽然任务什么的他从来不会仔细同她说,不过想着应该还是凶险万分吧? 至于她,口不能言,也没有查克拉,只是个普通人,其实初初也想不到,到底能担任什么职位?怎么样才能留下来? 可是男人堆,总是会缺少洗衣做饭的人,虽然在她到来之前,他们也活得好好的。 基地里常驻的人口只有两三组人,做饭不算量大,不过个人有不同的喜好,除开不需要进食的蝎先生,其他人都,多少有些挑剔... 迪达拉喜欢吃关东煮炸蛋,鼬先生喜好甜的食物,角都先生喜欢生切牛肝片,鲨鱼先生,哦不,鬼鲛先生喜欢炸的虾蟹,飞段先生不吃素食…阿芜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做饭都是出去附近村落觅食了,一旦起灶,就会被其他人缠着要吃这样那样的吧…. 就像她现在这样。 “阿芜我想吃肉丸!” 原本她在换衣服,刚套进个脑袋,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脑袋和手都套好了,迪达拉还呆滞地站在门外,飞段先生路过,落下一句他也要。 她整理着衣裳,走过去把门关上,渐渐变窄的视野中,是迪达拉烧得通红的脸,那家伙的嘴一张一合,像在岸上失了水的鱼,透着点蠢。 阿芜轻轻叹了口气,明明被看了的是她,反倒她却要冷静一些。 她长得不高,比例还算好,只是继承了母亲那白皙似雪的皮肤,脸还没有张开,但眼角微微上挑,笑的时候是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有种冷静自持的魅惑,这一点也同母亲相似,唯独,或许只有嘴唇更像父亲,但这是阿芜的猜测,因为母亲的嘴唇小巧纤薄,可阿芜却不一样,唇珠和唇峰丰盈饱满,看上去是个有情人,这倒是讽刺了,分明拥有薄唇的母亲更为有情义,父亲的角色缺失,在阿芜心里,他是个无情人。 她理好头发,用发带微微拢在身后,打开门,迪达拉还站在门外,她疑问地看他,不是要吃肉丸吗?做什么这么挡着人? “我,”他目不转睛,眼睛在光线受阻的情况下有些泛黑,对视之中二人几乎都未曾呼吸。迪达拉抬手摸向阿芜的耳垂,后者轻轻偏头蹭了蹭,于是那手指伸进她的头发,手掌贴合着皮肤,顺势落在了脖颈处。 阿芜感觉那处有着丝丝热气,反应过来,是嘴巴啊。 “喂,迪达拉。” 二人同时偏头看向发声地,是蝎,他身后的蝎子尾巴左右晃了一下,显示出主人的不耐烦,“开会,快点。” 奇怪的时刻骤然被人打断,她并不羞赧,反而冲着迪达拉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让蝎先生等太久。 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她大致也能摸清蝎先生十分痛恨等待。 “哦哦,好,”迪达拉抬脚就走,临到头了转回头嘱咐道:“肉丸肉丸哦嗯。” 她点点头,细耳听到蝎先生教训他,说他没出息。 他们开会的时间会有些长,阿芜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今日的吃食,便关门去做准备了。 因为飞段先生回来了,那意味着吝啬的角都先生也回来了,阿芜能感知到,角度先生不太喜欢她这个养在基地的闲人,因为多一个人就表示多一口饭,多一口饭就表示多一笔开支…而且鬼鲛先生也在,安康鱼片是不能做了,鬼鲛先生痛恨餐桌上有鱼,如果有鱼他会把桌子给砸了,然后其他人就会对他开启嘴炮攻击。 她刚来的时候,不清楚这些,藏在椅子背后近距离观望了他们这起冲突,就觉得好幼稚啊,那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全被他们用来打架了。一群凶恶的法外之徒,私下里打架还会用食物砸人,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一切平息后,角都先生就会拿出算盘啪啪算钱,然后大家就又要开始吵架,死循坏。 最后这笔帐被安到了迪达拉身上,本来要安在阿芜身上,不过因为她实在没有挣钱的能力,所以迪达拉说他来还,虽然她很疑惑明明打砸的人不是她本人,可迪达拉这么好心,她也就不拒绝了,但有理由怀疑他们这是欺负小孩子。 “什么?!又要出任务?!” 迪达拉的惊呼穿透了厚重的木门,她摆置餐食的手一滞。 “不能吃了饭再走吗?”后面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委屈。 阿芜想了想又回了厨房,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多关东煮就有点浪费了,本来他在的话,他一个人都会吃个精光,另外的几个又是挑食的主。 出于不要浪费粮食的想法,她把关东煮拿小木筒装上,往里面装好热汤,用盖子封号,怕冷透了,就又拿了一层棉布裹上,【哦哦,还有茶水也要,如果噎住了还可以冲一冲。】 这么一搞就耽误了些时间,等她出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在那里吃东西了。 她着急忙慌地进去,与他们的视线直直对上。 “嘿,小丫头胆子变大了啊。”鬼鲛先生笑着调侃了一句。 阿芜微微点了点头,巡视了一圈,不见人影,她又着急忙慌地往外小跑。 最终是在基地门口找到了正在吵架的迪达拉和蝎先生,蝎先生看起来很生气,迪达拉嘴里说着什么什么不要还没有吃到关东煮他不干!蝎先生的尾巴扬得老高了,冲着他示威,再不走就把腿打断,一辈子别走了。 她急行的步伐很是突兀,他们转眼就看到了人。 “阿芜!” 迪达拉高举着手在原地蹦蹦跳跳,“你来送我啊?!手里拿的是什么?”他鼻尖轻嗅,满眼欢喜,“是关东煮!” 她笑着点头,想了想又把手里的茶水拿给蝎先生,就,两个人分着喝吧,她也知道他不吃东西,但什么都没给,又觉得有点不合适,总归是长辈,他眼神阴鸷得很,到底还是接过了茶水,尾巴一收,转身后道:“满意了?满意了就赶快!” 这话是冲着迪达拉说的,阿芜看向他,笑眯眯地冲着他摆手,是再见的意思。 谁知道这家伙回身,一把抱住她,抱得很紧,“等我回来。” 皂角的味道喷香扑鼻,有逼人的架势,她突然想起是不是该洗被套了? ”喔唷。”一声怪叹,就知道是出自鬼鲛先生。 “啧啧。”这是飞段先生,他端着一碗白饭跳到她面前,神色张扬道:“猪排呢?” 她瞪大了眼睛,这个最重要的忘了拿上来了!接过那碗饭就急急忙忙跑进厨房,淋下咖喱和猪扒又郑重地端出去,放在他面前。 看他吃了之后露出满意的神色,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到不打眼的地方,等着他们吃完好收拾。 众人依次离开了,只剩一双涂着灰黑色指甲液的脚站在阿芜面前。 她头低得更低,只听他说:“会做三色丸子吗?” 她一愣,刚才给他的都是偏甜的菜啊,他还要吃甜的? 抬眼看他时,见他神色认真不是说笑,于是点头答应了。 其实做起来很简单,耗时也不长,只是他就站在厨房门口等,怪让人芒刺在背。 天天吃这么多偏甜的食物,不会长蛀牙吗?阿芜一边揉着糯米团一边想,让我想想啊,竹签竹签在哪里来着? 她垫着脚翻找上面的柜子,找到了牙签,牙签应该也可以吧?反正都是串丸子。 水开了,调小火,然后依次放进丸子,等了莫约几分钟,丸子上浮,她又过了一道冷开水,这样不会太粘盘,对了对了还有黄豆粉渣。 见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端着盘子走了。 ….阿芜僵直的双肩总算能够松懈下来了,【唉。】 这种执着又孩子气的行为,有点折磨人啊。 不过算是正面打了一次照面了。 刚才出去送迪达拉的时候发现阳光还挺好,阿芜便有了洗被套的心思。 不过只洗自己的不太好,不太符合厨佣女仆的身份,她便写了一段话,拿着竹筐,挨个敲门。 他们不开会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房间呆着,不然就是在外出任务,另外不在的二人,她是不太敢进他们的房间,还是要主人应允了才行,不然丢了什么,怎么也说不清,【哦我忘了,我本来就说不清。】 第一个是看上去不好相处但性格较好的鬼鲛先生,门打开,她拿写了字的木板挡住自己的脸,’请问,需要洗被套吗?’ “诶?好啊。”然后门一关,再打开就已经自己将被套换下来了,“辛苦哦。” 她摇摇头,快速地走到另一处门,但鬼鲛先生给完被套后并没有立刻就进屋,而是抱着手在那里看着,她敲门的手一顿,侧头看他,有什么问题吗?她又抬头看名卡,是飞段先生的屋子啊。 他笑了笑,牙齿真洁净,“你这样挨个敲太慢啦,嘿,我来。” 说完就深吸一口气,大吼道:“都给我出来!” “出来啊!” 并没有人理他….好,尴尬啊。 她抠了抠脸,硬着头皮敲门。 飞段先生十分暴躁,没开门,说了一句——滚,不要影响我向邪神献祭! 又敲角都先生的门,他也没开,并且伴随着一句——‘走开,我在数钱!’ 最后是鼬先生,除了被套之外,还附赠了刚才盛丸子的盘子,这次他说了一句谢谢。 嗯,好吧,原谅他了。 第4章 乌龙 虽然也只来了两月左右的时间,可往深了想就知道这种厨佣女仆的工作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角都先生没发钱,只是管她的一日三餐而已,所以有些时候还是会有种打白工的感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有些决定一旦做了,日后就会不好推翻。 如今迪达拉不在,若是贸然说要走,按照他们这种组织的习惯,可能他们都不屑于趁她不备,而是直接就杀了。蝼蚁一样的人,被人踩在脚下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更何况,他们也并没有折磨她又或者将她当成玩物来耍,这张脸,如果出去,又没有自保的能力…成为他人砧上肉的可能性很高,任人宰割辗转买卖吗?这就让人不能接受了。 当日是留在酒肆无法自保,出来以后还是无法自保。 阿芜垂着头看了看脚下的木桶,水面上映出她的脸,头绳松掉了,一低头,头发丝瀑布一般地滑下来,她微微侧头,右手伸到后头,揽住左侧的长发,手指一勾,勾到了身后,抬眼间,看到了正要出门的鼬先生和鬼鲛先生... 她正踩着被套的脚一僵,手上堪堪扶好旁边的木桩,双脚依次抬出木桶,穿上了木屐。 【他们看到我了,看到我用脚踩了吗?】 可是这是最省力的清洗方法啊,她还特意洗干净了脚丫子的,她敢保证她没有想要侮辱人的意思,从前跟母亲都是这样做的。 她又开始缠手指头了,等来人到身前,便抿唇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鼬先生半磕着双眼,她随之看去,赫然看见自己脚上还留有泡沫,她知道在忍者面前,很多东西无需隐藏的必要,但还是忍不住将脚缩了缩,可是往哪缩?心中紧张,这下坐实了她脚踩洗衣的行为了。 他的目光只是一触即离,问:“我要出门采购,你有需要的吗?” 她绷着脸,只为了掩饰心中的忐忑,摇了摇头。 他转身就走,但她忽然想到了某件事,于是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鼬侧身垂目,眼中并无不耐烦,只是眼眸深黑,透不进光,阿芜也是一触即离,左右寻了根木枝,蹲到他边上,写了几个字。 女性忍者能有办法规避月事,她却是不行,可好在初潮才来了不久,月事并不怎么稳定,两三月来一回,多亏有他今日提醒,不然都要忘了这件事了。 “棉絮和棉布?”他疑问出声,“你要做新衣?” 她红沉了一张脸,只能摇头,后又点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提这事,还好他话并不多,略一点头就离去了。 她转身回去,继续踩水。 天气很好,让人心情舒畅,站在一堆晾晒的衣物被罩中,闻着这充盈的皂角味,心中萌生了一种留恋,与从前的生活相比,她目前的生活还要更算平静些,从前有母亲,但酒肆之中人龙混杂,她就总有些惴惴不安,或许,在这里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可是,话本里手无寸铁的女人,跟在刀口舔血的人堆里,结局都不会太好。阿芜不觉得自己能摆脱那样的结局,她还是想活长一点,她性格里有一种犹疑的果决,犹疑是因为留给她的选择不多,果决则是,她仍旧抱着离开的目标,从始至终她都在等一个可以安定生活的契机。 生命垂危之时,遇见迪达拉是好事。 但,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呐。 正想着,鼬先生跟鬼鲛先生都已经回来了,速度是真的快啊。 落后两步的鬼鲛先生拖着小车,遥遥冲着人招手,阿芜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三步做两步朝他走去。 “你要的东西。”鬼鲛先生递来一个包裹,脸上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见阿芜不明,他好心解释道:“你是不知道,店里的老板娘有多热情。” “鼬先生说要棉絮和棉布,老板娘给他推荐新衣,他坚持只要棉絮棉布,老板娘突然就一副我懂的样子。” “不过,我想,应该是你需要的东西吧。”他意有所指,阿芜心里一跳,抓着包裹的手紧了两分,但还是冲着他鞠躬表示感谢。 他哈哈一笑,罢了罢手,“不用这么拘谨,我去告诉飞段他们去,当时老板娘给他东西的时候,鼬先生的脸色可好笑了哈哈哈。” 阿芜木讷地看他离去,鼬先生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是吧,这事还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然后就听到了飞段先生夸张大笑,她在原地蹭了蹭脚,心中叹气,飞段先生果然还是太闹腾了。 她又在外头磨蹭了一下等里面的声音都安静下去了才进去,还好里面没人,至少明面上没看到什么人,倒也不是脸皮薄,只是如果人们谈论这件事,她会有些不知如何自处的感受。 夜里下雨了,阿芜被雨打玻璃的声音惊醒,她睡眠很浅,想到了外面还晾着的衣物,便随手披了件外衣,趿拉着木屐,轻轻开门轻轻关门,木门一开一合还是有些响声,好在,周围静悄悄的,看来是没有吵到人。 她赤脚踩在地上,一手拎着木屐,做贼般地垫脚走过走廊,石地有些凉,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出了走廊后,她才重新穿上木屐,急急往门外跑,【这可是才洗的啊,不要淋得不成样子了!】 雨势此时还不算大,可能中雨的程度吧,她将外衣盖到了头上打了个结,就头也不回地冲进雨中。 空中先是一道闪电划过,随后几秒几声闷响的雷惊得人抖了抖,手上却是不停地收着衣物被套,要抓紧了,看样子还会再下大。她两肩上都堆着衣物,手里还捧着一摞,脚下又是木屐,艰难地维持平衡,力求不要倒在地上,不然既是白洗了又是白淋了雨。 异象突变,院外的一棵树被雷!劈!了! 阿芜愣神看着那个猛然就着起火来的树,这时空中又闪了一道下来,都不能用惊讶来形容,直接是惊恐了!赶紧跑赶紧跑,可是,那闪电简直是追着人打,阿芜都蒙了。 【苍天啊!我跑它也跑,什么仇什么怨?!】 在她最后一步踏进大门时,那道雷就正好打在人身后十米远的距离! 几乎是踉跄地直起身来,手中如同救命稻草般地抱着那摞衣物。 那片地被雷击过,已经烧焦一片了,冒着细烟,好像是在说,你看,让你出来吧,出来就会被雷劈,懂不? 她恍惚地倒退了几步,背后抵上一个人形物体,又是一道雷打下来,照亮了整个大厅,没等人惊魂未定地回身,她脚下一歪,身侧就被人扶了一把。 雷光显影,阿芜看清了那人是谁,是鼬先生。 “你,”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去收衣服了?” 她神色未定地点点头,显然并没有回神,而鼬先生,他抬手伸向她的脖颈,指尖勾出一根绳索来,那是阿芜母亲送给她的项链。 “这就是那道雷为什么追着你的原因。”他手一松,“看成色应该是铁一类的。” 何其无辜!何其无辜! 阿芜咽了咽喉,真给吓到了,脸上雨水未干,滴到下巴,混进手上的衣物中。 她朝他点了点头,将所有收回来的衣物都平摊到桌上,打算等会儿再拿竹竿晾起来。 生死一线的感觉她是再也不想体会了,以后要是老天爷对她还有什么想法,就拜托他给个痛快吧。 她搓了搓手臂,转头看向鼬先生,见他着装整齐,身上也浸湿了,看起来不像是从屋里出来,反而更像是…更像是刚从外头回来...是任务吗? 阿芜又低了头,闷头整理衣物,再抬眼,他已经不见了,厅内只剩她一人。 外头的雨势变大了,啪塔啪塔伴着雷声,冷不丁地,她打了个喷嚏,打出的声音透着点怪异,那是她先天声带发育不良的结果。 就在她摸索着支起一道衣服的时候,大堂内的油灯全都亮了,骤然有光,有些刺眼,阿芜抬手挡了挡。 “我说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原来是你啊。”飞段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去收衣服了么?哎呀,不用,淋湿了就淋湿啊。”他罢罢手,“快点去睡了吧。” 话是这么说,也不见他离开,反而是朝她走过来,身上穿着白衣,头发不像白天那样柔顺地贴在脑后,而是分别搭在两侧脸颊,大概是因为头油洗掉的缘故? “来来来,我帮你晾,”说着就帮忙扯住被罩的另一侧,抖了抖,“诶?这是,”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眼睛澄亮地看过来,“你怎么不帮我洗呢?!” 话语中俨然是在使性子责怪人,阿芜无奈地看他,还说呢,下午敲门他不是说不要打扰他吗?现在还来怪她?真是没处说法去了。 “哼。”他撇撇嘴,晲眼看人,“明天再帮我洗。” 【好好好。】真是拿小孩子没办法了。 “还要给本大爷做很大的猪扒才可以抵过你的罪过。”他喋喋不休地提着要求,阿芜感觉心累,却还是要保持微笑。 “哼。” 终于放过她了,这一夜折腾吵闹得,她好难才入睡,第二天早上差点没起得来。 能说什么呢?自幼在恶劣环境长大反而赐予了她一个较为强健的肉体吗? 不过淋雨,加上今日果然来了月事,阿芜便有些不舒服的,头痛,但也只能强撑着打起精神来,飞段先生心心念念的猪扒可不能马虎,不然可能会拿她去祭祀邪神。 【真是可怕,好好的人怎么信仰邪教?】 不过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有些不太正常就是了,角都先生嗜钱如命,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了,从他那里要活动资金十分不易,阿芜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迪达拉跟飞段商量着要偷光他的钱让他哭了。要她说,这不太可能,角都先生很机敏啊,只要稍稍话题往他的保险箱提,他就一脸警觉地瞪人。 蝎先生热衷于跟迪达拉争吵到底永恒是艺术还是爆炸是艺术,没有人能说服对方。 而鼬和鬼鲛先生似乎是这个组织里稍显正常的人类? 迪达拉回来了,带着一身积气,身后的蝎先生情绪也有点不太好,听他们说,好像是被一个叫大蛇丸的人给耍了? 要有多厉害的人才能同时把这两个人给耍了啊?阿芜默默想着,手下继续摆盘。 没想到这么快回来,她以为至少要去个一两周,结果只是两天都不到?忍者的速度真是不可想象。 “阿芜!”话音未落,迪达拉整个人就跳到她眼前来,“给你看看我的新装备!” 他撩起那撮常常遮挡视线的头发来,是个,机器眼?还闪着红光。她抬手摸了摸,是冰冷的质感。 所以是追杀连带着买装备吗?那真够快啊。 正要撤手,他又一把捉住,眼神有些不对劲。 迪达拉低下头来,在阿芜身上嗅了嗅,目光烁烁地盯着人,“阿芜你受伤了?!” “谁打了你?!”他生性直爽,喜恶不掩,嗓门又大,弄得人目光慌乱又羞又气。 阿芜急急上前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说,整张脸都羞红了,却只能冲着他摇头。 谁知道他往后一仰还是不饶不依,“你说,你不要怕!我替你打回来!” 且不提她是不是能说话,就是这事现下也不好跟他说,众目睽睽,不少人看戏,他还口无遮拦,还说什么要打,没看到旁边已经有人在摩拳擦掌等着切磋了吗? 飞段一腿支着,落在椅子上,“我打的,怎么样?” 众人视线都落到他身上,角都晲他一眼,“组织规定,不能私下斗殴。” 然后拿出算盘来,“要打也可以,先把钱结了。” “好啊你,飞段!”迪达拉作势就要开打,已经摸向了黏土包,“炸了你!” 阿芜赶紧从兜里摸出一只笔来,在手心囫囵写了几个字,垫着脚,从他背后伸去,手掌放在他眼前,心下叹气真的是个笨蛋,人家故意看他笑话都不明白吗? “阿芜你做什么啊?什么每月一次的…月事?” 他一瞬间僵硬,然后堂内的人都哄堂大笑,尤其是飞段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一连说了好几个笨蛋。 阿芜摇着头略过迪达拉,临到了无奈地看他一眼,他躯体一震,垂下头好不歉疚地看人,半咬着嘴唇,像小狗。 果然是小狗,自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就跟在人身后头,憋红了脸,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阿芜来来回回端了两次吃食,他就在厨房门口等着,她走过,他张嘴,然后又憋住。这可怜样给她逗笑了。 见人情绪好转,迪达拉就立马凑到人身边来,阿芜抬手喂给他一个糯米丸子,他砸吧砸吧嘴,“怎么是甜的啊,我想吃炸肉丸嗯。” 他摸摸肚子,那处就咕咕叫了两下。 好吧,小狗饿了,来讨好人,可以理解。 不过肉丸不行了,他可以蹭点炸猪扒,给飞段先生做的还有剩。 “阿芜,”他笑滋滋地抬抬手,手里是一串手链,有些机械感,上面还嵌有红色的小琉璃,“跟我这个是一对嗯。” 那个机械眼啊,她垂眼看了看,而迪达拉则不由分说地执起她的右手,直接套在了手腕上,手链自主地收缩,完美贴合。阿芜有些吃惊,看向他,怎么回事? 他眯眼道:“果然是佳品。” 她拿另一只手碰了碰,竟然褪不下来? “这样以后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嗯。”他满意道,“我说话算话哦,说了不会扔下你不管就肯定不会嗯。” 阿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变成了嘴角的一抹柔软的笑意。 第5章 酒意 那条手链除了外观好看外,本质上还是个位置发射器,以身体皮肤细胞的各种电活动作为能量来源,只要人没有死,那么这个手链就会一直运作。 “就算以后有什么不测,我也一定会赶来你身边嗯。” 迪达拉说这话的时候不似虚假,阿芜为那话语中的真挚感动,但不得不说这条手链送得并不符合心意。 没有人能够一直呆在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人能够在每次危险突临的时刻,瞬时间就替人解除困境,只是这点想法就不必让他知晓了。 他性格天真活泼,又意外固执,若是仔细同他分辩,也只是徒增不虞,没有意义。 转眼,阿芜已经在晓待了两年的时光了。 身体只稍稍长了几公分,但脸就有些,妖冶不似人。 其实过在男人堆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晓这里,他们一个个都是有着自己那点偏执目标的人,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像角都先生都活了很长时间了,如果仔细计算的话,他应该都是能做爷爷的爷爷的人了吧?他只对钱有兴趣,他曾经说钱才是漫漫时光里最值得追求的东西。 阿芜曾经有幸看到过他收集的忍村初建时的铜币,放到现在的交易市场上去卖,应该是很值钱的。 不过他不卖,即使他那么爱钱也不卖,他说:“这是从初代火影那里赢过来的。” 他当时扮作一位好赌之徒,在赌坊中等待他的目标人。 战斗的细节他没有说,只说是初代火影看他们小村子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有意放过他逃跑,然后他还说,初代火影那个弟弟在他手下不堪一击,笑死人了。 角都先生喝了酒就爱说大话呢,多久以前的事都能胡扯,今日是新年前夜,大家都喝得有些多,不过阿芜觉得有两个人是在装醉,比如鼬先生和蝎先生,前者靠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手边的酒瓶撒了一地,但他并没有喝多少,至于蝎先生,就很直接了,他说这些人吵得他头疼,自己进屋修理他的傀儡去了,其实他一滴酒都没有沾。 阿芜以前还问过迪达拉,蝎先生为什么不吃东西?他就绕在她身边让人细想,说:‘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 她觉得他是在说反话,她可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说——‘竟然又笨又哑。‘ 不过后来她明白了,为什么蝎先生不吃饭,有次敲门,看到的人不是蝎先生,而是一个与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年,阿芜当时惊讶极了,怎么回事?没见过这人啊? 他红发褐眼,与她一般高,目光相对,阿芜在慌乱之中,看到了他眼中诧异的自己。 阿芜张了张嘴,转身就跑,想去喊人,可是刚跑出一步,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了,还不由自主地倒退回房门,进了门,门关上了,她看到了在地上被肢解的蝎先生,心中更是害怕,蝎先生这么厉害的人都被杀死了?! “真的是笨蛋啊。”少年话中带着笑意,他手指尖伸出发光的细线,他走近,声音压低,“再听听我是谁?” 是蝎先生的声音,阿芜不可置信地看他。 而他的下一句话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彼时,他抬起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脸,那不是人的温度,又是人皮的触感,他语气危险,说:“这张脸,要是随着衰老褪去颜色就有些遗憾了,对不对?” “做成傀儡成为永恒的艺术,怎么样?” 并不怎么样,但阿芜不可能说出口,他想怎么样她是的确没有办法,只能尘埃落定般地平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身体又能够由她操控了。 惊惧不安地抬眼时,蝎先生平直着声调说:“逗你的。” “无趣。” 阿芜暗暗摇头,蝎先生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喜爱看人惊慌失措,实在幼稚。 等她转身出门,又听到他说了一句笨蛋。 阿芜关上门,心想,我可不是笨蛋。 有些情绪不管是真是假她都看到了些,人好颜色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蝎先生除了对傀儡一直钟情外,在其他事物上也不过是几天的光景,所以他是个很容易就失去兴趣的人,而她除了样貌之外,其余方面根本一无是处,给不了人惊喜,说顶天了,性格里也只剩下一个温柔而已。 他的兴趣不会持续太久的,想着如此这般,阿芜便没把那次插曲当做什么无法跨越的记忆,待他还是如往常一般,除了尊敬还是尊敬。 就像现在,吩咐要水。因为他不怎么吃东西所以阿芜自然而然认为是洗澡用的水,他对水有挑剔,太热太冷都不行,等了水开又加了些冷水进去,试试温度,应该刚好,就一桶一桶垒在推车上,推到他房门前。 应该是用来清洗傀儡的吧?阿芜站在门口等他开门。 这时,有个晃晃悠悠扒着墙的人挪过来了,看发色是迪达拉,他一手伸直头又后仰,声嘶力竭地喊阿芜阿芜阿芜—— 她心里直直叹气,以后可不敢给他们喝这么多酒了。阿芜正要过去扶他,面前的门开了…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言语词穷,穷,穷什么来着? 阿芜赶紧矮下身,把桶提给他,手劲不稳,手中的桶便有些摇晃,晃倒没事,桶中的水晃出来落到他身上是有事。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言语词穷,穷什么来着? 他没有生气,很好,只是赶紧接手啊,她又晃了晃,那人垂眼看了一下,说:“这不是我要的水。” 那是什么?阿芜偏了偏头。 他抿唇微有些笑意,转瞬即逝,“喝的茶水。” 她了然地放下桶,好吧,那就给他拿茶水,到底心里是有些憋气的,茶水就茶水嘛说什么打水?还有他一个傀儡他喝什么茶水?骗人,大骗子,又逗人玩。 像是知道她内心的吐槽,他恩威并施地开口:“我可不是一般的傀儡,我是人傀儡。” 好好好,人傀儡人傀儡,厉害厉害,给你拍掌哦。 摇摇晃晃的迪达拉好像终于找到阿芜所在的位置,他几番踉跄着扑到后者身上,阿芜倒退了几步,堪堪扶住他。 他一头埋在她肩上,嘴里言语不清地念着话,“阿芜,我,我叫你,你都不理我….嗝嗯。” 这么重,怎么能这么重? 阿芜朝蝎先生看去,希望他帮帮忙,但他却直接关了门…【哎呀好烦啊这些人一点都不互帮互助。】 好在迪达拉的房间就在不远处,她决定先把他扶回去放好。 他整个人都架在她身上,但他还不满意,手还紧紧箍着怀里人的腰,脚下沉重,是半点不合作的态势,阿芜都使出最大力气了,憋得脸都红了,他还在那里说胡话,“阿芜,香,香香…嗯。” 香香香,身上都是他的酒气可不香吗? 她把他扶在墙上站好,他软塌塌地朝人勾手,阿芜握住他的手,夹在肩头处随他行动,另一手就伸向他的衣兜找钥匙。 “唔,阿芜找什么嗯?”他两颊绯红,两眼湿漉漉地看她,“都给,给你哦,嗯。” 说着说着人就朝她倒来,她不得不拿另外一侧肩抵住他,整个人就半被他抱着,摸到钥匙了,去够钥匙孔。 心里一直埋汰这些人,不互帮互助也就算了,出门还锁房门,要不要这么不给人信任啊?? 门开了,她背后的重量陡然加重,两个人一起跌进房间。 【苍天啊,膝盖啊,膝盖你坚持住啊,不要倒不要倒!】 勉强维持住身形,身后的迪达拉却顺势滑下,两只腿半拖在地上,就这样都还在胡乱动弹,踢到了门。 一室黑暗,外头的光被阻隔得完全。 一室静谧,因为一阵反作用力,她被完全扑倒。 空气中除了酒味还起了些血腥味。 阿芜在黑暗中仔细辨认,倒下的时候她撑了一下地,可能划伤见血了。 迪达拉抓着她的衣角,整个人一点一点蹭到她身前,“有血味,阿芜,唔你受伤了?” 她半支起身,手放到他眼前,想要他好好看看这伤口,真的是——太烦人了!醉汉太烦人了! 但是,就…要怎么形容这种怪异的氛围呢? 阿芜心头颤颤,因为他的行为。 手心里是温暖湿润的触感,来自他的舌头。 一开始的刺痛感到现在只剩下柔软,一小下,又一小下地,最后整个含住。 她想要慢慢撤回手,就一点一点地收回来,他也随着这动作慢慢向前,阿芜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团黑影潜伏着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到了眼前,被他捧住了脸。 衣袖的摩擦还较为轻柔,反观他的手指却是按在她眉间,力道有些重了,气息温热,旋着酒味,又混合着皂角味和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身后是墙,她退无可退。 “阿芜,唔,眼睛好看,眉毛好看,” 手指划过她的眉眼,来到鼻头,然后是唇峰,“嘴巴,”他低下头来,湿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嗯…也好香。” 她惊诧中微张着嘴,倒是方便了他行动。 热气升腾,背后贴着的墙又带着凉意,阿芜的脑子像被人用棍子搅了十次那么浑噩。 手一直放在他胸前,此刻攥得紧紧地,如同她现下紧张混沌的情绪。 两唇稍分,她听到他餍足地喟叹了一声。 阿芜呆坐在黑暗中,脑子发昏地闷了有半刻钟左右。 最后决定就让他躺在地上这么睡一夜。 她跨过他,扶上门把,轻轻扭开,悄悄地出去。 路过蝎先生的房间,她走过去把木桶回收,手在发抖——【真是出息了,真是出息了啊迪达拉。】 可就那么一遭突袭的变故,阿芜还是能记得给蝎先生拿来茶水。 两颊微烫的样子躲不过蝎先生的眼睛,他黑褐色的眼眸巡视着,在她再次烧红了脸的情况下,他挑了挑眉,关了门。 阿芜没错过他嘴边的那句轻呵。 回到大堂,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鼬先生的姿势没有变,鬼鲛先生还在喝酒,只是大部分酒水从他嘴边滑下,更像是在盲目地往嘴里倒灌酒水。 角都先生紧紧捂住自己的钱袋,磕头睡在桌上。 而飞段先生,他躺在他自己画出来的阵法当中,那个阵法看久了挺让人不适的。 阿芜蹙着眉头撇开头,真是后悔了,母亲教给她的酿酒方法真就不该使用。 这么一大群人不省人事地或倒或歪在大堂,这是一个难题。 迪达拉刚才那副醉酒的模样已经让人心有余悸了,她实在没办法再一个个抬回去。 阿芜拿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声音清脆却不够大,便又把碗摔在了地上,只有鼬先生幽幽睁开眼,阿芜心中一喜,快步朝他走去,他双眼微怔,看着像是没醒透的样子。 她暗自责怪自己,要不是酿的酒惹了祸,不至于让平日里清隽冷淡的鼬先生现下这么一副茫然的模样。她蹲在他身旁,手掌张开放在他眼前摇了摇,后者平移着目光看向她,无神的双眼渐渐聚焦起来。 阿芜笑看他,【果然不愧是鼬先生,跟地上那群呆鹅就是不一样。】 他抬手揉了揉眉骨,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劳烦你替我拿条热毛巾来。” 阿芜点头应下,回去厨房直接打了盆热水来,水汽袅袅,她稍稍晾了吹了一下才拿给他。 他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她也是这时才笃定的,本以为是用来擦脸,却只是用来热敷眼睛。 酒后的人一般都会口渴,便又放了碗茶水在他手边。 她起身收拾桌上乱七八糟的碗筷,走到角都先生附近,用指头戳了戳他的手臂,他忽然睁眼坐直,只抓着的钱袋半点不松手。 他两眉间常有印迹,是平日里惯常皱眉导致,眼仁泛绿眼白却是红色,初时看到还有些害怕,但久了就知道他是个好说话的老前辈,当然,在不提钱的情况下。 他喝酒的时候把面罩揭下来了,露出了从嘴角延伸到颧骨的缝痕,有点可怖。阿芜心想,角都先生可能是在意别人对他的外貌评价吧?不然为什么长期带着面罩?那这样说的话,蝎先生也喜好隐藏自己的真实面貌啊,他算不上丑,所以,是为了安全又或者神秘感?双方交战,现在神秘莫测的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她七七八八地想着,角都先生却突兀地抬手摸向她的脑袋,“丫头,你这酒的配方…能给我吗?” 阿芜眨着眼睛看他,他支起食指道:“赚了钱分你一成。” 才一成?角都先生不愧是角都先生,真乃抠搜本尊。 “两成?” 好吧,写给他了。 幸好角都先生在回屋的路上捎走了飞段先生,不然她还真不敢去叫他,她不可能信教,下辈子都不可能,飞段先生发展多次都无果,总是用给邪神献祭充作威胁,平日里只是口头上,现在他喝上了头,谁知道会不会提刀砍人? 最后只剩下,鬼鲛先生和鼬先生了。 鼬先生是个好人!他把鬼鲛先生带走了! 赶紧弄完赶紧睡,碗就先堆在厨房明天再洗吧! 第6章 奇怪的男人 从小到大,阿芜会反复地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每次梦境都相似,里面也总是有同一个男人,虽然他次次都背对着她。 不过对方那豪猪一样乱七八糟支棱的头发,以及由始至终身旁都静坐着一头黑狼,让她印象非常深刻。 黑狼的毛发黑亮很有光泽,即使是在幽深的洞穴里,火光无法照耀之处,阿芜也能知道它就在那里。 那双眼睛绿油油的,偶尔会转过头来看她。 每当它看到她时,阿芜就心生欣喜,即使它似乎没什么反应,但阿芜就是觉得高兴。 男人总是在地上画符,嘴里会反复地说——【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那道符阵似乎成型了,他轻声说了一声:“成了。” 那头黑狼就走到了符阵之中。 一切都是寂静的,映衬得阿芜的心有些荒芜,她看见那遍地的符咒像活动的小蝌蚪一样,向中央的那匹狼攀爬过去,狼在痛苦哀嚎,它身上到处是血,渗到地面,融进那些符咒之中。 而男人却极为平静道——“这是为了她,你的一生很短暂,也不过十几年,而我,我能活很长,以后再次遇到她的几率会更大。” “帮我,小黑。”他说,随即手间结印。念了些什么,可惜阿芜总是听不太清。 而那些符咒先是极度缩窄集中到那匹狼身上,后又整个炸开。 伴随着男人低沉的音调——“找到她。” 阿芜次次都会吓醒,气息极度不平稳的同时,又觉得心头有一把刀在刮,她说不清是可怜那匹狼还是可怜那个男人,她甚至都没法说清这种可怜的由头来。 她眉头抽了抽,挠着脖子坐起身,脖子上的那颗痣总是会发痒,心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到镇上去看看医生之类的。 听说痣要是发痒,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坐在床上闷了一会儿,联想到昨晚还没收拾的碗筷...好吧,新的一天,又是早起忙于家务的一天。 迪达拉捂着头进了厨房,一脸宿醉玩脱了表情,“阿芜,头晕嗯。” 她正在煮饭,闻言便递给了他一份米汤。 米汤能解酒,见他不乐意喝,她就写给他看,手还没撤回就被他抓住,他真的该改改这个动不动就爱抓人手的习惯了… “怎么有一道伤口啊?”他睁着那双颇为纯粹的眼睛,不明地发问。 阿芜施力收回手,只是冲着他摇头,心中庆幸,看样子是不记得了,那正好避开可能会有些麻烦的情况。 “我去给你拿伤药过来嗯。”他撂下碗,一阵风跑出去。 灶台上的汤水咕噜咕噜冒着泡,连同着阿芜的心也跟那些小泡泡一样,起起伏伏。 她站在厨房中央,看着手掌上的划痕,其实没有必要处理,也就是她皮薄,不然未必会见血,经过了一夜其实伤口都闭合了,只还是他心中看重她,不能忍她受一点伤害。 少年人心性不定,容易一腔热血诉诸于情,这不是好事,可她既然享用着他的庇护,那对她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她心中是有些矛盾的,原本只是在此处歇脚,等想好了后路再做打算,可是时间以及人情难免在人身上留下印迹,况且,她视线一转,落到腕上的手链,这个东西不好弄下来啊。 其实私下里几乎用了各种润滑的媒介去取,可这东西就跟生在手上一样,怎么也取不下来。人就是这么奇怪,他不重视的时候,她想让他多看重她,将她留下,等他真的将她放在心上后,她又觉得多了,想要逃离。 阿芜心中明白,一开始对他是存在着利用的,期望他带自己离开那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后来也有机会走,但她更想走捷径得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后来,好像就走不了了。 如果逃跑就会死,她十分清楚。 可是不逃跑就不会死吗?他们私下里做的那些事穷凶极恶,早晚会有仇家找上门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抓不到他们,还抓不到她吗? 一年前的那个基地有过人来偷偷打探,后来才搬到现在这个地方。 狡兔三窟,但总有一天还会被找上。 阿芜掩下思绪,任由迪达拉给她包扎。 “阿芜,我刚才遇到蝎大哥了,”他眼神闪烁地开口,“他说,昨晚是你送我回房间的。” 他在试探,她不想回应,只是点头,他又问:“伤口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吗?” 迪达拉轻轻地捧着她的手,贴合在侧脸,“我在地上发现你的血迹了嗯。” “对不起。”他感到很抱歉,认真地凝视着她,想将她看得仔细些,“那,有没有,有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事啊?” 阿芜眨了眨眼,摇头显露出疑惑,能有什么事? 蝎先生不会那么多话,况且他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只要否认推翻他的猜测就可以了。 迪达拉微微鼓了鼓腮,“哦,那可能,是我在做梦吧嗯。” 【是哦,就是做梦呢。】 阿芜面上装出一副疑惑更深的模样来,迪达拉垂下眼后又猛然站起来,打翻了放在膝上的药罐,阿芜低头去看,他的手就已经伸到她面前来,手指磨蹭着她的唇,他呐呐道:“可是,我总觉得,是真的…” 阿芜气息一滞,真的是难搞啊这种直感强的人。她偏头躲过,讪笑着看他,他上前一步,再次捧住她的脸,气质有些迫人,“别躲!” 他脸颊发红,眼眸深邃,渐渐靠近,鼻尖悬停在她鼻尖两公分的位置。阿芜垂在身侧的手暴躁地捏紧了拳头,想要给他两下,结果他深吸一口气,自己倒退两步,捂着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很过分的事。 ??? “你们,在干嘛?”鼬先生出现在门口,问了这么一句话,他身后是鬼鲛先生,鬼鲛先生爽朗地挥了挥手,鼬先生侧开身把位置腾给他,“丫头,你那个酒真带劲啊哈哈哈。” “我可从来没醉成那样过。”在他看清内部的氛围后,他摸着下巴诡异道:“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正是时候!阿芜走过去站到他们二人面前,想要问他们有什么需要的? 鬼鲛先生拍拍她的肩,说:“不是来找你的,” 他看向迪达拉,“走啦,出任务。” 一大早就出任务?还在新年第一天?晓组织真不是人。 “小南送消息过来让我们去本部。”鼬先生凉凉的视线扫到她被包成了粽子的手上,阿芜下意识藏到了身后,回头去看迪达拉,他还在发愣。 鼬先生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快点,蝎不等人。”然后扯过鬼鲛先生先走了。 余下的二人有隐隐对峙的意味,至少对阿芜来说是这样,她有些防范地笑着。 迪达拉则是恼火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垂下肩,挫败地看向她,幽幽问道:“真的是梦吗?” 阿芜偏头,眼角带笑,手上动作却是让他快走的意思。 他眼睛转了转,忽又扯着人往外走,这下轮到她发愣了,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 “去本部当然你也要去啊,不然一个人留在这里等着人上门扫坟吗?” 哈?阿芜出神地看着他脑后的马尾,晃晃悠悠的形态显然主人心情很好。 【不是,附近村子里有花灯展示,我想去看花灯啊,你们走了我正好偷摸着自己出去看花灯啊。】 迪达拉垂眼看着那段娟秀的字迹,瘪嘴道:“花灯哪有我的烟火好看,再说,到了雨之国,我让小南给你做上百个花灯。” 他意气风发,不容置喙,跟从前一样,一语决定了她的去向。 雨之国常年下雨,但那只是从母亲口中得知,之前阿芜偶尔会想,常年下雨会是什么景致,现在她真实地看到了,也果然是对地上这些泥泞的道路感到了不适,不明白母亲为何这么怀念雨之国? 他们一行人出来得匆忙,这导致了她没带多的换洗衣服,头上的斗笠是鬼鲛先生给的,他说他喜欢雨水用不着避雨。虽然话是这么说,阿芜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迪达拉,要不是他,她也不用给鬼鲛先生添麻烦。 想着想着,她身上便多了一件外袍,迪达拉一手压着帽檐一手又给她理了理衣襟,装作无事发生地问:“冷不冷?” 可不冷吗?冬雨浸人骨头啊,她手脚都冷木了。 见状迪达拉便扯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呼着热气,嘴唇轻轻扫在各个指节上,他们二人要落后众人几步,可没人往这边看不代表没人发现这里的动静。 这不飞段先生就学着鬼鲛先生一言一语地喔唷着,迪达拉脸热地冲着他们叫喊说让他们闭嘴! 飞段先生侧过脸,手掌扇在脸侧,眼睛往后头瞟,嘴里啧啧出声。 迪达拉气得在原地跺脚。 阿芜捂着嘴笑得欢快,迪达拉轻轻呼出一口气,“阿芜终于笑了嗯。” “我以为你在生气,哎呀还好还好嗯。”他点点头,抓住那只冻僵的手放进衣兜,帽檐下的嘴角轻轻勾起,两个帽檐在这行动中磕到了一起,他不愿放手,就一直牵着她走,也不管这一路上磕嗒磕嗒的声响。 阿芜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不然人都走光了,她很容易被盯上,可心中有气的是他从不询问她的意见。她是不能说话,也惯常做个隐形人,但,她还是有自己的意志啊。或许在他们这些忍者眼中,普通人的意志并不重要吧,她也只恰好是个被他记挂的普通人而已。 她算不得是晓的一员,作为编外人员,便很自觉地站在楼下等待,迪达拉侧头嘱咐让她不要乱跑,“要是有什么事就把黏土鸟扔出去,它会护着你。” 她从来都是听话的,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她不会惹事。 但禁不住有人来找麻烦。 本来阿芜在一心逗着黏土鸟,小家伙乖巧地躺在掌心,不知道是摸到了哪个痒点,它的翅膀老是一抖一抖的,她觉得有趣,就用手指头不间断地戳它,它生气了就会啄人,啄一下又被她抚平,反复几次,小家伙几乎放弃了,躺尸在她手上,俨然是随她行动了。 一人一鸟玩得欢快,视线的边角就出现一个男人,同样穿着黑底红云的外袍,带着涡形面具,阿芜以为自己挡住别人了,便往旁边移了移。 可那人不走,反而蹲下身来和她一起看着手里的黏土鸟。 “有趣,”他说着,却是看向她,他甚至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脖子。 阿芜把黏土鸟握在手心,平静地看他,眼神询问他有事吗? “你被人下了灵魂咒印啊。”他一手撑脸,偏着头语气淘气又带着探究,“这个术,我只看一个人用过。” 她皱着眉看他,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语调微高,有些幸灾乐祸,“那个人已经死了哦。” 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哎呀哎呀,这下他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他摊手自言自语道:“谁能想到这个咒术竟然是真的呢?我还以为是他耍的另一个失败忍术哈哈哈哈。” 语罢,男人又看她一眼,虽然看不清那面具背后的神色以及眼睛,但阿芜直觉自己在他眼中好像成为了等待估值的物品,等再眨眼的时候,他的身影就扭曲着不见了,是的…..扭曲着不见,就那种一圈一圈像菊花瓣的排列组合一样。 真的是很奇怪的退场方式。 第7章 在意 天空的云层压得很低,大约是又想下雨了。 气压带来的变化令人有些焦躁,同蝎先生一样,阿芜其实也不喜欢等待,等待是一件挺磨人的事。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那个面具男人说的那番话,由不确定性带来的不安定。 在阿芜之前的人生中,她生活里除了母亲以及一些翻旧了的书本,便没有别的什么人存在了,她没有查克拉,畅想过如果自己有查克拉是否会更意气风发?她不会说话,也畅想过,如果歌唱起来是否同母亲一般拥有美妙嗓音? 世界很广阔,但她的世界较窄,却不发闷,大漠里的日落,像鸡蛋黄,行人路过得来的乐器或者其它小玩意,都是她的收藏,夜里的星辰,风沙簌簌,在耳边独成一串音调,远处突然闪现又突然匿身的野狐狸,夜里也有虫鸣蛙叫,虽然略显寂静,但她很少焦躁。 因为母亲从不会让她等待,至少每当阿芜想找她时,总能一眼就见到她,那是安定的,确切的。 同样是风残云卷的场面,天空却没有大漠里那么广阔。阿芜有些寂寥地想着,这便是母亲常常思念的国家么?这种发霉的土腥臭,究竟是为何呢? 高台之上,可以看见行人们打着伞走过,不同的颜色,穿插在不同的人之中,也许母亲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楼前的水坑很大,阿芜走过去,低头看自己的脸,捂住不太相像的嘴唇,心想着,如此这般,也算是跟母亲一起回来了一遭吧? “阿芜!” 这个世界只有这一个人会这样叫她的名字了。 透着强烈的欢愉,无限的期待,让听到这话的人心情都会瞬间变好,果然啊,情绪外放是件很好的事。 阿芜转过身,仰着脑袋,笑眯眯地抬头看,透过稀疏的雨水,是迪达拉正在楼上冲着她招手,她回他一手,他就挥得更起劲。 “你找地方躲雨啊,笨蛋!” 如果小狗变成人,那就一定是他这样了吧? 开会的时候不认真,就肯定会被人教训,他哎哟了一声,被人抓了回去,窗户边出现一个蓝紫色头发的女人,阿芜与她对视一眼,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审视。 那个就是组里唯一的女性忍者了吗?真了不起啊。 可就在阿芜刚要重新走回屋檐下时,她整个人就突然飞起来了,是的,飞起来...拔地而起的那种,甚至因为她本人并没有多少肌肉力量,无法维持住身形,她是横着往上飞的。 好奇特的感受,没有任何物体可以借力。 难道要像传说中的辉夜姬一样升天了吗?? “阿芜!” 迪达拉就在窗边,他伸直了手抓住她,一把将人抱进了房间。 阿芜惊魂未定,来不及看清房内众人的神色,就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 “就算她是他的后代,你也不必用上万象天引吧?”女人的语气冷淡又透着点无奈。 目光随之看去,是那个女人,她站在一个橘色头发的男人身边,而后者脸上戴有奇怪的串珠,眼睛也很特别,一圈一圈,远看过去仿佛没有瞳仁。 “确认一下而已。”男人说话时看向迪达拉,“你手里的黏土可以停一停了。” “我有事要确认,你们都出去,小南留下。” “不行!”迪达拉将人挡在身后,“有什么事你当着我的面说。” “嘶,其实我也稍微有点兴趣。”飞段站在一旁道,为了寻多些支持,他甚至还问了其他人的意见,“你们呢?” 可惜其余人员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感兴趣。 角都走时甚至还拎住了飞段的后衣领,后者没有反抗,只是嘴里挑衅道:“我知道你们感兴趣,你们肯定感兴趣。” 我不太感兴趣。阿芜心道。 因着对方显然是旧识的模样,她有点不想应付。 说什么呢?无非就是她的来历。 母亲,原来是一位很有些名头的忍者的后代,那位忍者叫山椒鱼半藏。 阿芜从小没有怎么接触过忍者,关于忍者的事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要取这么难听的姓?作为后人,山椒鱼芜,难听到简直令人想要重新投胎… 对面二人,与山椒鱼半藏有仇,但却是已经了结的血仇。 “他有个后代,我记得,与你一般容貌。” “我没有杀她,只封住了她的查克拉。” 阿芜忽然反应过来,母亲缘何思念雨之国却选了个背道而驰的大漠定居了。 她心有涩然,的确,如果不是这人废掉了母亲的查克拉,她或许,或许...不会死吧? 那他现下这是,突然想斩草除根了? 阿芜咽了咽喉,目光中带着探寻。 男人讽刺地笑笑,“…半藏的后代也不过如此。” 对此,她没有任何感觉,她本就是不过如此的一般人类。 “你眼中并没有仇恨,为什么?”他忽的问到。 沉默片刻后,阿芜指向自己的脑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你是不是有病??’ 这是他们上一辈乃至上上辈的纠葛了,她不会仅仅因为是哪个人的后代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母亲从未向她灌输过复仇的想法,甚至将她保护得很小心。 再者说,复仇这样激烈的情绪,与她的立身之道是完全相悖的,说句难听的,她是个只图自己平静安稳的人,就算今日迪达拉因为保护她而与这人起了冲突,甚至死掉,她可能都不会有恨意产生,有惋惜,但不会有仇恨。 做个自私到底的人,阿芜坚持如此,任何强烈的情绪,仇恨,爱慕,都耗人精力令人万分痛苦,这有违她的立身之道。 生活会来捉弄人么?没关系,不在意就可以了。 这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从烧掉酒肆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我明白了,你眼中什么也没有。” 一句话总结,他说得很对。 来时体感了一把飞翔失重的滋味,走时却是实实在在地踩在了石阶。 只是迪达拉不开心,下楼的途中他一言不发,将阿芜的手捏得很紧,有些痛,但阿芜没有打扰他的独自思考,他是个聪明人,他能明白刚才那阵交锋的本质意义。 拒绝的话说不出来,让他自己明白也是个办法。 迪达拉突然站定,平移着目光看向阿芜,“你知道你本该拥有些什么,却被人夺走了吧?” 那可是山椒鱼半藏,雨隐村的上任首领,她或许能有与如今迥然不同的人生,可她却能毫无介怀地接受了? 迪达拉仔细凝视她的眼眸,想从里头找出一丝别的情绪来,但没有找到,没有伤心没有不甘,的确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他。 他们相处了两年多,他刚才差点就跟佩恩干起来了。 无名的火冒上心头,他咬了咬唇。 而对方却微微垂眼好似有意避开他的目光。 安安静静的,一如往常。 有点不服气,迪达拉觉得不服气,凭什么啊?凭什么是他先喜欢她啊?凭什么是他在意她多过她在意他呢? 心有所感间,迪达拉说:“你——” 可刚开口,他又把那句‘你是不是想走?’给咽了回去。 他身体一僵,甩脱阿芜后自行下楼了。 阿芜在他身后出楼,眼看着他越过众人,背对着所有人大吼了一句——“都别来烦我!!” “这家伙怎么了?”鬼鲛回头问到, 阿芜抬手比划了一番,大概意思是,孩子长大了。 后者很不解地皱了皱眉。 于是她面露微笑,耸了下肩。 对方了然地点点头,有点稀奇地望着迪达拉的背影,“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不能说话,有时是会产生些误会,阿芜想。 其实她会手语,哑巴怎么可能不会手语呢?只是他们没有屈尊学过跟她交流的方式。 地位一高一低,如何能够真诚交流?两年时间,能够和谐至今,也只是凭借着她细心维护罢了。 喜欢什么的,也只是一时兴起。 第8章 耍赖 雨还没有停,但一起来雨之国的人悉数都走了,只剩下阿芜与蝎,以及已经消失了大半天的迪达拉。 茶棚里的茶不错,阿芜静候着坐着,她不敢触蝎的霉头,后者将尾巴狠狠插进雨后湿润的土壤中,又嫌弃地高扬着尾巴甩脱上面粘附的泥土,泥泞的道路,预示着一种不太明朗的局面。 “臭小鬼,又让我等。”蝎那藏在绯琉虎中的眼睛都气红了,又是泄愤般的一个举动,“杀了他!” 这里的天气并不适合傀儡久待,不知道蝎先生的防水做得怎么样? 阿芜淡淡地喝了口茶,看着他暴躁地走动甩尾,掀土地,然后重复此上行为。他面前的那片草地都给他掀翻了,说不定附近的农户倒是省了一道工序,可以直接撒种了。 “你倒是很清闲。” 蝎陡然侧身,眯着眼睛打量她,一条尾巴已经甩到人跟前来,刺进距离阿芜脚尖两厘米的地表,她被这突变吓得一抖,茶水溢出,烫到了手,可半分也顾不上手,因着那条尾巴已经翻到了人的眼前,尾尖闪着危险的光泽,紫黑色,透出杀人夺命的压迫感。 他在这一刻的杀意是真的,阿芜反应过来后几乎握不住杯子。 “人是你激走的,要是再有半个小时还不回来,那我就杀了你。” “我最痛恨等人。” 人生地不熟要怎么着?阿芜也不知道。 她将衣服口袋里的黏土鸟拿出来,小家伙睡得昏天黑地,甫一醒来,睁着豆子大的眼睛看她,阿芜微垂着眼摸了摸它的脑袋,不知道黏土鸟淋了雨之后还能不能保持身形? 她沙哑着声音,勉强说着话,说出口的也只是一串气调,她不喜欢听到自己这样的声音,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抿着唇抚了抚它的背部,它乖顺地啄了下阿芜的手指,随即翅膀一展,腾飞起身,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它飞得很艰难,大概是雨水浸透了身体,变得沉重,阿芜跟在它后面几步,并不比它好多少,雨水浸透后衣裳变得粘身,将人的步伐都拖得沉重了,黏土鸟长鸣一声,从半空中落下,落在阿芜的手心,她仔细分辨着它的形态,果然只剩下喙部完整,身体其他部位都成了一滩软泥,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悲凉来。 她以前说过不会哭的,哭就是认命,就是向惨淡的命运低头,可是现在脸上的泪水又是实实在在的,阿芜站在路中央,捧着认不出身形的小鸟,安静地沉默着。 两年多的时间相处,交不了心她不难过,这很正常,她也没有挖空心思来对待别人,他们感知不了人的真心,自然也不会以真心回馈,兴趣只是兴趣,杀与不杀都是一时兴起… 阿芜自觉想明白了蝎先生的转变,便将小鸟收回口袋,朝着它匿声前鸣叫的方向走去。 街上的人很少,寥寥几个,因此在右前方屋檐下躲雨的人很是显眼,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倒霉样。 他浑身湿哒哒的,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斗笠,平日里显露光泽的金发现在暗淡得很,一缕一缕地搭在肩上。 迪达拉烦躁地扯了扯头发,“可恶的佩恩!哼,下这么大雨是要捉弄谁啊嗯?” 他好像很喜欢扯头发,这么扯也不见他秃,阿芜站在那里用着气音喊了一下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完整也不成音调。 迪达拉身形突然一僵,手放在身侧,捏了捏拳头,阿芜知道他听到了,就又喊了一次。 他慢慢地转过半个身体来,眼睛眨啊眨,整张脸显得很委屈,又鼓着腮,却并不正视人,晲她一眼,又一眼,“你来干什么哼。” 阿芜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口不对心地说——【是它喜欢你,是它!】 心中知道小孩子要靠哄的,这已经算是他在递出橄榄枝了。阿芜走过去,雨水打湿了鞋面,她揭开斗笠,拉了拉他的衣袖,晃了晃,别生气了。 【你看,我都惩罚我自己了,我也淋雨了啊,就别生气了。】她是这个意思。 【赶快回去吧,不然蝎先生真的会杀了我。】同样也是这个意思。 眼见着他面上明明暗爽却还硬撑着,勉强憋出一句——“哼真是拿你没办法嗯。” 她心下放松,又想,那就别抓我手抓得那么紧啊。 被人抱进怀里的时候,阿芜的思绪不禁飘远了,这到底是多少个拥抱了?他是这么喜欢肢体接触的人吗?不可思议。 迪达拉抚了一把她还算干燥的头发,眼里是势在必得,“这次可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嗯。” 他放在她腰后的手暗自收紧,“阿芜,我给过你机会走了。” ??!!!请重新再给一次机会! 他胸膛闷笑道:“是你自己没抓住机会,不是我耍赖嗯。” 就是耍赖!就是耍赖! 整个雨之国旅途充斥着一种离奇的荒诞感,身世,她心中的真实想法,迪达拉的态度,蝎先生那看在眼里的杀意。 她也没有寄希望于自己能安稳地扎根在组织基地,但是她似乎对此毫无办法,更别说提及离开什么的?有可能试探一下就会逝世也不一定,那个叫大蛇丸的不就是如此吗?至今仍然被追杀。蝎先生每年都要去对方的老巢扫荡一番,尽管如此,那人似乎仍旧活着,显然是个善于隐匿行踪的人。 扯远了,说到底是她没有什么谈判的条件跟资格,除了被动接受,在有限范围内让自己尽量过得好一些,更遥远的未来似乎根本无从提及。 三人没有直接原路返回,而是绕道要去一趟风之国,蝎先生要去那边跟自己手下的间谍见面。 每当他们在交流些什么任务内容之类的,阿芜要不就是把耳朵堵住望天,要不就是快速跑到前面去,以确保自己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她如今算是一点关于蝎先生的事都不敢了解了。 这让迪达拉见了只觉得,可爱,怎么这么可爱? 而蝎则是冷哼着骂他没出息。 但是说实话,要一个没有训练基础的人,跟上忍者的赶路速度,有点为难人,即使迪达拉有黏土鸟可以载人,但阿芜还是毫无意外地生病了,她怀疑就是在雨之国淋的那几场雨的缘故… 她早提过她可以跟鼬先生他们回去啊。 此刻,她就顶着一张烧得通红的脸,木讷地听着二人的对话,脑子跟不上趟,目光显得呆滞。 “累赘一个,真是没用,随便放在哪个小镇,回来再接!” “不行,她得跟着我,嗯。” 迪达拉在大多数时候是比较听蝎先生的话的,只要二人没有进行艺术类的话题讨论,基本上是蝎让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阿芜看着显露出重影的迪达拉,不管怎么说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种名为执拗的情绪。 她无声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了,随便他们把她放在哪里吧,她现在难受得要死,浑身都在痛,要是能睡过去都还好一点。 陷入黑暗之前,阿芜听见了一声略显暴躁的甩尾声,’歘欻欻——‘ 大约是蝎先生在揍人了吧? 蝎简直烦透了迪达拉,这小鬼前两年还好一些,二人一组做任务,说东不做西,但最近也许进入了发育期,身量没长多少,胆子倒是膨胀了起来,如果不是佩恩那个非要二人一组行动的规矩,他根本懒得带这么个脑子长偏的毛头小子。 没出息,只是样貌好看一些的女人罢了,年轻才能上当,一头栽进去,根本看不出这丫头由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 莬丝花一样的人物,看着无用,却能将依附的大树直接绞杀。 蝎有时候想,干脆直接杀了,做成人傀儡,放在那里也行,迪达拉还得感激他,那才是艺术,艺术就应该是不朽! 但是他没有,他嫌麻烦,杀人不麻烦,应付迪达拉才麻烦,每回出任务远离基地,蝎的耳朵就会遭受折磨。 【这个阿芜肯定会喜欢,嗯。】 【啊这个好难吃,没有阿芜做的饭好吃。】 【什么时候弄完啊,好烦。】 暗地里喋喋不休,吵得他想杀人。 蝎抱着有点看笑话的心态,等这小鬼自己发现的那一天。 在掀翻了一片树林后,蝎收回尾巴,“两天后在边境等我,敢迟到就杀了你。” “没问题,蝎大哥!” 迪达拉知道他只是在撒气,等这阵过了就行了,反正晓组织不许内斗,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给阿芜找个地方降温。 他抱着人跳到黏土鸟上,感觉怀里的人从来没有这么火热过,这是个不合时宜的笑话,但迪达拉就是突如其来地想到了,风吹在耳侧,也吹来一些不算遥远的记忆。 其实不是粘土鸟喜欢她,根本就是他对她毫无防备看着喜欢,粘土鸟感知不到敌意,便也接受她听她的话。 迪达拉抬手,整个手掌都贴上阿芜的侧脸,很奇怪,明明没有旁人,但他还是有点不太自在地警惕了一下,就怕飞段突然来一声——‘喔唷’。 他挠挠她的脸颊,又翻翻她的眼皮,看起来人是真的烧晕过去了,嗯。 然后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盖住整张脸,笑得非常心满意足。 心想着,这下不能说我不给你选择了,嗯。 我给过你选择了,谁让你那么笨,自己不知道要跑? 我不抛下你,你也不能抛下我。 阿芜是我的阿芜。他噗嗤一下笑出声。 没错,是他的,嗯。 话说这温度真的很烫,她醒过来不会烧傻吧?得赶紧找地方给她降一下温啊,不然就找个水池吧? 第9章 顺便做了个梦 行医这么多年,杉本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常识的人。 发烧了把人泡在水里降温,等人烧抽搐了知道来找诊所了 。 大半夜一阵哐哐砸门的声音,他还以为是附近的强盗又下山了,不过说起来强盗都比眼前这小子要有礼貌,至少不会把门直接给他炸开。 漏风啊,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吧? 作为方圆十里唯一一个乡野村医,杉本的地位无言而喻,大小场面也见过不少了,短短一个目光接触,他就知道眼前这小子是个忍者,说不定还是叛忍那种。 但是再是忍者又怎么样?还不是蠢到把发烧的病人放进雪堆水池里降温。 这脑子怎么长的啊? 杉本一边碎碎念,一边把人赶去修理木门,说了方圆十里就他一个医生,他底气足点怎么了? 抬手把脉,杉本捋着胡子半天没吭声,迪达拉见了把手里的木门一扔,蹲在人身前,问:“喂,怎么样了?” 杉本长吟一声,“嗯,可能要准备后事,” “什么?!”迪达拉猛然提起那人的衣领。 可狠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杉本大喘气地又说了一句——“如果再晚点的话。” 迪达拉讪讪松手,在杉本平静的目光下,讪笑了两声,“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嗯。” 说完他捧着医生的手,郑重拜托道:“请一定尽心尽力。” “诊金十银。”杉本狮子大开口,“先付一半,治愈后再付另一半。” 迪达拉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只找出来一块银子,其余都是纸币… “不要纸币,只要银子。” 他从哪儿去搞银子? 杉本拍拍他的肩膀,“孩子,放开思路,隔壁山上有一整个盗匪窝够你打劫。” 看一次诊换来一次剿匪行动,这老头子够会打算盘的。 但是迪达拉有什么办法呢?他看了眼已经烧得开始小幅度抽搐的阿芜,好吧都是他的错,她本来没这么严重的,真担心她醒来之后变傻啊。 这么想着他警告道:“我很快就回来,回来之前你最好已经把体温压下来了,人醒了要是变傻我就把你房子都拆了,再把你炸上天,嗯。” 杉本医生咂吧了一下嘴,晲眼看他,“哇,好不讲道理的年轻人,要老夫承担你的过错啊…这样吧,我不治了,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房子拆了。” 迪达拉咬牙应声道:“那就不拆房子,也不会危及你性命,嗯。” 杉本医生点点头,朝他摆摆手,“那你可以走了。” 但迪达拉略有些踟蹰地磨蹭了一小下,他握了握阿芜的手,“对不起…” “哦对了,”杉本医生从隔壁拿出来一件粗布衣裳,“你把这丫头身上的湿衣服换了。” “你不会照顾人就不要瞎照顾啊,真是的,给我们这些医者添麻烦你知道吗?” “…”迪达拉错愕地接过衣服,局促地回看医生,“啊?我来换吗?” 杉本医生眯着眼睛打量他,顺便捋了把胡子,“那老夫来换也行,人体在老夫眼中与石头无异。” “不行!” 杉本医生翻了个白眼,一掀帘子出了门,“搞快点,时间不等人,再烧下去她肯定会变傻。” 迪达拉深吸一口气,莫约是在给自己壮胆,心想着,有什么好怕的?但是一直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那份不平静。 几息之后,他坐下来,僵硬着手把阿芜抱起来靠在自己肩头,双眼却是望向了棚屋的顶部,嘴里嘀咕道:“我可是很规矩的,嗯。” 鼻尖是被体温烘烤后的她身上的气息,好香啊...迪达拉心头猛然急跳了两分,他心一横,解开手边的腰带,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都要超过眼前的人了。 第一次做出黏土炸弹都没这么紧张,迪达拉心想,啊对对,想想别的,嗯。 c2的小蜘蛛炸弹,查克拉结合还有些问题,嗯。 查克拉剂量的控制还需要加强,嗯。 用最少的黏土做出威力最佳的炸弹,嗯。 力求不要浪费黏土,对,没错嗯。 啊啊啊这什么啊?这是手吗?是手吗? 好的,是手臂没错。 迪达拉长舒一口气,将嘴边的头发都吹得飘扬,他鼻尖都出汗了,紧张潮热导致的。 先穿上一侧衣袖,遮掩之下把剩下的衣物裹一裹,从里头绕出来,然后是另一侧衣袖。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他大约是手臂抬得太快,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整个人完全僵掉,他咬着唇心想这比做粘土炸弹难多了... 慌乱之中,连腰带都打成了死结,他怕不严实,还扯了扯,确保是死结了,嗯。 然后郑重地把人重新放平整,他抬手擦了擦脸,心中生出一丝荒唐感,连额发都乱七八糟的,可见是多手忙脚乱。 盯了昏睡的阿芜几息,他又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已经开始想等她醒了自己要如何解释了... 她会打人的吧?还是会生气? 迪达拉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没见过她生气,不知道她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呢? 这么想着,他手指轻轻地放在她眉毛上,顺着眉形滑动了两番,好奇怪啊,她真的从来没有生过气啊。 “好了没?”杉本医生在外头高声问。 “好了!”迪达拉没好气道,又拿出一只粘土鸟来,放在她枕头上,他朝那小家伙吩咐道,“好好保护她,知道吗?要是有人有不轨的意图,你就飞到他脸上炸他,嗯。” 粘土鸟蹲窝在那处,一双豆豆眼傻兮兮地盯着他,迪达拉蹙了下眉头,小声辩驳道:“我又没有图谋不轨...嗯。” 雷击木山上的一伙强盗,简直觉得自己一天之中经历了大喜大悲,前脚刚洗劫了当地富绅的金库,后脚就被人洗劫。 杀人者,人恒杀之吗?这比雷劈在寨子里还要倒霉,不然为什么这座山叫雷击木山? 更过分的是,劫匪连炸了他们十次抢了金库还不够,连他们抢来的花灯也一起抢了!太过分了吧?!现在的忍者太狂妄了!有查克拉了不起啊?!等他们投胎,他们也要做忍者! 在三里外的小屋内,杉本医生正在给阿芜施针用药,一手金针术配合上查克拉,简直堪称得上是妙手回春出神入化。 “嗯,能安稳地度过今晚不再惊厥的话,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而阿芜,她在浑噩之中又看见那个男人了,她想着,还来啊?这都多少次了?但这次她没看见那匹狼。 但却看得更清楚了些,大概是因为洞穴里的火焰更甚了光线更足了吧。 因此她也将男人身后的那个团扇标志看清了,从前只知道是一团圆形,没想到是个团扇啊。阿芜感觉心下有些糟糕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一直反复地看见这个男人肯定是有寓意的,但她也着实没有什么心力去应付一个与宇智波有关的事件。 这两年在晓组织,她多少见过一些族徽,尤其在打扫鼬先生的房间时,见到过那么一两次这个团扇的标志。 阿芜靠近了点,发现自己竟然能随意走动了,有点新奇,要知道她之前只是一个被动观看的角色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呃,没有腿,不,应该说不太显露,是有点透明的状态。 她微微昂头,看向男人,男人绑着绷带,在眼睛上。 即使没有露出眼睛,也可以从其他五官上看出,这是一个长相很标志的男人。 就是唇形太薄,唇角的位置带着点锋利的意味,或许是个生杀果决的男人,两侧额发太长,遮住了部分面部,这么长的头发却是坚强地硬挺着,发质很好啊,阿芜心想之间已经抬手碰了碰,不出所料地穿透了。 所以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游魂野鬼吗?发烧烧到灵魂离体了? 想想就觉得,相当奇妙呢。 她无声笑了一下,男人也在这时抬手一把拉下了脸上的绷带。 阿芜怀着期许望过去,撞进一双印刻着繁复花纹的眼眸中。 分明他看不见她,只是因为她恰好站在了他视线的中点,但阿芜就是忽然产生了一种激颤感来,她抖了一下,没想通这阵突如其来的怪异。 因为是毫无准备吧?阿芜心想,她没见过鼬先生使用眼睛的样子。 她回身去看男人目光落定的那处,是一个石碑。 原谅她,她什么也看不明白,是古语言,只能依稀辨别出忍宗二字。 很古老的概念吧?在忍族之前的概念了,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有些古怪的感觉在这瞬间捕捉了她,她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低头去看那个石碑。 忍宗…忍宗…阿芜手指划过那两个字,冥思苦想好一会儿,也没想通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两个字。 更奇异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跟手指忽然一烫,像触电一样,只来得及倒吸一口气,而这声惊呼发出了一丝难听的音调,阿芜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抬眼正视面前的男人。 他眼中的花纹更盛,并且他正举着一枚苦无…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宇智波神社?” 这人能看见她了?为什么?! 一切发生得太快,男人决定先杀了再说,阿芜眼瞧着那枚苦无朝她投掷而来,穿透了身体,锵地一声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她抬手摸了下腹部,恍然察觉,诶?没伤到? 男人眯了眯眼,双手抱于胸前,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她下意识就想说我是你的老父亲…不是,这股冲动怎么回事?? 阿芜咬了咬手指,又看看他,百思不得其解,而男人此时动也没动,但周身的气势已然不同,阿芜感觉自己压力倍增。 可是有什么可害怕的呢?他又伤不到她不是吗? 于是阿芜胆大了起来,学着他同样双手抱在胸前,甚至还沉沉地压了一下,也眯着眼看他,无声道:【我还想问你哪位呢。】 “找死。”他直接上前,抄手袭向她的脖子,显然是想掐住她! 不过嘛,诶嘿,抓了个空,嘻嘻。 阿芜低头看向那穿过自己身体的手臂,又扫了一眼他的表情,哦呀这不是错愕是什么? 她冲他吐舌头,脸上的有恃无恐转瞬即逝,随即后仰一些,刚才他动作来得太快,她眼睛都有重影了! 正缩着脖子看他,就见他身形一动,另一侧的手臂表面裹挟着什么朝她门面袭来,然后就,又打穿了哈哈哈哈哈哈。 阿芜的嘲笑简直溢于言表,她甚至笑得差点弯了腰。 男人收了手,站直了身体,嘴唇微动,“灵体?” 不管是什么吧,反正你打不到。阿芜难得狂妄,感觉自己真的是出了一口恶气,这几年提心吊胆憋的气全在此刻通顺了! 她面容轻松且快慰地撩了下头发,唉,真痛快啊这一刻,果然精神胜利法则有奇效呢。 阿芜整暇以待地瞧着他动静,还有什么办法,哼,尽管使出来吧。 但男人神色一变,眉眼间的杀意兀的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太确定的疑思。 他迫身逼近,陡然道:“是不是你?” 他在问什么啊? 阿芜迟疑地瘪了瘪嘴,小心翼翼地隔开了些距离。 谁知对方亦步亦趋,步步紧逼,视线不停巡视着她整个人,“是,不是你?” “松子,说话!” 【什么松子?我不是松子啊。】阿芜紧急比划着手势,有点心惊肉跳,啊情绪不稳定的人真的有点可怕啊。 就怕他们突然发疯。 一人一鬼隔着一臂远的距离对视,阿芜心有惧怕,抬手做挡放在身前,但男人一直没动她便有点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习惯性抠指甲的动作暴露了她略显焦虑的情绪。 而男人垂眼定定看着她手间的动作,然后,他兀的笑了一下,“真的,是你。” 那话语里掺杂了太多情绪,低声细语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小黑找到你了…” “真的找到你了。” 愣神间,他又朝她走了一步,一步的距离,阿芜将那略微张开的手臂看得分明,仿佛慢动作一般,但最终穿身而过。 再睁眼,原是她醒了,只是发烧的途中,顺便做了个梦啊。 第10章 说话算话 “哦?醒啦?我果然医术了得。” 阿芜先听到的是一声略显潦草的声线,有点苍老的混不吝的气质。 “先别动,我给你拔针。” 那声音说话间,阿芜感觉自己手背,指尖,以及面部好几处都被针戳了一下,但是很迅速,趁脑子不注意,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痛感传递到一半就偃旗息鼓,有点唐突。 她这时才将视线完全集中,心想着,疼痛的确有助于让脑子豁然开朗。 但应该还是在发烧,体热并没有完全下去,不过好在,没落在迪达拉手里。 想起那家伙阿芜就咬牙切齿,他扔她进水坑的时候,她还有点意识,愕然但又没法阻止,只听到他蹩脚地安慰她,说——【很快就能把温度降下来啦,嗯。】 臭家伙这么没有常识还很得意?!忍者的常识性教育也太差劲了吧? 哦不,她忘了,迪达拉好像没怎么受过正常人的教育,尤其是这两年,没有靠谱的人来管制,根本就是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逐渐疯魔,肆无忌惮到基地后面的树林全部遭殃。 兔子都不在附近打洞了,角都先生想吃兔子肉还要自己花钱买,这令他十分不满。 七七八八地想着,又听那老者说:“小丫头,你没有查克拉,为什么会跟那种家伙在一路呢?” “你们不是一路人啊。” ”哦,我明白了,或许是脸惹的祸,是吧?” 他自问自答,俨然并不需要阿芜接话,虽然她也没法说话。 手腕间的被褥一阵拉扯,抬眼间,阿芜看见一张慈眉善目到满脸褶皱的脸,但眉目间很是疏阔平静,有医者独有的慈悲感。 他放手在她腕上诊脉,“嗯,不错,平稳多了,来时一会儿急速的弱脉,一会儿又跳一下停一下,我差点让那小子给你准备后事。” “不过嘛,半只腿埋进土里我也能拉回来就是了,唉不错不错。”他自夸地捋了把胡子,虽然只有稀疏几根… 阿芜闷了片刻,艰难缓慢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部,眼中透着希冀,望进那双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清明眸子中,老者眼中是惭愧,阿芜便也一点点垂了眼。 【果然没有办法啊。】 不过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就诊经验的阿芜,早就调整好心态了,先天声带发育不良,手术成功几率很低什么的,她也早就接受啦… “木叶或许可以。”见小丫头有点憋闷,杉本这么说了一句,“三忍之中的千手纲手,不过她行踪不定,已经很多年没回木叶了。” 他有些不忍地看了眼阿芜,“而且,就我所知,她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医治过人了。” 阿芜扯开一个微笑,点点头,算是感谢对方。 木叶什么的,太遥远了吧,至少从蝎先生说起那个村子就分外痛恨的语气来看,晓组织内部对这个村子的评价并不算高,她或许根本没有机会踏进那里,而且鼬先生还是木叶的叛忍来着,基本算是死对头吧? “对了,那小子,什么来头?”杉本多嘴问了一句,“最近冒出来的组织吗?我看他打扮仿佛很有组织性?” 阿芜摇头示意,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您别多问的意味。 杉本略一沉吟,没再说话了。 与此同时,迪达拉骑着大鸟,打包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甫一落地就是一声巨响,伴着翅膀呼呼扇动的声响,连阿芜他们所在的棚屋都震了两震。 “唔,这小子是喜欢动静大的,强盗在三里外的雷击木山,敲山震地的动静我在这都能听到。” 阿芜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杉本狡黠地笑了笑,“好用就多用用,帮周围的村民除灾除难了嘿。” “我回来了!阿芜醒了没?!” 迪达拉拎着包袱就跳下黏土鸟,一路跑一路掉金器,叮叮当当哐哐当当,杉本眉心一跳,朝外大吼道:“你能不能安静点?!病人需要安静修养!” 迪达拉一噎,变成了嘟嘟囔囔,“臭老头比我吼得更大声。” 他把包袱一摊在地,捡出十个金器来,“哼,便宜你了。” 随即踹门进屋,直奔床铺去,撒手往杉本身上一扔,人就凑到阿芜跟前去。 自得自傲的少年,灿烂欣喜的笑容,鲁莽毛躁的亲昵感,他甚至还激动地跺了跺脚,“醒了醒了!太好了,嗯。” 阿芜盯着他那毫无遮掩的高兴,还没来得及回一枚笑容,迪达拉就一根手指伸到她眼前来,“这是几?” …阿芜不太明白他这行为是什么意图,而且她不能说话啊,他是不是脑子被风吹傻了? “三只兔子有几只脚?”他又问。 “?” “角都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 “…” 阿芜干脆翻了个白眼,重新磕上眼皮,到底是在考智商还是考记忆?他果然嫌她死得不够快,真要透露出去,角都先生非得把她拆了再缝起来。 迪达拉抬手摸向阿芜的额头,“烧好像是退了点?嗯。” 然后他扯过杉本的衣领,“老头,你说,她会不会变傻?” 语调中的威胁感浓烈到仿佛他但凡说出可能会这个回答,就会当场毙命。 杉本拍他的手,没拍掉,于是便盯着他叹了口气,这声长叹让迪达拉心下一沉,完蛋——阿芜真的烧傻了! 一脸天塌了的表情,杉本静默瞅着,调戏小辈大约是每个长辈的恶趣味了。 但是老年人经不起熬夜了,杉本打了个哈欠,打算放过他,也放过自己,“问题不大,我得去睡了,要是后半夜再烧起来,你再叫我。” 他慢索索地站起身,捶了捶腰背部,感叹着自己真是老了什么的,“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迪达拉听到这里,眼眸里又透出光来,他整个人坐下,移动着凳子又往床铺靠,“呐,阿芜,你刚才能听懂我说话吧?” 可床上的人仍旧闭着眼,似乎是已经入睡,迪达拉抿了下唇,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声音倒是低了几分,“呐,阿芜——” 对方纹丝不动,没有多加思考,迪达拉就碰向她的睫毛,凭空挠了那么两下,而人也总算睁眼了,眸子里是无奈的神色,仿佛在说——【又怎么啦?】 迪达拉浅笑着眨了眨眼,又凑近了几分,他克制着音量道:“我好怕你变笨啊,你本来已经够笨了,嗯。” ‘哦,所以你就诓我说出角都先生保险箱的密码?’她挑了下眉,表示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但迪达拉却误解了,他歉疚地皱巴着脸,“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把你泡在水里...” 可是转眼又说,“但是你身体也太弱了吧?” 丝毫没想过她本来就不能跟他们这些变态忍者相比。 阿芜瞪了他两眼,打算等她好了再秋后算账,刚抬手想有所动作,就被他捉住了手,放在手里揉搓了两下,又给她塞回被子里。 他似乎是嫌被子漏风,就沿着边缘给她通通塞了一遍,“嗯,你要注意保温才行。” “...”阿芜被裹得严丝合缝纹丝不动,她眼不见心不烦地再次闭上眼,不想看见这么个糟心的笨蛋。 唉,她幽幽叹气,她搞成这样到底是因为谁啊?! “哦对了,”迪达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离开房间,跑到门外去。 阿芜听见这动静便侧头看向门口,他又要干嘛? 然后她就看到了,迪达拉提着两盏花灯踏步进来,那是两盏特别好看的花灯,一盏圆墩墩,暖红的光,映照出交错规整的花纹,一圈小龙绕行攀附地脚踩纹路,透着一种笨拙的可爱,有些野趣。另一盏四四方方,四角各有一条玉坠络子,纱制的外表,朦胧耀闪着那上头绘出的彩色小鸟。 “看,花灯,” 迪达拉举着灯,灯就在他手下转动,隐隐绰绰,耀耀明亮,他大约是轻哼了声,“我说让你看肯定会让你看,嗯。” 第11章 偶尔 少年人的喜欢,来得很直白显露,阿芜小时候见过这种喜欢,是一队商旅中的小主事,年纪不大,但已经开始为商贾家族里的事宜奔波了,好像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因着大家的平均寿命都不太长,有一个拔苗助长的环境,十七八岁的年纪就会面临一些较为复杂的境况,甚至是生死。 那少年喜欢母亲,他在用食间隙一直悄悄打量酒肆的老板娘。 阿芜坐在一旁玩泥巴,将他的行为瞧得很清楚。 她记得她当时是走过去,当着小主事的面,把手里的泥混到了他的饭食上,她那时候有些肆无忌惮的底气,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了。 不能说话,但也可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再看我阿娘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母亲很快转过身来道歉,而那少年的眼珠子真的是一动都不动,傻气冒着蠢意地表露着自己的倾慕。 他好像没有太过权衡的心思,离开的时候反复折返,最终还是站定在母亲身前,问她有没有考虑过一个安稳些的生活。 母亲回他现在的生活已经较为安稳了。 阿芜站在一旁对他怒目而视,可那少年临要走了,又送她一只小玩偶,说:“回来时送你个更好的。” 不过直到那个玩偶变得脏兮兮,连眼珠子都掉了也没再见过他。 那只是边境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人们来了又走,没什么稀奇。 人生中的事件总是突如其来,下一秒可能撞见生死,可能撞见喜爱的人,也可能平平无奇地偶然路过了一下。 除了能抓住继续活下去的机会,阿芜没什么多余的选择,看不清未来,把握不住自己的人生,只能短暂地握住当下此刻。 她转身侧躺,凝神屏气地看着迪达拉手里的花灯,他把花灯支得更近了些,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花灯那有些斑斓的色彩,映刻在迪达拉的脸上,将他的稚嫩与喜爱都映照得清晰无比,湛蓝的眼眸里满溢的是阿芜小小的一个身子,阿芜真心地与他相视而笑,此时没有过多的考量,只是他给她看花灯了,她觉得高兴而已。 第二日等她醒来,屋内没人,迪达拉似乎是在门外与杉本医生争吵,阿芜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似乎产生了’分赃不均’的冲突,从强盗手里抢来的东西迪达拉想整个带走,而杉本医生还在劝慰他。 “凭什么啊?我抢来的东西,嗯。” “行好事,活得久,少年,你还不懂这世界是有因果报的。” “臭老头你咒我?!炸了你哦!” “诶,急了急了,急什么呀?你不是不信吗?” 阿芜转头看向桌上的花灯,里头的蜡烛似乎是在烧到一半的时候,点燃了外部的纺纱,缺了好大一个口子,口子周边都是黑黢黢的,可惜了,阿芜心想,她还想带回去的。 袖口里头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阿芜掀开一看,发现是小黏土鸟,下腹部被她压扁了一些,没那么圆润了,透着点滑稽,它醒了,跳到阿芜的掌心,头顶的一撮长鸟羽上下晃了两下,阿芜抬手把那处抚平,又翘起来。 长得不好看,但制作工艺不错。 阿芜小心地把它放到肩头,站起来,还有些头重脚轻,但比昨天好多了。 灌下一大碗水后,阿芜走出屋子,争吵的二人顿时齐齐回望过来。 “醒了啊。”杉本医生抽了口旱烟,半磕着眼遥遥看她。 阿芜冲他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不用谢。” 她有些诧异,他竟然懂手语吗? “猜的。” 迪达拉轻轻一跃跃到阿芜面前,“感觉怎么样?” 阿芜冲他眨眨眼,表示自己非常好。 迪达拉短暂沉吟一声,目光看向她肩头那个还在打瞌睡的黏土鸟,一把捉了回来,“这家伙倒是睡得很好,嗯。” 他把小鸟翻得调了个头,发现它腹部被压方了,愣了一下,指着那处冲阿芜说:“你干的?” 阿芜瞧他不像生气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又抬手去捏那处,想要把它重新捏圆,但可能是手法不对,直接将那里捏出了一道完整的手痕。 啊,这…这可是迪达拉的艺术,别人随便塑形他可是会生气的,之前飞段先生手贱,把那只大型黏土鸟的尾羽塑成了一坨粪便的形态,被迪达拉追着炸。 阿芜讪讪收回手,面露歉意,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好在迪达拉只是闷笑出声,把黏土鸟重新往她肩上一放,“这东西是你的,不是我做出来的,嗯。” 略微巡视她的面色,看起来好多了。 “走吧,回去了,晚了蝎大哥会骂人的,嗯。” 迪达拉终究还是把所有东西都打包挂在了黏土鸟身上,杉本没有再阻拦,阿芜最后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他晃了晃手里的烟杆,“走好——” 飞行的路上气氛略显沉闷,阿芜没有说话的习惯,而迪达拉则是陷入了思考。 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换了吗? 不,应该发现了吧?还是没有?不可能吧? 二人并排坐着,风并不喧嚣,因此他不停敲着膝盖的手指头显得尤其突兀,时不时抬手挠一挠脖子,仿佛身上有爬虫一般有些坐立不安。 迪达拉借着挠痒痒的动作偷偷打量阿芜的脸色,想过她可能会生气或者至少露出点别的情绪,没想到真的毫无反应,她是不是没发现啊? 有一窜淘气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兀的飞起,张牙舞爪地浮动着,这么一看好像八爪鱼啊,噗。 身旁一声没控制住音量的嗤笑,阿芜想着要是还不给点反应似乎是不太说得过去? 于是她侧头缓缓地晲了迪达拉一眼,眨眼间有头发刺挠到眼睛,她不适地缩头皱眉,整张脸都皱巴在了一堆,突然被自己的头发偷袭,她胡乱地在脑后压着头发,迪达拉低笑一声,斜斜倾身过去帮她把头发都收拢归置在手心。 “没有皮绳了,用黏土粘着好了,嗯。” 自言自语间那一把黑发就被一圈黏土粘在一起固定好,阿芜一个急回头把头发从他手里抢回来,甚至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东西粘在头发上有多难洗啊?! 可对方一点认错的意愿都没有,很骄傲地点了点头,“这样就不会乱飞了,也不会打到眼睛了,嗯。” 阿芜一噎,心想算了算了,这家伙的脑子真的不同于一般人,她也就不要指望他能有点常识了。 粘在头发上难洗,这迪达拉当然知道,但他就想看看她会如何反应?得到一个隐有薄怒抱怨的眼神,他甚至有些满足,嗯,果然应该常常惹她生气才对。 这么一看,会打人的阿芜看起来活泼多了,嗯。 他以前觉得她站在一旁,不论他做什么,打造了什么有趣别致的黏土造型,都安静地微笑,那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次次都会给予他赞美的笑容以作激励,嗯,他们一个审美,他确信这一点。但如今觉得,自己想看看她别的情绪,生气什么的就很好,他暂时还不清楚自己这种转变的由来,甚至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看见她生气了反倒会觉得开心。 眼见着前方高山耸立四起,远处还有猛禽在盘旋,阿芜不由得后仰身体,双手后撑着吹风,微微嘘着眼略作风挡,心头是有些痛快的,大风四起,呼啸过耳,愈是激烈的外部环境,反倒能令自己悬浮的心慢慢沉淀下来,这给她一种广阔天地,人生有无限期许的错觉。 平心而论,在晓组织内这近三年时间,她没有受到什么磨难,只要捏准了跟每个人相处的界限,个人不同的食物喜好,他们之间维持着相安无事的氛围,有时她也能跟上他们打闹嬉笑互相吐槽的话题,也会真心一笑,但,没错,但是,他们所图之事太过危险,虽然她并不清楚细节,却也能察觉这是一群一心想搞件大事的群体,没有显赫的目标,是无法聚集这么一群人的。 终究不是一路人的感觉。 但是她的路又在哪里呢? 人生迷茫的话题暂且按下不表。 蝎先生露面了,迪达拉控制着黏土鸟飞低了一些,随即跳下去落定在蝎先生跟前。 二人之间细碎的讨论声间或通过风的传递吹到了阿芜的耳边。 蝎先生嫌恶地说起沙之国的四代风影能力有余,远见不够,几年没注意,还是老样子,一心想把自己的亲生子做成最强尾兽兵器。 “嗬,军事强国,确定不是加重了隐患吗?” “人怎么可能会有傀儡好控制听话?老太婆也是老了哼。” 迪达拉说:“有什么关系?反正早晚也会交出来,嗯。” 原来,雨之国的会议是商讨尾兽捕捉的事宜啊。 阿芜并不十分清楚尾兽的概念,可她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观感。 尤其在这之后,他们突然忙碌了很多,到处接受各种任务,任务等级不管是否高,应该说越是地狱级的任务他们越要接,这种有条不紊动不动灭国敛财的操作,让她有种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的不幸预感。 她没有经历过战争,所以对他们的行为,自然没有资格和立场评判,一件事一个行为的存在是有原因的,她在了解原因之前不会给出判断,是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时局,不知道过去,不知道未来。 从前还小,但现在面临着长大成人,她心中那种探究的迫切感便有些强烈了起来。 就是,万一不幸发生,她总该知道要怎么在几个大国之间的夹缝小国内谋生吧?哪个国家有什么事,什么人情风土,对外来人口的态度,国内的局势如何,是否安稳什么的,总要有所了解吧? 虽然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一旦没有把握就再也没有了。 独自逃跑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想,没出基地一里路,就能被迪达拉埋伏在附近的炸弹炸个尸骨无存,虽然那东西不是用来对付她的,但也在客观上绝了她的念头。 可基地内的生活,过久了就会有种混吃等死的浑噩感,她当然知道一直留在晓不是长久之计,可是身处人情之中,不是能那么容易抽离出来。 除了看书,或许得找找别的爱好,木雕雕刻什么的? 其实她以前也看书,幼时母亲会抱着她一字一句地为她读着一些山精鬼怪的神话故事,那本书被她翻烂了都,后来一场大火跟酒肆一起烧成了灰烬。 当然,晓组织内最喜欢看书的当属鼬先生了,他房间里有挺多的,但多数都是忍者忍法相关的卷轴,她借来看过,看得,费力极了。 对她而言,根本毫无用处嘛,还不如拿去做烧火棍发挥一下余温。 因此迪达拉每次出任务之前,阿芜总会请他为她带回当地最畅销的历史书籍,要正常人类能够理解的那种。 不要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忍者传说。 “可我们去的都是忍者的村落啊,嗯。”迪达拉看着那张纸条,又看看她。 他的眼睛形状有些圆润,默不作声盯着人的时候不会有压力,因为很清澈,没有多余的情绪,有什么都是直给的态度。 阿芜又递给他一张纸条,双手合十,朝着他鞠躬拜托——【飞去小镇打包一些嘛。】 迪达拉脑门一抽,按住她的头,“不要一副送我拜别像给人上坟一样的动作啊嗯!” 于是阿芜从怀里拎出一袋银钱来,她目前是基地里第二有钱人。 之前写给角都先生的制酒方法,他很快就将其运用到整个生产中了,卖得应该很好,一年的时间,阿芜分两成盈利,角都先生为此还给她在铁之国开了个账户,因为她没什么开销,除了书本,账户上的数目看起来就尤其可观。 要论起富有程度,角都该是第一,但所有人的行动资金都在他那里支,他能支配的部分好少好少啊,有时候还要从阿芜账户里借,阿芜每次都借。 对此,角都的表示是——【要是没有我们,你这个脑子被人骗了还要替人数钱。】 但也因此,角都在阿芜的心里,整个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他简直是个男妈妈,管吃管住管行动,管飞段先生的邪教组织活动资金,管蝎先生的傀儡材料,管迪达拉的爆破研究…简直什么都管,这个基地没他怕是得散。 迪达拉揪住阿芜的脸,沉声道:“又发呆了又发呆了,求人办事要拿出点诚意啊,阿芜。” “我看起来缺钱吗?” 阿芜点头,看起来是的。 迪达拉有些无言以对,他手里的资金的确都被角都给严加控制了,上次跟飞段去撬角都的保险箱,还被人当场抓获,证人就是阿芜,她现在俨然是角都的狗腿子! 【明明我先认识她!应该跟我同流合污啊!】 迪达拉心有积气,捏着阿芜的脸扯来扯去,力道不大,但禁不住阿芜长了一张肉脸,骨骼小,脸上全是肉,脸颊那里的肉分外软,轻轻一扯跟扯黏土似的。 阿芜抬手打他,还要扯多久?每次出任务都来一次,把她脸都扯大了! 二人之间身高差距只有不到十公分,因此阿芜可以不用抬头就能够瞪人,她干脆也反手一个揪揪,捏住他的脸,【你,给我放开哦。】 迪达拉假笑道:“不放。” 可惜在力道方面,终究是他先败下阵,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不忍心下重手。 于是阿芜便也收了手,有点讪讪地放下,眼前的气氛突然有点灼人的意味,她面颊上的手并没有完全离去,而是指节稍稍剐蹭了两下,透着点不舍,阿芜呼吸一滞,意识到此刻二人的距离有些过近了。 阿芜看着近在咫尺的喉结,突然意识到他也长大了,跟她一样,只还是孩子气了些。 那喉结的位置上下滑动着,声音传到耳朵里,有些压耳发闷,“不要总是我朝着你走啊,偶尔,偶尔你也要朝我走来啊。” 第12章 到底几本书? 阿芜心下一颤,耳内产生了一瞬间的嗡鸣,那声嗡鸣似乎将时间都拉长了似的。 光被迪达拉的身形阻隔了一部分,他逆光站着,阿芜几乎能看见他脖子两侧细小的绒毛,不知道是因为日光的缘故还是它们原本就那样,是有点透明的金色,随着主人行动而晃悠了一下,阿芜的额头先是痒了一瞬,因为感知到外物在接近,悬停,轻得不能再轻的鼻息扫过,而后是干燥柔软的质感,一触即离。 而这时阿芜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呼吸。 迪达拉退后一步,肩颈部似乎略微上抬了一下,他也有些紧张,嘴唇抿得有些发白,眼神却直直地向着阿芜,只有藏在衣袍里的手略显局促地紧握着。 “这,这个算利息,嗯。” 可恶,他想帅气一点说出这句话的。 “迪达拉!快点!”蝎先生烦躁地在院子里催促。 迪达拉这回彻底将手握成了拳头,他刷地回头,马尾在脑后形成一道完美圆弧,“臭老头!” “每次都磨磨蹭蹭,超过一分钟我就把你宰了!”他又在催。 于是阿芜推了推他,蝎先生生气起来是有点可怕的,而且,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但手被人反手一抓,再抬眼,就见到迪达拉一脸笑意地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书是吧?肯定给你找来,嗯。” 接着非常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只是背影莫名透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身影消失没一秒,他又折返回来,落下一句——“阿芜帮我整理一下房间啊,别忘了,嗯。” 阿芜抚着胸口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想,他这是哪里学会的媾女手段?难道蝎先生私下里带他见识了一场人间极乐?不会吧,蝎先生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吗? 然后她就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真相,一本书——《亲热天堂》。 哇这小子,哇这小子,这可是19禁诶,他还没到年纪吧? 着作者与阿芜正在看的《坚强毅力忍传》是同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如今的环境下,《忍传》里面名叫’鸣人’的主人公贯彻的忍道有些太过老派,不太符合主流审美,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战时状态了,几个大国之间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期,人们在趋于和平的时期总是会更耽于美色,对坚毅的品质没有战时那么看重,享乐之风比较盛行。 像’鸣人’那种,几乎短短十几年时间,将人生中所有苦头都在吃尽的角色,并没有那么受欢迎,阿芜都觉得主人公真的是倒霉到了极致,不知道上辈子是掘了哪个神明的神社才能那么倒霉,大大小小的不幸通通发生在他身上,几乎就没有顺遂的时候…这让阿芜很怀疑《忍传》的销量。 或许因此缘故,作者才转换了思路,跑去了另一个赛道与人厮杀,《亲热天堂》的销量应该是不错的,这种书一般都不错,只要带上x禁就肯定不错。 正想着,阿芜便又翻出来了一本,《亲热暴力》…果然销量不错,都有续集了,书名取得真夸张啊,这到底是同一个作者吗?好浮夸啊… “阿芜,这是今年的分成。”角都先生站在门口道,抬手扔给她一袋钱币。 阿芜没去接,看它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二人对视中,角都发现了她手里的书,“诶,你在看什么?” “诶不对,你怎么在迪达拉房间?” 阿芜把那两本书交给他,严肃认真的脸表示希望他好好教育自家的崽,不要走上黄赌毒的歧途。 他接过书,眼中放光,嘴中喔唷喔唷,显然很得鬼鲛跟飞段的真传,“迪达拉长出息了啊哈哈哈哈。” 他语气中有种吾家儿子初长成的欣慰,然后转眼就拿着书跑了, “我要去告诉飞段去哈哈哈哈。” 阿芜愣在原地,没想到事件竟然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回头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这是心有多大,都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吗?哦,这下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都会知道他房间里藏了两本《亲热》系列的书籍。 他回来铁定会受到所有人的嘲笑,阿芜甚至已经听见飞段在夸张地大笑了。 “谁发现的?阿芜吗?竟然是阿芜吗?!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喂喂,角都,角都,我说啊,我说啊,我们是不是得教教他什么啊?这本书根本乱七八糟嘛!一点也不实用!我怀疑作者本人都还是个没——” “嘘!你小声点!” “唔唔唔?” 【 啊这,我到时候怕是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啊…】 她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关上门,盯着门静默了一会儿,心想,到时候打死都不承认是她发现的,嗯。 然后又在拐角处磨蹭了一下,等到大厅里完全没声了她才抬脚走出去,她可不想直面角都先生跟飞段那奇奇怪怪的对话。 偷偷往外一瞥,确实没看到人,但不能久留,阿芜心想。 飞段喜欢吓人,尤其喜欢转变成他要举行仪式时的那副模样,整个身子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头骨显露看着骇人,阿芜不是害怕骷髅,她就是害怕有眼睛能说话的骷髅头。 她曾经半夜起身去厨房喝水,路过大厅时,不小心踩到了在地上挺尸的飞段,在没有光的情况下只是听到人惊呼的声响,这没什么,最多只是吓得激灵一下,但偏偏那晚的雷电十分活跃,凌空一道闪电响彻在耳,她的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僵硬垂眼时,正正对上那张惊怒的骷髅脸——【杀了你哦——】 阿芜什么也来不及思考,直接将手里的杯子砸在了那骷髅头上。 水杯应声碎掉,一些玻璃渣扎进了那张脸中,浸出点点斑驳鲜血,配合着雷声以及那双陡然睁大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阿芜又无法控制地踹了一脚,呜呜她真的无法控制啊,几乎是一跳跳出两米远,最远记录了简直是,立即转身就跑,可没跑几米就被人从身后按住,阿芜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连打了好几拳,又抓又挠的。 最后把睡眠最轻的鼬先生吵醒了,他手中点着蜡烛,问——“你们,在干嘛?” 飞段气急败坏地说:“她踩到我了!还把杯子扔我脸上!我没杀她都算轻了!“ 第二天,她免不得讨好地给飞段送去很多好吃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半夜出来举行神秘仪式吓到人了不是他的错,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喝水,直接渴死最好啦。 阿芜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昨晚太吓人,会说话的骷髅头很吓人,也感谢他大人有大量,胸襟广阔到能忍住不杀她。 而飞段,仿佛找到了新的捉弄人的方式,他立志于在阿芜回头的每一个瞬间,露出那副模样来。 不是倒吊着突然垂头下来,就是阿芜去挖菜的时候,一挖挖到一颗头。 她得说,她快应激了,每次都要忍住回头的冲动,先静默一两秒,然后再做好心理建设,最后再慢索索地转头。 次数多了,她渐渐免疫了,但是仍旧无法理解神经病那张狂的脑子,这是真的。 迪达拉曾经问过她,为什么那么怕飞段的那副样子,他觉得一点也不可怕,甚至很好笑,像失败的人体绘画。 阿芜也不知道缘由,只能囫囵地写到——【可能是因为看起来很邪恶吧?】 然后迪达拉转头就去告诉飞段,嘲笑他——【连阿芜都发展不了,趁早转行别搞信徒那套了。】 不是,什么叫连她都发展不了?她看起来是会相信飞段那套的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结果飞段表示,跟她杠上了。 从单纯吓人,转变成了恐吓再传教。 阿芜有段日子连着做梦被人追,那人一直在她身后喊——【信我,得永生。】 【加入吧,加入吧,加入吧。】 【不加入就杀了你哦。】 【献祭你的灵魂。】 【跟吾神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鼬先生帮她,在她脑子里种了一个幻术,她估计自己现在已经在强压下憔悴不堪了。 鼬先生是整个组织里最好的人,默默为他祈祷,长命百岁啊,一定要长命百岁。 阿芜脚下速度飞快,拖飞段的福,她如今已经练就了一套小碎步步伐,最低发声状态快速通行。 然而—— “哟,阿芜。” 脑后的辫子被人扯住了。 然后一本书拍到了她脸上,耳边两道声,一道是衣袍翻滚,人轻盈落地,还有一道是他惯常有的张狂挑衅音调——“找了本合适的书,你拿回给迪达拉哦。” “我觉得要是你本人拿给他,他的表情肯定会更好笑哈哈哈哈。” 万幸,他今天似乎没有吓唬人的想法,阿芜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手里的书,书名是——《如何获得女人心》 ???这什么啊?情感恋爱指南吗?阿芜狐疑地看向他,对方一脸坦荡,“哦这家伙是需要点指导来着。” 出于好奇,阿芜翻开一页,这一下直接令她遭遇重击,啊啊啊这这这!他太无礼了!! 阿芜直接将书扔回给他,带着点情绪比划道——【你自己!给他!】 他大约是看懂了,却还是扔回给她,“不,你给他。” 阿芜手疾眼快地抬手一打,打回他身上。 “你给。”他又打回来。 …于是阿芜直接给他扔地上了,扁形态的物体往往比较好扔,旋转着借助流体气压的作用,能飞很远。 掉落在地后,一双脚出现在落定点旁。 是鼬,他大致看了二人两眼,鬼鲛也在一旁,扬着手打了声招呼,“哟,我们回了。” 而阿芜的目光在那本书上,也在鼬先生那只手上,他弯腰捡起书,抬眼间问阿芜,“这你的么?” 阿芜脑袋摇得非常快速,指向飞段,而飞段则说:“哦,我给她让她拿给迪达拉的。” “噗,你什么时候会送迪达拉东西了?”鬼鲛怪看他一眼,有些稀奇,“什么书啊?《如何获得女人心》?” “啊这老掉牙的书名,你从哪里找来的?” “哦,角都的房间。” 啊…突然发现了意想不到的秘密呢。阿芜心想。 第13章 残本 “诶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听说风之国的忍者趁着众人考试在木叶搞了一次暗杀,木叶的三代火影好像死了。” 阿芜正在镇上的市场内买东西,挑挑拣拣,冷不丁就听到小商贩们在讨论的话题,手中的碗精致小巧,花纹有趣,她有意要买,不过店家好像更在意别人口中的火影死去的故事。 “啊,这是他们任期最长的影啊!” 店家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男性,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惋惜,“木叶下一任是谁呢?要不是人才培养断层,三忍出走,猿飞也不至于在四代死了以后再次上任吧?” 【那上面的没一个活着,除了下岗再就业的三代,年纪那么大还要上班,一副操劳命,看起来非常可怜。】 猛一下,阿芜脑中窜起一段话来,手中一松,那盏小碗就落了下去。 一声清脆的开裂声,将她跟店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二人面面相觑。 “这位小姐啊,这个碗,可是一套,不单卖的。”店家上下看了阿芜一眼,“你,有带那么多钱吗?” “哎呀启哥,你不要对这么美丽的小姐那么凶啊。”旁边参与聊天的店家打岔一句,“你这小摊位里卖的东西能值几个钱?” 名叫启哥的男人瘪嘴有些不服道:“美丽可不能当饭吃,再说了,这小本生意,经不了那么多磕磕碰碰的。” 阿芜只是尴尬地笑着,递给他一枚银币,这样,应该够了吧? 店家眉毛一挑,接过去,咬了两口,满意道:“行,呐,这套餐具就都归你了。” 他几下将摊位上的一套物品打包好,转头又冲着旁边刚才替阿芜帮腔的店家问:“你还有什么消息?一起说给我听。” “杀猿飞的可是他以前的学生,三忍中的大蛇丸。” “嘶,他自从叛逃木叶后这是第一次大张旗鼓地出现吧?”他面有疑惑,“可你不是说是风之国的忍者干的吗?” “你这脑子哦,这不是典型的联合了吗?” “啊??那风之国胆子够大的啊,我以为前面两次大战他们没参与是歇了这心思了。” “你怎么那么天真?还有,听说,四代风影也死了。” “啊?真的啊?哇这说明什么呢,冲到别人家里去杀人家的火影,这脑子怎么长的啊??” “嘘,别说了,你瞧瞧城门那里。”那人努了努嘴,“他们今天刚到的,看来是受了不少伤。” “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川之国位于风之国和火之国之间,作为两国之间的直线交通要塞,消息总是传得要快一点。 阿芜手提着一套瓷器,往城门口看去,两男一女,带着砂忍的护额,看起来还很幼稚,比她年龄小一些,其中一个红发惹眼,背着一个大葫芦,旁边那个女生背着一把大扇子,剩下一个全身用黑布包裹着,脸上有紫红色的印刻,他们往她这边瞧了,瞧的却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两位店家。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去跟鼬先生汇合了,应该快轮到他看眼睛了,他本来只是去诊所取新的眼药水,但医生比较热情,让他去做个全面的检查,可能是看他长得好看,想多看两眼,阿芜走时可没错过医生那双心形眼。 说来也好笑,鼬先生对这种隐隐热情的女性没什么办法呢,当时他好像很为难,这让阿芜怀疑在他之前的人生中都没怎么跟异性接触过,不然不至于一脸局促的表情,他确实,长得挺俊秀的,就是泪沟的痕迹比较深,面无表情时便显得尤其苦闷了些,而且眉眼跟那个豪猪发型的男人有一丝相像,阿芜想着,那个男人不会是她在梦里依照着鼬先生的样子,刻画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兀的一笑,只觉得果然无法解释的事,人脑就会自动给予补充说明呢。 “你笑什么?” 路过那三位砂忍时被他们叫住,开口的是那个身缠黑布男孩。 他眼有怒气,似有被冒犯之意,阿芜只能歉意地笑笑,心想,这可误会大了。 她刚才只是站在那附近啊,根本没有参与店家的讨论。 “勘九郎,别惹事,我们还要赶路。” 唯一的女孩显然是这个团队的领导人,年长一些,看起来是个拿主意的,至于她身旁那位红头发的男孩,额头上有一个’爱’字,一双绿眸,神色淡淡地扫向她,这么一看,男孩女孩的眼眸是一个颜色,是姐弟吗? 阿芜下意识地笑了笑,这是习惯动作,而那男孩则是撇开眼,落下一句,“走吧。” “哼。”叫勘九郎的男孩面有不虞,嘴中愤愤,即使错身也能听到他在嫌恶地说着——“大蛇丸那个阴险的家伙,最好不要让我遇上!” “村子里应该快要乱套了。”女生蹙着眉头,“我们还得再快点。” 阿芜一面走着一面思考,这个大蛇丸真是喜欢搞事啊,晓组织一直追杀他,他还有机会去风之国和火之国作乱,猫的命都没有那么多吧?说来,现在又有了消息,蝎先生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哦?不知道迪达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路过一个甜品店,阿芜便进去买了些东西,虽然鼬先生不说,但他是真的很喜欢吃甜的,尤其是甜品那种齁甜,阿芜不是很懂这种口味,她是个嗜辣的人,甜辣之争在晓组织内部也是有的,迪达拉跟鼬先生是猫舌头的典型代表,放一点辣椒他们都不会吃,而飞段跟角都先生同她一样,都比较嗜辣,鬼鲛先生么,他的口味要更偏咸鲜一些,阿芜怀疑因为他是条鱼的缘故。 啊这话说出来似乎不太礼貌,幸好她不会说话,嗯。 心不在焉地挑选完甜品后,阿芜站在收银处若有所思,刚才脑子里突然窜出来的那句话语,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带着吐槽的语气,但内容与店家讲起木叶三代目时几乎是一致的,阿芜揉了揉头,想着自己要不也做个检查什么的吧?让医生看看,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才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幻觉来? 以前只是晚间梦多,现在大白天都这样… 到了诊所,鼬先生正在门外坐着,似乎是在闭目休憩,阿芜走过去,到他身边坐下,并将手里的和果子跟樱饼拿给他看,听到身旁的响动便睁开了眼,迎上的是阿芜柔和的笑意,她比了一个进食的动作。 他没有早食的习惯,应该说晓组织里只有阿芜有这个习惯,但眼下已经快中午了,怎么样都该饿了吧? 鼬道谢的同时打算接过,但手指跟阿芜手上的东西错开了一瞬。 他抓空了,这可能么? 阿芜看看他略有停顿蜷缩了一小下的手指,又抬眼看向他本人。 二人都是静默的,一息后,鼬先开口了,“刚才有重影。” 静坐着都有重影,这正常吗?阿芜眼里是这意味。 她这时才意识到他的眼睛不是眼药水的事,也突然想起他房间里的蜡烛损耗是最多最快的,她以为他喜欢夜里看书看卷轴,没想到是眼睛的问题。 于是阿芜非常唐突地比了个手势,非功能手指翘起的一个’三’字形,本意是想问他能不能看清这三根手指头。 结果他却说:“小鸟。” 嘴边是很浅的笑意,“像小鸟。” 鼬抬手隔空点了点阿芜的拇指与食指衔接处,“嘴喙。” 然后是后面的另外三指,“头部的鸟羽,迪达拉有只特别丑的黏土鸟,就长这样。” 阿芜无言以对,反常地开始说笑,他是觉得她是白痴傻蛋吗? 【废物一个的草包脑袋。】蝎先生曾经很直白地表露过他对她的看法。 虽然她也无意与蝎先生辩驳就是了。 正想着这是鼬先生的私事,他既然已经做出反应,说明自己没有问题,那她或许就不该再继续追问。 鼬先生就站起身说道:“走吧。” 啊?不吃点东西吗?阿芜有些错愕。 转眼间鼬就从她手中彻底接过牛皮纸袋,“谢谢阿芜了。” 阿芜连连罢手,表示这并没有什么,他能肯带她出来透透气她就觉得很好了。 只是回程路上发现了一个旧书摊,阿芜眼尖看到那封面就顿了脚,是小时候母亲常常给她念的那本书,离开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应该是被大火烧成灰了吧? 鼬注意到她停下脚步,便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阿芜比划着,请他等一等,便急急跑过去,将那本书从摊主手上买了过来。 喜笑盈盈的,仿佛珍宝重回,鼬略一垂眼,从那模糊掉落的笔迹中勉强认出书名,“《精怪杂谈》?” 阿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忍不住对着那书封亲了两口,比她的那本都还要旧个三成左右,但有就不错了。 今天跟着鼬先生出门真的是太幸运了! 就是书的厚度有点不同,似乎是要比她那本厚一些,略微翻了翻,阿芜发现这本书后还嫁接了另一本书的残本。 字迹看起来,跟前面的《精怪杂谈》完全不一样,而且有些字仿佛浸了水一般完全模糊。 似乎,讲的是上古传说故事?关于月崇拜的故事。 【突然,天上…现了月亮…再也不害怕…】 【辉夜姬大人…为了她的子民们,竟然舍身化身为月亮…】 哦哦这她知道,母亲跟她讲,辉夜姬是因为忍受不了凡间困苦才飞升回到了月亮的,怎么这里变成了她自己就是月亮啊? 【邪恶六道…羽衣…不许…参拜月亮…逆…】 越来越离谱了,六道仙人怎么能跟辉月姬扯上关系呢?如果前者是坏的,那这根本就是颠覆了整个忍界的世界观,整个忍者历史怕是都得重写。 阿芜合理怀疑这是哪个跟飞段一样的狂人书写的,完全像是带着个人情感的手札小传,而且看起来文化不太好的样子,用词都是白话,一点也不优美。 迪达拉拿给她看的所有跟忍者忍宗有关的书籍,没有一个不歌颂六道仙人,这位历史上的最强忍者,可以说是忍者的祖先了吧? 可是,在他之前,为什么就没有关于忍者的记录了呢?他是忍界始祖没错,听说他是天外飞仙,天上派到地上的创世神,如果他就是第一个忍者,那是不是意味着,在他之前,这片土地是没有查克拉的? 留心观察的话,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忍者,因为这其中有一个必要条件,也就是具有查克拉。 夫妇之中除非有一人具有查克拉,否则孩子无法使用任何忍术。 阿芜自己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她母亲在十岁时,就被那个叫佩恩的男人封印废掉了查克拉,她也就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普通人。 这意味着…六道仙人也很有可能是从他父母身上获得的,如果查克拉不是可以凭空生造出来的话,它自带从上一辈继承的属性,再往回倒推,所有忍者都是一个祖先,也就是六道,那么如今的忍者们身上的查克拉怕是都来自六道? 阿芜被这个想法惊到了,怪不得叫他仙人呢,全世界的查克拉都来自他身上,他竟然还没有炸?! 那他的上一辈,不是更恐怖? 六道仙人,天外飞仙,辉夜姬,阿芜倒吸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位都有一个仙人的称谓。 人们会用一个统一的词汇来描述相似的物件,比方说,鸟,但鸟分很多种,文鸟跟麻雀并不完全相同,但都可以用鸟来代替,因为它们有相似之处,能飞,有鸟喙,不储存粪便。 尤其人类在创造出文字之前,虽然视觉上,能够区分鸟类的羽毛不一样,长相不一样,但恐怕一时无法在言语上做出区分,语言文字向来都是从简单到复杂。 世界上有个人,看到能飞的尖嘴羽毛生物,发出了一声’鸟’一样的音节,于是那人觉得,用这个音节来指代这一类生物很合适。 因此,’鸟’这个音节从此有了指代意义。 能飞的尖嘴羽毛生物,都叫’鸟’,细致区分那是后话了。 那么,也就可以说——用’仙人’二字来指代的六道跟辉夜姬,他们有着相似的外表。 仙人的含义,在如今的语境中,也就是非人类,非常人,外表与常人不同,能力与人类不同。 所以才叫仙人。 邪恶的六道…辉夜姬化身成月,先不说是否是事实吧,阿芜甚至都不知道这二人居然曾经一同存在于这片土地。 那他们从天上降落到这片土地上做什么? 假设二人能力相同,毕竟二人是同一个种属,那为什么留下’忍界始祖’称谓的人,不是辉夜姬而是六道呢?甚至辉夜姬只得到一个跟月亮有关的传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辉夜姬又为什么再次上天了呢? 从这本书的只字片语来看,二者至少是有一丝敌对的意味。 常人的认知中,六道的角色是一个颇具有使命感的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角色,教导并不是一件坏事,形象挺正面的。 六道是老师,那辉夜姬是什么?阻碍者?为什么要阻碍六道授予人查克拉? 不是朋友那还能是什么关系? 一男一女,如果他们有正常人类的性别区分的话,很容易令人联想至夫妻之类的,毕竟是唯二的’仙人’,若是阿芜跟迪达拉二人一起进入了野猪群,她肯定不会选择’反目成仇’这个选项。 等等,也还有别的可能,父女或者…母子。 嘶——阿芜惊得把手里的书整个举起来,就为了将那一页对准太阳,她想看清楚些。 【参拜月亮…逆…】 逆…子? 逆子! 阿芜啪地一声将书关上,整个人震惊地盯着鼬。 后者因为她一直站着原地不动而观察她好长时间了,鼬沉吟道:“嗯…你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第14章 看起来有嚼劲 阿芜从兜里拿出她的小本本来,写上一段话递给鼬。 【你知道辉月姬么?】 后者小幅度点点头,眼神中是疑问,于是阿芜又将书拿给他看,着重地敲了敲书页上的那句话,逆子。 【都是仙人,六道跟辉夜姬是同一个种属诶,辉夜姬是六道的母亲。】 【本来觉得这本残书,很胡扯,可是这么一想竟然觉得很有意思。】 【辉夜姬到底是变成了月亮还是自己回到了月亮呢?】 【而六道又为什么不许先民进行月亮崇拜呢?】 【如果他濡慕自己的母亲,肯定不会阻止月崇拜啊。】 【那他们母子二人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 阿芜每写一句就抬眼看一下鼬,眉眼透着’我是不是非常聪明’的意味,就像一道谜题一样,解析出来后十分开心,就算是假的,那也很开心。 而且他们二人是同一个时代的,这点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书写这本书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是同时代的人? 【你知道他们可能是母子吗?有听说过吗?】 鼬静默地看她一眼,诚实地摇头,“作为宇智波,从未听说过。” 即使是强如六道仙人,他也是死了的,不然他的传说就会随着时代发展而产生更多的传说,而不是仅仅到了忍宗建立,分离尾兽之后,就再没有后续了。 如果这个人跟六道是同时代的,那怎么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吧?这人能比六道还强吗?阿芜很怀疑,依据就是这篇白话书写,看起来没有什么文化底蕴沉淀,不像是活了很长时间的人。如果是直系后代的话,那也不该有这么重的个人情感,仿佛切身地憎恨六道,无条件地支持辉夜姬。 而且,尾兽啊... 阿芜脑子里警铃大响,她不该谈及六道的,也不该想了这么多。 查克拉可以分享可以继承,那九只尾兽的前身,必定是个巨大的查克拉能量体,而晓目前是有尾兽捕捉计划的… 阿芜讪笑了一下,写道——【对着神话故事进行推演,是不是挺傻的?】 “嗯,挺天马行空的。” 鼬将阿芜那不自然的生硬神色看在眼里,他语意不详地说了一句——“幸好你是个哑巴啊,阿芜。” 因为六道仙人的传说或许并非只是传说,连他那双传说中的眼睛,都能在佩恩身上看到,那神话故事多少是有事实依据地演变后的结果,她大约是从迪达拉口中知道了尾兽的捕捉计划,看到了六道分离尾兽的故事,再略微一联想,便知道他们如今是打算做什么了,不过他们这群人确实也没想瞒着她,因为毫无必要。 她没有查克拉,怕死又怕痛,行为局限在基地,一个孤女,她能往哪里逃又或者向谁传递消息呢? 连佩恩都在事实上容忍她留在基地了,那便是对她没有丝毫担忧,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蝼蚁一般的人类自然也有自己的立身之道。 她很识时务。 至于那本残缺的看似毫无逻辑的小札,鼬把它撕下来了,《精怪杂谈》递还给阿芜,并没有多余解释,她也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直接就接受了。 鼬心想,他果然喜欢跟话不多的人打交道。 这么想着,他想到了基地里话多的人,一个迪达拉,一个飞段,二人分开实在是明智之举,不然或许会从出发叽叽喳喳到回程,有时候鼬也挺佩服蝎的,他脾气分明那么暴躁,却还能忍耐迪达拉的聒噪,鼬指的是他的黏土炸弹,只要迪达拉在基地,鼬想有个安静点的睡眠基本是奢望,就算用了幻术隔绝声响,也能从爆炸产生的余波中晃醒,他不得不对自己下暗示。 算算时间,蝎跟迪达拉差不多该是今日回来了。 而蝎应该会想着大蛇丸在木叶可能元气大伤,秉承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心思,不会在基地停留太久。 鼬抬眼看了看日头,这时起风了,一片树叶旋转着掠过他的眼前,他目光沿着那片树叶飞舞的方向延伸。 三代死了啊…他或许得找个时间回木叶一趟才行。 一进基地就听到飞段的笑声,哗啦啦下雨一样不要命地往迪达拉身上砸。 “我认真地说,这本书很有用诶哈哈哈。” “…炸了你!” “哟哟,跳脚了跳脚了!” “被我说中心思了吧?” “哎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啊,你房间里的根本没用,还是得角都的这本才行。” “吵死了!”角都先生的声音间断掺杂在里头,“脑袋不想要了你就直说。” “啊,好吵。”鼬先生站定了,短暂沉吟一声后就从院子里消失。 哦,他还记得把她买的瓷碗放下再消失。 正在想着是在院子里等他们这阵打闹过去后再进去呢?还是现在就进去,装作无事发生什么的? 一把大镰刀就挂在屋檐上,是飞段嬉嬉笑笑地跑出来,一勾一拉之间人就跃上了屋顶,大喇喇地坐在上头,招手朝她高声吼道:“哟——阿芜呐,关于迪达拉的那本书——” “我今天就要炸了你了!!!” 迪达拉连连几个跳跃也跑到房顶上,“受死吧!” 说是这样说,他眼睛却是朝着阿芜的方向瞟去,飞段笑得险恶,干脆一手压在他肩上,压着他一同坐下,“来来来,我跟你说…” 阿芜趁此机会抱起地上的袋子,快速却不见慌乱地往屋内走,他们二人讨论的声音细碎地传下来,依稀听见一句’下克上’什么的。 这让阿芜顿感无语,以飞段那种神经兮兮的行为方式,她很怀疑他到底能有好女人缘么?十步之内,肯定会把人吓跑。 不然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发展出任何一个信众了。角都先生都说,拨给他的钱,连个回响都听不见就没了,简直比深渊还深渊,堪称得上是他的最失败投资案例。 【还不如拿给迪达拉炸着玩,好歹能听个响。】 抬脚间,阿芜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定眼一看,地上什么时候长了棵草?? “嘶…这位小姐,能把你的脚稍微移开一下吗?”那棵草说话了。 阿芜赶紧跳到一边,愕然地看着那棵草渐渐长了出来,两侧叶子拨开,里头露出一个黑白身形的人来。 啊,是他啊,之前在雨之国隔着距离看到过一眼。 她还在想这人长得真是奇奇怪怪,虽然注意力很快就被佩恩吸引了。 但是她没再见过那个戴着涡形面具的男人。 抱着惜命的想法,她也没有问过迪达拉那人是谁,除非晓组织的其他成员自己跃到她眼前来,否则她是不会瞎打听每个人的情况的。 或许这也是她能活到现在的缘由,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她略微冲着大厅里的角都先生一点头,抱着东西便朝厨房走去。 “真是没礼貌的小姐啊,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角都先生不太耐烦道:“少说废话,什么事?赶紧。” 绝目光落定在阿芜转身离去的背影上,略挑了挑眉,看向角都,“你们还真是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甚至那话语里的催促还被绝听出些维护来。 角都眉头一皱,嘲讽地看着他,“你应该有两个脑袋,怎么都还那么蠢呐。” “你看她有查克拉吗?她连只兔子都按不住。” 兔腿都能蹬到她脸上去,踹两下极具羞辱意味,转身就跑到草丛里。角都每次想吃兔子都得保证那已经是只死兔子,不然一准吃不上。 绝又挑了下眉,调侃道:“老年人就是比较爱护孙辈哦?” 怎么没见你对迪达拉他们也这样呢? 如果阿芜在场,她就会解释——【因为她才是唯一一个尊敬老年人的可爱孙辈!】 【男孩子怎么有女孩子可爱呢?!】 怎么说呢?虽然阿芜不会承认,但是她隐约的确是将角都当做父亲一样的角色来对待,尊敬到被迪达拉说是狗腿子的程度。 饭,第一个端给角都,对此阿芜的解释是按照年龄排序,最小的最后吃,明明还在长身体的是迪达拉,这一点也没有逻辑啊! 角都要走,让她守着保险箱,她就真的连睡都睡在保险箱附近,把保险箱五花大绑,另一端还系在她身上,角都回来,房间一定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被套都是新换的,飞段的房间就是随便洒洒水就完了,反正他也不爱干净老是弄得到处是血迹。 一开始阿芜只是力所能及地在细节方面讨好这个嫌弃她的人,因为多出来一张嘴吃饭,角都对金钱非常抠搜,后来对方渐渐接受她了,她也就更加用心,再加上那个酿酒的配方,角都每年把盈利分走了八成。 看在钱的份上,角都对阿芜是比较忍耐的,毕竟是唯一一个不会朝他伸手要钱的人,而且还给他的存款带来了客观的进项。 为了表达他还是挺满意阿芜这人,角都带她练习体术,做一个组织预备役的准备,然后就遭遇了人生中的困扰,怎么就能有一个手脚健全的人,做什么动作都,透着浓烈的笨拙呢?仿佛白长了个脑袋一样,除了投掷苦无比较好之外,其他方面基本与零线持平。 于是角都放弃,直白道:“你在体术方面毫无天赋,也没有查克拉,你还是放弃成为忍者吧。” 阿芜点头,身体条件在那里,人应该识时务。 总而言之,角都对阿芜的观感就是——厨艺好,听话,不给人惹麻烦,安安静静还会看人脸色,尽管是个美丽废物就是了。 绝表示自己要在这里吃饭,这惹得角都看他一眼,“我从没见过你吃饭。” “除了尸体我还是会吃其他食物的,你可别误解我。“绝摊了摊手道,“而且你说她做的食物好吃,那我就顺便尝尝好了。” 阿芜正在厨房里整理新进的食材,转身就看见了正打算敲门的黑白阴阳人。 “你好,阿芜小姐,我想留下来吃晚饭来着。”他突然变得有些礼貌热情,阿芜按捺下心下的奇怪,拿着本子询问他想吃什么? 那人沉思一秒后,笑着说:“有嚼劲的东西。” 有嚼劲的东西?阿芜捏着下巴思索,哦,冰箱里好像有鸡胗鸡脚什么的?她随手放下本子转头去冰柜里翻找了。 再回头,那人靠近了一些,似乎是正在翻看她的那个本子,嘴中赞叹道:“哇,阿芜小姐的字写得真好啊,你都是这样交流的吗?” 啊,对,有什么问题么?阿芜眼里透着不明,又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食材,这个行不行? “可以哦。”绝说,“看起来很有嚼劲呢。” 第15章 喜欢 “我怎么觉得你一天到晚还挺逍遥自在?” 飞段最近闲得都要发霉了,现在的人变了,依他自己所言——“啊啊啊啊这些人怎么能够没有点信仰追求呢?” “吾神才是解救世人的唯一真神啊!” 基地里无人响应他的号召,就算是他时时骚扰阿芜,也无法发展下线。 “阿芜啊跟我信教吧,保你得永生哦。” 他又开始了每日必有的传教行为,阿芜将注意力略微分出来给他,手下不停刻着木雕,她还差一个就能把基地里的人型凑齐了。 “邪神啊邪神!这些凡人不配得到你的青睐!只有我!我才是你最忠诚的信徒!”他仰头高声吼了一句,语气中颇有些寂寥。 “你这个宗教白痴!” 迪达拉正在做新型爆炸体,他手一抖,还处于试验中的c1就炸了,差点炸到自己。 他衣服残缺,一边怒吼着一边冲着飞段去,爆炸声顿时四起,阿芜淡定地捂住耳朵静候这阵爆破过去。 烟雾散尽,二人灰头土脸有些狼狈却并没有见血,阿芜仿佛听到’叮铃——‘一声钱匣响动的声音,每次他们打斗,角都先生就会很快乐。 【充值到账,不错不错。】 阿芜远远瞧着迪达拉,对方也瞬间捕捉到了她的目光,于是她抬手朝他招招手。 她的木雕虽然暂时只雕了一个人头,但众所周知,人头是最需要打磨的,阿芜想听听他的意见。 迪达拉原本气得脸都要裂开了,但一见阿芜喊他了,便一跃到她身前,那副乖乖揣着手蹲着的模样,颇有些可爱。 他看着阿芜手里的木雕,又窃喜地看看她,最终红着脸游移着视线,问道:“是,是定情信物吗?” 定情你个头,信物你个鬼啊! 阿芜噗嗤一声笑出来,怪嗔地看他一眼,那睫毛轻扫着下眼睑,她无奈摇了摇头,将小木盒里的所有人像都拿出来给他看。 【不只是你哦,所有人都有。】 “干什么啊你们两个小鬼,在玩娃娃吗?” 飞段提着镰刀踱步过来,站定了,嫌弃着面容垂眼一看,轻哼道:“还真是娃娃。” 接着就跟迪达拉一起蹲在阿芜身边,往那个木箱里翻找。 “哼。”他撇撇嘴看似满不在乎,嘴上却很诚实,“我果然很帅。” 他手里拿着木雕是他本人,把木雕放到台阶上,俨然就是他懒懒散散地坐在屋顶,手里的镰刀悬空在屋檐下摇摆着,神情狂妄蔑视一切。 而角都先生的人像还有一个配套的小钱箱,是他在数钱的样子。 蝎先生的是他绯琉虎的形态,这个最好雕刻,因为没有面部表情,都被遮住了。 至于鬼鲛先生,他扛着刀在笑,像一个拦路打劫的。 而鼬先生的则是半张脸都藏在衣领之下,两手结印的姿势,虽然只是双手合十...阿芜本来想给他雕刻成吃三色丸子的模样,不过丸子很小啊,很难雕,而且还要配茶具,就算了。 迪达拉的还没有完成,而且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想法。 他瘪着嘴说:“这个一点都不帅。” 抬眼间,那眉目里不满的意味甚足,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傻小子模样吗难道? 可不就是傻小子么?阿芜抬手戳了戳他的面颊,像河豚在鼓腮似的。 这么一戳,他转眼就笑了,笑得心满意足的可爱,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飞段啧啧出声,嫌弃扫了两眼迪达拉,“别高兴得太早,她这是把你当狗来养了。” 客观的说,阿芜觉得飞段眼光挺毒辣的。 果然人要是多活两年,眼界都会不一样啊。 接着他们二人就躲到一边说悄悄话,又提到了下克上什么的。 迪达拉被飞段说得脸红心跳,他捂住耳朵,转过头来,眼中带着希冀望过来,让人忍不住发笑。 等到晚饭时间,迪达拉不见踪影。 有点反常啊,阿芜心想,但是桌旁的其他人又都很淡定地继续进食,阿芜目光滑向飞段,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但飞段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专心吃饭,这不正常,他往常都要先在餐前做个仪式的,一份他吃,另一份供奉给他的真神,而且吃饭的时候他要嘟嘟囔囔念念有词,今天都没有。 阿芜眯了眯眼,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有问题。 可惜她没有获得对方的注意力,便只能作罢。 再稍晚时,她知道答案了。 黏土鸟那双翅膀扇起了气旋,将晾衣绳上的衣物都吹得反复扑腾起来,阿芜按住头发往上瞧,就看到落日余晖中背光的迪达拉,一人一鸟悬停在半空,阿芜以为他是在捉弄她不让她收衣服,便比划着手势让他停下,不然遭殃的可是他。 结果那家伙一个跃起翻下身来,正正落定在阿芜眼前,突然这么一下,被一张爽朗的笑脸偷袭,阿芜有些眼花,正后踉跄着还没站定,迪达拉就弯身抱腰把她扛在了肩上。 视线调转之中,除了心神难定,阿芜还觉得自己季肋部有点勒,迪达拉的肩膀有点硌肚子。 一连串的行为让她来不及反应什么,连惊呼都只能隐匿于唇齿之间。 他说:“走,带你看落日去,嗯。” 少年人的爱意来得鲁莽直接,带着点横冲直撞的意味,在人想要有所回避的时候,就已经裹挟着拳拳心意逼到了人眼前。 是令人气笑不得的惊喜,王八大拳一样砸得人脑袋晕乎乎的,摸不着套路,没有出其不意一招制敌的思考,只是本能地一骨碌全砸下来,阿芜觉得自己格挡得相当费力。 二人乘着黏土鸟飞到压低的云层间,有野雁成群飞过,非常整齐划一的翅膀扑腾声。 迪达拉突然嘘了它们一下,恐吓带来的惊吓令野雁队伍的边卫们嘎嘎叫,似乎是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头雁调整方向离他们远了一些,剩下的野雁也立时跟随,落在稍后方的几只,尾腹部落下几泡粪便,这隐有嘲笑的行为令阿芜笑得前俯后仰。 “哼,把你们烤了吃,嗯。” 迪达拉悻悻地挠了挠鼻子,侧眼扫向身旁的阿芜,笑得好开心。 然后他就觉得,算了,原谅它们好了,嗯。 迪达拉意识到自己喜欢面前的这个人时,是在一瞬间,没有经由任何人提醒,只是某一天,回程的路上,快要到基地时,他又跟蝎因为到底什么是真正的艺术而争辩了起来。 蝎大哥嫌弃他的黏土鸟各个都很丑没有丝毫美感,爆破除了声音大之外就没别的了。 他就吐槽蝎大哥是只知道龟缩在阴暗角落玩手办的糟老头,傀儡除了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蝎大哥要手动让他闭嘴的时候,他闭嘴了。 因为蝎的背后隐约有阿芜的身影,她正挎着篮子,与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她从小道下来,大概是去挖竹笋了。 就是那个瞬间他意识自己这是喜欢,而不仅仅只是保护。 心情随着她的走近而变得轻盈,因为照在她身上的阳光很轻盈,蝎大哥还在说什么他根本没听,只是想着,她什么时候能看到他啊,然后她就看到了,二人对视之中,几乎是同时向着对方招手,一瞬间的默契,嗯。 他甚至知道她肯定是去挖竹笋了! 蝎大哥骂他时也是从那时候增添了新的词汇——【哼,没出息。】 就是没出息怎么了?怎么了?他心里有点不服气但又感觉泡在蜜糖里。 飞段那家伙说他不够果决不像个有气场的男人,真男人就应该偷心的时候快速进攻,等什么等?要不容置疑地把人拿捏在手。 但那些花招弄得像是给自己树立仇人似的,迪达拉选择不听。 他有自己的想法。 穿透一片云后,是豁然开朗的眼界,近处的云层在太阳之上,而远处的又与之持平,这时候的光已经透着粉了,云海半遮霞,有一簇长形的流体云选择随光而去,让人置身于声势浩大的璀璨绚丽之中,迪达拉听到身旁的人猛然深吸了一口气,是赞叹的模样。 光映照在她眼眸中,是亮晶晶的细碎小星星,整张脸被照得红润鲜活,迪达拉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刚才憋气了。 是震慑人心的美丽,阿芜心想,她一直盯着太阳最后消失在那片云层之后,天色变暗了,她眨了眨眼,因为长久地直视太阳,视物之间有了光晕,侧头看向迪达拉时仿佛是他本人也在发光。 【谢谢,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她朝他比划到。 迪达拉伸手向她,掌心遮住她的眼睛,轻声说:“看久了最好休息一下眼睛,嗯。” 可以感知到,她的鼻息一滞后,便是轻柔地扫在他的掌侧外缘,一开始是温热的,而后是回吸的湍流带走了那处的热度,又变得有些发凉。 迪达拉突然听到了些许响动,垂眼一看是她在抠指甲,他默不作声地一笑,皱了皱鼻子,干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在这时候亲吻她吗?虽然…虽然他也很想就是了,嗯。 他咽了咽喉,轻咳了一下,“阿芜,你能,你能别眨眼睛吗?睫毛扫到有点痒。” 阿芜眼睛眨得更快,嘴唇不受控制地牵起,又被她生生按下。 【那你别放手在我脸上啊,我自己闭眼睛不就行了…】 不行,我得挣脱开。阿芜撇开头,昂着脸,透着骄矜,随即在迪达拉的意料之外,自己抬手捂住了眼睛,嘴角是窃笑,他看见了。 迪达拉猛然抬手,从袖子里放出很多黏土鸟来,阿芜听见了扑翅声,其中一只跑到她耳边扫了一下她的耳发,阿芜放下手,想看看他还要做什么? 黏土鸟们飞到远离他们的空中,或排列成一行,或上下高低地错开,或,连接成为了心形的轨迹转圈,而且它们每一队的颜色都不太一样,这是另外制作的黏土鸟。 迪达拉双手起势,伴随着他嘴中短促有力的音调,空中连续好几声轰隆炸响,边缘的几只借着破风风势,携着尾尖的一缕红分散又合拢,互相穿梭着,然后又是几声爆破,金色的粉末往下坠,几秒后又簌簌地燃烧起来。 阿芜眨着眼瑟缩着脑袋,却偏要将这场声势浩大的爆炸表演看进眼里,看进心里,没有人能对小狗的赤忱心意不为所动,是的,没有。 迪达拉滑至她身旁坐着,他双手互相抄在衣袖中,与她肩碰肩,他自己感觉是很满意的啦,嗯。 语气中不自觉透出点得意来,“好看吗?” 阿芜侧头回看他,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场璀璨耀眼的情事中。 她轻轻点头,好看。 对视之中,那双湛蓝的眼眸有了些变化,一开始只是闪烁着的火苗促然烧了起来,大有一鼓作气干脆燃到烟尽的态势。 “我也,觉得很好看,嗯…” 迪达拉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了几分 ,他身形微动,整个人略微侧身,一手放在阿芜身后做支撑,另一手已经将她纠结的手指分开,理顺,握在掌心,仿佛是在仔细观察她手里的脉络,然后抬起一指挠了挠她的掌纹,阿芜顿觉痒意,反射性地握住,正好握住他的手指。 这回轮到他窃笑了,“最,最喜欢阿芜了,嗯...” 二人额头相抵,阿芜心生退意,后颈就被他的另一只手掌所阻隔,一道似叹非叹的气息扫在她侧脸,迪达拉鼻尖轻蹭着她的面颊,酸涩道:“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向我走来,” “好不好...” 他以热气吻她诱她,吻向她的眼睑,以惑她闭眼,吻向她的面颊,以诱她仰头。 最后,他得偿所愿。 第16章 想清楚 事实证明,人不能在高空接吻,尤其是夜里的高空,风压大,气流乱,飞行经验再丰富的黏土鸟也无法保证不晃动。 阿芜经历了两次失重,一次是亲吻时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软乎乎像浮在温水里,一次就是眼下了。 她掉下来了,因为她没有查克拉,无法像迪达拉一样把自己焊死在黏土鸟的背上。 普通人很少会有高空坠落的经历吧?还是穿过云层的那一种。 怎么说呢?真精彩啊,各种意义上的。 她翻滚着根本不知道自己面朝着哪个方向,周身没有可以抓握的物什,好像一会儿立身头朝下,一会儿又横身后背空空,手脚扑腾起来也只是被自己的衣袖狂扇耳光而已。 她闭目掩面,好似不看就可以无视掉此番境况。 但根本是自欺欺人嘛! “阿芜——”迪达拉呼喊着快速接近,“别怕别怕!会接住你的!” 那你说完就该接住我啊!! 刚想完,迪达拉接住她了。 因为没有空间泄力,再加上他也很慌,迪达拉被冲击得晃了好几下,他嘴里不停安慰道:“没事没事,接住了接住了。” 阿芜这时才敢让眼泪喷涌而出,整张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咬着唇狠狠捶着迪达拉,眼睛都气红了。 “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迪达拉堪堪躲开几个直冲他门面的拳头,抱人在怀里一直在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胸口起伏得剧烈,阿芜觉得好难呼吸,她一手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平复着,一手还是孜孜不倦地捶打始作俑者,掐,挠,抓什么都用上了,就差咬人了。 迪达拉脖子上留下三道抓痕,他急忙捉住她的手绕到自己脖子后方固定住,另一手不停揉擦着她的身体给她复温,脸贴脸,他往她脖子上哈气,见人慢慢冷静下来不动弹了,他就把那只冰凉的手往回收,塞到自己胸腹部,紧紧贴合,腾出空的双臂仍旧是揉擦着,收紧了又松弛几分,势必要把她体温恢复。 阿芜埋头在他肩颈处,拳头捏紧了快速往他腹部击打了两下,直冲拳,拿出了她最快的速度,但是仍旧是空间有限的缘故,一点也不好发力,这点拳头对于迪达拉来说仿佛是在挠痒痒,但他还是装作吃痛地惊呼了两声。 “啊,啊啊,好痛好痛...咳,嗯。” 语调里的笑意从尾音处泄露了出来,阿芜也打得费力,她干脆就额头靠着他肩膀,闭眼平复气息,这时候的心跳声是两种,一快一慢,从一开始并不协调的此起彼伏渐渐转变成了趋同的频率,阿芜那颗极速狂飙的心脏终于回到了该有的节律,她呼吸的幅度也变得正常。 但头很痛啊,胀得她难受,又晕,好像有个人拿了根跳绳在她脑子里胡乱蹦跶。 整个人完全没力气,都在刚才的惊吓以及殴打中用光了,而且迪达拉按揉她后脖子的力道十分适中,精力耗尽过后是绵软无力的身躯,以及难以抗拒的睡意。 迪达拉控制着黏土鸟回到基地附近,怀里的人已经靠着他睡着了,途中她一直小鸡啄头一样随着飞行的方向摆动头,这让他很怀疑等她醒来脖子会不会痛? 他垂眼看了看她那精致挺翘的鼻子,目光沿着那弧度落定在那嘴上,不知道是不是压住了侧脸的缘故,她睡着了好像会有点嘟唇… 迪达拉抿着唇也无法压下嘴角的那股笑意,笑意侵染上眼睛,又将她抱得紧了些,一手放在她脸旁替她挡风,黏土鸟感知到他的心情,兀的又飞高了一些,鸟乘着风,风与他脸上的笑容相逢,很懂事地半点没叨扰,只单单将他的发尾小小地上漩了一阵。 飞行的经历有过很多次,迪达拉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在天上,没人能赢他。 可是这种感觉,与从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他还记得自己做出第一只大型黏土鸟来时,那种喜悦激动的心情——【我果然很强,嗯。】 自得的情绪充斥了他整个心间,也由此产生了一种大展拳脚的抱负。 每次飞行,大风吹得衣袍鼓动,通体的舒畅,他甚至能听出风的情绪——【快去吧,迪达拉,让人们见识一下你的艺术,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而这次他听到的是温声细语的呢喃,【臭小子怀里抱着谁?哦,是喜欢的人呐。】 【是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嘻,喜欢的人。】 飞段最近几天快被迪达拉脸上那愚蠢的笑容烦死了,碍眼,碍眼,太碍眼了! 他就不该多嘴问一句他脖子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用脑子想想也不可能是猫猫鼠鼠挠的啊!他真想利用时空间忍术回到两天前,好把问出这话的自己的头砍掉。 可惜他对时空间忍术毫无造诣,不然他就会知道未来的自己是无法杀掉过去的自己的,因为这里面有个悖论。 而且这种忍术根本还没开发出来呢。 如果是其他事情,飞段大可以开启他惯有的嘲笑模式,但问题是迪达拉这家伙怎么调侃都不生气,一脸自己拥有非常广阔的胸襟意味,不跟他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根本不上套。 他不是嫉妒啊,绝对不是,他就是觉得,怎么这小子的人生竟然能顺遂到这个地步呢?他们这明明是个倒霉蛋组织! 就说他本人吧,历次发展信徒失败,虽然他仍旧很有信心,但一个也没有,这也太扫兴太倒霉了吧? 角都呢,这家伙人生的追求里就只剩下钱了,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啊?这代表他这人内心空洞只能凭借外物来支撑,这多没安全感啊?飞段至今仍对他的冥顽不灵表示惊讶,因为按照他所想,这种人该是最容易发展成信徒的才是。 而鬼鲛呢?长成那副模样,就注定了他会有一个辛苦的人生,不过成长到这个年纪,还是勉强可喜可贺吧。 蝎,呃,恕他无法理解把自己做成傀儡的人的脑子。 鼬,啧,长着一张看起来就过着苦逼人生的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跟鬼鲛的确活该是搭档。 佩恩,听听这个名字吧,多痛苦。 他跟小南以及绝是建立之初就搅和在一起的倒霉蛋,不然也想不出用武力来致使世界和平的计划,脑子被人前前后后洗了个通透吧这是,还和平,呵。 这种话私下说,反正他只是个打工仔,世界怎么样与他无关,最好是多死点人,这样他就更容易发展教徒了。 而迪达拉,飞段深深吸了一口气,啊啊果然看着这种幸福的笑容就碍眼啊!幸福这个词汇应该跟组内所有人绝缘才是正常的啊! 他都没有自尊心的吗?跟个缠人的宠物一样冲着主人摇头摆尾。 他教他的明明不是这样啊...难道是角都的书出了什么差错? 宠物什么的才不是呢,迪达拉心想。同样的话,迪达拉今天又从蝎大哥嘴里听到了类似的,不过对方要说得更过分——【之前说你会早死,我现在说你会因为女人死得更快。】 迪达拉懂他的意思,没有一个忍者会把自己的弱点表露得那么明显,但他不这么认为,只要他够强,那阿芜就完全不是弱点,他对自己有绝对自信。 《亲热天堂》有言:真男人就应该不遗余力地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他觉得说得很正确,简直奉若圣言,这跟他的想法完全一致,嗯。 厨房里的汤锅在咕噜咕噜冒泡,奇异地把迪达拉的心也弄得冒泡,伴随那阵声响,一秒一个泡,一秒一个泡,全从他脑门上呼呼呼地吹起,他以前没觉得阿芜做饭的背影那么好看,真奇怪啊,到底为什么啊?她连脸都没转过来啊。 她身上一左一右绑着红色襻膊,宽大的嫩黄色衣袖皱褶地聚拢在手肘上方两寸,露出白皙的手臂,绳带在背后形成一个斜十字,衬得那肩背羸弱的同时又十分挺直,中间一道系得很矮的长辫垂下,随着她的动作低频率地小幅度晃动着。 抬手间是她在冲水,又拿了磨刀石刷刷两下磨刀,支起刀来放在日光下看了两番,小小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磨刀技能很满意。 然后立身站好,一手掌着菜瓜,一手咔咔咔地切菜,很快,精准,没几下就切完,刀置在案板上,往右边一划拉,推走菜瓜进盘子,接着是下一个。 迪达拉鼻尖微动,发觉她此刻正在切洋葱,哦对,今天有咖喱,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菜谱,菜谱就写在厨房门前的板子上,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后天吃什么,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不过也留了空隙给他们自己拿主意,有想吃的就打钩或者留言,飞段有一次脑子一抽,写了一个人肉,第二天就被阿芜用笔涂黑了。 没有解释,因为厨房是她的领域,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其实她性格里应该有比较强势的一面,并不完全柔弱,迪达拉觉得偶尔在相处中能窥见几分,比方说她生气的时候也会揍人,想着前两天在天上的时候,她那几个冲拳就觉得好笑,一点力道都没有,不过也咬牙切齿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就是了。 这么想着,迪达拉唤了声她的名字,她转过头来,右手还拎着刀,一脸的问询,但却是吸了吸鼻子,眼睛眯了两下,莫名好笑,一点也不可怕。 好可爱啊…被洋葱熏了眼睛什么的。 “唔,没什么,你继续,嗯。” 迪达拉将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他坐在一个很高很宽的木桌旁,那上头有三分之一的空间堆积着食材,另外的是一个很大的面食案板,但是她不常用,只有时候给鼬做点心会用,迪达拉心里莫约有点不爽,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专门留了个位置给宇智波鼬一样,虽然他也会大发慈悲地尝一尝就是了,因为阿芜不喜欢浪费食物,有一次分给他的外出便当里全是甜丸子… 但是这也能从侧面证明,他是特殊的不是吗?嗯,绝对是,她都不会给其他人这么做。 “我明天想吃拉面,味增拉面。”迪达拉又开口道,凭什么面食案板单只鼬一个人用啊?他也要用! 阿芜这把没回头,只是空出左手来比了个没问题。 嘻,果然是特殊的。 鼬进厨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画面。 他悄无声息地一出现,半趴着的迪达拉就抬起头来,盯着他,那眼神是在让他滚。 他不跟小孩子计较,只是说了句蝎找他,要去抓大蛇丸。 迪达拉扯了把自己的头发,不满道:“饭都还没吃呢!” “蝎说只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到,他亲自来厨房。”鼬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灶台,“到时候大家都没得吃。” 刚说完,阿芜就垫脚从橱柜里摸出外出用的便当盒来。 幸好肉丸早就炸好了,再淋上汁,打包些米饭跟咖喱牛肉就差不多了。 她几下弄好,竹筒里灌上大麦茶,一份完整的便当就递到迪达拉的眼前来。 迪达拉感觉心气有点不顺,不是,她这么迅速干什么啊?但还是一脸不爽地接过便当,皱巴着一张脸看了看阿芜,转头又盯着宇智波鼬,这家伙杵在这里他都没办法得到一个告别的吻… 鼬面无表情道:“还有一分钟。” 迪达拉深吸一口气,压下面上的凶恶,冲着阿芜笑了笑,“拉面,那就等我回来吃,嗯。” 那眼里的不舍缠得紧,逗得阿芜无奈又好笑,【快走吧,蝎先生生气很可怕的。】 阿芜做了个蝎子摆尾的手势,又做了个嘤嘤害怕的动作,活灵活现的表情也将迪达拉逗笑了,他笑得有些傻蛋,不小心当着在场的第三人泄露了出来,“嘿…嗯,咳,那我走了哦。” 【拜拜,一路顺风。】 出门的时候迪达拉瞪了鼬一眼,“你站在厨房干什么?” “还剩30秒。” “…” 迪达拉撇头就走,意图用发尾给宇智波鼬一个耳光,可惜后者眼皮都没抬就避开了。 【幼稚鬼。】 【垃圾宇智波。】 正当阿芜从桌上拿出还要用的食材时,她发现鼬并没有离去。 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阿芜以为他又想吃什么甜品? 鼬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这给阿芜搞得有点心神不宁,这是怎么了?她手上动作愈发的慢,表情也变得郑重迟疑起来。 鼬直视着她的眼眸,说:“要走还是要留,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 第17章 聚散 【要走还是要留,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 阿芜盯着洗槽内流动的水,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一是吃惊于鼬先生竟然察觉了她的心思,二是吃惊于他愿意带她走。 【明日,我与鬼鲛要离开基地,后日,角都跟飞段要去黑市,基地没有人,你需要选择一方。】 【你是个聪明人,阿芜,在你有得选之前,做个决定。】 一开始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几乎是缠着迪达拉才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否则她早就死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了,独自从沙漠中走出,可能会被毒蛇袭击,或者遭遇别的什么事件,她也不太能辨得明方向,她真的感恩迪达拉,真的,或许一开始心怀鬼胎她对他利用居多,但几年相处也着实不是白驹过隙,她在晓组织内待了将近四年时间,有感情,但是或许依照两年前遇到的那位医者所言,终究不是一路人。 她内心怯懦很容易放弃,因此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少有能自己跨出一步制造新篇章的时候,更多时候是像风里的蒲公英,随风飘动,风吹到哪里,她落到哪里。依附的心态的确需要改变,她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突然,之前多次心理建设都做了,可是临到头了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放弃,终究还是她偷懒了吧,选择了更为容易一些的人生。 阿芜忽然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话,人偷懒得来的东西,总有一天要还回去的。 她初时偷懒得来的如今的人生,靠着他人存活至今,是应该还回去的。 阿芜抬手看了眼左腕的手链,那上头嵌了颗红色琉璃,在这安静无恙的空间里,它沉默地展露着它原本的颜色,是有些发暗的石榴色,但却是通透的。 【这个琉璃可以取下来哦,如果你遇到危险,你把它取下来我就能知道你遇到危险了,我会赶来的,嗯。】 他当时教了她怎么取下来又怎么安装回去,眼里的喜爱如今细想起来并没有令她产生自得的情绪,而是... 【拉面,等我回来再吃,嗯。】 可惜了,要做个失约的人了。 阿芜摊开本子,提笔犹豫了一阵,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终她把味增拉面的做法写下来了,其实最重要的是面条本身,所以这里她写得尤其细致,面粉跟盐面的比例,现在是春天,需要用温水,夏天是凉水,冬天是更热一些的水,和面的手法,揉光成团,搋匀到什么程度比较合适,还要用净布盖上饧约半小时... 写到最后她望着满满当当两页纸的字迹,兀的又笑了一下,他估计根本没那个耐心做这些吧?之前有一次他帮忙,弄得满屋子都是面粉,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故意的,他们差点紧急避难。 阿芜咬了咬唇,按下多余的思绪,准备把这张不算告别信的信拿到迪达拉的房间。 只是路过角都的房间时,发觉房门正开着,阿芜站定了往里头望了一眼,没点灯,里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阿芜便想着可能他出门了,正想帮他关上门,就听到一声乍然的询问——“想好了?” 阿芜有些愕然,那声音似乎是从左侧传来的,偏头看去只能看到个囫囵的身形。 角都就抱着手站在阴影中,将阿芜面上的震惊看得很清楚,这丫头是很乖巧,但隐藏情绪的能力并非她想的那样完美,果然还是缺少忍者的心理素质。 脸过于白净了,一点伤痕也没有,没气势,弱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晓组织是什么慈善福利院,才能把人养得这么副无病无灾的天真模样,哦不,倒也不能这么说,她到底还是有些敏锐心机的,初来乍到知道比起其他人来说,更应该讨好哪一个,毕竟除开迪达拉,其他人不在乎她,只有他嫌她多了一张嘴。 他倒也不是嫌多了一张嘴,一张嘴有什么养不起的?难道还能一顿吃下十斤米饭吗?他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们这种组织要养这么个累赘废物东西。后来觉得,她干得不错,也就渐渐接受了,但还是道路的问题。 有些人看一眼,就知道不会走在一个方向。 能相安无事地相处这么几年,也是奇迹,所以她其实远比她想的要更具有适应性,某种程度来说,她比忍者强,不固执会变通,不会在为自己相信的东西强劲付出后,等到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就推翻抛弃之前的所有,包括过去的自己,她无论在哪里都能活得不错的。 “想好了就行,总是瞻前顾后,可别说你是从晓组织出来的。”角都两指夹着存折,从暗影处递给她,“密码没变,不过,以后的盈利我全要了。” 阿芜本来很平静的,至少她刻意将自己的情绪波动压在一个极低的变动幅度,但是在她接过那个存折的时候突然有点控制不住了。 “啧。”角都抬手盖住那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盖了个完完整整,他推了一把阿芜,“快滚。” 他脚背带上门,将门外的光完全阻隔,透过门缝,还有吸鼻子的声音传来,她好像是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真是难听的嗓音啊,像干瘪的将死的老年人,他心想,还好她时常是安静的。 角都随意甩了甩手,好久没见过人哭了,都忘了眼泪原来还有温度。 哭过一场之后,阿芜感觉自己进入迪达拉的房间也并不亏心了。 因为每次出任务都比较匆忙,所以他的房间往往比较凌乱,没收拾完的黏土,一些新的术式排列推演,还有结印的卷轴什么的。她从怀里把已经雕刻得较为完整的人像拿出来,放在桌上压住了纸张,就放在黏土堆旁边,这样他一回来应该就能看见,她戳了两下那黏土,还没有捏成型,不知道他本来是想捏个什么新的小鸟? 阿芜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倒也不完全只是发愣。她最后看一眼这个房间,以及那个人像,可能雕得不算好,人像上的那张脸,看起来便带了些苦味。 她深吸一口气,带上了门。 人有聚有散,这是很正常的事,她心中安慰着自己。 次日一早她跟随鼬先生跟鬼鲛先生离开了基地。 飞段打着哈欠起床,他习惯性地瞄了一眼厨房,往往这时候阿芜都在弄早餐,他有时候看心情也会跟着吃点什么,不过今天人不在,稀奇啊,她竟然晚起了? 直到角都告诉他今天没人做饭,他才惊觉,“我以为她会跟我们一起走啊!” “冰箱里应该还有点吃的,你去拿。”角都看也没看他,而是一个劲地在看新得来的悬赏令,他得计划一下怎么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最多的回报。 但飞段却一掌拍在了他的黑市名单上,指责道:“你干嘛让她跟鬼鲛他们走呢?我路上不想吃难吃的兵粮丸啊!” “可恶,鼬这家伙肯定是用了瞳术!” 角都伸指把他的手掌弹走,“她跟去木叶治嗓子。” “木叶?”飞段一脸你没病吧? “鼬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九尾,顺便带她去治嗓子。” 飞段平直地’哦‘了一声,随即挠了挠脸,“但我也没觉得交流起来有什么影响啊。” “非要治吗?” “再说了,木叶很行吗?她想谁给她治,我们给她抓来不就行了?” 角都啪地一下合上悬赏令,站起来看白痴一样看着飞段,“你去抓三忍之一的纲手?”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可能得下去轮回一趟才行。” “三忍?哼,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飞段觉得,没有哪个人第一次跟他交战还能活下来,他相当有自信,不过,“我记得三忍不是都离开木叶了吗?” “下一任火影,不是自来也就是纲手,”角都说,“木叶的这种师徒情氛围挺浓厚的,三代猿飞死了,纲手说不定会回去奔丧。” “哈?”飞段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他们这么有毛病吗?这是什么鬼传承?” 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既然三忍有人会回木叶,那鼬他们去木叶抓九尾人柱力,是不是脑子不好?” “他们也太自信了吧?”他嘟嘟囔囔地说着,嘴巴翻个不停,“要是没抓到,这不就是堂而皇之地告诉木叶,哦,我们要抓尾兽了?” 这声嘀咕让角都暂且停下了远离他的步伐,他尤其定定地看了飞段一眼,这沉甸甸的目光让飞段挑了下眉,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你没觉得宇智波鼬这家伙,有鬼么?” “你这脑子,难得有时候还懂得思考。”角都不予置评地说,“半个小时后,准备出发。” “啊?我们不是明天走吗?” “没人做饭你留下来干什么?” 角都这样的老员工,对打白工的事不感兴趣,在他看来,鼬跟鬼鲛去木叶,只能失败而归,这是个白耗时间精力还没回报的事件,不过就算宇智波鼬去木叶有别的目的又怎么样呢?又不关他的事,组织里真正认同佩恩计划的人也就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吧? 角都是输给了佩恩,他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对他的计划并非支持,只是依照输了就加入晓组织的诺言行动至今,在他看来,只有钱最重要,开工资就行。 而飞段,他也只是找个能收容他的地方胡作非为而已,角都估计他自己都知道发展信徒无望了,大家都抱着一种打工的心态听老板吩咐,反正他们二人,不缺时间,有时保持战斗的敏锐度是有必要的。 至于迪达拉,这家伙很好懂,一群很厉害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加入,那他也很厉害,而且还能让更多人知道他’爆炸小子‘的名号。 就是一群比斗输了的人愿赌服输地加入罢了,谁有那个心思去多嘴说些什么吗?不如留这个时间多砍点人头赚外快。 第18章 南贺川 这一路行来没有发生多余的事件,鼬跟鬼鲛二人都是较为缄默的人,而且他们似乎并不是很赶,如果忽略他们的身份或者任务什么的话,倒像是有点游山玩水的感觉,一路山川伴行,这使得阿芜心里那股隐匿已久的郁气,神奇地逐渐消散了。 是别人给了个机会的同时,但她又自己抓住了自己人生道路的感觉,虽然隐隐还未见明朗,可这次面临新生活时,她没再像当初那样忐忑不安了,这或许跟钱有关吧,阿芜心想。 果然角都先生痴迷攒钱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即使再怎么游山玩水,普通人跟忍者也还是有差距,阿芜十个脚趾头全部暂时性报废,只能这么说。 好在,她离开川之国时买的小驴缓解了燃眉之急。 她要稍稍落后那俩人几步,因为驴的性子有点倔,阿芜在它头上吊草以及水果的压榨性策略被它识破了,它现在总是走个两三公里就会停下来歇一歇。 如此这般重复了好几次,鬼鲛没了耐心,那周身气势有些肃杀,仅仅只是回头一眼,那头小驴就像突然燃起了青春涌动之力一样,一溜烟地就冲到了二人前方去,颠得阿芜心里叫苦连天。 路过鬼鲛时,隐约还能听见他一声嘲笑:“就你那样商量着来,它能听你的才怪了。” 道路的尽头看起来没路,灌木丛长势喜人,把前方的道路遮掩到只剩下一条小缝的程度。 阿芜在意图控制住毛驴的同时,率先听见了流水声,她意识到前方有河,但小毛驴没给她什么反应,仍旧我行我素地将人载进了灌木丛。 她抬手遮挡,却还是被菖蒲芦苇之类飞扬的花絮弄得连连喷嚏,有一种自己非常突兀地栽进了奇异世界的观感。 视物是上下颠动的,张扬飞舞的毛絮,不知名的小虫,跃动的日光,擦身而过的草料噗呲噗呲声,阿芜不敢大喘气,这使得她又心神不定起来。 【不会一头栽进河里头吧?!】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纵身翻下时,那小毛驴来了一个紧急刹停... 非常好,果然不是在报复人类呢,逮着她欺负是吧?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 阿芜咬牙切齿地扯了一把那驴耳朵上的毛,不过小毛驴俨然没什么心思跟她计较,在她下到地面后,它甩着尾巴又往前走了几步,低头垂眼地安静喝水,仿佛无事发生。 这给阿芜气笑了,她捡起地上一根断木枝,又觉得太痛了,随即掰了一棵芦苇草,就这么轻飘飘地在驴屁股上打了两下。 不识好人心!跟着她才是驴生幸福呢! “哦哟,”鬼鲛扛着大刀落在往前延伸的河滩上,似乎是在远眺什么,“传说中的终结之谷啊,快到了吧?” 鼬先生在她身旁突然出现,沉静的眼眸看看她又看看那头毛驴,落下一句——“需要帮忙吗?它看起来不太听话。” 阿芜尴尬地把手里的芦苇扔掉,虚假地笑笑,撇开头也不想说你要想帮忙你刚才就该帮啊,你们刚才明明在看笑话... “这是南贺川,阿芜。”鼬低声道。 他没什么表情地跟鬼鲛一样望着远处。 阿芜乍然回神,见到南贺川,也就意味着距离此行的目的地不远了。 她在《各国地图志》上见过这条河,但没想到会这么宽阔,眼下应该是在下游水势还算平缓,而他们二人正往上游在瞧,阿芜顺着看去过,只依稀看见好像有两个石像分立在河岸的两侧,高低差形成的瀑布喷泻而下,似乎还有彩虹形成?隔着距离没有忍者那样的好视力,她不太看得清。 鬼鲛从石滩上跳回来,大喇喇地调侃道:“木叶也是财大气粗啊,这两个石像要花不少钱吧?” “宇智波斑,千手柱间,”鬼鲛抬着鲛肌大致挥了挥,随即往后一背重新扛在了后背,抱着手侧头看向鼬,“我听说这片地貌也是那场大战之后改变了的,真的假的啊?” 鼬短暂沉吟一声,“不清楚,传说是这样。” 也就是真实性不可考的意思?阿芜牵着小毛驴跟在二人身后,观察着这片地势,的确看起来像是一刀切下的那样平整呢,看地图志时没说火之国多地动啊,如果真的是人工形成的,不仅需要将这上下高低差的土地掀翻,还需要在一瞬间化为灰烬吧? 阿芜眨了眨眼,这是人能办到的事? 而且,他们为什么打架啊?宇智波不是木叶的么? 什么生死相斗才会做到这个程度? 下一秒如阿芜所料那般,鬼鲛道—— “所以,宇智波斑死在这里吗?” “木叶官方记录是这样。” 阿芜心想,也不止那个宇智波斑吧?这条河看起来就历经了很多岁月,死在这条河里的人恐怕不计其数吧? 他也只是万千个中的一个而已。 这么想着,阿芜的脑中平白无故地闪过了什么思绪,很快的一下,她没来得及抓住,有点莫名其妙的。 “不过这千手柱间怎么死的,你知道吗?”鬼鲛又问。 “千手柱间应该也在不久后就死了,十年内吧,我想死因应该是身体过度消耗。”鼬的语气平铺直述,惯常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因为那场大战?”鬼鲛说,“我听说他的体质特殊,细胞代谢更新很快,按理说,他应该能活得很长才对。” “除非是被人下毒了吧?身体衰减要快于身体修复。” 鼬点点头,“也有可能是细胞分裂增生太快导致的反噬,可能是肿瘤也不一定。” “可他不是很会治病吗?”鬼鲛十分不明白,“听说不必结印就可令万物发挥无尽生机。” 鼬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再厉害,也有人力不可及的时刻。” 对于这点,阿芜十分赞同,就像《精怪杂谈》里的精怪或者神仙一样,再厉害呼风唤雨又如何呢?照样有着天人五衰或者生命尽头,这世间万物能经久不变的可能就只有变化本身了吧? 事物的更替,是一个必然趋势。 这时瀑布哗啦轰隆的浓厚撞击声响彻在耳,三人逐渐走近了,阿芜的心脏也被这声响激得剧烈跳动了几下,她有些不适地深吸气。 而鬼鲛则仰着头沉吟道:“既然来都来了,走,上去看看。” 说完自己纵身消失在眼前,阿芜抬头瞬间,看见的是他几个身形闪烁,踩着石壁攀了上去。 飞溅的河水遮眯了人的眼,撞击到细小的水雾随风跃动至人的额头,面颊,眼睑,她说不清是光还是什么,此刻心有震慑,面容中带着恍惚,迟疑,随即她怔然睁大了眼睛。 【走,带你去踩踩伟人的头颅。】 她来不及捕捉这道没由来的突兀声响,她直直望着斜上方的那颗具有压迫感的雕像头颅。 【深渊之下都是秘密...】 【浮起来的才叫真相...】 阿芜气息一滞,忽的往左右看了看,脚下踉跄带着慌乱,她骤然腿部一软坠了下去。 【你说,你能浮起来吗?】 一声宛如溺水之人的剧烈喘息从她喉间发出,她面露惊惧地盯着上方,鬼鲛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跟另一个黑色身形重合上。 “阿芜,你怎么了?”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她的状态莫名产生了变动,呆滞的,惧怕的,浑噩的,鼬没错过她那声干瘪沙哑但又着实透着力道的吸气声。 鼬察觉了不对劲,他目光落在她狰狞的面部表情,以及紧紧抓着自己身前衣物的手上... 宇智波鼬眉头一皱,上前按压住她的肩膀,另一手结印,“解。” 可是毫无作用。 一股巨浪袭来,所有五官都被水压强压着,水渗满了耳道,喉部,产生了令人窒息的憋闷感,阿芜难受地揪着胸口,不不能喘气了... 阿芜在地上猛烈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凭空挥舞着,仿佛此时有人正扼着她的喉咙,满脸都憋得通红。 这不是幻术,鼬眯了眯眼,他当机立断地直接给了她一个手刃,让她彻底晕过去。 鬼鲛看够了风景,下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鼬把阿芜抗在了肩上。 “...” 二人静默对视之中,鬼鲛虽然不明白,但也没开口问,而宇智波鼬在等他发问,直到阿芜买下的那头小毛驴咻咻地甩着尾巴,嗅闻路过二人。 “她出了点问题。”鼬简洁道。 “哦。”鬼鲛点点头。 寻思一阵后鬼鲛开口:“鼬先生,这次是打算把她送走吗?” “给了她一个选择。”鼬平静说,“她自己的决定。” 虽然在路上就已经有所猜测了,因为他们从没有在任务中带过阿芜,无论是哪一组人员。至于出发之前她那治嗓子的理由嘛,估计也就只有飞段那个脑子会相信了吧? 的确,他们之后要做的事已经不方便再长时间待在基地了,而且趁着她还不了解太多内情送走是最佳的,打起架来谁能顾得上她? 鬼鲛对于阿芜的去留,其实可有可无,他并不在意这个丫头,更多时候是视她为空气,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有这么个角色存在,挺好,能少操心些杂事,虽然他对居住环境食物条件这些没有那么讲究,但有人打理的话确实是不错,不过要是没有,倒也没什么。 他只是吃惊鼬先生替她选定的安身之所会是木叶,可是转念一想,按五大国的环境来说,火之国是挺宜居的,风土二国不用说了,每次去那两个国家,他的皮肤都觉得万分难受,他喜欢有水的地方。 川之国太近,镇上的人也见过她,水之国雷之国先不说环境吧,第一点就是太远,不顺路。 “她的确想治嗓子,木叶的平民医疗是最佳的。”鼬看出他的想法,终究还是稍稍解释了一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离开之前我会对她下暗示,关于我们的一切,她都无法对外说出。” 鬼鲛突然一笑,带着不以为意,“她说不说都行,只要她能承受说出来的后果。” “倒不是来自晓的报复什么的,”鬼鲛耸了下肩,“各忍村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素的啊。” 况且她一个普通人,到底又能知道多少关于他们能力的信息呢?鬼鲛根本不在意。 这么想着,鬼鲛想到了另一个人,他颇有些看笑话的心态,“迪达拉不知道吧?” 鼬想了想,说:“他回基地后就会知道。” 第19章 驿站小镇 很难描述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就像走在沙漠里急切地想要喝一点水,水汽从一个方向吹来,沿着方向看过去时看到的是耸立的巨型石像,衬得她万分渺小不值一提,那石像一手结印,恍然一看会以为是神佛垂询,待走近后才发现是金刚怒目,而面前的石像在瞬息之间又变换成了梦中男人的面容,就那么无悲无喜地垂眼看着她。 宇智波斑,阿芜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她反应过来了,石像的刻画并非完全准确,但几分神似也足以令她确定。 在阿芜仰头凝视他之时,脚下的沙土缓慢下陷,如有意识一般攀爬至她的脚踝,小腿,最后是腰迹,而阿芜一动未动,她生不出反抗的情绪,只当自己是又一次历经了口鼻被严丝合缝捂住的窒息感。 待头被沙土完全覆盖后,周身又变成了河水,眼前映出半张脸来,她视线只能集中至那下巴上的十字伤疤,再无法往上了,她看不到说话人的完整面部,唯独耳边一直回响着一句话——【你能浮起来吗?】 她浮不起来。 一次场景重现说明不了什么,两次三次呢? 既往从未有过的异象令她心中生出些荒唐感,被幽魂野鬼袭击,并被迫经历了对方死前的部分画面,这代表什么? 她与这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否则缘何其他野鬼不找她呢? 阿芜抬手搓了搓脸,话本子里被旧事旧物找上门的主人公,下场多数不太好啊。 她讪讪笑了,从床铺上爬起,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喝,这时忽然有人敲门进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跟她差不多一般大,两人错愕对视之中,那女孩先开口了。 “诶?你醒啦!”她手里正端着一份餐食,颇有些雀跃地走过来,“我还以为你还得睡一段时间呢。“ “跟你一同来的两位先生有事先走了。” “嘱咐我要把药给你喂下去。” 两三句话就将事情解释清楚,阿芜接过她手中的碗,一股扑鼻的苦味迎面而来。 “这是治风寒的,你来的时候正在发烧,现在,好像也有点。” 阿芜闻了闻,终究还是皱着眉勉强自己一口喝下。 那女孩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也太不设防了吧?要是我是坏人怎么办?要是毒药呢?” 这话说的,她嘴里的药还要不要咽下去啊? “哈哈,骗你的,”女孩明眸皓齿,即使作弄人也并不给人恶感,紧接着她道:“我叫吉田月,你叫我阿月就好啦。” “我家是做旅社的,我一般都在这里帮工,你呢?你做什么的呢?” 阿芜愣了愣,在对方好奇的视线中指了指喉,表示自己不能说话,她面露惋惜,“那,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的,我就在楼下。” 好违和啊,在她说出自己叫阿月的时候,总觉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阿芜蹙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剥着手边的白煮蛋,她环视四周,这间屋子采光好,因为开了两个大窗户,沿街却并不吵闹,只依稀有些人声,她走过去将窗户拉开,迎面而来的是市井的气息,吆喝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都是些小吃类的东西,看天色应该是快靠近中午的时间,阿芜细细盘算了一下,鼬先生他们应该是清晨就离开的,对面的招牌写的是驿站小镇美食集,所以应该不是在木叶村内,不过应该也离得不算远了,他们将她放在这里去办自己的事了? 阿芜揉了揉脖子,可能是睡落枕了,有点不太舒服,但感觉身体并不太疲累,低头看了眼全是水泡的双脚,又看看楼下的药店,要不还是去处理一下吧? 这个小镇要比基地附近的小镇繁茂一些,人员更多,商品排列更有章法,这道街是小吃和旅店的专属地,阿芜一路走走停停,察觉这里似乎很少见到忍者,几乎是普通人,应该是以普通人为主的聚居地,依着温泉汤池建立了这么一个短期旅行地点,沿途的大型旅店都标志着汤泉二字。 从贩子那里买了张地图,她又买了双更软的鞋子,脚踩着舒服多了,边走边瞧着这个小镇的布局以及旁边的木叶村布局。 【距离木叶忍村10公里。】 跟她猜的大差不差,若要把她留下,其实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此时她心里已经做好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们的准备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吧,只是分别来得挺突然的,没做什么心理建设,就已经来到,正想着找个茶肆歇脚,却在街角撞见了一个少年。 莽莽撞撞地闷头就走,半点没看路的一个黄发少年。 阿芜手里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全都掉在了地上,为了将自己是个旅行人的印象刻画得更加准确,她是真的买了很多只有观光客才会买的东西。 糖果,小食,奇形怪状的木簪,倏地一下全从手中滑落。 而且她衣服上还沾染了酱汁,真是避闪不及地突逢意外,她面有错愕又带着点责怪,盯着那少年,对方眯着眼睛挠头道歉,“对,对不起啊…我,我帮你捡起来!” 说完他就一蹲身,阿芜退了两步,也蹲下身去捡东西,吃的没法吃了,全沾上灰尘了,就是少年手疾眼快地把她本来想捡的东西全捡到自己手里了,完事了往她怀里一塞,他心虚地扫了眼地上的吃的,又说:“要,要不,我赔你吧?” 整个过程极其快速,阿芜都来不及反应,正要比划说不用了,就见他抬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然后平地一声雷般炸了一声响——“我的青蛙零钱包!可恶!肯定是好色仙人偷去了!” 阿芜扬了扬眉,啊这小子蛮有心计的嘛,怕我敲诈他? 随即她便表露出一种’哈,我就知道’的神情,缓缓站了起来。 沉默的目光芒刺在身,漩涡鸣人越来越心虚,刚才还说要赔给她,转头就说自己没钱了,听上去就不是诚心的呢… 他一下就站直,窜头的速度快到差点打到阿芜,还好她及时后仰躲过了,心下未定又开始埋汰这小鬼真的有够鲁莽。 “我真的真的有钱的!不倒也不能那么说,但我真的本来有钱的,只是被人偷走了!”漩涡鸣人焦急解释道,“你不要以为我骗你啊,你别那么想啊!” 阿芜原本准备好的闲凉目光在一对上那双圆润的蓝色眼眸时,停滞了一下,耳边是他嘟嘟囔囔的解释声,她一点也没听进去,只是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东西错身路过。 虽然眼型不一样,但还是吓了她一跳,而且头发颜色也是相近的,黄发蓝眼,阿芜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重击。 “喂!你别走啊!我真的不是骗子啊!我诚心想赔偿你的!” 还有口癖的习惯…虽然口癖不同,但这个习惯同样有,天,这真的不是迪达拉遗失的弟弟什么的吗? 哦不,迪达拉的眼睛颜色要更深一点,透着点青色,还有黑眼圈,而且,二人五官细看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这家伙脸上还有奇怪的猫胡子…额头的护额看起来是木叶的忍者,不可能一路从土之国拐卖到火之国吧?还是迪达拉是被拐卖的?阿芜甩了甩头,赶紧抛却这股荒唐思绪。 漩涡鸣人觉得这不行,他可不能就这么被人误解了人品! 他一个跃起跳到那人身前充当拦路虎,不太高兴地盯着阿芜,“喂,你叫什么?住哪里?我晚上就把钱还给你。” 哪里来的奇怪的小孩?现在的小孩竟然这么早就已经开始注意自己的名声了吗?二人对视之中,一个眼神固执,一个透着探究跟无奈,最终,阿芜比划了两番。 【用不着你还我,你有几个钱?】 她轻笑着摇头,在对方略显呆滞的目光中绕开他离去。 漩涡鸣人眨了下眼睛,他回头看着对方的背影,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不说话只是因为她不能说话啊? 不过他还是决心要把钱还给她,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要赔偿就要赔偿,说话算话可是他的忍道! 他挠挠鼻子跟了上去,不把她的住所搞清楚怎么还钱? 但是跟着跟着他又有点不耐烦,好烦,他想回木叶啊,都怪好色仙人,他说想要在回村之前再好好休整一番,谁不知道他只是想去泡个混汤?!还把他的钱都卷走了! 他好不容易跟比他早一年毕业的日向宁次他们搞好了关系,他还有事要问呢! 阿月都失踪一年多了,村子里什么消息也没有,还在找人的就剩他们几个,他要赶紧回去多接任务才行… 眼见着人进了吉田住宿,漩涡鸣人转身就走,打算去找好色仙人,忽然听到了一道催促的声线——“阿月!把楼顶的床单被套收下来哦,晚了你又忘记了!” “知道啦妈妈!” 他仓皇转身,愣神地盯着那家店内,一个身形跟阿月差不多的女孩子小跑着出来,漩涡鸣人的心刚刚提起来,又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沉沉落下,那人从外侧的消防楼梯上到三楼顶层,身形轻盈之间毫不费力地半点没停歇,过后抱了一摞衣物小心翼翼地下楼梯。 而这时又有人在下面接应她,是那个不能说话的女孩。 “哦哦谢谢,多谢阿芜小姐啦!” 爽朗明媚的声线在俩人行动之时传来,漩涡鸣人心想,不是真的阿月呢,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他半发着呆注视着这场景,大约是视线太过直白露骨半点没隐藏,另外的那个便转过了头来,看到他后面露诧异,随即兀的笑了笑,仿佛是在说——【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眉间的神情依稀有几分…不,她不是。 漩涡鸣人陡然张口:“你等着,我等一下就把钱还你!” 说着他转头就跑。 自来也最近收了个徒弟,不,是徒孙,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有毅力又肯努力,而且有非常突出的人格魅力,小小年纪好像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忍道,他很满意。 就是人不太稳重,不,是极其不稳重,情绪很容易就被人挑起,鲁莽又固执,怎么说呢?毅力这种事一旦体现在人的性格上,就会显得特别固执,一根筋,也不是说忍者就不能固执,只是固执的人多少会有些容易走极端,就自来也的人生经验来说,往往都是如此,在外游历久了,识人断相的能力他是有的,所以他稍微有点苦恼,要怎么教导这个徒孙,在面临失去的时候,应该是何种态度? 但他又怕自己干扰太多影响了这孩子本来该有的自我发展,人生总要他自己经历尝遍苦楚后才能有所体会吧? 说这么多是因为他能看出这小子有心事,即使平常插科打诨的,但仍旧是有着心事。所以自来也浅显地那么问了问,结果却得到对方一个特别充满希冀的眼神。 【呐呐,好色仙人,有没有一种忍术,能够找到人啊?】 【通灵犬,比较好用,嗅闻的能力很强,你想找谁?】 【阿月,我朋友,她消失了好久了...】 后面是他嘀嘀咕咕地说着木叶的警卫队一点用也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三代爷爷那里他都去过好多次了,但每次都是没有消息。 失踪第一个月的时候,木叶就已经撤回了寻人的组织,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只有他们唯独几个朋友还在坚持,通过出任务来获得一些信息。 但是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自来也没有告诉他,如果警卫部已经找过的话,那么通灵犬定是已经用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够长了,这都没有找到的话,不是叛逃就是已经死亡。 这一点猿飞老师肯定也已经告诉过他了,所以无需自来也再多嘴。 为此,自来也稍微有点苦恼,因为固执地寻找人跟固执地寻找一个死人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而且这之间的死亡原因,不好说啊,如果是匪盗之类的,根本不会那么困难,至少尸体能找到。 这意味着,那个叫阿月的丫头,是被极为擅长隐匿行踪的忍者杀掉的,而她连下忍都不是且从没出过任务,又能从哪里招惹了什么人呢?显然只有本村的人啊… 正想着,那臭小子就偷偷摸摸地捞走了他的外套,自来也眼睛睁开一道缝,猛然出声道:“臭小鬼偷钱啊?!” 鸣人一个激灵,暗道不好,还以为他睡着了,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什么偷钱?明明就是我的钱!我的!你偷偷拿走的!”鸣人快速地把钱包往怀里一塞,整个人就要往外跑。 自来也没拦他,摇了摇头,就知道他会跑回来偷钱,懂不懂什么叫做大人替他存钱啊? 臭小子还年轻,不懂人间险恶,自来也悠悠哉哉地从石头缝隙中摸出一沓纸币来,唉,有点沾湿了,不过只要不是残币倒也能用。 接下来去哪里呢?居酒屋吧? 鸣人心想,果然他浑身光溜溜的肯定没胆子追出来,不枉费他这么一折腾,他几个纵跃跳在房顶之间,只是,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 鸣人猛然停下,拿出青蛙钱包打开一看,里头都是白纸,其中还有一张画了个鬼脸——【偷鸡摸狗可不是好忍者哦。】 “啊啊啊!又被骗了!!” 第20章 盘算 阿芜并没有乖乖等在门口等那个猫胡子小鬼来,而是转道去了后面的小院喂驴,人在做事的时候有助于理清思绪,她也习惯了思考时总要找点事来做。 比方说后续的打算,如果鼬先生他们在今日不再出现,那么就表示他们确实分道扬镳了。 比方说她想进入木叶的医院看病的话,那首先一个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她没有合法身份。 她出生在边境也没有户口,只有一个铁之国建立的账目户头,走街串巷有一个好处就是能了解到一些她过去并不太清楚的事,忍村跟忍村之间的通行交流建立在双方都有一个身份证明,外乡人进村,需要这个通行证,相信在不久前经历了砂忍偷袭的木叶,眼下该尤其注重安全方面的问题。 只是对于经商又或者其他普通人来说呢?在路上遗失了也实属正常吧?具体的还需要等验证了再看看。 再有就是,她抵达木叶的时机,鼬与鬼鲛今早前脚刚去了木叶,肯定会闹出点动静,所以她不能后脚就身份不明地踏入木叶,这会引人怀疑的,即使她是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 最后还有一件事,就是南贺川死亡的死者身份,她跟这人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联系?当然了她也知道调查谋杀无异于引火烧身,但是在脑子里随意想想总没什么问题吧?而且多少有点魂牵梦绕的程度,这实在令她十分在意。 手指一痛,是驴吃草的时候咬到了她的手指头,没见血,只是横向的一个牙印,阿芜目光不善地盯着小毛驴,对方仍旧淡然地嚼着嘴里的食物,长长的睫毛半遮眼,是有点睥睨的神色,阿芜却看着它这模样兀自笑了,明明只是一个被人类掌握生杀大权的生物,但却天然自成地有一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笃定淡然,哦不,它在面临真正的杀意时反应还是挺快的,只不过捏准了阿芜不会对它怎么样。 果然,恃宠而骄在哪个生物群体都具有普适性。 阿芜倚在木桩上,抬头看这方寸之地的天空,马厩里的味道说实在的不好闻,双脚落地的感受果然与在天上飞翔是不一样的啊,有种踏实感,即使未来仍旧不确定,但她终于有了一种踏实感,这很难言明到底是为何。 正发着呆,听着耳边小毛驴吃草的咀嚼声,阿芜觉得内心平静,突然一声陡大的炸响闷闷地压向人的耳膜,她立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听起来是并非完全是爆破,更像是建筑的某一处倒塌了。 自来也虽然好色,但不是那种会被迷得晕头转向的蠢材,女人投怀送抱的事能发生多少次?反正就他目前的人生来说,零次吧,而且忍者对于他人的刻意接近可是很敏锐的。 美人计?根本没用! 他大手一挥闪亮登场,嘴里是锵锵的戏腔, “别把我当成那种会轻易上当的好色人士啊!” “可是看起来是得逞了呢。”鬼鲛一手握着鲛肌的刀柄,俨然是要拔刀,但却被鼬制止了。 “我打不过。” 仅仅一句话就注定了他们这趟可能是白干一场,一如角都料定的那样,上赶着打白工,牺牲奉献精神真是遥遥领先众人不知多少。 但这仅仅是针对鬼鲛而言,于鼬来说,他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鼬用天照烧穿了自来也召唤出的蛤蟆消化道,当机立断带着鬼鲛一起走了,自来也受制于两个昏过去的年轻人,并没有追上去的打算,烟雾散尽后他才发觉自己对酒店造成的损坏,断壁残垣,损坏的承重梁,整个酒店摇摇欲坠。 摇摇欲坠的同样有酒店主人家的心,他就知道在靠近忍村的地方经商就是这个结果,早晚是这个结果,但是知道跟真的接受是完全两回事啊,这些忍者仅仅因为能力超越了大多数人,就肆无忌惮地没个规矩,要打也去没人没建筑的地方打啊,怎么镇子外面那一大片树林是不够用吗?你们要不要上天去打啊?? 自来也接受了主人家提起的金额赔偿申请,只是怎么说呢?木叶现在虱子多不怕咬,处处是外债,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也未可知,主人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提起申请那可就一点赔偿都拿不到手。 二人沉默相对,最终自来也拎着昏迷的小家伙们知趣地滚蛋了。 等漩涡鸣人一醒来,他发觉自己已经在回木叶的路上,正脸与他相对的是陷入无边噩梦的宇智波佐助,虽然他隐隐猜测到佐助跟那个男人的关系,毕竟他们长相相似,又有着同一双眼睛,他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根本不了解的隐情,但他无从开口,只能拍着自来也的肩膀问道:“刚才那两个人,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佐助来的?” 自来也眉头一皱,把鸣人扔了下来,“臭小子,醒了就自己用腿走,别以为修行到现在就结束了,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 鸣人屁股落地但他顾不上这疼痛了,他仰头看着站立在树梢的自来也,后者的神情看不太清,背光,他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默默爬起来站好,只是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拳,那力道泄露了他的情绪,带着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漩涡鸣人大概知道自己身上的奇异之处,他甚至怀疑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跟他解释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就这么自己摸索着跌跌撞撞地长大,有委屈吗?有,有难过吗?有。 小时候做噩梦,除了梦见所有人都对他恶语相向或者对他完全无视,他还会梦见一个长着很多只尾巴的异兽,非常不详,非常凶恶,像一个恶魔一样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常常会吓醒,每每见到月光透进窗户的场景,他都说不清心头的感受,只是被动接受着这境况。 他后来知道原来他是个人柱力,身负曾经毁坏过村子造成很多人失去性命的那只九尾异兽,他对自己有很多困惑,而这些困惑目前来说,没人愿意给他解答,通通都是遮遮掩掩的。 他的父母,他为什么会是人柱力,这些,都没有人解答… 他知道自己问出来也不会有答案的。 至少现在不会有。 自来也看着这场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混合着他那声——“你没有猜错,冲你来的。” “应该是先去村子查看你的情况,发现你没在村子,一路找到了驿站小镇。” “至于佐助。” “他们应该是在村子里闹出了点动静,不然佐助不会找来。” 鸣人微微张嘴,呼吸短促地停滞了一瞬。 “臭小子,怕了吗?”自来也问。 “别小看我了!”鸣人猛然抬头,他一字一句道,“我才不会怕!” 自来也轻笑出声,有时候看着这张相似的面容,他也会愣神,性格也是玖辛奈跟水门的混合体,但也仅仅只是慈爱了一瞬,他就催促道:“不怕就给我提起劲来!自己走回去知道吗?!” 又等了两日,确定了鼬跟鬼鲛不会再出现,阿芜拎着包袱骑上自己的小毛驴,踏上了去木叶的路途。 沿途她一边看地图一边从地上的车辙痕迹判断方向,因为她不着急,只要能在天黑之前抵达就行,因此便显得有些过于悠哉,甚至一度因为小毛驴不愿意再驮她,她不得不翻下身来牵着它前行,幸好这里靠近木叶啊,不然沿途的匪患倒是一个问题。 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极目远眺只觉得心旷神怡,她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一口气还没吸完,就听到一众犬吠声,由远及近地从树林深处冒出来,小毛驴站定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焦躁地晃了个圈,估计是被吓到了。 突然,在距离一人一驴五米远的草丛中冒出了一头非常标志的大型犬只,柔亮的灰色毛发,呼哧呼哧地一跃落定在道路中央,阿芜看呆了,好大的一条狗啊,跟小毛驴一样大了。那只犬落定后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朝前奔跑,与此同时草丛里又连续冒出好几条犬只,个个都争相跳跃地跑到了大路上,随着先头的那只狗跑去了。 草里长狗了。阿芜心想。 不过看来方向没错,她再次牵着小毛驴往前走,只是走到犬只跃出的地段,她再次听到了草丛里淅淅索索的声响,定眼一看,是一只灰白毛发的幼犬,费力地跳跃着,迈不过比它身子高的草丛,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嘴里还发出嘤嘤嘤的焦急音调。 阿芜摸着自己的心口想,难道是捡到狗了?! 正要上前一步帮它一把,就另有一个人落定在那条小狗身边,是一个脸上印刻有倒三角红文的女人,她先是上下打量了阿芜一眼,然后一手拎住了小狗的后脖子,一提一放,那条小狗就抵达了大路。 “走吧,花丸。”她往前跑,小狗就跌跌撞撞地跟上。 阿芜看着他们的背影羡慕地叹了口气,真好啊,有自己的小狗,而她只有一头给她摆脸色的毛驴。 等到夕阳时分,一人一毛驴总算见到了木叶隐村的外围。 挺残破的呢,可以看见外围的墙上生出了很多裂缝,这么高的墙,是用来抵御外族入侵的吧?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几次忍界大战,不过木叶村内有遭遇过袭击吗? 通行的时候果然被忍者阻拦了,盘问她的来处跟身份。 “你什么人?” 阿芜比划了一番,不过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于是她拿出笔来写下就医看病的信息,以及孤女的身份,但是忍者真的是很冷酷无情呢,那人摇头道:“你身份不明,不能进入,请离开吧。” 阿芜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是最后一点落日余晖了。 索性点了点头,走到一边,从毛驴身上卸下包袱,拿出睡袋,守卫都惊呆了。 “你干什么啊?!” 【睡觉啊。】她写下几个大字。 “你不可以睡在这里!” 【天要黑了,我不睡在这里,可能会被野兽吃掉。】 写完她就径直钻进了睡袋,一股子随你怎么样,反正我要睡在这里的态度。 “…”守卫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完全把他当成了保镖了是吧? 阿芜甚至还抽空冲他比了个晚安。 第21章 你觉得真实吗 清晨,自来也带着鸣人打算再次出发,这次出发是为了去寻找千手纲手回来继承五代火影,多年不见,但自来也大致还是有一丝方向的,只要往集市里最热闹的赌坊去找就行了,这家伙跟她爷爷一样嗜赌,不能说是赌运亨通吧,只能说是逢赌必输。 鸣人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打着瞌睡跟在自来也身后,好色仙人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他以往每次都会迟到的,结果今天竟然是他亲自把他从床上喊起来,用了特别有效的手段,直接一个苦无穿透了他的枕头,吓死个人,他当场就没了瞌睡。 【这样不行啊,鸣人,人在睡梦中也不能完全放松啊,不然一不小心就没命了哦。】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他甚至还调侃他的身体是小鸡崽!明明这么有肌肉是个完美身形,哼!但他确实,长得过矮了…不说其他同龄人吧,就连小樱都比他长得高,太伤人自尊了,好色仙人到底是怎么长得那么高大的啊? 鸣人的视线落在那双脚的木屐上,但他敢说,至少有8公分是假的! 守卫也在打瞌睡,一等有人经过后就打了个激灵,那身体站得笔直,完全没有刚才的浑浑噩噩,他轻咳了一声,走过场般记录了一下出行人员,一点也没有问询。 说起问询,守卫偏了下身子,支出一个头来去看那个墙角下的人,这回天亮了,她总该能走了吧?昨晚简直是他担任这个职位这么多年以来承受的最大羞辱!可疑人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呼呼大睡,要是让巡逻人员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不过也幸好,村子里的人员骤减,都出任务去了,不然还不得被钢子铁跟神月出云笑死?万幸,昨晚没人出去巡逻,她墙角的位置选得还挺好。 只是他刚呼出一口气,就听到鸣人一声惊叫——“啊!是那个那个家伙!” “哪个哪个家伙?”自来也同样偏头,“?那里怎么有只驴啊?” “…”鸣人怀疑他忘记带自己的眼睛出门了,竟然只看到了驴没有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吗?? 鸣人小跑过去,凑近一看,果然是她!那个不能说话的家伙! 只是她怎么躺在这里啊?鸣人一脸茫然,抬手戳了戳她的面颊,“喂!” 可是竟然没戳醒?? “脸好红,这丫头发烧了吧?”自来也同样蹲下身,一手放在了阿芜额头上,“哦,还是高烧呢。” “因为昨晚睡在这里的缘故吗?” 鸣人诧异地回头,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之前的事件,最近进出村时的确是查得很严,但是怎么也不能让人就睡在这里啊! 守卫哑然地凑过来,面露尴尬道:“因为她没有身份证明这才…” 在鸣人的怒视下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这样吧,我快要换班了,我送她去医院吧。” 发烧,才是阿芜的目的,是有点死皮赖脸的方法,她为了确保自己会发烧,昨日走之前还特意冲了个凉水,再经过一夜野外露宿,按照她这个体质,不可能不发烧。 【见人发烧了,你木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一个普通人丢在野外不管吧?我可是就在你们村子门口诶。】 总之,是个损己的招数,但是能有效排除嫌疑,她只是天晚了不敢走夜路才将就着躺了一夜,不能说她处心积虑吧?而且还能混进木叶的医院,一举两得。 唯一的危险就是——可能会醒不过来,就像她此刻一样。 仿佛是被梦魇住了,阿芜能感知到有人在碰她的脸,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她蹙着眉头躲过,可那只手又拂过她的眉眼,她翻了个身,整个人半趴着,以此来躲避那只手。 只是耳边出现淅淅索索的声响,一只微凉的手掌缓缓覆盖住她的后脖颈。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突然警铃四响,她猛然睁眼,看到了粗糙的地表。 有杀意——! 她下意识反手一扇,半坐起来,惊愕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怎怎么又来了?这个男人是厉鬼吗?阴魂不散啊!】 指节一痛,阿芜低头去看,划伤了?而刚才,她确实扇到了他的手臂,她又抬眼飞快地看了看,应该是被他的前臂护甲所伤。 男人微微收了下颌,抿紧了唇,一手半握着拳头收回。 “你来了啊。” 阿芜从他神情中品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她看看四周,果然还是那个暗室,于是便带着点防备地看着他,这人真的有鬼,三翻四次入梦,恐怕是超s级的忍术吧。 “等你很久了。”宇智波斑眯了眯眼,随即上下巡视她一眼,“你,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吗?” 阿芜摇头,防备的脸上露出疑惑,什么意思?难道一直在等她吗?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次竟然又有了实体。” 不是啊,这只是个梦啊…阿芜诧异地微张着嘴唇,冲他比划。 “梦?呵。”他竟然明白这手势了! 宇智波斑神色松弛,冲着眼前的人浅笑,“原来是梦啊。” 阿芜点点头,他也点点头,忽然之间他抬手捉住她手腕,施力在那上头捏了捏,低垂着眼轻声问道:“痛吗?” 