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算命：主播是个老实人》


 第1章 直播算命赚钱

    下午六点。


    潮湿破旧的房子内。


    女孩儿面容宁静地躺在床上，右手无力地耷拉在床边，手腕处滴落的血液在地上凝聚，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一阵阴风吹过，女孩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全是死气的眸子瞬间恢复了生机。


    迟念坐起身子，嘴里念念有词，左手摸过右手手腕的伤口，眨眼之间，伤口愈合。


    她松了口气，若失血再多，这副身子就不能用了。


    没错，她并不是原主。


    原来的迟念自杀了。


    原主父母从小离异，双方都视她为累赘，将她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是她的奶奶将她带回了家。


    后来，奶奶被原主的父亲骗空了家底，只能缩在这间屋子里，捡垃圾供原主读书。


    上了高中后，奶奶的身体愈加不好，原主便辍学打工挣钱养活奶奶。


    长久以来的不安侵蚀着她，导致她呆板木讷不善与人交流，因此并无朋友。


    加上这十多年，原主父母对这爷孙俩不闻不问，所以原主和奶奶是真正的相依为命。


    可惜，半月前，她的奶奶难忍病痛折磨，走了。


    原主悲痛万分，苦苦挣扎半月，因没了支撑，还是随奶奶去了。


    迟念对原主的一切了如指掌，并非是靠记忆，而是，她选中了原主的肉身。


    她是酆都之人，此来人间，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不过……迟念看着镜中的人皱了皱眉，既已成人，还是要遵守一下人间的规则。


    比如，洗干净些，又比如，换身衣服。


    人间的规则她事先了解过，在人间，做什么事情都需要钱。


    她在抽屉的盒子里找到了钱，一共四百三十一块五。


    除此之外，手机里有两百块。


    这就是全部家当。


    将钱、证件和手机装好，迟念刚走到门口，手刚抬起，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念念呀，我是房东阿姨，你在吗？”


    这声音还算温和，但她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仗着迟念爷孙二人无依无靠，私下时常对迟念打骂。


    迟念打开门，冷冷问道：“什么事？”


    面前房门打开的瞬间，房东阿姨只觉得一股凉风吹过，激得她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再看迟念，这丫头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像平常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多了些……邪气？


    她将脑中的想法甩去，亲切地笑道：“念念，你奶奶不在了，我看你可怜，给你介绍个好人家，让你去享清福，你愿意吗？”


    面前的女人满脸肥肉，笑得不怀好意。


    “将死之人，冲喜只是徒劳。她给你的两千块，最好退回去，否则，必有灾祸。”


    只一眼，迟念便看清了她那颗肮脏的心脏。


    “这屋子我不住了，就此别过。”


    迟念懒得跟她多嘴，不止因为这个人类黑心，还因为这间屋子。


    她之前的住所虽算不得富丽堂皇，但也是五脏俱全，这间小破屋子，她实在不喜欢。


    自听到迟念说的第一句话，房东阿姨就觉得心中泛冷意。


    越往后，她越惊慌。


    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她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实在大相捷径，简直是换了个人。


    房东阿姨盯着迟念的背影直犯嘀咕，直到脑海中响起迟念最后一句话，才连忙追上前去。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这屋子你说不住就不住？你奶奶可是死在了这屋里，要走可以，赔偿金拿来！”


    迟念皱了皱眉，“赔偿金？”


    “这屋里死了人，以后谁还敢租？两千块赔偿金，给了就放你走，不然的话，哼！”


    房东阿姨叉着腰，十分凶悍。


    “之前的租客给赔偿金了吗？”


    “什么？”房东阿姨被迟念问住了。


    “这屋子之前死过两个人，他们没给，我凭什么给？”


    迟念冷漠地斜她一眼，径直离开。


    又是钱，看来，钱真的必不可少，她要想想办法了。


    留在原地的房东阿姨却是白了脸，这死丫头竟然知道这里死过人？


    她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人，她拍着胸脯快步走开了。


    她终究不敢缠着那死丫头，要是死丫头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她就完了！


    真是邪门！


    迟念出门买了件衣服，后便去了酒店。


    洗完澡后，她又看向镜子。


    镜中人苍白瘦弱，头发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但五官生得不错，看得出是个美人，若养一养，再多点儿肉，会更好看。


    迟念知道此行呆的时间不会短，这幅身子定是要养一养的，除此之外，就是要赚钱。


    可是买完衣服，又交了两晚的酒店钱之后，她兜里只有三十了。


    她这时才觉得做人难。


    “以你的神通，可以直播算命啊！”


    周遭的温度忽然降下来，一个笑嘻嘻的男生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这男生一身白，就连肤色，都像刷了层厚厚的粉一般。


    他戴着顶白色渔夫帽，若是细细辨认，犹能识出“一见生财”四个小字。


    迟念看向他，眼中有些疑惑，“直播？”


    “定是没有仔细看给你带的《人间录》。”


    又一股阴风吹过，迟念另一旁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色的男生。


    他绷着脸，有些严肃，肤色较黑，也戴着顶渔夫帽，是黑色的，有“天下太平”四个小字。


    他的胳膊上缠一条赤蛇，见到迟念之后，赤蛇立刻跃到了迟念肩头。


    迟念摸着赤蛇的脑袋，“确实漏了一些，看来还是要好好查看一下记忆。谢谢你帮我带来丹缇。”


    “阿迟，也有我的份儿呢！”白衣男生笑着往近凑了凑。


    “好了，去工作！”


    不待迟念说什么，黑衣男生扣住白衣男生的肩膀，消失在了原地。


    迟念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这二人，正是两位无常。


    发展到现在，酆都的引路人，也就是黑白无常，已经有了许多位。


    与她相熟的这两位却是最初的二人。


    她凝神将原主的记忆好好回忆了一番。


    再次睁开眼，她拿出手机点了外卖，后又打开直播。


    嗯，手机里还有些钱，不过只够她再吃一顿饭了。


    直播的平台她选择了象牙。


    直播标题简单直接：算命赚钱。

 第2章 我的奶奶在哪儿

    直播间空荡荡的，不过迟念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着。


    至于等的东西，自然是外卖，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约莫半小时后，外卖终于到了，顾不得其它，迟念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把所有食物消灭完之后，她终于舍得抬头。


    【主播是不是取错名字了？这好像是吃播？】


    【大概是没有，反正算命和吃播都是骗人，狗头】


    【我也觉得是骗人，主播这么瘦，算命和吃播一个也做不到呢！】


    【可是她吃得好香，不管了，马上点一份炸鸡！】


    【蛇！红色的蛇！妈妈救我！】


    【挖槽！真的是！主播接下来不会是要吃蛇吧？】


    就在迟念吃东西的功夫，有几个被标题吸引进来的观众，对迟念本人以及标题展开了讨论。


    “不是吃播，是算命。蛇是我的朋友，不吃它。”迟念淡淡解释了一句。


    【算命？认真的吗？】


    【主播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吗？i了i了！】


    【我也觉得，而且她说小红是她的伙伴欸！心心】


    【请问楼上，蛇蛇知道她叫小红吗？狗头】


    万人迷关注了主播。


    剑三yyds关注了主播。


    【呆萌又怎样？骗子一个，本小爷反手一个举报！】


    【主播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暴富！】


    【当代年轻人现状，求财不求情，带我一个！】


    财神爷看看我关注了主播。


    钱钱！嘿嘿！关注了主播。


    “一卦一千，也就是一个天外飞仙。”


    迟念看了下礼物的价格，定下了天外飞仙。


    【什么？是桥洞下算命先生的十倍啊！不愧是赚钱主播，告辞！】


    【大概是要交电费吧？狗头】


    【主播真是人美心善，抢钱还要装模作样地算命！（已经举报）】


    【只要一千？】


    【好能装，那可是一千！有本事你就给主播送钱啊！】


    下一秒，粉蓝色的特效在直播间亮起。


    万人迷送出天外飞仙。


    【我靠！冤大头出现了！】


    【我靠！冤大头出现了！】


    【我靠！冤大头出现了！】


    *5


    同市的别墅区内，坐在床上的女孩儿满脸疲惫，她的手机屏幕上，正是迟念那张微微放大的脸。


    她是无意间点进这个直播间的。


    这些日子她烦躁不安，可是看到主播镇定的模样，她的心莫名安静了下来。


    甚至，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一千对她来讲不算什么，只要能……


    “微微，早点儿睡，明天去郊区找。”


    脚步声走近，妈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妁微红了眼眶。


    “好，妈妈你也早些休息。”


    低头再看向手机时，屏幕中央弹出一个窗口。


    [主播迟念请求与您视频连接。]


    她已经被妈妈的声音拽得清醒过来，但，试试也无妨吧？


    屏幕一分为二，又一张人脸出现在屏幕上。


    迟念看着屏幕上的陈妁微，她眼眶有些红，像是刚刚哭过。


    “请问你想算什么？”


    看着对方的模样，迟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过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在人间，这叫礼貌。


    【小姐姐是不是刚哭过？难道刚才主播在后台威胁你了？】


    【小姐姐不要怕！我们帮你举报这个骗子！】


    【我来报警！去年我奶奶就被所谓的算命先生骗了一千块，骗子不得好死！】


    【拉倒吧！刚刚不还说“只要”一千吗？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好意思哭？】


    天外飞仙的特效吸引来了许多观众，直播间的人气逼近两百，大部分是为小姐姐白白扔掉一千块钱惋惜。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直言这位小姐姐脑袋进了水，被骗活该。


    “我刚才是因为伤心事哭，没有被主播威胁，大家不要信谣。”


    陈妁微已经处理好了情绪，忽略掉那些对她不好的言论，立刻为迟念解释。


    【我就觉得不是这样！大家能不能冷静一点儿？主播不像坏人！】


    【666，楼上几毛一条？带我一个。】


    【就算不是坏人，那也是骗子，真正的大师能看出你的需求，不像这个主播，还用问的！】


    迟念有些懵，所以是不需要问的吗？


    可是在人间，礼貌不是很重要的吗？


    她略一思索，自己初来乍到，听大家的建议比较好。


    迟念轻声道：


    “你的奶奶85岁，五日前走丢，全家人为寻找她殚精竭力，却没有成果，你所求，便是亲人的去向。”


    “对！”


    陈妁微激动地又红了眼眶。


    “大师，您能算出我奶奶现在……在哪里吗？”


    “是否还活着”这几个字，她说不出口。


    她希望自己的奶奶还在人世。


    【回复楼楼楼楼楼上！不是充胖子，她就是胖子！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个小姐姐好像是陈妁微！】


    【湖城首富独女陈妁微？好像真的是！】


    【富婆姐姐！贴贴！】


    【想起来了！这几天一直在播放寻人启事呢！丢的是陈妁微的奶奶，找到人给十万报酬！】


    【所以主播是看了新闻吧？用别人的眼泪赚钱真的不好笑，摊手】


    陈妁微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自从奶奶走丢后，各大屏幕都播轮着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上正是陈家的老太太杨慧的基本信息和走丢时间。


    老太太一年前得了老年痴呆，两月前更加严重，在这之前已经走丢过两次，但都找了回来。


    保姆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让老太太丢了。


    她的微博转发了寻人启事，而她的微博认证，就是“陈氏妁微”，只要往下一翻，就能看到她的照片。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陈妁微扯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她28了，没想到还会相信这些。


    迟念并不理会直播间的言论，而是直勾勾看着陈妁微。


    她看得出陈妁微眼中的失望。


    陈妁微是她的第一个顾客，她不会让客人无功而返。


    况且，这是她的第一单，事关之后的赚钱事业，她更不会出错。


    “老太太是在家里丢了的，当时家里只有老太太、保姆两人，可是查遍内外监控，都没看到人，对吗？”

 第3章 说说你的过去

    准备关掉视频的陈妁微微微一顿，后又激动坐起，抓紧手机，“没错！”


    陈家老太太走丢人尽皆知，可寻人启事上并没有写老太太在家失踪，也没有写老太太像是凭空蒸发。


    陈家隐瞒这些，就是因为害怕是仇家绑架，他们需要在明面上表态：不惊动警察，私下谈判。


    但暗中已经报警，请警察调查仇家，帮忙找人。


    这位算命主播竟能算到奶奶丢失的现场，陈妁微心中再度升起了希望。


    【啥？凭空消失？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两人联手骗人的吧？】


    【睁大你的狗眼！这可是陈妁微！】


    【主播好像真的有点儿本事，我想……】


    【住手！你不想！】


    【主播不会是到陈家附近打听过吧？或者是有人脉？】


    “这件事只有陈家人和警察才知道，别说附近的邻居，就连警察都要保密。”陈妁微对直播间的水友解释。


    她又看向大师，就凭大师算到奶奶“消失”这件事儿，她就觉得大师真的有本事。


    “大师，您能算出我奶奶在哪儿吗？”


    “沁水苑13单元电梯厢下。”迟念报出了一个地址。


    “你是说，我奶奶她在……电梯厢下？”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的语气止不住的颤抖，是激动的颤抖，也是害怕的颤抖。


    在电梯厢下，那奶奶她……还活着吗？


    “她还活着，但是必须尽快营救，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


    迟念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念在她是自己第一个顾客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了一句。


    陈妁微如梦初醒，“我现在就去！若真的能找到奶奶，必有重谢！”


    说罢，屏幕上只剩下迟念一人。


    【都在电梯下了还活着？还说什么过了今晚就晚了？难不成那栋楼一直没人住，今天晚上才会有人搬进去？荒谬！】


    【我就是沁水苑13栋的，周围好安静，楼上说的话成功给我塑造了xx氛围，我tm谢谢你！】


    【可是刚才陈妁微小姐姐不是说，奶奶是凭空消失的吗？】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离奇了，主播主播，奶奶真的是忽然消失的吗？】


    迟念看了直播间一眼，“只是像凭空消失，此事是人为。”


    这话一出，直播间沸腾了。


    【我靠！什么意思！难道说是谋杀？绑架？】


    【楼上在想屁吃！那可是陈家！哪能是一般人能动得了手的？】


    【呼叫楼上那位13栋的兄弟，请求文字直播！】


    【可恶，我也有点相信……同呼叫13栋兄弟！】


    【有点鸡冻怎么肥事~】


    最爱小鱼儿关注了主播。


    给我卫生纸关注了主播。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关注了主播。


    ……


    直播间多了近一百个关注，而直播人气也冲到了两千。


    有的满怀希望，有的充满戾气，整个直播间的说法分成了两个极端。


    迟念无视这些言论，谨记初心。


    “一卦一个天外飞仙，静候下一位有缘人。”


    迟念话音刚落，直播间便出现了粉蓝色特效。


    【又有一个冤大头，狗头】


    【在陈家奶奶没找到之前，大家不要让主播算命好吧？大家都是普通人，没那么多钱被骗的！】


    【同意楼上！】


    【呼喊13栋兄弟！】


    【呼喊13栋兄弟！】


    *5


    直播间几乎被“呼喊13栋兄弟”几个字刷屏。


    迟念视若无睹，她急着完成第二卦，人家可是出了钱的。


    这次连接的是一位名为“乐乐妈妈”的网友，对方同意连接后，一个神色憔悴的女子出现在了屏幕上。


    女子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她周遭灯光昏黄，但凌乱的沙发和邋遢的地面清晰可见。


    【我靠，这位妈妈有点邋遢啊！】


    【看这位妈妈的条件不是很好，可惜被冲昏头脑，白白丢了一千。】


    【乐乐妈妈哭的好伤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是女的吧？女的就爱同情心泛滥，呵呵！这人一看就是托儿。】


    【楼上是男的吧？男的就爱随意指责人，呵呵！】


    乐乐妈妈忍住悲伤。


    “我不是托儿！我也不想这么邋遢，可是我实在没有心情！


    大师，我的儿子被那个混蛋带走了，三天，三天啊！我联系不到他！


    大师，我好担心我儿子，你帮我算算我儿子在哪儿？”


    【我也是位妈妈，要是我儿子丢了，别说邋遢，我都不想活了！】


    【不是，儿子丢了不会报警吗？让警察抓那个混蛋啊！】


    乐乐妈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没用的！那个混蛋是我儿子的爸爸，警察问他，他说是让孩子奶奶帮忙带着，还有他那边的亲戚作证。


    警察走以后，他狠狠打了我一顿，还用孩子威胁我！


    我怕他们伤害我的孩子，只能用这种方式找一找。”


    【家暴男！还不让你见自己孩子，肯定有鬼！】


    【同意，把孩子找回来以后就想办法离婚吧，对家暴零容忍！】


    【可是，万一她老公真的只是把孩子送到奶奶呢？你们好偏激。】


    看到这些水友的话，乐乐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我问了，我婆婆说孩子在，但是我了解她，她在说谎！而且我打电话的时候仔细听了，根本没有小孩儿哭闹的声音。”


    【我觉得乐乐妈妈不像说谎。】


    【不要质疑一位母亲对孩子的心，这不是偏激，而是直面事实！】


    【就算是事实，找主播有啥用？你们真觉得主播会算命？】


    【依我看，主播的水平不及桥洞先生。】


    “乐乐妈妈，你老公没有说谎，你的孩子确实在你婆婆那儿。”迟念道。


    “怎么可能？我了解我婆婆，她那样子就是心虚，她在骗我！”乐乐妈妈难以置信。


    如果说方才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直播间算卦，那么现在，她已经对迟念失望了。


    她无比了解自己的婆婆，那吞吞吐吐的样子，肯定有事瞒着她！


    不止乐乐妈妈，直播间也炸开了锅。


    【看！我就说这乐乐妈妈是来博同情的，谁会害自己亲儿子啊？】


    【可是乐乐妈妈的难过不像是装的。】


    【上面那个刚刚还说主播是骗子，现在又相信主播了？小乐色】


    “大家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


    迟念似乎从不会被争吵影响，神色不变的制止了大家。


    “乐乐妈妈，你的孩子确实在你婆婆那儿，我能帮你找到他。


    但是，真正能救他的，只有你。


    这一卦，我为你算。


    说说你的过去吧。”


    乐乐妈妈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哽咽，啜泣，终于嚎啕大哭。

 第4章 卖女养儿

    【发生什么了？我可没骂这位妈妈！】


    【给我整不会了……】


    【按照过去二十五年被骗的经历，应该是要开始下一轮骗局了。】


    【楼上专业小黑子吧？感觉不到她是真的伤心？】


    迟念知道她心中难受，也不催，静静等她发泄完。


    过了五分钟，乐乐妈妈终于不再流泪，眼神中反而带着死寂。


    “嫁给他这三年，我找过许多大师，只有你，问了我的过去。”


    【什么意思？不是找儿子吗？关你过去什么事儿？】


    【我明白了！她根本就没有儿子！都是幻想！】


    【楼上建议查查脑子，没看见后面有照片吗？】


    【忽然想到，乐乐妈妈嫁的那个渣男，不会是qjf吧？】


    乐乐妈妈苦笑一声。


    “你说对了。”


    “两年前，我刚刚毕业，想留在大城市工作，可我爸妈死活不同意，一气之下，我跟他们断了联系。”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好工作，干了两个月，我弟忽然给我发消息说，我爸快咽气儿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我担心极了，连夜坐车赶回家。”


    “没想到，是场骗局。我爸身体结实着呢，他把我捆起来锁在房里，说是给我找了个好人家。”


    “我本想着找机会逃走，没想到我爸直接让那个禽兽进来把我……我觉得天都塌了，他们可是我的家人啊！怎么能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我弟弟要结婚，家里没钱，这个禽兽答应给我爸二十万。”


    “但我从没屈服，后来，我终于找到逃跑的机会，可惜运气不好，被抓了回来。”


    “我就这么被那个禽兽带回了家，他怕我跑，就拿狗链锁着我。”


    “那一年多，我觉得自己像个牲口，每天都生不如死。”


    “我怀孕后，他才解开了我的铁链。”


    “每天依然会被打，但是比之前好了一些，直到生下孩子，我……”


    乐乐妈妈喉头很酸，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迟念轻叹一声，接着道。


    “直到生下孩子，回到家后，你被上门要债的人堵上，你才知道他欠了一大笔赌债。


    也是在那时，你知道他有卖掉孩子的想法。


    这个人，就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气得我浑身发抖，谁敢这么对我女儿，我非杀了他不可！】


    【这个人渣该死，可是乐乐妈妈的父母也该死！】


    【同意！真的不是每个人都配做父母！】


    【我哭了家人们。我的好朋友家里就是重男轻女，她被逼着嫁给一个老头，就是因为那个老头给的钱多。】


    【呃，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吧？我爸妈对我很好啊。】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的，叹气】


    “乐乐妈妈，你有怨。”


    迟念看着屏幕中的人。


    “不仅怨，我还恨！我巴不得他们全部去死！”


    乐乐妈妈有些癫狂地边笑边流泪。


    心中带着怨恨死掉的，会成为执念很深的冤鬼或怨鬼，有的，还会成为厉鬼。


    迟念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三种鬼。


    不过，乐乐妈妈不会死，她寿数很长。


    “坏事做多自有灾祸，乐乐妈妈，我刚才说了，这一卦，我为你算。”


    “我？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彻底毁了，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我的孩子，大师，你快告诉我，怎样救我的孩子？”


    看着乐乐妈妈急迫的眼神，迟念缓缓道来。


    “他们打算卖掉你的孩子还债，你的婆婆还在犹豫，明天下午两点她会点头，你还有准备的时间。”


    乐乐妈妈一抹眼泪，衣服鞋子都来不及换，立刻就要出门。


    “门锁了，你出不去，而且凭你一人的力量，救不出孩子。”迟念淡淡开口。


    【看着乐乐妈妈这么可怜，我都忘了这是算命直播间……】


    【主播有点儿东西，我先关注一波，看看有没有成为老粉的机会。】


    【博眼泪耍同情，掩盖主播是骗子的事实罢了，摊手】


    “大师，我求你了，帮帮我，给我指条路，我真的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乐乐妈妈苦苦哀求。


    客人强烈要求，迟念也无法拒绝。


    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儿。


    “报警，明天下午一点半之前埋伏在他家周围，届时可将该抓之人一网打尽。”


    “好！好！我现在就报警！”


    “你出不去的，你很累了，休息一下吧。


    明天上午九点半，自有人给你开门，到时候再报警也不迟。”


    迟念的声音似有魔力，不知怎的，乐乐妈妈困意来袭，竟就那么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随后，迟念断开了与乐乐妈妈的连接。


    【我靠！这这这，是主播干的？】


    【肯定是！妈呀，主播还会催眠呢？】


    【催眠没有这么简单吧？】


    【没人在意主播刚刚的话吗？时间说得也太准了，让人怀疑。】


    【就是啊！还说什么有人会给她开门，好假！我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骗局！】


    【确实不像真的，儿子没救出来就挂了（指视频）。】


    迟念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按照人类的规则，到了睡觉的时间。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明天上午会开直播，帮乐乐妈妈解决问题。


    再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id出现在了直播间。


    【迟大师！你是我的神！电梯真的救出一个人！】


    请保佑13栋居民平安关注了主播。


    请保佑13栋居民平安送出一朵红玫瑰。


    *20


    这位住在13栋的兄弟本来很害怕，直到听到警车声，才壮着胆子到窗边查看。


    他住得不高，视力又好，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从电梯救出一个人。


    看身形，是个奶奶没错。


    他激动了，自己这是遇到真大师了！


    于是立刻回来直播间播报新消息。


    【什么什么？真的救出陈家奶奶了？】


    【这位兄弟你不会是在后台收钱了吧？】


    【送了二十朵红玫瑰？二十块？主播收买人也这么小气？】


    陈妁微送出天外飞仙*5。


    陈妁微送出汗血宝猪*5。


    逢考必过送出天外飞仙。


    陈妁微送出豪华游艇*5。


    【各位，我是陈妁微，奶奶已经救出，正在送往医院。】


    【大师，谢谢你，等确定奶奶无虞后，我全家亲自登门道谢！】


    迟念想起来了，有人说过，帮陈家找到人，会有十万报酬。


    有了这十万，她就能租一个房子了！


    “拿钱办事，不必客气。


    这位名为逢考必过的水友，你想算什么？”


    满足归满足，她还是在一众耀眼的特效中，看到了不属于陈妁微的天外飞仙。


    都是顾客，要平等对待。


    这也是人类的规则。

 第5章 我家冰箱阴森森的

    沁水苑，13栋楼下。


    陈妁微看着救护车远去，心中满是激动。


    她没想到迟大师竟真的帮她找到了奶奶！


    “陈女士，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她转头一看，是王警官。


    王警官王肖就是这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他和兄弟们找了五天，却一无所获。


    今天晚上，忽然接到陈妁微的电话，说她的奶奶可能找到了。


    然后杨慧老太太就被救了出来。


    他有些怀疑陈妁微。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奶奶的位置对吧？实不相瞒，我找一位大师算了一卦，是她告诉我的。”


    王肖有些狐疑，他向来不相信算卦那些东西。


    “陈小姐，根据对现场的勘察，杨老太太是被绑来的，我觉得你说的这位大师嫌疑很大，不知道是否方便透露他的信息？”


    陈妁微微微一笑，王警官和她的父母有相同的想法。


    但是，她相信大师。


    “她在象牙直播，房间号十三个4。


    王警官，大师肯定不是凶手，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凶手是谁，还要拜托你们。”


    王警官点点头，“陈小姐放心，对每一个案件，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目送陈妁微远去，王肖下载象牙，搜到了迟念的直播间。


    他很是意外。


    这位大师，竟然是个小姑娘？


    陈妁微的一波礼物吸引了许多人，直播间人气快要到万。


    其中不乏陈妁微的小迷妹小迷弟，他们俨然成了迟念的铁粉。


    【大师你好！听说你帮我家微微找到了奶奶，我特地来保护你！】


    【我也是！键盘在手，大师我护！】


    【好夸张，陈妁微又不是明星，怎么会有这么一群脑残粉？】


    【就是，算命？纯纯骗子！】


    【新来的就骂吧！到时候被打脸，看你们还能不能骂得出来，哼哼！】


    迟念大师的老粉送出了啦啦队灯牌。


    有生之年送出了99朵红玫瑰。


    小王要加油关注了主播。


    直播间弹幕滚动很快，迟念耐心地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id。


    她申请了与逢考必过的视频连接。


    “谢谢大家的关注，谢谢大家的小礼物。”