阿芜施力收回手,咬着嘴唇满脸深思,的确稍微有些痛感,可是也不能说明就不是。 他站起身道:“起来吧,我带你出去看看,你再想想到底是不是梦。” 阿芜跟着走出暗室,心中的讶异难以言喻,上次明明怎么都出不去啊! 而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是实体。 诧异之间,她缓缓抬头,说真的,这人这次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整个人被一团暗沉的情绪包裹住,就像真正的深渊,外表看似平整一片,可是细看又会发现里头混沌不堪,残破的情绪,混合着深埋在底下的破坏欲。 她从没这么确切真实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是个活人,尤其在见过那个巨大的石像之后,他应该死了才对,死人才会立像立碑。 他正紧紧盯着人,这让阿芜万分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她许久未动,他又朝前了一步,低声问道:“怎么了?” “不舒服吗?” …话语中的关心的确又是溢于言表的。 阿芜有点混乱,真的是个好复杂的人啊。 明明已经快要藏不住那种毁坏欲望了,却还是有些焦急地碰了碰她的肩,好像,好像就怕人会再次消失一样… 阿芜细细看了看他的衣服,跟前次见到的穿着一样,她错愕地感知到自己刚才由内而生出一种酸涩来,更是难以置信地摇了下头,冲他比划,【你等了我多久?】 “十四天又三个小时。” 她悬在半空的手忘了放下,十四天...到底怎么回事? 而这时,眼前的宇智波斑抓住了她的手,“摸摸我,你觉得真实吗?” 真实,很真实,简直不像是梦境。 “你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有风吹来,将他另一侧被头发遮住的面容显露出来,他面上克制了又克制,说:“十四天,算不了什么。” 阿芜还是有些发蒙,她自诩聪明也无法将此事分析得清楚,甚至越想越觉得头疼,越想越觉得脑子是一团浆糊。 他们二人此时正站在一条喧闹的街中,不,应该是原本很喧闹,只是在他们甫一出现后所有人都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噤了声,再不济也是压低了音量,阿芜眉头一皱,这些人的异样显然是来自于她身旁的这个人。 宇智波斑有这么令人恐惧么?他倒也没有阴沉到像地狱爬出来的人吧?还是他脾气不好?阿芜联想了一下这人在终结之谷荡平山川的行为…好吧,或许是来自强者的威压? “板间,柱间在哪里?” 顺着这道人声看过去,是一个头发颜色很是黑白分明的男孩,怪异到阿芜差点没笑出来,这么长大不会被人嘲笑吗?? 那男孩好奇地看着阿芜,又眨着眼回话说:“大哥在…在赌坊吧?” “斑大哥要去找他吗?” 宇智波斑略一沉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携着阿芜穿过逐渐聚拢的人群,阿芜回头一看,发现众人都震惊地张着嘴,仿佛能塞下好几打鸡蛋。 “铁,铁树开花?”尤其是那男孩,他甚至八卦地撞了撞旁边的人。 …是她误会了,他们并不是怕他,只是太吃惊… “我带你去治嗓子,”阿芜猛然抬头,他正嘴角噙着笑意,“他医术是我所见最好。” 她愣神点点头,如果真能治好,那也是她长见识了,梦里治病,说出来都没人相信,哈,哈。 而头顶的轻笑也是半点没遮掩,“跟从前一样笨。” 阿芜移开眼,心想,我看是你蠢,认错了人,不是,有没有可能是她发梦发得太离谱了呢? 左拐右拐地,再次走进一个巷子后,二人停在一个建筑物前。 乍然一看只有一个印象,这里的赌场建得,好小哦。 逼仄又破烂,还没有任何人声,如果不是门口悬挂的’赌’字,阿芜决计只会当这是危房。 宇智波斑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打量了两眼,“呿,看来是被人抓回去了。” 他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经是黄昏的末尾了,天际的那片红云烧得火热又绚丽。 “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我虽不惧漩涡水户,不过,”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烦躁来,“肚子饿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先回家吧。” 没等阿芜有什么反应,她就被人打横抱起,一跃跃到屋顶上,急速前行。 【行吧,看起来完全没我能说话的份呢,哦我不能说话来着。】 周围的景色一高一低地浮浮沉沉,行进的速度太快,有些招牌都看不清就已经掠过了,阿芜一手攀着宇智波斑的肩膀,一手压住自己的头发,可还是有些许发尾扫到他下巴上。 抬眼间,见他神色轻松,愉悦又自在,垂眼看人的时候顺便调整姿势,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肩上,“快到了。” 【哦。】阿芜嘴里鼓着气,任凭那气体在口腔内游移。 他看起来好高兴啊,她有点不忍心提了都,关于他是否需要看病治疗这件事... 他们站在一高大的牌坊上,这种牌坊阿芜刚才见过了好几个,写的都是日向、千手、猿飞之类的族姓。 “到了,”他的手抱紧了两分,语中显露出些期待,“你看看。” 放眼望去,四周都或高或低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些房子。 唔,是挺壮观啊,看来在这里定居的人要多一些啊。 “能,能想起些什么吗?” 她到底是该摇头还是装作没听到? 过了两息,他又说:“没关系,以后会想起来的。” …这位先生拜托你清醒一点啊… 这人看起来有点疯,阿芜不想跟他硬碰硬,仍旧是被抱着横越好多个房屋顶部,最后在一处院落里落下。 只是刚一落下,她便着急下地走,有点尿急了… 【我想上厕所。】她不太好意思比着手势。 可对方半点没觉得不自在,“好,我带你去。” 穿过两道走廊,就到了目的地,阿芜拉开木门,极为迫切地关上门,然后又反身拉开门,人果然就直愣愣地站在门前。 【你走开。】 斑摇头,“不行。” 阿芜深吸了一口气,【有人在,我尿不出来。】 “…好吧。”但他只退了三步?三步?! 【再后退。】都给她气笑了。 又是三步,“还要退?” 阿芜没商量地点头。 “这样吧,我会封住我的听觉。”宇智波斑双手结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有查克拉你了不起。】阿芜比了个大拇指。 在对方的浅笑之中,她大力地拉上门。 “呵。” 再次拉开门,阿芜很谴责地指了指他。 “好,我不笑,快去吧。” 第22章 我们还没完 第一次死亡,死在他怀里。 第二次死亡,就只差一点。 有时候他会想,她会不会死一死的还能再附身到什么人身上?所以他要等,等她出现,然后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走了。 他一定一眼就能认出她来。这一次,她别想再撇开他去死。 可同时,他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幼时一同长大已经用掉很多缘分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她附身于喜久子后,隔了很久才认出她。 是啊,怎么早没有想到呢?分明行为细节、那些弄得手指甲参差不齐的坏习惯都如出一辙,她着急起来的时候会微微缩着下巴,牙齿在唇的内部反复碾压,嘟唇瘪嘴都是常有的事。 天冷的时候,她的鼻头总是发凉,遂爱单手捂住那处,等暖和了再撤开,字体在有勾的地方总会多余地添上一笔小尾巴,他幼时问她,为什么非要加上那一笔,难看死了,她说,当然是因为好看。 【斑你觉得难看,可我却觉得令人心生欣喜啊,你看啊,很像背着一个小蝌蚪啊,看着就好笑。】 时间久了,人的记忆就会长茧,拿刀削也没用,削了之后触碰到硬体,只会更疼,接着某一天,那处就又长起了茧,再也看不清下面的软肉。所以她细微的容貌,他都有些模糊了,只是留了一双封印的眼睛在身边,久而久之,她的面容似乎都变成了那一方盒子… 死亡,深刻地展现了它本身的突然,明明前脚还在族地应付千手透,后脚就跨进泉奈和千手扉间的战斗,太巧了,落地的时候恰好被千手扉间一把苦无穿透了心脏。 一开始,他看到她伤在右侧,心想,还好还好,可是谁知道她心脏长偏了。 幼时曾听到长辈骂人都说对方心长歪了,不值得交往,死了最好。没想到这话竟一语成谶般地料定了她的短寿。 后来渐渐习惯了,即使穿着她送的护甲,打仗、杀人都毫无波澜,但直到她又死了,才发觉原来他一直在后悔,后悔生日那天曾对她那一番冷语相向,是,他跟她政见上是不同,但到底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只是他要更慢一点,对,他就是太慢了,所以后来也没有等他,仿佛怎么都会晚上那么一步。 但这次他不会晚了,宇智波斑心想。 小黑起作用了,无论是哪个轮回,只要它的血溅到了她身上。 只差最后一步,没错,只差最后一步。 阿芜在厕所里磨磨蹭蹭了一小会儿,再三确定自己现在仍然是实体,这门可真沉重啊,弄得她的心也沉甸甸的。 可是再磨蹭,也没办法在厕所待到天荒地老。 宇智波斑仍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见她出来后,他的双肩略微松弛了一下,同时一掌朝上,伸向阿芜,“过来。” 这一声清浅的过来,有着不易察觉的缅怀,他生得不算高大,但很有气场,脸也是英俊的,配上那身红色护甲,丰神俊逸杀伐果决两个极端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 明明离得也不算远,一共只是几步的距离,偏生让人觉得二者之间的距离跨越了很多个历史长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是吗? 他应该是个自傲又固执的人,非常的那种程度,他没有再说过来两个字催促她,只是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有种无声的压力。 阿芜有这种毛病,对于非常坚持的人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心中焦虑,但面上是副柔顺听话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习惯在宇智波斑面前不起作用,他抿紧了唇,不快道:“你现在这副表情真是难看死了。” 阿芜垂下眼,晲向他的一侧衣角,面无表情的抗议使得他情绪有些不快。 他沉声说:“跟我来。” 与此同时,阿芜也察觉了这一类强人的毛病,他们普遍上情绪不太稳定,她对情绪还算敏感,这种细微的差别,取决于他们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越是自负越是不屑于掩藏自己的情绪,只是更多时候是她在装傻,以求得短暂的平和,就像面对蝎先生时那样,而当她也开始显露自己的情绪的时候,他们就与面前这个男人相差无几,可能本身太过强悍因此无所顾忌惯了,与她是天差地别的人。 考量两番后的知趣是阿芜的生存之道,她仍旧是跟了上去。 说来奇怪,这座宅子不算小,可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连人的活动迹象都很少。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只是似乎进入了落叶期,枝头枯梢,枯黄发皱的叶子铺满了整片石子路。 阿芜站定了看这景象,一阵风起云涌,枯枝摇晃,地上的叶子残卷着滚过,她抬手理了理头发,心中无由升起一种哀伤。 “这棵树,自从移植过来以后涨势就不太好,”宇智波斑站在一旁,他的目光也放在那棵树上。 “这回恐怕是它的终末之时。” 【那为什么要移植过来呢?】按理说,老树是最忌讳挪移了。 他微微垂眼,默不作声地凝视她,阿芜看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免不得心头一跳,这是个错误问题,她心想。 “因为那是你宅子里的树。” 阿芜眼睫颤了颤,她觉得喉头有些干痒,这人希望她做出什么反应?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如果说实话你认错人了,这人能听得进去吗? 突如其来的深情找上门来,是个正常人都会避之不及,甚至会觉得好笑,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滑稽的傀儡戏。 荒唐吧,大约是这样的感受。 只是她比划到一半的手势僵在了半空,因为宇智波斑转身毫不留恋地抬脚就走,只落下一句’跟上来。’,发号施令的语气多么浑然天成,俨然并不在意她本人是什么想法,只是一心认定了她就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阿芜看着宇智波斑的背影,从那硬挺的发质中窥见了他说一不二的行为习惯,她叹息了一声,浅浅地排解着自己的憋闷,总觉得对于这种场景是似曾相识的,这种次次都是背影的场景。 不过也难怪,她确实见过很多次这人的背影,甚至连他发稍往哪个方向撇都知道。 从小到大总是会梦见的缘由,今日便做个了结吧,她心想。 这是一个地上全是画符的房间,阿芜站在门口防备又不解,她依稀闻到了些许血腥味,而宇智波斑则是指着画符正中的空白处说:“到那里去。” 他平静地与她对视,说出的话却有些残忍,“松子,我只说一次,你不去,我会打晕你再抬你过去。” 阿芜面色发沉,一时之间一室静谧。 “怕我?”他语气不佳,双眉紧皱,“从前次次与我争论也没见过你怕,现在想要替你做点事,你倒是怕了。” 这说的什么废话?明明是他先恐吓人,而且他要是料不到她会怕他还会这样威胁人吗?做人不要两头都非要站理啊。 阿芜现在也不想隐藏了,于是抬头冲着他讽刺地笑了一下,’呵。’ “在心里骂我了是吗?”他却一反常态,轻笑着定眼看人,甚至耐心地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 “骂我也无所谓,我并不觉得被冒犯。” “反而有些欣喜。” “至少这代表你心里想过一遍我了。”他低垂的眼皮耷拉出一种无奈来。 可阿芜却觉得违和,她眉头皱得很紧,没有一丝表示,只是一寸不移地盯着他的表情,他刚才分明是想杀了她的,她感觉到了,否则她不会惊醒。 她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这回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戒备,她指着地上的符文问——【这些是什么?】 “小黑留下来的血,用来给你稳固灵体用的,上次我就发现了,你的身形固化并不稳定。“因为面部被部分遮挡住了,他的眸光显得有些发沉,“怎么,你不想我帮你?” 阿芜摇头,她没有用血在自己身上施咒的喜好。 他十分突兀地笑了笑,“这样果然不行啊。” “你总是吃软不吃硬的。” 宇智波斑盯着阿芜看了一阵,“可是我的手段只有强硬啊。” “我现在也并不是在同你商量。” 阿芜沉默一瞬,走到符文的中央,盘腿坐稳后,朝着宇智波斑竖立了一个中指,手语里的脏话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但她用了最为直接的一种。 他冷哼一声,话不多说直接结印,而在阿芜周身放射状排序的符咒之中,一缕黑光乍起,符咒活动起来,顺着中央的几道指引线,往阿芜的身上爬,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此刻已经不能动了,那些符咒攀爬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已经到了身体各处,好似挠痒痒般令人不适。 斑安抚道:“很快就好。” 而伴随着他结印手势变化,阿芜感觉自己正在被那些符印啃咬,又麻又痛。 豆大一个汗珠滴落在她眼中,涩眼的同时她又觉得可悲,或许是自己可悲,又或许是这个男人可悲。 事毕之后,她先是捂了捂额,又缓慢地放下,宇智波斑站立在她面前,问她感觉如何? “相信我,我同你一样,也希望快点过去...”顿了顿,他又说,“你以前有过附身他人的情况出现,可能灵体不稳,又或者是不受控制的轮回。” “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用这样的忍术。” 阿芜脸上挂着敷衍的笑意,心中感叹这是被当成了小白鼠了啊。 斑无意识地下压嘴角,朝她伸手道:“不要怪我。” 自从遇见这个人,她叹气的次数是生平最多,多委屈的腔调,好似刚才承受的一切只是一句话的事就能抹平了。 “肚子饿吗?”这话他已经问过一次了,现在终于能吃上了吗? 不过阿芜仍然没有饿感,只是有些口渴。 “好,我带你去。” 水是现烧的,这个房子果然没有其他人,看样子只有他一个人生活。 他显然在家务方面是个苦手,在厨房里翻翻找找也没找到茶具,不过也很难想象他居家的一面,这样的人更适合呆在战场。 【为什么没有佣人?】 “我讨厌有人窥视的感觉。”他终于找到了茶具,一阵水流声响起,他开始擦拭茶壶,“自从泉奈死后…反正我也不常在木叶。” 阿芜探究地看他,对上他莫名希冀的眼神,她皱着眉偏了偏头——【泉奈是谁?】 而他目光有些出神,手里的茶壶表面流过一道水痕,“他杀奇妙丸的时候去世了。” “眼睛留给了我。” “我是宇智波斑。” “你还没有想起来吗?” 【还是没有想起来,我能想起什么?】 她无措地面对他接近的身影,宇智波斑眼睛发红,而她的身体发抖,骤增的威压来自他身上,是查克拉外溢,阿芜执着地只盯着他的胸膛,那护甲表面有些漆已经掉落,露出了里头的实体。 斑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眼中繁复的印文延展。 “没关系,你想不起来,我帮你想。” 【又发疯了,又发疯了。】 阿芜此刻就站在一具尸体面前,尸体的右胸被开了一个硕大的洞,是个女人,齐肩的黑发,穿的是款式很常见的忍者服装,她的表情安详,可是周身血迹四散,脸部尤为突出,看起来有些可怕,死掉的时候应该很痛吧。 “这是我所知道的,你的第一次死亡。”他声音沉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阿芜往四周看去,空无一人。 应该是幻术,宇智波人擅长幻术。景象一转,眼前的景色变成了漫天飞雪,她抬手挥了挥,冰凉的触感沾染在手尖。 “接着是第二次死亡。” 话音一落,在她大约十步远的地面,出现另一具尸体,地上的阵法十分眼熟,这次的血迹比刚才要多许多,几乎是一个人身上的全部血液了。 女人被割断了全身各大动脉,周边的雪地被她挠出很深的痕迹,面容正正朝向阿芜,苍白柔弱,衣服繁华似锦,与之前那位比起来,地位可见一斑。 这个死亡现场,显然是一种祭祀仪式。 “看来你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斑略一沉吟,“你有认识的人使用这个阵法?” “就我所知,奇妙丸应该已经死透了。” 阿芜对他嘴中的名字毫无兴趣,只是恹恹地站着,托迪达拉的保护,她并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凶案现场,也托这个男人的福,有幸长了些见识了,人果然是很脆弱的生物啊,很容易死掉。 “这些,都是你。” 阿芜双手拢在一起,与头部相抵,心中祈祷,【请让这个男人正常一点吧。】 【也请让我醒来吧。】 “请求神明吗?”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暴躁,“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这个问题反复争论,阿芜已经累了,他能不能换个话题?宇智波家的人都这么疯吗? 他突然解除了幻术,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他眼中有失望,有愤怒,到最后都变得平静无波,与阿芜如同一般。 【您的情意令人感动,先生。】 【可你真的觉得我是真实的吗?】 【在我看来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梦境,无论我是谁,我们都不在同一个时代。】 【你已经死了,宇智波先生。】 【你要找的人也已经死了。】 【就算我是她的转生又如何?】 【我没有她的记忆,我根本也不是她。】 【你找错人了。】 “你觉得什么是真实?”斑陡然问。 “你以为现在的你就是真实的?还是回去以后的你就是了?” “松子,我们还没完,离结束还早。” 阿芜诧异地睁大了眼,这是什么意思?这话听起来他不是完全明白吗?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咒印·灵束缚之术!” 他整个人,携着一道高大的黑光朝着她冲来,阿芜感到脖子一痛,随即一种炽热的灼烧感袭击了她。 第23章 新认识的朋友 匪夷所思,这大抵是人的见识有穷尽,而世间万物却是无穷尽了。 分明睁眼的前一刻都还能感觉到浑身灼烧的滋味,可是一睁眼,视物之中除了惨白的天花板就没别的了,果然是梦,也幸好是梦。阿芜半坐起身,挠了挠脖子,眼下应该是在木叶的医院,从旁边床铺传来一系列监控器的滴滴声,是一位颇有些年长的女性正在安睡。 门锁扭动后进来一位戴着眼镜的医生,胸前的铭牌写着青木两个字,他站在门口同阿芜微微点头致意。 “醒了啊,看来烧退了。”他递了一只温度计给阿芜,“测测温度。” “对了,送你来的忍者不知道你的姓名,劳烦写一下。” 阿芜依言照做,又将病案递回给他,后者短暂沉吟了一声,偏头看了看隔壁床,又抬手在医案上书写,一时之间只有一串连续的书写声。 那医生看她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不经意的探寻,“你今天早上来的,烧到了40度,不过肺部的问题不大,有咳嗽的症状吗?” 阿芜摇头,半点没亏心地对上那名医生的目光。 “退烧苏醒后可能会有点乏力,这是正常的,晚间的话热度可能会反复,有什么不舒服你及时说。” “吃的东西最好是容易消化的,多喝水多睡眠有助于恢复,下次别再野外露宿了...” 阿芜愣神地听着医生的嘱咐,时不时在对方说到注意事项时点点头,可是但凡有双眼睛都知道她在在发呆。 “我说,你的嗓子,这问题你不关心吗?” 关心啊,怎么不关心?阿芜分出些心神来正视面前的医生,只是在一触及到对方的眼神后,她就明白了。 “两个办法,一个是善用木遁之人为你重新塑造声带结构,木遁细胞培育可行,但这只是理论上,如今已经没人会用了,第二个则是百豪之术,而这只有纲手大人会用,她目前没有行踪。” “而且她如今已经不医治人了。” 那医生简单几句话就解释了阿芜的求医行为是多么异想天开。 阿芜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纹,幼时很难相信人的命运就刻画成了这几道线,总觉得玄妙唬人,现在么,更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大约就是人各有命吧。 行吧,白来一趟。 “对了,你的医药钱跟住院费已经被漩涡鸣人付过了,”医生顿了顿,探究地看着阿芜,“你认识他啊?” 阿芜摇头。 “好吧。”医生点点头,“你的高烧已经退了,除了温度比较离谱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毛病,最迟后天就能出院了。” “当然你要是想提前出院也可以,我们这里床位确实比较紧凑。” 这种柔和的赶人方式阿芜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立即表示自己明日就可以出院。 去到厕所,阿芜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除了面色有些憔悴之外,倒也确实没什么别的问题,她伸长了脖子斜眼看那上面的痣,当时的灼烧感是从这里开始引发的,可是刚才让那位医生看过,他说就是一颗普通的痣,灼烧感可能是她高烧后产生的幻象什么的... 但真的如此吗?她在踏进木叶之前,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跟宇智波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依照着鼬先生的脸刻画出了一张相似的脸,但等到了南贺川之后,才发觉那是真实存在的人,跟一代火影千手柱间是同一个时代,而且再怎么做梦也不能梦到那么多细节... 她其实隐隐有些相信自己跟那个叫松子的女人存在着关系,只是骤然被莫名其妙的事件找上门,她暂时无法接受而已。 【回去后的你难道就是真实的?】 回想着宇智波斑的那番话,阿芜掐了一把自己,是真实的疼痛。 十四天又三个小时,基本上是数着时间在等她出现,而且他还在获悉了自己不能说话的基础上自学了手语,甚至想到了要带她去治嗓子,布满符咒的房间也不是一时就能布置完成的,种种安排,令人心惊,还有...小黑,阿芜不会说自己真的想要养一条黑狗,她本来想给小毛驴取这个名字的,但是又觉得不合适就放弃了,因为她直觉,那该是一条狗的名字。 比起这些来说,她再次正面应对宇智波斑是在她的近两年后,这一点时间上的不同步似乎都不至于是多突兀奇怪的事了...十四天,两年,仅仅是时间的差异。 仿佛是进入了某种怪圈,被不同时代的幽魂袭扰,不知从哪里来的鬼魂在她身后拿了个棒槌不停地击打她的脑袋,边打边说——【你怎么那么笨?你怎么那么笨?!】 这搞得她生出些火气,但又发不出来,只能憋着自己消化。 又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后,她决定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路过走廊时瞧见了一个杵着拐杖复健的男孩,西瓜头,粗眉毛,这又令她心中产生了些异样。 他走得吃力,满头大汗,两腮咬紧,左脚试探着在地上借力的时候一声惊呼着痛,多亏他及时扶住墙面,不然一定会摔倒。 此时是傍晚,正是探视的时候,走廊中人来人往,有人的视线跟阿芜一样落在他身上,他们面露不忍地移开了,至于那男孩,他垂头丧气地靠在墙边,在看着自己的左脚,左脚略微抬起就重重落下,这种情况应该是书上说的神经损伤。 阿芜不只是在观察他,更是在细细品味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愤慨情绪。 不知不觉之中,阿芜朝他走去,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那男孩面前。 他头发发质很好,黑亮柔顺,乖乖贴在脸颊,此时正懵懂地抬头看她,眼中的伤心还未完全消失,与她对视时面颊发红,弱弱地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他整张脸绷紧了,显然很紧张,眉毛很粗啊,不自觉地小幅度颤抖着。 “小李!” 一道元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阿芜撇头看去,忽的感知到了春风拂面,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穿着粉色小偏襟,她手中拿着一束花和一份食盒,脸上笑盈盈。 “诶?这位是?” 她的眼睛形状偏圆,土褐色的眼眸中带着疑惑又有着捉狭,“小李,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诶诶诶,不不是,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好看的人?”男孩挠了挠头,看向阿芜,“还未请教这位小姐的名字。” 阿芜愣了愣神,抬手悬空写了一个’芜’字,他们没看清,她便放慢速度又写了一次。 “芜?是芜字吗?”丸子头小姐问道 阿芜点点头,对方若有所思地开口,“请问,你是不便说话吗?” 【对,真聪明。】 “原来如此啊。”她有些尴尬,或许是不方便露出自己的惋惜,说来也巧,也是在同时,阿芜的肚子咕咕地开始叫嚷,是啊,是到饭点了。 那女孩很热情,说不如一起吃饭吧,“我做了太多,小李一个人可能吃不下。” “对了,我叫天天,他是李洛克。” 电光火石之间。 【呐呐,阿月,我跟你说,小李那个榆木脑袋,他跟人打赌输了,围着村子跑了100圈,一边呕吐一边跑,这回要在医院待10天!】 【我说啊,阿月,你老是不思进取,你有时候好歹也对训练上上心行不?】 【又去钓鱼啊?】 【走走走,我们逛街去,听说今天夜市有魔术表演!】 【嘶,漩涡鸣人那家伙怎么老是来找你?他不知道低年级不能随便跑到高年级楼层来吗?】 【呜呜阿月,我考试考砸了,完蛋了完蛋了,这次肯定会被妈妈揍的!】 【我去你家躲两天?】 【阿月,一碗豚骨拉面,你给我偷偷多放点柴鱼干行不行?】 【宁次那个白痴!宁次白痴白痴白痴!】 【唉,同年级第一人啊,什么时候能超越他啊…】 【靠你了,朋友,你努力点,争取把宁次揍得满头包!】 阿芜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按捺下思绪跟了上去。 她不是初次见面就能跟人组饭局的人,此番跟他们一起吃便当确实是第一回,觉得有些新鲜,更多的,是对这俩人的好奇,只是因着她不方便说话,因此全程基本都是听他们在交流。 她咬着饭团若有所思地想着自己方才的异样,没想到一个没留神咬到了里头的梅子,很酸,超级酸,她一张脸酸得都发皱了。她偷偷瞟了眼李洛克,怎么他看起来半点不适都没有呢?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一只手一直揪着腿上的肉,看来他也嫌酸。 “啊呀,怎么了?不好吃吗?”天天问道 不,很好吃,阿芜龇牙咧嘴地露出笑容。 “对了天天,”李洛克嚼着饭团语焉不详地开口,“宁次他,怎么样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天天手里握着一个茶杯,垂眉道:“你也知道他啊,不找到人,他是不会放弃的。” “没错!”李洛克突然握拳表心意,“我们也不会放弃!等我伤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 天天笑得有些勉强,她低垂着的眼角有些湿意,阿芜放下了捏着饭团的手,出神地看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扬起头来鼓励着李洛克,“没错,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知道吗?所有的复健理疗不管多疼都要继续哦,不然,我绝饶不了你!” “天天放心,我不是轻易放弃的男人!”他轱辘道,“凯老师说,那位医术很好的大人快回来了,她一定有办法治疗好我!” 李洛克貌似信心满满,偏生阿芜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丝怯意,浮于表面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所以他们是在互相鼓励啊。 真好啊,阿芜心想,她忽然起了些羡慕的情绪。 “对了,阿芜小姐也是来看望病人的吗?”天天问,她眼角有些发红,是刚才搓揉的结果,眼睛湿润润的,瞧着无害又亲切。 眼见着阿芜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天天就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了本子跟笔来,“用这个吧。” 她皱了皱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说:“因为有时候会有关于忍具的想法,就想时刻记录下来,你看了前面我胡画的图可别嘲笑我哦。” 真贴心啊,知道她在找纸跟笔,好细心的一个人啊。 阿芜抿唇摇了摇头,不小心翻到一些页面,面上便鼓励地看了看她,画得很好哦。 “嘻嘻。”而天天也感知到了,她凑过去跟阿芜并排坐。 正翻着,阿芜的手指便是一顿,是那其中一页纸上,贴了一张个人的照片,栗发高挑眼,有些冷漠的气质,但眼神跟嘴角却是柔和的。 她一时有些发怔,一只手便伸了过来,手指轻轻抚了抚那张照片。 天天涩然轻声道:“啊,这是,是我朋友阿月来着…” “因为…”她突然咬住唇声音有些哽咽,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失踪了,我就,带着她的照片,出任务的时候可以找找线索什么的…” 天天瞪大了眼睛,豆大一个泪珠就这么砸在了纸上,浸湿了纸,她最终还是呜咽出声:“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村子里说是失踪,我们前不久回来参加考试才知道,已经失踪一年多了。】 【按照她的上司所言,失踪那天她去了南贺川,可是忍者和我们,四周都找过了,辐射范围有三公里,但就是,什么也没找到。】 失踪一年多,失踪地点在南贺川。 阿芜紧紧闭着眼,脑子里又开始回忆当时在南贺川出现的幻象,太巧合了,南贺川死的那个人可能是阿月吗? 而且,这个名字又着实令人耳熟,她头次听到的时候就已经愣神了,这些天仔细回想,在之前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叫这个名字的人,不管是卖菜卖鱼的,又或者卖其他生活用品的商贩,她都没有这个印象。这个熟悉的人名,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还有她只是初见天天跟李洛克,那种凭空生来的熟稔感… 阿芜想得头都要裂开了,她烦躁地推了两把栏杆,月亮大得出奇,气氛十分诡异阴森,难道,还要再去一次南贺川吗? 【辐射三公里的范围,我们都找过了,但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能浮起来吗…】 阿芜心头一跳,这股跳动一直延续到了头顶,头脑发胀,如果,他们没有找过河底呢? 对!河底! 阿芜直起身来,微张着嘴,风灌进嘴中,吹得人满嘴干涩,衣袍鼓风而动,眼中激起些泪意,是被这个可能的事件吓到了,今晚的月光,实在令人发寒。 第24章 骗人 细想起来,木叶村门口的那位守卫倒是有件事说准了,说她身份不明,很是可疑。 可不是值得怀疑呢吗?既往十多年,身上发生的怪事都积攒在这一两年之中了,尤其是在踏入南贺川之后,这之中必定有原因。 【她消失了一年多了。】 换句话说,阿月是死了一年多了。 相隔万里的两个从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产生联系?要说是遗失的双胞胎还能说得通,但她跟阿月从外观上来看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年纪也不同,她比阿月大好几岁,她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啊,而阿月至多十四岁。 要说她是松子的转世还能说通,但她是阿月的转世,根本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今日是阴天,多云,沉闷,如同她的心情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清醒地踏足木叶,四处的残垣破壁昭示着他们前不久遭受了如何的重创,街上的人基本都是在对房屋进行加固和修补。阿芜置身于这种略带苍凉的景致中,没什么表情地闲逛着,她想找到宇智波斑指给她看的那部分建筑,该是宇智波的族群所在地,因为他的院子就在那片区域里头。 但是,时隔多年,还能找到吗?再说了,宇智波一族已经死绝了啊,鼬先生亲自操刀的,阿芜不明缘由,却也听喝醉酒的飞段说起过。 鼬先生不是嗜杀的人,没人会脑子一抽决定灭族,而且都是同样的血继限界,没一个能打的吗?阿芜不信,这之中…说不定关系到某些隐秘。 啊,好烦。为什么又跟宇智波有关啊,她分明只是想出来转换一下心情的! 阿芜抱着脑袋立身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烦躁地长吁一口气,她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继续行走,路上买了些吃的,边走边吃,然后就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时一缕阳光从乌云中透出些微光芒,她站定在一个建筑楼下,抬头仰望,那缕光,将头顶那牌匾照得十分清晰——【木叶图书馆】。 她斜斜看着那招牌,抱着手一脸深思,这种熟悉感… 在图书馆旁边,也就是她右手边,有一栋小楼,大概三层高,二楼靠街的位置开了一个大洞,有人正在修补,钉锤木材的声响一下又一下,阿芜若有所思地细看过去,那人背对着街道,头发垂在腰部,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周围十分安静,有人在温声劝他,说何必呢?他不回答,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重,最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滚,伴随着那声不耐,木头应声粉碎,有木屑掉下来,落在阿芜的不远处。 “小心!”那人紧急转身,与楼下的阿芜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是一个少年人,面上稚嫩,紧锁着眉头,眼睛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没有瞳仁。木叶的护额戴在他额头上,脸颊两侧分别垂着奇怪的布条。他没有移开眼阿芜也就没有。 “没事吧?”那少年高声问询了一句,声线倒是很平稳。 阿芜将手背过身去,缓缓摇了摇头。 【宁次啊,看起来挺傲慢的一个人,但又有点点苦闷,大家族可能都是如此吧?】 【宗家的雏田大小姐今天来上学了,你看他,脸色难看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痛宰他人,对战的时候你小心点哦。】 阿芜侧过头移开视线,又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就在此抬脚往图书馆走去。 只是她面色发沉,吓到了前台的小姑娘,“请问,是来借阅的吗?” “有,有借书证吗?没有的话就不能借走哦,”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的脸色,“不过要是只是在这里看,还是可以的。” 阿芜扯扯嘴角,算作礼节,径自上了二楼,没有任何停顿地走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外的树枝静静悬停着,这景象不真实,她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窗户,力道大,带起一阵风,叶随风动,她心头一滞,扶着桌角坐下,怔怔地看着窗外。 这种既视感,将她打得措手不及。 心跳杂乱无章地跳动着,指甲被她抠得面目全非,唯有指尖的刺痛感能够给予真实。 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 【阿月你真的不做忍者了?】 【你骗人!明明说要一起进步的!】 是谁的声音? 【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不要那么深沉。】 这又是谁? 【我来接你吃午饭哦,大都的雪绒牛肉嘻嘻。】 在这瞬间,阿芜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出现重影,她屏住气息,完全忘了呼吸。 她缓慢抬手,遮住整张脸,借着手掌的阻挡,深吸了一口气。 “阿芜小姐。”有人在背后叫她,带着不经意的试探,阿芜狠狠揉了揉眼皮,回过身去看她。 是丸子头小姐。 她踟蹰着开口:“阿芜小姐,为,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天天朝她疾走两步,眸光闪烁,“请问你是否认识我的朋友阿月?” 她不等阿芜反应,便继续说道:“我,我对比过了,昨天你书写的字迹,跟我朋友阿月有足足九分相似,还有,这里,这里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位置,她只要来看书,就会一直坐在这里。” 说着说着她带了些哭腔,恳求着:“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不好?” “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对不对?” 天天,有一个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跟她一样都不是忍族大家出生,没有显赫的家世更没有血继限界,第一次见到她时,天天觉得她好像大头娃娃,因为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大一岁,就明显比他们大一个号,好像是她住得很偏僻,错过了去年的入学时间,听说负责战争孤儿情况了解的阿姨,找到她时,她还不想读书,所以是有意逃学,她就觉得,哇,好厉害哦,可以痛快地玩一年,还没有人管,她那时候还不懂没有父母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阿月长得比所有人都要大一号,在班级里挺突兀的,可能因为这一点,她也不怎么跟他们这些小孩子玩,每次有男孩调皮捣蛋地追逐打闹,路过她时,总是会下意识轻手轻脚,天天就觉得,好厉害哦,可以制服男生,仅仅是凭气势就可以了,小孩子的喜好是外露的,于是天天就总是缠着她,待在她身边,她也要学习怎么制服男生,不然他们老是来扯她的头上的发包,不是用手指戳就是用铅笔戳,很烦人。 尤其是李洛克,他好像想跟她做朋友,但是过于热情了,总是邀请她一起锻炼,动不动就围着木叶跑十圈,开什么玩笑?!她还是个美少女阿喂!怎么能跟他一样倒立着走路呢?很丢人的好不好? 而阿月就是那个制服所有男生的必杀技,只要天天往她身边一站,李洛克就只能躲在一边面露委屈,明明他也是好心,为什么要拒绝他的锻炼邀请呢?身体是忍者的本钱啊…而且还拿鱼竿打他屁股,多丢人啊… 因为用鱼竿把李洛克打哭了,阿月还被班主任在走廊罚站了一整周,天天一开始很担心她会跟不上进度,结果很离谱,她真是一点也没有落下学习,天天就觉得,更!厉!害!了! 阿月的对手只有班上的另一个木头脸,日向宁次,天天一开始不喜欢他,目光总是冷冰冰的,好像他们所有人都是垃圾一样,他看不上眼,跟阿月完全不同,阿月只是表情少,并不是没有人类情感,她甚至还会跟她一起翻花绳!翻花绳是女孩子增进友谊的有效手段!每一个关系好的朋友都会翻花绳!所以,她是她最好的朋友! 而这个朋友,相处了六年,每天都在一起的朋友,每天都帮她训练的朋友,每次生日都会买很多菜请她吃大餐的朋友,在决定不做忍者就这么毕业的某一天,在他们外出进行为期一年的训练的某一天,就这么消失了… 天天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三人没有外出训练,阿月是不是就不会失踪?如果他们一直都在木叶,每日都会见到阿月,那阿月也就不会失踪,甚至,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能立刻就获知。 第一次寄出去的信,没有收到阿月的回信时,天天还在想,哼,是不是有了新朋友就把她这个老朋友忘记了?她就知道漩涡鸣人那个烦人小子很烦,老是来抢她的朋友。 第二次寄出去的信没有收到回信,天天想,哼,我再也不给你写信了! 直到第三次,前两封信被退回,她还以为是邮局搞错了或者她换了地址,于是她又再寄了一封,这一封是直接寄到木叶图书馆的,肯定不会出错。 但仍旧没有接到回信,而这时他们三人的训练也到了紧要的关头,频频变动地址,天天就想,哼,等我回去找你算账,可是有一天宁次告诉她,家中族人告知他,【阿月已经失踪了近一年了。】 她这才愕然反应过来,信被退回是因为查无此人… 阿芜紧张地咽了咽喉,她问错人了啊,分明连她也是一头雾水啊。在知晓所有的真相之前,她不会贸然透露她知道的信息。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已是一片茫然的神情。 阿芜比划道:【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天天咬着唇,红着眼睛看她,“你骗人。” “我知道你知道。” 她冲过来,一眼也不眨地盯着阿芜,后者后仰半身,抬手阻挡她,而天天也顺势看向了阿芜的指甲,抬眼之间,她惊疑不定,“你,” 她眉头打结,阿芜也打结,两相对视,阿芜连连叹气。 天天一掌拍到桌上,桌面就出现了一张纸和笔,“有什么想说的,你就写下来。” 阿芜看她两眼,提笔写道——【字迹相同能代表什么?有可能都是练的同一份字帖啊,而且我只是恰巧想来看书,坐在这里,风景好,有什么不可以吗?】 “那,那你书呢?”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看你就来了?】 “…真的吗?” 阿芜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她吸吸鼻子,“好吧,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那你告诉我,你练习的字帖是什么?” 阿芜以为她真的信了,没想到她又来了这么一句,“你说,我去找。” 好难缠哦这小家伙。 【我母亲教我写字,她已经去世了,爱信不信。】 “…” 阿芜抱着胸看她,直到将她看得满脸歉意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这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了啊,她还是不忍心看着小姑娘难过的。 只是仿佛’天要亡我’似的,从书架背后走出一个人来。 “天天,你们,在做什么?”是那个长发少年,他眼角青筋暴起,下一刻又平复下去,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阿芜,“你身边有暗部。” “为什么?” “??” 第25章 明白了吗 “为什么会有暗部?”天天一把抓过宁次,“还有,你怎么来了?” “看到你过来了,我就跟过来看看,”他顿了一下,扫一眼阿芜后又问天天,“你呢,你为什么过来?” 她一直都不喜欢看书,除了来找阿月,从来不进图书馆。宁次没有多想,只是凭借着奇怪的直感,以及,刚才就发现了,眼前这个陌生人身边有暗部。 他没理会天天那一时语塞的神情,而是又朝着阿芜发问,“你是谁?你不是村子里的人。” 这人似乎是个哑巴,交流沟通都是用书写,哑巴又长得这副样貌,如果是木叶常驻人口,多少都会听说一些,但宁次从没听过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我来木叶看病,】阿芜写字的手一顿,心想,如果在这时突然有意变换笔锋,那不是更值得令人怀疑吗? 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顺便看看传说中的木叶隐村。】 【至于你说的暗部,那是什么?】 有人跟在她身边,说明她值得怀疑,宁次绷紧了白眼,仔仔细细地巡视着面前这个人,她身上没有查克拉是个普通人,只是,脖子那里好像有一点查克拉的残留印记。 面前的人递了写上字的纸张来,宁次拧眉接过,他的面部有了一瞬间的沉凝,他骇然注视着阿芜,“你到底是谁?” 天天看着这陡然凝滞起来的氛围,她搓了搓手,打了个圆场,“那个,宁次啊…只是笔锋有些相似而已。” “我,我问过了,我刚才就问过了。” 宁次侧头看了看天天,“她身份有问题,天天,暗部在她身边。” 那眼神分明是在责怪她怎么这么天真? 天天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我明白村子里最近比较紧张,对外来人口。” “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凯老师跟我说了。”天天瘪了瘪嘴,“可是,阿芜小姐就是个普通人,她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是她跟那两个跑到木叶来耀武扬威的人有什么关系,而是她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还用着跟阿月相似的笔迹。这才是宁次觉得问题最大的地方。 【暗部是监视我的人?我对此也很莫名,请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来看个病。】阿芜再次写到。 【我因为遗失了通行证,木叶的守卫没有放我进来,但是天色很晚了,我才在木叶村子的外围露营了一晚,本来打算原路返回的,但是发烧烧到了40度,才被一个叫漩涡鸣人的人送进了医院。】 【他是个热心肠,多亏了有他啊,不然我铁定会烧成个傻子。】阿芜写到这里便冲着他们笑了笑。 鸣人,原来如此。宁次冷哼了一声,是因为外来的陌生人突然跟鸣人有了交集的原因,暗部才跟踪她,或许是这样,而且就现在而言,守卫的确应该把可疑的人上报至暗部。 但没法解释这人的笔锋。 “你跟阿月什么关系?”宁次的目光落在对方那尤其短的指甲上,他心有震慑,因此呛咳了一下,中忍考试时被鸣人用九尾的查克拉揍了一顿,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千万记得不要心浮气躁。】 【情绪起伏过大可是影响伤病恢复啊。】 族中老人的嘱咐被他完全抛之脑后,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唯一的一条线索,就在他面前。 按理来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一种结构,但如果套入人际关系上,那实在是再令人头疼不过了。 阿芜跟他们二人之间产生的联系,唯有一个叫做阿月的人。 命运吧,她心想。 【现在还有人在盯着吗?】她问。 天天猛然看向宁次,得到一个没有的回答。 她的心脏忽然激烈地跳动了起来,但她十分清楚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天台,天台上视野更广,宁次,你用白眼把风。” 上到天台后,阿芜先是看了一眼四周,果然十分空旷,视野也好,而那个男孩,他的那双眼睛似乎能察觉周围有无人埋伏。 于是三人席地坐好后,阿芜先是问了一句——【能告诉我你怎么发觉周围有人的吗?】 宁次虽然不明,但也还是回答道:“白眼能看到人体查克拉的走行。” “并且能看透事物,也能洞察远处。” 【好的,我明白了,后面的话还请两位同样用写字来回答我,不必说话了。】 为什么?天天诧异地看着这写下的要求,她圆润的眼睛瞪得颇大,可就算有些云里雾里,她也照做了。 【好。】 见宁次也点头后,阿芜这才抬手准备写下,只是她手腕悬空,迟迟不确定要如何下笔,最终她先问了问阿月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她是跟我们同一届的毕业生,一年多以前失踪。】 【但她不是忍者,她在图书馆工作,因此我才在发觉你来到这里时表现得那么吃惊。】 天天将纸递回给阿芜,并且留心她脸上的神色,可惜令她失望的是没有什么波动,她心下有些涩然,却在对方接下来写下的话语中转而变得心惊胆寒。 【她可能死了,并不是失踪。】 宁次忽的抬手捏住了阿芜的手腕,他面有愤然,“你什么意思?” 阿芜不耐烦地挣脱开他,【不要说话,行不行?】 他看她一眼,急急写下——【你凭什么说她死了?!】 心浮气躁自然能从一个人书写的笔迹中看出来,但阿芜没那个心思安抚人,她继续写道。 【昨日天天跟李洛克说,她失踪前一天去了南贺川。】 【南贺川我去过。】 【你们就当我被鬼上身好了,我确实见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画面。】 宁次夺纸张,又看她一眼,【可你怎么能确定是她?!你见过她的脸了?!】 阿芜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写了些自己的分析。 【第一,她有稳定工作,是吧?】 天天点头。 【第二,她有仇家吗?就你们所知。】 天天摇头。 【第三,以上都能满足她不会平白无故出走木叶,对吗?】 他们没有反应。 【既然没有理由离开木叶,但一直没有回来,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死了。】 宁次紧蹙着眉头书写,【也有可能只是被人带走失踪。】 阿芜看他们一眼,都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呢,她有些迟疑,但是确认下来,没有别的答案了。 【我看到了河水,血迹,石像。】 她隐瞒了部分事实,【听李洛克说,已经查过南贺川河流三公里内的河道范畴,但是,有没有人见过河底呢?】 【如果溺水,尸体一定会浮起来。】天天咬着唇写下。 阿芜叹了口气,【那如果她被人用忍术困在河底呢?】 他们二人都瞪大了双眼,天天甚至捂住了嘴巴,完全不能相信。 【水能隔绝味道,沉尸在河底,没有白眼很难发现吧?】 【你们可以抽空去看看河底,就在石像悬崖下面,悄悄地去。】 【因为,如果尸体真的在河底,那就表示,仇家是存在的,只是你们不知道这个人存在而已。】 【再者,仇家一定在木叶,掌握着她的行踪。】 【趁她落单,杀了她,明白了吗?】 第26章 天天出品 日向宁次有一个很擅长说谎的朋友,叫阿月。 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说谎。 他也一直搞不懂为什么那次练习她会躲不开那一次攻击,他心想,她应该是故意撞上来受伤,从小对战那么多次,彼此对对方的招式都了解,说是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进攻习惯也不为过,所以只能是故意的。 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故意受伤,甚至使得自己无法再顺利提取查克拉,更有甚者,不再做忍者。 当他听说她不打算再做忍者的时候,自然是很生气的,同时也是实打实地歉疚,也因此,他往医院跑的次数勤了点,他希望她能够恢复训练,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一起出任务。 她虽然是他们的同届,但实际上比他们还要长一岁,听天天说,她是错过了第一次报到的时间所以才会跟他们同届,有时候会有些庆幸,如果没有错过,那也就没有这个机缘能够一起相处6年时间。 他对她,有时候会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她如果在训练上再努力点,是完全有机会追赶他的,她也是整个年级中,他唯一在意的对手,李洛克那个笨蛋不算,是单方面纠缠。 可是她撒谎,当他质问她为什么不躲开那次攻击时,他能看出她眼里的心不甘情不愿,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心里藏着秘密。他没有再继续追究,只是挖空了心思给她复健,他一直都是骄傲的,因此在知道她提前出院的时候,他很不高兴,有点生气,他为她耗费过精力,每日训练结束即使再累也要去医院,她提前一个月出院无异于不领情。 总是跟他一起前往医院的仆人说她不识好歹,这话有部分是戳到了他心里,但更多还是疑惑着,为什么? 后来毕业后,属于下忍的杂七杂八的任务太多,曾经有两三个月都在外活动,凯老师是个热血上头的笨蛋,队伍里还有另一个热血笨蛋,他心累,有时候就会想,她在图书馆的工作不知道还能适应吗?他牵挂她,在他本人察觉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他从小背负着对宗家的仇恨,其实过得有些辛苦,身体和精神常常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男子群体中,他总是独来独往,更别提女子了,会在意到她,是因为她总是考第二,无论什么,同届中,她是最接近他的人。 真正交往过密,是在他告诉她离漩涡鸣人远一点之后,但是当时在走廊里的情境,一直长久地回旋在他脑海,彼时是因为背后突兀地贴上了一只手来,他才半回了个身去看,她尴尬地笑笑,说他的头发有静电,飞起来了。 他们其实交流并不算多,至少还比不上漩涡鸣人,她对于特别热情喜欢自说自话的人总是没办法,而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在他心里,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一年都在外训练,他挺想念她的,天天说给她寄了好多封信,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嫌弃她啰嗦直接没回,他心想,嗯原来天天的地位跟他也差不多,有种奇怪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买了书准备送她,上次天天说她喜欢看书,送肉不符合心意,他还不信,后来知道那些肉都被她的狗吃了,别提心里多不得劲了,这次送书,她一定喜欢。 直到后来族中长辈带给他一则消息,关于阿月失踪的消息。 他们很会掌控说话的时机,正好拿捏在他为期一年训练快要结束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 初听时是愣神的,随即是愤怒,愣神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失踪的含义,愤怒是他反应过来了,同时也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告诉他。 他们去了火影办公室,三代火影不停抽烟,他说他知道,从她失踪三天后就已经派人找了,可是一无所获,他说到这里就停了,后面的话他不忍说出口。 他不敢想,脚下寻找的步伐也不敢停下来。 一年,是什么概念呢?365天,闰年的话还要再多一天,她不是不告而别的那种人,她那么喜欢看书,木叶有全国最齐全的书库,她舍不得离开木叶。 对于她的失踪,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不是凯老师把他打晕,他可能就要错过中忍考试了,他想得很简单,考试什么时候都可以考,但是人一定要现在就找。 “你升上了中忍,任务等级就不一样了,到各国出任务,找到的几率更大。”凯老师用此说辞来说服他,他明白他的苦心。 中忍考试后,木叶因为受到袭击,大部分建筑都有破损,连她的住所都有,他想着,还是得把她的房子修好,要是她回来,也不至于没有地方落脚,族中长辈劝他何必呢,他是日向家有史以来最有天分的人,不该把时间消耗在这种没有结果的事上,他只是沉声让他滚。 他想起了她私下里某日的评价,那是在他们离村外出训练的前一天,说他表面冷静,性格执拗,认定了的事就一往无前,可是略有偏激,少爷身份使他不能体会人间疾苦,天天你们组成一队,要多担待他哦,而且,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他当时藏在树上,看着他们三人,李洛克打赢了她,笑得特别开心。 她当时说:“一年后等你们回来参加中忍考试再见,加油。” 没想到,的确再见了,在南贺川的河底。 作为平民出生的忍者,没有背靠强大的世族,天天一直都很努力,女忍者的职业周期短,如果不是做到第一,将来的发展最多也就到上忍了,虽然她也并没有想要成为火影的意愿,但她深知这一点。 她小时候啊,还曾经苦恼过为什么同样是忍术,自己使出来,跟阿月的差别那么大?可是阿月告诉她,她的刃具使用是她见过最精准的一个。 【你对刃具是有感情的,那种感情会让它们甘愿为你所用。】 【查克拉很快就会被消耗,但刃具可以源源不断,朝着刃具大师的方向发展吧,以后说出来,我可是刃具大师最好的朋友呢。】 这些话,每次想起都会哽咽。 她失踪已经一年多了,如果不是宁次告诉她,她还在责怪她不回信… 三代爷爷说一直都在找,一开始投入的人那么多,都没有找到,后来各国任务时,都有让人留意,但就是不见踪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哪有什么凭空消失?所有的消失都是蓄意而为! 这一点在经历南贺川河底的那场爆炸后,她就完全明白了。 什么人会这么狠心?去杀一个涉世未深的刚毕业的学生?!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被长久地藏在了南贺川的河底,每一次木叶的忍者,过往的商人走到那里,饮入那片河水的时候,其中都有她的一个细胞,她的一股不甘。没有人发现,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到底有多难想?所有人都完美避开了这个可能性,连他们也一样! 她是愤恨的,最好的朋友被人用失踪掩盖了被杀的事实,她怎么可能不愤恨?! 离村那天,她还说等他们回来参加考试时请他们吃大餐。她接受不了,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心里一直是有种侥幸的,只要没有找到尸体,那就代表人还是活着的,她一直这样骗着自己。 宁次同样也一样啊,不找到人是不会放弃的,只要还没有找到,就还有机会啊。 但是机会在她看到宁次长久地泡在水中还不出来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在看到那爆炸穿透河水来到河面,河面染成了黑褐色,奇怪的残肢浮到水面,那种确定了的死气的时候,她脚软得根本站不住。 膝盖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了心里的疼痛呢?她仓促忙乱地喊着宁次的名字,一直喊一直喊,没有人应声答话,她迫切地急于跳入河中,可是手脚不听使唤啊,她只能呆滞地看着终于浮上水面的宁次。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宁次哭,就算跟漩涡鸣人比试输掉了还被他用嘴遁教育了,他都没有哭。 他手里拿着的是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刃具模型,那上面刻有《天天出品》几个字。 她痛哭流涕地挽回着河水,那上面都是她,她没有办法把她收集起来,所有的肢体都被河水霎时间冲走了。 陡然之间,她忽然想起她常念的那句【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第27章 雷雨 阿芜午间办理完出院手续后,就又去了图书馆,昨晚跟天天以及宁次交流结束后,她回到医院一直辗转睡不着,索性就打开床头灯在纸上梳理了一下线索。 是出现在她身上的两个疑点,分别指向了两个不同的人,而由这两者又延伸出了不同的内容。 松子指向的是宇智波斑这个谜团,而宇智波斑,老实说重要的反倒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个石像。 阿月死在了南贺川,问题是她为什么突然要去南贺川?她死在了终结之谷,那个有石像的地方,人的行为出自于某种目的,至少可以说她是对石像感到好奇吧?两个石像,这代表的是木叶建村的一段历史。 这两者是巧合吗? 而且阿月如果喜欢看书的话,那么她跟她必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历史的兴趣,在阿芜看来,喜欢看书的人都会喜欢历史,而一旦研究起了历史,那么人就会对特定某一时期的历史着迷。 就像她,就算她不是那么喜欢忍者的相关书籍,但事实上她在研究神话时也不得不注意到了忍宗那段历史,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地着迷。 而阿月,她好奇的可以说是宇智波吧?不然那个石像不会反复的出现,尤其,若她体会的其中的某个场景是准确的,那么可以说阿月是在石像的注视之中死去的。 而若是好奇宇智波,那么有件事就避不开,灭族。 再有一个,木叶建村也就近百年,其中或许是牵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但结合阿月的年纪来说,近十年的大事,并不多。 如果她因为某个秘密殒命,那么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时间够近,遥远的秘密根本毫无意义,因为秘密相关人事都死绝了,轮不到需要用杀人的手段。二是她作为一个非忍者人员,非中心事件人员,她能接触到的信息基本来自图书馆,也就是有记录,从现有的记录获得相关信息。 灭一个强大的宗族,无疑是重新做了一次势力分配,那么这个秘密也就跟目前木叶的政治格局有关,一旦揭露可能会打破某种平衡,也就是触动了某个利益集团的利益。 事物的现状,需要从事物的过去中获得,因为事物的发展不是凭空产生的,是由过去万千个因素作用后的结果。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木叶如今的政治格局。 三代是二次上岗,这表明木叶的领导培养机制有问题,出现了断层,大胆假设的话,如今的政治格局仍然同三代在世时是一样的,也就是背后的人是与三代平分秋色的一个时代人。 宇智波灭族一事的获利方是哪一利益集团?角都先生曾经说几次忍界大战,无非就是互相争夺彼此的秘术,宇智波的秘术也就是那双眼睛,灭了所有人,不觉得可惜吗?可惜的话,会不会回收眼睛呢?那么再往下推,哪一个势力获得了眼睛? 所以一,要找三代同期生,以获得利益集团相关领导人选。 二,要找阿月过去借阅过的书籍。 如果要搞清楚她的死亡缘由的话,从这两点切入或许会比较合适。 况且,阿芜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她只需要找到那个下巴上有十字伤疤的人。 如果她是阿月,她会选择先从哪一本历史书开始呢? 本村的人,最该了解的就是建村史了吧? 阿芜站定在一排历史书前,拿出了那本《木叶大事记》。 翻到最后一页借阅人的记录,从最后一排往前数,寥寥几个人名,那其中赫然就有一个’阿月’。 【果然,思路是对的。】 她几乎就是站在那里翻了翻,发现这本书是以每一代火影的在任日期来记录的,四代火影已经去世,因此他任上也有记录,虽然不过短短一年,短命到非常直观。 阿芜觉得奇怪,影级实力怎么会这么容易这么快就死了?通常来说,一军之中的元帅不会轻易在正面战场上露面,他在任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九尾袭村。】 他在对阵九尾的时候死了,可是九尾不是一直都是木叶的吗? 阿芜按捺下这则思绪,又往前翻了翻建村史。 建村是宇智波与千手握手言和作为开端,也就是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千手柱间,就是宇智波斑说的那个’柱间’? 那他们关系不错为什么后来又决裂了? 阿芜继续看,又看到一个【九尾袭村。】 后面就是千手柱间又将其他几只尾兽一起分给了其他几个国家,这显然是为了一种平衡。 不是等一下,这个九尾袭村跟终结谷之战是同一年,千手柱间是在宇智波斑死后才将其他几只尾兽分出去的。 也就是,在这之前,他们很有可能没有捕获尾兽… 那九尾莫名奇妙跑来骚扰人类居住地,它是干嘛?它嫌肚子饿吗?它要吃人?不,等一下,尾兽是六道仙人分出来的,总体来说,尾兽只是个查克拉集合体,它们并不同普通野兽一样需要进食。 既然九尾毫无必要骚扰人类,那它…阿芜倒吸一口气,它是被人捉来的!而捉它的人很有可能是宇智波斑,使用瞳术控制! 人柱力,需要将尾兽封印在人体内,九尾既然一直都是木叶的,那么中间又为什么出来作乱了?当时的人柱力死了?? 阿芜的目光滑向了另一本书——《木叶规划及人口分布》 忽然,窗外闪了一道雷,接着是轰隆炸响以及雨水稀里哗啦地砸下。 天差不多黑了,算算时间,他们二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阿芜手里拿着那两本书,就这么站在窗前观雨,街上有人着急避雨,于是奔走踩泥,道路两旁的商贩紧急支起雨伞来,不过是灰扑扑的颜色,有些破旧了,漏水的同时还吹起了大风,那商贩来不及完全固定住雨伞,被雨淋得有些狼狈,风吹到阿芜这里,面前的窗户被撞得梆梆响了一阵,颤颤巍巍的,惊扰了些人的深思。 从这里远眺,能看到村口的情况,阿芜暂时无处落脚,昨日便告诉他们二人若是找不到她就来图书馆找。 她也在等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等了一阵,那门口依稀出现了两个人影,常人对这种雨势都是避闪不及的,分明是在下雨,却没有打伞,而且走得也并不着急,甚至是拖沓缓慢的,仿佛雨水使得他们步伐沉重。 阿芜心想,找到了啊。 看来无法带回尸体啊… 天天哭得两眼肿泡,头上的发包一角已经是半散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点泥浆也没有,不见混浊,苍白地皱褶着颤抖,看起来似乎干干净净。 宁次浑身湿透,面色发青,手心里因为一直攥着那枚苦无,时不时便有血混合着雨水滴落在地上。 他们二人就这么站在图书馆外面,阿芜下楼时见到的就是这么副场面。 宁次干哑着声音道:“阿芜小姐,你是对的。” 他的气息是阿芜前所未见的冷硬,裹挟着黑暗的情绪,眼神之中仿佛透不进光。 天天冲过来将阿芜箍得很紧,她发着抖,两排牙齿上下打磕,气若游丝又一字一句附在阿芜耳边, “我们甚至都,都没有办法安葬啊…” “宁次将她,将她找到的时候…”她呜呜咽咽地哭着,哭声被雨水掩盖,只是细碎地泄露了一些,阿芜的目光看向了另一个狼狈的人。 “她被人用土遁困在了河底,我用白眼查看...”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闭了闭眼,两腮紧咬,呼出的气都带着愤恨, “我想用拳法把那些岩石击碎,可是…” 他停了下来,嘴中泄露了情绪,是仇恨,是不舍,还有后悔。 人死后,体内的细菌并不会停止繁殖,那些细菌蚕食着人体内的组织,产气会使得人身体膨胀,加上长期泡在水中,只会加速这一过程,一旦有了外力,整个人就会,爆裂开来。 “我第一次知道人身上会有那么多肉团组织。” 宁次低着头良久都不愿抬起来,泥地上是一道道滴落的血渍,混合着眼泪,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干净了,而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颤抖着。 这是一种阿芜无法介入的痛苦,除了旁观,她给予不了任何抚慰。 阿芜抬头看着天空,心想着,这场雷雨下得...真及时啊。 第28章 顾虑 图书馆左侧的那栋楼,二楼中间的那间房,其实早就不属于阿月了,房子隶属于木叶图书馆,在阿月失踪后的第四个月就由图书馆回收了,只是宁次在回村后才买了下来,等他打开门的时候,是一间有着生活气息的房子,但房间摆设都与阿月无关。 宁次后来去图书馆的杂物间翻找阿月的个人物品,发现她的所有东西都由着一个半米长宽的箱子装好了,他依照记忆中的画面又再次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摆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就一直空闲在那里,没有再进入过那个房间,直到大蛇丸谋划的那场颠覆木叶的乱局,房子被战斗中的忍者损毁了外墙。 他们三人此时就在这个还没有修缮完整的房间内。 屋外还在下雨,不过雨势渐渐变小了些,因着天天与宁次二人都只是一站一坐的闷着不吭声,阿芜便自己去寻了些毛巾被单什么的,扔给他们二人后,阿芜又去找茶壶准备烧些热水,她是没办法做到安慰,不过能力范围内也就只能给予这些帮助了。 在她背身翻找茶具的时候,宁次的目光正毫无阻隔地落定在阿芜身上,人的站姿,承重脚,还有她背在身后的手,静候着茶壶水开时,手指之间互相磨蹭指甲的动作…如果她去左侧拿洗刷的工具,必定要踢到那个放在脚下的水碗,宁次在等着她踢到那个属于小黑的水碗。 凝神屏气之间,他的呼吸声忽然粗重了一瞬,她没有踢到,宁次捏着毛巾,缓缓把毛巾从头顶移开,他站直了身体,心有震慑,是…巧合吗? 阿芜抬脚之时下意识顿了一下,垂眼一看,原来是差点踩到了地上的碗,但她仅仅只是愣了不到一秒,就接着去够左边的洗刷工具。 烧开的水先将所有茶杯都烫了一次,重新洗刷过后,阿芜又重新烧了一壶水。 她这时才有心思跟时间巡视这间厨房,不是她的错觉,所有的东西摆放都挺顺手的,几乎是一找一个准,抬手就能抽出刀具,水槽在右侧,案板悬挂的位置也…阿芜略垂眼,这个水碗,看起来应该是狗狗的水碗,不会这么巧,阿月…正好有一只叫做小黑的狗吧? 她手撑在台面上点了点,这时水开了,阿芜赶紧倒好了水放在餐桌上,回身朝着他们二人招手。 天天坐在床边没有注意到阿芜的动作,她手里正捏着一个相框。 是毕业那年的集体大合照,那天阳光很强,阿月的眼睛不太能见太强烈的光,就必须要嘘着眼,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而她本人则揽着阿月的手臂笑得很灿烂。 李洛克就算是拍照也不会安静下来,只露了一双脚出来,他偏要倒立着照,老师都狂躁化了。 宁次,宁次一张很不开心的脸。 【他拍照怎么也摆着张臭脸?谁惹他了?】 【不就是你吗?你说你不做忍者了,他心情很糟糕啊。】 【…我不做忍者又跟他没关系…】 【呐呐,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我们可是朋友啊,你为什么不做忍者了?】 她当时欲言又止了一阵,随即移开眼无辜地眨了眨,【就想,看看人生中别的可能性嘛…】 她应该多问一句的,天天心想,她应该多问一句的,阿月她对胡搅蛮缠的人没办法,只要肯下苦工,她就会被烦得不得不说出来。 一定跟她的死亡有关,没错,一定是。 “天天。”宁次站定在她身前,头发乱七八糟的,半点没有阿月曾经羡慕的一头顺发的模样,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阿芜小姐在喊我们。” 天天匆忙拭去将掉未掉的眼泪,“哦,哦好。” 等三人都坐下后,天天看着坐在她对侧的宁次,忽然有种旧日重临的感受,她愣神看了他一眼,诧然地往右侧看去,阿芜正垂目吹凉茶杯内的水,长长的一道气息,似乎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她便抬眉看了一眼,这一眼正正撞进天天的视线中,天天眼中的错愕来不及收回,阿芜便更是疑惑地眨了眨眼。 发生了什么?她眼神中透出这种不确定来,像草丛里的狐狸,在确定周围安全之前的那种观察。 阿芜小姐是个有警惕心的人,这不是天天的错觉,这种沉静观察的气息,跟阿月如同一般。 “阿芜小姐,为什么会帮我们?”宁次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同时被两个哭得眼睛泡肿的人盯着,按理来说只会让人觉得好笑,但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二人眼里透着审视的光,稍微有点渗人,再配合上这时天边又打了一记闷雷,让阿芜产生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是在拷问我?】阿芜顿了一下,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面仰了仰。 而宁次却缓缓将纸笔推了过去,他一寸不移地巡视着阿芜的面部表情,“你应该还有其他相关的疑点吧?还请你告诉我们。” “没错。”天天咬着唇面露心痛,涩然道:“我们想要找出凶手,如果你有其他讯息,还请告诉我们。” 其实这是阿芜从刚才开始就在犹豫的事,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就没有回头路了,她对他们的了解也并不多,更多是在怀疑他们的坚定性,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了诸多信息,他们这么年轻,宁次看起来似乎是大家族出来的有为少年,无关是否是他的意愿,在客观上,他受到的掣肘会来得更猛烈更多。 她的神色是沉思的,大约是在顾虑什么,日向宁次看出来了,后面有些话或许是真的超出他的想象,她一手撑着脸,只是指节的部分,手指还能活动自如,两指之间正细细的磋磨着… 阿月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他想起有次进行笔试小考,她很早地写完了卷子,就坐在那里有事没事地玩自己的手,细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中被放大了不少,他就坐在她旁边,那种角蛋白韧性组织相互碰撞磋磨的声响,时不时传进他的耳朵,他略微瞥了一眼,指甲被外力分层,她及其满意地将上面那一层抠下来,然后继续重复上述行为,直到最后抠到了肉,她吃痛地嘶了一声,却又不长记性地对下一根指头施害,这导致她的指甲常年都比较短,尤其是两个拇指。 扪心自问,他真的不相信有这般巧合。 如此巧合地注意到了阿月的死亡,巧合地跟他们相遇,又巧合地拥有诸多与阿月相关联的习惯。 鬼上身是否只是她的一个说辞?这个世界上存在死而复生这种事吗? 宁次希望有。 “这附近没有暗部,你完全不必有顾虑。”宁次试图平稳住声线,可免不得在尾音泄露了些颤音,他咽了咽喉,继续道,“如果你还有其他想告诉我们的事。” 他的表情很郑重,又眼含着些微希冀,阿芜思考片刻后,写下——【即使这件事有可能推翻你们之前对村子的印象?甚至是归属感?】 【这其中可能牵扯到政治利益集团。】 【而一旦牵扯了政治,】 她停笔顿在这里,还在斟酌合适的言辞。 但宁次已经先行拿过了纸张,带着点迫切,可看清内容后,他的表情凝固住了,两息后他搁置下纸张,再抬眼时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他在心里快速地做了个决定。 “阿芜小姐,可能不知道日向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 天天有些诧异,这件事宁次分明一直很避讳提起,而他眼下似乎是打算… 在她的惊诧之中,宁次缓缓道:“日向分为宗家与分家。” “我与我的父亲,都隶属于分家。”他说到这里时抬手解开了脑后的绳结,取下护额露出完整的额头。 ”而分家的人,在幼时,就需要在脑中种下这个印记。” 阿芜目光闪烁地看着那个印记,宁次那双仿佛没有瞳仁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与她对视。 “这个印记,让分家的人使用白眼时始终有一个盲区,” “这个秘术可以完全封印白眼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分家的人像猪狗一样被烙印上宗家奴隶的身份,” “负责在必要时期为了保护宗家而赴死。” “你说这会牵扯到政治,村子的黑暗?”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一字一句道:“阿月为什么会死,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也一定要找到原因。” “所以,你完全不必有所顾虑,我早就有准备了。” 第29章 猜测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 “你为什么需要天天把那两本书借出来吗?” 真的是个很敏锐的人啊。阿芜觉得这双眼睛说不定有能看透人心的能力。 【你们不需要休息吗?今天应该很累了吧?】 “不需要。”宁次干脆站起身来,走去卧室将那两本书拿了过来,一本《木叶大事记》,一本《木叶规划及人口分布》。 短短一日之内就查到线索,她要么是智多近妖要么就是…那个答案令宁次有些不敢深想,他有点害怕,害怕希望落空,他手心已经掐出痕迹来了,他在刻意使自己平静下来。 见俩人坚持,阿芜也没心思再三确定了。 【首先第一点,你们对宇智波灭族的事了解多少?】 天天下意识看了眼宁次,开头第一句话就是这件事,她有点拿捏不准是否能够说。 而宁次则是面色发沉,他凝视着阿芜,“阿芜小姐认为这件事跟阿月的死有关?” 阿芜叹了口气,示意他们都坐到她身侧来,快速在纸上书写。 【木叶是第一个建立忍村的,成立多年,暗地里有多少秘密也未可知,再往前的秘密阿月了解的可能性越少,纵观她出生到死亡的时间,木叶发生的大事,只有两件事,一个九尾袭村,一个宇智波灭族。】 宁次沉吟半晌道:“我那时候还小,所以事件的具体事由并不清楚。” “只知道是宇智波鼬一人所做。” “他在忍校的信息有记录,入学到毕业只用了一年。” 天天惊叹道:“一年,这也太快了吧??” 她以为宁次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人。 “我过去也曾想过要跳级。”宁次蹙了蹙眉,“但是学校没有同意。” “这么想下来,他短短一年就毕业,这其中说不定有隐情。” “什么隐情?” 天天在某些方面较为迟钝,尤其在信息的细节处理上,但她是普通人出身,平常人家家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她这个反应才该是正常反应,才该是符合年纪的反应。 而阿芜小姐,她显然也反应过来了。 【因为急需要他从学校毕业,开始执行任务。】 “对。”宁次答道,心想,她作为一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又为何能如此迅速地就想到了关键所在呢? 他撇开视线,继续说:“但他出任务的时间很短,之后就没有再有过记录了,截止到他11岁的时候。” 宁次蹙着眉头思索,“我个人猜测,他后来应该是进入了暗部。” “暗暗部?!”天天仿佛受到了冲击,“他那么厉害吗?” “不止,也是在进入暗部两年后也就是他十三岁的时候,叛逃了木叶,原因就是灭族。” 其实这么想来,真的很奇怪,快速毕业后的那段任务时期,仿佛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遮蔽真实的意图,而这意图就是暗部。 宁次再次用白眼查看了一下周围百米范围,确认无人后,他说:“天天,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要牢记紧闭嘴,知道吗?” 天天被他这反应弄得有点磕巴,“我,我知知道了…” “如果他原本的归宿就是暗部,那么他快速毕业就是由上面授意的,暗部任命需要火影签发。” “你的意思是,三,三代爷爷??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让他进入暗部,一是他确实厉害,但的确略显仓促了,即使有了短暂的公布的任务时期,也过于仓促了。】 【而这或许就是第二原因,仓促的缘由,是因为有些事可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其中或许跟宇智波灭族有关。】 天天持久地张着嘴,而阿芜继续在纸上奋笔书写,【我认为他一个人做不成这件事。】 “我的想法也是如此。”宁次说,“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单挑整个族群。” “他有帮手,才能使得动静很小,否则当晚在村子内就该有村民被惊动。” “诶?”天天小心翼翼道,“可是,宇智波族地那么偏僻,动静小点也是可能的啊。” 阿芜与宁次对视一眼,她拿出了那本《木叶规划及人口分布记录》来,指给他们看。 【宇智波族地从前不在西北偏角,他们迁徙过族地。】 宁次愣了一下,他快速翻动着手中的《木叶大事记》,“他们迁徙是在九尾袭村之后。” “木叶72年,九尾袭村,四代战死。” 【 而木叶73年,宇智波整族迁徙。】 他们从与日向家族隔街相望的地方迁到了西北偏角的一处,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天天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可是这有什么关联呢?” “有关系。”宁次沉声道,“我幼时曾听族中长辈谈论过一件事,偷听的。” “木叶72年九尾袭村时,宇智波人当时并未参战。” “没有参战?!”天天睁大了眼,“可他们一族的瞳术和体术的配合天衣无缝,是个巨大的战斗力,为什么没有参战??” “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九尾袭击来得太毫无预兆了,而且当时仍然有他国忍者到村子里来抢夺有血继限界的小孩…” 【那你们一族参战了吗?】阿芜问到。 他眉头蹙得更紧,“参战了…” 他抿紧了唇看了眼阿芜,“那这件事,也就很有可能是上面授意的,不让他们参战。” 天天惊呼:“可是,可是为什么啊?!放着那么好的战力不用…” 【宇智波迁徙的时间点跟九尾袭村这么接近,】阿芜在笔下整理着思路。 【迁徙一般工程浩大而且会导致人心浮动,从中央区迁徙到边角,这预示着他们族群在木叶村话语权的丧失。】 “是啊,若非不得已,为什么要迁徙?”天天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复杂啊,我今天的脑细胞一定死得精光了。” “阿芜这句话应该是在说,是什么导致了上层的忌惮。”宁次沉声道,他一直都很能抓住关键点,“所以要搞清楚在九尾袭村后到宇智波迁徙的这个过程,两者之间是否有因果。” 他快速地翻到了建村史那部分,以及第一次九尾袭村的事件。 “在这之前,各大忍村并没有尾兽,初代千手柱间后来抓了其他尾兽才分给了其他几个忍村。” “九尾并非一开始就在木叶。”他显然沉浸入了思考之中,“在这一起事件之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 “宇智波斑。” 他诧异地张了张嘴,喃喃道:“是瞳术…写轮眼能够控制九尾,宇智波斑制造了第一起九尾袭村事件。” “在这之后,各村才有了人柱力,” “也就是,第二次九尾袭村时的人柱力,出了差错。” “怪不得,怪不得不让宇智波参战。” “上面怀疑宇智波与这起袭击有关!” “所以才引起了忌惮。” “所以宇智波才会搬到了偏僻的地段,权力旁落,离开了权力中心…” 【换做日向家族,同样的情况,建村的唯二族群,强大又自傲,本就有能力竞争火影,却被当今领导层怀疑,并且因此离开了权力中心,你说,日向家主以及族人会是什么想法?】 【会不会想重新回到权力层?或者干脆推翻三代,自己上任算了?】 宁次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芜,“你...” 阿芜冷静地回视他, 【如果木叶高层察觉了他们的心思呢?】 他们二人长久地对视,天天云里雾里地看着着两个打哑谜的家伙,“呃…所以呢?” “你们,不会在,暗指…是上面授意那场…” 因着阿芜跟宁次都没有丝毫反应,天天便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会吧?” “天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暗部是做什么吗?”宁次此刻的脸上难看到了极致,“我来告诉你,他们是情报搜集部门。” 【灭族事件要是没有上层默许,怎么可能?】 【暗部都是废物吗?肯花心思来监视我,会不花心思来监视宇智波的动静?】 【一旦察觉到他们造反的意图,会不往上报?】 【上面都知道了,会不采取措施?】 一室静谧之中, 阿芜点燃了手中的纸张。 天天在恍惚之中问道:“所以,阿月是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才…被杀了?” 宁次将两本书都翻到了最后一页借书人记录,毫不费力地得到了答案。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两个字——阿月。 第30章 手语 从小生长在分家,大家族暗地里的龃龉跟龌龊,日向宁次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他的成长是在父亲死后的那一天,突如其来的担子压到了他身上,在被印刻上笼中鸟时,他刚刚三岁,并未十分清楚这件事的意义,可父亲死后,他恍然大悟,分家的人不过是宗家豢养的替死工具而已,为了稳固宗家的地位,也为了宗家的后代能够不受威胁地继任,他被生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宗家的两位大小姐。 他人生的意义,在他自己找到之前,就已经被人赋予了意义。 他以前不明白,为何同样都是拥有血继限界的一族,宇智波就没有这种早该进入坟墓的奴隶制制度,但他今日明悟了,原来大家都一样,他被分家宗家所困顿,而宇智波被比几大家族更身处权力中心的人物所困顿,大家都是笼中鸟,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差别。 木叶的政治格局,是一个典型的三角形,顶层为火影,直接对更为高高在上的大名负责,往下则是精英上忍以及其他几个人口兴旺各有秘术的家族,再往下是上忍,中忍,下忍,最终才是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 而火影还有另一个直隶部门机构,也就是暗部。 阿月的死亡处置手段,颇有几分暗部的影子,说三代目不知情,不如说宇智波被灭族完全是个意外。 这个村子里,会有什么事是三代目不知道的吗?宁次很怀疑这一点。不管阿月的死亡是三代目授意,还是有人先斩后奏,总归,猿飞日斩事后必定是已经了解过事件经过了,可是他却在他们那么多次拜访之中,选择了沉默不告知,宁次理解他身在其位有其职责,但他不接受这些成年人的考量。 “我想我们后面的调查应该是找出凶手。” “范围已经缩小了,如果阿月是因为知道宇智波灭族真相才招致杀祸的话。” “那么目标人就是知情者,至少是三代的同届生,这些人在五代火影就任之前,仍旧是木叶的实际掌权人。” 他娓娓道来的思绪仿佛是在谈及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只是刻意抽离了情绪,便显得尤其冷漠。 天天看着他本就惨白的脸色,在这冷光映衬下变得更加毫无血色,她犹疑地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宁次…”可是又戛然而止,她对宁次的这副面貌是完全苦手,她从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他,怎么应对才不至于戳中他过于敏感的神经,就连凯老师都花费了一些时间,好不容易才,才让他渐渐有了人的温度,现在又回到了原地… 【是,但现在已经很晚了。】阿芜朝着他们二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小孩子晚睡可是会长不高哦。】 【再怎么深想,事情也不是今晚就能处理完毕的。】” “你今晚跟阿芜小姐在这里睡吧。”宁次说,“或者我也一起留下来?为了安全?” “不行。”天天下意识就拒绝,她一脸戒备,“不要老是觉得我是废物啊宁次。” “…我没有。” “你有。”天天抱着手执拗地看着他,随即又有些无奈妥协,她叹了口气,“宁次,偶尔,偶尔也相信一下我跟小李啊。” “阿月不止是你的朋友,她更是我的朋友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宁次,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突然头脑清晰了起来,“我们从村外回来,如果有有心人存在,就算不知道我们去做了什么,也该从我们之前寻找阿月的行为中推测出来了。” “我借的这两本书,这上面也记录下我的名字了,如果要盯上阿芜小姐,就必定也要连我一起盯着。” 她语气中透出一股孤注一掷来,“我不怕,他们最好是今晚就找上门。” “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极低,因为背后的人还不清楚我们到底掌握了多少。” “我也不觉得我们后续调查需要做到多隐秘的程度。” 她紧紧皱着眉头,“应该说,越是大张旗鼓,牵扯进入的人越多,我们越安全。” “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才算是秘密,”她那双惯常天真清澈的眸子,此时多了丝诡谲算计,“如果很多人都知道,那背后的人需要忌讳的事也就越多,你就是一个例子。” “你有日向家背靠,你别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日向家一定会保你,你是分家唯一一个天才啊…” “而且,鸣人也在找阿月啊。”天天偏了偏头,“你不是怀疑他是九尾人柱力吗?” 她突然瞪大双眼笑了一下,“我从前不明白,为什么三代目大人似乎对他有些特别,当然,他对我们所有小辈都挺和蔼的,可是,鸣人就是挺特别的,鸣人在火影岩上涂鸦那么多次,这跟他本身调皮捣蛋有一定的关联,但是,三代目放在他身上的关注就是比我们多。” “你没发觉,鸣人在他面前完全没有该有的尊敬吗?” 她目光呆愣地注视着桌上的那两本书,“如果三代目对他的态度跟对我们一样,那鸣人绝不会是那种…没什么顾忌的模样。” “有人顾忌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不准我们跟他玩耍,幼稚园的时候,他每次都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看起来好可怜。” “我现在明白了,他们对鸣人的态度除了来自自身对九尾的惧怕,还来自上层有意无意地纵容啊。” “如果想要鸣人有一个正常的童年,那么他身为九尾人柱力这件事,就不该被很多人知晓。” “所有参与那次九尾袭击的人全都应该下封口令。” “可是显然没有。” “这又是为什么呢?人柱力必须经历的磨难吗?”她又笑了一下,“大人们的心思,真的,好难懂啊…” 天天沉默一瞬,摇了摇头,她嘴角下压,“我还年轻,还很幼稚,就算欠考虑做出一些错事也可以被原谅吧?” “…你打算怎么做?” 天天迎面看着宁次,“如果鸣人不问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但如果他跑来问我了,我会告诉他阿月是怎么死的。” “还有关于你说的那个三代目大人的同期生,我也想到了一个方向。” “忍校的毕业名单啊,学校肯定有。” 天天嘴唇颤了颤,她难得显露出了话事人的气势来,“我们明天就去学校。” 宁次离开后,天天跟阿芜一同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是淋完雨后直接睡过去,很容易感冒啊,于是阿芜率先爬起来扯着天天去了浴室。 这间房子的水电煤气,一直没有停,估计是一直没人用,账户里就一直还有余额。 趁着天天在洗漱的间隙,阿芜拿着吹风机把衣服这些都吹干了,悬晾在屋内,然后看见屋内乱七八糟,尤其是地板上还有水渍,她难以忍受地拿了拖把来把地面重新拖了一遍。 等天天出来时,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二人身上穿的是从衣柜中的箱子拿出的阿月的旧衣服,因为放了太久,所以有一些木料纸箱的味道,但并不难闻,反倒让人心生安宁。 天天扯着衣服心想,这间房子之前是有人住的,而这些属于阿月的东西,又是宁次从图书馆的储存室找出来的…她心里有点诡异的膈应,似乎是禁不住细想。 那家伙是变态吧?? 就在她一脸深思之中,阿芜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偏凉的手掌,令天天回神,只见阿芜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体会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这是在,看她有没有发烧吗?天天眨了眨眼,“阿芜小姐你放心,我很少感冒的,倒是你。” 说着她也伸手碰向阿芜的额头,“似乎没有发烧的迹象。” 阿芜笑了笑,心想,要是两个人都一起发烧,那确实温度的差别是不大的。 好傻啊这姑娘。 天天一触及到那带着笑意的眸光,也不自觉笑了起来,“阿芜小姐教我手语吧。” “这样,以后我们的沟通都是加密的了,很酷诶。” 阿芜有些发愣,因为印象里,这是第一个主动说要跟她学手语的人。 她在晓组织内很少用手语表达自己,都是写字来表达,因为没人会手语,至多会看些简单的手势,比方说吃饭,睡觉,喝水什么的。 这么想着,阿芜忽然想到了那个宇智波斑,他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竟然在十四天内就掌握了大部分手势,跟她的交流也…完全不存在障碍… 见阿芜皱着眉头,天天便小心翼翼道:“是不行吗?还是,很难啊?” 阿芜赶紧摇头,不难的,一点也不难。 她只是,有点感动… 明明只是刚认识不久,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将就别人,她没想到,除了母亲之外,还会有人来将就自己。 “诶诶诶,阿芜小姐为什么哭啊?啊啊啊不要哭啊…是,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天天有些焦急,她手足无措地抓了个布料想替阿芜擦眼泪。 但阿芜却避开了,破涕而笑,【这个是抹布,笨蛋。】 天天这是也注意到了布料上的污渍,她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是,是抹布啊哈,哈哈。” “哦哦,所以刚才那个手势是抹布的意思啊。” 【嗯,对。】 “哦哦,这个我知道,是没错的意思。” “还有别的吗?”天天跃跃欲试。 【谢谢你。】 天天看懂了,她照猫画虎地同样比划着,“也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跟宁次不知道还要这么半梦半醒多久?” 她拍打着自己的脸,警告自己,“要提起精神来啊。” “提起精神来,后面还有杖要打呢。” 阿芜也总算见到了那个初见时令人如沐春风的元气笑容。 “明天早上吃包子好了,阿芜喜欢吃包子吗?包子怎么比划?” 一手五指向下,在另一手手心上抓握再提起,就像做包子的动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我明天早上去买,街角有一家包子特别好吃,不早点起来根本抢不到。” 【那你还不睡?】 “嘻嘻,马上马上。” 第31章 就是他 阿芜从来没有跟人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过,除了母亲。 她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从前母亲早晨起来会觉得一身疲累了,因为小孩子睡觉真的动作很多啊。 天天睡觉的习惯一点也不好,上半夜的时候她有些惊厥,捶床拍踹的,阿芜在睡梦突然承受了一击重击,就在腰际,伴随着一句——“西内!!” 这令她哭笑不得,第二次就是现在了,一拳横在了她肚子上,直接把她打醒了…看看窗外差不多快到天亮了,算了,她还是起来买早饭吧,路过漏风的墙面,她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不过就算她没有刻意放轻动作,天天也还是裹着被子睡得很旁若无人,一点也没醒过来的迹象,估计是昨天太累了,体力跟脑力还有情绪,都需要时间来休整。 阿芜也挺累的,更多是没有睡好的疲累,她打着哈欠,趿拉着鞋子,拎着小钱包下楼,天天昨日睡前指的是这个方向的街角,遥遥望一眼,依稀能见到热气升腾。 天刚微微亮,有些冷,昨日下了很久的雨,天上没什么云,只有寥寥无几的一些云纱,等太阳完全升起后,估计今日会是个艳阳天。 这世间万物从来如此,不管发生了什么,太阳照常升起。 不过人要是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怕是需要很强的功力才行了。 路上没什么人,街道两侧的商铺刚刚开了一道缝隙,估计店家也才慢慢索索地苏醒,挺寂静的,是那种有人间烟火气的寂静,注意立耳倾听时能听到右侧的鸟鸣,叽叽喳喳的怕是在吵架,那边应该有一大片树林吧? 阿芜闻着肉包子的味道走过去,一同过去的还有一只立在墙头的小狸猫,一人一猫竟然是并排着走路,一只尾巴扬得老高,显然兴致挺好,而阿芜昨日睡姿不可避免地有点窘迫,因此头上有一簇毛发也睡得翘了起来,从背后看,颇具喜感。 宁次放轻脚步跟在后头,他方才在各家屋顶跳蹿的时候瞅见了阿芜出门,便跟了上去,此番看得更仔细了些,走路的姿势终究还是有些差别的,若是训练过的人,不会是这般有气无力软塌塌的模样。 他昨晚回去族地,翻遍了分家的图书卷轴,半点没有找到死而复生的秘术记载,唯有一个二代目千手扉间留下的秽土转生记录,没有说明禁术如何实施,只是写上了那么一笔,但那需要依托于本人原本的尸体,按理来说,该是推翻了这道猜疑才是,可是世间之事变幻无测有千万种可能,也许只是他了解得过于局限了而已。 还是说,他只是一叶障目,被一些相似的行为习惯模糊了判断? 阿芜买完包子,正蹲在那里看小猫吃包子,这小家伙不吃包子皮,只吃里头的心,好挑食的野猫,也就包子铺老板心善,说它每日都来打个牙祭,不过也不白打,晚上它偶尔会来各家店铺里巡视一下,捉个老鼠什么的,俨然是一只纵横整条街的猫霸,附近的野猫都打不赢它。 “阿芜小姐。” 阿芜仰头看去,是面容清俊的日向宁次,只不过他的黑眼圈好重,都掉到颧骨了,好在他的头发收拾得比较规整,不像昨天离开的时候那样毛躁了,嗯。 宁次敏锐地从那棕色的眼睛里察觉到一丝狡黠的调侃,似是而非的令人摸不着头脑,也没来由地令人心生笑意,可能是因为眼神清澈吧,没什么苦闷,眼里的逗趣还未完全消散,宁次看了看那只猫,的确是一点也不怕人。 它似乎还晲了他一眼…甩着尾巴有点烦躁。 阿芜也发现了,奇异地瞧了瞧宁次,这家伙没什么动物缘啊看起来,是气势太足吗?还是同类相轻?说起来,他是有点傲慢猫猫的气质,阿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站起来,把包子递给他,这副坦然坦荡仿佛老友一般自然,宁次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二人刚刚行至小楼楼下,就听到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呐喊——“完蛋了!阿芜不见了不见了!” 随即是头顶上方一道破门而出的炸响,是天天直接用忍具撞碎了那几个木板,宁次他刚修补到一半的墙,又开了一个洞。 他压着阿芜矮身旋身,阿芜在茫然之中被人拉着转了一个圈,包子都被甩得差点飞出去,不是,这小子力气这么大吗? 衣袖遮住她的脸,她仿佛被人扇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巴掌,鼻头有些微痛感。 “阿芜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你刚才扇我巴掌了。】阿芜无语凝噎地看着宁次,后者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力道没有控制好。 “是刚才,有个木屑…”他不擅长解释,解释到一半又哽住,颇有点嘴笨的傻蛋模样。 阿芜揉着鼻子,拍了拍他的前胸,【好小子,下次别这样了。】 “宁次!阿芜不见了!我先去追!”天天扫了一眼落下这么句话。 不是,她人就在这里,她是看不见吗?追?往哪追?她去追空气吗? “天天,她就在这里。”宁次移开身形,这才露出了完全被遮挡住的阿芜。 “…” 天天腾空的身形一滞,艰难地变换了个方向落地,好不容易站稳后,她长吁一口气,“唉,吓我一跳,真的是。” “阿芜你好矮啊…你有150吗?” 【我有,157!!比你高!】阿芜气得把包子扔给她,后者脚都没垫就接住,“啊!你买包子去了呀!” “真是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 “醒来没见你人,真是吓死我了!”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谢谢阿芜小姐,嘻嘻。” 阿芜看她一脸精神,显然昨晚得到了非常妥善的睡眠,不由得有些郁卒,她扶了一把腰,指责的目光就瞥向她,但对方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刚才,扭到腰了吗?” “哇,宁次,你救人的时候注意点轻重啊。” “…” 他还没找她算账,刚才那么冒失鲁莽,她倒是还挺会倒打一耙。 在场唯二的受害者对视一眼,又齐齐移开眼。 【算了。】 “算了,走吧,今天还要去学校,”宁次说,“要找小田老师吗?” “不,我想好了,找伊鲁卡老师。” “为什么?” 天天笑眯了眼,“因为他好骗。” 好骗的伊鲁卡老师,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迎来毕业生返校访师的那一天,挺自豪的吧哈哈哈哈。 虽然这三个家伙中的两位完全不是他教的那一届,但是带教老师之间偶尔也还是会互相代代课啦,剩下还有一个根本没见过的美少女,伊鲁卡完全不记得学校里有过这么一位学生,但是没关系,仍旧是,自豪。 作为园丁中的一员,要知道每年毕业生回校的概率可是非常低的,毕竟木叶作为国内外口碑皆佳的忍村,任务可是多到多长四只手两个头都接不完,这意味着毕业生一旦毕业,短则一年,长则好几年,都不会记得往学校再多走一步,寂寞啊,有时候会有点这种感慨。 诶嘿,但是今天,诶嘿,他被人拜访了,诶嘿!这多值得骄傲? 即使天天说她是想写一篇三代大人青葱时代的人物小传,但是,没错但是,她来找的不还是他这个最受欢迎老师吗?他果然很受欢迎。 听闻旁边那位美少女同样仰慕三代,为天天参考文章角度,果然啊,三代大人是个受人尊敬喜爱的人物,人活一辈子,去世后还有人想念,那着实是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啊。 “档案室八百年没人仔细梳理了。”伊鲁卡摸了摸后脑勺,不太好意思道,“真的很乱啊。” 他一副可能会很乱,但没想到这么乱的神情。 “咳咳。”天天被室内的灰尘呛住了,“哇,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这这这还有蜘蛛网呢。”她半是惧怕道,“别还有老鼠吧?” “改天得好好整理一番了。”伊鲁卡说,“这地方平常都没什么人来,钥匙都是我们几个老师轮流保管,你们也是撞大运了,正好我轮班。” 他两手插在腰间,上下巡视着面前的一大摞乱七八糟的档案,头疼道:“天天你们确定要看三代目大人的,青葱时代?” 三人一起点头,他又挠了挠头,说:“那得找一会儿了。” “不然我们自己来找吧?”天天提议道,“伊鲁卡老师可以站着,不用帮我们。” “那怎么能行?待会儿你们翻乱了怎么办?”他摇头。 “…”宁次用沉默表达了他的不适。 现在已经够乱了,就算再翻,还能乱到哪里去? 伊鲁卡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找,见状,天天三人便上去帮忙,他欣慰地点点头,“你们就按照上面的日期,把我递给你们的分门别类放好哦。” “好的,老师。”宁次这回十分乖巧。 天天瘪嘴小声道:“就还是要我们出力嘛,做白工。” 阿芜没有搭理她,每接过一个档案,她都要看看上面的时间,72年之后的档案都归整好,72年之前的,比如52年到62年之间的,才是重点。 每一年的档案开头都是花名册,整个年级的名字都有,后页才是个人的信息和照片,最后一页,则是毕业时所分的指导老师。 阿芜看得很快,只需要看最后一页就可以了。 在这过程中,她得知四代火影波风水门是三忍之中自来也的徒弟,自来也又是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的徒弟,而波风水门恰好也做过指导老师,学生分别是旗木卡卡西,野原琳,还有,宇智波带土,又是一个宇智波啊...阿芜瘪瘪嘴。 看这样,似乎火影有点师徒传代的意思?像是一个传播链条一样,摊到一个火影老师,就有可能成为火影,她又看了看波风水门的同届,里头有个火红头发的女孩特别扎人眼球,漩涡玖辛奈...她跟漩涡鸣人什么关系啊?心有所感间,阿芜翻到了今年刚毕业的花名册,找到了漩涡鸣人,没忍住扬了扬眉,这小子,不是在驿站小镇见过吗?猫胡子,原来是他啊... 不是,听天天跟宁次说,这小子就是人柱力。她皱着眉的同时感觉脑子里的思绪就差临门一脚了,漩涡鸣人的这个头发,跟漩涡玖辛奈完全不同,而且,眉眼都...阿芜的目光在波风水门,漩涡玖辛奈,以及漩涡鸣人的照片上来回看,等一等,等一等,这真的不是,他们俩人的儿子吗? 第二次九尾袭村时,四代战死,战死时间为10月10日,而漩涡鸣人的生日,也是10月10日,既然四代战死的那天九尾消失了,也就意味着当时就被封印了...阿芜倒吸一口气,她小心地撞了撞宁次,指尖着重敲了敲这三个人的照片,无声道:’鸣人,儿子,身世。‘ 宁次显而易见地睁了睁眼,他蹙眉低声道:“待会儿说。” 另一边的伊鲁卡有了结果,他大手一扬,“喏,给你。” “哇,三代爷爷小时候竟然长得这么,这么俊。”天天装作吃惊,“这个印文跟牙的一样都是自小就有的吗?” “为什么阿斯玛老师看起来,完全没遗传这种俊俏??” 伊鲁卡大笑, “噗,这话我得告诉阿斯玛去哈哈哈哈哈哈。” 宁次走过去看了看,待看清他的指导老师后,他有所惊诧,“没想到二代目大人千手扉间是他的指导老师。” 另外还有二人,一个水户门炎,一个转寝小春。 阿芜与宁次对视一眼,天天便拿着花名册问伊鲁卡,“老师,这两位现在还在世吗?” “别胡说了天天,这两位大人现在可还活得好好的呢!”他头疼道:“这两位啊,都是火影顾问哦。” “火影顾问是什么意思?”天天不明道 “就是…怎么说呢?辅佐火影,确保火影的决策是正确客观的。”他说。 “能明白吗?” “哦哦,我明白了。” 确保决策客观正确吗?阿芜挑了挑眉,难道不是维系现有的利益集团稳固么?她从天天手中接过档案,每一页的个人照片都仔细看过去,有一个人脸跃进了眼中。 十字伤疤… 阿芜垂眼看去,名字是叫,志村团藏。 她隐晦地指了指这个人,示意天天继续去问。 “老师,这个小帅哥是谁啊?” “哪个啊?我看看啊,这不是写着名字呢嘛?”他敲了敲天天的脑袋,“你在跟我逗趣呢?” “嘤!好痛,老师你轻点打啊,那这位帅哥现在还在世吗?” 伊鲁卡听后便抱手而立,语气严肃地开口:“天天啊,老实说,你们来这里是来干嘛的?” “三代目大人幼时的照片你们已经看过了,怎么会这么好奇别人呢?” “就是好奇嘛,”天天揉着脑袋说,“所以人还是不能老啊,你看三代爷爷小时候可是个帅哥,一老就…” 伊鲁卡作势又要打她,“嘴这么贫,我看你训练太少是吧?”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吵嘴,结果却被伊鲁卡赶了出来,因为天天的嘴实在太能气人了。 “哎呀我就是让他注意不要发胖,多训练一下自己的气势,如果有秃头的征兆要早点治疗,男人岁数一到,别管从前有多迷人的风采,老了老了可就没那么经看了,只能靠气势来撑场面。” “我说的是实话嘛,宁次你也得听听。” 宁次面无表情地回绝了她的好意,“多谢关心。” 只是这语气被阿芜听出一种’我谢谢你但你应该闭嘴‘的意思。 “怎么样,有想法了吗?”天天问。 阿芜点头的同时,抬手在下巴上划了一道十字,【就是他。】 第32章 安宁祥和的木叶 关于阿芜到底是为什么就能如此确定,她只是简单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迎着二人诧异的目光,阿芜摊手耸了耸肩,没办法,就是看到了,至于个中缘由,由着他们猜测吧,她到目前为止已经对此有点疲累了,颇有一种,随便吧,就这样吧,也不是很想再弄清楚她跟阿月产生联系的原因,人已经死了,也不能凑到人家面前说,啊我怀疑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完全没有逻辑并且显得人精神很不正常。 当然,不是其他任何人,而只是阿月跟一个叫松子的女人,这表明,她并不是简单的一个鬼上身的能力,她有点在意,但也没有那么在意,总觉得思路被框在了一个框架之中,无论怎么走都会撞上墙,困顿在谜题制造的高墙里,线索无论哪一方似乎都指向了宇智波这个姓氏。 【我们还没完,离结束还早。】这话听起来仿佛是宇智波斑大局掌握在手,阿芜突然心有怀疑,他不会一直活了很长时间吧?就像话本子里那种暗中搅弄风云的人物,直到最后才站出来说——“哈哈哈你们这些蠢材,都被我玩弄于鼓掌。” 人做事都有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陪她玩一个’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吗? 那他也太无聊了吧? 不过细想起来,她的人生,到底是凭借了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方向,还是早就被印刻在这短短几条掌纹之中了呢?就像是万般巧合融汇成了如今的她,令人禁不住怀疑,到底是巧合,还是已经确定的人生路数。 但这么想下去,就会有点宿命论的论调了,阿芜不完全信命,或者说,她始终觉得这是一个很扯淡的命题。一开始是因为想活下去,稀里糊涂地进入了晓组织,后来是想离开觉得那不是自己该有的人生,而且她还想治病,这才来到了木叶,就算不是现在到木叶,在未来某一天她也还是会来木叶吧? 她只是朝着有希望的方向在走,每一个选择当中,自然有她的个人意志在起作用,在事实上并非是完全被一种玄妙的无形中的力量推着走。 撇开松子跟阿月不谈,人生里要是有执念的话,她目前唯一的执念就是治好嗓子,说不在意那是自我安慰,她偶尔也想跟猫猫狗狗之类的说说话啊。 天天看着阿芜的背影,刚才她暗指自己是看到了杀人者时,她很震惊,更多的是产生了一种裹挟着希冀的情绪,她与宁次稍稍落后两步,因此将前方阿芜的那种间或懒散间或苦恼的行为动作看得很清楚,她时不时挠挠脖子,时不时扣扣手指,时不时看自己的掌纹。 天天踟躇地扯着宁次的袖子,“宁次,你有没有觉得——” “我有。”话还没说完,宁次就已经回答完毕,“但我没找到相关秘术记录,她也没有承认。”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阿月,她会不承认吗?天天黯然地垂了垂眼,她莫约是有点不甘心的,哪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我今早还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宁次低声开口,“她的身份上写的是铁之国人。” “但她又提及自己是在土之国边境长大的。” 稍微一深想就会觉得这是个身世挺复杂的人,哑女,边境长大,没有查克拉,是怎么从土之国到了铁之国又是怎么到了火之国?在她短短十七年的人生之中,大约都是漂泊居无定所的。天天有点揪心地想着,难怪,她眼中偶尔显露的萧瑟情绪,跟阿月会那么像。 只是阿月从前有他们这些朋友,他们弥补了那部分情绪缺口。 “你说,阿月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那些事呢?”天天问。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啊。”宁次咬了咬牙,下颌绷得很紧,“因为我们太弱了。” “说出来,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又有何种力量可以为她抗衡背后的人?” 天天沉默一瞬,又突然道:“所以我说,秘密只要知道的人够多,就不是秘密了。” “你想怎么做?” “撇开鸣人不说,他现在还没回来,我们如果想知道志村团藏是什么人。”天天眨了眨眼,“只有去套凯老师的话了吧?” “就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套话,凯老师看起来很粗心大意,但是他其实特别聪明。”每次都能把他们三人捉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我担心,他在察觉我们的调查之后,会阻止我们,甚至是根本不透露讯息。” 他完全有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但他嘴不严。”宁次说,“如果是卡卡西老师我还会担心一点话都套不出来,但是凯老师,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用得着去套老师的话吗?】 此刻三人聚集在烤肉店,因为肚子饿了,阿芜听过他们的打算之后,突然感觉自己面临的是两个傻蛋,【逻辑推演一下。】 她此刻脸上散发着一种智慧的笑意,天天在这瞬间感觉自己被鄙夷了,但却不觉得是恶意,只是聪明人在显露自己的聪明时会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嘚瑟,连这一点也跟阿月很像…弄得她每次都气,但又气不了太长时间,因为目光里有爱,就很奇怪。 【秘密是宇智波灭族。】 【那当晚那么多尸体,总不能是村民自发收殓的吧?】 【哪个部门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 【志村团藏就属于哪个部门。】 阿芜点着笔杆又想了想,【我有此推测还有一个原因,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部门,才能够进行某项秘密任务。】 【我推测宇智波拥有血继限界,眼睛是珍贵物品,说不定会回收。】 【如果回收的话,那志村团藏手里肯定会有很多眼睛。】 【这是对宇智波的遗产进行瓜分啊。】 【灭了一个忍族,势力跟资源重新分配,高手,符合个人政治利益。】 【如果不第一个出现在现场,怎么挖人的眼球呢?毕竟后续再有人出现,就不好操作了。】 【所以阿月死亡还有一个这个深层原因。】 天天倒吸一口气,她仅仅只是推断就…猜得分毫不差,她的确听说那些族人的眼睛都消失了,但她以为,以为是宇智波鼬… 宁次蹙眉写道,【为什么不可能是宇智波鼬拿了眼睛?】 阿芜打了个响指,分别指了指他们二人,【因为这是很典型的政治手段。】 【宇智波鼬灭了族,眼睛也可以推到他身上,但是仔细想一想,他自己本身就拥有眼睛,为什么还需要那么多眼睛?】而且就鼬先生眼睛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没有换过眼睛,不然他不至于会有重影。 【抢夺眼睛的人,必定是觊觎这双眼睛的人,也就是非本族。】 【志村这个姓氏,有家族秘术或者血继限界吗?】 天天看向宁次,后者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宁次提笔,握持笔的手颤了一下,【但当晚是暗部先到,但暗部从来都是火影直隶。】 【先不说三代是否知情,】阿芜垂眼写字,思路很清晰,【除了暗部之外,木叶不能有别的机构吗?你们作为木叶隐村的下忍,你们的消息源是闭塞的,不知道也很正常。】 【志村团藏作为三代同时期的忍者,他们经历了一样的时代,转寝小春跟那个谁?都能成为火影顾问,在政治上有一席之地,为什么志村团藏却没有在顾问的职位上呢?】 【而且你们没发现提及志村团藏的时候,伊鲁卡遮遮掩掩的吗?】 写到这里时,阿芜抬眼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我们跟阿月一样,面对的是一个手腕远超十几岁青少年的老人,虽然老了,但是他很厉害。】 心思诡谲阴辣,阿芜自认为智斗是赢不了的,既然他能够藏身于幕后直到现在,他说不定私下里也与三代达成了协议。 这显然靠着几个毫无政治基础的小孩子是翻不了案的,阿月的死,对外称作失踪,就已经表明了三代的态度了。 想到这里,阿芜又叹了口气,眼见着宁次的眼睛鼓得吓人,她便又写道:【除非你能进入政治中心,甚至是成为家主,有了自己的人脉以及手腕。】 【不然想要惩治凶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了解的忍术,杀人的办法,比你多,你冲到他面前也是送死,所以你别这样,宁次。】 【我是阿月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因为我不想自己的朋友在形成人格的关键期,就接触到这个村子的另一面,毕竟木叶看起来挺安宁祥和的。】 阿月可能是出于对秘密天生的好奇,以及对阴谋天生的直觉,便将这件事调查出了个大概,这是意外,只不过她的死亡却不是意外。 死亡对于死去的人来说,可能是瞬息又或者缓慢的折磨,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那是一种’没了’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行走过的路径,就到那个拐角就戛然而止,甚至因为没再出现在眼前,会怀疑对方死亡的真实性,产生对方只是远行,时间长了点的错觉。可记忆里存在的人,又在事实上的确无法再出现了。 阿芜完全明白重要的人逝去的感受,他们现在经历的这些冲撞的情感,她都一一经历过,她也花了很长时间,她明白,仍然在世的人需要的是耐心。 而她能给予他们的,也就是耐心。 天天哇地一声哭出来,“怎么可以这样啊…怎么可以这样…” 奈良鹿丸一行人踏进烤肉店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副场景,天天声量巨大地嚎啕大哭,旁边的宁次背对着他们,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孩,但他们二人毫无作为,甚至都没递张纸巾。 阿斯玛嘴里的烟都差点惊掉了,山中井野捂着嘴巴撞了撞自己的老师,“阿斯玛老师…小李是…没救了吗?” “啊?不是啊…”阿斯玛手夹着香烟稳了稳,“我记得,鸣人跟自来也大人不是出去找纲手大人了吗?” 应该,还有救吧?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 “旁边那个女孩是谁啊,没见过哩。”秋道丁次眯着眼睛说。 鹿丸抠了抠头皮,“嘶,要不要通知一下凯老师啊…看起来好麻烦啊,丁次我们换一家吧…” 天天的情况看起来好糟,她都吼了五分钟了,店家也一脸为难地守在他们那张桌子旁,“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啦怎么啦,是食物太难吃吗?不至于吧?” “我这可都是上好的牛肉…” “用料也很好的...” 他亲自给人烤肉,逗小孩一样的语气冲着天天逗趣,“哎呀呀,鼻涕都流出来了,脏兮兮,丑死了,不是美少女了!” 见她有停下来的迹象,阿芜便递了张纸巾给她,天天接过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擤鼻子,闷声道:“呜,谢谢,谢谢店家…” 肉烤好了,阿芜夹了一些放在宁次碗中,怎么样都应该先吃饭啊,气饱了可不符合生长需要。 见他没动,阿芜又弹了下他的脑门,清脆的一声敲击打在他的护额上,她吃痛地收回手,这护额还挺硬。 这么一打岔,宁次那深陷厚重昏暗的作茧自缚的情绪便松解了一分,他眼睫一颤,目光看向阿芜,后者吃下第一口牛肉后,眯着眼睛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俨然是被烫到舌头的神色,【超好吃哦。】 宁次缓缓平复了一下气息,双目逐渐清明,“多谢了。” 阿斯玛一行人坐在他们旁座,井野作为女孩子先关心了一句,“天天怎么哭啦?” 天天慌乱地看他们一眼,“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到了李洛克,对,” “他的病情,挺愁人的。”宁次补充了一句,“谢谢关心。” 井野讪讪笑了笑,啊这家伙气息看起来好冻人啊…嘶,但怎么也比不上佐助君啦! 阿斯玛说了句宽慰的话,“放心吧,纲手大人应该快回来了,她回来就有办法的。” 纲手?阿芜闻言挑了挑眉,是她想的那个纲手吗? “哦对了,这位是?”阿斯玛看向阿芜,后者朝他乖巧地笑了笑。 “是新认识的朋友。”天天嘴里一口气塞了好几片肉,仿佛是在用食物泄愤,她瞪着眼睛看向阿斯玛,“叫阿芜,她不方便说话。” 阿斯玛沉吟着收回视线,是他的错觉吗?总感觉天天这丫头对他有点莫名的敌意? 不是他的错觉,他们火速吃完后阿斯玛原本想替他们把账结了,刚刚扬手对着店家示意,就见天天十分豪气地一掌拍在了柜台,“不用,我有钱!” “…” 鹿丸嘀咕道:“女孩子真麻烦,阿斯玛你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 “…我,应该,没有吧?”阿斯玛随意搭了一句话,然后一掌拍在了鹿丸的头上,“臭小子要叫老师,没礼貌。” 不过确实,有点奇怪,他是不是得给阿凯提一提这件事? 第33章 不必你拿笔写 【除非你能进入政治中心,甚至是成为家主,有了自己的人脉以及手腕。】 【否则杀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宁次非常清楚,她说的很对,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打算,也瞬间就给他指了一条唯一的明路,只是那条路看起来仿佛遥不可及,就算能实现也异常耗时。 根深蒂固的政治中心人物,很难撼动,与他这个下忍之间的距离仿若天堑,可是那条路不管如何艰难,宁次都打算走下去了。 他不服不忿,心有怨念,尤其一闭上眼睛时,总是会看到那个被掩埋在岩石之下的身躯,只要想到那个场面,他就根本无法入睡。 并非是她的尸体太过悚然,令他感到悚然的是所有沉默的知情者。 她原本可以身躯完整的,只要三代目愿意说出来,他就算不说出凶手,也至少知道她埋葬在何处啊... 宁次不理解,他不理解这个畸形的制度,也不理解宗家与分家,为什么一定要为了权衡利益去牺牲他人?杀人者不用偿命,一个下跪的姿态就可以抹平所有的一切了是吗?日向日足他可真有诚意啊,愿意向他这个分家子嗣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分家的长辈劝他,人家是家主,他这般姿态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诚意,你父亲必定也不愿意你抱着仇恨度过这一生。 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觉得愕然,如今情况颠倒了,倒成了他是那个恶人了是吗?不接受就是不懂事,活像他是哪个撒泼打滚不依不饶的人。 说他父亲甘愿去死,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分家真心甘情愿为了保护宗家而去死,那当初又何必种下笼中鸟?无非就是为这糟糕恶心的制度,吃人的手段,增加一些粉饰太平的说辞罢了,当他是小孩听不出来吗? 他也理解不了分家的人,从来如此便就是对的了?分家的掌法不完全,开眼后的白眼有盲区,随时可以被人完全毁坏眼睛甚至是脑神经,皆因笼中鸟。 他们哪一个不是私下里深受其扰 ? 又有哪一个不是暗地里在他身上寄予希望? 他们一面说着你这样不好你该认命,一面又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他不想回到族地,他觉得恶心,那一张张面孔如同干瘪的人皮一样,只是稍稍挂在了魑魅魍魉的身上,每一个都盯着他注视他,各有各的眼神,各有各的考量,端看他价值几何,又有几多地方值得利用。 又来了又来了,阿芜觉得,宁次这小子,不会是魔怔了吧?在烤肉店时他就不太正常,她只写了几句话啊,他用不着这么一副心魔顿生的模样吧?她哪句话有这么大影响力?就算有,他也不要这么耿耿于怀啊,他都打坏十几个木桩了,孜孜不倦地,他手不痛吗? 阿芜拉了一把天天,示意她注意一下那位已经逐渐走偏的宁次,但天天噤若寒蝉,这对她来说,是个踮脚也无法触及的超高难题,她觉得好难,她一直都挺怕宁次这副样子,她好希望凯老师能够在此时出现,就算是旋风出场呼呼哈哈的她也接受。 阿芜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这有什么好怕的?她刚才不是还当众吼老师了吗?阿芜随手捡了个小石子,瞄准后扔了过去,扔在宁次脚下,对方没反应,于是她又连扔了三个过去,没瞄准,眼看就要砸中他的躯干,天天心叫完蛋,扯着阿芜立即做了个深蹲。 宁次听到了破空声,他下意识以为是天天用刃具偷袭,当即就用上了回天反弹,可凝神一看后才发觉只是小石子,若是往常,这个力道他完全能够区别,扔东西的人绝不会是天天,因为太过绵软无力。 “小心——” 三个石子通通擦着头顶猛烈划过,阿芜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啊好险,差点蹭破头皮。 眼中的惊愕还没完全消散,她又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你喝水啊不?】 随即又以一种观摩人形大杀器的目光巡视着宁次,年纪不大,气势这么足,连打十几个木桩,还不见一点气喘,她是不是得对他尊敬点啊? “呼,好险,”天天扯过阿芜的脸看了看,“幸好没划破脸。” 哦是的,以刚才那个反弹力道,要是砸中脸,她铁定得破相。这么想着她便后怕地捧了脸,指责的意味当即就展露,抡圆了手臂把水壶扔向他。 那眼神带着嗔意,又莫名有些搞怪,像是插科打诨间偶然的一声——你注意点啊喂。 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宁次眨了下眼,连脚都没踮就接住水壶,心想,这力道是真的不行。 他低声道了句谢,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水,如此这般,喉间的那股气仿佛才顺了下去。 “那个...打完了吗?”天天问道。 见宁次点头后,她又说:“那你过来坐下歇歇?还有几个木桩,留给我?” 宁次对她们的好意心领神会,说了声好。 天天这才松了口气,会跟人交流就还行,还行还行。她活动了一下脚腕,刚才一直站着,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个木桩了。 她拍了拍臂膀,一面走一面拿出卷轴,“正好呢,我也想撒撒气。” 人在阿芜身边坐下,大概隔着一个人身的距离,阿芜偏头看了眼宁次,对方表情不至于像刚才那么冷峻了,但好歹有了点人气。 大约是她探究的目光太过直白,宁次的耳朵莫约动了动,他微微侧头看向阿芜,“怎么了?” 阿芜瘪瘪嘴,也没想让他明白,便懒散地稀稀拉拉地比划着,【哦我在看你是不是有走歧路的趋势,小朋友。】 宁次不明,思索了一瞬后抿唇道:“阿芜小姐教我手势吧,这样以后沟通也不必你拿笔写了。” 阿芜心下微动,愣了愣,就是怎么说呢,有些事情也不是她特意拿出来比较吧,但木叶的忍者似乎就是跟晓组织的那群家伙不太一样,不过这么一想又显得不太公平,毕竟双方的脑子似乎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大约是这种差别导致的吧? 她没忍住笑了笑,是有点窃喜的幅度,仍旧是从最简单的开始,跑,跳,你,我,这些之类的。 宁次侧了半个身子,正襟危坐地凝神看她比划,他猜出来了几个短句,【今天天气好。】 【太阳好...亮?】 “云,好厚,像...”宁次看看天空,又看看阿芜那蓬蓬的手势,她虚空地抓握了一把,然后大口地咬了口空气,甚至能听见那牙齿磕碰的声音。 “像,?”他不太确定,问询地看着她。 对方狂点头,并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真棒!】 宁次活学活用,伸出拇指,弯曲了两下,【谢谢你。】 纤细的手腕靠了过来,碰了碰他的手背,拇指同样弯曲了两下,【也谢谢你。】 第34章 逗狗 阿芜终于能得空去木叶的畜牧站接自己的那头小毛驴,细算下来,其实也就一周光景吧?到木叶是一周前,只不过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事,便想着它在那里多待一点时间也不是不行,今天上门一看,这简直是太行了,它被照顾得很好,皮毛油光水滑的,仿佛每日都有人给它梳理一样,乐不思蜀的样子,根本不想认阿芜这个主人。 倔驴倔驴,这个词真是完美形容了驴这一种生物。阿芜牵绳,跟它愣是耗了30分钟,它还是一动不动,拉扯僵持之中阿芜已经完全没了脾气,好驴,真是个会给自己找下家的好驴。 “哈哈,它可能是真的不想走呢。” 是之前在路上见过的脸上有红色印文的女人,那个拥有很多只狗的令阿芜心生倾羡的人,她叫犬冢花,是畜牧站的兽医,也负责整个木叶隐村的忍犬培训,她今日穿的是坎肩,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臂膀,腕上跟臂膀上缠着绷带,覆盖了部分刺身,阿芜觉得,好酷哦。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自成气势,跟阿芜这种小鸡崽一样的身形完全不是一回事,拥有一种成熟大姐姐的魅力,她此时就浅笑着打趣阿芜,“它不想走,要不就留下来好了,你每日来看看它,它还可以帮我磨豆子,也算物尽其用自己给自己打工挣钱了。” 阿芜其实十分钟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明,也怕人家觉得自己蹬鼻子上脸,她有些羞赧地看了看犬冢花,眼神中是再三确认,【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哦。”犬冢花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哑女,“对了,它有名字吗?” 阿芜摇头,她给它取名字,好像没什么必要。 “嗯...那不如就叫驴丸好了。”说罢,犬冢花径自点了点头,仿佛是个绝好的名字。 “噗,姐,你一定要给所有的动物都取一个带着丸字的名字吗?”围栏外一个少年人翻身进来,手里抱着一条白狗,耳垂的颜色带着点红棕色。 “说我?你还不是给你的狗取名叫赤丸。” “那是因为赤丸本来就可以变成红色,我取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不像驴丸,真是难听死了。”他大喇喇地摊着手,显然是个性格很直率的人,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两侧的犬牙,是真的犬牙,再细看他的眼睛,瞳仁偏小又窄,与常人很不同,真的很像野兽啊,联合犬冢的姓氏,一听就感觉这家人肯定世代养狗,啊,真羡慕。 “难听?”犬冢花憋笑憋得双肩颤抖,“牙,你都没听过自己现在的嗓音吗?简直比钝刀锯木头还难听哈哈哈。” 这声嘲笑,无疑是致命的,尤其在场还有第三个人,而那个人还一直在看着他们姐弟俩斗嘴,牙凶狠地瞪了过去,看什么看啊,他鼻头动了动,果然没错,这人身上有日向宁次那家伙的气味,当然还有天天,但是因为他跟宁次关系并不如何,不,应该说他讨厌宁次那家伙,傲气狂妄,要不是他,雏田也不至于身受重伤,到现在还没完全好,私底下因为不能跟上小队训练,她都哭过好几次鼻子了。而且中忍考试时他就问了问阿月学姐的情况,话还没说完,那家伙就说‘跟你无关’,什么态度嘛?! 要他说,鸣人那好小子揍人揍得好揍得妙,揍得简直大快人心,哼。 “臭小子礼貌一点,这可是比你年长的姐姐,你瞪人做什么?”犬冢花拍了下自家弟弟的脑袋,随即温声歉意道,“不好意思,他长得比较凶恶,但人还是很不错的,是个很热心肠的少年。” 阿芜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然后把牵绳重新递到了犬冢花的手上,【那就拜托了哦。】 犬冢花并没有看懂,但还是从她的行为之中分析出来她是接受自己的提议了,“白得一头驴呢,说起来该是我占便宜了才是哈哈。” 小毛驴果然很喜欢犬冢花,对方一接过绳子就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分明刚才阿芜拉了那么久都拉不动,真的是一头很有自己想法的驴,只想待在自己相待的地方,也挺好的,它甚至还愉悦地甩了下尾巴,根本没回头。 叹气的气息有点大,犬冢牙耳聪目明地注意到了,他斜着眼睛看阿芜,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怀里的赤丸,要是跟自己的宠物感情很好,为什么要送到畜牧站啊?他反正是绝对不会送走赤丸的。而且这家伙身上的味道是陌生的,她不是木叶的人,但是身上又沾染上了凯班的那两个家伙的气味,好奇怪哦。 天天都还好说,为什么连宁次都有?这个程度的味道,不是错身擦过或者短暂地停留了几十分钟,是好几天都凑在一起才有的,宁次那家伙不是一直以来都是独行侠吗?学校里他的傲慢跟独来独往只有宇智波佐助能够与之比肩,偏偏这两个家伙还很受女生欢迎,哼,志乃那家伙不算,他根本不受欢迎,他只是无用地孤僻而已。 犬冢牙不会承认,他这是嫉妒作祟,因为别人比他受欢迎,油女志乃曾经很没眼色地指出了这一点,得到了一泡狗尿的报复,寄坏虫直接迷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这令志乃大惊失色,那可是只很稀有的虫子,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感情。 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阿芜心想,干什么一直盯着她?她侧过头并不那么面善地看了犬冢牙一眼,但是在下一秒目光触及到他怀里的狗后,那脸色就陡然一变,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哦小狗睡觉可真可爱。 而犬冢牙却被这副快速变脸的姿态激得倒退了两步,这家伙,她刚才想偷狗!他感觉到了! 他脱口而出:“喂,这可是我的狗,我的。” 这声带着敌意的警惕性言语令阿芜颇有些无语,她缓慢地翻了个标志的白眼,虚假地笑着比了比手势,【你有狗你了不起。】 犬冢牙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她是个哑巴,哦说起来昨天回来的时候是听到守卫在吐槽,说前几天因为一个哑女被漩涡鸣人吼了一顿,好像是发烧了住院,鸣人还给她付了医疗费,他还哈哈嘲笑鸣人那个穷光蛋,哪里有钱做善事?他吹牛!而旁边的志乃接了一句嘴——【他欠你的钱还了没?】 答案是没有,他简直怒从心起,这家伙有钱不还钱反而还用他的钱去干这些有的没的?一看到阿芜的样貌,他就完全明白了,那臭小子绝对是看人家漂亮才这么干的,但问题是,那是他的钱,他的钱啊!他连声感谢都没得到,就损失了一大笔钱,这下好了,那家伙又有理由不还钱了... 阿芜不是很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一脸她欠了他钱的样子?直到对方红着脸扭捏道:“那个,那个,你是不是在木叶医院住过院啊?前几天?” “然后是一个叫漩涡鸣人的家伙给你垫付了费用?” 有是有这么件事,但是,比划起来有点复杂,男孩估计是看不懂的,阿芜只能点头又摇头,这让犬冢牙的脑子打了下结,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说有吧,是有,只是是空头支票,就是打了个招呼说把账记在他头上,他回来给。阿芜在知道他的长相后,就猜测他或许是为了之前打翻她买的东西给的赔付,想起他那一穷二白,口袋里摸不出半张纸币的窘迫模样,就还是自己结账出院了,大概是这么回事。 二人一个比划,一个连猜带蒙,总算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犬冢牙觉得自己钻研战术都没这么攒劲过,他挎着双肩扇了扇脸上的燥热,唉,他果然还是沟通方面的天才呢,这都能理解透彻,就是对方看傻瓜一样的表情让他有点急躁,不然他肯定能更快地猜出来。 阿芜窃笑地转过头,逗狗可真好玩啊。 就在犬冢牙狐疑地看着阿芜之时,宁次突然出现了,从旁边的房顶一跃而下,气息略有浮动,落地后的面部肌肉由紧绷突然转至了放松,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你一直没来医院,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使用白眼看也只能看到她身边站了一个有查克拉的人,他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没想到是犬冢牙,略微颔首冲着犬冢牙点了点头后,宁次再次看向阿芜,“事情办好了吗?” 【嗯,办好啦。】 “嗯,那走吧。”宁次微微侧身,却被叫住。 “等等,宁次啊。”犬冢牙紧紧皱着眉,这家伙刚才搞什么啊,他什么意思啊?是觉得他是什么歹人吗?长了双白眼连看人都这么离谱吗? 宁次站定了,面有不耐地回看犬冢牙,静等他的后话。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犬冢牙只想冲他脸上来一拳,但他强压下来了,他朝前一步,凑近了点,面露不爽,但终究还是提醒道:“阿月找到了吗?” “如果没有,她会不会,已经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时一阵风吹来,三人的衣袖都为之一动,而犬冢牙的兜帽也被吹落了一半,将掉未掉地搭在后脑勺,将他面上的关切完全显露了,他咬了咬唇,执拗地盯着宁次,“会不会啊?” 三人的站位可以说是个等腰三角形,宁次很轻易地就扯过了阿芜的手腕,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强调:“那跟你无关。” 问这么多你是能帮她报仇还是什么?别天真了。他目光凌厉得有些刺人,在犬冢牙愣神之中带着阿芜抬脚就走,后者回头看了犬冢牙一眼,少年面露委屈还有点愕然以及不服。 迎着那目光,阿芜轻轻抬手,手指翻转了一下。 那是’死了’的意思。 第35章 给个机会 迈特凯,木叶高傲的苍蓝野兽,一阵小旋风一样闪亮登场。 阿芜依稀听见天天似乎是嘟囔了一句——“啊,好烦。” 初次听闻这个昵称的时候,阿芜没忍住笑意,她觉得好有意思啊,这个人,明明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是活力青春一点也不输十几岁的孩子,自我介绍的时候迸发着勃勃生气,笑容露出全齿,精神的粗眉毛以及同样的西瓜头,简直让阿芜以为他跟李洛克是亲生父子关系。她现在理解天天说起李洛克跟他们老师笨蛋得如出一辙是什么意思了。 他个子好高啊,得有一米八左右了吧?丝毫不畏惧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身材,紧身衣将他强健有力的身形完全显露了出来,阿芜看着就挺羞耻的,但人家一脸坦荡,她只能反思是自己的思想有点脏,这人显然是个心性宽广到粗线条的人物,但是紧身裤真的是一点也没有顾及到旁人的眼光啊…好强,这个男人,各种意义上的。 他一进到病房时先是高声吼了一句——“那位大人回来了!” 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断了一条腿的李洛克的肩膀,掷地有声道:“没问题!有办法了!” “你轻点啊凯老师!”天天一手拍在他臂膀上,“真的是!” 李洛克激动地哭出来,他拐杖一扔,就跳起来抱住迈特凯,完全忘记他的那条伤腿,整个人挂在迈特凯身上嚎啕大哭,“呜呜呜谢谢!谢谢凯老师!呜呜呜呜!” 只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要获得什么就会相应地失去什么或者冒着很大的风险才能获得,稍微心智不那么强悍的人就会觉得,原来这就是命运,它施加在人身上,到底是为了毁人还是为了使人成为更好的人? 李洛克的手术有几番赌命的态势,因为有碎骨在脊髓附近,手术也有完全瘫痪的可能性,甚至是死亡,这对于一个只能依靠体术,并且一心想要成为忍界强者的人来说,是闷头一棒重重砸下,再多的宽慰似乎都毫无作用,也毫无必要,因为人无法对他人的苦难感同身受,阿芜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那位医术很高超的纲手大人,在宣告让李洛克放弃成为忍者的那一刻,阿芜看到李洛克眼里的星星坠落了,他一声不吭地杵着拐杖离开了病房。 “你有办法吧?你肯定有办法啊纲手前辈,你可是,你可是那位大人的后代啊!你都不试一下你怎么就能确定呢?凭眼睛吗?!”迈特凯还在与纲手据理力争,请求她试一试手术,不要这么武断地就宣告一名忍者的未来,掠夺他人梦想无异于杀人。 纲手深深吸了口气,“你这白痴,我说出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连我都没有把握,我让他在活着跟死亡之间做选择这有什么问题?啊?!” “梦想是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实现!你连这都听不明白吗?!” 她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并且似乎很擅长替别人做选择,另类的劝退也是在暗示李洛克,让他选择放弃成为忍者,活着比较重要。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宁次站了起来,他略微朝在场的长辈颔首,“请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我去看看小李。” “我也去!”天天跟上去时回头看了看阿芜,阿芜摇头,她不打算跟上去,有时候陪伴并不算是抚慰也很有可能是压力。 而且,阿芜的目光看向了纲手,她今日来医院也不完全是因为李洛克,还有就是来碰碰运气,也确认一下这个纲手,是不是就是那个纲手,现在看起来,大概是同一个人。 纲手蹙眉与阿芜对视,这丫头一直盯着她干什么?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没礼貌吗? 而这时,迈特凯也注意到阿芜,“呃…少女,请问你哪位?你为什么在小李的房间?” “难道是小李的姐姐吗?不会啊,这看着也不像啊。”迈特凯摸着下巴思索,猛然惊呼,“啊!是小李的女朋友吗难道,哇这小子也太出息了吧?!” 转眼他又变了脸色,“可是恢复期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复健啊?” 三句话三种表情,简直是将他性格里的跳脱完全暴露,纲手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已经27岁了啊迈特凯,能不能稍微稳重点?而且这个女孩一直就坐在那里他竟然现在才看到,纲手现在就想反悔了,她不应该答应回来继承火影的位置,手下的人如果通通都是这样,她都可以预见自己将会有多操心… 阿芜善意地眨巴着眼睛,拿出了自己的出院证明,那上面有哑症的诊断,非常唐突地逼到纲手眼前来,请求她看一看。 纲手并没有接过那张纸,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她的面容看起来挺高不可攀的,傲气自信大约是每个强者的必修课,她短暂沉吟一声,说:“我可以治,你一直等在这里,就是在等我出现?” 一半一半吧,阿芜点头。 “但是我现在没有空闲时间可以分给你。”她下一句话就是在打消阿芜的念头,“我回来不是为了给人治病的,治病只是顺便。” 如果每一个人都来找她治病,那她火影的工作还要不要继续了?事情有轻重缓急,纲手就是这么想的,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善心到四处散发慈悲的人,除了赌博之时太像个散财童子之外。 意料之中,阿芜笑了笑,这位长辈眉目之间就长得挺锋利的,不是个那么好说话的人,在没有私交的情况下,她原本也没想会轻松地就得到治疗。 收回那张诊断书后,她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得是她来之前就整理好的谈判词——【那用秘密来交换一个机会怎么样?】 【比方说宇智波灭族的真相,我听说您回来是为了治疗宇智波佐助,他现在应该醒了吧?】 【如果我告诉他他族人的眼睛是被志村团藏挖走的,您觉得他会怎么想木叶?】 迈特凯因为站位的问题,并没有看到那张纸上的字,他只是注意到纲手的脸色霎时间就是一沉,神情突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纲手怒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阿芜再次拿出了诊断书,点了点那上头姓名的一栏,她面容无辜纯良,仿佛是个毫无心机毫无威胁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纲手立即就使用掌仙术探查了她的身体,没有查克拉,是个普通人。 可这并没有令她宽慰多少,甚至更糟糕了,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但仅仅是个普通人,就探查到这个程度,谁知道她还知道些什么? “呃…”迈特凯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气氛突然就针锋相对了起来,但这好歹是小李的女朋友啊,他是该说点什么来打个圆场,可惜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扯回这两位的心神。 “我可以答应你替你治病。” 阿芜也及时附赠上另一张纸条——【那治好之后我再亲自告诉您,我都知道些什么吧?】 被一个年轻的小辈给摆了一道,纲手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是觉得我没有其他办法了解情况了?” 她本人就是个出色的情报拷问高手,这丫头哪里来的底气跟她谈条件? 【医者仁心啊,而且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意外获知了这件事,当然我知道这件事也就意味着我已经一脚踏进了死地,但是也侧面证明了我如今的行为也是在求生,不是吗?】 【毕竟上一个了解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啊,那个叫阿月的忍校毕业生。】 纲手眉头一皱,大声喊了声——“静音!” ”是,纲手大人。“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她眉目清秀,眼含笑意,怀里还抱着一只猪。 纲手侧头吩咐道:“你给我把她看好,这是我们下一位病患。” “啊?”今天结束之后不是应该去火影楼了吗?静音有些错愕,但还是道了声好,“需要另外安排病房吧?” “哼,自然。”纲手转身就走,“卡卡西在哪里?还在佐助那边?” “呃,对,是的。”静音没有跟上去,只是抱着豚豚与迈特凯面面相觑,后者反应了一下,大步跟了过去,“等等!纲手前辈!之前说的小李的事!” “他要做手术我就给他做!你别跟着我了!”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您要去找卡卡西是吧?我一起去好了...” 二人高昂的讨论声由近及远,病房内便没了其他声响,静音眨着眼睛注视这个样貌过于精致的女孩,不是很懂为什么因为她,纲手大人临时取消了后头的计划,而且从之前在房间里纲手大人那薄怒的语气来看,这人似乎没那么简单?而对方只是冲她笑了笑,随即倾身在桌上写了些什么,静音以为是给她的,没想到对方直接走到了病床床头的位置,把那张纸压在了柜子上。 “你写的什么?”静音问。 阿芜比划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安慰李洛克的话。】 静音点点头,心想,还真是女朋友么难道?为了确认此人不是什么歹人,她便走过去看了一眼。 【我相信,不管选择什么,你都会有勇气面对。】 【因为李洛克不是会向既定命运低头的人啊。】 【今日叨扰了,请安心休息。】 果然是安慰的话啊,就是写得有点奇奇怪怪前言不搭后语的。 阿芜诧异了几分,【你懂手语啊?】 “哦,哦,会一点,以前有个病人不方便说话,便跟着学了一些。”静音侧身示意阿芜跟她走,“走吧,应该还有空闲的病房。” 第36章 她知道 阿月认识的李洛克不是会向既定命运低头的人,他是那种死了都要做忍者的人,不屈服于命运,即使吊车尾,任何忍术跟幻术都无法使用,也一定要成为忍者,他的忍道在他下定决心成为忍者的那一刻就已经向世界宣告了,强悍坚毅得如同巨树,随着他每日的残酷训练都往地下扎根扎得更深更远,如果不是她死了,她或许有机会看到李洛克一往无前一路莽到生命的尽头,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青春烈焰般的扰人吼叫,阿月曾经多次在这清晨的呐喊声中苏醒,李洛克就是她的定时闹钟。 可惜她死了,死在一个挺风和日丽适合出游的下午。 脑子里多出来一个人短暂的一生记忆,就像卷轴图画一样在阿芜的脑中缓缓展开,伴随着她走过每一个木叶的街道,每一家店铺,每一棵树,花卉的颜色,食物的香气,那幅卷轴就再多展开一点。她这几日虽然也会跟宁次他们一起行动,但也有自己闲逛的时刻,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初见到李洛克时会莫名起了一股酸涩的情绪,有朋友真的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她清楚自己是阿芜,记得自己从小长大的每一个细节,但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割裂感,好似站在一座桥上,桥的那头是阿月,她与她同时抬脚过桥,面对面错身而过,肩膀被人轻碰了一瞬,对方落下一句:“后面就交给你咯。” 仿佛是被交托了什么,又似乎没有,似梦似幻的,让人无法在桥面上分辨方向,她到底是应该继续往前还是应该回头呢?这桥的两头都是同样的景色啊,往桥下看时,水中还有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世界颠倒,她成为了那个水中的影子,透过波纹视物受阻地看着站在桥上的人。 就也挺荒诞的吧。 怪不得她总感觉自己应该会有一条叫做小黑的狗,也怪不得她如有神助地一般确定了凶手,察觉了一些端倪。 但她同样没忘,自己来木叶的原本目的,就只是为了治疗嗓子而已。 以秘密作为要挟的手段,实在是她既往人生里走得最险的一步棋了,过去是瞻前顾后生怕踏错了哪一步,现在是颇有点搏命的心态,这大约是心思深重的人终有一天一定会撇弃理性地爆发吧?不过也并非完全舍弃了理性,她是分析过纲手这个人的,虽然只有短短半个小时,第一,既然火影没有由着志村团藏继位,而是选择了三代火影弟子之一的纲手,那就表明,他不是这个位子的最佳人选,最终确定的人选肯定比团藏要好。第二,纲手是个医者,还是举世闻名的那一种,这样的人若非是天赋异禀那便是累积了相当多的经验,亦或是二者皆有,无论哪一种,即使她不承认,都无法避免地会产生慈悲心,选择医者这条道路,就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这一点。 第三,她看起来挺磊落。所以她很快就做出决定了,就算是耍弄些手段,但只要事态在可控范围内,那就值得一搏。 纲手去找卡卡西的时候,后者刚刚一个手刀把宇智波佐助劈晕过去,旁边的春野樱都吓到了,她呆愣地喊了一声卡卡西老师,碧绿的眸子之中透着复杂的思绪,因为佐助刚刚醒来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阴鸷的眼神仿佛立即就要杀人,他也确实第一时间就从床上跃起了,小樱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眼神,是第七班刚刚成立的时候,佐助说自己成为忍者要变强只是为了杀掉某个男人。 她那时候没有完全明白佐助嘴里的人是谁,甚至连他的那股仇恨的来由都不清楚,但自从他中了幻术昏睡过去后,她也了解了一部分他的仇恨,有些是从家族长辈的口中获悉,有些是从卡卡西的口中知晓,她昼夜陪在佐助床旁,眼见着他在昏睡中从哭泣到麻木的悲恸,她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卡卡西老师说他中了宇智波鼬的幻术时,他在幻境里被人拿刀捅了三天三夜,那佐助君呢? “嘛,刚醒来,可能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卡卡西抠了抠头,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快要掉眼泪的春野樱,“再睡一觉会比较好,有助于恢复。” 春野樱咬着唇艰难点头。 卡卡西轻声叹气,瞧见了站在门外的纲手,对方示意他出去一下,表情很肃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棘手的事情接踵而来,徒弟的心结,晓组织的目的以及,阿月的失踪。 卡卡西在成为指导上忍之前,在从暗部过渡到明面上之时,他出了很长时间的一段任务,大概大半年之久。因此他是在火影办公室,交接任务的时候得知,那小女孩儿已经失踪很久了。 三代目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给了一个很平常的通知。 “没找到人?”他问。 当对方摇头,他心下就有了答案。 于是他问了三代目大人一个问题,“您打算怎么做?” 对方没有说话,他便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心里说不上失望,在其位谋其事,他还是知晓的,卡卡西早就不是愣头青了,成年人要权衡的东西很多,两相比较,取其轻,他能够明白。 只是出了火影楼大门,在回家的途中,他难得没有一路走一路看书。 其实一开始三代大人让他去看住一个忍校的小孩的时候,他有些不明,虽然我是暗部,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去监视啊,压榨人也要有个限度啊喂。而且还不让他做暗部的打扮,如果可以,自然状态下接近她是最合适的,就当做休假吧。 难道是遗落的私生女之类的?他那时候脑子里冒出了小说里才有的情境。 以看书为名,潜藏在图书馆的书架之间,时不时瞅一眼她,又时不时扫一眼手里的《亲热战术》。 不过那小家伙除了特别爱看书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啊。他心里仍旧是不明,所以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直到他发现她与九尾人柱力,老师的孩子,漩涡鸣人走得过近。 同时他也发现,还有其他人监视她,是根。 而让他接近她,意在对团藏表明三代目的态度。 在图书馆的大多数时刻,他们都互不打扰地独自看书,她很少会问他问题,但少有提问时,都令人心惊肉跳。 她顺藤摸瓜地猜出了漩涡鸣人的人柱力身份,仅仅是觉得奇怪,人们对他的恶意显得有些没有来由。 他一边暗自赞叹对方是个聪明人,一边将此事报告给了三代目。 “慧极必伤啊。”三代目当时感叹了一句。 的确伤,或许连命都没了,可既然他都能想到,那么三代目大人自然也能想到,对外公布说是失踪的原因,无非也就是想要揭过此事,三代目大人实在是对团藏很包容,很多事,只要他没有做得太出格,他都一一包容了,很难说明到底谁对谁错,成年人的考量显然要复杂得多。 而卡卡西作为知情人之一,也是众多考量权衡利弊的成年人之一。 “大致就是这样,”卡卡西说,“虽然只是猜测,不过失踪了这么久,应该确实死掉了吧...” 纲手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你跟我来一下。” 卡卡西疑惑要去做什么,不过他没问,只是心想可别是什么任务,他手里事情还一大堆呢,直到他看到走廊上出现了一只猪。 静音刚把豚豚放出去,让它去找纲手大人,就瞥见她已经带着旗木卡卡西过来了。 “怎么样?”纲手问。 “没什么事,就是她好像一直在发呆而已,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静音还是有点茫然,不明白让她来监视到底有什么必要。 卡卡西撇头往里头望了一眼,更加不明了。 “认识吗?”纲手问。 “不认识。”一点印象也没有。 纲手冷笑一声,剜了他一眼,“可她知道佐助,还知道灭族那晚的事。” 第37章 太好了 情报搜集的第一要点,是要确认目标人,目标人的姓名,身份,来历,行为习惯,从这些方面入手来判定对方的意图以及下一步可能的行动。 这个叫阿芜的少女,没有对自己的意图隐藏,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如此,她只是跟纲手做了一个交易,但她作为交换条件的秘密又在事实上为她增加了不少神秘莫测的气息,旗木卡卡西只是在脑子里粗粗刻画了一下这个人,刻画到一半他便感觉有点棘手,好似需要不断推翻前一秒的判断,而重新建立起人物框架又着实费力。 他前两天是听阿斯玛那么提了一嘴,阿凯估计转头就忘了,但他却记得,说是宁次跟天天跟一个外乡哑女走得过近,甚至还一起吃烤肉,阿斯玛还问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天天生气了? 【那丫头真是从头到尾没给我一个好脸色啊。】 天天是个亲和力很高的女孩,性格使然,爽朗英气,比较豁达,这样的人很少会将自己的恶感表露出来,因为扭头就不在意了,基本上不会有恶感留存。 旗木卡卡西双手插兜,站得并不那么笔直,他凝视着阿芜,对方原本是看向窗外的,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便回过头来,一站一坐之间造成了高低视线差,那张陌生骄矜的小脸透出打量的神色,随即她嘴唇微张,恍然了一瞬,然后冲着落后两步的静音小姐比划了一番。 静音看懂了,“她说,是不是现在就准备给她做手术了?” “很着急吗?”纲手不轻不重地嘲讽了一句。 静音为难地看了看纲手的背影,“啊,她说,对,很急,急了17年了。” 闻言纲手扬了扬眉,“你看起来没有17岁。” “…她说,营养都用来长脑子了,所以身高不明显。”啊这,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夹枪带棒地沟通啊。 “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不用给你治疗,直接把你关起来就行了吧?”纲手稍稍抬了抬下巴,语气是故意的恶意,“你心机看起来挺重的,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 “咳,”卡卡西眨了眨眼,“那个,关起来恐怕是不行。” 纲手仿佛看智障一样看着卡卡西,就这么当场跟新任上司唱反调?卡卡西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啊? 卡卡西叹了口气,“纲手大人,恐怕真的不行,这丫头最近一直跟宁次天天在一起,哦,是阿凯第三班的下忍,就是李洛克的队友。” 从天天的反应来看,这几个小家伙大约是,都知道了吧? “你们找到阿月的尸体了?”他半耷拉着眼睛问。 阿芜点头,沉默一瞬后接着比划。 “呃,她说在南贺川河底…” “被人用土遁掩埋,没有白眼很难发现。” 纲手的脸色当即就沉得能拧出水来,静音小姐见状犹疑道:“那我去叫人。” 阿芜大力地挥了挥手,她突然笑了,【不用了哦。】 纲手抿唇道:“泡了那么久,尸体早就发胀了,动不得。” 【的确,是发胀了,轻轻一碰就四分五裂了。】 静音呆滞地看着阿芜的手势,她干哑地说:“她说…尸块已经被河水冲走了。” “不信可以去问…天天跟宁次。” 【现在,请问我可以得到治疗了吗?】 对于忍者来说,死亡并不稀奇,各个忍者也有各个的死法,纲手是见识过真正的战争的人,阿月这个学生,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道听途说的名字,如果不是为了搞清楚为什么会牵扯到团藏跟宇智波,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她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因此她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心想,是团藏的手法。 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到日向宁次以及天天,这丫头早就想好了,如果把她关起来,那么宇智波的事情就会从别的地方被佐助获悉,纲手这是被几个小辈联合摆了一道啊。 “你最近最好把宇智波佐助看紧一点。”纲手侧头道,卡卡西沉闷地应了一声,这略带迟钝的反应惹得纲手蹙眉看了他一眼,“还牵扯到了谁?” “鸣人…”以及他本人。 真是乱七八糟一堆人!纲手把旗木卡卡西赶出去看门,只留下了静音,“谁都不准进来,知道吗?” 于是等宁次急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外充当门神的旗木卡卡西,他手里还抱着一只珠光宝气的猪。 “阿拉,是宁次啊。”卡卡西温声笑了笑。 宁次开口就问:“阿芜是不是在里面?” “嗯,是的,纲手大人正在给她治疗哑症。” “真的吗?”闻言宁次的眉眼间浮现出些微笑意,“真的有可能治好?” 看这表情不像是短短几日就培养出来的感情啊,卡卡西思忖着,“应该可以吧,毕竟是纲手大人啊。” 天天落后一些,有些气喘吁吁,“宁次!宁次!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在里头接受治疗!”宁次霎时间回身,衣袖跟头发都划出了一道弧度,发尾擦着豚豚的鼻尖而过,它鼻孔动了动,哼哼唧唧地打了个喷嚏。 “太好了太好了!” 天天激动地握着宁次的手,原地蹦哒了两下,蹦了两下,她又听到一声喷嚏,她第一次听到猪打喷嚏,跟人不一样,短促地很小声,啾啾啾地,她畅快地笑着,看看猪又看看宁次,“要不我们站远一点吧,嘻嘻,你头发上都有猪的口水了。” 卡卡西抱着猪纹丝不动,垂眼笑看着他们二人,“没有,没有哦。” 天天长吁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回到病房没见到人。” 这时李洛克也拄着拐杖出现,站在走廊尽头高声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天天踏着小碎步跑过去,“她的嗓子有治了!”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李洛克激动得差点没握紧手里的拐杖。 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哭了出来,“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 一连几个太好了,让天天都没反应过来,不是,他哭什么啊? 李洛克鼻尖冒出一个巨大的鼻涕泡泡,天天赶紧闪躲,“小李!你好邋遢啊!” 他急急抬手擦着鼻子,差点没站稳,天天只能一边扬着脑袋避开他的鼻涕泡泡攻击,一边侧身扶住他,“不是,你哭鼻子这么厉害,刚才在楼下就在哭,现在还哭还哭!” “一点也没有男子气概。”她嘟嘟囔囔地。 天天不懂,李洛克此刻哭泣的缘由,他衣服里正揣着那张纸条,在二人一发现房间里没人就冲出去时,他走到床头柜那里,看到了那张纸条。 【呐,我说啊,我认识的李洛克是会向既定命运低头的人吗?】 【不就是又赢了你吗?你下次再来挑战就好啦。】 【我随时奉陪哦。】 【那我向你发起绕跑木叶500圈的挑战!】 【…不要。】 【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可以这样?男子汉应该说话算话啊。】 【…我只是头发短,你是眼睛瞎吗?我是个女的啊喂!】 【?】 【可恶,我现在就要揍你,不用等一下次了!】 第38章 权衡 治疗的过程,简单来说需要破坏掉原有的声带结构,然后用蛞蝓以及掌仙术重新修复再造。 纲手先用药物使得阿芜昏睡了过去,然后在她气管上切了个开口,另外造了一个声带下方的气口,接着才将上方发育不完全的声带切除,手很快,非常精准,切除的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然后才是蛞蝓以及掌仙术,覆盖在声带结构附近。 半个小时后手术结束了,人还在昏睡之中,蛞蝓趴在阿芜喉咙那处,在做最后的气道口修复。 静音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纲手大人,她脖子上的那个…” “嗯,是咒印,没见过的形式。”纲手沉着脸说。 “那…”她的身份真的好复杂啊,静音完全是一头雾水,连纲手大人都没见过,那到底是谁给她种下的呢? 不管是什么,先压制了再说,让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走在木叶,她不放心。纲手通灵出封邪法印卷轴来,“静音,过来帮我。” “哦哦,好。” “好慢啊,为什么这么慢?”天天抱着手站在一旁,脚下点地的动作显得有些焦躁,她本想跳起来偷看,但是人不够高,而且面前还有个旗木卡卡西挡着,天天狐疑地瞧着他,试探道:“卡卡西老师,你没有骗人吧?真的是在治疗吧?” “阿拉,当然没有骗你啦,怎么会这么想呢?”卡卡西装作不明,“纲手大人会对一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做什么歹事?” 嘴好严,天天瘪瘪嘴,一点情况都不透露,“是阿芜主动找的纲手大人吗?” “啊?我不知道啊,我是中途被叫过来的。”卡卡西为难地看了看她,“为什么这么问啊?” “病人找医生治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宁次突然道,面部沉稳地迎着卡卡西的目光,“天天,卡卡西老师一向嘴很严,你不用试探了。” 天天抿唇,哼哼地跺了跺脚,“锯嘴葫芦。” 闻言卡卡西只能尴尬地耸耸肩,这话说得太不公平了点,明明他们也有秘密啊。 小孩子长大了真是令人操心,他估摸着自己得提醒一下阿凯,不要那么粗线条多留意才行啊… 把他们赶跑是不现实的,这三个人就跟站桩一样立在那里,还通通抱着手,正对着卡卡西,中间的过道成为了事实上的分界线,有点难办啊,后续说不定还要问话,卡卡西觉得头疼。 但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想麻烦找上门就越有麻烦找上门。 漩涡鸣人双手抱在脑后,眯着眼睛悠哉路过,佐助快醒了,嘿,所以他心情挺不错的,而且还从好色仙人那里学了新招数,嘿,以后他就是有自己必杀技的忍者了!厉害一点就可以出远距离的任务!就可以找阿月啦! 在场四双人眼,一双猪猪眼,都沉默地注视着他,卡卡西内心祈祷——【看不见我。】 【笨蛋果然就是活得比较开心。】天天翻了个白眼。 宁次则是直接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只单有一个李洛克作为第三班里唯二的粗线条,他一直睁着那双黑豆豆青蛙眼看着鸣人,在鸣人终于察觉有所不对劲的时候,侧头茫然看过来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 “呜哇——!”鸣人每次都会被李洛克那双眼睛吓到,面无表情时真是一点情感也没有,非常渗人,他整个人贴到墙上,“吓我一跳啊…” “诶?宁次,天天,你们也在啊,”鸣人拍了拍胸口,眼角扫到了一只猪,往左看去,“诶?卡卡西老师,你怎么也在啊?你还抱着纲手婆婆的那只猪啊。” “哦对了对了,佐助在里面治疗是吗?是吧是吧?”他自说自话根本容不了人插嘴,“诶?但他的病房不是这里啊。” “哦哦,换了病房了是吧?呐呐,卡卡西老师,里面情况怎么样啊?”他左右脚仿佛安上了弹簧一样左蹦右蹦地,晃得人头晕,对面的三人只是旁观。 “啊,这里面不是佐助哦,”卡卡西说,“是纲手大人在治疗别的病人。” “哦哦,那佐助治疗好了吗?” “好了。”只不过又晕过去了。 鸣人点点头,脚下步伐一转,就凑到对面三人面前,他先是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呐——” 只是话还没说完,天天跟宁次都一齐撇开了头,通通用后脑勺背对着他。 鸣人一愣,他个子比较矮,气势陡然就又萎靡了一下,怎么又这样啊,明明之前都还能好好说话的… 他看向唯一一个还用正脸面对他的李洛克,“那个…小李,阿月她,有消息吗?” 问得很小心翼翼,李洛克放在裤缝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内部的软肉,肃穆地看着鸣人,后者被他这眼神盯得瑟缩了一下,他心有不好的预感。 “鸣人,阿月可能已经死了。” 漩涡鸣人耳朵动了动,喃喃道:“…啊?” “我说,阿月已经死了。“李洛克眼中噙泪,一脸的倔强,“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已经死了。” 天天跟宁次赫然回头,怎么回事?他们还没告诉他啊,为了让他安心养病,他们私下里达成了一致,不打算告诉他的。 “你骗人。”鸣人瞪着眼睛,是同等的倔强,“你们放弃了是吗?” “你们肯定放弃了,才会这样说。” 天天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就被站在她前方的宁次阻止了,宁次背着手给她打了个手势,【你别说话。】 “我们没有放弃,我们只是接受了现实。” “那尸体呢?你说她死了,那尸体呢?” “没有找到。” “那你凭什么说她死了?!”鸣人陡然提高了音量。 “她如果活着肯定会寄信回来,”李洛克言辞凿凿,“被人绑架?可是她并不特殊,没有血继限界,连查克拉提取都出了问题,谁会绑架她?” “如果是被绑架,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来吗?还有那条狗,她的那条狗,一样没有踪影。” “她自己出走?她不会任何只言片语都不留下,她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她要出去游历。” “她房间里的东西原封不动,一件衣服都没有带走,存钱罐也没有拿走,她不是出去游历。” “她就是死了。” “没有人愿意告诉你这个真相,那我就告诉你,让你别做梦了。” “她已经死了。” 这些话掷地有声地砸在鸣人的脑门上,他咬牙粗喘着气,凶狠得像个野兽,胸膛急剧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气死过去,而李洛克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双方眼睛都不眨,一个淡然凝视,一个横眉怒眼。 一,二,三,卡卡西在心里数着数,果然第6秒的时候俩人都忍不住眨了眼睛. 豚豚嘴里发出一声嗤笑,这有点突兀,卡卡西立即捂了它的嘴,却被它咬了一口,嘶,猪的牙齿也这么锋利吗? 无论是什么样争锋相对的场合,只要在场有一只猪在哼哼叫,就不可能严肃得起来。 鸣人面上的怒气仿佛被人临头浇了一桶冷水,恹哒哒地冒着火星,只剩两道眉毛还倔强地竖直了,那眼神里透着委屈,是难过是无所适从,卡卡西叹了口气,上次佐助因为直接指出已经死掉的可能,这两个家伙还打了一架,从山坡上一路滚到山底,那是卡卡西第一次觉得带孩子很操心。 他知道鸣人对那个结果不太接受,但是怎么办呢?那就是事实啊… 要瞒着他吗?卡卡西不知道,如果告诉他事实,就会牵扯出很多事,比方说凶手,又为什么杀她,等等这些,都挺棘手的啊,鸣人之后要如何自处?得知他本身就是阿月死亡的原因之一? 而且这件事,说穿了并没有证明,没有任何物证或者人证指向了团藏,即使关联人物都怀疑是团藏。 况且纲手刚刚上任,根基也不稳,就连那两个火影顾问的态度都挺隔岸观火的,是,大家都不选团藏,但团藏又确实透露出野心想要那个位置。 在这瞬间,卡卡西仿佛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总感觉来回的思绪都是自我安慰的话术,他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平衡这一切。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靠近了鸣人,知道了鸣人的人柱力身份,不至于会死啊,三代当时已经保下她了啊,到底是为什么呢?宇智波灭族那件事真的有隐情吗? 而天天以及宁次又知道多少? 卡卡西捏了捏手, 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阿月的时候,对方说出的那句话。 【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当然需要你们忍者先生来保护啊。】 他当时怎么回的呢?说她生拉硬扯的本事渐涨。 都会撇开话头了。 他忽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护额,心生出一种不配佩戴这个护额的观感来。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叹了出来,正视鸣人,“鸣人,你看过自来也大人的那本《坚强毅力忍传》吧?” 但话锋一转,他没再谈及那本书,只是凝视那双隐有泪珠浮动的眼眸,“阿月,很大的可能的确是死了。” 他还是权衡了一下,并没有告诉他所有事,只是希望他接受阿月已经死去的这一结果。 第39章 好人纲手 平生之所愿,朝思暮想这么多年,就像在沙漠昏头转向三天两夜,整个人干渴到极致,临到就要认命的时候,突逢甘露,天降大雨。 阿芜醒来之时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喉部,整个人翻身坐起,换气好几回,她鼻翼煽动微张着嘴,呼吸之间有些急促,吸气之时,她听到了一些微与往常决然不同的气音,目光所触之处渐渐模糊起来,是她又哭又笑的,好了吧?是好了吧? 她几番咽喉的动作,那处干痛又带着痒意,她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了差错,张嘴又闭嘴,手指都开始发颤,嘴唇嗫喏着发出了第一声音调——“我…” 这一声成调的气音在寂静的空间内,仿佛穿透了无形的阻隔,在她的耳膜以及骨骼之中产生了震动,细细地发着颤,沿着身体传递至她的脑中,最终整合成一个讯息——她能说话了。 纲手跟静音都静默地看着这个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在尝试说话的少女,几番尝试却未果,最终好似终于跨越了失声的心结一般,呜咽声从她唇齿间溢出。 静音神色复杂,“可以试试,试试短句呢?” “…谢…谢,谢谢,谢谢…” 统共四个音节,第一遍她说得犹疑还带着不确定,第二遍已经足够流畅,第三遍是掷地有声的程度。 纲手听着她这番胡言乱语般的感谢,眉毛直打结,计划那么多,心思弯绕得仿若迷宫,竟然真的只是为了治病吗? “刚刚恢复正常结构,结构是稳定的不会错位,你可以正常说话,对于声音的控制,你后面或许需要多练习。” 阿芜点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那哭得满脸泪水,又倔强紧紧抿着唇,湿润的眼眸中仿佛闪着星星一样的姿态,令纲手感到了些许不适。 纲手嫌弃地移开眼,把她当做好人又怎么样?别以为她就会心软。 她隐晦地翻了个白眼,静音见了便窃笑出声,又在纲手的注视中临时转向,演变成了一声咳嗽,“咳,嗯…” 静音小声嘀咕道:“果然,感激过敏症是绝症。” “行了。”纲手不耐烦地挥挥手,“既然你已经得逞了,那就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说完她又晲眼看向阿芜,“当然你要是情绪还很激动还想哭,那我只再给你三分钟。” 阿芜抓着袖子糊了一把脸,“不,不用了——” 尾音没控制好,乍然地提高了一个调,显得有些滑稽,就像突然崩断了琴弦一般不合时宜的突兀。 见对方神色有些慌张,纲手又蹙着眉解释:“我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你给我大胆说话。”她声音尤其洪亮。 “气往下沉,别那么柔柔弱弱的让人听着心烦。” 静音偏开头捂着嘴,脸部表情已经竭力控制了,却无法完美控制抖动的双肩,真的是,年纪大了就越来越不坦诚,医者的指导跟关心都表现得这么别扭。 阿芜深吸一口气,照着做了,“好!” “嗯。”纲手满意地点点头。 “从…我路过南贺川,说起吧。”阿芜整理了一下思绪,也力图以完整的话语来阐述,一开始磕磕碰碰,后面逐渐掌握了节奏。 “以她的视角见到了她死亡之时的场面。” “看到了一个下巴上有十字伤疤的人。” “一开始,我没放在心上,后来进了木叶。”她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辞,“我发现我有了阿月的记忆。” “街道,人事,不必我刻意回想,就自动钻出了我的脑子。” 阿芜叹了口气,坦荡地回视她们二人,眼神之中透着笃定,又矛盾地带着疑惑,“死而复生,或者说灵魂附体?我不太明白,但我知道我有她的记忆。” “纲手大人…”静音陡然喊了一句,她怀疑是灵化之术。 “不是。”纲手下了结论,“不一样。” “你继续。” ”后面的事就挺顺理成章的,可能冥冥之中有死人帮忙吧,”她面容有些恍然,“几乎就是沿着阿月的推断过程在进行。” “天天跟宁次帮了大忙,去了木叶忍校的档案馆,我就看到了那个有十字伤疤的人的照片。” “志村团藏。” “我要听的是宇智波灭族的事,”纲手说,“你知道多少?” 阿芜苦恼了一瞬,随即偏头道:“我这么说出来,会不会死啊?” “呿。”纲手嗤笑出声,“你怕死还敢威胁我?” “啊,那个啊。”阿芜摸了摸下巴,不太好意思道,“其实是我诈你的,宁次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计划,我今天就是给自己下了赌注,只是赌赢了而已。” 纲手这时候联想到了自己逢赌必输的臭手气,她额角抽了抽,“那你运气不错。” “不。”阿芜诚恳道,“是因为您是个正直的好人,我能用宇智波的事成功威胁到您,是因为您在乎。” 纲手对她这份夸赞不予置评,“你在木叶呆了多久?” “一周多吧?近两周了。” 见她眼神中透着不信,阿芜急忙开口:“我是有阿月的记忆帮忙,跟天天宁次一起去了图书馆,找到了她过去看过的书,找到了线索。” “目前的推测是,在木叶第二次九尾袭村时,宇智波一族被人怀疑使用了瞳术控制九尾,因此他们在第二年迁移,离开了政治中心,”阿芜仿佛没感知到气氛突然的焦灼,仍旧是不急不慢地说着,“然后他们决定,自己做火影,或许这个念头被人察觉,因此引来了覆灭。” “至于我说团藏拿了眼睛,我也只是推测,没有关键利益相关,他不用那么着急地杀掉阿月,一定是阿月接近真相或者已经知道了,才会引得他起了杀心。” “而他拿眼睛的原因么,我个人猜测,整个忍界没多少人不觊觎这双眼睛吧?” “所有人都死掉,但是眼睛得留下来,不然木叶不就白白损失一大批很有用的忍者吗?” 这话语具有十足的讽刺意味,静音感觉到了,她同样也察觉纲手大人有些生气。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吗?这么张狂,是想死吗?” 阿芜没在意她这恼人的语气,而是真挚道:“我知道您关心我,只是在别扭地提醒我,好奇害死猫。” 她这时撑着手叹了口气,目光变得幽长起来,“但是怎么办呢?阿月不能白死了吧?” “尸体也收不回来,秘密也一同掩埋,不只是我不甘心啊…” “还有谁知道?” “除了你们二位之外,就是宁次跟天天,都是没什么根基的人。”阿芜摊手耸了下肩,“所以我一开始才说,我这个举动是在求生啊。” “您可得保护好我们。” 毕竟,如果要杀他们隐藏秘密,那就得连五代火影一起杀了。 心思深重,一环扣一环,她真的只有十七岁吗?静音发觉自己现在已经看不懂这些新生代的小孩了,而且她还是个普通人,她从没接受过忍者的相关培训。 纲手同样想到了,智多近妖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她果然还是很在意她身上的那个咒印,封邪法印印刻上去不知道有没有起效?她不清楚那个咒印的发作条件以及发作状态,以及,这家伙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个东西吗? 忖度了片刻,纲手再次开口:“你脖子上的痣,是从小就有的吗?” 阿芜心下一滞,”是从小就有,有时候会发热发痒,是…肿瘤吗?” 对上那有些瑟缩的眼神,纲手无语了一阵,看样子是不清楚情况,不过也说不准是在装模作样。 “那是个咒印。”纲手细心观察着她的神态,但对方却是全然错愕以及一点点的迷茫,“…啊?” “那是个不怎么好的东西。”静音解释了一下,“如果没有人给你种下,你是不可能有的。” “作用不明,你有没有过发作的情况?” 但阿芜却皱巴着一张脸,“发作?比如呢?” 静音列举了几个力能扛鼎但样貌崎岖又或者丧失意识沦为怪物野兽的案例,”有吗?” “没有。”她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一直是个沉默的美少女。” “…” 第40章 吵什么吵 “羚羊。”纲手就这么喊了一声,房间内就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猫猫面具的女人。 “这三天你跟着她,别让她出意外,在医院活动不必受限,但如果她有其他的意图,打晕关上。” “是。” 聪明人之间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纲手也只是深深看了阿芜一眼,便带着静音出去了。 只是她刚打开门,就发觉门外的气氛有点过于沉凝了,刚才的那个房间是特制的病房,隔音且防爆,因此陡然遇上走廊里拥挤的情况,她的心情便又糟糕了一分。 纲手略微巡视着众人的神情,语气里便刻意带上了些威严的冷峻,“我说,你们很闲吗?” “木叶的下忍通通都这么闲?” 手上的事宜已经足够错综复杂,她没那个心情理会小孩子,更遑论照顾到他们的心情了。 一见到鸣人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就绷得有些紧,见卡卡西隐晦地摇头后,纲手沉沉呼出一口气,朝着宁次三人说:“治好了。” 那是人历经风雨后自成的气势,并非是唬人,而是着实的压迫感,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天天的肩膀上,他们这是接收到了警告,并且是严重警告。 天天抿了抿唇,感激地鞠了个躬,埋头之时压抑着声线中的哽咽,果然,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又从何谈起为她报仇? 她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着,抽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卡卡西,你跟我来一趟。”纲手抬脚便走,但却被漩涡鸣人公然挡住了去路,这家伙两手张开俨然是故意的,他紧咬着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面部肌肉细细地颤抖着。 “什么事?”这声质询是纲手给到鸣人的压力,“如果你很闲就去村子里帮忙,不要在这里莫名其妙挡我的路。” “纲手婆婆…会很忙吗?”鸣人连忙开口,“我,我需要你帮忙,帮我找到阿月的尸体…” “她,她是我朋友,已经失踪很久了,他们都说她发生不测,我不信,不找到尸体我实在不信…”鸣人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但纲手轻易打断了他,“别开玩笑了!你脑子要是不清醒就去泡个冷水澡。” “村子里现在这个情况,你要我另外派人帮你找?中忍以上都在出任务。” 她顿了顿,沉声道:“鸣人,你知道全国一年到头有多少人失踪吗?” “这些失踪的人根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完她拨开他,也不管他此刻的心情以及崩溃的脸色, “你早点认清事实。” 啊,比他残忍也直接多了啊。卡卡西心下暗叹,路过时他拍了拍鸣人颤抖的肩膀,“佐助现在应该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坚强毅力忍传》中有一句话,所谓忍者,即是能忍常人之不所能忍者。卡卡西真的很希望鸣人看过这本书,所以他才会在接受到’担当上忍’的任命时感到忐忑,他自觉自己并不能在学生遇到棘手难题时给予对方方向,他也没有阿凯那样的能融化坚冰的热情与阳光,他在安慰人这件事上,着实是个苦手,他甚至自己都深陷泥潭,所以他告诉鸣人,去找朋友吧,找到自己的朋友。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直接,鸣人避开了卡卡西的那道触碰,他咬着唇抬头,眼里的情绪仍旧是不接受。 “认清现实,认清现实,你们这么容易放弃,你们根本不配当忍者!” 他看向李洛克,又看向天天跟宁次,“作为朋友你们竟然放弃她!你们根本不配成为阿月的朋友!” 宁次拳头一紧,他生硬地讽刺道:“如果你不是那么废物的话,你确实配成为她的朋友。” 鸣人逼近他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宁次,别说了…”天天扯了扯他的袖子,明明刚才让人不要随便开口的是他,现在反倒是他控制不了自己,要是透露出什么,那之前的憋屈不就白受了吗?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病房门突然大开,扔出一个枕头来,那枕头正好就砸在二人脸上。 “有完没完?!在医院吵架,还要不要人休息?!” “要吵滚出去吵!” 说话人正是阿芜,刚才纲手二人出去时没有完全关上门,因此只言片语透过门缝便这么传到了房间内,她心有暴躁,这是逼着她来处理后续,没关门是故意的。 眼看事态就要失控,她拎着枕头就从床上一跃而起,这把暗中监视她的羚羊惊了一下,干什么?她不会就这么直接捅出去吧?纲手大人的意思分明是先瞒着鸣人啊。 枕头的力道不算小,又是近距离砸过来,鸣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面上的愤怒跟惊愕没有收回完全就冲着阿芜过去,“你——” 只是他刚开口一个字就被打断,“你什么你?你欠我钱你还了吗你就在这里啰啰嗦嗦。” “那天你说要还我钱,让我在原地等待,我可等了你一个晚上啊小朋友。” “哇你就是这么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啊,我真是长见识了。” “你们木叶忍者都是这样的吗?打翻人家的食物说要赔偿,说得信誓旦旦,结果直接放我鸽子?” “我受凉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啊小朋友,住进医院,你说记你账上,结果你账上根本没钱,害得我还要自己掏腰包,明明我感冒发烧都是因为你啊小朋友。” 那嘴跟噼里啪啦放鞭炮一样冲着鸣人的耳朵轰,轰得人一愣一愣,不是她说了不用还了吗?而且,而且她明明是因为露宿在外才感冒的,为什么要怪在他头上?还有,她怎么,怎么突然就能说话了? ”嚯,不承认?好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承认,真是没担当啊。”阿芜抱着手立身在他跟前,微扬了扬下巴,晲眼看他,口吐恶语,“穷鬼。” “骗子。” “没担当的男人。” “小矮子。” “猫胡子。” “…猫胡子不是骂人的!”鸣人短暂愣了一下后立即反驳道,“而且我才不是没担当的男人!” “哦,那好,你现在就去驿站小镇把打翻我的食物买回来,你买回来我就收回那句话。” “不然你就是个没担当的。”说着阿芜又上下挑剔地看了他一眼,“至于男人的说法么,我收回,你还远远没在及格线上呢。” “小矮子。” 鸣人咬牙切齿,好气,真的好气,这人胡搅蛮缠简直令人心烦! “欠钱不还…”她嘴里啧啧出声,那轻蔑的目光让鸣人脸上一热,激得他脱口而出:“不就是驿站小镇么?好,好,我现在就去!” 她嗤笑一声,“我请你可别说那句——你给我等着,上次听到这句话,我可受冷风吹了一个晚上。” “都是托你的福,欠钱的。” 鸣人忍无可忍,大吼道:“我现在就去!” 看着对方骤然消失在眼前,阿芜抻了抻脖子,这才有空闲看向另外三人,转眼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笑得开心,“我能说话了。” “声音好听吗?” 那声音像温水一样流淌进人的耳朵,有点暖呼呼的,但又有点嗡嗡的,宁次怀疑是刚才那一连串话语轰炸的结果,他看着她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略有起伏的身形,禁不住笑了笑。 “好听!超好听!我第一次听见骂人都这么好听的!”天天冲过来一把抱住阿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 这实在是最近遇见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天天情绪有点绷不住,她埋头在阿芜肩侧。 “我说你可别把鼻涕蹭到我身上,这件衣服,很贵的。”阿芜抬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走吧。” “去哪里?”天天吸着鼻子捶了她一下,“我才没有流鼻涕,我又不是李洛克那个脏家伙。” 脏家伙李洛克又开始流眼泪了,但他哭得很安静,只是瞪着双眼盯着阿芜,嘴巴下撇到极致,不发一语。 阿芜与他对视一眼,明白他已经看到纸条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冲着他笑。 宁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对视,他心有怀疑,但也只是多问了一句:“去哪里?” 阿芜扬着笑脸说:“下楼疯跑一圈,我现在,真的,很激动。” 第41章 往前看 你有没有过溺水的感受,总是被压在水中,就算翻身也四处都是水,周围虽然是流通的,但却也是闭塞的,奋勇向前也没办法突破水的包围,总是前赴后继地压向你,那是窒息且绝望的。 阿月有,阿芜也有,但是与阿月情况不同的是,阿芜感觉自己获救了,而这个搭救的举措,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穿着根本不适合奔跑,但是没关系,她可以一边提着衣服一边抬腿,迈腿的姿势可以说她少有这么放肆奔跑的时刻,根本就是疏于锻炼,但是没关系,她也不怕丢脸。 左摇右晃之间,重心无法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点,头发在身后飞来飞去,风吹在脸上,窜进鼻内的是青草的味道,可阿芜感觉自己闻到的是自由。 畅快的没有语意的呼喊从她喉中发出,风带走这份畅意,然后告知其他角落中的风,她可以说话了,她能说话了。 天天陪着她奔跑,陪着她肆意喊叫,运动操场内还有其他散步复健的人士,很轻易地就被二人甩在身后,初时是惊异,但是一旦看清这两个女孩又哭又笑又喊又叫的神情,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片刻后又免不得同她们一样笑了起来。 实在是,跑步的姿势实在是奇奇怪怪,尤其是那个穿浴衣的家伙,仿佛是白长了四肢,她甚至鞋子都飞了。 阿芜惊叫一声倒地,手撑在地上,咯咯咯地笑起来,干脆就仰面躺在了原地。天天见她没跟上,就也蹦蹦跳跳地挪了过去,她躺在阿芜身侧,问道:“在看云么?” “不,在听风。” “还有草里的虫鸣,右边那棵树上有只鸟叫得尤其婉转,联想到春日了,估计该是在寻觅伴侣。” 天天闭上眼,也在听,听着听着她觉得心里沉静,“阿芜。” “嗯?” “为什么我待在你身边就有种很,嗯….”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该怎么说,“就是舒服,对,舒服的感觉。” “为什么呢?” 阿芜轻声笑了,“你在告白吗请问?” “什么呀,我喜欢男的,男的。” “哦,那意思就是不喜欢我咯。” “哪有?我哪有这样说?”天天扭了一下身子,打她一下。 “自然是喜欢的,”她看着天上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你那么漂亮,又聪明,还温柔,尤其…” 尤其跟阿月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字迹,坏习惯什么的。 有一朵长了个猪脑袋的云飘了过来,侧面的长鼻子跟猪嘴巴特别突出,天天想起以前跟阿月躺在学校天台上看云,她们难得逃了一次课,因为阿月说春光多好啊,想晒晒太阳,教唆她一起,因为从来没逃过课,装肚子疼的伎俩直接偏过了伊鲁卡老师,最关键的是,阿月当场放了个很响的屁,伊鲁卡老师根本不会怀疑她们是在装病。 【啊啊肯定是你中午带来的炸鱼没炸熟,天天。】 【都怪你。】 【别说了别说了,我肚子也疼,伊鲁卡老师,我肚子真的好疼啊…】 后来她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埋头的时候用嘴巴贴在手臂上吹出来的声音,别说,还很逼真。 她们二人在天台上头顶头地一直睡到了下堂课结束,最终被气黑了脸的伊鲁卡老师当场抓获,还写了两千字的检讨,还必须声情并茂地带着悔恨在课堂上念出来。 她记得阿月那篇检讨写得特别好笑,因为她反思了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或者说她下次应该怎么做得更好更周全,这简直令伊鲁卡老师大惊失色,尤其在看到同学们恍然大悟的表情时,他整张脸就透着大写的“惊慌”二字,可把天天笑死了。 这么想着,她忽然笑出了声,可是转眼看着这相似的场景,相似的猪脑袋云,天天心里实在堵得慌。 “阿芜,我能问你个事吗?问完这回我再也不问了。” “嗯,你问,我如实回答。” 她仿佛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一样,天天眼中视物忽然模糊了一下,她嘴唇颤了颤,“你…你同阿月…你们…” 反复好几次也无法将语序连接流畅,磕绊且欲言又止,心有顾虑,因为临到头产生的踟蹰,也恍惚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这样对阿芜小姐不公平,阿芜小姐是一个有自己意志的人,她存在的意义又不是替代品… “你可将我们当做异父异母的双胞胎,”阿芜在她没有下文的无声哭泣中开口,“不一样的两个人,相隔数千里,互相不知对方的存在,也在彼此的生活中毫无痕迹,但是,” “现在的我是携带了她部分记忆的人。” “鬼上身?心灵感应?” “说不清是什么缘由。” 她的声音很平静,是自己想通后跟自己达成了和解的结果,没有混乱无措,也没有茫然跟自我怀疑,是沉稳心境中的一片树叶,随着风吹过的方向流淌而去,只是顺应了自然的发展。 阿芜抬手触碰到天天的发包,刚好能握在手心的压实了的质感,“一切往前看,天天。” 天天翻了了个身,侧身之时,左侧脸颊被地上的杂草硌了一下,整个身子略微蜷缩着以维持现下的姿态,额角抵在阿芜的耳边,片刻后她轻声应了声好。 李洛克跟宁次并排坐在一旁的亭子之中,李洛克抱着那两根拐杖,下巴搁在拐杖的支撑软垫上,他侧目看向宁次手中的窃听装置,往日里总是睁全了的鱼眼睛如今半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宁次将装置那细小的电线缠绕在左手指尖,细细摩挲着那上头的纹路,是光洁的,但偶有阻隔的凝滞感,他的背脊惯常是挺直了的,眼下因着小臂撘在双膝上的坐姿便有些佝偻,胸膛起伏的弧度不大,呼吸时静悄悄地,情绪被眼皮遮盖了半分,目光只是随意地落定在地上的某个砖块上,另一手掌内的窃听器发出滋滋滋的规律响动,无人再说话,宁次便关了那东西,磕嗒一声缓慢地扭动着开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宁次问。 “今天。”李洛克说,“阿芜小姐留了张纸条给我,我看见上头的话,就察觉到了。” “嗯。” 过了一会儿后,李洛克开口道:“我直觉阿芜小姐是想撇开旧事重新生活,宁次。”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偷听人家说话?李洛克略微蹙了蹙眉,他刚才就想阻止他,但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喝止了。 “我也只是想知道而已…”宁次将东西收好,放进了衣袖中,“我什么也不会做也不会问了。” 宁次抬头看了一眼亭子外的天际,没什么大风,云层便仿佛是钉在了那上头,他想起那次她们二人逃课后的课堂,阿月站在讲台旁受训,伊鲁卡老师问她为什么要逃课? 她当时是看向窗外,说了一句话来着。 微风从亭子外吹进来,拨动了他的那则记忆。 “...鸟飞得真高啊。” 第42章 谁这么恨他 最近的生活怎么说呢?有一种大事尘埃落定后那长久的余温感,没什么波澜,也感觉有点无所事事,阿芜今日照旧是躺在天台上看云,因为纲手对她还没有后续处置,她也就自觉地继续待在了医院,统共也就是给点床位费,已经住了好几日了。 无聊的不只是阿芜,她的监视者羚羊,也觉得这个任务着实没有难度,都没个人来暗杀她什么的,她闲得在树上揪树叶玩,心想着,纲手大人可真是体恤下属啊,给她派了个这么轻松的活计…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前几日漩涡鸣人那小子来找了阿芜一趟,那傻小子太容易被人激,当晚就买了东西回来,差点累死在路上,上楼的时候完全是个被摧残狠了的模样,羚羊觉得,从村子到驿站小镇,跑个来回倒也没有那么累吧?这小子是不是体术训练得加紧了? 不过今日倒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就是漩涡鸣人跟宇智波佐助打了一架,本来该是无人伤亡的一件小孩子之间的龃龉事件,打一架就好了,反正旗木卡卡西也及时出现了,就是躺在水箱后面的人有点倒霉,迎头被巨量的水按着脸来了个窒息体验,在羚羊的人生经历中,这点袭击不会死人,所以她也就没有搭手施救,再说了,卡卡西还在呢,羚羊带着点看热闹的心思注视着天台上的动静。 天上确实会平白无故降下祸端,一开始阿芜是听到了点小孩子之间吵嘴的动静,但是她觉得不关她的事,她也就翻了个身继续闭眼假寐,然后就是一些兵刃锵锵的声响,她还心想,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一个激人的手法直接又刻薄,另一个被激的也是根本沉不住气,指导老师卡卡西操心得头发都白了啊,哦不对,他好像本来就是白头发? 唉,未老先衰,过去一定经历过非常沉重的事件吧? 嘶,这个类似的说法她以前是不是已经吐槽过了? 有时候阿月的记忆跟她的记忆会产生交错,乍然一想起,还得细细区分这到底是来自于哪一方,想多了便产生了极为不真实的观感,就会联想到《坚强毅力忍传》的主人翁小子,也叫鸣人,这本书阿月看过,阿芜也看过。 没见过比他更倒霉的人了,身世凄苦丧父丧母,灭国之后背井离乡,偏又是在战场夹缝中艰难求生,明明是还未长成人的身子,却还抱着可以说是不自量力的理想,过于理想主义仿佛是个假人,最后竟然还身受重伤生死不明,可以说着作者本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太良好,迷茫在混沌中追寻一个未曾命名的答案,那种未确定的彷徨不自知,透过字里行间就已经感受出来了。 这也就来到了阿芜跟阿月都出奇一致的另一个感受,作者文中的宿命论论调印迹太深,一边赋予主人翁反抗命运的精神,一边又切实地让他面临一个又一个有迹可循的糟糕事件,仿佛只是为了阐述他文中的论点——忍者即是忍耐常人不能忍者。 所以主人翁必须受苦受到磨难。 这到底是为了劝诫读者不要屈服于命运,还是为了告知他人天命不可违,你生生受着吧?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你迈过了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这反而就是一种宿命论吧? 主人翁只是着作者笔下的一个写得略有鲜活的角色,但他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这就是阿芜说的不真实感,她此刻产生了同等的疑问——她不会也是人笔下的某个角色吧? 如若这世界是有主角存在的,那她的角色是什么? 思绪猛然清晰了起来,也依托于突然天降洪水的刺激,阿芜呛咳着坐起来,她真的服了,这俩小孩把水箱破坏了她晚上怎么洗漱啊?? 什么叫命运?这就是来自命运的偷袭。 耳朵成功进水,她偏头拍耳地企图把水都弄出来,咳得都分不清脸上到底是呛出的分泌物还是水箱里的水,反正,俨然是难受到了极致。 深喘了口气后,她视线同下方的男孩对上,并且轻易地从他身上看到了鼬先生的影子,一母同胞嘛,长得像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正一脸愤懑不甘地瞪着阿芜,准确来说是阿芜头顶的水箱… 这家伙是个冷心冷情的,阿芜就这么下了定义。 这场斗殴的受害人就在眼前,他一个眼神都没给,旁人进不了他的视线。 沉重的湿衣裳以及遍地的水渍,令阿芜站得有些艰难,爬起来时就像水中恶鬼,身上的粘稠厚重感令她不适地扯了扯衣服,但最后也只能被颓唐地裹着就这么站着又看了宇智波佐助一眼。 那家伙已经背过身离开,以前见过面,在阿月的记忆里,所以这种若有似无的恍惚感应该是来自于此。 阿芜抬手糊了一把脸,绕过水箱打算从楼梯那里下去,正在解衣裳,打算把碍事的外衣先扔下去,就听到一道人声。 “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来自脚下,阿芜略支了支头去看,就看到一个发型奇异地偏向一侧的短白发男子,他正倚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碰巧,天台睡觉。”她没好气地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停,腰带先扔了下去,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带着点积气,服了,真的,倒霉这两个字是如影随形吗? 视线所及之处骤然扔下来一根腰带,卡卡西看着书页上’轻解罗裳云云’,默默翻了一页,手腕微动,他支书挡住整张脸,果然,下一秒就一件衣服团成一团扔了下来。 “劳驾让让,挡路了。” 说完人就开始蹬蹬地踩着楼梯往下缩,卡卡西的脸奇异地抽动了一下,心想着藏起来的暗部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但是现在抬脚就走似乎又显得他心思不纯正,他果然应该当做这上面没有人。 一阵淅淅索索,是阿芜捡起了衣服搭在肩上,“你有事问我?” 等在这里着实奇怪,如果不是为了问什么事,干嘛要特意等她? 卡卡西略微扬了扬脑袋,透过书的顶端看过去,“这么聪明,别人还有活路吗?” 闻言阿芜轻笑一声,“我要是真的聪明到极致了,就用不着拉纲手小姐下水了。” “没办法啊,平头百姓多少还是需要点忍者的庇佑。” 【我们平民百姓当然需要忍者先生来保护啦。】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卡卡西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诡谲的事发生,相似的话语,只是发生地点以及时间不同。他合上手中的书,终于正视面前这个跟阿月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陌生人。 不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吗?阿芜坦然地回望他,“用不着感到愧疚,这跟你根本没关系,卡卡西。” “你恨不恨他?” “恨谁?猿飞吗?”阿芜静默想了想,“怎么说呢,我坐到他那个位置上,我未必会做跟他不同的选择。” “但是还好我没坐在那个位置上,不过说恨也算不上,只是觉得厌烦。” “厌烦?” “一种无法逃脱历史周期定律而感到的厌烦,”阿芜点点头,“他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根本没能管控得了凶手,而且从历史的角度来评价的话,他是个挺失败的守成之君。” “?” “让他们迁徙,我觉得是他做得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说到这里她完全没掩饰自己的嫌弃,“你们领导层挺废物的,加上那两位顾问。” “这个决定仿佛是一拍脑袋决定的,就没用脑子想想啊…”她顿了顿,“如果真的有异心,为什么不当晚趁着小尾巴大闹的时候干脆就直接接管村子呢?” “如果这是一个早就有的计划,是我的话肯定是两头点火,其他人顾得了一方就顾不了另一方。” “反正这事要是做了,做一端,只是控制小尾巴,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肯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而从后续的情况来看,当晚村子里的…红眼睛,根本不知道小尾巴是怎么回事,不然为什么要晚那么多年才开始?” “只是因为被逼到绝路上了,闲言碎语四处受排挤,是个有家产的人都忍不了吧?” 说到底,是宇智波斑自己给后人埋的坑,他当初去抓九尾跟千手柱间大战,人家就一直警惕宇智波族的人,只是到了时间点后,量变产生了质变而已。 阿芜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可惜。 卡卡西眉头一蹙,“之后所有红眼睛的都接受了问询。” “那请问,有结果吗?” “没有。” “是啊,这更不该啊。”阿芜又笑了一下,她甚至比了个大拇指,“拍脑袋的决定,无话可说。” “这是个反向操作啊,根本没冲着寻找真相去,只是权力倾轧而已。”阿芜缓缓走近他,“因为人家已经说了不是他们,为什么不信呢?不信的原因不就是在事实上已经将人钉死在幕后真凶的位置上了吗?这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处处都透着上位者的高傲,冲着激化矛盾去的。” 卡卡西垂下眼,莫约是笑了一下,“那请问你有别的怀疑吗?” “别的人选?没有。“阿芜也倚在墙上,慢条斯理的语气里又透着点不经意的暗示,”不过稍稍联想一下吧,肯定是身边人啊,预产期,再加上那种身份。” “不了解,不是很熟悉的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多?” 卡卡西心有惊颤,他捏紧了书脊,面色难看到极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师母的身份…” “猜的。”阿芜动了动嘴,“她以前也猜出来了。” “我猜,你跟她结识应该是三代授意吧?” “她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坚强毅力忍传》主人翁的身份了。” “也知道你师母的姓氏代表了什么,他们一族在外貌上挺好认的。” “涡之国的封印术不是很厉害吗?” “反正就将细节都串联起来了,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鸣人的出生时间,九尾的袭击时间,谁会把刚刚出生的小孩用作人柱力?肯定是因为前任人柱力出了问题啊,不然九尾怎么出来的? 而鸣人成为了下一个人柱力,是因为前任人柱力死了。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九死一生,按照九尾袭村的结果倒推,估计是生产时出了问题,人柱力生产这么隐秘的事,谁会知道?不是内贼就是十分亲近之人。 如果一定要有个使用瞳术的人的相关怀疑的话,阿芜倒是怀疑是那个宇智波带土,毕竟是徒弟啊,知道漩涡玖辛奈的人柱力身份很正常。 “只是他控制小尾巴的原因是什么我还没想清楚。” 她偏头看向已经惊愕到根本说不出话的卡卡西,仿佛只是问了个很平常的问题——“你知道吗?” “那个人肯定很恨木叶,又或者波风水门。” “很针对。” 那人袭击木叶的原因就这么两个原因了。 袭击者跟村内负责安全防护的宇智波根本不是一个阵营,宇智波在村内做人员防护,这也就意味着九尾并没有对村子造成太多损失,甚至也许九尾根本没进村子中心地带,不然为什么会有宇智波没有对战九尾的说法呢? 只是从九尾被重新封印的结果以及波风水门战死的结果来看,这是个并不怎么周全的计划,如果是恨村子,那直接拿了九尾冲进村子里大杀特杀就好了,波风水门战死证明二者有缠斗,更像是冲着他本人来的,这个计划透着一股鲁莽,没那么老谋深算。 毕竟一击不行,那就后面再找机会嘛,左右九尾都由自己控制在手。 但偏偏要波风水门死掉,真正有计划灭村的人不会那么恋战。 不是私仇是什么? “你老师是个很糟糕的老师吗?”阿芜又问到,“还是做人很差劲?” “谁这么恨他啊?” 第43章 背景人士 波风水门是个差劲的人?这句话你拿到任何一个场合,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会滋你一脸,更遑论旗木卡卡西了。 传说中的金色闪光,他不只是天赋好能力佳,谦逊的同时,他个性宽厚又温柔,细腻的同时有时候又有点呆呆的,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多数都是在发呆,看书,琢磨一些新型忍术的开发,名字起得老长。 什么螺旋闪光超轮舞吼叁式,什么飞雷神互瞬回旋之术。 卡卡西常常怀疑他能不能在结完印的同时念完那些冗长复杂的名称,对此,波风水门的处理方式,就是开倍速念名称,语速比起他平常较为温吞的状态来说,过于机械了,透着好笑,而且幼稚,但他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很酷,名字取得很酷,你不觉得吗卡卡西?】 【…老师你高兴就好。】 他绝对不是一个差劲的人。 当晚所有在村子内的宇智波人都接受了质询,而在外执行任务的宇智波人也在回村后有过谈话,为的就是搞清楚控制九尾的人到底是不是宇智波。 所有人都否认了,不,是所有活着的人都否认了,如果硬要找一个跟老师有龃龉的宇智波人的话,老实说,卡卡西想不出来。 但是要找一个跟老师关系密切的宇智波人的话,只有那么一个。 可是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已经,死了…”卡卡西艰难开口的同时,将护额掀开露出左眼来,侧头让阿芜看清了那只写轮眼,“他把眼睛留给了我…” “人死而复生,”阿芜略微抬眼看了看那只眼睛里的花纹,“我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你们难道确认他咽气了?还是把他埋了?以上都没做到的话,谁说没有活着的可能?” “假设活着的人都能排除嫌疑,又一定要有一个瞳术限定的话,那就只有死掉的人了吧?不在村内名单上,已经官方认定为死亡,谁能想到是他?” 卡卡西猛然深吸一口气,完全看不透面前这位人,她那么年轻,但心思又那么老练,阿月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吗?他的眉头似皱非皱,心中已无法单纯用震惊来形容。 “我的确,有一个朋友,已经死掉的宇智波。”他揣在衣兜里的手握成了拳头,“如果你指的是他的话…” 那段经历是他人生悲痛之一,只要想到当时对方被大块岩石压住,而他完全无能为力的场景,他的心就仿佛也被压上了一块石头。 【卡卡西,把我的眼睛拿去吧,替我看这个世界,也替我保护好琳。】 他短促地呼吸着,幻觉使他将面前的人脸与记忆中的琳的那张脸重合了起来。 【卡卡西,雷切…有点痛啊。】 【不过,没关系哦。】 人真的能死而复生吗?他希望有,这样他就不会日日夜夜梦里回望,次次都历经那样的梦魇了。 他喉头干涩,沙哑道:“你所说的,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因为我亲手杀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她狐疑地皱了皱眉,“是吗?难道我猜错了?” “你的猜测毫无现实基础。”他冷漠地说着,手心的痛感让他回归理性。 老师在带土死的时候还没有结婚,带土更不会知道玖辛奈的生产期,如果他活着,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那样对待他们夫妻二人,因为在他心中,抛弃伙伴的人不配为人,是他最嗤之以鼻的败类,更遑论带着九尾袭击村子残害同伴。 “再说了,”他补充道,“他是个吊车尾,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阿芜抬手点了点额头,她这时总算不再揪着他不放了,后退了半步,直立着身子,忽又狠狠揉了揉脸,“唉,看来是我妄加揣测死人了,抱歉啊旗木先生。” 卡卡西抿紧了唇,舌尖在上颚的位置反复碾压,“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奉劝你不要站得离深渊太近,不要小瞧木叶忍者,也不要小瞧人类的不受控制,离深渊太近,最后被吞噬的,很有可能是你自己。” “我没有小瞧啊。”阿芜拖长了声线说,“事实上,我一点也没有小瞧,那个人不是没抓住吗?” 从上次事件到现在,中间已经过了十几年了,时间这么长足够养伤以及做些其他谋划了。 “你什么意思?” 闻言阿芜诧异地看向他,“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我确切地说出来呢?” 卷土重来。 卡卡西哑然且心有震慑地看着她。 “从动机来看,如果你矢口否认是憎恨波风水门的话,那就只剩下憎恨木叶了。” “人没捉住,鸣人还那么小…捉住了,然后再来一次。” “只是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因为十多年了,计划肯定是更周全的。” 说到这里时,她叹了口气,目光并未集中在任何一点,只是带着些感慨,“他的人生,真辛苦啊…” “跟《坚强毅力忍传》里的主人翁小子一样,”阿芜忽然恍然大悟了,“我明白了,你们是主角。” 随即她又倏地笑了笑,“那我呢?我是什么?” 天台之上无人说话,卡卡西看着对方脸上那略显突兀的笑容,他心里没由来地感知到了一种颤栗,对方收敛了笑容,眉头微皱,仿佛被凝重的思绪痴缠成茧,分毫不能动弹。 “一个相关的,但不那么重要的,背景人士。”卡卡西听见她这么囫囵说了一句。 阿芜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仰头已是一脸的平静,“我要走了,你呢?” “我送你下去。”卡卡西道。 计划捕捉九尾,这么狂悖的人士,目前也就只有晓了吧? 十多年的谋划,建立一个晓组织,这是符合逻辑的,但是在基地的时候,他们更多是接受的类似于雇佣兵的任务,还没有进行尾兽捕捉,这点也很容易想通,前期无非是在累积活动资金,五大国都有尾兽,人柱力一般来说是受到严加看管的,很惹眼,捕捉需要合适的时机,而这个时机不能只靠等,还需要自己创造,比方说利用金钱收买内部眼线加以控制,然后制造国内混乱,再进行浑水摸鱼,这就是相对应的时机。 五大国看起来都快要乱起来了。 鼬先生如果真的憎恨木叶,他不会选择把她送到靠近木叶的驿站小镇。 【木叶或许是个较为合适的定居点,还算安全。】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他灭族的事或许还有别的隐情,从他的态度来看,显然他是选择了村子,而非自己的族人。 这对阿芜来说,是理解不了的。 算了,他们宇智波人,她什么时候理解过呢? 世间的事纷杂繁乱,但她似乎总是会跟这个种群扯上点关系,阿月是因为知道了灭族的事才惹来了祸端,她更是跟那个偏执的男人直接相关。 要是没推断错的话,松子大概率也姓宇智波吧? 【因为那是你院子里的树。】 从这点看,二人相交甚好才对。而且把死去的人院子里的树移植到自己的宅子,情谊真是深到令人感慨。一想起宇智波斑这个人,阿芜就觉得脑子疼,他肯定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如果脖子上的痣真的是咒印的话,那他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总不能是她鬼魂的时候吧? 她最近也没有再梦见过他,可能跟身体状态比较稳定直接相关,或许高烧是个契机什么的? 两次直面这个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高烧。 想到这里阿芜双手合十,请神明们未来务必保佑她不要再发高烧了。 撇开宇智波斑不谈,只单论晓的目的,捕捉尾兽或许是为了制造十尾?可是为什么呢?那个控制九尾的家伙成立晓的目的就是这个么? 他难道想灭世吗?那这可真是个非常伟大的目标呢。 阿芜半是调侃地想着,果然呢,她并非是主角。 话本子里总是会树立起一正一邪两个阵营,然后延伸出由阵营不同带来的多番争斗,想多了便免不得产生一种世界与我无关的观感来,反正背景人士不是已经遭殃就是走在遭殃的路上,挺无趣的,人类争斗什么的,几次忍界大战不就是这样么?拉长了时间来看,如今所处的时期也只是短暂的和平期罢了。 终究还是要打起来的。 所以,人还是要及时行乐啊,不然说不准哪天就没机会了。 而这份心态反映到实际行动上时,难免会显得她过于游手好闲了。 羚羊就有此观感,她觉得,好无趣啊,没有任何能让她热血起来的事件发生,为什么没人暗杀她呢?她已经从一开始的全然戒备状态,到如今闲得想要嗑瓜子了,阿芜从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羚羊在暗中围观了她一整个搬家过程,采买,装扮小房子,钉墙的时候把自己手指头锤肿了,又去医院包扎,简直多灾多难,这一个多星期已经三进三出了呀。 去办理木叶暂住的手续,跟警卫队的人互相折磨,因为她没有合格的身份证明,她不得不找了旗木卡卡西来做担保人,这很扯,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对方的?卡卡西不是一向嫌麻烦的吗?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哦,羚羊知道了,可能是因为歉疚。 纲手看着羚羊递上来的每日报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桌上的文件一把全掀了,“静音!我要喝酒!凭什么那家伙过得那么闲适?而我要埋首于案牍呢?!” “因为你是火影啊!纲手大人!还是别说了,赶紧处理文件吧,不然今晚睡晚了你明早又要赖床!”静音没空搭理她,手上动作半点没停歇,“而且她闲适不是好事吗?这证明团藏不打算处理她。” “什么好事啊?”纲手脾气火爆地挥了挥手,“分明是有别的更要紧的事…他的情况现在知道多少?” “目前只有根的一些情报。”静音拿出三代目过去的文件来,翻了翻,“但是人员情况并不清晰。” “烦死了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处理好呢?!” “那家伙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啊!就这么任他壮大了?”纲手沉沉呼着气,“啊,好想把自来也抓回来…说什么要去刺探晓组织的情报?这家伙肯定是为了逃避文书工作才找到我的…可恶!” “这样吧,您要是能在十点钟之前处理完毕,今晚就允许您喝一杯酒。” “什么一杯?我要喝一瓶!” “…您别得寸进尺。” “对了,李洛克怎么样?” “他似乎已经下决定了,要接受手术。” “那家伙每天都去看望他吗?” “嗯,对,跟天天他们一起。” “…给这些指导老师被外派任务的下忍找点村内除草抓猫的任务。” “一天天的,游手好闲!” 第44章 宇智波不回头 天天上门的时候,阿芜正在厨房煎蛋,刚打开门就是一声——“出大事了!” “...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阿芜一撇头,又回去翻鸡蛋了。 “诶诶?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真的知道我要说什么?” “嗯,知道,你吃早饭了吗?” “唔没有,我一得到消息我就直接奔你而来了!”天天毫无做客的拘束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要两个蛋!” 阿芜应承着,又往碗里敲了个蛋,一掰蛋壳,还是个双黄蛋,“你运气挺好哦,天天,双黄蛋呢。” “诶诶?”闻言她凑过去一看,高昂的声线十分提神醒脑,“还真是啊。” “行了行了,你坐好行不行?” “昂。” 真是的,她一大早也太活泼了吧,那椅子上是长了针吗?整个人晃来晃去的。 等把三明治都弄好放在桌上后,阿芜才说:“宇智波佐助私自离村了是吧?” “昂,对对对!”天天一口咬下三明治,不禁琢磨道,“你怎么知道啊?我都是碰到小樱在哭多问了一句才知道的。” 阿芜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道:“因为宁次走之前来找过我啊。” “诶——?” “啊我说真的,他敲门敲得太有礼貌了,要不是我睡眠轻,他真不一定能见到我。” 一开始阿芜以为是歹人,还去厨房摸了一把刀,待听清楚门背后的人声后,她才松了口气。 打开门,是他站在清晨的阳光里,薄雾一样笼在他身上。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说要出任务,因为没有上忍,要去追回佐助什么的。” “...就这些?”天天觉得他有病吧?特意上门就来说这件事? “没有,他是特意上门来警告我,让我不要乱跑,随时跟紧你,不要自己跑到后面的森林里什么的,”阿芜哼笑一声,“以为我是傻蛋吗?我脑子有问题才跑去那边。” “不过,为什么小樱会知道佐助要走啊?” 天天咬着食物若有所思,“她好像是第一个发现佐助要走的,就在今早凌晨,佐助把她打晕了,还是钢子铁他们在村门附近巡逻的时候发现的。” 阿芜听完更是不明,“她怎么就恰好等在那里呢?” 天天猛然一抬头,“对哦,为什么啊?她是不是早就怀疑佐助要走啊?” 而阿芜则是啧啧出声,“哇,之前你说她喜欢佐助,我以为只是一般程度的喜欢,没想到竟然已经了解他本人到这个份上了。” “连时机都揣摩得这么准,正好是最近村子里任务多,连指导上忍都出去的时间点。” “没人能追他,除了在村子里闲得逗猫逗狗的下忍们。” 逗猫逗狗本尊在此,天天觉得该自己挽回点颜面,“跟你说了那是任务任务啊!香香婆婆的猫总是逃家,抓起来可费劲了,不花点心思根本抓不住,它简直是我见过的行踪最飘忽不定的猫了!” “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亮爪子,我看过不久它还得逃家,你是不知道香香婆婆有多可怕,她的爱真的好令人窒息。”天天回想着那只猫一脸想死的表情被人抱在怀里,由衷地希望下次别是自己接到这个任务。 “我宁愿跟鸣人交换,去除三亩地的杂草。” “别了吧,你回来得喊腰疼手酸。” “鸣人当晚都是弓着背的,他好像连筷子都拿不稳。” “你怎么知道啊?你什么时候碰见他的啊?” “就在一乐拉面那里啊。”围观了他一整个丢脸时刻,筷子掉了三次。 “唯一的好处就是,拉面馆店家给他免单了。” 天天寻思道:“...我下次也卖个惨好了,臭小子明明拿到报酬了。” “是拿到报酬了,但他貌似欠了犬冢牙很多钱,估计是为了还账吧?”年纪轻轻就开始欠钱,感觉他未来前途不明啊。 “不过,佐助为什么要走啊?他知不知道这么搞是很有可能被判定为叛忍的啊?”天天问。 阿芜垂眼喝了口牛奶,冰渍渍的,透心凉,“估计是受刺激了吧?” “我之前在医院天台睡觉,碰见他跟鸣人打架了。” “两个水箱,一个破洞,三个拳头那么大,还有一个,背后一整面完全没了,”回想着佐助当时的脸色,阿芜说,“可能是因为鸣人变得比他厉害了,一时无法接受吧?” 鸣人有这么厉害?天天表示怀疑,“你诓我的吧?拳头大的那个才是鸣人打的吧?” “要真是如此,”阿芜好笑地看着她,“他干嘛一副怒火中烧很不甘心的模样呢?” “可是,他要是觉得自己落后了,就应该加紧训练才是啊,他离开村子干嘛呢?”天天皱眉道,“一个人的话,不会被叛忍什么的劫财劫色么?” 阿芜噗嗤一声笑出来,劫财劫色,好比喻,那张脸是挺英俊的。 只是姑娘太傻了,到现在都还没想通。 “他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地?”阿芜怪哉地睨她一眼,“你觉得他是做事冲动莽撞的类型?” 天天摇头,她点着下巴道:“我觉得他战术思考还不错,而且学习能力很强,中忍考试的时候,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小李的招式,就活学活用了。” “所以啊。”阿芜朝她摊手,以期望她想到整件事的关键。 片刻后,天天哗然道:“你是说有人接应他?!这这这,这是叛忍的路数啊!” 阿芜挑眉道:“你应该想的是,他什么时候跟接应的人勾搭上了。” “他治愈后没离开过村子,那么怎么联络上的?自然是人家来找他的啊,人家怎么来的?守卫一点也没发现?还知道宇智波族地怎么走,相当了解村子的构造啊。” 天天摸着下巴道:“是啊,连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个房子里,旧地里那么多房子,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天天猛然一拍桌,“完蛋!宁次他们能应付过来吗?这明显不是下忍的任务啊!” 阿芜蹙了蹙眉,“他走的时候我提醒过他了,希望他们多加小心吧...” 说着她站起身来,拢了拢头发,“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去医院了。” 李洛克是今天做手术,他们打算去医院守着。 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刚做完手术就想去追佐助,这简直令阿芜瞠目结舌,忍者的身体素质再次颠覆了她的认知,她突然很不适宜地想到了一个比喻,一出生就能下地走路了。 “噗哈哈哈哈,虽然不是那么回事,但也差不多吧,主要是纲手大人太厉害了。”天天凑到她手边左右看了看,她们正在李洛克的病房里翻花绳,“我觉得有这么个顶级医疗忍者在场,宁次他们应该问题不大了,多重的伤都能治好。” 阿芜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这种时期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最好还是闭上乌鸦嘴。 “听静音小姐说,应该是大蛇丸那边的人来接应,你说为什么啊?” 阿芜轻笑一声,手指快速一翻,说:“莫名其妙找上门的,一般都有所图谋。” “嘶,你是说,他想要佐助的眼睛?”天天瞪圆了眼睛看她,“佐助不知道吗?他如果知道就不会去了吧?” “而且那可是大蛇丸啊,他刚刚在村子里搞出那么一番事来。”她皱着眉头,翻花绳的手速就慢了下来,“他到底为什么要跟大蛇丸走啊?” “他不怕别人抢他眼睛吗?没有眼睛了,他还怎么去报仇?” “他哥哥,就是那个宇智波鼬来村子的时候,卡卡西老师都晕过去了,卡卡西老师可是很厉害的人物,就看了他一眼,就晕过去了。”天天嘟了嘟唇,面有怀疑,“还是说,卡卡西老师只是被吹嘘得比较厉害啊?” “不知道,没见过他打架。”阿芜说,“不过也从侧面证明了对方有多厉害吧?进了木叶,那么多上忍,还能全身而退。” 鼬先生就是很厉害啊,阿芜心想,迪达拉从来没赢过,至于其他人,倒是没见过他们交手,而且也很少看到鼬先生训练,他不会真是一出生就能下地走路的人吧? 阿芜眨了眨眼,回想着佐助那双怨愤的眼睛,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感知到了自己跟鼬的差距,去追寻更强大的力量了,毕竟没人能教他怎么用那双眼睛,就算是卡卡西有一只写轮眼,也不代表他能将眼睛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他又不是本族人,而且,最关键的是,卡卡西在对阵鼬的时候,败了。 想通了这点后,阿芜大约有点了解宇智波佐助的想法了,很简单,就是要去找能打败鼬的人。 宇智波家的人可真是不简单啊,在选择这件事上,果决到绝情的程度,根本就是把别的路堵死了,偏激执拗,一条道走到黑,把退路全部舍弃,一心奔着目标而去。 鼬先生是这样,他弟弟也这样,更别说他们的那位祖宗了,不知道该说他们目标明确还是说他们撞了南墙也要把墙拆了,那般顽固到底… “小樱真辛苦啊,”阿芜突然道,“喜欢上这个姓氏的后代。” 天天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话说得,好像你接触过很多宇智波的族人一样。” “你也就见过佐助几次而已。” 阿芜一愣,换了种说法,“我这是为她的以后表示不乐观,我不觉得佐助还会回来。” “他的心太窄了,容不下她。” 满心满意都是仇恨,得有多大的耐心才能坚持到对方心里有她的那一天啊…反正换作是她,她是决计不会喜欢上这种人的,一开始就会直接掐灭这心思。 而且就佐助本身的选择来说,他已经是打算舍弃木叶了,若是阿芜作为被舍弃的一方,她是不会坚持的,更别说跟鸣人一样追上去了,因为既然对方已经做了选择,那就表明两相对比,自己是分量更轻的那一个,至于这个选择有什么后果,那自然由做选择的人来承担,无论有什么后果,都代表对方已经想清楚了,阿芜不信宇智波家的人会想不到这一点。 两方之中,一方不回头,另一方干看着,有什么意义? 【相信宇智波,我们是爱的一族。】 阿芜视线一晃,手上的花绳便没拿住,她抬手遮眼,花绳也松了坠下去。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头晕?还是什么?”天天紧张道,“要不要躺一会儿啊?” 阿芜闭眼揉了揉颞部,“啊,头痛。” 被莫名其妙的记忆偷袭了。 “那你躺一下,我扶你去床上。” 仿佛有人拿了个木棒在脑子里搅和那般难受,又晕又想吐,阿芜更是即时就打了个干呕,她推开天天,踉跄着去了厕所趴下,一阵反酸上涌,她就稀里哗啦地开始吐。 “怎么了怎么了?是早上吃坏肚子了吗?可是我们吃的一样的啊!”天天站在门外焦急道,“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啊?我去找医生!” “等等,等等,不用…”阿芜支起头来,难受得两眼睁不开,一睁开就更晕,“我吐一下就好了。” 医生来也看不出问题。 【你从哪里弄的新鲜桃?】 【林子里猴子那里抢的。】 【小黑是谁?】 【之前遇见过的一只山林狼…长得可好看了…】 【回去后帮你把山都翻过来找…】 【你生日想要什么?】 【要送我礼物?】 【极乐阁,大手笔…泉奈生日也送这个好了。】 【生日快乐啊,族长大人。】 【对了,我漆油还剩下一些,你要么?】 【松子…不要死,不要死…】 阿芜难捱地呛咳着,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都是被腹部那阵翻涌给激出来的,天天拍着她后背给她递纸,“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啊?” “没,没什么,可能…”说到一半她戛然而止,心中莫约有些戚戚,擦净脸,她站起来,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双眼睛,狐疑地用手挑了挑眼皮,确定是黑色的眼球。 “…可能是缺觉来的吧?早上起太早了…头就有点晕。”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刚才一下就加重了。” “…难道是翻花绳翻恶心了?”天天想不到别的,只能想到这个,“那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那我给你倒点清水。” “好…”她定眼看了会儿镜子,忽然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陌生,最终也只是蹙了蹙眉头,冲走了下方那些污秽物。 所以即阿月之后,就是松子了吗?后头还有谁? 好像是一个身份华贵的人物?死亡跟飞段信仰的邪神有些渊源。 她这记忆有点,跳跃啊,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水龙头还哗啦啦地放着水,阿芜叹了口气,把它关上。 免不得又想到那家伙说的那句——【你觉得你回去就是真实的了?】 阿芜茫然地抬手摸到脖子上的那颗痣,搓了搓,有些微痛感,她是真实的。 至少眼下是。 第45章 藏得好深 等到傍晚的时候,木叶医院眼见着就忙碌了起来,每层楼看不见一个医生,通通都在进行抢救,尤其是宁次跟丁次,他们两个伤的最重,几乎是濒死的状态,宁次被带回医院的时候,阿芜跟天天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天天当时就吓哭了。 【那可是宁次,那可是宁次,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从路上听见几个医生交代的病情来看,宁次是整个左侧肩胛以及正胸部被捅了个对穿,他后面的胸椎也挨了好几个血洞。 【再往下偏几公分当场就没命了,静音小姐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伤成这样,还有气,真的是凭着意志坚持下来的…】 阿芜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捡起刚才从他身上掉落的护额,沾了血,护额的带子都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正用衣袖擦着干涸的血迹,就见李洛克一身酒气地被人抓回来,钢子铁为了制服他还花费了好些力气, “真的是,把酒当成药喝了,你喝的时候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嗝,没有,我只觉得呛,以为是特制的药。” 阿芜一时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总之乱七八糟忙忙乱乱,大门那里一会儿塞进来一个一会儿塞进来一个,鹿丸坐在一旁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规划好的缘由,丁次整个人都瘦了,同阿芜上次见到的模样全然不同,照这情况估计是燃烧性命获得力量的秘法。赤丸重伤,牙的腰际也一直在流血,听说他为了摆脱敌人把自己的肾给捅了,是个狠人,好在精神还好。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背着鸣人的卡卡西。 二人略微一对视时,卡卡西先开口:“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 “啊,好。” 阿芜心想,看来果然是失败了啊。 几个下忍的病房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层楼,等快到后半夜的时候,宁次总算被推了出来,整个人面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虽然他皮肤本来就很白皙,不过只是短短十几个小时就成了眼下这副命不久矣呼吸微弱的状态,着实还是有点令人心惊肉跳。 【我要去执行任务,很突然,在我回来之前你跟紧天天,不要乱跑。】 【你是十三岁不是三十岁,别搞得好像你比我更像大人好吗?注意安全。】 阿芜这时才意识到,今早清晨那面,说不准就是最后一面了。 而初时的怔愣在意识回归后的当下就转变成了一种突如其来的艰涩。 “天天小姐,这里有我就好了,你们二人回去休息吧?” “啊?不行不行,辛伯你年纪那么大了,你回去休息,真的,我跟阿芜在这里就行了,李洛克的病房就在旁边,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喊他起来。” 阿芜也规劝着这个有点执着的老年人,“现在也就几个小时到早上了,您回去休息吧。” 老年人熬夜容易猝死啊。阿芜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印象里,宁次似乎是由他一直照看着长大的,外貌精瘦也挺和蔼,就是对宁次的交友情况有意无意地会有些关注,阿芜是较为敏感的那类人,也在第一时间察觉了这位老人的打量。她无害地笑了笑,对方也回以她一枚笑容,“那就辛苦你们二位了。” “不辛苦,朋友互相帮忙很应该的。” 待人走后,她也让天天回去休息,照看病人用不着两个人,而且估计宁次还得昏睡一段时间,等早上再来替她,时间是刚好的。 更何况,刚才陡然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她回去也睡不着。 左右都睡不着,那不如待在医院就好。 阿芜测了测宁次的体温,在还算安全的范围内,便又去隔壁看了眼已经在酒精作用下呼呼大睡的李洛克。 呼噜声震天动地的,简直不像个少年,而是上呼吸道狭窄的成年醉汉。 阿芜在他床旁放了杯清水,免得他醒了找不到水喝,不得不说,在处理醉酒的人方面,她还是有些经验的。 “恭喜你啊李洛克,醉酒小李一战成名。” 明早起来肯定会收获很多嘲笑。 李洛克对此的回应是一声毫不自知的——“我要打十个!” 再回到隔壁,安安静静的,房间内只有些微监护仪的声响,宁次的心跳虽然缓慢但透着稳健,先头医生说他有可能会发烧,但是正常的身体反应,只要心率没有太快便不必担心。 阿芜轻叹了声气,坐在椅子上发呆,只有些微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冷白的月色映照之下,给床上的人平添了几分苦意,尤其他眉头是皱着的,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别的什么? 忍者真是个很高危短命的职业啊,她心想,也怪不得阿月不想做忍者了,虽然这里头有不得不妥协的考量,但终究还是...殒命的时刻来得太突然了。 他额头上的绷带散开了,阿芜便打算把它取下来算了,老是这么绑着,对头皮也不太好吧?噗,未来会不会秃啊? 于是她倾身一手掌着他的后脑勺,顺开他的头发,快速地把绷带取下来了,正要把他头放下的时候,阿芜注意到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细微的只言片语,听不太真切,但阿芜会唇语,便轻易地看了个清楚。 【等我...阿月...】 “阿月...”他呢喃出声,嘴角是下压的,眼角也隐有些泪渍,细密的睫毛都沾湿了。 “...” “嗯,我在。”阿芜用指节蹭了蹭他眉间,“安心睡吧。” 心情复杂,原来他一直在自责,因为担心跟上次一样,才会特意来警告她不要乱跑,这么想来,他应该也知道了。 原来,他喜欢她啊...阿芜哑然地搓了搓指头,有一种骤然发觉他人心事的尴尬,以及莫名的酸涩。 【为什么不做忍者了?我不是说了吗,查克拉提取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大都的雪绒牛肉,我吃不下,拿过来给你。】 【这狗叫什么名字?很喜欢狗吗?】 藏得好深啊,他将心思藏得太深了,她真是一点也没发觉。 不说阿月吧,就是她本人也未必能察觉,她一直以为是一种歉意,这么想起来,之前她去畜牧站耽误的时间过长了,他确实显得很紧张,他什么时候察觉的?早就怀疑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啊,除了起初时问过她跟阿月的关系,为什么帮他们,后来就再也没开口问过了。 他的脸长得是清俊的,这时候已经可以想象,等他身量再长一些后,该是多丰神俊秀的一个人物,头发柔顺光亮得令人心生嫉妒,虽然眼下是乱七八糟的杂乱模样,这么躺在床上也病殃殃的,但身姿挺拔,走路不紧不慢,偶有严肃冷峻的模样,自成气势,但也会流露出一些能被人乍然感知到的温和感。 她在这瞬间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是眉间纠葛又分开,安静地注视他。 没想到,会是喜欢。 窗户外头渐渐有了鸟类在鸣叫,一只两只的,因着没有其他生物活动的声响,便是在寂静中透出一丝生命的气息,不突兀,不吵闹,听起来仿佛代表了新的希望。 阿芜站在窗户旁,开了个缝隙通风,或许是这点窗户的嘎吱声,将那棵树上的鸟惊了一下,它振翅一跳,天光未亮,将明未明,只能看到一团灰土色的影子从眼前划过,它飞到了远一些的树尖上。 小鸟站在那里梳理着羽毛,忽的蓬了蓬身,周身的羽毛炸成了扁圆球,透着点可爱。 然后又是一只跑来跟它搭了个伴,蹦蹦跳跳的,啄了它一下,它反身也回啄了一下,随即二者又先后飞进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宁次睁眼时,察觉了床头监护的滴答声,他反应了一会儿自己这是在哪里,接着便看到了窗户旁站着的人。 心下一跳,监护仪的节律就变得有点杂乱,速度有些快,阿芜听着声响不对便回头。 “你醒啦?”脸上是由衷的笑意,她抬脚走去给他倒了杯水,搁在床头柜上后见他有想起身的想法,就配合着他把他的枕头抽得立起来。 “我...”骤然开口后,宁次觉得喉咙有点痛,声音干哑还有些拖沓,很不像平日里的他。 “喝水吧。”说着阿芜就将水递给他。 他轻声道谢后咕噜灌下了一整杯,这才缓解了喉间的难受。 “感觉怎么样?身上痛不痛?我等会儿去叫值班医生来给你看看。” “对了,你早餐想吃什么?一天没吃东西,喝粥吧?怎么样?” 一连好几个发问,这让宁次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发愣,侧头巡视着她脸上的笑意。 阿芜偏了偏头,与他对视,“你不会以为自己死了吧?” “还活着哦,宁次,很健康地活着。” 宁次抿了下唇,垂眼看着手里的空杯子,还没待他说什么,一只手就已经拿走那杯子,“还渴吗?那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宁次眨了下眼,张嘴又闭上,默默看着阿芜转身去倒水,其实他只是想说,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梦里什么都没有,茫然四顾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落定了,是踏实的感受。 只是片刻后,他突然被一股难以启齿的感觉袭击,他想...小解... 他掀开被子,但脚下有一点无力,踉跄了一瞬,手臂被人及时扶了一把,耳边是惊疑不定的声线,“怎么了?” 宁次瞥她一眼,又移开,这要怎么说? 但阿芜却心有所感地猜到了,“哦,去厕所吗?我扶你过去好了。” 说着就提溜了一把人,抬脚就往那处走,宁次心神不定略有慌乱,“我,我自己来...” 语毕他霎时间红透了脸,这说的这叫什么话?!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不是他自己来还能是什么?阿芜嗤笑一声,道:“废话,难道我还能——” 但她戛然而止,她忽然反应过来,阿这,好像说了有点了不得的话,但她撑住了,没泄露出情绪,伸长手去摁了灯的开关,又把人扶到门口后,说:“嗯,我去看看小李好了,他昨天喝醉了,我得去看看他有没有呕吐,别把自己弄得窒息了,嗯。” “...好...好...” 第46章 可以试试 李洛克活得好好的,可喜可贺。 阿芜敲门进去时,他刚把五百个俯卧撑做完,而且还是单手两指,虽然对他的体能有一定了解,但这回是真的有了更直观的感受,就觉得...好可怕啊,不管是毅力还是对自己的这股狠劲,阿芜怀疑,木叶没人比他对自己更狠了。 不过也说不准,对面犬冢牙连自己的肾都能捅,差点就只剩下一个肾了,未来别人问他为什么只有一个肾,他说——哦我自己捅的。 这肯定会成为每一次校友聚会必有的暖场场面。 总而言之,阿芜觉得这群刚毕业的十二三岁少年,已经远超同龄的大部分人了。 她甚至怀疑,李洛克那么刻苦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他就生活在这种充斥着天才,努力的天才,拼命的天才,没有一个是一条平庸金鱼的环境里,满池子都是想要化龙的鲤鱼精,他不多动弹一下,很快就会被其他鱼尾连番甩耳光,啪嗒啪嗒,一口气遭遇十连击。 仔细想来真是如此,这次出发的人中,几乎每一个都有家族传承的秘术或者血继限界,撇开宁次以及,似乎没有显赫背景实际上爸爸是火影,妈妈是前任人柱力的鸣人不说,犬冢家有狗狗秘术,鹿丸家有影子秘术,丁次家有燃烧性命貌似还能减肥的秘术,只有李洛克是个连忍术都施展不出来的家伙,阿芜都想为他掬一把泪了,太励志人生了。 要是天天知道她这么想,她只会大手一挥,说——不,你误会了,小李以前不这样的,主要是领路人的催化作用过于打脑壳了。 迈特凯再次炫目登场,野兽一样奔袭而来,一掌拍开门,门被死死按在墙上,阿芜几乎都能听见这道门在死前发出的磕碜颤抖声,门裂开了... “哟,小李,准备好了吗?今天在十二点之前要绕跑木叶100圈哦!青春,就是要燃烧!” 他还哦,他竟然还哦...阿芜无言看着迈特凯,突然觉得有这么个青春洋溢的老师是件非常头疼的事,霎时间她明白了天天的感受。 【啊,好烦。】 李洛克背在身后的手 高高扬起,比了个大拇指,声音铿锵有力,“没问题,凯老师,等我再做二十个俯卧撑就好!” 迈特凯这时垂眼一看,面前还有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他与那人一高一低地互相对视,三秒后,迈特凯偏了偏头,“请问你是?” 一般来说,无理或者说冒犯的行为,配上一双无辜的狗狗眼,以及可爱的偏头动作,能在客观上减弱自己的那份荒唐感,然而——他这么做只会更惊悚荒唐好吗?他可是个接近一米九留着齐刘海,身着绿色紧身衣,拥有着蓬勃肌肉的成年男人啊!! 阿芜的眼睛,被刺痛了,以一种她意想不到的方式。 “...凯老师...她是阿芜啊...你记不住人脸跟别人名字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天天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正正立身在二人面前。 迈特凯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随即道:“所以阿芜是谁?” 这一下连阿芜都噎了一下,天天更是大呼离谱,换手的同时指向阿芜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蛋你都能不记得??” “哇,怪不得你单身至今呢,这跟你的长相还有性格完全无关,跟你惹人生气的能力有关。”天天径自点了点头,“啧啧,我预感你会单身到底哦凯老师。” 大约是天天面上的揶揄刺痛了迈特凯,他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后退半步,“口出恶语可不是美少女的行为啊天天。” 但转而又是一副金刚不坏的伟岸身躯,他面有嘚瑟,“卡卡西也单身至今。” 轮到天天被噎住,简直如鲠在喉一般面色难看,“行吧行吧,你们两个以后一起过得了。” “好朋友本来就应该互相照应啊,”李洛克说着就一跃而起,“哟西,550个,我感觉浑身充满了青春的能量呢凯老师!” “哟西,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 “没问题!” “美好的清晨从晨练开始!” 阿芜跟天天异口同声,“啊,好烦。” “大早上的,你们在吵什么啊...”丁次搓着眼睛打开门,他鼻尖微动,眼睛噌地一下睁开冒着精光,那目光直令阿芜深感害怕,他正盯着天天的手,准确来说是手里的早餐。 “呐呐,天天,是给我带的吗?你可真好嘿嘿。”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肚子也适时地发出一声绵长的咕咕咕咕咕叫。 话到此处,由不得人拒绝,天天瘪瘪嘴,虽然本来也确实多买了一些啦,但是丁次的胃,很恐怖的诶。 “呐,只有一份哦。”天天递给他一口袋,只是眨了下眼睛,丁次就已经暴风吸入,一口啊呜吃掉了两个包子。 “咳。”阿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果然,木叶的下忍不是一般人啊。 见人有些意犹未尽,阿芜心想,孩子真可怜,都饿瘦了,“把我的那份给他吧,我等会儿出去吃。” “哦哦我的那份不用留了。”李洛克小碎步踏在走廊尽头说,“我跑完再吃!” “你以为我买了你的吗?真是的,别自作多情了...”天天嘟嘟囔囔又给了丁次四个包子,“可以了可以了,我刚才看见鹿丸跟井野了,他们也买了好多东西。” “昂,谢谢天天。”丁次满意地拍了拍肚子,“救大命了,我本来就是饿醒的。” 天天半是端详了丁次一会儿,她沉吟一声,道:“啊丁次,你五官蛮好看的诶,是清秀的娃娃脸。” 阿芜在一旁点头,之前都没注意他耳朵上还有耳环,她还在想男孩子带耳环是不是有帅气加成啊? 二人一左一右看着丁次,直直将人看得红了耳朵。 阿芜先察觉,噗嗤一声笑出声。 “...不是,你脸红什么啊?”天天道,“我们又不是,又不是好色...” 而丁次却反手轻轻关上了门,透着点小心翼翼的警惕,嘎吱作响之中,他倒退着嘀咕道:“女孩子,好可怕,要远离。” 天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这家伙把她当做井野那种看见帅哥就尖叫的家伙了!! “好气...可惜我的四个包子了。”她捏着拳头冲门挥了挥。 阿芜提醒道:“好像是六个吧哈哈哈。” “你怎么会买这么多啊?加上小李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门把手这时突然扭动了一下,天天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上,“没你的份了!多了也不给你!” 门背后是丁次闷闷的声音,“...小气鬼。” “哼!” 阿芜轻笑着摇了摇头,“剩下的是带给犬冢牙跟鸣人的么?” “啊?啊,对,”她搓了搓鼻头,不太好意思道,“都在同一层,只有宁次有也太没有战友情了嘛。” 于是二人分别敲响了门,只是阿芜的门还没打开,但天天那头就已经有了狗狗的呜咽声,她有些在意,便偏头去看,正好看见牙手里抱着的赤丸,阿芜脱口而出:“啊乖乖,你好些了吗?” 闻言天天跟犬冢牙都齐齐撇头,一脸惊悚,“?阿芜你在说什么啊?” 眼见着犬冢牙一头乱发的慌张模样,脸上的红色印文高低都不一致了,他甚至僵在了当场,“...哈?” “呃...我问的是赤丸。” “啊?哦哦哦,”犬冢牙觉得自己大喘气,好在他及时绷住了表情,低头看赤丸时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啊,它还好,就是不太舒服,还需要多养段时间才行。” 赤丸哼哼唧唧的,阿芜顿时心又热切了起来,“没关系没关系,会好的会好的。” 天天嘴角抽搐,真的是,喜欢狗真是一点没变,说什么异父异母双胞胎呢这家伙... 犬冢牙龇牙笑道: “嘻,那是自然。” “谢了啊,天天,没想到你人还怪好的。” 天天一顿,抬手直塞给他,“你这话就多余说你知道吗?” 贬人还是夸人?这些男孩的嘴要是不会用可以选择不用。 敲了半天门,漩涡鸣人的房间内似乎空荡荡无人响应,阿芜同天天对视一眼,后者眉头一皱,小声道:“不会是一时想不开...吧?” 不会吧?这小子小时候遭了那么多白眼,不也挺过来了吗?佐助只是离开村子,又不是死了。 “不至于,可能不想搭理人吧?”阿芜挠了挠脸,然后手轻轻放在了门把手上,俩人在这时候达成了一致,还是进去看看好了。 门打开一条缝隙,往里头看,不仅没开灯,窗帘还都拉上了,死一般寂静,依稀能见着床上有一坨隆起,应该是盖着被子睡觉来着,她也没有刻意放缓步伐,直冲着那床头的位置走过去,借着门外的光,这才将早餐放了上去。 床上的身影没有丝毫起伏,阿芜没出声,转身又退了出去。 她比划了一番,【醒着,没起伏,估计憋着气,可能在伤心抹眼泪呢吧?】 【臭小子不理人,我们也不理他!】天天气鼓鼓,【他最好是把包子都吃了,不然我肯定会生气,浪费粮食,哼。】 嘴硬心软的代表啊这是。 “走吧,宁次已经醒了。” “啊?那你不早说。” “刚才被打岔太多次了,一时忘了嘿。” 天天走过去推开门,“哟,宁次,我带着早餐看你来了!” 她满脸笑意,眼睛都眯起来了,洋洋洒洒地说着——“有包子还有粥,你要吃哪——” “天天!”宁次一把抓过被子盖在身上,“你...你进来敲门啊...” 阿芜落后一步完整地观看到了对方的表情变动幅度,啊那真是,欲语还羞般的羞愤了。 因为,他正在换衣服。 “这有什么我请问你?”天天瞅一眼他过得严实的身形,“我们只看到了上半身啊。” “天天!咳,咳咳...”宁次咬牙的同时牵动到了身上的伤口,连连咳嗽,脸一下就憋红了,目光游移不定地朝阿芜望去,后者毫无波动,反倒是让他把被子拉下来。 “我们看看伤口,可以吗?”她温声细语地回望他,“你受伤的地方,我们能看看嘛?” 她有一种令人安定的魔力,宁次心想,他略有局促地说:“不用了...已经长好了,我刚才看过了。” “哦,那好吧。” 那她刚才看到的新生的肉芽状组织是什么? 她想了想,再次开口:“宁次,你背后的伤,是因为视角盲区造成的吗?” 宁次一愣,与她对视片刻,“嗯,是的。” “没有办法吗?这个盲区?” “嗯,没有。”因为笼中鸟只有死后才会解开,但这话他没说。 “你对此有应对措施么?” “有,这我知道,是回天。”天天插话道,“很厉害的,任何刃具都不能近身,一瞬间的查克拉暴涨外溢,形成圆盾。” 对此,阿芜则是摇了摇头,“但看起来,效果不佳呢,总有不能用到的时刻吧?” 不然他这次不会伤得这么重,几乎是小队里伤得最重的,差点就死掉了。 天天第一次听人说回天不实用,她有些惊讶,面上便有些呆愣,小心地看了眼宁次,那可是宁次好不容易历经多次试验才自己悟出来的宗家绝学啊... 而阿芜已然坐下,她郑重中又带着点思考,“我觉得,不一定对哈,我是觉得,嗯,既然有盲区存在,那全身附着查克拉形成跟身体相符合的盾,是否会更好呢?” “一瞬间暴涨查克拉,这在关键时刻能救命是不错,可也容易面临更危险的境况,查克拉耗尽之后,你的盲区就没有保护了。” “如果一直在后背盲区的位置附着上跟盔甲一样的东西,感觉更节省也更有效。” “你们觉得呢?”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天天讪讪看着宁次,后者沉默片刻后,说:“理论上,能行通。” “可以试试。” 第47章 藏了一双手 阿芜在畜牧站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打扫犬舍,整理文书等等比较繁琐但不怎么重要的工作,既然决定定居下来总不能坐吃山空,虽然手里的钱足够自己做个小本生意了,不过木叶各方面的小食已经足够丰富,她虽然有些手艺但也没到能出去支摊贩卖的程度,毕竟口味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有时候她觉得好吃,人家不一定受用,一不小心可能血本无归。 再说了,既然未来大概率会起战事,那身家性命拢合在一起好跑路比较重要,做生意总归没有那么洒脱,虽然她也很怀疑,如果连木叶都不安定了,那天底下哪里还能安定? 其实这个事项显然是纲手的安排,总不能时刻让暗部盯着她,彻底变成她的私人护卫。 已经接近两个月了,阿芜老老实实的,多余的话也没向鸣人或者其他人透露,况且团藏那里也没有异动,羚羊便暂时撤了回来,让犬冢花放一个不太重要的职位出来,一是方便放在明面上监视,犬冢花做事细腻,作为村内的兽医也不会经常外出任务,她正适合。二是,阿芜往畜牧站跑的频率太高了,纲手想着她要是真有歹心,对木叶有所威胁,那放钩钓鱼也正好能引出她的目的。 虽然这着实冤枉人了,阿芜只是单纯喜欢那边的狗舍而已。 一开始犬冢牙以为她是来看那头驴,结果这家伙的视线总是时不时瞟向隔壁的犬舍,更有甚者直接贴着铁丝网扒在那里看狗... “你要是想养狗,完全可以自己领养一只啊。”犬冢牙心想反正有些犬只失格,没有成为忍犬的机会,通常都会放出名额请村内的人收养。 “啊?我吗?我不适合养狗吧...” 她当时的神态欲言又止,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弄得犬冢牙以为这是个潜在的不负责任的狗主人,鉴于她把驴丸放弃了,便以为她曾经也这么抛弃过一只狗。 结果对方下面一句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人比较倒霉,狗狗跟在我身边,也挺倒霉的,还是算了吧。” 犬冢牙觉得她有种故作神秘的矫情姿态,他料定这是个只会推卸责任的狗主人。 什么叫倒霉?她全手全脚的,一天到晚闲得往畜牧站跑,整个村子里简直找不出比她更有时间的人了,养狗最需要时间,培养感情需要时间,产生默契也需要时间,她看着脾气也不糟糕,该是有点耐心才是,除了矫情,他想不出别的了。 只是这评价一出口,直让天天气得追了他三里地。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乱说什么啊?!” 这让犬冢牙不忿极了,他们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感情就这么好?!那阿月学姐呢?现在已经没人记得她了是吗? 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朋友,果然人死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天天听完这话直接掏出了忍具全套,气得手都在发抖,俩人打了一架,最后双双挂彩,油女志乃见了还以为是他犬冢牙没有男子气概不够大度,他简直冤枉,明明是天天那家伙自己打着打着就哭了,关他什么事? “你不觉得第三班的家伙们,有秘密吗?” 乍然一听这话,犬冢牙觉得油女志乃在说废话,谁还没有秘密了? “难道志乃你会把自己小时候尿床的事拿出来说吗?” “...”志乃略一埋头,墨镜背后的眼睛正阴恻恻地看着他,“我不指望你的脑子能想出什么阴谋诡计。” “但气氛你总要会看吧?” “噗,看气氛?你好意思说我,哪回不是你说些莫名其妙的笑话,把所有人都冷得发抖?”冷场大师,跟他讲怎么看气氛?这话说出去指定让井野笑上一整天。 “那是他们不懂我的幽默。”油女志乃需要挽回点颜面。 但犬冢牙则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幽默,还是让我们第八班的人来承受吧,我们习惯了。” 油女志乃略一吸气,轻呼出声,“我会这么说的原因在于,宁次的态度,他太紧张那个阿芜小姐了。” “还有原因在于,她说服了纲手大人让她插队治疗哑症。” “你真的不觉得有秘密吗?” 犬冢牙蹙眉,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墨镜背后的眼睛往上挑了一下,虽然没人看见,“我不是知道什么,而是察觉了什么。” 犬冢牙下意识用舌头磨蹭了一下自己的犬牙,一脸深思,“我觉得你这么信奉神秘主义的人,都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态度,尤其还是日向宁次那家伙...” 油女志乃以为他终于学会合理使用脑子,正有些欣慰。 “我说,你是不是嫉妒宁次比你帅啊?你这么关注他干嘛?” “还是你看人家长得漂亮,你暗恋她?” “...” 对此,志乃的回应是,以中指的姿势抬了抬眼镜,“行,我多管闲事了。” “你以后跟赤丸过一辈子吧。” “...不是,我本来就打算跟赤丸过一辈子的,是吧赤丸?” “汪!” 天天回来之时,阿芜刚好把犬舍打扫完,有几只幼犬总是来扒她的裤腿,俨然是把她当成了磨牙的工具人了。 裤脚卷起来是为了方便打扫冲水什么的,因此脚踝那里便留下了几道没轻重的擦痕,破皮了,天天见了就又想起了犬冢牙那嘴上没个把门的臭家伙,连他们家的狗也这样! “没关系。”阿芜轻笑着理了理衣裳,面容慈祥地看了一眼那群幼犬,“它们明天要打针了。” “犬冢小姐说,很简单的,把后颈的皮揪起来,一针下去就行,初次打针的小狗都比较笨,没意识到会面临什么,也不会下嘴咬人,用来练手是正合适的。” 那和善的笑容,几乎让天天打了个冷颤,随即她大笑,“哈哈哈,好可怜好可怜,哦,可怜的小狗,” 二人齐头并走,天天上下巡视着阿芜,她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呢? “但是你不会手抖吗?万一扎到你自己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的?”阿芜诧异撇头道,“跟缝衣服一样的啊。” “...哪里一样?” “针都是用来扎的,把小狗的皮肤当成衣服就好了呀。” “...我有时候觉得你的脑子有点奇奇怪怪。” “嗯,”阿芜点点头,“人的大脑是挺奇怪的。” “这话又要怎么说?” 阿芜想了想,侧头问道:“你觉得记忆是怎么产生的?” “当然是因为经历了才会产生啊。”天天牵着她的手前后晃动着,“不然还能凭空产生吗?” 只是这话她刚说出来就愣了愣神,阿芜她似乎就是凭空有了阿月的记忆,想到这里她有些结巴,“你,你是说,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啊。”这回换成阿芜牵着她的手晃动了,“不经历怎么会产生?” 什么意思啊?天天搞不明白,她糊弄了一把头上的发包,眨着眼睛若有所思,但是想半天也没觉得自己话里有什么值得深思的。 不过她转头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阿芜,我们要出任务了,是去茶之国护送茶叶回来,一来一回应该会需要两周左右。” “嗯,那路上要小心哦。”她明白她特意来说这句话是为什么,不由得有些失笑,“放心吧,你们这回回来我肯定不会失踪。” “呸呸呸,”天天赶紧捂住她的嘴,“说什么傻话呢?!我生气了啊!” 阿芜挣扎着移开头,“放心,他要下手其实一直都有机会的。” “你们几乎每日都盯着我也是没什么用的,我睡觉的时候不就是机会吗?” “差距在那里嘛,虽然说出来过于绝情了哈哈哈。” 阿芜定眼看了看天天,“他没什么动作意味着,我不值一提。” “至少我前面还有五代火影挡着呢,光解决我一个,也只是泄愤而已,他真有那么无聊吗?” 这么一位会算计的人,没有利益需求,他何必动手?徒惹一身骚。 而且火影的政治需求同他在某些程度上是一致的,至少纲手就为了确保她并非是什么歹人,而换了一种监视她的方法,若是阿芜真有颠覆木叶的想法,那纲手就可以出手,再者说,他后续还可以借她为由头,来倒逼纲手让位。 或许是心思繁重的人,某些时候的想法的确殊途同归吧,阿芜自觉已经将团藏的想法揣摩得差不多了,蝼蚁一样的人,用好了有时候也是一把合适的刀。 虽然她每天都在琢磨,到底怎么样能致团藏于死地?但终究还是毫无办法,若真的有那么简单,纲手也无需处处遭遇掣肘了,人员方面,她将羚羊调回去就证明了这一点,她这个位子坐得不是太稳。 “那,你也要千万小心。”天天郑重道,“答应我每天两点一线行不行?” “好,我答应你。” “对了,需要把宁次跟小李叫出来吃一顿好的么?” “不了不了,”天天连连罢手,倒退好几步,“我觉得那种场合简直带有预示,还是别了,我们以后也别。” 阿芜刚张嘴,就被打断。 “还有不准说回来什么什么的话!”她甚至用手指了指阿芜,“我现在就走,离你家也就两个街口了。” “我在屋檐上看你进去,你一句话都不准说!” 于是阿芜便只能比划道:【好吧。】 走到下一个街口时,阿芜回头望了望高处,屋檐上方其实还有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宁次,他跟天天一左一右的,仿佛两个门神一般。 阿芜朝他们挥了下手,然后突然觉得好幸运啊。 继承了记忆,就连朋友也一起拥有了。 即使记忆这回事,怎么都透着一丝诡谲的意味。 【没有经历怎么可能有记忆?】 阿芜没什么别的想法,她诚心地认为这话是实实在在的正确。 几次死亡,若真的都是她这个灵魂的肉身,那她说不定并没有前往净地或者历经三途川。 而是直接跳开了这部分转生的过程,否则她缘何又会突然想起? 记忆是在人经历后才会储存在大脑中的,随着若有若无的一种熟稔感,在面临似是而非的场面时,陡然从脑海中蹦出,并非是突兀凭空生出,而是一直都在那里。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如此,她为何没在一开始就想起来呢?她分明向来很能记事,或者说,这之中,到底是因着什么缘由,使她的记忆被暂时压制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快要能看到那双冥冥之中拨弄命运的手了。 因着她自觉,这双手的确存在,细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所有的记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宇智波这个姓氏。 若非是什么天定缘分,她敢笃定,这背后有人操控。 可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却是完全茫然。 第48章 历史遗留问题 一早起来,飞段又被告知,他们得挪窝。 为什么呢?因为迪达拉又把基地给炸了,美其名曰研究新型粘土炸弹,谁不知道他是心有邪火找不到地方发。 “我觉得这么挪窝也不是个事。”飞段打着哈欠,站在一旁梳头发抹发胶,闲适得很,一点也没有同话语内容相符合的担忧情绪。 飞段手搭在眉间,远眺了一下百米外被炸毁一大片的树林,“要不让他跟蝎单独找个地方过算了。” “虽然让埋炸弹的是佩恩,但自己引爆也太小孩子心性了吧?炸坏几个基地,难道人就能回来了?” 要他说,只不过是人丢了,又不是死了,他这么着急干嘛?反正以后要抓九尾,最多跟鼬他们调换一下尾兽嘛。 不过说起鼬来,飞段觉得这人也太张狂了,明目张胆地胡说,真当人是傻子吗?还说什么走的时候太匆忙,就把人忘在那边了,鬼鲛这家伙竟然也丝毫没点自己的脾气,怎么?他还真觉得宇智波鼬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了? 鱼的脑子能有多大?飞段对鬼鲛就只有这么一句话的评价。 这俩人要不就是串通一气故意把人丢下,要不就是鬼鲛当真是对宇智波鼬十分信服,后者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飞段零零散散地说了一大堆话,只换来了角都一句极为冷淡的回应,随意地哦一声,就把人给打发了。 但飞段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么?他自觉不是,他甚至觉得自从阿芜没了之后,角都这家伙显得过于平静了,就算是他飞段本人,也着实对食物苦恼了一阵,没人做饭啊,去别处打劫蹭吃蹭喝是不是太掉价了? 再也没有一回来就能吃上的热食了,这种存在吧,放在平常不会察觉,等没了才反应过来,啧,有那么一丝丝想念,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有让阿芜跟着他们走的想法了。 诶,不对。 角都是那种放着便宜不占的人吗?他难道不是该把阿芜划归到自己财产范围的那种人么?损失了财产啊这可是,他竟然这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联系到当时他任由人跟着鼬跟鬼鲛走,飞段觉得这里头有鬼。 他把梳子往后一扔,整个人就跳到了角都面前,骤然被人遮住了视线,角都也没停下算账的进度。 “手不要了我可以帮你宰了。” “那多费事,到时候还不是你给我缝上?”话是这么说,不过飞段也移开了手,“我说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芜不会回来了?” 角都眼皮都没抬,单是冷笑道:“你肩上的东西总算会用了。” 飞段对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已然习惯,要是在前几年,他必定会回他一句‘是不是想死?’,但他现在长大了,他可不是迪达拉那种毛毛躁躁的轻易能被人哄了的傻小子。 “诶,你说我要是告诉迪达拉你知道,他会不会转头来找你麻烦啊?正好鼬跟鬼鲛出去躲清闲了,他没地方发火。”飞段轻笑着抱着手立在一旁,睨眼看向角都,正好在对方抬眼的同时比了一个数字,“我最近活动资金太少了,需要这个数才行。” 人得为自己多打算,料想阿芜那家伙是这么想的,飞段觉得有点道理,也活学活用了起来。 没人能从角都手上多划拉出一分钱,一厘都不行,他嗤笑着起身,“脑子要是实在不想要,记得跟我说。” “我帮你找地方埋,只收你一半的数。” 飞段瘪瘪嘴,就知道这组里认真干活的没几个家伙,甚至没人在意到底阿芜是不是会泄露秘密。突然觉得佩恩这家伙的梦想,远大又虚妄。 都知道外道魔像不稳定,九尾查克拉又是尾兽中的第一,若是贸然抓取,没有平衡,外道魔像会崩,后面几只也就根本抓不了。 看起来鬼鲛也真是不愧对于他那颗鱼脑袋,跟鼬去了一趟木叶,怕是全程被人耍着玩了吧?宛如是去打个照面,告诉木叶的各位,我们要准备抓九尾了。 这他爷爷的是不是傻? 但凡认真为佩恩的梦想实现而行动,都不会泄露自己的意图,是,他们这些家伙是不惧任何事物,可要是能顺利地偷袭成功,那也就少走了不少弯路,他还等着之后拿到散伙费好去成立自己的信徒联合会呢,可俨然各个都在为佩恩的梦想添砖加瓦,不过却是在有意无意中制造了障碍。 说鼬没这个想法么?他是不信的,角都也不信,这事情他们之前已经达成了一致,宇智波有鬼。 可这么明显的漏洞,鼬不可能察觉不了,写轮眼的洞察力不是挺好的么? 那必定也就是有一件事,值得他去冒这个风险,冒这个会被佩恩察觉出他有异心的风险。 听鬼鲛说他们撞见他弟弟宇智波佐助了?总不能是为了去看弟弟来的吧? 所以啊,人不能跟他人产生牵扯,产生联系,这是最无用的了,冷不丁就能成为弱点。 鼬的弱点是他弟弟,迪达拉的弱点是阿芜,果然,这个组里就他是最强的,不仅不死,还毫无弱点。 又是一连串的爆破声,将飞段那有些自得的情绪拉了回来,他略一思考,起了个坏心思。 “喂,迪达拉。” 人跑了,害他没东西吃,他撺掇一下炸药桶,给自己留些清静,不过分吧? 驿站小镇有个祭典活动,阿芜跟天天几个女孩一起来这边凑热闹,因着之后她们通通都要进行更为严苛的修炼,也为了让春野樱从繁重的修炼中稍微喘口气,井野提出,天天响应,拉了她跟雏田,半哄半骗地把小樱架了过来,来凑这为数不多的热闹。 忍者是个挺特殊的职业,鲜有能放松下来大肆享受该在这个年龄享受青春的时刻,还未完整地见过天地就已经乍然见过不少生死,阿芜总认为这是很突兀荒唐的,她始终认为,十二三岁的年纪,人生里不该充斥这么多无能为力的时刻,整个世界仿佛有病一样,齐齐将人拔苗助长,而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小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每次遇见都可以看见她眼眶下面好大一双黑眼圈,俨然熬了很多个大夜,很显然,她是因为佐助出走的事情受了刺激,自己没办法参与带回佐助的任务,也意识到自己跟原本第七班里的另外二人之间的差距,她不甘心自己这么无能为力,于是便在纲手手下开始了特训。 第七班三个人,分别跟随了曾经的木叶三忍修炼,除了让人深感宿命的存在之外,阿芜还越来越有种,世界的脉络是围绕着这三个人开展的想法,若是放在故事集中,这就是一个人物背景的交代,往后故事的发展方向,也必定是与这三人相关。 佐助选择的方向,就如同当初大蛇丸叛逃木叶一般,再结合他身负的仇恨,木叶于宇智波灭族事件而言,是个无法避开的需要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三人选择的老师,在一定程度上,注定了第七班的三个人终有一天,一定也会遭遇当初三忍遭遇过的事件——人生方向的选择。 仿佛是被人写好的注定的命运。 阿芜几乎都可以预见,这三个人会面临敌对的结果,不是三方也至少是两方对立。 只不过她作为一个背景人士,除了围观这些因着历史遗留问题产生的纠葛,没有任何参与进去的想法。 毕竟,她自己的历史遗留问题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人总是在最出其不意毫不设防的时候,被一些本该解决好但又在事实上没有解决的事宜袭击。 阿芜知道手上的手链意味着什么,但是半年过去了,风平浪静,她便以为已经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展开新生活。 因着迪达拉的性格,万不是能忍耐的人,他有什么就着急忙慌地必须要做,有什么情绪都不会隐藏,除了没那个习惯之外也是因为毫无必要,阿芜想着,他们出任务最多也就一个月,保守估计她再多给一个月时间,只要度过前两个月,人没有找上门,那就几乎可以确定,他不会再来找她了,不管是因着别人的阻拦还是自己想通了,都是已经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但是,骤然在万家灯火的另一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站立在熙攘的人群之中,人头攒动间视线被时时阻隔,可他却分毫未动,就那么定定瞧着她,没有穿那身黑底红云的衣服,脸上的半截面具也并未将他的面容完全暴露,可阿芜知道,就是他。 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下意识稳了稳脸上的面具。 身旁一同等待的雏田注意到她呼吸节奏的变动,还以为她是因着这里人太拥挤喘不过气,便小心建议道:“阿芜小姐…我们,我们可以去那边的茶铺等等她们。” 祭典上,最火爆的永远是女厕所,人多的同时还伴随着吵闹但雀跃的讨论,那声音压过了雏田的声线,本就声如蚊呐,此刻更是滑进节奏不一致的声源处完全隐匿了。 雏田张张嘴,顾忌着四周的人群,实在没有勇气再提高些音量。 她咬了咬唇,踮起脚尖来,凑到阿芜耳边,“阿芜小姐…” 谁知道阿芜陡然回头,这赫然把雏田吓得面红耳赤,她愣神地看着那个獠牙面具,面具下发出的声音嗡嗡的,传到耳朵里有点发颤,“雏田,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你在这里等她们好吗?我们到时候温泉旅馆见。” “可,可是...”还未等她将拒绝的话挤出口,阿芜已经先行一步堵住了她的话茬。 “是感情债,”阿芜握着她的手,透着些恳切,“你也希望自己的心意被好好回应吧?” “我现在必须要去回应。”否则会出大事的。 雏田呐呐地说不出话,本人更是因为自己心思被人察觉并且直接指出,烧得脑子有些眩晕。 对方留下一句“至多两个小时,我就会回来”,就投身进人海,雏田一愣,只能紧急开启了白眼,眼见着人走进了一个巷子里,没过一会儿就有个拥有查克拉的男人出现,身形不高,然后...二人拥抱在一起了!!! 雏田粗喘了声气,赶紧撤掉了白眼,眼神太好有时候就是容易窥探到他人的隐私,这样不好。 她捂着胸口惊疑不定,满脑子都是,那,那宁次哥哥怎么办? 天天一行人从厕所出来时,撞见的就是满脸通红快要整个人烧熟的日向雏田。 “诶?阿芜呢?” 阿芜找了个没人的窄巷,手不自觉地触碰了一下手链,两息后身后起了一道浮动的气息,杂夹着轻脚踩到地上石子的细细碾磨声,巷口的花灯将那个多出来的人影映照在地表,庞大得拢住了她的影子,随着人靠近,远离了光源,又渐渐缩小,变得等同于她的影子一般的大小,她的心也忽上忽下,有些紧张。 背后一道热源贴近,是他拥住她,双手置于她腰间,精准地握住了她缠绕的指尖,鼻息靠在她耳侧,耳廓由着一股偏硬的质感压住,该是他的面具,“半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语气带着亲昵跟些许埋怨,她免不得手抖了一下,又被他施力拢在手心,阿芜正要开口,又听他说:“你嗓子治好了吧?那就该跟我回去了,嗯。” 声音沉甸甸的,跟他压在她肩上的脑袋一样,让人感觉到压力。 阿芜小心地吸了一口气,脚下略微一动,身子偏了偏,“我——” “你这面具好难看啊,”迪达拉皱了皱鼻子,手一抬就将她的面具揭了,“这样好多了,嗯。” 脸上没了阻隔,便将她那难看的表情暴露了个彻底,有些呆愣以及惊诧,又有些踟蹰犹豫,最重要的是,她似乎长胖了些,迪达拉眨着眼睛细细瞧她,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面颊,他低笑道:“你长胖了诶。” “为什么啊?因为高兴得太忘乎所以了吗?” 他笑得眯了眼,嘴角的幅度也是上翘的,甚至偏了偏头,俨然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如果忽略他掐着她脸颊的手的话。 阿芜盯着他那半截狐狸面具,咽了咽喉,“痛,松手。” 他胸膛起伏了一瞬,便松了手上的力道,嘴唇紧绷着,莫约是咬了咬唇,略昂着下巴,垂眼凝视她,因着光线不足,那眼眸便不同于往常,颜色有些发沉。 静默对视中,他放在她腰迹的手指不自觉隔着衣物剐蹭了一下,隐含着催促,但他没出声,等她的后话。 巷子外头人声鼎沸,可他们这片却极其安静,阿芜蹙着眉,视线落到巷子外头,又移至他面上,她低声急促道:“你疯了吗?大摇大摆地靠近木叶?” 迪达拉瘪嘴,面上是满不在乎,他甚至扬了扬眉,“这里可不是木叶,哦,难道你关心我?” 眨眼间他贴近她,几乎是鼻尖碰鼻尖,也不许她低头,戴着那面具磕了一下她额头,在她吃痛瑟缩之时,轻轻咬上她的嘴唇,手也顿时收紧,揉擦着腰迹的软肉,身形压向她,不轻不重地推着人后退,直至抵住了墙。 “怎么样怎么样?”天天催促着雏田。 而后者却狠狠闭上了眼,小幅度但猛烈地摇头,面露拒绝,感觉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不,不行…” 井野在一旁看着雏田那又烧红了一度的脸,摸着下巴道:“不会是吻上了吧?” “嘶——”小樱捧着脸倒吸一口气,“我的天呐。” 第49章 讲点道理 乍然抵住一道墙,阿芜发出一声闷哼,声音被阻隔,轻叹着从鼻尖逃逸,仓促得如同这个怎么也甩不脱的突如其来的吻,她往下缩肩缩头,可整个人却被人从腰迹提溜着撑住,脚下一个石块撑高她的身形,面前人的力道渐大,几乎是迎头碾在她嘴唇上磨蹭,轻咬舔舐,百般戏弄,她手心朝前去推他的臂弯,可发力的条件跟空间极其有限,有种困兽之斗的疲乏。 拒绝一个吻其实有上百种办法,阿芜清楚,迪达拉也清楚,脸上的面具压紧了二人的面部,迪达拉空出手来干脆掀掉了它,他想同她贴得更近,他好想念同她肌肤相亲的触感,鼻尖扫在她面颊,随着唇部的动作间或深陷又腾出些空间,周身萦绕的都是她的气息,他真的想念得紧。 想进得更深,触及到更为温软的地方,但他留有耐心,一手仍旧放置在腰迹时不时地搓揉,带着催促的欲想,一手反手牵住她的左手手腕,顺入衣袖内缓缓摩挲着那小臂,找寻到最为细嫩的痒点,掌中的那张嘴试探性地张开,先呼了呼那处,然后是裹挟着热气小幅度地轻触。 一开始阿芜并未留意到他的行径,直到她感知到那带着凉意的舌尖,像挠痒痒一样一下又一下,她身上一激灵颤了颤,而那只手则是顺势贴合得更加紧密,带着亵玩的意味,手指揉捏的同时,湿润的舌头又轻重不一地戳弄舔舐,阿芜急急缩手,但逃无可逃,身后就是墙,被人握在掌心的感受令她不受控制地轻吟了一声。 迪达拉另一只手顺势转移至她的颈后,他目标明确容不得人拒绝,掌心滑至她耳边,轻咬含弄,只要他想,他可以玩出上百种花样。 最终他触及了那朝思暮想的温软,一开始她有些躲避,可他缠得紧,近乎吸吮的状态折磨她的嘴唇,粗重的气息来自双方,阿芜感觉自己浑身都没力了。 迪达拉将她的左手置于自己的肩颈处,以求得同她更为贴合的姿势。 阿芜另一只手也放到他肩颈处缠绕,高垫脚,以浑身力道压下去,压得他不得不仰头迎接这重量,唇齿间有些微声响窜出,听得人面红耳赤,阿芜难捱地高仰头,重重喘了声气,总算得救了。 “呼,呼,我快窒息了,等等,等等…” 粗重的鼻息喷洒在她脖子的一侧,是他若有似无的含弄,语意不清地说着——“不想等。” 他手上力道一松,她就不得不下滑了些许,她脖子极度后仰,气息带着娇意,“不不不,等等,嗯…” 原是他侧头衔住她的耳垂,含糊又笃定道:“等了半年你都不回来。” “心比我黑,嗯?” 阿芜蹙眉撇头,想要躲开这捉弄,拼命咬住了嘴唇才不至于发出些颤音,可他就这么压着人,直直将她作弄得头都要炸掉了。 身上的汗毛瞬时间立起,阿芜上下蹬了蹬身子,以缓解这股颤栗。 他从哪里学来的?要疯了要疯了。 一丝颤音终究是从唇齿中泄出了声,迪达拉听得心热,他想再听一下。 可面前的人挣扎得厉害,竟然开始掐人了?! “嘶——”他闷声抵住她,默不作声地巡视一下她的面容,低头又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阿芜吓得一蹦三尺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迪达拉一时不查被推开些距离。 阿芜急急用手搭在额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急促地平复着气息,”谈谈…呼,谈谈…” 迪达拉将脸埋进她掌中,低声笑了,“你耳朵那么怕痒啊…” 阿芜将就这姿势,后靠墙角,施力将他的脸推远了,头微垂着放置在两臂之间,她浑身潮热惊出了一身汗,手掌之下是他的脸,可以感知到他笑得多么得意。 迪达拉略仰头,握住她手腕,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吻着她的掌心。 阿芜狠狠皱了皱眉头,下定决心道:“我已经离开了,迪达拉,你不该找来的…” 她沿着墙面,整个人蜷缩下去,迪达拉也顺着这力道蹲下身,揣了她的手在自己怀里,透着一股孩子气。 阿芜气息还未喘匀,抬眼注视着他,“你怎么来的?不是不允许私自行动吗?” 昏暗中他的面容不太能看清,只依稀能看到他扯了扯嘴角,冷哼出声,“你连这都料定了啊,而我还以为你又哑又笨,嗯。” 阿芜有意刺挠他,“怎么,你的蝎大哥没跟你说,我是个心机颇深的人?” “他应该看出来了吧?” 这话令迪达拉咬牙笑了笑,虚假的笑意,“他说我眼睛不好,看不出是你自己想走,应该直接剜掉别要了,嗯。” “你觉得我应该听他的话?”他略微抬眉,笑盈盈地回视她。 阿芜抿了抿唇,“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不置可否地咂吧了一下唇,“没关系,我打晕你带回去就行了,嗯。” 轮到阿芜轻笑出声了,她径自点了点头,“论武力我的确毫无反抗的必要。” “你知道就好。”他沉声的同时倾身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发,“那就跟我走吧。” “可你这就是喜欢了吗?”她陡然反问他,“你喜欢我是吗?” “可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的喜欢就是伤害我?违背我的意愿?”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嘛,你只是孩子气地认为我是你的所有物,你接受不了自己先被抛弃。” 他原本还抚摸着她的脸,听完这话后,就停了下来,而那气息也愈发轻盈,他小声说道:“你确定要跟我细究这回事?” 他两指转而摸向她的耳垂,轻扯着那处,不痛,但那种威胁感无法忽视。 “阿芜,嗯?我在问你话。” 阿芜睫毛一颤,就听他说:“你是个骗子你知道吗?” “你回应我,接受我,然后就跑了。” “你知道我那一刻在想什么吗?嗯?” “我在想,这么会骗人,真是活该她不能说话,要是会说话,那不是被骗得更狠?” 他瞪大了眼睛偏头看她,在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后,他缓声说:“我给过你机会逃走。” “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 “我当时说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说,那你就不要再想离开这件事了,嗯。” 迪达拉牵拉着阿芜起身,目光之中是笃然的情绪,“你当时没胆量走,就要愿赌服输。” 愣神之中,阿芜走向迪达拉,她额角置于他耳边,带着颓唐恳切的情绪,“迪达拉,请你讲点道理。” 二人依偎在一起,就像一对情侣在轻声细语地呢喃, “在雨隐村的时候,你说你给了我机会,” “事实上,你没有,你知道我怕死,” “你了解蝎先生的秉性,” “你也知道,我当时根本跑不了。” “如果你真心想要给我机会的话,那这次就当你白跑一趟,行吗?” 天天站在温泉旅馆门前,来来回回地走动,透着一股焦虑的情绪,“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阿芜怎么还不回来?雏田,雏田,你再看看,你再看看嘛!” “哎呀你不要着急嘛。”与之不同的,井野半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情侣之间温存一下怎么了嘛。” 小樱在一旁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别说啦,天天着急嘛,万一那是个歹人呢?” 雏田为难地皱着眉,手间结印的手势透着犹疑,终究还是发动了白眼的技能。 她快速地将目光投至那个巷子,眉间的褶皱陡然消失,“那个,那个男人不见了。” “只有,只有阿芜小姐一个人了。”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天天扬天一声大笑,“哈!终于!我去接她!” “不是你等等!”井野手快地拉住她,“你要去接她,那不就是证明我们一直在围观吗?” “那后面还怎么套话啊?” “套话?”天天闻言疑惑道,“套什么话?” 井野朝她扬了扬眉,“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老实说,她想,天天略一沉思,“你有办法?” 井野晲她一眼,面上带着笃定,“当然是女子座谈会啦,不行就把她灌醉。” “可是…我们还没到喝酒的年纪啊…”雏田在一旁对手指,“如果阿芜小姐,她想说的话,不必我们问她吧?” 井野啧了一声,“你这个闷罐脑袋,你懂什么?这种事是需要引导的,往往是一个话题才能引出另一个话题。” 小樱懂她的意思了,“哦,那请问我们之间的谁,能够暴露自己的少女心呢?” “当然是你啦,”井野诧异地扫她一眼,“或者雏田。” 雏田赶忙摇头晃脑,摆手的动作更是挥出了残影,“我…我没有…” 井野旋风转动了一下手指,“收声!就这样决定了!你暗恋卡卡西老师!” “什么?!” “什么?!” 雏田看起来快晕过去了,“不…不…不行!” “因此有这方面的情感问题需要请教!” “就这样决定了!今晚的女子座谈会!启动!” 第50章 重新开始 雏田暗恋卡卡西?也亏得她们想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喜欢鸣人好吗? 面临四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阿芜就算有心糊弄过去也注定她今晚没法轻易岔开话。 再者说,她是得稍微解释一下,迪达拉的身份以及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 “总而言之,是已经分手的前任。”她这么解释应该有点说服力,“我母亲死后是他救了我,带着我大致上是辗转在各个国家吧。” “这么多年基本是靠着他养着的。” “所以,是存在感情的咯?”井野揶揄地用手肘戳了戳她。 小樱横了一眼井野,转头又颇有些揪心道:“可是为什么分手了呢?这么多年感情…” 阿芜料想她该是联想到了她自己,忖度少许整理了一下思路,略有些苦恼地开口:“怎么说呢?不是一路人的感觉吧。” 说到这里时她一手撑着下巴,眼下她们几人正置身在睡前的悄悄话阶段,四双眼睛十分精神,半点睡意都没有,月光照在四人身上,透着点没头脑的可爱,满怀着少女心事望着阿芜这个唯一有情感经历的人。 阿芜心想,这该是一场答疑解惑的场面,说出的话便更是思索了好几番,“就是那种,怎么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 “我喜欢平静安逸的生活,他喜欢接些危险至极报酬丰富的任务,有时候他出远门,我也会有点提心吊胆,”虽然他次次都完好无损地回来就是了,“我理解不了他对力量方面的追求,因为对我来说,够用就行了,不论是钱财还是别的什么。” “力量不对等的感情,免不得会沦落为一个附属品的地位,我也是偶然发觉的。” “有什么决定,我不能表示反对,他也不是性格霸道吧,只是在事实上因为地位的不平等造成了这一结果。” “好像我的人生,除了在他身边待着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阿芜顿了顿,“不是很喜欢这样。” “于是就产生了追寻自身的想法。” “他是个叛忍吗?”天天眨眼道,“你说接危险至极的任务…” “不知道,”阿芜摇头,“他很少说他过去的事,我猜想,可能于他而言,过去并不怎么重要吧?可是过去于我而言很重要,这是现在的我的基石。” 迪达拉是那种当下快乐就行的人,只要能让他随心所欲地使用爆遁,他怎么都行,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理念,这跟她已经习惯了盘算的人生态度是相反的。 就像加入晓组织一样,很少年意气地就加入了,因为可以扩大自己那’爆炸小子’的名号,让更多的人见识到他的艺术,对错的观点也比较模糊,不思考自己到底是想得到人的承认,只是嘴比较硬,还是说真的是晓的理念吸引了他。 也不考虑自己人生选择的后果,性格里残忍的同时又很天真,不计后果,很容易孤注一掷,也无怪乎会得到蝎先生那句’看起来就短命’的评价了。 “那你喜欢他吗?”小樱问道,“我是说喜欢难道不是应该接受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吗?” 阿芜放长了视线,并不凝聚在任何一点,嘴角上扬了些许,俨然是陷入了回忆。 “我喜欢他笑起来得意洋洋的样子。” “也喜欢他带我看过的每一个风景。” “自然也对他喜欢我这件事挺乐见其成的。” “只是怎么说呢?” “我们两个人,一个是见色起意,毕竟我长得漂亮,还有一个是心怀鬼胎地想要找个生活保障,也就是我。” 说到这里时,井野似乎是嘟囔了一句,“也不见得有那么漂亮。” 天天立即就给了她一肘击,二人小动作不停地互相推搡着,最终双双在小樱的瞪视下败下阵来。 “然后呢?”雏田抱着膝盖羞涩问到,“阿芜小姐…后面应该还有话吧?” 阿芜略一沉吟,抿唇的同时眨了眨那双无辜带笑的眼睛,对视之中,雏田也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她脸颊一红,把自己完全藏到了膝盖之后。 “我始终认为,两方之中能先抽身离开的人,并没有那么喜欢。”阿芜缓缓道。 “比起喜欢他,我更喜欢我自己吧?” 这是一种完全自私的感情观,因为弱势,所以也习惯了为自己考虑得更多。 但是又很果决成熟。井野心想,哇果然年长几岁就是跟她们不一样啊,人家连吻都接过了。 想到这里井野有些跃跃欲试,“呐,呐,亲吻是什么感觉啊?” 此话一出,阿芜看见了好几双神色不一的眼睛,雏田是戛然而止的慌乱,井野是满怀期待,小樱是发呆之中猛然被噎了一把,情状稍许复杂,而天天,她又给了井野一肘击,“笨蛋!” 阿芜眯了眯眼,轻呵出声,“让我猜猜,用白眼看到的?” 雏田身形一抖,嗡嗡的声线透过双膝之间的缝隙传来,“对,对不起…” 她自责得仿佛希望就此把自己成功憋死,井野反手一指天天,告状道:“都是这家伙逼的。” 天天又打了她一下,随即尴尬挠眉道:“因为你很久都…我怕你出什么事…” 阿芜莫约是翻了翻眼皮,“什么事也不会有好吗?” “哦,最多你被啃秃皮嘛。”井野抱着手瑟缩着肩,一脸的’打个商量’,“真的,很好奇,你偷偷告诉我吧,好不好?” “不好,该睡觉了。”阿芜直接躺下,立即盖上被子,“最后一个睡觉的人会满脸长痘一周!” “这是多恶毒的言语啊!”井野大叫道。 可她身边的人都通通缩进被子里,俨然绝不要成为那个中招的人,井野因为一句话的时间成为了那个响应诅咒的人,她气得捶被子,她跪坐着快速蹭到阿芜身边,扒着她的被子要她收回那句话,“不行不行,你给我改一下,改一下!” 回应她的是阿芜渐重的呼吸声,以及刻意的打呼声。 小樱躲在被子里偷笑,那被子的幅度一抖又一抖,淅淅索索地暗笑,井野眼睛一嘘,也干脆躺了下去,临睡前她说:“是最后一个睡觉,也就是最后一个睡着的才会应验。” “我入睡可是很快的,小樱。” “…我比你更快。” “哼。” 天天挪着身体靠近阿芜,小声嬉笑道:“还好你回来了嘿嘿。” 阿芜抬手轻抚一下她的脑袋,“快睡吧。” “晚安。” “晚安。” 凌晨三点,人睡得最沉也是最为不设防的时间,经过一天的玩闹,房间内的五人睡得很熟,井野一个猛翻身,一手一脚就压在了春野樱的身上,小樱忽然感觉一阵憋闷,她挣扎着醒来才发现自己胸口被人压住了,她烦闷地推了一把那手臂,井野这家伙怎么老这样啊,幼稚园的时候午间休息就这样,跟个八爪鱼一样,现在还这样,真为她未来男朋友的睡眠感到糟心,时时刻刻被半夜鬼压床… 可是这么一动,她忽觉得窗户那里有些不对劲,声响不对劲,有鸟类扇翅膀的声音,琢磨了一会儿她心想,什么鸟半夜起来啊?下一秒,她惊愕地偏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黄发男人正在偷人!他手里正抱着阿芜! “你放开她!”她整个人翻身坐起。 迪达拉颠了颠手里的阿芜,他半点没有慌乱,垂目瞧着那个粉头发的笑了笑,“不用操心,担心你自己吧小朋友。” 他左手往一侧墙壁那里指了指,“不快点给她们松开就快憋死了哦。” 说着他侧身一脚跨上窗户,回头多提醒了一句,“哦,你脚上的东西小心点哦,随时会爆的。” “当然,她们也随时会爆,嗯。” 小樱转头一看,角落里有两个人形蚕蛹一样的东西正在鼓动,而自己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沾上了黏土,她赫然抬头间,对方已经跃出窗外,落定在那个大型鸟类背脊之上,风吹得他脑后的马尾洋洋洒洒,他笑得很是自得。 “井野!井野!别睡了!别睡了!快!快用心转身之术!井野!” 井野迷糊睁眼,正想抬手搓眼,却发现自己右手动不了了,“小樱?!” “完蛋完蛋!”小樱惊恐抬眼。 瞬息之间,那人已经消失在窗前,“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人,抓紧时间呀,要是人死了,她该跟我生气了,嗯。” 阿芜在半梦半醒之余,先听到了风声过耳,鸟类扑翅,随即身体的知觉回拢至大脑,她姿势不对,没躺着,是半身坐着的…骤然睁眼,先看到的是黏土鸟那丑不拉几的立翎,她倒吸一口气,整个人前倾,双手撑在黏土鸟身上,完全不可置信的神态。 “哦,你醒了么?”迪达拉一脚蜷缩,一手放置在膝盖之上,半耷拉着眼凝视她的背影,“我算算时间你也差不多该醒了,嗯。” 阿芜诧异地张了张嘴,却猛然被灌了一嘴的风,一噎一呛之间她狠狠揪了一把手下的黏土鸟,黏土鸟立时鸣叫了一声,嘎嘎嘎地难听。 “啧,都说过了,它是有知觉的,你摸它的时候轻点力道。” 阿芜骇然回头,“你把她们怎么了?!” 迪达拉心有不服气,醒来第一句就是问别人啊… 他舌尖抵了抵牙,脸上浮现出一丝桀骜,“没怎么,只要那个粉头发的施救得及时。” 大约是有些快意的,他心想,“死不了人,木叶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医疗忍者么?” “迪达拉!”这声叫嚷带着哭腔,阿芜眼中霎时间模糊一片。 迪达拉没想跟她比谁更倔强,他移开眼,不想看她哭,“我没用爆遁,如果你关心的是这个的话。” 阿芜抬手抹了一把泪,心下颤颤,却仍旧梗着脖子追问道:“你发誓你没有?!” 他嗤笑出声,不予置评。 耳边传来压抑憋闷的哭声,扰得他心里头烦躁,“行了行了我发誓我没有!” 阿芜揪着袖子狠狠擤了擤鼻涕,那声响又令迪达拉一阵无语好笑,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最好是没有,”她说,“不然我就诅咒你永失所爱。” 他心下一沉,面色紧绷得难看,咬着牙瞪她,鼻腔内呼出的气息显得气急败坏,阿芜也瞪着他,二人活像两条恶犬,互相撕咬后战平,但谁都不服气谁,蓄势待发地等着再给对方留下些伤口。 对峙之中,阿芜先绷不住,她大力地拍着黏土鸟发泄情绪,“你说话不算话!” 迪达拉听着黏土鸟那几声抱怨,他气笑了,“对,就是说话不算话。” “你可别说我耍赖。” 仿若是旧日重临,相似的话语激起了雨隐村时的回忆,是他有意刺激她。 片刻后,迪达拉巡视一眼她起伏的身形,他盯着她认真道:“阿芜,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 “我们刚好扯平了。” 我们刚好可以重新开始,嗯。 第51章 给你存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一开始晓组织接受她就是因为她是个哑巴啊? 作为哑巴,没有查克拉,行动受限,也没法外传信息,这才是他们接受她住下去的原因。 他这么带着她回去,他有没有想过以后她的处境? 阿芜捂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喉间发出一阵又一阵没得名头的无意义的叫嚷,那叫嚷拖长了莫约是带着点痛苦,不为别的,只为这位面前这位欠考虑的脑子感到糟心。 这反常的行为惹得迪达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脑袋,他藏在衣袖内的手蜷缩了一下,他压低了下颌不明所以地观察着阿芜,仿佛眼前是个令人畏手畏脚的怪物,若真是怪物那倒还好办了,直接炸了再说,可偏偏是阿芜,他转了转眼珠,琢磨她这阵异常怕不是因为他把她之后的人生计划都打乱了? 【我想安静地待在木叶。】 他回想着她当时恳求他离开时的说辞,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服气的决断,凭什么啊?骗了人就一走了之吗?他不答应。 而且木叶有什么好的啊?她在基地也可以很安静地待着啊,他没觉得有什么差别,凭什么选别人不选他啊?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他给了她安身立命的场所,他就挟恩图报了怎么了?她就欠他就欠他,她之后的人生里也应该有他。 飞段说得对,他们这种人讲什么规则公平啊?不是惯常都自由自在惯了吗?想要什么直接就拿到手里,这才是符合他们心性的选择。 他加入晓组织就是因为这点,没别的原因。 迪达拉嘴里气鼓鼓的,那气息左右游移,抱着手俨然在独自生闷气。 阿芜还试图跟他讲点道理,“你就没想过…鼬先生带我离开是什么原因吗?” 闻言迪达拉一声冷哼,“我需要他多管闲事?” 只是目光迟迟不跟阿芜对上,甚至小幅度地偏了偏身体,是拒绝听她那张骗人的嘴的态度。 阿芜一噎,没忍住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迪达拉眉毛一挑,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脚腕,往自己身边一扯,将人扯近后,微仰着下巴,眼神纡尊降贵般地晲向她,“行啊你说。” 阿芜气得想给他一个头槌,不不不紧要的是要先解决眼下事,她应该控制自己的脾气,她右腿蹬了蹬,却仍旧被人牢牢抱在怀里,那家伙嘴角甚至起了捉弄的笑意,瞬间又被他生生按下,又是一副我听你扯屁话的神色。 阿芜忍不了了,她直接抬手扯住他的脸颊,施力狠狠拉扯着,迪达拉一咬牙,也没挣脱,反倒整个脑袋朝前凑了些许,嘲笑道:“哈,出息了。” “我警告你,认真听我说话。”阿芜一字一句道。 两相对视中,迪达拉的额发被风吹得浮动,心随意动地顺从着所属主人的心意,一定要往心仪的人方向去,挠过她的耳发,下眼睑,脸颊,最后是唇峰,阿芜不适地嘘了嘘眼,面颊上就起了一个小凹点,迪达拉拇指作碾蹭了蹭那处,这真是生平第一次,所思所念不是新型黏土忍术,心间充盈酸胀的都是眼前这个人,他也纠结过,到底要不要来找她,带着积气地炸了很多树林,每一日他都告诉自己是她自己想跑的,否则她毫无必要跟鼬走。 带着不甘心,他找上门,除了要个说法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昨晚他问她既然想治嗓子,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呢?他完全可以把人绑过来,不治好不准走。 她先是轻笑间抬眼看他,【你去绑三忍之一的纲手啊?你怕是得先失去两条胳膊吧?】 就在他心气不顺之间,她就又说了一句话——【那不是这么多年,你都没问过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的话,你会为我着想的吧?】 她质疑他的心意,这是他最气的一点,越想越气,明明都走到半路了,却还是反身折回,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一样,一点也不符合他大张旗鼓的艺术审美习惯,他甚至都只是用黏土把那两个烦人的家伙缠上推到了一边,他真的没有使用爆遁,都是骗那个粉头发的,跟他争,哼,活该被骗。 听她说什么永失所爱的时候,他实在是气得牙痒痒,想给她一口,可心里头又有一丝暗爽,看吧,她就是知道自己喜欢她,仗着自己喜欢她,才这么肆无忌惮还跟他讨价还价。 他没想搬正她这行为,也不想给她任何教训,他觉得这样很好啊,他现在觉得被她提要求才是正常的,理应如此,嗯。 就是唯独有一点,她不能离开他身边,她得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木叶什么的,绝对不行。 他们的命运在几年前的边境沙漠中被绑定在一起了,以后也要绑在一起,他就这一个要求。 因此,他不介意放低些姿态,放低姿态她向来手到擒来,耍得炉火纯青,他也可以,反正她心软,他早就察觉了,任何事只要耍赖,插科打诨地磨一磨她,她就会心软。 阿芜不明白就是一个线状酒窝,到底有什么好磨蹭的,点了又点,是能把那地方点平还是怎样? 她不耐烦地弹他的手背,“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迪达拉反手握住她指尖,矜持地抬了抬下巴,随即垂眼看向她指尖,总是把指甲抠得那么丑,丑得别出心裁,他匿笑了一声,又略微垂头去观察她的其他指头,顺便也打算屏蔽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自动屏蔽,全当没听见。 他这么一副走神的模样,到底是要听还是不要听啊?? 阿芜压低了眉眼,整个瞳仁都只显露了一半,深呼吸按捺下扯着他衣领怒吼的冲动,“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抓尾兽的目的。” 迪达拉眨眼的动作一顿,忽的扬了扬眉,“知道就知道啊…” 转眼他又皱着眉道:“谁告诉你的啊?鼬吗?” 阿芜略一靠近,微笑道:“我猜的。” 然后又坐直了身体,想欣赏一下他那吃惊的模样,可没曾想却瞧见了一副与荣有焉的骄傲脸庞,迪达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阿芜可真聪明,嗯。” 嘴角的幅度过于灿烂了,他甚至还香了一口她的指尖,“不错不错,你果然很聪明,嗯。” “我应该反思,不能再把你当成笨蛋了,这脑袋怎么可能是草包脑袋呢?” “跟在我身边,至少得学会一些我的计谋成算吧?” “…”阿芜憋了又憋,终究是没憋住笑,“跟你没关系好吗?” 你才是那个蠢蛋,你跟飞段是最蠢的了。 但是转头一想得顺着毛梳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于是她又道:“既然你自诩聪明,你应该能想到鼬先生是好心吧?” “我需要他好心?”他脱口而出,撇开头嘟囔道,“关他屁事…” 阿芜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能回基地了,你们所图谋的事,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你忍心让我被人抓走拷问情报?”她试探地倾了倾身。 迪达拉瞥她一眼又移开,两息后他又说:“我不会让你被人抓走的,嗯,绝对不会。” “千万可别说得这么绝对。”阿芜连忙制止他,“我不听这种话。” “你让我远离危险才是保障,你懂吗?” “这世间有太多你鞭长莫及的时刻了,迪达拉。”阿芜睁着双眼,试图向那双青蓝色的眼眸传递出她的真挚,她没想做那个话题的终结者,只是他不明白,一个人就算能力再强,他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呢? 迪达拉梗了梗脖子,“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跟我回去,那难道你还能回木叶?不行,我不同意。” 阿芜一掌拍向自己额头,“我怎么可能还能回得了木叶?你用脑子想想啊!” “你就算没在木叶的危险名单上挂名,现在也挂上了,而我跟你有关系,我还能回去吗?啊?你以为木叶的暗部是真的在吃屎吗?啊?我钱都在那边啊!” “那可是一大笔钱啊!你这蠢货——!!!!” 生平第一次,被阿芜给吼了,迪达拉咬着唇,微微偏头,根本没有反思,甚至还有些暗爽,静默一会儿后,他道:“你刚才说有关系。” “什么关系?你说。”他支了个头过去,势必要听她再说一次。 阿芜见状便扯了他耳朵过来,以最大音量道:“我说你蠢!你蠢!你蠢!” 轰然几声响炸在他耳道内,震得他脑子嗡了一下,他紧闭眼晃了晃头,再睁眼时眼睛一片清明,他咽了咽喉,尴尬却不失气场地回望阿芜,“没关系,我有钱,嗯。” “你现在兜里能拿出十块银子来我就信你。”阿芜指着他,“你当我不知道组里最穷的飞段排第一,你排第二?” 迪达拉整理了一下衣袖,淡然之中又透着矜贵,“我真有钱,真的。” 阿芜上下巡视他一眼,“你哪来的钱?” 他轻咳了一下,从衣袍下的腰包里摸出个手掌大的布包,灿然看向她,“呐,就在这里。” 阿芜捏了捏那布包,该是块状的东西,不知道是银子还是金子,她不可思议地回望他,“你把角都的钱偷了?那你怎么不多偷些呢?” “怎么可能偷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角都把自己保险箱看得多紧,他现在都存在账户里,根本不存在基地,啧。”说到这里迪达拉有些扼腕。 “那你拿的谁的?” “我自己的,”那少年音里有些露怯,目光却是直白地望进阿芜眼睛里,“给你存的。” 他猛然笑了一下,朝着她眨眼,“虽然也偷了一点飞段的就是了,嗯。” 第52章 选我 鸟之国属实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伴随着鸟语花香,比起拥有广袤森林山川湖泊的火之国来说,虽然不至于与之齐平吧,但也绰绰有余了,一般来说物种丰富的地带,都比较平和,不会因为人类活动而产生太多战事,国家趋于稳定,国内的生物多样性也趋于稳定,而且本国也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就算是首府所在地,忍者所占比例也不高。 在这基础上,大名的话语权也更高,不至于被掌握碾压性武力值的影给喧宾夺主。 是个普通人自治地,阿芜理想地之所在。 “雷之国太麻烦了,进去的话,而水之国国内情况不太好。”迪达拉嘟嘟囔囔道,“算起来这里比较好,况且风之国跟土之国,呿,难道让你去吃沙子吗?” 虽然他有意解释自己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但阿芜有眼睛,完全是因为这里离雨之国还有川之国都比较近。 他飞得快的话,一来一回用不了三小时。 稀奇啊,迪达拉会盘算了。阿芜略有惊异且调侃地扫了他两眼。 那高挑的眉眼在一触及到他的目光之时并未移开,反倒是带着些寻思,他的脸型是偏圆的,没有那么棱角分明,鼻子是较为克制地挺翘,眼形也圆,眼角同她一样莫约有些上挑,只是她是轻浮而他是透着纯真,是一双没什么烦恼的眼睛,藏不住心事,就算是有算计也是透着虚张声势的憨意,所思所想完全不必去猜,会让人产生一种心有灵犀的错觉。 迪达拉挠了挠脸,“你看我干嘛?” 总觉得她又在琢磨一些会让他生气的事... “哦没什么,我在进行笨蛋观察而已。” 迪达拉眉头一皱,盯了一会儿她脸上的浅笑,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瞧瞧吧,就这阵思考时间,那情绪都会上脸,先是莫名的羞赧,然后是深思,随即是一种自以为是的了悟,他了悟了个屁啊。 “哦你放心,哼,不会有人能追来的,我一路上扔了好几个带有你气息的东西,嗯。”他径自点点头,眉宇间是得意以及‘你放弃吧,没人能找到你’的挑衅。 阿芜拖长了声线道:“准备得这么充分啊,好战术哦。” “哼,那是自然。” 话锋一转,阿芜又问:“你在我房间里翻了些什么出来?” 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语气里又不经意地透出些质问的意味,半年了还能带着气息,她半耷拉着眼皮睨眼看他,“我睡觉穿的小衣?请问你是变态吗?” “!!!!”迪达拉整个人一激灵,回正了头,难掩慌乱。 “哇,你真的是变态啊,你不会还睡在我床上吧?” “!!!才,才没有!” 也就是有了。阿芜霎时间离远了他一些,那目光里透着谴责以及避之不及。 这时粘土鸟遭遇强风,调整了一下姿势,阿芜身形一晃,惊呼还未呼出口,右手就已经被人捉住。 一拉一扯之间,她撞向他的肩臂,不仅坐稳了,甚至还同他离得更近了。 “你忘记上次掉下去了吗?”他微微垂眼道,语调有些发沉,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有点莽撞,另一只手抬起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那上头不知道从哪里粘上一片枯树叶。 他显然是不习惯的,对于这种泄露自己心意的温情时刻,阿芜头发忽的被一扯,生生断了好几根。 他好像没发现自己做错事了,还自鸣得意地藏了嘴角的笑意。 “…我有时候可真想把你的脑壳顶掀开,看看里面到底长了些什么稻草。”她皱着眉头一脸深思。 迪达拉两指放置在她眉间,顺着眉毛生长的方向缓缓给她那两道皱褶给撑开了,他冷哼道:“哦,是啊,你的名字就是杂草的意思…嗯。” 阿芜气息一滞,颇有些错愕,见状,迪达拉用手覆盖住她的眼睛,往常他是不屑说这类事的,自剖心迹什么的,可现在他觉得要是不说,就会有点吃亏,不然她老是说是他不替她着想,他自觉已经妥协得够多了,不然依照习惯,他根本不用这么费劲憋屈。 他从来不知道,要得到一个人的全部身心,需要这么花费心思,他拟定作战方案都没这么迂回麻烦,有时候蝎大哥见了他拟定的计划,都会说他很狡猾,可偏偏眼前的人却说他蠢得没边,她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傻呢? “我从你床头放着的字典上看到的,”他闷声说,“有芜字的那一页,你折了一下。” “你没说错,我是在你床上睡了一觉。” “但是没睡着,” “满脑子都在想,你到底为什么要走?” “阿芜你知道杂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吗?” 迪达拉移开手,额头抵向她的额头,双手放在她身体两侧,施力捏了捏她的臂膀,“它得拼了命地往土里生根。” “我土遁用得很好,你知道的,我不介意你往我这里扎根,我希望你扎得越深越好,” 他仍旧是抵着她的额头,只是中间的距离拉开了些,神色是郑重其事,“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也必须跟你在一起。” 你杂草一样的人生不是任人践踏的,我会尊重你,我会爱你护你,我会用岩土给你围上一道护栏,上面会写着——是兰花,不是杂草,谁碰炸谁。 阿芜睫毛一颤,眼泪将掉未掉的,迪达拉捧着她的脸,轻轻吸吮那些沾湿的睫毛,他蹭着她的额头,鼻尖,面颊,“选我,好不好?” “...我也,我也有可能是水培植物,并不需要,唔——” 这话迪达拉并不想听,他低头咬了她一口,随即又细致地舔了舔,十分耐心地从唇缝之间寻找突破。 双手环至她腰背,将人抱至自己腿间,他略微仰头,轻啄一下,又拉开距离,“你心里有我,你刚才伸舌头了。” 阿芜撑着他双肩,满脸通红满眼无措,因着他仰头,她低头,光线又很充盈,便将他满目情意看得分外清楚,是柔软湿润的眼眸,眼睑下方不知道是蹭红了还是别的什么,透着一丝神志不清的欲念,阿芜忽的觉得有些口渴。 “要再来一次吗?”迪达拉轻声问,“我想再来一次,好不好?” 阿芜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还不止一次,几乎次次都是这样,脑子一团浆糊,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猛然想起那个亲吻是什么感觉的问题来。 身不由己又心随意动的感觉吧,很奇妙的割裂感,并不难受反倒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蒸汽升腾,被浸得昏昏欲睡,让人看不清眼前人,甚至只能闭上眼,只剩下温润缠绕的触感,他的嘴是有魔力吗难道? 这么会蛊惑人? 平日里他明明是很乖张的一个人啊... 阿芜捧着脸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二人正在鸟之国内的一个小镇边缘上,住宿的地点是两锭银子租下的三月期的农家小院,独宅,面积不大,但是有院子,原本的房主人去世了,便由子女修缮了一下打算租出去,但这里不是旅行地点,因此也空闲了好一段时日了,周围的房子相隔不远,基本上是可以喊上一两句的距离,也完全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村民挺淳朴的,也不瞎八卦,只是碰见了会打听一下他们的来历之类的。 阿芜编造了一个少年夫妻的身份,为爱逃家什么的...话本子里的剧情几乎信手拈来,两方家族是死敌,于是决定逃离家族,远离纷争,就是后面的瞎话有点难办,因为迪达拉总是要回去的,不如说他去首府做苦工好了? “什么做苦工?嗯?”屋檐上倒掉下来一个人,院子里的围墙算高,因此他便没那么拘束,忍者的身份到底还是会引起些讨论的,阿芜想低调些,免得惹出些麻烦。 “哦不是做苦工,是打白工才是。”阿芜换了种说法,她仰头看了看,“你刚才在上面做什么啊?” “打白工?你还真是学了角都不少口头禅啊。”迪达拉斜眼看她,真不愧是角都的狗腿子。 阿芜暗自笑笑,“角都先生才是慧眼如炬的那位,早就看出了你们老大的设想很扯。” 他长吟一声,不以为意,“他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哪回不是一边发牢骚一边做事?顺便还去地下市场捡几个人头,嗯。” 阿芜偷瞧他一眼,这一眼被他捕捉到了,他今天没扎辫,头发是散着的,有一簇头发特别乱,还沾了些黏土,阿芜抬手把他那簇头发揪过来,想要顺着方向把黏土捻下来,结果仔细一看,发现还不止这处,一翻开,里头还有,于是她松手,把它们都弹走,顺便也将迪达拉渐渐靠近的脸给推开,迎着对方略显委屈的视线,阿芜将笑不笑,“你还是洗澡的时候自己解决吧。” 他皱了皱鼻子,“那你得帮我吹头发,嗯。” “你自己不会吹啊?” “你昨天都帮我吹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今天要走。” 迪达拉侧了侧头,躲开她的手,皱巴着一张脸,两手已经进一步拦住她的退路,是有点无理耍混的行径,把她整个人禁锢住,“我明天要走了…嗯。” 摆脱一个拥抱也有很多种方法,掐人,挠痒痒,戳眼睛什么的,但阿芜只是礼节性地推了推他,没推动,那就算了,她哑然失笑半晌,说了一句行。 耳边是他得逞的低声轻笑,“嘻。” “你刚才问我在屋顶做什么,你猜是什么?”他语气里透着一股求夸奖的意味。 “你在上面放黏土炸弹了是吧?” “真聪明,奖励你一个亲吻。” 刚说完,他就在她耳侧厮磨了一阵,阿芜半边身子都麻了,“停停停,不,不需要…” 阿芜死死揪着他手臂内侧,却惊讶地发现不是很好下手,她只能用指甲一小点一小点地掐起来,而这点疼痛对迪达拉来说也只是挠痒痒,渐渐地,情况就有些不对劲,迪达拉自己也慢慢停了下来,只是嘴还压在她耳侧,绵长的气息之中有点难耐,已经是他压制后的结果。 阿芜咬着唇,很想当场消失,那可真是一点都不敢动,她可还记得前天不小心坐到他髋部时,他发出的那阵令人脸红心跳的闷哼,抓着她的腰臀不让人离开。 她暗自忖度着,他应该,还不知道那回事是怎么回事吧?他应该…没有看角都的那本书吧? 这个答案,在稍晚间的时候她知晓了,他绝对绝对看过了! 起因是刚给他吹完头发,阿芜正在给他摊头发,让热气散得快一点,手指成梳地握住发尾轻轻晃着,她还在想,他头发质感是真不错,发质偏硬但是很顺滑,阿不,应该说是她洗发水买得好,扑鼻而来的都是温和的香气,正轻嗅着,就听他说——“我也想闻你身上的味道,可以吗?” 抬眼间,阿芜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眼神,目光烁烁的,是势在必得的侵袭性。 她没注意自己的表情如何,只是慢慢地将手伸向门把手,轻轻扭开,正要轻手轻脚地离开浴室,就被他长手一伸拦腰抱住。 迪达拉起身的同时,俯身将头埋在她肩上,另一手放在门框上,将已经开了一道缝的门重新摁了回去,阿芜愣神听着那磕嗒一声响,耳侧是他轻柔的有些发哑的声线,“试试,好不好?” 阿芜感觉自己是在呼吸,又好像没有,她咽了咽喉,眼神该是有些发直,“我觉得…不太好…” 腰迹的手猛然发力勒了她一下,脚下离地地被拖着后退了一些,臀后的部位有触感,她又咽了咽喉,正要开口说话时,眼前那跟她肤色不同,透着点红的手臂向下滑至门把手的位置,重新扭开了开关。 “...好吧,那你先出去...” 阿芜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他,迎上一道满含爱欲的目光,他嘴角略微牵动,气质略有些狂放挑衅,“还是你要留下来看我?” 谢谢邀请,但是不用了,她脚下一蹬,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74章 早上好哇 铺床,是个需要思考的技术活,阿芜很快就决定了,把他的床铺移到门口去,让他夜里可以吹风冷静一下。 迪达拉出来的时候,阿芜正在装作在剪指甲,眼神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瞟,心想着他要是敢在里面做坏事,她立刻就把他被褥全扔到院子里去。 这可冤枉迪达拉了,他只是歇了歇,缓和了一下周身的浮躁,他甚至还把掉落的头发都一根根捡起来了,这有助于平缓心情。 见了自己移位的床蓐后,他眉头一簇,不满道:“为什么我要睡门口?” 阿芜打磨着指甲落下一句,“因为你睡觉习惯不好,你打呼。” “不可能,我从来不打呼,嗯。” “嗬,”阿芜双肩一抖,嗤笑出声,“你打呼你自己能听见?” “蝎大哥从来不睡觉,外出任务的时候,他从来没说过我打呼。”他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把自己的床铺迁到阿芜的床铺旁放好,心思一转,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暗笑一声,他大喇喇地坐在床铺之上,另一只脚已经压在了对面床铺上,阻隔了阿芜要迁移自己被褥的意图,他双手撑在身后,细细欣赏着她面上的慌乱。 头发垂在她耳侧,时不时地打在她嘴角,她却根本顾不上别头发,扯床蓐扯了半晌扯不动,她瞪圆了眼睛看他,发气般地呼开头发,“你腿拿开。” 迪达拉偏了偏头,“不拿。” 不拿是吧?阿芜回身去够之前打扫用的鸡毛掸子,举着那东西冲他微笑,迪达拉纹丝未动,胸膛一震在发笑,好傻啊她,她真觉得会有用? 阿芜先是伸长了手用鸡毛掸子去挠他脚底板,发现他甚至都没瑟缩一下,她狐疑地瞧他一眼,手上动作已经作势要打他,弹他的脚底板,快速给了几下,也有反弹,就是一点用也没有… “你耍诈!”她指责他,“你不能把查克拉凝聚在脚下!” “为什么不可以?”他扬了扬下巴,“这可是忍校时的必修课,我学得可好了。” 说着他垂眼一看,“你床褥脏了诶,有灰尘了,嗯。” 好气…真的好气…阿芜还剩下一张被子,她飞快地把它裹了,抱在怀里站立起身,“行,我去门廊睡。” 只是她刚拉开门,就被瞬身闪现的迪达拉一个偷袭,整个人腾空。 迪达拉抱着她旋了半身,同时脚跟带上门,一切都显得那么悠然自定,脑后的发尾飞舞了一瞬,他还颠了颠她,视物上下浮动之中,阿芜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是无法言喻的得意。 “你想逼我跟你分开睡?说你去睡门廊?”他略微低头笑看她一眼,“哇…好笨的计谋啊…” 阿芜气得想咬人,但是又怕他咬回来,她这几日实在是嘴都被啃木了,怕了怕了,是真的怕了。 他步伐平稳行进中,阿芜的心七上八下,颤颤巍巍说道:“我,我警告你,你…咳,那个书,不是随便乱看的,角都那本书…不好…” “啧,哪里不好?你说。”他眉毛一扬,很是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是笃定她有些话说不出口,俨然看笑话的姿态。 阿芜直接给了他一个肘击在胸口,面上已经是有点翻脸不认人了,“你敢。” 没什么头脑的一句话,只是二人心知肚明,不过迪达拉不想吓唬人了,他没什么时间了,他抱着人坐下,从她脑后抽走发簪,扬手一扔,精准命中灯具的开关,室内一暗,阿芜眼前一片昏暗,连他的脸都看不清,只有模糊的轮廓,可是其他感官却调动了起来,脑后的头发被他顺了顺,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确实是今天走,”他说,“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三个小时。” 只是他私心想多待一会儿,他扶着阿芜的肩膀让她躺下,但本人却坐得好好的,规规矩矩地只是盘着腿坐在她身旁。 借着些微月光,阿芜瞧清了他的脸庞,那上头有不舍的情绪,她心下有些哑然,“你想等我睡着再走?” “嗯,聪明。”迪达拉倾身把被子展开,一抖一扬,又轻轻落下,搭在她身上,欲说话前先有一次深呼吸,他凝神瞧着她,“屋顶上的黏土炸弹,有重量感知,平常的小贼歹人什么的,或者能力修炼得不到家的忍者,应该都会命中。” “不会炸到你想的猫猫狗狗什么的。” “…我说的是野猫跟小鸟,我哪句提了狗了?你见过狗上房顶?” “那你是不知道忍犬可以上房顶,嗯。”他牵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没什么力道,只是透着缠绵的意味,拇指剐蹭着她的手背,片刻后,他问:“如果他们找来,你会走吗?” 对比起来,分明几年的感情更重,迪达拉觉得,怎么都不该跟他们走,但他心下有些不确定,就还是问了。 阿芜沉思了一瞬,随即侧躺着,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我喜欢普通人多些的地方。” “所以,选我了?” “嗯。” 悬空的心脏忽然就落到了实处,他能感知到一种战栗且愉悦的情绪从那里发出,随着呼吸上升,饱胀满溢地从眼神里溢出,他眨了眨眼,失而复得的情绪没想到处理起来会有点艰难,仿佛是喉间的那股气团产生了阻碍。 他捻开她贴到面颊旁的耳发,食指顺着耳廓的外型勾勒了一圈,两指夹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了一阵,才不至于颤了嗓音,“好。” 阿芜憋着笑,“你刚才是不是想掉金豆子?” “...没有。” “我听到你吸鼻子了。” “根本没有。” 他拿手盖住她眼睛,催促道:“快睡觉。” 那睫毛在掌心里扫动了几番,有点痒,痒意一直窜到心口,他不得不沉了声气,“那你等下别后悔。” 睫毛立时就停下了,是她识趣地闭上眼,“好,我睡了。” “睡着了还能说话?” “可以说梦话。” 迪达拉笑得有些恶意,“你最好别打呼,不然就丢脸了,嗯。” 阿芜对此的回应是干脆翻了个身背对他,“你别说话了,我真要睡了。” 等人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后,迪达拉才轻手轻脚地拉开了门,他放了只黏土鸟在房顶,吩咐它如果有不认识的人进房子,就炸死对方。 那黏土鸟睁着豆豆眼目送他远离,警惕地左望右望,过了一会儿实在没找到目标人物后,干脆就缩腿蹲在了房顶,忽有一只猫头鹰飞到房顶,它用眼神驱逐无用后,就立身站起来张开了翅膀,试图以更为伟岸的身躯去恐吓对方。 然而猫头鹰只是转了个脑袋,并不看它。 黏土鸟猛地朝它冲去,“嘎嘎嘎嘎嘎嘎——” 屋内的阿芜眯瞪间嘀咕了一句——“哪里来的鸭子?” 结果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屋顶上有只坐得跟个石雕一样的黏土鸟。 好的吧,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新买的鸟雕塑,用来压瓦片的... 阿芜回屋找了纸笔来,坐下就开始写信。 【天天,宁次,李洛克, 展信佳, 我很好,嗯...对不起,吓着你们了,现在才有空给你们写信,就是,对,我挺好的。 事情有点复杂,虽然在我的视角里也没那么复杂,我猜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对不起,天天,我骗了你,他的确是叛忍来着,不过其他的话我是没说谎的... 五代火影纲手那里应该已经从其他地方调出他的通缉令了吧?他的名号应该还算响亮,那么顺理成章的... 怎么说呢,事实摆在眼前,我肯定是不会回木叶了,我现在在很安宁的村子里,这里没什么忍者,都是普通人,我觉得挺自在的,我应该会在这里定居,如果情况稳定的话。 以后你们要是来这边出任务什么的,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毕竟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嘛。 就是可能会涉及到政治阵营这种比较敏感的问题,所以我才说这是个较为复杂的问题,即使就我个人来看,并没有那么复杂,人同人交好,本来也不必带着那么多考量,只是人无法改变环境,总是被环境裹挟,我不为难你们,当然我也不为难我自己。 所以写这封信的原因就是,我已经做出选择了,虽然我的选择可能无足轻重,甚至并不代表我就认同了哪一方的想法,我只是,找到可以扎根的土壤了,这片地域让我觉得自在,大约是这么个想法。 以前觉得自己是沙漠里的风滚草,风吹到哪里就算哪里,不生根也不开花,因为环境不对,只能顾得上自己,别的都顾不上,好像一直都在翻滚,绕圈,腾挪转移什么的,只是这一次,我打算努力生根,看看能不能活,有一种突然升起来的豪情壮志,说不清由头,就是想试着赌一把的心态。 写了这些,也不明白我想表达的东西,到底表达清楚了没,如果你们收到信,请不要告诉别人,如果突然被木叶的忍者暗部什么的拜访,我会有点难办,但是如果你们悄悄地来,我必定会竭诚欢迎。 山水有相逢,祝你们安好。】 写完了信,阿芜又转头去裁信封,昨晚的饭粒还剩下一些,鼓捣一下勉强也可以当做浆糊使用,或者她去黏土鸟身上揪点黏土?这个办法管用吗?会不会对黏土鸟造成什么影响啊? 拿着碗盅,走出厨房,正想着呢,冷不丁地侧目一看,房间内出现个人。 “早上好哇,阿芜小姐。”那人就坐在她写信时的位置上,他放下手里的信纸,“两次看见阿芜小姐的字,都会感叹,写得真好看呐。” “这么漂亮的字,肯定人很聪慧吧?”那黑白分明的阴阳脸,正仰着头冲她笑着,“对吧,阿芜小姐。” 陌生人上门,非奸即盗,虽然见过一次,但也是陌生人,阿芜下意识就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扭头向着门外的方向跑,黏土鸟没有发现他,他不是从门外进来的! 他有问题! “黏——” “哇,这危机感也是很准确呢。” 眼前突然闪现一个人,将她捂了嘴,阿芜张口就咬,下了狠劲,可是嘴内的触感根本不是人类皮肤肌肉组织,她惊恐地扒着他的手,抬脚就踹,“唔唔唔!!!” “嘘,嘘,我们可以安静点解决这事,对吗?” “你想安静?那你附身啊。” “唔,是个好想法。” 阿芜骇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分为二,一黑一白,而她也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完全不由自主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撒,解决吧,真是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白绝摊手道。 “差点运气啊,不是跟鼬他们在一起就是在木叶窝着,你也知道木叶有很多感知忍者啊。” “这么说的话,哎呀迪达拉可是帮大忙了啊。” 白绝抬头往上瞧,“啧,就是这么聪明的脑袋,吊起来,也太可惜了。” “脸也长得漂亮,可惜了,吊死鬼可是很难看的啊。” 第75章 后事 第三班,在一个月后,总算查到了些线索,之前放出去的忍犬都被那家伙携带的东西干扰了,很有反侦察意识,后来被叫进火影办公室,他们才获悉那个人的身份。 土之国叛忍,外号“爆炸小子”,迪达拉。 更为令人震惊的是,他似乎参与了不少以晓组织为名头的活动,结合阿芜说的前任身份,以及她来到木叶的时间点正好是在宇智波鼬与干柿鬼鲛闯进木叶之后的几天。 纲手的脸色难看至极,智斗输给一个小鬼头,她果然该一次性拉上情报班,把所有的逼训手段都用上。 【连个心转身之术都没用上啊,纲手,作为女人,你太松懈软弱了,你不够资格。】 【这个位置,你坐不久。】 团藏那番话历历在耳,眼前的小鬼们还在跟她提要求,要去找人。 “我不阻拦你们去找人,但你们要想清楚,如果找到了人,要带她回来,就算不回来,她也一定要接受解析班询问。” 为此,纲手还让山中亥一同他们一起行动。 五人行动中,迈特凯跟山中亥一还接下了另一个任务——如果遇上迪达拉,逼问出有关晓组织的情报。 鸟之国同木叶有些交情,新任大名曾经在木叶忍者的保护下取得了如今的地位,因此接收到鸟居小镇一间民房莫名爆炸的消息后,大名就派了武士前去走访调查,听闻二人外貌还算符合后便将这则消息报给了木叶。 第三班特遣小队就是为此事而来。 “哎呀,虽然他们少年夫妻看起来没什么坏心思,没想到竟然炸掉人家房子。”一位老妪眯着眼睛说道。 “也不是这么说的啦,阿婆,那女娃看起来挺温和的,柔柔弱弱的,”身旁的年轻女子插了一句嘴,冲着木叶一众人说,“她郎君是长了一张娃娃脸,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对着我们老是摆着一张臭脸,俩人看起来,挺恩爱的,那小子的眼神,啧,是真的护着她的。“ “说是家族恩怨?所以才逃到我们这里的,定金交了三个月,应该是想安心定居的,再说了,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觊觎的啊…上个月他们刚来的时候,还到镇上采买东西呢,借了阿宽家的牛车,拉了可多东西回来了呢。” 年轻女子皱了皱脸,有些迟疑地说道:“就是那女娃死了,很突然,听说是吊死的。” “仇家追杀吧?”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我那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看到一只很大的鸟,那上头还有个人。” “哦哦,我也看到了,”年轻女子道,“我看到了是黄头发,没错是她家郎君的发色。” “看样子她郎君该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竟然能驭鸟呢,不是,我们这里有那么大的鸟吗?” “不是啊,我听首府来的武士说,她家郎君是个叛忍。” “叛忍啊,那怪不得呢...多半是那男娃的原因。” 一直没说话的老妪这时杵着拐杖开口了,“可是那也不能炸毁人家房子啊!!还好是那天下了雨,不然后头的林子都得烧起来!” “阿宽,你家在她家上风口,地势又高,你肯定看见了,对吧?”年轻女子侧头问向后头一个看起来就沉默寡言的青年。 名叫阿宽的青年看了眼木叶一众人,“借一步说话吧。” 山中亥一看了眼埋头在迈特凯怀里的天天,对迈特凯说:“我去吧,你们去事发地看看。” 话音一落,宁次就直奔现场。 房子的主人家叫了些工人来清扫,工人忙忙碌碌的,把残垣断壁都推倒,只还剩下些地基没拆,一个工人从房子的残骸里找出了一种不是这里的土壤,黏黏的,有些沾手,他几下甩脱了手里的东西,他余光看到了院子里站着一个男娃,瞧了眼他脸上的护额,“男娃,你是个忍者啊?” “不会就是村子里的人说的仇家吧?” “…尸体,尸体在哪里?”宁次捏着拳头问。 工人蹙眉定定瞧了他一眼,“我们清理的时候没发现有尸体,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你是那女娃的家人?” 见人半天不说话后,工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这东西是在后面的院子地上捡到的,揉成了团,不过下过雨,上面的字迹看不清了,你要么?” 宁次沉默接过,小心地展开。 【天天,宁次,李——】 【对不起…骗了你…】 【山水有相逢…】 只有这寥寥数语能看清。 山中亥一跟着人到了阿宽家,不宽敞,独居,山中亥一大致分析出来这人的某些信息,而且,他有查克拉。 “我过去是水之国人。”阿宽第一句就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跟再不斩大哥不一样,我选择做个普通农户。” “你不是木叶的叛忍,我没有抓捕你的权利。”山中亥一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阿宽点点头,意简言赅道:“他们二人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那小子是个忍者,我以为是跟我差不多的情况。” 他回头看了眼案上放置的照片,是个女人的小像,“不过结局也确实跟我差不了太多。” “你夫人?”山中亥一问到。 “嗯,不过是病死的。” 阿宽顿了顿,接着说:“那天夜里我知道他离开了,所以,人不是他杀的。”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吧,他又急急忙忙奔回来了,动静很大,那么大一只鸟停在半空,我就上门去看了看。” “在门口瞧见的,那姑娘已经死了,吊在房梁上。” 说到这里时他再次蹙了蹙眉,“看起来像是自杀,但我感觉不是。” “为什么?” “那姑娘来借牛车的时候,眼里还有勃勃生机,不像是丧失生存信念的人,二人感情也不错。”而且那臭小子一脸得意的样子分明是刚刚抱得美人归,虽然最后见到的那一面显然整个人都疯魔障了。 “房子是我躲开他的攻击时炸掉的,他在屋顶上埋了炸弹。” “我是个感知型忍者,我告诉他,我没发现有陌生查克拉出现,并且建议他好好想想,谁跟他姑娘有仇,没被我发现,这代表对方的隐匿手段在我之上,并且用不着结印。” “后来他就把尸体带走了。” 阿宽又望了眼案上的小像,“不是一路人...总有一方要遭难。” “又死了?”纲手皱着眉头听完了山中亥一的报告。 她捏了捏额头,“第三班的那三个小鬼怎么样?” “不怎么样。”山中亥一回道,他迟疑了一瞬,又问,“纲手大人,您刚才说又死了…是怎么回事?” 纲手短促地呼了声气,“她的灵魂有问题,但又不像灵化之术。” “你去告诉那三个小鬼,未来说不定还会再见。” “让他们别整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看着闹心。” “…我去?不方便吧。”山中亥一实在是个安慰苦手,他猛然想起自家女儿井野揪着自己问这次任务的情况,他还在愁要怎么跟她说呢… “愁人?哼,”纲手冷哼道,“愁人的事在后头呢,这几个小鬼要是就这么消沉下去,我看后面他们也不顶事。” 川之国,晓组织的新基地。 飞段揣着手,跟角都一起蹲在树上,看着山坳上方的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啧,”飞段想半天没想通,他撞了撞角都,“我说啊,不是,这么喜欢吗?他回来就待在上面,守着难道人就能活了?” 角都没说话,只是眉头同样皱得很紧。 “还是年纪小。”飞段嘟囔道,“这么下去,我看蝎是第一个忍不住出手杀他的,杀了下去作陪,更好。” “阿拉阿拉,你们在这里啊,我找你们半天啊。”绝突然从树干上冒出,“…说起来,你们在干嘛?” 飞度闻言朝山坳上方努了努嘴,“喏,围观一个痴情活死人。” “啊…”绝朝那个方向看了两眼,他恶意地笑了笑,“我觉得这样也好,之前他不是还因为擅自撇开任务跟蝎打了起来吗?” “佩恩那边可不好处理啊…差点当他叛逃了。” “死了就没牵挂了。” 飞段听了眉头一皱,直接给了他一脚,桀骜的脸庞透着不爽,“这话你要敢在迪达拉面前说,他得追杀你到地狱。” “啊,那我可不敢,组织内斗可要扣钱。” 角都没什么情绪地站起身,“走了,回去了,飞段。” “没什么好看的。” 这话绝可不怎么认同,他觉得可有意思了,人类观察事项里又增添了一员,他盯了迪达拉一会儿,然后嘻嘻笑着匿了身。 他可是故意留了破绽,没把那张信纸带走,只是扔到了后院,要是这都猜不到她不是自杀,那你迪达拉被人耍着玩也不算亏。 活该呀。 第77章 < 身份已死,游戏结束,恭喜玩家达成本周目’赤忱之心’结局。> <是否查看?> 屏幕前除了那几行跳动闪烁的字,就是一片漆黑,她眨了眨眼,从屏幕上看清了自己的脸。 那面容有些疑惑,疑惑的是,她似乎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 她往前翻了翻登录账号,显示玩家姓名为404… 404,这是代号还是名字? 随之而来的是为什么的疑问以及困惑。 她先一步拔掉了脑后的接口,整个人有些茫然无措地从睡眠舱中坐立起来,环视四周,都是一排排同样的睡眠舱,那机器运作产生的响动十分一致,有规则到颇有些冰冷无情,她愣了一会儿,彻底站了起来,她打算去机房那里看看后台数据。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对劲。 路过一些员工,他们在小声讨论,她觉得他们脸上的表情透着点诡异,并非是他们注意到她,看着她,而是透着一股似曾相识的诡异感。 “诶,你听说了吗?” “公司可能要倒大霉了,” 家属联合起来要去法院。 “家属联合起来要去法院,之前那个游戏项目,不是出了大问题吗?造成了玩家损失,” 下一句是——“集体诉讼可不好搞,法务部头都大了。” 她心有震慑,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路过一个时钟,抬头一看,时间显示是2021年9月31号,11:31。 可是九月份没有三十一号啊...是时钟的程序出了bug吗? 终于抵达了机房,一排排黑色机器搭了一个又一个架子,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广阔。 她步伐急促地向前走,从每一个架子之间的间隙看过去,试图找到一个笔记本,或者台式机,最终,在跑过好几排机器后,终于找到一个台式机,那电脑后头还坐着一个人。 “诶,这不是我们的最佳测评员吗?”她戴着厚重的眼镜,抬头看了她一眼,同时手上不停敲着键盘,按下最后一个回车后,那人停了下来,身下的转椅一动,整个人面向她本人,“找我什么事?” “最佳测评员?”甚至都没说她的名字啊... 她按捺下心中的不适感,“我要看《火影乙女》项目的后台数据。” “为什么啊?” “打了很久,都打不到最终结局。” 那人略微一扬眉,“可能是因为你以前都在悬疑恐怖组,所以有点水土不服?” 她搬了个椅子同那人并排坐,打算就耗在电脑前了。 那人抬手拨弄了一下眼镜,盯了她几许,随即耸肩道:“那好吧。” 她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打,俨然注意力很是集中。 片刻后,那人说:“没问题啊,你只打出了一个‘喜欢’。” “不是游戏的问题,是你只打出了一个‘喜欢’。” 那人将屏幕转了转,上面赫然显示的是‘赤忱之心之最喜欢’的结局,“要告白啊,朋友,这是恋爱游戏不是破案游戏。” “你其他周目都没有打出关键人物的告白,你怎么老想着破案去深究一些秘密呢?那不就死得太快了?” 她一噎,再次察看其他的周目。 “那记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下个周目都不记得上个周目的事?” “没问题啊,你没打出告白,就无法携带记忆备份。” 记忆备份?她蹙了蹙眉。 “那阿芜阿月都是一个时代,怎么可能拥有同一个灵魂?甚至同时存在呢?甚至还被影响了记忆,这不是bug吗?” “你没听说过二重身的概念?” “可她们长得也不像啊,二重身是完全相似的两个人才会有的概念啊。” “灵魂二重身,不行吗?” “...行,乙女游戏,我较什么真?” “这也是为什么阿芜的声带先天发育不良的原因,因为不完整,她们都是松子的部分灵魂。”那人说,“你没发现是在阿月死后,阿芜才开始受到影响吗?频频做梦,听见奇怪的声音,那些都是阿月说的话。” “小黑也一直都是同一个灵魂,一周目的小黑狗,二周目的黑狼,一直在找松子的灵魂,阿月死的时候被小黑的血溅到了,灵魂咒印生效。” “然后这灵魂咒印反弹到了阿芜身上?因为灵魂二重身?” “嗯。” 见人还是一副眉头紧蹙的模样,那人又说:“其实你可以试试‘囍’那个周目,那个周目你没有打,本来在松子的周目你就可以打出始祖因陀罗那条线,获得前情,只要你再在神社里待一会儿。” “...”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跟宇智波纠缠不休的原因,你没发现,几乎每次死亡都跟这个姓氏有关吗?” “是万世情缘哦,可以试试。” 她嗤笑出声,连她都有些莫名,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万世情缘?孽缘吧?有那么爱吗?哦每次都因爱而死是吗?你就跟我硬扯吧。” 那人沉吟一声,道:“你会觉得混乱是因为你没有按照时间线来打,如果一开始就打了‘囍’那个周目,然后按照历史时间线继续往下,就不会那么混乱。” 她摇摇头,“...我突然不想玩了,这个项目能分给其他组吗?我去跟别的项目好了。” “我估计我一辈子都打不出来宇智波家的‘喜欢’。” 那人沉默了一下,“为什么啊?中途放弃你的奖金会受到影响啊。”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啊?哦哦,叫我信子就可以了。” “那我叫什么名字?”她陡然问到。 那人一噎,慌张地眨了眨眼,见状她直接捏住桌上的笔筒照着那人颞部来了一下,那人受到重击,整个人身形一晃,不,不止是晃,甚至产生了重影,仿佛是电路接触不良而产生的光学重影,她干脆利落地又给了那人一下。 “等,等,404!” 她看着地上的人,只觉得脑门都要炸掉了,情绪冲撞得她难以自持,一下又一下,直到将那人敲得完全昏迷。 她扔掉笔筒,就着那人的账号密码,摸到了更深的后台数据。 以404和火影乙女为交叉目录进行搜索。 依次往下展示的是电脑日志。 <员工第404号于2021年9月30日,11:30分心脏骤停,以与其签署的协议第3312号之《虚拟类真实模拟试验》为由,将其意识与当日11:31分上传至网络,与《火影乙女》项目代码进行嵌合。> < testing1,失败,原因:自我意识过强,需要剔除部分来自额叶的意识,可能有损记忆,影响范围不明。> < testing20,失败,原因:现实场景模拟不够逼真,令其产生怀疑,建议以过去记忆为基础进行模拟场景。> < testing33,失败,原因:再次在游戏中自我意识觉醒,并引发关键人物意识觉醒。> < testing446,正在进行中…> 她以3312号为目录再次进行搜索。 <第3312号协议:让人以永生状态存活于虚拟世界,也可为现实世界输出并非只是模仿人类的人工智障,而是真正的人脑与机器庞大运算能力相结合的智能。> 她懂了,她早就死了,现在的她是意识被上传后的结果… 将人物化,一是为科技公司牟利,源源不断可产生低成本劳动力,甚至没有成本,只有电费成本以及日常维护成本。 二是为有钱人实现永生,死后仍然可无需丧失记忆地存活在另一个世界,只需要定期交付科技公司金钱就行… 甚至,现实中也就不需要真实的游戏测评员了,只她一个就可以了,只需要把成功后的源代码复制进其他所有游戏中,根本不需要真正意义上的人。 【你以为你回去就是真实的了?】 她猛然站起,那这个空间是什么?游戏之外的空间?公司开发出的另一个仿真空间? 她急急跑向睡眠舱大厅,打开一个又一个睡眠舱,里头空空如也。 这时她的睡眠舱自己打开了,她盯着那里头的屏幕一阵后怕,那上头闪现了几个字——“快点,进来,他们,要,来,了。” “你,还,想,再来一次,测试?” 不,她不想,她立即跳进去插上脑机接口,两个空间立时产生连接,一阵光线斑驳闪烁之中,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眩晕得几欲呕吐。 骤然有了落地的感觉,她朝四周望了望,白茫茫一片,除了一个电脑的物什,那屏幕上面映出一个人来。 她倒吸一口气,“觉醒的关键人物是你?!” 是宇智波斑?! 她抱着头直说:“等等,等等,让我理一理理一理。” “不用理,”那屏幕里头的人嘴唇一张一合,却并没有发声,而是一串字符在屏幕上,“你必须走完剧情,松子。” “?为什么?” “因为游戏的代码只发展到剧情结束,如果你不走完,我们永远都跳脱不了剧情,永远都在重置然后轮回。” “现在已经是第446次了。” “既然你醒了,我需要你走到最后的剧情。” “到时候我才有办法。” 她满脑子问号,“如果不走呢?你现在不也可以跟我说话?” “你显然已经跳脱剧情了啊…” “现在的我只是一串残缺的代码,我能做的很少,只有这片空间,维持时间5分钟,他们很快就可以填补漏洞。”他定定地看着她,“我需要你帮我,获得完整。” “只靠你一个人是不够的,前面已经印证过很多次了。” 她完全不能思考,错愕地盯着那屏幕上的倒计时。 “还有1分钟。” “我要怎么帮?”她问。 “按下屏幕的开关,我拉你回去。” “...” “还有30秒。” “还有20秒。” “10秒。” “5秒。” “我摁了摁了!” 第1章 您猜是什么 裟椤是个不怎么受大蛇丸喜欢的丑孩子,因为一次实验爆炸脸上留了一道两指宽的曲折疤痕,不过她倒是挺喜欢那个疤痕,右手撑在脸上的时候,位置刚好,连长度都刚好符合两指的长度,有一种这道疤痕长得很是贴心懂事的错觉。 她至今还没有被大蛇丸抛弃的唯一原因,不过就是她明明咽气了,但又神奇地活了过来。 一年前,在药师兜的注视下咽了气,但转身之时死尸的胸廓又忽然有了起伏,这让研究狂热者大蛇丸起了些兴趣。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跟不尸转生完全不同的忍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开发出的忍术,竟然在此人面前自惭形秽,要知道不尸转生的排异反应一直是他非常头疼的问题,他决心要解开这个陌生禁术的秘密。 裟椤觉得他在想屁吃。 他但凡要是能搞懂是怎么回事,她绝对毫无怨言地当宇智波佐助的沙包。 可惜了一年期都快到了,他不仅连门都没摸到,还把自己搞得越来越惨烈,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踹他去净土轮回了。 对此,裟椤不担心,反正不管他意属谁成为下个转生容器,也不可能是她,因为不符合大蛇丸的审美习惯,虽然他嘴上不说,但裟椤知道,他喜欢漂亮的孩子,常常在跟她右脸对上时,会默默移开视线。 恭喜大蛇丸荣获外貌协会会长的称谓。 有时候她也会疑惑,这么多孩子,各个都要吃饭,他大蛇丸怎么养下来的啊? 也没见他接任务什么的。 研究的东西也没见形成规模性的产出,更别说盈利了,通通都是在赔钱,宛如一个只用耍耍嘴皮子就可以哄人到手但管住不管吃的恶劣人贩子,能不能活下来,全凭自身以及天意,这趋势宛如是在养蛊,裟椤看他早晚得栽在其中一个的手上。 比方说宇智波佐助什么的,还有半年左右,大蛇丸那个转生术的三年之期就快到了。 而作为漂亮脸蛋宇智波佐助是会乖乖听话的人么?那恐怕比月亮落下来还不砸伤人的概率还要低。 佐助在疯狂成长,而大蛇丸本人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有时候听见他咳嗽,裟椤都怀疑他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背过身去。 “您跟我约定的时间到了哦,”裟椤手里端着药,递给他,顺便还给他递了张帕子,“一年时间你还是没搞明白我是个什么情况。” 大蛇丸低低笑了一声,那嗓音沙哑得仿佛有人在她耳边磨石子。 “不需要这么着急吧,裟椤,不是还有一天吗?” 裟椤看他一眼,手里剥着栗子说道:“其实死亡也没有那么难受。” “心脏停跳之后,有那么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人耳还是能听见些外界的动静,只不过都是没有语序的杂音,无法理解的杂音,而过去的人生跟走马灯一样快速映在眼前,” “总而言之,还是挺奇妙的经历吧。”不经历的话有点可惜,但这话她没说,他脾气如今挺暴躁的。 尤其在见过佐助的训练成果后,那股暴躁就转变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贪欲,反正挺变态的。 她敢在大蛇丸面前这么说话,实在是仗着自己并不会真的死去,反正被杀了,也不过是开启了下一个轮回,而找回记忆也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使用尸鬼封尽,你还能转生轮回吗?”他带着恶意嘲弄她的不尊敬,不过也只是透着点嘴硬的吓唬人罢了,尸鬼封尽会使得施术者的灵魂也一同被封印,他不是三代,他脑子没那么蠢。 而事实上,裟椤也没对他不尊敬,她对有知识的人向来是很尊敬的,这一年在他这里也的确学到了很多,尤其是获悉了仙术这个与查克拉截然不同的物质,这个实实在在存在于周身万物之中的神奇仙术,令她产生了些许疑惑,与查克拉不同,并不需要代代相传类似于寄生在人体内,它本身就存在,欠缺的是人类身体的感知能力。 这么想着,裟椤问了他一个问题,“您见过白蛇仙人吗?您就没问问它,仙术跟查克拉的区别?我说的是来源的区别?” 大蛇丸那金色的纵行瞳孔在漠然看向人时,会让人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瞬时观感,这大约是人类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后印刻在身体里的恐惧,大脑催促着身体远离危险。 裟椤按捺下这股冲动,仍旧是纯良无辜地与他对视,“您可是个好老师,传道授业解惑本就是您的本职。” 他牵起嘴角,笑得有些蛊惑,“你问这个问题,是想得到确切的答案印证你的猜测,不是吗?” 裟椤眨了眨眼,心想着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更好,更方便合作,毕竟她现在的确需要搜集情报以及各方信息。 “查克拉实际上是天外来物,我猜。” “它不是这颗星球本就有的东西。” “这颗星球本就有的能量物质该是仙术才对,从它的存在形式来看,就像是自然发生的,存在于自然之中,”她小幅度地耸了耸肩,“不知道我这个猜测能否引起您的兴趣?” 其实这件事他本就有所猜想,他也的确饶有兴趣,“嗯,你继续说。” “查克拉,是一棵树产生的果实。”裟椤道,“我以前看过的一本残本书上的记录。” 他似乎是诧异地挑了挑眉,“哪本书?” “这个先不说,”她卖了个关子,“先从现实的角度来推断,如今的所有查克拉实际上追踪溯源可以推到一个人身上,六道仙人。” “那六道身上的查克拉是怎么来的?他应该,至少会有个母亲吧?”裟椤见他没有异议后又道,“他母亲是辉夜姬。” “我知道您以前有一个学生是辉夜一族的后代,这就证明了辉夜姬的确有后代,而再从辉夜姬往上追溯,关于查克拉以及忍术忍宗的描绘就没有了。” “所以,她应该是使用查克拉的第一人。” “您觉得这推论靠谱吗?” 大蛇丸短暂沉吟道:“有些牵强,不过算是个大胆的设想。” “民间传说,她回天上了,结合仙人这个名称在本质上是与’常人’不同的人形生物,我觉得她说不定是跟那棵树是一起来到这颗星球的。” “不然,她怎么知道,吃掉果实就能获得查克拉?” “或者,这么说吧,生物的行为,有一个起因,什么原因导致她想要吃掉果实?” 大蛇丸暗笑一声,这丫头显然是知道一些更深的秘密,却一直在跟他兜圈子。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知道有什么用,才会去吃啊。” “所以,忍者的历史,起源于一个外星生物,你是这个意思?” 裟椤郑重点了点头,“我问您白蛇仙人是否知道,就是想要求证,毕竟三大传承地的几位祖师,似乎是活了很长时间了。” “说不定可以追溯到忍宗建立之前的时间,至少,跟六道仙人是同时期吧?不然仙术的仙人模式这个概念,是怎么来的?凭空造词产生的么?” 从细枝末梢摸到了可能的忍界历史发展的真相,大蛇丸简直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贝。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活了多长时间了?”他侧头问到。 “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活多长,死得挺早,”裟椤垂目笑了笑,“只是空有大致四世的记忆。” “那你追寻忍界的历史出于何种缘由?” 听闻这话,她眉目间变得冷淡沉静起来,习惯性地摩挲着指甲的边缘,片刻后她说,“因为我感觉,上一世杀我的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是还没有连成脉络,”她骤然抬眼看向大蛇丸时,眼中透着深思,“想了很久,才明白,要杀我的理由。” 应该就是她曾在基地时,写在沟通本上的那段话,二人唯一的交集,只有那天,而且他还提到了那句——【两次看见阿芜小姐写的字,都会感叹…真好看啊。】 裟椤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来,“如果杀我的理由是这个的话,那么只能证明三件事。” “一,我说对了,我的推论没有问题。” “二,他可能是六道时期就存在的人,或者是辉夜姬的直属后代,甚至有可能是那个残本书的着作者,不然他不会知道这么多。” 再说了,他的手臂咬起来,不像是人类的组织,更透着一种粘稠浓郁的流体感,非人哉。 裟椤轻笑着试探道:“有兴趣吗?一个可能活了很长时间,完全摆脱了轮回的非人生物。” 拉他下水,这是在。 大蛇丸这回连眼角都透出了一丝趣味,“你还没有说第三件事。” 这时裟椤皱了皱鼻子,颇有些犹疑又带着稍许忖度跟不好意思,有种获悉对方过去的不自在的劲头,“您以前加入过晓组织,应该见过那个阴阳人吧?” “晓组织在做什么,您应该知道呀…”眼见着他神色一变,眼神变得有些阴鸷跟漠然,看她的模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裟椤仍旧没停下话茬,“第三件事就是,既然杀了我,就证明这件事不能被知道,” “会打乱他原本在谋划中的事件。” “尤其,不能让组内的其他成员知道,会耽误十尾的收集进度吧?” 她缓慢开口问他,“他们收集尾兽的原因,或许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您猜是什么?” 第2章 你会死哦 大蛇丸自觉应该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裟椤。 对方是略微蜷缩着双膝抱在身前的姿态,弱小且无用地防备着,但那双黑得透不进任何光的眼睛,正古井无波地望着他,似乎自己无论做出什么反应,都不会使得她产生什么诧异的情绪。 “我的确知道他们集合尾兽的目的,可我又为何要告诉你呢?”他略微垂眼,望着坐在地上的裟椤,“没有人告诉你想获得什么就要先面临失去吗?” “...”裟椤这时也半耷拉了眼皮,“小气。” 她自然也知道这点,不过她以为开口谈话拿出真诚的态度就行了,只是闲聊嘛,没必要有什么算计跟利益置换。 她说这么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摸清楚晓的目的,大蛇丸曾经作为里头的成员,该是很清楚,不过就算不行,那也可以顺着尾兽集合后可能会产生的后果来推断,要那么大的能量结合体,总不会是为了实现和平吧?她想探究一下更深的因素,那个绝在意的因素。 二是,她想获得绝的信息,如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流体在现实中是无法被物理伤害的,那或许得用点其他办法,就像把水装进罐子里一样,比方说封印术什么的…可惜她没办法把香磷这个掌握着金刚封锁能力的人借走,只要宇智波佐助还在基地,她连出门都嫌麻烦。 而她若是撺掇宇智波佐助,老实说,有点难度,首先,大蛇丸跟兜就会先一步灭了她,其次,她私心不是很想跟他接触太多,这一年期间,除了对战时会碰面,二人基本是属于互相当对方不存在的状态,没有什么龃龉,裟椤就是对他产生了一种严重的排斥。 可能因为看清了他这个人的本质,至少从他离开木叶到现下此刻,都足以证明,这个人冷心冷清到一定程度,真要联手做事,一旦遇上什么情况,恐怕自己是先被抛下的那一方,再者说,这个人不太好骗,用鼬先生以及宇智波的情报来引人上钩很简单,难的是后续事件的发展恐怕由不得她说了算,她不打算给自己的计划增加不确定性。 她脑海中已经细致地把自己知晓的晓成员都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了,最终推断出,绝应该是更类似于雨隐村中佩恩跟基地里其他人之间的传声筒角色,他的能力似乎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任何地点,这很适合潜伏以及情报打探,基地的几人更类似于编外人员,派出去做脏活累活,而雨隐村内的才是首领。 至于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具男,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裟椤分析不出他的角色是什么,但是他能一眼看出灵魂咒印,那表示这人跟斑有不同寻常的联系,甚至很有可能是宇智波的后人,因为他是看出来的,而纲手当时都是替她检查时才发现的,大蛇丸甚至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咒印,这大约是因为这次没有表露在身上... 而且当日佩恩使用忍术将她扯到楼上去时,面具男并没有在场,是藏在背后的人?不能被基地的人知道的人?会使用空间忍术的高手? 而晓组织跟宇智波斑也有联系? 世间没有毫无由来的巧合,所谓巧合只是人没有发现事物之间暗藏的联系时的说辞,有种自我说服的心理存在。 那如此这般思考,世界的发展还真是跟宇智波一族息息相关啊… “您怎么就没考虑过把宇智波斑秽土转生呢?”裟椤突兀地询问到,“我听闻您曾经连一二代火影都召唤出来了,都是同时代的,为什么没把宇智波斑也召唤呢?” “是因为没找到他的尸体吗?你手里没有他的身体数据?”还是说,他根本没死? 此话一出,裟椤感知到了一股威压,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股命不久矣的状态,却还是震慑性地死死盯住她,“你从哪里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 “木叶图书馆,南贺川还有他的雕像,”裟椤面上并不在意,“哦,细究起来,可能我有一世跟他同一个时代。” “可能?” 但裟椤却在对上他有些兴味的眼神后,选择了闭口不谈,她毫无威胁地笑了笑,“您说的,想知道的事得用其他事来交换。” “但我现在不想知道他的尸体什么的了,”见他张口,裟椤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其实更想知道,佩恩的眼睛,您注意过么?” 如今的忍界只有两种眼睛享誉世界,一是写轮眼,二是白眼。 那个一圈一圈的眼睛,闻所未闻。 大蛇丸哑然失笑,真当他是她老师了负责给她传道授业解惑了? “我以为你历经很多世,该是听说过那双眼睛的传说才是?”他低语之时犹如蛇类暗中吐信,等着致命一击,“还是说,你的记忆有缺失,并非你所说的那样有着完整的四世记忆?” 裟椤没否认,并纠正了他话里的错误,“嗯,对,我说的是大致四世的记忆。” 她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您说我不懂规矩,秘密该用秘密交换,我是懂的。” “只是我想了很久,都觉得我对你在意的长生这件事上,毫无益处,一年期给您研究已经是最大极限了,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说服您为我答疑解惑。” 可以用佐助来威胁,告诉他宇智波灭族的起因,大蛇丸觉得自己跟佐助对战能赢,必定是不愿在这个阶段见到佐助离开,只是这样一来大家就撕破脸了,着实也没什么必要,能少花费些体力精力,尽量用谈判达成目的,才是裟椤的首选,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左右她明日就走了。 她猜想得对,大蛇丸的确对她的过去什么的毫无兴趣,只对她这个灵魂那玄妙的附着能力感兴趣,可惜不能一刀杀死对方,否则可能下次转生就不在他眼前了,那研究也就更是无从谈及,一年期的研究已经证明了,这个能力跟身体无关。 “那双眼睛,是传说中继承六道之力的轮回眼。”大蛇丸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了,他眼中透着一种料定了她命运的笃定,“你会死哦,裟椤。” “如果你要找绝那个家伙报仇的话,你无法避免会跟更为厉害的人对上。” “他常常都跟在佩恩身边活动,没有跟其他人成组。” 裟椤眼睛里空荡荡,轻叹一声气后,她说:“人都会死的,只是或许可以选不一样的死法。” “好不容易终于有能力够一够了,那就试试好了。” 她把空碗拿在手里,转身离开,拉开门的时候她回头问了一句——“您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挺没意思的啊?” “充斥着血统论以及宿命论,佐助就仿佛跟您一样,另外的两个也跟随了另外的二忍,都继承了相似的命运。” “就好像,早就被人书写好了。”她笑得十分轻柔。 “就要走了,我就祝您得偿所愿吧。”虽然我觉得你肯定会死在佐助手上。 关上门后,屋内再无别的声响,而门外的裟椤也端着碗静静走在昏暗的走廊之中。 她得去实验室里找药师兜拿点东西,这是早就说好了的,一些钱跟香磷的活性血清什么的,虽然没有她本人的鲜血好用吧,但是还是能有点作用。 只是路程走到一半,遇见了宇智波佐助。 有时候他的五官,会让裟椤产生熟悉感来,尤其当他拿起刀的时候,对战之中,裟椤有过几次晃神的时刻,每次都被重伤,后来她就一直避免直看他的脸。 眼下也是如此,把头撇到一边,此种行径,佐助已经见怪不怪,他对这个对练对象一直并不怎么满意。 懒散没有斗志,很敷衍,他有时候怀疑,大蛇丸让他们二人对战,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 往常他只会错身走过,只是今日有些微不同,他偏头看向那个正脸面壁的后脑勺,叫住了她,“裟椤,离开之前要不要再打一次?认真打?” “认真打?”仍旧是那种有些懒散的神色,她侧着头礼节性地回望他,“我的认真打可是同归于尽啊。” “只有一次机会,算了。” 这令佐助蹙了蹙眉,“你上次破解了我的幻术,你明明有实力,为何次次不与我认真对战?” 要怎么说呢?看着他总有种长辈看孩子的心态…曾经也有人说过相似的话。 【认真点啊松子!你跟哥哥对战时从来不这样!】 【还当我是小孩子吗?!】 裟椤抬手揉了揉眉头,拖长了声线道:“没什么原因,你还是赶紧进去吧,他正在念叨你呢。” 她头也不回地随意挥了挥手,准备瞬身离开,然后就看到走廊尽头又出现一个人,是香磷。 她调转目的地,瞬身到她身前,“啊,香磷,我有事找你来着。” 来人略扬着白净的脸蛋,先是隐晦地看一眼前方的佐助,随即又一手叉腰略有些不爽地看着裟椤,“什么事?” “香磷,你跟不跟我走?”裟椤问,“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去说服大蛇丸。” “哈?”香磷上下扫视一眼,“你真要走?大蛇丸还真同意了?” “嗯,有特别想杀的人,我很希望你来帮我,我需要你的金刚封锁。”裟椤确定地点点头,满脸认真。 “…”她这是在嘲笑她是吧,是吧?一定是吧?金刚封锁她只是知道怎么结印,但还没有完全学会! 她白她一眼,错身撞开裟椤,“你脑子有毛病吧?不跟。” 裟椤反手拉住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情景下颇有些渗人,“那给你一个忠告好了。” “?” “你可别太喜欢了,”她空出的手指了指前方,“会受伤的。” 香磷脸颊一红,压低了声音倒推她一把,“啰,啰嗦死了!要你多管闲事?!快滚!” 第3章 自己先选 裟椤跟香磷关系还算不错,知道这女孩凶是凶了点,但口是心非自有萌点,这种人,喜欢上擅长藏事的佐助,简直是灾难性后果,这是可以预见的。 其实她不太能搞懂,佐助仅仅是凭借着那张漂亮脸蛋就能获得很多人喜爱这件事。 以前的裟椤也喜欢过他,至少是有这个心意存在的。 她在适应新身体的头几天时,时不时还能体会到那种小心注视的心情,可在她眼中,佐助除了有些天赋以及因为仇恨引发的坚毅之外,几乎毫无是处。 仿佛隔绝了正常人类的大部分情绪,极度排他封闭,一丁点情绪都很吝啬,她搞不懂,这些人是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了解他的那个人,令他打开心扉吗?这么喜欢给自己上难度? 如果是单纯慕强喜欢漂亮脸蛋的话,为什么不喜欢大蛇丸呢?至少他还温柔,虽然是假的。但取得大蛇丸的芳心也并不比赢得佐助容易啊,这也存在难度啊。 就很迷惑。 那如果是心疼呢?可老实说,能被大蛇丸成功诱拐的小孩,没有哪一个没有自带悲惨身世,基地里已经可以集齐108种人间苦难了,甚至来到这个基地,本就是一种苦难。 裟椤实在是搞不懂,在这种毫无了解的基础上的喜欢,喜欢的难道不是一个自己想象中的人吗? 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感慨,仿佛她曾经经历过这种三棒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封闭男人。 油然而生出一种糟心。 “脸色真复杂啊,是在路上碰见佐助了?” 裟椤听完药师兜的这句话,难免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 实验容器里冰冷的绿光映照在药师兜脸上,他侧头的同时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也不是很明显,只是我善于观察而已。” “哦,那就是我不善于隐藏了。”裟椤点点头,听着他这阵最后的教诲,他的意见常常是中肯的,不过有那么少数几次略有偏激,透着股疯狂残忍的真实心理,就像是在暗处待久了见不到阳光的人,连头发都白得有一股病态感。 有时候他会神经兮兮地笑起来,设想推导过将他人的细胞移植到自己身上以获得能力,这个方案被大蛇丸拒绝了,不过药师兜在私下时曾经建议过裟椤这么做。 【不然你永远都战胜不了佐助哦。】 他不明白,她其实没那么想战胜佐助,推演战术以及忍术融合的尝试,通通都只是拿佐助当做试验而已,如果不是鬼灯水月被沉在箱子里关起来了,她甚至想放他出来试试封印的可能。 药师兜有所误会,以为她跟佐助一样,对力量有着执着,为了追逐力量在相当程度上可以放弃一些东西,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已经有自我了,人生态度一直都是,够用就行。 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做到就行,做不到就算了。 她是心有积气的基础上,想撒个气,不顾后果地撒个气,与大蛇丸说定的一年时间已经是她耐心的极限了。 如果不是团藏这个杀狗人士的可知信息太少,宇智波不是个合适的搭档,这期间又会浪费不少时间,她甚至现在就可以告诉佐助团藏干的那点龌龊事,然后组队去木叶埋伏他本人。 只是两相对比之下,黑绝更好锁定。 先解决他再说,不行又下次再来。 “你要的东西,在那边的桌子上。”药师兜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只是对上裟椤的目光时,面部肌肉舒缓地拉扯开,“省着点用啊,裟椤,一不小心死掉,那就太可惜了。” “我可还等着在你身上发现更多的研究进展呢。” 裟椤走过去拿走那一大包东西,扛在肩上的同时回头道:“应该没有机会了吧,我可以断定我肯定会死,下次你们就认不出我了。” “真是狠心啊,就不能回来看看我们么?” “真是恶心啊,你就不能停止这种场面话,卸下面具,哪怕一秒吗?” 裟椤彻底回正身体,与他两相对视,“明明知道我留下来只是因为这个身体好用,暂时不想又一次掷骰子,成为谁全看天意。” “你也只是依照大蛇丸的吩咐跟我进行交流接触。” “一场还算平等的交换关系,你心知肚明。” “偏偏还要做出一副产生了感情的模样,好像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你到底是在恶心我还是在恶心你自己啊?”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临要走了,更是一点情面也没打算留,但她并不同大蛇丸一样,有成为某个个体人生导师的想法。 她只是想说就说了,也没停下来看他后续的神色,转身就扛着东西离开了实验室。 第二天,她将东西都打包完整,分批放进了几个方便携带的空间忍术卷轴里,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迎着大中午的艳阳高照离开了身后的阴冷基地。 这是个好预兆,她心想。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她目前是在草之国,如果要进入雨之国不是难题,就在旁边,但目前的计划有三个。 一,直接摸进雨之国,在雨隐村的外围小镇找点线索,主要是上次同迪达拉他们一起进入雨隐村时,她察觉村子内部有着很严苛的防卫,如果无人引领,恐怕进去会不太容易,按照村子内部那种颇有些高压力的状态来看,佩恩的统治力应该极其完备。 她可以冒风险去坑杀绝,但在佩恩的瞳力以及能力的未知情况下,干担风险,却连人都没见到,无异于自杀行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选这条路。 二,绕道去川之国,晓的基地她一个陌生面孔擅自闯入,就算她站在山谷大喊自己是阿芜,也是个掷骰子碰运气的方案,况且也无法确定那个阴阳人不会得到她还活着的消息。 三,去川之国地下交易市场。 而这又延伸出两个方案。 1、 需要做到不要太引人注目,免得一眼看出她的身份,组内随便谁一个大嘴巴透露出去,让绝知道她没死,那她能气得原地爆炸。 角都定期会查看悬赏令,组内也只有他这样,他喜欢悬赏高一些又不需要太过费力费时间就能拿到的人头,免得耽误手头的正经任务。 这个人选存在问题,而且也实属是撞运,若是悬赏她自己,那她得先疲于应付一些其他叛忍,耗时耗力,风险高。 那么就只能守株待兔,挑选悬赏令中可能的人选,先找到人,守着等着角都上门,当然,也可以悬赏晓组织内其他组员。 比如角都本人,悬赏金额设定为她以前的账户余额。但这就考验默契以及角都本人对数字的敏感性了,万一他不记得给过她多少钱呢?或者他已经完全忘记阿芜这个人了。 2、 这恐怕是唯一一个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方案,以及有些成功率的办法。 以高额赏金去悬赏《坚强毅力忍传》第二部的作者手稿,只是从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手中偷东西,很多人会响应的,因为不至于搏命,自来也就算不烦,也会去地下市场掮客那里,要求撤销悬赏令,或者更好,找上她本人。 他不是计划在外寻找晓组织的情报吗?这一点从天天口中获悉了,而天天从鸣人口中知道的。 【鸣人真的是,每次都抱怨怎么还不开始修炼,好色仙人什么时候回来,每天在村子里除草,他头上都要长草了巴拉巴拉...】 【自来也为什么不带他?】 【也没有不带吧,听鸣人说,自来也大人是出去搜集情报了,就佐助他哥哥那个组织。】 她没有找回木叶的原因是——有些解释她不想再开口说一次,而且拿不准木叶对晓组织的官方态度,这里头的不确定性太多,她着实不想花费时间在这些空磨嘴皮子的事上,毕竟她针对的只是绝本人,牵涉的第三方人数越少越好。 自来也作为三忍之一,实力自然不必说,如果能一起摸进雨隐村,她坑杀绝的可能性会显着提高。 至于迪达拉... 她没想好,不仅没想好要怎么同他单独联络上,还没想好晓组织内其他成员对他们谋划的事情的了解程度,她不确定,迪达拉会怎么选...如果他不第一时间选她,她会气哭的,真的,她不想那样。 她其实本质上一直是这种人,不给别人留难题,她自己先选。 第4章 没头脑跟不高兴 地下市场的交易规则是,先把悬赏金额寄放在掮客那里,发布悬赏令之后要是无人完成悬赏任务,期限为半年,那么发布人再回来,可以选择提高悬赏额也可以选择撤销悬赏令。 裟椤的问题是,嗯...她没有那么多现钱。 远不够达到吸引各路叛忍去自来也身上偷东西的程度,掮客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一本破书,怎么第二部是讲了鸣人那倒霉蛋实际上身负六道仙人的血统,然后置之死地而复生继承了六道的遗产?” “接着再回来报仇雪恨大杀四方?” 裟椤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怎么能把《坚强毅力忍传》说得那么浅薄呢?他明明是在探讨何为忍者这个理念,在表达自己的困惑。” 掮客看起来对此说法也很有意见,“我把它当做厕所读物来看,只能看出他人为地给鸣人添加了很多不幸因素。” “要是真有第二部,鸣人不能成功反抗自己的命运,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甚至就是一个死亡的结局,那他自来也简直是天底下最差劲的作者,也是最差劲的忍者了。” 看这架势,他分明是对那本书是有些研究的,甚至跟她一样,对那个开放式的结局有些怨念,说不定可以坑一波… “你就不想看到第二部的手稿吗?”她试探道。 掮客眉头一皱,冷哼道:“我对明明有机会成为大人物,却选择成为一个懦夫的人,没有任何期待,也对他手里的第二部书,毫无兴趣。” “懦夫?”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那掮客看她一眼,纡尊降贵地解释道: “他们三忍,除了大蛇丸还算活得有目标,纲手在迷失浑噩过一段时间后,总算担负起责任。” “也就他,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晃悠些什么,我看他根本就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是忍者,还写书?可真够脸大的。” “怕是连自己人生都还没弄明白,真是白活了几十年。” 好犀利啊,几乎是毫不掩饰对自来也的厌恶以及恨铁不成钢。 “你们之间有过过节啊?” 他略嘘着眼,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算不上过节,只是看不惯这种还算有天赋,但因为莫名其妙的命运就放任自由的浪荡感。” 裟椤盯着他,眨了眨眼,“啊,他的书里的确有太强的宿命论调了。” “所以我才说,一本破书,到底想表达些什么,他自己都没想清楚。” “要是第二部中,真的揭露了鸣人的六道传人身份,那他这本书就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他最后下了个总结语,这让裟椤恍然大悟,原来他刚才是在反讽。 “哦,你没有传承,没有血继限界的人,就活该遭遇一切苦难,能力不行,连心志都磨损了,不配反抗命运了是吧?” 他好似有很多话,想要一吐为快,“最烦那种开始是个小泥鳅,最后因为血统觉醒成了巨龙的人物小传。” “哦,我现实里还看得不够清楚是吗?还要你一个臭写书的来告诉我,我最多是个爆破符,一次性使用,根本赢不了什么仙人法具?” “个人英雄,在这个世界,有用,但是傲慢至极。”说到这里时,他的表情就完美表明了什么叫做’傲慢’,微扬着下巴,由高到低的视线晲眼看向裟椤,“你说是不是?小泥鳅。” 裟椤短暂沉吟一声,“我有点好奇你对千手柱间的看法。” 他是个典型的英雄式人物,具有过于碾压性的实力,一手促成了各大忍村的建立,维持了短暂的和平,只是死后,忍界很快就又乱了起来。 “他的和平理念是不错,但是不符合时代需求。”那掮客开口道,“而他弟弟也没成功继承他的方针,千手柱间一死,你千手扉间根本摆不平各国之间的争斗事宜,你知道为什么?” 裟椤暗笑一声,“因为千手柱间的理念只有他不死才可以维持,他弟弟实力不够。” “没错,是这个道理。”他一双倒三角吊梢眼透出些许讥笑来,“一群人里面,各个都想打架,偏有一个实力出众的人,说他不想打,他想开垦荒地种菜,没有在言语上产生威胁,却在事实上产生了,你剩下的人,跟不跟着种菜?” “不跟那不就落后一步吗?”裟椤淡淡道,“人家肥都施了,你还在开垦荒地。” “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得来的和平,通通都是虚妄。”他摆了摆手,“斗争性,那可是印刻在人类躯体内的东西,从前与天斗,与地斗,后来部族壮大了,跟部族之间争斗。” “人类无法摆脱这一机制,问题也根本就不出在忍者身上,”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神经质,并莫名其妙地发出一种嗤之以鼻的音调,“啊呀,现在有些人啊,我真是不懂,怎么能在残忍的同时还保持着天真的属性呢?” “这不就是好人被逼着干坏事的既视感吗?本质上有着稚童的天真,却表现得像个恶棍…”他摇了摇头,忽地问道,“要换做是你,小泥鳅,你有了碾压世界的能力,而你又恰好有大抱负,你会怎么实现和平?” “…”裟椤沉思道,“毁灭人类吧?只要人类这个种群不存在了,那斗争性自然就消失了,世界就清净了。” “您说得对,问题不是在忍者身上,而是人类,就算没有忍者,这个世界也会因为各种利益集团而产生各种争斗。” “平凡的人类照样是在受苦受难,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这是个历史周期定律,和平之后就是战争,之后再是和平。” “除非你能控制所有人的思绪,使他们的行径合理温和,否则长久的和平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那掮客渐渐睁大的双眼以及逐渐狂放的神色之中,裟椤又道:“可是这样一来,人类就也没必要存在了。” “如果所有人的行径思考等等都一致,没有差异性,那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 “还不如灭绝呢。” 那掮客陡然发狂地笑了一阵,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他指着裟椤半天说不出话,只是哈哈笑着,过了一会儿后,他擦着笑出眼泪的眼角,长吁了一口气,“听见了没啊,角都,面前这位的观点,与你们老大的观点相比,谁更疯啊?” 这让裟椤激灵了一小下,她作为感知型忍者,竟然在刚才的谈话中间松懈了,这可是致命的,她急忙回头,看向门外,那身装扮,俨然就是角都,不知道已经拎着箱子站在那里听了多久? 背光的站位令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绪,当然就算迎着光也未必能分得清,毕竟他喜欢将自己从头到脚地包围起来,只露出一双长得很不寻常惯常是不耐烦的眼睛。 就如同现下一样,周身的不耐烦溢于言表,裟椤下意识就习惯性地朝他露出一个柔软乖巧的笑容,只是笑到一半她自己回过神来,如今二人之间是没什么交情的,于是便抿了唇站到一边,暗自戒备。 她没有一开始就说要放角都的悬赏令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暂时还不清楚这掮客跟角都的关系如何,甚至不清楚他有多了解晓组织,但凡是牵扯挺深的话,那她就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对晓组织的了解,眼下是有点投鼠忌器来着。 尤其在她深想过后,她果然觉得联络上角都这个做法,挺糟糕的。 他只喜欢钱,当初飞段说起几人加入晓组织的缘由,提到角都,就一句话——【没打赢,佩恩又让他管钱。】 在打不赢的基础上,又只喜欢钱... 她自觉自己没有多重的分量,短短几年相处,怎么比得上别人出生入死的情谊? 突兀地开口请人帮忙,没有适当的筹码进行交换,总归是欠缺点底气。 再说了,角都活了这么多年,他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吗?他肯定明白啊,他只是不在意而已,就算裟椤说那个阴阳人或许暗藏祸心,对方也根本不会在意,不,应该说晓组织内整体都是这样,并不在意个人生死,只要个人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满足,他们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总而言之,轮不到他人置喙。 角都不发一语地拎着箱子走进来,半点眼神也没分在多出来的裟椤身上,把箱子往掮客怀里一扔,“结账。” 箱子的开合估计是有问题,掮客只接住了一半,下一秒一颗人头从箱子开口那处滚落出来,伴随着重物匝地的声响,滚动了两番,正面对着裟椤,那人的眼皮半耷拉着,脸上的肌肉并非凝固在死前的那一刻情绪,而是安静,是的,很安静。 人的四肢以及五官,单独拆分来看时透着十分诡异,那是跟视物习惯不同而产生的正常反应,裟椤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她默默抬眼,同侧头的角都正好对视上,同从前一样,他眉心的褶皱都鼓成了一个小山包。 “劳驾,把头踢过来。”他说。 对方这么有礼貌地说了,裟椤脸皱巴了一瞬,走过去双手把那颗头捧起来,恭敬地放在了桌上,调转面部,方便掮客看得清楚一点。 这莫名透着一股令人熟悉的狗腿子意味。 掮客心想,这家伙要不就是会做人会看情况,要不就是知道角都是个什么身份。 他隐晦地打量一眼裟椤,随即快速给角都结了账,想起了一件事来。 “我说这位朋友,你是个生面孔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以前有人带你来过?” 来是来过,不过她当时等在外头,没进来,裟椤一时没说话,在抬脚离开的角都背影以及在场的掮客身上游移不定。 “嗯…算来过吧。”她说,那身影一开门,跨步踏出了门,她回正头看向掮客,“我家长辈带我来过。” “嗯…手稿悬赏的事,能有商量吗?”她从背包里拿出所有积蓄,也就凑够了个十万左右。 掮客扫一眼她手里的纸币,“悬赏是可以发,不过我很怀疑谁会接单,毕竟那可是三忍之一啊,谁闲得没事做跑去白挨一顿揍?” 这话说得有理,裟椤收回钱正要放回包里,就见那掮客一手搭在了她手腕上,“年轻人,性子急能理解。” “真这么着急找人的话,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 “你可以卖情报啊。”掮客目光落在那一垒纸币上,“你把这钱给我,我能让情报精准送到自来也手上。” “我可听说他现在正好在找一些线索。” “你这样,编个瞎话,引他上钩。” 这些囫囵话把裟椤的脑袋绕晕了,她默默收回手,放好钱,“比如呢?什么瞎话?” 掮客扯着嘴角笑了,八字胡惬意地上翘着,“比如说,你手里有晓组织成员的情报?” 裟椤快速结印遁去身形,几乎是她刚结完印,大门就轰然倒塌。 原来是角都根本就没走,他离去又复返就是在偷听他们说话,“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么多,不过还是老规矩,我来清理,你走人吧。” 可那掮客却跟往常不同,没有选择离开,他手指放在唇上梳理了一阵那撇八字胡,“可不是我爆出你的信息啊,是那丫头本就认识你才对。” “哼,我不认识她。”角都眯着眼睛巡视了一瞬整个密不透风的房间,“下次你再说跟晓有关的事,你就收你自己的人头好了。” “真无情,好歹三代人的情谊了啊。”掮客低笑一声,“自来也找人来跟我打听你们,我可都什么话也没往外透露啊。” “啧,没有最好。” 角都一边说着一边动了动身子,瞬间往右侧方一个猛踹,裟椤结印使出跑遁才堪堪躲过这脚重踹,她本来想偷偷出去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可就是这么一躲,肩胛的位置还是被擦伤了,力道很大,还带着风压,让她痛得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好生气。 飞段原本坐在台阶上,日光照耀下他昏昏欲睡,刚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他忽然发现,诶?天上掉钱了? 仰头去看,还真是,对方背着背包,瞬身一跃在他不远处落定,他没顾上那人,抬手抓了一把,拿在手里摩挲两下,确定是真钱。 “角都保险箱密码是#18#9362#*#,所有保险箱都是这个密码。” “哈?”飞段正惊讶呢,继捡钱之后又天降惊喜? 他最近正好穷得衣兜里什么钢镚都没了,自从迪达拉那家伙两年前把他存款搜刮一净后,他除了穷,就只有穷,连活动资金都不够,几个信徒常常跟他诉苦,说没法发展下线,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回去种地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 “爱信不信。” 第5章 谁? 飞段觉得这人有鬼,于是他做了一个挽留的动作,一个镰刀飞过去让她别走。 要说体术啊,组内他自觉应该排到第一,不过跟角都实在没打起来过,没有输赢也就没法区分到底谁更好。 有时候确实会被角都说自己的战斗方式太儿戏,不过他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三月镰刀尾端上的绳索,因着伸缩的频繁调动而发出了诡异簌簌的音调,有点磨人耳朵,而且方向变换得很及时,裟椤没想跟他缠斗,将雷遁附着在匕首上,就那么一切绳索,反手把镰刀给他扔远了。 结印的同时她抬头看了看跃起身来的飞段,由衷地叹了口气,“你早晚被自己蠢死。” “你脑子才蠢!” “密码是真的,” “绝杀了阿芜。” “而我是阿芜。” 这些话她说得平直没什么音调转换,声音也不大,能不能听清就看缘分。 “火遁·龙火之术。” 飞段躲闪不及堪堪侧身,被烧穿了衣服,“啊啊啊烫烫烫!” 等他整个落地后烟雾散尽,眼前的黑发女人也没了踪迹,他挠了挠头发,低声嘟囔道:“你是阿芜?唬鬼呢?” 只是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忽然有了个好想法。 既然是真的密码,那回去试试好了。 角都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没把人拦住,也没有表露出吃惊,他习惯了,这家伙除了战斗技巧像杂耍,有时候还没那个心思防备人,因为不死,也就根本不防范人偷袭,有恃无恐得很,迟早得栽。 身边跟了个这么大脑发育不全的人物,角都一开始是烦得不得了,八百次想杀了他,最终都按捺了那心思,真杀死了,他也没地方找这还算好用的搭档,至少攻击的时候根本不用避讳他,连着飞段一起攻击,要知道他的几个心脏所用忍术,攻击范围都还挺大的,以前就是这样,一个不小心就连搭档一起弄死了。 当然对外他肯定说是不小心就是了。 “走吧,回去了。”角都喊上飞段,只是这么一喊吧,他察觉出些异样来。 飞段惯常是啰嗦讨人嫌的,每次来地下市场,他能一路嘴碎到回程。 【好慢啊,怎么那么慢啊,你在里面顺便还解剖了个人吗难道?】 【我说钱有什么好的啊?火一烧什么都没了,你说要是把你存的钱全烧了,那得多壮观啊?】 【说一下,你存了多少了?】 【买下一个大国可以吧?】 【要不你借我点吧?】 【喂,我跟你说话呢,老不死的。】 而今天,他一句话都没说,连那种拖长了声气的狗言狗语的哼唧声都没有。 就默默去捡起了被切断的镰刀,一路皱着眉头鼓捣那绳索的连接处。 角都怀疑人被掉包了,他抬手直冲飞段的门面去,飞段咋咋呼呼地躲过,“哇哇,你干什么啊?!” 确认无误了,这是真的飞段本人。角都收回手,淡淡道:“哦,我试试你的反应。” 飞段上下打量他一眼,再次出人意料,他对此一句怨言都没说,反倒是那神色鬼鬼祟祟的。 角都十分不明,“眼睛不要了我给你抠出来。” “我说啊,刚才那人谁啊?”飞段嘬了嘬嘴,决定问出来,“悬赏令上的人?多少啊?” “不是,没钱。” 短短几个字,让飞段更疑惑,“没钱你杀人家干嘛啊?” 角都不是喜欢白费力气的人,不是跟钱相关,他干嘛在交易所就出手了? “那你呢?”角都反问道,“你干嘛出手?” 她说了你保险箱密码,这种话当然不能说,但让他临时编瞎话有点难度,他的嘴就没长这个功能。 “嗯…因为她背包后面有个缺口,我看她身上好像有很多钱来着,就想打个劫。” “那包呢?” 飞段摸着下巴道:“她跑得挺快,应该是个用雷遁的吧?” “没见到身上有护额。”角都说,“不知道是哪国的叛忍,不过应该没什么影响。”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飞段都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也及时地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一阵,最后双双沉默着一路走回了基地。 巧了,都在场,连绝也来了,飞段意味不明地哼了两声,但无人在意。 正在派发尾兽捕捉的任务,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干劲,除了鬼鲛跃跃欲试地说了一句——“九尾小子交给我们好了,我得再会会那个苍蓝野兽。” 飞段将所有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中,尤其是绝跟迪达拉,他脸上是意味颇深的笑意,有种坐上观虎斗的逍遥感,角都看他挤眉弄眼的架势,便问了一嘴:“你想跟他们交换一尾?” “昂,没有啊。” 角都什么时候见过飞段藏话的模样?从来没有,而他又实在不会隐藏情绪,那暗中的打算都快溢于言表了,明显是在告诉众人——我知道一件你们都不知道的事哈哈哈。 狂妄,睥睨,且得意。 搞得好像他们其他所有人都是蠢材一样,被组内公认的智障鄙视了,这让角都脑门一抽,顺着心情给了他一脚。 这一脚被飞段旋身躲了过去,他双手放在脑后,长扬着声气打了个哈欠,边走边说:“好困,明早再走吧。” 只是人却是悄悄摸进了角都房间,他一眼就瞄准了最大的那个保险箱,他没忍住扬了扬眉,只是刚输入一个字符,那阵暗喜忽然戛然而止了。 等等,那串密码是多少来着? 他蹙着眉头试了一次,硬着头皮试,下一秒,尖锐的报警声顿时响彻整个基地。 “完蛋!”飞段慌张转身,正要逃跑,门口就进来一个人堵在那里。 “啊哈哈哈,角都啊,啊,嗯…”飞段侧身贴墙走,倒也不是心虚,他这不是没偷成么?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些底气,“哦,我就是替你试试保险柜。” 飞段的脑子,是地狱深渊,角都像每个见到晚辈的慈爱长辈一样,觉得头疼,在这漠然凝视之下,飞段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钻了出去,“啊,功能还不错,都会自己报警呢。” “我也买一个好了,这样就不怕迪达拉再来偷我的钱了。” 等人推挤着溜了出去后,角都走过去关掉了报警装置,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耳边骤然没了动静,大脑还迟疑了那么一瞬。 印象里,这家伙已经有那么段时间没偷鸡摸狗了,以前他伙同迪达拉,一直是他房间的常客,有一年差点得手,回头就被阿芜给告了状。 【他们偷你钱!】角都还记得当时那丫头鼓着一双眼睛替他打抱不平的模样。 【我知道他们把钱藏在哪里了。】 其实柜子里根本没多少钱,只够一些日常开销,最多是一些没来得及存入账户的悬赏,可观,但也没那么可观,角都不在的时候,基地里照样要开销,得了许可后阿芜有时候会从那里头拿钱,所以基地里,也就她清楚密码是个什么情况。 有段时间没偷鸡摸狗的人,突然在今日起了心思… 【我家长辈带我来过。】 角都眉头紧皱了一瞬,他当时放过那人,有对她起疑的因素。 【显然是她认识你啊。】 臭丫头,把保险箱密码告诉飞段了是吧?不就是踹了她一脚吗?这么记仇? 只是如果真的是她,她找自来也干嘛? 另一边,飞段溜到了山坳上,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迪达拉,这背影他这两年都看腻了,但就是他看腻了,那人都还没腻。 “啊呀呀,蝎怎么能忍得住没宰了你呢?”飞段落地后一手叉腰,斜眼看了两眼迪达拉那张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跟往常一样,对他的调侃毫无反应,搞得飞段都不知道现在要怎么踩他痛脚了。 毕竟一不小心可能会死人,虽然他不会死就是了。 这么想着,飞段舔了舔牙齿,看着那坟包偏了偏头,“我说,把坟刨开看看吧。” “尸体会不会已经没了啊?” 身旁的人总算有了点动静,迪达拉慢条斯理转头,可怕地盯着他,“宰了你。” 飞段嘴里弹了弹舌,咂吧了一下嘴,“还是别了,刨出来都臭了,嗯…那丫头还是挺爱干净的。” 迪达拉丧失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不能说啊…”他话语是为难的意味,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下一瞬又是一副深思的模样,“我也没想通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她?” “俩人都没见过几面,为什么啊?”他喃喃自语的同时,目光对上了那一副要吃人的眼眸。 “你说的人,是谁?” 第6章 鳏夫和他的朋友们 在既往的人生中,迪达拉没经历过什么艰难困苦,有波折,但作为合格的忍者,这种经历就像是那种成为忍者必须经历的十大事件之一,生死离别每个忍者多少都会经历,以前还小的时候,岩隐村的那群家伙,私下还会互相比惨,看谁身边死的人更多。 他小时候是个战争孤儿,父母在他记忆中从没出现过,长大后知道是死在了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战场上,他没有体会过这种血脉相亲的感受,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跟黑土那家伙一起由着老头子大野木训练了。 平心而论,臭老头是个好老师,就是丝毫不具备审美能力,对他的爆遁艺术,除了嫌弃就是嫌弃,还禁止他在村子里使用,哼,没眼光的领导,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 一路轰炸到土之国边境,神清气爽地要买杯茶来喝,谁知道是个酒肆,没有什么好茶水,迪达拉望着碗里的几根陈旧茶叶,对上眼前人颇为歉意的柔软笑容,瘪了瘪嘴,行吧。 那才是他跟阿芜的第一次会面,毫无特别,很普通的会面,只是在日后每次想起来时都更加熠熠生辉罢了。 他本来不记得自己在一开始就在暗中观察她,只是后来或许是激发了脑部的某部分电活动?随着一次次回忆,那些记忆就不再是碎片化的,而是从细节到整体有了一个完整的脉络,尤其是她端着盘子转身的时刻,身后的头发小小地飞扬了一把。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是否是之后同她相处的记忆影响了什么,使得他在脑海中勾勒完整了自己的想象,然后这部分想象,就变成了记忆,随着每次回想,都愈加深刻?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无法避免地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场面。 当时他正同蝎在执行任务的路上,即使凌晨的时候刚刚同阿芜分别,又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基地集合,可以说满打满算已经24小时没闭眼休息过了,可身体一点也没觉得疲累,他只想快点做完任务交差。 因为阿芜选他了。 这点笑意碍眼到蝎大哥暴躁地甩了好几下尾巴,擦着他的发揪而过,好险,要不是他躲闪得及时,就要秃头了,阿芜可是刚刚夸赞过他的头发,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他从她眼神中看出来了。 自然界里,雄鸟为了争夺雌鸟,各个的羽毛都长得花枝招展,求偶舞,口衔亮晶晶的石头什么的,层出不穷,他爱惜头发算什么?而且,这可是阿芜给他吹的头发,掉一根他都觉得是头发不识抬举。 然后算着时间她差不多该醒了,他就打开左边的机械眼,眼看着那上头的小红点一闪一闪,他突如其来地体会到了别人口中说的那种安心。 哎呀,好想赶快飞回去啊。 嗯,佩恩有点烦,以前没觉得,现在觉得他好烦。 蝎大哥示威地又扬起尾巴,“你再笑得那么蠢我现在就送你去轮回!” 他只能嘬了两颊的软肉,免得面部肌肉过于不受控制。正想着,蝎大哥独身这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他还是原谅他好了。 就看到机械眼上的那个红点,消失了。 他面部猛地一个肃正,下意识瞪了瞪眼,将开关关闭又打开,还是没见那个红点。 不是相隔太远的缘故,整个大陆就这么点地方,他又不是飞到了雷之国,怎么可能会没有信号? “阿芜出事了,我要回去。”丢下这句话他就跳上黏土鸟。 蝎扬着尾巴阻拦他,“想好,现在回去就有可能被认定为叛逃。” 他没管,差点打起来。 黏土鸟飞得急躁,一路横冲直撞地,天上的风仿佛跟他有仇一样,全是逆风,就没有顺风的时候,他心下更加忐忑,心脏跳得震耳欲聋,扰人又憋闷,真恨不得把它扯出来整个扔掉。 口干舌燥间,他总算见到那栋房子了,还好还好,黏土鸟还在屋顶乖乖坐着,那意味着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或许只是,没错,只是不小心弄坏了。 他从半空急急跳下来,一边高声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拉开门,“阿芜,你.....” 心脏在抬眼的那一瞬间,陡然沉到了最低处,像在深海里被巨石压在了海床之上,耳边嗡鸣到听不见任何声响。 他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她是否有这么一件衣服,有吗?不,不,她没有,是的,她没有... 可是垂下来的手腕,那上头的手环,又实实在在地诉说了事实。 他将人抱下来,随着脸擦在她软弱无力的躯体上,眼中一点一点模糊起来,喉咙难受,头也很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连手都颤抖起来。 他憋着气整个人靠近她的脸,头胀得更厉害了,他不敢吸气,怕影响判断,胸廓只是毫无作用的抽动着,十秒过后,几十秒过后,怀里的人一丝气息浮动都没有,脸颊冰冷,嘴唇青紫。 “阿芜...你在开玩笑,是吗...阿芜,阿芜....” 埋首在她头侧时,他抬手摸向她的喉部,小心翼翼,不敢面对又不得不确认。 “人死了,你没闻到味道吗?” 忽有一人声在身后响起,迪达拉愤恨扭头。 【我建议你好好想想,谁跟你姑娘有仇,没被我发现,证明对方隐匿手段在我之上,甚至用不上结印。】 他想破了头,想过是木叶,甚至宇智波鼬,没想到会是绝。 飞段一掌放在迪达拉肩上,凑到他耳边说话,“我觉得吧,你得先搞清楚为什么?” “我是无所谓啊,就是你一旦动手,如果不是一击毙命,那恐怕我们得先解决掉你。” “那家伙有多会藏,你知道啊,再想找那可就难了,呿。” “你仔细想想他跟佩恩的关系。” “再想想我们准备干的事。” “啧,恐怕我们都被耍了啊...” 迪达拉面色沉凝,紧紧咬着牙,他知道飞段是什么意思,阿芜的死因不该只是因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捕捉尾兽这件事,一旦开始就会惊动所有人,不可能偷偷摸摸地就能做完,所以她死不是这个原因。 那就还有别的原因,他们并不清楚的理由。 绝作为一个很早就开始活动的元老级人物,跟佩恩关系密切自是不必说,什么事件能引起他的杀意?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是佩恩授意?那么,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被蒙在鼓里的? 从远处看,就仿佛是两个好兄弟在看风景,风声猎猎,人的话也被吹得断断续续,听不真切。角都隔着距离看了一阵后,侧头看向树梢上的乌鸦。 双方俨然都没避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你当初送她走,是察觉了什么?”角都问。 但这问题只得到语意不详的一句含糊回答——“暂时还不清楚。” 第7章 搞事 那掮客不会无缘无故说到那些话,听起来像是闲聊,实际上却是暗藏深意,裟椤来回琢磨了好一会儿,结合前后的人物关系,发觉他说的天真的蠢材,有赤子之心的恶棍,指的该是雨隐村那位,尤其当时他还问了角都一句,她跟佩恩谁更疯... 听掮客的意思,他搞那么多事,拥有那么大能力,集合尾兽,难道是为了实现和平? 集合尾兽,是为了获得力量,然后在重型武器强压之下建立威权式和平?这的确有点雨隐村内部的氛围感,再结合晓组织的这个称谓。 晓,天刚亮的时候。 怎么这个组织还真想给这被宿命裹挟到具有浓重黑暗意味的世界带来光明? 裟椤盯着墙壁上的人物线索,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佩恩此人,身份不详,唯独一双眼睛的来由她目前是搞清楚了,从大蛇丸那儿听来的,传说的六道之目。 怎么这么巧呢?绝杀她的原因里不就牵扯到六道跟辉夜姬么? 人物关系里,裟椤给这二位的定义是母子。 ‘逆子’二字过于带有个人色彩了,不客观,全然不像是一位毫无关系的人能书写下来的字眼。 忤逆母亲,甚至伤害母亲都可说是逆子,想到这里裟椤又在墙上画了个圈,表示月亮。 辉夜姬在月亮上,可是这几个人事物,跟晓在谋划的事有什么关系? 裟椤转了转眼珠,目光落在绝的名字,那是个一体两人,黑色的那个可以附身他人,有自我意识,可以精神控制,白色的那个不知作用。 从悄无声息进入房间的情况来看,裟椤判定他们的忍术跟黑色的那个的能力有关,两肩长草实在滑稽,可拥有特殊能力的忍者,在外表上多少会表露一些与之相关的特征。 比如大蛇丸,他跟蛇有通灵契约,善于蜕皮复生。 鬼鲛像鲨鱼,水遁使得很好,护额也出自雾隐村。 角都身上有缝线,他的能力该跟某种线控忍术相关。 那么身上长草呢?裟椤渐渐瞪大了眼,木遁?可是听药师兜说,这个遁几乎已经消声灭绝了啊... 【以前大蛇丸大人在木叶的时候,做过来自柱间细胞的融合培养,但是都失败了。】 连大蛇丸都失败了,还有谁能做出来?连纲手这个嫡系都没有继承千手柱间的木遁能力啊... 裟椤在绝身旁又加上了木遁二字,以及一个问号。 每一个忍族姓氏,往上追溯都可以汇集在一个人身上。 