    这些小礼物不是为了算卦，而是大家主动赠予，应该感谢。


    几秒后，视频接通。


    迟念也停止了感谢大家的小礼物，她看着另一片漆黑的屏幕问道：


    “逢考必过，你想算什么？”


    一阵窸窣后，那片漆黑中央忽然出现一张人脸。


    手电筒的光自下而上，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扭曲。


    【妈呀！吓死我了！这人是不是有病！】


    【这位老哥你家没灯吗？这么照真的很像鬼！】


    【主播赶紧挂断他的视频，看得我害怕！】


    “大家不用害怕，他是人，真正的鬼不长这样。”


    迟念从众多弹幕中学到了一个新词，宠粉。


    于是她决定多多安慰直播间的大家，表示她对直播间各位的“宠”。


    却不知，直播间的各位再次沸腾。


    【什么？主播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觉得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真的是那个意思？】


    【确实是那个意思！】


    【我觉得不可能有那个意思！】


    【我觉得要尊重那个意思，所以要意思意思！】


    猫猫不吃鱼送出啦啦队灯牌*3。


    键盘失灵啦送出小跳蛙*5。


    一入键帽深似海送出比心心*7。


    迟念有些没看懂，她只隐约觉得大家在讨论“意思”，至于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她认为有必要向各位请教。


    不过，还是要先帮助客人。


    宠粉完毕，她看向那张被光照得有些扭曲的脸。


    “逢考必过，你也不用害怕，慢慢说。”


    听到这句话，逢考必过激动得晃了好几下手电筒。


    看上去更恐怖了……


    “大师，我叫刘帅。


    我家冰箱好恐怖，每次开门都感觉周围温度很低，阴气森森的！


    你帮我算算，里面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悟了！主播不止会找人，还会捉鬼！】


    【你悟性不行啊，我们刚刚都说了好久那个意思了！】


    【故弄玄虚！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我也觉得没有鬼，冰箱不冷难道暖气冷？奇怪了！】


    迟念悟了，原来大家说的“意思”，是鬼。


    “有的，只是留在人间的不多。”


    解答直播间的弹幕之后，她对刘帅道：


    “你买的是二手冰箱，里面确实窝着一只鬼。


    她死得冤枉，不过案件已经解决，她也没了怨气。


    只是……”


    “只是什么？”


    刘帅赶紧往屏幕跟前凑了凑，那张被照得扭曲的脸，让直播间的水友一阵心慌。


    “你不必把手电筒举到下巴处。”


    刘帅一愣。


    ？


    ……


    他嘟囔着把手电筒换了个方向。


    迟念这才继续道：“只是，她尸骨分散，她的家人因此悲痛，她放不下家人，也无法走入轮回。


    若你想解决，就帮她找回缺失的尸骨。”


    “啥？”刘帅可不乐意，他缩了缩身子，“我直接换个冰箱不就好了？”


    迟念却是摇了摇头，她看向刘帅身后的漆黑。


    “你已经知道了解决方法，她，恐怕不会轻易离开你。”


    【我靠！主播在看啥？】


    【尊重意思！尊重意思！尊重意思！】


    【这人一看就蒙在被子里，能看见啥？大惊小怪！】


    【就是，故弄玄虚！】


    直播间的水友能打嘴炮，可刘帅不行啊！


    几乎是立刻，他就起了鸡皮疙瘩。


    熟悉的冷意自背后侵入，他知道，她在看着他。


    “大……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跟她说，你会帮她。”


    “什……什么？跟她说？”刘帅打了个寒战。


    他可不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胆儿小！


    “大师，你能不能帮我说？我害怕！”


    【？这是演员吧，真能装】


    【就是！除非亲眼看到，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意思！】


    【楼上不信干嘛用意思二字？】


    【咋的，这俩字你发明的？老子就不信！逢考必过你再演的话，我诅咒你逢考必不过！】


    刘帅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迟念，无意间瞥到直播间的弹幕，几乎要哭出来。


    “哥们儿你别这么恶毒啊！比起逢考必不过，我宁愿看见鬼！


    我真没骗你们！凉飕飕的！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不信！


    大师，我求你了，你帮帮我！”


    “这样吧，你掀开被子，我跟她说。”


    略一思索，迟念有了决定。


    既然刘帅不敢说，那便由她来讲。


    “好！”


    刘帅大喜过望，这样的话，他只要伸出一只胳膊，让大师跟她对话就行！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要想将屏幕对准阿飘，还需要他手动定位。


    “啊——”


    随着刘帅一声惨叫，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迟念摸摸鼻尖，这不关她的事吧？

 第6章 不该不听我的话

    虽然只是一瞬，但屏幕还是照到了一个影子。


    是位女性，头发又黑又长，脸比墙白，脸上有黑色纹路。


    细细回想，那纹路明显就是人脸裂开的痕迹。


    仅仅一瞬，直播间炸开了。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安息安息安息……】


    【我睡着了，过了这趴再喊我谢谢！】


    大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紧张地盯着屏幕。


    生怕看见什么，也生怕错过什么。


    慢慢地，一缕长发出现在屏幕上，忽然，女鬼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是你看到的？”


    迟念点头，“我会指引他将你的尸骨归还，圆你父母心愿，到时，你需离开。”


    “谢谢。”


    接着，屏幕上没了影子。


    这是真正的凭空消失。


    迟念并不意外，而是对着直播间道：“如大家所见，今日三卦，有两卦无法立结，明日我会帮他们完成，今天就到这里了。”


    【等等！刘帅呢！是不是要叫救护车啊！】


    【对啊！大师，你害了条人命啊！】


    【弱弱说一句，真的不可怕啊，我见过别人cos的白无常，比这可怕多了。】


    【妖魔退散妖魔退散妖魔退散……】


    “刘帅只是被吓晕过去了，并没有受到伤害，大家不用担心。


    白无常么？他好歹是鬼差，长得也算端正。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见。”


    将弹幕的问题一一解释之后，迟念果断选择了下播。


    虽然下播，但直播间的弹幕还在滚动着。


    无他，只因迟念那句“白无常长得也算端正”。


    再加之迟念之前对鬼的形容，大家纷纷猜测她的身份。


    有的说是大师，有的说是神，还有的说是鬼差，总之，没有定论。


    迟念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手机震动了几声。


    拿起手机一看，是陈妁微在后台给她发的消息。


    陈妁微：我奶奶性命保住了，医生说再迟几个小时，他们也回天乏术。


    陈妁微：大师，谢谢你！可否发一个地址？明日我和爸妈一起过去道谢。


    经陈妁微这么一提醒，迟念又想了起来。


    她可能要得到十万块了。


    十万，是笔不小的数目，除了租房子，她还能买许多其他东西。


    给陈妁微私信了地址后，她便按照原主的记忆打开了桃子app。


    人间的东西稀奇古怪，她加了许多到购物车，后才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她倒是睡得香，医院的长椅上，王肖却是眉头紧锁。


    他一直蹲在直播间，刚才刘帅的事情也是从头看到尾。


    根据他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似乎不像演的。


    而且，那女鬼的脸他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回忆一番，他终于想起了前年的一件冰箱藏尸案。


    那是一个独居女子被尾随杀害的案件。


    搜出当年的照片，确实与那女鬼十分相像！


    丢掉手中的烟头，他起身走进医院大厅。


    看来明日，他要跟陈妁微去见这位大师一面了。


    八点，迟念睁开了眼睛。


    洗漱过后她准备出门吃早饭，拿起手机一看，陈妁微十分钟前就发了消息。


    陈妁微：大师，我到了，您醒了之后告诉我，我上去找您。


    迟念回了消息不过两分钟，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刚进门，陈妁微就朝迟念鞠躬。


    “大师，谢谢你救了我奶奶！”


    她身后是一对衣着得体的夫妇，正是首富陈辉与其妻子秦怡，二人也十分激动。


    “您就是微微说的那位大师吧？真的非常感谢您！要不是您算出了我妈的位置，恐怕她就熬不过今晚了！”


    说着，还将一张银行卡递给迟念。


    “这是我们夫妻的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迟念自然不会拒绝，甚至问了下里面有多少钱。


    陈妁微笑道：“二十万，希望大师不要嫌少。”


    将卡拿在手中，迟念漆黑的眸子看向陈妁微。


    “比寻人启事中的报酬多了一倍，我也不白拿，问吧。”


    陈妁微心中惊讶，大师竟知道她心中的疑惑？


    可转念一想，大师的神通实在广大，估计没什么能瞒得过她。


    念及此，她也不客气，有些严肃道：“大师，您说此事是人为？”


    昨晚，她的手机响个不停，有许多直播间的小伙伴在后台给她发私信，转述了迟念的话。


    迟念微微点头，“陈砚。”


    听到这个名字，陈妁微只觉呼吸一滞，堂哥一向孝顺，怎么可能是他要害奶奶？


    “若不信，可以让这位警官去查一查四海帮。”


    迟念看向的，正是王肖。


    王肖微微皱眉。


    他穿的是便服，这样也能被认出身份？


    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迟念淡淡道：“你和别人不一样。还有，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


    ……


    送走陈家人，迟念打开象牙，开启了直播。


    【来了来了！大师，我家微微呢？】


    【大早上就能见到新鲜的微微，好耶！】


    【咦？怎么不见微微？是不是在大师身边儿？快让我们康康！】


    陈妁微昨天的留言大家都知道，满心等着见到陈妁微。


    可惜，这事儿迟念给忘了。


    轻咳一声，迟念解释道：“谈话内容比较重要，所以没有开播，她已经离开了。”


    【啊！我的微微！】


    【主播主播，如果你下次见到微微，可以开播吗？】


    迟念点点头，“只要她同意。”


    方才，她拜托陈妁微帮她租一间公寓，最好是旁人不敢住的那种。


    到时再见，也许可以满足直播间各位的诉求。


    【话说，没人在意九点半吗？狗头】


    【对哦！快九点半了！主播连上乐乐妈妈呗，看看有没有人去救她。】


    【我是来蹲后续的，要是九点半真有人，我直接挂牌子！】


    【挂牌子？显你傻吗？给骗子挂牌子好意思说？】


    【我比楼上兄弟理智，要真能送走那只鬼，我才挂牌子。】


    迟念并不多解释，只是静静看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


    经过昨天的直播，她发现，人间是一个在乎事实的地方。


    只有让大家亲眼看到，他们才可能改变想法。


    乐乐妈妈显然已经醒了，所以迟念向她请求视频连接时，她立刻接通了。


    “大师，快中午了，我实在担心，所以刚刚报了警。”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阵阵响声。


    是开门的声音。


    【快中午了？我才刚起床啊！】


    【理解一下一位母亲的心吧！】


    【不到九点半！主播算错喽！亲亲，这边建议您回去重学骗术大全哦！】


    而迟念，却是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你不该不听我的话，一切都被改变了。


    来人是你丈夫，他接到警察的警告后恼羞成怒，来打你了，赶快藏起来吧。”


    乐乐妈妈有些不信，她透过缝隙往外看了看，果然是她丈夫李明！


    李明拿着根铁棍，嘴里叼着根儿烟，骂骂咧咧的，看上去十分生气。


    顿时，她吓得哆嗦了起来。


    “大……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他说要是我再敢报警，就要打死我！他说到就敢做到啊！”


    迟念并未作答，只是看了看时间。


    轻声道：“还有两分钟。”

 第7章 卸开冰箱就能看到

    看着面前又窄又臭的巷子，王肖有些郁闷。


    自己怎么就被她忽悠了呢？


    他追踪的那个高利贷组织泥鳅一样，今天能抓着？


    想到迟念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他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


    大师？鬼？


    今天能抓着那群人，才真是见鬼了！


    可要是抓不着，兄弟们肯定会狠狠地嘲笑他！


    算了，既然来了，就走一趟吧！


    一路向前，来到巷尾最后一家，却发现这门不像迟念说的那般，而是已经被打开了。


    门口，还有一个胖胖的身影。


    他眸中精光微闪，这人，是谁？


    过去一问才知道，这位胖婶子是邻居，本想开门救人，却被男主人捷足先登，只能悄悄在门口查看。


    打骂声和哭喊声不断，王肖将大婶儿劝走后，独自进去入。


    一看里面的场景，他怒气四起。


    一个恶毒的男人竟拿着根铁棍打人！


    他一脚上前去踢开那人。


    “别动！警察！”


    【不是吧？真的是九点半欸！】


    【不一样的好吧，这门儿又不是九点半开的！】


    【就是，主播昨天明明说九点半是开门的时间。】


    【可是大师刚刚也说乐乐妈妈不该提前报警啊，我还是暂且相信。】


    【咳，我还是决定挂一个牌子。】


    另一半屏幕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声音。


    但仅此，大家也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因此议论纷纷。


    过了两分钟，警笛声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出现，片刻后又归于宁静。


    这时，迟念才沉声道：“王警官。”


    屏幕一阵翻转，王肖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紧皱着眉头道：“那个女人伤得很重，已经被我的同事送到医院了。”


    迟念微微点头，“去李明家吧，再有一个小时，他们就来了。”


    王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也不拖沓，拿着手机就往外走。


    【这是警察吗？等等，所以是主播提前报警，让他掐点儿来的？】


    【失望！枉我还相信主播是有实力的人！】


    【不不不，你们没我眼尖，我刚刚看到一个胖大婶儿，主播，救乐乐妈妈的，是不是她？】


    迟念正要解释，拿着手机的王肖却先说了话。


    “方才我进门前遇到过胖大婶儿，她说本想救人，只是被那个男的吓走了。”


    他是不想帮忙解释的，但又觉得不能隐瞒事实。


    说完之后，他暗暗摇头，说明真相，这应该是职业病吧？


    【我就说！牌子没白挂！】


    【警察叔叔说的话我必相信！关注了！】


    【看来我的牌子藏不住了！现在关注以后肯定是老粉！】


    天天开心开通了粉丝灯牌。


    我不是嘤嘤怪关注了主播。


    摔玻璃杯关注了主播。


    ……


    一个小时很快便到了，三四个人进入居民楼后，早已埋伏在此的警察将他们当场抓获。


    而乐乐妈妈的孩子，也被送到了医院。


    乐乐妈妈醒来后借了医生的手机观看直播，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救，早已泪流满面。


    这下，她们母子终于团聚。


    拿到手机后，乐乐妈妈不住地对迟念道谢。


    “大师，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也谢谢你救出我的孩子！否则，我真的活不下去！”


    迟念微微摇头，“千万别这么想，你是有大福气的人，熬过今年，便会苦尽甘来。”


    乐乐妈妈瞬间泪如泉涌。


    明年便会苦尽甘来！


    她相信大师的话，也一定，会带着孩子活下去！


    一年后，湖城的电视上报道了这样两则新闻：


    一是家暴男同时囚困多名女子，被抓后在监狱中被失足摔死。


    二是一高利贷组织核心人员被抓，警方顺藤摸瓜捣毁其老巢。


    窗明几净的客厅中，一个温柔的女子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眼眶中有泪珠闪动。


    “妈妈，不哭，开心。”一个奶呼呼的声音响起。


    女子擦掉眼泪，“乐乐，妈妈是开心！善恶终有报，乐乐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


    关掉乐乐妈妈的视频通话，迟念又请求了与刘帅的视频连接。


    刘帅那边终于不是黑漆漆一片。


    他出了被窝，但看环境，是在房门紧闭的卧室内。


    看到迟念，他泪眼汪汪道：“呜呜呜，大师，我好怕！你要帮帮我呀！”


    【不是，兄弟你能不能别一直撒娇？】


    【确实影响观感……】


    【只有我觉得他有点可爱吗？】


    【猛男从不撒娇！】


    不怪直播间的水友批评刘帅，实在是……


    屏幕中的刘帅一脸络腮胡，还剃着寸头，样子看起来横极了。


    迟念不禁想起了人间的一句话。


    撒娇女人最好命。


    莫非同理，撒娇男人也好命？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该和气些。


    迟念柔声道：“别怕，她不会伤害你。若想送走她，将她的尸骨交给她的家人即可。”


    刘帅才不管直播间的水友说什么，在他心里，他们都是键盘侠！


    没有经历过与鬼同处一室，就来随意嘲笑他，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无视弹幕，他哭唧唧道：“大师，你不能来帮我吗？我一个人真的害怕！”


    迟念微微摇头，“我出手很贵的，你还是学生，对你来说很有压力。


    况且，只要把冰箱拆开就能看到她的尸骨，没什么难的。”


    “什么？”刘帅猛地跳起，一下缩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就在冰箱里？”


    看着那片黑屏，迟念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真想给他来一拳！】


    【+1，楼上我们组队去！】


    【你快去啊，我还想看看那个鬼呢！】


    【是吧是吧！我也是专门来看鬼的，刺激！】


    “呜呜呜，你们太过分啦！”


    刘帅抽泣了一会儿，见大师真的不准备出手，这才壮着胆子出了被窝。


    开卧室门前，他有些不放心地对迟念道：


    “大师，我真不会出事儿吧？”


    “大师，万一我嘎了，你要让我来世投成富二代啊！”


    迟念静静地看他表演，十来分钟后，他做了个深呼吸，终于走出了卧室。


    然，卧室空空如也。


    【什么嘛！以为能看到鬼姐姐呢！】


    【逢考必过你快打开冰箱，看看能不能看到鬼姐姐？】


    【千万别出现，我一点儿都不想看！】


    【楼上少来，不想看你早就出去了！】


    【逢考必过你在干嘛？！她会化掉的！】


    屏幕上，刘帅一阵怒吼，边哭边冲到冰箱旁——拔了插头。


    “化个屁！会化的只有我的雪糕，她可是意思！意思是不会化的！”


    吼完这句，刘帅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忽然沉稳下来，熟练地将冰箱后面卸开。


    接着，他一阵翻找，终于在一个窄小的缝隙中看到了一根骨头。


    面无表情地拿出来后，他又成了那副胆小的模样。


    “啊啊啊！这不会是人骨吧？”刘帅惨叫几声，就要将那骨头扔出去。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让他不得定住了动作。


    他缓缓扭头，一张惨白又带着裂痕的脸，与他不过相差一厘米。

 第8章 变瘦变美

    “啊！”


    刘帅惊恐地大喊，他以为自己会晕过去，没想到精神无比清醒。


    他赶紧抓紧自己的手机，让摄像头对着女鬼。


    “大……大师救我！”


    迟念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现在你将这截骨头交给她父母，她自会离开。”


    说着，她将一个地址私发给了刘帅。


    “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去吧。”


    刘帅很想晕过去，但他却异常清醒，还迈着步子慢慢走到了门口，直到锁上门，他的腿才开始发抖。


    惨叫一声，风一般逃走了。


    不止刘帅不淡定，直播间也不淡定。


    【我靠，真的是鬼吗？长见识了！】


    【楼上新来的吧？我们已经见过鬼姐姐了哦！比起鬼姐姐，我更在意刘帅！】


    【我也发现了！他好像不是他了？】


    【有人记得昨天乐乐妈妈忽然睡着吗？我感觉主播真的有两把刷子。】


    我爱练字送出了99朵玫瑰。


    皮卡皮卡卡送出了粉丝灯牌。


    q之下我无敌送出了金猪。


    ……


    刘帅虽惨叫着逃下楼去，但他狠下心来，打车去了迟念给的地址。


    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他本是激动期待，却在见到刘帅的一刹那，冷了下去。


    听到刘帅的来意后，更是摇头不信。


    他的女儿确实缺了一截骨头，但他在路上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根本没想过能找到。


    刘帅急了，“这真的是你女儿的骨头！不信你问大师！”


    他将手机举了起来。


    迟念出声道：“昨夜你女儿不是托梦告诉你，她今天会回来吗？”


    闻言，郭强大惊，昨夜他确实梦到了！


    难道，这骨头真是……


    “这样吧，我设法让你们一家三口见上一面，也好了却她的心愿。”


    说罢，迟念手中结出一个奇怪的印。


    而郭强和刘帅二人，却感阴风阵阵。


    做法完毕，迟念道：“关门回屋，她自会出现。”


    屋内。


    张莉坐在沙发上不停叹气，两年了！女儿从未托梦。


    昨夜，她和老郭都做了一样的梦，她相信，女儿一定会说到做到！


    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一个影子，抬头一看，是张脸怪异又吓人的脸，但她立刻就认了出来，是她的女儿！


    张莉哭着扑过去，却无法触碰到她。


    “晓晓！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门口的郭强和刘帅进屋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泪流满面。


    只不过，一个是开心，一个是害怕。


    “爸，妈，是我。我知道你们一直对我的尸骨耿耿于怀，这次，我终于遇到了高人，她让这位同学将我的骨头带了回来。”


    张莉和郭强不信邪地想触碰到自己的女儿，却无能为力。


    只能悲戚地看着她：“小小，是爸妈对不起你呀！都怪我们天天吵架，害你搬出去住，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无故被变态杀害！”


    小小摇头道：“爸妈，是坏人的错，不能怪你们呀。


    而且细说起来我也有错，我本可以调节你们之间的矛盾，却没有管，而是选择了逃避。


    爸妈，生活还要继续，无论你们作何选择，我都会支持，只要你们能够幸福。”


    道理都知道，可真的面临这种事，没人能冷静。


    等事情发生再后悔，已经晚了。


    张莉和郭强哭作一团，愈发悲伤。


    见状，迟念有些不忍，对着屏幕那边道：“让他们好好道个别吧。”


    话音一落，小小只觉身体一变，竟成了生前那副正常的模样。


    她颤着手去碰爸妈，竟碰到了！


    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互诉思念。


    几分钟后，迟念的眼神往她们身旁一瞟，心知是时候了。


    似乎被人拉了一下，小小朝身旁点了点头。


    片刻的团聚已是满足，她安抚着自己的爸妈。


    “我该走了，爸妈，你们要保重身体。”


    说罢，小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根骨头终于和小小的骨灰重逢，而郭强夫妇也将会放下悲伤。


    就像小小说的，生活还要继续。


    至于刘帅，女鬼已经离开，他也就没有换冰箱。


    只是挂视频前他问了迟念一嘴，自己能否逢考必过。


    迟念只留下四个字：天道酬勤。


    *


    【鬼实质化了！主播，受老夫一拜！】


    【大师你刚刚再看什么呀？难道小小旁边有什么东西吗？】


    【向全世界宣布！大师不是骗子！】


    【大师大师我要算卦！】


    不想喝水关注了主播。


    猫和老鼠送出了金猪。


    ……


    “谢谢大家的礼物和关注。”


    迟念逐一看过弹幕，大家似乎认同了她。


    不过也有少数人观察力敏锐，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方才，她看向的确实是小小身旁的人，不过单拿出来解释，会勾起大家更多的好奇心，她选择了忽视。


    谢完礼物后，迟念先点了个外卖，等外卖的功夫，她想开下一卦。


    可是直播间人气已经有一万，想算卦的定不止三个。


    再翻一遍直播规则，她有了主意。


    “各位，我们趁这个时间来决定下一位顾客。


    考虑到人数的原因，我将发放一个好运连连，收到福袋的人便可求卦。”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小苏要平安


    视频电话接通，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樱桃小嘴，是个小美女。


    只是，她神色间全是担心。


    “大师，请你帮我看看，我闺蜜什么时候能瘦下去？”


    直播间沸腾了，方才还老婆老婆地叫着，眨眼间便全是诋毁。


    【你不会是担心你闺蜜瘦下去吧？嫉妒心好重。】


    【你闺蜜真可怜，遇到你这种人。】


    【大师这种坏女人就别帮了吧。】


    女孩儿连忙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真心希望她能瘦下去！”


    迟念静静看着这个女孩儿，她周围绕着一层薄薄的黑气，似乎在接受某种供养。


    “说说你和小苏之间的事情吧。”


    听到这句话，女孩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就知道主播是真正的大师，定能一眼看出她不是小苏！


    忍下心中的酸楚，她含泪将事情缓缓道来：


    “小苏是我闺蜜，我叫小云。


    我闺蜜长相甜美性格又好，成绩也没出过前三，是我们系公认的系花。


    直到半年前，我们分别有了喜欢的人。


    小苏和她男友很快在一起了，但我却迟迟不敢表白。


    我那时候一百三十斤，很自卑，小苏知道我心里的顾虑，就提出陪我运动减肥。


    三个月后，我终于瘦下来了，也鼓起勇气表白，成了阿诚的女朋友，可是……”


    说到这里，小云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来。


    迟念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打扰，默默等着她平复心情。


    几分钟后，小云哽咽着继续道：“可是，小苏却慢慢胖了起来。


    她变成了之前的我，自卑敏感，不敢与人交往，甚至因为别人的嘲笑和语言攻击有了轻生的想法。


    现在，她已经二百多斤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大师，只要能帮小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愿意把那些肉都转移到我身上！


    求你帮她变瘦变美！”

 第9章 身上长霉斑

    【原来小姐姐是真心希望自己朋友变瘦，错怪你了。】


    【楼上年轻人，这个小云一看就有问题！】


    【这就是此消彼长呀！小苏的肥胖跟小云肯定脱不了干系！】


    【笑死，你们在说什么八嘎话，要是她想害自己朋友，就不会求大师了！】


    直播间的水友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迟念却十分肯定，这件事定不是小云所为，否则她周边的黑气不会少。


    “这样吧，你让我看看你闺蜜，看了她之后我才好论断。”