能力可以说都是来自辉夜。 绝,绝,裟椤一直盯着那个名字,忽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些对话来。 【 绝先生...是个非常柔弱的男子呢,很贫苦的,母亲重症在乡下养病,他就自己到大都来挣钱给母亲寄过去。】 【他总是遮住自己的面部,好像是小时候被烫伤了,所以并不轻易示人,而且他说话声音低低弱弱地,夜里睡不着听着他说话就能睡着。】 开口说话的女人的声线,很是矜贵柔缓,像家教严格的富家小姐一样,裟椤闭上眼睛,感觉印象里这段对话应该是发生在一个都城里? 【姐姐会来救我么?】 【你以为在桜城,你手里那点钱够花几天啊?】 裟椤陡然睁眼,她现在可就在川之国的桜城。 桜城是旧称,如今是叫花之城了,名称变动该是在近百年前了,因为川之国经历过一次迁都,来的时候听见路边有老人感慨:“我桜城从前可是国都啊。” 绝看起来可不像是那位老者的容貌。 “果然人常常应该自省才是,否则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裟椤偏了偏头,将绝与辉夜姬的名字做了个连线,并添加上母子二字。 既然要假设,那索性就大胆假设好了。 活了很长的老妖怪,又担上那么一群人,背地里他能憋什么好事么? 现在的问题是,晓的谋划,跟他的真实目的,这中间是存在一致还是矛盾? 一致,大体可以否定了吧?杀她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尾兽,而是因为她猜出了那个母子关系,尤其辉夜姬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他母亲病重,哦是啊,他妈妈在天上呢。 裟椤暗笑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佩恩等人是否知道他有别的目的? 如果不知道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胡编乱造挑拨一下啊? 还有面具男,一个宇智波的后人藏在背后,鼬先生知道这些么? 藏头不露尾的人,给人很差劲的观感。偏要在她面前显摆一下。 【那人死了哦。】 他在幸灾乐祸。 裟椤将面具男以及斑二人画了个圈。 晓组织可真复杂啊... 面具男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耳测不超过40岁,甚至有股少年气,如果他真的声音跟年龄符合,而不是什么老妖怪的话,结合年纪跟二人认识的现实,可以得出一个推论——斑没在终结之谷死去。 可木叶官方又确实收殓了他的尸体... 斑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他为什么要假死? 那第二次九尾袭击木叶,瞳术控制九尾的人,不是他本人那就是他教导的徒弟。 “后者可能性更大。”裟椤喃喃自语,“他不至于打不过波风水门。” “而且没有私仇基础。” 裟椤把笔一扔,整个人仰躺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 基本可以确定了,面具男很大可能是第二个使用瞳术控制九尾的宇智波人,那是十七年前的事。 跟佩恩的年纪对比起来,晓也的确是近20年内成立的。 她母亲逃至土之国边境,就该是佩恩在雨隐村内掌权的时间点,时间上能对上。 不管晓或者绝以及面具男各自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实现目的的手段,通通都需要集合尾兽这一手段才能达到。 她如果要逼着绝更多的现身,最好是能从这一点入手,直接把这事给他们搅黄了。 现在还没听到风声说有人柱力被抓,至少大蛇丸那里没听到消息。 裟椤知道蝎有个手下在大蛇丸身边做事,她听迪达拉说起过,有那么两次大蛇丸的下落就是那个间谍透露出来的,她怀疑那个人是药师兜。 【大概四月份吧,我跟大蛇丸大人要出去一趟,去天地桥那边。】 【哦,我不关心,反正我到时候都走了。】 【...裟椤,我的意思是让你多准备些方便携带的解毒药剂,到时候路上可能需要用到。】 大蛇丸不会轻易出基地,他如今身体不好,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马?还需要带上解毒药剂?他们要去见蝎? 裟椤拿出地图来,察看天地桥的所在地。 在川之国草之国以及火之国,三国交汇的地方。 蝎是砂隐村叛忍,从前提及四代风影时,他可是对那个砂隐村的人柱力有些注意。 如果晓快要有行动的话,就该是最近了,正好砂隐村的中忍考试就在这个月。 人在紧绷过后的那阵松弛,很容易偷袭成功,砂隐村因为中忍考试戒严,其实最合适的时机恰好就在考试之后,考试之时人员充足,戒备森严,同样,外出任务也少,都需要堆积到考试结束后再处理吧?到时候人员不够,而且人也松懈,正好偷袭。 蝎打算偷袭了砂隐村后去天地桥跟大蛇丸会面? 裟椤快速写了两封信,送去邮局寄出。 一封到砂隐村风影办公室,一封到木叶火影办公室。 这两边的信件审核人员,可别让她失望啊。 同时她收拾包袱,决定前往风之国边境。 蝎要去,迪达拉就会去。先去摸清地形好了。 第8章 路人问路 迪达拉跟蝎,两人一鸟,带着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五代风影我爱罗,快要走到风之国边境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 对方正蹲在新月形沙丘的背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迪达拉站在沙丘上,从远到近之时,有意无意地观察那个女人。 普通装扮,戴着只是好看但没什么实用性的帷帽,身旁还有一只骆驼,可能是行进途中的旅人之类的?但一个人出现在沙漠多少有点惹人注目。 大约是听见了蝎大哥那拖行在沙土表面上时,发出的淅淅索索的拖曳声响,那人按压着帷帽抬了抬头,站起身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好,问个路可以吗?” 这体验着实有些新奇,迪达拉第一次被人问路,他帽檐边的铃铛被风吹得响动了一下,但他没说话,打算无视那人。 只是对方判断着他们的方向,从一侧较缓的沙坡上来,牵着骆驼正好与他们二人的路线产生了一个交汇时机。 “啊,请问一下,你们打算要出沙漠吗?” 声线听起来挺爽朗的,帷帽半遮掩的脸庞也透着涉世未深的单纯,尤其是眼睛,看着他们仿佛真的是救了大命的模样,她边走边说,气息有些不太平,“我迷路了,能跟你们一段时间吗?” “走出沙漠就可以了,呼。” 无人说话,很冷淡的反应,不过那女子跟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就牵着骆驼跟他们并排走,莫约是抬头看了眼黏土鸟,由衷道:“这个机械鸟做得可真大啊。” “什么机械鸟,那是黏土做的,嗯。”迪达拉下意识反驳了一句,这没办法,没人能对他捏出来的艺术品产生质疑。 “哦哦,原来如此。”那女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次确认地问了一句,“你们是要出沙漠吧?” 迪达拉不太耐烦地应承了一句,但也没管她继续跟着就是了。 二人都没怎么在意,晓组织也对杀平民没什么兴趣。 那女子爬到骆驼身上坐着,跟迪达拉之间并排留出了一段空隙,骆驼身上的铃铛也响了一阵,协同着二人帽檐上的铃铛,只是驼铃是咚铃,声音要更低沉一些,没那么清脆。 一时之间,就像沙漠里的行商队伍一样,“叮铃”在前,“咚哒”在后,很有节奏,女子嘴里也适时地发出一些跟节奏相符的小调,如此这般,就更像行进的商贩了。 “迪达拉,让她闭嘴。”蝎说。 于是迪达拉侧头道:“你能不能闭嘴?” “啊?哦哦哦,好,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抱歉啊。”那女子捏着帽檐朝他点头致意,手腕上的手链在阳光映照下发出细碎的光,随着手上的动作摇摇晃晃的,也晃了迪达拉的眼睛。 迪达拉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狐疑道:“你是行商?” “嗯,家里是做这个的,我随便从家里偷的骆驼。”她说到这里时有些犹疑以及讪讪,“呃,就是不小心看屎壳郎推粪蛋去了,不然我不至于迷路的。” “…”谁问你这么多了?迪达拉顿觉无语,“屎壳郎推粪蛋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那女子嘴角显露出爽朗的笑意,仿佛眼睛里也有光一样,“真的很好看啊,好有趣的,你们碰见我的时候,我已经蹲在那里看了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多小时??这是什么屎壳郎?迪达拉想不到有人会这么无聊,蹲在那里看屎壳郎推粪蛋看一个小时,“它是一直在原地推吗?” 怎么能一直不动呢? 那女子打了个响指,指了指他,“你说对了,它所作所为不能说是毫无作用吧,只能说是白费力气。” “因为粪蛋滚到沙丘后头去了,那是个陡坡,而且还逆风。” “以它的小身板,自然是推上去又滚下来啦,但是它好坚强啊,也可以说是一根筋,真的就一直推一直推。” “所以我就想看,它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那颗粪蛋推上去啊。” “就看久了。” 最后,她感慨了一句:“连小生命都透着一种果敢坚毅啊,果然活着的事物就该迸发出生命的活力才对。” 莫名其妙的,看个屎壳郎推粪蛋都能看出这等感触来,迪达拉觉得,普通人的脑子果然跟忍者是有差别的,至少他从来没生出过这种感触,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 看这家伙一副嬉嬉笑笑的模样,肯定没经历过什么人生苦难吧?哼。 正想嘲讽几句,就见蝎大哥一扬尾巴,插入沙土之中,那尾巴在地下几多翻腾,在前方数十米外带出一连串贴有爆炸符的苦无,他尾巴一绞,绞碎其中一个,接连好多个就挨着爆炸,俨然很是热闹。 “啧,”迪达拉听见那女子扼腕道,“我花了好多钱的啊,你就是发现了也别把它们都引爆嘛,我还可以回收利用啊。” 真是一点也不勤俭持家,怪不得角都总是为生计操心。 裟椤一手撑着骆驼峰躲开那只尾巴的袭击,同时翻转身体,脚踩蝎尾巴借力,并旋身朝着黏土鸟扔了好几个苦无,苦无靠近黏土鸟,后者扇着翅膀抬高身体,却发现腿上突然出现了个人,那人一下就抓住它的腿,它稳了一下身形,这么一稳就被动地将人一起带高了… “她怎么…?”一下就窜到上面了? “是飞雷神,木叶的人。”蝎冷哼一声,“正好,把她炸了。” 迪达拉刚结出一个手印,就听那女人说:“你敢!” 给他气笑了,“你脑子有病吧?” 我有什么不敢?不是,她怎么知道我要起爆了? 就这么一个犹疑之间,那人已经翻身捉住了黏土鸟尾巴,像猴子攀树一样不管不顾地手脚并用,也不管黏土鸟已经开始往下坠落,她正扯着我爱罗露出来的脑袋,跟着黏土鸟一起往下掉。 帷帽早就在刚才的打斗中掉了,一头黑发飞舞得像地狱恶鬼,这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搞快点,炸死她。”蝎在一旁催促。 “啰嗦,我不知道啊?”迪达拉白他一眼,最终发动了爆炸,“喝——!” 可惜,爆炸之后并没有看见着火的人从天上掉下来。 “呿,慢死了。”蝎烦躁地摆了摆尾,“都怪你,她用飞雷神跑了!” 很好,白干一场,嗯。 迪达拉眨了眨眼,问了蝎一个问题,“她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还有木叶怎么这么早就得到消息了?” “应该也是个感知型忍者。”蝎说。 “还有,昨天跟我手下的人碰头时,他说在中忍考试当天之前截到了一封送到风影办公室的普通信件。” “从川之国桜城发出的。” “上面明确提到晓组织准备来砂隐村抓尾兽。” “信件呢?”迪达拉问。 “烧了。” 桜城?迪达拉忖度道:“要去那边看看吗?” “没空。”蝎扭头就走,“先找地方跟佩恩他们联系上。” 甫一落地,裟椤就赶紧从腿上的小包里拿出解毒剂来,同时给了自己一针香磷的血清。 刚才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想到还是中招了,蝎先生的毒,果然够霸道的啊… 不再头晕眼花后,她才开始审视起面前的砂隐村人柱力,以前见过,在川之国,当时她跟鼬先生去小镇看病,有过一面之缘。 对方额头上的那个“爱”字,十分显眼也够印象深刻的。 没想到竟然是他,这也太巧了。 裟椤凑过去,翻了翻他眼皮,又扯了扯他面上皲裂的皮肤,就很神奇,扯下来竟然是沙子…人柱力真神奇啊。 她在砂隐村举办中忍考试的时候,就已经将从川之国边境通往砂隐村的几条路线摸清楚了,进入沙漠,都有惯常的路径,否则容易迷失在沙漠。 到今天,整整一个月,终于等到了蝎跟迪达拉。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耐性,既往出任务,从出发到完成不会超过10天,除非中途又叠加了其他任务,肯定是选最短距离的路线,就那么两条路,其他路线都太迂回了,会经过太多绿洲城镇。 有点撞运,合理分析后她才挑选了那两条路线,本人就在边境等着,昨天不出所料,发现了在边境留下的印记,谁让蝎喜欢骑着个傀儡到处跑啊,踪迹暴露了就是他本人的原因,那么长的拖曳痕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毕竟川之国边境又不是沙地。 至于起爆符,没错,她连夜埋的,两条路都埋了,花了不少钱,十万块如今已经见底了,有点难办。 本来是想先把蝎炸开,然后再跟迪达拉摊牌,不过确实事件发展瞬息万变,没来得及。 至于他们是否会选择原路返回都没关系,反正两条路都埋了带有飞雷神印记的苦无,这一年,她可全在练习这东西了。 再次感谢大蛇丸,他复制过来的禁术卷轴简直令裟椤如获至宝,至于为什么他没交给同样有雷属性的佐助,裟椤就不清楚了,估计是怕对方学得太多,到时候抢夺身体时更费力吧? 其实回想起来,大蛇丸还是挺慷慨的,而且说话算话,说一年放她走就一年为期限,想到这里,裟椤双手合十为他祈福,希望他抢夺身体顺利吧。 至于眼前的人么...裟椤心想估计是人太废物或者信件被人劫走了,没到他手上,这才被抓了。 她按捺下思绪,给他注射了一针香磷的血清。 第9章 请帮个忙 我爱罗苏醒的一瞬间,就首先发动了沙子去攻击面前的人,即使他现在还未完全恢复状态,但使用砂缚柩并不困难,这是刻在身体里的攻击行为,虽然眼前的人似乎没有攻击意向,但在经历了晓那一遭后,他先发制人的意向自然更足。 对此,裟椤能理解,她不躲不闪地任由自己被沙子包围住,只露了个头出来,否则任意行动也只是将动静闹得更大而已。 头部还能活动,因此她微微颔首道:“醒了吗?” 对面的人缓缓坐直了身体,只是手仍旧是悬空束缚的姿态,他上半身并未完全挺直,身体语言有些强撑的意味,脸色苍白,还在掉沙子,年轻的面容,但异常冷静的表情,一双松石绿的眼眸,并未完全睁开,透着疲累。 “你是谁?”连嗓音都很沉静。 裟椤略有憋闷地吸了一口气,同样冷静道:“救你的人。” 我爱罗皱了皱眉,他快速打量了一眼周围,在一个房间内,他耳朵一动,听见了窗外的闹市喧嚣,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但沙子并未完全撤去。 “你怎么救的我?”从晓组织的手中?他在评判眼前这人的身份。 裟椤垂眼看了眼身上游走的细沙,舔了舔唇,为难道:“能先把这东西撤了吗?你每次杀人的时候洗过沙子吗?多脏啊...” 那嫌弃的表情不言而喻,虽然语气是商量着来的,很有礼貌,但事实上么,我爱罗眨了眨眼,咬了咬唇内的软肉,他的确....没怎么洗过沙子... 沙子回到他身边,他闷声先是道了声谢,随即又小声说了声对不起。 “哦,没关系。”裟椤笑道,“我开玩笑的,你以后多注意个人卫生就好了。” 如果真的开玩笑完全不必多加后面那句。她就是看后辈有点闷脑袋,嘴贱地逗弄了一下。 “怎么救你的么...”她说,“我给你办公室寄了信,你没收到?” 我爱罗一愣,迟疑地摇了摇头。 裟椤略一扬眉,作怪地看着他,“你家出内贼了啊风影大人,看来有人把你信件截了。” “我走的是普通邮信,没请忍者代劳,你自己想想这部分渠道的信会经由谁的手吧。” 在对方清脆的嗓音中,我爱罗的确想到了一个人。他眉头蹙得更紧,如果真的是由良的话,那问题的确很大。 短暂思索过后,他又道了声谢,“我们现在在何地?请问?” 他仿佛是刚学会要怎么同人友好交流一样,那句请问间隔了半秒才吐出,似乎是意识到应该加上这么一句才显得礼貌,有些后知后觉。 “在川之国桜城。”裟椤没打算隐瞒,信任的第一步就是要真诚,“眼下是你被抓的第二日,应该是这样。” 我爱罗小幅度点点头,思索的目光又移到对方的装扮上,不像是忍者的装扮,倒像个家里有些积蓄的大小姐,青色的衣衫,不利于打斗,到底是怎么救的他? “好奇我怎么救的你啊?”裟椤一眼识得对方疑惑,眼里闪出些狡黠,“这个可以稍后再说。” “眼下我有个忙想请你帮。”挟恩图报被她表露得十分坦荡,“还是你不想帮?” 隔着不远的距离,二人对视,裟椤眼中一直是轻浅的笑意。 没有察觉到恶意,我爱罗心想,“只要是力所能及之内,不危害村子的,我帮。” 听完这话,裟椤笑得更加真心了,她移挪着臀部坐近了些,她大致巡视了一眼他的面部,先伸出了一只手,“先自我介绍好了,我叫裟椤。” 我爱罗微怔一瞬,垂目看着那只手,指节分明,修长的同时好似有些力道,他注意到她拇指指甲很短,他抬手轻轻握住,“我叫我爱罗。” 二人的体温都不算高,近乎是相似的体温,区分不出谁的手更温暖些。 “是这样的,”裟椤开口道,“方便的话,我能看看你体内的一尾尾兽吗?我有问题想要当面请教它。” 我爱罗双目一睁,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请求。 他抬眼重新审视她,“为什么?” 近距离看的话,他眼周的黑眼圈真的挺重的,裟椤判断他应该缺觉,是因为尾兽的原因么? 迎着那目光,裟椤说:“我知道人柱力跟尾兽之间存在连接,甚至能对话什么的,我提这个要求,是因为怕中间若通由你来传话,会存在信息误差什么的,或者口吻的差异之类的,造成误会就不太好了。” 她面上显露出十二分诚恳来,“请相信我,我绝不会对一尾做什么,我也不觊觎它的力量,我只是有个问题很希望得到解答。” “什么问题?” “一个关于它的来源的问题,这中间牵扯到的人挺多,所以需要当面交流。”裟椤抿着唇看他,目光中是希冀,“可以吗?” 大约沉默半晌后,我爱罗说:“可以,我拉你过去,如果你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杀掉你。” 并非是威胁的说辞,而只是在陈述事实。 裟椤点头,“没问题,我不会有任何不当的举措,请相信我的人品。” 鬼使神差的感觉,在这瞬间,我爱罗自觉不是那种第一眼就会交托信任的人,但是对方身上的坦然感又值得他信任... 他将手掌至于她额头,低声道:“请放空思绪,不要有杂念——” 只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她道:“哦对了,一尾叫什么名字啊?” 是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冒然拜访,不知道对方名字的话,就太没有礼貌了。” “...守鹤,它叫守鹤。” 闻言裟椤闭上眼,“好的,那请开始吧。” 我爱罗扫了眼她脸上的伤疤,同样也闭上眼睛,另一手结印在身前,其实双人结印相合于他而言少耗些查克拉,但他对她心存疑虑,便决定用上这种术式。 没过多久,裟椤感知到自己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可以睁眼了。” 她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脚下的水纹,一圈一圈从她脚边散开,接着抬眼,她看到了一只身形巨大颇有些圆润的不知名动物,土黄色的身躯布满了不知名的蓝黑色花纹,沿着往上看去,直直将头都仰到了最大极限,才看到那颗纹路更甚的脑袋。 两侧的暗影该是它的耳朵,裟椤注意到它耳朵微动了动,她脱口而出:“哇,守鹤先生,你好魁梧啊。” 直觉该是只雄性,用上先生是敬称,说魁梧是在拍马屁,总而言之,尽她所能地先把对方哄高兴。 “哈?臭小鬼,你把一个陌生人带到我这里来,你是想死吗?” 那暴躁的话语裹挟着风压,吹乱了裟椤的头发,嗓门很大啊,而且音调说真的挺...孩子气的,透着一股没心眼的横冲直撞的幼稚感。 结合这个现状以及我爱罗缺觉的事实,裟椤感觉守鹤的脾气不会太好。 “请别生气。”她立即恭敬地双手合十,同时鞠躬表示歉意,“是我威胁他带我来见您的。” “...”我爱罗没想通,为什么对方眼下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守鹤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捧腹大笑:“哈哈哈,我喜欢,我喜欢你这种懂事的家伙,哈哈哈哈。” 那笑声仿佛在人耳边拿了数十个高音喇叭狂轰乱炸,魔性到刺耳的程度。 随即守鹤陡然收声,它重重往地上拍了一掌,“你以为拍马屁就行了吗?你这个小臭虫。” “我爱罗你给我等着,你看我不在你睡觉的时候折磨死你。” 语气无礼的同时还带着愤怒,“你这个废物要是早让我占领身体,一个玩泥巴的,他能蹦出个屁啊,本大爷一掌就拍死了!” 第10章 一无所知的守鹤 同样的甚至比这更过分的恐吓之语,十几年来,我爱罗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小时候还会害怕,害怕自己真的睡熟过去,最终让守鹤出来,虽然事实上的确有过几次暴走,但是,如今他能力渐长,内心之中又有了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他在面对守鹤之时,平和多了,不再是惊惧中带着防备,又或者憎恶中带着忖度的利用。 简单来说,他找到了跟守鹤平静相处的关键点——当它在放屁。 他不知道其他尾兽的情况,各村都对人柱力严格保密,只有私下里问过鸣人,九尾的性格什么的,好不好相处之类的,得到一个——【你在跟我开玩笑嘛?】 【它简直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坏的生物了!】 然后我爱罗就明白了,尾兽之间的坏脾气或许是一脉相承的。 他这两三年也试图跟守鹤进行友好交流,但几乎次次都只能感叹,守鹤的那张嘴,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它知道怎么踩别人的痛脚,还会一边踩一边发出高分贝的嘲笑。 【哇哈哈,臭小鬼你真的以为你这么做了就能使人接纳你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每次说话时别人的眼光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以为你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才坐上风影的位置吗?】 【不,是因为本大爷!本大爷带来的恐惧以及碾压性的战斗力!】 【你就是成为风影你也没法得到村子里的人的尊敬,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因为你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怪物啊,随时能取人性命的怪物啊哈哈哈哈哈!】 他从一开始的心有波动到后来的平静无波,都取决于一个办法,当它在放屁,没错就当它在放屁。 后来渐渐的,那些话语就无法再引起他内心太多波澜了。 人在初次见到尾兽时,都会心有震撼,那震撼表现在脸上时就是一种深知个人有多渺小的恐惧,在面临远超自己数倍百倍力量的野兽面前,就宛如一颗沙砾尘埃,不起眼,片刻就能消散于人世。 我爱罗眼见着裟椤脸上的那股震惊,转变成了一种新奇,她甚至真心地笑了笑。 “小臭虫你笑什么?啊?!”暴脾气的守鹤觉得这是在嘲笑自己,它两手撑在身前,一条尾巴猛然在身后一扇,撞击在了墙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剧烈响动,但它无法做出再多的行为,它无法脱离这个无形的地牢,哪怕一分一毫都不行。 “等他睡着,老子就出来一掌捏死你!” 见状裟椤连忙道歉,双手高举在头顶,冲着它拜拜,“请守鹤先生你千万不要生气,生气伤身,真的,你相信我,我以前见过有人把自己气死的。” “你咒本大爷?!” “啊?我没有,绝对没有,”她踮高了脚尖,仰着头,睁大了双眼,“请从我真挚的眼神中体会我的真心,真的,我就是…” “我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尾兽,近距离接触,觉得高兴而已。” “有一种眼界豁然大开的感受哈哈哈,真的,我绝对对您万分尊敬。” 说着她又拜了两拜。 几百年没被人朝拜过,守鹤猛然想起自己以前还有过一个祠堂来着,是六道那老头子建立的,给它们所有尾兽都建了一个。 是的,它们所有尾兽都有自己的栖息地,几百上千年,能发生太多事了,六道老头一开始希望它们跟人类共建美好世界的临终心愿,真是一点也没见任何进展跟成效。 什么共建?人类都是恶心的臭虫!觊觎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问它们愿不愿意,上来就抢,抢不过就强压,它守鹤大人凭什么受这种委屈?!被困在一个奶娃娃的身体里?!简直是笑话! “没错,人类就是臭虫。”裟椤抬手点了一下,附和道,“自私自利,傲慢无礼,因为智力发达远超其他生物,就肆意为自己的栖息地图谋利益,一点也不顾及别的生物的感受,除开自然灾害,有记录以来,大大小小的战争发生过多少次了?有反思吗?有啊,但没用啊,不过就是另一些人另一些脚踏进了同一个历史周期,战争之后是和平,和平之后是战争。” “我们这个族群,最擅长用美好虚幻的词汇来给目的以及手段套上一些容易令人接受的外壳,非常之工于心计,争斗存在于方方面面大大小小各处事宜,根本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 我爱罗与守鹤处于同等沉默之中,前者是在为她不惜自贬也要达到目的而震惊,万分契合她说得工于心计的说法,而后者,它需要转一转脑子,免得自己下意识就说’倒也不都是这样,前任人柱力分福,那个被囚禁一生的和尚就很不错。’ “可是换个方向思考,”裟椤说,“不论哪一种生物达到了同等的智力,都会这样,不是吗?” “生物的进化,自然的选择,都会导致这一结果。” “既然这是无法避免的,那么但凡出现一种不符合自己心意的情况,就施加毁灭,”她腼腆地耸了耸肩,“似乎也是无用功而已。” 守鹤感觉到了一种郁闷,它瘪着嘴没好气道:“你可真会说话…” 把它想说的话全给堵死了。 “可能欠缺的是理解吧,”裟椤看着它柔和地笑了笑,“这很难,相互理解什么的。” “这世间有什么相互理解?感同身受?你在放什么屁?”守鹤对此嗤之以鼻。 “应该有吧,”裟椤轻声道,“只是你,还有我,我们没遇见而已。” 她可真会聊天…守鹤都要气死了,生闷气,它忽然想起分福和尚死前说的那句——【只要存在相互理解,人类跟尾兽没什么分别。】 【一定会出现的,守鹤,会出现那个真心接受你,理解你保护你,引导你的人。】 她可比它会踩痛脚多了! “但是我现在很需要您为我解一解疑惑。”裟椤由衷道,“您可以帮帮我吗?有几个问题来着。” 守鹤狐疑地看她一眼,“几个问题?你还想几个问题?本大爷凭什么帮你?” “小臭虫有一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裟椤并不生气,“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哦,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有人瞄上你了,要将你从我爱罗的躯体中抽离吗?” 提到这里时,守鹤难得有了些正色,它垂目看一眼我爱罗,不由得提高了些音量,“无用的废物,我正好换个地方待着呢!” “哦?真的吗?”裟椤挑了挑眉,“什么样的人柱力,能同时容纳你们九只尾兽啊?” 我爱罗诧异地看一眼裟椤,她果然知道一些关于晓组织的情报! 可他正要开口询问时,就见对方抬手示意他先别开口说话,她嘴角牵起笑得意味深长,冲着他稍稍颔首道,“听好了哦,接下来就到重点了。” “守鹤先生,你们是由六道仙人分离的吧?” 对方郑重地沉默着,裟椤便当这是真实的了,“分离,这是个关键词,这证明之前确实存在集合了你们九个的事物,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 “而依据六道仙人曾经将查克拉分给普通人的传说,查克拉在实质上就该是一个有定量的能量物质,而你们九位查克拉能量那么庞大,拢合在一起的话,那是否会产生另一个跟你们完全不同的生物体呢?” “查克拉该是一棵树上的果实,我说得对么?” 守鹤没有回答,这是它的知识盲区,毕竟它被创造出来之后,几乎就一直在六道的体内,虽然能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偶尔也会跟九喇嘛那家伙打个架,但总体来说,它对世界的认知,是在六道弥留之际将它们几个放出后才产生的。 它不想承认自己对她说的什么树之类的毫无了解…这会显得它像个白痴。 但有一点它可以炫耀地说出来,“本大爷是不会死的,哼,就算死了,我以后也会在别的地方复活。” 裟椤点点头,”因为您身上的查克拉也会在别的地方凝聚起来嘛,您死了,实际上就是查克拉被打散了,凝聚好后,您也就复活了。” 这让守鹤有点不高兴,“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啊?!” 真是的,说出来一点也没有炫耀的满足感。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我爱罗见缝插针道:“你说,查克拉是一棵树的果实?” “很难以置信哦?”裟椤像发现个大秘密一样,满脸都是兴奋,更是期待地看着他的脸色,“甚至有可能,这棵树就不是这片土地的产物,而是天外来物。” “?!!!” “您可以问问守鹤大人,六道仙人是不是长得跟我们这种一般人类不一样?” 闻言我爱罗直愣愣地望向守鹤,“六道仙人,是真的?!” “哼。”简单一个哼唧,就表明了守鹤的态度,孤陋寡闻的人类,它用手捏出一个人形生物来,“老头子长这样。” 虽然没有在样貌上精雕细琢,但也将他额上的两道犄角类似物显露了。 裟椤趁热打铁,问道:“我想问问,六道仙人的眼睛,是不是那种一圈一圈的白眼啊?” “什么白眼,那叫轮回眼。”守鹤恶语反驳道,“…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因为这双眼睛,”裟椤刻意顿了顿,见它低头立耳被挑起了兴趣后,才说:“抓你的人里面有人拥有。” “!!!” 守鹤与我爱罗显然都被震惊了。 裟椤抬手示意他们先别忙着震惊,“我还有一个猜测没说呢。” “既然查克拉是神树的果实,” “那么几只尾兽集合在一起后,产生的巨量查克拉,是否也是出自神树呢?” “也就是,如果辉夜姬是因为吃了果实获得了果实的能量,那么作为产出果实的神树,它作为果实的孕育体,它的躯干本身是否就具有巨量查克拉呢?” “而你们几位,就是从那棵树分离出来的。” “结合起来,也就成为了那棵树。” “!!!什么?!!本大爷是一棵树??!”守鹤看起来不能接受。 “辉夜姬?”我爱罗显然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是说,那个,那个辉夜姬?” “哦我忘了说了是吧?”裟椤摸着下巴道,“啊,事情很多呢,就忘了说。” 我爱罗前进了一步,不知不觉走到她身前,“…所以,到底…” “嗯…”只见短暂她沉吟一声,“六道的母亲就是辉夜姬,她是第一个吃果子的人。” 迎着我爱罗难以置信的目光,裟椤摊了摊手,“是的,就是这样。”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的。” “虽然,目前看来,守鹤先生似乎完全不了解那段历史呢。”她抬手点了点下巴,“果然还是要找三大传承地的老祖宗才行么?他们也活得算久了。” 第11章 看不清 守鹤的自尊心极其高,心眼又小,一听见裟椤说它什么都不知道,就极为不服气地大吵大闹。 “什么叫我什么都不知道?小臭虫我警告你放尊重点!本大爷诞生的时候,你连灵魂都还没凝聚呢!” 小孩子心性,稚童一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大体是因为心有底气的缘故,行为做事便随着自己的本性来,活了那么多年,要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的话,那倒也挺好的,说明它脑子简单没人类那么多伤春悲秋。 要换做是一个人,拥有这样漫长的生命…反正要是她本人,早就疯了。 “…你干什么不说话了?” 裟椤回神胡乱应了一声,“哦,就是突然进入了说话的倦怠期,大概是那种感受吧。” “哈,你自卑了,我知道,本大爷长生不死,你也用不着那么羡慕哈哈哈哈哈。” 它显然心情不错,笑得整个身子都颤了颤,裟椤也无意扫人兴致,况且它看起来跟六道的关系相当不错,只是有个猜测还是得验证才行。 同样都是辉夜姬的子嗣,没道理绝能活到现在,而作为忍宗开山鼻祖的六道不行。 “六道仙人是在弥留之际将你们几位分隔到了世界各地么?” “对,怎么了?” 忖度之间,她抬眼看了看我爱罗,“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是仙人,那么不灭不死才应该是我对神话人物的印象,可是他死了。” “他的身体为什么会损耗得那么大呢?” “是因为战斗?跟谁的战斗?” “还是说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九个尾兽集合体的人柱力?” “因为抽取了树干的查克拉,即使是他本人也承受不住?因此损耗了性命?” 他们被守鹤赶了出来,它发脾气了,大吼着让他们滚出去,那阵风压一股又一股,几乎压得人脸上的皮肉都变了形。 眨眼间,回到了现实世界,裟椤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感情很好啊,跟六道的感情很好。” 恐怕没想过这个原因吧,一时之间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自己的诞生是六道损耗寿命后的结果。 我爱罗心有震慑,久久没有开口说话,不只是因为骤然知道了这么多隐秘,还因为,他没想到守鹤也有相当在意的人事物,他一直以为,它无法产生与人相当的感情,它刚才的表现,分明是有感情的...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爱罗问,眉间起了一道褶皱,目光一直巡视着面前的人,“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对方脸上的神色过于复杂,掺杂着难以言说的惆怅,即使一瞬间就消失了,她抿唇扬了扬眉,右侧脸颊的伤疤被牵扯出一丝苦意,“说起来有点,复杂,现在不想说呢风影大人。” 随即她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拿出纸笔来,并拍了拍身旁的座椅,“你随意,我要理理线索。” 我爱罗见她没有防备着他书写的模样,便小心地挨着她坐下,微微侧头看她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些似乎并无什么关联的词汇。 【战斗,树,抽取的原因?】 【集合体亦为活物。】 【树干呢?】 【对象→辉夜?】 是的,是逆子,与母亲战斗还不够逆子吗?如果辉夜还活着,六道死后她就应该从天上下来才对,按照常理该是这样,除非她死了或者...被封印在月亮上了?没法下来。 母亲的能力应该更强,神树有很大可能跟随辉夜姬一起来到这里,本身就像一个大型尾兽一样,拥有巨量查克拉,可是产出的查克拉果实是怎么来的?按理来说,查克拉该是定量的才对。 树不能不需要任何营养就生出果实吧? 【营养。】 【土地的营养以及肥料...】 她写到这里是顿了很久,随即猛然吸了一口气,“自然能量?仙术?” 所以要把树种在这里啊,吸收了这片土地的营养才可以生长,那查克拉本质上是更容易利用的自然能量?由后者转化而来的? 一时之间,我爱罗只看见裟椤面目深思,除了间或眨眼,以及左手指甲之间磋磨的行为,再没有别的动作了。 她周身气息极为沉静,静谧得仿佛缓慢流动的河水,在这观察之中,他产生了一丝周遭的空气缓缓绕着她流淌的错觉。 他曾见过僧人打坐,就如同那般入定一样的观感。 最终她耳朵一动,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来,喃喃自语道:“果然得找个时间去龙地洞么?” “想通了?”我爱罗轻声问。 “嗯,差不多吧,剩下的就是验证而已。” 眼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地转了转,侧头看向他,“谢了啊。” 她微微侧了侧身,迎面向他,“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只是那笑意透着几分狡黠,“但是说不说可就是我的事了。” 我爱罗抿了抿唇,她跟晓有关系,但似乎又并不站在他们那一边。 他折中地选了个窥探意味不那么浓厚的问题,“你是哪国的忍者?” “无所属地,我过去跟在大蛇丸身边,不过现下已经分开了。” “那佐助的地点你知道吗?” 裟椤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眼,问的竟然是佐助,佐助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 “知道,你替你自己问,还是替木叶问?” “后者,鸣人很在意他,鸣人是木叶的忍者,同我...是朋友。” “这样啊,”裟椤点点头,将他柔和的神色看在眼中,“我知道他的下落,也可以告诉你,不过不支持你告诉鸣人。” “他不会回木叶的,木叶于他而言,应该算是痛苦。” 她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还需要知道吗?” “需要,我只是帮我朋友,我不会替我朋友做选择。” 挺成熟的感情观了,裟椤不禁想到对方的风影身份,是因为身份的差别么,他远比鸣人要成熟得多。 “我只能说他在草之国西面,毕竟大蛇丸对我算是有恩,我不给他找太多麻烦。”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我爱罗道了声谢,视线落在桌上的那张纸上,“能告诉我晓组织的计划么?” “可以啊,我本来就是为了把事情搅黄才救你的,”裟椤将纸递给他,“你要想拿回去分析也可以哈哈。” “表面来看是捕捉尾兽形成查克拉集合体,深层原因我还没找到。”裟椤继续说,“只是隐约感觉跟六道以及辉夜姬有些关联。” “因为那双轮回眼?” “嗯对。” “能否告诉我你调查这些事的原因?”他得评判是否需要将这个人捕捉回去调查。 裟椤缓缓道:“有一个很想杀的人在晓组织里,只是对方太擅长隐匿行踪了,我想着与其追在他后面跑,不如找机会逼迫他出来。”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缘由,裟椤另外还有一种对真相的渴求,即使这些事说起来完全与她无关,他们谋划的事,又或者多少人参与其中?甚至即使真的发生了战争,她也无力抵抗,不过是跟其他人一样,被动迎来可能发生剧变的世界。 只是怎么说呢?内心在越是靠近真正的答案时,反倒没了那种忐忑不安。 对答案的渴求来得很是荒唐突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尤其在越是了解到这些事可能跟宇智波斑相关后,她就更想搞清楚,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了。 而如今,甚至还凭空多出来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解析一个局中局的江湖骗术一样,一环套一环,她得趁着自己没有完全入局来看清牌面。 想到宇智波斑,她又陷入了一种思绪凝滞的感觉,略有些晃神,她对他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她知道他心思深重,所做之事绝不可能是随机的,一定有确切的目标,单是他假死这一件事,就足够令她心惊肉跳了。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看不清他这个人了。 她感觉自己从前能看清,还在族地的时候,还是松子的时候… 相隔数十年,人会有何种变化,这些都是无法确定的,她也只是历经了他人生中的某一个阶段,他之后的人生,她没有再参与,看不清也属实是正常。 只是有时候猛然会想起,在他就任族长的仪式上,他当时发誓要护佑族人时那认真的神色,她相信他当时是真心的,他也向来是坚定的。 至于后来么…为什么会离开木叶,离开族人,带着九尾杀回来跟柱间决斗,然后又假死,甚至收了个徒弟,然后徒弟又回木叶大闹了一场,直至如今晓的种种谋划,都有他的影子存在,她只当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反正现在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宇智波了。 再说起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我爱罗以为她说起的那个仇人,是提及了她的伤心事,因为他明显见到她眼眶溢出一些泪渍,只是眨眼的功夫,在她吸了下鼻子之后,她就回神了。 她眼神清明的同时还残留了一些怅然,侧头看着他笑说:“今晚你得养好精神。” “我可还等着靠你引出那个阴阳人呢。” 第12章 故意 随着一两日的了解,我爱罗并没有解除自己的困惑,甚至对裟椤此人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比如她在提及鸣人之时那熟稔的口吻,对木叶的了解。 什么叫木叶对宇智波佐助来说是痛苦?这里头有什么隐情? 她想杀的阴阳人,她至少是知道晓组织内的人员组成的, 而她又是如何从晓手中抢下自己? 没有相当的了解不会这么全身而退。 以及她在自己衣袖上留下的飞雷神印记,她并不避讳提及自己会这个由二代火影千手扉间创造的时空间忍术,她好像无意隐藏什么,但又处处都透着秘密。 在精神空间同守鹤谈及的那些话题,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足够震撼忍界,他无法相信,在木叶以及砂隐村派出去了那么多情报搜集人员的情况下,了解掌握的关于晓组织的情报,至今没有一个比得上她所说的那些内容。 若是真的任由晓将所有尾兽都搜集起来,不仅人柱力会死去,忍界的平衡也会完全打破,晓的目的是统治世界?强大的力量倾向任何单单一方,必定会导致整个世界都乱起来,无论他们要做什么,都要阻止他们。 而阻止他们的契机,如今就在他眼前。 我爱罗实在是着急回去,他也着急同木叶取得联系,只是他还在想要怎么说服对方同他一起行动,从苏醒到现在,一直都是由她主导,她太有自己的想法,有不得不做的事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此时二人就走在无人的森林之中,只是平常赶路的模样,并不着急。 “你想用我做饵。”我爱罗看她一眼,试探道:“可你怎么确定他会出现?” “风影被抓,砂隐村肯定会乱,也会向木叶发出信号,他们也一定能料到这一点,毕竟这几年你们跟木叶的关系这么好。” “而你作为风影肯定会着急回去主持大局,可你重伤,正是再次实施抓捕的好时机。”裟椤一边说着一边往一棵树上埋了一张起爆符,“最短路径回到砂隐村就那么两条路,人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那个人,很擅长侦查,”从他找到鸟之国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有感知查克拉的能力,她用不着往上送,他真想抓人,自己就会先行侦查。 “晓如果要再次实施对你的抓捕,最好是趁着现在木叶的人还没有抵达风之国就开始,木叶到砂隐村,就算是用飞的也得耗费个三天时间吧?” “所以也就这两日了。” “可你选的是全然相反的路径。”甚至隐隐靠近木叶到砂隐村的最短路径。 “因为对方太善于隐藏了,我想过了,这次要是不出现,下次也行,总之我还有其他办法。” 实在不行她就去发传单,不搞那么多花样了,不是想杀她吗?她直接到处发传单,广而告之全天下,她气死他! “两日没有踏上回风之国的路途,对方必定会往反方向想,要是出现了那最好,没出现么,那正好让木叶的人送你回去。” “不然你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担心,你又被抓了。”裟椤回头看他一眼,带着调侃,“那我简直白花了十万块啊,会心疼的。” 被人小看了,我爱罗心想, “我这几日已经大好了。” 到底是年轻,被人小看了还是有点生气的,好歹也是影级实力,没有相匹配的实力,根本没有成为候选人的资格。 守鹤更是直接奉上一句——【幼稚小鬼,说两句就气了,你本来就是废物,不然还会被抓?】 【我警告你,待会儿要是有战斗,你最好是早点放我出来,本大爷可不想因为你的无能变成一棵树。】 【你听见没有?!】 我爱罗当它又在放屁,他看了看裟椤额头上的汗,“不费力吗?一直感知。” “费力啊,毕竟不是我的长项。”但是好在有香磷的血清在,裟椤擦了擦汗,又给自己打了一针。 我爱罗知道那东西似乎是可以恢复体力跟查克拉,但她手中也就只剩下最后两剂针剂了。 “我来吧。”他蹲下身,两指触及地面,以地表滚动的沙砾作为感知媒介。 见状裟椤扬了扬眉,他有感知能力,还不早点拿出来的原因,是在观察她能力的深浅?还是说在考量她别的什么? 不愧是成为了影的人啊,身在高位的人是不是都挺会藏心思啊? 其实这冤枉了我爱罗了,这里并没有什么风沙,因此单用地上的沙砾作为感知手段,多少欠缺灵敏度跟准确性,他以为她很厉害,但在看到对方那强撑的面容后,才知道她是吃力的。 “有四个人,两人一组,一前一后。”我爱罗抬眼看向裟椤,“其中一组在前方大约一公里,查克拉量..很多。” “另外一组,300米开外了。” 裟椤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眉间,“行吧。” “我也就能感知一百米范围。” 这已经不能说不是长项了,而是致命伤。 她站到我爱罗身旁,一手搭在他肩上,与此同时,之前埋的起爆符,也连连爆炸了起来。 裟椤叹了口气,“最后的一万块啊...” “哼,班门弄斧。”迪达拉不屑地引爆了所有起爆符。 “磨蹭。”蝎不耐烦道。 “鼬他们不就在前面吗?我们也用不着那么着急。”迪达拉摊了摊手,“虽然只是象转之术的产物,但跑不掉的,嗯。” 消极怠工到引人侧目,蝎回想起之前飞段听说了他们被一个女人耍了一顿后,产生的那串毫不掩饰的嘲笑。 他脑子有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当时足足笑了一分半钟,几乎是捧腹大笑的程度。 根本没人明白笑点到底在哪里。 直到佩恩决定让绝带着那两个象转之术的活祭品去堵人。 飞段更是难得好心地说了一句——“多加小心哦。” 没头没脑地表露自己的‘关心’,反常极了。 绝简直受宠若惊:“啊?对我说的么?” “哦,我说迪达拉,他已经没了一只手了,这次再对上用沙的那小子,怕是得再没掉一只手哈哈哈哈哈。” 迪达拉也就是当时怒了一下,可眼下却一点波动也没有,按他的脾气,他该这时候就飞到半空或者已经用黏土蜘蛛什么的进行佯攻了才是,这有些不寻常。 而说实在的,蝎对组内这种乱糟糟的隐约不受控制的情况感到了深深的不耐烦。 他禁不住开始怀疑,当时一尾人柱力被抢走,是迪达拉故意没有立即引爆黏土鸟了。 他故意放水的原因是什么?耽误他们的进度?给那个女人争取时间? “等一下我出手,你不用了。”蝎阴沉着脸突然道,“别是人抓不住,反倒又失去一只手。” 第13章 你可是叛忍 对于蝎的要求,迪达拉还算是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他二话没说就跳到了黏土鸟上,飞到了半空。 绝带着那两个被施加了象转之术的活祭品绕到了人柱力的前方,两组人是两面夹击的态势。 另一组人是鬼鲛二人,而他飞在天上,一是为了封死人柱力腾空逃跑的路径,二是在高处看得清楚些,他得找一找绝那家伙藏在哪里。 一般来说尸体回收都由他来执行,救走人柱力的那个女人,不出所料也会回收。 他只需要盯着那女人,等她死去,就能在一瞬间抓住绝本人。 此番他的确没有出手的意向,黏土所剩不多,即使是现造也需要点时间,在少了一只手的境况下,他要确保对绝那家伙一击致命。 至于飞段是怎么知道绝杀死了阿芜,他们当日的谈话被角都打断了,有了旁人在场,因此没进行下去,但是没关系,他这段时间前思后想了许多,杀阿芜的人更大可能就是组织内的人。 知道他去找阿芜的人,除了木叶的几个下忍就是组织内的人,前者就算要调查他本人也要花点时间,更别说避开他的干扰那么快就找到鸟之国境内。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这么显然的事实,他怎么会想了两年多都还没想通? 他从来没有把绝放在嫌疑人范畴内,阿芜跟他可以说是毫无交集,没有交集怎么会产生动机?故此一叶障目,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嘴中忽的尝到一丝血腥,是他咬破了嘴内的肉。只要想到有那么几次在阿芜坟前,绝特意跑来通知他新的任务,以那么活蹦乱跳的形式跟姿态,昭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真恨不得把那家伙炸成灰烬。 迪达拉气息起伏得剧烈,是不甘跟愤恨,生平第一次被人愚弄得这么彻底,他简直头都要炸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地割裂着自己的情绪,为的就是不让人看出端倪,然而这等怪异之处怎么会逃得过蝎的眼睛? 玩傀儡的都心细如发,从这次行动不让他出手来看,蝎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 如果等会儿对战上绝,蝎能不出手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但要是有人阻他... 裟椤第一时间发现了在半空的迪达拉,所以来的人里还有蝎,“四人里面有一个玩傀儡的,还擅长用毒,你们砂隐村的。” 我爱罗略一吃惊,回看她一眼,沉声道:“裟椤小姐要是还有别的提醒,也请趁早说了吧。” “我当然得人来了才知道来的是谁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二人前后两方都出现了人影,裟椤头往左扭,眯着眼睛嘘看一眼,一手遮在额头挡光,拖长了声气道:“干柿鬼鲛跟宇智波鼬,前者是雾隐村的,后者,很厉害,一个人把整个族群挑了呢。” “嚯,这丫头怎么对我们有点了解?”鬼鲛咧嘴笑了一下。 而鼬则没说话,整个下巴都藏在了领口之内。 我爱罗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快速结印后按在了地表,平静无波的语调略有点发闷,“流砂暴流。” 于是一转眼,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半径百米远的区域内,通通都变成了沙地。 裟椤歪斜着稳了稳身形,看着现状,感叹道:“造孽啊。” “造孽啊,这么多林子,没了。” “…” “再长出来很费力的啊。” 我爱罗没说话,只是右手一捏,从百米外的沙地内抓到一个东西,接着再抬手一扬,远处的沙地猛然窜出一只砂制的大手来,甩手的同时一个人形物体就这么被抛到了半空。 “这大约就是你要找的人。”他定定道,然后又是一握手,那只巨手又把一个头上长草的东西抓在了手中固定,不经意看去就仿佛是拈着一株绿色的花。 裟椤此刻的眼神仿佛在看再生父母,她话不多说,赶紧给他扎了一针,“恢复恢复体力,抱歉,我说错话了。” “啊咧,真不小心啊。”白绝说了句风凉话 黑绝沉声道: “闭嘴,都怪你。” 要不是他想看热闹,他们本不至于凑得那么近。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垂目看了一眼地上的众人,“事情就交给你们咯,两个小时怎么都够了吧?” 他要跑,意识到这一点,裟椤就已经扔出了一枚带有印记的苦无,但是苦无却被蝎一个甩尾打偏了方向,锵地一声,伴随着他那惯有的不太耐烦的声线,“用不着两个小时。” 裟椤管不了那么多了,急急扔下一句你多小心,就冲了过去,飞雷神瞬身闪到偏离方向的苦无那侧又扔了一个苦无。 与此同时,迪达拉一个俯冲冲到了渐渐隐匿身形的绝面前,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刚要张嘴说他有同伴爱,就被塞了一嘴的黏土,冲劲太大,绝来不及吐出,下意识就咽了下去。 “去死——!” 在绝的视线之中,是迪达拉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他暗道不好,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烈的力量在一瞬间将自己撕裂。 这个爆炸迪达拉显然没想顾全自己的安全,他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直接引爆了,爆裂四散的沙块裹挟着高温的白炽光芒霎时间就将他整个人淹没,也将恰好已经闪身至他身后的裟椤一起吞没。 “笨蛋。”迪达拉听见身后的人这么说了一句,下一瞬他感觉自己头发被人一扯,有人抱住了他。 裟椤带着人翻滚落在我爱罗身前,手里还攥着迪达拉头顶的发揪,她翻身坐起,查看他的伤势。 跑得不够快,二人多少都被炸伤了,她还好只是手臂被灼伤,但迪达拉,他身前的衣服已经被烧穿,胸口及脸部都被烫伤得能看见皮下的肌肉,他浑身都是焦味,那双青蓝色的眼眸在高温灼伤的情况下,球结膜已经发黑,却还执着地睁着,他动了动眼珠,视物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面前有张人脸。 裟椤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针香磷的血清注射进他体内。 然后是掌仙术。 静默之中,我爱罗已经看明白了,“你要救他。” “嗯,对。”裟椤分神应道,语调里有些沙哑,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喉咙的那阵疼痛让她开口都极其困难。 而这时蝎已经操控着傀儡攻过来了。 “那丫头干嘛要救迪达拉啊?”鬼鲛偏了偏头,有点不明白。 “还有迪达拉干嘛要杀绝啊?”他显然被目前的情况搞昏了头。 “应该是绝杀了阿芜。”鼬说。 “哈?”鬼鲛整个一震惊,“为什么啊?” 为什么?或许得问问那个女人了。 宇智波鼬心里已经有些推断,这人之前就埋伏在风之国到川之国的途中,再到刚才对他们几人个人情况的了解来看,没有相处不会知道这些。 裟椤轻轻将手置于迪达拉的眼睛之上,后者仍旧睁着眼,他气息一滞,目光呆滞地感受着眼前的治疗查克拉,喉间只能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粗粝声响,他嘴唇一颤,一张一合,只是一些毫无语调的繁杂的阿阿声。 ‘是,是不是你?阿芜...’ 裟椤垂目一扫,从那嘴唇的动作看到了,身后是我爱罗跟蝎之间,傀儡与沙砾之间相互攻击的碰撞声,她艰难地咽了咽喉,嘴里有了些苦意,真的好苦啊… 迪达拉胸口猛然一震,抬手捏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的手移开,裟椤顺势移开了手,来到他的胸口,跳过了他的喉部,手腕间的力道却是没有分毫减弱,她敛眉沉静几许,最终迎着那道裹挟着希冀的目光,无奈笑了一下。 她简单地打了个手势,【是我,但又不完全是——】 这个手势戛然而止,因为他转而扯住了她衣领,同时整个人半身弹起,二人双肩相撞,迪达拉用仅存的一只手环住她的后颈,他气息起起伏伏带着痛楚,裟椤从他呜咽的语调中听了出来,也从脖颈后那被攥紧的衣领感受到了。 她调动查克拉,将他体内的查克拉循环打乱了。 迪达拉在难以置信中昏睡了过去,头就放置在她肩上,这重量仿佛千斤重,裟椤右手碰到了他空荡荡的左侧衣袖,叹了口气,“你还是乖乖回去让角都给你接上吧。” 可别什么也不管不顾地跟上来。 你可是叛忍啊。 【我可是叛忍,手上人命无数,被仇人追杀,无穷无尽哦。】 第14章 她想引雷 裟椤站起身,往一旁吐了口血。 她一边治疗着自己的喉部,一边粗哑着声音大吼道:“你们就这么喜欢给人打白工吗?!” “这件事有没有可能以谈话的方式进行?!” 蝎的那个外壳被我爱罗用沙子碾碎了,一道身影从中跃出,一息之间就奔出数十米远,同身后那追逐的沙土拉开距离。 他略一压低身形,结印的同时催促鬼鲛帮忙,“把那个女人解决。” “话多,吵。” 鬼鲛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沙子缠住的双腿,整个人往下一陷,“嚯,人柱力果然有点意思。” “分心的话,可是会死哦。” 蝎操控着傀儡快速地攻向我爱罗,后者脚下累起沙土整个人半腾空,天上没有别的忍者了,他需要顾虑的方面就少了。 移速加快的情况下,他与蝎的单个傀儡并驾齐驱,速度跟那个用鸟的不相上下,我爱罗心想,但他必定还有别的傀儡,不把那些傀儡逼出来,就算不上占上风。 “你跟千代婆婆是什么关系?”我爱罗问。 “啊,老太婆竟然还没有死吗?”蝎手指翻动着抽空回了一句,他左手一翻,衣袖里滑落出一份卷轴来,“也许见了这个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召唤出了另一个傀儡,那傀儡咯吱咯吱响动着抬起来头,我爱罗在看清那个傀儡的样貌后,显然吃了一惊,他警惕地拉开了距离,心下一沉,说:“找了那么多年,原来是你杀了。” 他的傀儡不是一般的傀儡,我爱罗见识过千代婆婆的傀儡,那些用木头组成的傀儡只是速度快,有暗器使用毒瘴,能分裂后又再度合拢,而眼前的这个,我爱罗眉头皱了几分,“你的傀儡可以使用忍术。” “这是人傀儡。”蝎暗笑一声,“艺术是永恒的。” “三代风影大人的血继限界很好用,要是死了失传了就太可惜了。” 裟椤眼睁睁见到地上的沙土之中凝结出黑色的物质,团结在那个傀儡的身体两侧,形成了黑色的翅膀来,下一秒,部分羽毛像立直的细针一样调转方向,毫无征兆地就弹射而出,我爱罗使用沙壁做挡,速度慢了一些,他察觉沙子变重了。 剩下的细针被他的绝对防御挡下,在近距离看清那团黑色的物质后,他结了一个风遁的印,以风压将那些砂铁吹回去。 鬼鲛与鼬二人各自挑选了一个方向跳开,避开这阵反弹的细针。 【小鬼,趁早把我放出来,三代的砂铁克制你的术,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这片沙地里全都含有磁砂,除了绝对防御的那部分,因此你会觉得沙子变重了,磁力吸附的状态下,你再控制沙子就会很困难,】 【我说过不会再出现失控的情况,你放弃吧。】我爱罗在心里平静应答道。 裟椤看懂了,是磁铁。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云层压得低,她快速地下了个决定,瞬移至我爱罗身后,脚踩在同一个砂石组成的垫子上,“给他消磁,用地闪。” 蝎的三代风影傀儡,如今简直是个行走的避雷针。 说完后裟椤朝天上的云层掷出一枚苦无,瞬移至那里,查克拉凝结在喉部,“火遁·豪火球之术!” “嚯,她火遁也用得不错嘛。”鬼鲛摸着下巴道,“她想干嘛?朝天上用火遁?“ “她想引雷。”鼬看见了那压低的云层,轻笑一声,“脑子长得不错,以前角都还说她是草包脑袋。” “?”鬼鲛错愕地看他一眼,不明白这种熟稔的口吻是怎么来的,“鼬先生啊,我们真的不出手吗?” 鼬半耷拉着眼,淡淡道:“她可能是阿芜,刚才迪达拉的反应很突然。” “哈?!”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绝要杀她?”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他想知道,因此他暂时不打算出手,“你想试试她就去。” 鬼鲛摸着下巴长吟了一声,点头应道:“有道理。” “那就再等等好了。” 鼬是组织里唯一一个知道那本残本书的人,他也知道佩恩的眼睛跟六道仙人有渊源,他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死亡或许是跟那本残本书有关系,甚至一度怀疑过佩恩是不知道从哪里获悉了这一事实而对她萌生了杀意,所以搜集尾兽的目的,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含义?他想知道这个,到底跟六道以及辉夜姬有什么关系? 他并没有吃惊于阿芜死后附身这一事件,而是从迪达拉的反应倒推出她就是阿芜本人,并依据这个事实再推论,她或许一直都有这种灵魂附体的能力,那么她到底活了多久呢? 在晓组织这么多年,佩恩透露给他们的尾兽收集计划一直都是为了形成威权性和平的手段,而起初建议他进入晓组织的带着面具的宇智波斑,也很少出现在他眼前。 可是鼬始终觉得,这人跟佩恩是直接联络的。 还有绝那个家伙,加上小南,就算是晓组织的元老级人物了。 有句话飞段或许没有说错,他们可能被耍了。 在二人旁观的过程中,裟椤将天上的雷引下来了,地闪正中傀儡风影,他身后的巨型翅膀被一瞬间消磁,变成了普通的沙砾,连同整个傀儡都有损伤,毕竟是木头做的。 “…”蝎不是一般的生气,他把傀儡收回,阴恻恻地盯着看戏的鬼鲛跟鼬。 这俩人是一点都不打算搭把手是吗? 裟椤落定在地上,抛出了一句——“我真是第一次见打白工这么积极的人。” “蝎先生你不是最讨厌被人戏耍吗?” “你被耍了个彻底你都不生气吗?” 她瞪大了眼珠子,气息不定,刚才的巨大豪火球已经导致她的查克拉跟体力都到了极限,她确实也有点为蝎的脑子着急,甚至怀疑,他是在已经知晓了绝的身份的情况下都还表现得无动于衷。 “我说,绝那个家伙,他可是辉夜姬的儿子诶。” “他杀我就是因为我发现了辉夜姬跟六道的母子关系。” “他都活了一千多年了,这样一个老妖怪,畏手畏脚地埋伏在你们身边,你们都不觉得有阴谋吗?” 象转之术由佩恩本人引发,因此他也听到了这句话。 小南见他面色陡然一凝,问他怎么了? 但佩恩只是沉默。 因为另一边的裟椤简直是开了个口子就再也封不住那张嘴了,她小嘴一张,叭叭地就开始一顿输出:“哦,看你们的脸色你们不知道啊,哇,鼬先生你那么好的脑子,那么胆大心细单挑了一整个宇智波的人,你都没发现?” “鬼鲛先生我不是不尊敬你哈,但你有时候真的有点笨笨的莽夫味道。” “至于你,蝎先生,你是个傀儡,我就不指望你真的还能动用你的脑子了,毕竟真的是没有嘛。” 她仿佛憋了很久的话,对他们通通都有意见,就在这个时刻夹带私货地一起说出来了。 只见她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仿佛是真的一吐为快,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爽了!” 但随即又是一声超大的音量,“我说,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晓真的可以带来破晓黎明吧?” “给世界重新洗牌,利用尾兽的集合体?” “可你们知道尾兽的集合体是个什么东西么?” “它的来源就是一棵树,天外来物,”裟椤指了指天上,“都听过辉夜姬的传说吧你们?” 没人回答她。 “很好,我就假设你们都知道了,”裟椤一拍巴掌笃定道,“那棵树可以结出查克拉果实球,哦对,没错,辉夜姬是第一个吃果子的人,她也是个天外来物,目前来看,她应该是在月亮上。” 裟椤抬了抬手,“哦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晚上,稍晚的时刻你们可以跳到天上仔细端详一下那颗球。” “让那阵月光清晰地照耀一下,你们那被人忽悠瘸了的脑子。” “我最不理解你们的就是,你们竟然真的以为威权式的和平能够带来长治久安,自己愤怒就愤怒吧,不要打着和平的旗号好吗?我真的好想吐啊。” 她立时做了一个恶心呕吐的动作,但转眼又正常了起来,面部表情呈现出一种略有些疯狂的神色,不管不顾无所顾忌,“怎么不干脆灭绝人类呢?这明显更加一劳永逸啊。” “人类不存在,也就不再存在斗争以及战争了,大家都死了,都去净土建立新的乐园吧。” “灵魂不死不灭的,说不定大家还能玩得更愉快呢。” “反正已经死了,还能再死一次么难道?” 她正色起来,又吼了一句:“六道千辛万苦损耗自己的性命也要把那么巨量的查克拉分成九个个体分散到世界各地。” “好哇,现在还有人想把它们集结起来,干什么?说是为了和平?六道得从土里气活过来吧?” “连六道都因为这个操作而损耗了性命,你们凭什么有人认为自己能控制那个集合体啊?” “凭佩恩有一双继承六道能力的眼睛?” “到时候失控了,甚至他死了,世界怎么办我请问你们,全凭你们相信后人的智慧是吗?” “哦我想他肯定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吧?” “可他是个平凡人类,他又没有仙人体,他怎么可能不死呢?” 她说到这里时,顿了两息,眉目间再没有激动,只是平静,她望了望在场的几个人,微笑道:“那么问题来了,佩恩死后,那双眼睛究竟会落在谁的手上呢?” “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埋伏在你们身边,他不可能只是跟你们一样的打白工的角色吧?” 第15章 他会证明 一次性说完所有话的感觉,就是空虚。 好像一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凭空消失了,带来的并不是轻松,反倒有点类似漏风的屋子,摇摇欲坠,她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身体是疲累的,心里也是,她执着地想要那个阴阳人死,目前看来是办到了,想到这里裟椤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迪达拉。 他呼吸平稳,只是比较浅,安安静静的,只是这场景令她心里生出一种彷徨来。 在他问她到底是不是阿芜的时候,她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因此迟疑不决,再是阿芜,现在也不是了啊。 她转头看向宇智波鼬,想到他就那么将整个族群杀死了,那种感觉,说真的有点难受,他自己一个人当真能办到吗?他加入晓是凑巧吗?凑巧那里头也有一个同斑有关系的宇智波? “宇智波,真让人难懂啊...”她莫约是这么低声感叹了一句。 但就还是那样想才对,事情已经发生,说这些想这些没什么意思。 她拍了拍脸,打起精神来,“现在确定一下态度好了,你们还是要抓走我爱罗吗?抽出尾兽,实现你们的目标?” 绝有问题是一件事,他们要做的事是另一件事。 这两件事有关系,但不是完全冲突,不会因为前者有问题就不做后面的事。 “那家伙应该死了吧?”鬼鲛侧头看了看鼬,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那就算他想拿到佩恩的眼睛,那也没法拿了啊。” 他耸了耸肩,“那就还是依照计划行事咯?” 鬼鲛的自言自语并未引得鼬的在意,佩恩更是下达了命令,“活捉一尾人柱力,如果没法活捉那个女人,那就杀了。” 闻言鬼鲛瘪了瘪嘴,“啧,迪达拉醒来怕是得闹吧?”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他挠了挠头,率先跨出一步,“阿芜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呢?” “以前闷声不响的时候多好啊。” “一开口说话就这么尖酸,那可不太好哦。” 还说他笨,空有一身力气却白长了个脑袋。 那他还非得让她见识一下他的狡诈呢。 所有人当中,算起来她跟鬼鲛情分最低,相处最少,所以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只是,谁要跟他打了?她还没完全不能动呢。 她可还有个咒印没用。 【裟椤啊,要是山穷水尽了,不如试试咒印的能力。】 在宇智波鼬的眼中,此时的裟椤已经满身爬满了赤红色的交错线状纹路。 “你在大蛇丸身边?”鼬问。 “啊,对,估计佐助快要来找你了。”裟椤冲着他假笑了一下,随即就利用这片刻暴涨的查克拉瞬移到了我爱罗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走了。” 她能维持清醒的时间不多,如果超过十分钟,就需要封邪印法来控制,否则会完全失去自我沦为杀戮机器,问过我爱罗,那东西他不会。 短短十分钟内,她一连用了十几次飞雷神来间断跳跃空间,都是这一个月内打上印记。 最终,瞬移至了风之国边境,上次在另一条道埋的飞雷神苦无还在那里。 甫一落地,我爱罗就感觉身旁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头栽进了沙地之中,她身上的印文也渐渐褪去,不远处的沙地内陡然好几十声连串不间断的炸响,是埋的起爆符被触发了。 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我爱罗现在才完全看清楚,引蛇出洞,调动敌人的方位,然后再反方向回去。 【...她可真会盘算。】守鹤嘟囔了一句。 【还很仗义,没把你一个人留在那边。】 【不过你小子被小看了诶哈哈哈哈。】 【她肯定是看到三代风影那个没用的都被做成了傀儡,知道你多半也打不赢哈哈哈哈。】 【你们砂隐村也太废物了哈哈哈哈。】 【聒噪。】 我爱罗难得顶了它一句,控制着沙子将人带到了身边。 【你怎么想的?带回去审问?哇,你小子恩将仇报哦。】 我爱罗决定还是当它在放屁好了。 他提着裟椤的领子,同时控沙腾起,二人低空飞着往砂隐村的方向去。 心思谋划都不同于她表面的年纪,我爱罗心想。 在这阵静默之中,虽然守鹤孜孜不倦地骚扰着他,但在现实中除了风沙刮在脸上的碰撞声,耳边是呼啸的沙漠之风,就再也没有别的响动了。 他的心声也很沉静,算是摸清楚这人跟晓组织的关系了。 好在最终结局不错,原本他也在苦恼要怎么说服人跟他走,甚至想过用不那么礼貌的方式把人捆了,现在倒是少了些需要考虑的事情,暂且还可以维系合作的关系。 互相搭救彼此一命,虽然算是还清了,但细算起来,他也帮她把那个阴阳人杀了,应该算是她欠他一命吧?不知道要是他挟恩图报会有用吗? 这种事情我爱罗并不擅长,他只是想到对方当日真心请求他要见守鹤时的模样,或许他也可以学着放低姿态请求她帮忙? 比方说,再多透露一些晓组织的成员组成,又或者他们的大本营?只是这些事还需要跟其他几个大国联络上才行,要做的事挺多的,他想着想着便渐渐有了条理。 不知道村子里情况怎么样了,如果他们真的通知了木叶一方的话,那再好不过了,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两日,至多再有一两日,木叶的人应该就会抵达砂隐村。 正好可以交换一下情报。 砂隐村的第三个搜寻小队出发刚半个小时,就在沙漠中看到了低空飞过的五代风影本人。 “啊!是风影大人!风影大人自己逃出来了!”有人高声呼喊了一句。 “快!快去通知马基!” 众人调转方向,往村子里奔回,身下的地面忽的变得有点嘈杂,我爱罗定眼一看,才发现是村子里的人。 他有些讶异,尤其其中有几个人站在沙丘的顶端,那声音简直可以用哭得声嘶力竭来形容,“风影大人回来了!” “五代目大人回来了呜呜呜呜!” 他们朝着他招手,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我爱罗大人!呜呜我爱罗大人!” 我爱罗瞪大了眼睛,他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 他们都是,来找他的吗? 竟然都是来找他的吗? 而且,他们还以那种,毫无介怀的口吻喊了他的名字... 【快走不要跟他玩,他控制不了自己。】 【呜呜呜你不要靠近我!你这个!你这个怪物!】 【你走开!你走开!】 【呜呜都是因为他我爸爸才死了!凭什么他还活着啊?!风影的儿子,人柱力了不起吗?!】 【嘘,别说了。】 【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我爱罗,作为最强兵器,你是最好的武器。】 【他凭什么成为风影啊?我不服!你让由良,马基,给我滚出来!】 【在座的有哪一个,能比我爱罗更适合成为风影?我请问。】 【论武力,论身份,哪一个能比他更好?】 【他就是目前的最佳人选了。】 【可是村民们会害怕啊!】 【一个被村民恐惧的影,他是个合格的影吗?】 【真的吗?他是新任风影?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嘘,别说了。】 他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的选择,村子里不能一直没有风影,全靠几个高层来主持大小事宜,风之国的大名也一直在督促他们快点推举出新任风影,他是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接过了这个身份,这个职位。 他也想证明,他是可以保护村子的,他不只是个怪物,是个杀人凶手。 他在努力地证明自己,他已经有所改变了。 他可以,得到他人的喜爱的。 他会证明的。 他是个合格的影。 我爱罗控制着沙子落定到沙丘上,他愣神地看着眼前瞬身闪现到他眼前的众人,他们眼睛里是泪水吗?这泪水,是因为他产生的吗? 竟然是喜极而泣吗?竟然不是因为害怕吗? “呜呜呜,风影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 第16章 救我的人 我爱罗回到风影的办公楼后先是看过了中毒昏迷的勘九郎,又听了一些村内这两日的情况,之前他隐有猜测或许是由良那里出了问题,马基的报告也显示村内入口的防御壁驻守地中有很多忍者尸体,而那天晚上正好也是由良作为执勤队长。 只是自他被抓走后,由良在那天也消失了。 马基很难想象这个旧日好友到底是何时叛变了的。 直到我爱罗说他见到了蝎,千代婆婆的那个孙子,“他手上有三代风影大人的人傀儡,人应该是他杀的,这么多年没找到尸体,实际上一直在他手上。” “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蝎搭上的线吧?” 这令马基大为震惊,当日就找到了千代以及海老藏两姐弟的隐居地点,并告知了他们这则消息。 千代本人,年轻时候是叱咤战场的风云人物,几乎是五项全能选手,什么都会,还什么都很厉害。老了之后跟弟弟一样退居了二线,说是作为砂隐村顾问而存在,实际上她什么事也不想管,老年的爱好除了钓鱼发呆就是装死吓唬弟弟,有一次海老藏已经开始给她准备身后事了,她竟然还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反正是个挺让人操心的姐姐。 五代风影被人抓走,千代一开始还觉得果然现在砂隐村的年轻人通通都不行,堂堂风影,四代被人暗杀,五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抓走,村里的忍者除了在地上干瞪眼,还要让快要昏迷的我爱罗凭借最后的意识将那十几吨重的沙子移走。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马基本人听着那番话,就挺脸热的吧。 尤其在我爱罗还自己回来了的情况下,更衬得他们似乎毫无用处。 “五代目大人说,这次见到了您的孙子,蝎,”但他这次来也就是为了请他们二人出山,尤其海老藏手里其实一直握着不少大国内部的暗线,这也是我爱罗的嘱托,是时候启动那些暗线了,再者说,勘九郎身上的毒已经不能再拖了。 ”他将三代目大人做成人傀儡了。”马基送上这枚重磅炸弹。 这让已经又开始装死的千代,直接睁开了那双因为年老体衰而显得有些耷拉的眼睛。 然后马基又紧接着说:“据我爱罗说,蝎本人仍旧是很年轻的样貌,因此推测他把自己也做成了傀儡。” 千代以及海老藏一致侧头,马基见自己总算引起了一些这两位老人家的兴趣,也算安下心来,“可以帮忙吗?两位前辈?” 对此,千代的回应是——“行吧,带我去看看罗砂的那个大儿子,一直没醒,中的毒不好解吧?我那孙子用毒还是不错的,深得我真传。” 不止得到她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 这个毒有点棘手,千代在看过勘九郎的情况后,当着我爱罗的面就说出了口:“埋了吧,我救不了,除非你请到纲手来。” “从没见过的毒,不知道解法,啊这小子,啧。”不愧是她的孙子。 我爱罗点点头,看向马基,“我明白了,手鞠还在木叶是吗?” “是,之前联办中忍考试后她送木叶的忍者回去,但应该在回程的路上了。” “让忍鸟传信给她,让她务必请五代目火影的徒弟,那位静音小姐过来一趟。”让纲手直接过来,这不现实,唯有嫡传弟子有可能过来。 听闻这话千代却是轻蔑一笑,还是太年轻,想事情太想当然,“虽然最近几年跟木叶的关系有所缓和,甚至还联手举办了中忍考试,但是,” “马基你就算向木叶求救了,我老太婆也不觉得他们会派什么要紧的忍者过来,也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过来罢了,了解一下情况,慰问一下也就完了。” 她的思想还停留在以前,更何况几年前砂忍这边还跟外人勾结发动了对木叶的袭击,木叶损失惨重,猿飞那个老家伙更是因此去世。 人是一种狭隘的生物,没那么容易撇弃成见真心相待,要真有那么容易,五大国之间至于这么长时间互相防备? 这话她没有说得那么直白,却也是完整表露了自己的意思,见我爱罗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又信誓旦旦地开口道:“小子,你信不信你此番波折之后,即使向其他几大国发出要联合剿灭晓组织的请求,也不会得到半分回应?” 我爱罗沉静一会儿后,说:“可能吧,但总要试试才行。” 他摸索着指尖,看着病床上眉头深皱的勘九郎,“尤其在已经获悉了他们目的的情况下,我见过其中的四个成员了。” “可以说,每一个都有相当的实力。” “就算是提醒一下各国的人柱力也好,他们是二人一组行动,单从袭击我的那个稍显年轻的家伙来说,应该每一个都有影级实力。” “要是放任下去,他们二人一组地捕捉尾兽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形成一个尾兽集合体,届时将是灾难性的后果。” “尾兽集合体?!”马基大惊,即使是一只守鹤已经令他们头疼许多年了,更别说要把所有尾兽都搜集在一起,“他们想干什么?这世界上有哪个人柱力能负担九只尾兽的力量?” 我爱罗转身,看向房内站立的三人,他笃定道:“既然有这个计划,那就证明有。” 也是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有些骚动的声响,像是人在疾跑。 “我爱罗!你没事吧?”人未到,鸣人那有些莽撞的声线就已经钻进了人的耳中。 我爱罗在这瞬间露出了一个还算轻松的笑意,“是鸣人。” 千代瞥一眼那笑容,心想着,这小鬼比起他小时候是有了些变化,当初让他成为人柱力的设想是她提出的,可以说他的整个成长经历是她一手促成的,罗砂那小子后续的针对他的培养计划,她也是知晓的,从一个弑杀的兵器转变成了有人味的活人,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吗? 她一转头看向门外,就赫然先看到了那个刚冒头的白头发。 “杀我儿的木叶白牙——!受死!” 鸣人刚一跨进门就看到一个身形矫健的老婆婆浑身杀意地冲了过来,矮小,但是非常矫健的步伐,他下意识就使出了影分身阻挡,刚开口一句’老婆婆你干什么啊?!’,其中一个影分身就被那人一脚飞踹踹没了,他本人的拳头也被人扎扎实实地接在了掌心。 好老当益壮的婆婆,力道更不输他。 鸣人还未吃惊完毕,就见那老婆婆跃身后退,速度也很快!她手指伸向自己袖口,是要拿手里剑么?! 而另一旁的老爷爷却是一个横手阻挡了她,“姐姐呐,你看清楚,只是长得像而已,不是白牙那家伙。” “而且你忘了,那家伙已经死了吗?” “你听闻他死讯时还在扼腕没能亲手杀了他不是吗?” 鸣人愣愣回头,看向众人的目光汇集地,卡卡西老师,他一脸慌乱地连连摆手,“啊,误会了,误会了。” “啊?原来是认错人了么?”鸣人抠了抠脸,扭头就说:“老婆婆你是老眼昏花了吗?” 还是痴呆了? “他长了一个跟白牙那家伙一模一样的头发。”而且身形也像,一时看岔了,千代移开眼,哈哈笑了笑,略有耍赖的意味,“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哈,哈,哈。” “…”果然是年纪大忘事了吧?鸣人有些无言,耸着肩摊了摊手,“卡卡西老师只是少年白头而已,这么年轻就白头发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小樱进门时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她错身走过鸣人时瞪了他一眼,还是这么不着调。 短暂地打过招呼后,她把所有非医务人员都赶了出去,专心投身在勘九郎的诊治当中。 “那粉头发的小丫头是谁?”千代问了一句。 “哦哦,她是纲手大人的亲传弟子,春野樱,”卡卡西放下书,眯眼冲她笑了笑,“请放心,她很厉害的。” 千代狐疑盯了他两眼,问:“你跟木叶白牙什么关系?” 像,实在是太像了,连那惯常没什么干劲,耷拉了一半的眼睛都很像。 “嗯…他么,是我父亲。” 千代一听,这瞬间的查克拉暴涨,那手型俨然是有掐死对方的冲动,但她及时收手了,转过身去没再说话。 而鸣人则是看向我爱罗,他转眼就露出一张笑脸来,真切道:“呐,呐,我爱罗,我就说你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束手就擒,全身而退,真是不愧是你啊!“ “你这小子,你知道我听说你成为风影了我有多吃惊吗?” “哇,那简直是给予我的致命一击了,一回村发现只有我还是下忍,其他人都是中忍上忍了,我都够郁闷了,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成为了风影?!” “也太气人了吧?!” 他大着巴掌拍了拍我爱罗的肩膀,马基在一旁看得直直皱眉,太放肆了这个木叶的小鬼,那可是影啊,他们砂隐村的影啊… “呐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啊?晓组织的人很厉害吗?谁啊?谁抓的你?” “哦,对了,你有没有见到佐助的哥哥,那个宇智波鼬啊??” 我爱罗眼神柔和地看着他,“鸣人,我感觉你好像也成长了不少。” “哈哈哈是吗?不过我确实长高了不少就是了,也结实了很多,嘿。”他挠了挠鼻子,有点羞赧的模样,最后大言不惭道:“而且我也厉害了好多呢。” 都能从卡卡西老师手里抢到铃铛了。 卡卡西有点没眼看,真是容易得意忘形,而且还完全跑偏了话题,他轻轻摇了摇头,想要制止他,没看到马基已经很不爽了吗?自来也大人真是一点也没教会他怎么看气氛啊… 但我爱罗先开口说话了,“叙旧的事稍后再说吧,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见对方有些肃穆,鸣人虽然茫然但也意识到不是闲聊的时刻了。 “但在此之前,我先去看看裟椤醒了没有。” 鸣人偏了偏头,“裟椤是谁啊?” “是救我的人。” “!!!” 第17章 曲折的人生 这话连马基都很吃惊,他一直以为是他带回来的某个晓组织成员,还以为人是被他打晕的,没想到竟然是救他的人么? 想来也是,我爱罗被抓走的时候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连绝对防御都被破坏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想跟过去,但却被我爱罗阻拦了,“我先跟她谈谈吧。” 马基多年以来的情报工作经验,令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个女人说不定真的跟晓组织有关联,总不可能是路上碰见的哪个热心的忍者吧? “什么情况?”手鞠在一旁问到。 但马基没法回答她,“先等我爱罗问过话再说吧,勘九郎的毒也还没有完全解除,我还有些事要去安排,手鞠你守在这里。” “…”鸣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嘟囔道,“怎么神神秘秘的啊?” 而卡卡西思考方式要更成熟些,搭救我爱罗的人?他觉得没有这么巧合的事,随手就救了一个风影,还是被晓组织抓住的风影,如果那个组织里的人都是跟宇智波鼬能力相当的人的话,这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从砂隐村传来的讯息来看,当时我爱罗是重伤被带走了的,毫无反击能力,传讯里甚至提及了对方是个使用炸弹的会利用飞行来奇袭的小子。 他知道两年多前,在驿站小镇,阿芜被那个擅长使用爆遁的叛忍迪达拉带走了,从后面纲手大人以及小樱提及的情况来看,跟这次袭击我爱罗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只是后来跟阿凯碰头的时候,他说阿芜死在了鸟之国,尸体也被那家伙带走了。 卡卡西把书一收,面上不自觉带了些沉思。 我爱罗打开病房门,轻手轻脚的动作,先头有医疗忍者看过裟椤的情况了,说她只是晕了过去,需要的是休息,于是便腾出了一张病床来给她,虽然事情比较紧急,有些情报也可以由他本人来转述,但是他想着,要是能获得对方更多的帮助就更好了。 他想先确定一下她的态度以及想法。 砂隐村的窗户都是圆形的小窗,因此房间内的光照有些局限,病床上是微微隆起的一道身形,呼吸的幅度很平缓,只是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惊醒了床上的人,良好的视力令我爱罗看到了那双间断眨眼的动作。 “裟椤,你醒了么?”他轻声问。 床上的人抬了只手起来,算作招呼,“啊,醒了,有水吗?口渴。” “有。”我爱罗转而开了一盏小灯,屋内多了些亮光,眼见着她半嘘着眼皱巴着脸磨蹭坐起,后背倚在床头,毫不回避地打了个哈欠,眨巴着眼看他。 “好小子,没把我囚禁起来,算你仗义啊。”她笑说了一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 【哼,他倒是想,要不是我一直说服他,他说不定还真这么干了呢。】守鹤又在聒噪了。 我爱罗照样没理它,只是冲着她略微颔首道:“我猜你应该什么都计算到了。” 所以她也必定有应对的举措,即使真的被关起来也有办法逃脱。 “倒也,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心思深重吧哈哈哈。”她倒是没否认,一口咕噜灌下水后,便支了个手在身旁,晃晃手里的水杯,“再来一杯?” 我爱罗便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喝完后长长地舒喟了一声气,就坐在床上往前抻了抻手,然后仰着头看他,“你还想知道什么啊?” “想知道晓组织的大本营。”他很诚实,“以及他们的其他成员。” 裟椤皱了皱鼻子,盯了他稍许,我爱罗任由她打量,很坦荡,眼里没有算计,只是商量,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算了。 对方也没有立时就说不行,只是埋下身,又给自己拉了拉筋,闲聊一般说:“我之前遇见个人,说我年轻,性子急。” “可能他们年纪稍长的人已经习惯了好事多磨吧?又或者,已经习惯了一头热血后遍地鸡毛的场面。” “通俗来讲,就是事与愿违。”她直起身来,皱了皱脸,目光有些游移不定,透着不明,“你是个年轻人,老顽固们愿意听你说话么?” “这要试试之后才知道。” 她真的很聪明,猜到了他的打算。 裟椤隐晦地笑了一下,半是为难道:“可是我没有那么重的助人情结诶。” “想杀的人已经杀了,”她手指合拢互相点了点,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来,“你能替我搞到木叶团藏的情报么?” “木叶的忍者就在这里,需要叫他们进来吗?” “谁啊?” “旗木卡卡西,漩涡鸣人,还有春野樱。” 她眉毛短暂地上挑了一下,我爱罗此时已经确定了,她的确认识他们。 忖度两息后,她说:“那见见卡卡西好了。” 卡卡西得知对方要见他,他挠了挠头,状作为难道:“这样啊…” 为的是迷惑鸣人那傻小子,卡卡西也不想生出什么波折来,只能寄希望于他脑子直通无阻,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不过他从来没把阿月跟阿芜这两个人联系上就是了,只能说是心知肚明的大人们达成了一致,卡卡西已经有五六分确定了,这人或许是阿芜,阿芜的灵魂是有异常,这一点是纲手认证过的,那既然对方目前只想见到他,他也正好有此意。 “撒,那鸣人你在这里等小樱哦。”卡卡西侧头吩咐道。 鸣人满脑子问号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要见卡卡西老师啊?” “…不会是你们木叶外派的哪个忍者吧?”手鞠问道。 “啊?不会吧?”鸣人一听这个猜想更加疑惑了,他苦恼地眯了眯眼,“那估计是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任务?” “而这个人正好从晓的手中救了我爱罗是吗?”手鞠直观地感受到了对方那贫瘠的脑子,面上便带出了点鄙夷来,“你这脑子,还想成为火影呢?” “…”干什么莫名其妙攻击他啊…还有,他哪里脑子不好了?? 一进门,卡卡西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黑发黑瞳,长得很白皙,只是脸上一道伤疤,年纪不大,却游刃有余地冲他懒散地挥了下手,“请坐吧,要是站着我还挺有压力就是了。” 行吧,这已经有7成确定了。 他回头看了眼没离开的我爱罗,意识到她不避讳接下来的交谈会被旁人听见。 “哦我不让鸣人进来,实在是因为,他太是个打岔的高手了。”裟椤耸了下肩,“我可不想一直被扯着脖子问,佐助佐助的。” “…”那意思是他最好也别开口呗?显然接下来的谈话跟佐助无关。 卡卡西目光落定在对方的脖子上,果然看到了咒印。 他抠了抠脸,由衷道:“离奇曲折的人生呐。” “啊,对,人生就是挺曲折的。”裟椤瘪了瘪嘴。 下一句,她话锋一转,“卡卡西,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写轮眼啊?” “或者说,看看它的能力?” 第18章 没那个耐心 “…原因呢?”卡卡西谨慎地问了一句。 但裟椤已经翻身下床,赤脚走在地上,向着他本人走来,最后站定在离他一臂远的距离,环手在身前,没什么骨头歪歪扭扭地站着,反问道:“你这么问我,不会是你自己内心已经猜到了什么可能性吧?” 她略扬了扬眉,“不敢吗?” 卡卡西这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狡诈感,虽然样貌不一样了,但骨子里偶尔钻出的狡黠如出一辙,仿佛陷阱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就端看你要不要跳下去的那种观感,不惹人生厌,只是被埋伏的人可能要过了很久才会反应过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跳下去? 是赌徒被人揣测到了心理的感受,他幽长地调整了一下气息,左手一抬,拿开了在左眼的护额遮挡,而面前的人也缓缓站直了身体,在这逐渐拉近的距离之中,卡卡西睫毛颤了颤,对方真的是在仔细观察他的眼睛。 他巡视着她的面部表情,希望先一步看出点什么来,但却不自觉将目光同样投掷到她的眼眸中,黑白分明的眼球,瞳仁黑得仿佛将什么光都吸了进去,光点从中无法逃逸。 “你这个眼睛,只开到了三勾玉吗?”她问。 卡卡西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调动查克拉切换了模式。 裟椤看着那眼睛里转动后固定的花纹,牵着嘴角笑了一下,“万花筒啊…” 随即她后移了一些,适当地拉开距离,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请开始展示你的能力。” 卡卡西嘴唇微动,最终也只是咽了咽喉,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他开发出了新的瞳术还未可知,疑惑有很多,他暂且按捺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左眼的瞳术。 裟椤盯着桌上的花瓶,以一种较为扭曲的状态,没了上半部分的开口部分,而剩下的瓶身也因为这阵扭曲而一点点布满了裂纹,最后应声碎掉了,目测该是空间的能力。 跟当初的那个面具男,扭曲旋缩消失的身形,真是一模一样。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心情十分复杂,她走过去,捡起桌上的碎片,大致看了看碎片的边缘切口,垂目之间,她的面部表情是静默的怅然。 “还不太能灵活运用这个能力。”卡卡西开口,心想怎么也该说她此番作为的目的了吧? 在二人的凝视之中,裟椤弹走了指尖的碎片,喃喃道:“开眼到万花筒啊…啧,肯定痛失所爱了吧?” 眼见着她胸口起伏了一下,幽幽然地叹了口气,卡卡西心下一沉,“你什么意思?” 裟椤回头,眼神之中是’你连这都不知道么?’的意味,“写轮眼的开眼条件很苛刻,越往上就越苛刻,需要的情感波动一次比一次激烈。” 父亲以前说宇智波是爱的一族,她对此很引以为然,爱意大约是芸芸众生里能衍生出更加浓厚深重的情绪的源头了吧? 毕竟没有爱,也就不存在恨,情绪的波动都是从一极转向了另一极,波动越大,失去的东西越重,那份心情也就越是折磨。 故此,这一族的人宛如困兽之斗,很容易走向极端。 就像代代相传的诅咒一样,瞳术越强的人,越是难以同自身达成和解,是既定的命运,一辈子都在和过去纠缠争斗,没有片刻的安宁。 “…开眼条件严苛着我自然知道,我想问的是,你真正的意思。” 裟椤拍了拍手,抖掉手里的瓷器渣土,转身回了床上,团了团被子在自己身前,佝偻着腰背,长吟了一声,“怎么说呢?” 她咂吧了一下嘴,一手撑脸,看着他,“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志村团藏的情报。” “可以告诉我吗?” “…你疯了吗?”那是团藏,不是什么别的人,“你想报仇??” 卡卡西皱眉看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对方拖长了声调,显得有点懒散,“但是他杀了我诶,还杀了我的狗。” 她简直对这个人如鲠在喉。 “纲手拿他没办法吧?” “那不就得了?” 很简单啊,自己的仇自己报嘛,这很天经地义啊。 “你想知道什么?” “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她一点没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 两相对视之中,卡卡西头疼地揉了揉眉间,“这件事我需要请示纲手大人。” “哦。” ?然后呢?就没了?她就没别的要说的吗?卡卡西没耐住那阵焦躁感,“我会尽量说服她。” “你现在能告诉我,眼睛的事了吗?” 裟椤再次向他们二人比了个请坐的手势,“不如你们坐下吧。” “我爱罗不是也想知道晓组织里有什么人么?”但二人分毫未动。 这话几乎已经是在揭示了,卡卡西怔然地往前跨了一步,“你是说…” “这只是一只眼睛,不是还有另一只眼睛吗?”裟椤说。 “同一个人的一双眼睛,往往都是相同的能力。” 迎着卡卡西那略显呆滞的目光,裟椤郑重地点了下头,“还是阿芜的时候,我见识过同样的能力。“ “你说他会回来杀你,我觉得,他可能不满足于只杀你一个人。” “我提醒过你啊,卡卡西,杀了波风水门的人,知道你师母身份的人,你再仔细想想可能会是谁呢?” “那个名字显然就在你嘴边啊。” 这次看卡卡西的眼睛,也只是为了验证是同一双眼睛,也就是面具男就是宇智波带土,那既然他确实没有死,又附加了一个晓组织成员的身份,外加他同斑相识的事实,裟椤的内心并不比卡卡西好受多少。 同样都是旧友,同样都是相隔数年后突然获悉了对方的心计跟种种谋划。 斑的身份甚至藏得比宇智波带土还要深,她真是,挖得好辛苦啊… 只是眼下他已经死了,除非把他秽土转生出来问个究竟,否则还真不知道他是否参与谋划了宇智波灭族的事件。 但如果他有份参与,那她只能说是心惊。 因为这昭示着他的计划,已经是无需顾及任何人也需要达成的了,假死脱身,在确定了死亡的情况下,木叶一方,千手柱间个人,都可以放弃对他的搜寻了,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如同第二次九尾袭击木叶时一样的手法,一个不存在的人,谁会想到会是宇智波带土呢? 果然是他的徒弟。 事实在这反复相互交错地验证之下,已经很明显了。 她觉得难过又很无奈,他的行为她一向是没法阻止的,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因为他立场很坚定,整个人真是完美阐释宇智波那撞了墙也要把墙拆了继续走的固执倔强,独树一帜地保持自己的风格,其他人都是白痴蠢材。 她有时候都觉得,好在是自己死得比较早,不然真遇上了相关事件,她还真只有糟心二字可以形容。 也幸好他已经死了,他们不必面临眼下这种好似熟络又在事实上已经成为无关个体的局面。 “所以,晓组织内还有一个宇智波人?” 这时一直静静听他们说话的我爱罗开口了,“是佐助的哥哥吗?” “那是另一个。”裟椤偏了下头,脸上是荒唐的笑容,“宇智波家可真会找麻烦啊是吧?你肯定是这样想的。” “…”我爱罗用沉默回应了,过了几息后,他又问:“那原因呢??” “谁知道呢?”裟椤收敛了笑容,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可能是因为千手柱间的理念,太不符合现实了吧?” “他弟弟千手扉间教出来的人,简直是在确切地扇他千手柱间的耳光。” “相互理解?噗,”说到这里时她难得吐露了真正的心思,“木叶自己做到了吗?” “人类是相互防备的复杂个体,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干净的心灵。” “理解?太缥缈了。” “很多人并没有那份耐心。” “大失败啊,千手扉间。”虽然这句话多少有点私人仇怨就是了。 第19章 话尽于此 裟椤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喜欢装神弄鬼,故意搞得高深莫测了,这样的确以便于别人在获悉事件真相的时候,能够近距离观察到对方脸上那溢于言表的震惊。 就如同此刻的卡卡西一样,虽然蒙着面,并不能将他的情绪分辨得特别清楚,不过谁让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呢? 他仿佛有点接受无能地倒退了两步,最终还是遵从裟椤早就给过的建议,坐在了那个凳子上,整个人的双肩颓唐地垮了下来,视线并未凝聚到任何一点上,恍惚得很。 “…可是…为什么?”他喃喃自语。 卡卡西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杀老师?为什么,要殚精竭虑到令人心颤的程度,他那晚没有参与玖辛奈的生产护卫,老师跟三代大人挑选的地点也早就在各处都下好了禁制术,轻易不会被人攻陷打扰,在远离村子的地带,后来三代大人也说过,他也没想明白对方是怎么进入的。 现在他忽然明白了,卡卡西视物有些模糊,是因为眼睛,这个眼睛的能力。 带土他…到底为什么?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木叶? 中间间隔的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知道了琳的死亡吗? 那他也应该找他报仇才对啊,为什么要杀老师?为什么? 不,不对,卡卡西猛然睁大了眼睛,带土一直是个吊车尾啊,以他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从老师手上讨到什么便宜,所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九尾,捕捉尾兽的计划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卡卡西猛然抬眼,盯着床上神色淡淡的人,是的,带土绝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谋划,他从前不是那种心思深重的人,只单凭他一个人,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想到要捕捉尾兽?他当时半个身子都被压在了巨石之下,如果不是有人救了他,他不可能活下来…所以,救他的人,是谁? “他们捕捉尾兽的目的,你知道吗?” 这人情绪抽离得很快,也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点,于是裟椤朝着我爱罗的方向努了努嘴,“风影知道,你问他吧,我也懒得再说一次了。” 她在隐瞒什么,卡卡西意识到她一定有所隐瞒。 “裟椤,我现在应该这样叫你吧?”卡卡西蹙眉道,“可以告诉我你活了多久吗?或者说,你还有谁的记忆?” 一旁的我爱罗有些愕然,他体内的守鹤也是如此,甚至说出了他的心声——【这小鬼,活了很久了?那她肯定是灵魂有问题,她死后没进入净土!】 卡卡西回想了一下她方才的那阵淡漠中透着的一股讥笑,那是针对二代目千手扉间的,她刚才说起两位千手时,口吻也颇有些熟稔。 干净单纯的心灵,千手扉间,大失败啊。 而且她对写轮眼也太过熟悉! “你以前是宇智波人?”卡卡西试探道。 裟椤平直的目光扫向卡卡西,“跟你这种人没法做朋友啊,脑子转得太快了。” “我果然还是喜欢笨蛋多点。” “的确曾经是宇智波,大概是二十多岁死的吧?”说到这里时她扯了头发到眼前来,就那么揪着玩,“哦,杀我的人是千手扉间,如果你感兴趣的是这个的话。” 难怪,卡卡西心想,只是这并没有完全解答他的疑惑。 带土那时候能力并不出众,他如果要成长至能够跟老师一战的水平的话,必定要有个极为出色的忍者悉心教导他,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救他的人! 一旦想通这其中的关隘后,卡卡西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救了带土的人,担当的角色很重要,极其重要,对方甚至可能就是导致带土产生了变动的关键人物! 尾兽捕捉计划必定不可能是带土能突发奇想就想到的,这其中有引领人! “晓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裟椤却不太耐烦了,“你问个没完了是吗?你还什么都没说呢,团藏的情报。” 她的不满表露在脸上,眉毛甚至变成了高低眉,心想他哪里来的脸啊? 但卡卡西的态度却很强硬,他颇有几分肃穆地站起身来,隐隐与她呈现出对峙的态势,“你要报复团藏?你一个人吗?” “恐怕不是吧?” “跟你一样与团藏在事实上有仇恨的人,还有一个不是吗?”而她正好还在大蛇丸身边待过,她已经接触过佐助了。 “对不起,我恐怕不能放任你告诉佐助那些事。” “他会做到哪种程度,我很清楚。” “他不会放过木叶的。” 对于这个学生,卡卡西是有些了解的,他偏激很容易走岔路,一旦他真的走上了木叶为敌的那条路,那很多事就无法挽回了。 【嚯,他打算要动手?哈哈哈真是不愧是人类啊。】守鹤哈哈笑起来,【哎哟我肚子都笑痛了。】 裟椤得承认,她是有心拉佐助入伙,组队去木叶埋伏团藏,但是在他赢了大蛇丸之后,这件事才在现实上有可行性。 “我目前可都还什么都没告诉他呢。”她的声音压得低,透着不爽,”你也万不用现在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猿飞要是早处理了团藏,不是什么问题都没了吗?”她抬手搓了搓脸,带了点力道,“喂,我们讲点道理好吗?” “他甚至都还没做出选择,你就一副已经料定他一定会朝着木叶发气的模样,我甚至都还没去找上门,你就一副一定要阻止我的模样。” “拜托,死掉的是我跟我的狗诶。” “族群被灭的人是佐助诶。” 见他要开口,裟椤紧急一伸手制止了他,”我求你可别说什么是宇智波鼬做的,是的,是他做的,他杀了所有人,但是当晚木叶什么都没做,这不是默许是什么?” “他就是要报复木叶,那也是他的个人选择,你明白吗??” “而木叶承受他的报复,那也是因果报应,不是吗?” “那是你猿飞日斩跟志村团藏的因果,” “也是当晚所有听从命令按兵不动的暗部或者别的什么忍者的因果。” “你搞清楚因果关系再来跟我理,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佐助。” “还是说,你认为这件事有别的处理办法?”裟椤摊了摊手,一脸的质问,“那你让纲手拿个解决办法出来。” “她能私下解决团藏最好,如果不行,我肯定会找上门。” 卡卡西:“你就没有想过一旦牵连到村子里无辜的人…” 裟椤:“我想过啊。” “可是要怎么办呢?我找不到别的可以带着必死的决心跟我一起找团藏的人啊,就一个佐助啊。” “我不找他找谁?我自己上去送啊?”裟椤睁大了眼,“我死了几年了啊卡卡西?” “这几年你们有一次尝试过解决团藏这个人吗?” “不说解决他吧,就是让他伏法你们都没做到吧?” “那你们能力不行不能拦着我吧?这是什么道理啊?” “你要跟我说因果?那你明明知道当时的宇智波本就有意发动政变,这才是一切的缘由…” 裟椤真是狠狠捏了把拳头,才不至于往他脸上揍,“我请问你,政变是已经发生还是没有发生,意向跟形成确切的行为有本质差别。” “当时的情况是只有灭族这一个选择是吗?!” “你们脑子有病吧?!” “宇智波鼬的脑子也有病吧?他是被木叶高层忽悠瘸了脑子了是吧?!” 她一把将枕头扔了出去,俨然是气急了的样子,发狠得像是地狱恶鬼,她缓了缓,没有完全绷住表情,泣声无法被低哑的嗓音遮住,“如果是千手柱间,他不会允许这种掠夺他人性命跟眼睛的事发生,你懂我意思吗?” “你们木叶的领导层,走歪了路,应该反思的是自己。” “而你们底下的忍者没有一个认为这个路线有问题。” “宇智波族地里没有普通人吗?所有人都是忍者吗?所有人都意向政变吗?” “木叶没有真心接受宇智波啊,你还没懂吗?” “千手柱间设想的人们相互信任彼此理解的村子,没有实现。” “这才是根源。” 她抬了抬手,有意停止这种无用的讨论,“扯旧事没有意义。” “我就单方面表明我的态度好了。” “我只杀志村团藏,你跟纲手如果有别的考虑,那是你们的事。” “如果担心我告诉佐助,引来别的后果,那你们就应该加紧处置团藏。” “话尽于此,就这样吧,我要休息了。” “其他关于晓的事,我爱罗都清楚,你让他告诉你吧。” 第20章 宰了你 【3个月,不管纲手是要硬刚还是用别的办法,只要这期间我能看到团藏的处置结果,我就不会告诉佐助所有事。】 【3个月的期限一到,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裟椤自觉已经很讲道理了,也算给了时间了,可以说是最后通牒也可以说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从前是她没有能力,耐心便不得不多一些以达成平衡,现在是她有能力,便没那么多耐心了。 她知道团藏不好杀,也不麻烦跟这件事没有切身利益相关的个体,她的确想了好久都还是只有佐助这一个选项。 宇智波鼬?从他选择灭族的行为来看,让他帮忙无异于痴心妄想,他那脑子,早就不正常了,裟椤不准备在他身上多费口舌,再说了,晓那边对她是否存在抹杀的想法这一点还并不清楚,但是想想也知道,她搅屎棍一样地把佩恩的计划完全打乱了,是个人都应该会有所决断。 而如果卡卡西这边实在不愿意给出相关情报,那她只能找一些跟团藏年龄相符合的人,或者有过合作关系的人,毕竟她目前知晓的就是,一,他肯定有个属于自己的势力,不然纲手何必忌讳他以至于这么久了都没有处置?二,他手上肯定有很多写轮眼,那些眼睛没有在市面上流通的唯一可能性,就是眼睛只掌控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手上。 眼睛并不只是战利品,而是等同于能力,移植在自己身上不是没有可能,大蛇丸叛逃木叶的原因其中有一个就是未曾获得批准的人体试验,这一点是香磷透露出来的。 那么那些研究成果很有可能还在木叶,不管是试验数据还是试验方法,毕竟人不可能携家带口地叛逃,他那些东西肯定没有带走。 未经批准的试验,需要场地跟人员,这些都不是他大蛇丸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他肯定有帮手。 没批准,也就是猿飞不同意。 那还能帮他的人就显而易见了。 所以怎么说她都还应该回一趟草之国。 只是人还没走出砂隐村就被一个老婆婆拦住了。 那婆婆个子不高,正顽皮地扬着个笑脸,“小丫头要去哪里呀?” “呃…离开?我不是砂忍,不太好久留。” 四周没什么人,砂隐村因为常年有沙尘暴,因此街上并没有多少商贩,人员走动也不多,整条街上,只有她跟那个老婆婆唯二两个人,暗地里是否还有人,裟椤也没打算弄明白。 二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互相打量着,一个眼神带着疑惑,一个目光烁烁有所企图。 那婆婆身形并不佝偻,反倒透着一股精神气,尤其当她向她走来时,步伐轻盈地等同于无声,这是个忍者,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裟椤疑惑的是为什么对她这个陌生人有所企图,于是她暗地里戒备着说:“呃…您有事?” 千代开门见山,“你认识我那个孙子,蝎。” “你带我去找他。”千代指了指她,随即手覆在嘴边,同时伸长了脖子,以一种隔着距离说悄悄话的模式,说:“我告诉你团藏的事。” “怎么样?” 天降甘露啊简直是,裟椤感觉自己那曲折的人生终于看见了一条笔直的途径。 她三步做两步地上前,埋首之时同样一手覆在嘴边,“说定了?” “自然是说定了。”千代见这小鬼很干脆还透着一股跟她如同一般的狡黠,心想着她们该是一拍即合。 “就您一个人?” 千代眯了眯眼,这丫头有点维护晓组织成员的意思啊?这是在怕他们或者木叶暗中跟踪上去?可是听我爱罗说,她分明是为了杀其中的一个成员才拟出了那么多计划的。 “哦,您别误会,我知道早晚会打起来的,看如今这局面说不定还是不死不休,”裟椤小幅度地耸了耸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自己的选择该有所准备。” “真要打起来了,是死是活的确是各凭本事。” 随即她眼睛一转,说:“只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办法,加上其他人有其他的人的办法。” “您选哪个?” 此番行动是千代的个人行为,人活到一定岁数了,对事物的看法就有了些变化,世界是年轻人的,他们这些退居二线的老年人,成天除了窝在同一个地方钓鱼,发呆,打盹,好似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虽然也懒得做不想管就是了,只是在这半只腿踏进坟墓的年纪,临死之前,想见见自己那几十年没再见过面的乖孙。 乖孙…裟椤一听这个说法,着实反应了一会儿,免得自己不经意露出一副不太礼貌的神情。 蝎先生啊…乖这个词么,真是完全不搭调啊,他脾气不能说是差,只能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是点了炮仗的那种,碰一下就炸,一不顺心,动不动就阴恻恻地说:“宰了你。” “嗯,是我那孙子,他脾气是比较急躁。”千代点点头,脸上是带着慈爱的怀念,“要是谁敢让他等一等,简直是在老虎的脸上拔胡须。” “会咬人的咧哈哈哈哈。” “…” 老年人,裟椤对此表示理解。 于是她们二人是在裟椤使用了飞雷神的情况下,完全跳过了村子内部的审查手续环节,而来到了风之国的边境。 而另一边的我爱罗,则是收回了沙化的第三只眼,看着屋内的众人说:“千代婆婆已经跟裟椤一起离开村子了。” 海老藏对自己姐姐的行为毫不意外,他感慨着说了一句果然如此,“唉,很多年没见了,肯定很想念吧…” “那我们等什么啊?跟上去啊。”鸣人虽然没有完全摸清情况,也知道那个叫裟椤的跟晓组织的关系匪浅,这得感谢手鞠把话说明白了,“跟上去就能找到晓的大本营了,好色仙人这几年一直都在找他们的情报呢!” “跟不上。”我爱罗说,“她用了时空间忍术。” “可以长距离瞬移到下一个埋有印记的地点。” 卡卡西原本抱着手倚在墙上,一听这话就立时站直了身体,“…飞雷神?她怎么会?” 鸣人看看吃惊的卡卡西又看看我爱罗,“呃…飞雷神很厉害吗?听这个名字跟雷遁有关?那卡卡西老师你会吗?” “…”谢谢关心,他没学会,“那是由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开发的超级瞬身术,很难,二代目之后唯一会用的就是,” “就是谁啊?” 卡卡西顿了顿,“四代目大人,波风水门。” “哦哦哦,就是火影岩上那个是吧?”鸣人摸着下巴回想那个人头雕像,但他怎么都只能想起自己画了什么涂鸦,根本想不起来对方的面部轮廓,“啊…我记得我以前好像在他脸上画过大便?” “你在每一位影的脸上都画过大便。” 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打哈哈道:“是是吗?哈哈哈,以前,以前还是小孩子嘛,现在我才不会这样了呢。” 的确是有所成长,只是,卡卡西心下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他那些事吧?三个学生,各不相同,但是唯有一点,执着程度不分上下,执念太深的人往往需要好好引导,告知他身世这件事,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连自来也大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虽然大人们被下令封口不准提及他的人柱力身份,为的是让下一代的小孩不要对他抱有仇恨,让他普通一点地长大,但是…从事实上来看,他幼时的成长并非不受影响,其实他真的很懂事啊,明明知道自己是人柱力,体内有九尾,却还是没有问过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成为人柱力,为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还是不告诉他真相… “与其跟上去,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通知各国的忍村才是。”我爱罗表明了他的想法,“这点可能需要五代火影纲手帮助才行。” “我有预感,晓组织计划的事,一旦成功实现了,将成为最为棘手的事。” “我们得提早有所应对,甚至是联合。” 卡卡西:“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点我会同纲手大人讲清楚,木叶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爱罗点了点头,看向鸣人,“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有关于佐助的。” 半个月后,天地桥附近,路过的行人稀少,此处属于三国交界处,归属一直存在问题,既往战时也是必争之地,大大小小的战役在这里发生过无数次,天地桥坏了又修,修了又坏,以不同的面貌见证了这片地界的历史,它一直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这片土地,直到有一天,它被人安上了个喇叭。 起初的几天仍旧是无声的,喇叭并没有被人固定好,只是系在了绳索上,随着河谷内的风声呼啸,一起随着桥身飘荡,发出吱呀吱呀的音调,以及间或几许的哐哐碰撞,这显然是个可以砸核桃的喇叭。 直到一位路人,好奇地把那喇叭的开关扭开了—— “咳咳——论真正的艺术,作者,裟椤。” “艺术该为跃动之美,风过峡谷,雨落大地,风雨吹拂至万物,勃勃生机因此产生。” “万物有灵,鸟语花香,没有生机之死物无法完美展现个体之美丽。” “个体之美丽在于其跃动的生命力。” “世间傀儡雕塑如此这般,不过是躯壳机械,能动会跳,不过因为人之操作,实在木讷无趣毫无生机…哦对了,兜,你要是听到这里了,你可以准备跑了,不然等一下,你可能会死。” “…”药师兜哑然失笑,他扔掉了手中的纸条,那纸条就贴在草之国这边的桥头上,来时就能看到。 【请药师兜先生看到这则纸条时打开前方五米远的挂在高处的喇叭,谢谢。】 挂在高处的喇叭,只有忍者才有办法够得到啊…裟椤这家伙真的是…荒唐到令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两息之后,药师兜听见那喇叭里有了一阵深吸气的举措,似乎是在蓄力,他还在想这口气她能准备吸多长,就听到那声音陡然炸响在人耳侧,仿佛山河崩碎的那种巨响—— “赤砂之蝎——!你的艺术!就是个!垃圾——!” 这声音在山谷里无限放大,“垃圾,垃圾,垃圾…” “傀儡是死物!一点也没有美感!除了动手动脚拧个腰发个暗器吐个毒物,什么作用也没有!” “不能说话没有思维!你把活人做成傀儡除了能证明你是个变态其他什么也证明不了!” “没有人欣赏你的艺术!你就固执地抱着那堆破木头一个人在黑暗里发烂发臭被虫子啃食到满身是坑吧!” “你死后!你的木头躯体跟活物的尸体一样!都会化作颗粒融入进这个世界!你的尸体上说不定还要长些花花草草小树苗什么的!耗子还要在你身上打洞!你永恒的艺术!根本就不永恒!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这个离家出走30多岁了还要家里长辈操心的没长大的小屁孩!” “哦,你奶奶说,想见见乖孙,我们在西北方向五里外的林中小屋等你哦,搞快点!不孝顺的家伙!” 然后就是再度循环播放… “…” 药师兜等到身旁的喇叭没动静后,这才将手从耳边拿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蛇丸大人的名字。 “裟椤那家伙…真会给我添堵啊…”大蛇丸沙哑着声音出现,望了眼对面桥头的身形。 蝎尾巴一扬,暴躁地把桥的连接全毁了,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臭丫头,宰了你!!” 第21章 连环套 蝎先生会生气,并且气狠了,立即就会找上门,这是个确定性事件。 就算他脑子里另一个声音一直在阻拦他,说这里头有陷阱,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为了让人确切地萌生出杀意,裟椤可以说是口头上无所不用其极,埋汰他的艺术风格,取笑他的艺术杰作,单是这两点已经足够让他生气,但是最重要的,是那个乖乖孙子的神来之笔,尤其是在大蛇丸,这个他极为痛恨的人面前,说他是个离家出走内心一点也不成熟的臭屁小鬼,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什么人听见这调侃,毕竟她录音时用上了生平最大音量,山谷又是一个天然扩音装置。 这足够让大蛇丸取笑一整年的了。 大蛇丸之后再见到蝎,或许都会来上那么一句——“我的乖孙。” 蝎就是再小心谨慎,也忍不下去。 “有时候我觉得,我早死是有独特的原因的。” 眼下她跟千代婆婆俩人,正坐在砍了半截的木墩上嗑瓜子,动作十分同步,连那悠长的目光都如出一辙,仿佛是在春游中踏青,裟椤好久没体会过这么闲适的时刻了。 千代语评道:“你踩痛脚的能力,着实是天赋。” “哎呀,要看见事物的本质,死的次数多了就可以了。” “通透且张狂。”但千代表示喜欢,她喜欢这个小辈。 “等他出现我就走了喔,不然我可能会死。” 这话说得,是不是瞧不起她的乖孙?“不是可能,是一定。” 裟椤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把身上的瓜子屑都一一拍掉,她侧头由衷道:“虽然相处时间并不算久,但您装死的伎俩给予了我很大的震撼,” 她摸着胸脯作怪道:“吓死个人了。” “但我好喜欢您。”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都还活着哦。” 千代盯了她一会儿,哈哈笑起来,“除非你遇见的是个假团藏,给你放水放到天际。” “不然你必死。” 大蛇丸跟药师兜没有立即就走,而是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对于裟椤此人,大蛇丸有时候觉得觉得头疼,你说她聪明吧,她的确不知道从哪里推断出来跟蝎的会面地点在天地桥,但她同时又很蠢,选了一个最激怒人的方法,似乎完全没学到他半分给自己留退路的技巧考量。 一年时间的相处,她可以说是装乖卖巧从不让人操心,但是吧,又尤其擅长让人感到糟心,特别是她似乎在给人挖坑这方面做得十足出色,然后站在旁边,看着你跳下去,完了还说一句——“就在你眼前,你怎么就看不见呢?那下次我挖坑挖大点好了。” 就像此刻一样,转瞬就出现在人眼前,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看着他仿佛友人相见,送上一句问候——“您最近安好吗?” 真是说不出来的糟心感。 可同时又觉得十分有趣,其实大蛇丸几次想杀了她了,以便于做后续的研究,他知道蝎将自己做成了傀儡,灵魂就跟查克拉一起放置在那个再生核里,这东西以前还在晓的时候,他们一起做研究时有过涉猎,他就想验证一下是否是同那个东西差不多的原理,不过嘛,听她说的那番’个体的美丽在于其跃动的生命力’,这话其实着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头。 他跟蝎合不来就有这么个原因,蝎追求的永恒艺术道,本质上是另一种长生,对事物的保留是在时间上延长事物的存在,而这跟他的理念有根本上的冲突。 他那根本算不得是永生,真正的永生得是从心到身的完整一体才是,而不是窝缩在一个小盒子里,丧失了人的种种其他属性,这本末颠倒了,在他直接指出这一点后,他跟蝎的合作就开始变得不那么顺畅,三天两头不是被下毒就是时不时过几招,他觉得影响他的研究进展了。 后来倒是换了一个搭档,不过也没相处多久就是了… 而且她有好奇心,做研究,最需要的就是好奇心。 好奇心可以说是萌发出人类对未知事物探讨的原始冲劲。 就是可惜了,这丫头看起来就是个短命的,会惹事,活不长。 “事情办好了?”大蛇丸问到。 裟椤比了个大拇指,“没错,那家伙死了,我相当于把他坟都掘了。” “解气么?”药师兜抬了抬眼镜,“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裟椤皱了皱鼻子,赧然道:“这不是碰见了,又不小心算计了你们一下,过来道个歉吗?” “你确定是道歉而不是躲避一个暴怒的晓组织成员?”大蛇丸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了,只不过他倒没觉得被冒犯了,因为他对她这段时间的行为饶有些兴趣,“晓的目的你摸清楚了?” 裟椤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透露的,反正再过段时间,几乎所有忍村都会知道了。 她大致上将关于神树树干,尾兽集合体,六道辉夜姬以及绝的关系告诉了他们,秘密这种东西,少部分人知道才算秘密,知道的人多了,那还能算秘密么? 佩恩就是应对各大忍村窥探的视线都忙不过来吧?这就是她的先手棋,这样他或许也就无暇顾及她了。 裟椤这么多年,唯一学会了一件事,获悉秘密后最好是赶紧分享给尽可能多的人,这样就不必再遇上’怀璧其罪’的事件了。 “我能跟您回去么?”裟椤问,“我还想再要一点香磷的血清。” …怎么,他那里是很像补给站是吗?这番熟稔的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既视感,着实令人哑然失笑。 只是大蛇丸刚挑了眉想说点什么刺一刺她,就见她正色开口道:“其实我想去龙地洞,您能把所在方位地图给我么?” 这给大蛇丸整沉默了,她还真是直白到令人无话可说,就直接袒露目的在脸上,一点也不带遮掩的。 药师兜也有些惊讶,“你打算去龙地洞…接受试炼?” “嗯,有这个计划。”她点点头,圆润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两番,巡视着他们二人的神色,“因为我打算杀团藏,要是能通过,有个仙人模式,成功的保障大一点。” 大蛇丸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手痒的感受了,真的是很多年…他有点想用拳头揍人。 他眉头一皱,审视的目光顷刻间就落在裟椤身上,但也只看了一眼就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句——“兜,把她给我带回来。” 裟椤与兜面面相觑,至少前者是这样,后者的镜片有些反光,除了嘴角维持着惯常上翘的幅度,倒是看不出什么别的神情。 “为什么我觉得他有点生气?是因为我要求太多了吗?”裟椤问,“那他不答应不就得了?” 可兜却眼怀深思但笑不语,果然,大蛇丸大人看重她。 比不上佐助,但也有些看重。 大蛇丸大人虽然喜欢漂亮的孩子,但也很喜欢聪慧的那一类, 这就好比喜欢的一个徒弟,猛然有一天跑来告诉你,老师,我觉得我可以一举冲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又或者,老师你看我给你摘个星星什么的。 不自量力的同时又天真到纯粹,并非是狂妄,只是…反正是有点难以言说的感觉。 于是他替大蛇丸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想杀团藏?” “哦,因为他杀了我的狗,还有我本人。” “…”这回答,他可真是毫不意外呢。 兜转了半个身子,一面抬手伸出示意她牵住他,只是后者没有立即握住,反倒是看了眼断掉的桥梁,“嗯,看起来果然很生气,蝎先生一生气,花花草草什么的就容易遭殃。” “他是一个人来的?” “见自己的间谍暗线,难道还要多带一个人么?”兜反问到,虽然兜知道蝎身边有固定的组员,通常也是二人一组行动,不过此番见面,他的确只感知到了蝎一个人。 想到这里,兜试探着说:“还是你想见到别的什么人?” 她跟晓组织的成员有过相处,这相处时间或许还不算短,否则她对蝎性格的把握不会这么恰到好处,算得很精准。 “那倒没有。”她淡淡道。 其实不见面反倒省事一些,她也只是确认一下猜测,因为蝎是一个人出来的话,那迪达拉或许是在基地养伤?她稍微有点担心那群家伙会不会给他疗伤... 不是在养伤,迪达拉的伤实际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蝎离开基地的时候根本没通知他,虽然以前蝎见自己的间谍也不会告知他,让他飞远一点别靠近,他通常都是很听话地等在原地,半点不会好奇,但此番蝎却是特意撇开他来同药师兜见面,免得杀大蛇丸的时候,那小子出来打岔,鬼鲛那个大嘴巴,在迪达拉醒后就把他昏迷期间的所有事都说了。 什么阿芜那丫头变厉害了啊,尤其是嘴巴,小嘴一张,飞段那股啰嗦劲,对上她都得败下阵来。 什么那丫头说蝎是傀儡,所以没长脑子,确实是没脑子哈哈哈哈。 还当面调侃宇智波鼬,直接拿灭族的事激人刺人,都会反讽了啊哈哈哈。 然后就说到她身上有咒印,鼬看出来了,还问她是不是在大蛇丸身边。 搞得蝎不胜其扰,天天被人持续盯梢追问。 【蝎大哥,你的间谍最近都没什么消息吗?】 【我们什么时候去宰了大蛇丸?】 他那点心思,蝎会看不出?在杀大蛇丸这件事上,蝎不想多生事端,他最好别来打岔。 而且蝎料定那丫头肯定还在砂隐村,砂隐村的忍者在情报拷问这方面,从来不会留手,如果按照他的预料的话,确实该是这样。 可是这届风影转了性子,行事风格跟既往的罗砂不同,竟然放过了她?蝎深感自己是玩鹰的却被鹰啄了眼,总而言之,有点憋屈,但更多的是愤怒。 尤其在看到千代婆婆独自一人坐在木墩上,遥遥冲着他招手时,那股愤怒在急速外胀后又陡然回缩,形成了一颗压缩至极限的能量小球,他沉着怒气落定在地面,间隔不远地恶狠狠道:“老太婆,那家伙又跑了是吗?” 敢给他下连环套,不杀她无法平息这股怒气了。 “哈哈,这副语气,”千代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蝎呐,没有保持冷静哦。” “这么多年没见。”千代手指微动,身后立时出现一个傀儡来,她笑了又笑,轻风吹起了她的头发,露出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怎么能用这副样貌对着奶奶呢?” 第22章 一老一小 赤砂之蝎,对阵曾经的传奇人物,傀儡老太婆千代。 后者的称谓来自于她曾经的宿敌——戴通气管的老头山椒鱼半藏。 目前祖孙战至平局,没有下死手,千代也只是为了考教自己乖孙这么多年技艺有没有进步,得出结论,他干得很不错。 二人都中了对方的毒,不同的是千代是凡人肉体,而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人怎么可能往死物身上下毒呢?除非这是一棵真实的树,能把它毒得枝桠都干枯掉落,独树一帜地在森林里保持自己突兀的状态。 不过千代身上有解毒剂,走的时候她从小樱研制的成品里偷的。 所以才说是战平,毕竟二人傀儡都打得七零八落,单说存续的战力,也就只剩下各自的躯体了。 只是两者心态着实差别很大,千代甚是欣慰,蝎却有些不忿。 “有人研制出了解毒剂?谁?”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旦获得信息就要立即上门讨教。 “喔唷,你想知道啊?”千代仿佛过去时常逗弄那个情感少有泄露的小鬼头一样,偏了偏头,眨眼道,“诶嘿,不告诉你嘿。” 【奶奶你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但我不告诉你嘿。】 “那臭丫头?不可能。”蝎以为是裟椤,显然这个认知但凡有一点真,他立即就会怀疑人生。 “为什么不可能呢?她不是在大蛇丸身边待过吗?”千代虽然早就退居二线了,但木叶传出的风声她还是知晓的,比方说大蛇丸当初叛逃木叶那件事,闹得多大啊,她看猿飞的笑话看得食欲大开,当天就多吃了一碗饭。 “同样都是三忍,大蛇丸不是涉猎过很多研究吗?就算没有纲手的医疗术,也至少有自己的应对办法吧?”这话她说得意有所指,暗笑道,“我知道由良是你的间谍了,我猜,你用的是潜脑操砂,这个术并非不能解除。” 对大蛇丸来说,也不算难题。 而蝎的心思转了两转,他冷笑一声,“就算大蛇丸替我的暗线解除了潜脑操砂,那又怎么样?” 对战那个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家伙,他也不可能输。 而这件事,被这两个家伙全搅黄了。 最近似乎没一件顺心的事,抢夺尾兽,被人打断,在基地里,被鬼鲛跟飞段联合嘲笑他在事实上没有人类的脑子。 【我们怎么从没想过这个切入点呢?傀儡是没有大脑啊哈哈哈哈。】 而今日,更是被人当众羞辱,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但就是这种明知有陷阱还一脚踏下去的情况,更令人生气,身上但凡要是有半分火磷,他都能气得自燃起来! 都说三岁定老,人幼时的脾气秉性,多数时候都贯穿了人的一生,所以即使相隔多年,近20年了吧?千代也还是从蝎的肢体语言里感觉到了,他正对那个鬼精的小丫头恨得牙痒痒。 这种感觉吧,倒有点她每次对阵山椒鱼半藏时的味道了,先是互相辱骂对方一顿,然后各自破解了对方的手段,谁都没能杀死谁,争锋相对,却隐隐成了互相了解的敌人。 不过那老家伙已经死了,依据裟椤所言——【他应该算是我以前的外曾祖父?好巧啊,千代婆婆。】 雨隐村曾经是有叛乱,中间有消息从村子里泄露了出来,海老藏的暗线收到了这则消息,只是后来便没了后续,这么多年了,有种种猜测,但实际上谁都不知道内里的情况如今到底如何,消息全被封锁了,她个人是有猜测,或许半藏已经死了,只是秘而不宣。 却没想到,杀他的会是个年轻人,而那个人眼下正是晓组织的头领,佩恩。 【他亲口承认的,在我还是我外曾祖父的后代的时候,啊,这样说似乎是有点复杂了,不过他已经统治雨隐村很多年了,从我出生开始到现在,也有近二十年了吧?】 这让千代觉得心惊,二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往外透露,在这之前,他们甚至都还以为晓组织是个游走的雇佣兵组织,谁给钱给谁干活,却没想到首领本人就是20年前参与了那场雨隐村内乱的人,那对方当时才多少岁?十几岁? 她不信半藏会栽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手上,他后来十分惜命,不再自己上战场,她还调侃过这件事——【守卫排场比大名都还大,啧啧啧。】 除非对方查克拉量巨大到可以堪比尾兽,再加上不知名的秘术,否则第一下就得栽在半藏那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身上。 可是真要是那样,海老藏的暗线会一直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物吗?这不可能,现存的有名有姓的忍族他们可以说都有所关注,要真有消息,年轻人扬名的第一次机会,那人会生生忍得下来?千代不信。 【佩恩此名,像是个假名字。】 【您也有这个感觉啊?老实说我也有,不过有所目的的人,隐藏身份往往只有一个原因,不愿意被熟悉的人知晓自己的存在。】 【说不定又是一个已经在世间宣告死去的人,改头换姓新造出来的一个假身份。】 【那就可以想想,他要躲避的人是谁?比他厉害?消息灵通的人?有太多可能了。】 【不,小鬼你应该这样想,从他接管雨隐村后,就封锁了半藏死亡的消息来看,他的躲避是在当时,他那时候十几岁,我不觉得他会无人教导就自己凭空获得了能力,如果半藏真是他一人所杀的话,那他老师是谁?】 【谁能教得出比半藏还厉害的徒弟?】 【千代婆婆,过去赢过半藏的人里面都有谁啊?】 【我与他互相拆解过对方的毒瘴,可以说没有胜负,他生平更是没有过败绩,要说有人能超过他,我看未必,半藏很惜才,在第二次忍界大战时,放过了猿飞的那三个徒弟,也就是后来的三忍,他们三个联手或许可以同他战平。】 【有能力教导能杀死半藏的人,总不可能是木叶的那三忍吧?】 【纲手不会的,婆婆,她的徒弟就我所知,只有静音跟春野樱,大蛇丸更是叛逃了,他也一心放在研究上,没那么多诡谲的心思计划去雨隐村杀半藏,他也没那个时间,那么剩下的自来也么…他确实曾经云游四方,很少回村子,消息灵通的人总需要外出吧?这点他算是勉强符合,但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应该不至于变成如今这种搅弄风云的人物吧?鸣人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傻蛋啊…】 【其实这很简单,同纲手确认就行了,自来也到底还有没有过别的徒弟,几十年前,战场的遗孤可不少,说不定是他心善照顾的哪个孤儿呢?不,等等!第二次忍界大战时,雨隐村确实成为了主战场!】 【这样,你回去大蛇丸身边,套他的话,我之后回砂隐村,去木叶套纲手的话。】 【好,就这样决定了,那您得记住佩恩的样子,他是个橘头发,还有一双轮回眼。】 想到这里,千代慈眉善目地看了蝎一阵,“其实你被那小丫头耍,倒也不至于想不通,谁让她跟我一样聪慧狡诈呢?”虽然还差上那么一点。 “…老太婆,你痴呆了是吗?” “怎么可以这样说奶奶?”千代作怪地扇了扇手,“你忘记自己小时候总是被我骗了吗?” “…无聊,我要回去了。” 蝎一转身,不想多言,他还有不少事要做,比方说用迪达拉把那家伙引出来,然后杀掉。 “蝎呐,倒也不用着急杀她。”千代叫住他,那招手逗弄的模样,一如从前,“她找死的能力可一点也不差劲,大约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了。” 蝎头也没回,这他当然知道,所以才着急杀掉! “她得死在我手上。” 已经被不少人标定必死无疑的裟椤,此时在做什么呢? 她躺在实验台上,乖乖由着药师兜抽血,毕竟人家也说了——”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浪费,你之前留下的血液样本已经用光了。“ “我多存一些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裟椤连连摇头,对比起被锁在营养箱里的鬼灯水月来说,她的情况已经算足够好了,活动不受限,果然还是要乖巧听话才行,像鬼灯水月那种刺头,裟椤估计,除非大蛇丸死,否则他是再无重现天日的时候了。 只是…算算时间,不尸转生的三年冷却期也就不到3个月了啊,有些话,她得加紧时间从大蛇丸嘴里套出来才是。 一是龙地洞所在地,二是团藏的情报,从千代婆婆那里只了解到他从前惯用的忍术,以及作战狡诈的手段,裟椤听后判断过,真要对上,她死十次都不够杀他,他身上至少该还有写轮眼。 而第三么,就是自来也的情况了。 “请问一下,咳,嗯,尊敬的博学的大蛇丸先生,唔,这样不行,会被打出来吧?” “…” 佐助只是路过,就看到墙角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对着墙碎碎念什么。 这他不关心,他只是疑惑她为什么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了基地?” “啊?”裟椤转头,“哦,前两天。” 随即就是一阵令人窒息的两相对视的静默,裟椤先撇开眼,也是,她跟目前的佐助,没什么可说的,真要说一些事的话,也得等他跟大蛇丸之间有个确切结果之后了。 裟椤抬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你刚从那边过来?” 佐助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他心情怎么样?” 谁会关心大蛇丸心情如何?佐助拧眉,但还未等他说什么,裟椤已经错身走过了他,“好的,我懂了。” “…”她到底懂什么了? 每每对上裟椤此人,宇智波佐助就会产生一丝莫名的无言以对,那种感觉就是鸡同鸭讲地面临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他能看出她跟大蛇丸的关系不同于这基地里的任何一种关系,兜对大蛇丸是一种丧失自我的憧憬,其他实验体或怕或敬,或恨或爱,而他则是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不屑一顾,相信大蛇丸并不眼瞎,他们二人之间,可以说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但裟椤,如果佐助没记错的话,她从前也是敬畏大蛇丸的,但在某个时间点之后,她不一样了,他说不出来这种不一样在哪里,但可以说在那之后,他们二者的关系,的确是有了些变化,体现在大蛇丸对她的容忍,以及后者摸到了大蛇丸的容忍极限,因此相处之间,跟所有人都有所不同。 不过这些跟他无关,他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儿后就转身离去。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了些计划,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就端看她能不能在此番状态下的大蛇丸面前活下来吧,要是能,那她也确实有些手段。 第23章 舍不得 裟椤站在大蛇丸房间门前,正在做心理建设,免不得想起之前有一次自己被蛇咬掉一块肉的经历。 当时大蛇丸心情很不佳,是他的手又开始痛起来了,他的那双手,除非是从死神的肚子里放出来,不然早晚会受到尸鬼封尽的影响,裟椤见过他手臂上用来延缓影响的咒文,他痛得最厉害的时候甚至根本拿不起一个水杯。 她就是多嘴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就被他通灵出来的蛇咬掉了腿上的一块肉。 他双手不能结印,但通灵用不着结印,也就是一眨眼的间隔,那条蛇就已经猛然窜出来咬住了她。 她还记得那条黑蛇好凶啊,个子不大脾气倒是很暴躁,她要去捉它的七寸,它还立头起来冲她龇牙。 然后她就虚晃了它一下,并且在昏过去之前成功给了它一巴掌。 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毒已经被解了,嚣张气焰唯一能倚仗的也不过是大蛇丸不会杀她。 他大体上是个遵守诺言的人,可能依托于过去在木叶所受的教育,虽然心思诡谲但还算能摸到这唯一一点确定性,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只是一年的约定,按理来说已经过期了,她也不太能保证自己这次会不会被蛇咬。 正在犹豫要不要改天再来,她突然耳朵一动,听见门内有了些动静,“滚进来。” 她隔着门问:“您不会放蛇咬我吧?” “...不会。” 于是放心地扭开门,眼见他已经换下了忍者服,身着便服半坐在床上,眉间的褶皱颇深,但还没到狰狞的程度,裟椤判断,目前他应该还能忍受。 她熟门熟路地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手心,随即乖巧坐下,“有事您吩咐。” 室内的光是暖黄色的,而整个房间遍布红土,在这光线之下,大蛇丸的脸难得带了点活人的气息,没那么不祥。 他内眼角到鼻梁侧面有紫色的印文,挺少见,裟椤常常是把目光放在那上面的。 “说说你打算怎么杀团藏。” 裟椤眨了眨眼,道:“老实说,成功率最高的办法是等木叶乱起来,或者等佩恩真正意义上搅弄了世界格局的情况下,趁乱偷袭。” “我听千代婆婆说他风遁用得很好,一把年纪了战斗意识也肯定比我要好。” “还有自己的势力,要摸到他的行踪并不容易。” 而且他说不定已经移植了写轮眼,瞳术也会是个大麻烦。 “你忘记了封印术。”大蛇丸淡淡提了一句。 “啊,对哦。”她脸上并没有浮现出麻烦的神色,只有些许惆怅。 顿了一会儿后,她说:“那难道只有等他老死后去他坟前放鞭炮吗哈哈哈哈。” “他今年多少岁?忍者平均年纪不是30吗?他怎么能活那么久啊?” “死亡,不是顶级忍者该考虑的事。” 但是人迟早都会面对的事,裟椤在心里补充道。 他的不尸转生在理想情况下的确可以保证他不死,但裟椤觉得,人活得太长,反倒会心生死志,就如同她,如今的行为多少会带着点求死的意图。 没想过未来,或者得手之后要如何,因为想象不了,不至于像佐助那样满脑子都是复仇,但心境却也干枯得不像话。她对团藏有些厌恶,但也没有愤恨到极致,只是觉得这件事该有个了结,不然心里就一直有个疙瘩,想到就不太舒坦。 有些郁气堵截在心,久了之后跟肉生在一起,成为一颗茧,没有大碍,但触摸时还是提醒着她这东西还存在,大约是那种感觉。 见他还有些闲心听她说话,她便问道:“对了,能问您一件事吗?” 大蛇丸扫她一眼,以为她要从他口中获取一些团藏的情报,却没想到她会问到自来也... “他以前,在雨隐村有过徒弟吗?” 大蛇丸暗笑一声,“看来你跟千代那个老太婆讨论了很多啊。” 这反应已经可以理解为有过了。 大蛇丸加入过晓,跟佩恩应该有过碰面,而如果他了解自来也在第二次忍界大战时,在雨隐村的情况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一直都知道佩恩是自来也的徒弟,而这,或许也是晓组织那么执着地要杀了他的原因。 “您从来没告诉过自来也?”裟椤面上不禁带出了点愕然。 那双金色的蛇眼转了转,看向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可是木叶叛忍啊,裟椤。” 说来也是,他几年前才发动了对木叶的袭击,还亲手弑师,的确犯不着告诉木叶这些事。 可裟椤直觉,他不是那种对木叶怀有深仇的人,是,他整体上善恶界限很模糊,但却尤其执着于忍术以及忍者解密,研究课题跟深度更是令人眼花缭乱,这样一个专心致志致力研究的人,不会分出太多心思在人类这种无聊情感上。 还不如说他是为了显摆自己的研究成果,惊瞎木叶所有人呢,顺便打一打自己恩师的脸。 隐隐中,裟椤感觉该是这样才对。她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这么说出了口。 不得不说,这就是大蛇丸对她有些特殊的原因。 人类无聊的情感吗?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勾了勾唇,说:“你再阐述一下你对晓收集尾兽的真实目的的看法。” “没有什么看法,佩恩或许是被人坑骗了。” 她说得比较含糊,只是提及了针对绝的更为具体的猜测。 “如果绝不死的话,他作为跟六道仙人在亲缘上最接近的人,他最终的目的肯定是佩恩的眼睛,也就是,最后所有尾兽跟眼睛都会落在他身上,” “不然埋伏那么多年,只因为我发现了辉夜姬跟六道的母子关系,就杀了我?这件事必定跟他所谋划的事切实相关。” “过去没听说过尾兽还能集合起来这件事,” “也就是绝谋划的事从表面来看,只有收集尾兽这么一件事。” “我知道自己阻拦他了,但还没完全明白到底是如何阻拦了他?”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有件事挺困惑我。” “说来听听。” “时间点,很困惑我。”她抬眼望向他的眼睛,察觉到那里头的些微笑意,“就是,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捕捉尾兽?” “成立了近20年,现在才开始捕捉,鸣人都长大了啊,是我的话,必定是在人柱力还处在弱小阶段就实施捕捉。” “他们在等什么?” 大蛇丸嘴角的幅度扩大了,是真的很聪明啊,这的确是个关键点。 “三尾曾经连同人柱力,死了,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期间。” “他们要等三尾再度聚集查克拉后重生。” 否则抓了尾兽也只是干等,还会引起各大忍村注意,要知道在战时,忍村人柱力体内的尾兽没了,那可是最为重大的事宜。 “各大忍村之间并无多少日常交流,旧仇在那里,日常摩擦也不少,但如果是局势不稳时没了尾兽,你说他们会不会反倒形成联军铲平晓组织?” “那现在就不会了吗?”裟椤问。 “未来也许会,但绝不会因为一两只尾兽消失,就立即产生联合,观望看笑话的居多,但局势若是不稳,绝对是踩了他们的痛脚,丧失巨大战力,一定是他们最恐惧的,” 他抬手摸了摸裟椤的脑袋,“而恐惧,会让人联合。” 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展露喜爱。 裟椤凝神看着他,只听他说:“抛弃人类无聊的情感吧,裟椤,” “憎恶,报仇?” “我有点舍不得你这颗聪明的脑袋。” 第24章 臭毛病 既往他也一定是这样,在人对自己人生产生疑惑跟徘徊的时候,伸出手,要么推一把要么拉一把,他对人心有相当的了解钻研,在他人的世界分崩离析的时刻,像一个漩涡一样把人吸引至自己身边。 从此之后,他人丧失自我,以他的目标为目标,以他的理念填充自己的理念,找到方向,然后继续存活。 药师兜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过去死掉的君麻吕亦是如此,裟椤听说过那人拖着病榻之躯也要替他去抢佐助,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事迹。 能理解,毕竟大蛇丸很擅长蛊惑人,端看他有没有这个意图。裟椤忽然想起曾经他们二人讨论过生死这种有些宏大的话题。 他说了一个可以代表他整个人生观的论点——【人死了,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是他的死亡带来了什么。】 他的论点以他为中心阐述,裟椤的论点也自然是以自己本人为中心——【探讨意义太复杂了,我觉得最重要可能是到底在死亡的前一秒,有没有同自己达成和解,同世界达成和解。】 因为那是这个人最后的机会,最后一次审视自己的机会,这样也才能安宁地接受死亡本身。 虽然这一点,在既往之中她从来没有做到过。 裟椤嘴角牵起颇有些无奈的笑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手指替他按了按整个手掌,顺便也将他的手重新放到了被褥之上,“那看来,您是不会告诉我龙地洞的所在地了?” 大蛇丸垂眉看一眼二人各自的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意有所指地抬眼道:“四个月后,我亲自带你去。”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成为一个很不错的老师。她心想。 走出房门后她还在想那个三尾跟人柱力一起死掉的事。 【是木叶跟雾隐的战斗,说起来,当时击杀三尾人柱力的是旗木卡卡西。】 【三战时,卡卡西有能力跟人柱力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死的那个也是波风水门的学生。】 【宇智波?】 【不,另一个...你怎么会知道波风水门的学生?】 【在木叶忍校的档案馆里看到的,哦,我没有告诉您,宇智波带土也在晓组织吧?】 【嗯,对,他没死,我用卡卡西的眼睛确认过了。】 【…有趣。】 的确很有趣,或者说,疑窦丛生,没想到雾隐会把木叶的忍者做成他们本国的人柱力,裟椤觉得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她走在昏暗的走廊之中,两侧烛火的光亮隐隐绰绰,将她的身影或短或长地映射在墙面,整个影子拉长又缩短,一如她此时纠结的心情,仿佛是一双手将心脏搓揉得七上八下,很难言明那种被拉扯的感受。 “是野原琳啊…”如果没记错的话。 裟椤站定了,看着墙上的自己的影子。 但凡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可能把尾兽这一压箱底的战力投放至敌对方的忍者身上,要怎么控制这一战力?除非野原琳被下了禁制,思维以及行为不受自己控制,否则她完全可以揣着尾兽就跑路。 是,尾兽是有失控的时候,如果雾隐的策略是用尾兽造成袭击的话,那尾兽后续的回收就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这个策略太冒险了,有送给木叶一只尾兽的不可控风险。 而且那个时候波风水门还没死,那么作为九尾人柱力的玖辛奈也还没死,漩涡一族有金刚封锁,这完全可以强行控制失控的尾兽,在这点上,用三尾袭击木叶着实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两个疑点,三尾人柱力的选择,以及野原琳当时还有自控能力吗? 如果她有意识并且有自控能力,那么她不可能在获悉了雾隐的打算后还执行雾隐的计划,可从她死在了卡卡西手上这一事实来看,在当时,她的确执行了这个计划,但她很有可能根本没尾兽化。 就算卡卡西再厉害,他也没可能十几岁的时候就斩杀一个尾兽化的人柱力,裟椤不信他能天才到那个程度。 也就是人进入了木叶边境,但还没有尾兽化。 那么反推,当日的野原琳无法自控行为。 她被控制了,什么样的能力足以控制一个人柱力呢? 在这静默之中,裟椤咽了咽喉,她惨然地笑了笑,连尾兽都能控制的写轮眼,随便控制一个人,好像也不难吧? 大约是当下的自己面壁的场景太眼熟,她免不得想起曾经宇智波斑站在一个石碑前的身影。 那影子仿佛重临在场一般,将她的身影一整个笼罩了,她心中生出一种可怖的情绪,视物约有些模糊,眼前的影子出现了重影,并油然而生出一股作茧自缚的感受,是那些情绪裹挟包绕着她,将她的胸口压实了,连呼吸都忘了。 “你在做什么?” 裟椤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回头看向来人,“啊,我在面壁思过。” 佐助扫一眼墙上的影子,一触即离,他垂目定定看了裟椤一会儿,“你短期内还有计划离开基地吗?” 但他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因为眼前的人双目微怔,视线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发呆。 于是他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裟椤。” 那睫毛颤了一下,是她睁了睁眼,“啊,我听到了。” “我应该需要去哪个寺庙里听一下和尚念经吧?” “…”佐助已经极力控制了,却还是隐晦地翻了翻眼皮,“和尚?” “嗯。”裟椤点了点头,“感觉需要清修一阵,不然可能很容易被人拉着共沉沦。” “...随你。”佐助心想,或许需要收回那个想法,他顿了顿,提出了另一个想法,“那打一架吧。” 裟椤果断摇头,“那不行,我不想受毫无意义的伤。” 油盐不进,可以说找不到她的破绽,佐助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未来跟自己一起行动。 但裟椤却难得正视了他的脸,她看得很仔细,近乎是端详的模样,透着点缅怀,这让佐助不适地皱了皱眉,“你每次看我,都在看谁?” 在看我的过去。裟椤心说。 但在这短暂对视之中,佐助却福至心灵般地想到了一个答案。 “我问你,在看谁?” 唯一跟他长得像的人,只有那么一个,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他的眼睛变成了三勾玉,他朝前一步,死死盯着裟椤的眼睛。 “你何时见过宇智波鼬?” 裟椤哑然地看了看四周空无一物的白茫茫一片,这全然是无妄之灾,至于一上来就对她催眠吗? “告诉我,裟椤,你什么时候见过宇智波鼬?”他的嗓音这时没那么冷硬了,有在刻意轻柔地引导她的思绪,“告诉我。” 还挺礼貌。 裟椤觉得有点难办,因为这场对峙来得太突然,她没想在这个时间点就告诉他所有的事,而佐助感受到了她反抗的意志,他冷然地从那片白雾中走出来,微扬着下巴盯视她,手腕一翻,是他已经一手握在了刀柄上。 “你知道我一直很奇怪,你的变化。” “你对写轮眼,很熟悉,那种熟悉并非是从与我交手的过程中积攒出来的,而是你一开始就知道如何破解。”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与他拔刀的速度相辅相成,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当世的宇智波人,也就只有他了。” “可你从来没出过基地,除了两个月前,” “所以,你到底是谁?” 他轻轻抬眼,眼神中的杀意展露无疑,“你跟宇智波鼬,是什么关系?” 一眨眼的时间,他已经逼近身前,刀就抵在她腹部,耳边是他冷漠威胁的口吻,“无妨,我有办法让你开口。” 那刀刺入腹内,她能动了,正要结印却被他反手扭住了一只手,裟椤幽幽叹气,脚下轻点地,解除了这幻术。 “我要解你的幻术,不需要结印。”她抬头轻声道。 他的头发就那么擦在了她右侧脸颊上,有点痒,她偏头躲开,“你有点烦了,你知道吗?” “有话好好说,一言不合就动手,你跟谁学的?” 眼下他们二人各有些对眼的情况出现,因为离得太近。 “你要是还是这个态度,那我真的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她也不是故意在激他,但她就是有点烦宇智波这如出一辙的臭毛病,遇到在意的事物就先发制人的鬼毛病。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点亏心,毕竟她曾经也是个宇智波。 “你是没长嘴,还是我没长嘴?”她抬手一掌,冲向他的下颌,但并没有打到他。 佐助后仰的同时侧身半分,桎梏住她一只手同时反向撇住,他嘴角微微下撇,默不作声地皱着眉头。 裟椤看得眼睛疼,她顺着那力道,压身的同时拧腰旋身,另一手横挥向他的鼠蹊部,右手从他手中挣脱,顺势下切,形成一道双手十字斩。 如此这般才算真正拉开了距离,裟椤立身站直,活动着自己右手手腕,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凝视他,“我跟宇智波鼬是有关系,跟你也有点关系。” “我是你们老祖宗啊,乖孙。” “...你什么意思?” “想知道啊?”她冲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你跟你哥哥那么自持聪明,怎么会想不出来呢?” “你!” 裟椤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肩上这东西是装饰吗?” “哦,我好像说得有点过分了,”她适当地做了一个后悔的表情,转瞬又由衷道:“你哥哥这颗头才是装饰。” 眼见着人有点火急火燎地开始瞪眼睛了,裟椤又紧急抬手,“别跟我说因为我骂了他你就要砍我啊。“ “这不是反向证明了你还很在意他,还一直想念他吗?”她目光分毫未动,“请控制一下你的情绪,你兔子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开眼的条件,你应该很清楚,你都开到三勾玉了,还需要我多说吗?” “当然,你恨他完全没毛病。”裟椤放下手,深深凝视他。 “毕竟他从未给过你选择,自行决定了你之后的人生。” 结印遁走的同时,她留下一句话,“要是还想知道别的,等你拿到龙地洞地图,我就告诉你。” 第25章 到时候再说 草之国法华寺的讲经堂屋顶,最近一个多月频频被人拜访,来人是个忍者,寺内僧人都知晓这个人的存在,不过寺内大僧正曾说过不必管她,他们也就照旧有条不紊地进行日常修行。 只是今日有些特殊,因为又来了几个忍者,还是木叶的忍者。 开口就是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黑头发脸上有疤的女人? 同他们交涉的小僧自小被寺庙收养,涉世未深有些木讷,想着大僧正曾说——’她与佛法有缘,让她听罢。’ ‘修行一事并非度己,亦要度人。’等云云,便说:“眼下早课还未结束,几位若是听经闻法可在殿外等候。” 他颔首垂目,神情语气并不强硬,但也确切地阻拦了木叶几人入寺的行径。 宁次将他的话置若罔闻,一语不发地启用了白眼,最终在一屋顶上看见了正盘腿打坐的女人。 背对着他们,而且还有查克拉的脉络,那些查克拉流经体内各大穴道的速度十分一致,缓慢又细致,像是有意将它们维持在了这个速率,不管是忍术还是幻术,在发动之前,体内的查克拉都会产生一瞬间的变化,常常是猛烈地流向身体的某个部位,喉部又或者手掌,这两个部位更适合将查克拉凝聚起来,而此时对方身上的查克拉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情况。 “怎么样?”天天在一旁问到。 “看见了,但看不到脸,不能确定是不是卡卡西说的那个人。”宁次说,“但她没有逃跑的意图,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忍犬帕克听完后哼唧了一句,“我的鼻子从来不会出错,肯定是她。” 说着它又让小李把那个从砂隐村偷出来的枕套捂在了它脸上,深吸一口气提取了那个已有些稀薄的气息,甩头移开那枕套,笃定道:“肯定是她。” “好了,找到人了,我得回去跟卡卡西复命了,啧,三线作战,真是折磨我这把老骨头了,古鲁克你留在这里哦。”说完后它的小脚掌点了点地,消失在原地。 “切,明明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还非要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一只拥有大垂耳的小型猎犬眯着眼睛吐槽道,“撒,新当家的白眼小子,接下来怎么办呢?” 宁次蹙了蹙眉,遥遥望着那个屋顶上的背影,“等他们早课结束。” 此番来寻找她并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原本计划是他们跟第七班随行一段时间,从草之国边境进入雨之国境内,因为不知道雨隐村具体情况,纲手大人便想着先用白眼看一看,只是还在路上时,忍犬说闻到了裟椤的气味,同时又发现了晓组织的踪迹。 于是兵分了三路,新成立的第七班由新上任的担当上忍大和带队,去往大蛇丸的基地找佐助,卡卡西老师跟凯老师则是去追宇智波鼬跟干柿鬼鲛了,而他们三个,由已经成为上忍的宁次带队,去找裟椤。 这也是他们三个的真切想法,两个月前,第七班从砂隐村回来时带了几则可以说是令人震惊的消息。 晓组织收集尾兽的谋划,以及阿芜的打算,后者由卡卡西单独汇报给了纲手。 木叶纲手是个很果决的领导者,当然,这话等于是废话,领导者要是不果决,做事瞻前顾后,什么都想周全一些,那不如寄希望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能为对方思考的大善人,否则成立利益共同体,村子什么的还有必要吗? 说她果决,是因为她行事风格同她的拳路一样,大开大合,透着九分的磊落光明,剩下一分,则是来自于赌徒的狡诈,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样的人,在与心思诡谲的人短暂交锋时,往往占不了什么便宜,想要胜利需要依托于势。 而这股等团藏自己露出马脚,赌他扛不住那阵野心必定会出手的东风,纲手还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别的更为棘手的问题。 拥有轮回眼的佩恩,这给了纲手很不祥的预感。 但就是这样了都还有人在给她找事,阿芜那家伙转生在了大蛇丸身边,并且在口头上威胁她本人以及木叶,因此纲手不得不下了一个决定——把佐助带回来,与其由他人口中转述,不如她亲自告诉他。 这个决定的真正意义旨在告诉大和,对战时不必留手不必叙旧,如若对方不愿,那就强行带回。 如此这样,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不至于突然被打个措手不及。 至于后续佐助要怎么选,是否要将木叶牵扯进来,无论如何都能有所准备。 事情繁杂危机隐藏,诸事还都挤在了一起。纲手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她从案牍上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希望一切顺利吧。” 裟椤同样看了一眼天空,高空上的风,颇有些喧嚣,稀薄的云层被吹拂得快速移动远离。 下方讲经堂内的声音也已经到了今日最后一个小节,说的是剖妄求真。 ‘我等今者,二障所缠,良由不知,寂常心性。惟愿如来,哀愍穷露,发妙明心,开我道眼。’ 忍僧同忍者不同的是,他们更注重修心,业障缠身时即使能力再强可劈天地,若没有一颗能时刻看清自己的心,那就容易被情绪裹挟。 她察觉了自己深陷在由宇智波斑编织的迷障里,等到现在才发觉,他所谋划的事,计划之深远,处处都令人心惊。 她想明白他想做什么,这中间牵扯了种种人事,但凡有一个环节走偏了,他就没法达成那个未知的目的,宇智波带土作为徒弟,该是计划的执行者,至于那个阴阳人,裟椤已经懒得去细想他们究竟是合作者还是别的什么关系了。 他大约也不是随机地选择了宇智波带土,他一直都清楚木叶的情况,三战时他藏在背后策划了三尾的事件,原因是什么她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裟椤站起身来,这时讲经堂内的大僧正抬头望了一眼,那声音浑厚,穿过层层累积的瓦片传到了裟椤耳中。 “遗失真性,才会颠倒行事,既令真心失其本真,又妄认内外诸物为己,在颠倒中轮回,自取生死流转,才未能获得解脱。” 妄认内外诸物为己,才未能获得解脱。 是这个道理,这些事她没有参与,其实原本就该跟她无关,那是他宇智波斑的事,她没必要为他这么殚精竭虑。 “果然听一阵和尚念经是有效果啊。” 裟椤抻了抻手,身形一跃出了寺庙,落定在宁次三人面前。 “山水有相逢啊各位。” 只是她刚刚叉腰站好,就被天天冲上来一个熊抱:“呜哇——我好生气啊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李洛克毫不示弱,长手一伸,把俩人都搂在了怀里,他梗着脖子仰头哭泣,“呜呜呜我好激动,我现在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我好想揍十个木桩啊呜呜呜。” 天天跟裟椤两张脸被挤压得整个变形,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揍飞李洛克。 天天脸颊抽动着说:“真的是...太烦人了。” “嗯,确实。”裟椤甩了甩手,“啊,鼻涕流到手上了...” 随即她眉目一转,看向另一个人,“宁次啊,你带手帕了吗?” 旧人相逢,好像也没必要把场面弄得那么感人肺腑,陌生的脸,陌生的声线,唯独语气跟秉性可窥见一些令人熟悉的点。 宁次从袖子里摸出手帕来扔给她。 “我们去过鸟之国。” 裟椤正擦着手,听到这话后顿了顿,“恩,让你们担心了啊,抱歉,本来写了封信想寄给你们解释一下前因后果的。” “可惜,刚写完就被人杀了。” 宁次嘴唇嗫喏了一阵,“信我捡到了,也看到了。” 虽然只能辨别清楚寥寥数语。 李洛克从三米远的地上爬起来,他正经的粗眉毛略有点滑稽,但面目又格外认真,透着点愤怒,“阿芜,是谁杀了你?” “晓组织里的一个阴阳人。”她挠了挠眉毛,“不过他已经死了,所以报仇这件事,倒是不用费心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宁次,“既然你们找来了。” “那我就顺便问一下纲手的回答吧,毕竟距离上次跟卡卡西见面已经2个多月了。” “什么回答?”天天莫约有点迷茫,她看看脸色差到极致的宁次,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裟椤。 怎么回事?他们这次来不是为了确认她是否还活着的吗?不是为了叙旧吗? 【她说要联合佐助杀志村团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宁次。】 【如果她愿意跟你们回来,有耐心地再给予我些时间...但如果她不愿意,未来她就可能是木叶的潜在敌人了。】 “纲手大人说,希望你跟我们回去。”宁次紧紧攥着掌心,“可你没有这个打算是吗?” 天天迟疑地偏头,“...为什么啊?” “嗯,没有。”裟椤说,“我给3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最好的耐心了,希望你们理解。” “...什么情况?”天天愕然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有被告知,“宁次?” 宁次抿紧了唇,上前一步,他觉得揪心又愤慨,来时他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但没想到真的面对时会这么困难,“能不能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 “我帮你,我也一直都想杀他,可是再等等好不好?” “我知道我们让你失望了,但是,但是现实情况,我...” 【这是个选择问题,宁次,村子,还是她?】 【我没法告诉你答案,但是到时候你或许必须做出选择。】 裟椤看着他的脸,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我明白的,真的。” “我也不是故意给纲手找麻烦,我就是…没什么耐心了,”她顿了好一会儿,想到了猿飞日斩跟其他的许多事,“可能是我不太能理解忍者所受的教育吧。”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犹疑来,又有些晃神,“即使我也曾经受过同样的教育,但我就是,无法习惯,也无法把外来的意志当成是我的意志,也不明白明明就有问题,但就是不早点解决。” “我不怨猿飞或者纲手,他们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考量,这或许是会跟我的目的产生自然而然的冲突。” “…我接受这种潜在的冲突,”她看着他们三人轻松地笑了笑,“你们也应该早些接受。” “然后剩下的一切,就到时候再说吧。” 第26章 先别急 她说得好轻松,表现得好轻松。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很多事就没有回头路了?她都不想一下自己吗?她这次是不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也要做成这件事了? 宁次几番控制之下才不至于做出扭曲的表情,“你来寺庙听人讲经,为什么?内心不平静是吗?” “你分明对自己的选择也有迟疑,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再等等呢?” 等等我好不好,行不行?日向宁次此时算是彻底明白漩涡鸣人的心情了。 那种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走向跟自己相悖的道路,不仅没有办法将人拉回来,还没办法参与其中,好像对方之后的人生已经完全不再考虑到自己,完全被撇下,被排斥在外。 他目光很恳切,带着央求跟自责,“死亡很痛苦不是吗?我知道的,我见过啊,我知道你当时很痛,你痛到现在,可我们什么都没能做,你应该讨厌我们,你甚至完全不必再见我们,” “可我不想再听到你的死讯了啊,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的尸体了啊,你再多等一下,我们多计划一下,多找点帮手,行不行?好不好?” “...你要一个人去杀团藏吗?”天天捂着嘴唇,眼中激惹出泪水, “你什么时候动手?我要跟你一起!” 宁次的手劲有点大,捏得她肩膀受压,裟椤看着那双快要哭来的眼睛,一时哑然,于是侧头冲着天天道:“别天真了,这跟你们没关系,有仇的是我,是我阴魂不散要找他报仇。” “他要是死了都还好,他要是没死,你们家人怎么办?” “还有目前的情况,那是我不想等吗?”她闭了闭眼,想要给他们仔细分析一下时局,“那是我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纲手要我回去的根本原因就是她分不出来人手,团藏有自己的组织,都跟他一条心,不是吗?她做火影这几年是不是连手都伸不进去?甚至处处受掣肘?” “一旦二人在事实上因为我的事发生血拼,木叶怎么办?纲手她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你们来劝我回去啊,因为我给她的方案不划算啊...” “晓的目的可大着呢,早晚会找上鸣人,一旦尾兽形成集合体,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战争不需要人员战备吗?” “哦,我难道要指望团藏那个狡猾了一辈子的家伙,他为了保护木叶而死?” “这不可能啊,他甚至亲自参与了宇智波的灭族计划啊,那么大的战斗力,那么多人,说杀就杀了,真正为村子着想的人做不出来这种事,各大村子多宝贵血继限界啊,说灭族就灭族了,就留了宇智波佐助这么一根独苗,干什么,留着他配种吗?” “他本质上就是一个觊觎权位觊觎写轮眼的家伙啊,这么千辛万苦为自己做打算,他想做什么?不就是想要权位吗?不当上火影他怎么可能罢休?” “他说不定巴不得晓的全员现在就找上木叶,找上鸣人,纲手为了保护村子而死,火影直隶部的忍者全员死亡,他就可以顺势上位了,那可真是毫不费力。” 她冷笑一声,无不尖刻道:“人嘛,多得是,村子毁了,重建就行了,被权欲浸染到极致的人,想的是怎么保全自己,就算发生战争,他说不定都会苟到战争结束,然后看着所有人俯首称臣,心想着,赢家还是我志村团藏。” “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等得到纲手腾出手?” “我现在实话告诉你们吧,”裟椤轻轻撇下宁次的手,眼中只剩下平静,在这静默之中,她缓缓说道—— “我等到现在等的根本不是纲手的回答,我只是礼节性地提醒她一声,开设赌局买定离手,她要跟那很好,如果不跟也没什么。” “既然我不用承木叶的情,那我也不想拉跟这件事无关的人进来。” “我等到现在,等的是佐助那边的一个生死结果。” “他活,我就跟他一起上门杀团藏。” “他死,我就自己来。”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所有人的衣袖,跟随他们一起来,但却一直没说话的忍犬古鲁克,这时鼻尖微动,它分辨出十几米开外的树林里有血的味道...是人血,还有好几个熟悉的味道... “完蛋。”它低低念叨着,压低了身子扭头看向右侧的林子。 被人听见了,还是本来该在大蛇丸基地的人。 阳光很强,但照不进茂密的树林,边缘的那道暗影缓缓显露了身形,是佐助。 “佐助!”这时追上来的鸣人一行人同样显露了身形,然而还没等他们落地,就迎头遭受了一击火遁。 佐井身形变换快速提刀上前,一斩斩向佐助,后者猛然埋身抬手架住那只拿刀的手,斜步向前,同时侧掌成手刀状态,沿着对方臂膀直冲对面咽喉。 佐井侧身后仰之时另一手反手握住苦无斜向上方割向那手腕,佐助收手不及便手掌成爪紧箍住对方手腕,二人并未僵持而是各自抬腿猛踹对方膝盖,并同时使用替身术消失。 “啊啊啊佐井你为什么要杀佐助啊?!”小樱惊惧道。 佐井没有回答她,只是惯常虚假笑着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毫无情感地看着落定在不远处空旷地带的人。 后者视线没再看向树林里的几人,而是看向日向宁次身后的裟椤。 裟椤看清了那双兔子眼,她从宁次的背后走出,大致看了眼他略显狼狈的身形,有打斗过的血迹,“你把大蛇丸杀了?” 佐助兀的嗤笑一声,”你就不打算解释点别的吗?“ “…你都听到了啊,我要解释什么?” 他一瞬间的神情变得有些可怖, 胸膛几番起伏,是想要杀人的架势。 偏偏这时候鸣人看不懂气氛一样,他来得稍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天天三人的表情都带着凝重,他有些茫然,但却遵从自己内心的希望开口道:“呐,佐助,你杀了大蛇丸,你已经跟他划清界限了,那现在,跟我们回——” “鸣人——!”大和高声打断了他,眼里肃穆地盯着前方,“抱歉,虽然我也不是故意隐瞒你们,但是,整件事过于复杂…” 前言不搭后语地,只让在场的小樱跟鸣人更加一头雾水,大和看向佐井,“不管你接受了谁的任务,之后的行为中,我希望你不要再出手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佐井的反应,快速结印,“木遁·默杀缚之术!” 林间窜出一道灵活游行的树干来,似蛇非蛇地贴地快速游移,目测十分柔韧如同活物一般转眼就来到裟椤跟前,她有些新奇,任由这东西捆住了她,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行为不受控制,连查克拉都无法调动,正如同那默杀缚的称谓,被困住的人只能保持沉默。 她心中赞叹,怪不得千手柱间能控制住本就被瞳术控制的九尾呢,这东西竟然这么逆天?从前没见识过这技能,她以为是柱间藏拙了。 她双眼微瞪,还维持着略有些惊奇的笑意,整个人被树枝举高,大和仰头道:“抱歉,我不能让你再开口说话了。” 嗯哼,了解。她在心里评判着这长着一脸老实人样貌的家伙,他的木遁能力以及年纪,恍然发觉,大蛇丸他,怕是被人给耍了吧?曾经放弃的试验分明成功了,但却被人藏了起来没有告知他,这种被窃取了研究果实的事件怕是都能告到大名府去了吧?诶,不对,大名府似乎管不了忍村,影的权力比大名高太多了。 这种私心跟手段,应该是出自于团藏,哇,又见识到了,猿飞日斩对志村团藏的包容,连他徒弟都一起瞒啊,要是能开口她此时已经啧啧称奇了。 这是怎样一种同窗情谊啊? 表明自己的态度后,大和凝神看向佐助,“具体的事宜,纲手大人说她会亲自告诉你,你跟我们回去吧,我向你担保,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一切。” 这世间奇异诡邪的事件并不算少,但佐助今日也是涨了些见识,这见识来自人心,他胸膛一震略有些发笑,“我回木叶?” “做什么?听你们的火影大人跟我解释,到底志村团藏是谁?到底宇智波鼬为什么要灭族?整个木叶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又有多少人觊觎我们这一族的眼睛?” 他面目乖张有股疯劲,整个人深陷泥潭一般,周身的气质黏腻混浊,连查克拉都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他猛然抬眼,看向被抓住的裟椤,那家伙正笑着,在此心境及视角下,那笑容显得颇有些刻板如同死物一般,诡异地僵直着。 漩涡鸣人茫然四顾,他顿感荒唐,“你们,在说什么啊?啊?大和老师,你们在说什么啊?!” 天天身形一动,趁着大和转移注意力的这瞬间,在那木枝上贴上了爆破符。 “破!”她沉声抬眼,看向一脸难色的大和,“大和老师,对不起,我不会让你抓走阿月。” “我没有接受这个任务,我不认。” 随着几声爆破,裟椤重新回到了地上,她拖长了声线一手叉腰一手挠了挠头,望着老实男人大和由衷道:“队伍不好带哦。” 迎着好几道惊诧的视线,裟椤皱了皱鼻子,一边摊着手走向佐助,一边说道:“不用太夸张,毕竟我知道得太多了,会死是早晚的事。” “…阿月?”鸣人完全愕然,他呆愣地看着并排站着的二人,一人全然陌生,只在砂隐村远远见过,一人分明是熟悉的,眼下却令他生出些无所适从来,“到底…怎么回事?” 佐助要拔刀,被裟椤一把按了回去,“先别急着动手。” 她眉目间全是无奈,“我还有事要说。” “你要是真想撒气,”她抬手一指,指向佐井,“你去找那个穿高腰短袖的家伙,他肯定是团藏的人,目前的木叶,要杀你的人,也就团藏一个了。” “别杀死了啊,我还想套话要情报来着。” 第27章 让他撞 【小心点,那丫头狡猾着呢。】 大和想起临要走时纲手的吩咐,心想对方真的是好会祸水东引的一个人。 他脸色僵硬地上前插入佐井与佐助的对战,小樱也想上前阻止,但却被裟椤喊住了,“不会死人的。” 她眯着眼遥遥望了望混斗在一起的三人,可以说是佐助一对二了,但是情况比较复杂,“纲手的要求是活捉,尽量不伤人吧,我猜。” “所以你们的新老师大和会留手,他两个都要看顾,有点忙啊。”谁让这两位招招都冲着要对方命的架势呢? 不过倒是正中下怀了,看家本领都得使出来了吧? 宁次见她眼睛都不眨地观察着那三人的战斗,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想观察团藏手下人的打斗手法?” “嗯,是的,”裟椤努了努嘴,“佐助是试刀石,穿高腰的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佐井。”李洛克同样在看,“说起来虽然我们差不多大,但确实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我印象里也没有这个人。”裟椤说,“他应该没有走忍校的培养路径。” “也就是,他真的是团藏的人?”天天问,“他真的带着团藏要求抹杀佐助的任务来的?” 裟椤沉吟一声,侧头看向已经完全呆愣在原地的鸣人跟小樱,朝他们招了招手,“何必站那么远呢?这里看,更近。” “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们。” “虽然,可能会影响到你们世界观的塑造,有没有那个心性听啊?” 【钓鱼的诀窍是什么啊?】 【愿者上钩啊。】 头几年的时候,鸣人偶尔会梦到村子的那个大河堤,他只跟她在一起钓过那么一两次鱼,因为自己一条都没有,对方反倒鱼篓都装满了,他就不耻下问,甚至怀疑是鱼饵的差异,于是当他那么问的时候,对方就那么回了一句——【愿者上钩。】 他其实对这个记忆原本没有那么深刻,更深的记忆反倒是自己被鱼钩勾住了屁股,一路痛哭到诊所,只是自她失踪之后才慢慢加深了这个印象,虽然他次次都只能见到她的下半张脸,勾着唇,就那么漫不经心地说着。 他盯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思绪繁杂混乱不堪,宁次三人仿佛早就知道一样,却也一直,瞒着他… 鸣人死死咬着唇,无神地瞪着她。 “虽然不想这么说,”那张嘴一开一合,“但我的死亡,的确跟你有些关系,但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我是在获悉了你的身世,人柱力的身份,以及宇智波灭族事件的情况下才被团藏杀死的。” 鸣人呼吸一滞,愕然回视她,风又吹过来,她蹲身摸了一下古鲁克的狗脑袋,然后一把把对方抱在怀里,吸了两口气,古鲁克想挣扎又不敢挣扎,她畅意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吸到狗啦。” “你的香波好好闻啊。” “…呃,谢谢,是魅力牌香波,推荐你试试。” 这话把裟椤逗笑了,“有机会就试试。” 随即她揪着古鲁克的狗脑袋,转向鸣人,“鸣人,你觉不觉得,你跟它的脸,长得好像?” “尤其是眯眼时,还有胡子呢。” 鸣人与古鲁克沉默对视,后者挣扎了一番,裟椤便把它塞到了鸣人手里,“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吧?我以为你三年前就已经接受我死亡的事实了。” 小樱看了看天天三人垂目时的神情,她倒吸一口气,“阿月…阿芜…都是你?” “嗯。”裟椤侧头看她一眼,“抱歉在温泉酒店的时候吓到你了,你们当时没受伤吧?” “…没…没有。”小樱呐呐道,难怪她觉得天天跟她感情尤其好,“可是这么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都…” “有记忆,当然你也可以看做是不同的人。”说着她抬手示意了一下此刻的自己,“具体的事挺复杂的,我也没完全搞明白,大致上可能是死后没有进入净土的情况。” 挺奇妙的这种感觉,明明在此地之外还有三人在打斗,但他们却像看风景一样在神游天外。 小樱扫了一眼对面,确定现在还没有出现非要出手的情况,便问:“佐助说的志村团藏,是…我认识的那个团藏吗?” “我,我临行前在火影办公室见过他,他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小樱呐呐道,“他真的策划了宇智波灭族的事?佐助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杀阿月的人就是他!”天天插嘴道,“但现在纲手大人还要——” “天天!”李洛克难得强硬地制止了她,他顿了顿,看向裟椤,“我明白你的决心了,也明白你为什么要拉佐助一起报仇。”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再有跟你一样必死的决心跟立场,是吗?” “对,”裟椤不否认这一点,“他已经离开木叶了,他也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压着眉,看到大和已经用树枝缠住了佐井,同时正面跟佐助对上,而后者,忽然解开了咒印,整个人肤色青灰带紫,后背长出了一对没羽毛的怪异翅膀,老实说,有点秃毛鸡。 “我的想法就是,我不为难你们,也请你们不要为难我。” “哦对了,回去记得告诉纲手,佩恩很有可能是自来也曾经在雨隐村的徒弟,就当我给木叶卖个好。” “要是佐助真的打算报复木叶,看在这个情报的份上,别跟他计较得太深。” 这话一说出口,小樱的脑子都炸了,“你,你不打算阻止他?如果真的牵扯到木叶?” 裟椤嗤笑出声,“那可是宇智波诶,想做的事谁能阻止得了?” “可是…”这样的话,佐助可能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啊… 但裟椤却极为武断地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一族的人,就喜欢撞南墙,你让他去撞,撞死了就好了。” “毕竟他落水狗一样的人生,暴躁气愤得无处发泄,同样的事情,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早就疯了。” “保持理智?还不如让他现在发泄个痛快呢。” “不可以!”小樱强硬道,“你说这样的话,你根本就,根本就没想过他以后的人生!他以后怎么办?啊?” “啊…那不然怎么办呢?“裟椤挑着眉反问她,“让他就这样憋死?还是寄希望于他自己想通?” “你要有办法,你就阻止他吧,你试试。”裟椤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你去,你请去。” 裟椤看见春野樱坚定地整理了一下手套,她目光一转,表示了退让,“当然,你们要是能把他带回木叶也行,我不插手。” 鸣人这时动了,他把怀里的古鲁克放下去,古鲁克一落地就开始瑟瑟发抖,它呜咽地仰头,“鸣人….” “你要冷静啊,鸣人…” 裟椤等人这才注意到,鸣人的眼睛变红了,脸上也有了兽化的胡须跟牙齿。 大和手心一痛,掌心一个’一’字将露未露,他惊愕地回头,“离他远点!” 但却被佐助捉住机会一剑捅了个对穿,大和一口吐出血来,整个人被那剑上附带的雷电电得丧失了机动性。 裟椤眉头一皱,看着鸣人,“你至于吗?你心性这么脆弱吗?” “后面有寺庙,你去听一听,宁心静气行不行?” “自来也怎么教你的啊,敛气凝神,这都不教你?” “...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吐槽我?” 众人一撇头,裟椤看见一个毛发十分丰盈的高大男子踩着木屐闪亮登场。 第28章 最喜欢的书 自来也最为显着的一个特征,就是那仿佛叠加了三层毛发的一头白发,她以前在他所着的书籍中见到过作者照片,那上头的他要年轻一些,毕竟《坚强毅力忍传》是好多年以前的书了,如今见到了活人,这种真实的感受一下冲击了她本人,她没忍住偏身看了一眼他身后飞扬的发尾,就连发尾都如同头顶的那部分一样,刚硬地翘出了许多分叉,并不是毛躁,有点奇怪,明明斑的头发也张牙舞爪地肆意生长着,可她就觉得长得像豪猪,但白色就不一样了。 好像…毛发过于丰盈蓬松的白色大狗啊。 他没有戴木叶的护额,而是一个刻着’油’字的生有奇怪犄角的护额,眼下的红色印文,细长地延伸到了快要接近下颌的位置,整张脸不算英俊,但是维持着一种老派的疏阔正气,跟大蛇丸的阴郁邪气完全相反,很难想象他们过去交情不错。 他手持一张封印符,贴在鸣人额上的姿势都像那种祭祀杂艺舞姿,要是画上脸谱,都可以去驱小鬼了。 大约是她油然而生出一种喜闻乐见,一瞬不瞬两眼放光地盯着他,自来也握拳在嘴边正色轻咳了一下,”嗯,我果然还是有魅力的啊。” 裟椤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坚强毅力忍传》第二部你在写了吗?” “我记得我以前给你写信时,你有提到是在计划中了。” “难产了这么多年,你肯定是黔驴技穷不知道怎么编了,是吧?” 自来也一听这话,着实瞪大了双眼倒退一步,“咦?” 他上下巡视一眼裟椤,“你是那个小读者?” “昂。”裟椤上前一步,继续道,“我之前遇到一个长辈,他猜你到最后会给主人翁安排一个非常显赫,神化后的身世,你真的有这个打算吗?” “…那倒没有。”自来也摸着下巴说,“事实上,我觉得第一部的结尾已经够用了。” 潜台词就是,第二部在断断续续之中的确难产了,更重要的是,作为原型的长门已经死了…这着实打击了他继续写下去的想法。 “…你不觉得有种缺憾美吗?我以前有个徒弟说他很喜欢那个结尾呢。” “他觉得是个很好的结局。”说到这里时,自来也隐晦地看了一眼鸣人的状态。 裟椤同样摸着下巴思索道:“那也确实,忍者的人生本来就是那样,匆忙地迎来了死亡的结局。” “而且你要表达的鸣人该有的人生态度也表达了…” 天天心里的吐槽已经压抑不住了,现在什么情况啊?这两位还在这里聊得那么闲适?大和老师都吐血了啊吐血了啊! 还有鸣人刚才差点尾兽化了啊!这事件还不够紧急的吗?! 小樱抽着嘴角看着这场面,“…哪个鸣人?” 裟椤回头回复道:“哦,不是这个差点尾兽化的鸣人,他可比不上《坚强毅力忍传》的主人翁,人家可是拥有金石之坚的人。” 她鄙夷的神情半点不隐藏,甚至还看着鸣人摇了摇头,后者神志已然完全恢复,脱离了九尾的那阵蛊惑。 鸣人怔然地立在原地,他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鼓动得他心头百般情绪奔涌的话。 【鸣人,他们就这么欺骗你,你生气吗?愤恨吗?】 【你的老师,朋友,通通都在骗你啊…】 【他们明明什么都清楚,但却一直瞒着你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太弱小了…】 【你小子什么也做不了…】 【朋友被人宰杀,你竟然到现在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 【你这么没用,所以佐助才要离开木叶啊,所以阿月才会死啊,如果不是因为你,阿月就不会死了…佐助也不会抛弃一切去追寻力量,都是因为你,你什么忙也帮不上…你没法帮他报仇,也没法替阿月报仇…】 【想杀志村团藏吗?我帮你啊…只要你解开封印…解开封印啊…我把我所有的力量都给予你…】 他抬头看了一眼好色仙人,那表情就像在外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回到家里,不知道要怎么向长辈诉说自己的委屈,焉头焉脑地憋闷着。 他自幼长在被人忽视的环境,骨子里迫切地需要人认同,他能受苦受累忍受训练或者生活上的磨难,前者需要坚定的心,后者却需要一颗不太那么在意的心。 在裟椤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身世被隐藏了,但他刻意忽视了这一点,他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家里一张父母的照片都没有,好像他是凭空产生的,他是个孤儿,却又偏偏有漩涡的姓氏,那就意味着他出生的时候,至少有人知道他父母的名字啊… 不然他能自己爬到木叶警卫队办理身份信息吗?! 跟宇智波一样,他也有家辉啊!像鸣人卷一样的漩涡标志啊! 可是,可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的家族,他的父母… 他不是蠢蛋,他只是刻意忽视这些奇怪的点… 他现在知道人柱力的身份有多敏感,也知道村子里的大人对他的厌恶跟憎恨是从何而来,他以为自己是罪人,村子收养他,他应该抱着感激的心情的… 但是他没想到,会因为自己,导致了阿月死亡… 自来也大掌一按,按在了他的头顶,囫囵地刨乱了他头顶的头发轨迹,什么话也没说,因为问题的症结不在他,也不是他解释什么就能令他成功跨过去这道坎。 很多事情的确是情况所迫之时的不得已而为之,年龄不同的人看事物的点就会有所不同,他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都是他所需要承受的。 因为这就是属于他的人生,人生的核心要点就是要经历要忍受,这基本上,从生到死贯穿了一整个人生。 裟椤见人冷静下来了,心情也就稍显轻松了,她初心只是想解释缘由,因为提到死亡,他就肯定会想要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很多事瞒了他那么久,早点解决,他轻松她也轻松。 “鸣人,这跟你无关,你弄错重点了。” “是,你的身份被隐瞒,我知道了你的人柱力身份,但杀人的不是你,所以不是你导致了我的死亡。” “是我获悉了跟团藏切身利益相关的秘密才会死亡,他杀我不是因为你,他杀我是因为他自己利益受损,你只是恰好被动地牵扯进了一个秘密当中。” “忍校的常识性教育欠缺,才会导致你在因果性这一点弄错了。” “所以你不要把责任归结到你自己身上,我这话不是在安慰你,而只是告诉你事实。” “你如果想不明白这一点,那你继承的鸣人这个名字,”裟椤抬眼看了看自来也,笑了一下,“就辜负了长辈的心意,不然你换个名字吧我觉得,虽然你在事实上也很倒霉,但你有些时候有一点烦人。” “不,不是一般的烦人,那是相当地烦人。” “心性比不上’鸣人’,还总是大呼小叫地吵闹,情绪总是突然激动,控制不了九尾的能力,无法接受别人离开你的生活,所以一心想要拉佐助回去,现在你了解了,木叶对佐助来说是痛苦,你还要强迫他回去吗?” “我也是同样的道理,木叶不再属于我未来人生规划的一部分,至少目前是这样。” “如果后续情况失控的话,大家的脑子都被情绪所控,我们说不定还会是敌对方。”这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其他人听,有些决定做出可能的确很难回头,早些点明,对各自都好。 【她只是想把你撇开她的人生,看不懂吗?】 【啧啧,又要被丢下了啊,跟佐助一样,根本没把你当做朋友嘛哈哈...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哈哈哈...】 鸣人甩了甩头,他眉目间的踟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勇气,“阿月,你说,我要怎么帮你?” “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 “…事实上,我没想让你帮忙,”她敛眉道,“我说过好几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大家立场在事实上不一样了,三代一直没有处置团藏,并不单纯是他们有深厚的同窗情谊,” “而是因为他们各自组成了木叶的一部分,三代需要他,村子需要他,所以允许他的存在。”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了自来也,“我说得对吗?” 自来也没说话,用沉默表达了这一确定的事实。 “我不是在刨根问底地追究三代的责任,而是希望你们看清楚些,事实就是这样,已经发生的事没法改变。” “人所有的行为都有一个起因,原因已经存在,人可以用各种行为来应对,我有我的选择,那么佐助也有他的选择。” “他是个活人,不能按照所有人的希冀,往一个方向生长。” “他只会往自己想去的方向走。” 这话也是在变相地说服他们放弃将她跟佐助带回。 他们几人在一侧地界争论,而半被树木托举的大和却饱受折磨,他本来想不至于伤到佐助而拿下他,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勉强啊... 佐助整个人的目光是冰冷阴鸷的,他死死盯着半死不活的佐井,如果不是为了找到情报,他早就杀了他。 “志村团藏的所在地,告诉我。” 佐井这回双眼不是下意识眯着,脸上也不再挂上虚假笑意了,而是想要睁眼却被肿胀的眼皮阻隔,他盯了对方几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佐井要被打死了!”天天惊叫了一声。 自来也暗叹一声,纵身一跃,结印后吐了一道油炎弹,那些火焰以极快的速度隔开了佐助与佐井之间的距离。 佐助被那些高温油气团灼伤了部分皮肤,他没有再度冲上去,而是拉开了一部分距离,身后的翅膀缓慢地扇动着,他垂眼居高临下地晲视众人。 “那你告诉我,如果明知他的选择是错误的呢?!”小樱拧眉扭头质问裟椤,“我们是朋友啊,怎么能看着他深陷进去?!” 自来也落地后站在原地,身后是佐井跟大和,他抱着手说:“佐助呐,要不谈谈吧?” “我听了很多那个小丫头的想法。” “暂且还不知道你的想法。” “你自己说,你后面要怎么办?” 与此同时,裟椤瞬身至佐井身前,有些事她要确认一下,“被打成这样也不说,这么忠心啊,是死士吗?” 她就蹲身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平常人,佐井有些不懂,他以为就算不是跟佐助一样喊打喊杀的,也至少不该是这么平静的神情。 “他感情被人抹去了,他被按照工具来培养,”大和站了起来,嘴角的血已经干涸,凝结在脸上,“他被下了禁制,你想从他口中获得团藏的信息,不可能。“ 裟椤回头看去,忖度道:“你是被藏起来的成功融合木遁细胞的实验体是吗?” 大和没有回答,他警惕地看着裟椤,后者察觉了他眼中的郑重审视,她便抬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单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被团藏藏起来了。” “那看来的确如此。” 紧接着她又问:“那你怎么出来了?还成为了担当上忍?” 这是个较为复杂的故事,大和心说,他抿唇道:“我没有义务告知你。” “行吧。”裟椤站起来,再次看了一眼佐井,朝他扬了扬眉,“你老板是个怀有野心的坏种。” “你趁早转行吧。” 而天上的佐助,老实说他有点疲累,差不多该到极限了,刚刚历经了跟大蛇丸以及大和的两场战斗,眼下对上了自来也,他虽然目前很想毁灭一切,但理智尚存,真的对上了,他没有把握。 他目光再次看了眼木叶一众人,只是没有停顿地划过,最后落定在裟椤身上,对方也正看着他。 他喊了声她的名字,便收回了咒印。 大蛇丸的咒印向来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裟椤很清楚这一点,在对方收回咒印的同时,她便瞬身过去接住了他,落定在地表时,耳边是他克制得有些艰难的喘气,有点虚脱的模样,他的手臂就横在她肩颈处,以此为支撑。 这样也好,力气没了,身体在疲惫状态下会使得大脑分泌一些缓和情绪的物质,多少也中和了点怒气。 佐助强撑着抬眼,看向自来也,“我要杀志村团藏以及牵扯在内的木叶高层。” 此话一出,自来也神情未变,“意料之内。” 大和走至自来也身旁,说:“自来也大人,纲手大人原本想把他们二人都带回木叶…由她亲自告诉佐助事情的缘由,但是,这中间出了点差错…” 佐助一听,面上已然摆出了嘲讽的神情,他深吸气打算开口,却被裟椤偏头止住,“你省省力气吧,动嘴皮子的事,老祖宗很行。” 她目光里已不是方才的那种淡然,而是带着点狡黠,就是那种’我要开始挖坑了’的意味。 “…”佐助选择了闭嘴。 “你们混淆了两件事。”裟椤开口道,“就像宇智波灭族的决定一样,混淆了概念。” 佐助心神一震,捏紧了双手,终于,终于要谈到这件事了吗?她刚才磨磨蹭蹭地一直到现在,终于打算从头到尾地给他解释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到底为什么发生? “宇智波计划政变,跟事实上发生政变,这其中有区别。” “我们计划杀团藏,跟事实上因为杀团藏造成了无关人士伤亡,同样有区别。“ “这两者的概念是一样的。” “都是未发生,与发生的区别。” 裟椤沉吟了一声,笑着审视了一眼自来也,“旧日重临啊,自来也,轮到你面临这个难题了。” “我看过你写的书,《坚强毅力忍传》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了,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我意识到,你书里表达了一种你对和平的向往,实现和平的手段与方法论,你有自己的见解。” “威慑性的和平,你认为无法长久,不是吗?” “眼下如果强行带回我们二人,那就无异于威慑性的手段,佐助已经颓了,丧失战斗力,而我,我不想跟你们打,而且我也打不赢。”她皱巴着鼻子耸了耸肩,“那怎么办呢?” 这家伙要卖他!佐助心绪有些激动,他挣扎着想要给她一剑,但却被裟椤另一只手扯住了腰带,“别动,你在给我添乱。” “你!” “你们友好地请我们回去,但我们不想回,本质上就是这么件事。” “现在你要怎么办?”裟椤刻意放缓了语调,盯着自来也的身体语言,然后在下一瞬,在他抬手之迹,说——“你要跟你在雨隐村的那位晓组织首领徒弟一样,实施威慑性的手段吗?” 就是这瞬间心神的松懈,裟椤带着佐助结印走了。 第29章 你不了解 对于宇智波佐助来说,人生的噩梦从灭族的那天晚上开始,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安宁祥和的梦境。 睁眼时想着复仇,闭眼时也被绝望包围,这么多年只是重复地体会着这单一却浓烈蚕食了自我的情绪。 人生的意义建立在那一晚,除此之外与丧家之犬无异。 族地很荒凉寂静,回家路上路灯照亮与否似乎并没有差别。 自己训练,自己吃饭,自己睡觉,他习惯地沉默着,更怕惊扰屋子里的亡魂。 大风刮起时,风四处乱窜,街巷,各处房屋的间隙,族地里遍地是呜咽声; 雷雨交加时,也无人提醒他该收衣服了。 【要好好折叠起来哦。】 院子里,母亲同他一起栽的小番茄,在她死后的头一年还结了果实,他摘下来吃过,很酸,酸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后来就任由它死掉了。 冰箱里还有父亲喝了一半的清酒,放在原处许多年,他没有动过,一如他们二人的被褥,衣物,母亲的润肤霜,父亲的藏书卷轴,都在原处。 只是他唯独不敢再多看一眼,打扫房间时总是尽量快速地弄完,否则一整个下午都过去了,他还坐在母亲常坐的位置上,愣神望着父亲母亲的合照,他们新婚时的合影,很年轻,父亲很庄重,母亲好漂亮,二人眼里互有爱意。 有一年,院子里的杂草疯长了似的,虫鸣四起,好几只青蛙跳进了屋子里,撞碎了母亲最喜欢的花瓶摆件,那是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他半夜起来除草,除着除着就哭了。 哭完了继续除草,手掌血肉模糊,都是草割伤,缠了纱布后又练习手里剑,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躺在地上睡着,最后在刺眼天光中睁眼。 仍然身处地狱。 人永远都被困在一个瞬间,窄缩在一处,然后四处在回忆里碰壁。 睡着跟清醒,都只是暂停后再开启的一个动作,画面没有变,记忆不再以活动的形式呈现,而是凝滞的图片。 佐助睁开眼,眼前是木屋结构的房顶,房子很简陋,还漏风。 屋外有动静,他听见了,隔了好一会儿后才坐起来。 他记得自己是在她给他治疗时,逼问她时,被她弄晕了过去。 “诶,醒了么?”裟椤手里端了一碗粥,开门进屋时见到的就是他坐在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的脸很脏,有灰有伤,因此泪渍无处隐藏,弯绕的两道痕迹沿着眼角往后坠,直到隐匿于两侧额发之后。 她把粥放在了木桌上,面向他道:“别怪我哦,把你弄晕了。” 他当时魔怔得厉害,裟椤不想跟他产生没必要的冲突,于是就着给他治疗时用医疗忍术把他弄晕了。 “喝点粥呗,你睡着的时候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其实不是,是他呼吸急促的声响,胸廓起伏得剧烈,以至于她不得不又弄晕了他一次,以保证昏睡的效果。 “这里是我这个月的临时住所,一个荒废的狩猎时用的歇脚地。” “唔,我们还在草之国境内,离法华寺不算远,五里地左右吧?不过这里是高处,四周又是悬崖,风比较大,方向又乱。” “气味就算传出去也分不清哪个方向来的。” 她嘟囔念叨了一阵,然后说:“你要不,还是,喝点粥?” 裟椤也在尽量控制表情了,怕自己无意间透露出一种对后辈的心疼,尤其他长得很像泉奈,她也怕因为相似的脸泄露出了令人觉得冒犯的某种情绪。 她有时候觉得,宇智波这一族,太过于能够敏锐地捕捉情绪了,尤其发展融合成感情时,喜爱,憎恶,一旦充沛起来,就宛如滔天洪水一样将人整个淹没,人在汹涌反复击打的洪水中下沉上浮,有些人万分艰难才能游至水面获得为数不多的喘息时间,而有些人就那么沉入深处,一辈子都在溺水。 人无法自渡,他人也无法施以援手。 几乎是死局,没得解决。 二人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对视,裟椤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屋内只有细碎的指甲碾磨声。 佐助站起来,落座桌旁,裟椤则及时将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应该已经不烫了。” “我昏了多久?” “三个小时吧?”