    小云点头答应，拿着手机便出发去找小苏。


    不过，她是步行，她和小苏的位置似乎相隔不远。


    迟念趁着她在路上，便取回外卖开始吃午饭。


    不得不说，人间的食物确实可口，她扯下一根香喷喷的鸡腿，吃得十分满足。


    见她吃得香，直播间的水友们也是食欲大增，纷纷干饭。


    短短几分钟，直播间的弹幕挤满了图片，全都是大家的午饭拍照。


    而这时，小云也到达了同小区的另一栋公寓。


    到达目的后，她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好家伙，这房子好大！装修的也好看！】


    【你们看到刚刚那个玩偶了吗？一万八！小苏是富二代呀！】


    【这是天水公寓区！一平两万，而且这地方只卖不租！】


    【小云，你闺蜜还缺闺蜜吗？我愿意！】


    【我又悟了，小云不止嫉妒人家的颜值，还嫉妒人家的钱！闺蜜？yue！】


    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小云解释道：“这是我的房子，我怕小苏想不开，专门让她搬来这里住的。”


    直播间再次炸开了锅。


    【原来小云才是富婆！富婆贴贴！】


    【刚刚那个说小云嫉妒的打脸不？】


    【这是真正的闺蜜啊！双方在对方困难时都不离不弃，牛眼泪了！】


    就在直播间聊天儿的功夫，小云敲响了一间卧室门。


    “小苏，你醒了吗？我进来了哦！”


    小云轻轻地打开房门，屋内一片昏暗，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床。


    床上，一个黑影缩在床角，一动不动。


    小云有些担忧和着急，但语气却很温柔，“小苏，要拉开窗帘晒太阳，不然对身体不好的。”


    顾及小苏的眼睛无法一下适应强光，小云只拉开一半。


    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屋里，大家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yue！这是人吗？】


    【刚刚吃的东西我都吐了，好恶心！】


    【主播不愧是大师，这都吃得津津有味！】


    【小云你怎么骗人啊！不是说只变胖了吗？这是啥东西啊！】


    迟念扯下一块儿鸡肉，边满足地咀嚼，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半屏幕。


    床上的小苏靠在墙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她的脸部被肥肉挤压地看不出五官，身上只穿了简单两件衣服遮住私密部位，其他地方的肥肉层层叠叠。


    让直播间的水友大呼恶心的，是她身上的霉斑。


    白、绿遍布全身，远远看去像一块儿烂肉，近看更加骇人。


    不过，迟念却注意到小苏身旁阵阵黑气环绕，显然是被人下了咒。


    “小苏！昨天才洗了，今天怎么……”


    似乎想起了还与大师连着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将摄像头调转方向对准自己，有些抱歉道：“大师，我先给她洗个澡，一会儿再跟您打视频。”


    “不必。”迟念淡淡道：“让我仔细看看那些霉斑。”


    “大师，你不嫌弃？”


    直播间的弹幕都被小云看在眼中，本以为大师这样的女孩子也会反胃，没想到她竟想仔细看看？


    迟念轻轻摇头，“我见过与她相似的症状，但是否一致，还需进一步辨认。”


    小云一愣，症状？她本以为是小苏不爱动，才长出的霉斑。


    可听大师所言，却另有隐情！


    她喜极而泣，既然大师说见过相似的症状！那就说明小苏还有救！


    她赶紧将摄像头对准小苏身上的霉斑。


    迟念细细看去，霉斑均是椭圆，中间是一圈圈类似年轮的东西，排列十分整齐。


    她心中了然，“可以了，你先为她清洗吧。”


    迟念看得细致，却苦了直播间的水友。


    【不行我真的顶不住，告辞告辞。】


    【我也撤了，一分钟后再来看。】


    【我偏要边看边吐！大师，看在我这么勇的份儿上，下一个福袋黑幕我吧！yue！】


    【虽然我仍觉得主播是骗子，但凭着她面对这么恶心的东西还能吃东西这一点，粉了！】


    大伙儿的反应过于强烈，迟念开始反省，她是不是应该让小云给她私发图片？


    不过事实已定，她继续心安理得地吃起了鸡米花。


    本以为大家退出直播间人气会下降，没想到，人气竟飙升到了十万。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气是大学生们贡献的。


    他们对算命没兴趣，却对这种奇葩行为充满好奇。


    十来分钟后，小云再次调转了摄像头。


    不过这时，她不再愁眉苦脸，而是充满了希望。


    “小苏你看，这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位大师，她能让你瘦下来！”


    她坐在小苏身旁，将手机举在她面前。


    听到瘦这个字，呆滞的小苏有了反应，她的目光缓缓聚焦，而后看向手机。


    “真的能瘦下来？”


    迟念点点头，“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会让你瘦下来的。”


    心中升起希望的小苏看到直播间的名字，眼里的光又黯淡下来。


    算命？小云前前后后给她找了五六个道士，除了花的钱越来越多，结果都一样。


    她早已经认命了。


    “骗子。”


    缓缓地摇摇头，小苏的目光再次放空，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坐着。


    见此，小云只能轻声退出房间。


    她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大师，小苏究竟是怎么了？”


    迟念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可以看看小苏变胖之前的全身照吗？最好是显身材的那种。”


    犹豫之下，小云还是点头，将两张小苏的照片私发给迟念。


    一张是连衣裙，能看出上半身身材。


    一张穿着牛仔裤，能看出下半身身材。


    看了照片之后，迟念又道：“有全身镜吗？让我看看你的身材。”


    小云感到奇怪，却依旧这么做了。


    直播间的各位却是看不下去，纷纷调侃迟念。


    【想不到大师也会欣赏美女的身材。】


    【主播也太恶心了！恶心的骗子！举报！】


    【小云小姐姐不要啊！这是另外的价钱！】


    【惊！玄学主播竟明目张胆行不轨之举，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迟念没有看弹幕，而是专注地指挥小云将宽松的衣服束紧。


    “果真一样。”她脱口而出。


    小云却是疑惑，“大师，你说什么一样？”


    将镜中的完美身材与小苏的照片对比之后，迟念得出了结论。


    “小云，小苏的肥胖是因你而起！”

 第10章 软饭男

    “什么？”


    小云如被雷劈，不可置信地看着迟念。


    “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是因为我呢？我从来没有害过她呀！”


    迟念却是非常肯定。


    “你的身材和小苏之前的身材一模一样！若我所料不错，你们身上的特征也是一模一样！”


    小云不可置信地摇头，嘴唇不停地颤抖，“不……不可能……”


    忽然，屏幕一黑，一阵窸窣之后，传来了小云嚎啕大哭的声音。


    她查验了自己的后背，确实出现了和小苏一样的红色小痣。


    【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就是！还假装为自己闺蜜着想，没想到遇到真大师了吧？】


    【这id真讽刺，有这样的闺蜜是小苏的霉气！】


    【啥呀！弹幕怎么还不学聪明点儿？之前的反转还不够多吗？我觉得小云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大师！到底是不是小云干的呀！】


    迟念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等她情绪平复后再继续调查。”


    简单地解释一句后，她继续安静地吃自己的鸡米花。


    根据二人身边的黑气来看，确实是小云将小苏的美貌偷走了，而且还让小苏承受了所有反噬。


    可，她未见到法器。


    这种转移咒并非必须在自己身上使用，也可以对别人使用。


    也就是说，可能是别人在小云和小苏身上施了咒，她们并不知情。


    片刻后，小云终于收住情绪。


    再次出现在屏幕中时，她眼眶、鼻头通红，眼中一片死寂。


    不等小云说话，迟念先行发问。


    “我有法子救她，但是要看你是否愿意。”


    小云微微抬头，声音有些颤抖地猜测道：


    “我……是不是会成为小苏现在的模样？”


    迟念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小云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看向镜中，待她目光与迟念相对时，其中多了些坚定，还有悲伤。


    “妈妈去世后，爸爸娶了新妻子，我想要的关心他都给了他的新妻子，到我手里的，只有那些没用的钱。


    幸好我遇到了小苏，她给了我唯一的温暖，我也将她视为唯一的亲人。


    大师，我愿意！”


    迟念微微点头，眼中多了些赞许。


    她常听闻鬼差讨论人间无情，现在看来，不可一概而论。


    直播间的水友也是有些动容。


    【呜呜呜友情yyds！】


    【我相信小云，肯定不是她做的！】


    【我也想相信，可是大师说了不确定，我决定保持质疑。】


    【还相信这个破大师？她肯定是立的人设！没人发现她直播两天都没笑过吗？像是感受不到喜怒哀乐一样，怪胎！】


    【我也发现了，小云这番话这么让人感动，可是大师好像无动于衷。】


    迟念并不多作解释，眼下解决小苏的事情是关键。


    霉斑纹路十分清晰，而且小云无意间说过，这霉斑一日便会长出。


    时间不多了。


    “小云，你仔细回想一下，在你们的身体出现变化前后，有没有人送过你们什么东西？”迟念问道。


    小云细细回想，皱眉道：“当时小苏和她男朋友还没分手，每个月都会收到礼物。至于我，当时我男朋友也送了我些礼物。”


    “想办法把所有的东西找到，我要看。”


    小云和小苏搬出学校是另买了用品，因此行李都在学校。


    二十分钟后，小云回到了学校。


    她先去了小苏的寝室。


    “小云？你回来了？怎么不见小苏？她那一百五十斤的肉减下去了吗？”


    搭话的是小苏的舍友，言语很是嘲讽，小云不理她，自顾地收拾东西。


    舍友觉得没趣，不高兴地翻个白眼儿，拿着手机跟自己的姐妹开始吐槽。


    收拾完之后，小云又往自己宿舍走。


    两人不在一栋宿舍楼，所以要走上几分钟。


    急匆匆地走下楼，小云忽觉手腕一紧。


    她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男朋友徐浩。


    “小云，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我消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徐浩神色间很是担忧。


    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小云红了眼眶。


    自从大师说救回小苏自己会变胖后，她心中就有些悲伤。


    倒不是后悔，而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


    两月前，她减肥成功，也就是那时，徐浩才答应和她在一起。


    她害怕自己变胖后徐浩提分手。


    “没出事儿，就是照顾小苏忘了看时间。”小云笑着摇头。


    “没出事儿就好，小云，自从她跟着你搬出去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真的不想因为她减少我们相处的时间，要不你请护工照顾她吧？”


    徐浩牵起小云的手，眼中满是柔情。


    小云却有些生气。


    “徐浩，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提这种事吗？我把小苏当亲人，别人照顾她我不放心！”


    “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她！否则你不会五天都不见我！”


    徐浩也来了气，一把将小云甩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云有些气馁，“我只是……徐浩，你相信我，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陪你！”


    徐浩仍别着脸，不想理她。


    哄了大半天，小云试探道：“你昨天给我发了链接吧？要不我把那双球鞋当赔罪礼物送给你？”


    徐浩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小云却多了些难过，她抿着嘴低下头，小声说道：


    “徐浩，如果我不提出这个补偿，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


    “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为了你的钱？没想到我的真心在你眼里这么不堪！那我们分手吧！”


    徐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质问一番后，委屈地转身就走。


    “不要！”小云赶紧拉住了他，“徐浩，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浩深深叹出一口气，转过来将小云拥在怀中。


    “傻姑娘，我爱你，很爱你！可是你的心思都放在了小苏身上，完全不给我表现的机会。我真的有苦难言。”


    “真的吗？”小云仰头看他。


    徐浩认真地对上她的目光，“天地可鉴！”


    在徐浩的一番糖衣炮弹下，小云深陷其中。


    一阵卿卿我我之后，小云雀跃地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直播间已经疯了。


    视频通话并未挂断，小云戴着蓝牙耳机，手机放在胸前的口袋，因此方才她和徐浩的一切都被大家看到了。


    【给姐恶心吐了！这么一软饭男，小姐姐为什么要惯着他？】


    【感觉小姐姐被pua了！】


    【这人不高不帅还牙漏风，富婆小姐姐怎么会喜欢他啊？我比他帅，让我来吧！】


    【老爷们儿的名声就是被这种人败坏的，油腻小白脸儿！呸！】


    迟念好学，点开浏览器查阅了一下软饭男、pua、小白脸儿的意思，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这个徐浩不是什么好人。


    不仅是他的行为，还有他周围的黑气。


    若这黑气是沾染所致，五天未与小云相见，周围的黑气本该散去。


    可那丝丝缕缕的黑气很是顽固。


    迟念心中有了判断。

 第11章 渣男的下场

    小云很爱徐浩，她将徐浩送给她的所有东西都装在一个小盒子里。


    再次回到小苏的住处后，她将所有东西都摆了出来。


    迟念一眼便看到了那条项链。


    项链是纯银，坠子是一朵五瓣花的形状，中间似有波光点点，十分动人。


    只是动人之下，是团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气。


    “这条五瓣花项链是徐浩什么时候送给你的？”迟念问她。


    小云看了看项链旁的一个纸条。


    “148天前。那时候我刚决定要减肥，徐浩为了给我打气，特地送给我的。”


    记得可真够准的，迟念瞥了那纸条一眼，淡淡道：“这项链就是法器。”


    “法器？”小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古有邪修，以他人之运修补己身，或行转换之举改变命轮。


    转换之举统称转换咒，门下分类不同，但都需以法器为中介连通双方。


    小云，这项链就是将你和小苏进行转换的中介。”


    迟念耐心地为她解释。


    而徐浩身上的黑气，就是因为这法器用了他的血祭祀。


    “你……你是说，我和小苏之间的变化是徐浩做的？”


    小云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他……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看着失魂落魄的小云，迟念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总伤人，只有少部分人，才会一次就遇到正缘。


    “之前，你曾两次表白被拒，徐浩都是严词拒绝，甚至对你进行嘲讽、语言攻击。


    五个月前，你下定决心进行最后一次表白，可那次，徐浩柔声拒绝，还送了你项链，说只要你瘦下来就和你在一起。


    小云，想想在你家中进行的那次聚会，对比聚会前后徐浩的态度你就能明白一切。”


    得到迟念的提醒，小云全部想了起来。


    她只有小苏一个朋友，加上穿着普通，没人知道她家境不错。


    那次聚会是徐浩的暧昧对象提出来的，大家知道她在外面住，以为是她租的破房子，本意是想看她笑话。


    小云为了争一口气，便将众人带到了天水。


    也是从那之后，徐浩对她的态度改变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五个月前。


    “滴”


    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小云点开一看，是徐浩发来的一条语音。


    “小云，球鞋买了吗？快点儿下单，我兄弟都等着一饱眼福呢！”


    由于是外放，迟念和直播间的水友都听得清清楚楚。


    【扒出来了兄弟们，这傻缺还有别的女朋友！昨晚上还去开房了！】


    【我朋友跟这男的是一个社团，她说这男的是咸猪手，还打电话骚扰她，小云姐姐快分手吧！】


    【他喜欢的不是你，是你的钱！富婆姐姐快跑！】


    【我明白了，这男的是看上了小苏的美貌，又垂涎小云的金钱，所以做了这种恶事！】


    迟念点头，“没错，徐浩心术不正，得知小云家境不错后就找人做了这种逆天之举。


    小云，如果你还想救小苏，我会帮你破坏法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这所谓的爱情。”


    迟念话毕，直播间几千人都屏着呼吸等待小云的决定。


    小云像坏掉的水龙头，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最终，她缓缓开口。


    “大师，我一定要救小苏！”


    闻言，迟念拍了拍一旁的丹缇，丹缇会意，立刻窜出了窗外。


    “把项链交给丹缇，他会毁掉。毁掉之后你们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迟念话音刚落，小云便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地上正盘着一条赤蛇，正是迟念肩上那条。


    赤蛇有智慧一般，快速地游进屋，将项链叼在口中，瞬间，项链化成齑粉。


    迟念淡淡道：“不出一月，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在这期间你要看顾好她。”


    任务完成，正要挂断电话，小云却忽然问道：


    “大师，我要跟那个人渣分手，但是我担心不顺利，你能再帮我看看吗？”


    她话音刚落，直播间亮起了粉蓝特效。


    小苏要平安喜乐送出天外飞仙*5。


    迟念本就为她们姐妹的真情所动，想给她指一条明路，不过既然人家要送礼物，她也不好拒绝不是？


    她热心道：“你们学校的莉莉、刘小鱼，还有明天科技的主管都是他的鱼。明晚十点向阳酒店404，他和外校的孟欢有约。”


    小云立刻会意。


    只是她没想到，徐浩竟同时祸害了这么多女孩儿。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四位女性闯进了404，徐浩被捉奸在床。


    他不仅被几个女孩儿联手打成猪头，还被要求退回从她们手中拿的钱。


    徐浩拿不出，她们便直接报了警。


    给徐浩致命一击的是同部门的刘小鱼，她将徐浩私吞部门公款、骚扰女孩儿等事情揭发，徐浩成了过街老鼠。


    小云从徐浩口中得知这项链是一个老道卖给他的，她想找到那个害人精，却没有结果。


    后来，小云的身体逐渐改变，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想象中的肥胖并未到来，她私信问了迟念，却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迟念：小苏的症状是转移反噬所致，咒已解，你只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小苏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只是，她再也无法回到之前那个开朗的小苏。


    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没有怪小云。


    毕业之后，二人换了个城市生活，一起锻炼、旅游、读书，更美也更自信。


    她们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儿朋友。


    *


    指点完小云之后，迟念对直播间的水友说了再见。


    “先下播啦，要去租一个房子。”


    大家还在热烈讨论丹缇的身份，蓦然听到迟念这句话，还有些发愣。


    再反应过来，直播间已经成了黑屏，大家纷纷哀嚎。


    将证件、手机带好，迟念一身轻地出了酒店。


    她打车直奔手机店，原主的手机用了很多年，非常卡顿，她要换一台好些的设备。


    听从司机的建议，她来到了果泡手机专卖店。


    她不太懂型号，但是司机先生说了，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走了一圈儿，她终于找到了最贵的那款：5999。


    “劳烦帮我打包这款。”迟念对离她最近的一个短发售货员道。


    哪知对方朝她翻了个白眼儿，嗤笑道：


    “小丫头，你是不是不识数啊？这手机是六千不是六百，看你这样子，应该买不起吧？”


    人间有句话叫狗眼看人低，迟念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实例。


    她懒得跟这人纠缠，转头对另一个扎马尾的售货员重复了一遍。


    后者怯怯地看了短发售货员一眼，对迟念道：


    “这个型号的手机只剩一部了，还是被人定下的，要不我为您介绍下别的型号？”


    被人定下？


    迟念知道这回事儿，叫做预定。


    她也不强求，便对马尾售货员道：“我是主播，哪款适合直播？”


    然，对方还未说话，方才那个短发售货员又笑了。


    迟念微微颦眉，看了眼那人的胸牌：庞清。


    “庞清，为什么笑我。”


    庞清用手作扇给自己扇风，平复了一些后她才指着手机道：


    “这位客人你多虑了，我哪儿是笑你？我是笑这只丑小鸭，它装白天鹅呢！”


    “无论丑小鸭还是白天鹅，都比暗中掐自己婆婆的恶媳好。”


    迟念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庞清脸色大变。


    她是背着老公掐婆婆了，可这臭丫头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凑巧！对！巧合！


    “欢迎光临！”


    就在此时，门口的感应器响了起来，一个光鲜亮丽、脸带微笑的中年男子踏声而入。


    庞清瞪迟念一眼，熟稔地去招待那位了。


    迟念睥来人一眼，看来是熟客。


    可惜，是个傻乐呵的倒霉短命鬼。

 第12章 屋子闹鬼

    迟念又看了许多型号，可惜都不太满意。


    司机大哥说的话牢牢印在了她心中，她还是钟意刚开始看到的那款。


    柜台旁，庞清和光鲜亮丽的中年男子相谈甚欢。


    迟念点开相机，伸长胳膊拍下了那手机的型号。


    “诶诶诶！干嘛？我们店不能拍照的！”


    庞清的目光一直追着她，见她拍手机的型号，连忙出声制止。


    迟念这下真起了怒意，她直勾勾盯着庞清，一字一顿问道：


    “不能拍照？哪儿来的规定？”


    “怎么？看你这样子是打算拍下型号去别家买？也不看你那副样子！我看你连饭都吃不起吧？还有钱买最贵的手机？”庞清满是不屑。


    她身旁那位中年男子倒是没说话，但眼神儿也是赤裸裸的轻蔑。


    “反正也买不起，拍就拍吧，存手机里看着图个念想。”


    “万哥啊还是你心好，要是我才懒得理她！”庞清又瞪了迟念一眼。


    “那你就忍忍吧，等你躺够十三年我们才会见面。”


    怼完庞清，迟念又看向那个男子。


    “至于你，本就活不长，还捡了别人用来买寿命的三万块钱，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再见。”


    中年男子一愣，这丫头片子怎么知道他捡了三万块钱？


    他瞥了身边的庞清一眼，难道是这个大嘴巴说的？


    “我年薪35万，区区三万，迟早都是我的，捡就捡了。倒是你嘴下积点儿德，咒我活不长？我看你才是短命鬼！”


    “是吗？象牙直播十三个4，等你们帮我塞满荷包。”


    迟念淡淡地看二人一眼，不再纠缠，径直离开。


    “穷酸鬼！”


    二人没当回事儿，不约而同地唾了一口，继续说说笑笑。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一道充满仇恨的目光在暗处死死盯着他们。


    兜兜转转之后，迟念终于到另一家果泡专卖店买下了那款手机。


    再将陈妁微给她的钱转入自己的卡中，她去了陈妁微给她发的地址。


    陈妁微已经等了几分钟，看到迟念，笑着走来为她解释情况。


    “大师，这屋子死过人，总有莫名其妙的声音，连带着周围没人敢租，也没人敢住，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要求？”


    “可以，只要周围清静就好。”


    大师找鬼屋住是为了清静？陈妁微有些语塞。


    这是个建成多年的老公寓，但外面新上了色，看上去还不错。


    二人来到305，径直打开房门。


    迟念进去一看，豁，不仅干净，家具、用具更是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陈妁微布置的。


    迟念略一沉吟，虽然是陈妁微自作主张，但她毕竟承了这个情，不能白白接受。


    她加上陈妁微的微信，将房租、家具钱都转过去后道：


    “谢谢，日后若你需要，可以找我帮忙，但是只有一个免费福袋哦。”


    陈妁微大喜，她本是想感谢大师，没想到大师竟如此慷慨！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她开心地接受了。


    “对了，直播间的水友想跟你打个招呼，方便吗？”


    迟念心中还记挂粉丝们的请求。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宠粉的好主播。


    “当然可以！”


    下午六点，迟念开播，但出现在屏幕上的只有陈妁微一人。


    【哇塞！是我家微微！老婆亲亲！】


    【楼上没有自己的老婆吗？微微明明是我老婆！】


    【大师人呢？怎么不见她？】


    【哦吼！微微怕不是和大师住在一起了？看背景是新环境哦！】


    看着不停滚动的弹幕，陈妁微哭笑不得。


    “大家好呀！大师在看屋子呢，我只是带她过来看要租的房子，没有住在一起哦。”


    【啊啊啊！没关系，能看到微微就很开心了！】


    【微微多更新动态呀！】


    【新来的，陈妁微还会算命吗？疑问】


    【大师大师！康康大师！】


    陈妁微有求必应，拿着手机去找迟念。


    厨房？没有。卧室？没有。卫生间？没有。阳台？没有。


    陈妁微忽感背后发凉，屋子就这么大，大师怎么会消失呢？


    她强笑着对直播间的水友道：“大师似乎出去了，你们……”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令她心口发凉的几个字。


    【大师不是在卧室吗？微微你去哪儿？】


    她想起了房东说的话，这里闹鬼！


    “啊！”


    陈妁微尖叫一声，扔了手机就想往外跑。


    但手机落地的声音并未传来，响起的，是迟念的声音。


    “别怕。”


    简单的两个字，有魔力般，陈妁微立刻就镇静了下来。


    她转过身来有些后怕地看着迟念，“大师，刚刚你……真的在卧室？”


    迟念点点头，“今天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


    “哦。”陈妁微点点头，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大师，有没有驱邪的符？要不你卖我几张？”


    看着陈妁微那可怜的模样，迟念举起一根手指，“一张一千。”


    “我要四张！不！五张！”陈妁微连忙举起五根手指。


    迟念自然不会拒绝，她看了丹缇一眼，丹缇一个盘绕，尾巴上便出现了五个叠成三角的符咒。


    送走陈妁微，迟念又点了一份外卖，这才看起了弹幕。


    【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微微不像装的，难道说这屋子闹意思？】


    【没错没错，刚刚微微是真的被吓到了吧！还买了符！】


    【卧槽大师运气也太差了，竟然租到了意思屋！】


    【新来的，有没有人解释一下意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指鬼，这屋子确实不安全，不过是我专门拜托陈妁微的。还不错，很安静。”


    迟念又环视一周，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然，她最满意的还是陈妁微的贴心，直接入住谁不爱呢？


    水友们却没有她这么淡定。


    【竟然是大师刻意为之？】


    【大师就是大师！不一样！】


    【啥？鬼？真的假的？我还没见过呢！让我看看鬼长啥样？】


    【我靠！楼上乌鸦嘴！大师小心身后！】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迟念身后的一个椅子受到控制一般，直直地撞向她。


    水友们直呼小心，可想象中的场面并未出现。


    定睛一看，椅子竟在大师身后一米处停了下来。


    说是停，也不尽然，因那椅子还在微微颤抖，像是有两股力量作用其上。


    迟念并不在意这异变，而是将椅子拉到桌旁，自顾地和直播间的水友聊天。


    【大师小心啊！意思想害你！】


    【大师可是大师！区区意思根本不在话下好吧！】


    【鬼没出现，可怪不到我是乌鸦嘴！】


    然，这条弹幕刚出现，屏幕上大师旁就出现了一只手。


    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爪子。


    这爪子通体黝黑，指甲细长，正用力地抓向迟念的喉咙。


    完了，大师要无了。


    直播间的水友们颇有默契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第13章 迟念的过去

    迟念现在毕竟肉体凡胎，若被抓破喉咙，这副身子就不能用了。


    她懒得再寻一副将死之躯。


    所以那爪子抓向她的喉咙时，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的手腕。


    她看向旁边的红衣女鬼，“不要伤害我的身体。”