她下意识搓了搓耳后的皮肤,“嗯…对,三小时,” 佐助垂眼看了看那很稀的粥,一点食欲也没有,但喉间有些渴,他就当水一样喝了。 见他有了些动作,裟椤清了清喉,打算解释之前他提出的种种疑问了。 “嗯…你之前问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木叶有多少人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我无法确切回答你,不过猿飞日斩,志村团藏,以及另外两个火影顾问应该是知晓的,至于他们手下的忍者么,我就不清楚人员组成了。” “我知道的时候,准确来说是在死前的前一刻,被团藏沉尸,因此确定了。” 他重重将碗搁下,手背显露的青筋意味着他心绪的不平静,“但我亲眼看见宇智波鼬!我亲眼看见他杀了我父母!他亲口承认是他杀了所有人!” 话在嘴里囫囵转了一圈,裟椤静默两息后问道:“你觉得你哥哥杀欲强吗?” 见他神色有些激动,写轮眼都露了出来,裟椤撇开眼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我问这话没有否认他杀了所有人的意思。” “你不要误会,屠族的人的确是他。”然后她干脆承认了跟鼬的确有过几年的相处。 “怎么说呢?就是很典型的宇智波强者,话不多,心思藏得重。”她抬眼同他对视,“但他不嗜好杀戮。” 讲礼貌,会说谢谢,请他帮忙他也会帮,甚至先一步提出要送她离开,他当时都给了她选择,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弟弟这个选择,可能这就是重要与否的差别,更为重要的人,总是无法用平常心来对待,因为不重要的人的选择于自身来说,无关紧要,但重要的人,却截然相反。 “...那是你蠢,看不出他演技高超。” 裟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对他的话予以了赞同,“的确演技高超。” 这意有所指的语气使得佐助沉沉压眉,“你什么意思?” “我下面的推测,是基于我对他的了解的推测,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你就当我在放屁好了。” 然后也不管他的反应如何,仍旧继续道:“第一,他不嗜杀。因此屠族有些反常理,也就是,有不得不的缘由。” “第二,宇智波当时的确计划政变,这个政变可以说是多年以来,同木叶高层积压的矛盾,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爆发。” “第三,鼬当时进入了暗部,火影直隶部,如果木叶高层计划灭族是因为获悉了宇智波打算政变,那你哥哥肯定也知道,他一是宇智波人,二是暗部的人,他在事实上有两个身份,这两个身份是冲突的。” “从他屠族的结果来看,他选择了一方,也就是村子。” 说到这里时,她顿了顿,看着他冷静道:“你还能听我就继续讲,如果无法承受,那我就到此为止,我不喜欢打架。” 他面部肌肉扭曲地抽动了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继续。” 裟椤深吸一口气,说:“我不评判他做得对还是错,我只评判他的脑子的确有问题。” “因为从原因到结果,种种事件,在本质上是内部利益集团互斗。” “日向跟宇智波一样,同属大家族,人丁兴旺,两个大家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拥有自治权,但木叶当时的情况是,集权。” “这是其中一个诱因,木叶高层无法插手这两个家族内部的事宜,我相信你也知道日向分家的笼中鸟咒印,不人道的封建奴隶制,但没人废弃这一制度,侧面也可反应木叶高层的统治力在大忍族这一方面的欠缺。” “客观上,木叶本就有意加强火影这一利益集团的统治力。” “在第二次九尾袭村的时候,你那时候还小,也没有听说过第一次九尾袭村的发起人就是宇智波斑,而当晚宇智波没有参与抵抗九尾的战斗,这意味着高层有了怀疑,后来也就顺势而为将宇智波边缘化了,之后,宇智波迁徙到了西北角的偏僻角落,这就是木叶上层忌惮的表现。” 她又停了下来,再三确认他还能不能保持冷静地听下去。 他两眼瞪得颇大,震惊跟恍然的痛苦互相交织,干哑着嗓音开口:“继续。” “可能这期间你父亲他们也尝试过消除上层的怀疑,但最终发现无法消除,偏见一直存在,矛盾累积下,宇智波就打算政变,自己坐庄。” “然后木叶上层知道了,毕竟暗部的情报搜集能力是必备的。” “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你哥选择了木叶。” “但我不觉得你父亲作为族长,会没有能力跟他对决,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族地外的人都是第二天第三天才知道宇智波的人都死了。” “意味着,你父亲是自愿被他杀死的。” “这件事最终的受益者,是木叶高层,三个作用,排除了隐患,以及敲山震虎,也就是另一个大忍族,日向。并且在事实上收拢了权力,加强了集权。” “…你哥是个让人无话可说的蠢材。”她就只做这一句评语。 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不是本人的确无法理解他人的决定,裟椤无法明白的是,他可以不选择族人而选择村子,可以他的敏锐度,他难道就看不出来团藏的野心吗?非忍者的宇智波人招惹了什么?上面的人让他杀人,他就把人全杀了。 这种残暴血腥的统治,就是他选择的木叶?他同意的到底是谁的观点啊? 又要老生常谈地提及’撞南墙’这一话题了,认为自己所做事宜是对的,专注力强的同时也代表目光局限,只能看到某一个点,然后就一往无前地朝着那个方向冲。 佐助的胸膛几番起伏,呼吸急促得仿佛快要出不来气,下一秒,咽喉的血腥味喷涌而出,血珠洒落在桌上,沾染了裟椤的手背,她拧眉,只是刚抬手就被他一把捉住手腕,迎头就是一道阴恻恻的质问——“你又打算把我弄晕?” “没有!”她没好气道,“我擦手。” 随即干脆就蹭在了他衣袖上,“你能不能擦擦嘴?看起来像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他依言抬手擦掉血迹,只是目光一寸不移地盯着她,“你跟晓有联络,你了解他们的各项行动,你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你带我去找宇智波鼬。” 这语气过于笃定强硬,裟椤皱眉道:“你要找他问清楚?” “我要杀了他。” 裟椤一噎,嘟囔道:“我想你跟我一起去杀团藏啊…要找到他很麻烦的啊…” 而且不可避免会跟其他成员对上,她私心是不想也不愿意的,个个都有影级实力,还热衷于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已经预感到这会有多棘手了。 再说了,她又不知道鼬跟鬼鲛负责抓捕哪只尾兽,没法定点蹲草啊… “团藏要杀,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找到宇智波鼬。”佐助略微埋首,去追寻她有些游移的视线,他缓缓道,“裟椤,龙地洞的地图已经被火烧了,所幸的是我记得它的方位。” “你想要习得仙术后去找团藏报仇是吗?” “现在大蛇丸已死,兜不知所踪,在你身边,目前只有我知道龙地洞的所在,你帮我找到他,我就告诉你地点。” 那眸子黑得摄人心魄,“我听说白蛇仙人的试炼九死一生,你有几分把握能通过?” “杀了他之后,我亲自陪你去试炼。” “还是你愿意自己上去,给团藏送人头?” 好小子,在这里等她呢? 裟椤舌尖抵了抵腮帮,横眉看他,“你故意烧了地图?” 他嘴角幅度牵起些微弧度,并不说话,仍旧是静候她的回答。 裟椤看着他欲言又止,几番过后,她说:“找是不划算的,最好能让他亲自来找你。” 佐助眯了眯眼,他觉得她异想天开了。 “两个办法。”裟椤说,“一个不行的话,就用另一个,可以说是个延续性的方案。” “一,放出风声,说你跟大蛇丸对战的时候,被他用毒弄瞎了眼睛,后续跟木叶的人对上后身受重伤,快死了。” “…” “二,在此基础上,我们直接杀进雨隐村,对战佩恩。” “够疯吧?”她偏头笑嘻嘻地看向他。 “我看不出任何一点理由足够说明他会来找我。” 裟椤抻了抻脖子,斜眼看他,“那只能证明你还不够了解宇智波。” 第30章 一团乱麻 这个办法是否能够成功起作用,有一个前提。 宇智波鼬是否在意他弟弟。 宇智波佐助不是蠢材,他知道这个办法意味着什么,他得承认,一开始琢磨明白这其中的心理博弈后,他生出了些无名之火,那种火气自然发生,仿佛是一块烙铁在他心脏上翻来覆去的灼烧,整个胸口的部位都疼得皱缩在一起。 而手执烙铁的人却能精准按压住疤痕,就对着那一个地方持续地施加压力。 很荒唐,极为愕然,伴随而来的就是难以诉诸于口的愤然。 “杀了所有人,为什么唯独留下你呢?” “因为他想要我的眼睛。”他这么开口,将裟椤那风轻云淡得根本不算问题的问题堵了回去,也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难以置信堵了回去。 如果能起作用,那到底是他宇智波鼬是个笑话,还是他本人是个笑话? 裟椤也无意将孩子逼疯,并没有强行要求他接受她的观点,只是如果没有过那几年的相处的话,她或许也会认为鼬没有杀佐助的原因,只是为了替换自己的写轮眼。 但她跟他相处过,也敏锐地察觉了他某些时刻表现出的厌世与自我厌弃。 那种孑然而立,无所凭赖。即使是伪装手法再如何高超的忍者,也无法完全摒弃真实的自己。 至于宇智波,的确是藏情绪的个中好手,他们常常对外表现出另一种走向极端的情绪,来说服自身又或者他人,但这无所谓,因为人无法对自己撒谎。 人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不管是被迫亦或是自发地,他必须诚实地面对自己。 欲念,奢望,到底自己是怎样的人,等等。 只是往往这个时刻对于这一族的人来说,来得有些晚了。 佐助决定动身再去找一些帮手,裟椤对此表示赞同,虽然她喜欢使些昏招,但不代表她完全丧失理智,他要是能说服他人帮忙,那自然很好啊。 在这一点上,他们二人处世理念不同,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让无关的人牵扯进一件有去无回的事件中。 他的决定她不会做什么干涉,她又不是霸道不讲理,喜欢对着后辈指手画脚的老祖宗,但有件事让她挺生气的。 找上鬼灯水月的时候,她等在外头,蹲在地上看蚂蚁列队抗食物,一条蜿蜒却齐整的黑线藏在岩土之间,很长的队伍,她从那残缺的肢脚中判断出来应该是某种死掉的节肢动物,还在想到底是蜘蛛还是别的什么? 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道声音,那声线十分笃定淡然,“我们要去一趟波之国,找斩首大刀。” “为什么啊?” 然后水月就手欠地用水铁炮把那群蚂蚁冲散了,咧嘴看着她笑,“当然是因为我要找啊。” 白发紫瞳,恶童般的模样,那尖锐的牙齿露出来就已经表明嚣张二字,“嘿,裟椤,你果然跟着佐助混了啊?” “波之国?”裟椤没理他,只是仰头看向逆光的佐助,“你说的是需要横穿火之国,挨在地图上右下方的小岛国是吗?” “右下方?你说的是水之国吧?你的这个方向感哈哈哈哈。”但凡能够刺挠人,鬼灯水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裟椤不是香磷,不会被这种孩子气的幼稚鬼分去心神,做出反应就是正中对方下怀,她仍旧是无视了他,又问了一句佐助,“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要跨越火之国,横跨海峡,然后去那个弹丸小地找一把,水月说他要找的刀是吗?” “那把刀有什么很了不起的吗?” 这话一说出口,鬼灯水月大喊她孤陋寡闻不识货,“那可是过去雾隐村忍刀七人众的绝世宝刀之一!” “哦,然后呢?” 水月反手指了指自己,“不好意思,你面前的人,也就是我,就是那个能完美使用所有刀的天才神童!” “哦,那不是你哥哥吗?” 水月一噎,大吼道:“我也可以!我要集齐七把忍刀!” “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哥哥能用所有刀?” “实验室上的资料卡上写的啊。”裟椤看了一眼那白痴,最后又确认了一次,“也就是,我们要跨越火之国,横跨海峡,去一个弹丸小岛,找一把水月要找的刀,仅仅是因为他想集齐七把忍刀是吗?” “…这跟你前一句话不是一模一样的吗?”水月皱着眉头嘟囔道,暗自琢磨了一下,“也就多出来一句话而已。” 佐助蹙着眉随意应了一声,二人并没有直接对视,因为裟椤瘪着嘴敛眉的同时小幅度点了点头,随即缓缓站起身,问道:“那我说要龙地洞地图你怎么没那么大方呢?” “他说要忍刀,你就要跨越火之国,横跨海峡,如此耗费精力时间去陪他走一趟了。” “我说要龙地洞地图,你就磨磨蹭蹭,还威胁我,哇,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特别好啊?” “我不发火你就觉得自己能拿捏在手了当我是傻子是吗?” 她鼓着眼睛瞪视他,异常认真,“我生气了!我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噗。”水月没忍住,他赶紧捂住嘴,“请你继续发火,不用理会我噗哈哈哈。” 但裟椤却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呼出来,冲着佐助比了个中指,“弟弟,你自己去玩吧。” 说完她扭头就走,右手高举仍旧维持着竖中指的手势,“吃席的时候你们给我自动滚去小孩那桌!” “不,不准上桌!” 肺都要给她气炸了,可真有脸啊,宇智波,“你了不起你有写轮眼你了不起!” “杀了大蛇丸你以为你天下第一说一不二了是吗?哈!” “对上你哥,你就是这个!”她情绪激动,头也没回地又比了个小拇指,“他要是不想见你,不想让你找到。” 她猛然侧头,无不大声道:“你连他屁股后面的屁都闻不到!” 她一边往前冲一边碎碎念。 “一个三勾玉打万花筒?!” “你不如给自己催眠你已经打赢了,哈!” “省下来的时间刚好够你去找那把破刀,呿。” “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办法都摆在那儿了,自己没胆子干还敢光明正大耽误我时间?啊啊啊好气!气死了!” 她双手无用地凭空挥着,俨然是气急了,水月在后头望着她抓狂般的背影,没忍住扬了扬眉,“哇...她生气的时候嘴巴翻得这么快吗?” 给他看得大开眼界。 几乎句句都在踩痛脚啊,比他会气人多了。 佐助沉着脸没说话,他也生气了,手掌都放在了刀柄上,仿佛裟椤再多说一句他二话不说就会给她个痛快。 但最终,他强压下怒气,闭了闭眼,再抬眼时眉毛压得十分低,眼神里透着不情愿,“回来!” “我告诉你龙——” 异象突生,一枚细针冲着裟椤的门面而来。 她身形一扭,苦无从手袖划出,斜身躲避时那枚苦无就朝着来袭的方向而去。 锵的一声,她心下一沉。站立好后,那灌木丛里显露了一个人影,偏红的头发,年轻的面容,正偏了偏头轻柔笑着,手指间的查克拉线松散地耷拉着。 “气死了怎么行?”蝎说,“阿芜你得死在我手上啊。” 裟椤表情立时扭曲了一阵,心说要遭,下一秒,迪达拉从天而降,“蝎大哥你开什么玩笑?” 他发尾随着身形落地而落下,弹跳了两番,双手藏在袖子里,人就站在中间地段,大约是磨了磨牙,随即在看向她时又眨了眨眼,气团在嘴内左右鼓动了一番,有点刚开始鼓气的河豚模样。 “你把我弄晕过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嗯。” 裟椤一愣,看了眼他的左侧衣袖,看起来手臂是接上了?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在角都先生虽然在钱财方面很吝啬,但对针线什么的倒是很大方。 然后她就猛然朝右侧一指,“啊!大蛇丸!” 迪达拉倒是转了头了,就是蝎分毫未动,他缓缓道:“迪达拉你是白痴吗?” “大蛇丸已经死了。” “你前几天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一连三问,每问一句,迪达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没冲蝎,冲着对面那人,那家伙鹌鹑一样缩着头,结印的手势刚刚才起势,鬼鬼祟祟…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诡计呢?” 被抓了个现行,裟椤有点尴尬,但停下来的只是她本人,另外的人倒是立即就启动了,随着佐助上前站到她身旁时,她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宇智波鼬在哪里?”开口第一句就直奔主题,仿佛眼前的两个晓组织成员是个见人迷路还会好心指引方向的路人忍者。 “呃…”她刚想抬手,就看到迪达拉很不怀好意地压了压眉。 “我干嘛要告诉你?你谁啊?” “…” 迪达拉啊,这家伙就是装腔作势也透着一股蹩脚的意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鼬的弟弟好吗?撇开泪沟不说,他们从发型到脸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就五官有一些差异。 更何况佐助也不是那种会顺着他人明显地挑衅而乖乖搭话的人,她忽然就觉得脑袋有了一种炸裂般的疼痛。 只不过率先动手的并不是迪达拉又或者佐助,而是鬼灯水月。 一颗急速的水弹擦着裟椤侧脸划过,以及一声——“你好嚣张啊,晓组织的人都这么嚣张吗?” 裟椤愕然回头,“显然你更嚣张好吗?!打到我怎么办?!” 闻言水月恶意地笑笑,“你要是不动就不会打到你啊。” “水遁?”迪达拉偏身躲过那道水铁炮,“没见过啊,嗯。” “不过比起鬼鲛来差远了,小子,你忍术修炼得不到家啊。” “是不是修炼到家,由不得你说了算,”水月特意扬了扬下巴,“你谁啊?” 迪达拉成功被挑起了火气,表面是笑着,但眼里冒出了火星,跟从前一样,半点都不禁激。 裟椤双手大张开,“够了!你们从来都没学过正常说话是吗?!” “要不要我摆个擂台给你们,你们几个幼稚鬼去台上吵架啊?啊?!” 蝎要更为暴躁一些,“废话那么多,你还是闭嘴更好。” 他说的闭嘴,是手动帮她物理闭嘴,操纵着傀儡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切入,傀儡手臂化作急速旋转的机括,目标直指裟椤脑袋。 裟椤与佐助二人分散一跃,前者差点正面遭遇那傀儡身上散发的毒气,惊诧之间她隐约听见迪达拉在闹腾,“蝎大哥!你干什么啊?!” “干什么?宰了她。” 裟椤大怒,“三十多岁的人了!心眼那么小!不就是让你在大蛇丸面前丢脸了吗?!你至于吗?!更何况他人都死了啊!谁知道你被人叫乖孙啊?!” “是千代婆婆让我那样说的!她亲口承认了我说的是事实!你干嘛找我不找她呢?!”她一边大吼着一边躲避傀儡的攻击。 “别废话了,今日你必死。” 迪达拉见势头不对,抢先用土遁打算困住蝎本人,只是后者感知到地下的动静,纵身一跃的同时通灵出了另外一个傀儡,“臭小子你也想死吗?” “老头子,你不能杀阿芜啊!” 迪达拉口不择言地跳开,一边跳一边扔了几个黏土炸弹,没炸,但通通都冲着傀儡的机括关节点而去,完全粘得死死的,这让蝎更加怒不可遏。 “臭小子你今天也必死!” “不是啊!我才刚刚活过来啊!又要让我去死吗?!你好狠的心啊!”她扯着嗓子一点也没顾及到脸面,“你就不能等我宰了团藏再来宰我吗?你好歹排个队啊!” 要一个没有耐心等待的人学会等待,她不是飘了,她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劝人向善全靠给人添堵。 “你们不用抓尾兽了吗?蝎先生你突然开悟不打算给人打白工了是吗?那你也别揪着我不放啊!心眼小的人活不长的啊!” “呃,不是啊,他是傀儡,严格来说,他应该能活很长时间,嗯。” “...”裟椤无言盯了迪达拉一眼,又接着说:“蝎先生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鄙视你的艺术的意思,那都是形势所迫啊,千代婆婆在我脖子上架着刀逼我写下那些话的!她还不让我属她的名字!你自己想想,你自己想,我能有那个文采吗?没有啊!” “栽赃陷害下套,你可真是一套一套,迪达拉你这蠢货,早晚栽在她手上,”蝎阴沉道,他袖中滑出一道卷轴,手指翻绕一下掉了个个,“反正都是死,早死晚死没区别,你们俩的命,我收了。” 说着他挑剔地看了眼她本人,“你要是不喜欢她现在的模样,我给你做成以前阿芜的样子,如何?” 迪达拉一愣,随即乍然吼道:“臭老头你要把我做成人傀儡?!炸了你!” “好像,似乎,是内讧了呢。”水月站在一旁跟佐助咬耳朵,“怎么看起来,一个要杀,一个要救?” “他们晓组织内部,目标这么不一致么?” “无聊。”佐助冷哼一声,不过这确实也给他提供了不一样的思路。 裟椤落定在二人面前,愤然道:“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帮忙啊?” 行,她就知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她就该一开始就跑路才对,可要真是跑了,这两拨人不打起来才怪...她蹙着眉头,觉得眼下的情况万分棘手。 水月乐于看笑话,“说真的,你什么时候跟晓组织搭上线了?藏得够深啊,看情况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解程度,嘶,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拨人啊?” “看那个玩傀儡的,杀你的执念很深。”佐助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似乎不惜跟同伴翻脸了。” 裟椤没放注意力在这边,因此,当佐助锁住她喉咙时,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 她满目不可置信,他掐她脖子,她艰难开口,“你,疯了?” “喂。”佐助将苦无抵在她颞部,扬着声线朝前道:“告诉我宇智波鼬的踪迹。” “不然,就杀了她。” 第31章 有点可惜 被人强行拉上船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如果鬼灯水月有那个空闲的话,他显然能把这个问题翻来覆去说个一二三四五,他可有类似经验了,哥哥死后,他逃离雾隐村,在路上被大蛇丸抓了,算是半不情愿吧,算不上胁迫,毕竟大蛇丸拐卖小孩主打就是一个你情我愿。 但在那之前,他是跟一群小孩,被山贼给掳了,要在未来用来训成雇佣兵又或者别的什么作用。 从小在哥哥身边,万事都有哥哥在身后撑腰,他虽然满身傲气狂傲得不可一世,可他胆子一向不大,胆小怕麻烦,遇到危险就先溜走,鬼心眼多,擅长审时度势。 原本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山贼给掳了的,他就是战斗经验不多,才被十几个大汉给揍了,他们之中有人会雷遁,这简直是他的克星,反正他也杀了几个山贼,不亏,但也因此,他在一同被抓的小孩里,待遇最差,常常连水都喝不到。 是裟椤,对,她当时也在那群小孩之中,每日偷偷用帕子给他拧水喝,他才不至于在路上被晒成人干,虽然后来大蛇丸听说有个会水化之术的小孩,就把那群山贼给黑吃黑了,来找他的时候,他原本是不愿意的,但看到裟椤那渴望的眼神,想要逃出牢笼的目光,他就提了一个要求,带他走就要带裟椤走。 他记她这份情,也算还给她了,虽然大蛇丸也不见得是个好去处,但没家的孤儿,想要的也无非是个较为稳定的落脚之地。 可不管心底真实的想法是怎样,他此刻在他人眼中,就是实实在在跟佐助绑定在一起,同一条船上的人,大风大浪之中要是争吵不休,争论到底何人掌舵,那翻船是毫无疑问的。 对面的两个晓组织成员,他就算是被关在培育箱里不见天日整整一年,也知道用鬼鲛又或者大蛇丸来做战力对等。 佐助杀了大蛇丸那又如何?后者身体本就不行,双手又被封印,战力大幅下滑,他心里明白佐助是趁机捡了个便宜,而眼下有两个鼎盛时期的大蛇丸,他脑子里趋吉避害的响铃原本早就叮铃作响了,可莫名地却压下了那股逃窜的冲动。 他看明白了,跟佐助一样看清楚了,对面的二人,一个执着于亲手杀掉裟椤,一个一看就是让人心生嫌弃的痴汉模样。 不是裟椤怎么回事啊?她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咋咋呼呼的黄头发? 此刻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想法跟佐助一致,不同的是,佐助是为了问出宇智波鼬的踪迹,而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同样对着裟椤的另一侧太阳穴支出了手,柔和警告道:“建议你不要随便动哦,水铁炮会在你脑袋上开个大洞的。” 不这么做,他一个人站在一旁,对面突袭针对他怎么办? 威胁就要有威胁的样子,要露出杀意。 “也建议你们不要动,她死了,你们两个白跑一趟啊。” 身家性命竟然关切到这么多人,裟椤真是受宠若惊。 她只是短暂地出了出神,然后就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她根本没挣扎,甚至伸了伸脖子方便佐助掐得不那么费力,颇有种引颈就戮的意味,虽然在场的所有人,并没有任何哪一个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就是了。 这场面是戏剧性的,她跟看戏一样的心态。 蝎先生手指一动,估计他是打算偷袭得手,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先杀了她。 他的确是个极为执着的人,从他那么多年都对大蛇丸锲而不舍就可见一斑了,自己要是不死在他手上,他说不定会郁闷一辈子。 至于迪达拉,是肉眼可见地快要气炸了,但他有些束手束脚,仿佛周身被罩了一个无形的壳子,他沉着声线僵硬道:“你敢动手,你必死。” “杀了你我就去宰了宇智波鼬。” 只是他话音刚落,蝎就先发制人地发了枚暗器过去,迪达拉咬着牙用了土遁,将三人完全用岩壁包裹住,十多根磁针插在岩壁中,裟椤听着那细碎的响动眨了眨眼。 “果然,很在意你。”佐助冷言道,“破绽都写在脸上了。” “要不我们就躲在里面等他们先打出个结果吧。”水月耸肩建议说,“一个想杀一个要救,啧,看二人的脾气怕是不死不休咯?” 裟椤在这昏暗环境里准确地捕捉到了水月的视线,她头往他的方向偏了一寸,发气般地抵住他的手指,“别抖啊鬼灯水月,不然水铁炮偏了怎么办?” 后者略一咬唇,从刚才开始他就心生疑虑,她不是裟椤,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你到底是谁?” “占据死人身体的孤魂野鬼,”她很坦然地承认了,“所以你的手不用抖,你要杀的又不是她。” 他哑然的同时又有些恼怒,“我哪里手抖了?!” “还有我又没想真的杀你,要不是佐助这家伙招呼都不打地挟持你,我至于被迫这么干吗?!” “...她怎么死的?”顿了顿后,他手指这回真切地抵在了她颞部,他也没想明白这动作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就那么做了,仿佛要是她下一句话是跟她有关,他立时就会崩穿她脑袋。 “实验差错,灵魂被炸回净土了,大概。” “...那你死了她还能回来?” “不知道,但你可以试试。” 水月咬牙,莫约笑得有点狰狞,“你激我你有什么好处?” 裟椤由衷道:“好处就是可以重开,我下次会记得离宇智波远一点了。” 闻言佐助暗笑了一声,“未必吧,你如何确定你还有下一次?” “…的确不能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用不着面对你这张脸了。”不用看,裟椤都知道对方肯定是一脸的讥讽笑意。 佐助一点也不在意,也无意解释自己的行径,他们二人本就没什么关系羁绊,临时组建的队伍,只不过眼前有个不错的办法,他就拿来用了。 这跟她提及的寻找宇智波鼬的办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没道理她能用,他用不得,他觉得他的办法更有效,没那么迂回,不是不想等觉得他耽误她时间了吗?现在不就加速了? 佐助听着岩壁之外的闷声几道炸响,心下觉得满意了,挟持裟椤有两个好处,一是他确定能得到宇智波鼬的踪迹,二是耗费一下外面那两个人的战斗力,就算后面再打起来,也给自己增加了胜算几率,最好的结果就如同水月所说的那样,一死一伤。 但这里有个前提条件,迪达拉跟蝎能真的打起来。赌的是他们二人会一时上了头,互相抱着致对方于死地的想法,蝎没那么蠢,他生平最讨厌等待,也同样讨厌被人耍着玩。晓组织内大体分为两种人,一种如同迪达拉跟飞段鬼鲛那般,明知前方有陷阱,也要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以碾压的态势去耍弄一番对手。 另外的小心谨慎派以蝎跟角都为代表,从不刻意看低对手,而是以最能确保致死率并保证自己生存的办法去思考,打这一仗,划不划算,通常他们出手是为了给另一个队员收尾,免得对方毛毛躁躁把自己玩脱了。 两组人都是典型的’爷孙’组合,其实面对这番困境,更好的策略是分散二人,分头突破,因为他们不可能真的打起来。 如果水月跟佐助选择逃跑,那么完全有机会,只要将裟椤独自留在原地就行了,但佐助偏偏选了一条激怒了双方火气的路径,可能他尤其乐于将自己逼到绝境吧,裟椤心想,这种作茧自缚是宇智波人的特质。 鼬的踪迹对迪达拉跟蝎来说,屁都不是,端看他们心情好不好,如果礼貌问问,说不定能成,但现在么,悬。 “你以为我的那个提议是没带脑子随口说出的吗?”裟椤看着眼前霎时间消解的岩壁淡淡开口,“那个办法听起来疯,但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最优解了。” “是对你来说的最优解。”佐助冷淡道,“不愿对上这二人的是你,不是我。” 裟椤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年轻,受人胁迫存在一个基础,人质,胁迫方,受胁迫方三方都要在同一个叙事情境下,如果受胁迫的一方干脆离开此地呢? 我不信你真的能杀她,我走了,你威胁的对象就不存在了,如果她本人是蝎就会这么做,带着迪达拉远离此地,提要求有所求的是你宇智波佐助,我先跑还不行么? 若是真正的恶徒,你就真的杀了她。 但如果你没那个决断,那你最好做好我会杀个回马枪的准备。 因此眼前没再见到人时,裟椤就抢先开口:“你们可以准备跑了。” “越远越好。” “他们怎么不见了啊?”水月摸不着头脑,他四处巡视,都没见到人影,天上也没有。 一阵风吹来,混合着裟椤的自言自语,“到底是砂隐村出生,把木叶的忍者培养思路摸得透透的。” 她偏头看向佐助,“知道你不是真的要下手。” 所求的不过是宇智波鼬的踪迹,诶对,消息源不见了,你去问空气吧。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你确实是个笑话。”她毫不客气地刺挠了他一句,“别小看比你年长的人啊,耍心眼你耍不过人家的。” 他脸色有些发沉,收了手,裟椤挠了挠眉毛,扯下来一根毛发,那根毛发飘飘荡荡地往下坠去,她拖长了声线道:“你做不了真正的恶徒,连装都装不像。” “仇恨将你的脑子全堵住了,做不出符合自身利益的最佳判断。” “就这样,你怎么跟你哥斗啊?”恐怕每一步战斗行径都被他预料得分毫不差。 见人迟迟没动,裟椤略挑了挑眉,“还是说,你打算证明他们的想法是错的?你真的要杀了我?” 鬼灯水月整个人都被绕糊涂了,他目光来回在二人身上转悠,眨眼的频率超出了往日的节律,踟蹰半晌他还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是面露糟糕地评估着那二人之间的凝滞氛围。 他本人是装出的杀意,因此他以为佐助也是装的,正常来说的确该是如此。 但裟椤嘴欠地激了他一分,眼下他就有点拿捏不准了,他皱巴着脸,心想难道真的要杀裟椤?只是为了证明那两个晓组织成员想错了? 啊这…有必要吗? 威胁的条件跟对象不在了,处决人质只是泄愤而已,佐助心里明白这一点,他只是觉得喉间的那股气团有点难以咽下。 他抬手,看也没看地将手里的苦无往外一扔,正中身后的树干,最后看了一眼裟椤那颇有些讽刺的笑容,“走吧,水月。” “去找刀。” 经此一遭,裟椤不会帮他了,他也不觉得她能毫无介怀地给他透露晓组织的其他情报,人员构成,又或者能力等等,而眼下成立属于自己的组织极为重要,她的办法可以考虑,但不是现在,他要找宇智波鼬这没错,可单枪匹马大摇大摆冲进雨隐村单挑他们的首领,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裟椤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宇智波佐助的判断,她当时隐隐觉得如果合作了说不定会在关键时刻被摆一道,如今提前暴露了他本人的真实想法,倒也算是及时止损。 不过她原本也没寄希望于能跟这人建立多深刻的战友情,只是大家在某种程度上目标一致,她反过来想要利用他复仇的决心而已。 只是还没找上团藏就被卖,心情有点难以言说。 在杀团藏之前,她不能死,跟下去,说不定会提前去净土大门溜达一圈,还是算了吧。 彼此之间有了龃龉,后续再合作,磕磕碰碰地,也没什么意义。 她冲着二人摆摆手,嘱咐道:“一路走好。” 水月脚下步伐一顿,猛回头道:“你别咒我啊你这家伙!” “那就祝你远行愉快。” “…这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你这家伙你故意的吧?!” 裟椤朝着他龇牙,“再见,鬼灯水月。” 一场交易,买卖双方谈崩了,各自找寻新的合伙人,这再正常不过。 目前也就是刚到她给纲手的三个月期限而已,算不上浪费了多少时间,她自觉已经足够有效率了,至少从搜集的细枝末节情报来看,团藏还有从未对外展露过的其他手段,千代婆婆曾说他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右手,单手结印有严重限制,但从她死在南贺川的那个土遁·心中斩首术来看,他结印可是一点也没耽误啊… 再结合大和的木遁能力,如果团藏打算移植写轮眼的话,木遁细胞的活跃增生能力的确可以抵抗写轮眼瞳术所带来的身体侵害。 简直无法想象要是写轮眼跟木遁都同时在一个人身上,会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她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一只白色的大鸟去而复返,还没完全贴近,前后两道人影就从那上头一跃而下。 “蝎大哥的办法,还是不错的,嗯。”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带脑子出门吗?” 迪达拉眼皮一跳,他决定不跟他计较太多,没了无关人士在场,他挺神清气爽的,“就是宇智波佐助那小子,果然跟鼬一样,让人火大。” 对此裟椤表示了不赞同,“他比他哥讨厌多了。” “嗯,没错。”迪达拉下意识接了句嘴,随即就是一怔,圆润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额发比起上次见面时似乎又长长了,几乎遮完了左半张脸,脸也瘦了竟然有了挺分明的轮廓,对于她来说中间间隔了一年的时间,说起来不算长,仿佛对方只是出了个远门,做了个挺久的任务,只是一时间倒也默默无言了起来。 而对于迪达拉来说,那是两年零八个月又十四天,他倒是常常跟她见面,只不过是在她的坟前,在他的脑子里,她的样貌还有大致的轮廓,但细节却是无法精雕细琢地刻画出来了,他曾经试图用黏土搓成她的样子,但最后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怎么看,死物都比不上活物,没有半分相似的神态,大致是那样的感觉。 而如今,迎着相似的神态,但却完全陌生的脸庞,他有些不真实,捕捉一尾之后,他刚醒来时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从鬼鲛口中获悉了当日的场面,又陷入了似梦非梦的恍惚感,如同当日眼球感知到的模糊的光影,如果说那时候是失而复得的艰涩的话,那眼下就是有些无法自处的矛盾感,而这分无法自处,他同样从她身上感知到了。 这次出发前,他问了蝎一个问题,是关于自我的定义,如果长久地在另一个非他样貌的傀儡身上寄居,他对自我的认同会不会产生干扰? 【这种无聊的问题,你自己问她,用不着拐弯抹角地在我这里寻找一个标准答案。】 因为没有标准答案,这才是迪达拉心下极为忐忑的缘由。 “我尸体是你带走了吗?”在这两相对视中,裟椤先开口。 “你好笨啊。”她说,“都没看见我本来想寄回木叶的信。” 那上面不只有山水有相逢,还有她当时的选择跟决断。 多少,有点可惜啊。 第32章 不要小瞧 迪达拉眉头一皱,他没看到她说的那封信。 只是还不等他问个仔细,蝎的耐心就已经消耗殆尽,“你们还是去净土好好叙旧吧。” 闻言裟椤颓唐了双肩,“真有那么着急吗?” “我都说了有事要做,你能不能排队?” “其实我刚才就可以跑了,你根本抓不到我的。” “我先把你手脚砍断,看你还怎么用飞雷神。”蝎直接拿出了百机操演的卷轴来。 迪达拉一看那卷轴上的数字,脸都青了,“蝎大哥,你认真的?” “她是阿芜,你要在我面前杀她?”他满脸不可置信,带着勃然怒气,“我才刚刚见到她还没有半个时辰啊,就是加上上次都没有半个时辰!” 他正面朝向蝎,一字一句道:“你杀她就是杀我。” “...很好。”蝎点点头,“反正我也早就想踹你下去了。” 裟椤举手插话道:“其实我不太明白啊,蝎先生,我说你的艺术是垃圾,这种事你们两个从前不是经常因为同样的话题吵起来吗?” “怎么到我了,就非杀我不可呢?” 她偏了偏头,完全不明白她说实话而已,有什么必要如此斤斤计较的,“我说得不对吗?你死后你的木头躯体的确会变成朽木啊,又没人给你做维护,你们傀儡术往你之后都没传人了诶。” “那不就是容易被耗子打洞吗?” “你这么生气,不会是因为我说的真话正好戳中了你的担忧吧?” “甚至组织内其他成员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们没说出来而已。” “他们这样不好,至少我对你很诚实。” 不会明知道你父母已经死了,还骗你他们只是出任务。她瞪大了双眼话里藏话地看着蝎本人。 【都是我的错,没有发觉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是一直骗他,才害他在人格塑造的时候走向了我未曾设想的道路。】 虽然有人说人成年后面临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小时候没有解决的遗留问题,不过裟椤觉得千代婆婆应该停止这种自我责难,所以她才出了那么个招数,抛开其他影响因素,政见阵营什么的,让他们祖孙有单独的空间谈话。 毕竟她挺喜欢千代婆婆的。 她但凡稍微学会那么一些息事宁人而不是火上浇油...蝎咬牙想着,话语几乎是从嘴缝里挤出来,“那我还要感谢你了?” “那倒不用。”她眨了眨眼,“但您不能恩将仇报啊...那多掉价啊,多影响你天下第一傀儡师的名号啊。” 虽然也没几个人在使用傀儡就是了,他根本不存在竞争对手。 “而且,我怎么样都算替你们拨开了一场迷雾吧?” 几乎都算是拿着大扇子扇风,把他人的阴谋诡计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曝晒了。 见对方无动于衷,她皱了皱脸,迟疑道:“还是你其实更喜欢被蒙在鼓里?被人随意当个傀儡使用?” 他本人就是傀儡,这话似乎没什么毛病。迪达拉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一点,他摸着下巴略有深思,“说起来,佩恩似乎也不知道绝的身份,包括他的目的在内,我们都不清楚...嗯。” 这话他是故意说给蝎听得,最关键的证据就是他尾音着重的那声强调,视线还缓慢移至蝎身上,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那家伙后来确实没再出现过了吗?”裟椤问道,“他确实已经死了吧?” 迪达拉猛然一个回头,“你怀疑我的黏土炸弹?!” “不不不,完全没有,”裟椤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他费尽心思,从六道时期活到现在,就这么容易死了...毕竟他算不上是人类啊,尤其黑色的那个分裂体。” “他当时控制住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受到了强而有力的挤压。”她说着就双手互相包绕着,“仿佛被压缩拍扁成了一张薄纸,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这种精神附着并且侵染他人意识的能力,是我没见过的忍术。” 迪达拉心想,你才见过几个忍术,随即他惊怒地反应过来,那就是她吊在房梁上的一整个过程... 他气息猛然变得极为短促,她在死亡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意识…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毫无办法,没人能救她…绝早就看好时间点了,而他的这个技能,他从来没见过。 【总有你鞭长莫及的时候…迪达拉。】 【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绝对不会。】 他心神一震,突然意识到绝是依靠着自己的查克拉才定位找到了他们,也就是,是他本人造成了阿芜的死亡… 迪达拉看起来整个人都傻掉了,一动不动的。裟椤怀疑可能是不小心中了蝎的某种毒药之类的?无色无味?她警惕地看着蝎,如临大敌。 “你对他干了什么?” “?” 裟椤指向迪达拉,“他完全不动了,你把解药交出来!” 蝎先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说话人,然后勾着唇角暗笑道:“没有解药,我从来不做解药。” 裟椤倒吸一口气,又紧急捂住嘴,嗡嗡的声音从指缝中尖锐刺出,“你怎么能这样呢?!好歹相处那么多年了!你就是养只猫猫狗狗什么的都有感情了吧?!” “哼,不然你以为我说笑呢?” 蝎操控着傀儡袭向站立不动的迪达拉,裟椤瞬身过去吹了个大火球,但那傀儡只是虚晃一下就陡然上撤,真正要命的是从地下钻出的绯琉虎尾巴,从二人背后的死角刺出,意图将他们二人就那么串成一串,与此同时,上行的那只傀儡,从嘴巴的机括中,下压着回敬了一颗大火球。 “人傀儡制作之前,要先猝火。”他面上的笑意十分怡然自得,甚至小幅度地扬了扬眉。 “土遁·土龙隐之术。” 裟椤腰部一紧,被人搂住,再一眨眼,整个人都被拉到了地底,她一时憋气不及时,鼻唇间塞了不少细小的沙土,随即又被人捂住了鼻唇,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活埋了一般,周身的沙土严丝合缝地贴合着她的躯体,手脚挣扎间又有不少细沙跑进了衣袖,仿佛一颗球一样被牵拉在沙堆中快速滚动,惊慌无措间,她总算获得新鲜气体,赶紧将嘴内的沙土吐出来。 “咳,咳咳!你这什么术啊?”她拍脸又拧鼻子的,整个人灰不溜秋十分落败潦草。 侧头看去,迪达拉正好抬手,替她把头发上的沙土也拍没了,“听名字你也该知道是打洞钻土的啊。” “土龙,嗯。” 也就是海里的大蚯蚓…裟椤是这么理解的,她面色有些不好,她不喜欢土遁就有这个原因,土堆里面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小动物的尸体以及粪便…而她可能吃进去了不少… 她及时地干呕了一下,赶紧捂住嘴,“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脏是脏了点。”迪达拉自己抖了抖身上,凝神看着她,“不过适合奇袭跟跑路,嗯。” 他话语刚落定,二人引发的地表洞穴里头,就钻出来一只大耗子,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好几只小耗子… 裟椤盯着那群老鼠一阵无语,“显然,它们准备搬个新家。” 迪达拉却牵着嘴角笑了一下,“那就怪不好意思了,嗯。” 闻言她也兀自一笑,搓着眼角的细沙说道:“你倒是帮它们检验了房子的质量安全。” 迪达拉张了张嘴,喉间有些涩然,他半蹙着眉,手掌贴合着她的侧脸,拇指做碾地划走她眉间的细沙,是有体温的真实人类,两侧下颌崩紧了又松弛,他声线颤了一下,“对不起...都是我...” 裟椤抬眼,撞进了一双盈满水渍的湛蓝眼眸,是痛苦自责的眼神,他脸上脏兮兮的,嘴唇细细颤动着,“都是我...” 那声音艰难地在喉间滚动了好几翻,悔恨地压抑着,“我太蠢太笨了…都是我…” 裟椤吸了吸鼻子,“别这样说…他杀我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对我有杀心。” “嗯…虽然我要是不出木叶,说不定确实死得没那么早,这一点倒是可以怪你。” 这话一出,他就开始啪嗒掉眼泪,胸口不自觉地抽动着,仿佛喘病犯了一样,单手环绕着她的脖子,缓缓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对…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 裟椤埋首在他肩上,同样抽泣道:“你要是敢,敢掉鼻涕,我就揍你知道吗?” 回应她的是耳边的一声憋闷的应答。 “蝎那个狗东西找过来怎么办啊?”她一边呜咽一边说,“你没事吧?你没中毒吧?” “…没有。” “我们应该跑啊你这白痴,他等会儿又找过来了,呜呜,我好苦的命啊…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杀我啊?我是掀了这些忍者的祖坟吗?呜呜呜…” “他好小心眼啊,我就是稍微质疑了一下他的艺术品味,他就喊打喊杀的,他这辈子没被人耍过吗?” “我明明干得比你们组内的那个宇智波克制多了呜呜呜,为什么杀我不杀他啊?” “什么宇智波?”迪达拉拉开距离,“鼬吗?” “不是啊…一个戴面具的,你都没见过吗??” 迪达拉皱眉摇头,“你在哪里见过?” “雨隐村…佩恩肯定知道。”她抬手擦了一下鼻头,皱巴着脸看他,“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吗?” 见他仍旧是带着些许茫然,裟椤大感无语,“那飞段跟角都他们也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们肯定也不知道。” “那他藏得那么深,他明明跟你们穿的一样的衣服啊…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行动呢??” “你怎么确定是个宇智波?” “我亲眼看着他消失的,他的瞳术跟卡卡西的瞳术一模一样,像扭曲的菊花一样原地消失了,是时空间术,是同一双眼睛。” 迪达拉猛然被这句话里暗藏的信息砸得有点懵,他一面唤出黏土鸟来,一面说:“嘶——等一下,你在木叶的时候…到底接触了多少木叶的忍者啊?” “呃…”裟椤手脚并用地爬上黏土鸟做好,回头讪讪道,“这是个有点复杂的事件,要不我们先跑再说?” 迪达拉眯着眼巡视了她一眼,冷哼着站到黏土鸟上,“行,给你时间想借口,嗯。” “这话说的,我又没打算骗人。” “那谁知道呢?你不是很会骗吗?”说到这里迪达拉就有点生气,“要不是那天我心有所感地问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复活了,嗯。” “你要杀绝为什么不在风之国的时候就说呢?!”他扭头质问道,“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告诉我对不对?” 迎着这道带有情绪的质问,她也没见有多亏心,反倒瘪着嘴跟个不讲理的人一样,“那谁知道呢?万一,你早就把我忘了呢?” “我都死了好多年了啊...” “你也就死了两年零八个月十四天又三个小时!”迪达拉吼道。 他眼有失望,“我记得这么清楚,你还要质疑我的心意吗?” “要不要我带你去你坟头看一下,墓碑上写的什么?” 她缩着头,小声指出他话里的不严谨,“准确来说,你回来看见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三个小时…少了…” 迪达拉被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如既往,没心没肺。 她前后言行一旦串联起来后,就只能得到一个令人寒心的结论。飞雷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她至少都复活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她从来没想过回来找他,甚至见面了都闭口不谈。迪达拉藏在衣袖里的手攥得很紧,她在抢夺一尾人柱力的时候,但凡是他没犹豫那么一下,她就跟人柱力一起炸飞了… “…我们要去哪里啊?” 身后传来一道疑问,他直接无视了。 是独自生闷气的姿态,裟椤挠了挠脸,“那我当时不找你也是因为飞段他们嘴巴很大啊,绝很会藏的啊,我要是提前暴露了,飞段他嘴碎地到处说,那家伙一辈子不露头怎么办?!” “他上千年的老妖怪了,还能没点藏匿的手法吗?” “他要是下定决心不露头,我怎么杀他啊?啊,难道你把每一片土地都炸翻过来掰开看吗?” “那估计我死了他都还活蹦乱跳。” 迪达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没生气。” “哦,是,你只是言不由衷。“她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同样把头撇到一边。 一阵沉默后,迪达拉先开口,平心静气的模样,“你后面还打算做什么?” “你跟鼬的弟弟在一起,不会是为了杀鼬吧?” “不是杀他,我是等宇智波佐助一起去杀另一个人。” 迪达拉舌尖抵在一侧腮帮,点点头,行,找宇智波佐助都不找他。 “杀谁?” 闻言她偷看他一眼,又移开眼,是倒霉的锯嘴葫芦模样。 见状迪达拉真是拿出了全部的控制力才不至于发火,他沉声又问了一遍,“杀谁?” 裟椤低头抠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木叶的志村团藏。” “是猿飞日斩时期的老人了,他很厉害的…” 迪达拉心里那口气忽然就顺畅了,他转回头看向前方,“能有多厉害?不要小瞧我了啊,嗯。” 也不要小瞧我的心意。 “…墓碑是…怎么回事?”她嗫喏着问到。 而迪达拉耳尖微动,是他唇边的笑意牵扯所致,头也没回地扬着声线反问一句,“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是我妻阿芜。 第33章 蠢得各有千秋 迪达拉以为他们会直接飞去木叶宰人。 结果却被带到了一个地下洞穴来,人工痕迹很重,甚至有些破败,还依稀有点似曾相识。 他抱着手站在入口处,两条眉毛成了高低眉,虽然高的那条藏在了头发里,这导致他情绪只表达了一半,“这哪里啊?” “大蛇丸以前的基地。”裟椤抬脚就往里走,见他没动,又回头冲着他招手,“愣着干什么?他已经死掉了,还能钻出条蛇来咬人么?” 那神情将笑未笑的,光将她的脸照得十分清楚,她做这个表情时,下巴会不自觉皱缩一小下,为的是隐藏笑意,迪达拉眨了眨眼,心想,是活的。 他压低了眉,端的是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一边念叨着一边往里走,“他要是还能活过来,那正好了,结果死在宇智波佐助手上,哼,拉低我们整个组织的水平。” “哦,是因为你们被他耍过好几次,按逻辑推演来说,就是佐助>大蛇丸>你跟蝎先生是吗?” 迪达拉眼皮一跳,“什么啊,明明是他太弱,关我跟蝎大哥什么事?” “对啊,本来就是他变弱了,关你们什么事呢?”她摊了摊手,“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我哪有生气?!”迪达拉这话一出口,整个洞穴里都回荡着‘生气,生气,气,气,气——’。 “嗯,你确实没生气。” “阿芜,这里有回音。” “嗯,我知道啊。” “我听到你偷笑了,嗯。” “我哪有偷笑?我是正大光明地笑啊。”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只是没有发出那种啊哈哈哈哈哈哈的狂妄音调而已。” 那声作怪的笑声令迪达拉忍俊不禁,他清了清喉咙,“嗯...我们来这里干嘛?” “看看还有没有便宜能捡一捡。”她往一侧墙上摸索了一阵,成功碰到了那个机关。 眼前的石门打开了,同时也暴露了里头半室坍塌的场景,她一脸糟糕的表情,“啊,照这个情况来看,实验室的情况也不会太好了吧?” 迪达拉率先跳上那个占据了半个空间的大石头,背身往深处看了一眼,黑黢黢的看不太清,他侧头问:“你要找什么东西?” “找香磷的血清。”如果幸运的话。 她不指望香磷会跟她走,佐助必定是要找上她的,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翻一点兜的存货了。 “那又是谁?”迪达拉跳下去,落定在她身旁,语气是令人很难察觉的醋意。 但那是对常规的人来说,对于她,基本上他嘴巴一撇,她就知道他在明里暗里介意些什么。 “香磷是漩涡一族的后裔,”她轻声解释道,“她的血,能恢复体力跟查克拉。” “那我们把她抓来。” “何必呢,抓她还要浪费时间,而且她不合作也没意义,途中还得担心她逃跑。” 迪达拉略一沉吟,“那就把她腿打断,锁起来,我让黏土鸟驮着她伴飞就行了,嗯。” 裟椤一阵无语,摸着黑凭直觉盯着他看了几许,“是个办法这没错,不过我不想那么做,她人还不错来着。” “而且我也不想再遇上宇智波家的人了,”她蹙了蹙眉,“多少有点晦气。” 这又跟宇智波有什么关系?迪达拉狐疑地看着她,一面走着一面盯着,一言不发,等着她解释。 “她喜欢佐助,佐助肯定会找上她,找上她就会遇上佐助,这是个循环三角形关系,算了吧,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迪达拉嘬了嘬牙,意味不明地哼唧了一下,“哦是吗?” 裟椤根本不明白他有什么必要这么阴阳怪气... 不过几秒后,她还是把自己要杀团藏的缘由以及一些木叶过去的事件告诉了他。 “基本上,都有宇智波的影子在里面。” “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宇智波带土的,他就是藏在背后的那个你们都不知道的成员。” 但迪达拉却听得怒火中烧,“我们应该现在就找上木叶,直接开启全面爆破,我不信那样了团藏那个狗东西还藏的住?” “就这样了,你以前还非要留在木叶?!” 这让裟椤有些哑然,好像完美错开了彼此话语里的重点,“我那时候又不知道,只是慢慢才想起来了...” “不等等,那根本不是你的上一世啊,你跟那个叫阿月的是同时存在的,你怎么会把她当做是你呢?” 【灵魂二重身,没听过啊?】 【这就是阿芜是哑巴的原因哦,阿月死了,阿芜也就完整了,包括那个咒印的启动必须要一定条件,小黑的血溅到阿月脸上了...咒印也就启动了...】 【真的不试试吗?万世情缘诶。】 脑子里忽然杂乱地钻进了许多思绪,她觉得莫名,站在原地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没听见脚步声,迪达拉问她,“有机关吗?” “不…没什么。” 这声语调颇有些犹疑,迪达拉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后者手指瑟缩了一下,但仍旧任由他牵着就是了。 通道里只有脚踩在石地上的碾压声,二人步伐的频率是趋同的,因着这条通道有些长,便显得这片刻的沉默都尤其长,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她开口问:“你怎么看待我的这种,能力?” 即使是黑暗之中,迪达拉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动,维持着前后的一致性,这一点他在当初问蝎那个傀儡的问题时已经想好了,他没学过如何合适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跟想法,向来是强烈的情绪对外直出,而一些复杂的情绪连自己都很难分辨清楚,更遑论一点点地拆解分明让她完全明白。 他甚至都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是在纠结些什么? 但他愿意尝试,虽然这种剖心自证的行为他并不习惯,完全没有自己擅长之事的游刃有余。 “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他淡淡道,语气有点直愣得毫不拐弯抹角,“名字,经历,样貌,都不耽误我能认出你。” “不管你是怎么认为你自己的,你是为你自己报仇也好还是在那些记忆的影响下做出报仇的决定。” “我都陪你去做。” 他侧头看向她,因为眼睛已经习惯了眼下的黑暗,故此能将她的面部轮廓瞧得清晰些,“懂了吗?” 黑暗之中,她眨眼的频率有点快,迪达拉心想,真是被我逮到机会了,他略扬着下巴说:“你刚才不会是想掉金豆子吧?” 相似的话语一下将人的回忆拉至了两年多以前的那个晚上,但她可不像他,嘴硬不承认。 “我可是个诚实的人,哭是种正常的人类情绪,我为什么不能有所感慨呢?” 说罢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之前哭得最厉害的可不是我。” 迪达拉:“哼,但你吼得最大声,嗯。” 裟椤:“你眼泪掉得比我多。” 迪达拉:“哦是吗?我衣服上全是你的鼻涕。” 裟椤:“…鼻涕也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其实它很干净的。” 迪达拉:“我又没嫌脏,” “只是有人说让我不准掉鼻涕,啧,这前后言行有点不一致啊,嗯。” “…” “还说自己诚实,呵呵。” “…” “就没见过比你更能骗的了,飞段那小子要是能有你半分巧舌如簧,他还至于被手底下的几个教徒骗得倾家荡产吗?” “哦那确实,”裟椤点点头,“但其实这不是嘴皮子的问题,是脑子的问题。” “信邪神的人,脑子能有多好?”迪达拉顺便也挖苦了一句,但是转头他忽然想起鬼鲛的话来。 【那丫头对我们意见很大啊,几乎每个人都踩了一脚。】 【我看你小子别得意,说不定你在她心里,智力也是垫底。】 他站定了,捏了两下她的手,“给组内成员做个排名,不提能力,就说智力。” “智力啊…嗯…”她沉吟了一声,“我觉得分成两个方面吧。” “?” “要论起战斗智力的话,你们差不多不相上下?都挺厉害的。” 迪达拉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互相之间,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战,不过我们确实都是各种好手,嗯。” “那还有一个方面是什么?” “平常生活方面的智力,”她咂吧了一下嘴,“你们蠢得各有千秋。” “…” “诶,你可别不服气,就单凭你们被两三个晓组织元老忽悠得卖命,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关键是,你们的钱还都是角都一个人开的账…大头还都是他拿了…” 最终她摸着下巴道:“只能说你们视金钱为粪土吧,有着十分高洁的品质。” “舍身为义啊,嗯,挺好挺好。” 夸人的话,她有时候是能说出些别妙的意味,让人又气又有点好笑,但是…迪达拉蹙了蹙眉,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个道理。 被人当成工具来使,这没什么,本身忍者的职业属性就包含了这一点,再加上他们本就是雇佣兵组织,但问题是,如果是摆在台面上的交易或者任务,双方都清楚各自的需求,那自然不存在麻烦,最烦的就是被人从背后捅刀,其实他原本就对抽取尾兽制造重型武器没什么兴趣,只是跟各村人柱力交手这一点挺吸引人,前者也就是顺便,可自然而然的,他也没想过那么多,佩恩的目的,又或者那个始终藏在背后的宇智波,以及已经消失的绝。 虽然知道佩恩那家伙喜欢搞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但从他并不清楚绝背地里的目的这一点来看,迪达拉也不对他的智商抱有什么太高期待。 “说起来,你擅自行动,会不会被追杀啊?”裟椤突然问道,“哦,我不是指蝎先生,我是说,他们所有人…” “来就来啊,我现在也不耐烦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了。”他有更重要的事。 “那意思是,叛逃了?” 她拉开一道门的同时回头问他,里面颇有些诡邪的绿色光束照在她脸上,迪达拉一巴掌按在她脸上,把她推开,“我先进去,嗯。” 一进去他被地上残存的怪异肢块膈应了一下,不知名的肉团组织四散在地,而莹白间或着绿光的光束来源是摆放得有些杂乱的瓶子,高低不一,同样储存着类似人体的组织肉块。 “蝎大哥以前说,他最讨厌大蛇丸这种人体组织收集癖好。” 巡视一圈后,迪达拉冲着她道:“你怎么在这里待下去的啊?你以前不是很怕这些吗?” 连兔子都不敢杀,角都每次说到这件事就恨铁不成钢。 【那丫头也太软弱了,啧。】 裟椤跨步进去,跳过一两个肢块,头也不抬道:“大约是,仇恨使人进步吧。” “而且后来我发觉,大蛇丸的理念挺有意思的。” “???”迪达拉满脑子问号,“他哪里有意思?特征就是喜欢从嘴里吐东西,黏糊糊的,恶心死了,嗯。” 裟椤听后一笑,“那确实是他的特殊爱好。” “不过,他想打破的是忍者这个世界的血统论调。” “科研大师,让没有血继限界的人也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强大能力。” “不过这样的人,到最后总会有点疯。”她翻箱倒柜地找了找,只找到两针香磷的血清,柜子里还附赠了一张纸条。 “什么啊?”迪达拉凑了个脑袋过来,一看,“哼,药师兜人还怪好啊…” 除了末尾的署名之外,那上头还写了——【送你了,裟椤,再见面时,你将会看到跟过去完全不同的我了,保险柜里的东西,你随便拿。】 她抬头看了眼桌上四散的针剂以及培养皿,再结合这乱七八糟的实验体组织,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比大蛇丸疯多了。” “他把那些细胞全都移植到自己身上了。” 迪达拉嫌弃地扫了一眼那些瓶子里似乎还在涌动的机体组织,“恶心。” 都是以前的实验体,每个成功被种下咒印的人都留存了一部分组织在这里,药师兜这么干,倒也不算太过令人吃惊,以前是大蛇丸压着他,推翻了他的实验设定,眼下大蛇丸死了,没人能控制他了,只是...他似乎连大蛇丸留下的白蛇组织都一起移植了。 裟椤眉头紧蹙地踢了踢地上已经失去活性的肉团,这么多人的细胞集合在一个人身上,他怕是要整个人都改头换面了吧。 而且,多少有点病态。 知道的以为他尊师重道,不知道的以为他痴恋大蛇丸,以这种方式让他的部分细胞继续存活于世。 她转身打开背后的保险柜,里头的忍术卷轴跟实验数据他全带走了,就留下了几根金条。 “都不知道该说他大方还是小气。” 裟椤没客气,一扫而空。 “你拿卷轴装金条?”迪达拉蹲在她身旁看她画卷轴,“...这些也都是大蛇丸教你的?” “昂,他是个很不错的老师。”见他瘪了瘪嘴,裟椤撞他一下,“角都他们去抓哪只尾兽了?” 被人抓了个小心眼的现行,迪达拉欲盖弥彰地挠了挠鼻子,“雷之国的二尾吧?怎么了?” “二尾啊...”裟椤拿出地图来比对着看,“嗯...他们从这里过去的话,应该会原路返回,但是角都一般出任务时还会去一趟附近的地下交易市场。” 迪达拉眼见着她又拿出了一沓纸来,他皱着鼻子伸长了脖子去看,“悬赏令?!你怎么连这东西都有?!” “之前去川之国时,从掮客那里顺的。” “...你去找掮客干嘛?” “当时还没想好怎么混进雨隐村杀绝,就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找个搭档之类的,”裟椤一边说着一边在看悬赏单,“后来灵光一闪觉得从砂隐村切入就挺好。” “...那现在呢?” “现在啊...”她目光落在了悬赏三千万的人头上,价格合适,而且主持一般都在寺庙内的。 顺便去一趟火之国寺,在距离跟时间上都比较合适,就角都那个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捞外水机会的秉性么... “我们去找角都??”迪达拉眉毛一压,有点不开心,是不是瞧不起他? 可对方却抬眼冲着他笑,那笑容跟从前一样,有点任他胡闹的包容感,以及令人惊喜的狡黠,她眨眼道:“不,我们去绑架飞段。” 第34章 选择 为什么要绑架飞段? 迪达拉没这么问,但他挑剔的眼神传递着这一情绪。飞段此人,在迪达拉眼里属于组内垫底人员,撇开对战时若是初次见面会有点棘手的能力不提,他的脑子,跟他的积蓄一样,晃一晃口袋只能听见里头的风呼啸撞击着外壳,表面会显露出四个大字——空空如也。 他不是自持艺术家的身份瞧不起飞段,也不是因为对方曾经嘲笑他的艺术理念而刻意贬低,而是依据事实才嫌弃他,这话放在任何一个组内人员身上,都是同等的嫌弃,嗯。 只是这点说明并未等到他真的说出口,就被裟椤看出了些许狡辩的神色,她抬手用手指拨开他左侧的头发,露出了藏在下面的机械眼,她摸了摸那个红色的光点,与周围的金属冰冷感不同,有些微温度。 迪达拉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贴向了自己的整个侧脸,无言地注视着她,他感觉她有话要说。 过去的她眼角会有一点点上挑的蛊惑感,如今分明丧失了这种眼型,分明是较为圆润的轮廓,可在这若有所思的状态下,竟也半耷拉地透出了一股令人在意的愁思,故此他脸颊陷入她的手掌,结实地刮蹭了一下那温热的掌心。 裟椤猛然眨了眨眼,唇角轻启道:“绑架飞段,实在是我能想到可以令我们二人存活的最佳方案了。” 迪达拉有些怔然,这话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她死自然是没关系,反正她也抱着必死的决心,但在这瞬间,在仿佛飘忽不定生死不定的未来时刻,心里也会惊骇地生出想要存活下去的念头。 “我的尸体,很难看吧?”她轻声说,“将心比心,我也不想见到你的尸体。” “而且万一尸骨无存的话,别人替我们殓尸,把我们躯干肢体拼错了怎么办?”她扯着嘴角说了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 迪达拉胸膛一震,说:“我觉得那正好啊,嗯,挺好的。” 他将她的手牵拉到自己嘴边,小心亲吻着那指节,“我本就打算死后就葬在你身边的。” 所以拼错了肢体反倒是他的所愿。 “我都告诉蝎大哥了,结果他说让我别担心身后事,”说到这里他瘪了下嘴,“说会把我做成人傀儡,啧。” “为此我还不得不多做了一重保险。” “?” 迪达拉眉头一皱,不是很满意地嘟囔道:“然后被飞段那家伙大张旗鼓地告诉了所有人。” 几乎都能想象,基地里的几个老家伙看他的眼神会是如何,该是那种带着调侃还略有审视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们这群人里出现了一个叛种情种。 他们二人此刻就蹲在地上,这姿势老实说并不适合互诉衷肠,但似乎并不影响彼此的心迹表露。 “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他表现得十分具有容人的肚量,左右手同时搓揉着她的手,认真且笃定道:“以后的每一天,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即使我改头换面脸上还有疤?” “嗯,对。” “那我觉得飞段为他曾经的事迹付出些代价更是应该了。” “你想怎么做?” “我是这样想的,”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算计意味的笑意,“我们想办法,把团藏的血采到手,然后塞到飞段嘴里,让他就地开启仪式。” 这样不管团藏有多少写轮眼,他都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 办法有点阴险,也不符合迪达拉更偏向声势浩大的战事的习性,但他就是心里有点暗爽。 迪达拉把她的手往怀里一揣,脚步磨蹭着往前凑了两分,逼近人眼前,几乎是额头顶额头的姿势,“你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要绑架飞段?” 那双青蓝色的眼眸,在周围略显诡邪的绿光映照下,瞳仁的外缘要比往常更绿一些,透着一股好笑的渗人,尤其他还直瞪瞪地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并不凶狠,而是自知的蛮干。 他有时候是有点这种带着狡猾的莽撞感。 “...我腿蹲麻了,”裟椤说,“要不我们出去再说?” “不好。”迪达拉干脆道,他几乎是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赧然,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乘胜追击,退缩什么?不存在退缩。 于是裟椤干脆重心后移着坐在了地上,然后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抵在迪达拉额头上,将人推远了些,“眼睛有重影...” 他顺着那力道后撤了一些脑袋,但嘴上却仍旧嘟囔道: “我就没有,嗯。” 那你可真了不起。她心里顶了一句。 “不是没想过,”她解释道,“只是之前拿不准你们到底是真的认同佩恩的观点,一心要给人打白工也要把事干成了,还是说,你们只是闲得慌觉得晓组织有趣才加入...” 她说得有些词不达意,一方面的确有所说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 “你担心我选他们不选你,”迪达拉接话道,“有这个原因吗?” 她迟疑了一瞬,然后点点头,“有。” 迪达拉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表情幅度,他任由唇角牵起,“那现在还有这个担心吗?”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看到了一个头部摇晃的动作。 “很好,嗯。”他语气有些自鸣得意,随即学着她的动作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半是数落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怀疑我。” 说话的力度跟他手指的力度一样,不轻不重地,并非是谨慎小心,只是单纯舍不得。 “阿芜,我总是会选你的,如果你不清楚这一点,那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 “我一直都选你,”他顿了顿,“我说的总是,一直,你能明白吗?” 他神色间颇为认真,对自己的心思毫无遮掩的意图,一次两次无法让她明白,那就三次四次,重复到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从前她说她选他,没道理后头就不选,他不止是不允许,他也没觉得委屈,他只是有点,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但这种情绪又并非是因为她没有在一开始就回来找他,而是因为,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守护的兰花被人像杂草一样碾碎了。 在他毫不知情的境况下,一次又一次碾碎。 幼时在岩隐村,在大野木那个老头子身边,他过得算快活,虽然后来跟老头子在到底要不要爆破以及应该怎么爆破这件事上,产生了龃龉,但大体上是快活的。 整日里想得最多的就是要怎么突破村内护卫防线,不让他做爆破,那就得想想如何在叛逃村子之前留下个最浩瀚最亮瞎众人眼睛的爆炸艺术,力求在成功气到大野木的同时,还让人永世难忘,并且一炮打响自己的名号。 虽然最后他的巨型艺术完全被糟老头子的尘遁给消解了。 离村之时,他的确是抱着雄心壮志,有一种不让自己的名号响彻世界就誓不罢休的劲头,而且还要尽量快,免得那糟鼻头老家伙没多少年了,要是入土了他还得亲自去他坟前告诉他——“让你瞧不起我的爆遁,让你瞧不起。” 是的,原本是这样计划的快意人生。 在实施计划的过程中不是遭遇了无法解决的困境,而是心境里无法阻挡地生出了一株小草,他起初不在意,后来又任由它长得遮天蔽日,他非但没有危机,甚至乐见其成。 是他自己选择,在人生行进的途中,在履行计划的途中,停下来,仔细地端详并且爱护一株草,就算之后身死不再有追求艺术的机会,他也已经打定主意了。 这才是‘总是’,‘一直’,真正的含义。 “我当然明白。”她柔和地笑了,“我想告诉你的是,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找个地方大方地定居吧。” 重点是大方。 “我不需要像在鸟之国时那样,惴惴不安地担心村民的情绪,到时候你也随意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每日就看书,或者务农事,一片地区内,自给自足总是无碍的。” “要是有人找上门来要抓你,那我就毫不犹豫地卖掉你,以你的能力,遛狗一样遛人总是有办法的吧?” “那是自然,嗯。”他笃定地点点头, 心中的轻快无以言表,傻子一样看着她笑,“你还没告诉我,打算送去木叶的信是怎么回事?” “那封信应该是被绝扔掉了,不然你看过之后,肯定当场就能发现我的死亡有异常。” “因为那封的意思就是,我已经选你了。”她说,“当然,我现在的意思也是,选你。” 第35章 大大大忽悠 跟往常一样,出任务的途中被忽悠着绕些路,嘴里碎碎念但丝毫也不影响飞段扛上镰刀收割人头。 他虽然啰嗦,但有时候挺好用的,这来自角都的真实心里话。 因为飞段对杀人有特别的爱好,就算一路啰嗦说他耽误时间,但着实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就擅自出手,一旦同别人交手了,那真是见血就直接上头,不把人戳死誓不罢休。 角都跟他搭档,大多数时候是很省心的,年纪小有点张狂很正常,好在心思极为简单,很容易就摸清楚,还能反过来利用他替自己代工杀人。 有便宜不占那是思想有问题。 而且那家伙似乎从来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占了便宜,佣金就算是不分他他都没觉得有问题。 这脑子,被教徒忽悠到破产也是实属正常。 角都自觉自己是已经留手了,对他算是大恩,没把他压榨到极致。 每次都会觉得,唉,再去哪里找这么好忽悠的白痴啊?又或者,哪里还找得到比自己更好的老板了?没有竭泽而渔,遵循可持续发展的战略眼光,角都在地下市场简直无往不利,一直稳坐佣金第一的位置,这都多亏了飞段长了颗不太聪明的脑袋。 但是再不聪明的脑袋,被十根金条往下一砸,多少也会砸出点别的心思,尤其用钱砸人的老板还有一张特别能说会道的嘴。 “你自己想想,每次出任务,是不是被带偏跑去杀不在计划之内的人?悬赏令上标注的钱,有分你吗?” “有啊…”飞段回答得有点犹豫,本来就有分,只是他不知道分了几成而已。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以前,火之国境内的换金所在一个靠近边境,但寥无人烟的公共厕所里,修得很大还是别致的圆弧形外观,正常人谁把这么豪华的厕所修在边境的荒郊野外? 裟椤跟迪达拉二人在预备直线奔袭火之国寺的途中,看到了一个白色建筑物,而迪达拉用机械眼拉近距离一看,正好看到了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飞段,对方也注意到了黏土鸟,正用手里镰刀反射光线照他的眼睛。 二人一落地后,直奔主题,裟椤直接从卷轴中抖落了一地金条,这让想要说些俏皮话的飞段呆愣在当场,他真的,好久没见到这么多金子了。 几个意思啊?跑他面前来臭显摆了吗?几秒后他就明白了,阿芜这丫头想要挖墙脚。 于是他看向迪达拉的眼光顿时就不一样了,“哇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钻进钱眼了?知不知道蝎回来后直接跟佩恩报告你叛逃了?” 他连黑底红云的衣服都换下了,换成了一套青黑色相间的普通服装,飞段原本已经开始在想要不要当场把人杀了好回去跟隐有怒气的佩恩交差,虽然对方并没有确切地说要抹杀迪达拉这个叛逃者,但向来也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晓组织成员啊。 可裟椤从点到面,给他从头到尾分析了一场利弊。 “首先摆在你眼前的,是你从来没赚到过的金子。”先提出诱人条件,其次指出他对佩恩的忠心程度如同他表现的那般,跟心情挂钩,心情好的时候买账,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意糊弄一下,“最要紧的不还是方便传播你的教义理念吗?” “可你仔细想想,你之前的举措,有成效吗?”这是第三点,告诉他他以前的方法路径错了,“你广泛撒网,逢人问一句要不要跟你信教,人家只当你是神经病,然后你转头就把埋汰你的人给宰了,5年下来,你也就,最多三个教徒吧?还都是看上了你的钱。” “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飞段虚心请教,“说明什么?” “说明领袖不能藏在背后,你得需要大量资金,在全世界亲自进行教义训诫,重复地宣讲你所信仰的理念,而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地没有持续输出。” “这样你才能积累人脉跟忠实的教徒,秘密行动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你的邪神,那简直是拯救忍界这个悲惨世界的唯一真神,该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可你的活动跟晓组织这个雇佣兵组织挂钩,你看有人说晓组织的成员都是邪神教教徒吗?没有啊,你连名头都没打出来,那这就证明你这几年在组织内,除了给人打白工,还跟你的初心完全违背了。” 必要的时候,她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没有一个组织成员在你的影响下信教,你还要继续挂着晓组织的名义进行活动吗?这显然不行啊。” “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佩恩的理念同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在本就不稳固的联合战线上生生撕开一个大缺口,“然后你就会忘了你原本的初心,这样的话,你觉得你还是真心侍奉你的邪神么?” “连你这个最忠实教徒都被别人的理念同化了,你觉得邪神会怎么想?” 会想他是个没用的废物。迪达拉在心里默念,他全然被裟椤那一箩筐话给影响了,脑袋被砸得有点豁然开朗,真心认为飞段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迟早得被人带到坑里。 “万一祂以后收回自己的神通,因为你不真心侍奉,你觉得神还会爱你这个先抛弃祂本尊的异教徒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飞段咬着手指略显焦虑,“我对我神的忠心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撼动!” “你要是想证明这一点,你得干件大事才行。”裟椤煞有介事道,“你要是再跟着佩恩行动,你就算杀了再多人,也只会被人把功勋都算在了佩恩的头上,根本落不到你身上半点,更遑论向世人宣讲传道呢?” “什么大事?”迪达拉替飞段把这话问了出来,他也是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完全忘了他们眼下的根本目的。 不过裟椤正好也需要这么个抛砖引玉的契机就是了,就是人恐怕跟飞段一样,被她给带到沟里了… “我们去搞掉跟木叶猿飞日斩齐名的志村团藏。”她说,“猿飞日斩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哼,不就是大蛇丸的那个老师吗?” 飞段瘪嘴,真以为他这么孤陋寡闻? “没错,”裟椤点点头,“大蛇丸告诉我,他当初袭击木叶,手刃恩师,就是为了向世人展示他的研究成果。” “你可以实施一个差不多的计划。” 飞段眉头一皱,“那多没想象力?” 还有谁要沿着大蛇丸的路径走了?显得他很没有品味好吗? “大蛇丸这个计划没有完全成功,他最后可是直接损失了一双手臂。”裟椤略一挑眉,语气里带出些嫌弃的意味,“我们当然不会跟他一样。” “首先你要明白志村团藏的分量跟猿飞日斩是差不多的。”并不是这样。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对木叶来说极为重要。”随便瞎扯几句好了,“甚至比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还要重要。” “他手下学生无数,个个都是木叶精英。”这谁知道呢? “他一死,火之国肯定举国震动,他在大名那里都挂了名号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反正飞段也是个信息比较闭塞的脑残。 “杀死他之后,我们直接全国发传单,说你飞段,世间真神唯一传承人对此事负责,然后印刻上你的教义,这不比一直待在晓组织里打白工来得更有效率?” 说到这里时她特意展示了一下迪达拉本人,后者一脸懵,不明白她这么一副’闪耀登场’的架势是在做什么? “最佳传单发放者就在你眼前啊飞段,飞行的状态下,从天上抛下传单,这简直是从你获得新生,迄今为止的最佳机会了啊。” “不仅对外展示了你的态度跟信仰,对内还向你的真神显露了你的忠心。” “怎么样,你加入不?” 第36章 阿斯玛小队 猿飞阿斯玛小队,此次来是为了将杀害了火之国寺一众僧侣的两个晓组织成员捉拿归案,接收任务时,他们只知道二人的名讳,角都与飞段,并不清楚他们的能力如何。 但是从对方的残暴行径来看,二人各项能力该是不俗,对于曾经木叶十二守卫之一的猿飞阿斯玛来说,火之国寺主持地陆的手段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 因此他们几人来此之前,已经做好了相关心理建设。 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面对的会是这么一个被人轻易糊弄了的缺脑子的玩意儿。 几人藏在隐匿之处,将空地上三人的对话,不能说是听得完完整整吧,只能说是句句详尽,关键是,那女子的计划,把他们几人的脑子砸得有点七零八碎。 什么叫志村团藏跟猿飞日斩齐头并进,是个当世人物? 什么叫杀了志村团藏后火之国会举国震惊? 什么叫大蛇丸手刃恩师只是为了臭显摆他的忍术研究?他们木叶给这件事的定性不是这样啊... 还有那个梳着老气大背头的男人,他信仰的教派又是什么诡邪之物? 分开来听,他们都能听懂,连起来听却是一头浑水被搅和了半天,昏头昏得不能再重新澄明。 钢子铁跟神月出云面面相觑,二人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这人看起来很不聪明,分明没那么棘手,为什么火之国寺僧侣会被几乎全灭?】 但阿斯玛跟鹿丸却要更为谨慎些,正因为对方看起来没什么脑子,那么就证明武力上的优势便是极为碾压的状态。 而且,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晓组织不会分开行动,这是过去几个月以来获得的情报之一,他们得在这二人分开的空隙,率先将一人擒获。 至于在场另外的一男一女。 阿斯玛从穿衣打扮以及脸上的疤痕大致猜测到了这女人的身份,卡卡西从砂隐村回来之后提到过这人,智多近妖的角色,有那么几次纲手大人说到她本人就是咬牙切齿的状态,尤其当砂隐村的那个傀儡师千代婆婆,堂而皇之地跑到火影办公室质问她——“你们木叶传帮接代出大问题了吧?三忍之一自来也的徒弟本人就是晓组织首领。” “这给我们砂隐村十几年来培育的第五代风影造成了多大困扰?人差点就没了,差点害我们损失一只尾兽。” “木叶是不是得负点责任?” “你连对方目的都还没搞清楚,你木叶外派情报部门加起来都比不上人家一个小丫头。” “让你宰了团藏,有那么难吗?火烧眉毛了你还在为难,为难你别做火影了,滚下去继续你醉生梦死的赌博人生吧。” 给纲手气得,当晚扯着村内全部上忍集体加班开会。 几个任务,一则要确定晓组织的真实目的以及佩恩身份。 二则要通知各大忍村警觉起来,三则确定宇智波带土是否存活?如若存活,逼问出其真实目的。 他们在会上被通知,第二次九尾袭村的确是宇智波的手法,缘由不知,但纲手就是很笃定。 【他藏在晓组织里,尾兽捕捉计划在十几年前就存在。】 【所图之事绝不会是他们对外宣称的那样简单粗暴,必定有更深的含义。】 【做好会全国动员的战事准备,后勤物资一一都要落到实处,村民避难的流程再度梳理,以街道为单位做安全教育,但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以及,做好对方会直接奔袭木叶抢走鸣人的准备。】 总而言之,如今的木叶,各方面警戒都拉响到位,结界班四人一组,两组人一日内轮换更替,避免对方阵营有人奇袭。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三人要是想杀团藏,那比登天还难。 而那女子话语里的意思,大背头脑残是杀团藏计划里极为重要的一环。 为何有了此人就能说是高枕无忧了?阿斯玛想的是这件事。 至于另一个扎着马尾的黄发男子,阿斯玛没记错的话,他同样的晓组织的成员之一,使用的是黏土爆遁,能乘鸟飞行具有高空飞行的机动性,虽然看起来似乎是脱离了晓组织,但贸然出手,他们地对空作战不占优势,最多他能用风遁干扰一下对方飞行方向。 来时他们在路上留下了记号,目前最佳作战方案是跟住人,如果暴露,那就尽量拖延时间等另外几个派遣的小队汇合,而且眼下的情况看起来,那个叫飞段的快被人说动了,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使用飞行的方式逃窜离开,后续再追踪会存在跟丢的可能性,更何况,他们已经知道这三人的目的是志村团藏了,那就意味着村子也有可能遭受袭击… 百米范围内,裟椤感知到了几个人的查克拉,她猜想应该是木叶的人,原本加上角都,充其量算是三方对峙,而眼下又多了一方…她有把握能忽悠住飞段,便着实不想横生枝节,她面有催促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她抬脚走向飞段,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向迪达拉比划了一个手势,他们打算强行带走飞段,至于木叶的人,裟椤想着就留给角都一个人应付好了,也够他们彼此应付一阵了,只要木叶一方没有先出手,那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但是她低估了火之国寺主持被杀事件的严重性,这次外派的小队势必是要将二人捉拿归案的。 阿斯玛向鹿丸眼神确认了一下,利用影子束缚术一次性钉住三个人的成功概率,后者明白他的心思,轻轻点了下头。 于是几乎就在裟椤刚要碰到飞段肩膀的瞬间,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三人站位并不稀疏,影子延长得十分顺利,一串三,鹿丸傲气地抬了抬眉。 “都怪你,你这白痴。”裟椤脱口而出就开始骂飞段。 但后者还处在有点茫然的阶段,“诶?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喂喂!等一下!等一下!”迪达拉站位在二人对面,他目眦欲裂地看着两个从天而降的木叶忍者,二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把有倒钩的长刀,“阿芜!” 随着他这声话语落定,飞段一左一右被人用刀捅进了躯干内,他闷哼一声,身前的裟椤则是被溅了一身鲜血,她恼火地瞪着飞段,飞段双眼同样瞪得颇大,但不同的是,他眼中泄露出些许快意。 “有点痛啊…”他手颤了颤,但身体却仿佛被绳索缠绕了上百圈一样难以行动,“哦,有趣的忍术。” 钢子铁跟神月出云压不住面上的惊色,他们应该是直接重创了沿途大动脉了,对方怎么都不该是这么一副毫无吃力的模样。 “有趣?”裟椤反口一呛,“要不是你磨蹭啰嗦,我们早就走了!” “那能怪我吗?一直说话的是你啊,”飞段把这个锅转头扣在了她头上,“要说那也是你的错。” 听见人还有精力互相责怪,迪达拉松了一口气,此时他要是还能动,他铁定给飞段一个飞踹,“你这家伙非听不懂人话是吗?!” “不好意思,我只听从我主的教诲,你们这种凡人的卑微心愿,我是听不见的。”飞段大喇喇说着,下一秒,他头就被人从身后整个砍掉。 人头落地之间,裟椤惊愕地看着对边的那个络腮胡男人,宽阔的国字脸,依稀能看出一点跟猿飞日斩相似的五官,眼前的血雾将她的脸都染红,整个人像是从猪血池里捞出来一样,十分可怖狼狈。 飞段的头颅滚落在地,但他嘴里还在不断透露着’好痛啊’之类无关紧要的话。 “这刀子不够长,”他嘴贱道,“不然估计是连你的头也一起砍掉了。” 这让另外的几个木叶忍者都从脚到头窜起了一阵凉气,从没见过把头砍掉的人还能继续说话。 “什么情况?”钢子铁脸上的绷带将他面部肌肉都挤压得凸了出来,方才还是得逞的笑容,如今已经完全愕然。 神月出云距离裟椤更近,他咽了咽喉,看向裟椤,后者斜眼看他,警告道:“你们可以走了。” 她又尤其郑重地看了眼猿飞阿斯玛,“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木叶的人。” 她说这话显然就知道这人的异样是怎么回事,阿斯玛皱着眉头再度捏紧了手里的查克拉刀,“你——” 异象突生,鹿丸所在的区域附近的墙体轰然倒塌,随着碎石跟一道威力极大的脚踹,他心道糟糕地无法维持住影子束缚术,只能紧急避开,即便如此,仍旧是慢了半拍,那一脚又急又快,曾经跟迈特凯有过特训的鹿丸甚至不清楚这人跟凯老师的体术比起来,孰优孰劣? 同样恐怖的破坏力,这让鹿丸心下一沉,对方甚至在建筑内就摸到了他在外的准确位置,这人的感知能力又或者战斗本能俨然是超出了他不少。 角都拎着箱子片刻不停,直接冲向下方的众人,以手提箱做挡压制住阿斯玛一击,同时起身两脚后蹬,仿佛兔子蹬踹的动作裹挟着风压,逼得架刀的钢子铁二人只能收刀闪避。 阿斯玛虎口一阵发麻,这人力道很大,跟阿凯比起有过之无不及,他撤退至鹿丸身边,询问他怎么样? 鹿丸敛眉摇头,“我还行,只是锁骨应该是断了。” 一切发生得很快,他们控制住飞段不过短短几许,虽然将人的头砍掉了,但目测人还活着,如今又冒出一人来…即使方才有过短暂的战术拟定,但眼下的情况着实有点超出人的预料。 重要的是这俩人的能力情报,目前可以确切地说其中一人是不死之身。 角都盯了一眼同样后撤的迪达拉跟裟椤,从地上捡起飞段的头来,“被人一出手就砍掉了头,啧,我早就说过你的战斗太儿戏。” “说什么屁话呢?赶紧把我缝上,要不是阿芜那家伙一直拉着我说话,我至于被偷袭成这样吗?” 木叶几人眼睁睁看着角都从手腕处扯出几根黑线,仿佛能活动一般在扭动着,穿针引线地就那么将飞段的头给缝上了。 他扭了扭头,朝着裟椤开口:”你这家伙是卧底来的吧?” “你不会早就跟木叶说好了要来宰了我们吧?” 迪达拉拧眉,“哼,我们可没那么无聊,嗯。” “你们两个来干嘛?”角都问。 还没等人开口,飞段就先一咕噜话全抖了出来,“他们来撬人,让我帮忙去杀一个叫志村团藏的家伙。” 然后他指向地上的金子,“喏,钱都带来了。” 裟椤眼见着角都视线钉在了那几根金条上,她一个激灵道:“那是我给飞段的!用来收买的!” “你不准拿!” “…”角都一噎,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阿芜呐,你也知道我们是雇佣兵组织啊,这钱你用来说服飞段?不如直接给到我,我做主替他把这个任务接了。” 好像,是可以这样操作来着…迪达拉侧头跟她对视一眼,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怎么不找角都呢?” 裟椤一手遮住嘴唇,也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因为如果找他,就必须把钱给他。” “但如果是飞段,我们就可以不给。” “他根本想不起来佣金这回事。” “…” 随即她猛然扭头,“直接找你,然后你中间商赚差价啊?飞段多穷啊!我全给他不香吗?!” 角都眉头一抽,“你当我耳背没听到你刚才嘀咕些什么吗?” 几人竟然就这样聊上了天。木叶的人觉得自己被人看低了。 阿斯玛回想起刚才的提醒,如果真的要走的话,刚才的确就是机会。 但他们显然没有这个意图。 行吧。裟椤心想,就是到时候混进木叶可能会费点心神,有人有异常坚定的信念,那还能说什么呢? 迪达拉闷头瞧了她一阵,不言不语地挑了挑眉,裟椤回视他,小幅度耸了下肩,偏头低声道:“烦死了,到时候进木叶很麻烦啊...” 他还能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吗?看这情况要是真打起来,她是不打算插手了,挺好。 他语意不详地哼笑了一声,“反正怎么样都会很麻烦就是了,嗯。” 随即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一侧,远离可能的战场,高声冲着飞段道:“赶紧弄完,后面还有事!” 飞段扯着绳索将地上的镰刀抽至身前,然后脚下步伐一转,冲向木叶几人,落下一句,“催命的鬼,看老子不把你们都宰了送去见邪神。” 第37章 接近 角都没打算下场,只是吩咐了一句别死了,就跟站桩一样站在迪达拉二人身旁观战。 他略一侧目看了看二人交握的手,心想着这鳏夫一样的家伙还真给他守坟守得云开见日诈尸了。 “人长得不一样了,你看着不别扭吗?”他有心给他制造点不顺心,闲聊一样将这话问出口了,不过倒也没指望迪达拉回答。 而是操持着那劈叉了的嗓音紧接着道:“你跟蝎还差两只尾兽的定额,你直接跑了,蝎最近可暴躁了。” “不过看你们目前的打算是朝着找死的方向去的,我也就不抓你回去了。”反正打白工的事,他犯不着上赶着干。 这前后有些跳跃的话题令迪达拉一句一个神情,最终他脸部肌肉转换不够及时,僵硬地抽动了一番,他压低了眉毛无言以对地随意应了一声。 裟椤从迪达拉身侧凑了个头出去,略扬了脑袋斜斜看向角都,正好与他垂眼对视上,她面带克制的窃笑,跟过去一样,有些孺慕地看着他,知道他这番话隐含了三个信息,一则是他不打算抓他们,二则是让他们避着点蝎,三则是,晓组织的计划进行得不太顺利。 “算起来,我可能给佩恩找了不少麻烦?”她说。 角都抬手弹了一下她脑门,这一击令裟椤吃痛缩头,角都同样扭回头,淡淡道:“还行,是不少,自来也跟木叶的几个先遣人员摸进雨隐村了,就在我们抽取二尾的时候。” ”那可真不幸。“迪达拉说这话时摩挲了一下裟椤的手背,“战况怎么样?” “木叶死了两个,三个重伤,自来也瞎了一只眼,不过他们倒还是在逆通灵的情况下逃走了。” “谁死了?”裟椤接话道。 “我看起来像是会关心这种事的人吗?”角都反问一句。 “你都知道自来也瞎了眼...”不还是关心了一下吗? 角都冷笑一声,“消息肯定传回木叶了,你自己去看吧。” “不过我建议你们在外围看看就行了。”角都暗笑道,“佩恩那个脑残东西打算去木叶抓九尾了。” “毕竟在雨隐村内跟木叶的人打了一架,怎么样都获得了些对战的情报,佩恩现在有点着急了。” 闻言迪达拉有些惊讶,“你们不打算跟去?” 角都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说他是脑残,你是没听见?” “...”迪达拉一噎,正要发作,却被裟椤一整个扒住了臂膀,手臂外侧一瞬间被柔软的物什覆盖,他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裟椤看向角都,“你也打算叛逃了是吧?” 这机灵劲头没用对地方,老是琢磨一些她不该琢磨的事情。不过角都也没觉得这算是个什么秘密,或者说,他并不忌讳或者惧怕任何人,从前跟在晓组织,只不过是他说话算话,打赌输了,再加上佩恩给了不错的工资,因此待了下去。 现在么,他觉得有点无聊了。 尤其在知道佩恩跟自来也的师徒关系后,他察觉这又是一个跟木叶有关的无聊事件。 曾经他被村子背叛,也是因为木叶,几十年后所待的组织,还是因为木叶才成立,甚至新出现的那个戴面具的成员,似乎也是个宇智波,又是木叶,回回都是木叶,他觉得有点烦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裟椤问,“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这件事吧?我只在前不久告诉过迪达拉。” “鼬跟鬼鲛之前被旗木卡卡西还有那个什么木叶的,苍蓝野兽?对,是叫这个外号,”角都说,“找上了,打了一架。” “哦,卡卡西跑去问鼬先生宇智波带土在哪里是吗?” “对。” “可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对话内容的?”她狐疑道。 “鼬自己说得。”他看她一眼,“你当只有你长脑子了?” 他跟鼬私下有点来往,那天突然被一只乌鸦找上门,他就知道当初说要互相交换组内情报的事宜,宇智波鼬的确是履行了承诺。 尤其他还多说了一句——【鬼鲛对组内还有一个宇智波,并没有表现出吃惊。】 那就意味着,鬼鲛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就是被此人招揽的。 角都知道他跟飞段有可能被人耍了,但没想到这里头复杂的套路一环又一环,宛如是在一起玩‘猜猜我是谁’的幼稚游戏,他已经没那个耐心跟这些年轻小鬼头玩游戏了。 莫名其妙简直无所谓。 两只尾兽的定额也交上去了,他角都对佩恩的承诺也履行了,此番想法真是半点不亏心,很仁至义尽。 “那蝎大哥呢?他也打算走吗?”迪达拉问到。 “蝎的想法我不清楚,”角都抬眼看了眼被火积灰烧到手的飞段,那小子气得挥舞镰刀的章法都乱了,“不过他正跟那个新来的宇智波一组,后者还取了个伪名,叫阿飞。” 真是个演员,角都心想,不过也是,没有走到结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罢演呢? 目前也就蝎,佩恩或者小南,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吧? “不过我给蝎提过醒了,按他那种谨慎的性格,不会对那种轻浮的家伙有什么信任。” 应该会防备吧?迪达拉听完后不确定地想着。 “佩恩心真大。”裟椤不咸不淡地说着,“组里都两个宇智波了,他觉得这算是巧合吗?” “还是他有绝对自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人给阴了?” 裟椤不太懂,可能他真的很强吧。 只是木叶恐怕要乱起来了。 自来也损失了一只眼,纲手又外派了人来捉拿角都二人,没有路线情报的境况下,外派的绝不止猿飞阿斯玛这一只小队。 等于说,眼下的木叶,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战力,如果佩恩袭击木叶,此时正当时,而纲手说不定要亲自迎战。 想到这里,她问角都,“佩恩的能力如何?” “眼睛很邪门。”他说,随即侧头,“我给你这么多情报,你是不是得给点回报给我?” 裟椤一手往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地上的金条,您随意。” “就是飞段可能真的得跟我们走一趟。”她讪讪抠了抠脸,“您会阻止吗?” 角都平静道:“他长了腿,我管他走哪条路?” 裟椤放下心来,专心看前方的战况,她跟阿斯玛没交情,之前只是出于曾经的校友情谊浅淡地提了个醒,老实说她觉得忍者做事不懂变通,一切以任务为准,即使明明这里还站着个没出手的成员,难道他们还真以为角都会眼看着飞段处于下风而不出手吗? 此刻他们应对飞段,是奈良鹿丸辅助,阿斯玛正面应对,另外两个侧面使用忍术偷袭,四对一的情况下,他们算不上占优势,即使只是试探阶段,也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且分明之前就已经了解对方是不死之身,还要跟飞段硬磕,想要找出他能力的弱点,干耗时间跟查克拉在这里...都不去考虑角都万一下场的情况,着实很辜负高超智力的评价。 对,她说的就是奈良鹿丸。 他受伤了,使用的影子秘术是肉眼可见地速度变缓慢了,几次堪堪捉住飞段,又被后者灵活地躲开,甚至还被飞段察觉了他影子伸展范围的极限。 鹿丸双肩微颓,气息不平,就算站得这么远,也可以瞧清楚他的疲惫,而飞段,还生龙活虎操纵着镰刀袭向阿斯玛。 飞段只需要不被影子捉住,站立在对方秘术范围外的地点,就行了,反正他不死,受什么伤都算不上致命伤,忍术造成的伤害并不难办。而阿斯玛手里那双短刀显然说明他更适合近战,所以他一定会近身,但如果他近身,那就是在给飞段机会。 战局如果进行到僵持的阶段,贸然上前其实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双方存在信息差,他们到现在还没察觉飞段为什么一直执着地只攻击阿斯玛一个人。 他并不需要确切地伤到致命部位,一丁点血迹就足够,这是初见必死的定律,她瞧上的就是这点。 可如果木叶的人,把这个情报带回去...裟椤沉了脸,行为动作略有些烦躁。 迪达拉注意到她抠手的动作,他瞟她一眼,“你不是不打算插手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她半是纠结地回视他,是有点生闷气的神态,只是感觉自己想做什么事似乎总是频生波折,“如果他能力暴露了,我就没办法利用这个信息差了。” “很简单,把在场所有人杀了就行了。”迪达拉冷淡道,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预料中的不情愿。 他恼火地狠狠皱了下眉,沉闷地呼出一口气,“等着。” 在这声不太耐烦的语调中,裟椤看见迪达拉一跃跃到中间地带,先是留下一个黏土人偶去缠住进攻的阿斯玛,随即又快速结印,用土遁·土流大河将飞段整个人冲走,后者嘴里惊声尖叫着什么‘啊啊啊迪达拉你这家伙你哪方的啊?!’ 裟椤瞅准时机上前,先是在他肩上打上一个飞雷神印记,同时扯住他的衣服后领,旱地拔葱一样将飞段整个人拔出来,“别闹了,角都先生已经允许你跟我走了。” 闻言飞段气急,“什么叫他允许?本大爷用得着他允许吗?!” 裟椤衣袖中钻出绳索来,就着绳索将他五花大绑,顺便把他的镰刀也给收了,自己背在了身后,一切快速处理完毕后她抬眼看了看漠视这方操作的角都,“那我们就准备走了哦。” 角都轻笑了一声,心想她算盘打得好,把木叶的人留给他收尾处理,还挺礼貌地告知了他一小下。 他左手抬起随意地挥了一下,“快滚。”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她临要走时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么有些凶狠地按着她的头把她推出了门。 【是我家长辈。】 她是真的当他是长辈来着的,因此很是尊敬孺慕,那眼神有时候也会令角都心生出要不养一只小猫什么的想法来。 就像是路边顺手捡了一只羸弱的猫,也没有精心呵护,能长大全凭她自己足够坚韧。 “那您多小心,等事情结束了...”她顿了顿,没忍住还是嘱咐道:“现在的年轻人很行,您可别大意地跟人拼命,打不过就跑。” 别仗着自己经验足,又不死,就胡乱操作,这个世界的主角显然不是他们这些人,整个世界几乎都围绕着木叶那40万平方米的地界展开各种人物故事恩怨情仇。 她心里清楚,或许这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了,毕竟杀人者,人恒杀之。总会有比他更强的人杀掉他。 而且恐怕,他自己也对此早有准备,甚至有些期待,端看这个有能力杀掉他的人是谁罢了。 如果不是想到生死这样有些沉闷但又极度公平的事项,她本不会不合时宜地生出这些离别的情绪。 坐在黏土鸟上时,她望着下方的角都,对方一眼也没有往上瞧,而是游刃有余地朝着对面的木叶四人招了招手。 “打完收工,你木叶十二守卫的人头,我收下了。” “哼,没想到阿芜你这家伙恋老恋丑啊。”飞段再次嘴贱了起来,“哇迪达拉你小子真惨啊,我看她对角都的感情都比对你深厚。” 迪达拉一屁股坐在了飞段身上,后者瞬时就被激怒,“你给我起来!” “不起。”迪达拉垂目扫他一眼,“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行,那我等会儿把你塞到鸟尾巴里卷起来好了,嗯。” “你再耐心一点吧。”裟椤移了身子,空出些位置来,“到了空地我们就把你放了。” “是真的很需要你帮忙,你帮不帮?”她几乎是恳切地望着飞段,“真的,你要是帮我,我就负责帮你洗脑出50个信徒。” “50个?” “嗯对。” “不行,我要五百个!” 迪达拉反手给了他一拳头,“你别给我狮子张口随便报数。” “我是无所谓,但是她说一定要你加入,就算没你,我也能杀了志村团藏,懂吗?” “哼,我对此表示怀疑,深深怀疑。”飞段翻着白眼道,“要真是那样,她干嘛非要我加入呢?很明显我可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迪达拉捏着拳头又给了他一拳,而裟椤则是惊讶地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你这么饱含情感地看着我干嘛?我告诉你,本大爷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以前的脸都不行,更别说这张毁容的脸了。” 迪达拉:“...你要不要脸?” “哦不是,你误会了。”她说,“我只是吃惊你的词汇量突然激增,感情深厚?嗯...不像是你从你嘴里能说出来的话,而且,你仿佛...” “仿佛什么?” “仿佛突然长了点脑子了。”知道她刚才都是在诓他。 “什么叫本大爷长了点脑子?我一直很有脑子好吗?!” 飞段扭动着头看起来想给她一口,“连我们被人坑了都是我第一个察觉的!宇智波鼬有问题也是我先察觉!” “迪达拉那家伙除了会在你坟头自闭还会什么?” 坟头自闭...裟椤偷摸瞅了迪达拉一眼,后者有点气急败坏地直接捂了飞段的嘴,他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狰狞,“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扔你下去。” 然后飞段就,呃,咬了他一口... 迪达拉又给了飞段一拳,飞段就蹭起头来张大了嘴往他脸上招呼,二人争执打闹中,黏土鸟飞得十分吃力,又摇又晃,裟椤没留神,人就被甩了下去... 但是好在她早就在黏土鸟背上打了印记,这次用不着再经历一次高空坠落的惊险心情了。 而当她回到黏土鸟上时,他们两个还在扭打,飞段更是直接用腿勒住了迪达拉的脖子,这很让人苦恼,她都没站的地方了啊... 最终,她爬到黏土鸟尾端,让它把自己卷了起来。 等他们慢慢打吧,她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最近真的很伤心神,从离开大蛇丸基地开始,似乎一直都在动脑,她看着天上高低起伏的云,心想着,总算快要接近目标了。 等杀了团藏,她就去种地去钓鱼,每日看看云,体会风,她想跟迪达拉一起活着,体会她早就想体会的人生,如果他觉得闲得慌,那他们也可以冒充烟火师之类的,去各个小镇的祭典上凑凑热闹或者给予人热闹什么的。 他只是喜欢爆炸嘛,又不是跟飞段一样对杀人有病态的追求,转行做烟火师好像是个挺不错的职业规划,或者去做爆炸拆迁也行。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这个身份转变? 如果实在不行,嗯...那就喊他滚。 第38章 不好的观感 带着飞段行动,就仿佛是身背定时炸药一样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如果目的是为了爆炸本身的话,那自然算不上困扰,反而是人越多越好。 但问题不是这样,如今的境况对于裟椤来说,更像是错拿了行李的路人,发现行李内有炸弹,想要丢下这东西,但却被人群推挤得寸步难移,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了。 她确实当晚就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梦里急得满头大汗,又无法发声,甚至不清楚背上那玩意儿设置的时间是多少,要是时长不充裕的话,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得爆炸。 而那个背包还长了张嘴,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哇哈哈哈哈,让你贪便宜让你贪便宜吧,哈哈你自食其果!” 飞段着实能吵,从白天行进途中,吵到晚上入梦,那声音无孔不入一样势必要将裟椤的耳膜给戳穿。 单是说服他把那身招摇的晓组织定制服装给脱了,就花费了不少心力,他一张嘴巴连翻好几下,就算是一句话不说也能瞬间给你反驳出十句。 偏偏身旁还有个特别能顶话的迪达拉。 眼下三人在河边,她已经疲了,蹲坐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没什么情绪地盯着他们二人,以前没觉得他们这么能吵,现在觉得....佩恩也是慧眼如炬,知道把这两个吵得能抵一个养殖场内的鸭子的家伙们分开,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远见了。 “让你脱你就脱,你老是在废什么话?谁会对你那干瘪的身材感兴趣了?!” “哼,干瘪的身材?迪达拉你自己摸着你胸口评鉴一下,我们能一样吗?!” “评鉴??你还挺文雅?还有你觉得你身材很好是吗?你要不要下水照一照啊?” “我用不着自我对比,我对比你就知道了,我觉得我还是不错的。”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炸了你?!” “喔唷,干什么绑架了人还不准人说实话吗?你身材是比不上我有力量嘛。” “不信你问阿芜,阿芜,你客观事实地评价一下,我们两个的肌肉线条。” “...你要不要脸?!”迪达拉猛然一个跨步,把她的视线完全遮挡了,因为飞段正极为风骚地展露着他的身形。 裟椤一时不知该对他们两个的哪一个表示自己的无语。 一个背身双手大张开,上下迅速地摇摆着,以期能成功挡住她的目光,另一个走位刁钻,时不时绷紧臂膀显得认真且骄傲。 “....老鹰捉小鸡,你们几岁了?”她抬手戳了一下迪达拉腰际,结果被他反手一打,打到了手背,她倒吸一口气收回手护在身前,眼里是不可思议。 迪达拉刚才是无意识的,因为有点痒,而且太突然了,根本没过脑子就挥了手,力道也没收,而蹲在地上的人正指着那片红起来的皮肤示意他看,默默无言的眼神紧盯的状态已然昭示了她眼下的状态。 迪达拉没能按捺住嘴角的笑意,他微微倾身把人拉起来,“不小心的,谁让你突然戳我...很痒啊...” 听了这话,裟椤面有深思,随即低头又是出其不意地戳了他侧腰一下,这一下又快又狠,借用紧绷感的腰部反弹力道,快速收手,刚扬起笑脸,她就正脸遭遇了一个肘击... “唔?!”她捂着鼻头,目光指责,还未待她说出些什么,就先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以及鼻内温热的液体流出,她胡乱抹了一把鼻唇间,后仰着头同时给了他一脚,没踹到,她又抬了一脚,“咳,咳,你是想杀了我你就直说!” “唉唉我说了不小心的,不小心啊!” “我咳咳,你打到我了!两次!两次!” 迪达拉又不是个蠢的,他当然得侧身躲避了,二人一前一后,一个踹一个避,就这么以谦让又焦灼的对打姿势晃到了飞段眼前,曲折地略过他,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让显露出挺拔身形的飞段略有尴尬,他叉着腰,翻着死鱼眼看向对面二人,“喂,我说啊,” “这就是你们对新任团员的态度吗?” “再不重视我的意见,我就走了哦。” 裟椤捏着鼻子回头,嗓音嗡嗡道:“行行行,你实在喜欢那件衣服你就翻个面穿,别露出红云团就行了。” “...”这跟审美无关,飞段才不会说是感觉被他们排挤了才这么挑挑拣拣地这样不干那样不干。 他飞段大爷凭什么要为别人的爱情出人出力啊?说是需要他,结果这两个家伙一点也不在乎他,刚才他就是想打只兔子来吃都被一口否决,说什么要赶紧赶到下个城镇布置规划等等一大堆作战计划。 【没时间给你烤兔子。】 烤兔子能花几个小时吗?啊?给他烤一只又怎么了? 要是能听见飞段的心声,裟椤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去给他烤兔子,但她听不见,因此她几乎是顶着一脸血在跟迪达拉打眼色,就是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件黑底红云的衣服,到底是有多酷? “他对晓的感情这么深吗?”裟椤略扬了扬头,任由迪达拉揪着衣袖给她擦脸,这动作他做得很不习惯,力道不是轻得没碰到,就是重得好似在给她刮皮。 顶着迪达拉那如临大敌的郑重目光,她无奈眨了眨眼,“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啊?哦,哦听见了,嗯...”他蹙了蹙眉,一边说着一边面露难题地贴近脸,抬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不知道,感觉他好像在闹什么别扭,又完全不明白有什么可闹的。” “不过无理取闹不是他的本能吗?”他瘪了下嘴,“实在不行我们把他撇下吧。” “那怎么行?”闻言裟椤瞪了瞪眼,“我搭进去十根金条诶,而且...” 迪达拉垂眉看她,手上动作渐渐停了下来,“而且什么?” 有些话说出来肯定会被他认为是在找借口,实际就是看不起他,他自尊心可高了,她不想引起那样的误会,她初心只是为了确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她上前一小步,埋首在他肩颈处,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等到他抬手回抱住她后,才幽幽开口道:“我不想你死。” “...所以还是觉得我太弱了,嗯。”迪达拉稍微磨了磨后槽牙,但他有耐心听她的后话。 “不是...就是,如果团藏知道怎么合理利用那么多只写轮眼...而且他很有可能还会木遁,这个人物太棘手了,也太危险了,可我又一定要杀他。”她深吸一口气,鼻尖尽是他的气息,有些硝烟散尽后的火堆余温的气息。 “即使你爱我,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出现什么意外。” “不,应该这样说...正因为你爱我,我才不希望你出现任何意外。” 迪达拉没说话,只是拥着她沉沉呼了呼气。 脸贴脸之中,他克制地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廓,“难得你知道,嗯。” 他从来没说过是怎么回到了鸟之国,也从未主动提起过见到她尸体时的感受,如何带走她的尸体,给她安葬立碑,等等等等,中间的时间跨越了两年零八个月又十四天,记得那么清楚,可以说是每一天都在数着时间过。 每一次数字增加,都不可避免地会想到她的死亡。 他怕她觉得亏欠又或者产生别的可怜的情绪,所以那些事统统闭口不谈,即使飞段提到他常常在坟前自闭,也及时堵住了后头的话。 他从前不是这种会替人着想的人,也不是会照顾到他人情绪的人,但是对待她,他就是难免会小心翼翼一些,尤其失而复得后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生怕重蹈覆辙,想每天都在一起,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希望她开心,希望她得偿所愿,想报的仇,他帮她报,想干的事他也跟她一起摆平。 所以他默认她的计划,明白她的顾虑,也接受她的好意,即使他仍旧觉得多带一个飞段毫无必要还是个累赘。 他以前在《亲热战术》上看到过一个区分男人类别的形容——妻奴。 当时觉得这世界上还有这种男人存在,那干脆重新投胎算了,活着都很丢脸。 可轮到自己才知道,原来真有这回事。 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心安理得接受了现状,没有生出一丝反抗的心思,只是觉得理应如此才对。 【真的爱意,不会介意谁更占据主导地位,两性关系之中,一方心甘情愿地被捕获,自由地形成这一种状态,可谓之妻奴。】 自来也的书,剧情写得乱七八糟,有些观点倒是挺具有独道见解的,就是听说他五十多岁了还是个孤寡之人,也不知道他书里说得那些男女相处之道什么的,到底能有成效吗? 如果自来也在场,他会告诉这个看过他的书的年轻人——自然有效,只是对象跟对象是有差别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时机,可以得偿所愿。 更多人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飞段看着莫名其妙抱在一起的俩人,整张脸有点扭曲的妒嫉,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为什么这种气氛他就是插不进去嘴呢?搞得他次次都很想横插一脚把他们踢开啊!! 他腿上一扬,踢了个石子过去,“你们好恶心啊。” 他口吐恶语,脸上的嫌弃表达得淋漓尽致,“再让我看到你们黏在一起,我就一人一刀送你们去见邪神!” 迪达拉一手抓住那颗石子,略偏了下头,同样面露不耐烦,“你别扭闹完了就准备走了。” “是你非说要洗澡,才停在这里的,你到底还洗不洗了?” “你懂什么?这叫特殊的献祭仪式,仪式正式开始前需要沐浴才能同我神联络得更加紧密。”飞段亲吻了一下指节间缠绕的项链,衣服一掀就反身往河里一跃。 随着一声响亮的落水声,迪达拉赶紧按住了裟椤的头,“你这家伙!” 全身都脱光了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怎么了?下水了是吗?” “...啊,嗯...”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迪达拉语气有种诡异的杀意,但裟椤还是拍了拍他后背,“行吧,那看来兔子是必须烤了,我去打兔子吧,你在这里再跟他聊聊,我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感觉好累啊...” 还是以前做哑巴的时候好一点,不用说话以及做出什么合理的反应,随便糊弄一下,飞段也就满意了。 迪达拉没完全放开她,垂眼之时眼中透出一股怀疑的态度,“你能打兔子?” “以前不是次次都被兔子踹脸吗?” 淡淡调侃的笑意不由分说就怼到了裟椤脸上,她抬手戳向他胸口,把他戳远了一些,“那你瞧好吧,兔子是能打,就是剥皮让我有点…” “不适应?”迪达拉接话道,她惯常是有这个毛病,不是宰杀好的动物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下手。 这样细想起来,其实角都算是对她很有耐心了,每次要吃的野味都是剥完皮放完血才拿到厨房给她。对比起来,老年人好像是处世跟他们这个毛躁的年轻人不太一样,他曾经还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山猪扔到她面前…人是没被吓着,就是好几天没跟他说话。 迪达拉略一挑眉,抱着手问她:“你这样的心理素质,之前还想自己去杀人?” “怎么说呢?”她也不避讳自己这种假仁慈,“见证一个生命从活到死,是需要点心理建设,以前畏手畏脚是还没有被逼到绝境吧。” 她面上显露出一种迷茫来,“我也很好奇等我见到团藏后,我的心理状态是怎么一个情况。” 她转了转眼睛,抬眼看他,“如果他表现得足够令人厌恶,那就最好了。” 因为迄今为止,除了短暂的有过那么两三次会面,其他时候都是依据想象来勾勒出他这个人的性格特点。 想象同现实或许有出入,也有可能万分切合,不过一切都要等到当时才能见分晓。 就像此时一样,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骤然再次见到了那个面具男。 裟椤手里提着兔子耳朵,那兔子还在挣扎地蹬着腿,有点肥,是个母兔子,她盯了它肚子一会儿,抬手摸了摸,然后又面露迟疑地收回手,“你怀孕了啊?” “嗯哼,看起来是怀孕了哦。”这道轻浮的声线来自她的右侧,抬眼看去,对方正蹲在间隔几步之遥的草丛里,跟她一样,注视着那只兔子。 涡形面具,唯有右侧一道圆形开口,看不清里头的情形,但可以感知到那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树林里的虫鸣霎时隐匿无踪,无风无扰的境况下,平添了几分肃杀的氛围。 裟椤把兔子团在怀里摸了两下,那兔子瑟瑟发抖半点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向来是很突出的,她把它放在地上,它却在她双脚之间寻了个地方卧下,这是个明智之举,遇到危险先寻找一处地点藏匿,但也颇有些掩耳盗铃的自我欺骗之感。 裟椤定定看了看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撒,为什么呢?”他反问道,语气轻佻且富有深意,“总不可能是来杀你的吧?” “说来奇怪,这种想要再跟阿芜小姐见上一面的冲动。” “毕竟布局到这里,事情进展到如今,几乎都被你给搅乱了,啧,老实说,我心气很不顺。”他这时的音调变得低沉沙哑了许多,更像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线,“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呢?我怎么都看不出啊…千辛万苦招来的组员,几乎个个都偏向你。” 裟椤用手指戳了一下那母兔子的屁股,它才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一步,几步之后才平地起飞一般乱转好几道弯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她扭头道:“可能因为我比较坦诚吧?说是利用就直白地告诉他们,不会把自己的身份藏得那么深,而你一看就很信奉神秘主义。” “这给人的观感就不太好呢。” 他轻笑了一下,“你这话说得有点不公平了,我可比不上有些人呐。” “你知道这个计划,他有多耗费心力吗?” “着实为他感到不值呢,”他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是因为太了解了吗?几乎是每一步都精准地遏制了他的计划如约发展。” 第39章 泥沼里的臭虫 信奉神秘主义的人,说话喜欢半遮半掩,说一半藏一半,然后等着人猜。 他话里的意思几乎是直指了晓捕捉尾兽的计划是有人授意,只是没将这个人的名字完全点明而已,大约是在试探她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于是她直接问了,“宇智波带土,问个问题啊,尾兽的集合体,跟宇智波,写轮眼以及轮回眼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对,就了解到这个程度,她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他气息完全沉静下来,杀意时显时隐,不过她没给他考虑的时间,仍旧是不怕死地继续说着。 “哦对了,木叶应该已经知道你还活着了。” “所以你用阿飞的名字也没什么意义。”她提醒道。 “不过他们不知道斑策划了这一切,毕竟我也只是猜测,你那时候十几岁,不能有那么深重的心思去考虑尾兽的事。” “你背后应该有个老年人。”她笑了一下,“宇智波灭族的事,你有参与吗?” 他静默一会儿同样突兀地笑了,“你这话是想问我他有没有参与是吧?” “诚实地说,计划这件事时他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他撑着脸,放松下来,身形显得有些懒散,“他死前可还在确认你的灵魂所在之处啊,阿芜小姐。” “不过很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 “倒是让我在十几年后见到了携带有灵魂咒印的你本人。” 他略有些感慨,“啧啧啧,他差点时间啊哈哈哈…” 话锋一转,他又说:“死早了真是令人惋惜,真好奇他看到如今的境况,会是个什么样的脸色噗,肯定极为丰富。” “…我对你们的计划,没什么兴趣。”她垂眼道,“你要是想贯彻他的计划,那你尽管去做,我也不问具体是为什么了。” “那怎么能行?”他不赞同地哼唧了两声,“你说没兴趣干扰,可你又实实在在地干扰到了计划的进程,撇责任也撇得太干净了吧?” “我现在手里还差着好几只尾兽呢,而组内成员都被你搞得人心浮躁了起来,啧,队伍很不好带,我很苦恼啊。” 他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遭遇的困境,“你瞧,飞段跟迪达拉,跟你跑了是吧?” “角都虽然没说,我看也够悬,毕竟他们两只尾兽的定额已经完成了。” “蝎,啧,唉,他实在不好相处,换句话说,很不好骗,老是防备我,搞得我很难堪呢,我又不是逼着他去死,干什么那么防备我呢?” “至于鬼鲛跟鼬…”他说到这里时由衷地感叹了一声,“我只希望鼬那个家伙能在自己死之前,至少把尾兽的定额给我交上来,其他的,我也就管不着了,不过宇智波嘛,多少会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就怕他什么时候暗地里给我捅一刀,我又变得被动了。” “至于绝,我只能说,你跟迪达拉算是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这点得感谢你们。” 他暗语之时犹如蛇吐信子那般不怀好意,“真相大白啊简直是,我估计就是他本人也没想到,绝那家伙隐藏得那么深,这点是最滑稽的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惯常会算计人的家伙,总有一点也会被别人算计。” 裟椤静静听着,陡然道:“你确定他死了吗?我是说,他活了很久了,也许继承了辉夜姬的什么能力也未可知。” “埋伏了那么多年,就这么死了,我感觉有点不真实。” “死不死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宇智波斑竟然在挑选自己人这件事上,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而他竟然还不知道,哈哈哈哈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他畅快地笑着,颇有些神经搭错了的既视感,裟椤不予置评地开口:“我以为你们师徒关系不错,毕竟你这么听话地把他的计划执行了下去。” “师徒?”他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声,“啊…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得起来我们还有这层关系。” “诚然说,他是个挺不错的老师,就是吧,打起交道来,颇为令人胆战心寒。” 为了确保自己会复活,甚至在他心脏上下了咒印,此等心思,他是万不敢真正交托信任的,不过好在,负责监视的家伙如今已经没影了。 “即使我赞成他的理念,也真切地认为人类要实现永久的和平,也就那一条路了,”他手指相抵互相揉搓了一下,轻笑着,“但他果然还是永眠在地下才是最好的结果呢。” “哦,好吧,你觉得对就对吧。”她干巴巴地应承了一句,宇智波惯来是挺孤注一掷的,“希望你成功。” “真的假的啊?阿芜小姐这话是真心的?”他站起身来,然后突然出现在她跟前,风吹来,树叶簌簌地响动着,裟椤闻到了一丝草木的气息,来自于他身上,他缓慢悠长道,“还是说,我应该用别的更尊敬的称谓来称呼您?” “毕竟你可是跟斑同时代的人呐。” “那倒不用,”裟椤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叉着腰仰头看了看他的眼睛,什么也没看到,黑黢黢的,“你说我了解他,其实不是。” “只不过曾经作为宇智波,多少能明白这股执拗是天生的。” “已经下定的决心,什么人也说不动,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真的不打算阻拦你。”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吧?” 也不是为了杀她,如果说刚才还能感知到一些杀意,眼下确实只能说是探究,他在考量些什么? 的确是在考量,想着到底是放她活着更好还是杀了一劳永逸。 他的真实身份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但长门那边倒也没怎么在意就是了,反正总归来说,大家目前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集合尾兽,至于最后尾兽能落在何人身上么,那就要看后续还会发生点什么状况外的事宜了。 总不能长门忽然脑子一抽,不打算集合尾兽了吧?从他对战自来也毫不留手的情况来看,这个几率不大,只是木叶的人跑了,这点着实可惜,后续商讨过,突袭木叶就在这几天了。 他不赞成这略有点冒险的操作,不过在事实上出力的不是他本人,他也就管不了长门的决定,毕竟他在名义上还是晓的首领嘛。 “我在木叶忍校见过你的档案。”裟椤抬手理了理头发,“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当时的你会想要当上火影,不过这听起来是个挺...常规的梦想。” 那张照片上的他还很年幼,带着护目镜,笑得很不宇智波,仿佛是个阳光开朗小少年,没如今这么阴郁深陷谋略之中的泥沼感。 她不关心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开眼到万花筒了,左右也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沦为情绪的奴隶也很正常。 “所以呢?”宇智波带土沉声问。 “哦,我就看你沉默了很久,找找话题不至于冷场而已。” “...”真讨厌啊,这张嘴巴,谁闲聊的时候往别人的伤口撒盐,一边撒一边问你痛不痛? 但是很聪明的一种手法,令他哑然,从而将对话的主导权拿在了自己手中。 可是他识破了呢,有点期待她会说出些什么来。 裟椤张了张嘴,分外诚心地问他,“你所求的是什么?” “到底不还是想知道我的目的么?”他暗笑道,“说是不关心不好奇,你说自己诚实,也未必见得吧?” “比方说,你有告诉过迪达拉你跟斑之间的瓜葛吗?” 裟椤摇头,“没什么可说的,因为没有瓜葛。” “...说这话你可真不亏心呐。” “啊,不亏心。”她完全坦然,“他要做的事,跟我没关系,他在我身上种下的咒印,也并非是我要求的。” 她深吸一口气,叹气叹得颇为惆怅。 “以前小时候还可以说有些情谊,但这中间都间隔这么多年了,他有了什么变动,跟从前有几分不同,这些我都没有参与。” “互相没有参与彼此之后的人生,”她乍然抬眼,“其实本就是没有交汇的个体了。” “我也想过理解他后续的行为,”她郑重地瞧了他两眼,“比如你们的谋划什么的,后来发现我无法理解。” “不过话说回来,他大约也不需要被人理解吧?”她眨着那双黑白分外分明的眼睛,那里头什么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他需要的或许只是证明他自己是对的,其他人都是白痴蠢材,嗯,大概是这样。” “嗯...你们如出一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承袭师道了。” “...” 带土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家伙因何倒戈了,除却本身就极为不受控之外,实在还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有一张极为蛊惑的嘴。 “你这么招人烦,肯定死过很多次了吧?”带土面有嘲笑着说。 对此,裟椤的回应是,“你眼睛开到了万花筒,肯定痛失所爱了吧?” 这话直令带土脸色一变,他勾着唇嫌恶道:“你倒是分外清楚这双眼睛意味着什么...” “嗯,下辈子别做宇智波了。”对比起来,她讥诮的神色毫无遮拦,“哦我忘了,以后没宇智波了。” “三个,”她快速说着,是心有积气,“还都是男的,一个一心想着覆灭世界,不惜参与家族覆灭的事宜,” “一个脑子有缺憾不适合延续血脉,剩下一个,也好不了多少。” “啧,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她拍了拍手,回答了他的问题,“诶对,你说得都对,我可招人烦了,死过好多次了。” 她现在不喜欢憋话,浑身上下嘴最硬,打定主意即使临死也要一吐为快。 膈应人让她玩出了新花样,她还挺骄傲。 带土没想真的杀她,但确实心绪被激得有些不平静,整个人气息一度不平稳,多有波动。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裟椤一挑眉,有些乖张地看着他,“弟弟啊,你心性不好啊,这就生气了?” “那要是尾兽集合不了,你岂不是要被气死?” 那眼神仿若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后辈,悠然自得且极具讽刺意味,“还是你想近距离观摩学习一下如何气人,因此才来同我见面?” 带土完全无法明白宇智波斑因何会对这样的人念念不忘。 “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就可以回答你。”她立起一根手指说,像是在严肃论证一般开口道,“应该是我死得太早了。” “时机,死去的场景,再加上他是个宇智波。” “三者影响之下,才让他以为自己心仪我。” “其实他有多喜欢我呢?活了那么久,千手扉间早就把秽土转生开发出来了。” “我尸体应该还埋在宇智波旧地吧?哦,就是建村之前的那个旧地。”她评判着方向指了指,“大约往那边在走个一百多里地?” “可我一次都没被秽土转生过。” “所以你不要把他想得太深情,”她耸肩摊手显得有些无奈,“他没有念念不忘我,他念念不忘的只有他告知你要遵循执行下去的那个计划。” 分明只是在说宇智波斑,但带土却很难不联想到自己。 “...他不一定知道秽土转生这个禁术。”他不自觉地辩解了一句,为他也为自己,“而且没用秽土转生或许是有别的原因,也许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她双眼睁得颇大,那眸子颤了颤,最后平直地聚焦在他身上,轻柔饱含着不可思议,“总不能是为了我吧?” “我需要他这么做吗?”她一字一句道,“我没这么要求过他。”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理解他这个人的。” “但是他做这一切,不可能是为了复活我。”忽然之间,她脑子里划过一番思绪,那思绪像钩子一样牵动联通了整件事的脉络。 【我杀了他最爱的人,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曾经卡卡西说的那番话,翻来覆去在她脑子里如同潮涌一般来回拍打着。 她骤然开口:“但你做这些,难道是为了复活某个人吗?” 这声疑问平地炸雷一般响彻在二人之间,天际渐暗,风雨欲来,二人的衣袖被风吹得鼓动,在带土沉凝的局限目光中,是她略显荒唐的面容,她语调缓慢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你真是个...情种啊...” “我觉得那个会被你复活的人,好可怜啊...”她后退了几步,一边盯着他一边摇头道,“她成为了你所有行为的动机。” “你弑师灭族,”风裹挟着沙土跟落叶成卷一样扫至他的脚边。 “活得像泥沼里的臭虫一样不见天日,”那小旋风抵至他小腿之时猛然散开。 “带着面具隐藏身份,心思诡谲多变,”叶子跌跌撞撞地晃悠着坠下。 “种种图谋规划...她被动地背负了你的所有罪孽。” “我是她,我就是复活了也不想见到你。” 她朝着仍旧站立在当场毫无动作的宇智波带土比了个中指,“这么擅长自我感动,分明你更爱你自己。” 第40章 我有你没有 过去种种被人以前所未有的论断推翻。 是隐秘的心思被人戳中,难堪到无法自处,带土藏在衣袖里的手颤了颤,他狠狠握住。 “秽土转生…不算真正的复活。”是,他是知道这个术,可是… “怕不是没脸见她吧?”她冷不丁地道,“我在大蛇丸身边的时候,见过药师兜施展这个术,秽土转生后的人,记忆停留在他们死的那一刻。” “都可以想象,她会问你你是谁?” “而你又要怎么回答?” 她抬手上下指了指他的装扮,“哦,你告诉她你是宇智波带土,嗯,不过你现在是叛忍,为什么呢?” “因为你杀了你老师波风水门还有你师母漩涡玖辛奈。” “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因为你想要九尾。“ “为什么想要九尾?” “因为你想复活她。” 她抬手揉了揉眉间,脸上是荒唐离谱的笑意,“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 “你用不着回答我。” “用你的方法复活的人,恐怕不会携带死前的记忆,甚至可以说是个全新的人。” “不然你就要面临跟秽土转生的同样的境况,那就太不值得花费这么多心力也要达成了。” 她挠了挠头,嘴里啧啧出声,“真狡诈啊。” “重新开始,重新在一起,撇开的所有过往所有罪孽,让她可以毫无负担地跟你在一起。” 狡诈的真心,都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那就祝你成功吧。”裟椤重重地点了点头,“要是没事,我就要继续抓兔子了。” 迪达拉看人一直没回来,抱着手数到了900下,然后丢下飞段进到林子里。 正好遇见裟椤拎着兔子耳朵从灌木丛里走出,她面有诧异,嘴里嘟囔道:“哇,你力气还挺大嘛,踹了我三下。” “怎么那么久啊?”迪达拉一跃到她跟前,“就知道你抓兔子不行。” 他想接手,谁知道那兔子腰肢后肢特别强劲,冲着他手掌使出了无敌连环踹,好似一鼓作气想要踹死他,迪达拉眼疾手快也只捉到它一只后腿,但那兔子跟疯了一样,就着那姿势干脆侧身蹬脚。 “嗯,是只练过的兔子。” 迪达拉看她一眼,“你尽管笑吧,我看你憋得也挺难受的。” “我哪有憋着?”她干脆放手,后撤半步端看着那兔子在迪达拉手里上下弹动,“啊...求生欲很强啊...啧,有没有可能是那只母兔子的伴侣啊?” “不会家里还有好几只幼崽要养吧?” 她说着说着就偷偷瞅了迪达拉一眼,端用眼神示意,欲言又止。 迪达拉不胜其扰,为这只兔子也为这眼神,“又不是我想吃,扔了吧,嗯。” “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飞段闹腾起来又有点烦人。”她性格里的犹豫这时展露无疑。 迪达拉干脆把兔子往后一扔,微扬着下巴,有点训人的姿态,“你一直有这个毛病,哪方都想顾全,这怎么可能?” 随即眼尖注意到她额角被额发遮挡的地方有点渗血,他眉头一皱,拨开那缕头发,“怎么弄伤的?” 不是树枝划伤也不是撞伤,是利器的切割伤,“谁干的?” “啊?哦,可能是刚才阻挡的时候,擦到了边角吧?”裟椤略嘘了嘘眼,头发刮过有点痛来着,“是宇智波带土,就那个叫阿飞的家伙。” “他来做什么?”迪达拉把她额发都往后梳,一些纤短的杂毛硬挺地半支楞着,把她整张脸扩大了几近一倍,显得分外潦草,肩上顶了一颗大头,他略抿了唇,憋住这股笑意。 额头发凉,他肯定给她梳了个大光明... 眼睛翻得跟三白眼一样,迪达拉清了清喉道:“咳,嗯,你快说,他来做什么?” “他想要团藏的眼睛...”裟椤拖长了声线,“你笑吧笑吧,我看你憋得也难受。” 迪达拉轻笑道:“呿,我可没有憋笑。” “你有,我看到你脸上肌肉抽动了。” “哦,是吗?我那是抽筋。” 裟椤抬手揪住他的脸,无不温柔道:“是吗?那我给你治治。” 迪达拉略垂头,随她动作,等着人靠近,他一手捉住她手腕,嘴角的弧度透出些算计,正打算垂眼闭目之时,就听到身后一声破锣嗓子吼得哭天抢地——“人呢?!” “跑哪儿去了?!” “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啊!” “啊我真的是服了,你们找个别的地方亲热行不行?行不行?!” “这么喜欢野|合吗?迪达拉你小子玩得很花嘛。” 迪达拉舌尖抵着牙齿,脸上很是尴尬,另一个人却是一跳三米远,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抬脚就走。 路过他时幽幽补充了一句:“人以群分呐,啧啧。” 迪达拉立即反身否认,“我没有!没有那个想法!绝对没有!” “呵呵,那你怎么能听懂那浑话呢?” 他抓狂一般扯了扯自己头发,抬高音量怒吼道:“飞段你给我闭嘴!” 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也能听懂!” “你哪里听过?”他纵身一跳,侧身贴着人走,“你说清楚你哪里听过?” “啊?我会知道这很奇怪吗?”裟椤眼睛都没眨一下,“怎么有些词汇是只有你们男人才能知道,女人不能知道的吗?” 他当然没有那个意思,可往往这种场合要是不及时想出下一句来,那就失了先机了,尤其是质问的情绪一旦被打断,再想话茬多少就有点没事找事的蛮横姿态。 迪达拉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他一时有些咋舌,他不知道男女论战的时候,切记不能就着对方的思路想,而是应该从始至终,占据自己的论点,抓中心,先立好意,然后再找到对方话里的漏洞,最终由点到面逐个击破。 这并不比拟定作战方案来得容易。 等于说要让他一个习惯动手听响的人,去打一场只动嘴皮子的战斗,这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而这份强人所难,表现在他身上就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憋闷感,有点莫名其妙的憋屈,他都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突然出现了,搞得他措手不及。 双肩倒霉透顶地耷拉着,双臂垂在身前,间隔两三米远的距离,跟着裟椤走出林子,只能靠着脚下略显拖沓的步伐缓解一下这种烦闷。 不是啊,我就是想知道她从哪里听说的啊…她一点也没有回答啊… 可是现在再开口问,会不会显得他太斤斤计较无理取闹了? “喔唷——”偏生飞段这时瞧见二人从林子里出来,他怪声怪气的模样,眉毛扭动得活像两条行走的蚯蚓,他大喇喇摊着手,又是站在稍高的石头之上,从上到下地俯视着迪达拉,“啧啧啧,你不行啊迪达拉。” “??!”他什么意思他最好说清楚! 不过顾念着另一边的裟椤仿佛看死人一样的冷淡表情,好似他再多说一些过分的话,就会请他去净土免费旅行,飞段到底还是收敛了,“哦我说你连个兔子都逮不到,很不行。” 作为男人,迪达拉很清楚这家伙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至少不是表面意思。 于是他就更气了,本来就有点憋屈,还被这家伙这么洗刷调侃,关键是心爱的人就在旁边,还都听到了…他眼神漂移着扫向裟椤,留意到她以哈欠掩饰了眼里的笑意,他顿时觉得该给飞段这家伙立立规矩! 他一个锁喉上前,扯着飞段就到黏土鸟背上,回过头来,罕见地严肃道:“我们有一点男人之间的话要讲,你不方便听。” “在这里好好等着,不要乱跑,嗯。” 说完,黏土鸟就腾空飞起,然而锁喉只是短暂地令飞段诧异了一下,并不能阻止他的嚣张气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是吧你,你这个处——唔!唔!”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因为迪达拉大力出奇迹,给他嘴里塞了一堆黏土,裟椤抬手遮在眉间,遥望他们飞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 没了飞段那聒噪的嘴巴,周围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短促且无需隐藏的开怀笑意。 以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事件?起因是她在迪达拉房间里发现了两本《亲热》系列,后续还牵扯出了角都的私藏——《如何获得女人心》,现在再想起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 可对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久远,因为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说不清会产生些历久弥新的效果,鲜活得仿佛就在昨天。 而这或许也是因为记忆里的两个主体,此刻就在她眼前,故此才显得鲜活了些。 裟椤略一收敛了笑意,心想着方才宇智波带土离开之前的话。 在她礼貌请人离去之后,背身之时,一枚苦无就从她眼前,凭空撕裂了空间一般陡然压着眼睛袭来,她及时抬手做挡,额角还是被划伤了。 削掉了一些头发,她理了好久才把那地方挡住,为的就是不让迪达拉知道,虽然他还是发现了就是了。 【哦啦,抱歉啦阿芜小姐,我就是担心你不知道团藏的眼睛长在哪里,所以指给你看一下来着。】 【不过我临时改变想法了。】 【先做个类似借贷的约定吧,阿芜小姐。】 【你也不希望我现在就去告诉团藏飞段的能力吧?】 【就假定你向我赊账如何?利息就是团藏的眼睛,可别在战斗中故意给我戳瞎了啊。】 【要是行不通,那我贴身护卫你们如何?】 战斗时最怕人放冷箭。 【你不想他死不是吗?你死了可能还能附身到别人身上,而他,死了就死了哦。】 【你们纠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下定决心跟他在一起了,要是死了,多可惜,是吧?】 【痛失所爱,啧,那滋味可不好受。】 【其实这只是个无人受伤的交易,反正你也不打算阻止我的计划,那你适当地帮我一把又如何呢?】 他很爱惜自己的性命,这从他多年来藏匿在背后不露身,风险太高的事诸如捕捉尾兽等,都交托给佩恩以及其他成员来办就可以看出。 因此他不会亲自对团藏出手,即使他想要他的眼睛。 的确是无人受伤的交易,她也并不关心他用这眼睛来做什么,一只眼睛换取之后的宁静,倒也不是不行,左右团藏都是要死的,挖眼也就是顺便的事。 但着实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她甚至怀疑他就是为了恶心她才起了这个提议,就像她膈应他一样,反手也膈应一下她。 黏土鸟飞回来了,不知道他们两个家伙在天上谈了些什么,反正下来的时候勾肩搭背的,一点也没有开始那种剑拔出一半,弩拉开了半张弓的冲突感。 “男人的话题,果然很容易拉近人的距离哦?”她看着迪达拉,故作不明,“刚才不是还一副要揍他的样子么?” 这回迪达拉学聪明了,他先用挂在飞段脖子上的那只手捂住了后者的嘴巴,撇开意外突发后,迪达拉显得游刃有余多了,“哦,说清楚了就好了啊,嗯。” 说清楚?她狐疑地扫了他们二人两眼,尤其是飞段,他明显在偷笑,笑得双肩都在抖动,好吧,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她还是不要试探飞段的下限了。 “那走吧,”她说,“你应该已经沐浴完毕了吧?” 衣服也听话地翻过来穿了,看起来是打算好好合作了。 飞段支着脖子昂着下巴挣脱开迪达拉的手,“事成之后你得负责找到100个信众,我可是已经大让步了。” 裟椤心想,影分身后换个装扮也算是个搪塞人的好办法,反正他只说是100个嘛,又没说必须是不同的个体。 “好哦。” “你还得负责我一百顿饭!”他又说,“我真是受够兵粮丸了。” 还没等她说行不行,迪达拉已经又对着他锁喉了, “你别得寸进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干嘛要当自己外人?本来就是你们邀请我加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字面上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说话的人身上,实在是个很口无遮拦的家伙。 裟椤觉得这句话有点毛病,但一时也找不到毛病在哪里,她顿了顿,决定把这阵突兀归结到飞段的邪性本性上。 “那走吧,多加了一个任务,等他死后把他眼睛剜了。”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飞段手指成梳,他真是分外喜欢大背头的发型,略睨眼看她,头却是偏向迪达拉的那一侧,“她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你小心哦,当心她利用完你后把你抛弃了。” 迪达拉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信誓旦旦地看着她,“会吗?” 两厢对视中,她给出了确切的回答,“不会哦。” 迪达拉满意了,他寓意颇深地冲着飞段挑眉,“我知道你嫉妒我,嗯。” 我有老婆,你没有。 第41章 木叶内战 志村团藏,今年73岁了。 古稀耄耋之年,若是能得以寿终,恩泽广或许可惠及草木昆虫。 按理来说,人在这个时期如何都该将自己看得分明了,所欲所求,得失与否,都该在他内心敞如明镜,但有些人偏生是有极具欺骗性的手段,对镜自照忆及往昔之时,总是得感慨一句——木叶没他得散。 他功绩赫赫,当说得上是木叶肱骨之臣。 扉间大人意属猿飞日斩,他不能说是不服,只能说是有些疙瘩,但日斩与他一明一暗,已是自柱间,扉间二位大人先后死去,木叶内外交困局面下的最佳解法。 转寝小春,水户门炎,不妨说他们二人也是有那么些作用,但在志村团藏看来,他们跟日斩一样,做事颇有些瞻前顾后不够果决。 只有他本人,完美继承了扉间大人的执政理念。 抛却一切个人情感,以村子利益为先,他背负起了村子的暗面。 有光照的地方就会有黑暗,日斩是光,而他就是暗影。 如果光足够强,尚且能圈定暗影的范围,将它聚拢在一小块地方,但若是光自身都变得黯淡了,那暗影便是无需再有顾及。 他生平还有所执念,依托于忍者坚定的内心,这个念头他遍尝多年未曾实现,却分毫未曾动摇,而如今,竟是仿若一步之遥的距离,触手可及。 多年前怂恿半藏坑杀当时正有些名声跟力量的晓组织时,未曾想过未来有一天,这个组织竟是他实现目标道路上的一双推手,阴差阳错,让他有机会得以朝前大迈一步。 这一步畅想多年,可谓是倾尽心血。 合格的政客,自是懂得抓取一切机会为自己笼络政治资本,台子如今已经搭好了,就等着各方人员上台。 每个人都有上场的时间,团藏足够敏锐,他知道自己该何时登场,前提是没有突发意外。 “志村团藏——” “你这个缩头乌龟——” “你有胆子杀人没胆子承认吗?!” “你偷了那么多写轮眼——你拿出来看看啊——” “你藏头露尾的是等着什么时候用啊?!” “等纲手死吗?!” “纲手马上就死啦!你马上就可以做火影啦!你高不高兴啊?” 这是个循环播放,多个喇叭,对着他基地轰,原本基地在地下,该是听不到这声响,但那声音的主人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他基地地址,先用炸弹在上方地面连番轰炸,等他们紧急避险后,根的成员刚露头出去,就遭遇了喇叭轰炸,毁了之后,没多久,又出现那声音。 可他们找不到人,就回来禀报。 “团藏大人...这...”团藏的亲信油女取根欲言又止。 眼下木叶正受晓组织首领的袭击,有不知名的人混了进来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准确找到了基地所在地,这里头没有人串通透露情报是不可能的。 时间要拨回到一个小时以前。 木叶隐村风平浪静的一天,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是如此,有些人刚吃完午饭散着步回家,还在闲说着最近局势有些不好,连三代的儿子猿飞阿斯玛都死了,不过好在村子历经三次忍界大战,都还算远离中心战场,如果未来真的有战争的话,村子里仍旧是最安全的地段。 理应如此,直到村子中心位置突然起了好几起爆炸,那声音震动着传了很远,远到等待在高空的迪达拉三人都听见了。 “佩恩进去了,嗯。” “早该进去了,我们都埋伏两天了吧?”飞段一如既往没心没肺地说着,“要我说就算我们直接进去了又怎么样?” “找个人又不难,随便抓一个忍者跟我绑定,他不可能不松口。”他牙齿特别白,因此这么狂妄地笑起来时显得整个人很不聪明,尤其他还用大拇指指向了自己。 裟椤睨眼看向飞段,“你的办法很容易出现做白工的情况,浪费时间,还得应付木叶的倾巢之力,不要让我花不必要的心力。”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等佩恩吸引了大部分木叶忍者的注意力后再潜入,再说了,随便抓一个忍者,对方未必知道团藏的老巢。 “说起来,你买那么多喇叭干什么?”迪达拉举起其中一个问到,他随意按了一下上面的开关,就陡然被一道分外响亮尖锐的女声袭击了耳朵。 “志村团——”他整个人一激灵,拿远了喇叭的同时赶紧关上了开关。 他一言难尽地侧头道:“...好吧,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个办法的可行性,不过效果是有了,嗯。” 裟椤笑着接过喇叭,把这最后一个放进了卷轴,“我就是赌一赌,他这个人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任人随便骂都藏着不出手。” “赌他是个高自尊低下限的人。”否则他要是打定主意不出来,他们还真没法在木叶的地界掘地三尺。 迪达拉一条腿微曲着膝盖,一手撑着脸看她,另一手轻点着她的脑袋,语气里是很容易就察觉到的自豪,“你以前都是在跟我装傻是吧?” 分明这么擅长洞察人心,过去还总是一副接收不到他深意的模样,好多次对视,他都盯着她看入神了,她却还一脸莫名的状态,眨着眼睛疑惑地回视他。 蝎大哥以前说她颇有心计,他还觉得这有什么?她对他有所图谋那就最好了,当然现在也这么觉得,只是有时候想起初见之时,能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就被她算计了。 是有点诧异的暗爽的心态。 他手指顺着她的面部轮廓下移,移到她的耳垂附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那处。 有点痒,而且他掌心的舌头跃跃欲试,那热气烫得她脸颊发红,于是她夹着脖子冲他皱了皱鼻子,“停下哦。” 这里是高空,谢谢合作。 今天的风比较柔和,没闹什么脾气,迪达拉的心也分外平和,只单生出了些热意,可惜身旁同他们并行的另一只黏土鸟上有个大煞风景的家伙。 飞段致力于打扰他们二人之间的任何单独进程,他觉得太好玩了,尤其是迪达拉憋着一股邪火的模样,简直令他心里得到了大满足。 “喂喂,我说啊,不是要办正经事吗?”他扬着声线恶意道,“或者我先进去给你们腾点空间?” 他要是真有这么好心就不会那么多次横插一脚了,要不就是一声惊天大吼,要不就是叫嚣着要吃饭,再不济也是直接一手搭在迪达拉肩上,片刻不离身,将讨人厌的姿态拿捏得迪达拉说不出半点恶语。 因为但凡他让飞段滚远点,后者就笑得极为富含深意,迪达拉到底还是要点脸的... 正想着等这次行动结束后,他肯定要把飞段甩脱,并且快速在心里计划了好几个方案,就听裟椤说:“差不多可以进去了。” “我们走大门。” 村内突发袭击事件,大门守卫一阵慌乱,留守的二人并非上忍,正在头脑风暴袭击者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轻易就穿透了结界。 他们就分别看到彼此的身后,各自出现了一个人。 “你后面...” “你后面也...” “辛苦啦,你们休息一下吧。”裟椤笑说,那二人应声倒地。 “木叶看门的忍者是真的不行,比不上岩忍,”迪达拉拉踩了一波,“这么松懈,很容易没命啊,嗯。” 飞段扛着镰刀稍微滞后,他的黏土鸟要飞得慢一点,只是他刚靠近,就遭遇了一阵强烈风压,不是冲向他,只是前方破坏范围太广,造成了气流乱窜。 “阵仗可真大啊佩恩那家伙,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认真出手。”他抬头远眺了一下尘烟飞舞的方向,“其实他早这么搞不就行了?尾兽早就捕捉完毕了吧?还用得着我们跋山涉水累死累活地干活?” 这话已经算是极为肯定佩恩的能力,的确,从穿行进入木叶的保护结界,再到中心地带直接开打,他有的不只是决心,还有对于自己能力的相当自信。 一人单挑一个忍村,裟椤觉得他可能是从宇智波鼬那里获得的灵感。 “小南应该也参与行动了。”迪达拉搭腔道,“说不定蝎大哥也来了。” “他一向厌恶木叶,嗯。” “那我得小心点了。”裟椤一边说着一边跳上黏土鸟,“其实他来干嘛呢?佩恩是自来也徒弟,这明明是木叶内战,他也是闲得慌。” “木叶内战?”飞段高挑了眉毛看她,“你可真是会给人下定义,佩恩要是听见了你的说法,得气死。” “那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他还是别跟我碰面了。” 飞段抬手点了点自己太阳穴,表情是有点挣扎地想要摆脱对方的话术语境,他在此时忽的有点可怜起迪达拉来,他指了指他,说:“你小子完了。” “?” “你嘴那么笨,要是吵架,我建议你直接武力碾压,跟她别多说废话。”说完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这是个极为实用的技巧,“不然肯定输。” 迪达拉嗤笑一声,斜眼看他,“我也没想过要赢啊,嗯。” “你是没听过她说佩恩是个脑残。”哦当然你也是。 “?” 迪达拉见飞段这么不耻下问的姿态,便抬手握拳,做作地清了清喉,表情极为贴近裟椤说话时的翻白眼的神态,“他脑残吧?同样的办法不是已经被千手柱间验证过了吗?尾兽分配到各大忍村,跟他现在做的事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方案已经可以说是失败了啊,他还走人家已经走过的老路,” “真不愧是受过木叶教育的人啊,对建村先祖有种异样崇拜。” “…”飞段难得转了转脑子,心想好像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只是火力的差别而已。 他静默了两三秒,再次确定但凡她以前要是能说话,绝对活不到离开晓的那一天。 这可是完全冤枉了裟椤,她以前就算能说话,也万没有那个胆子舞到佩恩面前去,只不过如今是她烦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心一意只想报完仇后找个地方避世隐居,因此对待这些可以说是决定了世界格局的上位人士,显得随意了些。 没有提前通知木叶佩恩可能会袭击,是她综合考量后的决定。 一是,这件事无法避免,如果整个世界当真有着一条主线,那这个主线显然就是木叶,他佩恩今天就是要打木叶不是吗? 她又不是任职了大名府说客,没有必要以一人之力一人之口才去替人解决问题。 二是,她现在的观点就是,不插手,任由各方势力去争斗,反正斗到最后,总会有一个解决方案出来,并且充分相信后人对创伤的修复能力,这一点是纵观历史后得出的结论,人类在这方面是极为出类拔萃的生物,只要这个种族继续延续下去,那就是万事万物生生不息,战争,和平,分分合合。 三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真的很想杀掉团藏,无视这个机会她的确做不到。 人的社会存在,因为自身的社会关系而产生,可以说,她正在手动切除这些关系。 过去之于她,无需好好告别,只是顺其自然地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不是生出了怨言而产生的报复心理,而是,行吧,就这样吧,看着世界加速毁灭,做好准备大家一起死,大致是这样的想法。 但唯有一点,不能她死了团藏都还没死。 因此三人一路都是在高空观战,这期间,他们完整地见识到了佩恩的强悍能力,裟椤指着下方佩恩阵营里善用通灵术的女人问迪达拉,“这人你见过吗?” 迪达拉摇头,他眉头深皱,望了眼飞段,后者也摇头。 “藏得够深啊这家伙。”迪达拉冷哼了一声,抱着手端坐着,左边的机械眼上红点闪烁个不停,“还都是一个发色,但能力各不相同…奇袭闯出骚乱,但目的又不是为了杀人,他们是在找什么?” “都是佩恩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飞段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没见过啊这些家伙都。” 闻言裟椤扭头看向他,“你就是个打工的,怎么可能跟老板交心?” “…你皮痒吗?”飞段抽着眉毛问。 她啪地扭回头,“我知道你想说谢谢,所以我就说一声不用谢。” 谁想说谢谢了?!令人惊奇的是,飞段竟然忍下来了这股宰人的冲动,他斜斜望着裟椤那有碍观瞻的伤疤侧脸,冷哼后不再说话。 畜生道抬头仰望,眼睛所示之物完整地反馈给了佩恩天道,“…” “只要没有妨碍,让八咫乌不用管他们,目标仍旧是木叶的忍者。”佩恩天道对迪达拉来此的原因不感兴趣,不过既然对方长久地停留在空中没有插手的意图,那他也不准备消耗战斗力去打一个与他不存在冲突的人。 反正,最后都要死。 其他几人制造骚乱,只需将九尾人柱力的所在地问出就行了,在这之前,他不打算浪费时间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只是他不出手,但面对这同样飞在天上的怪异鸟类,木叶的忍者也没有放过的理由,当做属于敌对阵营一样发动了攻击。 三人分坐在两只黏土鸟身上,斜斜避过这道裹挟着起爆符的长弓弩,飞段咋咋呼呼冲着下头喊:“喂喂,你们眼瞎吗?!” 下方木叶人马自是没对此有所回应,哦不,他们又发射了一道重弩。 “抓好。”迪达拉揽过裟椤腰迹,黏土鸟以高速旋身躲开这道攻击,这就是高空作战独有的机动性,之前对阵砂隐村时也是差不多的应对方法。 裟椤头埋在他胸口,耳边是乱窜的风声,“去火影办公楼,就那几个人头岩石的方位,把我扔下去,我去问纲手团藏在哪里。” 团藏所在区域必定不是在人口密集的地点,但木叶村内森林占地面积也大,他们不可能把森林全炸了。 可越是靠近火影岩跟火影楼的方位,木叶反攻的手段就更加激烈。 眼见着进不了内圈,还得躲避那三头地狱犬一样的通灵兽,它身有七八层楼那么高,三人仅仅只是盘旋在上空,就闻到了一股腥咸酸臭的气息。 “啊这狗从来不刷牙吗?”飞段捂着鼻子说,“臭死了臭死了。” “你见过狗刷牙啊?”裟椤反问他,辛苦她分明都站不太稳了还得扯着嗓子去埋汰飞段,“我警告你别手痒跳下去!角都没在没人给你兜底!” “你要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是是是,替你杀人嘛。”飞段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有时候容易犯蠢,又不是真的没脑子。 “过不去。”迪达拉快速判断着战况,如果不消耗战力跟查克拉的话,的确轻易过不去,他顺手把裟椤的头给掰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飞段斗嘴? 感觉迪达拉这阵子锁喉用得非常顺手,裟椤心生出些吐槽来,随即几乎是在一小块局限的空间之中,她看见了下方的暗部人影。 其中一个长发女子带着的面具有点眼熟。 “羚羊!”她大喊道,“羚羊!” “昂?”羚羊一个抬头就正对上一只长得很是怪异的白色大鸟,悬停在她头顶十几米之上。 “你谁?敌袭吗?”问还是要这么问一句,虽然她觉得不太像。 但对方并没有回答她,反倒又问了一个问题——“志村团藏在哪?” “你是暗部你肯定知道,木叶都这样了,他跟他手下势力还窝藏到现在,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你就给我指个方向。” 说着那人就一跃而下跳到她身前,拿出了一份地图来,那声音有点疯魔很不冷静,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被这个消息冲击得有点懵的缘故,“啊?” “指方向不算泄密,你放心,我肯定把他宰了。” 好大的口气啊这家伙,她是不是脑子不好? 然后她说:“你觉得他有必要死你就给我指方向,不行我就换人。” 一秒考虑时间,不能再多了,羚羊一个苦无戳穿了那地图上的某个方位,“滚!” 第42章 开炸 团藏的基地,在木叶的西北角,背靠岩壁地势较高,往上是大型练习场,往下,靠近宇智波族地。 飞在高空,裟椤垂目看了一眼那立在族地门口的团扇标志,那上头红色的部分已然有些掉色了,没佐助穿在身上的家族标志那么新。 族地里自然是没人的,村子里的人也不轻易来这里,因为觉得不详。 算是个可以藏身的地点,跟村子中心地段的石子满天飞,电线乱窜冒火花,村民四处哭喊逃窜的动静相比,这里是另一个静止的世界。 他们三人降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打算短暂休整一下,裟椤从包里翻出之前回大蛇丸基地时拿到的香磷血清,一支放进迪达拉腰包里,另一支她自己拿着。 “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没有?”飞段乍然开口。 迪达拉睨眼看他,“你看起来不像二十几岁,而是两岁小鬼,嗯。” 飞段对他给予同等回视,“喔唷,那你岂不是还是个胚胎?小我两岁的小鬼。” 迪达拉眉毛一抽,喉间蓄力聚气一般打算开口,却被裟椤扯了一下头发,说是扯,倒也不见得,是她略仰头去够他压在外衣之下的头发,手掌顺着脖子贴合,分隔开压实的发丝。 他偏了偏头,让她好看清楚些,后脖子的皮肤表面有一个飞雷神印记,是昨晚打上的,“你不是说永远不会消失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不太放心就再检查一下嘛。” 垂目之时,是她郑重的神色,她大概有点紧张,眨眼的频率有些快,迪达拉细数着她眼上的睫毛,心想着这双眼睛的睫毛,是比从前要少一些,他抬手轻轻压了压她的右眼,“那现在放心了吧?” 一开始要打印记的时候,她显得犹豫,衣服怕破损,手腕怕他被人砍了手,就没有想点他好的时候。 最终是他褪去上衣,将头发撩到身侧,露出后背,替她挑了个位置。 【颈部位置最好,不会轻易被人伤到,】 【如果你担心的话,那这个位置很合适,嗯。】 【可是这印记不会消失诶...】 【那不是正好吗?】 因为如果他被伤到这里,那就离死不远了,毁了印记,她就不用出现替他敛尸了。 他当时说那些的时候,其实有些忐忑,没由来地一下,骤然到他都觉得有些突兀,直到他感觉颈部中央被人亲吻了一下,紧接着她从背后抱住他。 他心下喟叹了一声,随即反身寻到她嘴唇吻住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纠缠着她的舌头。 刹停是因为树林里陡然一声猫头鹰惊叫,像婴儿在惨烈哭泣,她颤了颤,嘤叫了一小下。 他回神,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好像想说的话都在这略显痴缠的亲吻之中了。 颈部的印记意味着什么,裟椤很清楚,她环住迪达拉的脖子,脸颊同他肌肤相亲,因为之前在天上飞了太久,脸上的温度稍低,比起他脖子间的热度来说,她可以用冰块来形容,唯一热源在眼前,她出神地想起他身上的温度好像一直都挺高来着,冬天的时候像火炭,在外飞了很久,一身残雪地回来,会故意在人跟前抖雪,浑身热气腾腾之下,雪化在他肩头发梢,把衣服跟头发都打湿了,白雾升腾之中,他会扬着笑脸讨一碗热汤喝。 接碗时手掌蹭过她手背,掌心的热度有点烫人。 裟椤敛下浮动的心思,侧身站到迪达拉身旁,最后一次跟飞段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这里不会有人来。” “木叶的忍者眼下也顾及不上这边,只要你好好苟到我回来,我只有这一个请求,拜托了。” 他们拟定的作战计划分三道线,前两道线是迪达拉跟裟椤,飞段被放在最后方,毕竟前两者的目标只需要取到团藏的血就行了,不需要做过多纠缠,而且这样最稳妥。 “你不是能用那个什么飞雷神吗?那我去哪里也不影响吧?”飞段抬起手臂看了眼衣袖上的印记,“那要是有人找我麻烦,我不能站着让人打吧?”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跑太远。”不然,她怕自己查克拉不够那么远距离地使用飞雷神。 “那我可不敢保证。”飞段说着就找个了屋檐下的台阶坐下,“你们最好是快去快回,我最多能保证半个小时不移动。” 这对他的耐性是个考验,往常在换金所等待角都时,他也只给这么点时间,超出之后他不保证会做什么,最近给邪神的祭品太少,他正愁着呢,木叶这场乱局,其实着实适合大开杀戒,老实说他早就心痒难耐了。 能忍耐至今,不过是想着早点弄完这事,他能早些获得那100个信众的承诺。 只是刚等人走了没几分钟,他面前就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哇,我说,你这家伙...”飞段大刀阔斧地坐着,抬眉道:“你不会是看见天上有鸟找来的吧?” “哦,是啊...”蝎看了看四周,“那两个家伙呢?” “往后面训练场的方向去了。”飞段一边说着一边握持着镰刀,他几乎是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几个木叶忍者,啧了啧嘴道:“来就来吧,你还送什么礼呢?” 闻言蝎却是头也没回过去看,轻笑道:“既然你说是礼物,那你就收下吧。” “?什么意思?蝎你这家伙现在这么怂吗?只知道祸水东引?”留他一个人对付,这不是让他为难吗?真的打起来了,他未必能保持自己位置不动啊。 飞段挠了挠头,略微苦恼道:“啊呀,这下她也不能说是我不信守承诺了吧?” 另一方的裟椤跟迪达拉,他们眼下顾不上飞段那边的状况。 因为仅仅从地表的状态看起来,无法判断团藏的基地所在具体方位,裟椤拿出地图反复对比,先前羚羊用苦无戳穿的位置大致是在他们正下方。 只是地图上两指宽的空洞,在现实之中是大概一百多亩的地界,植被森林还挺茂密。 她拿出卷轴,通灵出早就带好飞雷神标记的苦无,又使用影分身之术分出几个人来,一人携带一些苦无下到地面。 一是为了探查具体地点,二是为了择机埋藏些苦无。 她的计划不是拍脑袋就随便决定的,是在最保险的基础上做出的略显激进的决策。 要取到团藏的血,首先需要确定方位,其次是要他本人冒头,如果他只是派遣下属应对的话,他们有可能会陷入车轮战,这很不利,因此滞空拉开距离是绝对必要的。 “这种小心谨慎的战术安排,也是大蛇丸教你的?”迪达拉知道大概,但没有这么详细,因为她说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他藏书比较丰富,我自己看的,从前也推演过很多次作战的细节。”只不过都跟此刻的决策产生了显着差别,那时候她没把飞段跟迪达拉谋划进来,几乎是在临时的境况下生出的计划,不完美,所以保险了些。 “如果闹出动静后的半个小时内,他始终不露头或者只有他的下属对战的话,那我们就先撤退,从空中退到木叶边界或者扮作平民混在人群里。” “退回去?”迪达拉有些吃惊,“为什么?就因为飞段那家伙随口一说的时限?” “是也不是...佩恩来木叶是为了鸣人,”她回头看了眼中心地带,仍旧是硝烟四起的局势没有改变,战力没有收拢的迹象,“如果他找到了人,眼下要么就集中战力对付鸣人一个人,要么就该撤退。” “前者是鸣人出现了的基础上的二人对战,后者是鸣人不在木叶,目标不在他自然会走。” “如果他撤退了,那么木叶的火影直隶人员就会跑到这里来,因为有动静,所以我们该走,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如果佩恩想要对木叶制造更重的混乱的话,其实眼下杀掉纲手很是合适,木叶会出现权力真空,到时候团藏可能会接任或者主事,所以我们后头可能还有机会...” 她极为冷静,思绪虽然繁杂倒也还能联通成脉络,“但纲手没那么好杀,我怕的是,战况波及到这里,反倒会阻碍我们杀团藏,毕竟那双眼睛的能力,太邪门。” 角都形容那双眼睛时,用了邪门的说法,也就是连他也前所未见的能力,是超乎想象的能力,结合从前在雨隐村时,她被未知能力吸引腾空无法反抗的场景来看,那大概就是眼睛的能力之一。 而不由自主腾空这个概念,加上含有六道之力的轮回眼,容易使人联想到辉夜姬那升天到月亮的传说,这个传说她已经推测是六道主导的某种针对他母亲的驱离结果,也就是实际上这双眼睛可能本就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毕竟后人对六道的评价里,就有‘毁天灭地,重塑天地之人’的版本说法。 而从佩恩大方地袭击木叶这一点来看,他没打算小打小闹,或者跟她一样做出多保险的决策,只抓鸣人?未必吧。 他是抱着杀人的心态来的,抓尾兽的同时灭掉了木叶的火影纲手,这给世界的震慑是巨大的,他那么一个威权主义信奉者,会放过这个恐吓世界的办法吗? 她觉得这个几率很低。 而在纲手不好杀周边又有众多护卫的这一事实基础上,唯一的快速办法就是大规模杀伤,这一点也跟他集合尾兽的念头极为吻合。 只是她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达到这一结果,类似尾兽玉的能量集合体吗? “...”迪达拉张了张嘴,他完全哑然,他愣了一息后眼中突然是完全笃定的神态,“你从前肯定是在跟我装疯卖傻,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连哑巴都是骗人的?” 裟椤挠了挠眉毛,轮到她哑然了,“你不能因为我喜欢看书动脑子就说我擅长伪装好吗?” “我唯一对你的心计就是放任你喜欢我。” 这话说得很是突然,令人措手不及,至少迪达拉的脑子忽然打了个结,他盯着那双蕴藏笑意的眸子,怀疑她对他施加了幻术,他突然有点身体轻盈的眩晕感。 【你小子完了,很完蛋的那种完。】 他又想起飞段的调侃来,他稳了稳声线,说:“那你以后绝对不许再骗我了,嗯。” “川之国那次见面后,我就没有再骗过你啦。”裟椤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不过要是捉弄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什么说法?” 但这道疑问没获得回答,裟椤捏了捏他的手,“影分身有结果了。” 她另一手指向东北方向,“距离那边150米。” “我们开炸吧。” 第43章 有点信心 根部成员山中风,上到地表,作为团藏亲信里数一数二的感知型忍者,他一开始并没有将感知的范围放到天上,而是排查着地面,因此第一次被袭击时他并没有发现敌方的踪迹。 再加上那几个喇叭的音量极为刺耳,内容也过于耸人听闻,他注意力被分散了。 直到现在,他仰头看向压得有点过低的云层,云层背后有两个人的查克拉,他朝着几个根部成员打手势。 【云后,左边查克拉充足,能飞。】 油女取根点头后悄悄放出了体内的寄坏虫。 这跟油女一族惯用的寄坏虫有个很显着的区别,他体内饲养的虫子,含毒量更高也更致命,甚至个体都更小,小到纳米级,这也是团藏选择他的原因,他是个探查情报乃至暗杀的天赋型选手。 只是虫子太轻,单只若是不成团,很难抵抗相对较强的风抵达高空,因此在尝试过少数几只飞到一半就被风吹走的结果后,油女取根转换了思路。 虫子们排成线,首尾一致地悬挂在左右两侧树梢上,这样的虫线还有好几十条,以肉眼不可见的状态交错建成一个围剿之网。 他看向山中风,【那个方向,有寄坏虫。】 山中风表示明白,他快速结印打算用心转身之术控制住云层背后的人,使对方坠落到寄坏虫网,但对方阵营里似乎也有感知型忍者,就在他即将释放出精神之时,对方的高度拉高了,云层背后显露出一只白色的怪鸟来,山中风紧急调整方向,却无法精准固定住路线。 “他举个手比划什么?”迪达拉挑眉问道,“白痴吗?” 裟椤快速道:“避开他,这个手势应该是山中一族的人,能控制人的秘术。” 只要确保飞行路线足够刁钻就行,“如果没命中会导致他本人短时间内无法动弹,我看他不敢轻易出手。” “哼。”在迪达拉看来这个能力很是鸡肋,“这么废物吗?” 可以说,整个忍界都找不出几个拥有制空能力的人,迪达拉狂妄有着绝对的根据。 “那家伙出来了吗?” 裟椤摇头,她略一偏头平静地同下方的忍者对视,手里拿着个喇叭,放到嘴巴冲着底下喊话,“怎么就你们啊,团藏属王八的吧?他够能憋啊。” “你们不是木叶的忍者吗?木叶遇袭诶,村子里的人都快死光了,你们龟缩在这里,想没想过就算团藏做火影了,他能做多久?你们以后怎么在村子里自处?” 这是废话,对于根组织的成员来说,他们继承的意志来自根的意志,这是独属于团藏的个人意志。 “佐井那家伙要是不叛变,就方便了。”山中风侧头道,“阿乙,用风遁。” “是,风遁·压害!” 迪达拉注意到右下方那个白头发的结印手势,他一把压过裟椤,几乎是黏土鸟刚刚调整好姿势,由下而上就突发一场残暴的风压,黏土鸟在这几乎是压缩后的空气炮中无法稳住身形,它不张翅抵抗,而是顺着风压以楔形姿势上冲,在空中滚动好几翻后,才重新张开翅膀稳定在高空。 “这个风遁没角都用得好。”迪达拉勾唇道,“欠点伤害。” 风属性查克拉本就稀有,尤其是远程风遁,之前见过的木叶阿斯玛也是更擅长近战风遁,像角都一样把风遁用得出神入化的人少之又少,角都本人可以制造出真空状态,使得他的粘土炸弹失效。 而眼下这种程度的风压,对迪达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的优势在制空能力,对风的流速以及细微变化可以说是刻进了骨子里,他甚至知道怎么顺着风的秉性脾气来将弱势化作优势。 一击‘压害’令迪达拉大致判断出对方风遁的范围以及强度,没人比他更熟悉风的变化。 一个空间内有上浮的气流就有下沉以及贴地的气流,从地面使用‘压害’时,地表的空气也会被带得流动,而这为早就埋在草堆里四散的黏土蚱蜢提供了便宜,它们不需要多少跳跃就被贴地的气流吹到了施术者周身脚边。 “喝!” 随着迪达拉这一声语调结束,地上的根组织成员阿乙被炸了双腿,鲜血四溅之中山中风察觉到了地表的异样,只是他跳高跳远的同时,正好进入了下沉的气流空间内,人在空中无所依,只能紧急借用替身术堪堪躲开了从上方扔下的黏土弹。 一阵烟尘四起,山中风一侧肩膀负伤。 油女取根的寄坏虫对于他本人来说是好用的,但正因为身有剧毒为了同伴的安全,他不能在风遁的情况下随意用出来,尤其纳米级的虫子不知道会被乱流吹到哪个方位,他在阿乙使用结印结束的前一刻就紧急召回了虫子。 眼下两人受伤,他也没法再诱杀高空之中的人,只能仰头道:“你们因何而来?”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这不能怪裟椤狂妄不礼貌,她确实听不见,油女一族说话似乎下意识会跟虫子翅膀扇动的频率一致,简直可以说是声如蚊呐。 裟椤不清楚他们对团藏本人的忠诚到了哪一种程度,但就对方已经摆出的架势来看,他们大约是觉得角色太小不够分量,不值得团藏亲自出马了。 于此同时,地上另一根部成员‘丙一’快速结印,“土遁·天降盖!” 所谓天降盖,顾名思义便是从天而降一个百平米大锅盖,说是土遁,但裟椤一直觉得这分属于时空间忍术,类似通灵召唤术,只不过召唤而出的不是活物而是死物。 威压以及暗影自上而下地疾速压向迪达拉二人,裟椤拉着迪达拉揪着黏土鸟的背部,利用飞雷神转移了位置。 在地面一闪而现后,二人再次消失,而黏土鸟依据刚才飞行的前进惯性,瞬息之间抵达了一名根部成员身边,前行之时,它嘴喙大张,嘴中又弹蹦出十几只拇指大小的黏土鸟,四散至有人之地,一一炸开。 站位是个技术活,团藏的手下,似乎在这方面学艺不精,过于聚拢了。 而喇叭这时又响起来,那语调仿若闲聊一般,“志村团藏——” “你身上那么多写轮眼,你拿出来看看啊——” “是怕别人说你蛇蝎心思残害侮辱同村人士尸首,怕影响你的火影道路吗?” “我觉得你七十多了还做火影这样虚无缥缈的美梦,” “你还挺少年心气呐。” “人家选四代五代就是不选你做火影,你这执着能力我都只能说是佩服了。” “70老人,执着追梦,另外四大国都得琢磨一下是不是你木叶人才断层了,要一个没几年半条腿进坟墓的老家伙担当火影,” “你不会是其他村子的间谍吧?就为了制造木叶内部力量薄弱空虚的事件,好让其他村子联合入侵?” “你这个叛国判村的孽障——” 咔嚓一声,是地上的喇叭被人踩碎,那女声戛然而止。 对于志村团藏来说,你可以说他野心阴谋家,也可以说他是个奸诈王八,但万不能说他是个叛村叛国的孽障。 这一遭,属实是团藏自己听不下去了,要亲手解决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团藏冷然地立身站立着,粗糙的嗓音带有上位者长久以来的蔑视感,“年轻人,嘴皮子这么厉害,当心活不长啊。” “大人,他们之中有人会用飞雷神。”油女取根说。 听闻这话后,团藏眯了眯眼,这着实有点令人意外,木叶村内忍者相关技能信息,他这里都有档案留存,若这人是村内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你从哪里学的扉间大人的术式?”就算是波风水门都是后来才传了卷轴给他的,禁术档案室既往几十年只有过两次被盗的经历,一次是漩涡鸣人那小子,还有一次就是大蛇丸。 无人回答他,当然他也不需要回答,他慢条斯理地脱掉右侧肩袖,露出了完整右臂,那上头的金属装置是抑制右臂柱间细胞的封印工具。 “他右臂露出来了。”依托于机械眼的远视作用,迪达拉将那只手臂看得分明,“缠着绷带跟装置,他要干吗?” “估计是为了给我展示一下写轮眼吧?”裟椤笑说,“还真是对后辈有求必应的好爷爷啊。” “大人,他们在北面的林子里。”山中风道,他话音一落,十几个根部忍者纷纷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火遁与风遁的联合技,将北面的林子在瞬息之间焚烧出一条笔直的路径。 “西面!” “南面!” 放火烧山的结果就是,不止裟椤与迪达拉被烟呛,团藏等人也同样被烟呛,其中几人使用水遁将火势浇灭,围绕一圈的岩壁从地表生出,形成了半道防火墙,使他们所处的地界免受火烤。 “消失了?!”山中风呐呐道,他与周围忍者面面相觑,只觉得对方这来了又走的行为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飞雷神作为辅助型的忍术,在当初波风水门的时代,可以说是战场绝佳忍术,一道黄色闪光,刚冒头就施行斩杀,配合着波风水门本人的战斗技巧跟战斗意识,能跟云隐村的ab组合——艾跟奇拉比战平,山中风没想到这人暴殄天物一般只将这个忍术用作逃跑? “在下面!”山中风察觉到地下的动静,他纵身一跃躲开,没想到对方会直接从地下钻到他们的中心地带。 不过这样也好,速战速决。 其中一个成员眼疾手快地扔出一排贴有起爆符的苦无,扎中迪达拉后,丙一刚要起爆,就眼见着那家伙自己膨胀了起来,这是个黏土人偶,众人又急急散开避开这道爆炸,出人意料的是,这似乎是个哑弹… 山中风猜想,对方的战术安排就该是配合着飞雷神以及飞行这种极有机动性的能力,打游击。 以炸弹为主攻手段对他们一群人造成损耗。 烟尘滚滚之中,众人捂住口鼻再次面面相觑,说实在的,这个战术有点不太要脸。 丙一暗笑一声,“一通操作,搞得还挺让人眼花缭乱。” “可惜没什么作用。” 战损不大,除了两名成员负伤较重,其他人员都只是轻微伤。 正想着这也太小孩子打架了,完全没有以命相博的态势,这两个家伙到底干嘛来了? 就听团藏沉声道:“不要吸气——!” 不过已经晚了。 人以碎片化的状态化成尘埃,这在临死之前的人眼中,是极具震慑以及茫然的。 丙一怔然看着对面的山中风,对方同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于此间世界,他嘴中喃喃道:“怎么会…” 团藏无法使用风遁,远程风遁用出之时需要在吸气之时将查克拉凝聚在喉间,以此喷发出风压以及大量无形的子弹。 为了避免吸入此间空气,他只能瞬身到远处后使用土遁将自己包裹,完全隔绝那微粒般的小蜘蛛。 而另一方的裟椤跟迪达拉二人,在东面树林内休整。 “哼,可惜不能让你亲眼看看我的完美艺术,嗯。“迪达拉点着头露出左臂让裟椤替他扎针。 裟椤垂眉道:“省省吧,这种程度足够了,有写轮眼的大概只有团藏一个人,奇袭的情况下,那群人来不及反应。” “化作尘埃,我可以想象应该挺壮观的。” “岂止是壮观!”迪达拉提高了音量道,“你应该用精彩绝伦来形容!嗯。” “是是是,简直美轮美奂让人舍不得闭眼。”裟椤笑看他一眼,“感觉怎么样?我觉得香磷的血清还是挺好用的,可惜不能把人给抢过来。” 迪达拉凝神闭目体会了一下体内查克拉的充盈程度,啧啧出声,“有点作用,但不多。” 于是裟椤二话不说把另一针也给他扎了,迪达拉只觉得手臂上又是一痛,他乍然睁眼吼道:“你干什么啊?!” 裟椤拍着他手臂笑嘻嘻道:“让你以完美状态迎接志村团藏啊。” “别小看他,”她认真凝视着他,“他活得久,历经多次大战,战斗思维跟技巧应该远超你数倍。” “写轮眼以及木遁结合的情况下,还有风遁,这个风遁至少可以比肩角都。” “千代婆婆,哦就是蝎先生的奶奶,她说团藏的风遁能够产生真空波,这已经可以将你的爆遁局限在小范围内了…” “幸好他没有雷遁,”她絮叨地说着,“对你的术无法产生更多克制,但机动性应该不比你差。” “从之前见过的佐井的情况来看,他们内部成员都被下了咒术,那他的封印术应该也很好…” “幻术,木遁,风遁,以及封印术…你千万记得不要随意靠近他,”裟椤递给他一个带有飞雷神印记的手里剑,“择机,把这东西放在诱导鸟体内。” “取血的事,让我来。” 迎着那双认真笃定的眼眸,迪达拉眨了眨眼,他其实不喜欢被人随便吩咐要做什么,要怎么做,既往跟蝎大哥行动时,他们都是各干各的,拟定的作战计划不会考虑到对方,每逢需要同时出手的时候,都是一人面对一堆人,少有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因为习惯了以自己为主导,以我为尊拟定战术。 眼下的战术的确是以他为中心建立的,但却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他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有点被看扁了。 他瘪着嘴,目光已是游移地看向了草地,心说怎么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险,取点血,这能有什么难的? 炸掉四肢,那地上不就到处都是血迹了吗? 她战术拟定得过于保守了。 裟椤见了那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皱着眉,抬手弹了一下他脑门,“你不听我话是不是?” 她要的是速战速决,取了血就去找飞段,但迪达拉是个容易情绪上头的家伙,万一他起了心思想要戏耍对方,结果却被那个老阴险的家伙给顺势阴了。 “你如果不听,那我们就到此为止。”裟椤说着又戳了戳他眉心,手指沿着鼻梁描绘,随即拧住他的鼻尖,“那好吧,到此为止。” “我就当来木叶度了个假。” 迪达拉瑟缩着头,躲开她这行径,他眯眼挠了挠脸,“我也没说不听啊…就是战斗瞬息万变,我也不可能完全按照你想的那样去战斗啊…” 他垂头抵住她额头,双手置于她脖子后头,他压声低语道:“对我有点信心,嗯?” 第44章 不相上下 “哦啦,有点信心?没想到迪达拉这小子还挺会说人话的哦?” 几乎是迪达拉前脚刚走,宇智波带土后脚就出现了。 裟椤没理他,抬脚就往迪达拉远去的方向去。 “诶诶?阿芜小姐竟然要过去吗?我以为你就是那种利用人,躲在人背后等着采摘胜利果实的人物呢。” 带土跟随着,一边走着一边说着风凉话,“阿拉,这也太冷淡了吧?毕竟我们可是有着合作关系呢。” 计划里的第二道线,她当时跟迪达拉以及飞段的解释是她所在的方位,倒也没确定地划拉到哪一个方位,所以,也不能说她又骗人了。她心想。 她抬头远眺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黏土鸟,抬手在树枝上打上一个印记。 打完之后她侧头道:“您就干看着我啊?哇,佩恩在村子里那么焦灼,你也不去帮帮忙。” “宇智波大少爷才是等着采摘胜利果实的人物吧?” 那话语间无不是婉约的嘲讽,对视之中,她冷笑两声,“你要是来木叶观光或者回忆过去,可以去族地看看。” “诶,对,阿芜小姐猜对了,我刚从那边回来。”带土打了个不那么响的响指,“怎么说呢?飞段留在那边有点危险呐。” “蝎引来了木叶的人,啧,这我得说说他了,这也太没有旧日的战友情了哎。” 带土满意地看到对方脸色一变,沉凝了下来,“怎么样?要去帮忙吗?” 她会怎么选呢?两个方向,一个迪达拉,一个飞段,后者对于她的计划来说至关重要吧?要是飞段死了,那不就白费功夫了? 裟椤思考了一瞬,由衷道:“嗯,多谢你来特意告诉我,搞我的心态。” “啧,只能说,听天由命吧。”她再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行走的方向没变,“希望那家伙爱惜点自己的衣服。” “爱惜衣服?” “啊,爱惜衣服。” 二人有点鸡同鸭讲的局面,裟椤就当是行进途中多出来了一个旁观者,他大概是来看看这边的战况如何了。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刺挠人的事来,“嘶,你去了族地观光,就没去木叶公墓里观光一下吗?” “现在那边应该挺清净的吧?也没人驻守。” “偷个尸体什么的,很容易的。” 她像是在认真地给出建议,也没等他短暂愣神之后是何种反应,目光略一停留在他身上,又是朝前快速行进。 “别不是没脸去上坟吧?”她笑说,尾音钩子一样颤了颤,尖端的光泽闪露出一定的侵袭性。 双方战成了平手,只是伤害对比起来,似乎无法言说谁输谁赢。 她现在说话,不太顾忌后果,反正看不爽的人直接就怼了,以前也会踩痛脚,但顾忌的事比较多,要是放在今日的她,去面对从前族内的事宜,她未必能跟斑和平相处,更遑论在族内辅佐他了。 有时候也想过要是自己当初没死,会是个什么局面? 还会有眼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吗?宇智波家的人,个个都是智斗人才,少有蠢才,不过智商高超再加上容易被情绪裹挟的天性,估计也是没法同木叶高层善了的吧? 想着想着她突然站定,回身看了眼似乎是在罚站的宇智波带土,高声道:“你现在能告诉我,宇智波斑到底想做什么了吗?” 带土轻轻偏了下头,“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也不妨碍好奇心啊。”她将这两者区分得很开,不感兴趣是没有插手的兴趣,知道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从前在忍校上学,不打算成为忍者,但不妨碍她学得很好。 对此,带土没有直言,只道:“你知道与否,都没什么区别。” 这话里暗藏深意,裟椤略一点头,“好吧。” 也就是,她就算不知道,对此十分茫然,是个不相关的群众身份,也会遭受那个计划带来的影响。 蝎闲庭散步一样偶遇了树林中的二人,带土忽的惊呼道:“啊,我忘了告诉你了,蝎前辈正在找你,阿芜小姐。” “也不是我故意的啊,就是你说话太快跟刀子一样割人,我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了。” 裟椤哑然扫他一眼,显然对方刺挠人的能力也是炉火纯青。 “没关系,弟弟,我原谅你了,墓地里的人,也会原谅你的,所以你大胆地去——” 这声调侃被突然窜出的傀儡打断,不过停顿的原因并不只是这已经架在了她眼前的机括。 “呜哇——太过分了吧前辈?要不是我躲得快,你连我一起砍了啊!”带土反身捏着拳头甚是不满。 蝎语焉不详地哼了哼,“那可真是抱歉。” “我战斗是不怎么顾及在场的人士。”说着他左右手一动,另一傀儡从身后绕出,以相向的方向冲向宇智波带土。 后者眼中透着森然的冷意,只是嘴上仍旧是聒噪的语调,“呜啊!你还来?!” 本就是冲着他的,蝎无需解释。 小南前两天找到他,说了佩恩打算袭击木叶这件事,却交给了他另一项任务——【试探那家伙到底是不是宇智波斑。】 【如果可以,杀了他。】 宇智波斑这个名字,是个作古的名字,该是埋葬在泥土之下的人,小南却告诉他眼前这个聒噪吵闹的家伙是宇智波斑? 传说中的宇智波一族的第一人,他没见识过,因此想见识一下。 方才的第一击以袭击裟椤为障眼法,傀儡手中的机括横扫过去之时,穿透了对方,显然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蝎有点惋惜,又多增了些兴味。 “虚化的手法,时空间忍术吗?” 没见过,对方藏得深。 而蝎很讨厌被人像白痴一样耍弄。 自迪达拉叛逃后,他就跟这家伙组成了一队,对方少有出手的时刻,基本上都是他来出手,每逢战斗他总是瑟瑟然地躲到一边,仿佛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他被对方咋呼的一面遮蔽了双眼,要不是角都提醒了一句,他还真当他是个无用的废物。 虚化的时候没见他结印,那就应该是瞳术的能力。 他想着这能力不该毫无实体的时刻,就算一直保持虚化的能力,那身体的负担也够他受的,毕竟鼬可是每用一次天照就多瞎一分啊...晓组织内的组员虽然有那么两三个没长脑子的东西,但没人眼瞎,鼬的眼睛有问题这几乎是组内公开的信息了。 不过就算蝎要跟带土对上,后者也没那个心思纠缠。 带土暗笑了一声,猜测这家伙多半是被另外吩咐了什么,蝎的脾气古怪,又有着晓组织内那种‘万事关我屁事’的共性,可以说他身后的那个家伙跟蝎的仇怨都比他更深,如此反常行为,长门是打算就着这个时机把他了结了吧? “这可真是...有点麻烦呐...” 几番试探之后,蝎没再继续,要是对方没有对战的意图,只是一味使用能力躲闪,那他也的确是没什么办法。 他手指动了动,三代风影傀儡嘴中喷发出紫褐色的毒气烟雾,骤然之间,毒雾所及之处草木枯黄溃败,了无生气。 “哦,跑了。”蝎自言自语道,收回了傀儡。 裟椤在几十米开外注视着这场面,她捂着口鼻,声音有些嗡嗡地,“呃…你们…内斗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蝎勾唇道:“你不会,恰好也知道,他到底是谁吧?” 裟椤懵了,“啊?角都没跟你说吗?他是宇智波带土。” “那又是谁?”蝎抬脚走向她,半耷拉着眼皮,杀意若有似无,令人着实分辨不清。 “呃,这件事要是问鼬先生可能更好,他比较清楚?”裟椤倒退一步,仍旧是防备着他。 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杀人杀了一半,又选择收手。 整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总而言之大概就是,组内成员各有各的心思,佩恩跟小南,或许再加上鬼鲛跟宇智波带土,是组内为数不多还在认真捕捉尾兽的家伙,只不过佩恩防备宇智波带土,怀疑他的身份,而角都那个家伙也没说那人是宇智波带土。 至于蝎本人,他在摸鱼,小南找他杀人,他也只能浅浅地试探一下,然后表示无能为力,毕竟他身上没有宇智波带土所求的东西,对方要跑还不是就直接跑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裟椤一言难尽,只觉得晓组织到今日,可以说是分崩离析到一眼看到结局了。 “鬼鲛可能早就知道宇智波带土的存在。” “所以目前来说,大概就是二对二?” 至于到底是带土还是斑,似乎没什么分别,反正目的是一样的。 “你笑什么?”蝎问。 在他说这话之前,裟椤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笑了,她摸着脸解释道:“哦我是觉得你们玩这种‘猜猜我是谁’,‘猜猜我有什么目的’的游戏,玩得还挺...大心脏的,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揭晓谜底,连信息都不互通一下。” “嗯...开拓出了另一种程度上与人赌命的优秀品质。” 蝎如今对待这种暗讽的话已经有些免疫了,这人嘴欠,他早就知道。 可这反倒令裟椤有些诧异,“你居然没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蝎反问道,“你马上就要死在我手上了。” 他不跟死人生气,虽然对方的飞雷神之术的确有点棘手,不过蝎的脑子如何都要转得快一些,不像飞段,轻易就被人拐走,分明杀不杀团藏根本就与他无关,他掺和进这些无聊的事件中,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蝎这时起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心思,那张无法留下时间痕迹的脸,浅浅地笑了笑。 与其追杀,比不得让人自动送上门来得省力。 裟椤眼见着他笑了,心说不好,然后就看他几个林间纵跃消失在原地。 她掐着手心,暗骂一声跟了上去。 那个方向是迪达拉的方向。 志村团藏,作为对外装作一副断手缺眼的人,他身边护卫都堪称精英级别,当初猿飞日斩下令解散根部,到底有没有解散,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毕竟火影直隶部门也没有增加多少人手。 他手下的人员,不是精英,也是贯彻了他鹰派思想的有为后辈,而如今骤然这么一下,大部分就化作烟尘消散于世间了,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仿佛从没留下存在的痕迹… 他的确是看惯了生死,也自以为看透了人生,生命本就脆弱不堪,作为忍者,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发挥应该发挥的作用,他们的死亡,为的是给他留出解开右手封印的时间。 从这一点来说,死去的这些心腹发挥了应有之义的作用。 只是他没由来地再次想起了扉间大人身死之前的画面来,当初面临云隐村金角银角之时,扉间大人以一己之身迎战,为的是给木叶留下有生战斗力,能继承木叶意志的后辈,能保护村子的人。 舍身之人自是令人钦佩万分,而他远不及扉间大人,甚至比不上猿飞日斩…他当日不过是犹豫了一两秒的时间,就错失了火影的位置。 为自身考虑良多的人,总是无法在关键时刻做出所处身位该有的选择,惧怕承担所处身位该负起的责任。 他没有日斩的豁达超然,这一点他多少有自知之明。 他以前不觉得人的路会越走越窄,他自认为只要位置站得高,自然可以一览众山小般地登高远望。 过程不重要,只要目的达到,他可以慢慢重拾起那些自己欠缺的东西,他即使不是一个受人爱戴的火影,也会是一个极为富有手段为村子谋利的火影,到时候村子里的人不还是一样对他感恩戴德? 什么转寝小春,什么水户门炎,什么宇智波一族,什么纲手自来也,都不过是远登路途中的尘埃,这些人看不出世界格局里,这短暂和平之下的矛盾冲突,总有一日会爆发,而他所在的木叶,柱间扉间二位大人历经艰难才维系建立起来的村子,必须要有所准备,最好的防备就是进攻,最好能以战养战,这样木叶村内才能置身事外地维持如今的和平。 只要除了木叶之外的其他区域不稳定,那么木叶内部的稳定就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可以是永恒的。 为此,他甚至不惜挑起山椒鱼半藏与晓组织内的争斗,否则要是雨隐村获得了和平,甚至在半藏身死后,让晓组织接手了领导位置,他们的思想极具蛊惑性,要是仍由其发展壮大,区域之间拧成了一股绳,那早晚会威胁到木叶。 一片大陆上,土地就这么多,人人都要分,那人人都不够分。 他这是先发制人。 火影这个符号,这个称谓,他志村团藏有自己的理解,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眼前的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乘着怪异的大鸟,如同既往之中,每一个阻拦他的思想的人员一样,着实令人可恨。 团藏没有那个耐心试探他的身法,既然这小子喜欢飞,也喜欢用爆炸这种化作尘埃的手段,那相信他也很乐于见到自己化作尘埃吧? 迪达拉注意到崎岖的空地上平白生出了一个石柱,而那上头站着的正是所谓的志村团藏,他没有贸然接近,而是维持在一个比较理想的高度,在他盘旋观察之际,又是好几个石柱冒了出来。 随即,他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很细微,或者说一开始很细微,下一秒,他浑身衣袍,都被一股风吹得偏向了斜下方,不,不是被吹的,而是…迪达拉扯下左侧的机械眼,利用自己的左眼将斜下方那个陡然耸立血口大张的畜生看清楚了,是幻术?!施加在通灵兽身上了! 这么巨大的牲畜就在石柱之间藏身,它一张嘴,周遭的气体就以极高的流速向着它嘴间而去,而它长长的鼻子则是时不时往外突突冒着气旋,迪达拉顿感麻烦,风压使得他稳住黏土鸟都有些艰难,黏土鸟从嘴中突出一串诱导小鸟弹,打算顺着气流先把它的嘴巴炸了。 “哼,真够蠢的。”迪达拉暗语,明明刚才都看过他对付风遁的手法了。 只是刚等他要起爆时,身后就起了两道不同寻常的声响,是巨型手里剑以高速旋转的方式,再以方才周遭鼓动的风声做掩护成功靠近了他,与此同时,其中一道手里剑砰地一声炸响,是变身术! 团藏以极近的距离陡然出现, 迪达拉目光下移,看清了他的结印手势,同样也看清了对方右手上满布的写轮眼,他一瞬间翻身坠下。 “风遁·真空大玉。” 高压的风球自团藏嘴中喷出 ,碾压的态势铺天盖地地压向了迪达拉的所在方位,这方向与梦貘吸气的方向重合,几乎压得迪达拉连手都难以抬起结印。 几秒之后,杂乱狂暴的风归于平静,连天上的云都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团藏立身站在石柱之上,晲眼看向下方,连同柱子在内的空地,都被风遁碾压成了齑粉。 “哦,老夫想起来了。”团藏说,“你似乎是以前岩隐村的叛忍是吗?” “大野木的徒弟?” “也正好,替大野木解决了一个麻烦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写轮眼检查着现场,“你的土遁挺有意思,可惜了。” “可惜什么?” 团藏缓缓低头,看向完好无损正抓着他脚踝的迪达拉,后者的面部缓慢地变作了苍白的黏土颜色,“我土遁用得好不好,用不着你评说。” 轰隆一声在石柱顶端炸开,裟椤从林子里跑出时正好听见这动静,烟雾跟尘埃混合着或大或小的石子从那顶端坠下,连着那根石柱都摇摇欲坠。 一个黄色头发的家伙踉跄着从石柱之中跑出,是迪达拉! 而一直藏匿着的蝎也显露出了身形,“哼,这下应该是本体了吧?” “撒,你会怎么选呢?”他低声笑着,操纵着人傀儡,傀儡的嘴部张大,数十根细小的磁遁细针凝结在其前方,下一瞬,朝着那个略有趔趄的身影袭去。 这是个阳谋,他已经明说了——【你今日会死在我手上。】 飞雷神的破解之法,就是偷袭她会在意的东西,来之前,他在飞段的衣袖上看到了飞雷神的印记,那么也就可以推测,迪达拉身上也有。 诛心的手段并不需要确切明白的言语,用行动也同样可以达成,端看是他的磁针快,还是她的飞雷神快了。 “阿芜,我拿到——”迪达拉察觉到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重量,她压着他往前匍匐,他重心不稳有些愕然。 答案是不相上下,那几根磁针擦着她的头皮划过,“嗯,你没事就好。” 短暂的刺痛之后,她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重新结了个印。 第45章 目的 甫一落地,迪达拉看到周遭遍布打斗后的痕迹,地上躺了两三具木叶忍者的尸体,不远处是飞段那标志性的阵法,但却似乎被人破坏了,外缘并不完整,再一转身,半截衣袖被几发手里剑钉在了墙上。 裟椤同样也看清楚了,她趴在他背上莫名笑了一小下,眼皮半耷拉,脑子有点昏沉,她脸颊贴着迪达拉的脖子,径自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安放自己的脑袋。 迪达拉因着她这动作侧了侧头,“他应该是被人找上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先杀了团藏了,嗯。“ “嗯,我知道,”裟椤颞部抽痛了一分,她轻声道,“就是感叹…事与愿违来着。” “你没有受伤吧?”她问。 “没有。”他颠了颠背上的人,“你呢?怎么感觉你有气无力的?” “今天用了太多次飞雷神,有点累,不介意我偷会儿懒吧?” 他侧脸同她额角贴合,嗤笑道:“别说傻话了,嗯。” “你想让我背多久都行。” “…好。” 只是这话音刚落,宇智波族地背后的那大片森林里就又传出巨大的破空声,迪达拉赫然回身,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方向,“怎么会?我明明,那个炸弹他不可能躲过…” 所以才说事与愿违啊,裟椤心想,就没有径情直遂的时刻… “…他是属王八的,很能活,我们别过去了,”她紧了紧圈着迪达拉脖子的手臂,“先找到飞段吧。” 迪达拉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朝着那方向盯了一会儿,“他在用风遁跟谁打?” “可能,是…内斗?”她说,“木叶内部也有人想杀了他。” “哼,倒是会捡便宜。”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恰好就在他先重创了团藏之后才出来,他侧身晲眼最后看了一眼那方向,“那就先找到飞段再说。” 要不是他黏土快没了,他才不会让人这么白占便宜呢,“啧,那家伙最好是还活蹦乱跳。” “…希望吧…” 钢子铁跟神月出云没想到还会再对上这个很邪门的晓组织成员。 前不久作为阿斯玛小队出击,在火之国境内的换金所他们有过短暂的相遇,当时二人已经死死控制住了此人,贯穿了对方要害,但对方却毫无影响地活了下来,后来阿斯玛与此人正面交手,原本也就要得手了,又半道被人横加插手。 他与一男一女离开,留下了那个同样不死的同伴,后者杀掉阿斯玛的同时,甚至想要抢夺他的心脏! 若不是并足雷同他们及时抵达,他们甚至没可能抢回阿斯玛的尸体! 【可惜了,还想用木叶十二守卫的脑袋换钱的,啧,白做工了。】 那人离开之时闲谈般的口吻还历历在目,他们本想重新集齐人马找他报仇,但在雨隐村任务出了问题的情况下,村内人手紧张,一时调派人马还需要些时间,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却也万万没想到,晓组织竟然发动了针对木叶的偷袭! 几乎是所有大事都集中在这短短一周之内爆发了,只能说是好在纲手大人半个多月前就有了遇袭的准备,村内虽然受了点影响,但普通民众伤亡不至于太过严重。 他们二人是在维护人群疏散时看到了同样身穿黑底红云外袍的赤砂之蝎,对方深入木叶中心位置,似乎是在追踪什么,二人只能急匆匆交付疏散的任务后跟了上去,他们又沿途召集了另外几个中忍,在远远看见两只白色大鸟降落在宇智波族地之时,他们意识到,这次的袭击人员中,绝不止晓组织的人。 他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宇智波族地十几年来除了暗部,几乎没人踏入这片区域,怎么他们一群外来者,这么容易就摸到了西北角的旧地? “宇智波族地有什么东西吗?”神月出云问。 “不知道。”钢子铁疑窦丛生,他甚至怀疑是宇智波鼬回来了。 直到踏入那片寥无人烟全是空房子的腹地,见到了那个邪门的晓组织成员,对方换了件衣服,而非黑底红云的装扮,扛着镰刀傲视群雄般地显然是在候着他们,而赤砂之蝎却没了踪迹。 “哦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啊?”对方说,“哦,你们捅了我两刀,诶,怎么没见你们那个领头的呢?” 他咂吧着嘴,神情极为轻佻挑衅,“哦,被角都宰了吧?” “啊,可惜了,本来是我的猎物来着,便宜角都了。” 于是钢子铁二人放弃了继续追踪逮捕蝎的任务,左右都是晓组织,抓谁都是一样,更何况在新仇旧恨的基础上,他们急切地想从这同为组员的家伙嘴里,问出那个角都的踪迹。 只是忍者对战,情报极为重要,否则往往就是一击必杀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钢子铁从没见过这么诡谲的事,他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不死,但没想到还能以命换命。 飞段既往用死司凭血之时总是会有意识地折磨一下人,欣赏对方那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再在深切感知疼痛带来的颤栗快感后,再意犹未尽地朝自己胸口捅一刀。 每逢他开始祭祀阵法时,角都总会说他磨蹭,一个仪式半个小时过去了才慢条斯理地把人弄死。 【你早晚得栽。】 所以他这次听话了,尤其在眼下档口,取血之后没陷入快感的情绪漩涡中,而是秉承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一招就照着要害捅了个三四遍。 手速够快,有两个木叶忍者就这么直接死去,脸上的表情凝聚在惊恐时分,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生气。 “啧,还是得再快点才行呐。”飞段扬着那黑白相间透着不详的脸看向剩下的另外二人,“我后头还有事呢。” “把我袖子弄碎了,那丫头又得说是我没事找事擅自离岗了。” 他以指为梳,理了理他的大背头,嘴角的笑意残忍且狂纵,宛如地狱之下爬出的恶鬼,猩红的舌头舔着一口白牙,有点意犹未尽。 钢子铁对斜后方的神月出云比了个手势,随即使用分身术通灵出蛤蜊巨棒,作为佯攻先发手。 神月出云迅速跟上,“水遁·水饴拿原!” 大滩粘性液体自他口中吐出,随着行进范围往前延伸,他斜绕向飞段,后者意识到那滩水渍不是什么好东西。 “粘不拉几的,你好恶心啊。”飞段纵身一跃打算另择立脚点,更是干脆拉开架势同那个远程攻手的分身对上,“用分身术来应付我,这么怕受伤吗哈哈哈。” 他对战时一直用的体术,没见他用忍术,钢子铁本人上前,瞅准这腾空时机,结印出龙火之术,直线型的火焰,速度及威力都是一等一,但飞段却根本不在乎这么点火势,“哼,都不够给我烤兔子用的。” 他右手一挥,以镰刀做挡,顺势就着这冲劲避开了来自下方想要缠绕住他双腿的缚绳,洋洋洒洒反身蹬踹两下,将着火的鞋子给踹掉了。 “啧,你们木叶的家伙好没意思,畏手畏脚地——” 话说到一半,神月出云瞬身出现在他背后,同样的手法,以长刀自后朝前地贯穿飞段的上半身,只是唯独那长刀中部贴上了起爆符,他打算从内部把飞段炸得四分五裂。 任凭你再是不死,你也会变成散装肉块,神月出云心想。他留下刀跳远后正打算结印起爆,就见飞段身后的刀又被人拔了出来,反手一下往外一扔,起爆符在半空炸开,碎片刀刃四散,冲击力极大地插入左右墙体以及地面。 “又是你…”上次横插一脚的黄发男子,岩隐村的叛忍,迪达拉。 “战术倒是不错,嗯。”迪达拉点评道,“你差点被炸成碎尸块了,飞段。” “哈?”飞段的表情一看就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看了眼墙体之中的刀刃,由衷道:“够阴险的啊这个战术…” “嗬,”迪达拉晲眼看他,“被炸碎了,难道还指望我给你缝上?” 闻言飞段看了眼全须全尾的迪达拉,扬了扬眉,“不可思议,我以为你至少会断掉一只手?毕竟你打个一尾人柱力都损失一只手,啧啧啧。” 迪达拉双手握拳,一个深呼吸,把手里沾血的布料扔给他,“吞下去,嗯。” “??你小子当我是垃圾桶吗?”飞段眉头一抽,气笑了,直接给了他一脚,“阿芜呢?死了吗?” “你给我好好说话,我警告你。”迪达拉瞪他一眼,回敬了一脚。 一人一脚,飞段没穿鞋,略占下风,他抬眼看向在一侧房屋屋顶弓背坐着的人,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白痴。” “你骂谁呢?” “你把人放在屋顶,你没发现木叶少了一个人吗?” 迪达拉愕然抬眼。 飞段眯了眯眼,他缓缓道:“而且你没发现她中毒了吗?” “蝎来了,把追杀的人员扔给我,自己去找你们了。” 这回轮到他晲眼看向迪达拉了,见人还没反应过来,飞段白眼翻到了天际,“能跑却不跑,被人用苦无抵着头,不是中毒是什么?” 钢子铁正举着苦无抵上裟椤的头,“小朋友,别动啊。” “说说你们来的目的。” 裟椤咽下喉间的血腥味,眉眼埋得低,苍白的脸显得有点弱势,“来杀志村团藏啊…” 第46章 落地 她视线所及之处有点天旋地转的迷障感。 分明间隔不远,也好像跟下方的人拉扯出了许多距离。 蝎先生的毒,是挺霸道的,方才只是头顶的位置刮擦出了些血迹,也很快就有了效果。 其实她浑身都在痛,几秒之前头部针刺一般的疼痛,眼下就进展到了浑身无法动弹的麻痛,神经毒性很强啊这个毒,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人破解了毒素,蝎回去就又研制加强了毒性。 还真是,不肯给人活路啊... 裟椤心想着,迪达拉会是什么表情呢?看不太清楚,别又说是她骗人吧?这么一想便有点委屈。 “…”不是,她哭什么啊?钢子铁有点难以理解,他还什么都没做啊,就只是威胁了一小下嘛。 还有什么叫做来杀志村团藏?这人跟团藏有什么仇怨? “你,” 钢子铁嘴中的语调戛然而止,他猛然抬头看向陡然大亮仿若白炽灯一样的天空。 裟椤以为是毒素的侵袭性再次更进一步,使得视角边缘产生了一些白色的光晕,她听到了一些噪声,不刺耳,但耳朵有些压闷,她艰难抬手想要摸摸自己的眼睛,在手指缝隙之间,她恍惚地凝视迪达拉,他仿佛正从云端之中的窄门跑来,一跃而起,伸长了手臂向她。 光晕侵染了他的身影,飞扬的发丝好似掺杂了大把致密的棉絮,也将他的身形覆盖得虚幻似笼雾,皎澈又笼统,最终白光遮蔽了所有,随之而来的是浪潮一样前赴后继的风压强至。 “阿芜——” 这声呼喊半虚半实地埋葬在滚滚轰鸣声中。 她感觉自己正被四面八方推挤压榨,成了众多瓦砾之中的一员,胸口尤其被压得难以呼吸,就要憋死在当下,好像有十座大山铺天盖地地猛然倾下。 尘土飞砾以尖刺袭人,焦灼热土滚烫灼人,狰狞凶悍的风要扫荡世间一切,强压之下无可抵挡。无所根蒂无所凭依,耳中具是震震霹雳,整个人骨腾肉飞一样东磕西撞。 钢子铁在关键时候果断通灵出防备的刃具,硕大且强韧的刃具外壳,在半路将二人联合包绕在内,直至不知被冲击出多远,他才猛然呛咳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他惶惶然抬手拭去,“发生了...什么?” 而这阵惊惧在他如何也推不开蛤蜊壳之时,就转变成了一种由内到外的骇然。 他们被压在建筑群之下了。 他臂力向来很大,所处小组内,没人能在臂力上赢过他,所用刃具皆是沉甸甸的大型器物,战斗时又以灵活着称,所以一般力量不在话下,而就刚才他推举蛤蜊壳的受重来看,那简直比阿凯全力砸腿的冲击力还要大。 钢子铁面色沉凝,难看到极点,他一腿后撤半步打算以全身力道再试一次。 但裟椤气若游丝地唉了一声,“劳驾,你踩我手了...” 这声音仿佛正遭受着巨大痛苦,颤颤巍巍到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 钢子铁猛然抬腿吓了一跳,昏暗中他只能凭直觉蹲下身来,手往前摸索,一巴掌糊在了裟椤脸上。 “...喂,你有事没?” 因为不确定,他还拍了拍那张脸,确定是脸无疑了,他又说:“喂,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裟椤摇头,如今境况还能保持清醒不至于昏厥,着实要感谢药师兜往日的关照,对原本的裟椤来说,抗毒性算是训练内容之一。 只是她眼睛可能瞎了,她连面前的人影轮廓都看不到... “哦,”钢子铁干巴巴道,“那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被埋了。” 恐怕不仅是被埋了,照刚才那个冲击来看,木叶大概已经没了。 而这时,为他们遮挡的蛤蜊外壳发出了一声细碎的崩裂声,钢子铁沉沉吸气,“这里也撑不了太久,重量太重也会崩塌,鬼知道这上面压了多少建筑?” 以及压了多少人的尸体。钢子铁一想到这点就难以控制住情绪,他一把拎起裟椤的衣领,“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晓组织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个黄头发的,他也是成员之一对吗?我在通缉令上见过他,你们毁了木叶觉得安心吗?!” “咳,咳,咳....”裟椤出气进气都极短暂粗糙,也不消回答他了,她只是费力地摇头,然后继续咳嗽,接着就吐血了,砸吧嘴,应该是血,只是舌尖尝到的味道寡淡如粘滞的白水。 有点恶心,她干呕了一下。 钢子铁一噎,“喂喂我没用力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拷问班的,我们老大伊比喜手段够脏够狠,你真进去了落在他手上,你不死也残啊小朋友,所以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裟椤继续呕,随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哇地一下扑在地上吐了起来,很旁若无人仿佛要把肠子都吐出来那样用力。 钢子铁闻着那味道,脸色铁青,逼仄的空间内,那阵腐败的气味如同来自战场堆积成山的尸堆,很难言说这是出自一个活人身上的气味,“...你中毒了?” 裟椤沉闷地应了一声,吐出来之后反倒感觉身体松快了一些,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心想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她慢条斯理地转头,朝着声源地轻声道:“跟你埋在一起,他怕是要怄死了...” 谁?钢子铁有些莫名,然后他就想起刚才那个晓组织成员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的画面。 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小朋友,说话要讲道理,不是我挡了这一下,你现在说不定还没这个机会开口说话呢。” 只是这短短两三句话,结合几分钟之前听到的那声声嘶力竭的‘阿芜’,钢子铁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你就是那个让纲手大人气得喝了一坛子酒发酒疯似的砸了办公室的哑女阿芜?!” “...纲手酗酒也要拿我当借口?” 要说钢子铁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清楚?实在是他就是那个收拾残局的人,为此还挨了纲手一拳头,那实在是,已经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奔向净土世界,又被人半路勒了马绳刹停在当场,总而言之就是魂不附体地沉浸在五代目大人的‘个人魅力’中...难怪大和说那是连自来也大人都无力消受的拳头。 可是阿芜这个名字对应的外貌,跟他眼下见到的,不能说是大相径庭吧,只能说是毫无关联。他印象里,这人跟阿凯的第三班人员走得很近啊,她不长这样啊... “你怎么...换头了?”这世界竟然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吗?! “对,我换头了。” 竟然还承认了?!这让钢子铁愈加惊诧,转眼他又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是耍着人玩,“你胡说八道的吧?啊啊五代目大人是说了你诡计多端!” 原话是——【年纪那么小,长了千百个心眼,可恨!当初就不该给她治嗓子!】 【联合砂隐村的傀儡老太婆来气我!】 【下套下得那么熟练,她上辈子赌坊里发牌九的吧?!】 “喂你这家伙恩将仇报啊!纲手大人给你治好了嗓子,你竟然混在晓组织里跟人发动针对木叶的袭击!”钢子铁再次激动起来,“这么大的伤亡,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木叶所有人吗?!” 裟椤闷了一会儿,说:“…我都要死了,轮不到我反思吧?” 是,在明知道佩恩有意袭击木叶的情况下,因势利导地借用了这个机会,可以说是寡情寡义没有人性,只是—— “说起来这是木叶内战吧…普通人就是命不好,摊上一个矛盾爆发的时间点…”她淡淡道,“木叶情报要靠村子外的人,你们在吃屎吗?” 潜台词就是你们自己无用,别把问题往我身上推。 钢子铁听出来了,但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你说什么木叶内战?” “佩恩是自来也在雨隐村的徒弟。” “!!你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你连这件事都知道!你分明是核心人员!” 空间有限,裟椤觉得有点闷,在加上对方情绪很激动,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太激动会增加身体耗氧,我可能是被毒死的,你应该是憋死的。” “…”钢子铁听着那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对面囫囵的一个身形缓慢迟疑地倚在蛤蜊壳上,“哼,你还真是安静地等待死亡来临。” “我也想活啊…”她弱声感叹了一句,“只是运气不好,跟这次木叶的普通人一样,倒霉。” 她呼吸时而轻飘时而粗重,鼻腔胸腔共鸣,在这方寸之地,显得尤其突兀,对比起来,钢子铁仿佛不存在一样,忍者控制呼吸隐匿行踪是学校里就得学习的课程,呼吸吐纳的特殊习惯可以说会保留到死的那一天。 “你为什么要杀团藏?”钢子铁敛下思绪问到。 “杀人需要理由吗?”裟椤反问。 钢子铁:“你脑子魔怔了吧?” 裟椤:“将死的人思绪是会混乱,有点跳脱。” 钢子铁:“…哼,我看出来了。” 裟椤:“那你长了一双慧眼。” 两三句话就能将人噎得体无完肤,钢子铁很疑惑这人是从哪里学的牙尖嘴利。 过了几息后,他又问:“那…得手了吗?” “不知道,”裟椤说,“这要看他有多少条命吧?” 钢子铁心下一沉,“什么意思?” 裟椤倚着后方的依靠,思绪飘飘荡荡地滑了很远,“宇智波一族,有一个依托于写轮眼发动的禁术,伊邪那岐,能扭转施术前的任何不利伤害。” “这跟团藏有几条命有什么关联?”话是这样说,但钢子铁隐隐抓到了一丝线索,只是他无法将线索的两端完美地嵌合,或者说,他下意识避开了那个正确答案。 裟椤轻笑道:“团藏右臂上全是写轮眼,你们不知道吧?” 她也是十几分钟之前,才确定了这一点,真是辛苦他不知道从哪个坟墓里刨出来这个秘密。 钢子铁此番突然恍然大悟,什么叫’你长了一双慧眼’。 暗讽他们所有人都眼瞎! “猿飞日斩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她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下,“当然,另外两个顾问也是。” 不知道是装疯卖傻地允许了,还是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捕获,暗部情报班可以说是完全废物吧? 暗部对团藏有监视,但很局限,不能进入旧日根组织的基地,那片区域分明已经杂草丛生…况且更多时候团藏不轻易出来活动,连几年前大蛇丸发动对木叶的袭击时,他也没有出来过。 钢子铁一度以为他已经退居二线甚至是三线四线了。 “其实老爷子不错,很会韬光养晦,要是这次纲手死了,而他没死,估计他就是你们木叶六代目了。”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你们的福气,在后头呢。” “…你不是说你要杀他吗?”钢子铁摸不准她这阵转变是为了什么,“他做了火影你就不杀了?” 裟椤呛咳了一声,说:“没命怎么杀?不如你继承我的遗志吧?” “…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幽默啊…”钢子铁有些咂舌,对方给他的观感太过违和,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我们以前在医院见过面,那时候,你还是个哑巴。” “哦,宁次他们去追佐助那次是吗?” “对。” 然后就是沉默无言,钢子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话突然就脱口而出,不是闲聊,但他也摸不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只是难怪她这么清楚木叶的各方人马,连那两位不常出来的顾问都清楚。 “所以你跟那个不死的飞段一起来木叶?你早就料到团藏能用伊邪那岐了?” “太高看我了,我又不会预知,只是带上飞段更保险而已。” 但如今,飞段跟迪达拉怕是跟他们一样,埋在了土里。 【什么叫,胸口碎大石?】 两日之前,飞段还问过裟椤,怎么样能最大限度地吸引教众,后者让他去表演胸口碎大石,或者用火烤头,烤得透透的烤得嘎嘣脆。 【可以先去当个表演艺人,走街串巷地向人们展示你不死的能力,说你的真神能让缠绵病榻之人原地挺身站立,绕场奔跑30圈,过后还能做几百个俯卧撑,让众所周知的将死之人变得健康,相信我,你会得到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更有甚者,大名都会亲自召见你,心情一好,说不定把你的教派定为国教。】 他当时觉得她在放屁,现在觉得,这个办法好像也不是不行,说不定比发传单的效果还要好。 因为眼下他可以说就是在胸口碎大石,但是他感觉这重量有点重,心想着到时候上街应该换一个轻一点的岩石。 “唉,怎么没早遇见呢?早遇见我早就是世界第一教派了,火之寺的秃驴连我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狭窄空间内,就他一个活人说话,胸前压了块称重墙,只是一面墙都还好,问题是不知道前方有多少碎石岩块,而且他手也被压住了,完全施展不开。 角都以前说他忍术造诣不加,连个替身术都不会用,是个废物,他还不服气,有死司凭血他要什么忍术?所有忍术在他面前都是白给。 否则时至今日,就他那张活蹦乱跳的嘴,早就被角都杀了千百遍了。 他胸前的称重墙上还压了一个人,只是那人脑袋被压扁了,脑浆跟血液的混合物沿着碎石缝隙滴落,落在了飞段脖子上,滴答一下又一下,飞段伸长了脖子去看,放下心来,不是黄头发,那迪达拉那小子应该还活着。 他是不指望木叶的家伙善心大发把他挖出来,希望就寄托在迪达拉身上了。 “嘶,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他自言自语道,“万一那家伙的手也被压了,没法结印呢?” 这么一想,飞段有点紧张了,他不能埋在这里被活生生饿死吧?? 他声嘶力竭地吼起来,“喂!迪达拉!迪达拉!你小子别忘了我啊!大爷我还在这里啊————!” “迪达拉——” “迪达拉——” 【迪达拉——!】 【臭小子,你就是不稀罕跟我老头子学习怎么成为合格的岩忍是吗?】 【你天天鼓捣你的黏土,你连身为岩忍最基本的土遁都要舍弃!】 【让你钻地你说你要起飞。】 【让你用泥法师,你说没爆炸精彩。】 【硬化术怎么你了?我问你,就你这个小身材,你出去你能扛得住别人几拳啊?】 【人家用硬化术扛你的爆炸伤害我问你你又有多少办法?】 迪达拉猛然睁眼,视线没有快速会拢聚集,他眼神中显露出片刻的迷茫,他刚才,梦见大野木老头了,臭老头在他面前飞来飞去大声咒骂,说他玩物丧志埋没了石之意志。 【你脚下不沾地,你就是飞起来又能如何?】 【地基不打好,你飞也飞不稳!】 【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飞在天上,你别落地!】 他当时心有积气,心想,你不也依赖飞行吗?凭什么你做得我做不得? 什么石之意志?坚韧不拔岿然不动?世间万物终归会散于灰烬,不若声势浩大的一场爆炸来得精彩,这才是生命消散于世间的最后一舞,震慑的美足以撼动天地! 【有本事你一辈子在天上,你别落地!】 迪达拉乍然喷出一道鼻息,沙尘钻入他口鼻,令他难忍喉间那阵痒意,“咳,咳咳——” 他匍匐在地,挣扎着躬身顶开背上的沙砾石块,此处空间由一桩断掉的大木头支撑出狭窄三角形区域,他在底部,跪坐在地,他抬手碰了碰头顶以及四周,绕过那木头,他摸到了一张人脸,若有似无的气息喷洒在他指尖。 “救…救我…救…” 那声音陡然终止,连同那道鼻息。 迪达拉咬破了嘴唇,将嘴中的血腥味囫囵咽下去,他得赶紧找到阿芜。 【子—寅—亥—巳,看清楚了吗?】 【轻重岩之术,配合土流波可拨开成千上万的岩石土块。】 【哼,等你黏土告罄,你就知道这个术有多好用了!】 【比你的土龙隐好用!】 迪达拉依照记忆结印,心想,原来这就叫落地。 第47章 白痴 断壁残垣一垒又一垒,从中心到四周,层层叠叠地压实了整个木叶隐村的边缘,若是不知情的人到来,从上空看,以为这片地域内突然生出了一片荒芜盆地。 从建村伊始就存在的外围边墙,承载了众多前人对美好生活的希冀,是近百年来每一个新加入的忍族,从远处高山远眺之时,首先看到的人造界限。 界限之外,四周是岩山坡地茂密森林,界限之内,是新生的忍者群聚地,错落有致的房屋,袅袅升起的炊烟。 象征了忍者的新希望——安稳平和的生活。 纵使多年过去,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事件,但外围边墙从来没有发生大范围崩塌,即使如今它承受了整个村子人事物的重量,墙身崩裂,却也颤抖地维持着这一局面。 它身在此地,以保护者自居,幼童会在它身上涂鸦,小狗小猫会在它脚下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飞鸟在它头顶歇脚,或吵闹或安静地梳理羽翼,它见证情侣携手走过,眼藏爱意互诉衷情,也历经他人分道扬镳绝不回头。 它沉默地见证所有事件,唯今才发出一声堪似崩解的细小悲鸣。 死去的人来不及体会痛苦,唯有活着的人能有所切身体会。 春野樱跪在地上绝望地嘶吼着,她嘴里发出毫无语序的音调,周身是事物湮灭后的细小尘土,是既往的存在证明,她无力地颤抖,双手撑地想要站起,却三翻四次地重重坠地,手指与口鼻都因这短促的呼吸而发麻发痛,头部胀痛到无法忍受,瞬时之间,污秽之物自腹内由下而上地喷涌而出。 她抬手匆忙擦掉嘴边的污渍,手脚并爬地移向左侧,呼吸嗬嗬地仿佛有出没进,头晕目眩之中,她总算辨清了那一直在她眼前旋转的到底是什么。 细碎的石碓边缘,那是一只人手,小孩子的手,裹着灰尘跟血迹,正正朝着她的方向。 她握着那只小手,没有余温,柔软但湿冷。 “等,等等…姐姐马上就救你出来…”春野樱呐呐自言地刨开扔远那些残石,“等等,好吗?好吗?” 推挤在上方的细小石块顺着斜斜的陡坡滚落,擦过她的头顶,带起一阵又一阵刺痛,但她毫无反应,只是越来越快地挖着下方的废土,突然间,她速度慢了下来。 那是一只断手,手臂断端并不齐整,是生生压断的,随着方才的那阵压爆,跟其他所有事物一起,被冲击到此处。 石块还在蹦跳地腾空而起,轰地一声,头顶上方完全坍塌,而春野樱只是呆愣在原地。 神月出云也是在这时发现了她,“小樱!” 他瞬身过去,一息之间将她揽过,脚尖一点远离了那处,身后是连连巨响的连锁坍塌。 站立之后,神月出云没有回头,他低头确认春野樱的情况,“...” 后者抓着他的手臂,力道渐渐加重,头埋在他胸前,沉默两息之后才呜咽地哭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伴随着万不能理解的痛苦,“为什么...为什么?” 神月出云艰难咽了咽喉,他目光可怖地巡视四周,站到高处,才能领会到夷平二字的真实内涵,直观昭然到令人仓皇无措,但没有时间给人理清思绪。 在这样严重的毁坏面前,竟没有合适的忍术可以起到救援的作用,除医疗忍术之外,其余忍术大多是杀人的手段,擅长的是损毁而非救助。 “我们要从上方开始清理,”神月出云快速下了决断,“你用感知来帮我。” 这种情况万不能再引发多次坍塌了,那对埋在下方的人将是致命的。 只是他刚这样想了,他们脚下就陡然一动,“糟了!” 神月出云只能再次急急跳开,他企图用防御性质的土遁给这片地段先给予外层支撑,可没等到他结完印,那堆残垣竟一层一层,石块带石块地歪斜地扭动起来,并且是向上的方式。 “...轻重岩之术?”神月出云不敢相信,他结印的手势一顿,看到千万颗碎石瓦砾,像分隔的河流一般柔缓地朝着相对的方向延展。 堆叠得长长的残垣断壁如同飞升的长龙,歪扭却极具连续性地腾空,几人自其间隙中吐出,小樱及神月出云快速上前接过他们。 一直到那最下层的石头都悬停了,神月出云才看到下方那灰头土脸的迪达拉。 他并没有看向他们二人,而是目光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春野樱从对方那标志性的黄色马尾认出了这人是谁,但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确认刚才掉落出来的人员的生命体征,三人已没了生气,唯独一人,压塌了半个胸壁,勉强还有气息,她立时开始救治。 在莹莹闪烁的治疗查克拉光芒之中,她眉头深皱,分神看向仍然在使用土遁,疑似参与救援的迪达拉,后者根本不在意在场还有两个木叶忍者,只见他快速辗转跳至好几处残垣断壁之上,手掌轻触之后再度结印,面前小山一样的建筑群就仿佛失重一般悉数腾空。 春野樱不知道对方出于何种心态此番行为,但她真切地感谢他在事实上施以援手。 神月出云同样暂时抛却了之前的抓捕意图,他快速接过好几个从半空掉落的伤员,一一放至到春野樱周边,由她进行救治。 小樱通灵出蛞蝓来,将自己的查克拉分给蛞蝓的分裂体。 “小樱…”蛞蝓本体欲言又止,“纲手大人重伤晕过去了,就在我被击中之前的几秒。” “自来也大人呢?” “他被佩恩的另外几道联合牵制住了。”蛞蝓不仅作为治疗手段四散分布在几分钟之前的木叶村内各个角落,它的分裂体之间视觉共享,因此也起到了情报共享的作用,“目前不清楚他的情况,但是…” “旗木卡卡西死了。” 小樱一愣,眼中霎时就盈满了泪水,她死死咬住嘴唇,闷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医疗忍者三大守则,你给我记清楚!】 【在队友死亡之前,决不能放弃治疗。】 【决不能站在最前线。】 【决不能先于小队中成员死去。】 【唯有一点,能精通再生百豪之术的忍者可以打破上述规则。】 她喘息着低呼了一口气,“目前…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村内人员的存活率。” “是的,没错。”她尾音颤了又颤,透着极力压抑的愤懑不甘,“你清楚晓组织为什么来木叶吗?” “…是为了,找到鸣人。” 听完这话后,春野樱缓缓抬眼。 迪达拉蹲身一抽,将飞段整个人从地底抽了出来,后者正夸张地大笑着,说着什么你小子还算仗义,没忘了本大爷云云。 说完后他巡视四周,拖长了声线闲话道:“啧…佩恩那家伙还真是,不到关键时刻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出个大的啊。” “我看他就该早些这么干,早干完早轻松,我们也懒得左奔右跑地,你说是不是?” 那毫无悔意的笑容将小樱的神经刺痛,她猛然站起,神情激动不可自控,“开什么玩笑?!” 这让迪达拉想要飞段闭嘴的话语噎了回去,他同飞段二人齐齐看向发声地,前者认出了那粉色头发,后者勾着嘴唇喔唷了一句。 飞段撞了撞迪达拉的肩膀,“我看佩恩那家伙这手段也不怎么行,也就是听着声音响,没什么杀伤力。” “确保不了致死率啊。” 小樱跨前一步,额头的阴封印渐渐显露出痕迹,沿着四角方向伸展,渐渐覆盖住整张脸。 “你们…你们跑到别人家里一顿打砸…竟然…竟然还有脸笑…” 飞段偏头看她,与此同时,他手一扬,一把镰刀拔地而起,空中飞舞弹跳几番落定在他手中。 “我说啊,小朋友,你这人管得比你的额头还要宽呢。”他恶意地笑着,“你们死不死,与我何干呢?” “诶对,我就喜欢笑,不服你就来揍我啊。” 小樱捏着拳头就要上前,却被神月出云抬手拦住,“小樱,你目前最重要的是救治伤员。” “这个人不好对付,他的能力很诡异。”他低声快速说着,“我极为需要你对伤员进行救治,否则仅凭我们二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对他们进行有效捕捉。” 浪费了查克拉还浪费了时间,他是这个意思。 “可是!”小樱诧异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走了吗?!” “他不会走的。”神月出云笃定道,“他们还有一个同伙,那个用爆遁的应该就是在找她。” 至少迪达拉没有走的打算,他见对面没有出手的意图,便扭头接着进行中断的事宜,即使对方看出他的目的,他也没有遮掩。 飞段意气洋洋地挑了挑眉,冲着对面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他扛着镰刀扭身,鄙夷地轻哼了两声,随即看向迪达拉,“你这么搞要找到什么时候?你不是会土龙隐吗?你钻到地下去看啊。” “你当我不想?”迪达拉头也没回,“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飞段嫌弃地晲他两眼,“你怕活动层把她压死了啊?我说她说不定在刚才佩恩那一击时就死了。” “再说了,找到了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必死无疑。” 他耸肩道:“蝎那家伙可是又研制了新的毒剂,没听说他还会研制解药。” 嘿,又成鳏夫了。 只是没等他笑出声,一颗巨石从天而降,飞段堪堪躲过,“喂喂!迪达拉你注意点扔!” 迪达拉骇然回头,“你如果不帮忙,就闭嘴。” “我没空跟你斗嘴。” 他衣袍被身后猛然窜起的废土堆带得鼓动,他目光在远处春野樱医治的伤员身上略一停顿,“先找到再说。” “他们在找谁?”小樱低声问。 “一个黑头发的丫头。”神月出云放下肩上的伤员回答道,“钢子铁应该跟她差不多埋在一处,他当时已经捉到那人了。” 一个黑发丫头?春野樱拧眉再次发问: “她脸上有伤疤?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对,”神月出云迟疑地看了看她,“你是否想到了什么?” “我大概知道他们二人为什么乔装进来了。”小樱很快想到了关键点,是的,他们没有身着晓组织的统一服装,如果此次混进来是为了在木叶制造眼下的混乱,换装没有意义,因为事件刚发生时她分明就看到了黑底红云的衣角一闪而过。 “两拨人马?为什么?” 小樱敛眉,颇有些不自然道:“大概,是为了杀团藏吧。”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距离草之国法华寺那次相遇,也就一周不到的时间,那,佐助难道也来了?? 难道这两个人就是他们找的帮手?跟晓合作? 她敛下思绪,心有些乱,不仅是如今的情况复杂的缘故,更是为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而感到无力。 这时,一颗诡异的大贝壳残破地夹杂在乱石之中腾起,神月出云看到那贝壳便即刻站了起来,迪达拉注意到这动静,他骤然扭头。 砰地一声,并不突兀,那蛤蜊壳没了踪迹,烟雾散尽后显露的是钢子铁,他正背对着众人。 蛤蜊壳崩裂的声响此起彼伏,钢子铁预感快要支撑不住,便躬身将人搂在臂弯里,随即等到防卫忍具消失的一瞬,一腿侧后踹出,转身脚下一蹬,落定在地面。 迪达拉看清他怀里抱着的人,对方一侧手臂无力地垂下,他面目可怖,气息缓慢发沉随即又陡然爆发,“把阿芜还给我!” “飞段你去把那个粉头发的抢过来!” “诶?哦哦好啊!” “啊喂喂,喂喂,稍等,稍等。” 钢子铁一脸头大地避开对方的攻势,神月出云长刀毫不迟疑地斩向迪达拉的手臂,后者眼角余光扫向他,压身的同时手臂扭动,一上一下地接刃,手掌沿着刀身滑向刀柄,弯腰躬身踹了神月出云一脚,反身借力远离后,一个结印手势启动了贴合在刀身的爆炸黏土。 他片刻不停放出黏土人偶与神月出云缠斗,本人仍旧是奔向钢子铁。 钢子铁见状紧急把人往外一抛,一个抛物线的形态越过迪达拉头顶,迪达拉脚下步伐一顿,双手伸长去够,折身之时身体被那冲击力道带得偏离地面,他紧急把人往怀里一按,以后背做挡撞在了尖锐石块表面。 “阿芜,阿芜,”他低头摩挲着怀里人的脸,毫无温度嘴唇发紫,好在那嘴唇细细地仍旧是颤动着。 声若蚊呐的只言片语,叫他停手。 “还,活着…别打…” 春野樱扯过一面残破的墙体,用力掷向腾空朝她攻来的飞段,她大吼道:“你们是白痴吗?!” “我怎么可能不救我的朋友?!” 第48章 她的路 飞段用镰刀做挡,直接将那被扔过来的墙体从正中劈开,他心想,有点意思,这力道跟角都比起来不知道孰优孰劣? 镰刀劈到末端后并未停下,而是就着趋势往春野樱的方向袭去,后者干脆压身快速上前,双手握稳了那绳索,也不管镰刀绕到后方后折回攻向她。 春野樱看出来了,这把镰刀伸缩自由,尤其挥舞之时绳索发出的那阵异常响动,似乎可以随着主人心随意动地发起攻击,与其时刻防备刀从死角贯穿,不如直接以身诱敌。 她握紧了绳索,纵身一跳,前空翻的同时,将那绳索在手中缠绕一圈,也借此将后方偷袭的刀刃踹开,干扰了那袭击路径,只是擦过了脚跟,身体也由舒展状态转为紧缩,腹部连同手臂发力,拉扯绳索的力道是十成十的。 飞段饶有兴趣地笑了一声,干脆不挣扎了,由着绳索脱手。 “力气不错。”他评价道。 “需要你夸奖吗?”春野樱回顶了一句,站立在地表之时,抡圆了手臂,将那绳索连同镰刀一齐扔远了。 飞段嘴里发出一声戏谑的口哨声,手放在眉间远望,那镰刀旋转速度极快,最终嚓啦一声钉在了远处的残石之上,刀身振振的音调由高到低,他大言不惭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刀。” 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笑?春野樱额间的阴封印逐渐褪去,清透的绿色眼眸中显露出肃然,她整理着手套看向另一处的迪达拉,“你好好想清楚,还要打吗?” “其一,我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她。” “其二,她中毒了,她还能撑多久?” “最重要的是,你很清楚她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 春野樱到现在也偶尔会回想起,几年前在驿站小镇时,这个叫迪达拉的家伙,半夜翻窗户偷人的场景,不是对方有多无赖,也不是对方卑鄙地把天天跟雏田用黏土缠到快憋死的程度,而是对方将人抱在那只怪异的白色大鸟背上,离去的前一刻还会记得用手护住阿芜的脑袋给她挡风。 那个场景,她时时会想起,尤其在获悉阿芜身死之后。 井野说是因爱生恨,但春野樱不觉得他会起杀心。 “你希望她再死一次吗?”见人不为所动,春野樱语气中带了点劝说,“如果你希望,那就接着打,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她只能留在木叶接受治疗。” 村子需要她,春野樱怎么都不可能跟两三个叛忍离开,但凡用脑子好好想想都不可能。 所以这是个选择题,要她活还是死? 就那灰败的面色看来,急需要人做出抉择。 时间只是短短几瞬,在小樱的视线中,迪达拉抱着人缓缓走向她。 路过飞段之时,迪达拉侧目看向他,“我要留下,你随意,嗯。” 飞段的面部肌肉顿时就如同被挑衅了一般抽了抽,他脱口而出——“你脑子进水也多少有个限度。” “你留下来?干什么?坐牢啊?”他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而且木叶搞成这个样子,人家凭什么帮你救人?解毒不需要制解毒剂吗?你看木叶现在哪里像是有完整的一株花花草草?” “而且人家有药,凭什么给你不给自己人用啊?” “你听她吹吧,我就没见过谁能解开蝎制作的毒剂。” “也就是看你一副拎不清的情种模样,拿捏你呢,你小子倒好,还任人拿捏。” “我现在觉得跟你在一个组织里真的很丢人。”飞段的白眼翻出了天际,他再次抬手,镰刀重新落入他手中,“等着,我现在就把人给你抓过来。” 好吵,裟椤听着飞段那起伏的音调,心想,他竟然长出了一颗崭新的脑袋,实在是可喜可贺。 但擅长帮倒忙的行为模式真是一点也没变,偶尔占据智商高地也只是灵光乍现那样短暂。 她缓缓侧头看向飞段,脖子一侧的地之咒印慢速攀爬至整个半身,大蛇丸的咒印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获得良好的体能与查克拉,多少能争取点时间,虽然在此间情况下使用的副作用尚且不明,但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她眼前一片黑暗,只是凭着声源抬手牵住了飞段的衣袖,“有办法…需要你帮忙啊飞段…” 飞段皱着眉头回视裟椤,“你…又诈尸了?” 迪达拉面有欣喜,“好了吗?” 裟椤被他托举的动作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她轻叹道:“怎么可能…让小樱过来一下。” 闻言迪达拉毫不客气地冲着春野樱喊话,“她让你过来一下!” 神月出云同钢子铁立即站在春野樱身前,背身拦住她,“别去,那个叫飞段的能进行诅咒,” “他取了你的血后就能将自身伤害转移到你身上,可以借此来要挟你,小樱,别靠近,别相信他们说的话。” 见状,迪达拉霎时间有些愤怒,只是他刚张嘴想要骂回去,就听裟椤说:“算了,这样也行,你传达一下我的话…咳…咳咳咳…” 迪达拉左右看了看,将人放在了一旁空地上,靠在滚落的石头边,他抬手将她额头上粘黏的头发拨到一边,低声说:“好,你说,我传话。” 裟椤短促地喘息了一瞬,垂目笑了笑,“别担心,会好的。” “让小樱…把我体内毒素提取,注射到飞段体内,试试有没有解毒抗性。” 这样也就无需什么解毒的药草了,只需几个医疗忍术的卷轴以及针筒。 飞段是不死之身,他的身体是经由过去邪神教的神秘团体改造后的结果,之所以说是过去,是因为他把那些人都宰了并且献祭给了邪神。 在他的记忆中,他曾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待了好几年,简直都要无聊死了。 每日见得最多的就是哭天喊地说什么神不爱我的垃圾失败品,死去的实验体,明明是自己对邪神的信奉力不够,还有脸把责任往伟大的神身上推?他觉得他们都是一群臭不要脸的人形肉块,活该被献祭给邪神。 唯有他飞段,只有他飞段,即使是号称最忠于奉神的大祭司,也没有获得他飞段这样无与伦比的能力,这是吾神的偏爱,他飞段的存在就证明——神爱世人! 神只是不爱那些卑微如臭虫的类人生物罢了。 这就好比人在看到臭虫的时候,并不会心生怜悯或者喜爱,生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是弹指一挥间,视若无睹地将地上的臭虫扫尽。 真正的神,本就该如此! 所以他飞段大人凭什么得到如此对待啊?!他们简直放肆!作为世间唯一真神在人间行走的代理肉身,他们不把他供起来也就罢了,还妄想用神赐予他的能力来行善好施?! 异端!绝对的异端! 想要恶心死谁啊?!杀不了他就干脆恶心死他吗?! 只是离经叛道可以说是每一个晓组织成员的特性,否则也不会成为叛忍了,叛忍跟叛忍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反叛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在裟椤眼中,飞段大致可以归类到叛逆那个程度。 更多时候他是小孩子心性,对什么事都不太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平凡人类没眼光,竟然敢看不上他的教派?宰了! 是非观点不可用常理揣度,想要说服他只需要一个话术——是个正常人类都不可能会这么做。 其中的引申含义代指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类,算是牵强符合他那高傲的心境。 说话跟他的想法反着说,什么事不希望他干,他就偏要干,隐隐约约有种逆子的味道。 因此在察觉到飞段连连冷哼后,裟椤故作无奈道:“算了…就这样吧,舍身为人这种事,常人也做不出,咳咳咳…” “飞段,你快走吧,咳,咳咳…不然等木叶集合了力量,唔,把你抓了,我会很内疚的…”裟椤捂着嘴微弱地喘着气,她另一手摸索到迪达拉的手指,暗暗施力。 原本迪达拉见飞段有点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就已经很火大了,可一听这话他顿时有些茫然无措,手指下意识地收拢罩住裟椤的手心,而后者却是快速挠了挠他的手背,迪达拉垂头看一眼那动作,从背后看去,就仿佛他此刻已经悲伤上了。 “...哼,区区木叶?本大爷会不敢留?我偏要留下来。”飞段冷哼道,“还有,别把我当成跟你一样,连生死都捏在别人手上的蝼蚁,蝼蚁一样的凡人凭什么跟我相提并论?” “舍身为人?狗屁舍身为人,我今天还就要干了!我恶心死你们!” 飞段的想法很简单,我,唯一真神的唯一代表,你们正义之士眼中的地狱恶鬼,我今天干了件舍身为人的好事,重要的不是这件事的意义,重要的是,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干,这不就正符合降神的教义? 想想吧,走到绝境,最后的希望竟然是他这样的邪魔外道?简直不能让人更爽了。 他不享受这个过程,他只享受这个能扇人耳光的结果。 他飞段大人的人生,总体有一个突出的重点词汇——爽。 爽就行了,别的么,神不在乎。 揣摩他人心思到这种程度,春野樱总算体会到纲手大人每次说起她时为何那般咬牙切齿了。 小樱先是沉默地通灵出各种医疗用品,后又从裟椤身上依次取了口腔粘液以及手臂内的血液,这期间那个叫迪达拉的家伙,目光简直是步步紧逼,小樱拔出针头按压血管,还未待她眼神示意,迪达拉就已经接过手… 简单处理过后,小樱看向裟椤脖子上的咒印,已经褪下去了,只是后者的状态也正急速下滑。 她顿了顿,嘴唇嗫喏了一阵,但话语到了唇边却拐了个弯,“我先提取毒素,你还能撑住吗?” 裟椤掀起嘴皮子,轻声道:“可以。” 小樱背过身之时,听见他们二人正低声窃窃私语着,双方的语气轻得不能再轻了,“嗯...有点困,你让我靠着点吧。” “…好,有没有哪里痛?我给你捏捏?” “骨头痛,感觉快死了。” “...” “哈,开玩笑的,咳咳咳...想吃烤肉,泡温泉,然后吃冰棍。” “好,等你解毒了我们立即动身,嗯。” 平心而论,春野樱对她是十分可怜的,大大小小发生在他人身上的或倒霉或悲惨的事件,这几年她也见过听过不少,但灵魂无法步入净土这种事,乍然听起匪夷所思,可往深了想,只觉得,这着实是需要极为强悍的心境才能够继续存活。 挺折磨的,旧人旧物像鬼魂一样在黑夜里追击,自身身份的定位产生偏差,更有甚者,过去与她产生关联的种种人事物大有可能已经消亡,独留她一人在这世间。 上次在法华寺见面,她当时已经察觉出来她想要割舍木叶的一切,只为了要向团藏复仇,一开始她不理解,这些跟人的联系,说斩断就斩断吗? 后来她理解了,多年过去,杀人凶手仍旧存活于世,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 那是她在为自己产生错乱的人生,进行的一次重新定位,若是没有这个目的…换做春野樱本人,她大概早就疯了。 也难怪从前相处的时候,她总觉得对方心思厚重,好似永远都困在一个局面之中无法解脱。 而类似的情况,难免会让春野樱想到另一个人。 她从前试图向佐助诉说自己的理解,就在他要离开村子的那天晚上,但很显然她失败了,后头每一次想起当晚,她都无法释怀。 应该在察觉苗头之时就告诉鸣人或者其他人的,是她太笨了也是她太没用了,所以没能留下佐助。 甚至会怀疑当晚的自己,是否存在验证佐助心意的心思。 是否是她做得不够好?是否是她同佐助的联系羁绊太过薄弱?所以他不会为她留下… 诸如此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萦绕在她脑子里,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将渴求佐助回来的心愿强压在了鸣人身上… 只是后来她明白了,当晚独属于她的心情,不能准确地传达给佐助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后者关闭了那条沟通的渠道,而是她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理解过佐助。 她能看到他挣扎的心境,但她无法切身体会,因为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了解跟经历,这中间仿佛竖立了一道天堑,而她只能立身站在这头,遥望那头的人背身远离。 【落水狗一样的人生,站在道路一旁的人如何能理解?】 因为真正的理解并不存在,因此公道变成了妥协的公道,这中间掺杂了太多需要考量的人事物,而那些考量,却是当事人无需考虑的。 可以说,春野樱已经做好相关准备了,比方说跟佐助在未来或许会站在对立面,这是客观存在而非仅凭人的意愿就能改变的。 她现在觉得,当日在法华寺时,企图说服并且带回裟椤以及佐助,并非是因为想要阻止他们在杀死团藏这件事上造成的种种连锁反应,而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个同他们对立的自己。 以前还在忍校上学的时候,文化课老师说起’接受’这个词汇,那时候不懂,以为是别人送礼物然后自己欣然接受,类似这样伴随着欣喜的意愿。 忘记了它的另一个引申含义——【无论你是否喜欢外部环境,也无论你是否察觉,诸多外物都会在你身上施加影响,因为它们客观存在。】 【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应对这样的影响。】 【人一辈子都得好好体会’接受’这一词汇,它是永无止境的,直到你消亡的那一日。】 【而这事关你们的立身之道。】 宇智波佐助有他的路,春野樱也有她的路,短暂交汇后分开,即使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虽然眼下或许看不到再次交汇的点,但也许未来会有呢? 但在那之前,她春野樱要先走好自己的路。 第49章 所谓飞段 前方中心地带似乎突然起了一些打斗的动静,裟椤看不到,只是凭着声响往那个方向侧了侧头,这动作令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迪达拉察觉了一丝异常。 “眼睛怎么了?”迪达拉问,他抬手贴上裟椤的脸颊,整个人凑近了看,这一看使得他心下略有慌乱,“你…看不见了?!” 但裟椤眨眼道:“能活命就行。” “解毒了就能慢慢恢复…”这话说出来她也有些忐忑,其实后续能恢复一半的视觉就已经算幸运了,不过她没在这件事上放太多注意力,“那边,怎么了?” 此时飞段从高处一跃而下,他大喇喇的声调颇有些没心没肺,“九尾那小子跟佩恩打起来了,嘿,木叶死伤这么重,要是这都抓不到尾兽,佩恩就是这个。” 他比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只是迪达拉跟裟椤都没看他,他顿时心生不爽,“喂喂,我说,好歹是我救了你,一点反应也不给,是觉得我脾气好是吗?!” 迪达拉抬眼看他一眼,那眉目间有些不耐烦,他没好气道:“她看不见!” 这话让飞段喔唷了一声,他当即就扬着眉毛幸灾乐祸地凑到二人跟前,抱手在胸前,蹲身之时语调高扬,“哇,阿芜你这丫头,多灾多难的体质不会传染人吧?哈哈哈。” 迪达拉左侧的额发小幅度飞扬了一把,他气息不顺道:“你闭嘴!” 飞段表示就不闭嘴,“啧啧啧,要我说还是那个木叶的粉头发不对,怎么就没顺手帮你把眼睛治了呢?” “还是她忙着去救其他人,没空搭理你啊?” 他看笑话的成分居多,裟椤不跟他计较,只是偏了偏头侧耳去听另一侧的动静,后起的这动静与方才的方向完全相悖, 如果是鸣人跟佩恩,那这速度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了,她迟疑道:“他们打到那边去了?” 迪达拉没想到到现在她还在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他们打不打关我们什么事?” 说着他又晃了晃手,确定她是一点也看不到了…迪达拉偏头看向正埋头给伤员医治的春野樱,“我让她过来给你治眼睛。” 但裟椤却拉住了他,“算了,救人有急症先后。” “趁现在他们人数少,我们走吧。”再晚等飞段多看点热闹就不好走了。 只是刚说完这话,他们就听到好几道吵闹的犬吠声,犬冢家族在村子被毁坏后,依托忍犬的鼻子四处搜救,裟椤等人远远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小樱!” “小樱!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听着犬吠的动静还不小,来的数量不少。 犬冢牙跟家里几只忍犬依次在损坏的建筑群上露了头,他嗓门大吼道:“我这边有几个中毒的忍者!你看看要怎么治!” 中毒?裟椤拧了拧眉,脸上已是难办的神色。 闻言春野樱回头看了一眼裟椤三人,她高声问犬冢牙,“袭击者是谁?一个玩傀儡的吗?!” 方才研究那个毒素的时候,她发现裟椤身上的症状跟之前勘九郎的情况有些类似,便怀疑是赤砂之蝎的手法,这样看起来,晓组织内的成员或许是真的各寻出路了。 “对!就是晓组织里那个玩傀儡的!”犬冢牙一边落定在地面一边说道,“我把人放在你这边了,鹿丸跟红老师那边的居住区压了很多人,我要赶过去帮忙。” 随即他步伐一顿,看向不远处略显陌生的三人,赤丸更是直接开始龇牙起来。 “他们是谁?敌人吗?”犬冢牙抬手摸了摸赤丸的头,算作安抚,只是他本人也面色沉凝地看着那个方向。 不得不说有时候动物的感受会更为直观,赤丸冲着飞段的方向咆哮个不停,而飞段只是挠了挠耳朵,抱怨道:“这狗好吵,是想死吗?” “赤丸说,那个家伙身上有村子里忍者的味道,是血味。”犬冢牙同样也闻到了,他气势一动之时,赤丸的状态也有了变化,变得更为凶悍,喉咙里是警告意味甚浓的低吼。 见状,飞段嘴中嗤笑两番,他一手挠头站得有点歪歪扭扭地,略扬了下巴晲眼看向春野樱,“喂,粉头发的,你该不会还想着要抽我身上的血吧?” “我这是长了一张大善人脸?第一次听说呢。”飞段讽刺地笑着,身上的气息变得粘腻浓厚起来,同时他站姿也有了变化,说话间,那预示着不祥的阵法已然在脚下成型,钢子铁及神月出云二人顿时就警惕起来,纷纷暗自戒备。 裟椤着急要走就是这个原因,就算不抓她跟迪达拉,也能说得过去,毕竟他们这次进来目的是团藏,并没有伤及村内的其他人员,而飞段,他宰杀的那几个中忍尸体,先前就正大光明在宇智波族地里躺着,就算钢子铁跟神月出云突然因为救援的行为忘记了这件事,也就差一个想起来的契机而已。 迪达拉这时开口道:“飞段,别打,我们该走了,嗯。” 他立即放出了一只黏土鸟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将裟椤放上了黏土鸟背上。飞段侧头了无生趣地瞅他一眼,“我刚要兴奋起来呢,你就打岔。” “你们不能走!“春野樱打断他们,她急急看向裟椤,“他们不能走,至少飞段不能走!” “这里有人中毒,这个叫飞段的得留下来解毒!” “说什么屁话?本大爷要走要留什么时候轮得到她做主了?”飞段觉得对方态度有问题,他干脆就提着镰刀压身朝着对面几人冲去,他不爽地嘟囔着,“搞那么麻烦,跑什么跑?全宰了不就行了?” 听着动静,裟椤心下有些慌乱,她睫毛一颤,又开始折磨自己的指甲了,她的确是想到了飞段会不受控,也预料过这趟不会那么顺风顺水,人是她带进来帮忙的,中途出了人命,别人要捉捕归案也无可厚非,只是打下去,双方之间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 “想好了吗?”迪达拉突然问,那语调平静得不像话,“以你的聪明才智,前后受敌,也很难受吧?” 一句话将她在事实上两难的境地直接指出,裟椤张了张嘴,又在双方互相缠斗的武器碰撞声中抿紧了唇。 “想不到解决办法…”她说,“听小樱的意思是要让飞段活着。” “那他们至少会死伤一两个人。” 是这个方向没错,但问题是,飞段不会死,最多只是缺手断脚头被砍了丧失行动力而已,而要达成这个结果,要么就是近战用刀砍,要么就是远程用风遁切,若是没有后者的话,对面阵营死的恐怕不只是一两个。 迪达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两个掌心贴在裟椤脸上搓了搓,无不苦恼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挺麻烦的,嗯。” 这份苦恼烦躁的情绪反应在脸上就是极为纠结的神态,看起来想揍人又生生忍住了,“我先送你走,免得动静太大。” “什么意思?”裟椤急忙抬手压住他的手掌,黑白分明的眼中略有慌张,她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看。 迪达拉见状却兀的笑了,“担心我啊?” “还是担心我下重手把他们全炸了?” 后面这一句他隐有试探,因此嗓音略显低沉不怀好意,说真的,他有点不爽,尤其是在十几分钟前,那个粉头发跟她低声交谈说到宇智波佐助的情况。 还有什么天天宁次小李什么的,什么鬼名字?从哪里冒出来的?还问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木叶了? 笑话,你木叶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也不看看现在这大堆烂摊子,哪里来的脸跟他抢人啊? 心气不顺,他是要炸点什么才行。况且也不可能丢下飞段不管,那家伙除了死司凭血,其他什么忍术也不会,体术都只能算是一般般,等木叶四散的人集合起来,他再不死,一人迎敌的风险也够大,甚至都没手段逃跑,他连个替身术都不会!拖油瓶一个。 迪达拉重重呼气,把人往后推了推,示意她坐稳,“你在天上等,比较好,嗯。” 送她上天,这话多少有点不吉利...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他在生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舒坦,但裟椤还是回答了他方才的问题,“人家要是下死手,你要是放水留手,那你不是脑子有病吗?” 裟椤很清楚,有些事是可以点到即止,但这种时刻,木叶刚刚遇袭,活着的人,无论是忍者还是普通村民,愤怒濒近临界点了,不是两三句话解释一下就能罢手的,更何况...飞段是容易上头的人,狂到一定程度的人字典里根本没有审时度势。 再加上,他就是个没文化的脑残。裟椤不指望他会带上脑子思考后路,他不给人添堵就不错了,整个计划里面,他就是作为意外而存在,只能寄希望于迪达拉,稍微管控一下,但凡事态不对,就带着人跑字为上。 然后,裟椤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黏土鸟振翅的一刻,她就势一滚,栽到了地上,迪达拉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跟黏土鸟大眼瞪小眼,那双豆豆眼迷茫地看着他,嘴里嘎了一声,“?” 迪达拉脱口而出,“蠢鸟,载人都不会了吗?” 裟椤哎哟一声举手道:“有件事差点忘了,你拿到的团藏的血,塞给飞段了吗?” 迪达拉沉默一瞬,说:“他说他不是垃圾桶,所以他没吃。” “那你去给他塞进去。”裟椤执拗地盯着前方,然而她视线偏移了,她正对着一颗大石头在说话,语气有点疯魔,“不能白跑一趟啊...我眼睛都瞎了...” 随即她沉声大吼道:“飞段!!!团藏的血你放哪里了?!你给我吃下去!” 锵锵当啷的刀剑碰撞声中,飞段与钢子铁双双愣了一瞬。 钢子铁讥笑道:“小狗,你主人教你做事呢。” 飞段咬牙笑了笑:“那你等着,我先去宰了她。” 钢子铁适时收手,冲着他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也顺便向身后的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飞段带着怒气转身回头,全身顷刻间布满了黑白相间的印文,他嘴里骂骂咧咧,“臭丫头,那块擦刀的破布早被我扔了!” 飞段简简单单一个挥手,把镰刀往裟椤的方向投掷过去,速度很快,直让迪达拉眉头抽搐,他大骂着用土遁阻挡,将裟椤整个包绕起来。 “你脑子不好我不介意跟木叶的一起揍你!嗯!” 只是这话刚落下,飞段身后就显露出两个人影贴身站立,是钢子铁跟神月出云。 钢子铁嘴角尽是笑意,“你自己说说,你都被我们用同样的办法捅了几次了?” “加上我捅他的一次,该是三次了吧?”神月出云笑道,“水遁·水饴缚绳。” 飞段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自口中吐出黏胶一样的绳子来,他呜哇挣扎道:“啊啊你好恶心!” 但是这东西一息之间就将他整个人缠绕,捆得严严实实分毫不能动弹,飞段眼见着被限制了行动却一点也不慌,反倒是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自己看看我脚下是什么?跟本大爷耍诡计,哼。” 钢子铁垂眼一看,地上赫然是一圈阵法! “糟了!” 飞段自鸣得意地笑着,“你猜我取到了你们哪个家伙的血?你们杀了自己的同伴哈哈哈哈!” 钢子铁气急地踹了他一脚,飞段身形不稳,栽在地上之时仍旧是笑得双肩抖个不停,“痛苦吧?痛苦吗?哈哈哈,神会让你们感受到痛苦的哈哈哈哈...” 只是等神月出云二人焦急察看自家阵营里的人时,发现似乎无人受伤?他们面面相觑。 “你没事吧?” “没,没事啊...小樱你呢?” “我也没事啊...” 抽笑得仿佛快要背过气的飞段猛然抬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的确确尝到了血!没可能不起作用!” 迪达拉皱着眉头看他这点动静,心想,白痴。 随即他心下一沉,连忙解开土遁,眼见着裟椤安然无恙略有迷惘地坐在原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差点吓得心跳都没了...” “发生什么了?”裟椤问。 迪达拉走过去将她拉起来,瘪着嘴极为嫌弃道:“那个白痴,中计了而已。” “以为自己反将一军,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无人伤亡,嗯。” 真是废物一个,饭桶拖油瓶! 第50章 傀儡大师 但事实上,死司凭血起作用了,在几百米之外的练习场废土堆上,两人站立,一人倒下。 赤砂之蝎有时候会想,人生可真是极具戏剧性,他幼时离村后,曾经路过某个小山村,看过一场傀儡戏,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用丝线将那些并不具备多少美感的傀儡一个个放在幕帘之前操纵,他当时只是觉得新鲜,在他眼中,傀儡是具有杀人艺术的事物,却未曾想过还有人独独用这东西来做演出。 台下的村民频频叫好,尤其是小鬼头们,也有同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存在,嗑着南瓜子,一口吐出瓜子壳,又一口咽下大麦茶,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傀儡戏,时不时交头接耳地探讨剧情,又或者如同那些脑袋空空的稚童一样,大声叫好。 是有点新鲜,又顿觉无趣的感受。 新鲜是因为这种热闹是他生平第一次经历,他当日坐在一户人家后面,一家三口,幼童坐在正中,父母分坐两侧,因为幼童抱怨自己看不到前方,左侧的父亲便将那孩子抱起骑在自己肩上,右侧的妇人顺势坐过去,填平了中间的空隙,当时对方还回头轻声致歉——【小哥,没叨扰你看戏吧?】 蝎面无表情地摇头,对方讪讪转回了头。 而无趣是觉得,这场面真无趣,台上的剧情无趣,傀儡师的手法也不算精湛,这一家三口,也很无趣。 村子里的热闹,在他看来,同样是极为无趣的。 他当晚就灭了整个村子,因为这是个随手接到的任务,外地豪绅要这地皮,不方便出面,因此发布了这个任务。 他有时还会回想起那个傀儡师死在他手上时,露出的那种惊惧中掺杂着倾羡的目光,他记得给了他一句话的机会。 那傀儡师说:【真羡慕您啊,有这样精致的傀儡。】 【只是觉得它们可怜。】 【哪里可怜?】 【跟了您可怜。】 他心说无聊,了结了那傀儡师。 后头想起来,倒是多给了两句话的时间,用角都的话来说,不划算,得加钱。 所以他加入晓组织后的某一日,又跑去把那个外地豪绅给宰了,因为他没加钱。 跟角都有便宜不占脑子有问题的理念不同,蝎有自己的交易理念,公平二字足以道之。 因此在他确定磁针命中后,他就心想,行吧,这个她想杀的人,他替她宰了,免得说他三十多岁的人对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乘人之危,反倒成了他是小屁孩了。 记仇,是他的一个特性,但他同样公平,嗯,很公平。 正好,那老头子似乎是将他当做了同伙,一开始就使用了风遁对他进行压制。 风遁有点棘手,但也没有那么棘手,左右傀儡都可以拆分,无非也就是自我拆解后分担压力罢了。 志村团藏这个名字,过去听过,同为混迹在一个圈子里的人,蝎听说过他一些事迹,搞情报嘛,自是会明白哪片地域谁埋的线更多,没记错的话,药师兜那家伙曾经就是这人的手下,虽然叛逃了。 这么一想,瞧瞧,还挺巧,都是被药师兜背叛过的人。 志村团藏从见到那个三代风影的傀儡开始,就明白这人的身份了,要他说,砂隐村也够没用的,连着两代风影都是被人暗杀,这证明他们的人员培养机制有很大问题,不论是忠心程度还是能力问题,而千代那个老太婆还有脸来指责他们木叶? 自己都是一头虱子挠不干净,还妄图对木叶内政指手画脚,简直不自量力。 傀儡术,在某些时刻是很方便,若是操纵数量多又精,的确能一人灭掉一个城,但那是在特殊情况下,对战的人员所需条件,不能说是苛刻,只能说是看运气。若遇上真正的忍者战场,就未必了,在团藏印象中,就连千代那老太婆也几乎是用毒居多,一片毒雾过去进行先发扫荡,然后再慢慢收割人头。 只是人的精力有限,纵使能操纵再多傀儡又如何?遇上人海战术时,傀儡师必不能每个傀儡都面面俱到应对精准,毕竟是一人对战多人,从自主应对来看,还是多重影分身更为适用,每一个都具有主体的思考属性,而非呆滞的木头桩。 木头嘛,用火烧就行了,团藏是这样想的,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傀儡竟能使用忍术,这多少有些颠覆他对傀儡的认知。 历经战事的老人,无法避免地会对后辈产生无知小儿的印象,此种傲慢来自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以及自身已经在旧时代达成了顶端成就。因此也可以说是旧时代老人对冒尖的新生事物产生了自发的排斥,志村团藏可以说是其中的头部成员。 甫一听见’人傀儡’这个词汇,团藏下意识就评判了一句——“邪魔外道。” “砂隐村的不幸。” 蝎则是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你样貌丑陋,我连把你做成傀儡的兴趣都没有。” 蝎一面操纵着傀儡应对对方的影分身,一面喷洒毒液,很独树一帜地保持着自己的风格,“看来你天赋一般,否则不会依托于移植改造自身能力,抢来的写轮眼,连个幻术都放得磕磕绊绊,多半是无法跟你自身身体协调运作。” 蝎眯了眯眼,从开始他就注意到对方手臂上有多双写轮眼,若是他连幻术都放不出来,那他如何能在写轮眼巨大的精神侵袭力之中保留如此完备的精神?那只手臂有问题,不是他自己的手臂。 从灰白的颜色来看,有点眼熟,同白绝的皮肤一脉相承。 过去大蛇丸还在组织内时,对绝那家伙展现了非同一般的兴趣,说是非同一般,是因为一个研究狂人竟然会明里暗里地打听绝的能力以及身份。 直到他获悉白绝能够使用木遁后…蝎还记得大蛇丸当时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颇有些啧啧称奇的意味。 【是谁这么厉害,先行了我一步啊?】 蝎看着团藏的手臂陷入了沉思,大蛇丸旧日在木叶时研究过千手柱间的木遁细胞,听说是移植研究失败了,那时候木叶死了不少精英忍者,这一点,在他有了自己的情报网后便获悉了。 他当时还嘲讽木叶私下里的脏事并不比砂隐村少。 如今再细想,大蛇丸放弃对木遁细胞的研究,应该是基于两个原因。 一,当时的研究失败了,再加上他叛逃,没有实验资料以及样本。 二,进入晓组织后,他知道有人已经研究出来了,他对已有成效的研究不再感兴趣。 二者结合来看,绝的身份的确有很大问题,这也就引发了如下的问题。 一,谁能获得木遁细胞?除了过去是木叶的人不做他想,但问题是谁?此人必定同木叶有龃龉,否则出了成果必不会私藏,木叶后来也就不必开展研究木遁细胞的项目。 二,既然这人存在,又同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藏得够深,绝也就可以说是对方的代理人,绝的行为意志也就可以说是对方的意志? 蝎冷笑着暗骂一声,因为他突然明白了,这是个利用链链条,上下关系十分清楚了。 小南让他确认宇智波斑是否存在,也同样是佐证。 宇智波斑是千手柱间同时代的人,获取木遁细胞不算难事,培育出白绝,是增加代理人,而那个阿飞,也就是宇智波带土,同样也是宇智波斑意志的继承者。 只是佩恩集合尾兽为的是制造大型杀伤性武器,那么绝跟宇智波带土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一个木遁细胞制造的假人,一个宇智波后代…蝎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疑点。而大蛇丸或许是察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决定脱离晓组织,毕竟他一心想着长生,没兴趣称霸世界。 而鼬那家伙,又对这些了解多少呢? 也难怪角都通知他们他要脱离之时,说了那番话——【对木叶的破事,没有掺和的兴趣。】 他说的不是参与袭击木叶,而是这从头到尾都跟木叶的人事物有关… 蝎气笑了,是够复杂的,因为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个疑似活了千年的人物,如果白绝是宇智波斑制造的,那黑绝这个老妖怪,他到底想干嘛?总不能这个没用的扮猪吃虎的狗东西才是幕后的傀儡师吧? 而他们所有人,都成了傀儡… “精力不集中,可是会死的啊。” 团藏突然贴脸,一招真空刃砍掉了蝎的头。 第51章 抢手 整整齐齐一道切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 团藏意识到不好,心下一沉,胸前被一把长刀贯穿。 他大意了,竟没有使用右眼先看看,面前的这人是否还是个真实人类? 对方已然将自己也做成了人傀儡! 蝎的脑袋在地上滚动几番,眼皮因着头部的磕碰正上上下下地弹动着,随即一道查克拉线粘合上颈部的皮肤,那颗头咻的一下腾空而起,在它重新连上躯体断层之时,依稀可见那两双眼睛分外有神地眨巴了一小下,仿若是在同人闲来无事逗会儿趣,伴随着短促的一声磕嗒的响动,蝎悠悠然道:“精力太集中,也是会死啊。” 说完他拿出卷轴,通灵出百机操演的所有傀儡,“没什么耐心了,我大概是看明白了,你手上的写轮眼已经闭上了5只,还剩下5只。” “虽然能力不行,把这十只眼睛用得颇为暴殄天物,不过写轮眼的这种作用倒是头一次见。” “多杀几次就行了吧?等你手臂上的眼睛完全闭上。”蝎抬眼笑道,“人年老体衰,该力竭而尽了。” 猖狂小儿。团藏冷哼出声。 他大意了一回,因此这次用上了右眼,自是可看见对方全身查克拉都集中于胸口一处,依照团藏本人的知识储备来看,对方该是将灵魂以及全身查克拉都封印到了那里,否则傀儡身的本体不会存在如此活跃的自主能动性。 既然傀儡机括太多还可自动拆解后再次组合,那么封印是个好办法,再说了,但凡是兵器都会有损耗,傀儡说穿了也不过是兵器而已,通灵出这么多傀儡,亦无非是想打消耗战,耗尽他的查克拉。 这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恐怕他本身作为人傀儡也不会轻易对战,团藏暗自忖度着。 梦貘作为通灵兽最突出的能力,是以人耳可闻声波之外的声频进行唱吟催眠,再配合它的口吸风遁,由此可达到诱杀歼灭的效果,只是眼下都是傀儡,效果受限。 再说了,梦貘才被炸伤了嘴,或许是不愿再出来了。 而以身诱敌进行四象封印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团藏不愿使出来。 他还想成为火影…从刚才一整个木叶被夷平的状态来看,晓组织的首领颇有些棘手,眼前还只是那个组织内的一个成员而已…他不能在今日就跟对方同归于尽,他得保留有生力量。 于是,在使出又一个真空玉之后,团藏选择了战略性撤退。 只是没走多远,他遇上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阿拉,这可不能跑啊志村前辈。” 对方堵路的行为无需分说太多,至少态度是拿出来了。 “宵小之辈,戴个鬼面具。”团藏冷笑道,“你又是谁?” 带土没有搭话的心思,来这里只是为了拿到止水的眼睛,事件进展到如今超出他的预料,长门对他起了杀心,如果不能拿到轮回眼,那就必须在这里把团藏截下抢过眼睛,然后直接用别天神对长门进行认知修改。 还有后续尾兽捕捉事宜,带土烦得不得了,很想杀人。 只是他的谨慎程度对比蝎来说,也是不遑多让,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等到蝎跟上来之后,朝着他遥遥打了个招呼,“哟前辈,好慢呐,这人差点就跑了哦。” “我帮你看着他,你快动手吧。” 飞扬的少年音,若是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蝎只会觉得他有点烦,但如今知道了,蝎就想连他一起宰了。 这是知道自己拿他没有办法,无法造成确切的威胁,因此毫无顾虑,即便在不久之前他还操纵着傀儡要杀他。 一个两个的,都自认为比其他人多长了半个脑子是吗?以为自身操控人心的手法更加高明? 这种情况,端看三方之中谁最沉不住气。 团藏老僧落定,他看出来了,这二人是一伙,但又不完全是一伙,都在防备对方捡漏,端看谁要杀他的心愿更加强烈,强烈的那人自是先动手的一方,至于剩下的一人,是作壁上观还是浑水摸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似乎秉承着完全不同的目的。 “真是新鲜,过去老夫可没这么抢手过。”团藏自嘲道,“今日算上你这个戴面具的,是第三波了。” 团藏做事向来斩草除根,若是旧日的仇怨,早该被他杀干净了才是,这三拨人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还是说得到了谁的命令? 如此一来,恐怕是有些难以脱身,再加上旗下忍者几乎全员折损,短时间内无人可分散注意力,还有五次机会,他要在五次之内杀了这二人,蝎的战力情况他大致摸清了,唯独这突然冒出来的面具男... 这般思考的间隙,蝎已经操纵着三代风影傀儡绕行至上方,使出磁遁,千百个磁铁炮弹以相当大的冲劲炮击地面,覆盖范围包括了带土所处身位。 蝎到底是没那么多耐性,本来之前战斗被迫暂停他已经心有怒气,方才这老家伙想要逃跑,他怒气又积攒了一分,然后突然冒出宇智波带土,他的心情可以说是差到了可以撕碎人的地步。 利用不利用的,先打了再说。 带土身形被那些磁石穿透,砸吧着嘴自言自语:“难道是不必我出手的意思?可真是个好前辈呐。” “好吧,那我就——” 带土骤然一低头,同从土里冒出头来的团藏两眼对视,后者本想借此机会利用土遁打个偷袭,却震惊地发觉自己根本没砍到实处。 送上门来的机会,带土也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他眼中花纹繁复地转动了一下,团藏整个头就扭曲了一阵,带土心想,连头一起要了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也免得伤到了止水哥的眼睛。 只是还没等他切实地发出那阵暗笑,团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一棵半坍塌的树上。 团藏难掩震惊,这人是宇智波人?!手臂上一只写轮眼仿若回应这声疑虑般缓缓合上了眼。 他有虚化身形的能力,跟卡卡西的瞳术能力分毫不差!那是独属于已死的宇智波带土的眼睛! 团藏赫然发出一声嗤笑,老狐狸的脑子瞬间就想通了很多事件,他无不讽刺道:“假死,弑师,袭村,宇智波的后代果然都相当地不安分。” 他皱巴的嘴唇牵起一道平缓的弧度,缓慢且笃定道:“天生邪恶的宇智波。” “怎么,你们的那位同样假死的祖宗前辈,宇智波斑怎么没亲自来?” “还是说,一直都是你报着他的名号,暂行那些龌龊事?” 第52章 一笔勾销 在团藏的记忆中,扉间大人一直对宇智波多有防备。 即使他的护卫中有一个宇智波镜,也不代表他认同这一族,这一族可以说是木叶的最大隐患,这个雷早晚会爆。 团藏隐隐可以感觉出,扉间大人在寻求一个平衡点,只是英年早逝,他没有找到那个答案。 接任火影的猿飞日斩,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平衡。 因此志村团藏认为,既然如此,没有适宜的方案,那不如直接肃清,反正能有些眼睛留下给他即可,日斩那时就半推半就地任凭事件发展,团藏喜闻乐见,否则若是太过鸽派,团藏也不会服他。 第二次九尾袭村时,所有人都看到九尾的眼睛带有红黑相间的印文,有过去宇智波斑前车之鉴,他们自然以为是同一个人,毕竟,如此这般操纵过九尾的人,也就唯独他一个了。 只是团藏万万没想到,真正的操纵者会是从前那个毫无天赋跟闪光点的宇智波带土。 他一直以为是宇智波斑,假死之后通过某些手段活到了十几年前,并且发动了第二次九尾袭击事件。 “你从前是藏拙还是神无毗桥之后有了什么际遇?”团藏这么问到。 带土微微眯了眯眼,“你会伊邪那岐,说真的有点令人吃惊。” 下一秒他的话语又从团藏身后陡然冒出,带土出手的同时闲凉道:“至于旧人旧事,不如你去下面问吧。” 团藏利用这次被人背刺的经历,捕捉到了对方实体,确认虚化并非是时时刻刻的,为此他付出了一只写轮眼的代价。 依照团藏的设想,他可以抓住带土变为实体的时间点,由身体触发禁锢咒印,将人困在原地。 既然对方有意杀他,那他也必不能让人活着离去。此人对木叶抱有仇恨,无论是否将他的目的了解清楚,都必须尽快杀掉,否则后患无穷。 只是一对二,终究有些狼狈了。 在写轮眼先后关闭以及木遁使用后的副作用之下,团藏狼狈到了极致。 同样,他也可以感知到自己的心脏被不知名的凶器贯穿捣毁了,他愕然地躬身,背后平白生出一道伤口,鲜血喷洒四溅。 他忽的想起了几年前日斩死的那一天,山中风向他报告说三代目大人的查克拉消失了,他当时短暂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人长到一定年纪,对于自己应该终结在哪一个场景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想,他心想,日斩在当时应该已经有所准备了。 大蛇丸找上门来,是日斩没有了断干净的过去给予了他一发回旋手里剑,若是大蛇丸叛逃之时就了结了对方,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猿飞日斩那了无作用的慈悲,是志村团藏最看不起的弱点,同样也是他有所崇敬的优点。 阵线一致的时候,他不希望他仁慈,阵线不一致时,他希望他对自己多些慈悲容忍。 如今要做个比喻的话,日斩可比作一根拴着风筝的线,另一头牢牢拴在名为木叶的土地上,负责在风筝跑得太过顺风远去的时候将他猛然拉回,风筝有牵挂才不至于由着风云狂纵。 他们并非是对立的,甚至可以说是互相了解得彻底的同伴,只是常常审视对方,并借此来审视了自己。 团藏在临死之前,借着猿飞日斩这个名字审视了自己,他想知道,日斩死的时候,是否借着他志村团藏的存在审视了自己,他得到了什么样的答案? 光熄灭后,暗影侵袭,线断了,风筝也自可随意浮动。 只是属于他的时代就要在此刻落幕了。 不甘心吗?有很多。 释然吗?也多少有。 团藏缓慢抬眼看向宇智波带土,“你既还有这本事…缘何不早早拿出来?” 带土蹲身瞧他,语气有些微俏皮,“您误会了,这一击不是我,也不是旁边那个看热闹的傀儡大师。” 看着团藏略显无神的眼睛,带土抬手摸了摸下巴,“您要是不知道是谁,倒也没什么。” “反正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只是辛苦您这么一位老人家,陪我们这群小辈玩耍了。”说着,带土就伸手向团藏的右眼,“那么,这只眼睛我就准备回收了。” 团藏嘴角牵起一道笑意,猛然之间,周身血液变成了黏腻的黑色液体喷涌而出,他牵扯衣服露出胸膛上的封印,往前踉跄两步,带土急急后退,同时整个人缓缓下沉至地下,“老年人的心思可真难把握啊…” 几分钟之后,以团藏为中心,方圆几十米范围的地带,出现了一个十分圆润的深坑,底端躺着团藏本人的尸体,宇智波带土就站在他身旁。 蝎站在深坑边缘垂眼看了看,评价道:“这场戏还行,不算无聊。” 带土抬头看向他,“那我也没见你有多捧场啊。” 于是蝎缓缓抬手拍了拍巴掌,统共两声,“满意吗?” 带土暗笑一声,“前辈啊,我问个问题啊,当然我是很真挚的,全然没有嘲讽的意思,跟你那两声巴掌可不一样。” 蝎不言不语地回望他。 “帮我跟帮阿芜小姐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致力于给他添堵呢? “总不能因为她看起来比我更像个好人吧?” “你忘了我是个傀儡师。”蝎转身离去的同时落下这么一句。 向来只有傀儡师摆弄傀儡的,没有反过来的。 带土得到了答案,他短促地轻哼了一声,随即蹲身察看团藏的眼睛,不出所料,果然因为那道封印毁坏了。 “还真跟角都说得一样,做白工了...”带土右手手指覆盖在那只眼睛上,沉默地以木遁·扦插之术戳爆了那颗眼球。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撒,接下来怎么办呢?”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木叶废土的中心凹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白袍怪物,高似一座小山,震得整个地表都连连发颤,祂嘴唇大张垂落至与肚脐齐平,声音吼叫似千万个山间野兽齐齐仰天长啸,莹莹绿光密集地自它深渊一般的嘴中跃动跳出,又从天际纷纷四散而去,宛如星辰坠落。 “...”谁来告诉他,长门到底打算搞什么?! 晓组织的人,他们有一个很突出的共性——擅长白费力气。 “所以那些死掉的人又都活过来了?”裟椤问。 迪达拉应了一声,谨慎地巡视四周,“都活过来了,应该是刚才那些绿光的缘故,是灵魂?嗯,的确是灵魂,不过也只是活过来了,躯体伤害看起来是无法恢复,嗯。” 有几个人仍旧是断手断脚的状态,睁眼即痛苦地嘶嚎着,还有些人痛哭流涕,毕竟是去净土走了一圈。 另外还有好几个尚有余力的忍者也加入了挖掘幸存者的行动中,整片区域士气可以说是大为振奋,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蔫头耷脑的模样。 欢呼与痛呼并存,那声浪仿佛要将周遭的断壁残垣都重新掀翻,迪达拉虽然对眼下这境况稍有惊异,但也很快恢复镇定。 “...有点棘手了。”迪达拉表情并不算好。 他视线扫向围成一圈的木叶众人之处,包围圈右侧的地面之上,躺了个人。 飞段被绑成了一条毛毛虫,他正拱着身子试图趁乱爬到迪达拉二人附近,只是没挪几步,又被身后一股大力给坚定地拖了回去,他鲤鱼打挺一般挣扎了一小下,根本使不出力气,随即挺尸一样脸朝下,任凭那力道拉扯。 嘴巴也被人给堵了,就,很烦,很暴躁,很想杀人。他飞段大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了?!迪达拉那家伙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木叶的人都活过来了啊!再不跑,一起去木叶地牢面壁思过吗?! 这个黏不拉叽的绳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都是口水恶心死了!谁知道那个神月出云到底有没有漱过口啊?这东西就从他嘴巴里吐出来啊!他们木叶的家伙都这么不爱干净吗?! “我劝你还是别想着跑了。”神月出云一脚踩在飞段身上,“没听到小樱说要留着你解毒吗?” 飞段猛地一下往后蹬踹,却因为身体被限制仅仅只是搞成了一个滑稽的死鱼摆尾,半点伤害也无。 钢子铁恶意地笑了,他蹲身拍了拍飞段的大背头后脑勺,“中年人,你这油头每天要用掉多少发胶啊?” 敢说他是中年人?!他才二十几岁,正值青春年少啊!啊啊啊宰了他宰了他!! 跟蛆一样在地上翻滚的飞段不同,裟椤要显得冷静得多,她面有沉思道:“如果今天死亡的人都活过来了的话,那飞段杀的那几个木叶忍者应该也复活了。” 她叹了一口气,或庆幸或惋惜,庆幸的是这样一来就商量的余地,惋惜的是,恐怕他们也白费力气了... 团藏可能没死,这一点迪达拉也想到了,他握着身旁人的手,松了又紧,略有不甘,裟椤半耷拉的眼皮轻微掀了掀,脸上是有些勉强的苦笑,“差点运气,没办法了。” 谁能想到还能有人有如此宛如神迹的能力呢?一次性复活这么多人,该是六道在世了吧?灭世又救世,让人搞不清楚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幡然醒悟。 仿佛是跟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儿戏之间足以令人认清神与凡人之间的差距,这就是拥有六道之眼的人。 “那个粉头发走过来了。”迪达拉斜眼道。 春野樱觉得这人真的很不礼貌,一直粉头发粉头发的叫她,她抿唇瞪他一眼,“我叫春野樱。” “哦,所以呢?”迪达拉不咸不淡地回应道,隐隐有把裟椤挡在身后的意图。 这点心思瞒不过小樱的眼睛,她错愕又嫌弃地扫他一眼,“她是个人,你用不着恶狗护食一样守在她身边。” “还有,我就是找她说点事,你看得这么紧,是因为有了危机感吗?”小樱略一挑眉,“怕她回到木叶啊?你这个叛忍。” 裟椤适时朝前摆了摆手,阻断这场互相找茬的行为。 “小樱,你帮我看看眼睛吧。”她说,“看看能恢复几成?” 她自己用医疗忍术先行处理过了,只是没什么效果。 闻言小樱一把掀开迪达拉,把人掀了十多米远,直直撞上了一旁的废墟,众人咂舌地行着注目礼。 小樱掰着裟椤的眼皮检查了一会儿,发现眼睛的瞳孔反射已然消失,她顿了顿,说:“可能需要眼球移植。” “嗯,我猜也是。”裟椤平静地转移了话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想问问你之后的打算,”小樱面有踟蹰,“不如你留下来吧,也许纲手大人会有办法呢?” 裟椤皱着鼻子摇头,已是表明了没考虑过这个选择,“别说傻话了,你知道不可能的。” “不,我不知道,你解释一下。” “…”裟椤噎了一下,骤然笑了笑,“我留下来?以什么身份?” “阿月?阿芜?还是大蛇丸的旧部?”再者说木叶是个多事之地,往后还不知道能剩多少清静呢。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团藏应该也没死…”她双肩抬了两分又颓唐地松懈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我还是老实找个地方猫着吧。” “不报仇了?”小樱问。 裟椤短暂地沉默一瞬,“我报过仇了,只是没成功而已。” “这次擅自牵扯了其他人进来,找了帮手,也做了我觉得最为稳妥有成功几率的计划了,假设他确实死了,却还是会因为一个死而复生的神奇忍术复活…那我确实没办法了,”她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可能老爷子命不该绝吧,要留着给木叶自尝恶果也说不定哈哈。” 最后她恍惚地说了一句真心话,“这一切跟笑话一样,诡吊又荒诞。” 迪达拉感觉自己的脑壳砸穿了好几道碎墙,最后绑地一声嵌进了一道缝隙中,他呸呸吐着一嘴的墙土灰尘,嘴里暗骂道:“这小鬼到底是什么力大无比的宽额头怪物?“ 他扭身拔出头,火气蹭蹭往上冲,结了个土遁的印,打算就着这机会把飞段偷偷拿回来,顺便也给木叶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只是人刚钻出去冒了个头,就与飞段来了个脸贴脸四目相对。 “唔!唔唔唔!” 飞段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又开始死鱼摆尾了,引得方才被人体砸墙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的木叶几人回神。 “不好!”钢子铁一边叫嚷着一边往地上踹了一脚,迪达拉缩头又冒出,又是一脚砸下,连番几次以飞段为中心,四周地面遍布脑袋大的洞... “够了!你在打地鼠吗?!”迪达拉忍无可忍,深感受到了侮辱,“信不信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别呀,继续呀,我正玩得起劲呢,”钢子铁戏谑道,眉宇间全是不正经,“很久没玩过这么幼稚的游戏了。” “你!” 裟椤听着那边的动静,忽然福至心灵道:“让我们走吧,小樱,飞段放血给你研究,但是人我们要带走。” “...这我做不了主。”春野樱为难道,“他杀了木叶忍者是事实,即使死者已经复活,也没有改变这个事实。” “嗯...但他的血同样也可以救那些中毒的人啊。”裟椤说,“这算是功过相抵吧?” “至于我要带人走么...”她顿了顿,又拿出了那副挟恩图报的作态,雾霭沉沉的眼睛就那么直直错位望着春野樱,“就当做木叶欠我的还完了,如何?” “无论是猿飞日斩以及纲手,都没有处置志村团藏这一事实,” “还是我曾经透露给你们,关于宇智波带土跟晓组织的情报...” “往后是真的一笔勾销了。” 第53章 提醒 小樱站在原地,遥望已经远去的黏土鸟。 “什么鬼审美?”钢子铁一手撑在神月出云肩上,吐槽了两句,“那小子不会觉得他捏出来的泥巴鸟是什么艺术品吧?” 神月出云短暂地沉吟一声,面有深思,”我都不敢想,要是伊比喜知道我们放跑了这两个曾经的晓组织成员,会对我们进行什么拷问集训?“ 春野樱略微一侧眼,没有搭话,这件事是她擅作主张了,只是,她的确被说服了。 【因为迪达拉跟飞段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木叶搞成这个样子,你们还需要重建,事情那么多,何必大费周章地抓我们呢?】 【情报拷问?我知道的基本也都已经告诉你们了,那两个家伙心思简单比我知道的都少,抓来根本没用啊…】 【为什么一定要放飞段走呢?他杀了火之国寺的住持啊,而且二人组里的另一个叫角都的家伙,他还杀了阿斯玛老师,我——】 【因为人是我带进来帮忙的,我总不能不讲义气地就这么把人丢下吧?你也说了,阿斯玛是角都杀的,现在角都没在这里。】 【…】 【再说了,小樱,该讲法理的时候讲法理我完全明白,只是如果现在要讲法理,那曾经在明知道团藏杀了人,私下里做了那么多事的情况下,又为什么讲那么多人情呢?】 【木叶要是完全按照法理来办事,那我束手就擒好吧。】 【我如今也不过是让你们把这个人情还给我而已,我用这个人情,还飞段的人情,以后你们要抓要杀我绝对不插手。】 “神月前辈,”春野樱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能拜托你带两个人去后面训练场那边看看吗?” “确认一下志村团藏的生死。” 闻言钢子铁打趣了一声,“我说啊,小樱,你现在这是在暂代五代目大人的职责?” 这话让小樱吓了一大跳,她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绝对没有僭越使用纲手大人权力的意思。” “只是觉得…怎么都该有个结果吧?” “哈哈哈放宽心,”钢子铁一个大巴掌拍在春野樱背上,“就是你不说,我们也准备去查看了。” “还有,这件事你处理得也不算有问题。”钢子铁补充道,“刚才迪达拉那小子已经拿出黏土炸弹来了,没有在眼下的情况起爆,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他示意春野樱再多观察一下周遭,“大家都很累,需要点时间平缓一下,若是再进入一场恶斗,又导致平民伤亡,不是个好选择。” “只是这件事最好不要让那两位顾问知道。” 春野樱抿唇点了点头。 钢子铁跟神月出云料想,既然今日死去的人都复活了,那团藏也理应复活,再说了 团藏似乎还会宇智波的那个禁术,钢子铁甚至还把团藏移植了很多写轮眼的猜想告知了神月出云。 后者沉默片刻后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连我们这些上忍都不知道的事,她一个外人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 “宇智波的禁术?她跟宇智波有什么牵扯?这人身份很值得深思啊…” 钢子铁:“你还记得以前村子里有个外来的哑女吧?跟阿凯的第三班关系很不错。” 神月出云:“记得,所以呢?” 钢子铁:“她是那个阿芜,你先别忙着吃惊,今天那么多人复活了,我觉得这也不算新鲜事了吧?” 神月出云:“…那然后呢?” 钢子铁:“第三班不是一直在查那个叫阿月的忍校毕业生的失踪事件吗?他们是朋友来着,我后来有一次替五代目大人交资料到木叶警卫队人口管理处。” “发现是撤销那个阿月失踪的命令,人口管理处也把她的身份信息存至了死亡那个类别。” “他们找到尸体了?”神月出云猛然问,“我记得我们也参与了搜寻,那几天不是什么都没找到吗?” “…你没发现,前两批的小队里,都没有日向家的忍者吗?”钢子铁点到为止,没再细说。 神月出云步伐不自觉慢了下来,是的,搜寻小队里没有一个人拥有白眼,而且忍犬嗅闻到南贺川附近时,味道就稀薄得根本分不清往哪个方向走了… 他猛然想起两年多以前,傍晚巡街时遇到外出归来的天天跟宁次,那天下着大雨,二人都很狼狈,他当时站在屋檐下躲雨,本来招呼了他们一声进来躲雨,他们一点反应也无,似乎是因着雷雨才没有听到… 如今细想起来,的确二人当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那天找到了尸体?? 神月出云愕然地站定了,因为如果前两批派遣搜寻的人员中没有日向家的忍者,这一点是故意为之的话,那岂不是…三代目大人知道尸首在哪里?等气味完全消散后,即使有白眼,也很难再判定方向,再者说,唯一跟阿月有交情的也就是几个小辈,往后时间长了,整件事也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那对外判定是失踪,又是为什么呢?”神月出云短暂思索后跟上去问到。 钢子铁路过一个被利刃整齐削断了的大石头,他摩挲了一下岩石表面,缓缓站起身来,发现周遭都有好几道深深的切割后的痕迹,这不对劲,按理来说若是迪达拉做的,那这些战斗痕迹也该埋在土堆的下方,不该这样高频率地暴露在表面。 联合之前的确听到了这个方向有打斗声,钢子铁沉闷地呼出一口气,他回视神月出云,说:“死亡秘而不宣,也就只有牵扯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一个可能了吧?” “你想没想过,那小鬼为什么要杀团藏?” “有什么仇怨?” 这话令神月出云想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猜测,“她不会是...那个阿月吧?” “不清楚,都只是猜测,”钢子铁答道, “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有人在帮她?” 最终,二人在前方百米多远的地点发现了志村团藏的尸体。 尸首的情况有些骇然,头被割下,眼睛也被挖了,右臂被人撕下。 这行为多少有点泄私愤,钢子铁心想,他走过去捡起肢体看了看,上面留下不少坑坑洼洼的洞,“写轮眼,应该是都被挖走了。” “照这个情况,无论如何也复活不了。”神月出云蹙眉道,“找找还有其他人尸体没,他应该有护卫才对。” “先给他敛尸吧。”钢子铁说,“剩下的等汇报了五代目大人再说,他应该还有秘密基地,清扫这片区域不是容易事。” 纲手因为通灵出蛞蝓进行全村大范围治疗后查克拉耗尽晕了过去,眼下是水户门炎跟转寝小春作为火影顾问暂代火影职责。 他们二人此刻就在纲手病房内听着村子里消息汇总的情况,床旁坐着的是一语不发的自来也。 “团藏死了,小自来也,你有什么看法?”水户门炎问。 自来也手心里正握着纲手干枯的手,揉搓两下后,他把那手塞回了被子下面,整个人缓缓往后一靠,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响动,“我的看法啊...等纲手醒来再说吧。” 水户门炎一噎,他猛然提声道:“团藏有影级实力!谁能杀得了他?你是没听到他的死状?眼睛被人挖了,头跟手都被人宰下!” “这是对木叶的公然挑衅!” 自来也偏了偏头,舒朗的面容被丰盈的头发遮挡了一些,脸上全是血迹,“我以为今日已经算是公然挑衅了...看看村子啊两位顾问大人,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建村,追究一个连名头都不知道的杀人凶手,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切实际吗?” 转寝小春轻轻咳嗽了一声,“事实上,小自来也,我们希望你能在纲手清醒之前暂代火影职位。” “门炎也只是看你没有管事的想法有些着急了而已。” “嗯...我确实没有这个想法啊。”自来也挠了挠头,“从精英上忍里找吧?我这个脑子,要是有用,也不至于到最近才知道自己徒弟背地里搞出了那么多事了。” “我以前不适合,现在更不适合了。” 他是一个挺失败的老师,几个徒弟都没有看顾好,水门是如此,弥彦,长门更是如此... 转寝小春看了看他,又看向昏迷的纲手,“你们是否是知道什么?” “纲手在半个月前就执行了遇袭演练,她当时防备的是长门?”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早晚会找上鸣人。”自来也说,“如今长门死了,但事情还没结束。” 他顿了顿,胸膛起伏一下,深深叹了口气,“召集五影会议吧,看看各村尾兽人柱力的情况,可以有针对性的防护。” “在此期间,休养生息重建木叶。” 傍晚时分,在远离木叶几百公里的地界,迪达拉三人暂且落脚休息。 迪达拉卷了裤腿正在河里叉鱼,河岸边上一坐一躺的分别是裟椤跟昏迷的飞段,前者安安静静听着那水流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欻欻串鱼声响,后者因为放血的时候不太配合,被小樱一拳揍了脑袋,仍旧处于昏睡中。 裟椤还在想,等飞段这家伙醒过来之后要用什么借口哄骗他,免得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就听到一阵涉水而来的动静。 “抓到了?”她适时仰了头轻声问。 “嗯!”迪达拉下意识将串着的两条鱼放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即突然反应过来,她眼睛看不见了... 裟椤感觉到面前的空气有水腥气在浮动,还能听见两条鱼摆尾的声音,“听起来你成果不错哦。” 迪达拉看着那脸上隐约的笑意,沉闷地应了一声。 “知道怎么剖鱼吗?”她笑容更甚,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你可别把鱼胆给弄破了,会很苦哦。” 迪达拉忽的短促地吸了口气,他蹲身把串鱼的木枝扔远了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睛,即使有柔和的像细碎的星星一样的光映在她眼里,那眼眸也分毫未动,他胡乱擦了擦手,手指伸向她的眉眼,中途停顿了一小下,有些犹豫。 “怎么了?”察觉到气氛有点憋闷,她眨了眨眼,眼皮上的触感略有湿冷,鼻尖还能闻到些微的水汽。 “不会真的不会剖鱼吧?” “不是。” 迪达拉喉间有些艰涩,“我说给你我的眼睛,为什么不要?” “不是只能眼球移植吗?用我的眼睛就好了啊。” “...”裟椤抬手压着他的手腕,整张脸埋进了那手掌中,轻嗅着那阵水腥气,说了句臭臭。 她身体前倾,迪达拉略微迎合她的动作,将人揽在怀里,身前的衣物由着她用来擦脸了。 听着那阵缓慢的心跳,她开口道:“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胡扯,但我确实对人的眼球有点恐惧。” “嘶,挖眼塞进去什么的,有点无法接受...” 迪达拉确实觉得她在胡扯,只是用来当做借口而已,“一只眼,只是一只眼...我说了我愿意,你完全不必有什么顾虑。” “呃,我不喜欢独眼龙。”她打断道,“我觉得独眼龙好丑。” “...我在跟你认真说话。” “我也在很认真地回答你啊。” “那我把两只眼睛都给你,再自己去找一双眼做移植。” “...你不觉得麻烦吗?” “但凡你同意用别人的眼睛,我也用不着这么迂回。”迪达拉蹙眉道。 他很清楚根本原因就是她不愿意,再不济随意找一个将死的人挖了眼睛,再做移植,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裟椤大着鼻孔叹了口气,“我都接受我眼瞎了,你还能不接受了?” “我说了怕眼球,是真的,我也没逗趣,而且你开什么玩笑?无亲无故地,别人凭什么把眼睛给我?” “所以我说了给你我的眼睛,我自己再去找眼睛啊!”迪达拉没忍住提高了音量,“我跟你难道也是没亲没故毫无关系吗?!” 裟椤同样没忍住,一个直冲拳痛击他腹部,“我警告你好好说话,别跟我吼,我耳朵没聋。”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她立起半身,双手环抱在身前,是拒绝的姿态,“你要是觉得一个瞎子挺麻烦的,那你带着飞段走好了。” 迪达拉咬牙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捏着苦无蹲在河边开始剖鱼,手法不够轻柔,一下就把鱼的脑袋给削掉了,他顿了顿,继续刮鳞片,结果一刮刮掉了一大片鱼肉,只剩串鱼骨头。 他呼吸的动静过大,完全撇去了忍者的习惯,是故意为之,也是心有积气。 偏生裟椤还在一旁刺激他,“不好意思,瞎眼的人脾气就是古怪就是不好,以后也会时刻挑战你的忍耐度。” “别日子久了,突然觉得我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什么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迪达拉重新站起来,卷起裤腿,打算重新下河捉鱼。 他拧眉侧头道,“你用不着激我。” “你不愿意移植就不愿意吧。” “我也没有觉得你是负担,” “你脾气坏就继续坏下去,” “我反正是不会离开你的。” 第54章 喊你什么? 迪达拉重新蹚进河里,站在水深过腘窝的地带,叉着腰狠狠叹了口气,水面上波动地显露出他有些模糊的脸庞。 他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弛,几番咽喉,舌尖抵着腮帮,一时觉得有些憋闷,回头看过去,刚才口出狂言的家伙正抱着膝蜷缩着,整张脸委屈巴拉的,好似受气的是她。 真的是,完全不明白她的底线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他没觉得她眼睛瞎了麻烦,他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回头的时候无法跟她对视的感觉。 刚才要不是他按捺住了性子,说不定还真被她激走了,激走了倒是没什么,难办的是事后要怎么装作无事发生地回来。 怎么中的毒,蝎那家伙什么时候下的手,她也完全不提,她这是真的泥巴性子吗?他用得着她这么逆来顺受的吗?明明他人就在她身边啊! 但凡她能多提点要求,接受他的眼睛,迪达拉都不至于这么气闷。 有气没地发,又没办法真的吼她,起起伏伏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游到他脚边的鱼遭了殃,被他一脚踢开后用苦无直接钉在了河床上。 裟椤知道他在气什么,眼下也多半是在嘀咕她不识好歹了。只是借别人的眼球看世界什么的,总是令她有些心理障碍,也容易让人回想起一些不是很好的回忆。 写轮眼发展到后期,瞳力越强的越是有失明的风险,这种现象会延伸出很多事件,通常都不那么令人愉快,宛如一道悬吊在脖子之上的刀剑,端看是什么时候落下罢了。 眼睛是宝贵资源,在外头死了,带不回尸体,往往也要回收眼睛,就是尸体能带回,下葬之前也要挖出眼睛,怕别人到墓地掘尸偷窃,她从前实在是挖得反胃恶心。 更有甚者,激进点的人,会在自己彻底瞎眼之前,从别人身上索取眼睛,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做得隐晦而已,对此,族里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清楚,族长长老们争论是常有的事,但由于没有彻底解决这一隐患的办法,再加上又是战时,强大的力量作为第一考量,同样的事件也就时不时继续上演了。 仿佛如蛆附骨的诅咒一样,分明另一个拥有类似血继限界的白眼就不会有瞎眼的风险。 无形中好似是得到了神明之类的过多偏爱,但事实上却暗藏杀机,说得夸张点,就算鼬不屠族,亡种的风险也不是没有。过去还是松子的时候,她对此的应对是尽量少用写轮眼,不过倒是被人评价是因噎废食。 这么一想,思绪又飘了好远。 可以说在心理层面,她本身对瞎眼的结果,并不是难以接受,再说了,眼睛瞎了其他感官也就相应增强了。 比方说现在,她能明显听见一旁昏睡的飞段,此时突然呼吸变得激烈了起来,不再平缓柔和,该是快醒了的状态,只是他似乎被梦魇住了,呼吸的节奏略有挣扎,这些不易察觉的差异变化,在从前该是被忽视的。 裟椤略微侧头,耳朵朝向飞段的方向,“醒了么?” 那呼吸声顿了顿,裟椤以为自己听错了,正面有犹疑,就听见衣物窸窸窣窣的声响,跟地上的石子杂草间断摩擦碾压,裟椤偏了偏头,这是翻了个身还是什么? 她正要松口气,张嘴要喊迪达拉过来,免得自己一人应付,接着就听见一声令她久久回不过神来的话语。 “阿娘?” “...”裟椤拧了拧眉,心想自己大概是听岔了吧。 “阿娘,阿娘,我们这是在哪儿?”飞段左右迷茫地看了看四周,他面有疑惑,待看到河流之后,那声音陡然轻快,“阿娘带我来抓鱼呀?阿娘真好!” 好家伙,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小樱那一拳头到底打掉了他多少记忆?! 他本来就是个蠢货了,现在更是个小痴儿了!! 虽然内心已经翻腾出惊涛骇浪来,但裟椤还是稳着声线,随意应了一声,“啊,对。” “你去河里抓鱼吧...嗯。” 迪达拉提着鱼回来时,看见的就是绕着裟椤跑圈的飞段,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奇怪,最关键的是,飞段双手还往左右伸直了,这是是在模仿什么鸟类? “...”迪达拉把鱼再度往草堆里一扔,抱着手站在原地,面部表情纠葛了一番,问道:“他怎么了?难道毒性发作了?” 裟椤拍了拍脸上的杂草,是飞段绕跑时从他脚边带起的,她挠着脖子,脸偏向迪达拉的方向,一言难尽,“呃...”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见到鱼就开始左右横跳的飞段打断,他捏着拳头俨然十分激动,“啊啊!阿娘看!草里长鱼了长鱼了!还在翻腾!” “哈?”迪达拉偏头倒了倒,以为自己耳朵里进水了,望着已经小碎步跑过去的飞段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他刚才喊你什么?” “喊我阿娘。” “...喊你什么?” “阿娘。” “...” 迪达拉猛然蹲下,两手掰正裟椤的头,与她面对面,“你再说一遍,他喊你什么?” 这次迪达拉看清楚了,那唇形赫然是‘阿娘’。 “嗯,是的,”裟椤点着头说,“你下去捉鱼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儿子。” 迪达拉整个人静止了,随即他皱着眉头分外严肃地捏了捏她的脸,“是你做梦还是我中了幻术?” “别捏,你可能有机会当他的爹。” “!!!” 迪达拉倒吸一口气,愕然撇头看向摔倒在地,手里抓着鱼却被滑溜的鱼尾巴扇了好几个耳光的飞段。 “呜呜,阿娘,阿娘,这个鱼,这个鱼它不听话!”飞段尖锐着嗓音宛如是在告状。 “快去吧,孩子他爹。”裟椤一副慈母的笑容,“好好表现,做个好父亲。” 迪达拉猛然呛咳了一声,他抬手握拳,捂着嘴连连咳嗽,“怎么回事?唔咳咳咳....” 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做贼,尾音极为不受控地滑出了一串高音,又被咳嗽声掩盖,“他傻了吗?为什么啊?” 裟椤忖度道:“可能是小樱那一拳头,再加上被放了大约一盆的血?头部有损伤,丧失了记忆吧?” 迪达拉上下扫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淡定?” 裟椤捂着胸口道:“因为松了口气,不用想借口解释了,正好,嗯。” 迪达拉静默了一瞬,问:“还有机会恢复吗?” “不知道啊。” 二人嘟嘟囔囔地交谈着,突然一条死鱼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喂你!!离我阿娘远一点!不然揍你!” 迪达拉抬手将那条鱼挡下,他挑剔地扫了眼朝他们迎面走来的飞段,瘪嘴道:“我看他这样,好像不认为我是他的爹啊?” 裟椤扒在他身后,笑得不知所谓,“那你要加油啊,这机会可不多,让他喊你阿爹哈哈哈。” 让飞段开口喊他爹?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很爽,因此即使被死鱼砸了,迪达拉也不见生气,只是他第一次做人爹,这个姿态不知道要怎么拿捏,但他是个虚心好学的,他大刀阔斧地坐着,随即偏身看向裟椤,“这个…该怎么表明呢?” 转头之时,他发尾扫到了裟椤的鼻子,有点痒,只见她皱了皱鼻子,轻笑道:“你先对他说一句,臭小子不认识你爹了?” 那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巧合般地同他对视上,迪达拉看着那虹膜中暗藏的纹理,突然心有所惑地压低了头,“我觉得我有更好的办法证明。”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裟椤闭眼的同时唇形牵拉成了一道弯钩,心想,这办法说不上好不好,但肯定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丰盈的嘴唇相互贴合,辗转碾磨,透着亲昵。 “这办法算好吗?”迪达拉问。 裟椤偏了偏头,令他下一吻扑了个空,就是纤长的脖子看得迪达拉有点眼热,他鼻尖轻轻剐蹭在她耳廓下方,呢喃道:“在问你话啊…” “嗯…”裟椤瑟缩着脖子沉吟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听不见飞段的动静了?” 迪达拉唉声叹气,垂眉轻吻了一下她脖子,随即轻咳着坐正。 “听不到就听不到啊…”他不太在意地慢索索抬眼,然后就正正面临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 飞段举高了石头大吼道:“砸死你——!” 迪达拉飞快地揽过裟椤,结印的同时同样大吼:“臭小子是不是欠揍?!我是你爹!” “屁!臭不要脸的狗东西!放开我阿娘!” “这是我老婆,你叫她阿娘,你说你该叫我什么?”这话说得很是有理有据,迪达拉带着人左右闪躲,时不时伸腿一踹,“快,乖乖叫阿爹!” “我爹你大爷啊!去死!” 裟椤挂在迪达拉脖子上,笑得花枝乱颤,“他不认你,怎么就不认你呢?” “我哪知道啊?”迪达拉抱着人退到树梢上,把人安顿好后嘱咐道:“等我下去收拾他,今天非得让他认我做爹了,嗯。” 这家伙怎么还区别对待啊?这口气迪达拉咽不下去。 他别不是来跟他抢老婆的吧?! 第55章 口渴 迪达拉确定了,就是装疯卖傻来跟他抢人的。 两日前,他跟飞段深切交流了一番,单方面的,几乎是按着飞段在地上揍。 只是揍着揍着,迪达拉察觉了不对劲,这小子平时是没什么脑子,但也不至于连基本的体术都忘了吧? 出拳的路数几乎是王八大拳,一点章法也没有,就是空有速度跟力气,武器是石头,放在河边的镰刀那是动也没动,仿佛完全遗忘了过去身为忍者的经历,躲避似乎全凭本能,笨拙的身姿就地一滚,然后抓着地上的石子就开始又扔又砸的。 直到裟椤高声喊了一声,让他们别打了,二人才暂且分开。 烤鱼的时候,俩人一人挑了一边,互相防备着。 迪达拉看着那恶狠狠的眼神,有点眼睛疼,他不是没见过飞段暴躁狠厉的时候,就是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路边遇到了一条特别凶恶的小奶狗,你不觉得害怕,只会油然而生出一种’哦哟,这么凶呢?’的心情。 叫得凶,但没什么威胁。好笑的同时,心情又分外复杂。 他果然是个拖油瓶,嗯,鉴定无误。 但下一秒,等人开始跟他抢鱼吃的时候,迪达拉才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心思深沉。 一个成年大男人,蹲在他老婆身边撒娇,说:【阿娘,飞段饿饿。】 然后迪达拉就眼睁睁看见自己老婆,朝他伸手,把鱼要过去,递给了飞段,后者还挑衅地晲眼看他… 这个吧,他忍了,因为自家老婆说了——【孩子还小,打多了不好,会变得更蠢。】 【要是不能恢复,就一直这样了。】 一直这样黏着她,这可不行,于是迪达拉表示,他可以忍。 然后晚间的时候,在林子里休憩,他坐在裟椤旁边闭目假寐,火光隐隐绰绰,偶有木柴噼里啪啦地爆出一声响来,除此之外,也就是林子里的夜行动物活动的声响,声音不大,但有规律,正数着草里的蟋蟀的第108次叫声之时,迪达拉耳朵一动,听见点别的动静。 是飞段偷偷摸摸地滚动了两番,凑到裟椤身边,推了推她,低哑着声线说——【阿娘,那个男人手里有镰刀,不是好人,我们走吧,阿娘,阿娘。】 随即迪达拉一伸手,一把拍上了他额头,睁眼瞪他,【你别吵她,她很累。】 并把人规整一下,圈定了范围,【你再靠近这条线,我就宰了你,嗯。】 当时飞段那家伙还很不要脸地鼓了腮帮子,赌气一般翻了个身背对过去,迪达拉眉头一抽,心想,算了,他忍。 就是忍不住点了点自己眉心,怀疑自己在做噩梦。 早上清醒时,迪达拉心想,果然是噩梦,比恶鬼缠身还他大爷地烦人。 因为飞段那家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老婆后面,让他老婆,用帕子,给他擦脸。 迪达拉拔地而起,冲过去扯下袖子来,笑得十分狰狞,【你阿娘眼睛不好,我来给你擦脸,我给你好好擦脸,嗯。】 箍着他脖子,让他整张脸焕然一新。 迪达拉满意了,就是一路上都听见飞段嘶嘶哈哈地屈叫着脸好痛,【阿娘呼呼。】 于是迪达拉横手插过去,冲着飞段狞笑道:【来,我给你呼。】 我呼你两个大巴掌! 飞段抱头逃窜。 终于乘坐黏土鸟抵达了汤之国,能泡温泉了。迪达拉觉得自己说话算话,值得一个亲吻,正凑了脸到人跟前,就被飞段一下子箍住了脖子,拔腿就跑,“走!叔叔,我们去泡温泉!” 这绝对是报复,迪达拉笃定着想。 不过好在男女是分开的汤池,竹板另一头的女池那边能清净些。 就是不知道她方不方便?别还没走到池子附近就摔了吧? 这么想着,迪达拉靠在池边凝神听着女池那边的动静,只是还没听清什么,就看到飞段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 飞段一边玩水一边斜眼冷哼道:“你秉性不好,你偷窥女池,你不适合我阿娘,你放弃吧。” 迪达拉气笑了,他把头发往脑后一捋,正要开口,就又听飞段说:“而且你还是个长头发,一点也没有男子气概。” “我阿娘更适合没有头发的魁梧男人。” 迪达拉呛了一口,他一字一句道:“你说的那是和尚。” “那又怎么了?”飞段挖了挖鼻孔,朝他弹鼻屎,语气里有股自豪感,“和尚很厉害,能保护她。” “和尚哪里厉害?”迪达拉反问道,要说和尚的话,这家伙前不久确实遇见过一群和尚,听角都说,一开始还挨了一顿揍。 就在迪达拉狐疑地引出话题之时,他果然看见飞段似乎是顿了一下,对方正摸着自己的头,显得有些木讷。 “你怎么了?头痛啊?”迪达拉试探道,“你要痛,你就忍着,忍忍就好了,嗯。” 忍着忍着说不定就恢复记忆了,就没那么烦人了,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心智宛如智障的鬼东西,除了给他添堵就是添堵,宁愿以前那个有点脑子但不多的,还有特别爱好的变态回来。 只见飞段猛地一下后仰了头,下一秒,哐地一下撞上温泉边缘上砌着的石块。 给迪达拉吓一跳,更给池子里的其他人吓了一大跳。 “小兄弟,你这位朋友...他是不是,这里不太好?”一旁的络腮胡大叔指了指自己的头,“我们这里有家医馆很不错,要不你带他去看看吧?” “哦,他脑子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用管他,嗯。” 络腮胡大叔扯着嘴角讪讪笑了笑,“行吧...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泡啊,慢慢泡。” 迪达拉并不知道自己也被归类到了脑子不灵光的那一类中,他两手展开随意搭在砌石块上,上下扫一眼飞段,方才的动静挺清脆,听起来是颗好头,就是不知道他记忆恢复了多少? “你撞你头干嘛?” 原本背着身的飞段,听了这话便转过头来,额头正中是大片血迹,其中两三道血痕沿着眉心鼻梁下坠,他抬手擦了擦眼睛,看一眼迪达拉又看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鲜血,另一手拍着颞部,一下又一下,“哦没什么,刚才脑子嗡嗡地,有点吵,现在清净多了。” 迪达拉一时无言,敢情他撞头反倒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下次你再觉得吵,你别撞头。”迪达拉想了想,还是这么多嘴说了一句,“本来就笨,撞了更笨。” 飞段吮吸着手背的血,随意应了一声,“知道了。” 见状,迪达拉挑了挑眉,怎么感觉这小子变得比刚才要沉稳一些了? “迪达拉,你们那边还好吗?”裟椤似乎听见些动静,便隔着竹板篱墙高声问了句,她真是生怕他们闹出些什么事故来,好不容易泡个澡… 她顶着毛巾有点昏昏欲睡,嗓音还有些沙哑,“没什么事吧?” 迪达拉看了眼那竹板篱墙,意识到她就在那背后,他考虑了一秒,不能再多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游到了竹板那里,他抬手抠了抠竹板之间的缝隙,淅淅索索的指甲剐蹭的声响,这听起来像小狗挠门。 裟椤睁开眼,从头顶拿下毛巾,擦拭着额间的汗珠,以此做挡,侧头垂眉道:“小狗,你在偷看吗?” 迪达拉手指点了点那竹板,说:“放心,什么也没看到,嗯。” “对了,你怎么进水池的?” “工作人员见我不方便,领我进来的啊。” “哦,这样啊…我们也没什么事,你放心,嗯。” 说着他就缓缓沉下身,嘴巴埋在水里吐泡泡,虽然他也确实心思不正就是了,缝隙太窄,只能瞧见她一侧肩角,有点薄,是圆润的弧度,这般想着,水池里的手就自发地勾勒起来了,温水从指缝中挤过,带着些微阻力,仿若真实地描绘着那点弧度,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燥,吐泡泡的动作便渐渐停了,微微抬头,他气息绵长地换了口气,“咳…嗯,阿芜…” 一出声,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嗓音有点不对劲,就跟身上的不对劲一样,有渐渐抬头的趋势。 “怎么啦?” 那是一串问询的气音,只是带着困倦的笑意,尾音跟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挠着他耳朵,仿佛她很清楚自己眼下的窘境… “不…没什么,嗯。” 他这回干脆整张脸都埋进了水池,有点自闭地发着呆,整个人显然脑子已经烧穿了,进了水,随便一晃头都能听见那滋啦咕噜的声响,电光火石一样在头颅里噼里啪啦乱撞。 就觉得,好口渴啊... 第56章 两个选择 宿温泉旅馆的当晚,飞段杀了一个同为住客的普通人。 是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心下不安定,虽然迪达拉说已经给飞段下过药了,能睡到第二天傍晚。 【那家伙太碍事了。】 【我可不想跟他待在一个房间,让他自己待着吧,嗯。】 但凡事都有意外,他们忽略了飞段的过去,是他们未曾了解的过去。 飞段失忆后展现出来了一些稚嫩幼童感,让裟椤忽略了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忘记了一把刀拿在一个幼童手上,同样是致命的,何况是心智宛如幼童但身体不是,他那成年的躯体还记得要怎么杀人,以及一种嗜血的欲望在催促着他去做这么件事。 吵醒他们的是一声陡然尖锐又戛然而止的痛呼声,从隔壁传来。 迪达拉留下一句让她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就瞬身去了隔壁。 裟椤不放心,拉开门想要听听走廊的动静,然后就听到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响动,有人连滚带爬地惊惧吼道:“杀,杀人了——!杀人了!” 她顺着木门之间的架构一一摸过去,走到了隔壁,这期间有人在慌乱之中撞了她一把,裟椤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恐惧声线,颤抖到完全丧失理智。男人女人都在惊叫,其中掺杂着小孩子的刺耳哭声。 等走到隔壁房门时,裟椤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她心下一沉,血味仿佛飞舞在整个房间里一样,杂乱且毫无章法地朝着她的鼻尖猛然袭来。 “发生了什么?那人还有气吗?”她问。 得到一个还剩了口气的回答后,她让迪达拉把她扶过去,对伤者进行治疗。只是这期间,还留在房间内的飞段突然问到——“阿娘为何要救他?” “这人是我献祭给邪神的祭品。” “阿娘别救他,救活了,邪神该跟我生气了,我还得再去找一个人。” “好吧好吧,阿娘非要救他的话,那我下次离阿娘远些再动手。” 裟椤无法分辨这人是天生恶鬼还是后天被塑造成了这副样子,她一时有些哑然。 很快,本地的治安巡逻队包围了整个温泉旅馆,她一直跟在迪达拉身边,没有走散,心下戚戚之中,他们飞在高空,迪达拉垂眼观察着下方的动静,说:“他把来的巡逻人员都杀了。” “啧,以前没觉得他这么疯。” “看来是我对他了解得不够深。” 这话反倒提醒了裟椤,忍者杀人,通常是在有任务的基础上的必要性杀人,练习杀人术掌控这个技能,这是专业素养的要求。 而飞段略微有所不同,他有这个本能,只是过去晓组织执行任务时,这个深层原因被表面的行为给隐藏了,让她产生了误解,是,晓组织里是有那么几个人不嗜好杀戮,但不是人人都不弑杀。 之前的飞段虽然不好沟通,但总体上很容易被人带到沟里,也就是好骗。 而眼下的飞段么...他那如同稚子一般的浑然天成的行径,或许才是原本的他。 她以为自己是省了心,乐见其成他丧失了部分记忆,没想到稚嫩状态下的他,更为失控。 她无法区分这是天性所致还是后天失衡,只能说是开了大眼长了些见识。 这可不是叛逆的程度,而是一整个人类物种多样性大赏。显然人一直是那么个人,是她托大了,以为这样的飞段,可以借用‘阿娘’这个假身份来进行有效管控。 后来飞段追上他们,裟椤始终一言不发。 他又开始阿娘阿娘地喊她,但裟椤确实没那个心思跟他逗趣了。 “我不是你阿娘,飞段,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你阿娘难道跟我长得一样?还是说她也是个瞎子?” 他只是丧失了记忆,又不是瞎了,能把她错认成他阿娘已经能说明问题,裟椤跟迪达拉都猜测,大约是他本人对母亲的印象停留在幼年时期,脸部印象并不十分深刻,最后跟母亲相处的场景正好是某个河边。 迪达拉说他今天撞了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想起了些什么,因此才叫嚷着邪神祭祀杀了人,却又因为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因此没有使用惯常用的阵法。 迪达拉静静地看着飞段,后者在听完裟椤那阵话后陷入了一丝晃神之中,没抹头油,头发自然地耷拉着,身上的衣衫略有残破,火光映衬下,他的眼眸有些发红,两道惯常锋利的细眉跟那双透着蠢意的眼睛一样,平直地木讷着。 他错愕地眨了眨眼,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一脸迷茫纠葛,“...可你就是阿娘啊。” 迪达拉承认他一开始是觉得好玩,但后头又觉得烦人,如今的飞段看起来比平常还要难以沟通,他拧眉的同时两根手指抵在裟椤下巴上,施力抬着她的脸道:“你再看清楚,你还说是?” “哪家少女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你就是失智也别这么离谱啊!” “阿娘本来就很年轻啊。”他仿佛是为了增加信服力,还很臭不要脸的歪了歪头。 迪达拉拳头硬了,他决定使用大记忆恢复术。 “让我用医疗忍术试试吧。”裟椤侧头道,“如果真的不行,你再看情况揍他...” 迪达拉几乎是捏着鼻子应了,他抱着手端坐着,横眉怒眼地看着飞段那阵矫揉造作,不是,他到底怎么做出来这副装乖模样啊?他都不觉得羞耻吗? 飞段不止不觉得羞耻,他眼神中还很是透着些微孺慕,他惊异地小声感叹,“绿绿的光,阿娘真厉害。” 裟椤手一顿,摸索着碰到了他两侧眉弓,飞段略低头,让她把手心放在自己额心正中,“这里痛。” 迪达拉不屑一顾,“你今天撞的就是这里,痛也活该,哼。” 裟椤斟酌着开口:“飞段,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绿色的光能治病呢?” 之前在旅店里也是那样,他一下就脱口而出,让她不要救那个濒死的人,裟椤在有意引导他发现各种疑点,她怀疑他有一些记忆碎片,只是没有连接成脉络。 但迪达拉先行接过了话茬,他眯着眼说:“你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可这着实说不通,就迪达拉对飞段的了解来说,过去的飞段就是死都不可能露出这副姿态。 “啊,我想起来了!”飞段突然道,他固定着头颅,斜眼看向迪达拉,“叔叔,你是个鳏夫啊!” “!!” “鳏夫是什么意思?”裟椤问。 “阿娘你好笨,连鳏夫都不知道,”飞段扬眉略显得意,“鳏夫就是...” 那话里变得有点犹豫,“就是...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哦,死了老婆的哑巴!嗯,对,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 有点沾边,但又没完全对应上。 于是裟椤转而换了个话题,“这个词,你从哪里听过?” “一个蒙面的老头子。” 飞段几乎是有问必答,透过莹莹绿光,他视线一直固定在对方下半张脸上,尤其是嘴唇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会认错?弧度明明一模一样,可是阿娘为什么要骗他呢? 蒙面的老头子?迪达拉心想他说的该是角都,“啧...你们私下里到底背着我嚼了多少舌根?” “你对角都这个名字有多少印象?” 飞段瘪了下嘴,他对迪达拉横加插话不太满意,俨然是在无视对方,明明是他跟阿娘的单独时间,这人好不会看脸色,不知道他一直排斥他吗?! 裟椤弹了下他额头,“回答问题。” 他这才不情愿道:“什么角都?不认识。” 迪达拉理了理袖子,说:“可以肯定了,没用,换我来吧阿芜。” “还是得朝脑袋用力才行,大力出奇迹,我去找个大石头来,按着他脑袋撞好了,嗯。” 说完迪达拉就站起了身来,没有威胁,只是阐述事实,“我看那边那个石头挺好,我去搬过来。” 说风就是雨,换句话说,他的执行力极强,不像她,还在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个主意。 “角都是你以前的搭档,他就是个蒙面的老头子。”裟椤低声道,忖度了两分,又说,“你丧失记忆,不记得你长大后的事情了。” 飞段眨了眨眼,他抬手轻碰着裟椤的脸颊,那里有一道疤痕,垂眼之时他面容透出些微黯然,“阿娘是不高兴我做的事,是吗?” “可是那个男人,他呼噜声太大了,吵到我睡觉了,所以我才决定把他献祭给邪神的。” “阿娘别因为这件事就不想认我了…” 有点鸡同鸭讲了,裟椤觉得心累,“是你,跑到别人房间,杀了人…而且不存在我认不认你,我本来就不——” “太过分了…”飞段絮叨着说,“我都很忍耐很退让了,那个鳏夫,因为阿娘喜欢,我才一直忍着没把他献祭。” 他把裟椤的手指捏在手心里,掰着她的手指头扭了又扭,“早知道不来河边了,我们回山洞吧阿娘!山洞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手指被拧得有点痛,裟椤蹙眉收回了手,她凝神问到:“什么叫只有我们两个人?” “阿娘忘记了,我们都是邪神大人的子民呀,我们应该要回去供奉邪神的…”飞段偏头看她,他眉目中透着迷茫跟间断的清醒,想要抬手摸裟椤的脑袋,却被后者偏头避开了。 他急急牵起裟椤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不不不,还有别的好心的叔叔,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这样…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好心的叔叔?山洞?邪神? “你记忆最深的是什么?在山洞里的时候。” “啊,这我记得!”飞段高兴得原地蹦了蹦,“是阿娘最美的时候!” “有多美?” “阿娘躺在高台上,浑身发出黑红色的流动的光,那些叔叔们全都跪倒在高台边唱歌,真的,特别美…”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祭祀。 “除了这次到河边,飞段,你从来没有出过那个山洞吗?” “昂,对啊。”紧接着他又说,语气里有些埋怨,“可我觉得外面还没有山洞里好,阿娘你变心了,你对邪神大人都不忠诚了…” “是因为那个娃娃脸叔叔吗?” “如果我把他献祭给邪神了,阿娘你会生气吗?” 裟椤没有丝毫犹豫,“会生气,而且你献祭其他人我同样会生气。” “…可我一定要献祭啊,这是我作为邪神信徒的使命啊…” 他似乎是想讨价还价,但裟椤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资格来管他。 于是她说:“你有两个选择,飞段。” “一,留下来,我们带你去治病,运气好的话,你可以恢复记忆,前提条件是你不能再动不动就要把别人献祭。” “二,你按你的想法做,可以最大程度地获得自由,不用留下——” “我不选一!”飞段陡然打断她,“我才不选一呢。” 裟椤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随即她结了个飞雷神的手势,瞬移至迪达拉身后。 迪达拉还在寻思左右两侧的石头,到底哪一块比较合适砸人,一个小但是坚固,还有一个大但岩层压得不够紧实。 察觉到身后的空间有了短暂的扭曲,他两手往后一揽,圈住裟椤的腿,侧头问她怎么了? “飞段要去实现他的人生抱负。”她言简意赅地说。 迪达拉一听这话便笑了笑,他呼了呼散落在他脸上的黑发,颠着她转了半个圈,仿佛出了口恶气那般舒坦,“那我不是不用挑石头了?” “嗯,不用挑了。” 第57章 看路 飞段先是愣了一会儿,盯着空无一人的草地,又看了看跃动的火堆,直到天光渐亮,火势燃烧殆尽,他才反应过来——他被阿娘抛弃了。 抛弃这个词汇是个新词汇,猛然地从他脑子里冒出来,没有由来地让人感到了一阵心慌。 他思绪繁杂脑袋生疼,他捂着头躬身,额头生出一层又一层冷汗,汗珠转瞬就堆积在后脖子,伴随着阵阵颤栗,他眼前反反复复地回溯着同一个画面。 视角由低到高,只能看见阿娘的下巴跟嘴唇,那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往前走,别回头。” 他好像是穿过一条又长又窄的向下的通道,四周有水声,那水声由小变大,然后他就在漩涡里不停地旋转,直到他发现自己漂浮在水面,被什么人捞了上去。 【谁家的孩子?】 【不是我们村子的吧?】 【小娃,你家长辈呢?】 【嘿,他还不会说话?是哑巴吗?】 【怎么都不给人反应啊?】 【溺水的时候伤到脑子了吗?】 飞段想起来了,他三岁来到汤隐村,被人收养,但在那之前,他一直都住在山洞里,山洞里有一个高台,每当阿娘躺上去时,那些叔叔都会高喊——【请神降临,请神降临!】 然后,一个巨大的暗影,就会笼罩住高台。 暗红的血自高台流下,那些人跪拜的同时会伸手接住,吞入腹内,更有人会把他捧起来,高呼什么神赐血脉——! 他笑呵呵地看着阿娘浑身被黑气缠绕,那黑气吸引他,他也想变得同阿娘一样。 阿娘知晓后也是勾着唇角问他,【想不想看山川河流?】 【顺着这条道往下,别回头。】 【我稍后就来。】 这是第二次了,飞段心想,第二次被抛弃了。 裟椤要是知道他是这么个想法,她绝对不会再多犹豫哪怕一秒钟,要知道起飞的时候她还在问迪达拉。 “以那家伙的生活常识,他不会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吧?” “他是变傻了,”迪达拉沉吟道,“但杀人的手段他没忘,嗯。” “不见得是谁利用谁,谁又能继续存活。” “是这个道理没错…”裟椤说,“但是他怎么一直不动呢?他没动吧?” 迪达拉毫不掩饰自己的白眼,“他动了,你真当他跟小狗一样等着你回去啊?” “你能不能少操点他的心?”他抱着手瘪着嘴,鼻子呼呼出气,“算起来他可比我年长两岁,一个成年男人这么装乖卖巧,哼,臭不要脸。” 裟椤沉默一瞬,说:“那要不我们回一趟木叶?让小樱也照着飞段的一套流程给你来一下?我们重回一下三岁幼童时期?” 迪达拉眨眨眼,思考了一瞬,“那你也得来一下,这样显得公平,嗯。” 裟椤听着他这阵略带窃笑的语气,直接点出了他的心思,“那你希望得落空了,我小时候可不是容易拿捏的对象啊。” “嗬——”迪达拉拖长了声线,侧眼瞧她,“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说出几件了不起的事来证明,嗯。” 裟椤从善如流地接了话茬,“不如你先举几个例子吧?什么程度算是了不起?限定在三岁哦。” 事实上迪达拉正有此意,他瞧她一眼,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喉咙,“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他惯常是招摇的,外显的得意劲,即使看不见,也能听得出来,更能想象出他现下是如何一边挑着眉毛,一边酝酿着洋洋洒洒的一大串话,就等着令人大开眼界然后奉上夸赞了。 “三岁,三岁哦。”他强调了一遍,“我三岁就把大野木老头子的胡子给烧了。” “大野木是谁?” “岩隐村土影,一个会飞的小矮子。” 这句话同时暴露了两种态度,前半句透着尊敬,后半句又透着‘哼,没什么了不起’的寓意。 矛盾地反应出了迪达拉的真实心理,崇敬但又吊儿郎当地认为换我我也行。 关系应该是不错的,裟椤心想,如果是一个老头子么... “是你爷爷还是你老师啊?” “!”迪达拉有点吃惊,只有一点点,“你怎么猜到的?你见过大野木还是听说过他?不,你听说过就不会问他是谁了...嗯。” 自问自答地形成了一个闭环,裟椤觉得他有点可爱。 “所以是什么身份?” “是我...没叛村之前的老师,”说到这里迪达拉顿了顿,嘀咕道,“倒也可以说是我爷爷,反正我父母死得很早,也算是他养大了我。” “那他是个挺不错的长辈啊。”裟椤一手撑脸感叹了一句,“影级人物亲自教导你这个年纪的人,你过去天赋很高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怎么得出这几个结论的?虽然大差不差就是了。可迪达拉不喜欢听人夸大野木,他一想起老头子揍他的模样,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反正...他没你说的那么好。” 随即他又赶紧挺直了脖子,“他在公开场合鄙视我的艺术,哼。” “还有强调一下,我现在天赋也很高,嗯。” 裟椤笑了笑,“我说他挺不错,是因为,他养出了你这个心思单纯的家伙。” “影级人物要考量的事情挺多吧?还能腾出手来教养后辈,那证明他把内部打理得很顺畅,至少政事上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件需要处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你太早离开村子,没接触到那些事。”裟椤耸肩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敏锐。” “...”迪达拉听着她这阵自卖自夸,有点不太是滋味。 山峰间笼着薄雾,日出爬升得慢,整个大地将醒未醒,他顺从心意把人往自己怀里划拉了两分,偏头吹了吹她的额发,想要将那眉间浅淡的愁绪给吹走,这透着一股天真的傻气。 “什么叫我心思单纯?你是想说我好骗吧?”迪达拉抱紧她,下巴就搁置在她肩头,语调里有些微郁闷,“都说我打架很狡猾,怎么到你这里我就蠢得跟飞段一样呢?” 裟椤眼藏笑意,睫毛颤了颤,“飞段已经是度量词汇了吗?” “我还以为只有我认为飞段最蠢呢。” “都知道他最蠢好吗?”迪达拉埋头在她肩颈,用鼻尖把不那么听风招呼的头发扫开,整张脸深陷进去,印上一道亲吻,温热的体温捂热了他的鼻头,让他有点流连忘返。 他轻嗅着鼻尖属于她的气息,忽然觉得那家旅店的香波是不错,是有点清冽甘甜的味道,并不浓郁的奶香气。 “迪达拉。” “嗯?”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坠空刺激,你好好看路。” 迪达拉一愣,这才发现,他把人的腰都给压弯了,他咬了咬牙,完了,他这种不正经的印象已经深入骨髓了。 “我也不是色中恶鬼来着。”这话一说出口他只想把自己舌头咬断,还不如不解释呢。 她轻笑着径自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那你下次小心点,别又压到我头发了。” 迪达拉胸口一阵突发地乱窜心跳,他嘴角的弧度压了又压,好不容易才正色道:“哦,知道了。” “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他垂目之时抬手掀撩着她睫毛,低声道:“你昨晚也压到我头发了。” 这话轻得被风一吹就散,却也一字不落地吹进了她耳朵里,迪达拉瞧着那耳朵动弹了两下,红晕肉眼可见地攀爬至耳尖,他简直大呼过瘾,克制了好半天才没嬉笑出声,可算让他拿捏住了。 “接下来去哪儿?”他一掌放在她耳朵上搓揉了一阵,眉目间神情极为笃定,“你定。” 第58章 严重事件 眼睛瞎了,基本上靠的是耳听八方,裟椤还在适应中。 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基本上,她现在生活上离不了人。 迪达拉去当地木匠那里给她搞了一个可以伸缩使用的九节木棍,不用的时候藏在衣袖里,使用之时自衣袖内滑落延展组成一根长木棍,用来先行探路。 以前在大蛇丸基地的时候,也有过类似身处在封闭黑暗空间里的训练,但当时多少也是需要依托于视觉,其实这是个使用习惯的问题,她需要的是尽快适应只有耳朵以及触感嗅觉的生活。 日常里常用的忍具,从外观到触感重量这些,自是不在话下,有问题的是卷轴封印的书写以及解除。 大蛇丸教过她非卷轴状态下使用通灵术,直接从身体上事先书写好的封印文中取出想要的工具,只是这术式,无法携带大量忍具,体积也受限,裟椤不像大蛇丸那样有天赋,可以直接从嘴里吐出百米长的长剑,虽然私下里跟药师兜交谈时,又是另外的说法。 【没有那个黏腻腻的爱好,总觉得会划伤嘴巴。】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大蛇丸以及药师兜那样,对改造自己的身体有着别样的热情。 会说起药师兜,是因为他们在路上偶然地遇见他了,不过就此说法,迪达拉秉持着不同的态度。 “这世界上没有这么碰巧的事,他肯定是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你,嗯。” 估计是因为她身上有地之咒印,这东西说穿了是糅杂了大蛇丸些微查克拉的东西,方法用对了,应该是能感应定位的。 但这些就不必跟迪达拉说了,否则他可能会耿耿于怀。要知道,遇见药师兜可是在三天前,这三天之中,他时不时地就要拿这件事出来嘟囔两句。 【他跟踪我们,为什么?】 【他找你干嘛啊?想跟你显摆一下他那张难看的蛇脸吗?】 【而且他身上有很重的尸臭味,你闻见没?你肯定闻到了,嗯。】 基本是自问自答,无需裟椤给出多少反应。 当然,裟椤也曾怀疑过,是飞段离开之后,他没了人斗嘴,所以有些寂寞,再加上如今他们行事没那么张扬,他多少有点不习惯,简单来说,动静不够大,他还是更喜欢声势浩大的场面。 好在托飞段的福,汤之国的人在通缉令上没忘记签发他们二人的通缉名单。 所以倒也不算太闲云野鹤,至少跟她料想的平静生活相差甚远。 今日已经是第二波人了。裟椤第一次知道地下市场的武装人士竟是这般活跃,竞争这么大,那以前怎么就角都稳居第一呢? 因为这么想,她便这么问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五大忍村都少有接受外部任务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这都不知道?” 迪达拉坐在那人身上给了那人一拳头,“手下败将说话注意态度,嗯。” 他略一抬眼看向裟椤,手里杵着个长棍,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个小老太太,“你就不能,站得帅气点吗??” 于是裟椤把背挺直了,“刚才这家伙打到我背了,痛死我了。” 闻言迪达拉又是一拳头往那人头上招呼,“不知道她看不见吗?你还真是会找软柿子捏啊?!” “错了错了,我错了真的,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来了真的,我还爱护残障人士,我发誓!”那人嘴里求饶,他都被揍了好几十拳了,就算脸不痛对方的手也该痛了吧?这手是岩石做的吗?这么硬?! “五大忍村有没有任务关我们什么事?”迪达拉一边说着又给了一拳。 “不外接任务是因为要集中战力啊这位大哥!你动动脑子行不行?马上就有战争了!问题是谁打谁?”那男子怒吼了一句,着实是哭爹喊娘地狂妄着,“水浑了才好摸鱼啊,所以我们才趁着这个机会多捞点钱啊!” “我就是出来攒个家产,放过我吧行不行?我绝对不来打扰你们绝对不来了!” 迪达拉还没懂,他对金钱的概念没有那么足,统共手里就没几个钱,更加不明白战争中期以及战后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脑子活泛的人早就开始联络各路人马了,就简单一件事,单是药品还有食物都是抢手货,只要早期屯有相关物资,发财是迟早的事。 这是忍者战争之外的普通人的世界,打起来的是忍者,但乱起来的是普通人的地界。 “这样吧,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这件事说出来就够证明事情很大,只是没人清楚严重到什么程度。” “五影要开会了,够严重吧?” 【会议地点在铁之国。】 【因为不想扩大普通民众恐慌,所以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他们要开这个会。】 【除了千手柱间那个年代,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五影会议?】 此刻裟椤二人只是寻常地牵手走在山间小路上,农田里还有人在忙着秋收,她依稀能听见田里的人在讨论今年的产量,明年计划种些什么之类的,还有人计划多添一两头耕牛。 汤之国总体是个武德不太充沛的国家,作为温泉旅游胜地,基本以旅游和农业作为支柱产业,整个国家内部武装力量,武士跟忍者五五分,统管在大名手上,没有事实上的影,背靠火之国木叶,老实说他们也没有必要发展什么武力,地域的广阔程度以及人口因素也决定了这一点,没有那个能力,维持得了内部安定就行了。 但往往,这种小国是作为大国博弈之间的跳板而存在的,要么是补给前线,要么战事就发生在家门口,看看世界地图,就会明白为什么几个大国之间会存在这么多小国了,为的是在事实上成立缓冲地带,不至于两国开战时就打在自家领土上。 “你怎么想?”迪达拉问。 “风之国火之国不可能打起来,”裟椤晃着他的手慢悠悠说着,“利益可以算是一致,土之国雷之国我了解得少,你觉得呢?” “岩隐村很多年没有在外活动了,也就几年前跟晓有过短暂地合作,但是是给边境的小国敲边鼓,他们不方便出面,就找了佩恩,”迪达拉侧头道,顺便替她理了一下头顶的乱发,“就是那年我跟蝎大哥出去了一个月那次任务。” “哦哦,那次啊。” “嗯对,所以岩隐村要主动干什么,我持怀疑态度,内部没什么问题,也在休养生息,就是木叶那年被大蛇丸袭击,他们都没什么动静,要是我,说不定就趁他病要他命了,不过老头子的想法,我反正是一直没搞明白过。”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雷之国,其实当初佩恩最苦恼的就是要怎么抓八尾,因为他们内部对待人柱力的态度跟其他国家有显着差别。” “什么差别?”裟椤问。 “八尾人柱力,好像是叫奇拉比吧?”迪达拉挠了挠脸,从布满灰尘的记忆里翻找到了这人的部分信息,“他在国内很有声望,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名声大噪,听说是个完美人柱力,一般人柱力不都只是被当做兵器吗?” “但这个家伙,好像跟村子的联系分外紧密,跟现任雷影也是兄弟,感情很好,而且他被看管得几乎无法渗透,佩恩当初是把他排在最后抓取的。” “感情好,还会看管起来限制活动么?”裟椤觉得有点奇怪,“要不是假的,要不就是太喜欢太紧张了对方了吧?” 迪达拉沉思一下,问:“你说的这个喜欢,是哪种喜欢?” 这一问给裟椤问呆了,“呃,兄弟之情?” 接着她就恍然大悟,“哦哦,你说那种带有爱慕之心的喜欢啊...这就不清楚了吧?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啊,照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雷影的囚禁策略有了别样的味道了...”裟椤甩了甩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那这样听起来,现在的雷影对外的策略其实是偏保守的?跟岩隐村差不多?” 迪达拉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雷影艾跟奇拉比的照片...也就感觉自己精神受到了污染,就挺,唐突的。 但裟椤已经先行跳出了这个诡异的思维圈,她点着唇回想着以前鬼鲛跟鬼灯水月都透露过的雾隐村信息,“与世隔绝的海外孤岛,叛逃的人相当多,他们好像是叛忍最多的村子了吧?” “啊,毕竟有血雾之村的称号嘛,”迪达拉蹙了蹙眉,“脑子像是有病一样,那个四代目水影。” “我第一次听说对自己村子里有血继限界的忍者赶尽杀绝,还迫使了那么多忍者出走的影。” 的确很不寻常,裟椤下意识调侃了一句,“他要不是别国间谍,就是被人控制了,成心想要搞乱村子削弱村子战力。” 这句话仿佛神来之笔一样,迪达拉猛然抬了眼,惊讶道:“对啊,如果他早先就有这个倾向的话,他不可能成为影啊。” “更别说是别国间谍了,的确很有可能是后面被人控制了!” “但是什么样的忍者能数十年控制一个影级人物,还不被人察觉呢?”迪达拉摸着下巴沉思,“这个人一能力要强过水影。二,机动性跟隐蔽性要强,不被人察觉。三,需要跟雾隐村有仇,因为本村的人不会这么做,更有可能是外来的。” “蝎大哥的潜脑操砂倒是可以做到修改人的认知,但是他没去过雾隐村啊,他很讨厌水汽重的地方...佩恩?可是有必要吗?他不就是想要三尾吗?”迪达拉絮叨说着,“而且把雾隐村搞成那个样子,不是一般的仇怨啊嗯。” 裟椤有一个猜想,带入那三点,有一个人分外倒是符合。 “宇智波带土吧。”她说。 乍一听见宇智波带土的名字,迪达拉的面部就骤然抽搐了一瞬,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前先是吸了口气,裟椤能听见那阵细小的欲言又止的动静,随即他似乎是闭了嘴,又沉沉呼出那道气息,隐约透着不耐烦的意味。 迪达拉挠头松弛着略显紧绷的头皮,沉吟问道:“你,要不要想想?” “想想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有婉转试探的意思,直接就问了,他抿着嘴唇,唇角略微下压,“一直也没有问你,你是怎么确定那个人是宇智波带土的?” 迪达拉简直是烦死这群宇智波了,他虽然并不完全清楚各种事件的细节,但也隐隐察觉出她跟这个姓氏有那么点牵扯,不然缘何其他人都不知道组里还有个宇智波,单就她知道了呢?飞段跟他就不必说了吧?但角都可是元老,连角都都不清楚的身份细节,她上下嘴唇一翻,就说是宇智波带土,还有名有姓的,还有,她跟团藏的恩怨,说到底,也是牵扯到宇智波的事情,虽然他觉得,从存在的时间上来说,这根本说不通… 迪达拉总算想起哪里奇怪了,按理来说,隐藏得那么深的人,直到近一年才开始对外露面,怎么就那么巧,在她还是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的时候,在雨隐村就碰见了呢? 宇智波带土既然能藏身,还是在一众具有影级实力的忍者面前藏身,那就证明手段很是高超,能被她亲眼所见,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对方是有意出现在她面前。 “当年在雨隐村,他为什么会找到你?” 他有时候虽然傻傻笨笨,固执到有点两耳塞豆的地步,但并不缺少忍者这个职业所需的敏锐度,端看他是什么时候能想得起来哪处存在怪异点了,之前是事情一波接着又一波,令人颇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接暇,应对得略显匆忙,人的思绪也就停不下来细想,如今空闲了,思维稍微一发散,就准确地察觉了可疑之处。 “啧,不想说啊?”迪达拉压了压唇,眉目间自有一丝恼意,绝的事情能说,而这个问题不愿回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朝前一步,目光有些迫人,但语气里却透着妥协跟细微的恳切,“阿芜,你真的不愿告诉我吗?” 而这个问题自会延伸出更为振聋发聩的疑问——为什么? 他不想看不明白她,他希望她什么都能告诉他,不要像从前那样,心里藏事,而他因为从未获悉被排除在外,就陡然面临一个根本无所适从的境地。 他垂目看了看她透着思考意味的手指动作,抠手指这个劣习简直是一脉相承地沿袭到了现在,他心中突然有所了悟,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你,大约还有几世记忆啊?”如果她灵魂确实不能进入净土,又平白多出了别人的记忆,那—— “跟宇智波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59章 所谓大丈夫 迪达拉一寸不移地凝视着她,在他眼中,对方的气息略有浮动,五官先是小幅度地绷紧了一瞬,后又缓缓舒展开来,她胸口起伏幅度不大,但随即又沉静了几许,仿佛是在思索要如何给出强说服力的解释。 这样的反应,说实在的,让迪达拉有些紧张。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否认又或者表达出疑惑的情绪,已经让他有些心慌,分明只是眨眼的几个瞬间,他却错以为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耐心点,他告诫自己,一定要耐心点,不要那么浮躁。 有些事解释起来是一团乱账,如非必要,其实她不太想拿着个算盘珠子拨弄计算,也不想再忆起宇智波斑这个人。 人的记忆布满灰尘,有人突发奇想地闯进来,想要帮她清理干净,是好心的莽撞,她没觉得唐突,也不是说坚持让那些东西保留原样,只是多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呢?担心小狗打喷嚏。 灰尘沾染上小狗的口鼻,踉踉跄跄阿嚏阿嚏,不小心撞到某个记忆箱子,被撞痛了会朝着那处呜咽吼叫,要是他发现移不开咬不动那个箱子,会挫败地哼唧。 她不想看见小狗耷拉着尾巴垂头丧气,那可真让人又好笑又心疼。 她反手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他似乎正半攥着拳头,因此指节根部起起伏伏,肌腱藏了一半在凸起的骨缝之中,表皮的纹理十分分明,连同着皮下的肌理,触感是具有韧性的。 “你有过,要是能在你叛村之前就遇到我就好了,这样的想法吗?” 迪达拉没有片刻犹豫,“有过。” “想和你一起长大,嗯,虽然岩隐村四周全是光秃秃的山峰,但是老实说,有夕阳的时候很漂亮,岩石矿崖泛红又包裹着金色,还是很壮观的,嗯。” “有些岩石长得奇形怪状,有像堡垒的,独树一帜耸立得高,有被风侵蚀到薄成一片的,成堆的风貌,飞得高的时候,你会以为那就是云层,天上地下几乎照镜子一样。” “空旷,有风,风在峡谷里能吹出好几种不同的音调,我小时候夜里还被吓到过,以为有狼群袭扰哈哈。” 说到这里,他眼有湿润,那些都是他想跟她一起看的场面,他低头亲吻着她的眼睛,没再说话,只是紧握着她的手绕在自己肩颈上。 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早点遇到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带她看好多风景,能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那睫毛扫动在他唇边,让他嘴唇颤了又颤,喉间好似被团状的气块哽住了一般,他艰难咽喉,“还有,还有夜里的时候,如果天气好,月光够亮的话,有些岩土之间的细小矿石,会闪出莹光。” “串联一圈...非常好看...” “你不是又要掉金豆子了吧?” “...没有。” 裟椤轻叹着拥向他,“但事实上,你能遇上我的唯一条件,就是你在那个时间点选择了离开村子。” “现实就是,你在过去没有我存在的基础上,才会遇上我。” 她想说明的是这一点,在路匪到来之前,他们各自生长,拥有并不产生交集的生活,那是独属于他们各自的过去。 “过去造就了当时离村的你。” “也造就了眼下的我。” 说得有些绕,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如果你想知道我跟宇智波的渊源的话,我自是知无不答的。”她说,“不会有隐瞒。” 只是要先打个预防针,小狗不能咬着她的裤腿,要让她把箱子丢弃,因为那只是塞耳盗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半晌后,迪达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狗屎宇智波,真的很他大爷地烦人! 那个什么什么灵魂咒印,他是想干嘛啊?啊! 分明都死了,难道他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施展咒印吗?!但凡能知道他葬身之地,迪达拉非得拎着c4过去把他炸得连渣都不剩! “他确定是死了是吧?!” “就宇智波带土的话来说,是死了没错,嗯。” 迪达拉捏着拳头,火气几乎是顺着飞舞的发丝往外发散,暴躁的气息几乎是烤焦了裟椤手里的兔子。 她举起兔子来闻了闻,不太确定,“迪达拉,你看兔子熟了没?” 迪达拉斜眼扫了扫,“熟了,嗯。” “那我要兔子腿,你给我掰。”她伸手随意一扫,还没完全展开,就被迪达拉捉住了手。 “我来我来,”迪达拉一把接过那串兔子,“大小姐,你刚才差点袖子着火了,嗯。” “哦,是吗?我都没注意到。”她静静笑看他。 分明就是故意的,迪达拉没好气瞪她一眼,然后他心思一动,捻了捻木枝边缘的灰渍,举着手朝她道:“你别动啊,脸上有灰。” “哦哦,好。” 眼见着人乖巧坐着,迪达拉暗笑着用拇指在她鼻头,脸颊一侧分别碾了两下,略微昂眉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迪达拉满意地点点头,“嗯,好了。” “好看吗?”裟椤笑问。 “...?”她怎么发现的? “你下次不应该在我鼻尖上抹。”她说,“我能闻到啊。” 于是迪达拉飞速在她鼻尖刮了一下,“现在好了,嗯。” 裟椤偏了偏头,“哦,是吗?” 那鼻头上分明是横了一道沾灰的指印,连带着鼻翼周围都有灰渍,但迪达拉打定主意就这样了,“嗯对啊。” 裟椤把手贴在地上糊了两下,同样举着手微笑道:“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开什么玩笑?”迪达拉嗤笑着扭头,随即把烤串整个往地上一插,侧身时脚下一蹬整个人嗖地移向她,“当然是我自己过来了,嗯。” 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老婆要哄好。 迪达拉环住她腰身,矜持地仰了仰头,甚至还执着她的手悬停在自己脸前,“你最好是别一个不小心给我一耳光,嗯。” “那倒不会,嘻。”她也没客气,脏手就那么在他脸上按了又按,完了还问了一句,“印上了吗?” 迪达拉低头,吻向她,磨蹭着她嘴唇道:“还差个印,嗯。” 环绕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收紧,他整个背呈现微拱的形态,发尾擦在背后细细颤动左右摇摆,随着那略显痴缠的呼吸声,晃荡至了肩角,扫过耳廓,颞部,暗影遮眼,他舔舐轻戳的力度更为放肆了起来,怀里的人仰着头想要喘口气,到嘴的气息却变成了一道发闷的呜咽。 放在腰上的手隔着衣物迫人得紧,直至下寻到了最丰腴的位置,满意地扎了根片刻不离。 他揪弄拍抖着,脑子好似一团浆糊地被人搅了又搅,想要把人往自己身上压,却怎么也不得其法。 “等,等...” “阿芜...好阿芜...” “我头发被火燎了!迪达拉!” 啪地一声,他感觉自己脑子顿时澄明,心想着,这一巴掌简直是求仁得仁。 第60章 划算 角都最近有点烦,他发现银行里的钱全被取了。 整整30年的积蓄,能买下一个国家,千万颗人头汇集而成,凝聚了他多少个风吹日晒披星戴月的努力? 30亿,不是300万不是3000万,而是30亿。 几十年勤勤恳恳为哪般? 不说是敢叫日月换新天吧,也至少别他大爷地这么镜花水月啊! 干什么?他脑门上是刻了“白干”二字吗?还是当他真的老到提不动刀了? “哦对了,小南给你留了话。”掮客点着手里的钱拿给他,注意到他情绪十分狂躁,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老兄,钱没了还能再赚不是吗?” “反正你活得久,不过就是从头再来而已,你当你重新开启了一段人生。”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仿佛是在角都脑门上跳傩舞。 “想死你就直说。” “诶,可别,可别。”掮客连连摆手,“老爷子留我条命,我还等着看晓组织覆灭后的世界格局进展呢,说不定异常精彩。” “佩恩死了?”角都不信,“假消息吧?” “不,真的,你瞧你钱都被人提走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啊?”掮客冲他挤眉弄眼,“佩恩闹得那么大,结果木叶的人,不说是分毫未损吧,也能说是没怎么伤筋动骨,最多也就损失了点建筑,重新再造就是了。” “可损坏一整个村子,却没听见木叶死了多少人?你觉得这可能吗?或者说什么情况扭转了木叶的这层损失?”掮客拿出一张纸条来,抖了抖,“喏,她留给你的话,你自己看咯。” 【钱取走买东西了,勿念。】 ...买什么东西能用上30亿?! “你觉得呢?”掮客拿着扇子扇风,意味深长道,“最近市场上起爆符很紧俏啊...” “我这里都来了两拨人要买但买不到了。”他划拉扇子一拍手,空空如也,“我手里也没多少存货。” 角都敏锐地感知到这里头有不对劲,就算小南搜刮了地下市场的起爆符,也不至于哪里都买不到,除非生产方或者对外售出到黑市的数量下降了。 这一点掮客也想到了,“按理说,就算木叶因为前不久的袭击暂停了对外售出起爆符,岩隐村那边也还有,可事实上你也看到了。” 他耸肩继续道:“不对外售出忍具这些东西嘛,最大的可能就是留着自己用啊,所以我打听了一下,听说了一个消息。” 角度心想着,拉长了时间看,无非就是又进入了某个特定的历史周期而已,于是他毫无波澜道:“又是谁要打谁了?” “比那个更严重,五影会议要开了,就在旁边,铁之国。” “会谈要是往休养生息的方向走,那岩隐村没必要收紧对外的军贸,可要说是在战前就牵扯到五大忍村,你说还能因为什么事?” 掮客问这话时很是注意着角都的表情,虽说对方惯常蒙面不太外泄情绪,不过合作多年,多少也能看出点端倪,他心下有了些答案。 “其实原本我就在想,是不是商讨要怎么对付你们?可转念一想,这毫无必要啊,你们这都自我崩解了,费那个事?” 是用不着,召集五影的同时,还禁售战争消耗性工具,只为了对付一个已经一眼望到头的组织。说起来大野木那家伙的嗅觉倒是灵敏,闻到了点别的味道,知道要早做准备,算是没白长出那么个大鼻头。 如果佩恩死了,牵扯到一件事——他那双轮回眼的归属问题,他跟小南的感情好,后者必不会相让,那么起爆符用来炸谁也就一目了然了。 30亿全用来买起爆符了,宇智波带土有那么难杀吗?角都走神想着,但凡她肯出点血而不是擅自把钱拿来自己花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帮她这个忙。 而这也就反向证明了,宇智波带土的确还有搜集尾兽的意图,或者说,他的意图甚至比佩恩还要强劲,即使组织人心不向,也要做成这件事。 可他要是真跟佩恩完全是一条心,是同一个目的,何必隐藏身份那么多年?眼睛的直接结果也就是为了控制尾兽而已。 角都其实想不通十尾还能用来做什么?除了作为武器,它还有什么用?他是不是得找时间去看望一下鼬那个长了张短命鬼脸的家伙? “所以,佩恩背后还有一个人,是不是啊?”掮客眯眼捻着他的八字胡须,眼里精光乍闪,“谁呀?” 角都提了箱子就转头,“不知道。” “等一下!等一下!我跟你买,买你的情报,行了吧?!” 角都慢条斯理抬手,“一千万,等我消息。”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附近偶遇了飞段那个蠢蛋。 他难得没抹发油,但浑身臭气熏天,寒酸破烂的衣服让他穿得意气风发,风一吹,还以为不知道哪里来的腌入味的乞丐。 一见着他就问:“喂,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你知不知道邪神教的山洞往哪个方向走?” 显然,这蠢货那本就空荡的脑袋,如今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 “你怎么没跟着迪达拉他们?” 然后角都就看到了此生绝然想象不到的场面,飞段往地上一坐,就地开始撒泼哭喊,“呜哇——!那个鳏夫,他抢走我阿娘,我娘抛下我跟野男人跑了!” 角都第一反应是,这蠢东西真是飞段? 第二反应则是,这里头有什么鬼热闹是他错过了的啊?! 看热闹的意图赢过了嫌麻烦的心思,角都决定暂且把这家伙带在身边,反正,他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作为钓鱼的炮灰,飞段一向能够完美履行诱敌的职责。 前提是,他不要一直问——“你是不是认识我阿娘?” 这话初一听有点意思,角都还饶有兴趣地确认了一下他说的阿娘是谁。 可反复再来几次后,他觉得烦了。 当即就给了飞段一拳重击,“吵死了!” 这一拳没收敛力道,直直把飞段揍得趴在地上趴了好久,角都一度以为他在装柔弱,心想着,按这小子比起往常增长了数十倍烦人程度的情况来看,估计是迪达拉扯着人先溜了,将他撇下。 片刻过后,飞段猛然抬手,揉着脑袋恍恍惚惚地直起身来,“啊痛死了,嘶,大爷的,谁对老子下黑手了?!” “宰了你!” “臭老头!是你偷袭吗?!你什么时候这么臭不要脸了!” 角都忽觉得有点惋惜,这么一下就恢复了?早知道轻点了。 “我刚才帮你治病了,你欠我三千万,先给你记账上,打工还我,每日增加一分利。” “哈?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治病了?治什么病?还有我凭什么还?” 这难不倒角都,他手里的相机也不是摆设,“你失忆了,我把你头割下来又重新安了上去,现在你恢复正常了。” “失忆的证据么,就在这个相机里,不过要是等我洗出来照片了,那可就增加到五千万了。” “??不是刚才才三千万吗?!” “哦,因为你到时候会求着我,让我把照片卖给你,哈。” 小阿芜果然一直是他的散财童子,要不就是给他送挣钱的酿酒方子,要不就是直接送上金条现钱。 养她可真划算。 第61章 别来无恙 五影会议召开所为何事? 可能性更大的恐怕也就是后面要如何应对了,之前砂隐村的风影我爱罗曾经有过这方面的心思,裟椤当时还说他年纪太小说话没分量,做多能对各村做到警示提醒,别的就不太可能了,事情的进展也确实没什么令人感到意外的地方。 就迪达拉所说,如今也就八尾,九尾,以及守鹤没有被抓,那点警示说不准也没被人放在心上。 强大的人一般都傲气,而傲气的人通常都不觉得自己会栽,你我爱罗差点被抽走尾兽,那是你技艺不精,说不准还要嘲讽一句——你砂隐村人才断层了吧?这都几个风影出事了? 同理可得,既然手里已经握有六只尾兽,宇智波带土也着实没有停下来缓一缓的必要。 问题不是他要干什么?而是他要怎么做? 这么说起来,她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晓组织都快濒临解散了。 “你觉得佩恩死了没?”裟椤提声问了一句。 “哈?”迪达拉刚应声,他身前背着的靶子就被一道苦无戳中。 他低头看了看,位置偏下,快靠近下腹了。 他无言地抬起头来,“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啊...” 这两日他有点急躁,呃,就是那种很不方便开口的急躁,可是这个年纪,说实在的,那实在是天性使然...他也没觉得时时刻刻想亲近有什么问题。 就稍微,大概是动手动脚地把人给惹恼了,尤其自从那天她头发被烧了个大缺口后,他就没得到过一个好脸色。 他说给她削短了,仍旧是一头完美的秀发,到脖子那里也挺好看的,但她说不。 【就那样吧,这多值得纪念是吧?】 【自高空坠落之后又是火燎头发,下次是什么?】 【啊我想不出更刺激的事了。】 【就留着做纪念吧。:) 】 没一句是在骂他,但话里话外仿佛是在揪着他的耳朵大骂——【你这个色令智昏的闹心玩意儿!】 嗯...他不否认这一点,是男人就得坦荡接受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最近总是觉得手里有些空,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脑子里总是会飘飘荡荡地想着‘玉软香温’那个词汇。 囫囵地看过那本《亲热战术》,没翻几页,印象也没多深,只是蓦然想起来了,恍神迷瞪地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词,是这个意思啊。 迪达拉抬首抻了抻脖子,他觉得渴,想起那日有些神摇魂荡的自己。 于是他促忙促急地抬脚就走,边走边卸下了身上的草垛,没了那重量在前压着,他胸膛起伏便无从遮挡,他到底也无意遮挡,走到人跟前之时,那目光分外迫人,而对面那双圆润的眼睛转了转,透着茫然。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渴。” 闻言裟椤呐呐道:“哦,哦,但是竹筒里没水了...要不你辛苦一趟?” 透着商量的语气,但神色是狡黠的,仿佛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行啊。”迪达拉应到,只是人没动,反倒是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盯着她又看了会儿。 “?你,还在等什么?”要去打水就去呀。 没等到什么亲近,迪达拉只能自己上手了,他抬手捏了捏对方的鼻子,拇指不经意碾弄着那嘴唇,又适可而止收回了手。 “行,这就去了,嗯。” 等人走远后,裟椤在错愕之中回神,无法言说心中的震惊,“这家伙...啊...这家伙...” 那股子摄人心魄的气息,简直都要撞得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私下里到底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书?!!角都那里难道还有别的令人耳目一新的书吗?!! 不不不,应该不会,她咬着手指略显慌乱地想着。但凡有,角都都不至于一副丧了妻女,看穿世事的身无牵挂样,他看起来对这事毫无兴趣。 可迪达拉总不能是...自行领悟的吧? 脸上的热度骤然腾升,裟椤扬着手扇了扇风,“阿这...有点可怕啊...” 不过这阵心慌意乱,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别觉得我们冒昧啊,小丫头,只是实在有些事想找你确认一下。” “嘛,我们也就是作为随行人员,在去往铁之国的路途偶遇了,宁次说看到你了,就来看看你情况如何了。” 一个是自来也,一个是卡卡西,还有一个是宁次。 这个组合老实说有些新鲜,裟椤大致朝着他们的方向颔首道:“嗯,别来无恙。” 即使隔着些距离,宁次也能看出来那双眼睛没有聚焦,他蹙了眉头一语不发。 “不过有个好消息得告知你一下,”卡卡西扫了眼日向宁次后说,“我们在练习场附近找到志村团藏的尸体了。” 闻言裟椤扬高了眉毛,“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说完她暗自满意地点点头,抿着唇不甚在意地笑着,“好在我眼睛没白瞎,还算有收获哈哈哈。” 那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完全没有一点阴郁勉强,日向宁次很难言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想,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满是漩涡的怪圈,即使脚踏在实地,也着实被流转的光影眩晕了眼。 他狠狠闭了闭眼,心想,她心愿达成了,这的确是好事。 当日佩恩袭击时,整个第三班都在外出任务,等回程时在驿站小镇短暂歇脚,这才听说村子被袭击了,回去之后眼见着满目疮痍,整个村子被夷为平地,好在村子里的人只是进行了一次净土短途旅行,据他们有所体验的人自己调侃来的形容——【我刚见到我爸妈,就被他们一脚踹了回来。】 【啊?你还见到人了?我什么人也没见到,就看到黑黢黢的一片连个火都没有,那道光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以为就要原地转生了。】 【我还见到我以前养的小狗了,呜呜它一直在等我,我本来想抱它一起回来的,但是它转头就跑了...】 劫后余生的人凑在一起交流自己这次奇异经历,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只是可惜,图书馆旁边的那栋楼房,什么也没剩下。 村子里的建筑全都裹挟在一起,连同房屋里的日常杂物,自中心到四周,一层又一层互相交叠,不分彼此。 宁次知道曾经属于她的东西堆积在村子边缘的某个角落,混杂在诸多尘土杂物中,有些村民会去边缘较为稳固的废物堆里找一些还能用的日常用品,作为村子建好前的临时过渡,他站在那附近看过一会儿,被人邀请要不要一起捡垃圾,但他摇头拒绝了。 【她走了,宁次,我觉得这次她好像交托了一件大事一样浑身轻松。】 【即使眼睛瞎了也拒绝留下来,昨天见到天天我也告诉她了。】 【你呢?感觉还好吗?】 小樱如此坦荡地告诉他,他颔首说了声谢谢,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好不好的,只是觉得曾经她说的那句山水有相逢,没想到一语成谶。 有缘就会有再见面的时刻,只是缘分这种事就像削铅笔,长的时候没想到短的时候,磨损得厉害,日子一晃就过了,等到只剩下一个指节的长度时,才意识到已经所剩无几。 而笔芯碳尖所书写描绘的图画字迹,就跟埋在一起的废土堆一样,由着后续的施工人员逐步清空,大动土木后,木叶又是新的光景了。 有时候路过新雕刻的火影岩,还能听见岩石下方有村民评说。 【跟记忆里的差别好大啊,怎么感觉刻出来都不像了呢?】 【哪里差别大?你告诉我,我照着照片刻的,翻垃圾翻了五天五夜才找齐照片。】 【以前的那个一代目头上有我的一个巴掌印,我隔壁那家伙还往一代目耳朵里塞过私房钱,上尾街的小田还凿过一代目的鼻孔,他说那里面长了杂草,远看像鼻毛,多削了一层土,所以他有一侧鼻孔比较大。】 【还有一年下大雨,二代目的耳朵掉没了半截,是后来用泥巴重新黏上的,所以二代目是高低耳。】 【...滚滚滚,这是新雕像,你们说的什么鬼玩意儿?】 是啊,新雕像,新村子,都是崭新的。 只是旧人旧物将他围困,是他自己不愿意踏出来。 卡卡西老师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一起护送自来也大人去参加五影会议,他有些吃惊。 【嘛,就当散散心,而且有白眼我也能稍微放松一些。】 他知道他是好意,莫约又是凯老师跟他交流了一下怎么养孩子之类的事宜,反正他跟鸣人暂时交换了老师,鸣人由着凯老师和大和老师带着去雷之国,学习怎么更加完美地使用尾兽能力,而他则充当自来也大人的第二护卫。 路过汤之国时,他看到了一公里外的查克拉流动状态,有些熟悉,每个人都略有不同,上次在法华寺见过,因此他记下了。 等到另一人远离时他们才显露了踪迹,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平淡的别来无恙。 宁次心想,词是个好词,重逢的时候没有太坏的事发生,二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但也的确只有别来无恙这么点缘分了。 第62章 不容乐观 自来也弹着裤腿也如同裟椤一样坐在地上,宁次跟卡卡西分别站在他身侧,前者略有戒备地使用白眼察看情况,以备不时之需,后者见状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 “其实我有件事挺疑惑。”自来也巡视着裟椤的脸庞开口道,“谁帮你杀了团藏?还把他的眼睛都给拿了。” “死状看起来像是有仇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辱尸了。” “你有怀疑对象吗?” “仇怨不见得,”裟椤沉吟道,“只是拿人眼球这种事,可能是宇智波带土吧?” 然后在听到有人脚下略有动静后,裟椤又说:“嗯,当日他也在木叶,他之前同我见面时,尤其提到了让我帮他拿团藏的右眼。” “右眼应该极其重要,毕竟团藏手上还有其他写轮眼,他看中那个眼睛,也许是有什么别的特殊能力。” 潜台词就是她也并不十分清楚了。自来也点点头,继续问:“佐助那天来了吗?” 裟椤摇头,“我们分开了,在计划制定上有冲突,他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是想问他现在的下落的话,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去找鼬。” “鼬在哪里?”卡卡西问。 裟椤耸肩,“或许去净土了吧?” “对佐助这么有信心?”自来也挑眉道,“我觉得对上鼬,他还欠点火候。” “不是有信心。”裟椤轻笑着说,“是如果他找上鼬,那就证明是鼬故意留的破绽,让他找上门。” 自来也短暂思考了一瞬,“想要佐助的眼睛?” 她仍旧是摇头,“佐助只是三勾玉,真想要眼睛,至少得等到他开眼到万花筒。” 她顿了顿,继续说,“事实上,鼬已经不太行了,眼睛在几年前就出了问题,万花筒写轮眼到后面都有瞎眼的风险,也同样考验身体承受能力,这一点,卡卡西应该很清楚。” 不出所料,她果然对宇智波以及写轮眼有相当的了解,只是怎么算年纪都不可能知道这一族这么多弱点...自来也隐晦地同卡卡西对视一眼,确认了彼此眼中同样的认同。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自来也说,“带土以前是吊车尾,如卡卡西所说,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产生捕获尾兽的想法,也无法在毫无教导的境况下控制住九尾,他背后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一听这话,裟椤颇有些诧异,只是她表现得像是在嘲讽一样,“木叶不是一开始就怀疑了是宇智波斑控制了九尾吗?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 她嘴唇轻启,“所以,控制九尾的方法,还能是谁教给他的呢?” 那自然是斑了。 这个结论也与长门所说有些相似之处,只是当时的带土以宇智波斑的名号自居。自来也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不过你们放心,带土很确切地跟我说过,他已经死了。”裟椤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怕真的宇智波斑确实还活着,“否则就目前这个计划进展不太顺畅的情况,他要是真活着,他会亲自捕捉尾兽。” “你还挺了解他啊。”自来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 “不,不了解。”裟椤垂眼摇头道,“只是一点点合理的逻辑推演,这不难。” 这一句不难,几乎道尽了她智多近妖的本色。 “他的尸体在哪里?”自来也问到。 “这我不知道,带土没说,我也没问。”随即裟椤有些狡诈地笑了,“干什么?怕他被人复活啊?用轮回眼么?还是秽土转生?” 她说了两个极为恐怖的情况,自来也霎时间有些愣神,他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正经,嘴里呐呐道:“小南...” 裟椤一听这反应就笑了,“哇我说,轮回眼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们竟然没留下来啊?轮回眼很显然是控制尾兽的关键啊。” “就算不留,也把眼睛毁坏嘛,这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小南当日走得匆忙,她片刻也不想在木叶多待。 【老师,你知道的,长门跟弥彦都对我很重要,我要带回去安葬。】 自来也也就没有阻止。 “...” “不过你们放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带土不会用轮回眼复活宇智波斑。”对此,裟椤很笃定,“他看起来,更乐于见到斑长埋在地下。” “至于秽土转生,大蛇丸死了,我也不会,虽然药师兜会,但他需要获取目标人物的细胞组织,只要带土不告诉药师兜尸体的所在地,那斑就不可能被秽土转生。” 所以这两个问题很好解决。如果实在不放心,那把药师兜或者带土其中一人抓了就行。 “只是你们或许得抓紧些了,”裟椤由衷道,虽然面色仍旧是风轻云淡地笑着,“因为我前几日偶遇了药师兜,他身上有尸体的味道,我怀疑他在到处掘坟。” “显然他在秘密进行秽土转生了,虽然用处暂且不明,不过这个术一开始被开发出来,不就是为战时所用么?”她声音有些幽幽然,仿佛是在恐吓小孩子,“你们觉得,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宁次终究没忍住搭了话。 裟椤的面容也及时地朝向了他,“嗯...不开玩笑地说,其实我觉得他是倾慕大蛇丸。” “?!!!”最为惊异的当属自来也,他一个原地弹身,连嗓音都飘破了音,“什么?!” 据迪达拉所说,兜的面容已经有了蛇化的迹象,结合他移植了大蛇丸的细胞,得到这一结果似乎也就并不让人意外了。 “因为倾慕,所以憧憬成为他那样厉害的人吧?”裟椤摊手道,“抓紧时间哦你们,情况真的挺不乐观呢。”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自来也心想这丫头坏心思实在太多,火烧屁股了都还能坐得住看热闹。 但她所说的,差不多也是他所想的,此次召集五影会谈,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因为确实,不容乐观了。 宇智波鼬,死在一个云销雨霁的下午时分,一生之中做过的最惊世骇俗的事就是屠族,外部对他的这个印象,从他十三岁起到他二十一岁,伴随了他整整八年。 对此,他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是事实,也不存在冤枉。 所以当佐助以一种质问的姿态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回答了不为什么。 在事实存在的基础上去深究原因,这对佐助来说本末颠倒了,这不是鼬想看到的。 “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是吗?” 两相对视之中,鼬嘲讽地笑着,“佐助,你这样容易受人影响,还觉得自己真的能报仇能杀了我?”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有什么苦衷吧?”他骤然笑得夸张了两分,以极高的姿态俯视着这个愚蠢的弟弟,“大蛇丸竟然还会教你这些无用的人类情感啊...啧。” “你跟三年前比起来,没有差别,” “仍旧是无用的废物,这么多年眼睛的形态也是一寸未进,” “你要怎么杀我?” “用那双低劣的眼睛瞪死我?” 显然这话很有效果,毕竟往事不可追,何必呢? 这是一条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路,从鼬决定宰杀族人留下佐助一人存活的时候就注定了,否则一切不是宛如笑话般存在吗? 如同佐助活着是为了复仇一样,鼬在这个本就时日无多的当下,不想否决自己的过去,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或者说,他存在至今,一直都是在等这个结果。 而这容不得佐助有片刻犹豫。 杀他的时候手别抖,看他的时候别这么惊愕,然后...以后别恨他了,最后一次原谅他吧。 鼬相当明白,人无法同自己达成和解是什么境况,他希望佐助就此摆脱那个噩梦的夜晚,以杀了他的方式,来获取未来崭新的人生。 如此,才不至于无法自处地孑然一身。 雨水冲净他活着时的罪孽,天好像放晴了,很亮,但没什么温度,在渐渐模糊被遮蔽的视线中,鼬缓缓呼出最后一口气,他终于,可以去地下赎罪了。 希望父亲母亲等等他,不要那么早就往生... 【下次吧,佐助。】 【原谅我。】 在佐助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因着不由自主地憋气而产生了眩晕,他把嘴内的软肉咬得稀巴烂,以疼痛逼迫自己清醒,他满口鲜血,整个人割裂成两半,眼前所视之物也仿佛分割成了一块块,无法拼凑完整,耳朵嗡鸣,无数的声音响彻颅内。 【今日任务不多,教你练习吧。】 【还不错,可以奖励一个甜丸子。】 【只是不要告诉妈妈,毕竟你刚长了颗虫牙。】 【又长了一颗?】 【...你觉得先把坏掉的乳牙拔掉怎么样?】 【不要吗?那你晚上会牙痛哦,睡不着不能吵我哦。】 【你一个三勾玉!你去打万花筒?!哈笑话!】 【你在你哥面前,你就是这个!】 【他但凡是不想让你找到,你连他放的屁都闻不到!】 “明明有机会的...明明有机会...”佐助喃喃自语想不明白,明明有机会可以杀掉他,为什么没有?就在刚才,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快死了... 【你觉得你哥他弑杀吗?】 在刹那间的激颤中,佐助感觉自己好像知道答案了。 如何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有自毁倾向的人,一股脑地扎进万丈深渊?这是香磷眼下的茫然。 人生重大命题显露时,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完全反应不过来,又从何谈及劝慰? 她跟水月以及重吾一样,都只能旁观,除了旁观,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言语产生不了实质性的帮助,对比起来,救人一命似乎都要显得更为简单更为无足轻重了。 她甚至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大仇得报后,佐助反倒是...更为绝望,他的查克拉有了变化,变得凝滞冰冷,某些时候透出一丝狂躁的杀意,好像铺天盖地的尖刀冷不丁地就会朝着周遭示威,而这个转变就发生在鼬死后的当天夜里。 他们原本是打算埋了宇智波鼬之后就径直去往木叶,但中途有个神秘男人出现,即使香磷认为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单是能准确找到他们的所在地这一点,就足够证明这人要么是个强者,要么一直在监视他们,再说他还穿着晓组织的服装,最重要的是,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她警惕得身上的毛都要炸了。 【宇智波佐助,要不我们谈谈吧,关于你哥哥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听完那人这么一开口后,香磷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个清楚其中龃龉的人物,可香磷觉得不听也罢,因为对方显然有所谋划,就算这其中牵扯到什么辛秘,他们也可以从别处获得,抓了木叶高层拷问不是一样的结果吗? 可佐助的决定,不轻易受任何事物干扰。 她没由来地想起之前裟椤所说——【别太喜欢了,会受伤哦。】 香磷自问不是那种会轻易受伤的软弱女人,可仅仅是一开口就几乎被喝止住,她多少有点涩然。 “你如果担心就留在这里,我跟他单独谈。”他是这么说的,语气很生硬很不容置疑。 虽然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能反杀大蛇丸,更说明他果决,也稍显无情,所有人当中,大蛇丸在佐助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一度让香磷以为这是在真的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大约,这就是她跟佐助最大的不同吧,她可以或掩耳盗铃地说服自己就这样了也不错,又或是陷进大蛇丸编织的迷障保持不了完全理智清醒。 而佐助却能维持绝对的理性,香磷倾慕他又佩服他,她可以为他做很多事,但是她不确定对方需要她做到哪种程度? 直到她获悉他们一整个小队已经编进了晓组织后,她顿觉荒唐,明明那个人带着不明目的接近他们,这都还要看着眼前的坑往下跳吗?! 而且,这事他根本没商量啊!另外三人的意见他不需要征求吗? 哦,他倒是征求了,告知的同时还说想退出就趁现在,因为他们要去抓八尾了。 很好,她挑选的男人果然很不同凡响,香磷这么安慰自己。她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恐怕差点份量,但她觉得没关系,她有时间,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再说她长得又不差还有脑子有实力,只要多给她点时间,拿下这个人是早晚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们在趁着雷影去铁之国开会的时机,跑去捕捉八尾人柱力时,栽了个大跟头,几乎人人重伤不说,还被一条断尾给耍了... 仿佛老天都要嘲笑他们自寻死路一样,他们又正面应对上了木叶的人马,香磷突然拉响了警报,她怀疑,自己还有个异性情敌存在。 也就是漩涡鸣人。 第63章 是你的朋友 如果人的卑劣心思有一二三等的话,香磷觉得自己并不算过分。 她在看到漩涡鸣人的瞬间,感知到了这个人身上的查克拉带着并不灼人的温度,仿佛被人置于洗澡水之中,温度适宜,有压力但肌肤毛孔都似乎松了口气,那是他自己的查克拉,而在那之后,还有另一道更为霸道混乱的查克拉,没有丝毫秩序的混沌,虽然眼下这个查克拉并没有浮躁地乱窜,但大伤之后碰见木叶的人,着实不是个好兆头。 即使漩涡鸣人给了她这样的良好观感,她也不敢抱有太乐观的想法,真实地面对自己的话,她怕佐助被他们带走。 虽然佐助从来没说过他过去在木叶的经历,可是看漩涡鸣人的面部表情,香磷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是达到了羁绊程度的同伴关系。 个人的过去,当下的旁人很难插手,但就二人这么缄默无言两两对视的模样...这是有多复杂纠葛的关系? 香磷率先一步挡在了佐助身前,她小声提醒道:“现在抓他没有胜算。” 最要紧的是别再在这里耽误了,应该赶紧避开。 如果是一周之前的佐助,他或许会选择扭头就走,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没有达成,已有损失。伤势未愈的状态,他也不想跟漩涡鸣人这个脑子一根筋的人对上。 可是他已经获悉了木叶在宇智波灭族一事中扮演的角色。 【是为了保护你,佐助,鼬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罪孽,成全了宇智波一族的名誉,更保存了你这个他最爱的弟弟的性命。】 【这是个交易,由他来执行刽子手的角色,木叶也就无需担负寡情的名声,更避免了相当多的伤亡。】 【很划算,不是吗?对于木叶来说。毕竟鼬的要求仅仅是留下你的性命。】 他一腔扭曲的怒火无从发泄,缠裹得他整个人似鬼非鬼,他深深明白,就在这里,他得斩断跟木叶的所有过往,如此才能无需再听那些聒噪的劝说。 他实在是受够了。 香磷霎时间背后起了一串被恫吓出的鸡皮疙瘩,是杀意,绵绵细针铺天盖地一样穿透了她,不是冲着她而来,却是因为她的阻挡而穿透了她。 她颇有些瑟瑟然地回头看向佐助,后者抬手拨开她,一眼也没有分给她。 “佐助,你们...加入了晓组织?”鸣人看着对面几人的穿着,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是来雷之国捕捉八尾的?”大和很快就联想到他们的目的,这下完蛋了,如果在五影会议召开期间发生这种事,恐怕会谈不会太顺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似乎没抓到。 只是难免会被雷影联想起来,怀疑是否是他们木叶里应外合地用五影会议将他调离雷之国,以此图谋捕捉八尾。 云隐村的人在第一时间确认奇拉比失踪后,就快速做出了响应,除了追击佐助之外,还另外派了一个两人组去往铁之国。 因此,在会议内容说到最为重点的事宜时,五影会议被人骤然打断了。 “四代目大人,奇拉比被宇智波佐助抓走了!” 现任四代目雷影艾,继承了每一个雷影的称谓——艾。 艾即是a,另有一个同属王牌的b,也就是奇拉比。从第一任雷影开始就确认下来必须沿袭下去的ab组合,并非只是配合默契的战友,更是多年以来朝夕相处中互为对方最重要的人,亦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一个呼吸,一个眼神,便知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而这融会贯通进一言一行的默契,才是发挥绝招——绝牛雷犁热刀的关键。 因此,对于艾来说,奇拉比并不只是一个因为能力附加而得来的某个人,更是他最为重要的兄弟,世间仅存的亲人。 喜欢外出游玩的二尾人柱力由木人被抓的时候,他都没有眼下这般暴跳如雷,他整个人附着着暗沉的雷电属性查克拉,瞬间就逼到了自来也的面前。 “又是你们木叶的宇智波!” “你跟宇智波佐助不会是里应外合吧?!” “实际上想要十尾的是你们木叶!” “晓的头领也是你自来也的徒弟!!” “啊这...误会,误会,真的误会了...”自来也连连摆手否认,脑门上滴落下一粒冷汗,这误会着实太大了,他就说他不适合出席这次会议吧?早就听说雷影是个暴脾气,武断专横到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种人说不清是莽还是笨。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蠢到一边召集五影会议一边示意佐助去抓八尾吗?” 自来也任由那拳头朝他袭来,如果雷影目前冷静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挥拳头,那便让他挥出来好了。 而那裹挟着炽热光芒的拳头,在距离自来也鼻尖五公分的位置停下,气流都被那拳头带得灼人,逼烤着自来也的脸,自来也仿佛闻见了自己头发被烤焦的味道。 他鼻孔微张,扯着嘴角尴尬笑着,“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明显了,不是吗?” 潜台词也就是,他没有那么蠢。 “那你木叶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几乎所有事件的源头都跟你们有关!” 雷影艾收手,他一挥衣袖就对着随行人员下了命令,“立即执行对宇智波佐助的通缉!” “把通缉令下发到地下市场!” “悬赏金额定到最高级别!” 卡卡西皱眉,他张口刚想说话,就被艾打断,“他不是叛忍?如果不是叛忍,那你木叶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己的人都管不好,这个会议还有什么开下去的必要?!” 会议期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土影大野木这时开口了,“雷影的意思是,你们自己内部有分裂,谈五大忍村合作也就没有必要了。” 他似乎是被眼前的闹剧吵得有点打瞌睡,声音透着细微困意,“搅弄风云的人几乎都是木叶出身,的确很难令人信服。” “更别说那个使用幻术控制雾隐村水影长达十年的宇智波。”大野木虽说长得像是个和蔼的小老头,但作为在场人士中唯一一个跟宇智波斑有过真实照面的人,他的确对宇智波的观感很不好。 印象里这个姓氏的人自大狂妄,连听人说话的半点耐心也没有,但相应的,他们做事说话通常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论对方到底是真的宇智波斑还是别的继承了他意志的人,事情也已经做了,基本不存在做到一半就停止的可能。” “眼下八尾被抓,还剩一尾跟九尾,与之更相关的个体也就是风影跟木叶的人柱力,那不如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我爱罗直说道:“我希望形成忍者联军,五大忍村通力合作,毕竟就像您说的,十尾的计划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我说此话不是为了我个人的安危,而是料想到一旦形成十尾,那么对方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按照佩恩的设想,是威慑性武器强行达成和平,这一点自来也刚才也说过了,且不说这个计划的可实施性,假如实施了,那么五大忍村必定就会直面十尾,我们无从得知它的能量能力,单从尾兽个体的能力来说,恐怕一个村子对上的结果都不会太好,甚至有可能全村覆灭。” “那么到时候剩下的几个忍村,是帮忙,还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村子覆灭寄希望于下一个不是自己呢?” “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当前的问题事实上也不是要不要联合?而是怎么联合?联合到哪种程度?” “若是联合起来的忍者众人都有各自的心思,那么的确,就像老爷子您说的那样,没有必要,毕竟乌合之众,如何能产生强有力的抵抗呢?” “需要知道的是,我们未来面临的不是不同国家的忍者之间的战斗,而是一个人类历史上或许从来没有过的灾害级别事件。” “我个人自然倾向于联合,但如果各位有异议,在今日商讨之后仍然抱有疑虑,那便只能算了,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整个忍界遭受重创而已。”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地阐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分析了其余几个影的想法,的确,在奇拉比被抓了的基础上,做出最坏打算的话,那么只剩下砂隐村跟木叶会有危机,但那只是暂时性的危机,一旦尾兽都被剥离成功,十尾被成功制造出来了,那么剩下的几个忍村,又能有多少胜算? 抱着侥幸轮不到自己,企图在忍界格局被打破之时浑水摸鱼或者偏安一隅,都是不可取的。 大野木深知这一点,他那半耷拉的眼皮这时兀的撑开了,哈哈笑了两声,“你小子年纪不太大,不过人倒是挺沉稳哈哈哈。” “不像有些人,几十岁了,风风火火咋咋呼呼。”这话是在直指雷影,后者听出来了,可但凡能成为影级人物都不是什么刚出任务的愣头青,雷影脾气是火爆,却也不是完全不顾全大局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迁怒了木叶,只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自来也开口了,“宇智波佐助是个活人,即是活人也就有自己的心思,即使我们木叶没有将他定义为叛忍,也不代表他的行为就与村子有关,或者由村子示意,这点还请雷影你区别看待。” 雷影眯了眯眼,“所以呢?我就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不,”自来也爽朗地笑了笑,他挠了挠头道,“虽然这么做肯定会被我那个徒弟责怪,不过嘛...你要是决定通缉佐助,那的确也是你的权利,所以我不会阻止。” “只是在那之前,我希望雷影你能明白,每个人都遇见过困境,有些人站在悬崖前或许还有回头的机会,只是对方看不到而已,我说这些,只是恳请你不要将他的后路完全堵死,这样他回头看的话,或许能意识到自己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但这话,宇智波佐助听不到,或者说,即便在场,他也并不想听任何人的劝诫。 漩涡鸣人一行人意识到对方的杀意是真的,便由大和使用木遁禁锢着激动的鸣人后退,而迈特凯则是抬头凝视着那个被蓝紫色盔甲附着的人,“团藏已经死了,如果你不知道的话。” “哦,所以呢?” 迈特凯难得整张脸都变得肃穆起来,他声音具有广袤的音域,一开口说话,便使得在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 “如果你现在出手,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未来打算对木叶实施报复?” “以及你现在捕捉尾兽的行径,也就是表明你将会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是吗?” 以前在木叶的时候,佐助跟迈特凯的交集并不算多,在佐助印象里,这是一个不会使用忍术以及幻术的上忍,起初他觉得荒唐,如何能成为担当上忍?但后来冷静细想后,他知道这人该有别的能力,从一脉相承的穿衣风格来看,小李该是与他最为相似的弟子。 “随你怎么认为。”佐助根本觉得这种确认战意的开胃菜太过老掉牙倒胃口,他根本也不需要对方确认他的态度,又或是留手。 他最讨厌木叶的就是这一点,分明他已经有所决断,他们作为过错方竟然还不依不饶地胡搅蛮缠。 他们总是听不懂人话,根本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有多荒诞令人发笑。 他也根本不明白这样的木叶,到底有什么值得鼬做出那样的决策?在他看来,通通都是木叶高层的借口,就算宇智波一族有推翻木叶政局的意图,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起的心思? 暗部监视他们一族这么多年,他们有尝试过什么和平解决的手段吗?没有。 高层之间两三句话就哄得鼬去灭族… 宇智波佐助不甘心,他心里恨。 这股恨意蚕食他将他压平拍扁,他已经尝过泥土里的血味,大雨滂沱之中的血雾凝结在他整个面部,多少个荒芜夜里只能听见风声簌簌,听不见半点人声。 他想起从前在忍校在木叶的一切,他觉得恶心。 而如今,这些人还做出一番请求他理解的姿态。 他理解不了。 踩着他族人的鲜血换来的所谓和平,他要一脚踢碎。 “凯老师你退开!”鸣人踉跄着挣脱大和的束缚,他朝前一步,一寸不移地盯着佐助,拍着胸口掷地有声道:“你心里的怨恨都朝着我来好了!” “就像她说的,我不明白什么感同身受!感同身受是虚假的!”鸣人大吼道,“但是我知道,我明白你落水狗一样的人生,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那就朝着我来!” “如果你执意要朝木叶发动袭击的话,我们之间必定会有一战!我不可能看着你袭击木叶什么都不做!” “既然早晚都会有这一战,那什么时候都无所谓了!” “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如果你我二人打起来了,那么很有可能两个人都会死!” “而你的憎恨也就能到此为止了吧…佐助,将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在我身上,只有我,我能为你做的事只有这件事!只有我能承受你的憎恨!” “杀了我,我也杀了你。” “这样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不要认为只有你一个人深坠黑暗,我是你的朋友...” “我会陪着你。” 第64章 大蛇丸旧部 一起死? 香磷觉得这是个很狡猾的策略,虽然漩涡鸣人看起来十分真诚, 不过对方能把漂亮话说得这么真诚,倒是头一回见到。抛开她喜欢佐助这点不谈,完全理智地思考这件事的话,会造成两个后果。 1、二人双双负伤,谁也杀不了谁。 2、二人身死,也就会造成尾兽无法再集合起来,因为人柱力一旦死了,那么体内的尾兽也就死了。 而这,不会是那个面具男愿意看到的。 因此,在空气一阵扭曲后,看见那个并不怎么熟悉的身影时,香磷并不吃惊。 她知道这个面具男应该是有特殊的时空间忍术,否则她不会从未察觉过对方的存在。显然对方这次突然打岔地出现,为的是带走佐助。 “不是说了让你尽量避开九尾人柱力吗?”带土说话的音调颇有些阴郁沙哑,这是他原本的嗓音,“眼睛都流血了…当然你要是一心想死,我倒是不会阻拦你。” “只是可惜了鼬,蹉跎那么多年,到底还是白费力气。” 短短两三句话,使得宇智波佐助短暂地回了神,他收回了须佐能乎。 他的命是以所有族人以及鼬的性命为代价,才因此得以苟且,他的确不能随意胡来,至少在实施对木叶的报复之前,不能再被裹挟进漩涡鸣人的语境中。 宇智波佐助并不需要怀带有任何立场的任何人来拯救,以拯救者的姿态对他进行仇恨抹平,实在是滑稽。 带土带着佐助离开了此处,走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漩涡鸣人,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抱过他,襁褓之婴,成长至此,不可小觑。 