    女鬼惊讶万分，只因那一根手指，她竟不能前进分毫！


    可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活人，她又怎会放弃？


    用尽全力挣开束缚，她再次进攻。


    迟念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劝道：“我知你心有怨念，将你所愿之事告知与我，我会帮你。”


    “帮我？好啊！那你就让我附身，让我出去杀了那个负心人！”


    红衣女鬼愈加疯狂，屋里的灯随着她愈加强烈的怨气不停闪动。


    “附身？你想用这种方法离开这里？”迟念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不错！我被困多年，只能依靠别人的身体离开！”


    迟念微微摇头，“你努力错方向了，即便附身人类，你也无法走出这间屋子。”


    “胡说！”红衣女鬼怒斥，很快，她又笑了起来，“你说不能？那我就拿你试试！”


    说罢，红色的身影就朝迟念的身体里钻。


    却碰了壁。


    红衣女鬼恼怒，正要再次尝试，忽然看到了迟念肩膀上的那条赤蛇。


    不知为何，她心底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不过像你这么吵的鬼魂，大概率会成为他的腹中之物。”


    迟念抬起手臂，丹缇吐着信子缠绕而上。


    阿爹消亡后，丹缇便没再吃过鬼魂，想来他也想念那个味道了。


    “你不是人类！你究竟是谁！”女鬼退缩着大声质问。


    “看来你拒绝了。”


    下垂的手腕轻轻抬起，指向女鬼。


    丹缇得了命令，身上发出了些些红光，兴奋地“呲呲”不停。


    它凌空跃起，可就在跃到半空中时，一道突兀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砰”地一声，丹缇掉在了地上。


    也是趁着这个功夫，女鬼快速隐匿，不见了踪影。


    “您好，您的外卖。”


    迟念过去将丹缇捡起来放在肩上，有些宠溺道：“我的食物惊扰了你的食物，抱歉，只能等下次喽。”


    她开门去接外卖，不想外卖员却避她如蛇蝎，用一根手指架着外卖袋子，交给迟念又立刻放手。


    “您的外卖，麻烦给个好评，谢谢！”


    说罢，外卖小哥一溜烟儿逃走了。


    他显然知道这里不平静。


    迟念知道这是人之常情，镇定地拎着外卖回到了手机前。


    几分钟没看手机，手机页面竟被礼物的特效霸屏，关注多了一万多，热度也飙升到了十万。


    【我靠！真的是鬼！】


    【这次是遇到有武力值的意思了吧？】


    【女鬼为什么说大师不是人啊，我真的害怕了。】


    【我没听错吧？大师的意思是让那条蛇吃了这个鬼？】


    【我早就觉得那条蛇不正常了！小云的法器就是被它破坏的！】


    【有没有人记得大师说过白无常长得端正？也就是说她见过！】


    【我悟了！大师肯定也是鬼差！小红是她收鬼的法器！】


    【又？人家明明叫丹缇啊喂！】


    【我赞同！小红肯定是像三首蛟一样，动物武器来回变！】


    【女鬼消失了！大师呢？大师怎么还不出镜啊啊啊！】


    【大师来了！大师求一个答案！】


    迟念大概扫了眼弹幕。


    鬼差？法器？人类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她将自己订的外卖一一摆出来，摇头道：“我不是鬼差，丹缇也不是法器，大家可以停止猜测了。”


    【大师，你到底是不是人呀？】


    【拜托你满足我们这些可怜粉丝的好奇心吧！】


    经弹幕提醒，迟念这才想起来，今天她还没有宠粉。


    夹起来的炸蘑菇又放了下去，她清了清嗓子。


    “那就回答你们的问题当做今天的粉丝福利吧，不过只能告诉你们一部分哦。”


    迟念看着一旁的丹缇，眼光有些深邃。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


    “我是个孤儿，生活的环境很差，直到那天，他清理了所有危险。


    本来我也不能幸免于难，但是他觉得我可怜，便带上了我。


    我认他为父，拜他为师，跟着他和丹缇行侠仗义，直到他消亡。


    他消亡之后我和丹缇相依为命，后来得到先生和二位师傅的帮助，我们才又有了家。”


    迟念收回目光，“我的事情讲完了，等吃完饭，就发下一个好运连连。”


    【别呀！我还没听够呢！】


    【是呀，大师，你的师父叫什么名字呀？】


    【想不到大师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多经历！我也想拜师！】


    【我是老粉我来问！大师，为什么从来没见你笑过？还有，你说白无常长得端正，你见过他吗？】


    迟念看了眼他的id：钱钱！嘿嘿！


    这个id有些眼熟，似乎是最先关注她的那几个人。


    罢了，再说一些好了。


    “并不是我不想笑，而是我不会笑。


    当时我和丹缇勤奋苦练，小有成就，屡次下山清理妖邪。


    可那次除妖邪时不慎被袭，导致我的一件东西被偷，从那之后，便无法感受到快乐，也就不会笑了。


    至于他，有机会会让你们见的。”


    【前面的我没听懂，但是最后一句我听懂了！】


    【我也是！兴奋又害怕！】


    【轻置玉臀.jpg】


    迟念不禁觉得好笑，方才他们还谈论那只红衣女鬼，现在却完全将她抛之脑后了。


    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好了，今日宠粉完毕，好运连连已经发放，有需要的人可以参与。”


    说罢，迟念不再看弹幕，而是开始处理她的晚餐。


    两份米饭、干炸蘑菇、炒包菜、干煸豆角、红烧羊排再加一只烤鸡。


    先将所有东西一分为二，迟念才埋头大吃。


    人间的食物确实可口，她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一看丹缇，后者也是吃得满足。


    “好了，我们来看看谁是中奖者。”


    迟念点开一看：沉默是土。


    请求视频电话后，对方很快便同意了。


    一张绿色的脸出现在屏幕另一半，迟念稍稍辨认，才看出对方敷着面膜。


    “请问你想算什么？”迟念照例询问。


    “你就是那个大师？真年轻，看着一点儿都不像，不过死倒是合适！”


    女人翘着兰花指扶了扶自己脸上不存在的眼镜。


    “大师，有没有法子让我女儿讨厌动画片？


    说出来我都觉得丢人，她这次又是只考了第二，都是动画片害的！”

 第14章 他很好，你cos的也很好

    迟念的目光看向女人身后，地板上有一个大的黑色塑料袋儿。


    塑料袋里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鼓鼓的。


    许是东西太多，袋子口露出了一个纸角，看起来是海报。


    看来这些东西是明星周边，曾属于这位女士的女儿。


    直播间眼尖的水友也看到了袋子，纷纷斥责起来。


    【不是吧，考第二竟然用只这个字？想当年我考进前二十都开心！】


    【我怀疑沉默是土在凡尔赛，并且证据确凿。】


    【那个袋子里好像是周边，怎么给人家扔了？】


    【我也喜欢二次元，但是我自己生活工作都很努力啊，不能什么都怪到动漫上吧？这个妈妈真是莫名其妙。】


    “什么？我莫名其妙？”这位女士瞬间怒火冲天，“我女儿和第一名差了三分！三分啊！你知不知道这三分意味着什么？


    不怪她追星难道怪我？我供她吃供她穿，还给她请最好的家教，天天累死累活的是为了什么？


    她倒好，好的不学倒学别人喜欢什么破动画片？这样下去，考不上清北不说，迟早变成你们这种天天看直播打发时间的底层人！”


    【亲亲建议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哦！】


    【你有病是不是？什么狭隘的思想。】


    【有这种妈一定过得很压抑吧，小姐姐真可怜。】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家……”


    咔嚓——


    女士话没说完，门口处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手机放在支架上，去拎起了那个黑色塑料袋儿。


    “去，把这些垃圾扔了！”


    她对面的女孩儿就是她女儿，皮肤白皙长相清秀，但黑眼圈儿特别大，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特别疲惫。


    这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理上的疲惫。


    看到自己妈妈之后，她一直微低着头，呆滞麻木。


    直到接过黑色塑料袋儿，看到熟悉的海报纸，她才有了精神。


    不可置信地打开一看，她震惊地抬头质问，“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为什么你不知道？上次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这次一定会考第一，否则就把这些破烂儿都扔掉！


    怎样？这次还是第二！卢璐，你真是让我丢死人了！”


    女士越说越激动，竟伸手甩了卢璐一巴掌。


    “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从小到大我一直听你的话，我只有这一个爱好，你为什么不能尊重我？”


    卢璐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额前的头发没有章法地垂下来，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爱好？你要喜欢画画乐器或者跳舞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东西？


    动画片！那是小孩子才看的东西！你多大了？你已经十七了！还有一个月就考大学了！喜欢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出息？”


    女士伸出右手食指，不停地戳着卢璐的额头，仿佛要在上面戳出一个洞来。


    卢璐低着头默默地忍受。


    显然，她早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说！你扔还是我扔！”


    卢璐的手紧紧抓着袋子，关节都有些泛白。


    她低声哀求，“妈妈，我保证，下次我一定考第一，求你别扔了它们。”


    “又来？好！卢璐，我问你，上个星期天你去哪儿了？”女士一把夺过塑料袋，质问卢璐。


    卢璐被拽的闪了下身子，差点儿没站稳。


    “去陈老师家补课。”


    啪——


    被之前还要重的一巴掌重重甩在她脸上。


    这一下，她彻底没站稳，重重地跌在地上。


    “还敢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穿得跟个异类一样去了什么漫展！苏宇看见了，他全都告诉我了！


    你胆子大了，敢骗人了！还有那个陈老师，敢帮着你骗我！我已经投诉她了！


    我给你联系了一个新老师，这周末开始，新老师会来家里上课！”


    见卢璐没反应，女士气得不轻，过去扯着卢璐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聋了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闷葫芦！


    坐在地上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楼去学习！下次再考不过苏宇，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女士拎着那个塑料袋儿夺门而出。


    【这是虐待吧！扇巴掌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苏宇就是第一吧？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人！】


    【不求理解，但是做到尊重很难吗？】


    【她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她肯定和苏宇家认识！】


    【当父母是真的不需要考证啊……】


    看着呆站在原地的卢璐，大家义愤填膺，十分同情。


    片刻后，卢璐忽然惊醒，急匆匆地往卧室的方向走。


    “卢璐！”


    听到陌生的声音，卢璐有些茫然地抬头四处看了看。


    “卢璐，茶几上。”


    卢璐看向茶几，手机屏幕上，一半是她身处的环境，一半是一个陌生女子。


    “你是谁。”


    “你cos的是阿里吧？坚强、果敢，是个完美的伙伴，他很好，你cos的也很好。”迟念淡淡道。


    听到阿里这个名字，卢璐眼眸微动，纠结片刻，终于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我cos的是阿里？”她仔细地看着手机屏幕，“算命？你是大师？”


    迟念点头，“你妈妈还没回来，你可以跟我说说话。”


    卢璐紧张地看了眼门口，“真的不是她？”


    “你不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吗？你们下次打算cos谁？”


    迟念的声音平稳有力，听着听着，卢璐逐渐冷静下来。


    “狐狸和兔子，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张票。”


    迟念点头，“谢谢，如果我有时间。不过你该回去了，你妈妈要回来了。”


    那股紧张感又袭遍卢璐全身，她蓦然清醒，有些惊恐地看着屏幕里的女孩儿。


    她方才怎么说了那种话？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妈妈，快回去吧。”


    迟念看出了她的心思，做出了保证。


    卢璐这才如受惊的小鹿，快步离开。


    【我也喜欢阿里！没人能拒绝阿里！】


    【希望小姐姐的朋友能治愈她。】


    【什么什么？回来了？大家快刷屏！不能让她妈妈看到！】


    【我考了第十】


    【我工资三千】


    【我貌美如花】


    【我今年十八】


    ……


    条条弹幕滚过，短短两分钟，与卢璐有关的弹幕已如泥牛入海。


    咔嚓——


    随着门被打开，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


    “一个万年老二，一个出门不知道收拾，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话音未落，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迟念摇了摇头，这家但凡有一个正常人，卢璐也不会过得那么悲惨。

 第15章 照此做，她会成为市状元

    卢璐的妈妈也是十分火大。


    “要不是因为你女儿惹我生气，我能忘了洗掉面膜？谁没有疏忽的时候？卢浩，没有面子你是不是会死啊！”


    “我女儿？难道她不是你李丽的女儿？上次我就说了把她那些东西都扔掉，你不听，结果呢？”


    卢浩冷哼一声，不顾李丽的喊叫，回了房间。


    又是“砰”的一声，世界彻底安静了。


    “看来她已经忘记还连着视频这件事儿了。”迟念有些无奈。


    【大师，不如趁这个时间抽第三个福袋吧！】


    【就是就是！听他们吵的我头都大了！】


    迟念摇头，“来不及的，她洗完面膜就会想起自己的手机。”


    她的目光盯着屏幕，弹幕不断滚动，关注的人也在不断增加。


    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id：脆弱的阿里。


    卢璐脸上浮现着些许死气，说明她有自杀倾向。


    不过，那只会成为倾向。


    若她看得不错，卢璐新认识的朋友，将会是拯救她的贵人。


    “诶呦！我的手机！”


    一阵脚步声响起，李丽匆匆而来。


    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她赶紧拿着手机急匆匆回了卧室。


    “刚才你都看见了？唉，看见就看见吧！女儿不争气，做父母的没辙啊！对了大师，你还没回答我，怎样才能让我女儿不再喜欢动画片？”


    李丽坐在床上，表情十分痛心。


    【你女儿够争气了！你怎么敢嫌弃的呀？】


    【我觉得大师该治治这对儿父母！孩子没错！】


    【就是！不找自己的问题，就知道怪孩子，呸！】


    “不是，关你们什么事儿啊？一群键盘侠，大师，赶紧把他们禁言！”


    李丽有些气急败坏。


    不料，迟念的一句话更让她怒火中烧。


    “我没有办法控制人不喜欢某样东西。”


    “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到！骗子！还钱！”李丽骂地起劲儿。


    “但是我有办法让卢璐考第一。”


    “我马上就向平台举报你！你给我……你说啥？你有办法让她考第一？”


    李丽一下回过神儿来，她没听错吧？


    “没错。”迟念胸有成竹，这件事儿对她来讲，仿佛小事一桩。


    李丽稍稍纠结了一下，“行！要是她能次次考第一，我就允许她有一点儿不良爱好。”


    【次次考第一？太贪心了吧？】


    【完了完了，她曲解大师的意思了。】


    【大师快解释一下呀！否则她下次还会打人！】


    迟念却是直接答应了。


    “但是，我有条件，我需要你和卢浩一起做几件事情。”


    “只要她能考第一，别说几件，就是几十件我们也做！”


    李丽非常激动，只要卢璐能超过苏宇，她们一家就能在苏家面前抬起头了！


    迟念微微点头，将窗口缩小，给脆弱的阿里发了私信。


    迟念：把你最喜欢的动漫和能从中汲取到力量的动漫发给我。


    很快，她收到了清单。


    将收到的动漫删删减减，再排好顺序，她私发给了李丽。


    “我发了你一份清单，从今晚开始，每天晚上看一部，一定要你和你老公一起看。”


    李丽有些狐疑，“就这？”


    “看完之后一人写一份五百字的观后感。”迟念补充道。


    “观后感？”李丽更怀疑了。


    只要和老公看完这些电影，再写上观后感，女儿就能考第一？她怕不是遇到了骗子？


    “是不是骗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只是第一件。


    第二件就是不能再打骂卢璐，并且要和你老公一起，和她平等地沟通。


    第三件是从明天开始，你们一家要一起吃晚饭。


    告诉你老公，一味地应酬升不了职，让他少做那些无用功。你已经够瘦了，不用减肥。更别让卢璐在外面吃。


    第四件，去向你的邻居学习，学习怎么爱孩子。


    第五件，等卢璐提出下一个请求时答应她。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迟念将需要李丽做的事情逐条列出。


    李丽刚开始还很怀疑，可听到第三件时，她愣住了。


    难道这是个真大师？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老公争取升职的事情？


    “行！我答应你！”


    “记住，不能让除了卢浩以外的人知道，而且卢璐的下一个请求一定要等她自己提出，绝对不能去问，只要你能耐心等待，她会拿下市状元。”


    迟念着重交代了一遍。


    “你你你……好！大师你放心，我已经把五件事情写在纸上，一定照你说的做！”


    听到市状元三个字，李丽激动地跳了起来。


    只要卢璐能成为市状元，别说些观后感，别说一起吃晚饭，就是要了她这条老命她也不犹豫。


    挂点视频电话，李丽整理好心情敲开了卢浩的门。


    谁都没有注意到，另一间屋子的门慢慢关紧了。


    卢璐看着手机屏幕，那里只剩迟念一人。


    她不敢相信，她发的那些动漫，爸妈真的会看吗？


    迟念倒是毫不担心，毕竟她给的诱饵够大。


    市状元，那就意味着能成为顶级大学的学生，没人不向往。


    但这并非她信口开河，而是卢璐有紫薇气运。


    【大师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就是！要是小姐姐考不上，她爸妈不得疯了！】


    【不懂就问，这种信口雌黄的主播真的有人喜欢吗？】


    【请大家保持质疑，但我选择相信。】


    【这么丑的主播也有舔狗，6】


    “我说的是真是假，大家拭目以待即可。”


    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质疑和诋毁也不停变多，但迟念不在意。


    反正赚钱的是她。


    之后几天，卢浩和李丽照着迟念的嘱咐看那些动漫。


    不知为何，他们伤心，看得恰好是治愈片。


    他们开心，看得又是让人内心宁静的动漫。


    他们想老家的爸妈，看得又是让人潸然泪落的亲情。


    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减少那些无用的社交，再加上与动漫产生情感共鸣，他们的心境竟慢慢地平和了。


    一周之后，迟念发的所有动漫看完，可第八天，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坐在了投影前。


    “你这跟我一样？”


    “我是问女儿的。”


    “我也是！”


    看着两个和谐的身影，卢璐笑着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


    “小璐，你快去学习吧，放着妈一会儿收拾！”


    “嗯。”


    卢璐坐在桌前，拆开一份新的卷子册，这是她认识的新朋友小鹿寄给她的。


    凑巧的是，小鹿在她最喜欢的城市，也在她最喜欢的大学。


    那所学校很难考，但是为了和小鹿一起做喜欢的事情，她决定好好努力。


    正式考试前，学校放了两天假。


    卢璐纠结许久，终于鼓起勇气。


    “爸妈，明天体育馆有个漫展，我能不能去看看？”

 第16章 你杀的，是你自己的孩子

    “不……”李丽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因为她想起了迟念着重强调的第五件事。


    虽希望女儿在家复习，但她还是答应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


    可到了晚上，夫妻两人辗转反侧。


    “老卢，要不咱也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漫展是啥样呢！”


    “行呀！咱偷偷地去，别让女儿误会！”


    第二天，女儿离开一小时后，夫妻两个带着帽子和口罩进了漫展。


    “老卢你看！阿里！简直一模一样！咱去跟他拍个照吧！”


    场馆内，一对中年夫妇笑得开心。


    拍完之后，卢浩赶紧提醒李丽。


    “快把口罩戴起来，要是让小璐误会我们跟踪她可就解释不清了！”


    “对对对！”


    跟阿里告别后，二人又去与其他人互动。


    而站在原地的阿里却是笑着流出了眼泪。


    爸妈，谢谢。


    后来，卢璐不负众望一举成为市状元，分数出来当天，卢浩也成功升职。


    令大家惊讶的是，苏宇的分数竟比平时低三四十分。


    对此，迟念只有一句话：作弊只能骗人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


    挂断与李丽的视频通话后，迟念对直播间的水友说了再见。


    【大师啊，今天只算了两卦，怎么就下班了？】


    【就是，我还等着抢福袋呢！】


    “家里还有东西需要收拾，先下播了。有需求的伙伴可以明天中午来蹲。”


    说完之后，迟念直接点击了结束直播。


    洗漱完躺在床上，她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全部买了下来。


    付完钱，她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均匀。


    黑暗中，一抹红色的身影飘过。


    红衣女鬼看了眼卧室门，那条蛇在外面，她可以趁机悄无声息地附身在迟念身上。


    或者杀了她。


    她拼尽全力钻进迟念的身体，却再次撞了壁。


    “不可能！”女鬼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说了，我不是人。”迟念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女鬼警惕地后退两步。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不喜欢被打扰。我会帮你离开这里，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迟念慢慢坐起身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谁知道你是不是像那个臭道士一样，说着帮忙，却把我困在了这里。”女鬼举起爪子。


    迟念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女鬼。


    她想，她不需要多做解释。


    见她如此态度，女鬼恼羞成怒，强大的怨气升起，四周墙壁快速腐化，无数蛆虫白骨伸出抓向迟念。


    迟念却并未察觉，仍盯着女鬼。


    女鬼心中惊讶。她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心性坚定没有受扰！


    没错，腐化、蛆虫、白骨，全部都是她修出的幻境，一个可以让人身陷痛苦而死亡的幻境。


    炼成之后，三个人死在了她的幻境中，其中一个还是小道士，他有些修为。


    可迟念竟毫不受影响？


    她心有不甘，径直朝迟念扑去。


    迟念未动分毫，只是轻轻一挥，便将对方困了起来。


    同时，幻境消失。


    女鬼惊恐地看着浮于她周身的符文，这些符文泛黑泛金，被困于中的她感觉阵阵灼热。


    这绝不是普通的鬼差所有！


    迟念不理她的震惊，只淡淡道：“玩够了吧？我最后问一遍，你的答案是什么？”


    女鬼动了动爪子，最终妥协道：“请你帮我。”


    迟念一个虚抓，将困缚收回，“说说吧，你为何被困于此。”


    女鬼瘫坐在地，灵魂被炽烤的痛苦让她无法起身。


    她想，这个人这么强大，一定可以帮她。


    “我叫曾桃，十五年前，我和我老公来大城市打拼，当时我们身上只有五千块，我们就拿着这些钱做服装生意。


    后来生意有了起色，做生意第四年，我们终于买了房子，没想到的是，他嫌我不够好看不会打扮，竟出轨了。


    也是那一年，我怀了孩子，可没想到的是，小三也怀了孩子，我们更是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生了孩子。


    我生的是女儿，可小三生的男孩儿，他为了男孩儿，竟然要求我净身出户！


    当时我月子都没出！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我当然不愿意，结果他晚上逼着我吃了好多海鲜，我是海鲜重度过敏的人，就这样，我痛苦地死在了那个病房。


    我心里有怨呐！我心里有恨呐！一直逃着鬼差，也一直想要报仇。


    我最想杀了他们的儿子，凭什么他能好好的生活，我的女儿却要被送人？


    就在我快要把小孩儿掐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个臭道士，他把我逼到这里，一困就是十年！


    只要能出去，只要能报仇，我就算永生永世受折磨都不后悔！”


    每说一个字，曾桃的怨恨就更深一分，到最后，她已是满脸黑气，露出了厉鬼的面目。


    又是因为一个情字。


    迟念轻轻摇头，看来他们说得不错，情是最甜的糖，也是最恶的毒。


    “你已经背负了三条人命，若执意复仇，你能承受得了后果吗？”


    “我可以！只要能杀死那个负心汉！杀死那个狐狸精！杀死那个抢走我女儿东西的男孩儿，我能承受一切！”曾桃凄厉大喊。


    “既然如此，我便助你。”


    迟念抬头看向屋子中央的灯，那是陈妁微新换的，却不得不毁了。


    她伸起左手虚空一抓再一扔，灯便被抛到了墙角。


    再一抓，一个血字写成的符咒落在她手中。


    “就是这东西将我困在这里？”曾桃目眦欲裂。


    迟念微微点头，“这符咒用你至亲之人的血写了你的八字，只要有它在，即便附身你也无法离开这里，你之前试过，不是吗？”


    迟念的话仿佛一把锁，打开了曾桃的记忆。


    是的，她先后附身两人，因无法离开而大怒，将他们拖入幻境折磨致死。


    “可是，你知道这血是谁的吗？”迟念将黄符展开，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个渣男的！”曾桃想立刻逃离此地，却发现还是出不去。


    看来，只有将这符咒毁掉！


    宛如恶狼看肉，她死死盯着那黄符。


    迟念却微微摇头。


    “不，这是你亲生孩子的血，它属于那个男孩儿。


    曾桃，你要杀的，是你自己的孩子。”

 第17章 钱还不回去了

    黑气瞬间退散，曾桃喃喃道：“不可能！你骗我！”


    “你可以不信。你被困十年，我只是不希望你之后仍活在后悔中。”


    迟念掌握成拳，黄符化为齑粉，整个屋子似乎比方才稍亮了些。


    她看向曾桃，“你自由了。”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风，曾桃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屋中。


    来人正是白无常小七。


    “欸？我明明察觉到这里有鬼魂，阿迟，该不会是你干的吧？”他紧张地看着迟念。


    迟念点头，“是我。”


    “又？”白衣少年瞪大双眼，恨铁不成钢地用手里的丧葬棒戳在迟念左肩，“阿迟！你又给我减业绩！”


    迟念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错了，下次我一定先叫你过来。”


    “哼！这还差不多！”小七收起丧葬棒，“这是什么？困住鬼魂的符咒？”


    “嗯，因为它，你们才注意不到这里的鬼魂。”


    “是他们的手笔吗？”


    迟念摇头，“不确定，这符咒确实是他们所用的锁魂符，可下符之人不过二十年功力。”


    “可能是他们新收的诶呦！谁打我！”本在专心猜测的小七忽然疼得龇牙咧嘴。


    “还有心思聊天？”阴风吹过，通体黑色的少年看着小七。


    正是黑无常八爷。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家母子十年没见，留几分钟让人家叙叙旧怎么了？”小七瞪他一眼。


    “走！”八爷简单地吐出一个字，随后消失在原地。


    “阿迟，我走喽，需要帮忙喊我哈！白白！”小七向她招招手，瞬间没了影子。


    迟念朝空气挥挥手，看着满地残渣和头顶的窟窿，抱着枕头去了另一个卧室。


    另一边。


    曾桃回到熟悉的地方，这里一片安静。


    她飘到卧室，却见那对狗男女睡得正熟。


    想到他们过得幸福，可自己却被害被困，她怨气更甚。


    卧室立刻开始腐化，白骨伸向床上的两人。


    二人很快醒来，看着周围地狱般的恐怖模样和面前的女鬼吓得缩成一团。


    “黄齐，想不到吧！我回来了！”曾桃的笑声尖锐无比。


    缩成一团的两人这才认出了曾桃。


    黄齐惊恐道：“你、你不是被……”


    “没错！可是苍天有眼，让我得高人相助得以离开那个笼子！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白骨穿透二人的身体，痛得两人直呼救命。


    “小桃，看在我们曾经是夫妻的份儿上，你放过我吧！是她，都是晓梅让我这么做的！你杀她！”


    “你放屁！明明是你自己要抛弃她的！曾桃，你应该杀这个渣男！”


    生死关头，二人互相推诿，曾桃冷笑，这二人果真是天生一对!