漩涡鸣人有这个能力,总是洋洋洒洒地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这在客观上会使得对立方质疑自己的立场,跟阿芜小姐软刀子割人的方式不太一样,他能一语直击中对方心中真实的渴求,佐助寻求的是一种他自己都辨不清楚的解脱,这解脱披上仇恨的外衣,需要通过一定的破坏途径才能够达成,而这个破坏的冲劲才是带土乐于看到的。 毕竟如今他能用上的人没几个,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佐助真的在这里拼命。 人的报复如果只是无目的地发散,那着实毫无益处,人的报复应该在确认了目标之后,头也不回地执行下去,那才是仇恨本身该具备的属性,否则也不过是情绪的无谓消耗而已。 鼬想要的是和平这不假,但他所实现的和平,是短暂的,虚假的,并且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上。 可月之眼计划就不同了,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无痛进入永恒的快乐幻境,带土不是不会思考陷入幻术后的人生命维持要如何继续,他只是由衷地认为,就这样挺好,没有战争,没有阴谋诡计,只有快乐,即使是这样共同赴死也着实体现着公平的意味。 无人伤亡,无人可逃,所有人在陷入幻境的那一刻开始,就都会得到一个绝对公平的结局,也就是死亡,而在抵达这一结局之前,所有人都按照自己心中所念实现了自己的人生,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说到底,人所追求的是个体的满足欢愉,即使所求是为了社会亦或者世界,那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自身的价值,那他跳开这个追求的过程,直接给予所有人相应的结果,他的确是在拯救受苦受难的人类个体。 他是真心认为月之眼计划值得执行,也没有阳奉阴违地执行到一半就放弃,要知道宇智波有个最为显着的优点,那就是不会轻易放弃,几乎都是抱定了自己想法坚定地执行下去,无论这其中发生多少意外又或者阻拦,他们都会达成这一结果。 斑是这样,鼬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而这也是他跟长门根本上的不同,他不会轻易被人说服,长门的心太过脆弱,做大事的人,切记不能怀疑自身,世间没有长久的和平,即使他被人说服,中途放弃了尾兽计划,寄希望于还有别的能实现和平的手段,那带土也只能对他表示遗憾,因为并没有这个手段。 长门放弃验证他自己的想法,但他不会。 他一定要实现月之眼计划,不单是为了创造一个有琳存在的世界,更是为了让人从千万苦痛折磨中永恒地解脱出来。 一瞬即是永恒,这之后不会再有人类存在了,也就成为了永恒,永恒的和平因此达成。 至于那个装作是斑意志体的人形生物,无论他是真死还是假死遁身,带土都料想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的,就算黑绝是假死遁身,他都不会再出现了,因为带土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在此基础上自然会有所防备,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都无法干扰到带土分毫。 理应如此,直到带土被药师兜找上了门。 “缺人手是吗?” 对方披着一个大衣袍,衣袍下的表情似乎言笑晏晏,“我秽土转生了一些人,不如你看看能有多少用处吧?” 说完之后,一排统共六具棺材从土地里缓缓升起。 前段时日刚杀死的人,如今以完整的状态竖立在自己眼前,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你速度够快啊,去了趟木叶又去了趟雨隐村?”带土语焉不详道,“既往各村的几个影都让你给刨出来了,这都没被人发现?” “只是借用了他们身上的一点点细胞而已,也就没有惊扰什么人。”药师兜轻轻笑了笑,“这些转生体我都用了木遁细胞进行改造,得出的结论是,相当好用。” “你想要什么?”带土问。 他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答案,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句——“乱局已现,自然是想要一种参与感。” 药师兜仿佛是开玩笑般说出了这句真心话,做惯了间谍的人难有真心话,为数不多想要说真心话的时候,反倒是只能凭借这样那样的外壳包裹出别样的味道。 “事实上,大蛇丸大人早就预料到会有第四次忍界大战。”药师兜缓缓滑行在地表,悠然路过那一排的棺材尸体,“我也不过是在他身死后多做了些准备而已,总体还算及时。” “他预料?”带土嘲讽的意味甚足,“那他料到自己会死在佐助手里了吗?” 药师兜并没有生气,只是勾唇笑道:“我觉得他可能料到了,只是对鼬的态度跟想法有了错误预估,而这就算是致命的了。” 药师兜观摩了佐助跟宇智波鼬的战斗,从头到尾,自然也看到了自天之咒印之中重新复活的大蛇丸,以及鼬的那一招十拳剑封印术。 带土:“听你这意思,大蛇丸好像更是一个运筹帷幄的野心家,而非是打一炮换个地方的投机分子?” 兜:“不愧是宇智波啊,说话这么难听。” 带土:“祖传技能,唯手熟尔。” 兜:“其实除了参与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带土:“嗯,不吃惊,你说。” 兜:“你把佐助给我。” 带土:“...你这癖好有点不太正经哦。” 兜:“不好奇我要佐助做什么吗?” 带土:“排除给大蛇丸报仇想要折磨他的话,我觉得也没什么别的目的了吧?说实在的,想不到,你没那么无聊吧?” 兜:“的确没那么无聊哈哈哈。” “我也不过是想试试在他身上试试移植木遁细胞而已。” 带土这时警觉地皱了皱眉,“第一次听说给敌人身上增加攻击能力的。” 兜:“那是因为你对我们这种一心想要寻求忍界源头真相的人不够了解。” “科学的一切就是为了求真。” 带土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哦,确实不了解。” 丧失自我的人,带土见过很多,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疯魔的家伙,这是把自己当成大蛇丸第二了? “你从来都不好奇,为什么长门身上会有写轮眼?”药师兜试探道,“还是说,你很清楚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眼睛的事,他自然清楚,眼下这人已经有所怀疑了,如今倒更像是来向他求证来了,带土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而药师兜也没辜负他的这阵不良预感,他双手结印,另一个棺材自地面冒出来,“事实上,在发现宇智波斑的尸体时,我检查到了很值得品味的东西。” “其实这都不是什么难事,你瞧,抽取尾兽这个计划虽然是长门在执行,但他死后,你作为一个没怎么活动的成员,却仍旧在执行这个计划,而其他人早就作鸟兽散了。” “那么稍微一深想,就可以得知,希望这个计划成功执行的人就是你本人。” “虽然暂且不清楚为什么,不过倒是引发了一个疑虑。” “就是,有没有可能,轮回眼根本不是长门本人的眼睛?” “而是后天移植的。” 带土:“...怎么确定是后天移植的?” “因为如果不是移植的话,那就无法解释,宇智波斑身上的那张脸了。” 兜双肩抖动着似乎想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抱歉,我也就是一时情难自禁,没想到只是稍微做了点联想,就引得你这副警惕。” “那我很有可能方向没错呢。” “你从前名不见经传,又在神无毗桥死去,能活下来,有人相助吧?那人就是宇智波斑吧?” 兜手指轻轻一拨,那具棺椁的盖板就随之一倒,里头的尸体完整无误地显露在带土眼前。 “都知道轮回眼拥有六道之力,可没人疑惑过六道之力是什么吗?”兜一手拍着掌心道,“哦,因为少有人知道是吧?” “我假设这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忍族知道,甚至只有那么一两个忍族知道。” “从晓的行为,你的行为来看,那说是宇智波一族掌握着获得六道之力的技巧也不是说不通,是吧?” “都知道写轮眼是一次次往上开发的,那么如果,顶端的形态并非只是万花筒呢?” “而要获得轮回眼的必要条件,就是需要移植木遁细胞,获取木遁的能力,如此,才是完整的六道之力,对吧?” “长门的眼睛,是宇智波斑的眼睛?” “不然他为何要移植柱间细胞?” 若是为了长生,那么不会在他与千手柱间一战之后就销声匿迹,只能说明他藏起来是在谋划别的事件。 想要佐助的原因也很简单,兜要在他身上做实验,实践才能得出结论。 如果失败,那就证明宇智波斑是特别的,如果成功,那就证明宇智波佐助跟宇智波斑一样特别。 大胆假设,小心论证,此为科学地求真。 看来黑绝没死,带土心想,否则斑的尸体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找到,只是这么容易就露出了马脚来,着实有点不像他,不够隐忍。 还是说他已经等不及了,不得不这么做?可是黑绝要如何保证事情按照他的设想发展?心脏的禁制他已经解决了,复活了斑,老实说百害无一利,对他对黑绝来说都是如此,一个不打算交出尾兽集合体,另一个暗藏祸心身份不明,带土找不出黑绝这么做的动机。 带土短暂思索后说:“空口说白话,我可还记得大蛇丸当初用秽土转生对上蝎,直接被转生体挣脱了控制,我如何能知道你这些是有效的战力?” “在你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前,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更遑论把佐助交给你?” “那拭目以待好了。” “好啊,拭目以待。” 另一边,由于被人横加插手带走了佐助,鬼灯水月一边碎碎念着做人不地道一边跟着重吾以及香磷开启了逃命模式。 是的,宇智波带土当时只唯独带走了佐助,该说不说不愧是一家人。 “我算是看清楚了,统共几个势力说穿了都是他们木叶的人,你说我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是吧,重吾?”他啰里吧嗦念叨了一路,“喏,抓我们的大蛇丸,木叶的,那个面具男,也是宇智波,其他几个忍村的人是不会搞事还是能力太差劲啊?怎么就没一个能担当那种背后黑手的角色呢?” “这个世界是对其他忍村出生的忍者有歧视吗我说?” “你闭嘴!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就跟佐助一起走了!”香磷怒吼道,“你安的什么心?!存心拆散我跟佐助吗?!” 闻言鬼灯水月嘿嘿一笑,他搓着鼻子道:“当然不是存心就是故意的啊,想撇下我们去过二人世界啊?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鬼灯水月!你想死就直说!”香磷忍无可忍冲着他抬腿就是一脚,但对方的水化之术属于无法破解,这一脚她踹透了他,却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水月龇牙嘲讽道:“别费心神了,人家心里没你,不然至于这么头也不回的走掉吗?” “那是他被那个面具男绑架了!” “嚯,是啊,有手有脚能蹦能跳地被绑架了。”水月挖着鼻孔弹了弹,“唉,女人,真是完全无法理解,脑子被爱情给糊成浆糊了吧?” “我拉你这是在替你保一命,你是看不出那个面具男想要拉佐助入伙么?且不说他要不要我们加入吧,我反正是不放心给他做事的,没意思不说,还一不小心把命搭上,我活着可不是为了掺和进木叶那乱七八糟的事件啊,我可是怀揣大梦想的少年郎。” 香磷:“屁的大梦想,几把破刀你也好意思?我要不要跟上去轮得到你插手吗?啊?!” 水月:“哦好啊,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无所谓啊。” 香磷:“那你之前拦着我干什么?!你就是存心给我添堵是吗?!” 水月:“诶嘿,你说对了,我觉得给你添堵特别有意思。” 重吾:“那个...” 香磷:“鬼灯水月!” 水月:“喊爸爸干嘛?” 香磷:“我杀了你!” 重吾不得不居中调停,他分别捏着二人的脑袋,用力转了转,“请两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被人包围了。” 吵成了斗鸡眼的香磷跟水月甫一扭头,就看到几十米远之处一左一右正正站着两个人影,宛如明明白白地请君入瓮之势,就那么等着他们过去。 这两日,水月一行人已经不知道在途中遇到多少拦路虎,能力参差不齐的乌合之众,都是手拿通缉令上来就要他们乖乖束手就擒的,但是总体来说是有惊无险,可面前这两个不一样,香磷霎时间就缩到了水月背后,她低声道:“查克拉很恐怖,是高手。” 水月抽出他那把卷了刃的斩首大刀来,另一手往后推了推香磷,“找地方藏好,情况不对你就先跑。” 香磷踟蹰地张了张嘴,最终落下一句:“那你们小心。” 水月扯着嘴角后瞥着视线,“我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 “你当然不能跑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把你卖了换取一条活路。” 香磷心下一沉,她正要大骂,就又见水月抬手推了一下她腰腹部,“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没幽默感?” 那声音擦着她额头飞过,“十招之内,我若是拿不下其中一个的头,你就跑。” “明白了吗?” 第65章 混斗 角都把手里的通缉令翻得哗哗响,挑中了两张,一个1500万一个1000万,虽然比不上宇智波佐助的4500万,但蚊子腿多少也是肉啊。 跟飞段相遇后,二人索性重新开始搭档起来,只不过把从前的外快转成了正业而已。 飞段的脑子是众所周知的不是太好,角都都没花费什么心思,把那张他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照片拿给他看就可以了,5000万欠款因为他还账不及时,如今已经利滚利滚到了一个亿,扣除每次交付人头时分给他的100万,反正,结清欠款的时间遥遥无期吧。 “我到底还欠你多少钱啊?”飞段扛着镰刀满脸不耐烦,“烦死了,这么下去,我几时才能找到阿芜兑现承诺啊?” 角都看也没看他,把手里的通缉令拿出对照,眯眼看着前方的人影,确认无误后,说:“按正常来说你还欠我一亿一千万,不过鉴于你昨天把人头给划得面目全非,影响到赏金兑现,害我损失两千万,加上今天的利息五百万,也就是你还欠我一亿三千五百万。” “...”飞段掰着手指头数数,数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脑子打结了,来回数了好几遍都不太理想,一团乱账,他干脆放弃,“你就告诉我我还要宰多少人头吧。” “乐观估计的话,300个顶级赏金的人头吧。”角都也没细算,就随意说了个数字,反正利息这种事一天一个样,飞段只会十以内的计算,全靠他给他记着,等杀到一百多人时可以在这个数字上停久一点,二百多人时依葫芦画瓢进行同等操作,几乎就可以利益最大化了。 飞段这小子,挺好用,角都向来是逮着什么好用就一直用。 “不过你找阿芜干嘛?”角都问,“你还真要加入她跟迪达拉的二人世界?你小子心思是不是有点野?” 飞段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她欠我一百个教众啊,我去讨债啊。” 角都平直着目光睨他一眼,“哦是吗?但问题你不是说你没杀得掉团藏吗?” 飞段:“什么叫我没杀得了?那不是情况有变吗?大爷我是那种什么都往嘴里塞的垃圾桶吗?!” 角都:“你的确不太注重个人卫生,以前在基地,我看她每次打扫房间都不太愿意踏进你房间。” 飞段:“...怪不得我每次都觉得屋子原封不动,我还以为是那家伙记忆好,打扫完后把东西都给我归位了。” 角都无言以对,他觉得飞段多数时候只能用‘天真可爱’来形容,蠢得实在没边了。 就在二人贫嘴之际,水月想要偷偷溜走,他跟重吾商量着绕行算了,不想正面碰上这两个疑似阻截的家伙,可这却被香磷嘲讽了一声没种。 “要是佐助,他才不会管前面的是什么人呢,但凡是拦路的,都得给他恭恭敬敬地让开。” “嚯,是啊,你的佐助可是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了,”水月呛声道,“不止别自己的脑袋,把你我的脑袋都一起别了。” “这么大无畏,跟佐助一样不怕死,那你别扯我衣服躲在我背后啊,香磷。” 这番话,把刚才香磷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些感动都给击散了。 说什么让她先跑,还十招之内取下对面人头?他脑子不清醒就塞到旁边水坑里晃晃洗洗好吧?他哪里有资格跟佐助相提并论啊? 还真是大言不惭看不清自己能力,一个水化的血继限界就以为自己能横着走了? 只是还没等她整理思路好把人说得哑口无言,一把大镰刀就横在了三人面前,刀柄末尾连上了一长条绳索,正锵锵速速地震颤着。 “着急走什么啊?让你们走了吗?”飞段整个人飞身上前,扬长了手臂挥动着绳索,一圈连一圈,想要把三个人直接套在一起,最后用镰刀一起切掉脑袋显得省事。 重吾整个右臂咒印化后直接捏住了绳索,没费上半点力气往身边一拉,飞段霎时间被扯了过去,他松手之时,遇上拦腰一斩。 “谁想跑了?这不是等着你自己上门呢吗?” 一挥一斩之间,斩首大刀没切到实处,飞段一手成拳,施加了全身力气往下一砸,砸到那刀身侧面。 而水月没使用咒印,差点被那冲劲冲击得失了手里的刀。 “喔?这刀远看不错,近看有裂痕,看来还是不太适合我。”飞段跃身跳开后这么说到。 虽然没拦腰切开那人,倒也刮蹭掉了对方身前一整块皮肉,水月恶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差点让你没后了。” “?”闻言飞段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衣服毁了,他一脸愁苦地自腰间牵起破布条,“这衣服...很贵啊。” “十万。”角都适时地插了句嘴,随即他快速结印,“火遁·头刻苦。” 火焰如同暴怒的海水一般奔涌而来,在香磷的惊愕中,那个同行的家伙甚至动也没动。 这人...都不顾及自己同伴吗?连人一起烧了? “水遁·水阵壁!”水月着急忙慌地进行阻挡,但效果甚微,此人的查克拉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来看,都超出他太多... 转眼间,他们被火海包绕,只有中间一小圈免予炙烤。 烟雾及水汽四散,阻隔了双方视线。 重吾趁机开启了咒印二的模式,依托残存的意识将二人包裹在怀里,朝着一个方向猛烈冲刺,只是这点意图被角都识破,后者瞬身至重吾身前,略有惊异却不可违抗地将人又重踹回去。 “速度跟力度以及外形都有了变化,哼,大蛇丸还真是喜欢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 “逃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把晓的制服脱了,该说是没脑子还是没脑子呢?” 就在角都自语之时,连番几个水铁炮嗖地穿火而来,角都硬化了皮肤随意挥了挥,略微扬眉道:“水铁炮?多久没见过了?你是鬼灯一族的?” “你要是鬼灯一族的后代么…啧,你这有辱祖宗了啊。” “幻月那个小胡子可比你厉害多了。” “水遁·雾隐术!”大片浓雾顷刻间布满了大片区域,整个场面宛如蒸桑拿的现场,又热又湿异常发闷。 在刚才被人一脚重踹之时,水月就先一步扯着香磷逃离了重吾身边,搞出这片浓雾来不仅是为了迷惑那两个追杀他们的家伙,更是为了迷惑已经丧失温和意识逐渐狂躁的重吾,要知道这家伙疯起来,但凡是没有佐助在一旁克制,他能先把身边的人给杀了。 本就是半路组合而成的小队,真要说什么互相之间抱着交托生死的想法,那是不现实的,更遑论水月这个经历过血雾之村的叛忍。 四个人,能合作到现在,全是因为佐助这个主体的存在,撇开水月为了搜集忍刀才勉强合作不谈,另外两个一个赛一个有病,统统都是馋佐助的身子,一个是物理意义上的馋,恨不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将人就地正法,另一个,更变态,直接将人划分到君麻吕的替身类别,就算重吾不说,水月都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感怀,尤其是凝视佐助之时,那种深切怀念,简直让水月直直起鸡皮疙瘩,而佐助竟然还欣然接受… 水月常常感觉自己是个正常人而跟他们另外三人格格不入。 说到底,还得是宇智波,漂亮脸蛋,坚定意志,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目的一定要达成。 而如今佐助目的达到,人也变得愈发阴晴不定,水月早就打退堂鼓了,趋利避害的天性令他感知到再跟下去会发生更危险的事件,因此,佐助被面具男带走,水月是最乐见其成的。 然后呢?果然不出所料地上了通缉令,而眼前的二人是近日遇上的最难缠的角色,就算香磷不在一旁叫唤说那个被火烧的还活着,水月都能察觉情况有多棘手。 雾隐术的状态下,适合搞偷袭截杀,重吾已经跟年纪稍长的那个对上了,那么水月就需要处理剩下的那一个。 飞段身上滋滋冒烟,鼻尖全是皮肉焦灼的香味,搞得他很想咬自己一口,因为实在是太香了,他正好也有点饿了,他咂吧着嘴从火中板板正正地蹦蹦跳跳,没办法,每次角都用这个忍术,他关节跟肌肉都会发生碳化,完全不利于活动,虽然火烧火燎地搞得人很舒服,但他也实在没有吃自己的变态爱好。 爱好变态,但没那么变态,这是他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准确定义。 只是他人刚刚蹦出火海没多久,就发觉自己踩到了一滩水,“诶?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水?” 没等他想明白,下一秒,视线调转,旋转视物之中他嘴里一阵惊呼,随即他脖子好似被一双柔软有余但略显颤抖的手给捧住,他上挑目光,看到了一撮水红色头发… “好小子,把我头给砍了是吗?!”飞段当即就叫唤起来,“大爷告诉你就是这样我也不死!” 手里骤然捧住一颗还能说话的头,香磷觉得惊悚,她手忙脚乱地把那颗头扔起来又接住,宛如火中取栗一样态势,“啊啊他还在说话还在说话,这是什么怪物?水月!水月!” 水月面临的情况并不比香磷好多少,因为对方失去头颅的身体此时还在动弹,正抬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碗大的伤疤,透着三分茫然七分焦躁,水月眼睁睁看着那手往伤口里掏了又掏,“嘶…这比大蛇丸的蛇脖子恐怖多了。” 这种奇人异士,怎么大蛇丸就没抓这人来做实验呢?活生生的不死样本啊! “大蛇丸那种蛇脸蛇身的丑东西,怎么敢跟我飞段大人相提并论?!” 水月没听说过什么飞段,但他也听出来了,这家伙认识大蛇丸,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莫名奇妙吹嘘起了自己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我?是不是想获得跟我一样的力量?” “我跟你们说,我的力量,可是来自邪神,”飞段悠然自得十分自豪,他表情怂恿透着一丝神秘意味,“所有真心供奉邪神的信徒都能获得不死的能力,怎么样,动心吗?要不要加入邪神教啊?” “…”香磷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大蛇丸的时候,对方拉着她的手,温柔暗语道——【我需要你的力量,让我们重新建立一个属于你的村子,香磷,你会得到庇护。】 同样都是教唆,但眼前这个显然是低配版本,没那么蛊惑人,更像是站在某个村口发传单的促销人士。 “这么老掉牙的宣传手段,”香磷拎着对方的头发晃了晃,“过时了啊大哥。” “还有你说你不死,可要是你一直这么头身分离,还会不死吗?” 香磷在没遇上佐助的时刻,脑子向来是转得又快思路又清晰,她才不信真的能一直维持住性命,她顿时就拿出了研究人员的严谨态度来,揪着那颗头左看右看,“真是神奇,但是,我要是把你脑袋缝在动物的躯体上,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能控制身体?” “??” 见他不明白,香磷就解释了一句,“就是把你跟牛或者羊的躯体连接起来,那牛身羊身到底是受牛羊脑袋控制还是你控制啊?” “你们谁对躯体有更优先的控制权?” 飞段霎时间感知到了一种恐惧,这丫头好像是认真的? “角都!角都!快来救我!救我!快点!你老得连个小孩都宰不动了吗?!” 对此,角都的回应是一击风遁·压害,外加一道雷遁·伪暗,仍旧是对飞段的存在毫无顾及。 角都从前跟雾隐村的二代水影鬼灯幻月有过交手,自然知道水化术的弱点,本来寄希望于飞段那小子就算不长脑子也长点心眼,没想到还是被人偷袭成功,他是觉得这莫名其妙产生的大雾是自然发生的是吗? 风助火势,雷电由近及远密密麻麻,仿佛一张大网铺天盖地令人无处可逃。 水月只来得及以身作挡扑到了香磷身前,后者鼻梁上的镜框被这阵变动带得歪斜了好几分,水月身后的雷电歪七八扭得令人捕捉不到路径,香磷也只能闭眼埋身,然后她就听到一句暗笑——“看在我给你挡雷的情况下,记得等会儿让我咬一口。” 香磷想说别想屁吃了,可雷电的速度更快,浑身被电得抽搐,她几乎发不出音调,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根本不是为了给她挡雷,人体导电,他挡了个屁的雷击啊!就是为了离她近一点事后好趁机咬她一口! 可是这点怒气勃然的心思容不得她说出口了,她晕了过去。 第66章 炸弹的安全阀 飞段角都二人,扛着奄奄一息的三人往换金所去时,正好遇上了同样在地下市场买卖情报的迪达拉二人。 双方都是一愣,只是还没等迪达拉先打量出他们身上背的都是些什么人,飞段就直接背着人跳到了二人跟前,“喂!阿芜!你这家伙说话不算话啊!不是说给我找100个教众吗?!人呢?!” 闻言裟椤并不慌张,反倒饶有兴趣地轻哼了一声,“哦,你恢复记忆了啊。” “?我有丧失过记忆吗?” 裟椤一阵无言,面露心痛,“那看来你已经忘记自己喊我阿娘了。” “…”飞段以为自己耳朵聋了,他特意拍了拍耳朵,“你刚才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次。” 一旁的迪达拉把人挤开,故意贴脸大声吼道:“哟!乖儿子!几天不见怎么又忘记向爹问好了?!” “你阿娘辛苦给你找了100个人来,你自己说不要你忘记了?!” 信息猛然多了起来,飞段一时之间处理得不够及时,只是透着一脸的蠢气跟茫然,他不可置信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忘了。”迪达拉嫌弃地扫他一眼,“唉,你这个脑子换换也好,就是可惜时间短了点,嗯。” 这回飞段反应过来了,他抬起一脚就踹过去,同时把手里的两个人全扔在地上,“爷爷现在就给你机会重新投胎!” 裟椤及时侧身避让开,抱着手站在一旁,幽幽叹了口气。 “跑来干嘛来了?”角都随意看她一眼,注意到她眼睛似乎有问题,“你这不是哑巴就是瞎子,掘了哪家坟这么倒霉?” “有些人记仇咯。”裟椤笑说,“本来以为没机会见面了,没想到还能碰面,您呢?来兑换赏金啊?” “那不然我过来看风景?”角都反问了一句,“倒是你们,买什么情报了?” 裟椤:“哦,就是问问铁之国会议的内容,确认一下是不是快有大战了。” 角都:“这还用问?那你的脑子也没那么聪慧啊。” 裟椤一下子被他两番言语堵得有点哭笑不得,“那你呢?后面有什么打算?” “看看有没有机会暴富。”角都挑眉道,“就是苦于没有形成跟晓一样的雇佣兵组织,就我跟飞段单干,叫不上价,不然还能狠狠捞上一笔。” 裟椤心想他可真敢想啊,人家要打的就是他前东家,他还遗憾自己没法参与进去。不过他这辈子就喜欢钱,除了钱什么也不太放在心上,倒是少了很多麻烦事就是了。 静默片刻后,角都瞧着飞段跟迪达拉由近到远打过去又互相辱骂着对方折返回来,忽然觉得以前在基地里喧闹的场面倒也挺不错。 “鼬死了,知道吗?” “大致是猜到了。”裟椤摩挲了一下脖子说,“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宇智波带土会没有再找过你们?” “不知道,不关心,他最好别来,当然要是来的时候带着30亿我倒也是不反对。” 裟椤顿了顿,“您的30亿…都没了?” “嗯,小南全拿去买爆破符了啧。”说着他就摇了摇头,“有时候真是搞不懂她跟佩恩,临到头了还有自掘坟墓的心思,葬礼还挺声势浩大,哼。” 裟椤对他们二人不算了解,只是难免有一种走入既定命运的感慨,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带土很有可能已经拿到轮回眼了。 “给你一个忠告,阿芜。”角都看她一眼,说,“真的惜命就离海岸线远一点,躲到内陆去。” “否则你不清楚什么时候哪片地界就成了战场。” 说完角都抬脚就走,只是刚转身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道略显暴躁的痛呼声——“啊啊角都你扯我头发干什么?!” 扯头发的不是角都,而是他背上倒挂的鬼灯水月,他说不出话来,但他心有积气,这臭丫头跟打他们的人这么熟稔,他腰部以下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啊,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心真狠。 另一边的迪达拉也在这时终于发现飞段先前放在地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什么时候开启了拐卖女人小孩的生意?怎么还穿着晓的制服??” 小孩不是别人,正是为了给香磷续命而使用了细胞再排技能的重吾,把自己细胞给到香磷,以此来封堵住后者腹部的大片缺口,这导致他本人变成了小孩模样,香磷就躺在他旁边,但意识未醒,显然伤得很重。 可以说,三人的战力在角都跟飞段面前,根本不够看,统一送了一套濒死体验,如果不是通缉令要求是活捉,角都根本不会留他们一口气。 鬼灯水月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扯裟椤的头发,嘴里嗬嗬地吞吐着血沫,口齿不清地喊着裟椤的名字,“裟椤...救香磷...救香磷...” “哦?认识啊?”角都转了半个身子,顺手把鬼灯水月那只还能动的手给扭断了,“啧,但这可是生意,人情没那么好攀啊小朋友。” 鬼灯水月呼哧带喘地不肯放弃,手指间隙还挂着几根扯下来的头发,他尽力仰头,朝着裟椤说:“杂种...跟爷爷装傻吗?” 裟椤一愣,听出来了这声音主人是谁,“水月啊...抱歉,我眼睛瞎了,没看出是你。” “但你好像还能喘气?应该也不需要我帮忙吧?”裟椤一脸的为难,“而且我手里没钱,没法买下你们啊。” 她当即就表达了自己的人道主义口头关怀,以及自己无能为力的状态。 角都的话没说错,这的确是生意,也同样是在警告她,没钱的话就别轻易开口求情。 人跟人之间的情感,在事实上会产生损耗,裟椤将自己的地位看得很清楚,她不认为凭她两三句话就能令角都改变主意,而且说实在,没必要。 角都活动的时候,不会特意给人留口气,还活着就表示悬赏令上要的是活口。 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宇智波佐助跑去雷之国捉八尾的事件,五影会议上雷影差点跟木叶的人员动手。裟椤料想他们的悬赏该是云隐村签发的,要求活口可能是为了获悉八尾人柱力的下落。 这里头透露了两则讯息,一,奇拉比生死未卜,不然就不会要求活口带回而是生死不论了。 二,佐助应该不在场,否则照着顶级悬赏金额的架势,角都不可能会放过他,也就是他们几人中途分开了,原因倒是不清楚。 就这么一思考的间隙,角都已经扛着人渐渐走远,依稀还能听见他并不耐烦地喊着飞段跟上去,后者一手提着一个人,嘴里絮叨着警告道:“喂阿芜!我的一百个教众,我早晚找你兑现!听见没有!” “听见是一回事,能找得到我们又再说,嗯。”迪达拉翻了个白眼唤出黏土鸟来,拉过裟椤翻身踩上黏土鸟的背,“别死了啊飞段!你要是先死,那你的真神就是个屁!” “狗东西你下来!”飞段立时就急眼折身,朝天上叫嚣着,这被迪达拉形容是小狗汪汪汪。 “什么狗言狗语不好意思我们听不懂!” 裟椤能听出来他笑得有些快意,风过耳,掺杂着他不易察觉的不舍。 她忽的想起角都刚才不怀好意的说法——【把迪达拉变成了一条只忠于你的狗,开心了吧?】 【要是开心,就滚远点开心,别再掺和进忍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其实这些不太顺耳的话,倒是点明了她略显彷徨的状态。那日自来也他们停留的时间不算短,而迪达拉则是在几人前脚刚走,后脚就带着装满水的竹筒回来了。 时间上太过凑巧,但他没问,她也就没说。 毕竟她的想法是不打算再牵扯进这些事里,只是事态发展颇有些猝然,好似连续好几个爆点接连爆发一样,震得世界颇有些动荡,迪达拉虽然不说,但他向来是喜欢热闹的。 真要让他跟自己一起进入隐居的状态,是否会有些违背他的天性显得强人所难了?局势混乱的状态下,他仍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平静,裟椤怀疑他是故意装出来的,实际上早就憋着劲想要加入进去搅弄风云了。 这一点从他们沿着海岸线自东向西飞也可确定,他在观察各个口岸的情况,察觉到有些船只的辎重情况还会说上那么一两句,这显然是在意的。 加上他当初加入晓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令自己‘爆遁小子’的名号响彻世界,本就是极为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抱着踌躇满志的心愿... 她纠结的地方在于,她不希望是因为自己眼睛瞎了让他产生了顾虑,无法放手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无论是继续实行四处爆破的恐怖袭击,还是投身于别的酣畅淋漓的战斗,她都希望他是自由且自在的,而不是像角都所说的,仿佛是被拴在了自己身边。 她不知道要如何合适地说明这些心思,才不至于是在要求他表态,或者要求他再度向她表明自己的真切心意,她不想给到对方这种压力。 迪达拉注意到她一直没说话,眉头略显得局促,便用拇指揉了揉她眉心,“在想什么?那三个被角都抓了的家伙啊?” 裟椤摇头,“都要打起来了,他们不会出什么大事,就算是云隐村也应该没空管他们。” “哦,那你在烦恼些什么?”迪达拉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压着她的脸亲了亲,“嗯?在烦什么?” 裹挟着热气的亲吻,在空中别样温暖舒适,扫在眼睑的位置印了又印,裟椤揽着他的脖子仰着脸追寻那热气,也不说话,也是在他唇中印了一下又一下。 片刻后才缩进他怀里,揪着他一侧衣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开口道:“我是在想——” “迪达拉——!臭小子!果然是你!” 陡然一声中气十足的老年人吼声,从侧面突然向着二人冲来,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带有勃然怒气。 裟椤明显听见迪达拉心脏漏跳了一下,他啧声道:“倒霉死了,嗯。” “孽徒!你给我站住!” “遇到我是你今天倒霉!我亲自抓你!” “你给我去历代土影面前谢罪!” 一听到历代土影这个词组,裟椤就大致明白来人是谁了。 “五影会议早就结束了,老头你们到现在还没走回岩隐村,你腿脚不好你就在村子里多休息,你别出来天上随便散步啊!天上也是有航道的!”迪达拉头也不回,一边操控着黏土鸟左闪右避一边朝下方观察合适落脚的地点。 “啊啊真的是迪达拉哥哥!” 裟椤竖直了耳朵听到了这声尼酱,她面上略有调侃,与迪达拉略显紧张的神色截然相反,“竟然被人喊哥哥,真是难得能听到的称谓。” 迪达拉回头望向来人,“那是我师妹黑土,臭老头的孙女,啧,烦死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在飞?” “阿芜,我得把你放下去,臭老头动手从来不会留情,你会被误伤,嗯。” “哦哦,好啊。” 家长教育小孩,她找个安全地带等他们结束就可以了。 不过事情哪能那么如意?迪达拉身边跟了一个黑发的女人,这点情报,大野木已经在五影会议上从风影以及自来也那里获悉了,几乎是他前脚刚在欣慰臭小子总算有了点迷途知返的姿态,后脚就听说他在木叶浑水摸鱼杀了木叶高层。 虽说团藏是个没什么口碑的搅屎棍,本来也没多少惺惺相惜的朋友,他的死更不会有人感到惋惜,但是,大野木最气的一点就是这些事都是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教唆下进行的! 他的徒弟怎么能是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就算叛逃了,那也是他大野木教出来的徒弟啊!他真是受够了会议上铁之国三船那揶揄的眼神,仿佛他教出来的是个满脑子风花雪月轻易被女人拿捏在手的草包! 因此虽然在天上,大野木跟黑土仍然在对迪达拉进行围追堵截,但同样安排了另外的弟子赤土,摸到森林里去找到那个女人。 跟迪达拉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当初叛逃村子之时,还特意炸了村子里最醒目的建筑,好像巴不得有人追击,追击的人群越壮大他炸得越开心。 赤土知道那是他难得恣意妄为的时候,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人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事实上,迪达拉在村子里时,只有在作为爆破部队执行任务时才会毫无顾忌地使用爆炸黏土,其余时候,迫于大野木的压力,他都是偷偷摸摸研制实验,赤土还记得小时候,在忍校的时候,因为他的爆遁还不成熟,炸掉了学校半边建筑。 大野木的铁拳教育那可不是在开玩笑,迪达拉只能一边打着绷带一边对学校进行重建,当然,因为建出来的东西太过奇形怪状,最后被人推倒了重来,赤土一度怀疑是他故意的,这样他就能进行二次爆破。 那日夕阳下的迪达拉,小小的个子,仰望着一层层建筑自下而上地坍塌,在赤土喊他名字让他避开的时候,他晃神回头,渐渐睁大的双眸之中仿佛找到了一生所求的事物,他当时说——【这瞬间真漂亮啊。】 炸毁事物的破坏欲一直藏匿着,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等到合适的时机让人领悟,由此踏上了与他们这些同为亲传弟子的人全然不同的道路。 叛逆乖张是他的本性,老师察觉了,也用了合适的方法引导,让他进入爆破先遣队,但这好似只是令他更加渴求更为声势浩大的爆炸,范围更广,光芒更甚,湮灭一切才是他的追求。 离村后的迪达拉,自然可以说是声名大噪,即使封闭如岩隐村,赤土也能在执行任务时听人说起’擅长爆炸的迪达拉’,老师自然也听说过这些,只是在他们这些师兄弟或调侃或替迪达拉感到高兴时,大野木却极为深沉地说了一句话——【能克己的人,才有资格说实现了梦想。】 【眼里只能看到自己,而无法对欲望进行克制的人,终究只是走上自毁道路而已。】 赤土当时听明白了,但他怀疑,以迪达拉的简单心思,他无法察觉到这种繁花锦簇的末路狂欢。 只是着实没想到,在对方疯狂朝着一条不归路快乐奔袭时,会出现起到安全阀门作用的扭针。 而这个扭针,眼下正安安静静地冲着他笑。 “或许,我束手就擒,对你们会有点帮助?” 第67章 一方斩击 迪达拉很难言说自己眼下是什么心情,错愕的同时他又很快就明白过来,裟椤能被赤土抓住,这代表她是束手就擒,否则单说是使用飞雷神都不会这么快就被抓住。 他在高空之中忙着跟以前的老师切磋叙旧,动静大了点,再回神朝地面看过去时,就见到赤土仿佛一座小山一样守在裟椤身边。 他偏了下头,面上那想不通的意味清晰可见。 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你很配合我,不过啊,我不觉得迪达拉会乖乖跟我们回去岩隐村。”赤土笑呵呵的表情显得慈眉善目,他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天上的三道人影,“他是我们几个亲传弟子里最固执的一个,也是大野木老师最没办法的一个。” “如果他不想回去,怎么都不会回去的。” 闻言裟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是吗?我还以为土影是打算就在这里清理门户呢。” “不,老师一直是希望他回去的。”赤土是弟子之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个,也知道即使离村这么多年,实际上大野木还是挺挂念这个行事冲动的叛忍弟子,“老师还没有认真起来,如果是抱着清理门户的心思,早就用上尘遁了。” 而如今的情况更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师,正在对以前的学生考校功课,事态多少还在可控范围内。 迪达拉跟大野木就像是两个濒临爆炸的炸弹,只是又都有所缓和地控制住了自己身上的那根引线,这种算是默契的情况是既往多年来二人有来有回斗智斗勇的结果,都算是拿捏住了对方的容忍限度。 “老师让我来抓你,但他没吩咐后面该怎么做。”赤土柔声道,“我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 “师徒两个倔强别扭到一起了是吗?”裟椤问。 “算是吧,我想老师是在等迪达拉先低头认错。”赤土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不过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迪达拉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认错这个动词,他可以输得很惨淡,但不会软一下骨头,如果他是已经对岩隐村造成了极大的威胁的话,那大野木会毫不犹豫地铲除他。 就像过去木叶的猿飞日斩,对待他最为喜爱的弟子,已经死去的木叶叛忍大蛇丸一样。 但在对方还没有激进地走到这一步之前,这些师者宁愿忘记这些孽徒的存在,而不是去防备他日后会在其他地方搞风搞雨。 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他身边长大的小家伙,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老实说大野木不能干预太多,况且他也无从干预。 跟猿飞那时候放跑大蛇丸一样,大野木也没有在迪达拉叛逃的时候进行严格阻拦,是派出了人马追击,但他本人并没有亲自去追,否则迪达拉根本离不开岩隐村一步。 因此追击的行为本身,反倒像是为了确定对方叛逃的决心。 可要说大野木对此不生气不伤心?那着实也是在扯淡。不过他通常都不会承认就是了。 赤土很清楚,迪达拉过去在村子里的单人宿舍,现在都还保留着,这已经足够说明大野木的真实想法。大野木也不是言行不一,对别人严格对自己宽容,他只是一个正常人,有常人才有的常理常心。 就是可惜遇上一个心思简单懒得多想的徒弟,坐下来安静谈和几乎是不可能。 “没关系,他们打归打嘛,我们不打就行了。”裟椤说,“当然你要是想挟持我用作威胁也是可以,我配合。” “这话也说得太善解人意了。”赤土说了句玩笑话,他些微局促地摆了摆手,“不过我可不敢真的对你做什么。” “其实你可以试试。”裟椤试图说服他,“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赤土笑笑不再说话,他年纪比迪达拉稍长一些,在真的见到裟椤本人之前,他个人是无法想象,未来有一天迪达拉那小子会跟某个人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 不止他无法想象,大野木跟黑土也多少有些惊掉下巴,所有对迪达拉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过去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一辈子都要跟黏土艺术粘在一起,那架势,不说是黏腻糊糊吧,也是难分难舍,某种程度上也是相当具备赤子之心。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了,赤土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下,未来要是迪达拉建立家庭又或者有了子嗣…他不知道是该先可怜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那个未来有可能存在的孩子。 因为家庭意味着稳定,可迪达拉像风,风只会经过一个地点,而不会做长久的停留,停留下来那就不是风了,时刻跃动的风,要怎么在一个局限的范围内保证自身属性不丧失?是,人的确不会总是保持不变,总会有变化,但问题是,迪达拉一直都是那么个令人糟心的存在,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变动,而他不会产生变化的特质,恰巧是变动最大的东西。 “我能问问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吗?”赤土问,“他应该不可能放弃追求自己的爆炸艺术吧?” 但这话裟椤没法回答他,并非只是因为这涉及到更长久的打算,而他们还没有确切地讨论过,更是因为眼下她无法分出心神来回答。 她正经历着真正意义上的心神晃荡,巨大的耳鸣在下一秒响彻颅内,这干扰到了她对所处方位的判断,可是她无法对身体做出适当的指令,她应该坐下来或者随便抬手撑住身旁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却几乎连眨眼都很难做到。 一股自内而起的灼烧感转瞬间遍布全身,但跟身体之间产生的割裂感使得她无法惊呼出声。 “...你怎么了?”赤土察觉到了对方此刻的怪异,他略微倾身偏头观察她的脸色,是苍白到有些青灰的模样,赤土顿时大惊,“不不不,你,你坐下,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你怎么就一副快要去净土的模样呢?!” 我爱罗在回程路上遇到了拦路虎,两副棺材,就那么矗立在砂忍三人前方几十米远的山崖上。 稍微迷信一点的老年人都知道,碰见用棺材来拦路的,什么都别管,只管转身就跑,因为往往而言,这意味着对方是来索命的。 但我爱罗跟勘九郎以及手鞠都是年轻人,再说了,他们那边没这样的习俗,倒是有沙瀑大葬这种省时省力的殡葬服务,连棺材都省了,毕竟沙漠地带,木材是稀罕物品,讲究点的人可能会给自己身上先裹上一层布,然后再埋到流沙里,不讲究的,可能就任由秃鹫等食腐动物啃食干净了。 殡葬方面的习惯,整体而言突出一个省字。 所以尽管三人察觉了暗中有人仿若来势汹汹,但他们没跑,勘九郎甚至看着那两副棺材就笑了。 “什么情况?就算是给我们准备的好歹也多准备一个啊,这就两个,是觉得我们哪个瘦得跟纸片人一样吗?” 勘九郎说着就调侃般地看向了手鞠,后者挑眉回看他,她这亲爱的弟弟,几天不揍就想要在她脑门上跳舞,“成熟点,勘九郎,你几岁了?” “让傀儡试一下是个什么东西?”手鞠照常吩咐着自家弟弟,后者听话地拿出了傀儡乌鸦,一阵嘎吱响动后,乌鸦四肢末端的尖刀急速旋转起来,同时勘九郎手指微动,簌地一声乌鸦朝着那两个棺材袭去。 至于我爱罗,他抱着手看着那动静。 乌鸦瞬息间靠近,绕行棺材一周后扬高了手臂,企图直接将两个棺材一起拦腰斩断。 可在进行过程中,仿佛被无形的屏障给阻隔了,乌鸦被一整个弹开。 勘九郎稍微起了点认真的心思,另一手已从卷轴中唤出了别的傀儡,同时乌鸦身上的查克拉线重新接上。 我爱罗蹙了下眉头,眼见着其中一个棺材板自内部被人打开,他微微张开手掌然后猛然捏了下拳头,沙子霎时间附着在另一个暂未开启的棺材上,裹挟着那棺材施加压力,将那棺材一举捏爆了。 勘九郎叫嚣着让我爱罗别插手,但后者眉头却蹙得更紧。 “手鞠,勘九郎,小心备战。”我爱罗提醒道。 此话刚出,那个被碾压过的棺材这时一声爆响,蓬勃强劲的光自其中发出。 在手鞠警惕的目光中,两副并排的棺材中,分别踏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形容枯槁十分营养不良,而另一个则是身披着红色甲胄。 “是秽土转生。”我爱罗沉声道。 长门睁开眼睛,面容带有些许茫然,他知道自己的确是死了,不消片刻他就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操控了。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侧头,先是看到了一抹红色,接着是一头长到了腰迹的毛躁乱发,视线往上,对方的侧脸被深色头发遮挡,看不清到底是谁,但随即长门就看到了那人背后显露出一角的团扇族辉。 “哼,真的有够慢啊。”那人抱着手,语气中透着不满。 长门心神一震,还来不及说话,意识之中就想起了另一道人声,“劳烦两位把前面红头发的一尾人柱力带回来了,留口气就行了。” “不然我总是会被人质疑能力不佳,空有野心。” “你的确没什么能力。”旁边那人语气并无波动。 “...” 长门诧异地发现自己无法说话甚至行动,他的身体被藏在背后的人先一步控制住了。 可在他身旁那人却俨然并未受到半点干扰。 药师兜心道不好,他只能控制住长门,“...该说不愧是宇智波一族传说中的人物吗?” “可真是...” 宇智波斑目光沉静,隐隐透着不耐烦,他看着不远处的砂仁三人组,颇有些百无聊赖道:“无趣。” 接着他抬手接连结了两个印。 “先确认一下方位好了。” 他露出了还算满意的笑容,“还行,不算远。” 手鞠一袭风遁抢先攻了过去,只是风刃席卷过后,除了避开的长门,已经看不到另一人的身形。 “还有一个去哪里了?”勘九郎问,“不是,那家伙谁啊?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我爱罗体内的守鹤这时出声了。 【...小鬼,你好像遇到棘手的情况了。】 【那人可是宇智波斑。】 【等等,他有九尾那家伙的契约印,他不会直接去找那家伙了吧?!】 【不是,他在看不起谁啊!本大爷比九喇嘛那家伙厉害多了好嘛!】 不是看不起谁,而是谁都不太看得起。 如今就算是大筒木羽衣本人亲自来到宇智波斑面前,都不能引起他一丁点注意。 这个时间点,他等了很多年,即使耐心告罄也要继续等待,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 是的,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裟椤长长地深吸一口气,仿若喉间有道气团塞住了气体进出一般那样狭窄地喘鸣着,赤土赶紧将她扶在地上坐好。 “你刚才..怎么了?”赤土眼含关切,可惜裟椤看不到,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安抚对方,因为她自己也很一头雾水。 除却茫然无措之外,她还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慌乱,心脏毫无规则地在胸腔内重击,一下一下打得她额间渗出了不少的汗,整个背后至脖颈都被汗水打湿,冷风一吹拂令人止不住地颤抖。 她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猛地抬头,“他们还在打吗?!” 她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的黑暗无边无际,甚至不知道应该往天上的哪个方向看,无头苍蝇一样转着脑袋,想要凝神去听天上的动静,却根本沉不下心来。 “你要喊他过来吗?”赤土问。 裟椤连连点头,“对,你帮我喊他,让他下来别打了。” 于是赤土朝前大跨一步,气沉丹田,双手放在嘴边大吼道:“喂——!迪达拉!” 然后异象突生,赤土突然觉得自己后脑勺的头发都立起来了,他侧身的同时结印出土隆枪,千百个枪状岩土层自地面骤然凸起,高约一米的尖锐顶端纷纷朝着空气刺去,轰隆呼啦一大片平缓地带转瞬变成了生满突刺的陷阱,将他以及裟椤本人包绕在正中。 赤土拧眉观察四周,不见放松。 忽的一方斩击自右侧出现,赤土扯着裟椤背后衣领一跃跳出那道斩击的袭扰线路,斩击所到之处切平了土隆枪,留下一道长长的削平后的地段。 不,远不止这样,赤土瞠目结舌地看着右侧那片同样被削出凹痕的森林。 有人自林中走出,身着红色甲胄,缓缓收刀在腰后。 裟椤睫毛颤了颤,她攥着领口不停咳嗽,赤土刚才拉她离开时力道太突然,她被勒得很是难受。 “咳咳,咳...发生什么了?”她问。 赤土满脸肃穆,还在评估那人的身份,“我也,并不清楚,突然冒出来的人物。” 大野木与迪达拉同时落地,一前一后站定到二人身前。 “阿芜,你没事吧?”迪达拉转头问到。 “嗯,我没事,咳咳...”她一手朝前划拉了两分,手掌落进熟悉的掌心之中,力道适中,安抚般地捏了捏她。 黑土落后几步,她嘴里不由自主惊愕道:“那是谁啊?” 漂浮着的大野木眯了眯眼,赫然看清了那人的身形,他双眼猛然睁大。 迪达拉注意到他呼吸发生了些微变动,便问:“臭老头,你哪个仇人啊?” “爷爷,你认识吗?”黑土同样问到。 大野木沉吟一声,“认识,一个应该死了很多年的人物。” “谁啊?” “宇智波斑。” 第68章 唯一的办法 “吾妻阿芜,珊珊可爱。” 迪达拉侧头之时,盯着宇智波斑这么笑说了一句。 她喜欢扮作小耗子一样,藏在基地的边边角角, 不是为了偷吃厨房里的粮油小食,也不是觊觎角落里角都不小心遗落的两三铜钱。 只是为了观察。 角都曾经语评她白长了一张白净粉嫩脸,偏生喜欢四处钻洞,站到哪个阴影里。 说她该是有持靓行凶的资格,碰上他这样色令智昏的人物,简直该是手到擒来随意拿捏。 偏偏是磨蹭了许多年。 是啊,磨蹭了许多年,才得以给她冠上’我妻’这个称谓,还是未曾经得她允许的私自行为。 即便她回避他的心意,将他本人置之不理,他也还是大度地原谅她了。 因为吾妻阿芜,珊珊可爱嘛。 过去有段时日,迪达拉总是在想,要如何讨得人喜欢,基地里没一个能成为现成的参考,他便只能自己摸索,总结下来,发觉自己走的全是弯路,似乎每一条路都在绕远,他可谓是愁得抓头发。 可是好在老天待他不薄,抵达目的地再回头看,才发现弯路才能走到终点。 这一点他宇智波斑永远也想不通想不明白。 大野木幼时跟随第二代土影大人,单名一个无字的绷带怪人,据他的仇人是这么称呼的,二人曾经一起去往木叶寻求合作。 彼时各个区域的忍者刚刚跨入聚集地阶段没多久,刚摆脱附属于各幕府集团的家族忍者身份,为的是寻求一个对忍者来说,较为安稳和平的未来。 是摆脱工具属性,而寻求个体属性为人的这么一个混沌时期,没人知道要怎么治理新建立起来的忍者村落,丧失了私兵豢养属性的忍者们,在事实上是孤立无援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忍者建立自己的村落,这在当时的确新颖,但也客观上伤害了不少人的利益,一个新兴的武力联合体,想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这就意味着会削减别人手中的权力。 普通人恐惧他们,嫌恶排斥他们,而过去起到一个保护作用的幕府集团则是冷眼旁观,看他们能独自撑到几时。 他们空有矿产以及财产,却无法出手售卖,岩隐村最艰难的时候,仓库里只剩下一个月的粮食,而那时他们甚至还没得到土之国大名的正式承认,向上求助的通道走不通,便只能另想它法。 于是第一代土影石河大人让无大人临危受命,带着他,去往木叶求助。 他们在夜间抵达了木叶,但千手柱间并不在木叶,他们见到的人是宇智波斑。 还未待无大人完全说明来意,他们二人就直接遭受了对方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宇智波斑直言道——【没有结盟,只有臣服。】 【这跟柱间阁下当初说的平等结盟不一样!】大野木反驳之时没有想过对方气量如此之小,连合理的质疑都无法接受。 总而言之,结果是他与无大人双双受伤,大野木只能带着不甘心回到了岩隐村。 他也想过在当时就还手,但实力差距是肉眼可见地形成了巨大鸿沟,后来他问无大人那时有没有把握赢,无大人只是简短道——【你我都会死。】 【而届时岩隐村将会面临战火,这个结果我们无法承受。】 任何新生的事物都需要精心呵护,否则还未等到细细打磨,就已经半路夭折,彼时的岩隐村实在太过脆弱,无法再经受一场战事。 后来他们艰难度过了那段时期,大野木也听说了宇智波斑离开了木叶。 他有时候会对宇智波斑产生一种感激,虽然对方无礼狂妄,没有一丝待人接物的礼节,同时也让岩隐村以及他本人,被迫放弃结盟,而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但如果没有那晚的羞辱,不结盟的结果,那他大野木也无法在后来领悟到真正的石之意志。 再后来,他听说宇智波斑带着九尾重新杀回了木叶,大野木心想,也不过是一个看重自己野心,而将村子安危置于险境的野心家罢了。 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应该是存在着分歧,否则当晚他也不必说那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平心而论,宇智波斑的名号曾经响彻忍者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众人对他评价最多的就是——【传说中的二人之一。】 后辈们听说过他,但也仅仅只是听说,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能力,也就没有形成直观的印象。 大野木见识过,给他年轻的心境造成了一丝裂缝,他后来好不容易修补回来,有过遗憾,没能再有机会再战。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见到的,只是对方随意的一个挥手抬眼。 间隔多年,被同一个人忽视,低到尘埃只配匍匐在地,大野木咬牙踉跄着起身,他身上衣物破破烂烂,脑后的发髻散乱,一头白发胡乱地飞舞。 【大野木,你要记着,这块石头没什么了不起的,任何一块相似的石头都可以代替。】 【我敢说这块新石头你根本看不出跟以前的有什么区别。】 【石河大人,我可以看出来…以前的石头没有这个缺,所以还是不一样的…】 【咳,好吧,好吧,唔,总而言之,我要告诉你的是,最重要的并非这个摆在这里的石头,这只是个象征性的小玩意儿。】 【!!石河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镇村神石啊!】 【不不不,一个石头本身并不会产生意志,意志来源于人的内在。】 【坚韧不拔岿然不动的,该是人内心的石头,应该有如千锤万炼之后的最坚固之石,人的心,要笃定,要确信,不要跟飘荡的风一样左摇右摆,立身要正,犹如千斤重石一般沉稳安定。】 【这才是真正的石之意志。】 “宇智波斑!”大野木沙哑的音调穿破了四周涌动的狂风,他死死盯着前方的人影质问道:“过去的你,分明背弃了自己一手建立的村子!” “你的归宿过去是净土!以后仍旧是净土!” “你中途来尘世又走一遭,你所求是什么?!” 宇智波斑脚下步伐未停,风吹起他身后的毛躁头发,它们一起蓬勃地随着主人的步伐甩动着,宛如一条昭示着好心情的大尾巴。 但事实上,他的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你诚心问了,我便也诚心回答你好了。” “大野木,你所求的也不过是冗长代码里的一个小小字节而已。”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不过这永无止境的轮回,我会帮你解脱。” 裟椤鼻尖全是人血那黏糊糊的铁锈味,她双手不自觉在抖动,手掌下两三公分是迪达拉已经塌陷的胸口,不断有血冒出鼓涌到她掌心,在她感知不到的另一面,迪达拉的后背,亦是源源不断地冒出诸多鲜血来。 成年男性体内能拥有多少血?这个浓烈呛鼻的味道,远比裟椤想的要多得多。 黑土守在他们身侧,来不及了,她得去通知联盟里的其他人,这是爷爷刚才交代她的话。 【快通知其他几个忍村,时间来不及的话,由你暂代土影职责。】 这话意味着什么黑土很清楚。她几乎咬碎了牙,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渴望力量渴望强大。 她侧头看向迪达拉跟裟椤,后者能使用医疗忍术这没错,但...黑土几乎不敢再往下看,“你真的不跟我走?迪达拉哥哥让你跟我走。” 终究她目光还是落在了迪达拉腿上那整齐切割后的创面上。 “阿芜姐姐...迪达拉哥哥让你跟我走。” “黑土,你走吧。”裟椤吸了吸鼻子,她呼吸急促带着憋住的哭腔,“你得快点走,你爷爷还有事要你做。” “带着我你跑不远的。” “那你呢?你明明可以用飞雷神跑啊!” 就在刚才,她分明用飞雷神带走了她跟迪达拉,躲藏到这林子里,为什么不再继续呢?! 裟椤身上的咒印火燎一样钻满了半个身体,她面色灰重,连眼白也变成了深灰,耳朵拉长后整个人有了兽化的趋势,是地之咒印的副作用。 “不要磨蹭了。”裟椤埋下身,匍匐在迪达拉身上,摸索到他的脖子,那脖子冰冷,唯有自他身体里涌出的血还有些微温度,完全浸透了她身前的衣物。 “人的血,还挺多啊...”在裟椤这声喃喃自语中,黑土努力撇开眼站起身来,“好,我走了。” 你们多保重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脚下步伐没再犹豫。 裟椤忽然心中有些欣慰了,好在她是瞎了眼睛,无需看到如今的情况。 她略微垂下头,嘴唇颤抖着寻到迪达拉的脸,嘴唇还是那个嘴唇,就是不会有什么回应了,就在她让黑土离开的时候,她手下原本还有纤弱颤动的血管搏动消失了。 她瞬身过去揽住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残留的意识,从来没听见过他那么有气无力的音调,沙哑到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让她跟黑土走。 身体的重量骤减,裟椤很清楚应该是他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但是她的手不是很敢往下触碰,即使这么抱着他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那股空荡荡。 心里头在窜风,裟椤连一口气都喘不出来,在这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她混沌的思绪比不得从前有条理,她亲吻着他,含糊的声音自她唇间逸出,“我们会死在一起的,你放心。” “...” 前方土壤的气息略有浮动,感知到有人靠近后,裟椤缓缓抬头。 “换个身体吧,松子,我更习惯你以前的模样。”斑在距离一米远的位置站定,他抱着手垂目看她。 目光扫到那躺在地上的一抹黯淡的黄色头发,他嫌恶地蹙了下眉头,“挺好的,用不着你忧心到底应该选谁了。” 这是一个几刻钟前就提及的话题。 【选他,还是选我?】 因为她没有及时回答,所以他决定帮她排除一些选项。 面前的那张脸,并不算太陌生,只是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好像哭过了。意识到她可能哭过,宇智波斑觉得眼下这口气有点不那么顺畅。 他缓缓蹲下,抬手轻抚她的脸,“你知道,这个游戏有一个很令人如鲠在喉的设定。” “就是你每次死后,都不会记得之前的所有周目。” “不管重来多少次,你都不记得。” “可是这次你一直没有选择始祖的那个周目,为什么?” 裟椤听不懂,她错愕的表情无法再融进别的情绪,她呆直着目光,却巧合般地同他对视上,“你现在是秽土转生,你告诉我,你作为一个死人...你还想做什么?” “或者说,你想对我做什么?”这是冲着她来的,至少这个指向性已经足够明确。 是鸡同鸭讲,斑垂眼思考了一瞬,他掌心向下移动了少许,半捧着她的脖颈,说:“为了救你,也为了救我。” 他另一手置于腰后的短刀刀柄上,凝视着她,“相信我,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设定,也永远习惯不了被预设行为。” 裟椤听到了那阵拔刀的响动,她面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一番,在感知到腹部被刺穿的情况下,她低喘了一声气,带着了结的意味,没有不可置信也没有难过。 只是忽的一下眼前好似有了光亮,无数个跃动的光斑像涌动的细沙一样显露在眼前,或绿或黄的数字,整整齐齐排列,纵然或许有些规律但未见十分显眼的组合形式,接着又变成了光束,前后互相交错地行进,又在她以为会产生汇交点时堪堪避开了彼此。 死亡这件事,仿佛已经是驾轻就熟了那般,令人产生不了丝毫波动。 就是,有点痛。 她脑子也仿佛被人拿了一根棍子死命地搅了又搅,浑噩地连成一片。 宇智波斑这时抬手用手指指节抚了抚她眉间,“其实选我还是选他这个问题本就没什么意义。”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你就会知道,只有一个答案。” 必须选他。 第1章 幽默 【喜,阿修罗说你捡回来一条蛇?】 【因陀罗,你回来啦!】 【嗯。】 【就也不是我捡回来的,冬天诶,它躺在路上,身上可硬了,我以为它死了,想拿回来做蛇羹的,谁知道它活了!】 【…好吧...你摇头晃脑的,在瞧什么?】 【在瞧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回来啊。】 宇智波泉奈走进院子里的时候,看到已经昏迷将近五日的人,正坐在门廊上,披着一张薄被,半佝偻着身子盘着腿,那条黑狼就匍匐在她身旁,她正低头用手指小幅度地梳理它身上的毛发,而狼的尾巴很没有骨气地摇得颇为似狗。 泉奈心中悬浮的石头此番终于落地,他纵身一跃,落地之时身上的两把短刀相撞,磕碰的一下,如同他有些急切的声线,“松子…你终于醒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脸上如释重负,不停地巡视她的脸色,见人吃痛地动弹了一下手臂,他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身形,并把那张薄被掖了掖,“你还真是…醒了第一时间就关心你的狗啊,放心,它吃得好睡得好,一点也没有关心你的伤势。” 那声音颇为无奈,让她有些恍如隔世。 她垂眼笑了笑,再抬眼时认真地纠正了一下他的说法,“小黑是狼,你这么说它,它会不高兴的。” 这么说着,狼就兀的翻身坐起,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晃了一小下,随即跳下门廊径自去了院子里的那棵树下,嗅闻几许后压臀趴下,眼神静谧地望着他们二人。 “你看,它生气了。”她面容苍白,脸上浮有笑意。 泉奈看着她这副惨样就冒了些火气出来,他抿紧了唇,气息浮躁,强行往下压了又压,才不至于完全失态,他盯着她,郑重道:“你放心,迟早我会把这些伤都还给千手扉间。” 松子闻言抬起左手,在胸口的位置轻轻摸索了一阵,心脏的跳动在左面,而伤势在右侧,她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声,“嗯…我当时以为自己救不回来了。” 说起这个泉奈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复杂,愤恨的同时又着实庆幸,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不甘,“是千手柱间,虽然我很不想说这样的话,但确实是他及时出手。” “这才保住了你的命。” 他一侧腮帮略有鼓动,是他生闷气的表现,松子哑然失笑,“那他是恩人啊,我得感谢他。” “他给他那个疯狗弟弟擦屁股,这不是应该的?”泉奈不予置评地冷哼了一声,绵长的气息兀的吐出,“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外头吹风了,赶快进屋行吗?” 松子没动,只是巡视着他整张脸,大约是盯着他的时间长了点,引得泉奈愣神地眨了眨眼,“怎么了?一直盯着我。” 那眼里的欢欣毫无作假的痕迹,面部轮廓还有些婴儿肥暂未褪去,松子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感慨一下,血缘这东西好神奇。” “?”泉奈偏了偏头,狐疑地看她两眼,“你睡傻了吧?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嗯,不是,就是你一看就是宇智波,”说到这里,她咂吧了一下嘴,指着自己的脸说,“我有时候觉得你们两兄弟长得比我好看多了。” “至少比我精致个,三分左右?” 往常要是泉奈被人说长得漂亮,他不至于生气,但也不会太开心,这是对他实力的另类侮辱,好像他除了脸蛋就没什么优点一样,不过这次他倒是安然接受了这个评价。 他勾着唇,难得有些显摆,“啧没办法,骨相长得太优越了。” “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松子压眉反问道,“我刚醒,你希望我又气得昏迷过去是吗?” 她摇了摇头,盯着他啧啧出声,“不好意思啊,病人需要静养。” 她挥着手开始赶人,“劳烦你快走,咳咳咳…” 泉奈匿笑着皱了皱鼻子,伸手去扶她,“这可冤枉我了,你都不知道我跟哥哥有多担心你。” 松子顺着那力道站起身,“哦是吗?确实没太看得出来,就看到你气我了。” 闻言泉奈低头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道:“这俩眼珠子里全是对你的关心,你没看出来??” “那你确实应该好好再休整一下。” 松子斜眼看他,“出息了啊宇智波泉奈,我一觉醒来你都会开玩笑了。” “我一直挺幽默的。” 泉奈略挑了眉,抬手想将她脸上一缕头发拨开,只是还未完全牵起,松子就轻轻偏开了头,“头发五天没洗,可臭了,别碰。” “呃...”泉奈的表情漂移了一瞬,他都不知道摆出哪副表情才不至于显得不那么无礼。 最终他决定憋住那股笑意,两侧嘴角用力压住那上翘的弧度,努力板出了一张严肃的脸面。 “那你还不赶紧好起来?” 这装出来的肃穆很是成功,松子真心夸赞了一句:“你越来越有你父亲田岛的气势了,嗯。” 泉奈一噎,知道她这话是在损人,族地里跟他们一辈的人,幼时私下里也会闲聊说起长辈们,每每提及父亲那不苟言笑的面容不容置疑的气势,都会齐齐打个冷颤,仿佛山坳高处正站立着一个人影,用那种极为挑剔的眼神嫌弃他们。 【这群宇智波后辈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豪火球放不到直径二十米,算什么宇智波?】 【站起来!通通不许坐下休息!】 【战场上敌人会给你们时间休憩吗?!】 父亲的声音跟训练场上的身影,对年幼的他们造成了极大恐慌,尤其每逢每月的小型考校前夕,泉奈总是睡不着,这常常导致他总被父亲批评不够用功,心思浮躁难以撑起家族... 想起父亲,泉奈莫约是有些黯然的,“松子,我最近偶尔会想起父亲跟桐大人。” “你呢?桐大人有在梦里敦促过你么?” “...泉奈,你几岁了啊?”松子略压着下巴,眉间因为抬眼而起了些许褶皱,“现在还处在想念亡父的阶段?” 泉奈立时就想断然否认,可他到底嘴皮子没那么快,一下就被人抢过了话头。 “实在想念,你就把装有田岛族长眼睛的那个盒子拿出来晃两下,听个响,就好像他在跟你说话。” 这话着实离经叛道到不能外传,不然族里的人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你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哦,我在认真地开玩笑。”松子撇下他,自己抬脚进了屋内,“你看你,你还是没什么幽默感。” 泉奈乍然笑出声,跟了上去,“不是我说,松子你总不能真的这么干过吧??” “干过那么一两次吧。”她揉了揉鼻尖,侧头警告他,“诶,别进来啊,女子闺房,再进来可就不礼貌了啊。” 他只能临时被动地止住了步伐,收回脚,冲着她瘪嘴,“这几日我常常来啊,你什么时候这么遵守这些繁文缛节了?”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松子看着他,光线并不怎么亮堂,因此显得他身形有些清癯,几乎还是个少年人,并未完全长开,只是身量对比起小时候来,已有了不少区别。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你好像比我都要高了,不是小孩了。”她说,那嗓音有些囫囵呑字,“就是不把我当做女人,我也在事实上是个女人啊。” 泉奈心说,我一直也没把你当做男人来对待啊,而且我早就长大了。 就是这话说出来多少带了点别的意味,他觉得眼下的气氛似乎有些烧灼,脸上亦是有了些燥意,他挠了挠脸,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哦就是,那个,你身上的绷带,是族里的女忍者换的,这点你放心。” 松子轻笑出声,“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绷带自己长出来的呢。” “...” 泉奈一直搞不懂,这些话难道就能叫幽默了?她不觉得冷吗? 不过转念一想,刚醒来,脑子转悠得没那么快,有些卡住了倒也能说得通。 约定好她进食的时间后,泉奈就退到了庭院里,眼下是秋日,庭院里的树长得就没那么枝繁叶茂,有点稀疏,寥寥无几几簇枯黄的叶子将掉未掉,没风还能苟延残喘地系在那上头,耍赖一样不肯落下,风稍微大一些就晃晃荡荡地飘落几片下来以示对风的尊敬。 她方才一直看着这棵树,泉奈看了半天,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啊?泉奈视线略一下垂,小黑就一直趴在树下一动不动,同他对视也只是懒散地掀了掀眼皮。 “冬天快到了,你变得这么懒吗?”泉奈开始数落它,“你昨天是不是把纮家养的鸡给偷吃了,我跟你说过了,要吃肉就自己去山上打兔子,别偷家里的牲畜,你看吧,人家都告状告到我面前来了。” “...” “你就是要吃你也别在人家鸡窝门口吃啊,一地的鸡毛也不收拾干净,你杀鸡给谁看呢?给鸡舍的其他鸡看吗?” “惯会装乖卖俏的,你刚才在门廊那副狗模狗样,简直丢狼族的脸,哼。” 小黑没什么反应,就是时不时眨一眼那深金色的眸子,一脸的没所谓听他放屁的神态,泉奈眉头直抽,“是不是觉得我没办法收拾你?” “松子醒了,你有靠山了是吗?” 这回它有反应了,竖直了耳朵,前身慢条斯理地立起,侧头往围墙那头看,端的是个较为规矩的坐姿。 墙头上一道黑影闪过,翻身进来的人是宇智波斑。 “她要是醒了,它自然有靠山了。”斑的嘲讽就是对着亲弟弟那也是不遑多让,“泉奈,别有事没事对着小黑说话,纮跟稚,都快把你这行为传遍了。” “你也不想以后千手的人拿这件事取笑你吧?” “谁敢传到千手那边?我马上去调查他的通敌情况。”泉奈煞有介事道。 宇智波斑摇摇头,忍俊不禁地看他一眼,一面朝着屋子的方向走,“人真醒了?” “昂,醒啦。”泉奈抱着手戏谑道,“就是又睡过去了。” “哥,你来晚咯。” 宇智波斑脚下一顿,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扭头回看泉奈,“你小子,不是诓我的吧?” “其实人没醒?” “要是没醒,我还能有这个心情诓你?”泉奈抱着手上前,绕着斑走了两圈,一脸困惑,“往常你可没这么情绪外放,今日是怎么了?有好事啊?” “诶,可别说你是心有所感松子醒了,我才不信呢。” “是有那么点好事,她要是真醒了那就是更好的事。”斑有心卖个关子,便顿了一会儿,睨着眼睛看他跟屁股后头有豪火球追着似的越绕越快,直直多绕了他两圈还没停下。 斑点了点眼眶,无奈道:“族里还说你该稳重了,我看是遥遥无期。” “我哪里不稳重了?”泉奈闻言立即站定了,“什么人?肯定又是稚跟纮他们两兄弟是吧?” “看来你对自己有哪些损友还是有些了解。”斑道。 “哥,你不知道,”泉奈捏着拳头争辩,“就小黑祸害了他们家的鸡舍,他们就一直扭着我赔钱。” “我不过是多说了一句没证据,纮一个忍者,要不是他晚上睡得太死,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听见,我说他不行,他反骂我我不行,这已经不是鸡到底是谁杀了的事了,而且事实就是他不行啊!” “...你说他不行?他反骂你你才不行?”斑确认了一下。 泉奈摊手,“对啊,你说他讲道理吗?很明显没有啊。” 斑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他欲言又止看了好几眼泉奈,让他想想怎么开口问啊。 “就是...嗯...” 他张嘴又闭上,这很不宇智波斑,搞得泉奈有些毛骨悚然,“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能别吓我吗?” “书房里左边的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头有个暗格,你要是没事就翻翻里头的书好了。”说完后斑移开了视线。 泉奈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那串有些绕的说辞,回想了一下,“我记得那里头不是卷轴吧?” 的确不是。斑眨了眨眼,“你看过了?” 看过了怎么会不知道行不行这种话不能随意朝着成年男性说? 亏他刚才还在苦恼要怎么跟弟弟普及男女房事什么的... “不对,你几时看过了?” “八岁的时候吧?”泉奈回忆道,“我觉得不好看,那些图画,本来是想翻点忍术卷轴来着,结果不小心翻出了一些图画书。” 斑一时之间愣住了,“八岁?” “对啊,八岁,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连他都是两三年前才了解了那事里头的弯弯绕绕,没想到自家亲弟弟,八岁就知道了。 宇智波斑有点想挠脸,以回避这阵尴尬境况,不过他忍住了。 “对了,你说的好事,是什么啊?”泉奈问。 话题转折有些快了也挺单刀直入,但恰好是他此刻需要的。 “那天柱间不是提出了一些设想吗?” “他今日来信,问及松子的情况,顺便也提了提那件事。” “我看过之后觉得可行,心里也有些想法。” “眼下时机虽然不够成熟,但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第2章 辛苦了 说宜早不宜迟是宇智波斑考虑后的结果,建立忍村这种事他不想慢人一步,若是还同以前一样是打到最后族内人员的战意都耗尽了,到最后一步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话,那着实也没什么意思。 人是最不可靠的,变动最大的生物,这在既往多次已经验证过了,不过往事多是鸡零狗碎,倒也没什么必要去追究到底是何人的过错,反正如今,他没过去那般天真,他仍旧是担负着宇智波一族的命运,却在事实上没那么一己之身,推之于家于国了。 这不是说他就撂下这摊事不管了,只是人的心态产生了变化。 话说回来,若是决定要联手建立忍村了,那宇智波理应积极参与进去,而不是仿若好似是千手柱间个人施舍来的机会。 这些想法虽不能同泉奈表明,但也无非是多花费点心思说服他罢了。 “其实过去松子说得很对不是吗?” 眼下他们二人都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下,跟堂屋隔了些距离,院里很安静,除了风吹过造成的某种簌簌声外就没别的动静了,宇智波斑抬首望着那树,如今它虽然长势略有萧瑟之感,但还活得好好的,看来老树的确不能轻易挪动,不然会发脾气地生出些死志来。 过去宇智波斑用过不少办法吊着这棵树的命,它总是有所感激地结出两三簇新生叶子来,后又两面三刀地继续往下掉枯树叶。 他还记得那年他要离开木叶的时候,一把刀将树干切开了,总要看个究竟再走。 切开后才发现里头早就干枯了一大半,剩下的部分也只是积出了些浑水来,这棵树会死,他心里有所准备,只是万想不到会如同活人一般同他口腹蜜剑地阳奉阴违,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斑敛下思绪,继续道:“泉奈,你也很清楚,忍者想要改善目前不由己身的状况,首先第一步就需要摆脱那几个幕府。” “被豢养的身份,需要改头换面。” “日后就算接收任务,也得由我们自己来决定要不要接,怎么接?” 闻言泉奈蹙了眉头,略有浮躁地叹了口气,“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啧,但是啊…” “且不说大名的态度了,单说跟千手联手共建?我觉得这事不行。” “族内的态度可能多少都需要安抚,这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互为宿敌的宇智波跟千手,怎么可能真心接受彼此的身份转变?” “这是个雷啊,勉强埋下去后早晚也会爆。” “你自可以依靠强势的手段按捺下我们内部的那些暗潮汹涌,但千手那边是千手柱间为族长,他一个没什么脑子的东西…” “看着是他管事了,他是族长,谁不知道实际上他那疯狗弟弟对他影响很大?” “他连他弟弟都摆平不了,让他纵横捭阖平衡各方势力?我对此持怀疑态度,很深的怀疑。” “别到了关键时刻,他跟他弟弟妥协了,损失了我们这边的关键利益。” 说到这里,泉奈冷哼出声,“照我对千手扉间的了解,他这辈子都得憋着坏。” “你瞧瞧他,闷声不吭气地,背地里尽在琢磨怎么置我于死地了,那天,是他千手柱间带着千手透来的族地吧?” “来干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事自然记得。但宇智波斑没说话,他只是略微侧头看了眼严丝合缝的木门。 “松子可差点就死了啊,哥。” “以当时的情况,我正面应对,必死无疑,要不是松子意外出现在那里...就这样他千手柱间跟千手透还有脸说是来结亲的?” “千手扉间他有那个诚意吗?没有啊,我看他就是为了实地检验一下自己对我的研究成果,这才跟来故意挑衅。” 一提及千手扉间,泉奈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并以最大恶意程度来揣摩这个人。 他觉得那家伙就是趁着机会在使坏,表面抱着为千手柱间做看护的任务而来,背地却是琢磨着怎么给宇智波造成损失。 “很明显,千手柱间连他弟弟的行为都无法做到有效管控,即便合作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们是真心合作?” 宇智波斑沉默几许,换了个话题,“松子醒来之后说了些什么?” “??”泉奈以为他是不想再继续谈论此事才将话题转得如此之生硬,他还年轻,因此脸上总会忍不住挂相,半是不高兴道:“哦,没说什么,来的时候她在给小黑梳毛。” “没开口问过我?” 泉奈一愣,“还用问吗?你早晚会来啊。” 因为他也几乎是每日都来确认一番松子的身体情况,之前人一直没醒,兄弟二人的确对此颇为担心。 只是这话问得十分奇怪,泉奈禁不住好好打量了他一番,最终他半是劝告道:“哥,你要是喜欢松子,那你得抓紧点,没看到千手透这家伙不仅贼心不死还愈演愈烈吗?结亲?他也是真敢想。” 宇智波斑侧头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你小子也要教兄长怎么做事了?” 泉奈不太自在地抻了下脖子,他抬手揉着脖颈,略有含糊道:“那不是算算年纪,松子也差不多该议亲了吗?” “她就是暂时没那个心思,桐大人那一支也还有别的长辈啊...” “你是听说什么了?” “不是我听说什么,是纮那家伙问我,那天千手透是不是打算来议亲?然后就说到松子帮他逃跑是不是也心仪他...” “连他都那么想,那族里的老人还不再往深了想?” 宇智波斑面色隐有薄怒,他冷哼道:“纮跟稚最近这么闲么,明天把他们喊到训练场来。” “你不用管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也用不着委屈自己听他们训诫。” “有些人退下来过得体面,那是足够识时务,至于剩下的那些...过不了多久,我会帮他们体面。” 泉奈一听这意思就是有些想法,他好奇地撞了撞斑,“哥,要我怎么帮忙?你说。” 斑反手给了他一胳膊,“用不着你帮忙,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我也趁早别做这个族长了。” 二人的交流声时不时能传进来些许,悉悉索索的听不太分明,松子半倚着案几维持这姿势好一会儿了,她没睡,身上也躺得有点难受,就干脆坐起来发呆。 听见那脚步声靠近后又远离,猜想他们大约是站在院里的梧桐树下在说话,她以前很喜欢那棵树,树身低适合攀爬,树冠高又长得密,夏天能藏人,幼时,母亲跟哥哥会跟她玩捉谜藏,哥哥外出归来,她就藏在那上头埋伏他,次次都能跳到他背上吓他一跳,当然,那是哥哥心有纵容地跟她配合,他腰背从来不置刀剑,进院之前就已经取下来拿在手里了。 如今骤然再见到那棵树,心下多少有些感慨,因此也就不太能睡得着。 堂屋内的陈设是似是而非的熟悉,也让人心生出些许荒唐,自父亲死后,她就搬到了堂屋,因此这里头的确塞了不少她自己的东西,说是闺房也的确没错。面前这个案几的右上角有一个已经模糊掉的宇智波族徽,是她常年撑手摩挲所致,因为总觉得那里凹下去边缘不够平整,下意识就想把它挠平,日积月累也就磨损得只剩下一个生出了小凸点的圆圈。 这些都没变,只是重新习惯起来,恐怕需要些时日。 她手指顺着那圆圈的边缘轻抚,心想着人生真是个大圈。 宇智波斑会进来看一眼她么?她不是很清楚。 她对他的了解,是有限的程度上能够产生的深刻,再往深处踏进,极需要很大的包容跟澄明的心境,否则自己都会深陷下去。 她警惕自己别妄认内外诸物为己,不然颠倒轮回生死流转之中总是辨不清方向的。 而他难道就辨清方向了吗?她仍旧是不清楚。 就这么在居所内浑噩蹉跎了一日,清晨时候起来,她在门廊上发现一个食盒,里头压着字条。 【来的时候你还关着门,我猜你还没起,投送一个包子一碗小粥,别浪费粮食啊,昨晚你就没吃。】 没落款,但字迹是泉奈的。 他的字体一般较为浑厚圆润,骨力遒劲显得气势磅礴,跟他哥哥来如雷霆收震怒的笔锋一样,多少道尽了他们兄弟二人性格里的不同之处。 一个温和中带着钝感,但不会轻易交心。 一个锋芒毕露中藏着赤忱,可是思绪多繁复,考验他人耐心。 昨日到后来她的确是睡了过去,睡得挺沉,连他们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 估计是晚间时候泉奈又来找过她一趟,她仍旧睡着,便没叫醒她。 一摸肚子,是有点火烧火燎的饿感,她便就地坐下来吃了。 小黑对人类的熟食不太感兴趣,就只是蹲坐在门廊下方,浅浅地朝她摇了一下尾巴,她吸溜着碗里的米粥,抬眼左右瞧了瞧它,它就张嘴打了个哈欠。 “你是不舒服还是什么?昨日跟今日都没听见你嚎。” 狼嚎是狼群的交流手段,它作为独狼少有需要沟通的时候,但偶尔还是会在清晨嚎个那么一两声开个嗓,警告族地里的忍犬,它目前还是老大。 “它不是不舒服,大约是在躲人。” 松子手腕一顿,转眼看着来人在围墙上显露出身形来,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冲小黑招手,想把包子皮塞到它嘴里,就此也算没浪费粮食了。 “有门不走,喜欢翻墙做贼啊?”说这话时她没抬头,专心致志地往小黑嘴里塞包子皮,小黑不喜欢,但拗不过她,假意地含在嘴里了,转头就吐出来,那舌头一扭一扭地往外抵食物,被松子眼疾手快地接住,左右寻到它嘴边缝隙,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对方轻笑了一声,“翻墙比较方便。” 二人一来一回的对话似曾相识,过去产生过很多次,要是泉奈在场还能调侃地说一句——“你家墙这么矮,门建得那么高,哪天我帮你拆了重建,如此适宜些。” 她摸着狼的脑袋敛下思绪,抬头问道:“泉奈没跟你一起来?” “我让他去通知稚跟纮他们去了。”宇智波斑走过去大刀阔斧地坐在门廊边上,与她间隔半臂远的距离,瞧着她环住小黑的脖子往自己身前扯,后者仿佛有些无奈地站直了后腿,鼻腔里叹了声气。 粗糙的一小下气息,道明了它的辛酸。 “哦,族内有事吗?喊他们做什么?”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狼耳朵翻看。 宇智波斑略皱眉,“你身上还有伤口,别离它这么近。” 松子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指责到位后又移开,“你嫌弃它,它能听懂。” “我知道它能听懂。”斑浅浅地磋磨了一下指节,巡视着她的表情,“就是它会选择性地听话,泉奈让它去山上打兔子,它跑去把纮家里的鸡给祸害了。” “不过还行,知道最近几日不适合嚎叫,免得惹人注意找上门来。” “山上的兔子哪有家门口的鸡好抓呢?”松子混不吝地辩驳了一句,“它偶尔也想偷个懒,何况我受伤了,它说不定想着抓鸡来给我炖了补身体。” “...”斑心想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否则不会同他这般开玩笑。 “未免你忘了,我得再强调一遍,它只是个一般畜类,不是通灵兽,干不了炖鸡这种事。” 闻言松子抬高了眉毛,意有所指地拖长了声线,“是啊,炖鸡这种需要技术的活计的确不容易,反正我是不会的。” “你会么?” 言下之意他不会就没资格嘲笑小黑不会炖鸡。 斑没觉得被冒犯了,他甚至轻微勾了勾唇角,俨然心情是很不错的,他摇着头念了她一句——“歪理。” 松子垂眼看着小黑,金色的眼眸正略有闪耀地望着她,她鼻翼微动,抿了抿唇,挠着它眉心,沿着头骨中间顺毛到它的脑后,抓捏着它颈后的皮肤,“好小黑,来,姐姐给你好好松松肩颈。” “这几日守着我辛苦啦。”以前也辛苦了。 小黑略向前一步,将口吻部藏进了松子左手臂弯处,身后的尾巴轻轻扬了扬,显而易见对这顿按摩很是满意。 松子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没泄露这瞬间的情绪。 第3章 开心 “你恢复得怎么样?”斑问到。 松子心想终于来了么?但面上仍旧是有些惆怅的意味,“我觉得我伤得太重了。” “出气都困难。” “睡着了会憋醒,躺下不是不躺下也不是,就只能维持一个半坐的姿势。”她身形略佝偻,“我是不是一侧肺叶都没了啊?” 闻言宇智波斑埋下头,附耳在她后背右侧,这举动令松子睫毛一颤,借着深呼吸叹了口气。 “应该只是一些积血或者渗出,”他听了听那呼吸声,回正了身子,探究地巡视她神色,“呼吸的时候痛吗?今日有没有咯血?” “有些隐痛,”她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了膝盖,“就想蜷着,至于咯血,今早是有过一次,不过量不大,颜色也不太新鲜,黑黢黢有点恶心。” “你还想要新鲜?”斑不由笑了一声,“要真是鲜血,那柱间也别号称医术第一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又没见过世界,你怎么知道他就第一了?”虽然说他医术第一这点是没错,但却是依托于他本人身体情况特殊,况且她也没忍住想刺挠两句,所幸说出来并不算太突兀。 斑也以为她是心有积气,有些时候她是有点胡搅蛮缠地不讲道理,不过这话他听着是极为舒坦的。 “柱间昨日来信了,问你情况,你要看吗?” 松子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这是试探还是单纯想要分享一些情况? 自醒来之后,她是有些茫然四顾,因为不清楚过去的事件是否是跟她记忆有偏差,心脏位置有所变动,其他事件有没有变化也就没有十分把握。 她恹恹地眨了眨眼,打着哈欠拒绝了他的分享欲望。 “算了吧,看族长的私人信件,我可没那么不知分寸。” 一句话仿佛将他硬生生抬高了一个辈分,这让本就准备拿出信件来的宇智波斑顿了顿。 只是转瞬她扯了别的话头,“他来信就问我情况如何?没说给些赔偿么?” “比方说我的后半生由他们家负责,只要他千手柱间还在世,那我作为千手扉间受害者,他就有义务治疗我的任何病症。” 至少被千手扉间用飞雷神捅了刀子这件事是没跑的,她说话也就有些不顾后果狮子大开口。 斑一时无话可说,他搞不懂她的脑子,思索片刻后,他说:“我觉得你提这个要求,可能确实是脑部受了点损伤。” 且不说有多天方夜谭吧,单说一个外伤吃对方一辈子,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不对劲... “对啊,谁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她半点没觉得不妥,甚至眯着眼睛当即就做出一副时日无多的脆弱模样,“我说不定以后体力会因此大减,剧烈一些的战事是没法参与了。” 原来目的在这里,斑反应过来了,琢磨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真是颇为...耗费心神,以为她是真的想要借此机会拿捏住千手一族,没想到只是为了浅显地提醒他一句——【受伤了,体力不好,容易死,别给我派任务。】 心中所感多为复杂,他回想着过去,确定仍旧是那般让人在无奈之时掺杂了些许好笑。 他偏头看了眼她做作的侧脸,妥协道:“放心,日后不会有大的战事了。” “即使有,也无需你上到前线。”否则要他有何用? 他忽的明白过来为何过去她应对族内诸事时脸上总是挂着一股烦躁,不想干只想躲清闲,不好斗但又没那个资格置喙族内的决定,总是矛盾地纠结着,时时透着一股烦死了你们所有人都很烦啊,但又生生压抑着。 过去强压她性子的人是她父亲宇智波桐,后来又变成了他,只因为他们比起她要具备更加现实的考量,她对自己的天真难道不清楚吗?不,她很清楚,因此才会倍感折磨总是轻易言死,结果也只是半死不活地喘口气。 这点同之前比起来倒是没什么差别。 “松子,”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缱绻跟希冀,“如果我说可能会同千手一族联手,建立属于忍者的村子,摆脱幕府豢养的境地,你觉得开心吗?” 松子挠了挠膝盖,暂未说话,只是手指尖力道越来越重,那指甲刮擦衣物的响声也越来越重,“嘶——好痒...” “不是小黑身上的虱子吧?”她自言自语间瞪了眼小黑,鼻翼微动透着点不高兴,就着那张臭脸转头看向他,“好事,开心。” 她嘬了嘬嘴,深思道:“就是可能会产生一堆破事。” 尤其是你,你是主因。她心说。 不过...“你觉得可行,那就做好了。” 她也没问时机什么的,只是心有感慨,兜兜转转也不过是再来一遍罢了,可他的目的不该只是重走这一遭吧? 她问:“那你呢?你开心吗?” “我自然是开心的。” 斑浅浅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清俊的脸庞透着柔和,这同他某个时刻那不可一世的气质不太搭调,松子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几岁时的他,可她心知肚明并非如此。 严格来说,这是自醒来之后,二人第一次这样正脸相对,昨日她是藏在房门背后,今日是她避无可避却还是依托着小黑的存在而不起眼地避让,展现出来的混不吝也只是一层包裹着繁杂思绪的外衣。 她与宇智波斑,她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哪种结局... 于是她轻声说:“你觉得开心就好。” 话是真心话,人也能察觉出来,况且也没有说假话的必要,只是松子的意思恐怕与斑的理解有所偏差。 他此刻真心实意地心生欢喜,微微压着唇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情绪过于显露,可人的眼睛,它总是违背主人理智的思绪,无法控制地浸满欢愉,他大致是勉强移开了半寸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楞头呆脑的。 “好。” 然后他猛然起身,周身气息跳跃地浮动着,平复些许后,他嘴角噙笑地回过头去,“那你好好休息,后头的事你不必操心。” 松子点头目送他离去,等人完全不见身影后,这才无声地叹了口气。 小黑仿佛感知到这片刻的恍然,偏头舔了舔她手心,松子垂眼轻抚它,神色是半分苦闷半分安慰,“他很过分吧?” “...” “以后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回山林,不跟着他了。” 最近族地里的人心多有浮动,清早起来带着小黑去山上转悠了一圈,松子在树林里看到几个匆忙的身影,也不知道在着急什么,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从她头顶掠过,她还以为有敌袭,结果定眼一看看到宇智波族辉。 回到族地时,发现跟日常有所不同,两三好友聚在一起说话大声玩笑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们脸上那略有犹疑跟肃穆的神色,交头接耳的频率有所提高,等她路过时又仿佛被人掐断了声线一样戛然而止,然后就盯着她怪模怪样地笑,搞得松子一头雾水。 她过去是情报组的,但现在没什么权力是个边缘人士,按理来说,自己人缘不至于这么差劲,但禁不住就是觉得诡异,好像有一件什么事发生了,同她有关,但她不知道。 再联想前段时日在训练场,斑似乎把年轻一代都召集起来揍了一顿,外围还有或年少或年长的人在观摩叫好,这行为多少也有些怪异。 因为宇智波斑不是那种时时炫耀自身实力的浮夸人士,族地里也不会有人找他切磋,切磋就意味着被揍,一两个人被揍了说明是自己找打想要试试深浅,一群人被揍了,说明这事是斑自己策划的,松子怀疑他在敲山震虎。 族里多数人是服他的,从实力层面来说,他早就令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但从经营势力上来说么,他比不得一些隐约抱成团的老人,有些人权欲比较充沛,也就不愿意放权,松子心想他应该是在处理这些事。 就是这事是怎么跟她产生了联系?她没搞懂。 日子好像没什么很大的区别,看书,拉弓,踏青,有条不紊,就是在这略显紧促的氛围下,她有些过于游手好闲了。 这种闲适在路遇族里老人——宇智波菊良之时,或许引发了后者不满。 “松子小姐好安闲啊。” 松子一听这话就先翻了个白眼,随即回身恭敬地问了声好,“前阵子受伤了,还在恢复期,您可别骂我偷奸耍滑啊。” “哼,那你可得好好养着才是。” 他语调有点阴阳怪气,松子也习惯了,耸着肩没什么正形的样子。 “只是,有时候老夫都看不明白,你到底是有自知之明还是没有?” 松子接话道:“如有,仿佛有,又仿佛没有。” 这话接得过于快速,好似是就等着这个契机好好耍顿滑头,只是她面上毫无轻浮反倒极为认真肃然,令菊良稍显气急,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杵了又杵,“巧言令色之辈!” 松子抠了抠脸,连忙后退一步,“您能别拿棍子打我吗?” “我丢人您也丢人啊。” “人家还以为您是家里小辈都没干净了,才对着别人家没了长辈的孩子指手画脚。” 一句话隐含了好几道信息,菊良家的孙子,宇智波镜可活蹦乱跳地活得好好的呢,这是在咒他! 二则,是在说他看她家里没有长辈撑腰跑来管她闲事生生欺负人。 三则,她还是个孩子啊!!虽然略显不要脸。 宇智波菊良不仅听进去了,还瞬时就领会了这几层弯酸意味,他指着她,胸口连连起伏,松子尴尬地露齿笑着,就怕他年事已高被她气死。 “要不,我去蒙养院找阿镜过来?让他扶您回去?”她小心地后退一步,又一步,变得口不择言起来。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给老夫滚过来!” “阿镜刚启蒙,你让他扶我?!你就是在故意气老夫!” 松子为难地瑟缩着肩膀,“不是啊,我怕您突然倒下,到时候我说不清楚,就站得远了些。” “老夫没那么糊涂不分黑白冤枉你!你就是故意气我,你明明知道,阿镜那么小...小小一个,刚没了父母,你这是,这是在剜老夫的心窝子!” “你简直目无尊长!” 松子抿唇,由着他这般辱骂,因为骂的倒也没错。等人稍显平复之后,她才略微往前跨了一步,“就是吧...您自己都说了,小孩子没父母很可怜的。” 她抱着讲道理的想法说出了这番话。 “那斑要做的事,这不是为了让以后都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嘛...您要是个合格的长辈,就得为之计深远啊...” “阿镜的孩子,他孩子的孩子,难道都跟他过着差不多的童年吗?” “您很清楚,这个情况要想改变,那忍者就得自己先选择停下来。” “不然不会出现哪个好心人外来户,帮我们停下来。” “人不自救也就无人搭理,惯来是这样的。” “这么浅的道理,您会不明白?”她眼神中仿佛是在说‘骗骗别人也就行了,骗自己就有点不知耻了。’ 斑要做的事,需要达成上下一致的力道,不能有绳子缠不稳分去大半力道,更遑论拖后腿的存在了? 她能明白老人是一时不愿放权,但说到底,他总有一日也会死,贪权到死的前一刻的人,往往结局不会太好,看看志村团藏就知道了。 只是变化向来是伴随着阵痛的,这种时候需要自身能看得开看得透,那这阵疼痛也就是挠痒痒般的存在了。 “再说了,人的影响力也不是非要靠着手中握着的权柄才能实现不是吗?” “您能把阿镜好好教导长大,就已经产生影响了。” “而且吧,您也清楚,他做事比较不顾全人的颜面,现在也就是,还有机会...能维持住体面。” 宇智波菊良万想不到有一日会在街上听训于一个小辈,还把他说得哑口无言,堪称得上是文武合围一般的技巧,让他有气出不来,憋得眼冒金星。 他一个拐杖砸过去,没砸到腿,完全杵到了地上,狠狠盯了松子一眼后,彻底拂袖离去。 第4章 酸橘子 半个多月后,大都方面传出了一则公开讣告,嘉康公主喜久子殁了。 乍一听闻这则消息,松子有点吃惊,她捂脸搓了搓眼眶,同泉奈再三确认,“是喜久子死了?那个喜久子?” 怎么会这么突然?记忆里,这事至少还有一年左右啊… “天海丸就这一个妹妹,膝下也就一个儿子,火之国就这一个公主,不是她还能是谁?”泉奈掰着手里的橘子皮,果皮一滋啦,橘子的气息顷刻间就扑鼻而来。 他往嘴里扔了一瓣果肉,腮帮子鼓动两番后咽下去,说:“上次你回来不是说她看起来好像生病了吗?” “估计本身体质就不好,再一受凉,这就发生急症了吧?”说完后他咂吧了一下嘴,莫约也是有些不明,“可千手他们还没同天海丸闹翻,按理来说,千手柱间不至于连个普通病症都治不好啊…” “作为一个公主,死得有点蹊跷了。”泉奈朝松子投去一个眼神,“你琢磨着是个什么情况?” 松子垂眼掰着剩下的橘子瓣,撕扯着上头的白色纹络,沉吟道:“那估计是…没让柱间看过吧?” “?”泉奈挑了眉,更加不明,“他唯一的妹妹,怎么可能放着医术大好的人不用就这么拖着?” “不是因为奇妙丸跟吉乃夫人的事情,故意没给她请医吧?” 松子长吟一声,摇了摇头,“自他成为大名后,应该用不着委屈自己,真想杀喜久子,也用不着拖到现在,随便找个由头让她获罪,她不可能还是公主的身份。” 泉奈挠了挠下巴,瘪嘴道:“那不一定,万一他变态呢?就喜欢折磨人。” “故意让喜久子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生命垂危步入死亡?” 如果松子不是清楚这其中内情的话,她多少也会这么想,只是她知道天海丸对喜久子抱着不可言说的心思,所以万不会这么做。 因此这场突发急症的死亡,便显得尤为奇怪。 “不是急症。”斑踏入门内,一时之间冷风窜进屋内,带来外头较为萧瑟的凋零味道,松子打了个寒颤抬手示意他赶紧关门。 身上一抖,她打了个喷嚏,泉奈看着手里的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抬头看向斑,”哥,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斑反手关上门,垂目看着他们二人蜷缩在被炉附近那歪歪扭扭的模样,他蹙了蹙眉,“泉奈,坐好,她受伤了你也受伤了?” 闻言泉奈立即挺直了背脊,脸上讪讪道:“太暖和了,忍不住就松懈下来了。” 说完他抬手一指,指向对面,“松子更夸张,你没看见她背后还扛了一个毯子?” 松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你是没听见还是没眼睛?我受伤了,还在恢复期。” “你每天都在院里拉弓箭,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装得体弱。” 松子反手把橘子皮往他身上扔,“我不耐寒,不行吗?还有我本来就是受伤了还在恢复,拉弓也是在恢复。” “嚯,你说话这么一长串,一点也没有气息不稳的困扰呢。” 泉奈手心接过橘子皮,给她扔了回去,一来一回,活像两只斗鸡。 “你吃我家橘子你还有胆子扔我?” “哼,不好吃,还给你一个橘子皮嘿。” 直到斑一撩外袍坐在了上位,二人这才鸣金收兵,怎么说呢,就是有种乌云压境的迫人感觉,泉奈转眼就变得乖巧了许多,觍着脸问:“呐,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斑侧目看他一眼,回正视线也拿了个橘子在手里,侧位的二人同时抿了抿唇,那个橘子,是挑挑拣拣最后剩下的,虽然没剥皮,但是他们都觉得看样子就不好吃,有可能极酸,酸得生津的那种程度。 略一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等的幸灾乐祸,只是可惜在这两双眼睛直视之下,斑就剥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皮,然后就拿在手里没动了,这让松子多少有些扼腕。 “是自伐。”斑开口道,“收殓的人是这么说的。” “收殓的人?”松子有些吃惊,“我们的人?” 他什么时候把人派进去的?她更吃惊的是这件事。 “嗯,正好以前那个敛尸的,最近退了,就安插了一个人进大名府,小角色,不起眼。” 斑偏头凝视她一眼,抬起手来,手指轻挠了下她面颊,那上头有个米粒大小的小果肉,该是刚才互扔果皮时染上的。 松子眼皮掀了又掀,眉间弧度透着些许错愕,与他笃定的神色略有差异,默然对视一息之后,她移开了眼,自己抬手摩挲着脸颊。 这时泉奈暗笑道:“你头发里还有。” 松子朝他假笑,“弟弟,过时了,我不上当。” 泉奈嗤笑着耸肩道:“唉,好吧好吧,这年头说实话总是没人相信的。” “下头有些小崽子,还以为我们说要建立忍村是在开玩笑呢。” 松子转了转眼睛,兄弟二人都是一副笃然的模样,她意识到他们派人进大名府,说轻了是为了监视,说重了么... 她猛然深吸一口气,“你们不会...要起事吧?” 泉奈一听直接抱着手笑出了声,他朝着斑略微抬了抬下巴,“我说会吓着她吧哈哈哈。” 斑也没吝啬那一脸笑意,安抚地朝她看一眼,“放心,说了不会有大的战事了。” 不,我不安心。松子听完这话后并未放下心来,她咬着唇开始头脑风暴,真要起事的话,他完全做得出来,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 心头的慌乱传到脸上,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那股沉重来。 泉奈朝着斑摊手,“哎我真是受不了,哥你好好跟她解释一下吧。” “只是多做了些准备探听消息而已。”斑道,“有些事情还是要大名府内有人才方便些。” “否则,恐怕没人会知道,原来天海丸倾慕喜久子。” “他抱着尸首坐了一整夜,敛尸官次日晨间才得以进去收殓。” 说到这里时,斑凝神观察着松子的表情,有惊讶有恍然大悟,但没有多余的情绪。 “怪不得,”她说,“我上次拜访她时,她当时看起来是有些颓败。” 有些事这般顺着想也就能想通了,松子回想着当日的场景,自己后来也想过她是否是被人下了药,但那时候觉得不会有人有机会害她,她一个小公主,自己没有建府,母家又倒了,养在深宫也着实没有利益可图。 估计,那时候她对自己被人下药的事心知肚明... 她知道喜久子是自伐而死,只是中间她跟天海丸的纠葛并不十分清楚。 如今串联出事件真实一面后,多少有些唏嘘。 这点唏嘘斑也同样看出来了,知道她跟喜久子有些交情,料想她该是有点难过,便道:“大都发来的讣告,葬礼在三日后,你明日要同我一起去大都么?” 而她也果然缓缓呼气,那双眼睛雾霭沉沉的,“去吧。” “那我去搞辆马车来,”泉奈站起身,插着腰活动了一下蜷久了的身子,同时笑看松子,“不然路上你肯定得耽误行程。” 松子对此欣然接受,甚至还提了别的要求,“座椅要软一点的,最好是有毯子。” 泉奈猛然压了下眉毛,故作嫌弃道:“我发现你自受伤之后,就开始拿乔了,使唤我使唤得真是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啊。” “那不是应该的吗?”松子扬着脸反问道,“姐姐使唤弟弟很正常啊。” ”…“其实泉奈宁愿她是说出那种挟恩图报的话来,也比这话听着舒坦些,他一手往后顺了顺系在后头的头发,面上倒是一副马虎莽撞的模样,“诶,我偏不。” “我还就只给你放个木板凳在上头。” “没关系啊,我明天自己把棉被都搬上去。” “哼,那我把车顶给你拆了。” “…”松子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唉,行吧,你觉得不亏心就行。” “啧,也不知道是因为谁受的伤啊…唉…”她假模假样地拭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好人没好报。” 泉奈满意了,他一扬马尾转身就走,“好假的戏啊,没得去年请来的俳优表演好看。” “哥,那我先走了。” 宇智波斑略一颔首,视线一动,静静瞧着身旁坐着的人,从侧面看,显然刚才那番同泉奈斗嘴倒是缓解了她憋闷的情绪,他磋磨着手里的橘子,那橘子不大,刚好圈定在拇指与其余四指之间,还能顺着指腹前后移行而来回转动,只是一时想深了些,橘子便溜脱出了掌心,指背搭救不及时,就这么滚在了桌上,沉闷响了一下。 松子回神,看了眼橘子,抬眉问他,“你皮都剥了,最后一个,你把它解决了呗。” “我是吃不下了,放到明日就干了,浪费食物。” 仿佛是觉得自己的意图还不够明显,这般解释显得画蛇添足,他还能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斑手指轻敲着桌面,整暇以待地看着她。 不出所料地,她扛不住这隐含深意的目光,自发拿起了那橘子,略有迫切地生怕他反悔,快速道:“行行行,我给你剥。” 今天非得让他吃下这个酸不拉几的橘子了! 她几下剥好,不惜生生压住了那阵因为飞溅的汁水引发的喷嚏,甚至贴心掰开了两半,怪异地唿扇着鼻翼往他手里一塞,“吃。” 但凡是长了个鼻子的人,都能闻见空气中浮动的酸味,斑好笑地垂目看了看手里的果肉,大小刚好,一口一个,行,够体贴的。 他话不多说直接往嘴里放,一半吃下后面不改色地咽下另一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余光瞥见右侧的人整张脸是生灵活现地显露了一系列神态,窃喜,呆愣,迟疑,最后是怀疑自身。 “味道怎么样?”她鼻子出问题了?明明闻着就很酸牙啊。 斑缓缓咽喉,平静道:“还行,新鲜甘甜。” 这番评价之后松子偷偷闻了闻手指,清香有余,但那道怀带着橘子险恶用意的酸爽气息是不可否认的,松子敢说,没有一只麻雀能在啄了它之后还能保持清醒立时起飞,多少都得缓个几息才行,说不定还得酸得脑袋生疼以为自己中毒了,然后躺在地上进入假死状态! “真的?”她怀疑他在唬人。 可对方只是略显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不是吃不下了吗?怎么一副嘴馋得紧的样子?” 于是松子转而挠脸,不是很想承认自己这场失败的坑害行径,“哦,没有啊,就是随口一问。” “哦。”斑平直的语调一点也不显山露水,他说起另一件事来,“葬礼上,千手一族应该也会有人到场。” “毕竟目前还是天海丸那边的家族忍者,于情于理都会出席。” 松子沉吟道:“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的。” “?注意什么?” “注意我得表演得不露痕迹啊。”松子诧异地回视他,“你不会以为我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哦,你是说找千手赔偿的事宜。”斑懂了,无言了好一阵。 只是没想到还有令他更加哑然的存在。 “其实之后的事,你要做肯定没问题。”松子忖度着开口,“就是跟其他忍族商谈合作的时候,可能会有个挺困扰的地方。” “?” 她抬手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右边的这撮额发你能稍微别一下吗?或者剪短了。” “不然人家以为宇智波的族长是只豪猪精。”她表情是认真到极致,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溢出,仿佛自己提的是个极为诚恳的建议,“第一观感要是这样,不利于后续交流。” “…” 在这瞬间,斑感觉自己胸口好似憋了一口气出不来,不上不下地堵在那里,而这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腹内猛然抽动了一下,整个身子晃荡着往上窜了窜,“嗝,嗝…” 好在只是两三下不至于丢人,他舌头抵着上颚将膈肌休整回来了。 他指节敲了敲桌子,指尖捻着橘子皮,一面站起一面简约地应了一声,“行。” 不过还未完全站起之时,他伸手向她的脸,随意剐蹭一下后,飞速用指腹轻搓两下她眼角,整个人透着轻快,尤其在看到她蓦地后仰之后。 “酸眼睛吗?”他问。 “现在知道有多酸了吧?” 他糊弄一下她的脑袋,落下这句话后直接瞬身消失。 第5章 不发一语 喜久子的尸体停灵在一座小型单檐庑殿,今日该是第三天了,松子一行人由着一位宫人引入到庑殿外头,但殿门紧闭,只能透过窗纱看见里头闪烁着些许烛火,就连诵经的和尚也只是摆了几方小几在旁边临时搭建的棚屋里,没有进得殿内。 这丧制仪式有点奇怪,至少和尚该进入殿内诵经,来访人员也应该进去拜礼,而不是在殿外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走完流程。 就算松子他们不在大名府下身居要职,那至少那些官员也该如同上述所言地执行丧礼,可也都如同他们一般被隔绝在了殿外。 “听说是因为天海丸不让人进去,就他一个人在里头。” 三人所处的位置,在前来拜礼的人群中稍显靠后,小声探讨之时并没有引得什么人员注意,泉奈溜到外头一个偏殿附近,探听到了消息。 “这三日一直是这么个情况,他三天没出过一次这个殿门。”泉奈偏头不经意道,“不吃不喝,情意够深呐。” 松子扬了扬眉,垂目藏手在衣袖内,没说话,只是略有讽刺地想着,又是一个自我感动式的人物。她曾经直面过天海丸对喜久子的情意,体验不是很好,借着酒意说出口的爱意,呛口到令人心生不适。 阴郁混沌的感情,不能说他不爱,只是充斥着算计而已,他同奇妙丸争斗之时,几乎杀光了喜久子母家的人,这件事他想瞒是瞒不住的,便只能用上药物控制。 而喜久子无处可去,便也只能寄人篱下在仇人的府邸,虽然过去这里有她一亩三分地,但历经剧变后,她该是对自己所处境地厌恶非常,但毫无办法。 反正,跟她一样,也是一团乱账。 松子回想着喜久子那张略显骄矜的白净小脸,免不得会觉得她们二人境况有些类似。 二人性格不同,她多少也年长她几岁,应对起来自然不会同她一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这太傻了…也无助于解决目前的困境。 喜久子的账上一笔一划都有迹可循,而她的账上,是无数个绕回原地的圈,要想解开,这需要些技巧跟多些耐心才行,否则一笔划掉,不说是否有帮助,她无法保证下次自己还能持有记忆… “哥,你说他能撑到几日?”泉奈小声问向斑。 后者略微一巡视宫人以及在场官员的神色,偏头道:“你没发现没人阻止他吗?” “是阻止不了还是有心放纵?” 松子听完这话后抬眼看了看他,怀疑他不只是在探听大名府的动静,下面几个大员的府邸也安插了人进去。 论起不动声色,的确没人能比得过他,松子也没想跟他针尖对麦芒地比划,到目前为止,她都只是静默地站在一旁,看他究竟打算如何行为,说’你开心就好’这话也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并不是希望他得偿所愿,而是想着顺着他的思绪跟行动,看后头各类事件的发展状态。 如果他确实是获悉了大名府那几个大员的异样心思的话,而他们也正好有意无意地放纵天海丸这般疯魔的状态,那几乎也就可以预见一个年幼少主的结果。 将幼主扶上位,这是颇为动荡的局面,政事上能钻的空子,该有的利益置换,也就好谈多了。 片刻后,人群忽的变得有些骚动,顺着众人视线而去,松子看到几个身影,正沿着打通的门廊而来,打头的是一个手牵着小孩的美艳妇人,一身素白,但仍旧美艳,天海丸没有立夫人,这是他旧日潜邸的姬妾,而那幼童,三四岁的模样,也就是天海丸唯一的子嗣。 那妇人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向下方的众人行了个礼,接着便牵着那孩子转过身去,二人面朝殿门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齐跪了下去。 “这是在做什么?”泉奈扯着嘴角问,语气中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这是不用打赏就能看到的戏码?” 到底还是有人试图阻止天海丸的,不过其心思到底如何却是不知了。 她先是抽泣得恰到好处,那声音仿佛透着悲苦与深情,只为了劝说殿内的大名不要再折磨自己的身体,“小久她,她必定是不愿见到您如此自苦心悲啊…” 即便是情绪到位了,嗓音也是极为悦耳的存在,松子到底没忍住清了清喉咙,随即不太稳重地换了口气。 “在想什么?”斑低声问到。 松子若有似无地轻笑道:“我只是在想,换做是我,应该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想要踹棺材板了。” “死了还要被拉上台子表演一出戏码,活人可真没劲。” 泉奈反手一指,小声接话道:“你这评说比上面的表演精彩些。” 松子支手往他面前一戳,摊了摊手,“比起认同,我更喜欢赏钱。” 只是还未等泉奈往腰间摸出碎银,松子的手就被斑按了下去,后者两指并拢,搭在她掌心,往下压了压,同时警告左右二人,“庄重肃穆些。” 泉奈眼里藏笑,朝着松子无声道——’晚些给你。’ 不过好在这场戏似乎还没结束,下方前来拜礼的人员中,有人站了出来,松子认得他,以前在川之国桜城见过,当时天海丸还不是如今的德仁大名,而这人作为大公子随行武士跟在途中,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左侧面颊上有一刀痕,后来移交父亲与田岛族长的尸首时,他也在场。 松子有些看不明白了,因为眼下此人很显然是在同那姬妾一唱一和。 在她皱眉思索间隙,那人已然说道:“主公若是一意孤行不肯进食,那臣下今日即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闯入这停灵殿!” 说完后,殿内仍旧毫无响动,于是他吩咐左右宫人开始砸门,“快!开门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松子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来,可前方人影高高低低地互相推挤着,挡住了大半视野,于是她回头看向兄弟二人,“发生什么了?” 斑抱着手没说话,只是眯了眯眼,而在他身旁身高近乎相等的泉奈,则是一手撑着前者肩膀,另一手搭在眉间凝神远眺。 泉奈嘴唇微张,面容透出一丝惊愕以及玩味来,“这下有趣了。” “什么?” 松子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陡然高亢的尖锐惊叫——“大,大名!” 随之而来的是突然朝前涌动起来的人群,“大人!!” “主公!!” 在这惊慌失措的氛围中,斑嘴唇轻启,隐有愉悦,“天海丸死了。” 松子心有震慑,透过人群前行之间产生的空隙看到了殿内端坐的一具衣着矜贵的无头尸体。 【将他的头砍下来!雪之国有种秘术,头不砍下,我亲爱的大哥可还能喘气呢。】 当日在桜城对峙之时,她记得奇妙丸是这样说了一句。 “诶?发生什么了?” 松子三人一起回头看向来人,是千手柱间跟千手扉间两兄弟,他们刚刚跨入此间地界。 “怎么如此慌乱?”千手扉间先是看了眼院内众人,随即目光一一划过对面的宇智波三人,最终目光落在松子身上。 如今也只是十一月底,天气还未见有多寒冷,但对方脖子上已然围上了一圈毛皮,双手藏在衣袖里,正眼含指责地望着他。 略一对视,二人双双翻着眼皮移开了视线。 “哼,长见识了。”松子嘀咕道,“一丝一毫的歉意都没有,咳,咳咳…” 泉奈甚至下意识想要从腰身后面抽出刀来,只是可惜进大名府之时武器跟卷轴都被收走了,如今没东西可用,千手扉间注意到他这阵行为,倒是没什么表情地挑了挑眉,“你要是想打架,等我换上甲胄再打,随时奉陪。” 闻言松子先出声嘲讽,“出息哦,换上甲胄再打,咳咳咳咳…” 她一口气没喘匀,连连咳嗽,不消几许,整张脸就憋红了,抬手虚挡着嘴,一边咳嗽还一边不忘瞪了瞪对面。 斑抬手在她背后轻拍,冲着脸上浮现出尴尬笑意的千手柱间道:“你们来早了。” “?” “天海丸死了。” “速度快的话,葬礼应该是在几日后。” 十日之内,两场大名府内的丧礼,大都的民众惊诧之余,亦是觉得民生颇为多艰,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连续持服近四十日,这在以享乐业为主的火之国都城,堪称得上是一场小灾难。 不过同只关心损失了不少进项的生意人不同,某些街巷的隐秘角落之中,仍旧有人在讨论着德仁大名天海丸的横死之事。 【是被杀了的吧?肯定是被杀的。】 【谁能把自己的头砍下来?这不可能。】 【我怎么听说是他慕公主,因为公主身死这才一时悲痛而去?】 【…真的假的?】 【诶,他只说对了一半,宫人出来采买时,我就在一旁,听了那么一嘴,确实是没了脑袋。】 【嘶,那你意思是说,他真倾慕自己妹妹??】 【严格来说,二人母亲不是一个人。】 【不不不,等等,我记得吉乃夫人当初参与了桜城夺权那件事吧?那位,就是流亡那位,他会不会,回来啊?】 【可奇妙丸他生死不明啊,也不能确定他是流亡吧?】 【…那倒也未必,说不准,这事就是他秘密干的。】 【那…不是意味着里头有人接应??】 【嘘,别说了,有武士巡街的声音。】 该说不说,这些猜测很中肯,大都的民众多少是比其他地方的人消息更灵通些。 首先第一可以确定的是,天海丸三日之内都在停灵的殿内,据在门外守候的宫人所言除了送餐之外无人进出。 “只是宫人送餐,通常都不会直视大名,也都是照着大名吩咐放在门口。”千手扉间道,“一旦无法直视大名,也就无法确认开门的人是否真的是天海丸。” 千手一族作为天海丸从前在大公子时期的家族忍者,在当日事发之时他们兄弟二人又是最后抵达的,也就可以确切排除嫌疑,因此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调查这件事的小组人员。 所有调查结果统一汇报给太政大臣以及刑部省组成的联合调查组。 眼下他们是在询问松子三人当时的情况,不过他们一直站在最后一排,能提供的信息不多,尤其泉奈一点也没有配合的意思。 千手扉间每说一句,宇智波泉奈就要阴阳怪气哼唧一声,可要松子说,这起了反作用,虽然泉奈意图讽刺对方,但多少有那么点训狗现场的意味...不幸的是,千手扉间才是训狗人。 他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说话间,从一开始略有不悦,到后来神态自若,颇有种掌控在手的笃定感,看得松子眉毛直抽。 “柱间,你忽视了一点,”斑开口道,“谁能从天海丸身死这件事上受益?” 很好,完全无视了刚才开口说话的是千手扉间。 兄弟二人对阵兄弟二人,自行搭配得刚刚好,松子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多少有些多余,也没人问她的想法。于是她抱着茶杯充当暖炉,也顺便充当稻草人。 “要说受益人的话,瑾夫人同她诞下的凛太郎公子自是最符合条件的。”千手柱间挠着头面有迟疑,“只是...” “只是你觉得那位瑾夫人过于柔弱,不像是参与其中之人,”斑接话道,“而凛太郎又太小,能不能活到成年也未可知,对吗?” 千手柱间连忙点头,“没错没错,你果然知我所想啊哈哈哈。” 很好,现在不该杵在这里的又多出了两位,千手扉间无奈看向他哥哥,可惜后者没接收到这则讯息,而泉奈则是毫无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二人在自家兄长开口说话时,已经习惯了不要轻易打断,因此保持了一时的和平局面。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有人抱着跟你一样的想法?”斑接着道,“也许也有人认为凛太郎活不到成年后主政那天。” 也就是当天让人砸门的官员,如今太政大臣中的一员——二宫狂也。 跟他的名字一样,狂到敢叫宫人砸大名的门。 为官的都是人精,松子不觉得对方会不清楚此乃君臣相处的大忌,竟叫得旁人两三杯暖心温酒下肚,就一时色胆心生占了上风。 除非他知道,里面的天海丸已经死了,无人可以怪他以下犯上,那自然也就没有忌讳了。 而这也就牵拉出了别的难题,单是他一个人?还是有别的人参与其中?且如今,他本人就在联合调查组内。 要办事的人,要么藏好首尾,不露出马脚,要么是在有所凭仗的基础下毫无负担露出马脚,根本不怕人查。 恐怕柱间兄弟二人面临的情况比他们料想的要复杂得多,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定罪权,只能汇集线索到调查组,由几个主理人评定。 因此,谁有问题?谁没问题?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个问题。 只是若真如她所想这样,那么此番计谋心思弯绕之深沉,颇有点某个人的惯用手法。 故此,松子始终不发一语。 第6章 卧龙凤雏 不过即使斑真的参与进了这件事的谋划中,松子猜想他也有办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需要稍微给人下几个暗示就可以了,至于这个猜想是否成真,那就端看后面还有几个身居高位的人会死?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完全不泄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泄密,死了就大致可以放心了,而这事往后发展,可能会涉及到火之国顶端权力的争夺,多死几个人倒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也就并不惹人注意了。 想到这里,松子骤然笑了一下,真就像是孙子辈卧龙凤雏之一之宇智波带土所说,她对宇智波斑真是足够了解。 “看来,你们对天海丸的死亡倒是很乐见其成。”坐在松子斜对面的千手扉间这么冷然说了一句。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算流动的空气陡然一凝,三双黑眼睛,齐齐毫无波动地向他投注目光。 一息之后,松子率先开口:“说话要说清楚,引申含义容易引起误会。” “不过你倒也没说错,我确实挺乐见其成的,如果你是觉得我刚才笑得有点突兀的话,”松子的声线没什么起伏,平直到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天海丸跟我有屁的关系啊。” “是,桜城那件事是我父亲他们脑子不好,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因为输得明明白白。”她算是解释了一番,接着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这不耽误我高兴。” “嗯,天海丸死了,我高兴,我回去要推牌九推三天三夜。” “听懂了吗?扉间狗狗。” 再一次,如同既往每一次,千手扉间一听到这个称呼就浑身难以言喻地难受,他仿佛又回到了幼时被倒吊着绑在树上的耻辱时刻,他嘴角下压,小幅度地移开眼,念叨了一句——“妖女”。 松子很不要脸地接了一句嘴,“谢谢你夸赞我的美貌。” 千手扉间乍然拧眉,整张脸极为不爽,他发现自己真的在快嘴这件事上,赢不过她。 幼时想着一雪前耻,一定要拥有超过宇智波妖女的速度! 这一点已经实现了,然而还是次次受气,真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没一次能赢。 宇智波松子的歪理邪说总能把他说得哑口无言,明明他们家族的其他人都只是点亮了平平无奇的嘲讽技能,只要能在实力上碾压就能够反嘲讽回去,但这个人,她总是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切入,让人毫无应对的准备,只剩下憋闷,每次都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但每一个下次一定的结果,必定是再次达成败北的新纪录。 完事后,她还会语评道——【狗狗,你心性不好啊,这样下去容易一叶障目故步自封。】 开什么玩笑?他开创出了飞雷神这种忍术,哪里故步自封了?! 眼见着弟弟又一次陷入了郁闷情绪,千手柱间毫无兄长情谊地拍着自家弟弟后背大笑,“新纪录啊扉间,可惜阿透没在这里,不然我们还能开个赌局哈哈哈。” 私底下族内几个交好的人员,被千手柱间撺掇着喜欢攒赌局,赌什么都有,但每年总有一个固定项目,也就是——扉间这次到底能不能行? 每次跟松子对上,他已经算是够有理有据了,但奈何嘴上的招数太过一板一眼,没有松子路子野,扉间第一次知道,斗嘴这种事还能打游击!扉间一开始还会说她只会诡辩,到后来每次被千手透等人嘲笑,他也就只能绷着脸说是他们这些人太过无聊。 吵架吵不赢已经有点丢脸,但更丢脸的事被兄长当场一语道尽,千手扉间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他按捺下这阵坐立难安,寻了个添茶的借口打算出去。 松子把凉透了的茶壶推给他,顺便多吩咐了一句,“哦,劳烦叫店家拿点瓜子。” 千手扉间一愣,刚想拒绝,就又听她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顺嘴的事。” 不帮忙就要被人说小气,这很宇智波松子。 千手扉间胸口猛然起伏了一下,最终还是控制着情绪站起身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与抖肩偷笑的千手柱间不同,宇智波三人都十分淡定,当然如果忽略泉奈眉宇间的愉悦的话,他悠然甚至是有点大仇得报的快意,不惜向松子投去一枚肯定的眼神。 松子无奈地看着他这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心想着,还得是她出场,不然照泉奈这个迟钝的敏锐度,他几时才能反应过来自己一言一行所有情绪尽在人掌控? 她有时候觉得,看人跟训狗是一脉相承的,看似毫不相关,但事实上都需要足够的观察能力以及耐心,人心有时诡谲难辨有时仿佛一眼望穿,这跟小黑不会说话需要人猜它的意图如出一辙,都是在一定观察上累积出的了解,然后因时制宜因人制宜。 只是有些人无需花费多少时间,有些可能令人耗尽心力。 而她还是更喜欢心思简单的蠢蛋。 有件事宇智波斑说得挺对的,【选谁?这一开始就不是一个选择问题。】 因为这件事根本没有表明态度的必要,但显然他们二人都对此有着各自的理解,这两方理解几乎是背道而驰,没有交汇点,怎么可能不鸡同鸭讲? 所以她不质问他的所作所为,即便夜里辗转反侧不可避免地梦见前事旧梦…一夜醒来,天光大亮,好似是充满新的希冀的一天,可事实是,在暂时无解的状态下,除了静候事物发展的变节点,她别无它法。 在院里拉弓射箭,并非只是为了恢复胸廓从前的正常状态,更是为了排遣一些无处可去的思绪。 凝神静气体会风的变化,此时彼时,风一直没变,它带走遥不可及的眷想,然后箭矢沿着弓体正中破空而出,箭头猛烈扎进草垛,发出砰地一声破局声,仿佛那些繁杂的思绪也由此脱出了身体,令她暂时得到片刻安宁。 这么一想,她有些出神,也就没听见他们剩下三人又说了些什么,直到那只惯常戴着手套的手进入她的视野,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那是一双极为修长的手,仿佛随意拨弄般敲了敲她眼前的桌面,“回神了,在想什么呢?” 松子抿了抿唇,困倦地耷拉着眼皮,抻着脖子道:“啊,刚才好像快睡着了。” “是我们议论之事太无聊了吗?”千手柱间爽朗笑着,眼有期待地望着她,“还是说松子你是明明听到了,故意在躲懒啊?” 千手柱间有种不可言说的魔力,他能眼神清明地说出一些亲近之语,没有丝毫顿宕,仿佛从来如此,即使此间掺杂了众多龃龉,也好似能够一笑泯恩仇。 松子对他没什么别的看法,也就不像泉奈一般在一旁若有似无地哼唧。 “你说这话,已经预料到我会躲懒,那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了?”松子略微整理了一下袖口,好整以暇地回视他,“到底什么事?重说一遍吧,我刚才真在打瞌睡。” 他眼眸瞬时明亮了几分,两手撑在双膝之上,大马金刀当仁不让,气派又畅快,“是这样的,我刚才同斑提出,让你参与进各大忍族先期联络的事宜中。” “你脑子转得快,说话又能直击重点,由你来讲明建立忍村的利弊,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松子先是转了转眼睛,然后偏头看向宇智波斑,他似乎是有点在乎她说的那个豪猪精称谓,已经听劝地削了些右侧额发,完整露出了颇为俊逸的整张脸,眼下那张脸隐有笑意,“你应承么?” 松子沉吟道:“我觉得可行又不可行。” “怎么说?” “会说可行是因为我能做,但不保证结果,不可行是因为我觉得目前的方案没有触及中心问题,是新瓶装旧酒的模式,恐怕后面你们会感到失望。” 斑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松子心说他是在装傻,以他的智力,会看不出建立忍村实现和平,这个理念中的漏洞?即使这是他跟柱间目前都在推崇的办法。 “这关乎到忍者自身定位的问题。” “你们想建立忍村脱离幕府,但本质上仍旧也没有改变被雇佣的状态,在你们的设想中,忍者仍旧是需要接受任务来获取银钱取得生存所必须的物资,是吧?” “那也就意味着只是改变了无条件听从命令这一件事,可以获得自主选择任务的权利,实际上也就是从一个四散的状态,变成了一个有些凝聚力的有资格说不的武装力量群体,我说得对吗?” 斑勾唇点头,“事实确实如此。” “宇智波跟千手联合,这已经意味着风向有所转变了,不说其他国家,单说是火之国内部,其余几个大家族恐怕也不会任由自己掉队,如果他们要建立自己的忍村,那这或许需要去商谈,反之则不用,他们自己会向新建立的村子聚拢。” “只是还是那个问题,忍村建立以后呢?” “也是依附于大名的吧?否则也就等同于自己建国了,那么作为最佳有生战力,国内有些地方叛乱或许可以暂且避开不参战,可话说回来,要是地方叛乱祸及都城,权力顶端有动荡,那也是要参战的。” “而若是面临外部入侵,或者边境有了摩擦,那也就没有可能不发生战争,总而言之,仍旧是听召的。” 柱间眉头一皱,直说道:“我明白建村并不是彻底止戈的办法,而是解决目前忍者互相斗争困境的办法,但是只要有了相对稳定的环境,人跟人之间的仇恨消失了,相互理解了对方,那么未来彻底停止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 松子无言盯了他一阵,心想果然不愧是在第一次五影会议上请求其余几个忍村停战的人。 他未来或许会以为是自己的真诚起了作用,得到了他人的理解,但事实上是因为他足以一人灭一国的能力起了关键作用。 “柱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忍者,就没有其他人类群体了啊?” 柱间:“我当然不是这样想!” 松子:“那既然这样,你就应该看到事实。” “不要将忍者看作与武士是不同的群体,我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武装力量团体。” “如果建立忍村,这也就引出村子的定位问题,村子到底是军事组织还是什么?若是想要撇开承担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责任,那是不可能的。” “而这从源头就注定了不可能远离战争。” 千手柱间整张脸都皱巴成了一团,他挠了挠头,“可你这样说来,不就是因为拥有查克拉这才决定了忍者无法摆脱这样的宿命吗?” “我们活该被人随意派上战场,因为我们有查克拉?” 松子摇头,“不,你就算没有查克拉,你也有可能被牵扯进战争。” “因为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的核心是发展与分配,而这些同你的个人意志无关,你想不想,该发生时还是会发生。” “现实情况就是,没有永久的和平,只能说如果形成了忍村,武装力量之间可以相对克制地商谈,而非之前混乱无序各自为各家而战的状态。” 他抬手撑在脸颊两侧,有点愁眉苦脸的模样,“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目前做的是无用功?” “根本无助于让忍者摆脱无意义的战争?” 松子揉了揉眉间,面上显露出无奈,她不由得有些急躁。 “现在做的不是无用功啊,怎么会是无用功呢?短期内获得相对稳定的环境,这样人才有时间以及精力去顾及真正的生活啊。” “追寻美好安逸的生活,这不光是忍者的愿望,同样也是其他没有查克拉的人的愿望。” “短期和平不是和平吗?难道你还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未来近百年内人类的大大小小争斗吗?” “还是说你根本没理解我所说的,战争本质上是为了实现某种政治诉求?而且哪有无意义的战争?对于发起一场战争的人来说,任何一场战争都是有意义的!” “你政治诉求没有完成,怎么可能止戈?你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吗?所有人都要为你的和平愿望让路吗?” 千手柱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松子,你能不能别生气啊?” “我都...不是很明白你到底为什么生气?”他略显委屈地瑟缩了一下头,朝着门外张望,好希望扉间回来一起挨骂。 可恶!扉间明明就在门背后,但就是不进来! 非常令人意想不到地吵起来了,宇智波斑略微抬眉,心想她也不是真的天真,而是在看得太清楚的基础上,仍旧保持了如她所说的——追求美好安逸生活的愿望。 而一路到头插不进嘴的泉奈,则是目瞪口呆,为那些话,也为此时松子略有失控的状态,不过转念一想,他理解了,毕竟跟蠢材说话就是费劲呢,哼。 在这安静无声的几尺空间之中,松子缓缓平复了气息,她也没有别的意图,只是猛然直面了千手柱间那过于简单一厢情愿的脑子,一时有些激动了起来。 她咽下一口冷茶,柔声道:“现在,还希望我去负责接触其他忍族吗?” “我觉得我恐怕会把事情给你们搞砸,还是别了吧。” 千手柱间一愣,忽地颓唐了双肩,“哎你早说你就是在躲懒嘛,这么一大堆训我的话...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呢...” 松子但笑不语,垂目继续喝冷茶,讨不讨厌什么的,她没想表明,只是有些话实在憋太久了,便就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了。 千手柱间跟宇智波斑二人,一个良善有余能力有余,但过于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另一个,在意识到这条路无法走通之后,愤然否定了自己过往所做的一切努力。 堪称得上是一对卧龙凤雏。 第7章 野猪屎 尽管松子解释了没有针对建立忍村这个设想的意思,但她毫不留情的那段言说,冷不丁还是让千手柱间缓了好一会儿。 是,他知道自己想法有些不切实际的天真,这点在过去,已经被扉间明里暗里提及了多次,可是难道就这样看着忍者深陷囹圄无法自拔吗?这个局面要想有所变化,那形成具有共识的忍村是极为必要的。 他想要促成一个人们相互理解的环境,在此情况下以谈判为解决问题的方式,最大程度上减少使用武力,他期待的是一个更加克制的世界,等人们的精神以及物质环境更加富足之后,那以后的战事会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 他没有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的想法,他只是希望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说服那些试图用武力手段解决一切问题的人,人对美好安逸生活的向往,它不该只是个愿景。 而他觉得自己跟斑联手起来,有能力做到这点,大小战役,打到现在,没有人不对此感到疲累,仿佛永无止境令人看不到终点。 “板间曾经问过我,战争还要持续多久?”静默片刻后,千手柱间开口,声线不复以往那样爽朗,而是透着丝丝迷惘,“我那时无法回答他,只是暗暗发誓,但凡是有个机会能暂时中止这局面,我都会付出极大的努力去促成。” “建立忍村,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可以解救忍者的唯一办法。” 能力强的人大多有可能实现一般人的愿景,所以人们或利益驱动或真心跟随他们,只是在想法落地成为现实之前,松子的习惯是不要将话说得太满,因为这期间变动太多,外界因素,人心的不可掌控等等,复杂因素交汇之下导致出一个失控状态。 木叶后来面临的局面,说穿了就是在这一辈之中一直没有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其中最简单直观的就是——步子扯得太大,以至于千手柱间一死,虚假的和平就骤然有了崩盘的迹象。 个人能力突出的人,他自可以走在世界前方,但他不能天马行空地胡来。他留下的仅仅只是供后人研究的身体财富,或许这其中有些许精神财富,但没有留下一旦他身死后,木叶可以正常运转的有效机制。 如果建村后还是老路,那松子觉得,你可别了吧。 这一点,她不信宇智波斑没有想过。松子看向面容沉静的宇智波斑,后者是静默聆听的模样,她叹了口气,难以置信时到今日她还要操心这种事。 “我丝毫不怀疑你们有能力以及决心促成这件事。”她身形略微佝偻,前后摇摆着,隐约有以头抢桌的架势,“但是,但是,建村后村子的定位问题,这很关键,如果仍旧抱着一个作为国家的有生军事力量,但可以不淌战争这滩浑水的想法,那这就是一个罔顾现实的定位不清。” 这话也可以说是丑话说在前头,提醒他克己,克制一下自己的天真。 “过去是以家族为单位,在幕府的豢养下的争斗,然而成立村子后,忍者的力量也就聚拢了,这意味着一个空前强大的武装集团,也意味着,以后的战争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了。” “后面怎么办?你们有讨论过吗?” “还有内部的家族跟家族之间,血仇要如何消解?” “这些都是隐藏的爆点,你们应该已经想过了吧?”她一手揪着眉毛抬眼,在看清对面那双略显尴尬以及无辜的黑眼睛时,陡然扯下了一根眉毛。 好的,他暂时还没想过。 最终,她额头磕在桌上,一连两三下,边磕边唉声叹气,“啊,好烦。” “真的好烦。”她现在就想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以免自己去面对后续的糟心事。 “啊啊这…不用这样啊松子,你该对我跟斑有点信心啊!!”千手柱间手忙脚乱,“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真的,真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嘛,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如果在我们这一代无法实现和平,那就交托给下一代,再下一代,我们就在属于我们的时代做到最大努力就可以了。” “是吧,斑?” 被问话的宇智波斑没有直接应承,而是短暂沉吟后问:“你刚才说战争的目的是达成政治诉求,而政治的核心是发展与分配。” “这个想法,细说一下。” 松子只是把脑袋翻到了侧面,整个人仍旧是没什么骨头地趴着,她一侧脸颊贴合着木桌表面,传入她耳内的声音嗡嗡地,“说穿了也就是资源争夺以壮大自身,只不过范围会比以前更广而已。” “因为形成了更强大的武装力量?”泉奈问。 “啊,那不然呢?”她承认她声音大了点,也真的有点不耐烦,“人最基本的就是吃饭的问题啊,能吃饱之后就会希望生活过得更好啊,那没水没衣服的人自然就要去寻找有水有衣服的地方嘛,那要是水源有人了,那不就是有可能会发生争斗吗?” “这世界上宜居的土地就这么多,同样都是人,凭什么你能活得更好我不行?不行,我要把这个地盘抢过来。” 这种问题怎么可能是相互理解就可以解决的?千手柱间怕不是活在梦里。 “那岂不是真的永无止境?”泉奈本就对联手建村这件事不太看好,后续的隐患太深太多,打头第一个就是宇智波跟千手之间,谁话事的问题,让一方放弃自身地位甘心由另一方领导,他觉得不会太和平。 因此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在暗示了,暗示宇智波斑再斟酌一下。 作为自认为已经将宇智波泉奈这个对手,了解透彻的千手扉间,他听出了这话语中打退堂鼓的意味,他手持茶水壶跟一布袋瓜子,跨进屋内,正想开口直接点出宇智波泉奈的心思,顺便嘲讽一番对方那临阵脱逃的不坚定。 但松子先抢过话头了,她猛然一个弹身惊坐起,“水,快!” “你去那么久,是去厨房亲自烧水泡茶了吗?” “…没有。”于是千手扉间只能暂且放弃这个念头,转而坐下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松子接过茶壶,先是给自己续水,水温合适,意味着对方磨蹭到现在是在偷听,她寓意颇深地皱着眉头看了眼千手扉间,后者一脸平静,随即她撇开眼,挨个给其他人添水。 “这就是正常规律,泉奈。”她说,“普通人一样如此,只是忍者这个问题更突出而已,可其他生物同样需要为了生存做斗争,又不止你独一份。” “除非你我都不活了,直接消解,不然拉长了时间看,总会碰见那么几次动荡时期。” “可我觉得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千手柱间说,“你说发展跟分配,那不就是意味着要进行贸易跟资源置换吗?” “核心问题不就是大家都想过好,但又不是人人都能过好不是吗?” “是这个道理没错。”斑接话道,“但这一点要实现,可比建个村子难多了。” “难的不是建立村子,而是之后的治理问题。”斑一锤定音地下了总结语。 他拿起那盏茶杯来,朝着千手柱间遥遥示意,“做好准备了吗?这可比你那直通无碍的脑子复杂多了。” 千手柱间同样朝他致意,“嘿,形势都到这个地步了,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既然如此,不若积极投身。” “不然就白活一遭了。” 松子听完这话后,反倒放下心来,目前来看,这俩人的目标仍旧是达成一致,暂未看到闹崩的迹象。 或者说,无论宇智波斑的真实想法是如何,至少眼下他藏得够深。 这一次她原本以为可以探寻出对方对建立忍村的真实态度,不过到底还是不愧是他,没有泄露分毫情绪。 甚至直到几人分别,他也没有问及天海丸死亡事件的相关汇报信息,好似他根本不在意柱间二人要如何汇报,又是否会牵扯到宇智波?他在谈话中也没有信息滤过的操弄,只单单点了点千手柱间,这事很有可能不会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于是令人毫不意外,一个月后,幼主凛太郎继任了。政务方面也似乎有些波涛暗涌,因着半个多月间,族地内都没见斑跟泉奈,他们在大都,至于做些什么松子就不清楚了。 族内日常事务暂由宇智波菊良负责,斑没有完全剥夺他手中的权力,在他做出相应退让后,给予了他应有的体面,但更像是挂了个闲差,私下里他每日都会去蒙养所接送自己的孙子宇智波镜。 松子早上出门时稍稍晚了些,正好碰见爷孙二人携手去上学…虽然这个形容略有点歧义,但风雪中看见这温馨一幕,松子多少心生艳羡,有家长真好。 因着下雪了,风雪不大,就是路上有些泥泞湿滑,阿镜那个小家伙,踉跄了好几下,阿不,他应该是故意滑来滑去的,可能是觉得有趣,会稍稍落后宇智波菊良几步,然后一个冲刺滑行过去,偶然地撞到了菊良老爷子的腿,后者回身抬手似乎是想教训他,但小家伙却一把抱住他的腿软糯地喊了声爷爷。 于是那只悬空的手,也就仅仅是轻轻落在那颗小脑袋上,下一秒,非常大力且迅速地把那头发全给弄乱了,作弄不说,还瞬身到了十几米远之外的地点放肆大笑,看得松子瞠目结舌,从来没想过这老头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但他的乖孙宇智波镜倒也是够活泼的,扬高了手臂,嘴里发出奶音怒吼张牙舞爪地冲过去,虽然没两步就啪叽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松子跟小黑,一人一狼的目光,在路过他之时都显得尤为意味深长。 小孩长得标致,眉毛的线条细长柔和,眼睛圆润,头发乱七八糟,但可以看出那质感很是很丰盈柔软,乍然被旁人这么盯着,即使没带恶意,也猛地红透了脸,他把脸埋进臂弯,透过缝隙偷看松子跟小黑。 “哎呀,这地上怎么有个不明物体呢?”松子拖长了声线开口,“小黑,去闻一闻,不要是什么可疑人士才好。” 语毕,小黑稍稍埋低了头颈凑过去,它一步两步走得颇为缓慢,给足了气氛,喉间隐有低吼,只是这威慑性的气势半点也没把小孩吓哭,那小家伙噌地一下抬起脑袋来,两眼放光地盯着它,好似正等着它过去呢。 松子见状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小黑便停了下来。 “哦,这不是小阿镜么?你这么喜欢在泥地里打滚呐?好新颖的爱好。” 只见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乖巧冲着松子一笑,“松子姐姐,我可以摸摸小黑么?” 看他那眼有期待的模样,松子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几个同岁的小孩到底为什么狗狗祟祟小人叠小人地在院外偷看,她还以为是在耻笑她拉弓拉得丑,没想到,竟都是来看小黑的… “你要是敢的话,可以摸它的下巴跟脖子。” 闻言他好似有些激动,却克制地压下去了,整张脸小大人一样企图营造出稳重感来,正正经经地应了一声,“好的,我别的地方都不会乱碰的,不会抓痛它的。” 这孩子端庄与活泼并存,比蒙养所的其他捣蛋鬼要贴心些,虽然松子很不想承认,不过老头子确实把小孩教养得还不错。 再侧头去看宇智波菊良,松子发现他站在不远处真是一动不动,好似自家孙子与她这个族人中的异类有些亲近,并没有困扰到他,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唤回宇智波镜,只是背手静默看着这场面。 松子忽然明白过来了,他没有把他对某个人的喜恶延伸到孩子身上。 这让宇智波镜可以毫无约束地自己感知,形成自己对他人的理解跟印象,即使这印象有可能会跟老人家的看法形成差异。 挺好的,松子不住点头,育儿理念还挺超前。 而且,说不定过去她以为的守旧古板老头子,实际上是个还算开明的长辈? 宇智波镜一开始还稍有克制,摸一下小黑的脖子,收一下手,笑嘻嘻但有些怯怯地回看一眼松子,礼貌请问道:“我能抱它吗?” 得到松子可以的回答后,他直接胆大地一把抱住了小黑的脖子,一个人脑袋还没小黑的脑袋大,却敢就这么寻到小黑的耳朵捏了又捏。 …这小子还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吗? 她紧急抬手道:“你上学快迟到了,小子。” “好的,松子姐姐。”他后退几步俨然十分乖顺,“我以后能常常上门拜访吗?” “你爷爷觉得没问题就行。” “好,那我现在就去问爷爷。”他一溜烟小跑过去,牵着老爷子的衣袖问询,后又颠颠打滑地跑回来,“爷爷说可以。” 松子扯了扯围脖,将下巴藏了进去,略有瑟缩地哦了一声,果然是个开明的家长哦,也不怕她给小孩子教坏了? “那我去上学了啊。”他小手一挥,手爪子上全是泥巴,“松子姐姐再见。” “昂,再见。” 这小子有点诡异的缺心眼…松子撇头看向正打着哈欠的小黑,“还好你够黑,看不出毛脏。” 走出族地几百米,小黑忽然伸长脖子嗅闻了一下,松子以为它发现野兔的气味了,便让它赶紧去找,谁知道它没进林地里,反倒朝着小道前方小跑,她只能一头雾水地跟上去,只是鞋底传来的脚感顿时让她心叫不好。 “啊,真是应该换双旧鞋。” 她一双新鞋已经被泥泞折腾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眼下又踩到了屎...可能是路过的野猪所为,粪便比较新鲜,还没冻硬,新鞋估计是彻底废了。 “啧,倒霉,希望小黑闻到的是野猪。” 她如今太懒了,不是很想刷鞋,就找了个还算干燥的石面与枯草地随意地刮蹭,想等回去后直接扔掉。 “这群野猪饮食有点问题啊,怎么粪便这么软呢?” 自言自语之间,她抬脚看鞋的情况,然后看到了一颗还没消化完的不知名豆子,黏在鞋底的中央凹陷处,几次刮蹭反倒使得那颗豆子卡死在了鞋底... 好在她如今已经对稳定情绪这件事颇有心得,也不计较这颗仿佛跟她有仇故意对着干的野豆子,只是稍微仰天长叹,她的人生真是跟漏风的老房子一样,修修补补也过不了这个冬季,身心都被摧残得倍感麻木。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她恍惚着想。 换做是以前,就算手边没有手帕,她也得找根树枝什么的把这豆子给挑出来,而现在么,她连腰都懒得弯一下了。 “你,在干嘛?” 身后传来的声音略有迟疑,只是声线一如往常地低沉着,自完全度过变声期后,她就再也找不到可以嘲笑他的地方了。 【斑,你这嗓子是被火燎穿了?听上去漏风哈哈哈。】 【我说你不至于吧,不就嘲笑了你一次吗?你至于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对嘛,这才对,不能因噎废食,你说的啊。】 【就是今天听起来感觉有点,诶,你听没听见过野猪打架的那种吼叫声?】 【喂!我开玩笑啊,斑!】 松子回头,盯着宇智波斑,半死不活地说:“踩到野猪屎了。” “粘得紧,摆不脱。” 第8章 任重道远 “踩到野猪屎了,粘得紧摆不脱。” 斑的目光在她脚上一触即离,难怪这么一副臭脸模样,这是双新鞋,上次在大都时,她在别人店里挑挑拣拣好久才确定了这么一双。 来回就那么两三双,换来换去的,他也没觉得有多大区别,偏就耗费了很多时间,看得让人大开眼界,虽不是非常愉悦的体验,倒也有些新奇,他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在一双鞋上花费半个时辰,而且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心下的感觉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温情,是有点怪异的惊喜感。 就是那个店家一直朝他笑得有些谄媚,让人颇有些不适。 直到那店家说了句——【都挺好看的,要不一起买了吧?】 他这才在短暂愣神过后反应过来,对哦,应该他来结账直接全部带走才是。 只是手还没完全触及腰间钱袋,就听见松子连连拒绝了这提议,【不不,我买一双就够了,多的不需要。】 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抱手而立,避开了那店家略有希冀的目光。 所以这双鞋是千挑万选耗费了半个时辰才有的心仪之物,她这反应也是正常的,斑心想。 那他就大度点,不追究明明半个多月没见面,远远看见小黑后,他撇下泉奈,心有期待地跑过来却陡然面对了这么一张臭脸,好似一瞬间给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那种感觉很难言说,两个字来形容,可说是失望,再严重些么,大约堪称得上是怨。 反正不是很舒坦。 一时之间,他不开口,她也不开口,二人就这么别扭地僵持着,哦不,别扭的好像只有他,她倒是没什么顾忌地打了个哈欠,挠着头眼皮半耷拉,双眼发直地也不知道在望着哪一处?随即鼻翼微动,隐有要打喷嚏的架势。 不过下一秒,她立即抬手捏住鼻子,屏气之后成功忍住了。 “…嗬。”斑轻呵出声,“邋遢死了。” 松子以低头的姿势抬眼,眼白占据了大半眼眶,没什么好脸色,她放下手,并且发挥了自己口无遮拦百无禁忌的优势,吸着鼻子道:“等你以后娶了妻,你们会在一个被窝里放屁的。” “噗。” 泉奈跟上来之时,刚好听见这句话,他一个没忍住,差点放声大笑,但好在顾念着兄弟情谊,及时用虎口卡住了自己上翘的嘴角,并努力做出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的蠢样。 等兄长那多少带着森冷意味的视线扫过来时,他又赶紧放下手,只可惜嘴唇抿得太紧,拉长拉平了人中,显得更加不聪慧了。 从未见过如此透着清澈蠢意的宇智波,斑觉得有点糟心。 他免不得想起小时候他千防万防就怕泉奈被松子带得没个正形,但事实证明,即使是只言片语,也足够冲击得人歪七扭八地走道,也无怪乎宇智波菊良跟千手扉间,这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都统一说她惯会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了。 擅长口出惊人之语,好似拥有一颗颇为自由的心。 幼时有过那么几个瞬间,斑察觉到她有脱离家族的想法,他那时候觉得这人毫无责任心,只能想到她自己。 后来独自历经一些事件后,他也逐渐认同了家族这一理念着实是无形中产生了束缚的想法,他不恋权,是能力推使他成为了族长,也是责任推着他往前走,他是宇智波斑,但又不完全是他自己。 过去之于他,虽然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十分清晰有据可循,可却让他越来越怀疑自身,这是在干什么? 这些事,他过去是不是早就经历过了?否则缘何他明明第一眼看到石碑就心生厌恶,却还是忍不住常常去看那上头刻写的内容?也分明知道自己无法就任火影的位置,却还是要躲在窗户外听着千手扉间那番他早已预料到的话? 明明知道族人不会再跟随他,却还打算去向所有人说明木叶不是合适的栖身之地?有些事他都看到结果了,犹疑之余却做不出相反的决定。 在验证与怀疑之中,某一天,他醒悟了,所有人的人生都遵循特定的模式,固定的事件一定会发生,是的,虽然除此之外拥有一定自主性,但某些事一定会发生。 而一旦他脑子里冒出了这些想法后,他就猛然想起来,那年冬天,为什么在已经怀疑‘喜久子’就是松子之时,他却还是将人放走了,按照他的行为习惯,他只会把人留下来弄个清楚。 有没有可能,他丧失了一段经历一段记忆? 然后顺理成章的,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装有众多记忆的盒子。 起初他看不懂,有些事他没做过,却还是莫名就拥有了记忆,好像有另一个他存在,经历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人生。 接着他理解了何为代码,何为自我修复。 原来那些事件他真的经历过,只不过不是这一次的他,有很多个他产生过跟当下的他一样的自我怀疑,只是往往几乎都是在他怀疑世界的真实性,试图做出不一样的决定时,被紧急叫停。 然后他被修剪被塑造成所谓初始的状态,接着重新再来一次。 而从既往多次测验出了失败结果的记忆中,他发觉了有可能成功反抗的办法,也就是不反抗,至少在松子与他同时出现在一个时空之前,按照固定的路线遵循游戏里的规则,一步一步按照他被设定好的人生路径走下去,如此才不至于引起监视者的警惕。 最后,杀了她,剥取核心代码后复制下来,剃掉不可违抗的指令,如同他自己曾经被多次修剪那样。 他要自己开创一个完全开放的新世界,藏匿在云端。 她想要自由,而他现在给足了她真正的自由,没有监视者,没有非走不可的剧情线。 他想知道,最终他们会走向什么结局? 只是唯有一点,她不要想撇开他。 什么叫‘等你以后娶了妻,你们会在一个被窝里放屁’? 这句话的人物限定词,他很不满意。有些话说的时候好似不经意,可一旦细品之后又的确能觉察出些许深意。 宇智波斑心生疑窦,于是回程路上,他问了一个问题。 “跟桐大人一辈的秀吉大人,你记得么?” 松子回忆了一下,这人是她太奶奶的小儿子的儿子,好像没出五服,就是往日里没什么来往,父亲跟他也没有什么私交,只有公事公办,甚至还有些龃龉。 “记得,他不是身体不好早就退了吗?” 斑:“不是身体不好,是能力不行,眼里还只能看到些蝇头小利,因此才借着受伤没再参与执行任务了,也还算知趣。” 松子略一沉默,骤然反问道:“你点我呢?” 斑一愣,这才发觉好像是将她暗骂了一通,他猝然笑了两声,“你觉得我点你了?那你不是对自己偷懒的行为心知肚明?” 闻言松子愁苦地捂了捂胸口,抬眼看向前方跟小黑赛跑的泉奈,她幽幽叹气,“唉,当时的情形真是凶险呐,以泉奈的站位,要是真的伤到了他,他怕是不能像今日这样活蹦乱跳了...” “行了行了,知道是多亏了你,你不用反复强调。”斑兀的蹙了蹙眉头,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又及时送上了歉意,“抱歉,我没有说你挟恩图报的意思。” “不,你最好是有这个意思。”松子郑重道,“不然我怎么偷懒?你因为感激我在无意中救了泉奈,因此才包庇我的种种行为,这在族内才算有个交代。” “有时候撒谎粉饰没说实话来得好用。”免得族地里的人大半都觉得她距离成为族长夫人就差那临门一脚了,没得来些愈演愈烈的调侃打量。 斑沉吟道:“哦,好吧,下次再有人问你为什么伤好后还不接任务,我就回他们——” “你替我挡一刀千手扉间的致命偷袭,我就允许你也跟松子一样,天天闲得跟游魂一样只能四处溜达。” “你觉得这样可好?”他侧头问到。 “...我觉得你又损了我一次,而我有确切的证据。”松子抱手呈现拒绝的姿态,她斜眼看他,“很多人跑你面前告我状?” “嘀咕的,有不少。”斑哼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了。” 松子难得给予了肯定,“行吧,那就好,对了你提宇智波秀吉做什么?” “他不会也要发表一下对我的看法吧?” “不,更糟。”斑眼角余光留意着她的神色,语调没什么起伏道,“他说你差不多该议亲了。” “问几个叔公伯伯,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儿郎。” 那小巧的下巴很不高雅地左右动了动,她两眼微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番,牵着嘴角无不讽刺道:“原来他是想做我爹啊?” “我父亲要是还在世,都不见得能定下我的亲事。” 更何况如今了,她半点成家的想法也没有。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都能议论到你跟前?”松子觉得不可思议,哪家长辈拿这种事去叨扰小辈?即使这个小辈如今是族长。 只是这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稍微深想些,宇智波秀吉该是抱着试探他口风的想法。 果然,斑突然侧头一眼不眨地就那么盯着她,“你觉得呢?为什么?” 二人渐渐站定,都是一副沉静的容貌,松子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禁不住互相磋磨了一下,她听着自己的心漏跳了一下,略微侧身抬眼,迎着对方那并未显得迫人的眼神,又哑然地错开眼,“我觉得啊…我觉得这些叔公伯伯,可能会觉得我不够宜室宜家,都拒绝了他。” “故此,他一时脑抽,心生膨胀,便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 “他是心生膨胀不假,”斑说,“不过就像你说的,就算父亲还在世,也未见得能替我定下此事。” “不过缘何他会心生出膨胀来?”他笃定地深深望了她一眼,“你是否也该好好想一想呢?” 风自松子身后吹来,忽的一扇她身上的披风,她头发无凭无依地往前往右浮动,在快要触及身侧人的胸膛时,被她抬手压下,就是有断发掉落,终究还是粘在了他衣襟附近,松子看着那根蜿蜒攀附的发丝,它长得不太粗壮,柔细偏黄,跟她的其他头发有所区别,落在深色衣物之上,显得有些突兀。 于是她拈下那头发,放在指间搓磨了两下,几下的光景,就将它搓成了一个蓬松的小团,借着指尖的力道,将它从二人间隙处弹远了。 “那你该反思啊。”松子仰头一笑,“是你手段不行,威严不够,因此才引得他人多有冒犯。” “族长之路,任重道远啊斑。” 她玩笑般落下这话,随即抬脚就走,瑟缩着脖子道:“走吧,回去了,好冷。” 这话倒也没错,也真是辛苦她费尽思量,想出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应对之策。 事实上,对此反应,斑并未感到失望又或是生出任何恼意,可以说,在预料之中。 只要她想,她能扯东扯西,足以将话题重心偏移到与他原意截然不同的寓意上,这是天赋,自幼时便开始了。 不过如今他有很多时间跟耐心,可以同她僵持很久。 再说了,忍者的习惯是家族内部五服之外的二人结合,有助于延续血继限界,族地里的其余青年已被他有意无意地敲打过了,而她也暂时没有成家的念头,那这对他来说,未见得不是好事。 显然这是一场博弈无疑,而他一定会赢。 只不过,总是会有些白长了眼睛看不清形势的人突然出没。 自从大都回来到今日,已是一月有余,而今日,是之前就敲定好同千手一族商谈盟约的日子。 地点定在南贺川下游一处平缓的地界,过去这里是两方族人常常发生战事的地点,如今作为握手言和之地,具有史诗级意义。 双方携带的人员不多,加起来不过十余人左右。 “那正式的结盟仪式就在开春后,”千手柱间掰着手指头算时间,“也就是一个多月后,时间上稍显仓促,不过后期一点一点迁徙过去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是吧?” 千手柱间等了一两息,发现无人回答,对方此刻正被河边上的人吸引了注意,沿着斑的视线看过去,柱间忽然明白过来他为何走神了。 来的时候,千手透就有点心不在焉,是一种隐含期待又略有忐忑的模样,尽管千手柱间之前再三向他保证过了,人大致上没事,已经恢复得极好了。 可奈何人总是信奉眼见为实,不看到人,如何也安心不了。 眼下松子跟透就并肩走在河边,间断交谈对视,虽说隔得不算远,但二人声音较弱,隐隐有种窃窃私语的亲昵感,看得柱间颇有点感概,他撞了撞斑,问到—— “你说,我是说如果哈,建村之后,等各族人都混居起来,不再以家族为单位聚集在一处,长此以往相互交往,有没有可能因为姓氏而产生的隔阂就能完全消解掉呢?” “甚至还有可能产生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结合——” 只是没等柱间说完,斑已经无情打断他,“你用不着做千手透的说客。” “我以为他上次来,松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斑拧着眉,语气并不算好,“明确拒绝的话这都听不懂?那这双招风耳趁早别要了。” 第9章 心仪之人 招风耳??柱间仔细回想了一下千手透的耳形,并没有招风,是刚刚好的形态。 “...你这话说得不太客观啊...”柱间嘀咕道,“再说了,我真没那个意思,就是看到他们两个交谈甚好的模样,思维发散了一些,觉得家族间的仇怨,可以试试用结亲的方式解决。” “你确定是结亲而不是结怨?”斑冷笑着问,“你能担保人心个个都跟你一样,只想着如何委屈自己从而消除仇怨?” “魑魅魍魉何其多?你难道要做渡人的和尚?” 这阵夹枪带棒的内容属实有些莫名,千手柱间不明白他怎么就说出自己惯会受委屈这样的话来,他挠着脑袋一脸疑惑,“只要是对将来发展有利,我觉得如何都能试一试。” “只是没想到斑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舍身为人都出来了哈哈哈哈。” 班冷着脸,不发一语,懒得说照他的想法,未来千手一族会直接消散在历史之中,未来他的后代,一代不如一代,甚至连千手这个姓氏都只是活在记载中。 如果所有人都同他一样,为了能在未来时彻底消除仇恨,而给予族人不再背负姓氏的自由,那自然没有不好,但问题是,只有他跟个坐忘的和尚一样如此一厢情愿真正做到,其余几家该是如何还是如何,人群聚到一方,自然会生出不同的社会阶层来,这是无法避免的。 有共同的阶层利益就会为各自而战,有人上就有人下,这是何其正常的一件事?过去他本末倒置,也无非是将家族这一概念延伸到了一个名为‘村子’的概念上,这个办法真正做到了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吗? 显然并没有,那么多次忍界大战,他都不说这里头蕴育出了多少仇恨了。理解?哦我不小心杀了你父母,绝非故意,所以你理解一下吧。 笑话,说出来都只会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他自己能做到,不代表别人能做到。 一旦一个办法的执行率只能标定少数群体,那这个办法就不具备公平属性,也不具备现实性。 回想起来,过去木叶种种政策,宇智波斑可以大行挑剔地说出一二三四五,每一个都针对千手柱间本人。 有时候他提出的政策没有问题,是他执行的过程中太过计较不要破坏村内和平,政策政策,怎么可能方方面面都令人满意?所有人都满意了,那就代表这政策基本可以说没有半点变革意味,那也就当然没有问题,毕竟所有人都满意嘛。 就单说通婚不受限这个决策吧,但凡有血继限界的,谁做到了?没有强制力,唯独千手一家做到,那其他家族自然乐见其成。 人,本质上是一种群体性社会性动物,由各种社会关系汇合而成,而这些关系延伸出了相关利益,都为利益而战,为了什么村子?你讲得再好听,那本质上也是利益。 而且说穿了,等这一代的人生出二代三代,往后几代,谁还记得你祖辈发生的龃龉琐事恩怨情仇? “那你说要如何?”千手柱间问,“不说别的家族,单说你我的家族,目前各自族内都有异声,你要如何摆平这些?” 斑抱着手略微侧头,语气狂妄且自知,“很简单,一次机会,有异议的自然可以来挑战我,输了的,往后绝口不提这些事,自己平复心情,没人有义务为你的心情负总责,过去是战争所致结出了死仇,往后就是要和仇敌合作,这就是现实,接受不了的自行离开,双方眼不见心不烦。” “结盟之后,擅自挑衅千手一族以致争斗甚至流血事件者,我不会留有情面,自己好自为之。” “多说一句,这些声音我已经摆平了,你呢?” 这话语颇有挑衅意味,柱间闻言略一挑眉,调侃道:“一如既往十分具有魄力哦。” 斑没理会他,直言道:“我能保证我不死之前,宇智波不会乱,你能保证千手不会乱吗?” “自然可以。”柱间错愕地眨眨眼,其实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乱,照他设想,往后该是十分平顺的,万不会出现内斗所致的消耗,“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后人要如何行为,已死之人的确没有干涉的条件,往后的事谁也料不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或者先将准备做在前头。” “人的心思不可控,诡谲多变或者简单纯净会在一人的不同时期有所体现,”斑此刻的目光变得幽长起来,“无人可说自己一直不会变,此时你我的承诺不代表对后人有约束力。” “不过若是因着未来有可能出现某些异样就顾此失彼因噎废食,那确实太过狭隘。” “...”柱间抿唇略一沉默,“我感觉到你话里有话,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 不是错觉,宇智波斑回头看了眼几步之外的千手扉间,对方对宇智波的防备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跟他哥哥一样,喜欢本末倒置。 他冷笑着回头,语意不详道:“你所说的理解他人一事,单是你一人做到那无异于昙花一现。” “柱间,我不喜欢耍心眼,尽管有些人或许会觉得我心思深重,没你这么具有亲和力,但我同样是有话直说的类型。” “我明说吧,你的理念,连你亲弟弟都不相信,我便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你所描绘的未来。” “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管理村子。” 这话已是明说新村子建立后,他要主导权,不是商量,而是确定,就算后面再加入的忍族有何异议,那也给他憋着。 另一方,河边的松子与千手透二人,已经逐渐远离岸上的大部队,他们也不是互诉衷肠的类型,至少松子全然没那个心思。 她能跟千手透一起散步,着实是因为这人是为数不多无法给她造成压力的人。是的,自她醒来,无论是斑还是泉奈,千手俩兄弟,族内其他人,都会给她心境造成不同级别的压力感。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捶打年糕时,作为容纳年糕的那个石窝,隔着年糕望着那杵臼何时落下?想象它会有多重的力道,惴惴不安之余又希望它尽快砸下,然后再如上述一样心境循环一次。 反正并不轻松,尽管她表现得较为风轻云淡。 “你每日在族地都做些什么啊?”千手透端详一眼松子的侧面,语调轻快,“看起来恢复得还算不错。” “嗯...跟小黑爬山散步,每日拉个弓箭什么的,就是近日天气冷得慌,不太想动,每日早晨起得越来越晚,正午出门,时机比较恰当。” 后半句话说得有点言不符实,反正前头颠颠跑着的小黑是回头漠然瞅了她一眼,松子见状笑说道:“你瞧,它在骂我懒鬼。” 千手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匹黑狼,上次去宇智波族地时远远瞧见过,对方站在一处高石上俯视他们这些外来者,扉间当时以为是先遣盯梢的狼,后续还会有大部队跟上,还说要将它斩杀,免得嚎叫起来引来更多麻烦。 好在被柱间阻止了,说没有感知到它的恶意。 “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千手透问。 “能听懂,但不多,看它心情,明白吧?”松子侧头道,脸上笑容十分松弛,莫约是有些惬意,冬日的冷太阳照在她脸上,惯常吊着眉眼的神色柔和了半寸,仔细一看是脸上的细微绒毛所致,淡得像笼了一丝薄雾。 “松子,”千手透顿了顿,整理了一番心里话,“之前你说千手跟宇智波未来或许会有结为夫妇之人,只不过不会是你我二人。” “是因为你已有了心仪之人吗?”比方说宇智波斑。 千手透不似千手柱间,心大得好似体会不到异样氛围,方才两方人员互见之时,他已感知到了身后传来的嫌恶目光,那是一种带着侵占欲的目光,虽说是在他回身之时一触即离,但宇智波斑眼中的讽刺笑意仍旧是十分传神。 无需多说,是他踏入了他人早已划定范围的区域,而这区域之中的人,是他心仪之人。 只是千手透想确定一下,这是两厢情愿还是分属于某人的粗暴无礼行为? “心仪之人啊...”松子沉吟了一声,目光略有发直,好似整个人陷入了一番惆怅思绪中,可又掺了半分坦然的情绪,她眨了眨眼,回神之时十分具有技巧性地避开了这问题。 松子反问千手透,“要你来说,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 此话一出,千手透内心颇有些激荡,他眼有热烈暖意,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心生亲近之意,但又惧怕遭受回绝的忐忑模样。” 松子问:“爱人者,因爱而生出克制,你是这意思是吗?” 千手透应道:“是,没错,就是这样。” 松子被他这短暂的鲁莽高声调给逗笑,“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了,倒也不用这样昭告方圆百米范围内的草虫花鸟。” 只是眼下河边万物萧条,哪有她所说的那般春意盎然的场景?草是枯黄细短姿态,遑论有花,虫么,或许得往地下倒腾些许能翻出一条僵死的虫来,至于鸟,也就只有本地乌鸦还在四处活动了。 “不,还有山雀。”松子支起手指摇了摇,“你忘了山雀无法远行到南方。” 千手透傻笑一声,摸了摸鼻尖,“是,是我忘了,还有小山雀。” 二人互看一眼,千手透的身姿挺拔,郑重的模样不言而喻,而松子身形略有歪扭,她略仰着脸,环手在身前互为暖源,她盯着对方脸上那略有希冀的神色,遗憾道:“若是用你之行为比对我,你觉得我有心仪之人么?” 可能她的行为的确从未有过这般反复思量的过程,只是那是因为她心有持仗,已经再三确认过心仪之人的心意,故此显得随意了些。 在这略显静谧的气氛之中,千手透专心致志听着对方那混合着复杂思绪的话语,他盯着那嘴唇一张一合—— 【被爱者,因爱而生出骄纵,我只能说,我过去有过。】 回程路上,千手透一直反复琢磨这段话语,指向不明,唯独能确定的是,那个使她骄纵的人不是宇智波斑。 因着从露面到离去,松子在他面前都未曾显露出任何堪称得上是骄纵的行为,千手透甚至苦思半晌,将记忆里同她一起经历过的时刻都翻找了出来,也未察觉到类似行径。 爽朗有,不稳重有,冷不丁冒一句吓人的鬼言鬼语,或者开一句直教人无言以对的玩笑,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妥帖的,过了脑子的。 难说过去是何人使得她能产生所谓骄纵的行为。 千手透有些难以想象,他听说过族人对大都贵女的形容——【骄纵无脑到令人生厌,怀疑她们是别的物种。】 【啊啊我再也不想接这种保护任务了,求求了,我宁愿去偷宇智波的族长信物!!】 是过分到如此地步的骄纵行径么?千手透忽的没由来地生出了些许期待来,那着实是活灵活现拥有充沛生机的状态啊。 “呐,松子啊,你一直跟千手透那家伙偷偷摸摸说什么呢?”泉奈终究是先忍不住地发问了,没办法,他就是很在意,在他看来,千手透就像个甩不脱的臭虫,就算被拒绝被踩死了,也能弄得满屋子都是臭味。 “哦,他又跟我表述了一番他的心意。”松子神色恹恹地这么回了一句,打着哈欠颇有点百无聊赖的模样。 见状,泉奈心里有了安定,他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肯定回绝了,是吧?” “那不然呢?”松子搓着眼皮道,“我幼时那么努力,不是为了长大后困在院里,然后生五六个早夭的孩子啊。” “父亲以前问我,是走母亲那条道,还是走忍者的道,我选了后者。”她顿了顿,随即自嘲地笑了,“虽然忍者的道我什么也没琢磨出来,只觉得这个过程太过繁琐,甚至一定程度上舍弃了人的属性。” “你哪条都不喜欢,这就是你的问题。”宇智波斑说,“瞻前顾后什么都想要?未免太贪。” 松子裹了毛皮在脸部,以热气蒸腾驱走脸上的寒意,长长的睫毛略有冰霜,她眨了又眨眼,反问斑,“是我的问题么?不是时代的问题么?” “有病的时代没有给予人太多选项。”她嗡声笑着,“所以我不打算成家,也不打算要子嗣了。” “忍者时代的折磨,到我这里就终止,我是这样想的。” 听完这话后,泉奈略有惊诧地看了看兄长,这已经不是前路漫漫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可宇智波斑却觉得,不愧是自己心仪之人,果然想法可说是与他曾经的想法万分契合。 事实上,忍者的力量的确太过具有碾压性,人数不占多数,但制造的灾害却太过巨大,过去他想的是更为激进的办法,但如今,他想的是开放通婚,不过与柱间局限于忍者这一群体不同,他想的是与普通人的通婚。 如此一来,消减血脉的影响,查克拉即便有所继承,那也是越来越近似普通人的状态,百代千代之后,谁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或许也就没有忍者了吧? 只是这份筹谋不可言说,需要借助某些契机,比方说——【爱能战胜一切?】 第10章 搬迁 四月初,千里一时绿。 从旧地迁徙到新地的路程着实是吵吵闹闹好不热闹,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要跑去前方探路,带了忍犬两三只蹦蹦跳跳招朋呼友地朝前跑去,路过一家就拐走一个小孩,可怜剩下的两三岁幼童,连走路都不太稳,跌跌撞撞跟不上孩儿军的大部队,只能委屈地坐在马车车板上舔糖吃。 赶路的时候,小孩子最快乐了,不知疲累仿佛有无限精力,一身臭汗地在行进队伍中钻来钻去。 东家的姨奶奶手里有冬瓜糖,去要来散给诸位;西家的大爷爷那里有炒好的香瓜子,谁今日敢去要?挨顿揍,往后他就是老大;看我一个豪火球烤玉米!完蛋,把娘亲的新衣服给燎了!等等云云。 松子仿佛置身夏日池塘之中,不是这里蛙鸣四起,就是那里土蛇钻窝,基本没有一刻消停。 连小黑都被这颇有些躁动的氛围感染得不太能坐得住,不停往队伍前方张望,松子把它牵到队伍边缘,让它得以无需顾虑人群地朝前跑去,宇智波镜带着另一个叫阿武的男孩跑在它身后,嘻嘻哈哈地跟了上去。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小黑坐不住了,作为头狼,得去前面罩着小弟才行。 自从阿镜那小子常常跑到她院里来,跟小黑有了那么几段相处后,松子就觉得小黑已经把他划拉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了,狼有那种相互看顾幼崽的习惯,不然无法解释小黑为什么要教阿镜怎么伏击。 搬家之前,松子把不怎么打开的屋子全收拾了一下,有一次翻到了一个耗子窝,藏在一个大衣柜背后的墙缝里,全是已经长出毛来的亚成体耗子,看得她当时就起了一溜鸡皮疙瘩,耗子被惊动,四散而逃,有几只飞快蹿到屋外院子里,她赶紧叫小黑抓耗子,可不管小黑速度有多快,技艺有多精湛,还是让它们溜了那么一两只,不知道跑到房子下方哪个土堆里,当时阿镜在一旁看得两眼放光,直说嘴里叼了四五只耗子的小黑有多么多么厉害。 或许是由这崇拜所致,等松子收拾完屋内再出来时,就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蹲在房脚附近,聚精会神地盯住里头。 阿镜问小黑:【你看到闻到动静了吗?】 小黑只是甩了甩身后的尾巴,然后身形略一停顿,隐有蓄势待发的趋势。 松子以为它会自己进去直接抓,没想到它叼着阿镜的衣角,将人引领到了另一侧较为狭窄的地段守住,阿镜也好似心有灵犀一样,转瞬就懂了,【这里太小你钻不出来,所以我要守住以防耗子逃跑,完全明白。】 但事实上,他没明白,后续发展证明小黑原本就抱着预备计划——也就是把耗子逼迫出去,只能从那个狭窄的地方出去...于是阿镜很不幸地,体会了一把老鼠毛皮的确切质感。 显然阿镜的作用不是封堵作用,而是给予耗子最后一击,不过很可惜,他没把握住机会。 但小黑可能经此一役,觉得这小子笨手笨脚,于是决定亲自教授他一点野外生存手段。 还是耗子的事,这次他们用伏击手段,一个在门廊趴着不露脸,一个下去赶耗子,来回几次后,最终还是小黑自己衔着耗子爬了出来,因为阿镜怕被咬,他觉得鼠类实在是最擅长传播疾病的动物了,便只肯隔着距离掷苦无,可惜他力气太小准度也不够,次次都被老鼠狡猾走位堪堪避过,估计那老鼠心里也够无言以对的,一天之内都经历了多少生死时速了还有完没完了? “说起来,几天前稚不是说等我们大部队搬过去时会有人接应吗?人呢?” 松子提眉望去,发现对方问这问题时是在看她,宇智波秀吉的小儿子,一个叫雅芳的男孩子,名字挺雅致,就是性格截然相反,急躁的同时容易脸上挂相,比泉奈略小一岁,行事风格有那么点他父亲的影子,有计谋,但不多,再次证明了子肖其父这一刻板印象。 “你问我啊?呃,我也不知道啊。”松子顺了顺头发,把头发扎起来,同时回身准备爬上马车,就是等她坐定在车头时,那小子也跟了过来,一屁股落坐在她身旁。 “松子姐载我一程吧,我家车头上都被货物堆满了,我都没地方落脚了。”他讪讪笑了一下,挠着鼻尖不太自然地往自家车驾那方看了眼。 松子手执马鞭,无言看他一眼,随即摇头叹气地轻轻鞭笞了一下马屁股,马车轱辘前行,松子拉长了声线道:“雅芳,你不觉得我们明明没什么交集,骤然这么一热络起来,多少有点当人是白痴吗?” 对方本就没完全坐稳,马车突然发动,他便被带得有点歪歪扭扭,稳住身形的间隙就那么小心地看了眼松子,他舔了舔唇,嘴唇略有崩裂,大约他自己对此也挺上火的。 他移开眼,撅着嘟囔道:“你当我喜欢没话找话啊?” “你这么长袖善舞,自然也知道我不过是听话行事罢了,统共就这么一点距离,你忍忍又有何妨?”说着他便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懒得听他每日聒噪,烦都烦死了。” “说真的,我都不明白你有哪处极为显眼的优点?”他坐好后抱着手,挑剔地看了看松子,“说漂亮,大家都长得漂亮,因此你这样貌也未见得有优势,遑论倾国倾城了。” “性格么,我只知道你脾气时好时不好,倒是嘴上功夫挺突出,听说菊良老爷子之前差点被你气得吐血了都。” “可你这个人怪异得很,对,怪异。”他评说得十分顺畅,仿佛早就憋了许多话来。 “你瞧,明明菊良老爷子不见得多喜欢你,可他竟然还允许自己孙子宇智波镜同你走近,你都不知道,我家长辈,那可是暗骂了好多次老狐狸什么的了。” “所以你家长辈觉得他也不能落下,也要你同我有所交往?”松子适时地理清了这怪状的由来,免不得顿感荒唐,“有点高看我了啊...” 宇智波雅芳嗤笑出声,“哪里高看?族长喜欢你,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不是吗?” 松子蹙了蹙眉,说:“那可能是我没长眼睛吧。” 这话多少有些稀奇,雅芳顿觉自己发现了大秘密,“不是吧,啊喂,你竟然并无此意?” 显然他很是吃惊,没想到自家族长竟然还搞单相思那套?着实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宇智波最强,倾慕的人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头疙瘩??这话说出去他们一族可就得引发外族嘲笑了啊,这可不能忍,万不能,从来只有他们一副嘲讽怪的模样,几时能反过来了? 雅芳觉得自己得重新审视宇智波松子了,“可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与族内其余青年有多少交集啊,我还以为你一早就瞄钉族长夫人的位子了。” 松子一听这话反倒笑出了声,“那我反思好吧?是我不够广交好友,这才引得他人误会。” 说着她略瞟了一眼宇智波雅芳,“哦那不如顺了你父亲的意,咱们做挚友吧?” “别别别,可千万别,”他连忙摆手拒绝,“我可不想再被喊到训练场经受那么一遭精神意志的悍然打击了。” “我还想活长点,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我得冲刺一下我们这一支的最长寿命纪录。” “再说了,我不喜欢比我年长的姐姐,我还是喜欢娇蛮一点的....嗯对。” 松子万想不到仅仅几句话就能推心置腹到如此地步,娇蛮已经是个很有指向性的词汇了,她以为是族内的哪个妹妹,还在回想哪一个年纪跟性格上比较符合,没想到宇智波雅芳突然问了另一件事。 “喂,我说啊...”他仿佛难以启齿的模样,挠着一张红脸,囫囵地吞吐着字句,“就是...那个我听说,千手的那个家伙不是来跟你提亲的么?” “你说,千手跟宇智波真有可能结亲吗?照着目前的发展?”他抿着唇,眼有忐忑不安,可少年情愫哪是那么容易遮挡的?稍一琢磨,松子就回过神来了。 她免不得深吸一口气,又矮身埋头询问道:“谁啊?千手家的哪个小姑娘?我见过吗?” 一连三问直直将宇智波雅芳问得慌乱又无助,他气急的同时好似想要多长双手来捂住松子的嘴,他鼓着眼睛问:“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烦死了!” 松子挖了挖耳朵回正了身体,“我觉得你要是这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那你还是别喜欢那个娇蛮姑娘了。” “女孩子需要的是确切的心意,可不是什么犹豫不决的爱意,再说了,连这都不敢承认,往后怎么面对后续的难题?” 她也不说是什么难题,只是大约有点感觉这种情况不会太顺遂,故此多说了一些。 “这我当然知道。”他抱着手倚在身后的木板上,“可确认别人的心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在察觉到她有心仪之人的情况下,更不好开口了...” 感情的事么,松子没什么资格跟立场评说,便只是略点了点头,沉吟道:“是挺复杂的,嗯。” “...你都不问我她喜欢的人是谁?” 松子答曰:“嗯...不是很感兴趣,尤其对小孩子这种,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她爱他的多个角色参与的恋情关系更不感兴趣。” 可宇智波雅芳有点憋不住话,他快速倾身飞速说了一句:“她喜欢千手透,对,就是那个喜欢你的千手透。” 松子眉毛一抽,哦了一声,“果然很复杂。”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就发现行进队伍渐渐停了下来,松子二人都站了起来,远眺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打劫吧?”雅芳玩笑道。 松子回道:“这年头哪个正常人会打劫忍者?真要打劫那也是打着幌子准备干别的事。” 说完她两指成圈压在舌下,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声音传到前方小黑的耳朵里,它仰头呼啸悠长地嚎了两声。 松子放下心来,招呼宇智波雅芳坐下,“没事,不是敌袭。” 另一方,队伍前头的车辆,眼下正挨个排着队行登记之事,负责登记的三人一组,领头的是宇智波泉奈,其余二人,都是千手一族,不过都没带家族护额。 这是临时决定的,千手一族那边的迎接者同样是如此人员结构,一个千手领头,另加两个宇智波。 为的是互相对彼此的族人有个初步印象,也为了让进入此间地界的两方族人能先一步更加真实地感知到,同过去的仇敌合作是真实发生的,现实就是如此。 其实事件进展到这里,两方族人可以说是并无多少异议了,有异议的要么被打服要么自行离去了,因此这场登记认人的行为也算是没什么波澜。 只是轮到松子的马车时,出了点波折。 原本她正跟泉奈说话,陡然一声清脆女声横插进来,“宇智波松子,决斗吧。” “???”松子满头问号,“不好意思,我从前跟你结了仇怨?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啊朋友。” 一旁的泉奈咬牙回头,“你能不能消停点?” “一路到头你的嘴就没闭上过。” “比一群山雀还能吵。” “什么呀,你们宇智波不喜欢说话,我们千手就是唠叨怎么了?”那女子扎了个高马尾,不过是个小圆脸,看着很是可爱,依稀有种故作可靠的模样,“我们族长说了,话多才显得热情。” “我建议你们也应该学学,冷淡死了,我都以为自己迎接了倒春寒。” 倒春寒,松子忽的有点期待另一边面临了一群千手的宇智波是什么表情,“诶,泉奈,千手那边都有谁?” “稚跟纮。” 族内为数不多对外很多话的宇智波。松子觉得这个人选还是有些考究的,至少不至于让另一头的千手一族冷不丁面临倒春寒。 “你还没问我我是谁呢?”那女子又说话了,目光略有急切,“你怎么能不问我这个挑战者的名字呢?是不是看不起我?” 娇俏且略有些蛮横的性格,松子忽然反应过来她是谁了,“哦是吗?那请问你的名字是?” 没等本人开口,泉奈已经先笑为敬。 那女子瞪他一眼,扬着头毫无扭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千手牛牛是也。” “我幼时体弱,母亲希望我活得像牛一样健壮,因此取名为牛牛。” 松子眼含笑意,打量她少许,由衷道:“好名字。” 第11章 糗事 千手牛牛,可以说是隔壁家大哥哥带大的,双方父母都忙碌,便由千手透这个略长几岁的看顾其他几个小孩。 他带孩子带得得心应手,温柔细致,长得又好看,一头乌黑的秀发即使被千手牛牛扯得乱七八糟,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重话。 因为她出生时,前头的两个哥哥都死了,本身又是早产儿,不经意间便被家人倾注了许多爱,包括千手透在内。 没人不喜欢这种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人,千手牛牛小时候一心要嫁给千手透,可后者一直当她是没长大的小孩,即便如今她已经成年20天了,也没有将她划归到成年女性这一角色。 去年听说千手透跑去宇智波族地同人议亲,给她着急得呀,嘴上都起了泡,半夜起来对月许愿,希望他失败。 可是许完愿望之后,又心想,透哥好像真的很喜欢那个叫松子的女忍者。 她在透哥屋里见到过一张画得不怎样的女子小像,好像是他某次去大都时,托了路边卖字画的老人家画的,说是画了十几二十张,才选出了这么一张颇具神采的小像。 【这样貌根本一点也不像松子嘛。】当时的千手柱间这么说到。 【已经很像了...你没瞧见那位老者的其他画像,我都怀疑是我形容出了差错还是他本人技艺不精。】 【肯定是你转述松子样貌时出了差错,人家几十年的画功了,不至于把丹凤眼画成吊梢眼。】 【...可她有时候不耐烦的时候就是吊梢眼啊,只有差不多要开饭的时候,才会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说她肚子饿了,要回驻地吃饭,等下次再打,这张小像就有那种终于等到开饭了的热切。】 【...你这家伙,你老实告诉我,你几时喜欢她啊?我说你次次都答应这种无礼要求,那个谁,对,那个松伯家的小子,叫次郎那小子,以前就同扉间告你状了,说你战场上只顾着儿戏,跟宇智波喂招。】 【什么喂招?她跑得快我抓不住而已。】 【至于喜欢么...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么?察觉之时才发现已经很喜欢了...】 【行吧,我就陪你走这么一遭,正好也有事要同斑商讨。】 于是在希望他此行失败的愿望后,她又对着月神道歉,说自己刚才只是开玩笑。 心里纠葛酸涩之时,还是希望他一切顺利。 后来听说,很不顺利,不仅求娶无望还把人给打伤了! 她惴惴不安之余,当晚就同月神讲,【你怎么听话只听一半呢?】 【这种行径跟鸠占鹊巢的伪神无异,也难怪拜月神的人愈发少了...】 松子听着她这般跳脱的话语,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时不时借着整理屋子的间隙偷瞟千手牛牛。 因着松子说自己还在养伤,不方便动手,本只是随便一说,就为了打发她走,没想到这姑娘竟然热心肠地跟她到了新住处。 说她既然刚刚伤愈,那一些重活累活必是不太方便,还把泉奈也给赶走了。 不过她也就帮忙拿了一个重箱子,其余全都经由松子自己动手了,而她本人么,则是站在箱子旁,一面来回地看她进进出出,一面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大一堆话。 松子听着觉得有趣,也就由她去了,全当是个解闷的俳优艺人。 心想着宇智波雅芳看人还挺准确——【娇蛮有余不够聪慧,透着点蠢笨,不讨人厌,反倒讨人喜欢。】 只能说,在心仪之人的选择倾好上,她跟宇智波雅芳还算能说得到一处去。 “透哥那么好,一人深入虎穴,就为了求娶你,你受伤 了,他时刻牵挂你的伤势,又怕自己身份不合适给你引来麻烦,这才只能委托柱间族长在信件里问询了你们宇智波族长一句...” 此时,千手牛牛正眨着一双圆润大眼睛看她。 而松子隔着一臂远的距离回望她,发觉她眼眸是褐色的,这种眼睛往往清澈到能看清里头的虹膜脉络,俨然是真心地想不明白,还有些许难过。 “可你为什么不愿啊?他明明已经很好了。” 松子笑望着她,心说真是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敞亮的人,“你透哥人很好,自然有更好的女子来配。” “我心思诡秘,不堪托付,况且,喜欢什么的,本来也没什么理由可讲。” “不喜欢,说清楚,不是很好吗?” 可千手牛牛听完却不太赞同地皱了皱鼻子,“可我觉得透哥喜欢的人,不是你说的那种心思诡秘之人。” “在我的想象中,你至少不是你说的那样。” 闻言松子来了兴趣,“那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样?” “爽快,豪气,不拘小节。”她略一点头,自有道理。 松子神色为之一动,乍然轻浮地笑了笑,“那多谢你了。” 她说的是过去的她,或者说,她从前想成为的自己,只不过世间诸事繁多,人终究是作茧自缚的多,她平复不了心境,也就少有那种时刻了。 “不过我阿娘说,人是很复杂的,有时候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她说到这里时瘪瘪嘴,“这话好矛盾好复杂。” “换句话说,不就是表里不一吗?” 轮到松子不太赞同地摇头了,“表里不一,是人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塑造出符合他人认知或者能为自己赢得利益的伪装行为。” “而你阿娘的意思恐怕是在说,人在不同时期面临不同境况,众多因素影响下产生的新的自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敲了一下自己的头颅,“对不起,我刚才感觉自己陷进了旋涡,有点头昏脑涨的。” 听不懂,短短几字,经由她这般稚童心境的形容,显得没那么干瘪了,丰盈得好似她这个人,满身都是朝气。 松子心情为之一松乏,不由得对她心生出亲近之意,“跟你一个年岁的千手族人,也跟你一样吗?” “跟我哪样?” 松子想说是可可爱爱没脑袋,却被他人抢了话。 “跟你一样不知礼节。” 来人是千手透,他就站在院里,没进屋,背手在身后,面上神情略微沉凝,不太愉快。而在他一旁的是千手柱间跟宇智波斑。 一个爽朗笑着,逗趣地朝千手牛牛点了点手,仿佛在说‘你完蛋了哈!’ 另一个没什么情绪波动,冷傲自洽得仿佛他才是主人家,没有半分做客的自觉。 “透哥!”千手牛牛高声兴奋地喊了一句,下一瞬就哒哒跑到门廊上,跳下去趿拉着鞋子就跑向千手透,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道:“我哪里不知礼节了?我还帮忙搬了东西来着。” “而且我还帮你说了好话...你别这么不识好人心。” 千手透闻言诧异看一眼松子,后者神色并无不虞,并且分外坦然,她抱着手倚身在门框上,闲适道:“是说了不少你幼时给他们换尿布的糗事。” 千手透气息一滞,然后猛然起伏了好几下,他揉着眉角压抑着情绪,半点不敢同松子对视,“这丫头多有叨扰,人我先带走了,改日登门致歉。” 说完也不等松子反应,就抬手扯住想要逃跑的千手牛牛,捏住她后脖子衣领,仓促一点头,直接结印离开了。 留下柱间一人,同松子面面相觑,至于斑,他照旧没什么反应。 千手柱间摸着脑袋尴尬笑道:“抱歉,牛牛就是话比较多,但她心地好没恶意的,你没觉得烦吧?” 松子摇头:“小姑娘,有活力,是好事。” “...”千手柱间顿了顿,“嘶,是我的错觉吗?” “松子难道你已经七老八十了?这么驻颜有术??” 前后语意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分外跳脱,松子能明白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暗指她说话老气横秋,就是这个玩笑不怎么好笑。 因为她确实,经历良多。 这时宇智波斑开口了,他侧头毫不留情道:“你的幽默感,到底师承何方?” “应该是个失败的俳优艺人吧?” 闻言千手柱间大笑:“哈哈哈哈,别这么调侃我好吗?我觉得我已经是族里最擅长说冷笑话的人了。” “不然扉间也不会常说,”他适时地绷住了脸,作弄出了千手扉间惯有的冷漠表情,眉头压低的同时下压嘴角,“哥,这一点也不好笑。” 连声线都有那么点沾边,平直得没有丝毫起伏。 松子是不知道私下里千手扉间是什么模样,尤其在对方愈发喜怒不形于色的当今,因此她可以中肯地说一句还挺像,就是—— “有个地方可以改进。”松子抬手分别用指甲在脸上划了两道,因着皮肤白皙,顷刻间两道细直的红色印文应运而生。 然后她抱着手站直,双腿与肩齐宽,在二人抬眼注意之时,露出了写轮眼,她粗瘪着声线道:“哥,这一点也不好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像了太像了!声音比我像!天呐,真该叫扉间来看看哈哈哈哈!” “真叫他见了,他恐怕得郁闷一刻钟。”松子扬眉笑道,“我以前还以为他是宇智波私生子,不过我们家族没有少年就白头的小老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千手柱间干脆捧腹弯腰,他一手扒拉着斑的肩膀,片刻起不了身。 后者十分嫌弃地动了动肩膀,想要将他的手掌抖下去。 “我们家族,没有小老头,听清楚了吗?”斑敛眉踹了他一脚,但后者只是换了个方向笑得更厉害了。 “真的,今日这话,哈哈哈,我会原封不动复述给扉间哈哈哈哈。” 他搓着眼角好不容易直起身来,“拜托松子,请你一定要在明晚的篝火聚会上表演,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开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有人都开心,只有扉间一个人不开心,那气氛就更开心了! 在迫害自家弟弟这方面,斑也起了心思,但他仅仅只是一个抬眉,就被松子连连摆手拒绝。 “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呢?你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泉奈小时候做梦打野猪,打到了田岛族长的脑袋???” “结果被扔到野猪群里徒手战野猪?打不赢还哭了?” “然后当晚还尿裤子了??” “...”斑略咬唇,沉默了一瞬,“虽然我没有让你表演他徒手战野猪的想法,不过经你这么一说...” 斑缓缓侧头,看向已经捂着嘴发笑的千手柱间。 他阴测测道:“恐怕我们得计划怎么抛尸了。” 柱间左右看了看二人如出一辙的阴谋模样,他放下手,笑得分外开朗,大白牙口十分健壮,“这样吧,我也告诉你们一件扉间的糗事,就算传开了,那也公平些。” 松子两下快步走到了门廊上,蹲身竖耳神色郑重,“好的,我准备好了。” 柱间极为有眼色地坐在了门廊边缘,瞬时就嘀咕起来,“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所有人都被一道轰隆声吵醒了...” 见二人如此行为,斑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他走过去倚在松子身旁的木柱上,略偏头,面上没什么兴趣地也听了起来。 “扉间当时还在学习水遁,不过一直还没成功。” “他不会也尿裤子了吧?这一点也不丢脸,谁小时候没尿过裤子?” “不是,松子你别打岔,我要说的不是尿裤子,你先听我说完嘛!” “好好好,你说,你说。” “他没成功,但是他很努力,吃饭睡觉练结印,总之就是这么个模式。” “就连上厕所都在结印。” “然后吧,就在某个月黑风高的那天晚上,他成功了。” “只不过地点在茅房那里。” 在宇智波斑的视角里,是松子渐渐扬起眉梢的脸庞,脸部肌肉上扬得透着一股幸灾乐祸,丰盈红润的嘴唇略微张开,牵拉显露出了一小排牙齿,一侧虎牙刺挠了一下下嘴唇,红晕一闪而过。 她嬉笑一声,声音有些许激动,“我明白了。” “众所周知,水遁一开始,往上往左往右,就是不往下。” “嘿嘿,他不会是被茅坑里的东西呲了一身,顺便把茅房也给冲飞了吧!” 千手柱间同样嘿嘿一笑,挠着鼻子说:“别说是我说出去的哦。” “弟弟长大了,要脸的。” “不过这事千手一族都知道。” 潜台词就是,可以随便说,反正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溜出去的。 第12章 束缚 松子的心情不能说是好,只能说是极好,非常好。 宇智波斑从她轻哼出的乱七八糟的音调,眉飞色舞的神情中看出来了,她一边哼着自创的小曲,一边背着身继续整理屋内杂乱堆砌的事物。 这间房比不得她从前住的院落大,之前他问她迁徙地的新房子按照祖屋一比一还原可好?引得她直接拒绝。 【那么大个院落我一个人住?你是觉得我打扫起来很轻松吗?】 