    “那我的孩子呢？是谁调换的？”


    此话一出，方才还喋喋不休的晓梅忽然禁了声，有些心虚。


    曾桃不可置信地摇头，原来自己的孩子，真的被换了！


    一旁的黄齐也是一愣，片刻后，他立刻开始动手。


    “是你！是你骗了我！那你这贱人我打死你！小桃！你看！我帮你报仇！”


    黄齐自觉找到了活命之法，拼命地打晓梅，不肯给她解释的机会。


    曾桃看出端倪，将二人分开，静静地听晓梅的反驳。


    “还不是你让我换的！说什么娇妻儿子你都要，现在都推到我身上？你是不是人！”


    原来如此！


    曾桃冷笑着摇头，一个道德败坏，一个为了钱财竟亲手将自己的骨肉送走，真是天造地设！


    “黄齐，写下遗嘱，将所有财产留给儿子，我饶你不死。”


    黄齐已经吓得不会思考，他赶紧答应，亲手执笔写下遗嘱。


    “好了，你们可以去死了！”


    噗呲！


    鲜血溅了满屋。


    曾桃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解决掉两人后又来到孩子的卧室。


    她温柔地看着熟睡中的男孩儿，他的嘴巴和自己很像，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还砸吧了下嘴。


    他应该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吧。


    曾桃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他，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无法触碰。


    “不要再尝试了。”


    蓦然，冷酷的声音响起，曾桃吓得看向身后。


    正是黑白无常。


    曾桃哀求，“让我再多看他几眼吧！”


    可黑白无常并不回答，只是用铁钩将她带走。


    床上的小男孩儿还在做着梦，可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无人知晓。


    *


    早上八点，迟念准备出门。


    吃完早饭后，她去商场逛了一圈儿。


    在电玩城玩了会儿，又去买了些衣服鞋子还有玩偶。


    最后去数码城买了台电脑，请工人送回家。


    待电脑安装并调配好后，她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电脑直播。


    不同的是，她可以开着直播点外卖了。


    【大师果然没骗我！蹲到了！】


    【屋子里的东西处理完了吗？】


    【你们有没有看新闻？乐园小区死了两个人，好惨！只剩个十一岁的孩子！】


    【大胆猜测，会不会跟大师屋子里的意思有关？】


    【我靠！福袋已经被抢了！大师！不带这么玩的！】


    【大师下次发好运连连能不能说一声？委屈.jpg】


    “抱歉，下次先讲一下。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三卦。


    第一个福袋已经被抢到了，这位id为大师对不起的朋友，请问你想算什么？”


    迟念发起视频连接，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屏幕上。


    迟念微一挑眉，熟人。


    “大师！我错了！对不起！”视频一连通，中年男子连忙道歉，“求你救救我吧！”


    【什么情况？这人怎么上来就道歉？】


    【我知道！肯定是得罪了大师！】


    【大师好像不太出门欸！难道这人网暴大师了？】


    中年男子哭着摇头，将那天在手机店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他没忘记把责任都推给庞清。


    “大师！庞清今天早上上班出车祸了，她全身都瘫了！医生说她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了！”中年男子摸一把泪。


    “请问你要算什么？”迟念还是那句话。


    抢到福袋，送出天外飞仙就是她的客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帮助客人纾解心情。


    中年男子有些尴尬，他收了收情绪，长舒一口气，可想到自己的事情，他又开始流泪。


    “大师，我的钱好像还不回去了！”

 第18章 三万，买了你仅剩的三年寿数

    “为什么会还不回去？”迟念皱了皱眉。


    这三万被他藏在柜子里，那人来找他时，将钱拿出来还了便好，怎么会还不回去？


    中年男子压压炸起来的头发，又抹了把眼泪，哭诉起来。


    “大师呀，我捡的三万块钱在柜子里放着，可是它不见了！我这才还不回去呀！


    那个人高兴地说，我还不了钱，他就拿我三年的寿命！这可咋办呀！”


    【捡钱换命？小的时候听说过这种事情。】


    【我也听说过！所以从小到大都不敢捡钱！】


    【我就不一样了，我都是捡了之后往功德箱里扔！】


    【666还是楼上会玩儿。】


    【可这不是种说法吗？不可能是真的吧？】


    “不是啊，现在的问题是我捡的钱都不见了！”男子欲哭无泪，怎么就没人get到重点呢？


    “有一点我很好奇，”迟念道：“昨天在手机店你明明不相信用钱买命这件事，现在怎么又信了？”


    听到这里，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大师，你叫我老万就行，实不相瞒，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是上吐下泻，在医院打了半夜的吊水也不见好。


    后来呀，我遇到一个老婆婆，老婆婆也看出我捡了钱，她还把我捡到钱那天做的梦说了出来。


    她说我生病是因为寿数被吸走，她给了我一张符，说只要烬尽喝下就会没事儿。


    我喝下符水后身体果然好转，于是我马上回家睡觉，想在梦里把钱还给他，人倒是见到了，可是钱不见了！


    他说今天晚上还会来找我要钱，如果拿不出来，我的三年寿命就都归他了！


    大师，我看到直播间的水友说你很厉害，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喝符水？


    迟念颦了颦眉头，符水不用喝便能奏效，若那婆婆真的是修道之人，该清楚这点才对。


    “老万，你在来我直播间之前去找过那位婆婆吧？”迟念问道。


    “找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医院也不允许看监控，我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老万叹了口气。


    “你现在在家里吗？给我看看你放钱的地方。”


    老万立刻起身，将摄像头对准放钱的柜子。


    柜门一打开，里面赫然放着整整齐齐的三万块钱。


    【大哥你是不是太闲了？干嘛要抢我们的抽福袋机会？】


    【纯纯小丑！】


    【这三摞红东西你看不见啊？我看你不该找大师，应该去医院看看眼睛！】


    【大师能不能不算他重新抽三个福袋啊！我才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瞬间，弹幕一片埋怨与哀嚎。


    老万却是急了。


    “你们有病吧？这明明什么都没有！”


    说着，他还用手进去扫了一番。


    直播间的水友惊讶地发现，老万的手竟然直直穿过了那些钱，像是那些钱本就不存在一样！


    迟念看老万不像是骗人，便用手机将屏幕上的画面拍下来，私发给老万。


    一看图片上的红票子，老万吓得后退两步。


    他不可置信地看看那张图片，再看看自己的手机和柜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只他自己看不见摸不着，就连他的手机画面中也没有这些钱的影子！


    “这……这怎么可能？大师，你不会是p的吧？我手机摄像头照了柜子，可是我手机里也没看见有这些钱啊！”


    老万的话虽是质疑，可颤抖的声音却反映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们能发图片吗？可以的话麻烦发个截屏。”


    迟念话音刚落，直播间齐刷刷地全成了图片。


    点开一看，截屏的柜子中确实有红票子！


    老万瞬间脸白如纸。


    他不死心，再次试探着摸向放钱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被骗了。”迟念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难道他说买走我的寿命是骗人的？”老万还抱着一丝希望。


    “不，你的寿数确实被买走了。我是指那个婆婆，是她在阻止你还钱。”


    此话一出，老万更是震惊。


    “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在帮我！要不是喝下她给的符水，我也不会……”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从医院回来后，才看不见那三万块钱的。


    “那符不仅能治病，还能害人。


    老万，若我猜得不错，买你寿数之人一定与那位婆婆有关系，将你定为目标后，那位婆婆定是跟在你身后，寸步不离。


    许是昨日你遇到我，她察觉到可能会出现变数，这才设法与你相遇，将你双目遮蔽。”


    迟念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她虽利用迟念的肉身活在世间，但她的灵魂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样，况且她又是……


    总之，是她疏忽了，她忘记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


    “什么？大师，原来归根到底，是你害的我？”老万激动起来。


    【哈？这位大哥你好像有点那个病？】


    【就是啊，怎么说这种话？】


    【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在手机店里他觉得大师穷，看不起大师！大师你不要救他！他该死！】


    【我靠楼上有点偏激了吧？】


    【就是啊，老万虽然人不咋地，但罪不至死吧？】


    何止直播间的水友看不下去，就连迟念都不愿意听这种话。


    “我害了你？为何不说是我救了你？


    刚捡到钱的那晚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将钱还回去吗？若不生此变故，恐怕你还在傻乐呵呢。”


    “那……好吧，是我的错，大师，有没有法子让我把钱还回去？”老万泄了气。


    “有，我会施法让你看到这些钱，今夜入梦时还给他便可。”


    “太好了！大师你快帮我施法吧！”大万仿佛抓住了希望。


    “不要高兴得太早。”迟念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的寿数不长，如果今晚不顺利，你只有几个小时可活了。”


    方才还高兴不已的老万瞬间如坠冰窖，“大师，你的意思是，我的寿命本来就只剩三年了？”


    迟念点了点头。


    “不可能啊！我以前算过命，那位大师说我能活88呢！”大万满脸狐疑。


    “没错，原本是这样。”


    迟念顿了顿，无意地瞥摄像头一眼，才缓缓道：


    “可人的寿数是会变的，你作恶多端，不仅寿数减少，而且不会好死。”

 第19章 你们之间好像很亲近

    迟念的眸子很黑，如一个无底的黑洞，将老万的灵魂都要拖拽进去。


    老万回了回神，讪笑，“大师你说什么呢？我这人胆小得很，一点儿坏事儿都不敢做的！”


    “那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告诉你，钱必须亲手交到那人手中，若你只是将钱抛在地上，交易也会达成，明天，你就会死掉。”


    迟念并不反驳他，仍嘱咐他在梦中要做的事情。


    “大师你放心，我一定把钱塞到他手里！”大万心中不屑，但嘴上作着保证。


    迟念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丹缇。


    丹缇如之前那般窜出窗外，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老万身旁。


    赤蛇忽然出现，老万未来得及惊呼，便觉双眼一阵疼痛，接着又被缠住了手腕。


    丹缇缠在老万手腕上，身体倏地缩小到肉眼难以辨认的大小，钻进了老万的身体。


    【哇塞！是法器吧！是吧是吧！】


    【是戏法吧？或者特效？等我找找修图痕迹。】


    【你们一看就是新来的，那是大师的师兄！】


    【哈哈没错！就是师兄！没准儿小红比大师还厉害呢！】


    【我觉得我长大了，看到这些东西竟然不觉得稀奇哈哈！这个直播间，我住定了！】


    但老万却是惊恐不已。


    “蛇！蛇！快叫救护车！不，大师救我！蛇不见了！是蛇妖！”老万慌张地扑喊。


    “不用害怕，它是为了取出你体内的东西，不是要害你。”


    就在迟念这一句话解释的功夫，丹缇已经从老万体内出来了。


    许是对老万不满，丹缇临走前还朝他呲呲地吐了吐信子。


    看着丹缇的样子，迟念眯了眯眼睛。


    老万的灵魂果真肮脏。


    “不是要害我？”老万惊魂未定，狐疑地动了动身子，片刻后，他终于放下心来。“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迟念点点头，“现在你可以看一看你的柜子了。”


    老万连忙走到柜子前，打开一看，整整齐齐地三万块钱就摆在那里！


    他欣喜地将钱拿在手里，“我看到了！也摸到了！大师你太厉害了！谢谢你！”


    “将钱妥善保管，梦中还给他即可，挂了。”迟念懒得跟他废话。


    “等等！大师，我还想问你个问题！”老万连忙叫住她，“我想问一下庞清能恢复吗？”


    “你们之间好像很亲近啊。”迟念歪了歪头，仔细地打量他。


    “不不不，我们就是同学，同学！”老万干笑两声，“谢谢大师，再见。”


    话音未落，屏幕便只剩下迟念一人。


    【这个庞清到底是谁啊？】


    【我总觉得老万和庞清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认真脸.jpg】


    【应该是手机店的店员吧？大师的手机是什么牌子？】


    【芦花十字路果泡专卖店店员，庞清，今早发生车祸，现在人民医院住院部3层13号房。】


    【666楼上不会也是位大师吧？这都知道？】


    迟念并未看到弹幕的对话，因为她发现自己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回过去一问才发现是外卖。


    她的外卖都被挂在门上了，此时刚刚将外卖放在桌上。


    “久等了，我马上发第二个好运连连。”


    点击发放后，迟念照例将所有饭菜一分为二。


    有的粉丝看不下去了。


    【大师，你另一半饭不会是给小红吧？它是蛇，不能吃这些的！】


    【竟然还有奶茶，蛇喝了真的没事吗？】


    【等等！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小红活了该有二十年了吧？】


    【不能按照寻常蛇的寿命算吧？小红没准儿真的是蛇妖呢！】


    【主播主播，快为我们解答一下，当做今天的粉丝福利吧！】


    迟念觉得有些奇怪。


    “我看别的主播的福利都是抽礼物，你们要的福利只是让我回答问题？”


    【对！我们想听！】


    “好吧。丹缇是有修为的，可以吃人间的食物，不用担心他出事，其他的就不能说了。”迟念如实道来。


    【大师这人能处，有事她是真说！】


    【我悟了！主播是个老实人！家人们有福了！】


    【俺也觉得！】


    老实人？夸她诚实？


    迟念很满意，欣然接受。


    “好了，我们来看第二个福袋花落谁家，这位朋友的id叫对不起大师。”


    看到这个id的一瞬，迟念便猜到了是谁。


    视频连接过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庞清躺在病床上，脸色灰黑，嘴唇一张一合，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大……大师，对……不……起，帮……我。”


    嚯，今天找她道歉的人还真多。


    “请问你想算什么？”迟念知道她不是真心，但仍照例询问一句。


    “我……还能……能不能……好？”


    “会恢复的。”


    迟念还未说完，那头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什么？”


    接着，屏幕翻转几下，一个打扮干净整洁的老太太出现在屏幕上。


    老太太看上去大惊失色，脸色很是苍白，“可是医生说她好不了了！”


    看来这就是庞清的婆婆。


    “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迟念让她先冷静下来，“会恢复，但是只有左臂和讲话会恢复。”


    老太太这才舒了口气，满眼得意地对庞清道：“听到了吧？死心了吧？要相信医生知道吗？说话都说不清还要学人家连什么视频电话！浪费钱！”


    说着说着，她就要挂了视频。


    庞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拼命哼哼，老太太这才不情愿地把手机放在她面前。


    “大师……帮我……给钱！”


    忽的，手机屏幕又是一阵翻转，老太太再次出现。


    “说什么胡话！瘫子还能治好？挂了！”


    “慢着。”迟念叫住了老太太，“你不必担心，她只能恢复左臂和讲话，命数已定，我无法更改。”


    “笑话！我怕？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老太太梗着脖子道。


    “你当然不怕。”


    砰的一声，迟念将吸管插进奶茶杯子，老太太被吓得抖了一下。


    “庞清刚嫁过来时你万般刁难虐待，后来她慢慢强势，你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再到现在，你终于能将受的欺负千百倍要回来，你当然不怕。”


    简单几句话，便将二人的龌龊揭开。


    老太太急眼了，“你说什么？我欺负她？谁不知道我有个刁媳，我能欺负得了她？”


    “随你怎么说，但有一句话你要记清楚了：杀人没有好下场。”


    听到这句话，老太太赶紧挂断视频。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是想过利用庞清现在的情况做个意外出来，可那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


    老太太瞪了庞清一眼，“多事儿！”


    眼看第二卦这么快就完成，迟念满意地嘬了一大口奶茶。


    为了奖励自己，她休息了半个小时，边吃饭边看弹幕唠嗑，倒也不无聊。


    吃完饭，迟念发放了第三个好运连连。


    抢到福袋的id为地狱空荡荡。


    迟念尝试着连了几次视频，都被对方挂断了。


    【这老哥真是不惜福啊！怎么还挂断了？】


    【大师，重开一个好运连连吧！】


    【就是，这老哥是不是新来的闹着玩的？浪费啊！】


    迟念摇了摇头，“谁说她是位男士？万一是个小姐姐呢？”


    与此同时，一个被窗帘挡掉阳光的昏暗房间内，只有电脑发着荧光。


    屏幕上赫然是迟念那张脸。


    而电脑右上方，显示着“迟念请求与您视频通话。”


    “滴”


    视频请求被拒绝。


    电脑椅上的人勾了勾唇，“被你猜到了啊。”

 第20章 你说你杀了人

    视频连接未成功，迟念也就不勉强。


    直播间的水友以第三卦没有接受视频为由，要求她再发放一个好运连连。


    迟念拒绝了。


    “地狱空荡荡送了天外飞仙，没准儿，她觉得我帮她解决掉问题了呢！”


    说着，她还亮出了地狱空荡荡送的天外飞仙，可谓是证据确凿。


    迟念一看时间，不过两点，闲着也是闲着，刚好趁这个时间打听打听消息。


    “今天的三卦已经算完了，这样吧，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聊聊天，大家把自己身边遇到的诡异事件说出来分享一下，想分享的小伙伴就参与抽奖。”


    整整一个下午，她连着开了二十个福袋。


    可惜，其中并没有她需要的信息。


    晚上十点，迟念活动了下身子，“今天就到这里啦！明天再见吧。”


    她正准备下播，一个视频请求忽然连了进来。


    是老万。


    还钱一事毕竟事关生死，他十分紧张，希望迟念能够给他一些指导。


    迟念似乎早已料到此事，她不厌其烦地将注意事项又说了一遍。


    老万非常紧张，讪笑道：“大师，要不咱就开着视频呗，万一我在梦里有啥事儿，你就喊我一嗓子。”


    “我看不到梦中事，如何判断你是不是出事儿呢？再者，如果我叫醒你导致你没有成功还钱，责任谁付？”迟念不太愿意。


    “那……”老万眼珠子转了转，“大师，那你就帮我看着周边儿环境，我怕那个老婆子来害我。”


    都是借口。


    迟念无奈，看来老万是铁了心的要连视频。


    “既然你要现场直播，我也不好反对，就这样吧。”


    老万大喜，将手机支好之后便搂着三万块进入了梦乡。


    【这人好怂啊，家里锁着门，还怕老婆婆闯进来？】


    【没准儿是怕别的仇家，大师不是说了吗？老万作恶多端！】


    【做贼心虚吧。】


    【真想看看他梦到了啥，不知道把钱还回去了没？】


    【大师，老万到底能不能把钱还回去啊？】


    迟念看着老万的脸，满满的死气中，只有一丝生气在苦苦挣扎。


    她没回答弹幕的问题，因为，机会在老万自己手里。


    与此同时，老万在梦中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过长的头发将他的面目遮住，让人无法窥得他的真面目。


    他一步步朝老万走来。


    “这次，你还不还我钱吗？”


    老万哆嗦着腿，将手里的三万块递过去，“还还还！我还！不就是三万块钱吗？我还给你！”


    男人没有去接，反而忽然暴怒，死死地掐住了老万的脖子，“还我钱！还我钱！还我的命！”


    老万呼吸困难，生命受到威胁的巨大恐慌包围了他。


    他拼命地挣扎，不停地拍打男人的胳膊，用手和腿去攻击对方，可对方感觉不到疼一样，仍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放……放开我！”


    挣扎之中，男人的长发被他扇开，对方的真面目暴露在他眼前。


    老万愣住了，“是你？”


    “没错，是我！还我的命！”男人表情更加狰狞。


    脖子更加疼痛，呼吸更加困难，老万明白对方真的存了杀心。


    巨大的惊恐和求生的本能给了他力气，他猛然一脚踢过去。


    对方松了手。


    趁此机会，老万赶紧逃走。


    他不敢回头看，只是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求求你放过我吧！”


    因此，他也就没有发现男人并未追他，而是看着散落满地的钱心满意足地笑了。


    “不关我的事儿！不是我！不是我！”


    老万惊恐地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熟悉的环境，他才想起刚才的一切只是梦。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差一点儿就要被掐死了！


    踉跄着脚步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之后困意再次来袭，他打着哈欠上床睡觉。


    可手碰到床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床上怎么会有纸？


    他拿起那些纸，在昏暗的环境中辨认。


    这是……钱！是钱！


    记忆猛然袭来，他想起来了，他是要去还钱的！


    后知后觉的老万扑跪在手机前，“大师，大师救我啊！”


    “你知道方才你说了些什么梦话吗？”


    “什么？”老万颤抖着抬头，对上迟念那双漆黑的眸子，“我，我说什么了？”


    “你杀了人。”


    【真的假的？！】


    【真的吧？是老万自己说的呀！他说不是有心害死ta的。】


    【所以花钱买命的就是老万害死的那个人？】


    【怪不得大师说老万作恶多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弹幕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老万已经挂断了视频。


    迟念不感意外。


    她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料到此事不会顺利。


    她提供了方法，可对方却利用老万的心理成功夺走他的寿数。


    这一关，老万注定过不去。


    “好了，真的要下播了，大家早点休息。”


    下播之后，迟念便没再看手机。


    一直到早上六点，她被敲门声吵醒了。


    打开门一看，是王肖和几个警察。


    “今天凌晨四点三十二分万才死在了马路上，有民众说他昨天在你直播间，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好，你们进来坐一会儿，我洗把脸。”


    把他们带到客厅之后，迟念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客厅中的几位听说过这屋子，此时有些坐立不安。


    一个刚入职的小警察问王肖，“哥，听说这儿不宁静，咱们不会……”


    王肖瞥他一眼，“别乱讲。”


    小警察讪讪闭上了嘴。


    只是他不知道，王肖心里也有些不安。


    自从陈妁微一事后，他闲暇时便会来迟念直播间看一看，屋里的女鬼和迟念打斗时，他刚好在看直播。


    那天下播前，迟念说要处理屋里的东西。


    当天夜里乐园就发生了命案，虽没有证据，他却不得不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黄齐二人的死状不像人为，在死前，黄齐更是诡异地写下了遗嘱。


    事后，他查了小男孩儿的dna。


    小男孩儿并非晓梅所生。


    也就是说，那个小男孩儿极有可能是黄齐前妻的孩子。


    而黄齐的妻子，已经死去了好多年。


    “我好了，走吧。”


    迟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短短五分钟，迟念收拾完毕。


    她这人不讲究，但路上买一份早餐还是必要的。


    走进警局前，刚好吃完。


    调查的内容多与昨日的直播有关，问完问题后，王肖又坐到了她对面。


    “万才是凌晨一点跑出家门的，我们查看了道路上的监控，他似乎在朝某个地方跑。


    根据监控来看，他的精神出了些问题，所以他没有开车。


    但是在四点三十二分，他忽然瘫倒在地，也就是那时，万才死亡。”


    听后，迟念点点头，并不言语。


    最终，王肖忍不住了，他问道：“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第21章 庞清和老万的罪恶

    “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吗？”不待对方说话，迟念开口道：“我可以走了吗？”


    王肖锐利的眸子盯着她，似乎要从她身上找出些什么。


    可，一无所获。


    半晌，他终于点了头，“可以。”


    走出警局，迟念打了辆车。


    不过她没有回家，而是请司机师傅带她去了老柳镇。


    对于跟在后面的车，迟念略施小计便将它甩掉了。


    这里是人间，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而且，他们已经查出了所有真相，跟着她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


    老柳镇是湖城辖区下的一个镇，两个多小时后，迟念下了车。


    出租只开到这里，再往村里是不走的，所以她另寻了辆车去上柳村。


    上柳村是老柳镇的村子，一个普通的村落。


    下车之后，她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叩叩叩——


    “来了！”


    一阵窸窣后，一个老婆婆打开了大门。


    见到迟念，老婆婆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但她很快调整过来。


    “小姑娘，你找谁呀？”


    “婆婆，我想看看柳明亮。”迟念开门见山。


    老婆婆的身形晃了晃，最终，她叹了口气，“进来吧。”


    院子干净朴素，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屋里走出，笑问，“奶奶，谁呀？”


    不等老婆婆讲话，迟念先行一步，“你就是柳明亮吧？我是李莫的朋友。”


    “原来是小莫的朋友，快请进。”


    柳明亮的笑容阳光灿烂，可谁能想到，三天前，他还是一个快要死掉的植物人。


    屋内同样干净整洁，迟念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与柳明亮聊这聊那。


    最终，是老婆婆忍不住了。


    “明亮呀，时间不早了，你去买点儿菜，中午留迟念在这儿吃饭。”


    迟念没有客气，她早就饥肠辘辘了。


    眼看柳明亮离开，老婆婆才道：“我知道你，就是你把我的咒解开的，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为了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迟念看着老婆婆，缓缓道：“他确实不该早死，可是，人的命数时时都在变，无法掌控。强行逆天之举会令你修为尽毁，真的值得吗？”


    老婆婆点了点头，“我虽修行不错，可归根结底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完全摒弃七情六欲？


    明亮自幼丧父丧母，跟着我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终于能向小莫求婚，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却被这种人渣毁掉了。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吃了太多苦，这颗糖，就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帮他护住。”


    迟念沉默了。


    片刻后，她才出声道：“庞清就算了吧。”


    提到庞清，老婆婆湿润了眼眶。


    “好，我答应你，不对她下手。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做出那么畜生的事情？


    我们小莫单纯啊，觉得庞清平日对她好，人不错，庞清让她去家里打扫卫生做兼职的时候，她还开心地打电话跟我说可以赚更多钱了。


    谁知道这个畜生竟然迷晕小莫，让万才那个狗东西毁她清白！还拍视频威胁小莫嫁给万才！


    后来小莫才知道，这俩人早就盯上她了！


    他们觉得小莫家里穷，没爹，这才肆无忌惮！小莫的妈有脑梗，到现在都没敢告诉她！


    我们小莫以前是多开朗一个人啊，可现在呢？”


    老婆婆擦了擦眼泪，哽咽着继续道：


    “明亮知道以后去把那两个畜生打了一顿，他想直接杀了他们的，可明亮是个好孩子，下不去手。


    谁知道，万才那个畜生竟然叫了一大帮人打明亮，还当着他的面儿把小莫……


    明亮被打得全身都是血，医生说他这辈子都动不了了。


    岂止动不了？当时我算出明亮只有一个月能活了！


    我气不过！我真的气不过！这才用了这种手段。”


    迟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看到了李莫的遭遇，大概对人心绝望，李莫才会取地狱空荡荡这个名字吧。


    可是，一旦触碰那条红线，势必要付出代价。


    “滴~滴~”


    刺耳的铃声响起，老婆婆听了电话后又把手机递给迟念。


    “小莫听说你来了，想跟你说几句话。”


    迟念接过手机，那一通没有连接成功的视频电话，终于姗姗来迟。


    她得了天外飞仙也就得了卦金，该尽到职责。


    “你好，你想算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终于，李莫问道：“大师，庞清真的不会恢复吗？”


    “如果不发生意外，她将和她的婆婆日日争吵，至死方休。”迟念如实相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这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生活方式，真好。”


    迟念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无法看到，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谢谢。”


    刚挂断电话，柳明亮就回了家，笑着跟迟念打了招呼，他又钻进厨房。


    柳明亮做的饭菜很可口，老婆婆笑得也很开心。


    迟念忽然意识到，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人间的亲情。


    是不顾一切的亲情。


    吃完饭，天气忽然阴了下来。


    迟念不想被淋成落汤鸡，便起身准备回去。


    走出院子，迟念似有所感，她看向老婆婆，“明天去城里一趟吧，或者让李莫回来。”


    老婆婆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明亮，”老婆婆拍了拍柳明亮，“给迟念拿把伞，别淋在半路。”


    等柳明亮进屋，老婆婆才看向迟念，“大师，小莫呢？她只是帮我把钱扔到了万才的必经之路，其他的她都没沾手。


    她以后，能幸福吧？”


    “这三年，她和柳明亮会很幸福。之后，她也会事业有成。”


    老婆婆楞在原地，直到柳明亮拿着伞出来，她才回过神。


    “奶奶，迟念呢？她还没拿伞。”柳明亮探了探头，发现已经不见迟念的身影。


    “没事儿，她不会淋到雨的，咱们回屋吧。”


    蹒跚着走了几步，老婆婆忍不住抬头望天。


    三年幸福，却生活贫苦，往后富贵，却再无知心人。


    她不禁流下两行浊泪。


    她后悔了，那三万块，她不该让小莫碰。

 第22章 有变态追着我放屁

    警方行动很快，根据李莫报案的内容找到了打伤柳明亮的那些混混。


    据他们指证，对李莫犯下罪行的还有庞清的老公。


    因此庞清老公被捕。


    但李莫在庞清家被迷奸一事却是找不到证据，所以庞清安然无恙。


    不过就像迟念说的那样，庞清的余生，是另一种地狱。


    第二天，李莫回到了上柳村。


    她和柳明亮、老婆婆快快乐乐地度过了平凡的一天，聊天、晒太阳、做饭，如之前度过的千万天。


    吃完晚饭，老婆婆将两个孩子叫到自己面前。


    “明亮，不管时间长短，你一定要好好待小莫。


    小莫呀，是奶奶思虑不周，对不起你，希望你别怨奶奶。”


    柳明亮和李莫知道奶奶的意思，紧紧拉着她的手，不约而同落了泪。


    李莫笑着摇头道：“奶奶，小莫不怨您，可惜这辈子没能多陪陪您，下辈子，小莫再给您尽孝。”


    柳明亮将大手覆在她们的手上，“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小莫。下辈子，我还给您当孙子。”


    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慢慢地，老婆婆没了动静。


    她是闭着眼睛，笑着走的。


    *


    刚刚踏进家门，外面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午四点半，迟念终于开始直播。


    “各位，马上要发放今天的第一个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伙伴可以准备了。”


    【失踪人口回归！】


    【大师我等了你好久啊！你终于来了！】


    【福袋！我来了！】


    一分钟后，迟念读出了中奖者的id：香喷喷的小仙女。


    接通视频电话后，一个好看的小姐姐出现在了屏幕中。


    黑长发，鹅蛋脸，大眼睛，十分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尤其此时，她盖着小毯子窝在沙发上，看上去像只受惊的小鹿。


    “大师，有变态尾随我！”


    【变态？小姐姐赶紧报警啊！】


    【我之前也被尾随过，恶心死了！】


    小姐姐摇着头，十分惊恐。


    “我报警了，但是查遍所有监控都找不到那个人，我实在受不了，这才来找大师帮忙。”


    【我靠！难道跟着小姐姐的是什么不干净东西？】


    【大惊小怪，万一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呢？现在的女的，动不动就说自己被尾随。】


    “我没有！”小姐姐连忙解释，“我确信，一定有人在尾随我，因为……因为这一个礼拜以来，我总是能闻到臭味儿。


    我怀疑那个变态在追着我放屁。”


    直播间炸了。


    【追着你放屁？闻所未闻！】


    【这位香香的小仙女该不会用了过期香水，给自己熏傻了吧？】


    【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变态会追着人放屁的。】


    【小姐姐，我真诚地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鼻子，也许是闻错了？】


    见大家都不信，小姐姐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真的没骗你们！我还收到了小的塑料袋儿，里面全是臭气！


    第一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打开之后发现就是我闻到的臭味儿，后来我经常收到那样的小塑料袋儿。


    我真的没骗你们！”


    为自证清白，小姐姐先是紧张地看了看某个方向，接着，她才走下沙发，来到窗前。


    “你们看，就连窗户外面都被挂了这样的小袋子。前天邻居还因此投诉我了。”


    那是一种很薄的白色的小袋子，鼓鼓的，实在无法想象里面存放的是臭气。


    “大师，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吗？”小姐姐眼中满是恳求。


    迟念叹了口气，人可真无聊。


    她看得出这个小姐姐十分爱干净，想必这段时间很是痛苦。


    抓惯了鬼，偶尔抓抓变态也不错。


    “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这个变态。


    你刚才说这件事情发生在一周前，你还记得一周前发生过什么吗？详细说说。”


    得到迟念的保证，小姐姐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叫白华，大概十天前，我入职了现在的公司。


    这个公司福利不错，同事也很好，我和大家相处得很不错，每天就是按部就班，公司和家两点一线。


    一周前，我开始闻到周围有臭味儿，那时候我没太在意，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那个味道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甚至会在我家会出现，我这才发现不对劲儿。


    后来我报了警，他们把我上下班路上所有监控都调了出来，可是没有发现有人尾随，这件事儿便不了了之。


    可自那之后，我就收到了这种装着臭气的小袋子。


    再报警的时候，这些小袋子莫名消失了，可警察一走，它们又出现了。


    大师，那个变态好像在跟我玩捉迷藏。”


    【太恶毒了！这个人肯定是个臭人！她嫉妒小姐姐！】


    【也许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有个变态尾随一个小姐姐笑，啥也不干，就是笑！恐怖！】


    【确实恐怖，这味道都在小姐姐家里出现了，变态不会就在小姐姐家吧？】


    “你们……你们别吓我……”


    白华惊恐地看了看四周，用毯子将自己全身裹了起来。


    “白华，你家住在几楼？”迟念忽然问道。


    “11楼。”


    迟念了然，她又问道：“你是一个人……”


    轰隆——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忽然响起，白华吓得浑身发抖，她惊恐地看向门外。


    “他……他来了！”

 第23章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骗你

    叩叩叩——


    叩叩——


    敲门声不断响起，白华颤栗着身子，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门。


    往日代表着安全的防盗门，此时却像一个黑洞，一个随时都可能挣出恶魔的黑洞。


    白华眼睛睁得老大，可她不敢眨眼，任由双眼逐渐干涩发红。


    “不要……别过来，别！”


    轰隆——


    又是一个响雷，可这声过后，敲门声却消失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丢在了地上，随即便是阵阵咒骂。


    接着，大力的拍门声出现。


    “小白！小白你在吗？我是多多！”


    “多多！”白华瞬间回神，将手机扔在一旁，快速地跑向防盗门。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多多！


    白华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多多！你终于回来了！敲门声，有敲门声！是他来了！”


    “不怕不怕，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多多轻轻地拍打白华的背。


    【人呢？白华小姐姐怎么不见了？】


    【她不会遇害了吧？】


    【应该不是，我刚刚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我也听到了，你们听，好像有两个女生在说话。】


    迟念静静地等待白华。


    直播间的水友听得没错，是一个叫多多的女孩儿回来了，据她们的对话来看，白华和多多是朋友。


    过了几分钟，白华终于再次出现在直播间的屏幕上。


    “刚刚是我朋友回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白华眼眶通红，眼角还隐有泪珠，显然刚才哭过。


    “小白，你在跟谁讲话？”


    一个齐肩短发的女孩儿出现在白华旁边。


    “这是迟念大师。那个尾随我的变态不是一直没找见吗？我怀疑跟着我的是不干净东西，所以找大师看一看。


    大师，这是我的好朋友多多，我能跳槽到现在的这家公司，多亏了她给我提供招聘的消息。”


    “大师？小白，你别又被骗了，你看直播间的标题：算命赚钱，她都把骗钱两个字写在明面儿上了！”


    多多很是不屑地睥了迟念一眼。


    “不是的，我看过大师的直播，她很厉害，不是骗子。多多，你快把你刚才看到的事情给大师说一说，好让她有个参考！”


    白华耐心地说服多多。


    “小白！这些骗子就是利用人的心理行骗的！你现在精神疲倦，正是她得手的好机会！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多多苦口婆心地劝说白华不要上当。


    【怎么感觉小姐姐在被她朋友pua呀？】


    【楼上太敏感了吧？人家认识十多年了，提醒一下也没什么吧？】


    【就是，大师这个名字确实不大好，我刚来的时候也以为是骗子呢。】


    见状，多多赶紧把手机举在白华眼前。


    “看到了吧？粉丝都说她是骗子。小白，我带了你喜欢的热干面，我们还是吃饭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看你吓得精神都不好了。”


    【哈？我说的是以为好不好？我明白了，她就是在pua小姐姐！】


    “小白你看，这人又改口风了，他和这个主播肯定是一伙儿的，咱们可千万不能上当。乖，我们先吃饭吧。”


    多多趁机加大攻势，进行二次诋毁。


    【我真服了，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你特么才是骗子！】


    “看，恼羞成怒了，小白我们不理这种人！”


    多多朝直播间翻了个白眼，让白华挂断视频。


    “确实是骗子。”迟念忽然发声。


    闻言，多多嗤笑一声。


    “看吧，她承认自己是骗子了。小白你别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会保护你。”


    白华十分感动，眼角闪着泪光，一把抱住了多多。


    “多多，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抛弃我的！”


    “那当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管你？”


    多多轻轻拍打白华的背，哄小孩儿一样安抚她。


    “你确实不会不管她，相反，你管得太多了。”


    冷不丁地，迟念的声音从扬声器中响起。


    【什么情况？难道多多是那个变态？】


    【啊？不是吧？她俩不是认识十来年了吗？】


    【人心难测啊！】


    多多和白华也是一愣。


    立刻，多多叫嚣起来。


    “骗不到人改用诋毁了？我现在就举报你的直播间，看你还能不能出来害人！”


    “白华，她刚才是不是跟你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趴在门上？”


    迟念不理多多，反而问白华。


    白华整个人都是懵的，听到这句话，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是不是还说，她用包把人砸走了？”迟念又道。


    白华也清醒了过来，她从多多手里夺过手机，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包不过巴掌大小，可能在阴雨天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吗？


    在骗你，证据在她卧室床下的箱子里。”


    迟念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得白华瞬间冷静下来。


    她抬头一看，玄关处，多多的白色小包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尘不染。


    “小白。”多多拉着脸，向白华伸出手，“小白听话，不要相信骗子，把手机给我。”


    白华的脑海中又响起了迟念的那个问题。


    “你家住在几楼？”


    11楼。


    是啊，她住在11楼，11楼的窗外，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那些小袋子？


    怀疑像裂缝，瞬间就能变大，使大厦倾覆。


    她的身子微颤，手握成拳。


    “多多，对不起！”


    白华起身就往多多的卧室冲，将门反锁之后，她猛地将床下的箱子抽出来。


    打开一看，果真是那些小小的方袋子。


    她戳破其中一个，熟悉的味道让她呕吐起来。


    泪水伴随着酸水掉落在地，她不敢相信折磨自己这么久的“变态”，竟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砰——


    忽然，卧室的门把发出了剧烈的颤抖。


    那是斧头砍门把的声音。


    “小白，开门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骗你呢？”


    砰——

 第24章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那么小气

    屏幕中，白华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门外，斧头砍门的声音一下接一下。


    【完了，变态竟是身边人！】


    【多多不会变态得想杀了白华吧？】


    【亏小姐姐那么信任她，真是人心隔肚皮。】


    迟念却是微微皱眉，她感觉多多的状态不正常。


    “丹缇，去看看多多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吩咐完丹缇，迟念又对白华道：“你放心，丹缇马上就到，他不会让你出事。你去跟多多聊天拖延时间。”


    白华也知道此事关乎她的性命，只好壮着胆子走到门旁，颤着声音质问多多。


    “多多，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恐吓我？”


    闻言，多多果然暂时停止了破坏。


    “朋友？我把你当朋友，可是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白华，是你不仁在先，别怪我不义！”


    见多多又要继续砍门，白华疯了般大声为自己辩解。


    “你胡说！多多，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从小到大，我的零食、学习资料都会跟你共享，你哪次借钱我推脱过？你哪次需要帮助我无视过？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到，门外的多多嘶吼得更加疯狂。


    “是，你说的都没错。可我不想接受你的施舍，我厌恶你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大二那年，我爸摔断了腿，我的兼职工资又没发下来，我当时没钱吃饭，只能找你借三十块钱。


    你是帮我了，可你把钱扔到地上要我去捡！还数落我爸喝酒不顾家！


    我爸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为了供我上大学他早就不喝酒了！他摔断腿是因为做工，不是因为醉酒！


    还有半月前，我好心给你提供招聘信息，可你呢？刚来第一天就大肆宣扬我有狐臭！


    我是有狐臭没错，可我一直很注意，从来没有影响过别人！你竟然说我熏臭了整个班级还被老师罚站！


    我知道你喜欢香水，喜欢香味，可你没必要一直踩我吧？


    因为你的宣扬，前天领导还专门找我谈话了！


    白华，我受够你了！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一个丫鬟一个随从！


    你从来都不把我当朋友！


    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臭嘴，我就让你永远被臭味儿包围！”


    【如果多多说的是真的，那白华的嘴确实有够臭的！】


    【窒息了，我之前有个朋友也是这样，以朋友的名义贬低我，已经拉黑了。】


    【遇到这种把你的痛处挂在嘴上的人，真是倒了大霉！】


    “不是的！”看到大家都向着多多，白华赶紧反驳，“我只是在开笑话！没有恶意！你们不要乱讲好不好？”


    【以开玩笑的名义进行伤害，真的yue了。】


    白华气愤地将手机扣在床上，不再去看那些弹幕。


    她走到门前，恳求道：“多多，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我真的只是开玩笑！


    你怎么能把这些玩笑话放在心上呢？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我小气？好，我这次也只是跟你开玩笑，你别那么小气，把门打开！”


    听到自己被说小气，多多怒气更盛，狠狠地又是一斧子。


    只听砰的一声，不堪重负的门锁终于掉在地上。


    多多右手拎着斧头，来到了白华面前。


    她蹲在白华面前，向白华伸出左手，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小白，你怕什么？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不！你是恶魔！你离我远点儿！”白华泪流满面，不停后退。


    见状，多多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她正要举起斧头，却忽然瞪大眼睛僵在了原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她眼底的恶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呲呲——”


    一条赤蛇从多多身后钻出，朝白华吐着信子。


    “你安全了。”


    迟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白华赶紧过去拿起手机。


    “大师，我真的安全了？多多她到底怎么了？”


    “她被不干净的东西控制了，丹缇已经把那东西取走，她很快会恢复神志。”迟念淡淡道。


    “原来是这样，谢谢大师！”白华擦了把眼泪。


    丹缇离开后，多多果然清醒过来，不过她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留有记忆。


    她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把斧头，“小白，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白华哭着扑过去，“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你回来就好！以后，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哪知多多却掰开了她的胳膊。


    多多眼中含泪，笑着摇头。


    “可是刚才对峙时，那个东西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小白，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但是从今往后，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吧。”


    看着多多的背影，白华止不住地流泪。


    她仍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自己太过分，还是多多太小气。


    也许，她永远想不明白。


    *


    挂断视频后，迟念发放了第二个好远连连。


    不过直播间的水友们好奇心还是很大。


    【大师，今天你还没发粉丝福利呢！暗示.jpg】


    【大师，多多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压？】


    【小红回来了吗？好想问问它！】


    迟念有些无奈，直播间的水友们好奇心还是那么重。


    “支配多多的是心魔，它吸食了多多心里的不满，力量逐渐变大，才得以控制多多。”


    【啊？我完了！我心里的不满可太多了！】


    【我也是，大师你快帮我看看！我可不想被控制！】


    “大家不用太担心，心魔不会轻易长大，这只是个例。


    不过大家还是要放平心态，心里有事就多与人沟通，不要憋在心里。


    好了，今天的粉丝福利完成，接下来我们发第二个好运连连。”


    就在迟念解释的功夫，丹缇回来了。


    发放了好运连连之后，她将手伸到丹缇嘴边，接住了他吐出来的一颗小黑珠。


    心魔确实不会轻易长大，可得到外力滋养的心魔，很快就壮大到能够控制人类。


    迟念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之后，黑压压一片。


    里面放着近百颗黑珠，与迟念手中的一模一样。


    可迟念不以为然，将黑珠扔在里面后面无表情的关上了盒子。


    她看向电脑，“第二位中奖者是：葱头。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微胖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他穿着一身黑，还戴了黑帽子黑口罩，只有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露在外面。


    “大师，你能除心魔，也能帮……降妖吧？”

 第25章 你让我除的妖，是你自己?

    妖？


    迟念心思动了动。


    据她所知，人间的妖已经很少了。


    尤其在都市里，要么没有，要么就是能够完全适应都市的大妖。


    眼前的这个人，竟说到了妖？


    迟念仔细看了看对方，他的身上还真有丝丝缕缕的妖气，不过据妖气判断，在他身边的应该只是个百年小妖。


    这样的小妖，怎么会到都市里？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太好了！”对方欣喜地眨了眨他的大眼睛，“大师，你能不能帮我……除掉我身旁的妖怪？”


    迟念看了眼外面。


    不过七点，可因着下雨的缘故，天已经黑了。


    “什么时候？”她又看向那双大眼睛。


    “现在可以吗？”


    “地址私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啊啊啊大师要离开电脑了！我们还能看到除妖的现场直播吗？】


    【大师！仙女！神仙！可不可以手机继续直播？求求.jpg】


    【带上你可爱的粉丝们呀~】


    “放心，会用手机继续直播的。”


    留下这句话后，迟念麻利儿的关了电脑。


    手机开直播、出门、打车一气呵成，可报了地址之后，车子久久没有发动。


    迟念疑惑道：“怎么不走？”


    司机看傻子一样看迟念。


    “小姑娘你逗我呢？这儿不就是老幸福小区吗？”


    迟念抬头一看，嘿，还真是。


    【看来主播还是个路痴。】


    【这不是路痴，这是完全不了解周边环境啊！也是，毕竟只住了三、四天。】


    【我算是看出来了，大师除了是个大师，在其他事情上一窍不通呢。】


    【其实也有好处，比如每天的福利，嘿嘿！】


    【我懂楼上，我爱主播这样的老实人，嘿嘿！】


    嘿嘿+


    ……


    万分抱歉地下了车，迟念打着伞边嘀咕边往葱头给的地址走。


    10号楼2单元102。


    她敲了敲门。


    “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瘦高男孩儿，二十五岁上下，炸毛，眼角噙着泪，手还在嘴边挡着没放下去。


    看样子还没睡饱。


    他揉了揉眼睛，“你找谁？”


    “我找葱头，他请我来除妖。”迟念如实道来。


    一听除妖二字，男孩儿瞬间清醒，警惕地抵住了门。


    “葱头让你来除妖？”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问他。”迟念瞟了眼屋内。


    “你等等。”


    啪的一声，男孩儿把她关在了门外。


    【我没听错吧？大师被拒之门外了？】


    【好笑但好笑，哈哈哈哈！】


    迟念摸摸鼻头，这是她第一次吃闭门羹，还是为了只小妖。


    不过人间有句话叫做：顾客就是上帝。


    为了得到福袋的葱头，吃一次闭门羹也无妨。


    等了约莫两分钟，那个男孩儿又打开了门，不过这次，他的眼中多了些悲伤。


    “你是迟念大师吧？请进。”


    “等等。我还开着直播，需要关掉吗？”


    一路上，她手机的摄像头都是对着地面。


    男孩儿挠了挠头发，“没关系，反正葱头它……我这儿没啥好隐瞒的，进来吧。”


    【终于能看到人影儿了！谢谢葱头！】


    【不是！这个小哥哥的意思是，他不是葱头。】


    【可是小哥哥的衣着和葱头一样欸！我懵了……】


    【我靠！这是什么！】


    不止直播间的水友，就连迟念都觉得惊讶。


    她跟在男孩儿身后进了屋子，客厅别无二致，可是走到主卧，眼前的一幕让她心生震撼。


    主卧里放满了鱼缸。


    圆的、方的，错落有致。


    最小的是装着一两条金鱼的普通小鱼缸。


    最大的与墙壁完全贴合，宽约两米，几乎占了房间的四分之一。


    可这最大的鱼缸不似其他鱼缸那般有生机，只有一只无精打采的蛤蟆趴在石头上。


    听到动静，蛤蟆动了动前肢，睁开了那双大眼睛。


    “你是葱头？”迟念看着那只蛤蟆。


    “是我。”


    “你让我除的妖，是你自己？”


    葱头僵硬地动了动身体。


    “唔……其实我刚才没好意思说，大师，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大青山么？可以。”迟念点头答应。


    听到大青山三个字，葱头开心地叫了两声，“没错！我的家就在大青山！”


    【大青山？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山？】


    【我刚查了查，地图上没有。】


    就连站在一旁的男孩儿也疑惑地看着迟念，“大青山在哪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不是人间的叫法，人也无法找到它的所在。”迟念简单解释了一句。


    接着，她又看向屋内其他鱼缸，“你们呢？”


    所有的生命立刻活跃起来，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几分钟后，迟念微微点头。


    一旁的男孩儿却很是紧张，“大师，它们怎么说？”


    迟念看向他，“你……”


    “哦，大师叫我李枫就好，它们是我的宠物。”介绍完自己，李枫又紧张地看着迟念。


    “它们不想离开，它们想陪着你。”


    对于其他小动物的决定，迟念有些吃惊。


    她能感觉到，其他小家伙只是沾了些灵气，只有进入大青山修行，它们才有修成人形的可能。


    可它们却放弃修行，选择陪着李枫。


    由此可见，李枫是把它们当做家人看待，才让它们心生感动。


    “不行！”李枫低吼一声，“大师，你把它们一起送走吧！”


    迟念摇了摇头，“它们已经做了决定，我无法左右。何况，它们的灵气不是从葱头身上沾到的，你以为的一直都是错的。”


    李枫愣住了，大师怎么会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那它们的灵气是从何而来？”


    迟念看向葱头，后者偏着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她叹了口气，将曾经的事情缓缓道来。


    “你曾经养过两只青蛙，并为它们打造了这个家。


    不幸的是它们走丢了，这个巨大的水缸也就闲置下来。


    半月后，你在家门口遇到了一只蛤蟆，你觉得它亲切，便将它养在这里，并为它取名葱头。


    你一直以为葱头是蛤蟆精，其实……”


    迟念微微摇头，以手为剑，指向葱头。


    葱头的身后立刻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那是它的真身，一只绿色的青蛙。

 第26章 我好像遇到鬼打墙了

    “你……你到底是……”李枫呆呆地愣在原地。


    “其实我就是小葱头呀！”葱头呱地叫了一声。


    “小葱头？你是那只小青蛙！”李枫欣喜若狂。


    他确实养过两只青蛙，一只大的，一只小的。


    大的叫大葱头，小的叫小葱头，后来养了这只蛤蟆，他便叫它做葱头。


    见到葱头时他觉得亲切，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葱头与大葱头一样，是妖。


    没错，他从来就知道大葱头是只妖。


    “小葱头，你们之前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还有大葱头呢？怎么不见它？”李枫急急发问。


    葱头叹了口气，声音带上了悲伤。


    “我娘她死了。”


    李枫如遭雷劈。


    大葱头向他说起过，人类社会中的除妖师仍然存在，两只青蛙走丢后，他早就想过大、小葱头迟迟没有回家是因丢了性命。


    可得知葱头就是小葱头后，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没成想，小葱头开口便是“死”这个字。