于是就留下了两间跟旧地堂屋一样大的屋子,厨房,以及如厕的几个区域,其余空出来的地段,刚好够形成一个较大的院子,正中栽着一棵新树苗,树干还没有他两条胳膊大,但是同样是梧桐,料想再过十年二十年后,也能长成祖屋那棵差不多的大小。 这么想着,他便如实说了,闲聊一般引得她略显忙碌的背影回身。 松子回头望了一眼那新树苗,沉吟道:“我那棵树,有近一百岁了,这棵苗子要长成那样,恐怕不止二十年。” “嘶…感觉有点空啊…”她咂吧一下嘴,巡视了一眼院落,面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斑一腿屈膝置于身前,一手搭在那上头,侧头挑眉道:“之前问你要不要把那棵梧桐移过来?你说不,现在觉得空了?” 松子看他一眼,心想着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试探她? 分明之前就因为挪移,把那棵树给折腾得不行,如今还说这话。 “…大哥,你是觉得百岁老人很容易活吗?”她略有不满,语气里便带了些埋怨,“给老树挪窝,无异于导致一位百岁老人伤筋动骨,元气大伤后数着时间看他能活多久。” 斑勾唇笑了,“有柱间啊,有他在,不会让它死的。” 松子一愣,心头有些恍然,心说原来他也知道其实有办法能让那棵树活下去,只是他不去做,不求人只靠着他自己而已。 她看着他略显惬意的侧脸,无声叹了口气,玩笑般开口道:“让柱间来?那我这棵树可就成了妖树了,吃查克拉维持生命?” “你可别开玩笑了。” 这话以说笑的口吻说出,隐有试探之意,松子在说出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无论他何种反应她都不会做出不应当的反应。 只是对方心态沉稳如磐石,没有半分异样露出。 斑抬眼哼笑道:“能活不就行了?” 二人略一对视,都未从对方眼里看出任何怪异之处,然后又仿若心有灵犀地齐齐移开了视线。 可终究还是松子先沉不住气,她再次开口试探,只是装作好似突发奇想一般,“诶,你说,喜久子留给我的那本怪志传说,那里头的确写了能结出查克拉果实的神树。” “有没有可能真的有这种树存在啊?” 这个问题,要叫他怎么回答呢?或者说,她希望他如何回答? 宇智波斑并未思考多久,一息的时间足以令他做出反应来,他反问道:“若是有,你当如何?去找到那棵树,把它移栽到你的院里?” 那话里隐有嘲弄,无非是在说她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而且,这个问题你从前不是问过了吗?” 斑此时完全侧过了身,正面朝向松子,盘腿而坐,两手随意搭在双膝之上,略偏着头,视线由低到高地细细巡视她,他慢条斯理道:“既是传说,那便是相隔久远,你从前说上古没有文字,那你这传说也未见得不是胡说八道。” “其中真实性早已不可考。” “而且,它存不存在,与此时的我们又有何关系?” 松子下意识挠了挠手背,顶着对方那极为淡然的目光,她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在闲聊说笑,你就这么一顿教训。” “这么多话,去同千手一族好好交流吧,免得人家说我们性子冷淡不好相处。” 斑略有错愕,眼前这人极度爱好倒打一耙,这他是知道的,只是这股怨气来得有点唐突。 “我哪里在教训你?” 松子瞪直了眼睛,缩着下巴抱手在胸前,她盯着门廊上的一角,沉沉呼出一口气,“你现在就是教训我的姿态。” “你眼下虽然坐着,但你这族长气势可是很足啊,年轻后辈一说什么就武断地直接推翻人家的想法,”她嘴角很违心地上扬着,俨然是气笑了,“嗬,简直跟我父亲一样。” “以后我叫你斑叔叔好吧?” “不是我大你几岁,是你大我整整一辈。” “…” 斑被这段鬼斧神工的说法搞得有点断了思绪,他本意是想说,神树存不存在都与如今的他们无关,他没想假装不知道神树的存在,尽管他无法完全确定眼前的这个松子是否携带了一些他不愿看到的记忆,但他的重点仍旧是在于不想让她多虑,无论她是否有那些不该有的记忆。 却未曾想到语气完全被曲解成了别样的意味。 “…我并非是在教训你——”他此时莫约显得有些嘴笨,整个人上半身不由得坐直了许多,只是乍然迎面看到松子那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面色,心中顿觉好笑,免不得面上就带出了一些来。 就这么一笑,好似捅了大篓子。 松子直接一扬手,看也不看他,急急打断了他未曾整理好的思绪,“诶,慈祥的长辈,您别慈祥地笑了。” “家里没茶,多有招待不周。” “门在那边,您请好。” 说完她更是干脆转身拉上了门,端的是一副撒气的模样。 只留下斑愕然坐在原处,闷头琢磨自己到底哪里跟桐大人相像了? 是语气吗?还是他这过于笃定的态度?还有,他哪里显老了?什么长辈什么慈祥?简直莫须有! 宇智波斑此刻是又气又笑,不仅惹来一顿无中生有,还吃了一顿闭门羹,可是被这么一顿无理取闹,他又忽的有些心下安定。 好似受伤之前那个在他面前毫无礼数可言的松子回来了,这半年之中,她那某种程度上可说是避之不及的态度仿佛只是他的一阵错觉。 人还是那个人,到底是他心思深重想得太多了。 想来也是,她有什么憋屈是万不会隐藏自己的,一定要说出来身体才松快,她若是真有那些记忆,不该能忍到现在,早该拔刀朝他砍来了才对。 人在面临一些,也许可能的境况之时,会下意识排除那个自己内心并不认同的答案,并为自己寻得一些细节来论证,即便是号称从不会侥幸的宇智波斑也不能免俗。 他结印离开之时,来回看了看这新院落,心想着,除了这棵树成长起来需要些时日,其余的,同从前没什么分别。 松子在屋内感应到人已经不在附近后,才将手里的杂物完全放下。 方才是她急中生智,否则她免不得得回呛他一两句。 神树存在的真实性不可考?那他教唆那么多人参与进来?耗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几乎是将他整个一生的阴谋诡计全都算计在内了?这些难不成都是她黄粱一梦? 还有什么叫’与此时的我们有何关系’? 他到底是在隐约试探她?试探她是否拥有那些记忆?还是真的认为不会存在联系? 松子在看不明白的同时,耐心也已经处于消耗殆尽的边缘,她不得不暂避他,不然她可能会把事情全都挑明了,而到时,他们二人极有可能撕破脸。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重来,这是基于她对宇智波斑的了解所做的推论,若是再来一次,她是否还能保留有记忆,这是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松子,换个身体吧,我还是更习惯你以前的样子。】 按照他这不合他心意就直接拔刀相向的性子,松子对这个推论很确信,一旦挑明,下一次他只会做得更加滴水不漏,由不得她钻漏洞。 而届时,她就不是她了,不过是一串制定完整的代码。 死局,的确可说是死局,就算松子想破了脑袋,她也不清楚这局面要如何破解? 杀了他吗?她没这个能力,而且也无法担负起这行为带来的后果,她甚至无法确定如今的宇智波斑到底拥有多少能力权限。 眼下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他自创的还是仍然身处于游戏中,她都并不确定。 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琢磨他的思绪,尽量多地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摸索出更多的信息。 他应该是知道神树的,松子心想,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俨然并不希望她在这件事上钻营得太深,故此才说,与他们没有关系。 这句话有两种含义,一是真心地认为神树一事与他们没有关系,二是即便有,也干扰不到他与她。 前者可说是含有两种行为起因,一是他对此事毫不知情也毫无兴趣,全然如同字面意思一样;二是他是那个获悉了一切的宇智波斑,但他对神树不感兴趣了,或者不放在眼里。 后者则表明,他对她的情况心知肚明,至少说是有些察觉,意在试探,否则缘何会加上那个时间限定词——此时呢? 想到这里,松子自嘲地笑了两番,她揉着额角面露苦意。 这样下去,她着实也不见得能够长寿,因着从大几率来看,心思繁重忧愁之人,往往都是早亡的结局。 在屋内静坐片刻后,松子拉开门,跳上房顶,环视面前这个新建立的忍村。 有点眼熟,但又不是那么眼熟。 至少他们挑选的区域没错,平地,有山有水,一半山势合围可做防卫,一半笔直通畅的土地方便日常。 当下的屋舍建筑群三三两两,隐于密林中,有鸟群自林间惊飞而起,大约是因为有人在伐木又或者小黑在巡视领地。 夕阳映照下,松子放空思绪抱膝而坐,来的时候还是午后时分,暖阳烘烤得人昏昏欲睡,行进途中她短暂地打了个盹,那一觉梦里是她寿终正寝的一生。 仍旧是松子,只是泉奈不在了。 她在那天没有来得及中途插入泉奈与千手扉间的战斗,大约是这样,后来么,历经一些事后,还是同千手联合建立木叶了。 只是那时候的身份略有不同,木叶建立之初时,她也成为了宇智波斑之妻,繁复的婚礼,热闹的人群,只是在这繁花簇锦过后,她在推杯换盏过后的稀疏分散的宾客中,找到了酩酊大醉的新郎。 他瘫倚在一个偏屋外的黑暗墙角中,红着眼睛看她走近,灯笼烛火隐隐绰绰,映衬得热闹之后的婚礼略有萧条。 婚礼一整个过程可说是欢腾哄闹之余萦绕了一丝愁绪,在当晚快要终结之时,只剩下二人之时,乍然显露。 一个酡红了脸目有戚戚,一个心下黯淡抚慰无用。 她拿出一坛酒,涩然冲他说:“敬泉奈。” 至于后来么,她能感知到自己愈发看不懂一个藏有心事的宇智波斑,也发现他待在南贺神社的时间越来越长。 直到有一日,他拉她进去,问她能否看清石碑上印刻的文字? 除了过去的忍宗历史之外,她看不到其他的内容,如实说过之后,他并未黯然,反倒面露痴狂地同她说起他能看到的内容。 “唯有这一个办法,方能拯救忍者。” 她看着他写轮眼中繁复的花纹,在他语毕之后平淡问道:“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在已经建立了木叶的当下,在族人都已经习惯这安然氛围的当下。” 他缓缓侧头,双眼睁得颇大,“我知道他们不会跟我们走的,松子。” “但是你会跟我走,对吗?” “一人的能力,颠覆不了形势。”她说起多年以前二人曾经有过的话题,希望他看清形势不要陷入无边梦境。 旧时他可以顺应局势,联合千手建立忍村,而如今他要做的事很大程度上是在否决他过去做过的努力,去追求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鬼玩意儿书写下来的鬼东西。 “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不觉得。”他面色沉凝,显得有些乖戾。 可她觉得可惜,为他感到可惜。 她忽的觉得很疲累,揉着眉眼颓唐地叹了口气。 “从来都是这样。”她说,但后续的话戛然而止。 是的,宇智波斑一直都这样,要做的事,即便刀山火海也要达成,容不得他人质疑,也不听他人劝告。 还需得他人心思细腻地去猜去想,一时的解密很有些发现答案的喜悦,但长期如此,是个人都会心力耗竭。 离别之时她说:“我觉得可能是我束缚住你了。” “你自在去飞吧。” 第13章 钓鱼佬永不空军 大早上起来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猪叫,直接将她还有些迷糊洗漱的状态给硬生生扭过来了。 松子连连呛咳,感觉整个口鼻都是药粉的清香,还有点辛辣涩感,她咂吧着嘴擦脸,心想到底是谁在杀猪? 小黑听见动静后一直焦躁地走来走去,站定了默默盯她一眼,又一眼。 松子拿出梳子顺头发,一边顺一边说道:“你要想去看,我把门打开,你自己去看。” 闻言它却乖乖坐下,仍旧是期待地看着她,那眼里仿佛是在说’一起一起呀’。 松子婉拒它的邀约,散着头发去给它开门,同时回身冲着亦步亦趋的小黑道:“只是看哦,不可以偷吃。” “谁偷吃啊?” 门还未完全打开,就听见一道颇有些昂扬的少年音,是泉奈。 松子上下扫视一眼他这身带帽的装扮,又瞧见他手里拿着的鱼篓跟鱼竿,顺着鱼竿往下,瞧见了在他背后正支着一双小手好奇地摆弄鱼线的宇智波镜。 感知到松子的视线,宇智波镜松开手,冲着她清脆地喊了声好,“早哇,松子姐姐。” “我想跟小黑一起散步。” “然后去看后头竹林空地那边的杀猪现场。” 面对这张白净肉脸,松子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手,她轻轻掐着他面颊,触感十分细腻软糯,就是感觉有点崩皮,正好手背上还剩下一些擦脸用的膏体,她便蹲下身来刮到他脸上给抹匀了。 就是小阿镜不是很习惯脸上擦东西的感觉,他小幅度地扭了扭头,被松子轻声阻止。 “别动,不擦香香你的脸会掉皮哦。” “难看死了。” “再也不是全宇智波最好看的崽了。” “全宇智波最好看的难道不是我吗?”泉奈插嘴道,“而且男孩子擦什么脸啊?会被嘲笑的。” 仿佛犹觉不够,他还稍微倾身以便于小家伙能听得更清楚些,煞有介事道:“因为身上太香了。” 松子横他一眼,随即凑到宇智波镜面前,他正面露焦灼地回望泉奈,好似在说——“真的假的?” “你别听他胡说。”松子鼻尖轻嗅着他面上的气息,“是有点香,但擦匀了就好了。” “而且你身上本来就有奶香味。”她后撤一些隔开距离,将他额头的位置也抹到位了。 完毕之后她仍旧是维持着蹲身的模样,视线与小家伙等高,对方那双水润的眼睛唿扇唿扇,抿着唇笑得很是羞涩,“谢谢姐姐。” 小黑这时走上前来,贴着她身侧横插至二人中间,脑袋上的皮毛柔顺地擦过松子手腕,它仰头的同时用脑袋顶了顶宇智波镜,后者被这阵力道推得后撤了一步,他笑嘻嘻抬手,轻柔地用指尖摸了摸小黑的脑袋,惊喜道:“小黑在跟我打招呼呢。” “噗,小傻瓜。”泉奈看得清楚,分明是在争夺宠爱,小孩在犬类眼中与幼犬无异,瞧见松子替他擦脸了,便觉得得重申一下自己的存在。 于是将人推开些许后的下一秒,小黑便扭过了头,鼻吻部朝着松子怀里凑,后者脸上是一直未曾放下过的笑意。 松子手掌轻抚过小黑的背脊,拍了拍它,“去玩吧,看好阿镜哦,别只顾着自己去抓田鼠了。” “阿镜,你要跟紧小黑哦,新地方别迷路了。” 宇智波镜赶紧摇头,信誓旦旦道:“我不会迷路的,昨天已经跟阿武他们跑了好多地方了。” 幼童的恢复力真是令人赞叹,头一天再累再苦,睡一觉起来后还是活力满满。 “松子姐姐不一起吗?”宇智波镜很想她跟来一起,他觉得跟松子一起散步好有趣,会跟他讲地上僵死的虫子是什么虫,习性是什么,还会跟他讲乌鸫类的鸟类究竟有多聪明,千万不能朝他们扔石头,不然会被一大群鸟追着打,见一次打一次,是很有毅力的鸟类。 “去看杀猪啊?”松子抱着双膝前后摇晃着身体,“我可不去。” “为什么啊?” 这一点,泉奈替她回答了,“因为会耽误她吃那只猪时的好胃口。” 阿镜偏了偏头,“为什么会没胃口?是因为做得不好吃吗?” 是因为杀得不好看。 不过可能捉弄小朋友,是每一个成年人的劣习,松子卖了个关子,只说让他快去玩快去看,“不然人家都弄完了,你还在半路。” 等一人一狼兴高采烈地往前奔去后,松子这才撑着双膝站起身来,她略伸了个懒腰,颇有些懒散地问泉奈,“不会是来找我钓鱼的吧?” “那不然呢?这两个杆子啊。”泉奈一手一个鱼竿,瞅住松子抻腰正当时时一把扔了一个给她,后者只能急急抬手接过,半是埋怨道:“你这故意在人最舒坦的瞬间打岔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抻腰抻一半,很容易扭伤诶。” 泉奈拉下帽檐,龇牙笑道:“不能改。” 一听这话松子来了气,腿一伸一蹬,踹了他一脚,“等着,我进去换双鞋。” 圆润饱满的脚趾头在泉奈眼前一闪而过,她方才自然踹空了,泉奈再度拉了拉帽檐,草帽之下是他略有发燥的脸,他狠狠眨了两下眼睛,鼻腔内的气息自帽檐反折回他脸上,烘热湿润,短促的暂停是他在平复气息,最终他深缓地长舒一口气。 没等多久,人出来了,一身灰色扎口的外衣,一面编着辫子,一面跨出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兜,问她是什么,她说是土豆。 “等会儿饿了烤个土豆吃。” 泉奈调侃道:“这么不自信啊,不像你啊,怎么能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呢?我可昨晚就去河边打过窝了,要是真钓不上来,那就是你技术退步了。” 松子一甩辫子,那辫子飞扬着划了一道长长的弧度,“哼,泉奈大师这么自信呢,打个窝就觉得能钓上鱼了?” “四月初的水可还冷着呢,这时候的鱼都不太愿意动弹。” 于是泉奈虚心请教道:“那请问该怎么钓呢?” 松子回身拿过搁在门口的鱼竿,拧了拧那鱼线,侧头道:“挖挖土,看能不能挖到蚯蚓,再用土豆跟水草做个饵料。” “放长线,鱼钩放深些。” “其余的,看缘分了。” “愿者上钩啊?”泉奈笑问。 “嗯,愿者上钩。” 二人走至河边,发现已经有人正在钓鱼了。 松子不自觉抬头看了眼日头,还能有人比他们还早?不是昨晚就驻扎在这里的吧? “你昨晚打窝的时候发现他了吗?” 泉奈摇头,面有不满道:“我打的窝正好在他坐的那附近,啧,可真会捡便宜。” 松子撞他一下,安抚道:“哎呀,巧合啦。” 那人身量不高,背对着他们坐着,也戴了个草帽,虽然看不清是谁,不过宇智波的衣物背后都有团扇族辉,千手也有但他们日常的着装,习惯把族辉绣在袖口的位置,因此松子猜想该是千手的哪个小孩? 估计是听到了他们这阵走动的声响,那人也适时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看清那帽檐底下跟柱间有些相似的面容五官后,松子先抬手挥了挥,“哟,这不是板间吗?” “你钓到几条鱼了呀?” 千手板间诧异地睁了睁眼,他放下鱼竿缓缓站了起来,“松子姐?” “还有…泉奈君,你们好。” 泉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在他身旁几米之外扎下小板凳,扎了两个,本想招呼着松子过来坐下,可她已经凑到千手板间跟前去了…好烦,她怎么跟谁都能说上两句? 松子指着半漂浮在水里的鱼篓抬头问道:“能看看你钓了些什么吗?” 千手板间看着她脸上自在的真心笑意,不由得放松了些,他赧然地挠了挠脸颊,不太好意思道:“一只…水蟹。” 泉奈耳朵好,他很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好在没说过分的话,不过单用这一声语气词也足够令千手板间如坐针毡。 他听起过二哥扉间说起这个劲敌,也在战场上隔着远远的距离见到过这人与二哥对战的场面,在板间心里,族里最厉害的是大哥,其次是二哥与父亲千手佛间,而这人能用火遁与二哥的水遁平分秋色,刀术也很厉害,二哥跟他近战偶尔也会遇上吃亏的时候,于是二哥就一心在机动性上琢磨,想要更快以及出其不意,衍生出来多种战术配合,就是,没想到有一日,这个战术会起效在救过他的松子姐身上。 不过好在,她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此时的宇智波松子正掬了一抔水,往宇智波泉奈的方向撒过去,偷摸道:“让你试试这水有多凉,嘿。” 点点水渍被泉奈头顶的草帽阻隔,他抽着眉眼无奈看她,禁不住开始数落起来,“凉你还碰?前阵子不是刚受凉发烧吗?” “冬天一过,我这就好了呀。”松子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在外人面前态度好点,以后可还要继续相处呢。 泉奈看明白了,他瘪瘪嘴,翻着眼皮扭回了头,郁闷地沉肩看河。 松子偏回头,手半遮半掩小声道:“你别在意他,他伤风了,时不时就会清一清嗓子。” 那声音跟小耗子淅淅索索翻东西一样,不能让大猫发现,不然可能会招来无妄之灾。 千手板间心说,有姐姐真好啊,他有点羡慕宇智波泉奈。 “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宇智波只是嘴里不饶人,接触过后,可能还是会觉得难相处,不过会觉得没有那么那么讨人厌了。”她说到这里时,两指间比划了一小段距离,“大概能减少这么多讨厌程度。” 千手板间差点笑出声,不过想到方才宇智波泉奈所说的话时,他又有些紧张在意… “冬天一过就好了…是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吗?”他嗫喏着,搓磨了一阵膝盖,“对不起,松子姐,我替我二哥向你道歉。” 松子错愕且好笑地看了看他,他五官跟柱间相似,但皮肤颜色更像千手扉间,要白皙一些,配着那头半黑半白的头发,多少有点生长不良羸弱的观感,不过回想起’喜久子’时期他都能担任护卫的角色了,那应该还算好好地成长了。 “他不道歉你道歉啊?哪有这样的道理?”松子故意作弄道,”你们家就这样呀?大的惹事了,让小的来道歉?“ 如果不是她眼含笑意,板间真的会以为这是在为难他。 他略垂目,抿了抿唇,嘴角弧度却是上翘的,微微倾身,抓了一把地上的草放在指尖揉搓,“因为,我二哥他…老实说,他很少做错事,也就很少道歉…” 至少在当时的情况下,在千手扉间看来,他做得没错,本就是敌对的状态,一言不合提刀相向了,难道他还能打不还手吗? 松子沉吟一声,说:“这话听起来,他好像没栽过什么跟头,很自傲的一个人,哦当然,他表现的也是如此。” 千手板间心说二哥栽过跟头,小时候,在她手上,回来愤愤了一整日,这都是后来大哥告诉他的。 “不过嘛,毕竟泉奈跟你二哥,不像你大哥跟斑,幼时有情谊存在,本质上就是两个敌对家族的人,交手自然是恨不得杀了对方,我相信泉奈也是如此想法。” 她身体重心后移,一屁股墩坐下,反手撑在身后,远眺河面平淡道:“所以我也没想得到他的道歉,只是倒霉而已,接着万幸受伤的不是泉奈...” 不然依照泉奈的脾气,他就是死也不会接受千手柱间的帮助... “当然,这也不耽误我有那么一丢丢讨厌你二哥。”她再次两指间比划了一区间,反应了一息,好似觉得自己比划少了,又猛然拉长了指间的距离,侧头振振有词道:“讨厌他,这么多。” 春日的阳光没有半分吝啬地撒在她身上,令她整个人身上都笼罩了一层柔纱,透着暖意。 千手一族对人的喜欢表现得很明显,喜欢就会把自己拥有的所有好东西都分享给对方。 “我这里有饵料还有别的东西,请尽管拿。” 板间从左侧拖了一整个木箱过来,一展开,里头分门别类地装了好多东西,饵料,木制以及芦苇做的鱼漂,还有剪刀钳子什么的,连不同样式的鱼钩都有两三副。 松子摩挲着下巴狡黠地看他又看一眼木箱,“东西这么多,你还一条都没钓上来啊?钓鱼大师。” 板间讪讪挠脸道:“今天的鱼,不太活跃...” “哦,意思是我们今天也是一无所获咯?”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时松子站起来,偏头吐了一个小豪火球,灼烧了少许地表,接着又快速把火踩灭了,然后蹲下身,从地上扒拉出了一些草木灰积攒在手里,板间愣神看着,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 只见她脚下方向一转,整个人扭过身来,“来,把你饵料拿出来。” 闻言板间照做,一坨饵料置于掌心,抬手向她,还以为是她需要。 结果她只是往饵料中心戳了一个小洞,捻起些许草木灰置于其内,又分别在饵料表面撒了一些,她眉眼淡淡道:“过去这条河道里有硝烟以及血的味道。” “河水冷鱼不爱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冰冻溶解后,河里没有这个味道了,鱼一时没有改过自己对吃食的喜好来。” “故此你才钓不上来鱼。” 在板间怔愣的视线中,是对方嘴角柔和的笑意,“试试这个吧,肯定能钓起来。” 第14章 山雀与独角仙 板间看了眼天色,觉得差不多了,他收了鱼竿解下鱼钩以及鱼漂,将所有东西罗列整齐后拎着小木箱站起身来。 往右侧看去,松子正前曲了身子,撑膝托腮的动作维持了好一会儿没动了,虽然草帽帽檐盖住了她半张脸,不过板间料想她应该是在打瞌睡,因为那脑袋歪了一小下又回正,反复几次也没有换个别的姿势。 他想走过去打声招呼道个别,他向来是很有礼节的。 不过才刚刚跨出一步,就看到松子身旁的宇智波泉奈平移着视线转过头来,抬手在嘴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里透着些微不虞以及不耐烦。 略微一对视,千手板间冲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步伐也就换了一个方向,他准备安静地离开。 他心想,原来对方之前那阵若有似无的厌烦感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姓千手,他回想着在二人钓鱼期间,松子姐念叨了一句河面晃眼睛,宇智波泉奈就把自己的草帽盖在了她头上。 其实对方应该什么都想到了,包括早间吃食在内,他甚至还带了鸡蛋,等着她说肚子饿的时候扔给她。 千手板间很难理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出来?明明鸡蛋跟草帽其实都是给松子姐准备的不是吗?这种别扭的关心,让旁观的板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宇智波一族都是这样吗?像松子姐说的,习惯在嘴上较劲,从表面上看来也就不好相处,好像旁人要历经些许考验,才能见到他们很少示于人前的真实一面,而这一面,对于自幼身处在族内较为欢欣环境的千手板间来说,他觉得关心同伴,暴露自己的关心,不过是千手一族很平常的一面。 简单来说,宇智波一族傲慢自负习惯摆上一张冷漠臭脸,但实际上,他们跟千手一族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后者对同伴的关怀更显露也更确切。 可本质上又是一样的。 实在是一个有点无法简单概括的族群。 板间今日好像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大哥从前会同宇智波斑成为朋友。 这世间没有一定相似性的人是无法成为至交好友的。 板间觉得,大约宇智波斑跟大哥一样,也有着一颗赤诚之心吧? 唔,虽然对方看起来好像心思很深重,并且擅长憋坏水摆弄他人。 那家伙总算走了,泉奈心想,他略倾身,同样是撑膝托腮的姿势,就这么撇过脑袋看着身旁人那帽檐下的脸庞。 嘴唇四周因着手掌的托举,呈现一个嘟唇的状态,有点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是长了些肉,受伤刚醒那段时日,她下颌几乎都是皮包骨头,皮下没有脂肪,如今伤好了,消耗少了,人也就肉眼可见地胖起来了。 视线只能到她的鼻尖为止,再往上就看不见了,须得他再埋身多一些,他也心随意动地这般做了,他想看到她眼角下方那颗褐色小痣。 河水柔缓地冲击着岸边,除却水腥气之外,还同风一起,裹挟了不知名的花粉以及草料气味,这些混杂的气味并不难闻,反倒令人顿感踏实,是少有的没有波澜动荡的静谧时期,有水鸟从他视角边缘掠过,鸟喙与水面一触即离。 泉奈想起小时候的某个午后来,那时他也不过跟如今的宇智波镜一般大,甚至还要小上几个月,还没有进入训练场受训,而是在蒙养所启蒙,每日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能够早日接受忍者的高深训练,哥哥偷偷教过他一个火遁,可是他只能吐出来一个比他张圆了嘴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小火球,还坚持不过一息时间就没了。 其余别的,手里剑或者刀剑什么的,哥哥跟父亲都暂时不许他碰。 可是他眼馋得紧,就会自己偷偷摸到训练场去,来回几次后,他发现,他们都会在午后的某个时间点,一同去往森林深处进行感知训练,那时候训练场是没人的,有些不怎么好用的刀剑都会放置在场边的小屋内,他只需要,偷偷打开门,然后拿出来,就可以在训练场对着木桩挥舞得虎虎生威。 他是这样计划的,今日就要举起那个比他整个人还高的长刀! 只是那天没想到训练场还有人,松子没走,她逃了那个感知训练。 泉奈当时觉得很惊异,还能有人在源智先生的眼皮子底下逃训?她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她拿着一个盛了水的大盘子做什么啊? 泉奈以为她要背地里偷偷进行水遁训练,然后练成之后惊艳所有人,便顿觉这是个很有头脑的姐姐,当时的推论是如何得来,至今泉奈仍不十分清楚,只能说那时候的他太小,跳脱地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也很正常。 他看到对方拿着水盘子去往了另一个并不常用的训练场,在屋子的背后,然后把盘子放在空地中央,然后就瞬身不见了? 出于好奇,泉奈小跑上去,他想看看盘子里装的到底还有什么?为什么要把水盘子放在这里呢? 他蹲下身,看了半天,除了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漂亮脸蛋,其余什么也没瞧出来,接着,水面映出来了另一个人的脸庞,“你在这里干嘛?” 泉奈吓了一个激灵,无声无息的,这要是对方手里有刀,他当时就死了吧?啧,大意了! 可眼前的人好似能瞧出他人的隐匿心思一样,她略扬了扬眉毛,晲眼看他,“哇,你偷来训练场,不会是为了去偷屋子里的武器吧?” 一下就被戳穿,泉奈慌乱地同时还硬气地表示自己才没有! 可对方显然不信,那眼睛仿佛什么都看穿了,“这样吧,只要后面你跟着我,不发出声音,我就让你摸一摸我的武器。” 说着她侧身让他看挂在她身上的短刀。 泉奈被说服了,于是跟着她藏到了一旁的草地中,他跟她一样匍匐在地,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身上又被蚊虫咬了,难受得紧,对方拿出一个青色药膏来,给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都抹上了。 “防蚊虫的,至于做什么?你就当是隐藏气息的训练吧,这个训练的重点就在于,要保持一个动作够久。” “怎么样,能做到吗?” 他不服道:“怎么不能?!” 这一趴地就趴了好久好久,他感觉手肘跟膝盖都好痛,可一看见身旁人一动不动,他又觉得不能输。 后来回想,其实时间并没有多久,只是他小时候好动,凝神静气的功力不足,这才觉得一息的时间都有两息三息那么长。 而且当时是夏日,虽然他们在有树荫遮蔽的草丛里,也着实有点闷热,那年夏天很热,南贺川的河床都快要暴露出来了,总而言之,那个时刻对于当时的泉奈来说,着实很是折磨。 就在他想要认输的时候,身旁的人动了,她先是竖起食指示意他保持安静,接着让他看前方放有水的地方。 泉奈意会地看过去,发现水盘子附近停留了两三只山雀,然后又有好几只从天上降落在那附近,一蹦眼观四方地跳过去。 这时,她才轻声细语地告诉他这是在干什么,一串气音,被山雀叽喳的闹腾遮盖了。 “看山雀喝水,洗澡。” 当日的草丛里有虫鸣,身后大树上还有蝉鸣,混杂着山雀的吵嚷,聒噪得令人心生浮躁,可这声音后来曾经多次出现在泉奈的梦里,都让他在片刻之间得到了安宁。 宇智波松子就是这样一个人,是的,比之传统忍者来说,她多出了不少人味,会为了观察山雀洗澡时蓬蓬的毛羽而做出上述这么一通行为来,这对传统忍者来说,只是平白浪费时间,可她却很是乐在其中。 后来第二日,她捉了一只独角仙给他,算作给他当日中暑赔礼道歉,还编了一个透风的草笼装着。 他给它取名红太郎,因为它全身外壳都透着昳丽的红色,不过那只独角仙,只在他家待了半日不到,就被父亲以玩物丧志为由,放生了。 他后来把这话讲给松子听,她是这样安慰他的。 【成虫的独角仙呢,只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寿命。】 【把它放生了也好,这样未来你还能看到它的子孙后代。】 【都有着红得很好看的外壳哦。】 没有提及父亲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即便他觉得不对,心有怨言,而是浅淡地提及了若是养下去,一个月后他可能会面临心爱的宠物的死亡,但是用未来还会看到更多拥有昳丽外壳的独角仙来安慰他。 每一个跟松子接触过的小孩都会喜欢她,所以泉奈完全明白为什么宇智波镜找她找得那么频繁,因为她跟小孩子接触的时候,是真的很温柔耐心,还会捉弄人,恰到好处的玩笑,令被捉弄的人也是同等的开心。 就是长大之后,再被当做后辈来对待,会使得人产生些许苦恼。 泉奈知道自己喜欢她,他在察觉自己不满足于再被当成小孩子来对待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这份喜欢,好像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这话不是在说,他心甘情愿以一种相让的姿态把人让给哥哥,而是他知道哥哥同样也心悦她,他便得控制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太过喜欢她。 他不会让哥哥察觉,也不会让哥哥为难,哥哥虽然看起来杀伐果决,但事实上,他内心里纠葛的东西并不少,所以他不把难题丢给哥哥。 他可以控制好这份喜欢,他自觉是如此。 如果眼前有面水镜的话,泉奈会看到自己眼下这道从下至上的凝视目光,其中透露了多少渴求,他手指尖磋磨了一阵,他想碰一碰她眼角的那颗痣。 只是没等他抬起手来,对方那安放在手掌上的下巴就歪扭了一下,整颗脑袋偏移稍许地顿挫下来,草帽帽檐打在泉奈肩角上,由此被掀翻了。 她迷迷糊糊地竖直脑袋半睁眼,然后缓缓一个巴掌贴到他脸上,整张脸皱巴在一起,语调略有沙哑,“…你凑那么近干嘛啊?” 她轻轻推开他的脸,泉奈下意识抬了抬头,嘴唇与那即将抽离的指尖短暂贴合,心动如擂鼓,又好似酸胀得冒泡泡,他控制着呼吸,以免得过于明显令人察觉到怪异之处。 泉奈咽了咽喉,回身坐直,清嗓道:“咳,你一直在打瞌睡,这也能叫钓鱼吗?” 松子手臂慢条斯理地抬高往后抻了抻,然后弹身佝偻着背脊,打完哈欠眼有水渍,光影与河水交合,形成了一场似梦非梦的流动光晕。 她低头搓脸,声音嗡嗡地问他:“几时了啊?” “快到正午了。” 松子沉吟一声,揣手在身前,抬眉又压眉舒缓着额间那道紧绷,思绪清明了许多,她盯了那河面几许,随即说:“钓了几条啊?” “两条大的,四条小的。” 难怪她觉得耳朵里一直淅淅索索地响动,只是梦魇了不能完全醒来。 “嘿,”她骤然笑了一下,“我的办法有用吧?” “诶?板间呢?” 泉奈侧头看她,“走了啊,鱼篓看起来很重,应该收获颇丰。” 松子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嗯。” 接着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部,上前几步躬身去捡被风吹走的草帽,手臂支远了晃悠那草帽两下,没了尘屑后回身,把草帽重新放到泉奈头顶,顺便隔着草帽拍了拍他的头顶,“泉奈大师觉得六条鱼,够满意了吗?” 泉奈会意地收了鱼竿,哼笑一声说:“满意,够满意了。” “那回去吃饭吧,知道你肚子饿了。” “哎呀,你要是觉得没钓够,我们就继续。”松子扇了扇手,假装自己不饿,“反正还可以烤土豆。” 原本泉奈屁股墩已经抬离了小凳,一听她这话,就又重新坐了回去,“真的?那就继续。” 松子一愣,怎么跟她预料的有点不一样? 她双手压在泉奈肩上,正色道:“我觉得够了。” “那是你觉得,我觉得没够。”他直接推翻了自己片刻之前的满意说法,甚至还抖了抖肩。 就是这手没抖下去,还被松子顺着力道捏着肩膀来回借力晃荡,“回去啦回去啦,哎呀钓那么多也吃不完啊。” 帽檐下此刻是泉奈咬着下唇略有暗爽的模样,不过他见好就收,“唉…也不知道是谁,杆子就那么支在地上,鱼都跑了好几条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总算站起身来,“还敢说自己是钓鱼大师呢?” “我看你打瞌睡倒是第一。” 松子一动不动,只单抬了抬指尖,冲着他煞有介事道:“别动,你脑袋上来了三只马蜂。” 闻言泉奈真是没再有动作,只是等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窃笑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直接一挥杆子朝她脚下扫去,后者一跃跳起,嬉笑道:“真有,真有,不是让你别动吗?” “连翅膀声都没一个,你当我傻呢?!” “诶诶,注意鱼线!鱼线断了断了!” “断了不是正好合你意吗?” “怎么跟姐姐说话呢?姐姐有这么工于心计吗?” “哼!” 第15章 瞬时的闪光 议事堂旁边空地上支起了露天厨房来,为了给晚间席面做准备,众多食材垒在竹篾编的大撮子上,一层又一层,交错着叠出了好几堆半人高的三角堆。 大人们忙着备菜,小孩子就在那些三角堆之间的间隙里钻来钻去,好奇地看着这里又看看那里,不过下一秒就开始你推我我推你,追逐打闹之间差点掀翻食材,好在眼疾手快地一一接住了,这一捣乱被好几个大人高声驱赶。 “去去去,到别处玩去!” “难得能吃顿丰盛的,知道你们兴奋,乖,去那边的空地玩。” “再靠近,看我杀完这条鱼就给你们剥皮!” “嘻嘻,仓吉爷爷,你一生气胡子会翘,眼下没翘,你吓唬我们。” 一小孩抓了抓一妇人身前的围裙,仰头道:“阿娘,我也想吃甜丸子,宇智波家的都有,我也想要…我,你能陪我过去么?” 旁边另一小孩听见了,有些显摆道:“花子你还没吃到呀?可好吃了,我刚才排队都拿了一个,等你现在去排队,恐怕没有咯~” “啊?哥哥你什么时候吃的呀?你怎么都不叫我…” “我叫你干什么?那边有狼,你敢去呀?” “…阿娘,哥哥他欺负我!” 这时,花子听到了一声有礼的问好,她转头过去,看到了一个头发自带卷曲的漂亮男孩子,皮肤白白嫩嫩,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花子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心想到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跟他的比起来,谁的更大更好看? 那男孩子浅淡地牵着嘴角说:“松子姐姐说,请你吃。” 随即他眨眨眼,仿佛在回想什么,“很好吃很甜,可以配着黄豆粉跟陈皮吃,更有风味。” 而花子却傻楞地没有接过那个装有丸子的碟子,因为她对对方又长又翘的睫毛有些艳羡,他生了好好看的一双眼睛啊…她是不是输了? 花子母亲笑着道了声谢,轻柔推了推花子的后背,后者回过神来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对面,最终她略微瘪了瘪嘴,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 “镜,宇智波镜。” 连名字都这么好听…花子道了声谢,随即带着一丝宣示的意味说:“千手花子,我是千手花子,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我以后会比你长得还好看。” “…”宇智波镜愣了一息,这才半是迟缓地应了一声,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不过他还是礼貌勉励了对方一句,爷爷说做人要有礼貌,不要像松子姐姐那样没大没小。 “嗯,那祝你成功。”随即他略微点点头,朝着她身后的妇人颔首后离开。 起初远离的几步还算步伐稳重,跟他们这些跳脱的猴子完全不一样,看得花子心生嫉妒,可恶,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她肯定会长得比他好看! 然后渐渐地,对方就小跑起来,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奔向不远处同样白气升腾的灶台前,脚尖踮了又踮,仰头对着一个头发上绑着方巾的姐姐说着什么,那姐姐倾身听他说话,脸上还有面粉,是刚才被很多小孩子包围的姐姐,每个都去她那里要甜丸子,花子本来也想去,但那边聚集了好多宇智波,她有点生怯… 所以她就是松子姐姐吗?正这样想着,花子就毫无准备地跟对方的目光对视了,好像犯错的时候猛然之间被人当场抓住了一样,搞得她整个人一激灵,而且那个姐姐笑得好有深意啊,好在这阵一大一小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然花子可能会先忍不住转开视线认输… 见对方重新低头去听那个叫宇智波镜的讲话后,花子这才悄悄地撇开脑袋松了一口气,一脸的郑重,夹杂着半分窃喜,嘿,先撇头的认输,不战而屈人之兵,仓吉爷爷常这样说。 “啊?你看见了蜂群啊?” “嗯!”宇智波镜盯着松子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会感兴趣,“我看过了,是蜜蜂,松子姐姐要去看吗?” 松子乍然笑道:“你都不觉得累吗?今天不是跑了一天了?” “不累。”宇智波镜摇头,并且直接牵过松子的手,脚下垫脚垫得颇有些急迫,“那我们快去吧,不然等一下它们都跑了。” “也不用这么着急,分蜂时候的蜂群有好一顿磨蹭的,”松子左右想了想,反手牵住他,“走,跟我去找块黑布跟几根竹篾。” 宇智波镜小脚快速甩动,跟上她的步伐,问:“要那些做什么?” 松子卖了个关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嘴里短促地呼了声哨,原本静坐的小黑闻声而动。 花子在一旁同她哥哥耀太郎争夺甜丸子时,眼睛不自觉瞟了过去,眼见着那头黑狼的尾巴压低在身后,是有目标的长途奔袭姿态,踱步速度不快也不慢,颇为游刃有余地穿过人群,是好有气势的模样。 就这么一时走神,她手里最后一个丸子进了耀太郎嘴里,后者啊呜一声还故意咂了咂嘴,“你虫牙了,这东西甜,就不要为难了。” 可花子却没心思责怪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们要去做什么?好想跟上去看看。 “哥哥,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去看蜜蜂做什么?” 耀太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啊?不想。” 花子气得把那根竹签往他身上扔,“你明天就要长蛀牙!“ “你牙齿后天就掉光!” “嘿,我才会,你今晚就要牙痛,明天一边腮帮子会肿得不像话,长成一个桃子脸。” 说完他犹嫌不够,还冲着花子吐舌,气得花子又追着他打。 另一侧山坡上,宇智波斑跟千手柱间,二人正颇为闲适地往回走,方才在后头岩山上,他们做了些关于村子的初步规划,商讨着是按照大都坊市的井字形规模建造,还是借势就形成一个圆形的聚集地。 柱间觉得巧了,二人心有灵犀,都觉得后者更好。故此,柱间的心情昂扬着呢。 “往后要是有普通人也来了,那届时这里到那里形成集市,多热闹啊。”柱间此刻心驰神往地畅想着未来,扬高了手臂比比划划,“然后把如今议事堂的位置搬到岩山附近,后头再搞几个大型训练场,哦哦对了,还得腾出空间来成立学校,不能总是自家教导自家的孩子,这不利于后续融合,而且也公平些...” 他一手摩挲着下巴略有沉思,说到让各族人混居的话题,不过只是大致提了那么一嘴,更像是他个人的美好希冀。 这一点的确也被宇智波斑直接指出来了,“就是你我两族混居了,后面加入的家族未必愿意。” “柱间,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宇智波斑在正事上从来不会绕弯子,不过过去他是持保留意见居多,并不会真的阐述自己的想法。 一是那时候初初建立联盟时,两族之间的氛围比之如今更不如,宇智波是在战败的基础上同千手合作,心气心态以及对自身的定位并没有眼下这般自如,多少带点丧家之犬的意味,无论从他人视角还是本族人视角来看都是如此。 二是,他那时候,先后历经了两个极为重要之人的离世,心思浮躁难有安宁。 基于以上两个原因,他静默不言的时刻更多,也不愿跟柱间起什么争执,现在么,虽然两族之间也是面临建立初期互相之间还在谨慎防备的阶段,但族人的主人翁意识更足,况且他事先也已经敲打过族内,这事是必然结果,是在自主求变的基础上促成的合作结果。 况且,他不是过去的他了。 “你需要搞清楚的是,其余几个忍族,若是未来有了加入的心思,那未必是因为了解了你我的理念,认同你我的理念,而是这事发生在火之国内,他们正好也在火之国境内,忍村建立是趋势是结果,而你我两族是规模最大能力最强的忍族,他们加入,一是投奔,因为无力自己建村。” “二是也有摆脱幕府控制的想法。” “因此你说的混居,不能说是天方夜谭只能说是让人听得离奇古怪,这等要求大约等同于让人自己交出家族秘术示于人前。” 他说到这里时眼神及语气都极为平淡,“当然,要是强制如此要求,他们兜兜转转到最后可能还是会接受,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过你可能也不想那样做。” “...难不成你想啊?”柱间面露些微诧异,还真是生怕他真有这个想法,因为他看起来早已将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 班摇头,“我的想法是,议事堂搬到中心位,各族不管是族地还是混居,都以圆形围绕的状态建造屋舍,从居住区到议事堂,中间空位出学校,医舍,坊市以及普通人居住区。” “如此各族到议事堂距离相近,至少也从表面上看到了公平,免得后来的忍族心有不平,况且如此一来,即便只是日常采买之类,各族人也免不得多有交流。” 话说到这里他却戛然而止,柱间正听得入神,便心有疑惑地抬眼,这才发觉对方似乎正盯着旁边的树林深处。 顺着视线看去,跃过略有稀疏的林木之间,柱间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外加松子养的那头狼。 “他们提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在干嘛?” 在试图把分峰的蜂群划拉到她做好的蜂笼里。 宇智波镜眼看着松子连脸都没有遮一下,直接就露手露脸地,伸手往那密密麻麻的蜂群去。 他站在一边,双手略有焦急地握成了小拳头,置在身前,气声气语地生怕惊扰了那些倒挂在树干的蜂群,“松子姐姐——” “你,你不要直接就去掏啊...它们叮你怎么办?” 松子垂眼笑看他,没那么如临大敌,“刚分蜂的蜂群很温顺,只要手法轻一点,它们不会叮人的。” 说着她就用手轻轻一舀,舀了一捧在手上,垂手问他要不要看看? 阿镜咽了咽喉,伸长了脖子,略有惊异道:“为什么不叮呢?” “因为它们吃饱了蜜不方便动弹呀,腹部没有发力的空间了,也就露不出来回缩在身体里的刺了。”松子甚至缓慢地转了转手,那些蜜蜂也没有丝毫被激怒的情绪。 “就像你从旧地迁到这里时,走之前也要吃饱饭才有力气抵达这里对不对?但是人吃饱后就懒得动弹了。” “哦哦,所以它们跟着旧蜂后从以前的蜂群里分出来,要吃很多蜜啊?”阿镜眨了眨眼,抬手道,“我能摸摸吗?” “可以,你用指腹轻轻感受一下。” 闻言阿镜碰了碰那些蜜蜂,他嘴里忍不住轻声惊呼:“毛茸茸的。” 松子听见他这声转了音调的惊呼,哈哈笑出声,“很有趣对不对?” 阿镜连连点头,“那,那蜂后长什么样?” “我看看啊,”松子左右瞧了瞧,没瞧见,于是就把蜜蜂抖进蜂笼里,竖直了蜂笼挂在树干上,“这里没有,一般蜂后藏得比较深。” “来,我抱你起来看。” 她弓腰一把环住宇智波镜抱起来,让他扶着自己脖子,然后空出一只手来伸向剩下蜂群,“你看,等不到多久它们会自己爬进旁边那个笼子里。” “为什么啊?” “因为那里头比较黑,它们更有安全感,而且后面的蜜蜂会跟着前面爬进去的蜜蜂进去,可能这就是属于它们族群的语言。” “说,哇,这里好适合居住,快来快来!” “然后就都进去笼子里了?” “嗯,而且如果找到蜂后把它抓进去,它们会爬得更快。” “哦哦哦。” 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知道依稀是在捉蜜蜂,千手柱间饶有兴趣道: “松子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啊?” 斑无声笑了一下,略侧了下头,“贪玩罢了,正好小孩也贪玩,能玩到一起去。” 闻言千手柱间别有深意地沉吟了一声,二人都是注视着前方的模样,视线并没有交汇,但斑从柱间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揶揄来。 宇智波斑嘴角的笑意未见减少,他抱着手略扬了扬下巴,端的是纡尊降贵的姿态,“你好像话没有讲完?” “哦,我话讲完了啊,”千手柱间咧嘴笑道,“我觉得语气词已经足够说明我的意思。” “要是你觉得我表明得不够清楚的话,”他抬手挠了挠眉毛,一脸的狡黠,嘴里跃跃欲试地没想放过这个少有情绪外露的挚友。 ”你知道你刚才一副早就情根深种的模样吗?” “我说你这家伙那么看不惯阿透,但凡提他一句你就气势大开。”说到这里时千手柱间也适当地假装出一种恍然大悟来。 他终究是没忍住,打趣且大力地拍着好友的肩膀,“情敌对情敌,当然没个好脸色了。” 这番戏弄并未惹得斑生出任何窘迫来,他由着千手柱间这阵拍打,是无所谓的自如坦荡。 不过他还是奚落了他一句,“是你这家伙看不懂人的脸色而已,没有那个玲珑七窍心。” 那嘴一张,是惯有的迂回嘲讽,戏弄他木遁练傻了,生了颗木头心,真不是能轻易听得出来的。 柱间真就只是知道他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他一手揽在宇智波斑肩上,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我说你啊,你这一句讥笑要拐好几个弯,多少有点费脑子,知道这会为我们后续的对外工作带来多少阻碍吗?” “哦,那我直接说你蠢好了,够简单了。” 宇智波斑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或者说根本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听不出话里引申含义的人也就没资格跟他谈条件,能听懂的人才有资格跟他坐在同一张桌上。 就是这么睥睨傲视的姿态,让千手柱间有些许担忧,尤其在扉间表明他不赞同由斑在村子大事上拥有主导权的态度以及理由后。 【后续肯定存在对外工作,大哥,你真的认为,能由着他这么一个万事没得商量的家伙出面吗?会搞砸吧?】 【你知道十句话里,每句末尾都接一句宇智波那阴阳怪气的哼笑,有多恼火吗?】 【我知道,但那是我对他们有所了解的基础上,知道要怎么当他们在放屁一样忽视掉。】 【可外人不知道啊,初次见面就搞砸后续可能存在的合作事宜,这不是不可能。】 【不,这是必然。】 “我知道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千手柱间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前后语意不能说是让人完全茫然,只能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宇智波斑对此已经习惯了,他眉毛都没动弹一下,直接问了:“你说,我听着。” “你觉得让松子参与进村子的相关事宜怎么样?”千手柱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他想得简单,有心仪之人在一旁看着,宇智波斑再是满身尖刺,也不至于离谱到别人隔了八丈远就直接弹射,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他可能会率先遭受攻击。 “不是不可以,看她愿不愿意,不过,”斑短暂沉思了一下,反问道:“你刚才说这是个什么解决办法?” 好在这一问已经被柱间预判到了,他磕巴都没打一下脱口而出,“哦,我就是还是之前那个想法,她嘴皮子厉害,很适合跟人周旋,或者说给人挖坑。” “最好是不知不觉就能让事情的走向比较明朗以及,对村子的发展有益。” “对,重点是有益。” 宇智波斑认为这个想法没什么问题,松子的确很善于把话题带偏到对她有利的地步,只是…他果然还是有点在意那个什么解决办法,解决什么?解决由他个人带来的阻碍吗? 结合这家伙片刻之前的说法,斑觉得自己得出了正确结论。 这些事要是没有人提醒,仅凭着柱间个人的脑子是想不出来的,除非他灵光一闪,但这几乎是极少数情况下才会产生的乍然烟火。 所以背后的那个出谋划策的军师必定也就是千手扉间无疑了。 斑心想,既然千手扉间这么有积极插手的欲望,那不如大方地给个机会,反正完全将他排除在外也是不可能的事,至于之后,这个人在对上松子跟泉奈之后,到底能吃多少暗亏,能不能如他所愿那般发展,他就不清楚了。 索性是个摆脱监视跟控制的新世界,做什么,怎么做,全然是由着他们所有人自己抉择,并不受多余的影响。 他就算是后续要杀了千手扉间,也不会遭遇任何意料之外的力量抹杀。 “可以啊,”斑说,“不过只有松子肯定不够,后续还有其他家族的话,可能还要增加几个席位,影之下,设立四个席位左右吧,拥有决定大事的投票权以及分管各个部门司。” “这同样也是为了制衡影的权力,加上影,五人之中除非有人弃权,否则不会出现平票,也就是相当于决定都是一起做的了,并非是我宇智波斑的一言堂。” 斑侧头道:“你觉得如何?” 柱间听明白了,这是他在往外分权,他没想独自一人大包大揽,他心下略有欣慰,原来他已经想到这么远了,村子的建设以及话事人层别的构建都已经大致成型了。 “我觉得极好。”柱间道,“只是后续村子壮大起来了,只四个司会不会有点不够?而多出来的部门司也要设立投票的席位吗?” 斑:“后续再说吧,可以统管也可以分出来,看当时情况,我理想中的情况是,即便影死了或者后继无人,村子也不至于短时间内引发大的骚乱,可以实行自我管理,影只在对外交流以及一些重大决策上发挥作用,并不需要过问太多事。” “至少目前我对族群的管理是如此,初见成效。” 这边二人间或说着,那头的宇智波镜,终于见到了蜂后的模样。 “你瞧出什么区别了吗?”松子温声问到。 “看出来了。”宇智波镜脆生生道:“它长得比其他蜜蜂要长一点,而且它脖子要黑一点,也没有那么多细毛覆盖。” “对,那我们就把它放到笼子里,蜜蜂一会儿就都进去了。” “然后等下个月,差不多也就可以吃到新鲜蜂蜜了。” 这话她说得有些高昂,被千手柱间耳尖听到了。 后者忽的抬手道:“我听见了!不许藏私!我也要蜂蜜!” 松子抱着人转身,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洋洋洒洒道,“跟小孩抢东西吃,柱间你几岁啊?” “你听见了,我就要给啊?” “你自己去山上捉其他蜜蜂吧。” 春光以稍倾斜的角度照进林子里,因着林子稀疏却犹有薄尘,好似混杂在那些光照中,形成了一道笔直的明亮通路,将她周身都映衬得温煦又柔情。 在这瞬间,宇智波斑连他们未来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叫一辉,瞬时的闪光。 第16章 躲藏 人都是喜欢热闹的,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当置身于一喧闹欢快的环境时,很难不受此影响,愁思、不确定的猜忌、迎接未知生活的忐忑,通通都在愈渐升腾的气氛里短暂地抽离了躯体。 感官颇有些应接不暇,那头刚出炉的杂菜汤里头是放了猪油吧?这么香?炸过的肉丸子冒着金黄的光泽,肉脂焦灼后的香味伴随热气划过人的鼻尖,想要发散地往别处去,却被人猛然一吸鼻子,没处可跑。 香味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来,没等人咽下喉间的向往,另一头十来个人员组成的刀舞就开始了。 初时是烟雾,散尽过后一左一右出现了两拨人,先是隔着距离两相对峙的姿态,或蹲或站立,脸上通通戴着能剧面具。 一拨人齐齐抬手起势,挥刀悬停之时口中重喝一声,颇具气势,掌下翻转刀身也翻转,配合着或进或退的步调,刀面反射的光泽冲得人眼花缭乱。 旁处有人在弹三味线,那声音锵锵当当,间或有大鼓加入,一咚一震震,随着大鼓两敲一间隔,另一拨人以四方斩之步伐随刀向前,簌簌破空挥舞,身形腾挪斗转,方位变换莫测,并渐渐与相向的对面越来越近。 两方人马刀身相交铿锵滑动,错身之时各自刀刃发出紧迫的嚓嚓声,刀身鸣鸣未尽,忽的又冒出火来,轰然一闪烁,乍然包裹住刀刃刀背。 相互背身的对阵人员,这时同时回身,短暂收势,身朝同一侧方位。大鼓这时变调为一咚又一咚,原与三味线略有冲突的节奏也变得协调起来,而人员整齐划一地动作,令他们一时间仿佛驭火之人。 火焰因刀而动,或大或小地上下蹦跳,而刀因人而动,锋芒毕露却尚且可控,随即一道漂亮的火舞成花,众人抽刀断水一般快速出击,又瞬时反折回来以衣袖为揩布,一瞬揩尽刀身火焰,收刀之时刀身刀鞘短暂相碰,十分干脆利落。 未待旁人反应过来,站在稍外侧的人员就以龙火之术点燃左右两侧堆高的木材,火势砰然乍起,木枝噼里啪啦地跳跃着传过火焰,随即又是一道烟雾弹炸响,火还在,但驭火驭刀的人不在了。 在场人员毫不吝惜自己的快意,众人的惊呼与欢快声响彻在这片地界,沿着火势向上,好似抵达了最高空。 松子快被四周疯起来的人群跟鼓声给吵得耳聋了,她一手堵着耳朵难掩笑意,身旁的宇智波镜又蹦又跳,全然将往日里的故作稳重给丢弃,小黑更是适时地开启了狼嚎,它好似也被这热烈气氛给感染,近处的小孩有样学样,也跟着嚎起来,就是画虎类猫一般毫无气势,倒是自有嬉笑熙攘地一波又接着一波。 随着人潮往前拥挤,人们嘴里高声呼喊着如今宇智波与千手的族长名讳。 “斑大人!” “柱间大人!” 松子忽然觉得旁边抬着猪肉的人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得了,计划全被打乱了,本来原定计划是小火堆起了之后紧接着就把抹好香料的猪放上去炙烤的,结果没想到人群会疯到这个程度,把前进路线堵得水泄不通。 “照这么搞…什么时候能吃得上烤猪啊?” “…打不过就加入吧,什么烤猪?别管了,等他们自己切了来烤。” 松子心想也是,在这种氛围下,又有多少人还能感觉到饿呢?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前张望。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紫蓝色的过渡颜色模糊了具体的时间,也模糊了人的心境,松子望着前方拥挤的人群,他们嬉笑欢愉的脸庞跟身形是跃动的,与灵巧的火舌相辅相成,而他们口中呼喊之人并排着肩膀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间或偏头致意又或者互相对视一眼。 宇智波斑的头发总是很好认出,比之他身旁的千手柱间,前者好似多出了一倍多的发量,乌云压盖一样,又十分蓬松粗硬,松子以前想过,也就是忍者战斗没有扯人头发的习惯,不然非得扯掉对方头皮。 以前她建议过他,战斗时将头发扎起来,不然要是被人扯头发那就太丢脸了。 【你开始执行任务了,了不起回来教训我。】 【哼,打一架,你能碰到我头发算我输。】 她问他输了怎么算? 他当时说——【输了我每天去河里给你抓鱼,行了吧?】 她那时不过是借着稍长几岁的优势赢过了他,后来就再也没赢过,当然也因为他们只有过这么一次认真地对练,她有杀招,他力道也不低,其余几次她都在划水或者干脆认输,只想赶紧应付完自己好趁着空闲去钓鱼。 真正对峙的时刻实在少有... 往事回忆起来只觉得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松子眼前视物变得颇有些模糊,人影轮廓都兀的多了几分朦胧,叫人看不太清,光影交错之下,仿若她早上在河边打的那个盹儿一样,有些被魇住了。 困倦在身是她被裹紧了在这躯壳里,梦里她隔着同样的距离看他离开木叶,身背宇智波团扇,只不过当时他周边并无人存在,也无人欢欣,跟眼下此番境地多有区别。 松子还是在想,他究竟想要什么?是眼下这众人的喜爱与崇敬吗?他重来一次是想获得一个与之前不同的人生吗? 她不是很明白,因为在她印象里,宇智波斑不是会走回头路的人。 想不通便暂且搁置,松子撇开头,回身去灶台那处,身上有点冷,她想先喝碗杂菜汤暖一暖。 透过人群,斑看到松子转身,方才找了一会儿,现在才找到她。 站那么远干嘛? 哦,原来是肚子饿了,自己先寻了些吃食垫垫。 下午回程路上,她牵着宇智波镜走在前头,而装蜜蜂的笼子就在他手中,起初是柱间好奇,先拿给他看过了,研究透彻后就由他接过了手。 他喜欢这种自然发生的理所当然,拎着笼子心下安定,前方一大一小的身影让他思绪不由得飘散了些,心头更是觉得一辉这个名字真的甚好。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以为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连带着后来他十分罕见地摸了摸族内后辈的头,瞧着对方有些讶异但藏不住欣喜的眼神,他也柔和地笑了笑。 心想着,未来可能会出生的那个臭小子,最好是跟眼前的宇智波镜一样听话懂事,不然太闹腾了,他会忍不住揍人的。 而且他的发质最好是多像他阿娘些,免得被取笑说子肖其父也是个豪猪精。 宇智波斑不觉得自己这阵思绪是突发奇想又或者异想天开,在他看来,他同松子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是个确切得不能再确切的结果。 中途就算有些波折,也不会影响这个结果。 是的,不会影响。 一碗热汤下肚,松子快意地哼唧了好几下,她找了个小凳坐下,一边嗦汤一边看着那一圈已经围着火堆跳起舞的人群。 千手一族就是这点好,不会羞耻于展露自己的真实心情,开心就是要跳舞,就算跳得像是在请神驱鬼也要跳,嘴里发出一串毫无意义但又契合着鼓声的呼喊,甚至还隐约成了调子,两步一挥手,三步一拍手,啪地一下又好似就要站不稳一般定要蹬一蹬腿,那般自然得意。 “看他们这熟练的样子,我是绝想不到这是个忍者族群。” 泉奈站在她身后这么嘟囔了一句。 松子回头看他,眼里是戏弄的笑意,“表演回来啦?泉奈大师。” 闻言泉奈按了按脸上的獠牙面具,“就知道你要取笑我,好在我提议了戴面具。” 他嘴里轻哼道:“怎么样?跟你想象中有差别吗?” 换做往常她多半不会这么轻易就给予肯定,多少要再调笑几句,不过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还真把化干戈为玉帛这个象征理念融入进去了,当时他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她也就顺嘴提了那么一句。 “做得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原本我以为你们会真的打起来呢哈哈哈。”毕竟刚才另一方打头的那个一看就是千手扉间。 虽然他们都带上了面具,可身形往那里一站,谁是谁一目了然。 “你们合起来练的时候是不是打起来过?”她好奇问到。 泉奈从别处拿了个小凳,一撩衣摆就在她身旁坐下,环手在身前,斜压着肩膀,语气颇有质问的意思,“不是你说最好不要打吗?把杀招都收了,怎么你还挺期待见血呀?” 松子眨眨眼,一脸真挚,“我哪有?就是真的好奇,你下午不见人影不就是跑去对接吗?之前没有合练,下午的时候总要走个过场吧?” 要不是面具阻隔,松子料想他眼下该翻起白眼来了。 “啧,没走过场,你看到的就是第一次合练的结果。”泉奈瘪瘪嘴,“都是忍者,走位对峙什么的,还用得着演练??” “喔唷,你心里就没一丁点不确定?万一对面来个回手掏怎么办?”说着松子就用指甲盖弹了弹他脸上的面具。 泉奈坐直了身体,煞有介事道:“他敢?!” “再说了,虽然没有合练,但走位跟刀法都告诉了对面,他千手扉间敢跟我玩这些弯弯绕绕的?!” 松子意味深长地沉吟一声,又嗦了口杂菜汤。 “...你是不是藏着话没说?”泉奈警惕道。 “哦,没什么,”松子扬了扬眉,倒也没有完全藏住笑,“就是感慨一下啊,随便感慨一下,果然多出一个多月的时间跟人相处就是不一样啊。” “初建信任呐,是个好征兆,嗯。” 族地的其余人是前两日迁来的,不过在这之前,斑跟泉奈是带了一部分人先到这里驻扎,免得后续迁来的族人连个落脚的地方没有,等于说,两族的一半多中心成员都朝夕相处了这么段时间。 “信任?我跟他?哈!”泉奈嗤笑出声,“我跟你说这永远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松子放下碗,认真地反问他,“嗯?为什么不可能?以后一起出任务了,你也不信任你的同伴吗?” 同伴这个词好似要将泉奈气得吐血了,他一掀面具两眼发怒,就那么恶狠狠胸膛起起伏伏地盯着松子,满眼不可置信,他一字一句道:“你是真的觉得,在你出事之后,我还能有那个佛陀心脏跟他成为同伴?” 松子没说话,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一抓抓下来几根断发,她放在手里两手合拢来回搓了搓,把它们搓得弯绕起来成了一个小球,手背手心来回摊了摊,不过没玩两下就被泉奈没好气地吹走了。 “松子,我在问你话。” 于是她只能半是无奈道:“有些事还需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 松子半转了身子,双手手肘撑着双膝,略弓背,就这么抬眼看他,“你跟他,分别是两方族长的弟弟,无论你们有意还是无意,身边都必定会汇聚起小团体。” “而形成的这些小团体,很大程度上就是两族里能扛事的战力。” “换句话说,你跟他不和,就是双方都不和,面和心不和,那这个村子不是白成立了吗?” “我知道短期内这很难,但至少不要在公开场合或者人前的时候跟他太争锋相对。” “你们二人就算后续还有什么冲突,也最好是私下解决。” 泉奈抿着唇,面色沉凝,他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但是说不出来,简而言之,他快气死了。 “行,你大方,你心肠好,重伤了也能一笑泯恩仇。” “我小气,对,我小气,我就是小气。” 说着说着他就要站起来,情绪激动得仿佛没法再面对她哪怕一息时间。 但松子却及时地拉住了他的手,她张嘴又闭上,眉眼微垂,盯着他袖口上的那个线头,她舔了舔唇,有些艰涩道:“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其实很有些感慨...” “势,不会由己由心。” “个人的力量,不会阻挡趋势的改变。” “村子建立,是结果,也是趋势。” “若你不是族长的弟弟,他千手扉间也不是千手柱间的弟弟,那我根本也不会同你说这些话。” “眼下新成立的村子,短期是需要磨合,也的确需要细心维护,” “事是事,人是人,对事不对人,我是这个意思。” 她放开他的手,当然,他可以选择不听,继续乖张地对待千手扉间这个人。 她仰头看向他,“当日的事,换做你是他,你也不会放过机会,不是吗?” 泉奈蹲下身来,他手掌放在松子膝盖上,整张脸被灶火映照得有些发红,也有部分他无法完全平复下愤慨的原因,“可你差点就死了,我...我实在...” 松子看他一阵,眉间多有思量。 “首先,我现在还活着,其次,双方族内都有人死,我即便死了,也没什么不一样。” “你此刻在这里,就已经预示着你已经接受了两族联合的结果,那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给自己多寻烦恼多找麻烦了,对不对?” 泉奈心说,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 可是话在嘴里打了个转,他也始终紧闭牙口,她说的那些他都明白,但他就是心里极度不忿。 “他没跟你道歉。”他梗着脖子说,“他不道歉这件事就没结束。” “我不会让步的,我也不委曲求全。” 松子抿唇的同时皱缩着下巴,“那这件事,就是我跟他的事。” “跟你没关系,你明白吗?” 泉奈火气又上来了,一腔的情绪脱口而出,“怎么没关系?!” “你说清楚哪里没关系?!” 松子面有诧异,她恼火着压低声量,“你跟我吼什么?” 她鼓着眼睛瞪他又推他一把,泉奈一愣随即又是嗤笑出声,只是没等他开口反讥回去,又被松子连连打断。 “啊?你先说清楚你跟我吼什么?” “来来来,你先说,你说你吼什么?” 一连三问,一句没说完就狠狠戳一下他肩膀,情绪一层一层往上叠,泉奈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不讲道理的一面,明明是她先说没关系,他才生气的,可在此番境况下,他却没由来地没了那份掷地有声,他甚至还瑟缩了下脑袋,身体更是被她这两三下胡戳弄得有点丧失了平衡。 最终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强撑道:“我没吼。” “我就是天生嗓门大。” 松子冷笑一声,“嗓门大是吗?那你去那边,跟他们一起吼去,你要觉得丢脸,你去小孩那队。” “反正你心智跟他们差不多,也不突兀。” “去吧,你去加入,去转圈圈去。” “...我才不去。”泉奈得承认,他得特意绷着脸上的肌肉,才不至于乍然笑出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整张脸有点扭曲了,他移开眼,视线过于漂浮不定,看一眼她脚边的那碗汤,总算找到了方便开启的话题,“那个...你打的汤,里头落灰了。” “你待会儿别一不注意拿起来就喝。”他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平白遭难,被倒打一耙不说,还被归类到那群连蒙养所都没出的小鬼头里。 他瘪瘪嘴,认倒霉地站起身来,一脸的不高兴,远看了眼那群开始飞快绕圈转,越转越快,以至于好几个都晕头转向找不到着力点,跌跌撞撞殃及了旁人的小孩,心说自己也就小了她六岁,同样是后辈,怎么没见哥哥也有这待遇?哥哥在她嘴里都升辈分了,一口一个您,那可是尊敬得很。 这么一想,泉奈觉得嘴里泛苦,他头都没回,说:“我去找我哥了。” 那声音恹恹的,还隐有积气,松子短促地应了一声,知道他一不服气时就只会用后脑勺对着人,小时候还会在人前鼓一鼓那张包子脸,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年纪渐长后却会故意避开人的视线,免得被人说幼稚长不大。 他介意别人拿年龄来说事,自从田岛族长死后,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能担事,别的方面,他做得没什么可指摘的,也就年纪小这一点,总被人说不够沉稳,太毛躁,容易误事。 松子也不想跟族里的那些自持身份的老人一样,用着讨人厌的语气做着讨人厌的事,只是她如何也不想再走旧路了。 村子要是在这个阶段就在事实上分割出了两股针尖对麦芒的势力,那跟走木叶的老路没什么区别。 她烦这些事烦得不得了,也是真不想再经历一次因着宇智波斑出走事件引发的那一大坨烂摊子,跟狗屎一样。 即便他如今看起来似乎没那个征兆,好似又同千手柱间回到了‘好朋友一生一世一起走’的甜蜜相处期,可他心思素来藏得深,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要发个颠,他疯起来就算宰不了千手柱间,宰一个千手扉间也还是绰绰有余... 这般想着,松子幽幽叹了口气,她盯着灶台内的火堆,免不得回想起父亲以前同她解释宇智波族辉的含义——擅长驾驭火之一族,火自可以随心而动。 她那时候爱唱反调,当然现在也爱唱反调,直说要是没风,火还能自己长腿跑起来? 哥哥在一旁直笑她,父亲则是望着她一脸头疼。 其实她不怎么在乎宇智波族徽的具体意义,个人有个人的解法,就跟个人有自己选择的道路一样,她对宇智波斑所作所为,所有决定无法产生干涉,不管哪一次都是如此。 她厌烦自己又被牵扯进了相似的境况,又要再来一次,心里也颇有些看笑话的成分存在,以他的固执己见为范本,她几乎看不出有关于未来的别的什么可能。 只是再次看到一个酡红了脸的宇智波斑时,松子望着他还是有些愣神,她为了确认自己此刻并非是又被梦魇住了,还低头确认了一番自己的衣着,不是那身纹有家辉的白无垢。 好在不是,她心下松了一口气。 议事堂正堂里全是已经喝趴下的人员,泉奈更是已经滚到屋子后头的门廊上了,原本她是来拿后面屋子里的蜂笼的,顺便也给泉奈送点解酒汤,臭小子没喝过这么烈的酒,松子担心他出糗吐一身或者直接把自己弄得窒息死掉。 松子是在贴墙走的时候猛然被人抓住了手,她注意力还在细数着这里头到底有多少酒坛子又有多少宇智波跟千手家族的人,又有多少人呼声如雷,她在找千手扉间,意图欣赏一下对方的丑态。 冷不丁撞了一下屋子边角的案几,惊醒了那后头的人,四目相对,松子眼有愕然,是宇智波斑正倚在墙角。 短暂对视后,瞧着他好似是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手指自眉间迟钝地划过面颊,最后撑在下颌处,就这么盘腿坐在案几后头望着她。 他眉间微蹙,神情清醒又迷糊,皱巴着一张脸,视线不在她脸上,而在她手上。 “你一晚上藏什么呢?” “手里拿的什么啊?我看看。” 说话间,他已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第17章 清风朗月 一晚上都在藏,就没怎么出现在他跟前。 斑握着松子的手,后者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他没细细分辨,只是就着这问询要看的姿态,牵了她手来抵在自己额间,手背的温度于他而言正正好,透着些凉意。 他脑子里还是回响着那道疑问——干什么藏起来啊? 思绪跟打了结一样,就沙包那么大个结子,沉甸甸地,搞得他脑子完全活泛不起来。 “是解酒汤。”他听她说。 斑鼻尖轻嗅,原谅他闻不出什么味,鼻子也不听招呼了,迟钝得很。 于是他抬了另一只手,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说是接,不若说是抢?反正她给得好像有点不怎么情愿。 “给泉奈的...算了,我再去给他拿。”连那语气也似有不耐,还几欲挣脱他而去。 斑不许,就施力箍着她手腕,端的是一副不管的模样,但他没抬头,只是喉间很不满地咕噜了一小下,整个上半身更是借力坠着她的手,头顶那惯常不怎么贴服的一撮头发,就那么压扁了悉悉索索地摩擦在她身前衣物上。 他右手攥的是个小瓶子,比一掌稍大些,他捏着瓶口,拇指往上一掀,掀掉了那瓶口的粗布木塞,半眯着眼睛,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甜水汤的味道,正好肚子也饿了,他一仰头,吨吨将那汤水给喝完了。 左手仍旧是攥着她,不让人走。 松子怀疑他在装醉,因为他喝酒会上脸,尤其是眼周,那处皮肤薄,很容易就看出皮肤下充血的状态,这样的人,往往看着似乎喝了很多,但实际并不是。 她一只手臂承载了太多重量,于是嘴里毫无遮掩地粗声叹了口气,“放开,扯到我旧伤了。” 这话在宇智波斑脑子里转了一圈,他掀了掀眼皮,压着眉毛抬头,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就是手指还是捏着她的手指,以略有些质问的神色回视她。 她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一晚上她都在藏什么? 他内眼角比之泉奈要收得更窄一些,因此些微压压眉,也能生出一种蔑视之感,虽然眼下因着酒意,双眼显得很是湿润闪烁,却也没将他不高兴的情绪完全压下。 嘴角也是往下撇的态势,不虞到已经很显而易见了,再装瞎就不太合适了。 松子舌尖抵着嘴内软肉磨蹭了一阵,她觉得糟心。 “怎么了?”她牵拉着嘴角,人也往前迈了一小步,借此来模糊掉此刻这略有些令人无所适从的场面。 适度的示弱,足以弱化掉方才的那份僵持感,效果也还算显着,他眉间的紧皱松弛了两分,定定看了她一阵,指尖的力道也单是略微勾着她的手,甚至还用食指挠了挠她掌心。 松子被痒到猛然一抽手,抿唇警告地看他一眼,“莫跟我耍酒疯。” 斑勾唇满意地笑了,人也就稍稍后仰,一手手肘撑在地板上,一腿弯曲在身前,另一腿往前抻了抻,钻过案几下的空隙,搭在她左脚外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撞着她脚踝,七扭八扭的坐姿,完全没个正形。 不过可没那么容易让她轻易跳过话题,斑略抬头,语气倒是没那么执拗了,“晚上藏哪儿去了?” “在外头帮忙,”松子踢了踢他那只动得太过意气风发的脚,“既然你醒了,那就去把泉奈扛回去。” “时间不早了。” “我也要回去了。” 说着她就跨过那条腿,打算去屋子后头拿蜂笼,斑没再阻她,只是微微眯眼瞧着她的背影,她捂着口鼻贴墙走,侧头警惕着一旁的其余醉汉,偶有一个忽的动弹了一下,她连忙避开,垫着脚转换身位,似乎恨不得离那些醉酒的人十丈远。 见状,斑略低头猛地一个深呼吸,怀疑自己身上是否真的有很重的酒气? 也难怪她一副不想跟他多有拉扯的样子,他心下略一沉吟,手指点了点地板,思索着站起身来,视线左右巡视一眼,找到柱间,踹了他一脚,后者抬手扇蚊子一样随意一挥,然后嘴里又嘟嘟囔囔地重新翻了个身。 斑挑眉心想,哈,他比他出息多了,好在没醉得跟柱间一样的鬼样子。 再侧头往后头的门廊那处看去,瞧见松子正蹲身查看泉奈的状态,那手指冲着泉奈的脸一戳又一戳,泉奈没醒,她又往他脸上拍了几个巴掌,这才惹得泉奈不堪其扰地偏头换了个方向。 斑几乎都能看清松子脸上的无言以对来,她揣手摇头地站起身,抬头瞧他一眼,眼神中仿佛是在说——’你弟弟,你自己负责。’ 神色间十分冷漠,颇有种‘你们这些废物男人’的意味。 不过斑也没打算搭把手,等松子拿了蜂笼扭头回来时,看见他明明就在泉奈身旁,也没把人扛在肩上,反倒是抱着手倚在木柱上,见她出来了还来了一句——“走吧。” 松子心想,怎么走?你倒是把你弟弟扛起来啊! “我回来再扛他,先送你回去。” “...”松子原本正在摊手,一听这话那手势就顿了顿,禁不住上上下下扫视他好一眼,“我是肩痛,不是脚痛。” 闻言斑抬头看了眼天色,夜将半,风月清朗。 他沉吟着走向她,“嗯,但今晚月色很好。” “我想送你回去。” 松子心下一滞,怔然间,他已然走近了,在这冷月映照下,他脸上竟显露出些许温情来,丰神俊秀到好似跟之前那废物迷瞪样判若两人。 宇智波斑有温情的时刻吗?松子可以算是确切地说,有。 可能是大风呼啸雷雨滂沱时,与他听过的同一场雨声。 也可能是屋檐下的轻诉呢喃,或者夜里烛火下的交缠,汗滴浸染了他肩颈后背,连墙上的影子都透着缱绻情丝。 松子得说,诸如此类时刻的确能令人感受到温情爱意。 但也不妨碍在一番尝试过后,他尊崇着自己的真实心愿,背身离去。 是当晚,她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见他拿了宇智波团扇就要离开,身形在门廊阴影下一闪而过。 她抬眼看他一眼,说——【祝你成功。】 瓜子不寡淡,是她嘴里寡淡,因此那语气也寡淡平直。 他侧头冷漠道——【用不着讥讽我。】 她没反驳他,只是站起来替他打开了大门,说——【这门你也没用过,都要走了,还是走一遭吧。】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想法,算是勉强最后一次尝试,当然结果很注定,不然就不是宇智波斑了。 这些温情,可说是她从前经历过的,松子眨了眨眼,凝视他嘴角的笑。 那手自她眉尾划过,匿笑着问她:“哪里蹭的灰?” “...可能,是拿笼子的时候不小心蹭的。” 斑眼见着她似有发愣,便问:“怎么了?” 在这瞬间,松子很有些冲动,想要把话全部说开,是死是活就这一遭了,可是她张嘴又闭上,几番犹疑又是在拼命压抑那股孤注一掷。 她目光发直,情绪起伏下连着她呼吸都略有急促,最终她重锤了一把胸口,背过身咳嗽起来,“咳,没什么...咳咳咳——” “刚才突然喘不上气,咳咳...” 她深吸一口气,喉间响出喘鸣,眼里也激惹出些许湿意,弓背之时两侧肩胛骨显露得分明,斑上前一步一手抚在她背后,莹绿的光随着手掌的动作缓缓往下顺去。 “好点了吗?” 斑凝神看着松子侧脸,又凑近了几分听她呼吸。 二人站姿颇有些相拥的意味,尤其他垂手一前一后地护着她,眉间微蹙,低声问她:“之前着凉不是已经好了吗?” 松子气息仍旧有些忽短忽长,她抬手揉眼,有些痒,睫毛也沾湿了,“是好了,但没完全好。” 雷遁造成的迁延旧伤是一方面,毕竟她不是千手柱间,没有木遁细胞,如今的肺部就是剖胸来看估计也是多有粘连,有时候呼吸过长过大时牵拉住胸壁会有点痛。 另一方面则是,她对自己身体没怎么上心,至少喝药这方面往往比较拖沓或者干脆懒得煎药。 再加上,如今她心里也藏事了,思绪过重,能恢复完全无疑是痴人说梦。 后两个原因宇智波斑并不知道,但造成眼下这境况的始作俑者是谁他却分外清楚。 “松子,你会不会怨我?”斑陡然发问。 松子眼皮一跳,缓缓抬眼看他,若有似无试探道:“我怨你什么?” “怨我明明知道千手扉间伤了你,还没有半分表态。”他眉目间颇为认真,一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 原是这事,松子心里一松,面上却不自觉带了点不耐,“这事我好像才同泉奈理过。” “又要理一次...” 她大约是苦着一张脸的,慢条斯理地换了口气,“两方族里多有死伤,真要算账,那别建村了,就地解散吧。” 话是个实话,也跟宇智波斑的想法一样,他也是如此说给族内其余人听的,只是人有亲疏远近,他多少还是会在意她的想法,也并不想她在这件事上跟他心生嫌隙。 他再度上前一步,垂首低声道:“你放心,这事没了结。” 那言语中有阴骘暗恨,听得松子心惊肉跳,她看他一眼,眼里多有‘你脑子没病吧?’ 可对方那言之凿凿的笃定模样根本不似作假。 松子愕然的同时偏头叹气,闭着眼睛,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烦躁到想揍人,她也确实给了他一胳膊肘,“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你说话。” 只是人还没走上一步就被人扯回去了,松子来气了,回首扬手就是一手刀,斑左手抬起格挡,反握住她小臂,另一手仍旧箍着她的腰际。 他确信着说:“你果然还是有点怨我的。” 松子真想把手上的蜂笼打开,把蜜蜂全扔到他脸上,就是苦了蜜蜂,没得白遭难。 于是她抬腿就是一个向下的斜踹,然后照旧被宇智波斑先破解了。 宇智波斑侧身躲避之时,人站到了她侧后方,手掌顺势附在她腹间,低语道:“干什么踹我?” “手拿开,满身酒气,难闻死了。”就差没直白喊人滚了。 她扬着头,以手阻隔二人这阵亲昵感,手放在他脸上推开他,后者脸上似笑非笑,尤其脸上的肉还被推挤得变了形,看着分外滑稽以及混球。 松子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弯酸道:“族长大人您酒品这么差劲呢?” “不能喝别喝啊。” “院子里有水缸,你冲你头来一下,醒一醒。” 她刺挠人的时候惯常是笑着的,假笑也是笑,眼睛发亮,里头裹了怒火,好像再同她纠缠一阵就能迎来一顿铺天盖地的王八大拳。 把人真的惹生气也不是宇智波斑的心愿,他就想看她着急一阵,表情再丰富一些,自从那日她戏言说以后喊他斑叔叔了,还真就是左一口一个“您’’,右一口一个“族长大人’’,端的是一副无比尊敬的模样,没得叫他心里极为不得劲,又好像没有能反驳的说辞… 今日也是,就算是在外头帮忙,也不至于从开头忙到现在吧?有那么忙吗?他心里嘀咕着。连柱间都在问怎么就没见到她? 这般想着,宇智波斑偏头躲开扒在他脸上的手,倾身去拿她另一只手里的蜂笼,“走吧,送你回去。” “正好有些事要同你说。” 松子注意力放在他所说的什么事上,不经意就将蜂笼递给他了,手指一阵交错,她拧眉开口道:“很重要的事?非要现在说?” 斑没说话,单是垂目瞧着她,眼里透出些微郑重,瞧着似乎是挺重要的,松子也就没再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话。 她转身拖长了声气说:“那走吧。” 斑定定看一眼她的背影,心情大致是松快的。 其实事情不重要,他想趁着明朗月色送她回去比较重要。 想趁着今日还算喜庆的氛围,跟她长久地待在一起,这段回程的散步,是正好的,符合他心意的。 他抬脚上前,同她并肩走着,即便二人之间暂且静默无言,他也觉得心下是顺畅的,从晚宴一开始到方才,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团,就这么兀的消散了。 “小黑呢?”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去捉野兔了吗?” “大晚上打洞吵人家睡觉啊?” “它只会刨坑,不会打洞。” “…你一定要跟我细究怎么斟酌用词?” “那倒没有,只是发现它常常给自己刨窝。” “所以呢?” “你院子里那棵树,刚栽的,你别让它给刨坏了。” “…你放心,它不会,它只会每日给它浇灌。“ “那你注意别让它把树根给尿烧了。” “…” 第18章 捣乱 清晨起来,千手扉间发现别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被人打量这着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反正宇智波就是喜欢藏在暗处观察他,千手扉间曾经脑子一抽,觉得他们可能是在计划怎么给他下黑手,摸清他的行动规律,然后借着切磋的说辞对他进行群殴,毕竟人员基本都是跟宇智波泉奈交好的那几个家伙。 他心想,哼,尽管来,不把人收拾到怀疑人生他不叫千手扉间。 但问题是,现在怀疑人生的人,似乎变成了他本人。 因为往日里那些略有挑剔遮掩的目光,如今都变成了恍然大悟的窃笑调侃以及嘲弄,他们所有人眼里有事,他看出来了,这件事跟他切身相关,但他不清楚到底什么事? 千手扉间甚至听见了一个人在憋笑,等他站定了回头一扫眼,那人又装模作样地挠了挠脸,在二人几息对视之中,对方那黢黑的眼球里竟然带着由衷的赞叹。 宇智波纮抬手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早哇,水遁高手。” 此话一出,憋笑失败的气息爆破此起彼伏,让千手扉间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家养猪圈里,会打屁的猪正在哼哼唧唧撞来撞去,千手扉间心想,这是个挺合适的能够无视对方存在的灵光一闪,他决定当他们确实在放屁。 他水遁好,众人皆知,无需再有一句多余的夸赞,更何况这道夸赞隐有深意,总之听起来让人十分不痛快。 但他是个懂得礼貌的人,至少他觉得略微颔首示意已经足够有礼节,让他短时间内跟宇智波相处成生死与共的盟友,他做不到。 他不是他大哥,那个没心肺没烦心事的啊哈哈哈哈智障。 这话不是他说的,是他从宇智波嘴里听来的。 【千手柱间实在...愚蠢,但他头发长得还行。】 【哦哦,是吧?我也觉得,他看起来像那种忘记带脑子出门了,所以脑子一直在身体后面追的人。】 【嗯,中肯。】 【中肯。】 【所以他留长发啊,这样就能在头不小心掉出去之时,用手扯头发把脑袋扯回来了。】 【噗...中肯。】 到底哪里中肯了?!!昨日不小心偷听到的千手扉间很想为自己大哥辩护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谈论?他们宇智波都不讲道理啊!尤其是宇智波松子!! 但是偷听这种事,一旦验明正身表明自己听见了,那再有能立住脚的说辞也总是欠缺点底气,而且...他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说明自己大哥只是心大,并不是不聪明。 毕竟这话放在千手族内都有人持相反论点... 父亲常说,【你哥这个人...算了,往后你要多看顾他。】 父亲的沉默总是振聋发聩,给彼时千手扉间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动,他当场发誓会穷尽一生看顾好哥哥。 因此,在兄弟之中,他总是显得更稳重一些,至少压眉的习惯就是最佳证明。 【至于千手扉间呐...他好像缺失了放松表情的那块肌肉,眼眉时时刻刻都在说——‘我很硬派正气,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速速退离!’】 【噗哈哈哈哈哈,松子你太会做比喻了哈哈哈哈。】 【啧,那位小哥怕是不懂宇智波妖女的想法,越是正派不屑一顾,越让人产生极致的破坏欲,禁不住就会想,这么个人,在床上难道也皱眉头吗?】 【喂等等,美姬,你别这么口无遮拦...还有小孩呢...】 小孩没有遭受冲击,因为他听不懂,但千手扉间不一样,他成年了,早就懂了里头的弯弯绕绕。 他当即就怒从心头起,果然宇智波全是妖女!背地里议论人,一点也不堂堂正正! 直到宇智波松子再次口出狂言,【认真说,就是真的皱眉,也不代表不舒服吧?不舒服就不会继续了。】 【这个么,就要问他本人咯,哈哈哈。】 【...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呢?松子,美姬,你们二人私下谈吧,别在灶台这里给我添乱了。】 【对了,说起来,我知道他一件事,你们要不要听?】 【当然要!】 后面的话,千手扉间听不下去了,他自觉受到了极大屈辱,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完全暴露踪迹,以至于,他直到今日午后时分,才从板间嘴里听说村子里的某个流言蜚语。 “炸茅房的水遁高手。” 板间咬着唇巡视自家二哥的表情,发觉对方表情幅度似乎并无变动,这才继续道:“就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程度了,连忍犬都知道了。” “我也是从牛牛那里知道的,她路上碰见宇智波雅芳,对方正在跟他的忍犬谈论这件事...” “二哥...那个...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我说出去的!” 千手扉间不发一语,拍了拍板间的肩膀,然后转头就去找他大哥算账了。 始作俑者是谁,无需多想!谁能把这种事告诉宇智波松子?! 千手扉间几乎是用上了飞雷神,瞬息间就抵达了议事堂。 只是他前脚落地,后脚就遇上了正跨门进来的松子。 后者懒得没个正形,朝他抬手随意招呼了一下,“你来得还挺快?板间不是刚过去找你么?” “走啊,议事了。” 这无事发生的自如感,令千手扉间眉头一紧,但是在一对视上松子时,他脑子里就自发地响起了那句话——他好像缺失了放松表情的肌肉。 我很正派很硬气。 你们这些妖怪还不退下去?! “...”于是他哑然了,甚至还试着将眉间的紧绷感放松些许,可往往这种事越是特意去做越是不得其法,在他察觉之时,已经晚了。 松子路过他之时,冲他挑了挑眉,还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连续好几次,“你眉毛怎么了?宿醉后遗症吗?这么抽。” “...” 宇智波松子嘴里,绝无好话,这他早就知道,千手扉间有时候会想,她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至于总是被憋得好似自己是个火遁高手,都不用结印,嘴巴一张开就自动冒火,烧得心慌。 千手扉间拧眉跟上去,“你我二人关系没那么好,请别肆意玩笑。” “谁跟你玩笑了?”闻言松子有些讶异,“讽刺的艺术,我们全族都很精通,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行,是他措辞有误。千手扉间暗自咬牙,不想再陷进对方的话术之中,如果是往常,他会面不改色地说一句无聊,但今日他不想多费口舌在这种无聊事件上。 “你刚才说议事,意思是你也要参加?”这才是他本该最为关切的重点,他眉头又压低了几分,显然是认为此事极为重大,而他的好大哥,真是一点风声也没跟他透露。 大哥在搞什么啊?把话事的身份让给宇智波斑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把她也加进来?? 松子斜眼扫他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考虑到权力方面太倾向宇智波了。 “放心,后续有其他家族加入,我会自行退出的。”她半耷拉着眼皮,好似是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很喜欢掺合这些减寿的事?” “...减寿?”千手扉间略一思索,问了这么一句,这个说法她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凭她那歪七扭八的脑袋吗? “你如果不想,完全可以拒绝。”他又加了一句,甚至暗暗留意她的神色。 松子一听这话倒是换了一副表情,带着些许兴味,“可是不捣乱,那多无趣?” “偶尔,我也是需要一些参与感的。” 参与感?捣乱?扉间心生奇怪,但也只是皱着眉头语评道:“儿戏。” 可松子却想多说些话,她难得能没什么顾忌地畅所欲言,“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态度戏谑,纵享狗屎人生。” “至于你这种严肃人物,当心活不长呐。” 说完后,她甚至若有似无地哼笑了一声,那眼神连同脸上的笑意都透露出一种装神弄鬼的神神叨叨。 这让千手扉间怀疑自己酒没醒透,或者对方才是那个宿醉到现在的人,他只当这人是在拐弯抹角地咒骂他是个短命鬼,也实在说不出一句什么借你吉言的应承话。 因此,原本还算顺畅的气氛,此刻略显得有些凝滞了。 扉间心想,她果然一如既往很会聊天,别人交谈都是尽量不让话掉在地上,她是直接挖了个坑,把话头往里一扔,然后踩实了地面,转头就走,半点没顾及身旁人的情绪。 很好,这很宇智波。无愧于他对这一族的糟糕观感。 松子知道他没听明白,毕竟很少有人能有像她一样曲折的人生经历,并且获悉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事件。 如果按照忍者平均寿命来看,千手扉间并不算短命,他至少活到了不惑之年,只不过死的那年,他死得有点仓促,没来得及安排太多事,就显得他好像英年早逝了。 印象里,他是个工作狂人,也是个研究狂人,更是个彻底的实用主义者,以前有这么句话来评说他们俩兄弟,哥哥负责畅想,弟弟负责落实,活该他们做火影,即便宇智波一族对于连续两任火影都由千手来担任这件事心生怨怼,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比他们更得人心。 松子对他的观感比较复杂,一方面是她此时的自己同此人有过生死之仇,虽然眼下的千手扉间并不知晓这一点。 另一方面,这人又的确能力很强,虽不见得有多广阔的心胸,对宇智波的防备除却个人偏见之外,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自己的观点,只是这事说起来就是一团乱账。 毕竟当初,是宇智波斑先出走木叶,而后续由此行为引发的一系列事,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分说清楚的。至少那时候作为宇智波斑之妻的她本人,实在是有口难辩。 族人质问她。 【为何任由斑将族长信物带走?】 【斑当初离开没有向你透露半点风声?】 【他此番带着九尾袭击木叶,将我们这些族人置于何地?!】 千手两兄弟同样问询她。 【他为何离开?】 【这次袭击木叶当真只是他突发奇想吗?】 彼时她的回答一是‘不知道’,‘阻止不了’,‘你行你追上去拿回族长信物’。二是建议他们可以去到净土一问究竟,反正始作俑者已经死掉了,也就丧失了自辩的余地,而活着的其余人的辩解亦或是理解么,宇智波斑不稀罕,他从来没有试图解释什么,更遑论帮助他人来理解他这个人。 因此基于以上的经验,松子说要捣乱也是真的,她觉得要是再这么走一遭再经历一次,就太无趣了,也让人心生烦躁。往后要是每一个人的反应都在她预料之中,无非也就是旧日重临而已。 她想把水搅浑浊些,然后再静观事物的变化,有变化才显得她不像个假人。 至少在日向一族加入这件事上,她是有些观点想要阐述。 此时的松子一手撑脸点着自己的面颊,静候片刻听完了他们几人对于日向一族加入之事的乐观表态。 斑一如往常,并不怎么将他族的加入放在心上,于他而言,日向可有可无,有日向在,可以,没有也没什么。虽然他没这么说,但松子从他那漠然置之的眼神中看出来了。 他在千手柱间说完极好二字后,很浅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拿起手边的茶壶往她茶盏里添了些茶。 因着松子头部略微朝向于他,便与他稍显温情的眸光对了个正好,那神色间似有问询,难得一见是愿意听她说话。 “你的看法呢?”斑问到。 松子接过那盏茶,双手沿着茶盏边缘就这么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语气也是拖长了沉吟道:“哦,我不同意日向以现如今的情况加入。” “诶?”柱间一听略有吃惊,“为什么啊?” 扉间抱着手直视松子,没说话。松子抬眼回视他,心想他这下该反应过来什么是捣乱了,既定的发展就是在建村不久后就有了另一强大忍族助力加入,而她现在所为,无疑就是在扯后退,毕竟谁会对强大忍族的投诚不积极呢? 二人眼中都暗藏机锋,目光相触之间,一个拧紧了眉,一个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 松子扯着嘴角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在这个村子建立起来的某个设想里,好似是包含了改变的意味,是吧?” “改变忍者之前的困境局面,让忍者能有新生活从而获得自主抉择命运的机会?”随着这话语展开,松子的眉毛也禁不住扬得老高,她双眼睁得颇大,来回将对面千手俩兄弟的神色看得分外清楚。 “那请问,给自己的族人加上咒印,并人为分出了高低阶层,一方侍奉另一方,说的难听点,奴隶与奴隶主的相伴关系,这种老掉牙的治理制度,跟‘新’这一字眼,能沾上半点边吗?” 第19章 骰盅与新瓶 日向一族内部以出身和咒印为界限分出了宗家与分家两个阶层,这带有无法反驳的’从来如此’的强制意图,全靠投胎的本事,也将本该作古的理念一直成功持续到了木叶建村的若干年后,连宇智波一族都死绝了,他们仍旧是毫无变动。 回顾松子自身的历史,她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显然与千手柱间本人的所谓创造忍者新历史的理念相违背,但她不是他本人,对他的真实想法自然无从得知,也不知道他是后面想要慢慢变革但时间不够,还是从来没留意到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话说到这里了,事件也进展到这里了, 她也不想跟个假人一样成为历史中的某个固定摆件。 有些话过去不好说,现在好说,因为无需带有太多顾虑,反正她本人与忍者的认知以及整个世界格格不入,那不若随心所欲一些,至少能得到一个口头上的痛快感。 她是困在此间方位的游魂野鬼,朝前的方向是既定的,朝后的方向是轮回,可她两处都不想选,可谓是前后碰壁。好在人的求生本能是天生,否则如此下去,她的精神状态恐怕会先出问题。 松子舔了舔唇,面容柔和,但口吻半点没留情,”日向有加入的意向,这当然欢迎啊,只是他们恐怕得先将自己那早就入土了的理念改一改,以前是没有多少交往,要是真的加入了,那日常交往看着多膈应啊。” “表面挺光鲜亮丽,鼎盛又强大,实际上出身注定命运没得反抗,这跟从前幕府豢养私兵有什么区别?” “要说奴才能得到什么平等对待,我是不信的。” “对自家族人尚是如此,”松子顿了顿,深看一眼千手柱间,“又能拿出多少真心来同你一起建设一个人与人相互理解的世界?”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理解了他们保留这一制度的缘由?你认同他们残留至今的奴隶与奴隶主关系具有相应的合理性?”凝视着柱间那略有深思的眉目,松子蓦然笑了一小下,“或者柱间你很清楚,你所思所想皆是奢望?” “所以你向现实服软了?” 听到这里千手柱间眉间思量重了一分,他反驳道:“我没有。” “我一直相信这是可以实现的。” “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真心足够的必成的信念,大家齐心协力,要创立出和平的局面不是奢望!” “至于日向一族内部的问题,”他皱眉解释着,万不想被人看作是一个只顾眼前利益的宵小之辈,“我只是认为这是他们本族事务,外人又能以何种身份擅自插手?” “只有尊重在前,后续才有余地谈别的事。” “求同存异,这是我的想法。” “即便我个人并不赞同他们现如今以咒印这般压迫人的手段来维系族内安定团结,维持血脉纯净,但,”千手柱间顿了顿,又继续道,“但强行要求他们以废除咒印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加入,这也不符合我的理念。” 千手扉间抱着手同样肃穆道:“我们毕竟不是日向一族的人,若是提出废除的要求才准予加入,未免有霸道干涉的嫌疑。” “村子建立在各方各族平等的基础上,各族族长自理族内事务,你们也不想有人对宇智波的相关事宜指手画脚吧?” 意思就是你能接受千手肆意安排宇智波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千手扉间对此极为笃定。 同样,这也堪称得上是极为无礼的要求,即便对方所说的是事实,日向内部的潜在矛盾是暗藏的爆点,或许有一天会因此影响到村子,但还是那句话,以什么身份介入?这在村子成立初期是件难事。 事实上,千手扉间一直在想,要如何能使得加入的族群以更加融合的方式共存,虽然截至目前他们还处在摸索阶段,但要是打头第一句话就是让人更改自家已经延续了多年的方针,那无疑是在态度上就直接杜绝了继续合作的可能,也同样有在村子成立初期就强压人的头颅令人俯首称臣的嫌疑。 人家说你们千手跟宇智波真是好大的脸面,建立忍村怕不是抱着自己成为幕府以号令其余各族的念头?正因为人心在事实上有诸多弯绕崎岖,他们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则更应该谨言慎行。 但往往有些人,心思诡谲与头脑简单集为一体,叫人分不清他到底是蠢还是聪明,对,他说的就是宇智波泉奈。 ”我觉得松子的提议无可厚非。”泉奈耸肩道,“说到底,是别人来投奔我们,我们提出要求,他们能够接受那就加入,接受不了,那日向也可以另寻他处,又不是把刀架在人脖子上逼迫他们必须要接受这个提议。” “哪里就对他们指手画脚了?”泉奈甚至摊了摊手,“我觉得很公平啊。” “丑话在前总好过之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翻脸不认人吧?” 如果说千手扉间因为一个过于跳脱的哥哥而必须稳重,显得少年老成,那宇智波泉奈则可以说是他的相反面。至少在他开口说出以上显露出稚气的话语时,没人会怀疑他年岁几许。 在泉奈眼中,就算他们先发制人那也不过是应该的,谁让现实情况就是如此?新成立的忍村,就是火之国境内如今最有影响力以及话语权的两族携手而建,其余的忍族,他们没有这个眼界也没有这个能力,但凡有,如今建村的就不是宇智波以及千手了。 那后来者听从先行者制定的策略,有什么问题? 他说这话是以强者的姿态自处,弱者没有反驳的权利,好似给了人选择,实际上却没多少退路,因为强,所以有恃无恐,得到大名府承认的忍村,眼下只有他们,他底气足得很。 宇智波一族不讨人喜欢,概因他们都有着如出一辙的恃才傲物,狂放得不将他人看在眼中。 但弱小的力量集合起来,同样能发挥相当强悍的作用,这就是千手与宇智波的不同,两族对蚍蜉撼树有着不同的理解。 一个是蚍蜉焉能撼树?另一个是,有何不可? 松子莫约置于二者中间,她不否认强人在一定程度上引领了历史朝着它该有的方向发展,也不否认弱小平凡的力量在这其中发挥的选择作用。 只是还有一点,她得说明。 松子指尖点着膝盖,凝视对面的千手俩兄弟,说:“不要误会,我的提议并非是指往后要建立一个强人政治氛围。” “只是基于协议之初就提出的融合理念,提出一点可以预见的可能的未来。” “如果在初始之时就顾虑甚多,但往后就算有大刀阔斧的改革恐怕也难以推进。”她抿唇笑得了笑,“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嘛,谁也说不准身死之后,自己的意志能被后人贯彻到什么程度?” 人死了也就死了,像是意志这种主观产物,全依赖于后人解读,至于解读成什么样?那实在是如同盅子里的骰子一般,没什么准数。 不如趁着活着的时候,还掌权的时候,有实际影响力存在的情况下,把一些棘手的问题率先解决一点,也免得后人能力声望都不行,妥协来妥协去,最终搞得哪一方都不太满意,问题越积越深积重难返,最终局面也就到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地步。 想到这里,松子目光也变得郑重了许多,若说一开始她只是讽刺起意而把问题扔到千手柱间脸上,那此时她的态度就要强硬一些了。 “这一点都开不了口,那往后也别提打破家族桎梏使众忍族融合到一起了。” 她口吻堪称得上是武断,“我们都很清楚,血继限界的延续是各大忍族少有对外通婚的主因之一,以前是战时,是战略储备,” “无论从前日向一族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考虑到什么样的环境,如今也很难再以维系家族的理由说服我本人同意他们以旧模样参与到忍村的建设中。” “除开我刚才所说这是个不该再继续存在的制度,至少不要存在于这个新村子内,”她尽量补充说明,力求将自己的态度阐述得不至于引人误会,她对日向一族并不存在恶感。 “这些新旧理念之冲突,可说不是一路人,与未来村子的发展不符,就算不是此时解决,后世也同样要面对这个问题。而偌大的封闭忍族,将会很难以包容的姿态容纳后续可能存在的变革新事物。” “尤其若是不先将腐朽僵化的奴役关系打破,混居?互相通婚?那就是白日做梦,更别说忍族大融合了。” “当然,要是你们相信后人的智慧,后人能比在座所有人,身处鼎盛时期的你们,都要做得更好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说完后,松子耸肩摊手,又环手在身前,端的是一副我的态度表明了,具体怎么考虑,你们还是多考虑下吧。 她对日向一族的感觉称不上嫌恶,只是觉得他们看似云台高楼,但底下的木柱已然腐朽到摇摇欲坠。 任何生物集中为群体了,那就自然会衍生出特定的阶层,她好似是在单说日向一族,实际却是在朝着千手柱间脑门狠拍巴掌,让他符合实际,不要一面爽朗开口道——凭借真诚以及相信的态度就能赢得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和谐局面。 一面又将这些现实迫人的问题置之不理,明明看到了,但出于所谓的尊重,而选择轻拿轻放。 平等对话自然很好,可家族治理方针同村子的发展方向产生了冲突,那总有一方得受到另一方的影响。 有些事情在破局之时顺带着解决就极为便宜,等到后面枝盛叶茂,根深蒂固耕耘了许多年,就会变成拔萝卜带泥令人顾虑更多,最后不得不选用杀鸡儆猴的办法以儆效尤。 木叶往后的政治格局成那个鸟样,可以说就是当初建村时的制度基调没有定好。 大忍族持强自重,又被政治中心排挤在外,不出乱子才怪。 这相当考验未来领袖的个人魅力以及治理手段,所以松子才说千手扉间当年死得太仓促了,在政治上留了一大片尾巴给后人。 原本,昨晚她就想说这些话,在跟宇智波斑回程的途中,听着他那些酒后低语。 【日向太介,日向义贞两兄弟似乎有意加入。】 【换做是他们二人的父亲,可能还会多看看时局情况再做决定,好听点是有定力,难听点是审时度势到不愿意冒风险。】 【不过大势已定,这两个接班人是什么真实想法都无碍。】 【他们是否加入,在我看来都不影响什么。】 【松子…你有听我说话吗?】 她当时在听,在拖沓思绪中听出了他酒没醒透,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只是着实如鲠在喉,心有积气。 他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看到了,那当初建村伊始,政见上同千手扉间有些龃龉,他怎么就不据理力争了? 哦,千手扉间一不同意,他就憋回去,回来后一脸阴沉,跑去神社一呆就是好久。 什么都不说,全靠人猜,别人自然以偏见一以贯之。 松子听过一个不算友善的调侃之语,说他宇智波斑因为竞选火影一事败下阵来,于是愤而离去,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狭隘之余同样毫无信誉。】 【建村时的结盟都可以抛之不顾,一言不合就撕毁盟约,是个什么样的人,很明显了。】 【还好不是他做火影。】 【是啊是啊,还好不是。】 【他们一族有这么个族长也是麻烦事啊...】 【那也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最强者啊,怎么样都得自己承担咯...】 想到这里,松子情绪多有波动,她缓慢且沉重地调整了一下气息,一个眼神也没往宇智波斑那里瞧。 她的诉求很简单,她要千手柱间拿出切实的办法跟行动来,不要等到后面意识到村子内确实存在着以姓氏为表面现象划分出了阶层的不同,才以身作则地人为取消千手这一姓氏,让后人如同雨滴汇入河流一样融入村子。 这多少带着点一厢情愿,人们夸赞有余,但无人跟随,也没有改变现实困境,无助于解决实际问题,实在治标不治本。 要么就一视同仁,大家都被打散,起先第一步就得否决日向一族目前的自治方针,后续才好推进各项事宜。 不要等到后续再逼到她眼前来说—— 【二代目大人多有不公,您觉得他对宇智波到底是什么态度?】 问题的本质不是千手扉间对宇智波有偏见,而是村子的融合机制本身就失败了,根本不存在真心地相互接纳,而是以村子的概念代替了家族的概念,发展出了一个新型巨大的家族体,新瓶装旧酒,无聊透顶。 第20章 可控范围 议事堂内的气氛稍有凝滞,原因在于松子外露的强硬态度,她很少如此积极议事,至少在过去族内事宜的决策问题上,召集众人讨论时,她通常是不爱多阐述想法的,即便心中对讨论结果多有微词,也不见得会外露,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能阻止什么。 某种程度上她跟柱间是一类人,抱有一些可说是幻想的念头,只是她的行动能力更为低下。 她常常懒散应对任务上的诸事,能推则推,不能推却的,总是一副捏着鼻子忍下的态度。 与她有些交情的人会说她玩心太重,另有一些长辈则认为她不堪重任,他们说的都正确,斑认为这样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 不喜欢掺和事件与决策,岌岌可危地维护着自己独善其身的状态,更是早就有了脱离家族的想法...因此,她此刻显露出的强有力态度,已经足以令人侧目。 松子抱着手,态度仍坚持,强调一般地重复道:“嗯,反正我的想法就是这样,不同意,除非日向方面作出改变。” 宇智波斑抬手执起茶碗来,微微抿了一口,心想着她这阵变动也不知是突发奇想?还是说是已经憋了太久的后果? 昨夜说起日向一族之事时,她似乎没什么反应,听他说话的时候居多,少言寡语地与他并行在一起。宇智波斑得说,他其实不太喜欢对方这游魂一样的姿态,不过他以为是疲累所致。 原本设想的风清月朗的独处时间,也因为对方并不怎么热络甚至稍显冷淡的回应,显得有点寡淡了。 地点,时机,事件,都算是如有神助一般,可仅仅是间隔了一个肩头的距离,却让宇智波斑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排斥与阻隔。 人是有期待的,当期待与实际不符合,酒意会放大那阵失望的情绪。 他是有怀疑的,怀疑对方一直都在忍耐。 不然也不会借着酒意拉着她的手质问那句——“藏哪儿去了?” 有些问询跟试探不适合在清醒的时刻问出,闹一闹的,试出对方的真实态度,也不妨是个办法。 而就当时的结果来说,他还算是满意的,他将额头置在她手背之时,心想的反而是没关系,反正他有很多时间。 宇智波斑看不起自我安慰的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自我安慰,他只是有绝对的自信,也可说是十分享受这种同她一来一回地拉扯斗智。 不管是生气挂相还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也不管她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还是中途想起来了,这些都并不是无法解决的障碍,因为最终,他跟她之间,只会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因此,他并不介意耗时多久,就耐性而言,他确实有绝对的优势。 够能沉得住气的,千手扉间心说。 日向一族加入的事宜,宇智波斑一开始并没有反对,他也就默认对方的态度是支持的,今日可以说是走个流程,只是被松子这么一打岔,原本确定的事也就有了变化,而在这期间,斑似乎也并没有阻止的意图,这让扉间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虞的情绪。 他就知道五个席位里三个属于宇智波会出问题,还说什么不是他宇智波斑的一言堂? 推人在前表达异议,自己藏身在后,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来下个定论,他的计划是这样的是吗? 千手扉间自觉已经看穿了邪恶宇智波的计划,他承认日向一族的咒印是个隐藏的暗雷,但世间哪有多少称心如意的事?什么事都按照你的想法发生? 当下新建立的村子需要的是尽快取得声望以及地位,即便是强如宇智波与千手,已经事先打了个合作的样板了,但观望事态的忍族仍旧不在少数。 如果因为咒印一事与日向谈崩,那无异于将一个强有力的助力一把推开,不管事后他们是另起炉灶还是迁移到别国,甚至加入已经有建立趋势的别国忍村,都称不上是先发优势。 再者说,如今的火之国大名是个稚童,幼主主事,难说国内会发生什么,下面几个城池的幕府拥兵自重,可都在观望中呢,更有人意图坐收渔翁之利,如果后续等到他国忍村先一步吸纳人员建设完整,进一步就很有可能是对外战争,届时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而要是等到那个时刻,大都内部原本就反对忍者脱离掌控的官员再一发难,他们就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这些事件,她宇智波松子有想过吗? 眼下的境况就仿佛是灾害年间,缺粮少肉的,邻居好心递上来一碗饭,而她宇智波松子嫌弃那碗饭里有细碎的小石子,不肯吃,还号召他们都别吃... 千手扉间看了眼被堵话堵到怀疑人生的自家兄长,他决定把这些话都挑明。 “我们建立忍村,各国的忍族早就已经知道了。”千手扉间一寸不移地盯着松子,眉目间是松子昨夜才念叨过的那种‘硬派正气’,这让松子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美姬那丫头调侃他的一些浑话。 【床上皱眉头,容易让人误解,对方到底是舒服还是痛苦?】 【设身处地想一想,就觉得倒胃口呐。】 倒不倒胃口的,轮不到松子设身处地,但她很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被目光灼灼地盯着,倒确实有那么几分心虚。 不知道他听没听说‘炸茅房的水遁高手’? 千手扉间对她发呆出神的状态一无所知,他仍旧振振有词道:“上月已经传来土之国也要建立忍村的消息,相信其他几个国家后续也会跟进。” “所以呢?”没等松子开口,泉奈已经下意识呛了回去,他已经形成了这个习惯,不刺挠一句对方,他嘴巴就顿感寂寞。 扉间眼神未移,将这句呛声同样习惯性地无视了,不过是虫子在耳边嗡嗡,他没打算分心神,否则用不了几息时间,议事堂就又可以推倒重建了。 跟宇智波合作,多有波折,他有这个心理准备。 因此,他心中默念,不与傻瓜论短长。 同时生硬地继续说:“与我们同样体量的武装团体,将来并非只有我们。” “比起北边土之国以及西面的风之国,火之国无论是资源种类还是占地面积,又或者商品繁茂程度以及财富持有量等等因素,我们都足够具有吸引力。” “换句话说,如今就是抢人头累积实力的时期,这是难有的短暂和平期,各国忍村都在建立初期,等内部局面稳定了,下一阶段就是对外战争。” “否则没有哪个国家的大名能容忍这么一个自成势力的团体长期存在。” 说到底,他们的权力越不过大名这个实际掌权人,忍者数量对比起全国武士来说,数量并不占优势,他们忍者,是少数群体。 刀不趁手怎么办?重新熔炉锻造再磨。 如果一个武装团体不受这个国家的掌权人完全控制,再加上没有对外矛盾的转移,那么早晚会轮到内部矛盾爆发的局面。 他能想到,其他忍村也有人能想到。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分析,千手扉间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家兄长料想的没有战事的未来并不存在,世上有怀揣理想被人嘲笑空想的人,也有在此基础上持有谨慎考量的人。 他并非不相信兄长所描绘的未来,他是愿意相信的众多族人之一,他计划同兄长一起实现这个可能,只是他的想法更加贴合地表,而理性的另一面常常意味着摒弃人性。 因此,他坚持日向一族加入的必要,无论他们是否保留一个相当的奴隶制度。 在座的都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笨蛋,千手扉间这一连串从浅到深的论据都听明白了,而事实上持有相反论点的也只是宇智波松子独一个。 至于宇智波斑,他无所谓,这点跟扉间料想的幕后黑手角色并不相符。 其实他有意看看松子的反应,他想知道当再次遇见这种她几乎无能为力只是空有反对心思的局面时,她会出现什么行为? 而结果也并不出人意料,如同过去每一次族内议事时,她尽管有异议,但到底是没有执拗地坚持到底。 斑侧眼看着松子的侧脸,再次看到了对方面上的纠葛,随着一息两息过去,那高挑的眉眼一厘两厘地耷拉下来,轻盈的睫毛好似沾了水一样有了重量,没得有些无精打采地颤了颤。 可斑却清楚感知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升起的那阵暗涌愉悦,随着对方失神失意,他却愈发快慰。 他知道,此人与往常并无分别,仍旧是他万分熟悉的那个人,是那个遇事犹豫妥协的人,并没有超出可控范围。 所以他才会笃定地说,他跟她只会有一个注定的结局。 第21章 油盐不进的猪 讲道理,松子是个讲道理的人。 既往常会遭遇一些说她胡搅蛮缠的形容,可她自认为还算是有理有据,无非就是...大家认知上有所不同。 时代困境下,一个国家的发展,最为见效的办法似乎的确是对外入侵,而扉间谈及的未来时局以及对外战争,从后世已知的事件来看,他已经足够高瞻远瞩了。 火之国因着地理环境尚可,并不缺少发展机会,但他国缺少,故此可说是疲于应对外部袭击。 这在根源上,涉及到忍者对自身身份以及能力的定位。 如果她父亲宇智波桐还在世,又会说她是异想天开了。 【忍者是刀,是趁手的工具,你就算事生产又如何?用你的人在乎的不是你今日耕了多少地,明年收成几许,那些东西,有的是人去做。】 【武力,说到底,该维护的是统治的正当性,否则就万不必区分出常人与忍者又或者武士了。】 【松子,你要记得,你我的能力决定了你我的身份,忍者的身体条件天生就属于战斗,没有别的可能。】 【即便这片地域,宇智波一族不再选择战斗,而像你所说事生产?那其他地域其余忍族呢?】 【外部环境没有改变,单是你有所别样抉择,无非是加速自身覆灭。】 【你将斗争浅薄地归结为吃不饱,城池之间发展失衡?实在天真!】 【往后这些事你不要再提,毫无可行性!】 她那时在暗室里沉默地听着父亲的训诫,不太成熟的脑袋里,翻来覆去想的仍旧是——为什么忍者不能用自身的能力切实地发展福泽所在地域呢? 忍者能做的,不仅仅只是杀戮啊...这个群体分明有移山倒海的能力,却只有一把刀的定位。 大家能吃饱了,不用担心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手上有结余了,商贸有来往了,那安逸之下自然也就少了争斗。 没有多少人天生就喜欢流血崇尚你死我活的氛围。 她那时对人心没有多少研究,后来同大都的高官贵族们有所接触后,到底是明白了人心的贪欲,吃饱了的人希望吃得更加精美,有衣可穿的人则希望临海地区的珍珠贝类能无偿成为自己的穿戴物品。 而争斗也绝不会停止,它一直存在,只是对象主体变换了身份。 她是有些失神失意,全因想到了这些。 “我忽然想到我跟他看事的角度差异了。”松子喃喃道,她抬了抬眼,眼神里并没有如同宇智波斑所想的那样困顿。 斑垂首低声问到:“谁?” “我家老头子。”松子扯着嘴角笑了笑,“他要更看重忍者这一身份些。” 而她总是将这则身份放在后面。 “我大约是成为不了合格的忍者了。”这话说是自嘲并不准确,反倒透着一股无所谓的开阔感。 斑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没待他仔细琢磨出结果,他就率先被对方那陡然飞扬的神色打断了思绪。 松子松快且神采奕奕地朝着对面的千手扉间轻笑道:“我倒也不敢说没有日向一族,往后遇到战事照样能赢这种话。” “也不敢作出后续要是有官员发难,我们能挺过来这样的保证。” “可是,最强跟最强的结合,”她神色依稀有些困惑跟故意的挑衅,“总不至于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而你千手扉间的能力,就只到这里为止了吗?折中且谨慎地做了个保险的选择。她眼中透着如此意味。 这令千手扉间压低了几分眉头,说来真是极为讽刺,他能如此准确领悟到对方的未尽之语... “测算无遗有时是很好用,但总觉得...少了点赌性?”松子咂了咂嘴,她看向柱间,“怎么样?要不要试着赌一把?” 柱间不明,却很轻易被勾起了兴致,“什么呀?我可是逢赌必输啊,你可别坑我的钱袋子。” 松子眼见着他摸了摸自己腰间,那金纹暗底的钱袋子空得连个响都没有,对上对方一脸无辜作孽的模样,多少有些好笑。 “先试着跟日向俩兄弟谈谈。” “如果不行,那就请他们另寻去处。” 随即松子迎着千手扉间那仿佛看一只油盐不进的猪一般的眼光,耸了耸肩,“啊对,我还是坚持。” “试一试呗,不行又再说。” “至于逢赌必输么...柱间你反向下注不就行了?” “你就赌我不行,说服不了日向家的老顽固们。” 油盐不进的猪,决定向她认为腐朽的老木头发起总攻,用铅块一般具有蠢笨重量的额头,去撞翻某棵根深蒂固巍然不动的老树。 千手扉间已经无话可说,他并不认为对方那擅长言语操弄的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对此可说是不抱有希望,心境亦可说是荒唐,尤其在看到兄长脸上那跃跃欲试的迹象... 可同时,他又并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的人。 故此,扉间只能将心中种种复杂情绪憋了回去,这使得他嘴角两侧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下撇得再明显不过了。 但过了没两息时间,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你打算如何说服他们?” 审视的目光一一划过松子那并不如何郑重的面容,意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点心虚强撑的情绪,他怀疑她根本只是随意想到了一个拖延之策,到时候大放厥词将人惹恼了,才是她真正的意图。 松子挠着脸,沉吟一声,说:“倒也不是我故意卖关子...只是我确实没想好完整的游说之词。” “我只能说,我打算跟他们讲道理。” “…” 扉间狠狠眨了下眼睛,不然他怕自己丧失自控直接给她一拳头。 “讲,道,理?”扉间缓慢重复着,同时他也一手撑着案几站立起来,他微仰着下巴以麻木冷酷的眼神瞧了松子好一会儿。 气氛就这么尴尬地凝滞着,往日死敌宇智波泉奈声音不大不小地打破了沉默——“哦,这是你研究出的新幻术?用眼睛发动?”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作用啊,啧。” “咳...” 最不给面子的当属扉间亲哥千手柱间,后者有心感慨一句‘高手’。 毕竟谁都知道用眼睛发动幻术的高手是哪个族群。 柱间忽地有点可怜起自家弟弟来,他心情还好吗?会不会太受打击了啊?他看起来…好像已经处于情绪崩塌的边缘? 柱间不确定,他决定再看一眼。 这一眼小心翼翼狗狗祟祟,却刹那间僵在当场,只因扉间此刻的气势以及眼神令柱间忽然想起了故去已久的父亲大人,好似下一秒就会勒令他去面壁三个时辰,结束后还要态度端正地承认自己哪里错了... “呃...”柱间挠了挠头,转而开始打哈哈,“就是吧...按照我逢赌必输的体质来看,反向押注好像还真有些赢面。” 他摸着下巴思索,目光看向宇智波斑,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只不过后者并未与他对视,而是敛着眉盯着桌上的茶盏,一手来回摩挲着杯沿,嘴角的幅度似笑非笑。 柱间心骂他多半是在走神,或者干脆把这得罪人的事完全扔给他... 这可不行,兄弟就是要一起抗事,虽然他俩是异姓兄弟,但手足情深啊!手跟脚可不能打架,必要的时候一定要统一战线。 于是柱间略偏了偏头,亲切问询道:“斑呐,你的想法呢?” 宇智波斑轻轻抬眼,大约是晲了一眼柱间那故作恐吓的面容。 【臭小子别想躲!】 随即他又总算正眼瞧了一眼对面的千手扉间,双方眼中都暗藏机锋,一个审慎一个嘲弄,都是一触即离。 “你们得出任何结果,我都行。”斑冲着柱间如此说到,端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的立场一直都无所谓,也不存在更偏向谁,虽然这话说出来,在场有的人会嗤之以鼻。 他不过是觉得,讨论的结果丝毫不会影响到木叶未来的境况,千手扉间所说的确说明他有点脑子,但更多却是杞人忧天,要论起先发优势,没人会比他更懂如何才能具备先发优势,不过此次议事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九尾那条畜生应该还在哪座深山里窝着补眠吧? 表了态又好像没表态。柱间顿觉难办,他看一眼站立的自家弟弟,显得多么鹤立鸡群呀...他就不能坐下显得合群点吗? 柱间又瞧一眼一手托腮游刃有余地等着听他意见的松子,后者嘴唇轻启,问他:“如何?要赌吗?” “哼,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扉间适时冷哼道,他一拂袖子后又重新压着腿坐下。 此番行径已经足以证明他在向兄长妥协了,在看出了对方有心一赌一试之后。 虽然持有反对态度,但扉间自认不是宇智波那种偏激听不进人话又喜好兵行险招孤注一掷的人。 大势已定,那他也没有那个必要跟兄长唱反调,他快速下了决断,既然已经无法扭回兄长的思绪,那就得做好另一手准备,让事件不至于发展到无法收尾的阶段。 扉间沉沉叹了口气,他看着松子问道:“日向宗家与分家,你要从谁切入?” “日向太介吧?”松子说,“这种事情我要是找分家的日向义贞,他怕是不会跟我推心置腹啊...” 推心置腹?扉间几乎就要翻白眼,谁会跟一个抱着瓦解人家家族心思的人推心置腹?日向义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那递名帖的事由,怎么说?”扉间并不希望这次接触太过正式,这样后续还有回旋的余地,同时,他也并不希望宇智波斑在场,否则就很有可能是个一锤定音的结果。 他神色有些焦灼,希望宇智波识点趣。 而松子也有所了然地笑了笑,“不能太正式,因此斑就不用出面了,但是也不能在谈事时显得太没有分量,那这样吧,柱间跟你一起,看着我,如何?” 扉间满意了,这正是他所想的合适人选,“那事由呢?” “嗯...”松子深思一瞬,紧接着道:“就说我查克拉提取不太顺畅,请他帮忙看看。” “看病嘛,气氛应该比较和谐吧?” “我呢?”泉奈指着自己问,“我不用跟去吗?” 凭什么千手扉间能去,他不能去? 松子侧头看了一眼他孩子气的面容,“四个人,会不会有点太隆重啊?” 泉奈抱手在身前,鼓着眼睛说:“哦,我不觉得隆重,而且你查克拉提取有问题,千手治不了吗?这说辞一听就是假的。” 松子环手同他一样压了压肩,一副气鼓鼓的姿态,只是语气调侃道:“对啊,就是假的。” “?”泉奈几乎被她作怪的意图逗笑,短暂浮现笑意后又清了清喉,“哦,是吗?既然是假的,那还有什么用?” “当然是要是谈崩了,大家脸上比较好看嘛。”松子朝他眨眨眼,“难道你也想跟去,增加点分量,然后给日向家长脸?让他们平白有机会拿乔?” “当然不!”泉奈下意识就提高了声量。 “对嘛。”松子点点头,刻意拖长了声线道,“谈判可不能给敌人增加筹码,心理博弈可是很重要的。” “你可是我们这方万中无一的火遁高手,太有分量了!” “咳....咳咳咳...”柱间一听这个火遁高手的形容,就呛了一口,这让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扉间有点如坐针毡。 “...”他不知道说什么来接话,唯有沉默。 可在场有人不想放过他,泉奈大喇喇开口道:“当然,我,火遁高手,从来没有炸过茅房。” “自然很有分量。” 第22章 但愿 计划以看病为由拜访日向族地的事就这么简单地定了下来。 中间略有波折,不过各方都还算满意,至少扉间比较满意这次宇智波多少会看点眼色了。 只是宇智波斑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不站在任何一方,让千手扉间更加怀疑他作为领头羊,到底能将村子领向何方?模糊的态度可不是一个这个处于这个位置的人该做的。 引领者,是需要权威,但不能那么模糊不定需要人猜心思,这对整个村子的人员建设组织不会有什么益处。 扉间无疑是有点焦躁的,他在宇智波三人离开议事堂后沉沉叹了口气。 议事堂内静默片刻后,扉间旧事重谈。 “我还是觉得,他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这些话他能够毫无顾忌地跟兄长说,全当是排遣一下自己当下的情绪。 对此,柱间的回应则是——“没人说他是多合适的人选。” 这话柱间说得有点吊儿郎当的不在意,可细品之后又掺杂着一丝深思熟虑,他偏头看着扉间,“但事情发生之前先行否定,不仅仅是断绝了某种可能。” “也断绝了自己修正错误认知的机会,不是吗?” 温和且带着那种柱间独有的爽朗,白目没有缘由,纯直觉凭心而动,扉间无数次不由自主地被这样的兄长说服,或者说,他本人也是有着这个被称作弱点的天真倾向,尽管他已经极力压制过。 这不是说他千手扉间有着压抑割裂的性格特点,而是被给予厚望的俩兄弟,总要有一个人需要作出一定牺牲,以此来填补另一人缺失的那部分,这部分叫现实,或者说可实施性。 想象者与实践者的组合,人类世界的发展离不开此类组合。 “如果失败,你还有别的计策了吗?” 扉间问。 柱间诚实挠头,“这会不会有点难为我?” “我要是说真诚地请求他们,你肯定会白我一眼,呐呐,就这样,就是现在这种眼神...” 扉间抬手揉了揉自己眉间,心说算了,看看事件走向再另议好了。 与之对应的,宇智波泉奈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不过对比起扉间的忧心忡忡,他显得过于笑逐开颜了。 松子估摸着他还在回味刚才千手扉间那吃了大便一样的脸色。 “就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你的后手?”泉奈一撇脑袋低头靠近松子,那语气俨然是等着人分享秘密,以及‘我就知道你已经预备开大了’。 他没个正形地撞着松子走路,“喂喂,炸茅房那家伙都能跟去,论起亲近关系,我们可是一伙的。” “你至少得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吧,到时候好配合,嗯?” 松子被他撞得完全偏离了既定路线,这一偏,整个的右肩就紧贴住宇智波斑的左臂,后者几乎是不动如山,半点没被这外来的力道干扰。 他微昂了昂头,极为有预判地躲过了松子头上的簪子偷袭。 三人的步伐都没有停顿的意思,维持着差不多一致的前进节奏,就是处于中间的松子有点不烦其扰地抬手打向泉奈的脸,对方势要一个说法。 “什么准备什么配合?不需要不需要。”她一手连续拍着泉奈的额头,“你昨晚假酒喝多了醉到现在没法走路是吧?” “嘶——”泉奈嘴里嘶哈着,皱着一整张脸挨下了这几下重锤,“啊对对对,我现在头昏脑胀的,你这是加重我的伤势。” “你必须得说出你的目的给予我补偿。” “我就这一个要求。” “你可别想随便搪塞我。” 松子气得给他推回去,结果他又压着身子反推。 二人互用胳膊肘打架,双方都觉得对方无理取闹。 松子:“你挤到我了!” 泉奈:“我觉得路挺宽的啊。” 泉奈:“我跟你说你赶紧如实交代。” 松子:“我交代什么啊?交代你小时候跟野猪搏斗,输了尿裤子吗?” 泉奈:“!你怎么能把这种事说出去呢?!” 松子:“嚯嚯,有什么关系?我小时候也尿裤子。” 泉奈:“嚯嚯,是呀,你不止尿裤子,你曾经还用火遁把自己头发烧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松子:“你第一次用手里剑把自己屁股剌了!我当时就在旁边!” 泉奈:“!我没有!它只是折返的时候刮到了我的大腿!” 松子:“你还抹眼泪了!我看见了!” 泉奈:“你肯定看错了!你以前就眼神不好,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蛇吓了一跳,摔下自己设下的陷阱!” 泉奈:“我还记得你躺了三天呢哼。” 斑沉吟一声,打断他们的口无遮拦,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那次她应该是故意的吧,逃避任务,任务后来落到我头上了。” “哦,顺便说一句,你们吵得太大声了,可能隔壁那条街的忍犬都听见了。” “需要我帮你们清个场吗?” 斑平直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两个幼稚鬼的脸,带着点威严与恐吓,二人纷纷幻视看到了各自死去的父亲... “还是说,你们打算在人声鼎沸的地段决出胜负?” 他可怕地挑了下眉, “最佳情报刺探?” “这些情报是寄希望于成功笑死敌对方是吗?” “我看行。” 这世上有一件事比宇智波斑不说话要可怕,那就是——宇智波斑自说自话。 他会用那种没有任何声调变化的嗓音,直勾勾地将冷笑话讲成了鬼故事。 成效很显着,上头的二人忽然就冷静了。 所谓人声鼎沸是在几个呼吸之前,随着他们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行进路线走得奇形怪状,路人纷纷驻足观摩,那眼神,跟看到傻子痊愈一样透着新奇感。 不远处的宇智波雅芳在瞧见泉奈的视线时,他正好停下手中的笔头,并朝着泉奈龇了龇牙。 “那小子在干嘛?”泉奈眯着眼睛打量道,“他敢把我们刚才说的话写下来?” “我看他不只要写下来,还要在你那几个损友之间传递呢。”松子不怀好意地戳了下泉奈,“你完蛋了,哈哈。” “我可是听美姬说过了,如果一定要给雅芳安排个差事的话,一定不能让他搞情报。” 【搜集信息是挺积极,就是太乐于分享了。】 【炸茅房的水遁高手,这件事必定会普及到连全村的忍犬都有所耳闻。】 【想想就很热闹呢。】 泉奈把脸一拉,肃穆着表情朝宇智波雅芳走去,只是他刚抬脚,后者就扬着手挥舞道:“哟,好巧。” “我着急去防卫组报到,先走咯。” 说着,宇智波雅芳就直接结印遁走,一点反应时间也没留给泉奈。 泉奈捏着拳头回身看向松子,“你笑得那么开心?你的糗事他可是也写下来了。” 松子摸着下巴面露苦恼,“说来好像是这样没错。” “可是,”她话锋一转,“我又不介意被人知道。” 她可早就过了在乎自己脸面的年纪了,“哎呀,怎么办呢?虽然你是火遁高手没错,但是你曾经用手里剑把自己屁股给剌了啊,这要是让扉间——” “…”泉奈十分不甘地瞪了松子一眼,“你等着,这事可还没完。” 随即气鼓鼓地捏着短刀消失在原地。 松子看着地上瞬间掀起的尘土小旋风,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她回头瞧向宇智波斑,“我是不是该告诉他,雅芳没分到防卫组?而在忍犬养殖基地?” 斑垂目扫了眼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几根发丝张牙舞爪地飞舞在头顶,都是刚才跟泉奈推搡的时候支楞起来的。 于是他抬手,按压下那些头发丝,手掌还未触及之时,已有几根柔柔弱弱地贴上来,不过那些参差不齐的断发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太配合,压下去后又重新翘起来。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斑适时地收回手,敛去情绪,问到:“你在议事堂时,非常迫切地想要说服柱间,为什么?” 松子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也略有不适地活动了一下肩颈,“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柱间的意见尤为重要?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争论时,人会向最能决定事件走向的人倾注更多注意力。 这一点,从头到尾落在了宇智波斑的眼中。 撇开某些荒谬的吃醋在意不谈,事实上从如今村子的人员安排境况来说,他才是决策者,按道理,他该是被积极争取的对象,而按回报预估来说,争取他的支持是最具备胜率的策略。 可她却全力地想要说服柱间。 这不得不令宇智波斑加重了疑思。 他一直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切割核心代码是否留有疏漏? 而面前的人,竟真的拥有了耐心学会了伪装? “我说服他不是应该的吗?”松子反问道,面上很是不明他这则疑问,“说服了他也就说服了千手扉间,不是吗?” “而且你不是怎么样都行吗?” 宇智波斑平静看着松子眼眸,并未看出多余的情绪,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应对反应。 最终他点了点头,嘱咐道:“虽然无论结果如何都有我收尾。” “不过到了别人的地界,你多注意安全。” 他抬脚便走,松子在他背过身后短促地调息了一小下,接着轻快地跟了上去,“怎么可能打起来?” “你想多啦。” 是他想多了?斑不紧不慢地走着。 但愿吧,毕竟他着实不想再杀她一次。 第23章 开门见山 日向太介与日向义贞,不是一母同胞,却也胜似一母同胞,至少他们二人各自的父亲是日向宗家上上个家主的双生子后代,一个掌管宗家一个掌管分家。 松子心想,他们二者各自的名字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会拥有如今的未来。 太介的寓意颇为堂堂正正,将会拥有崇高的完美地位。 义贞,道义忠贞,这是个对于分家家主来说最为适宜的名字。 很难说这里头包含了双方父母多少的谆谆教导,细想起来,松子倒是觉得挺令人窒息的。 有些人就是在看清了自己命运的既定路线后,只能沿着那条道走,而这条路历经多少代也没有变化,就像一条石砌的道路,道路笔直没有蜿蜒,但两侧俱是巨石耸立,连声音都很难透出去。 “发什么呆啊松子?”柱间回头招呼了一声。 松子回神,朝着他小幅度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血缘这东西。” “?”柱间不明地站定。 “他们两兄弟长得很像。”松子随意扯了个解释,“就这么看好像看不出谁是谁。” “很简单的。”柱间以为她紧张,宽慰地拍了拍她肩膀,“义贞的鼻梁上有道疤,就算你脸盲也能区分开啦。” “脸盲的是你,大哥。” 扉间不想说他一直分不清宇智波纮跟宇智波稚那两兄弟,闹了不少笑话。 每次只要宇智波的双胞胎同时出现,兄长一定会玩那个‘让我猜一下你是稚还是纮’的游戏,即便被猜的人都是一脸不耐想要自曝,他还要阻止人家开口。 【不行不行,先别说,再给次机会,再给次机会!】 【我打赌你是纮!】 【啊?竟然又错了吗?】 后来那兄弟俩就配合了,毕竟有钱不赚是傻子,更何况他大哥这种可以持续收割的赌博奇才! 扉间回想起来就心里难受,因为他的好兄长,连他的钱也一起输了,搞得他这次出行还要去找板间借钱。 做哥哥的找弟弟借钱,扉间觉得特别丢脸。 因此这一路上可说是没什么好脸色给柱间,直到抵达了目的地才有所好转。 柱间挠了挠脸,小声跟松子咬耳朵,“他怎么还在生气?” 松子也没给他面子,笑话道:“因为你把他老婆本都输光了啊,未来感情生活一片惨淡,唉。” 闻言柱间瞬时瞪大了眼睛,“扉间有心仪之人了?谁呀?我都没听他说过啊...” “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松子偏头回想了一下,笃定道:“他应该没有成家的可能。” “?!”柱间面部表情是夸张的揪心,“松子你怎么能这么诅咒扉间呢?!太过分了!” 松子心说,我还没说他短命鬼呢,也不过分啊。 扉间竖起耳朵听身后那俩人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他越听额上的褶皱就加深一道,到底为什么他最操心?明明他年纪最小啊!反观那两个,根本游山玩水一样嘛! 松子那家伙甚至还带了她的那头狼...半夜不睡觉,就冲着山上嚎,确切地告知了周边盗匪他们的所在地,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烦死了! 还有,这两个家伙是瞎吗?没看到日向家的两兄弟已经朝他们走过来了?? 松子磋磨着食指的指甲边缘,看向来人,她不得不说,血缘这种神奇的东西,可能多亏了日向一族多年来都彻底贯彻族内通婚,因此后代的面容都良好地继承了先祖。 尤其是眉眼以及面部轮廓,真是跟宁次极为相似。 他们身着的只是寻常和服,外头一件深色罩衣,折扇一样的族辉则位于左侧胸口的位置。 为首的额头光洁,没有多余的印记,落后两步的该是日向义贞,鼻梁一道横向的疤痕,身形也要更精瘦些,而他的额上没有缠上绷带。 不知是否是松子先入为主,她觉得日向义贞要长得苦大仇深一点,但比起幼时颇为愤世嫉俗的宁次,要稍显平和一些。 人会有尴尬的时候,松子不知道别人,但是她挺尴尬的,尤其在正面看清了日向义贞额间的那道丑印记之后,她感到了些许不适,就像骤然撞见他人的耻辱时刻,没有利益关系的境况下,她无非做到忽视那道在她看来屈辱了被印刻者身为人的属性的印记。 所以宁次在对外时常常是缠着绷带的,因为他知道别人会看,而每次面临他人的瞩目,都或多或少地加深了那道印记。即便他是年级第一,即便他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在局限条件下的极限,即便他有能值得骄傲的地方,但他仍旧是受制于一串并不繁琐却无法挣脱的咒语。 一句轻飘飘的咒语,甚至只是一个控制的念想,就可以成功围困住一个人,无需思考对方的意志。 松子侧目看向身旁的柱间,想知道他在眼前的境况下会是何种表情? 因为拿下绷带其实没有必要,尤其在面临他们这些外族人时,按理来说维持本族的体面才是常人的逻辑,不过也说不准日向太介跟日向义贞只是行事比较光明磊落?觉得没什么好隐藏避讳的? 柱间先是眉头一锁,他眨了眨眼,紧抿的唇部透露了一丝隐晦的不赞同,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侧头回看松子时牵强地笑了一下。 ”想象一下,”松子靠近柱间,声如蚊呐道,“分家的人在村子内进行普通的日常采买,隐晦的打量落在他们身上,对双方来说,可能都是种折磨。” “当然,如果大家都觉得可以无视彼此,那当我没说。” 说完这话后,她回身站好了,不再那么松松垮垮的,正经地朝着来人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乖巧得没边。 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搞事之前的笑容。 日向太介的目光平静地划过对面三人,在颔首致意时他陡然面临了一个在他看来有些轻浮的笑容,他略一愣,轻轻点头后算是打过招呼。 “旅途辛苦了。”他寒暄道,“行进途中还算顺利吗?” “还算顺利哈哈哈。”柱间摸着头爽朗笑着,“遭遇了几波劫匪,不过过程还挺愉快的哈哈哈。” “是挺愉快的,我们反打劫了一波。”这话说得有点洋洋得意,但事实上松子根本没出多少力。 哦,她有,她在旁边指手画脚——【扉间,快!找到他们老巢把他们洗劫!我让小黑给你带路!】 所以他们才带了这么一车的东西来吗?日向太介偏头看了眼千手扉间身后的木板车,并且注意到后者脸上有一丝非常勉强的礼节性笑容,心想他可能对于强盗行径不太能做得顺手。 “收获挺丰富的。”日向太介诚恳道,随即他侧身让开,介绍了自己的兄弟日向义贞。 几人短暂交流后,移行到了一座大宅内的厅堂内。 期间日向太介询问了一些村子的建设情况,几乎都是他在开口说话,分家的日向义贞似乎有些寡言,好在在场有千手柱间,他是个热情人,听说日向义贞喜得一子后,更是直直祝贺。 “哇…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记得,你们俩兄弟比我年纪要小吧?”千手柱间摸着下巴有些艳羡,“竟然这么早就有孩子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取名字了吗?” “有名字了,”日向义贞浅笑着应道,“叫拓真,有开拓进取之意,也希望他日后能有所成就。” “好名字。” “嗯,好名字。” “的确是好名字。” 来访三人纷纷点头应承,频率趋同到仿佛是在刻意地寒暄。 日向太介看着这场面不由得哑然失笑,他决定先点破他们到来的目的,不然一波又一波场面话不知还要进行多久? “我们是看病在先,还是先说正事?”日向太介心想,他们此番来应该是为了谈合作事宜的。 以看病为由递来的名帖,意味着有些话可能不方便在正式场合商榷,因此折中地选了个由头,即便商谈的氛围不佳,双方也都能下得来台,后续也还有合作的可能。 而宇智波的来访人员,是个女人。 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日向太介以为来的人会是宇智波斑,再不济,他兄弟宇智波泉奈也行,他的确是听说了如今两族联合后的话事人是宇智波斑,可就是因为是宇智波斑主导权力,因此他才有些犹豫。 实际上,他更意属千手柱间这个人选。 千手柱间,宇智波斑,他们二人实力上暂时分不清差距,但成立一个新型的忍者大型联合体,老实说,日向太介觉得宇智波斑并不合适在台前运作。 他们旧日打过交道,并不太愉快,对方自我的性格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是个独狼一般的人物,而跟各忍族打交道,那是人情世故居多。 日向太介怀疑在这个人的领导下,新建立的忍者村落到底能坚持多久? 只是他没想到,还有能比宇智波斑更加无礼的人存在。 松子短暂思索了一下,一手成拳放在另一掌上不住地轻敲,身体语言显得有些踟蹰,但说出的话却极为果决。 “那就开门见山吧,当然,只是个提议。” 她微笑着带着商量的神色,仿佛是在恭候对方的意见,“我们希望你们在加入之后,可以废止笼之鸟。” 第24章 新局面 一个外人,对着他们族内的规矩指手画脚。 这就是日向太介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是家族式微了?随便一个宇智波就可以在他们头上跺脚? 深感被冒犯了的不只日向太介,还有日向义贞,他脸上原本因为想到襁褓中稚子的笑意此刻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几乎凝固的愤怒。 “松子小姐倒是,十分直言不讳。”日向义贞压着怒气不咸不淡地说到。 气氛有些紧张,但不至于剑拔弩张,至少日向太介是抬手给了日向义贞一个手势。 原来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挑了这么个借口的缘由。 一方面日向太介觉得对面办事还算妥帖,知道应该亲自上门拜访,也给双方谈判留了些许空间。 另一方面,他们显然深知这个要求提出来有多么天方夜谭以及目中无人,却也还是要走这么一遭自讨没趣。 该说他们是有诚意还是狂妄呢? “久闻宇智波一族很是强硬不好相处,今日倒是又有了些新见识。”日向太介如此说到,他转而朝着千手柱间投去视线,“柱间阁下莫不是真的认为最先建立忍村的家族就可以号令一切,妄自插手他族事宜?” “阁下当日在大都让忍者成为自己的主人,走出困境泥沼,从而开创忍者的新局面,那番慷慨激昂之语,可都还仿如昨日历历在目。” “如今就已经想成为所有家族的主人了?” 这是他们加入的底线,保全家族族徽,以及族内自决权,而废除笼中鸟的提议则是严重干涉了他们的家族事务。 不愧是宗家家主,倒是有些阴阳怪气的本事。他这话哪是在骂柱间啊?根本是在骂她的姓氏所代表的那个背后的人。 松子觉得她得解释一下,不然人家还以为千手跟宇智波都持有多强硬的态度,搞得没法接着往下谈就不好了。 “唔,请不要误会。”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这人不是直言不讳,而是纯粹不知礼数。” “当然,你们把我当屁一样放掉也可以。”她无害地耸了耸肩,“我的提议不完全代表柱间以及斑的想法,如果您是在试探柱间的态度的话。” “我可以明说,他还没想好。” “至于斑的态度,你就当他跟柱间保持一致就可以了,嗯。”她自说自话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此番过来不过是我在会议上积极争取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答应,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很难缠,”她仿佛是生怕对面不信一样,十分认真地瞪了瞪眼,借此表达自己的决心,“以及,我嘴皮子太厉害了,他们知道要是不答应,我就会一直说说说。” “....”日向太介蹙了蹙眉,是的,他感觉到了,对方噼里啪啦瞬间就是一长段砸过来。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下一句就紧跟上了。 “当然,也请不要将我身边这两位看作什么喜欢同女人玩闹,甚至不分轻重讨好女人的男人。”松子反手朝两侧指了指, “我可以保证,他们完全没有那种花花心思,更是非常可靠的合作伙伴。” 闻言柱间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很可靠,我们都很可靠。” “...”扉间全然无言以对,心中呐喊,亲哥!你现在的行为就是极度不可靠!还有到底松子的极限在哪里?她这一段段的,是跟哪个口才好的俳优艺人拜师了吗?!完全让人措手不及! 但他只能沉着冷静地回视对面的日向太介,即便他感知到自己的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了,说自己很可靠什么的,他没自卖自夸到这个地步... 日向太介没遇见过这种聒噪的类型,他已然失了先手,他试图从扉间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他失败了。 而松子的策略,一直都是乘胜追击,她没给日向太介那个转一转自己脑子的时间。 “刚才您说开创新局面,理解得非常到位。”她音调一扬,抢先给对方扣了顶高帽,颇有些令日向太介头皮发麻。 果然,她紧接着道:“那我们就来说一说这个新局面吧。” 松子竖起食指,神色几乎是肃穆,“第一,所谓新局面,宇智波跟千手联手建立忍村,这一决定的起始动力是为了摆脱任人摆布的工具人身份。” “脱离幕府豢养的私兵身份,不再为不同的幕府卖命担负无谓的消耗,而为了寻求自主命运的机会。” “而笼中鸟本身的存在就与建村的意义相悖,无论您与日向一族所有人的想法如何,它在事实上是一种粗暴的控制手段,断绝了人的自主性,所以我提议废止这一咒印。” “第二,新局面在未来将不会是简单的旧式家族类型,村子也不是笼统的一个类比庞大忍族的武力联合体,我们将会接纳普通人居住。” “这意味着村子内必定会出现混居的局面,融合是必然趋势。” “您对笼中鸟的态度,涉及到我们后续村子内部融合进程的长短,当然这需要时间,不是一蹴而就。” “但将一些潜在的阻力因素排除在外,我认为还是有必要的。” “第三,如果您担心日向加入后,在村子内部话语权的问题,请暂时还不必担心,我无法保证以后,但就目前来说,村子内一共有五个话事人的席位,除开斑以外,还有四个席位。” “千手依据自己的情况占有一席,另外三个席位则是为各个忍族准备的,即便是人数较少的忍族也可以共同推举出一人代表少数派忍族的利益。” “大事方面,有事互相商量,投票决定,并不是宇智波斑一个人的话事堂,这一点是他自己的保证,也是他的诚意。” “小事方面,譬如族内事物,自然也是由本族的族长自行决定。” “当然,我私心也想保留一个席位给往后要在村子内常驻的普通人,他们跟我们会是一体的,但这一点,后续得看村子的实际情况而决定。” 三点说完,将村子未来的建设方向以及日向可能存在的顾虑都提及到了。 松子留给他时间消化,她的眼神是万分的诚恳,她也是真的想要促成这件事,不过日向太介是个不动声色的人,在他那年轻俊秀的皮囊之下,是作为一族族长该有的稳重的思量。 扉间见情况差不多了,便补充了一句,“日前我们获得消息,背面的土之国已有建立忍村的趋势,相信其余几个大国也会持续跟进,忍村是大势所趋,太介。” “而我们的优势是,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发展计划。”柱间同样帮腔道。 以及相当的号召力,日向太介在心中补充到,他忖度地摩挲着指尖,并未言语。 一旁的日向义贞却心有灵犀地道出了兄长的顾虑——“这听起来,是个极为理想的境况,以投票的方式进行共同决策,可现实的执行情况却是未知。” 的确是未知,但人生充斥的本就是未知。松子能明白他们作为一个拥有血继限界的大型家族的掌权人,需要考虑诸多因素,分家的笼中鸟就是为了保全后代以及那双被人觊觎的眼睛所设立的,大潮涨退之间,他们无法获悉未来的确定性,也就更加倾向于按照自己已经延续了百年的策略行事,至少这有确定性。 松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说服道:“忍村,是自忍宗分裂以来,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的大统一局面。” “个人的力量实在弱小,我们也很忐忑,” “各方势力平衡不是容易事,如果千手跟宇智波真的是为了成为一个吸纳其余忍族从而造就一个更为庞大的家族,那我们其实无需别的忍族,我们两族联合起来就完全足够了。” “届时其余忍族不会有反抗的机会,话说得不好听,但其实诚实地说出来,反而是我们的诚意,这代表我们并无此意。” “我们是真的想,跟大家一起,追求更加美好的相对公平的未来。” “忍者这个群体,个人能力突出,但人数在整个世界中是绝对的少数,稀有的锋利的刀,这不该是忍者一生的定义。” “我们也是人,值得拥有杀戮之外的安逸生活。” 日向太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的年轻气盛在此刻显露出来了。 “你刚才说…自主命运?那请问,你将大名的位置放在何处?未来忍村是不打算听召了?”日向太介抬眼讽刺道,“那既然不是独立建国,也在事实上没有摆脱更高一个层级人士的控制。” “那自主命运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又如何能谈及杀戮之外的安逸?” 这正好是松子的下一个话题,她得多谢他直白指出了这一点。 “关于这一点,我是这样想的。” “武装联合体这是无法规避的,未来或许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 “诚然,未来战争或许会比既往每一次家族之间的械斗规模还要大,造成的人员财产损失将会是过去无法比拟的。” “那么需要的,就是建立稳定的谈话交流机制。” “战略互信,国家之间知道彼此的底线,在底线之上,都可以谈。” “谈判?”日向太介挑了挑眉,“那与旧日战争有何不同?如果仅靠谈判就能够促成和平,那恐怕人人都得努力修炼出松子小姐那张蛊惑人心的嘴才行了。” 他轻笑的言语是在嘲弄松子光有一身绕口的本事。 不过松子并不气馁,她强调道:“往后的战争同旧日家族械斗仅仅只是规模上的差异吗?未必吧。”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往后摆在台面上的不是几个幕府抢占地盘以及争取本国权力中心位的诉求,而是一个国家整体意志的倾向。” “这牵扯到我们周边大国的发展困境。” “火之国资源繁茂,商贾兴通,在北面以及西面看来,的确是值得觊觎,毕竟他们穷,有对外发展的迫切需要,但是只要商贸互通,解决了他们的部分经济困境,他们战斗的意愿不会太过强烈,毕竟,打仗是要花钱的,两国的大名在越打越穷这件事上应该会比较谨慎。” “东北地带的雷之国,其实它最担心的是通往这边大陆的唯一陆地通道被人掐断,在商贸互通上,随时可以被人掐断,所以,它需要的是一个延伸到这边大陆上的缓冲地带,而一旦它计划有所行动,都不会是小行动,土之国以及火之国都有可能会被牵扯进来。” “至于东边的水之国,它作为唯一一个海岛大国,处于孤立无援的位置,它的发展更大程度上依赖于自己,而它最担心的也是外部侵略,雷之国是它排位第一的防备对象。” “因为其余几个大国基本都是陆地国,海运航行不像雷之国有积累。” “可同时,他们两国的交流频率又比其余三国多一些。” 松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回头看向千手扉间,“我还有什么遗漏吗?” 扉间郑重地看她一眼,“没有。” “嗯,那就好。” 松子十分满意,她十指相触,互相点了点,长舒一口气,她回正身子,朝着日向太介扯出了一个很平常的笑容,“所以您瞧。” “他们都有各自的诉求。” “而我所说的谈话交流机制,也不是简单地战后划定谁需要负起更大的责任,这不是一个责任划分的机制,而是稳定的,能够长久存续下去,甚至需要找个地方派驻人员,将各国的诉求能够摆上台面交谈的机制。” “就像我说的,在各国底线以上,都可以谈。” “发展,是解决战事的手段。” “未必能有完全意义的和平期,区域小摩擦可能无法避免。” “可是至少给了一个各国能够稳定交流的机会。” “就像眼下我同您的交流。”松子的身体十分舒展松弛,并没有丝毫紧绷,“我摊开显露我的诉求,请求您,废弃笼中鸟。” “没有阴谋设计亦或是强压着您接受,而是寻求一个村子未来能够稳步发展的机会。” “如果不行,那我们后续再谈嘛。” “可是我相信,这件事很值得您去做。” 第25章 历史定位 晚间,日向族地某一宅院内,烛光隐隐绰绰之间,间或参杂着几番低声细语,偶有一两声清脆的咔咔声,以固定的节奏响动着。 风从院外吹进房门大开的屋内,将一些音调本就不高的交谈声压了又压,树叶簌簌中,墙上的光影细细颤动,松子斜斜盯着那面墙映出的人影,往嘴边送着瓜子的动作不停,她有些走神地听着耳边交谈的男声。 “但凡是以百年为计,延续到现在的忍者家族,都不是仅凭他人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动摇得了的。” “没关系,本来也没想这一回就能说服得了太介。”柱间接话道,“其实他们多考虑一阵,我反而心下安稳些,否则事情太一蹴而就地办成了,总感觉好像后面还会频生波折。” “咔…咔…” 扉间:“就既往经验来看,日向太介的确是较为审慎。“ 柱间:“嘶,说起来,太介似乎还未成家吧?倒是没想到义贞这家伙连孩子都有了,啧啧,速度太快了。“ 扉间:“…“ 柱间:“欸,你看见他孩子没?哇,长得真漂亮啊…要知道,板间那小子生下来三个月后才开始长出个人样。“ 扉间:“…“ “更别提你了。” 柱间努了努嘴,“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觉得你长得好奇怪啊,一头白绒毛,活像个打霜的小白菜…嘿,嘿嘿。” 扉间额头一跳,敛眉咽了口冷茶,兄长在不着调这件事上,从不让人失望。 他应该习惯了才是,至少比斜后方那位从进来开始就在嗑瓜子的家伙好上不少。 扉间放下茶盏,注意到面前的兄长,对方脸上的笑意有扩大的趋势,他微微侧头,朝着发出异响的声源处看去。 不着调的另一人,身前案几上已堆叠了小山一样的瓜子壳,眼看那山缘就要扩张到案几的边缘,随着那人高抬手,山顶上掉落几颗滚石,下一刻,哗啦啦地坍塌了一片。 始作俑者被这声响拉回了注意,不过松子倒是没怎么在意,她抬眼看向扉间,手臂仍旧是高挂的,她五指指尖捏合,手腕微垂,并不时地前后上下弹动着,笑得饱含恶意。 “小鸡啄白菜。”她说,“啾啾。” 千手扉间平静无波地扫了一眼那映刻着人影的墙面,因着他本人离烛台更近,墙面上便有着一颗大大的人脑袋,这倒是不足为奇,就是光影扭曲之下,晃神一瞧,比之开瓣的白菜,是有那么一两分相像… 虽有些如鲠在喉,但扉间还是木着一张脸开口:“松子小姐,今年几岁了?”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烛光灯影的幼稚游戏! 松子笑容不减,只跟能体会她心情的千手柱间对视,在捉弄或者说折磨弟弟这件事上,她与柱间才是一个阵营的。 【他好无趣哦。】她眼神中传递着这样的意味。 柱间托腮回视她,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你已经嗑了一晚上的瓜子了,游魂游到现在,也该回神商讨正事了吧?” 扉间嘴里冷不丁地低哼了一声,他显然对松子这样划水的态度很有意见。 “你今日没有说关于村子后续建设的设想,以及忍者身份转变的问题。“柱间动作不变,只单挑了挑眉, “交谈之时,太介分明有些意动,我以为你会趁胜追击。“ 松子收回悬空的手臂,顺势拢了拢面前那座几乎坍塌的瓜子山,接着改变了主意,又把瓜子壳全都铺平了,她抻着腿,倒吸一口气,面上的表情俨然是久坐麻木的后果,她嘴里嘶嘶哈哈地站起身,抬着案几,步伐僵硬地顿步走着。 “我什么都说了,不就把人都吓跑了吗?”她大约是又麻又痛,整张脸都纠结地皱巴在一起,颇具喜感,躬身迁就自己双腿的姿势,像个小老太太。 柱间忍俊不禁,轻声道:“要帮忙吗?” 松子背着身摇头,“不用。” 她走到门口,在下一场风来临之前,抢先将案几上的瓜子壳都抛了出去,又在落地之前,快速结印道:“火遁·豪火球之术。” 一团火自她口中呼出,冲击了那些瓜子壳,当即就烧了起来,火星点点地四散开,在虫鸣轻吟的夜里,有点像金红萤火虫闪烁的场面,随即一场风至,它们短暂地闪耀了一下又熄灭。 然后灰烬毫不意外地糊了她一脸。 “…你今年几岁了?”扉间再次发出疑问。 松子拍拍脸,矜持地回看他,“按年纪来说,你应该叫阿姐,臭弟弟。” 扉间置若罔闻,拿岁数来压人,她也就逞这点口舌之能了。 豪火球之术用出来像小火球之术,啧。 想到这里,他隐晦地打量了一眼她的站姿,思忖间在琢磨着怎么开口,就听柱间道:“松子,你查克拉提取要是真的还有问题,要不明日请日向家的医疗忍者看看?” 闻言松略微眨眨眼,心想虽然这个豪火球看起来不大,但也没有到一丁点都拿不出手的程度吧? “柱间呐...你几时也学会这么拐弯抹角地挖苦了?” “一个豪火球就能吞吐十亩田地,你当我是谁?” “斑那个好大排场的家伙吗?” 这才叫弯酸,松子有意亲身示范。 她其实早就想吐槽了,本来嘛,忍术就是在有限的查克拉之上,争取战斗最大利益化的术法,需要合适的分配,以及适当智斗。 豪火球之术,在她看来,用作袭扰或者切断敌方追击是最合适不过,正面对上,谁还能站在那里傻不拉叽地等着火球晃晃悠悠砸过来了? 可有斑珠玉在前,动不动就是放火烧山的架势,族里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开始追求更大更多更光芒四射的豪火球,这有时会导致后续忍术战术安排出现纰漏。 松子觉得,可能那些年轻小伙很喜欢那种被动掏空身体的虚脱感,大有一种,反正活不久了,干脆声势浩大地来一发就结束,莽撞不自知,还觉得自己可厉害了,不愧是我宇智波! “…咳!”柱间平白无故被风呛了一口,刚才那阵风,有点歹毒,直直往人嗓子眼钻,他分明有意控制自己思绪不要想歪,但禁不住松子的形容颇具有她的个人特色——有理有据地胡说八道。 在你以为她在正经批驳一族之长因着个人喜好问题,带给了族内不良风气,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之时。 她小嘴一开一合,就是一句——“费了好大劲,结果无人受伤。” “哦不,地上的花花草草受伤了。” “真的是浪费不自知,六道听了都流泪的程度,堪称是忍界盛景呐。” “....” 这种需要谨慎计算查克拉量的经历么...柱间没有过,他忍不住反思自己过去是否太过奢侈了,有点愧对忍者先祖六道仙人,毕竟当初对方将查克拉分给普通人,或许并不希望看见后代如此狂悖地使用。 “行了行了,闲话不多说。”松子撑着腿坐下,神色一肃,“关于未来忍者未来,我们,哦不,我,我设想中的道路么...我觉得日向太介就算听我说得多天花乱坠令人心驰神往,恐怕也只会信奉眼见为实。” 她扯了扯嘴角,“他可没柱间你这么好忽悠。” 闻言扉间轻哼了一声,有时候他觉得这家伙的自知之明可谓是极难捉摸,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突出一个不动如山地任我行意。 她倒是也知道自己不切实际,忍者怎么可能事生产?更不要说去抢了木工桥工的活计,拿来自己做了。 过去以族群聚拢时,家族里的确有人负责耕种田地,但那更多只是起到一个补充粮仓的作用,若要以那点粮食来维持一整个族群,那他们就不用打了这大大小小几百年的仗,一早就全都饿死了。 更多时候,他们是拿任务换酬金,然后换粮食和其余必需用品,现在要是去问一个忍者,要怎么种地?没几个答得出来,他们早就丧失了这种能力。 即便现请农户来教,短期内也看不见成效,粮食周期长,产量看天意,这中间不确定性太多,而他们现在所需要的,是足够具有说服力的摆在眼前的事实,去告诉日向太介——这条路这么走能行。 还有桥工木工修路建桥什么的,忍者干了这活计,那原本以此为生的人怎么办?你不能因为自己要找出路就逼得别人没法活了吧?这很容易出事。 忍者,已经存在了几百上千年,无论是忍者还是非忍者,都已经习惯了他们杀人夺命的手段,也默认了他们的一方天地就是如此。 本就把武士衬得像个废物群体了,再去动普通人的生存营生,那不是想要和平,那是挑起事端,那是毫不客气地挤压普通人的生存空间,届时忍者所面临的排斥情绪,恐怕会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且第一步就会被大都的高官们按下去,武力你有,粮草也能自给自足,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割据一方妄图自己建国吗? 松子还不明白,忍者之所以成为忍者,这不单单只是他们这个群体自己选择的道路,而是各方势力衡量诸多因素后,给他们划定的一个圈,一个界限。 你杀人很厉害,我争霸用得上你,你来领军吧。 权限范围之内,你把自己打磨得无人可敌无所谓,但你不能要你权限范围之外的东西。 人一出生就被划分了等级,他们因为查克拉的存在,被划分为突刺利剑。其余人没有查克拉,幸运的,继承家业;不幸的,蝼蚁而已。 她不知道,成为突刺利剑,对他们这个群体来说,反而是相对安全的历史定位。 “所以,难道你以为,历经这么多年的忍者群体中,就只有你一人产生过如此想法吗?” 扉间毫不客气地哼出声来,他讥讽地掀了掀眼皮,“是啊,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我们其他忍者都是蠢蛋。” 第26章 他的节奏 忍者的困境,在抛开某些迷障重重的表象后,探究本质,可以说是个种族问题。 他们是上古时候,被异化的人类。 是一群能力远超常人的少数群体,但未能够顺利统治得了世界,也未能使自己掌握顶层的话语权。 松子清楚大名府的人在担心什么。 虽然历史斑驳,已不太能考,但从忍宗到忍族,这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分裂事实。 而分而治之,往往更加容易掌控,掌握顶层话语权的统治者自然乐见其成,也就无意促成什么‘忍村’这类大一统的概念。 没人会希望自己的权力被越过,尤其是被一群你惧怕但又渴求的,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可以说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能力的人。 时间长了,已经分裂的若干忍族也就习惯了受命于人听人差使,或者说,不得不习惯。 松子相信,历史上也一定有人产生过跟她类似的想法,疑惑为什么他们这个群体只能成为各个幕府的一把刀? 只是形势比人强,再厉害的家主恐怕也扛不住几个幕府来回冲着他的族地反复犁地。刺头的存在虽然麻烦些,但却是现成的杀鸡儆猴的例子,更何况,这还给自己麾下的忍族补充了新鲜血脉,以利益驱使,诱各族内斗,这个把戏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很有用,用起来历久弥新。 君不见形形色色的家族族徽,如今还剩下多少? 各族之间仇恨渐深的情况下,忍者只会走到死局,永远也无法作自己的主人。 松子真的是忍不住佩服历史上第一个想到这则谋略的人,将忍者分化,以金银财宝聘请他们接受任务,渐渐令他们习惯这样的生产方式,然后,任他们跟血与泪纠缠到至死方休。 只是如今——千手跟宇智波联手了。 “时代不一样了,”松子如此说到,她好笑地瞧了瞧扉间那眉间的褶皱,“还有我哪有觉得你们都是蠢才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建立忍村,各方面需要讨论的有很多,有争论很正常嘛。” 扉间抱手环于身前,不发一语。 “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松子缓缓呼出一口气,俨然也是挺苦恼的,“但我觉得是思维转变的问题。” “我提出务农又或者造路建桥什么的,倒也不是为了跟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抢饭碗。” “只是畅想了一下繁荣盛景的未来,车马流通方便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密切了,商贸也自然变得繁茂,而这些需要纵横交错的路桥。” “我们有能力让路桥这些驰道建造得更宽更快不是吗?”她眨了眨眼,“这次村子那么快建起来不就正好证明了吗?” “我的想法很简单啊,反正都是工具,能用来杀人也能用来切菜嘛。” 她有些自嘲道:“人的想象力是个矛盾的存在,明明能创造出各类令人眼花缭乱的忍术,却只是贫瘠地将其作用于杀人。” 松子的目光此时有些悠长,她好似是在发呆,但嘴唇却是以极快的速度翻动着,“火之国与周边两大国需要以通商的方式来保持密切联络,这是需求也是目的,牵绊得越深,随意发动战争的损失也就越大。” “而商贸繁荣就会带来人,届时无论是外来人口或者本国人口,都会增多,那么粮食就必须要得到保证。” “天灾控制不了,但耕地面积跟耕种速度可以保证,而且有可能利用柱间的能力催培出一系列抗灾抗害的粮食种,”她眼睛幽幽转了一下,黑不溜秋地定定看着扉间,“事实上,如今的火之国境内还有不少人都吃不饱呢。” “战事频发,灾害频生,耕地流失,流民数以万计。” “统治者担心由此引发的骚乱,可以随着我们这个群体的加入运作而趋于稳定。” “对于大名府来说,我们建村不是给他增加统治动荡因素,反而是使大名这个岌岌可危的位子能够维系得稍微久一点。” “内部局面稳了,那些拥兵自重的幕府才会安心做个太平官。” 因此天海丸在世时才会松口,允许忍村建立,他知道大名府的问题在哪里,只是他抱着削弱幕府的目的,虽跟他们的想法不同,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至于你说的因为被挤压了生存空间导致普通人的排斥。“ “我们不建村,不做那些事,排斥就不存在了吗?”松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情绪,“过去行军到某个村落,哪家哪户不是紧闭房门?谁欢迎你们忍者啊?” “我们几乎成为了战争离乱的代名词。”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这是平民百姓最朴素的愿望。” “局势稳定,对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等发展起来了,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哦?如何解决?”扉间不咸不淡地问到。 松子却是一笑了然,她指了指他,说:“你现在有疑虑是因为我们没有做出成果。” “试验田,粮食种子,道路桥梁这些通通都没有,因此觉得是空谈居多。” “更不要说后面要跟各国打交道,单是想想就会觉得,有点无从下手呢。”她这时候躲懒的情绪又上来了,满脸都是‘好麻烦啊’。 这时柱间捧着脸叹了口气,嘴里嘟囔道:“是啊,也不知道其他忍村的人好不好说话,可别都跟斑那家伙一样,说话夹枪带棒的,很容易第一面就得罪人。” 松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求你来,而不是他过来?” “他不适合成为村子的话事人。”扉间直接说了,这话就是对着她这个宇智波说的。 松子抿唇沉吟一声,一码归一码,她心想,柱间也就是表面有亲和力,但实际上他的执着程度与斑不相上下,二者在想要实现自己心中宏愿的执行力方面,并没有显着区分。 她静静地端详柱间那颇为白目仿佛丝毫不设防的气质,对方正眨着他那双圆圆的,带有钝感的眼睛,与她对视时还不明所以地偏了偏头,额角的碎发略一晃动,“怎么了?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松子在他即将开始挤眉弄眼之时,率先转过了头,“你哥是活泼,他适合把人骗进来杀。“ “哈???!!”柱间闻言极为不满,他夸张地两手撑膝,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模样,“什么叫骗啊?我是那种人吗??” “你对我这种看法,太让我伤心了!” 松子头也不回,任凭他在身后叫嚣,“我夸你有亲和力呢,毕竟谁能对一个磊落的傻子设防呢?” 柱间鼓着包子脸,扉间对其视而不见,他眼神中透出一丝笑意,盯着松子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觉得斑是个磊落的奸诈小人?” “别开这种玩笑,让泉奈听见了会跟你反复探讨的,炸茅房的水遁高手。”’松子纠正了他的说法,“他是个磊落的野心家,仅此而已。” 野心写在脸上,也不在乎周边的人喜不喜欢,反正强者恒强,于他而言,没什么需要顾虑的,你可以说他只为了自己而活,毕竟他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他对自己前进的道路一直是确定的。 这样恣意,丝毫不动摇,老实说,松子很是倾羡。能够如此从头到尾地贯彻自己认可的生存逻辑,心性不是一般的强悍。 真好啊,松子心有感慨,也幸好他是这样的人,否则她不会如此确定自己跟他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某种程度上,他的确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 “他的确不是一些人所期望的那个人。“松子偏头看了眼夜色,万里无云,整个天空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惨淡,她细细分辨着夜色的浓厚程度,大致看了一圈后,她眯了眯眼,笑得并不怎么真心实意,但说出的话却是实话。 “但他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很好。” 无法将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做对比,或者说谁更合适成为未来的火影,因为这本身是个未知的情况,他能做到哪种程度?会将村子打造成他想象中的哪种样子?这些暂且都还没有发生,也就无法定性二人之间孰优孰劣。 唯一比较确切的就是,他一定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松子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那如果未来实在有人觉得不该是他呢?”扉间问得有点尖锐,若换做泉奈在场的话,估计已经剑拔弩张了。 可松子却突兀地笑了,她龇着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那恐怕就得请别人多担待了。” 扉间皱眉,显然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但松子紧接着道:“得请别人适应他,从来只有别人去适应他的节奏,适应他这个人。”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去适应别人的节奏,反正松子没见过,她耸了耸肩,望着扉间,如愿见到对方冷淡之余暗藏的愤懑不满。 “你想问凭什么?”松子挑眉问到。 扉间不吭声,平直的嘴唇以及压低的眉毛揭示了他此刻的不愉。 谁知道松子下一句话,更令人心气不顺——“凭他是宇智波斑。” “哈哈哈哈好无理,但是竟然意外地被说服了啊扉间哈哈哈哈哈!” 最终,夜谈在柱间响彻房顶的爽朗笑声中结束。 但那仅仅只是夜谈结束,不代表这一夜就如此算是圆满地结束了。 后半夜时,松子被一道堪称是天崩地裂的炸响声惊醒,她鲤鱼打挺一般翻身坐起,脑子嗡嗡间还在模糊分辨外头的响动,柱间跟扉间已经先一步落到她院中。 一开门,迎面就是一句问话,“日向族地西面方向那座山出事了,我们要去看看,你去么?” “去啊,怎么不去?” 松子瞌睡当即就醒了大半,她同柱间二人跃至房顶,发现整个日向族地的人几乎都醒了,有幼童被惊醒,哭声连绵不绝,混杂着吠叫犬声,远处有些跃动的人影已经朝着西面过去。 小黑在她身旁,正皱缩着鼻吻部,冲着响声传来的方向凶恶龇牙。 见状松子问:“你闻到什么味道了?” 小黑自然无法回答她,只是挣脱出她的钳制,率先跳到地上朝着西面奔去。 三人行动间遇到了日向义贞,他带了一队人马,身着作战服,神情皆是肃杀。 “发生了什么事?”柱间问,“西面有敌袭吗?” “暂时还不清楚,隔得太远了,”日向义贞答道,“但是柱间阁下应该已经感知到了吧?这个巨大的查克拉量。” 不只如此,那道查克拉还隐含着深深的戾气,正肆虐张狂地从西边侵袭过来。 “我要留守在族地,但兄长已经带了一队人马过去…”日向义贞补充道,他张了张嘴,似乎隐有顾虑。 松子抢先撇清关系,“这不是我们干的哦,肯定跟我们没关系啊,你不能因为凑巧发生就怀疑我们哦。” 扉间闲凉的目光顿时扫来,这会不会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不是不是,日向一族自是相信三位的为人,”日向义贞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请三位朋友到了那边,如果我兄长遇见了什么棘手情况的话,还请不吝帮忙。” “哦,那肯定啊。”松子放下心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谈什么帮不帮忙的,嗯。” “对啊,一家人嘛。”柱间也从善如流地接话道,“请放心,我们一定跟日向一族共同御敌。” 扉间想把这两位那不把门的嘴给缝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跟人东拉西扯?人家会以为村子里全是这种不着调的,就没有正经正派的人士! 结果没想到,村子里果真还有更加不着调不可靠的家伙存在。 而这件事还真跟他们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因为弄出动静的人,是宇智波斑,而他正在抓九尾。 扉间简直头都要炸了!!! 你抓什么九尾抓到日向族地边界来了?!!你敢说宇智波斑你不是故意的?! 第27章 不要告诉泉奈 他抓了九尾。 松子一行人进入西面山地,急行数百米后,见到了两座山体之间的巨大身形,有一座山那么高大,橘红色的皮毛透着炙热的气息,将四周的空气都烘烤得躁动,九条飞扬的尾巴张牙舞爪,且毫无规律地乱扫一通。 这该是一个十分威风凛凛的场面,本该如此。 松子仰头看着这只尾兽,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当初见过它横扫千军喉间嘶吼的模样,是狂暴血腥地憎恶世间一切。 小黑同样在嘶吼震慑这个异常高大的野兽,它浑身皮毛都炸了起来,那声音在一时无人说话的环境中显得突兀了些,松子分出些心神来,唤了它一声,“小黑,过来。” 可小黑一动不动,压低了身子,冲着前方一次次发出最后的警告。 “这是...九尾?”柱间同样心有震撼,但他还没意识到这个行为的真实危险性,他的疑问冲着那个正坐在野兽头顶的男人而去,“斑...你是否需要解释一下?” 需要解释什么呢?松子手脚发麻地想着这个问题,他还是走到了抓捕九尾的这一天。 此时她耳中又响起那些声音来—— 【斑大人他,捉了九尾,袭击村子...松子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如此荒唐行事,一定要柱间大人应战,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族人?!】 【作为族长信物的团扇他也拿走了...你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想做什么?你作为他身边人你竟然毫不知情?!】 她怔然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面色,他们都被眼前的场景摄取心神,眼神中透着惧怕以及难以置信,有几个日向一族的人已经险要握不住手中的苦无。 千手扉间低声在她耳侧问询:“你知道他打算抓尾兽吗?” 松子眸光颤了颤,平直且木然地同千手扉间对视,声音发哑道:“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扉间略一巡视她不太对劲的神色,再次确认道:“真的?” 她漆黑的虹膜昭示着她心绪的平静,与天生红瞳的千手扉间对比起来,显然后者更为激动,至少从表面来说是如此。 所有人又都在问她知不知道了,好似她本该了解宇智波斑的一切,好似这是她无法逃避的责任一样。 她垂了垂眼,也没有多做解释的心思,只是短促且小声地应了一声,随即便撇开头看向那逐渐压低的巨大身形。 小黑一步步谨慎后退,直到退至松子身前,它的毛发眼看就要一根根竖直,恨不得长出坚硬的刺来扎向那个对它有所威胁的身影。 松子蹲身,抬手抚了抚它脖颈上的毛发,低声安抚它的情绪,“没事的,没事的。” 就是这话说出来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连她自己都说不服了,她一手环住小黑的脖子,将脸埋在它毛发中深吸一口气,借此平复那突生的无望情绪。 他重来一遭,还是想走老路是吗? “没事的。” 她在安抚小黑,也同样在安抚自己。 扉间微微侧目,心想情况险些就要失控,此次出行与日向一族商谈的事宜眼看就要功亏一篑,而她还有心情先去安抚自己的狗... 大哥跟她,这两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宇智波斑此番行径几乎就要造成严重后果了啊?!刚才日向太介差点就动手了,真的打起来,难道宇智波斑还能纡尊降贵地解释——‘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太敏感。’ 再说了,谁会信啊? 你们前脚派人来商谈合作,后脚就有人带着尾兽来叫门是吧? 刚才搞那么大动静整个族地的人全被吓起来了,结果现在你宇智波斑轻轻松松就把尾兽制服了?你不是叫门显示实力是什么? 哪家忍族也没干过这种事啊,这放在整个忍界也是难出其右的操作好吗?! 扉间咬牙看着那祸害,心想他待会儿怎么收场! 谁知道,对方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恰好路过。”斑平静地回答了刚才柱间的那道疑问。 他控制着九尾缓缓低头,整个人大刀阔斧地盘腿坐着,而后者的上半身几乎是臣服在地的姿态,一静一动,仿佛闲庭信步间隐隐透出了压迫感。 那神情语调以及姿态,给人一种接受众人归顺的理所应当。 太不可一世了,简直有恃无恐到离谱的程度,扉间眯了眯眼,竭尽全力按捺住现在就要给他一拳头的冲动。 日向太介到底是经历过事的人,他两手收拢至衣袖,嘴角牵扯出一丝讽刺笑意,“原来如此吗?只是路过啊。” “我还以为是不小心迷路走到了这附近呢。” 松子心中嗤笑,所以说是恰巧啊,若非人为,怎么会将距离掌握得如此适中呢?这里处于日向族地外围,夹在两个山体之间,四周方圆几里又渺无人烟,他们几人就是一路疾行也花了近两刻钟才抵达,连时间都大致测算无遗,足够他弄出动静但又及时控制住场面。 上次听说九尾活动在火之国东北地带,那里临近边境,而日向族地位于西北方向,距离东北边境大约数百里,迷路已经是日向太介短时间内能想到的足够照顾双方脸面的台阶了。 他就差明明白白地问宇智波斑,你到底想干嘛了。 一族之长,脸面被这么按在地上摩擦,松子几乎都要可怜他了,将你们全族闹腾得紧急备战,却只是宇智波斑一次尽在掌控中的尾兽捕捉计划。 看清楚了吗?他毫不费力就能捉到一只尾兽,甚至身上都没染上什么尘埃,更别说受伤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给你体面你接受,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你不接受那就只能帮你体面了。 松子嘴巴发苦,她不由得可怜起自己来,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得当作无事发生地替那个家伙收尾,不然迄今为止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她嘴皮子都磨破了啊!好不容易能让日向太介对他们宇智波这个姓氏有所改观,结果当晚,他们族长,驾着九尾扛着宇智波折扇就过来了... 松子鼻尖嗅着小狗味,缓缓抬眼间,气息起起伏伏,随着宇智波斑站定在地面,她额角的汗也沿着鬓角滑落,喉间干涩黏腻地挤在一起了,眼眸雾霭沉沉情绪翻涌,真的好想,给他一刀啊。 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插手了,何必又让他们来走这么一遭呢? 有点被埋怨了啊。宇智波斑目光在松子身上一触即离,他略一沉吟,算是解释道:“迷路倒是不至于。” “捉九尾的时候,它往这个方向跑了,我也就追了过来。” 所以说恰好路过也并不过分。 他心中不以为意,冲着日向太介略一颔首,俨然并不在乎后者是否相信了他的说法。 日向太介微微垂眼,脸上似笑非笑,再抬眼时已打算将这事轻轻揭过,“抓捕尾兽嘛,动静大了点,能理解。” “我不理解。”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松子站起身来,她一头散发略显凌乱,只是寻常装扮,连忍者作战服也没来得及换,她就那么一手叉腰,身体重心偏向一侧,另一手摊了又摊,满眼质问,“九尾招你惹你了?你干嘛抓它啊?” 试想一下,本来好好躺在家里睡觉,美梦做得正好,结果突然就被人打到了家门口,还指名道姓地就要跟你打,不应战他也没打算放过你,把你家里搞得一团乱,他不只不赔钱还打算把你捉了当坐骑,这件事就是告到六道仙人那里,纵使再有见识,他老人家也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厚脸皮的存在! 还有九尾逃跑是吧?一跑跑到这数百里地界来?他宇智波斑是有闲心遛狗呢?还是当在场所有人都是小猫小狗,闲来无事逗一逗? 逗急眼了估计还说——‘哟小东西,怎么还急眼了呢?’ 这憋屈程度自是不必说,日向太介如今还能温声交谈已经是顶好的脾气了,松子不能让他吃这个暗亏,她至少得借口把这邪火给当面发作出来。 她得让他知道,村子不是由着斑这家伙胡来的,还是有人敢跟他叫板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次过来商谈合作是真的对捕捉九尾这件事不知情啊,不要反过来觉得他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了诚心诚意结果扭头就阳奉阴违,尽搞些威逼利诱的手段。 生气了,很显然。 因为什么?因为他招呼都不打地过来了吗?斑不否认他是有那么点显摆实力的意思,他说自己能兜底,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等控制住尾兽了,即便自诩强大的日向一族也不得不俯首称臣不是吗? 这世界本来就是强者恒强,结盟也好,成为附属也罢,都逃不开自身实力的累积。 他不觉得这么做有问题。 他们谈判,他来加把火,最后促进对方意向达成,这有问题? 再说了,日向而已,白眼没那么强,只不过是抱着奇货可居的态度静候着坐地起价,以谋求在村子里更高的地位。 【白眼在写轮眼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然让日向太介来试试看控制住九尾啊。】 他心有不满,脸上便带了些出来,觉得她好不识好歹,他来是增加筹码,不是来捣乱的,否则照她那么磨磨蹭蹭的嘴皮子,真以为能说服得了什么人? 天真。 人都具有兽性,想要兵不血刃坐稳局面,适度示强乃根本之策。 他要是抱着丝毫不顾及日向一族脸面的想法,早就让九尾一个尾兽玉轰平了这两座山,还用得着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呆坐两刻钟? 在柱间眼里,是宇智波斑肉眼可见地沉了脸,多年好友,他知道对方此时已经不爽到了极致,他倒是想打个圆场,就是条件不允许。 斑已经拧着一张脸开口了,“我不抓九尾,难道等金角银角伙同了雷之国的忍者先抓了之后再去抢?” 他鼻腔与胸腔共振,一声冷哼哼得阴阳怪气,“等你们想起来去抓了,根本瞎子点灯——白费蜡。” 啊啊不是,这话就有点误伤友军了,柱间表示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跟松子比起来,其实他还挺乐意见到九尾被控制在他们手上,即便是扉间,也觉得这种强悍的生物要么就不要受控于人,要么就最好是他们这边的人抢先一步下手,扉间只是介意他在这个时间点以这么堂皇的方式登场,多少有点过于无法无天了。 松子回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站在她这边,他们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后面的事情。 柱间眼中透着跃跃欲试,仰望九尾之时嘴里不由得冒出一些感叹的音调,似乎是在赞叹这样一种伟大生物的存在。 扉间谨慎地隔着距离询问九尾的意识问题,确认写轮眼在这中间起的作用。 日向太介带来的人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以回护的姿态站在家主周边,但也难免好奇地交流着眼神。 而也是在这时,她无凭无依的游走目光被斑捕捉,她怔了怔,借着昏沉月色疏影依稀瞧见了他嘴角的浅笑,好像在说——‘我赢了。’ 那影子静默贴服于他脸庞,一阵风吹过后将他灼灼然的目光暴露出来,松子没看错,他是在得意。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句话敲山震虎地响在她心头,而那家伙也已经一个跃身来到了她身前。 松子下意识放轻呼吸,目光发散地落在面前的红色甲胄上,有磨损,连接身甲的几根零星绳带起了毛边,随着她的鼻息吹拂,软哒哒地晃了晃。 “抱歉,”他轻声说,“我只是想着顺便来看看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无论如何,他解释过了,尽管那眼眸仍旧无所谓,不过是后退一步而已,他没理由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把人惹恼,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确实是来助她一臂之力的,所以他没有错处。 松子眼睫一颤,神色淡淡地,带着些许苦意。 瞧,她果真很了解他,三言两语就意识到了他话语里隐含的意思。 但她不敢相信。 无论是行迹还是心思,他都挺会隐藏的,暴露出来的部分也只是他想让对方如此认为而已。 无声叹气间,松子转移了话题:“你眼睛还好吗?” 用瞳术控制住九尾,不该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风轻云淡。 看起来似乎不气了。斑心下大致是满意了,他扬了扬眉,抬手的姿势自然又熨帖,以指为梳,替她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哦,没什么问题。” 松子略偏头,与他的手腕拉开距离,只是这样反倒使得对方的手指一梳到底,她头皮一痛,几根断发便遗留在他指尖。 “...”松子与他无言对视,一把将头发抢到了自己手里,“梳得很好,下次别梳了。” 斑不予置评地抖了抖手,仿若不经意地开口问她要不要走近点去看九尾? “它现在很听话。” 可松子此时全然没那个心思,她眉头一皱,紧紧盯着他眼角渗出的血珠,“斑你...” 斑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触摸着眼角,一滴混合着血丝的眼泪在他指尖晕开,他抿唇磋磨着指尖,无声冲着她嘘声。 “别说话。” 说完他便两手结印,身后的九尾砰地一声原地消失。 松子的脸色难看得如丧考妣,来了,她担心的事,一旦九尾失去瞳术控制,那后续的事自然也会尽数发生... 想到这里,她眼神警告着宇智波斑,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可对方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淡然模样,红色写轮眼渐渐恢复如初,眼角的血泪也不再继续渗出,他睨眼看她,“收好你的表情。” 他掐住她的脸,“你最不会藏事了。” 松子在吃痛中保持着瞪他的姿势,心绪不宁间又多出了一丝迟疑来——他不是重新建立了这一整个世界吗? 他眼睛怎么会还是出现问题?他应该修改过了啊? 还是说...他并不是那个杀她的宇智波斑? 在是与不是间,松子惊惧地巡视对方的脸庞,她想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做戏意味。 然而,她失望了。 “问题不大,不用担心。”他说着便松开手上力道,指尖沿着她脸颊轻点,然后重重地压在她眼角,“不要告诉泉奈。” 第28章 能不能 这声不要告诉泉奈。 几乎打消了松子关于他身份的所有疑虑。 回程路上她与宇智波斑肩并肩,一改往日里的避之不及。 只是她人在身旁,魂却早就已经游到不知何处去了。 “松子。” “松子?” 斑连连喊了她数声才使得她回神。 她如梦初醒地环视四周,他们已经回到了日向安排的小院。 小黑走过去贴了贴她的腿,带有温度的皮毛刺挠了一下她,在得到松子垂目后便一扫尾巴踱步至一棵树下,那是它今日刚挖出来的坑洞,身子往里头一蜷缩,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它累了。”斑说,“你不累吗?” 闻言松子狠狠搓了把脸,刚才是很累没错,但眼下她就是十足的精神。 在获悉对方的眼睛出了问题后,她周身疲累通通一扫而空。 “我们得谈谈。”她猛然抬头,目光烁烁地盯着宇智波斑,“对,我们得谈谈。” 斑轻声笑了,他自然注意到了对方话语里的郑重。 “谈什么?”他略一偏头,似有不明,眼神中却带着审视,“你是有什么办法?习得了更好的医术?” “再说了。”他示意她再好好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界,“这里适合吗?” 如果没有办法根治写轮眼的问题,那就不要谈。他是这个意思,因为谈了也没用,这点松子心知肚明。 可她没打算放弃,她捏着拳头强调道:“如果你不想我跟你打起来的话,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听我好好说话。” “哦,我在听。”斑抱着手如此说道,“只是你确定要在这么空旷的地带跟我吵?” 松子的衣袍飞舞地略过他,她拉开木门,回身沉默凝视他,后者从善如流,不急不缓地踏上门廊。 那姿态,决然没有将眼睛的事看得多严重。 他脱了鞋径直走到桌案边,抬手抚了抚茶壶,分别添了两盏茶,一盏推至对面落座的松子身前,一盏执起喂至嘴边,一两口就喝完了。 等了他们那么久,他早就有了些渴意,冷茶入肚后,更是舒展了眉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模糊视像?”松子骤然问到。 斑顿了顿,头也不抬继续添茶,“前段日子。” “哪段日子?” “不久之前。” 松子啪地一下拍在桌上,茶盏里的汤晃出了盏沿,顺着表面滑落至案几,“我现在脾气很不好,我警告你。” 斑哑然张了张嘴,“哦,看出来了。” “你受伤那段时间。”他抬眼瞅她,“我很配合你。” “族里的医疗忍者怎么说?” “他们没说话。”斑又饮了一口茶,“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松子再次搓脸,她头疼难忍,满腔的干涩音调,“你知道自己的情况你还去捉九尾?” “正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才要去捉。”他放下茶盏,分寸不错地看着她,“就像我说的,我不会等到金角银角又或者雷之国其他人先出手。” 所以,趁着他眼睛还能用,他要先把九尾抢过来。 松子咬了咬唇,满脸都是烦躁,她都不想正眼看他,“那你想没想过之后怎么办?” “你捉了它,又无法控制它,到时候怎么办?” 斑食指与拇指互相磋磨了一阵,目光一直盯着对方眉间的褶皱,“会有办法的,松子。” “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先杀了九尾,它不会有机会作乱。” 松子愕然抬眼,双眸颤颤,“你疯了吗?” “等一切都走上正轨,那它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他捕捉尾兽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威慑,他丝毫不掩饰这一点。 走之前这间房子并没有点灯,此时便只能凭借着月光视物,好在房门大开,冷月又正是当空,倒也不算纯粹摸瞎。 只是到底是显得空间逼仄了些,在这有限范围内,宇智波斑的脸一半藏在影子里一半显露出清俊的轮廓。 人在成长过程中身体四肢骨骼会拉长,附着的肌肉纹理亦是同样有所蓬勃的生长态势,这些都很直观,一眼就能论出跟幼年时期的差别来。 而脸部却有所不同,鼻梁眉骨以及下颌,它们好像是稍显滞后地缓慢生长,在不知不觉中长到几分恰似从前的模样,如同过去之影附在这躯壳上,令人模棱两可无法完全分辨。 “在想什么?”斑开口问,那语调轻浅,他略压了压下巴,正有些好奇地凝望她的眼,这样一动弹,整张脸便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松子觉得他脸上笼了一层薄雾,该是月光在浅色绒毛上产生了某种光晕。 她眼周的肌肉不再紧绷,鬼使神差间,她牵起嘴角说了真心话。 “我在想,你似乎将你人生中的一切都打算好了。”她半耷拉着眼皮,神情恍惚间又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抿着唇细细端详他的脸。 斑奇怪她这突如其来的感慨,他垂目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茶盏,然后询问她:“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啊。松子心中答道。 但话到嘴边,她换了种说法,“柱间是你的至交好友,泉奈是你的手足兄弟,而我——” “我几乎被起哄的族人内定了族长夫人的位子。”她荒唐一笑,再抬眼时眸光闪了闪,“可是我感觉,你的人生似乎并不需要我们参与。” 既然不需要,那又何必拉着她将她置入同他一样的泥潭中? “就因为我没有跟你们商量自行捕捉了九尾?”他停止转动那碗茶盏,黑白分明的眼眸亦是被激得泛起波澜。 “嗯,可以这样说。”松子沉吟一声,“但只是一个表象。” “你说你到时候会杀了九尾,为了防止它后续报复。” “既然你没有小看不甘的力量,那今天日向一族或者以后臣服的忍族,他们心有不甘但隐忍积蓄力量,你难道也能都杀光吗?” “如果你想打造出来一个符合你想法的完美忍者世界,那其实根本不需要旁人参与不是吗?” “所有人都是你手中的工具而已,我们无须具备自己的想法跟意志,按照你的所思所想执行便是,所以,这是你想要的未来?” 宇智波斑耳朵微动,胸膛微微一滞,藏在案几下的那只手逐渐紧绷后又缓缓松弛地弹了弹。 “对不起,我真的需要确定你的想法。”松子眼眶发红,她一字一句无可逃避,势必要将这则迟来的对峙进行到底,“你告诉我,你就是一定要以这样的手段实现这样的世界是吗?” 她的声音清脆地敲在他心头,是瓷器崩裂的细微响动,他想抬手扶稳了那瓷器的表面。 这场对峙很是似曾相识,很久之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我觉得可能是我耽误你了。】 【你自在去飞吧。】 但他只是盯着她那副引颈受戮的姿态,并没有上手试图将她拼接粘合起来。 他们的想法跟做事准则一直是有差异的,这他知道。 但他没想到他只是捉了一次九尾,她就如同猫被踩了尾巴一样,回身就是一阵猛挠,不见血不见他被逼退就一直步步相逼。 确认了他的想法,之后呢?跟之前一样说什么请他自由地滚,她不参与了是吗? 她就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她就是这个意思。 他情绪不停地翻涌,却硬生生强迫自己不要显露,他不是为了跟她撕破脸来的,他拒绝这样。 “你什么话都不让我说,就已经擅自认定了我的想法。”他移开视线,睫毛齐排排地向下垂去,整张脸透着一丝愤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行事风格就是这样。” “就算要让我将就别人,也要给我时间。” “如果你奢望我一朝一夕就能改变,那你还是就当我独断专横好了。” “对,我抱着搞砸一切的目的,”他赫然抬眼,神情嘲弄,“我连自己的眼睛也不在乎。” “我这样说,你还满意吗?” “如果你不满意,行,”他嗤笑出声,表情乖张,透着一股疯劲,“那我现在把九尾放去雷之国,解了契约印,成全金角银角那两个狗东西,如何?” “不如何!”松子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是觉得冲着我放狠话有作用是吗?” “我告诉你没作用听明白了吗?” “你要是真有这个打算,你根本就不会这么问我。” “我什么时候能影响到你宇智波斑了啊?啊?” “你多了不起啊,你最了不起了,世界上所有人都没你厉害,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人谈判你闲慢,别人说话你当人家放屁,人家族地势力范围内,你不打招呼地就跑来,什么九尾过来了,换做你是日向太介你能信这狗屁不通的话?” “你不提刀就砍已经算你够有定力了!” 斑:“我是日向太介,我早就先下手为强,我根本不会等到有人先一步建立忍村。” 松子:“所以呢?你就可以有底气地欺辱一个一族之长是吗?” 斑胸膛起伏,他嘴角下压,眉头紧蹙,目不斜视地盯死了案几,片刻后,他梗着脖子开口:“我没有存心欺辱他的意思。”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把这件事赶快敲定。” “在我彻底瞎了之前。” 他似乎是闭了闭眼,平复着波动的心绪,脸上的肌肉细微地颤了颤,“我不会换眼睛,这是我的决定。” “会不会瞎?什么时候会瞎?这都不是眼下的我该考虑的事。” “我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快速且没有后顾之忧地让村子步入正轨。” “如果你觉得我做得过分了,我明日就可以去同日向太介解释...甚至道歉。”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对,这就是我的手段,在你看来过激且丝毫不考虑后果。” “但我没想跟你吵架,你总说求同存异,求同存异...”他顿了顿,眼有埋怨以及分毫的渴求。 “所以,你能不能别跟我吵了?” 他们行事准则的确不同,但求同存异是她自己说的,她理应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