    “是除妖师干的吗？”李枫眼眶湿润。


    “不是……你别问了！事情都过去了！”葱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你告诉我！究竟是哪个混蛋干的！你们两个被我养着，我知道你们善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取你们性命？”李枫拳头紧握。


    “不是除妖师！你别问了，我答应了娘，不能告诉你！”葱头闷闷转身，不再看李枫。


    李枫却不依不饶，誓要问出个究竟。


    “好了！”迟念皱眉拉住了李枫，“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就由我来告诉你。”


    “不要！你不能……”葱头想制止迟念，却被迟念施了个定身禁言咒。


    “福袋虽是你抢的，但卦金是李枫付的。况且，他是受益人，应该知道真相。”迟念淡淡瞥葱头一眼，便转向了李枫。


    “两只青蛙走丢时你出了车祸，撞伤了脑部，医生诊断你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可你却奇迹般地痊愈。


    但，这不是奇迹，是大葱头将自己的妖力净化为灵力，助你康复。


    妖的修炼之法是汲取灵力转为妖力，也就是说，大葱头此行为逆施，凡行逆举，必会付出百倍代价。


    大葱头不过是个四百年的小妖，行此逆举的代价它难以承受，因此丢了性命。


    它的死，是为救你。”


    李枫愣在原地，低声呢喃。


    “怎么会，它，它为什么要救我？我不过是个人，对它来说短短几十年不过须臾，何必为了我搭上自己的性命？真傻……”


    【呜呜呜看哭了，谁说只有人有情！】


    【大家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宠物呀！小家伙们都能感受到的！】


    【可是，我竟然也觉得大葱头傻，好不容易修炼了四百年，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傻么？


    迟念也说不清。


    她只知道人虽弱小，可妖邪无一不向往。


    大抵是为了一个“情”字。


    她能感受到李枫身上的情，是对动物的珍惜爱护之情，是将它们视作家人的亲情。


    也许正是这份温暖，让大葱头选择了牺牲。


    “你灵气灌体，虽少，对这些小家伙来说却弥足珍贵，它们身上的灵气便是从你身上得来，或者说，它们是受了大葱头的恩惠。”迟念扫视一圈，又将目光落在李枫身上。


    “去不去大青山只能由它们自己决定，况且大青山凶险，对于它们来说留下来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待它们。”李枫红着眼眶点头，“那小葱头呢？它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没了大葱头的妖气庇护，它无法适应人间的环境，被浊气侵蚀毁了面貌。我会先把他留在我身边，待治好之后，再将他送回大青山。”


    迟念将定身禁言咒收回，拍了拍丹缇。


    丹缇迅速靠近大鱼缸，将葱头吸进了腹中。


    “大师！你这是？”李枫震惊不已，“小葱头被这条蛇吃了？”


    “丹缇会帮他清理浊气，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把丹缇放在自己肩上，迟念与李枫道别。


    李枫虽万般不舍，可他知道，强留小葱头在身边只会害了他。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大师，等小葱头治好伤离开的时候，我能不能再见它一面？”


    “有缘自会再见。”


    留下这句话后，迟念转身离开。


    她只是将葱头留在身边帮他治伤，并非束缚他。


    可见或不见，有时并非能如人所愿。


    雨已经停了，回家用电脑开播后，她点了份晚餐。


    直播间的水友们还在讨论葱头。


    【希望葱头能好好修炼，以后再来找李枫。】


    【只有我在奇怪刚开始的那个葱头是谁吗？】


    【楼上我跟你一样好奇，那个一身黑、微胖、大眼睛的到底是谁？】


    【难道说李枫被灵气影响，会变成青蛙的模样？】


    【对啊！那不就是青蛙吗？当时我还在想这人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大！】


    人怎么可能变成青蛙？


    迟念要被大家的脑洞打败了。


    “他就是葱头啊！葱头的道行刚刚能支撑他化成人形，他模仿了李枫的穿着。


    不过因为受伤的缘故，一些明显的特征无法压制，比如眼睛、嘴巴，所以他才戴着帽子口罩。”


    迟念耐心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


    【要我说，葱头的大眼睛还怪可爱的嘞！】


    【大师，等葱头伤好了能不能给我们见见？】


    迟念看了看丹缇，“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葱头的事情丹缇会负责，也许我哪天醒来，葱头就已经被送走了。”


    【小红好厉害！小红也是很厉害的妖吧？】


    【最棒最帅最厉害的小红，我最喜欢你了！记得到时候给我们看看葱头呀！】


    丹缇看了眼屏幕，吐了吐信子游到一边去了。


    呵，诡计多端的人类！


    “好了，我要发最后一个好运连连了，”迟念看出了丹缇心中所想，用福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平安一生。


    迟念请求了视频电话，对方很快接受。


    屏幕一分为二，一半是迟念，一半是个被淋得全身湿透的男人。


    他看上去十分焦急。


    “大师，我好像遇到鬼打墙了，怎么也出不去工地，你帮帮我吧！”

 第27章 这工作强度，狗听了狗都摇头

    【这位大哥怎么也不打个伞？都湿透了！】


    【遇到鬼打墙还来得及打伞，不尿裤子就不错了！】


    【看大哥身后好像是个建筑工地，这种地方还能走不出去？】


    【难道！水泥封人？】


    “什么水泥封人！我这儿可是从来没有出过人命的！你们别吓我呀！”大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你身后的是建筑工地吧？”迟念问道。


    “没错！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男人又甩了甩脸上的雨水。


    “天不早了，不要着急，先回你平时住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迟念安抚他。


    “好吧！”


    疑迟片刻，男人决定听迟念的，举着手机七拐八绕，终于进了一个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就是这栋建筑第二层的一个房间。


    由于建筑物还没盖好，所以只有上下东西有墙，至于南北，是透的。


    而男人休息的地方，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建好的、透风的水泥屋。


    【这儿就是工人平常住的地方？也太简陋了吧？】


    【就是！只能挡雨不能遮风，大哥你是哪家公司的？我告了他们去！虐待员工！】


    【真的看不下去，连个床也没有，地上还都是泡面！】


    男人把空掉的泡面桶踢到一边儿。


    “嗐，这算啥虐待？大热天儿的吹吹风刚好凉快儿，至于这泡面，能填饱肚子干活儿就行，吃啥不是吃？”


    【大哥真牛！这条件都能接受！】


    【要是我的话，我直接把老板给告了！这哪儿是人能休息的地儿？】


    【这条件一个月不得拿五万工资？】


    “大家说笑了！干这种活儿就是吃苦来了！有文化的谁会来干这？


    老板能提供份儿工作，提供吃住，还给个五千块钱就该知足了！告老板？千万不能！人要心存感激！”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哈哈大笑两声，盘腿坐在地上，撕开一桶泡面，拿起旁边的壶往里面倒了些水。


    用叉子将口封住，他又笑着举起泡面桶，“看见没？桶装的！贵着呢！”


    【如果我没看错，那里面是冷水吧？】


    【心存感激？大哥都被pua傻了！】


    【虽然是用体力换钱，但是也该有一个差不多的环境吧？】


    【大哥脾气真好，要是我，直接到老板面前给他个大逼兜！】


    【恕我心思阴暗，我觉得他是演的，没有一个打工人会有他这种想法。】


    【我也觉得是演的，大师，你不会……】


    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他们开始质疑这位是迟念请的演员。


    迟念并不反驳，而是看向那人，“你叫什么？”


    “我叫刘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走不出去的？”迟念又问。


    “就是今天！”说到这里，刘刚急得抓耳挠腮，“之前我一直在工作，今天忽然想起来回家看看，却发现怎么都走不出去！大师，我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迟念微微点头，“一个性质。”


    “那你快帮帮我吧，我真的很想回家！”刘刚眼中全是祈求。


    “你真的想回家？”


    “那当然！”刘刚抹了把脸，“非常想！要是回不去，我真的要气死！”


    “你家在哪儿？”


    “小黑庄，是个小村子，大师，你问这个做什么？”刘刚有些奇怪。


    迟念摇了摇头，“没什么，了解下情况。这样吧，你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我讲一下，我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对啊！按照之前的步骤，大师已经告诉他解决方法了！】


    【难道……】


    【不可能！我相信大师！没准儿有什么隐情呢！刘刚你可要仔细说！】


    刘刚连连点头。


    “事关我能不能回得了家，我还能隐瞒？


    这几天我工友都请假了，就剩我和另一个！不过好在框架都架好了，我就去第九层砌墙就行！这几天我干的都是一样的事儿！


    五点起床，洗漱吃饭等五点半去干活儿，中午十二点半下工，吃了饭睡会儿，等两点再继续，到了晚上八点以后就是自由时间。


    大师，我这几天一直是这么干的，没发生啥奇怪的事儿！”


    刘刚抹了把脸上的雨，很是疑惑自己为何会遇到鬼打墙。


    “对了，我们工地也没出过人命！”他着重补充了一句。


    【这工作强度，狗听了狗都摇头。】


    【能接受剧本，但是这种设定我不能接受，打工人要抗议了！】


    【刚子听我的，换个老板吧！】


    “哪儿有那么严重？大家都是这样！”对大家的提议，刘刚不满地啧了一下。


    迟念却注意到另一个点。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还有另一个工友没请假？”


    “对啊！”刘刚点点头。


    “他在哪儿？我能见见他吗？”


    听到这话，刘刚有些犯难，“要搁以前还成，可是前几天这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见了我就打！”


    听到这里，迟念已经有了大概猜测。


    “去见他，我要跟他聊聊。”


    “大师，非见不可吗？我真的不想挨打！我看着他就害怕！他就是个疯子！”刘刚很不情愿。


    迟念却非常坚持，“非见不可。”


    刘刚只好妥协，“那我吃完泡面再去！”


    就在这时，迟念的外卖也到了。


    二人的晚饭对比十分明显，一个可口，一个凑合。


    刘刚蹲在屋子边缘看着外面的雨景，又搅了搅没有泡开的泡面。


    他一点儿不羡慕迟念的晚饭，反而对她有几分不满。


    “景好！面好！吃饱不就行了？买那些乱七八糟的浪费钱！”


    迟念也不在乎他说的话，兀自吃起了晚饭。


    不一会儿，刘刚将空了的面桶丢下楼，站起了身子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饱喽！大师，我去找那个小子了！”


    哪知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刘刚身后。


    【我靠！该不会是刘刚说的另一个工友吧？】


    【他要干嘛？？？】


    在直播间水友的震惊中，那个影子忽然向刘刚飞奔而来，大力地将刘刚撞出了屋子。


    【杀人啦！】

 第28章 走偏头七路，回错家

    刘刚被撞下楼，直播间炸开了锅，大家十分惊恐。


    唯有迟念不动如山，她冷声道：“捡起手机。”


    片刻后，手机几个翻转，摄像头对准了来人。


    镜头里的男人头发毛躁、眼圈青灰、胡子邋遢，看上去营养不良，而且很疲惫。


    他长得不高，有些瘦弱，但破旧的背心挡不住他胳膊上的肌肉。


    “你是谁？”男人目光带着些许恨意。


    “算命的。”


    听到这三个字，男人忽然瞪大双眼，气愤地要将手机扔出去。


    “慢着！我有事问你！”迟念赶紧出声。


    不同以往的淡漠，她的声音带了些凌厉。


    男人的手臂想甩出去，可这声音却让他被迫停下。


    “坐在墙边，看着屏幕，我有话问你。”迟念的语气依旧凌厉，像是审问犯人。


    男人明显想要挣扎，可迟念的话对他来说像是无法违抗的命令，他只好乖乖地坐在墙边，把手机举在了自己面前。


    【大师是不是生气了？】


    【感觉像！这语气让我听得心里发毛。】


    【我也有点害怕，但是刘刚怎么办？】


    【大家稍安勿躁，我以老粉的名义保证，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关键的一点，就在这个人身上。


    “你叫什么？”迟念发问。


    “东子。”


    “你和刘刚都是这里的工人吗？”


    东子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把刘刚撞下去？”


    听到这个问题，东子忽然来了怒气，就连身边都散发出了丝丝黑气。


    “不是我！我没有害刚子！是他！是他害我们！”


    见东子情绪如此不稳定，迟念再次发力，语气更加凌厉。


    “谁害你们？他是怎么害你们的？详细说来。”


    东子缩了缩脖子，害怕地看了迟念一眼，不敢再与她对视。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迟念的问题。


    “是老板。他让我们没日没夜地干活儿，但是不给我们饭吃，不给我们地方睡，而且到了月末，工资也不给。


    我们去要工资，老板打我们骂我们，后来刚子哥就不见了！


    是老板害死刚子哥了！”


    【啥？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你的刚子哥被你推下去了呀！真是看不惯这种虚情假意的兄弟！】


    【这剧本有点儿真实，但是建议主播赶紧自首，这可是背了人命的！】


    【我真的麻了，主播让他去救人啊！聊这些有的没的有屁用！】


    “你们放心，刘刚不会出事儿，他很快就会上来。”迟念淡淡道。


    【吐了，什么大师，明明就是骗子加傻子！举报！】


    迟念不理逐渐暴躁的弹幕，继续对东子发问。


    “建筑工地为什么只有你和刘刚两个人？其他人呢？”


    “跑了，工资要不到谁还给他干活儿？”东子唾了一声。


    “好，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东子，你为什么还留在工地？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


    东子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外面的雨景，他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


    “不是我想留下来，是我出不去。


    这几天我都在想办法走出去，可是我好像遇到鬼打墙了，怎么也跑不出去。


    跑不出去我就生气，生气我就打刘刚，可是打完他还是出不去。


    今天我更想回家了，我跑了整整一天，我真的累了，我气不过，就又想打刘刚。”


    【东子也遇到鬼打墙了？】


    【看来这个工地不干净啊！离开的工友不会就是被吓跑的吧？】


    【楼上认真点儿！人家都说了是因为不开工资！】


    【就算遇到鬼打墙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吧？这是二楼，下面又都是钢筋水泥，万一刘刚倒霉被摔死怎么办？】


    “刘刚被摔死？摔死好！摔死我才开心！”


    看到弹幕，东子又起了怒气。


    可，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影子。


    “东子！把手机给我！”


    【他竟然没事儿？】


    【看上去一点儿伤没受！我惊了！】


    【明了。这就是剧本儿！】


    不错，来人正是刘刚。


    虽被东子推下楼去，他却没受任何伤，与刚才唯一的不同就是喘着粗气儿。


    他是跑上来的。


    “不给！”看到刘刚，东子立马起身怒视刘刚，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东子！这些天你随意打骂我就算了！可是大师能帮咱们破掉鬼打墙，能帮咱们回家，这是大事儿！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刘刚苦口婆心地劝诫东子，仿佛对方是自己亲近的弟弟。


    “破掉鬼打墙？”东子一愣，转而欣喜地看向看向迟念，“你真的能帮我回家？”


    迟念点点头。


    可东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有些疑迟道：“是不是我回家了，刘刚也能回家了？”


    “没错，困住你们的是同一个东西，破掉它你们就能来去自如。”


    听到这话，东子不乐意了。


    他恨恨地看着刘刚，怒气迸出，“不行！他不能走！我不能让他跑掉！”


    见状，迟念赶紧进行压制。


    “东子！”


    凌厉的声音再次让东子缩了回去。


    迟念幽幽地叹了口气，“东子，我保证他跑不掉，你先回家，去见你的老婆孩子，她们很想你。”


    “真的吗？”东子试探地问，“你能看住他？”


    “你认为呢？”迟念不答反问。


    东子略一思索，露出了笑颜，“我相信你！我先回家，等见了我的老婆孩子，我再来打他！”


    迟念点点头，“带手机去大楼南侧，我帮你破了鬼打墙。”


    东子很快就来到大楼南侧，刘刚跟在他身后，伸长脑袋不停地看。


    摄像头四处扫过，迟念忽然出声，“停！正前方！”


    东子立刻停下，他看向正前方，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水泥池，足有五米高。


    看着目的地，迟念缓缓闭上眼睛，灵魂瞬移至水泥池上空，将埋于其下的符咒破坏后，她又回到了身体里。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在直播间的观众看来，不过是迟念闭了闭眼。


    “东子，把手机还给刘刚，你赶快顺着路回家吧。”


    东子高兴地答应一声，把手机扔给刘刚就向外跑了。


    刘刚慌乱地接过手机，无奈地对着东子的背影摇了摇头，“还是这么孩子气！”


    说罢，他又看向迟念，“大师，我也要回家了，谢谢你！挂了。”


    “等等。”迟念叫住了他，“介意让我看看你的家吗？”


    “当然不介意！”刘刚豪爽地答应下来，也带着手机往家里跑。


    只是，顺着路跑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对。


    眼前的路似乎不是回小黑庄的路。


    他嘀咕了几声，舍弃脚下的路，循着记忆往小黑庄去了。

 第29章 你在看遗照里的人

    镜头一片漆黑，只隐隐能听见刘刚的喘气声。


    【开车去小黑庄要一个半小时呢！用两条腿跑？狠人！】


    【剧本痕迹太浓了，看来我做不了大师的死忠粉了。】


    【当个乐呵看得了，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葱头到底是不是妖了。】


    【我相信大师！李枫是我同学，我问过他了，葱头确实是妖！】


    【不要叫衰好吧，你们没觉得刘刚不对劲儿吗？】


    【我也在怀疑，东子口口声声叫刚子是哥，可是见到刘刚又很生气，刘刚和刚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呵呵，还在开脱，我把话放这儿，刘刚能跑到小黑庄我倒立吃翔！】


    迟念默默把目光转向另一半屏幕。


    屏幕上，灯光隐现，小黑庄三个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靠！是真的小黑庄！】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师！求解答！】


    【坐等那位倒立吃翔！】


    看到小黑庄三个字，刘刚抹了把头上的雨水，开心地笑了。


    “我家就要到了！”


    兴奋地对迟念说了一句，他又拔腿往前跑。


    没跑几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面前的这户人家挂着白灯笼，这是死了人才会挂的。


    刘刚把手机举了起来，对迟念道：“这是东子家！不知道他家出啥事儿了？我先去他家看一眼再回家！”


    走进院子，到处是白色的布，再往里走几步，就见到了开着大门儿的堂屋。


    堂屋中间停着一个棺材。


    而东子和他的老婆孩子都跪坐在棺材前的枯草上默默流泪。


    “东子，你家出啥事儿了？”刘刚试探着问了句。


    哪知他这一出声儿，东子立刻转头看向他，眼中全是恨意。


    “刘刚！我要你死！”


    说着，他就朝刘刚扑过来。


    手机摔在一旁，只能听见两人的扭打声，还有一对母子的低声啜泣。


    【东子好恨刘刚啊！难道他的家人是刘刚杀的？】


    【有可能！如果不是，他不会张口闭口刚子哥，见面却又动手，还把人撞下楼。】


    【不！死掉的是会不会东子？牌位上写着李东两个字！】


    【我看到遗照了！是东子！】


    【什么？东子是鬼？】


    【你们想想！人怎么可能短短几分钟就从城里跑到小黑庄！】


    【东子是鬼，那刘刚也不是人？！】


    “好了！别打了！”迟念叹了口气，“生也怨，死也恨，东子，放下怨恨，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最后时间吧。”


    渐渐地，扭打声停止，两个人的啜泣变成了三个人的哭泣。


    刘刚整理好衣服拿起手机，过去拽了东子老婆一把。


    “你看你家东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你好好管管！”


    可东子老婆没有任何反应，仍自顾地伤心流泪。


    “嘿！你这婆娘！算了！绝交！”


    刘刚又朝着东子的方向唾了一口，“绝交！”


    东子这次没跟他扭打，只是转头瞪了他一眼，“滚！”


    刘刚骂骂咧咧地出了东子家，对迟念道：“东子不是个好人！我要跟他绝交！”


    【还绝交呢？刘刚，你是鬼你知不知道？】


    【刘刚！你也死了！】


    “呸呸呸！你们咒我干什么？我好着呢！”


    刘刚认为直播间的水友是无理取闹，他总觉得大家都向着东子，连大师也是如此！


    不再看手机，他往前跑了一小段儿路，终于停在了自家院子前。


    他使劲儿地敲门，“媳妇儿！我回来了！”


    可敲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儿，刘刚站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怎么没人开门儿？我媳妇儿和孩子不会出事儿了吧？”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进去。”手机里忽然传来迟念的声音。


    不等刘刚询问，他就惊喜地发现大门开了！


    他赶紧进家门去找自己的老婆孩子，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二人，他松了口气。


    “原来是睡得太熟，吓死我了。”


    可直播间的弹幕却刷得更快。


    【他刚刚直接穿门而过了！】


    【他真的不是人！】


    “你们胡说什么？”看到这些弹幕，刘刚立刻垮了脸，“什么鬼？我可是活生生的人！你们这些人真能胡说！”


    “他们没胡说。”迟念指了指刘刚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牌位，刘刚狐疑地过去仔细一看：先夫刘刚之灵位。


    刘刚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牌位，“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明明还活着！”


    “你已经死了。”


    迟念没有感情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吓得刘刚又是一个哆嗦。


    “不！不可能！”他颤抖着摇头，“我还没攒够钱！我还没成为首富，我不会死的！”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刘刚，仔细想想你是怎么死的。”


    迟念凌厉的声音传来，刘刚稍稍平复了些。


    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回想，终于，他想了起来！


    “是东子！是东子把我推进水泥池的！”


    【什么？原来刘刚是受害人？】


    【不可能啊？如果刘刚是被东子害死，应该是他恨东子，而不是东子恨他呀！】


    【刘刚，你仔细想想，应该是你害死东子的吧？】


    “不！”刘刚大吼，“是他！是他害死我的！”


    眼看刘刚身上出现黑气，迟念立刻出声。


    “刘刚！你想想，他为什么要害你？”


    听到迟念的声音，刘刚稍稍冷静了些。


    回想片刻，他胡乱地摸一把脸，“我站在楼上看水泥池，他忽然出现，不停地骂我，然后我就和他打架，我打不过他，被他撞下去。


    我不想死，我就拼命拉着他，然后我们就一起掉下去了。”


    “那你再想想，你为什么要看水泥池？”迟念又问。


    “因为……”刘刚痛苦地敲打自己的脑袋，“我想不起来了。”


    “我来告诉你，因为你在看一个人。”


    “看一个人？是谁？”刘刚揪着自己的头发，疑惑地看向迟念。


    迟念举起手指，指着他的身后，“你在看遗照里的人。”


    遗照里的人？


    刘刚指了指自己，“我在看我？”


    迟念不做回答，只是指着那张遗照，“你看看，那是你吗？”


    刘刚回头凑近一看，吓得后退两步，瘫坐在地。


    “这不是我！”

 第30章 你是那个丧尽天良的老板

    “这不是我！我家怎么会供着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


    刘刚惊恐不已。


    【我靠！怎么回事儿？】


    【刘刚到底是人是鬼啊！】


    【他肯定是鬼啊！不是鬼的话怎么穿墙而过？怎么跟东子交流？】


    【可是鬼也会遇到鬼打墙吗？】


    “对！我不是鬼！鬼是不可能遇到鬼打墙的！我是人！”


    看到水友们的弹幕，不愿相信自己死掉的刘刚有了底气。


    他站起身子，想把床上熟睡的母子叫醒，以此证明自己。


    要碰上她们的刹那，手臂忽然传来剧烈的痛感。


    像是被棒子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痛。


    他诶呦地叫了一声，缩回胳膊警惕地环视四周。


    “谁？谁打我？”


    “让你进来这院子已是法外开恩，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你不能碰。”迟念解释道。


    “他们是我的家人！大师，你搞错了！”


    刘刚赶紧反驳，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再次动手想要触碰床上二人。


    却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下。


    “谁？到底是谁？”刘刚捂着胳膊，又是害怕又是心疑地看着周围。


    迟念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七，别闹了。”


    她话音一落，刘刚身旁便出现了一个白色影子。


    他面如墙白，手持哭丧棒，横在刘刚和床之间，笑嘻嘻地看向屏幕里的迟念。


    “我这不是为了防止他碰到人嘛？”


    【这这这不会是……】


    【白无常？！】


    【我看到啦！大人的帽子上有一见生财！】


    【大师没有骗我！长得果真端正！】


    【麻麻！我见到活的白无常了！】


    98键盘永远的神关注了主播。


    今天老子不上班关注了主播。


    别发60秒语音送出了金猪*5。


    向白无常大人问好送出一架飞机。


    ……


    不等迟念介绍，大家已经猜出了小七的身份，为表尊敬，纷纷送出礼物。


    大家还自发地将直播间进行分享，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来看。


    短短半分钟，直播间人气飙升至30万。


    “哇！大家好热情哦！你们好！”小七笑嘻嘻地凑近摄像头向大家打招呼。


    【麻麻！无常大人对我笑了！】


    【看上去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年，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真的是白无常吗？怎么不太厉害！】


    【虽然他在笑，可我直视他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


    【楼上的我也是！隐隐有种压迫感！】


    “大家别害怕，我一点儿都不凶的！”小七笑嘻嘻地介绍自己。


    【无常大人，我死的时候你来接我吧！】


    【还有我还有我！】


    “没问题！”小七比了个ok的手势。


    【白无常还懂ok？】


    【阴间也走向国际化了？】


    眼看大家说得越来越离谱，迟念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出声制止。


    “别玩了，把人送回去吧。”


    “好嘞！”


    小七敛去笑容，用丧葬棒在刘刚头顶轻轻一点，后者立刻变得呆滞，迈起步子就向前走。


    【大师，无常大人带着刘刚去投胎吗？】


    迟念轻轻摇头，“不，他带他回家。”


    她看着屏幕里的刘刚，后者脚步不过是轻点两下，便已出了小黑庄，再点两下，进入了市区，又是两下，他来到了一座别墅前。


    站在门前，刘刚猛然清醒。


    他心有疑虑，却还是不自觉地嘟囔着，“回家，回家了。”


    大门关着，但刘刚这次没有敲门，只是轻轻一推，便走了进去。


    一楼客厅中站了许多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有人眼里是悲伤，有人眼里是幸灾乐祸。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刘刚朝他们看的方向走去，那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香炉、贡品、牌位和遗照。


    他抬头看牌位，也写着刘刚二字。


    再看遗照，照片中的人与他长得别无二致。


    刘刚吓得后退两步。


    【原来这才是刘刚！】


    【你们看刘刚！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以为是天黑，没想到是鬼黑！好吓人！】


    “对！吓人！”刘刚咽了咽口水，无意识地重复了下弹幕，后又慌张地看向迟念，“我的照片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我真的死了？这儿才是我的家？”


    迟念点了点头，“不错，你方才走的正是回家的路。”


    “不！”刘刚疑虑地摇头，“不对！我明明记得我的家在小黑庄！”


    “那么我来提醒你几件事情。从刚开始连接视频起，你就在不停地抹你脸上的东西，这是为何？”


    “当然是因为下雨了！雨把我全身都淋湿了，我不舒服！”说着，刘刚又抹了把脸。


    “你仔细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刘刚又抹了把脸，他伸出手一看，惊恐地甩了甩手，“水泥？怎么会是水泥？”


    迟念并不回答，反而直接点明第二件事。


    “还记得直播间的水友们感叹你工作环境恶劣，可你却说有吃有住再有五千工资，对工人来讲是恩惠。


    这不是工人的心理，而是老板的心理。”


    “老板？”刘刚不可置信，“我不是！我就是个卖力气的！”


    “第三！”迟念稍稍大声了些，“在小黑庄时，你说你的愿望还没实现，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当首富！”刘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如果真的是工人，他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愿望！】


    【没错！虽然我也天天念叨着暴富，但我最大的愿望是身体健康！】


    “不错！”迟念顿了顿，继续道：“人内心深处的愿望往往是有机会达成的事情，所以，作为房产开发商的你有希望成为湖城首富，这就是你的愿望。”


    “我……”刘刚磕磕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捂着自己的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在脑海中浮现。


    “最后就是你眼前的路，路会在人死后第七天出现，指引人与家人进行最后一次相聚，人间称此为头七。


    每个人的路不同，旁人家的门不为你开，刚才你能进入刘刚家是我下了令，可实际上，你的家在这里。”


    听到这里，刘刚看向脚底微泛着淡黄色光芒的路。


    没错，这路一开始不是往小黑庄的方向，是他执意要去而已！


    “那我是……”刘刚的记忆逐渐回笼，“温苑刘刚！”


    迟念有些凝重道：“你就是温苑的老板，那个丧尽天良的刘刚！”

 第31章 她似乎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

    【温苑？他们不是在城西新盖了小区吗？】


    【烂尾了，听说是老板不发工资，大家都跑了。】


    【原来这就是那个温苑的老板！真黑心！】


    【不止！我是城西的，听说前段时间工地死了人呢！】


    【难道死的就是东子？】


    【按照大师的说法，今天是刘刚和东子的头七，但是我听说温苑出事儿的时候是半月前！】


    【之前死的应该是工人刚子，大师说过刘刚在看水泥池里的刚子！】


    直播间的水友消息灵通，加上迟念之前说的话，很快猜出了大概。


    与此同时，刘刚也想了起来。


    “对！我是刘刚！我是他们的老板！我……我是被害死的！”他瞪大眼睛为自己喊冤。


    “被谁害死？”


    “刚子和东子！他们跟踪我，想绑架我勒索钱财！尤其是刚子，他煽动了所有工人堵我！东子更是把我推下水泥池，让我枉死！”


    想到这里，刘刚身旁出现了丝丝黑气。


    他与东子一样，也有了化为厉鬼的趋势。


    但黑气刚刚溢出，一根白色的丧葬棒就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小七笑容全消，只用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灵魂上的疼痛与鬼差的压迫都让刘刚感到恐惧，他瑟缩了脑袋。


    迟念也有些生气，每每遇见这些死后仍不知悔改的灵魂，她就怒上心头。


    “枉死？看来你始终不愿意说实话！那我便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


    城西温苑初建三月，你还按时发工资，每天的工作时间也没有那么长。


    可第四月开始，你经常让他们加班，伙食也只剩泡面，可工资却发的越来越少、越来越迟。


    后来，工人们一分钱都要不到。


    直到一月前，工人刘刚组织大家罢工抗议，闹了半月，你终于答应与他和谈，地点就在城西工地！


    和谈时你们产生了口角，推搡之下，你不小心把他推进了水泥池，可是你没有选择营救，而是把此事瞒了下来。


    但你心生恐惧，给工人付了大半工资把他们赶走了，还宣称其余的工资是被刘刚卷走。


    只有李东，他和刘刚自幼交好，不信刘刚是那样的人，可刘刚失踪，他只好跟踪你。


    七天前，你请来法师，想要困住刘刚的灵魂，防止他作乱，可你不知道，当时他的灵魂已经回了家。


    李东在暗处看见了全貌，法师走后，他出来与你对峙。


    你见事情败露便心生歹意，也要把他淹死在水泥池，可是他紧紧抓住了你，就这样，你们双双坠下去。


    可因你心里恐惧，加上你认为自己才是受害人，所以你把自己当成了工人刘刚。


    而你们遇到鬼打墙，是因那本来要困住刘刚的阵符，困住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杀人犯！】


    【人家辛辛苦苦给你干活儿，你竟然不发工资！真是黑心！】


    【该死的是你！】


    【心安理得地剥削工人还死不承认，去死！】


    见事情败露，刘刚崩溃大喊。


    “大师！我不是有意不给他们发工资的！我真的是资金周转不开！要不是刘刚逼我逼得太紧，我也不会这么做！”


    “看来你仍无悔改之心！”迟念语气骤冷，“那我便剥夺你与家人见面的机会！小七，即刻带他去领罚！”


    “是！”


    随着小七话音落下，视频电话被挂断，直播间也只剩迟念一人。


    【这样的人就该重罚！】


    【大师你到底什么身份啊？】


    【没错！拖欠工资还害人命，各种罚给他来一遍！】


    直播间的水友气愤不已，那条询问迟念身份的弹幕很快被湮没。


    迟念乐得看见这个画面，她不想浪费口舌解释自己。


    第二天，水泥池里的三具尸体被找到。


    听到这个消息，之前一起工作的工人们出面提供证据，温苑支付了工资，并给出了赔偿金。


    钱终于拿到，可是人却回不来了。


    有人问刘刚媳妇儿和李东媳妇儿，明明没有找到尸首，为啥要给自家男人办葬礼？


    二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梦到自家男人说他已经死了，且连着梦了好几天。


    听到这里，迟念只是无奈地摇头。


    梦和视频通话，都是小七一手安排的，她不过是帮了小七的忙。


    *


    视频通话被挂断后，迟念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见！”


    躺在床上，迟念眉头不展。


    困住曾桃的锁魂符，城西工地的阵符，类型功效不同，可画符施咒人都是约莫二十年功力。


    不怪她过分在意，而是这施法之人虽有二十年功力，与别人的二十年功力相比却差了些火候。


    想来是练功不专注、不用心，这才稍逊一些。


    困灵之法有悖法道，修行之人一般不用，可此人竟以此法赚钱，看来是个为钱不为道的。


    迟念暗自思忖着，若能遇见，该好好教育一番才是。


    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九点，她悠悠转醒。


    拿过手机一看，象牙后台的消息竟到了99+。


    大多是因涨粉收到的平台消息，也有不是的。


    她的目光锁定一个id：大姐一美。


    大姐一美：大师，我们宿舍闹鬼了，求你帮帮忙！


    大姐一美：卦金我们会付的，只是一直抢不到福袋。


    大姐一美：大师，我们这里真的很恐怖，求求你黑幕我们！拜托.jpg


    宿舍闹鬼？


    迟念微一挑眉，这种事情倒是常见。


    人的生存压力越来越大，自杀的人也越来越多，因此学校常见鬼魂。


    这样的鬼魂逗留两天吓吓人类，也就被鬼差带走了，因此她没当回事儿。


    吃完早饭之后，迟念打开了直播。


    经过昨天一事，她的粉丝数量涨到了七万，在直播间蹲着等开播的也在多数。


    这不，她刚开播，弹幕便快速地滚动了起来。


    【大师今天好勤劳！】


    【九点半的大师！这真的是我能见到的吗？】


    【趁着现在人少，大师赶快发好运连连吧！】


    迟念也有此意。


    她来人间好几天了，还未见过人间的夜景，她想早些抽完三个福袋，去逛逛人间的夜市。


    “那我就发第一个好运连连喽！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再整容就剁手。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孩儿出现在屏幕中。


    长眉大眼翘鼻小嘴，只是，过分精致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她似乎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动了好几次，终于张开了嘴，声音却是细弱蚊蝇。


    “大师，有没有法子让我恢复原来的样子？”

 第32章 人偶师陆玖:将人制成盛放灵魂的器皿

    “原来的样子？”迟念有些疑惑。


    女孩儿点点头，局促道：“我整容了，整了好多次。”


    【感觉小姐姐底子挺不错的，好好的整什么容啊！】


    【大家千万别整容，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整容能复原吗？不是应该找医生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医院整的，是一个老爷爷帮我整的，用的不是正儿八经的方法，所以我想大师应该能帮我。”


    迟念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是换脸。对象是谁？”


    原本忐忑的女孩儿一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双眼放光，大师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那她就一定有办法帮自己！


    “是一个洋娃娃。”


    “死物？怪不得如此僵硬。”迟念又仔细看了看她，“换了多少次了？”


    “十九次。”


    迟念这下有些惊讶了，看女孩儿的僵硬程度，估计再有一两次就会完全变成人偶。


    沉思片刻，她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换脸？”


    提到这个问题，女孩儿眼中有了明显的怨恨。


    “大师，你可以叫我卢星。


    其实我之前长得不错，在我们公司算得上是头号美女，直到一年前，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入职了。”


    说到这里，卢星的目光有些放空，似乎是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陆玖是我在初中认识的好朋友，那时候大家心思纯真，每天想的都是学习、吃饭和玩儿，非常快乐。


    我们成绩不错，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可从那时开始，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高中时，大家对美有了概念，一些长得一般或者性子木讷的总会受到排挤，当时陆玖起了青春痘，但是没当回事儿，因此留下好多痘印。


    高二那年，她多了一个外号——臭蛤蟆。


    这个外号出现之后，她成了被欺负的对象，作为她的好朋友，我也受到了波及。


    可是我是单亲家庭，妈妈对我期望很高，我不能让自己的成绩掉下去，所以我决定不再与她来往。”


    说到这里，卢星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流起了眼泪。


    可她面部僵硬，纵有悲伤的情绪，也只能面无表情地流泪。


    【校园霸凌。】


    【人在不成熟的时候就是容易做错事，唉。】


    【卢星小姐姐，我能理解你，我也是跟妈妈生活，所以我只在乎学习，不想让妈妈失望。】


    【跟好朋友分开你心里也很难过吧，但是错的不是你，是那些霸凌的人！】


    “谢谢大家！”卢星不停地擦拭眼泪，“我真的很后悔，可是我不得不那么做。”


    整理好情绪之后，她继续道：


    “后来大家果然不针对我了，可是，不参加霸凌也是另类，我被逼着加入到她们。


    但是我从没动过手，每次看着她们欺负小玖的时候我的心就揪得慌，可是我没勇气去帮她。


    后来小玖受不了霸凌办了转学，当时她特意来跟我告别，还让我有时间去找她玩。


    没成想这一幕被她们看到了，她们放学后堵住我，逼我说出小玖的新学校。


    我当然不肯，被她们打得遍体鳞伤，后来妈妈发现了，她以为我交了坏学生当朋友，用自杀威胁我。


    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可是我也不希望她们去伤害小玖，只能拼命隐藏自己的伤口。


    直到第二次，妈妈发现我的伤之后晕了过去，我也没法儿再承受她们的霸凌，便将小玖的新学校告诉了她们。”


    【你已经很勇敢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她说的话好奇怪，小玖已经转学了，那群人为什么要追着她霸凌？】


    【不清楚，但能清楚的是，她们是坏人，而卢星和陆玖都是受害人。】


    【你可以去向陆玖说明自己的难处，向她道歉呀！】


    卢星哭着摇头，“那之后我就没见过小玖，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一年前，她入职了我所在的公司。


    不等我向她道歉，想办法弥补我的罪恶，变得无比漂亮的小玖就利用美貌煽动他们欺负我，还造谣我是霸凌者。


    我虽伤心，但还是决定向她道歉，可是在公司我根本找不到与她独处的机会，只好下班后找她。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她对我十分和善，与在公司时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同。


    她把我带到了一个小诊所，说她的脸就在那里做的，且没有任何副作用，说完之后她就离开了。


    我以为我们算是和好了，没想到之后公司的人对我变本加厉，用各种侮辱性的词汇辱骂我。


    这些是小玖指使的。”


    【陆玖可怜又可恨。】


    【她被伤害了没错，可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伤害自己的朋友吧？】


    【屠龙者终成恶龙。】


    【可是你为啥要整容呢？】


    看到这里，卢星的眼泪更加汹涌，语气中满是悔意。


    “原本众星捧月，却一下跌入泥潭，我一气之下，就去那间诊所整了容，结果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我再也停不下来了。”


    看着屏幕上泪流满面却毫无表情的女孩儿，迟念幽幽叹了口气。


    愤怒与诱惑能轻易地摧毁一个人，她见过太多的人因此走上绝路。


    人们多是事后后悔，可当初进行选择时，往往不能理智思考。


    她看着卢星，“陆玖应该没有出现你这种症状吧？”


    卢星摇头，“没有，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整过容的样子。”


    “其实，她根本没有整容。”


    迟念的一句话，让卢星顿感晴天霹雳。


    她震惊得全身都在颤抖，“可是……可是给我整容的老爷爷说，做完21套之后，就会变得像小玖一样自然！”


    迟念轻轻摇头，“如果你真的相信，就不会在这个直播间了，不是吗？”


    听到这话，卢星仿佛一下被卸去了全身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是啊，我不相信他的话。


    自从上次做完我就觉得自己身体奇怪了许多，这次更是变得僵硬无比，我真的……怕了！”


    忽而，她又激动地凑近手机，眼中满是乞求，“大师，你能救我吧？”


    迟念点头，“幸好你幡然醒悟没有做完最后两次，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如果做完，会变成什么样呢？”


    迟念微一眯眼，看向卢星的右手边。


    这不是卢星的声音，而是……陆玖！


    她念头刚落，一张明媚张扬的脸便出现在卢星身边，“大师，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迟念暗中对丹缇做了个手势，但面上仍毫无波动地看着陆玖。


    “如果做完，她会变成盛放灵魂的器皿，我说的对吗？人偶师，陆玖。”

 第33章 没人能无视灵魂上的痛，即便是人偶师

    “呵！”陆玖媚眼如丝，笑着为迟念鼓起了掌。


    “怪不得他们都说要离你远些，竟连人偶师都知道。大师，你究竟是什么人呐？”


    “重要吗？”迟念轻声反问。


    “不重要，无论你是谁，都无法阻挡我完成我的第一个作品！”说到这里，陆玖优雅地弯起了嘴角。


    【她就是陆玖！】


    【人偶师是什么？该不会是给卢星换脸的那个吧？】


    【老爷爷变美女？太惊悚！】


    【大师说的器皿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是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星吓得不停流泪，她不知道陆玖怎么会进到她的家，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她只知道，她死定了，她会变成大师说的那种器皿。


    她想逃，可身体却僵硬无比，像是整容时躺在她身旁的那个娃娃，挪动分毫都要靠人的帮助。


    她只能流着泪，乞求地看着屏幕中的大师。


    可陆玖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轻蔑地拍着她钧瓷般的脸颊，“想让大师来救你？可我的人偶早就等着那条蛇了。”


    陆玖转而看向迟念，不屑地嗤笑，“大师，你的那条小蛇与我的十位人偶，究竟谁更厉害呢？”


    迟念不答反问，“你不是好奇我究竟是什么人吗？”


    “什么意思？”陆玖微微眯眼，戒心大起。


    “你我有缘，我可以让你一睹我的真容。”


    迟念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看着陆玖，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


    与此同时，陆玖被这个眼神盯得无法动弹，她的脑中逐渐出现一个画面。


    瘴气弥漫的废土上，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忽然，她抬起了头，涣散的瞳孔迅速聚焦，对陆玖咧嘴笑了一下。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来到陆玖面前，张开满是鲜血的大嘴撕咬下她的血肉，咯吱咯吱的咀嚼声立刻响起。


    陆玖痛苦地挣扎，低头一看，却发现残缺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啊！”陆玖惊恐地尖叫一声，瘫坐在地。


    她捂着右肩满头冷汗，方才仅仅是幻象，可她仍觉得痛，那是灵魂被撕扯带来的痛。


    “念在人偶师族没落，放下屠刀，我饶你一命。”迟念冷冷地看着她。


    冰冷的声音让陆玖回了神，她缓缓抬头看向迟念，没了刚才的跋扈。


    她眼中仍有恐惧，却坚定不减。


    “不、可、能！”


    说罢，她拎起卢星就想逃走。


    可刚走两步，一条赤蛇便游进了屋子，不善地朝她吐着信子。


    陆玖心中震惊，自己的人偶竟然已经被解决了？究竟是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你陷入幻象的时候。”迟念不急不慢地出声，“没人能无视灵魂上的痛苦，即便是人偶师。”


    陆玖震惊，“你是故意的！”


    “若想让你忽略掉人偶粉碎带来的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大的痛苦掩饰。


    陆玖，人偶师族屡遭讨伐就是因为以活人为器，你爷爷泉下有知，恐怕也不会……”


    “闭嘴！”陆玖打断迟念，眸中全是狠厉。


    “别提我爷爷！我爷爷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却被这个贱人无端害死！不让她生不如死，我死不瞑目！”


    【啥？陆玖爷爷是被卢星害死的？】


    【不可能吧？按照大师的说法，人偶师挺厉害的，怎么会被卢星害死？】


    【就是！而且卢星这么久没见陆玖，怎么可能专门跑去害她爷爷？】


    迟念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卢星撒谎了。”


    【撒谎？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师快说说！】


    迟念看向丹缇，丹缇身子陡然变长，将陆玖和卢星分别困住之后，她才将往事缓缓道来。


    “卢星说的大致正确，可有一点，她说了谎。


    她不是旁观者，而是加害者。


    高中任务紧张，加上家里的压力，卢星心中烦闷无处发泄。


    陆玖成为霸凌对象后，她确实有过不忍，可很快，她爱上了霸凌的感觉，那能让她发泄重压。


    她虽未动手，但那些霸凌者对陆玖的虐行是她出的主意，陆玖转学后，也是卢星一再煽动。


    陆玖被堵了几次后就换了回家路线，可卢星直接带人到了陆玖家中，陆玖的爷爷从陆玖口中听过卢星，便好心接待。


    陆家世代为人偶师，家中人偶甚多，卢星她们惊诧。


    卢星以为这些人偶是陆玖的玩具，想到母亲对她的严厉，再看到陆玖爷爷的和蔼，她心生嫉妒，煽动她们破坏人偶。


    陆家的人偶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陆玖的爷爷拼命阻拦，却被撞倒受伤。


    卢星更是无意间打碎了陆玖爷爷的生命之偶，导致陆玖爷爷殒命。”


    【原来你是出主意的那个！呸！】


    【受害者有罪论真是被你玩儿明白了！】


    【出主意和拿刀的人一样罪恶！】


    见真相被道出，卢星含泪摇头，焦急地为自己辩解，“不……我不是故意害死他的！”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可是教唆霸凌、破坏陆玖家的人偶，这些却是有意的，甚至陆玖爷爷倒地后，你都没有救助之心。”迟念皱眉斥责。


    “你！”从焦急到害怕，从害怕到厌恶，卢星恨恨地看向迟念，“大师，你是我花钱请的，怎么能帮别人？”


    “你的诉求是帮你恢复原貌，我会做到，而现在，我不过是还原真相。”迟念顿了顿，又道：“至于被公司的人排挤，是因为你勾搭了已婚老板。”


    听到这里，卢星癫狂起来，可喊出的声音依然细微，“不！住嘴！”


    迟念无奈地摇摇头，诱惑与愤怒已经让卢星变得扭曲，她容不得一丝对自己不利的声音。


    她又看向陆玖，“把她体内的人偶碎片剥离出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陆玖瞪她一眼。

 第34章 精神施压扭曲了她的内心

    陆玖话音刚落，那股子来自灵魂深处的疼又涌了上来。


    她咬紧牙关抵抗，终究不敌。


    “我……答应！”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陆家的人偶师只剩她一人了！


    她答应过爷爷，要守住陆家的人偶！


    人偶师做法是绝密，将摄像头偏转之后，陆玖开始取出人偶碎片。


    迟念倒不担心她使坏，毕竟丹缇还在那里。


    半小时后，陆玖阴沉着脸摆正了摄像头，“好了。”


    再看卢星，她虽是脸色苍白，却能哭能笑，不像之前那般虚假。


    她哭着扑到手机前，“大师，谢谢你！”


    【刚刚不是还在骂大师吗？】


    【这脸变得真够快的。】


    【要我说陆玖就该把她变成人偶！霸凌者不配活着！】


    【就是！大师要不你重新看看人间的规则？卢星这种坏心眼儿的死有余辜！】


    卢星的脸更加苍白，一丝怨恨在她眼底闪过，不过她还是含着热泪道歉。


    “大师对不起，我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才对你说出那么不尊敬的话，请你原谅。”


    迟念没有戳破卢星的假惺惺，她和卢星已是两清，是否真心无关紧要。


    “你已经恢复原貌，挂了。”迟念面无表情地去点击鼠标。


    “等等！”卢星赶紧制止迟念，“大师，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


    迟念伸回手指，“你问。”


    卢星有些害怕地看陆玖一眼，小声道：“以后我还会遇到类似的危险吗？”


    与其说是问迟念，不如说她在试探陆玖。


    她看出了陆玖对迟念的忌惮。


    借着有迟念罩着，她要得一个准信儿。


    迟念自然知道，她看向陆玖，“你说呢？”


    陆玖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这意思是以后还会下手，即便不伤及卢星性命，也会给其使些绊子。


    迟念睥着陆玖，“回答我！”


    陆玖何时受过这种气？她当即就想动手来作回应。


    可身旁的赤蛇虎视眈眈，为了自己的小命，她只得忍气吞声。


    “我不屑让这种人的血脏了我的手！”


    闻言，卢星乘胜追击，可怜巴巴地看着迟念，“大师，她是作了保证的，万一她以后生了歹心，你可要为我做主！”


    迟念将目光转向卢星，“放心，她不会对你动手的。”


    卢星干笑，“大师，听闻你能探知过去，难不成，你还能预知未来？”


    【当然可以！你不要小瞧了大师！】


    【就是就是！大师说的话我百分百相信。】


    【瞅你这质疑的样子，不信大师还来算什么命！】


    “不！我相信大师！”卢星赶紧解释，“只是人心叵测，我怕……”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她怕陆玖反悔。


    迟念微一挑眉，却是看向卢星身后，“她应该了解你与你母亲的关系吧？”


    卢星身后，摆着她和她母亲的合照。


    短短一句话，卢星变了脸色，陆玖却来了兴趣。


    陆玖眼睛含笑，凑近手机，“怎么？她和她妈妈会发生什么？快说说！”


    迟念不理陆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卢星，“为了打消你的疑虑，我可以告诫你一些事情，关于你母亲，你，需要吗？”


    卢星紧握双拳，由于太过用力关节都泛了白。


    良久，她僵笑道：“需要。”


    “未来三日内，你母亲将有一场横祸，灾祸后她脾气愈发暴躁，且会铁了心与你同住。而你未来的婚姻，会因她惨淡收尾。”


    卢星脸色愈加苍白，她强笑问，“大师，如何化解？”


    迟念却是摇头，“本来你的母亲将逐渐与你和解，可你手上沾了血，这是你的报应，我无化解之法。但若她能躲过这一劫，未来的惨事便不会发生。”


    “躲过……躲……”卢星喃喃几声，忽的起身挂断了视频。


    【人呢？】


    【应该是帮她妈妈躲灾祸去了吧？】


    【为啥提到她妈妈，卢星就这么害怕啊？】


    【不是害怕吧？我感觉是担心！】


    【楼上感觉不准，她就是害怕！大师，卢星和她妈妈关系不好吗？】


    迟念微微点头，“卢星妈妈控制欲极强，稍不顺她的意，她便会进行精神施压。


    卢星自小被寄予太多希望，这些压力促她成才，但也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甚至扭曲了她的人格。”


    【可是这跟陆玖报复她有什么关系呢？】


    “陆玖清楚卢星心里的伤，比起死亡，我想她更愿意看到卢星一辈子都活在地狱之中。”


    【原来是这样，如果卢星帮助她妈妈躲了这场祸，陆玖是不是还会动手？】


    迟念稍稍叹了口气，“既无化解之法，又如何能躲过呢？我说那些，不过是给她些缥缈的希望罢了。”


    卢星手上不止沾了陆玖爷爷的血，还做了许多人怨之事，桩桩件件，皆是苦果。


    卢星赶回了家中，她时刻谨记迟念的话。


    三天，只要三天内不让妈妈出事，她便不会有那般悲惨的人生。


    终于，她熬到了第三天。


    不料她妈妈耐不住蹲在家里的日子，第三天夜里偷偷出了门，楼里的感应灯坏了，黑灯瞎火的，她妈妈不慎踩空，从二楼滚了下去。


    腿骨折了，不是什么大碍，可养伤期间她妈妈的腿却受了二次伤害，这次，她妈妈跛了。


    看着家里多出来的东西，卢星无助地流泪。


    她终究没有躲过。


    在门口和邻居聊天的卢星妈妈听到动静，睥了她一眼，转而对邻居道：“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我受了伤她却不想管，真让人心寒。”


    “不是的！我没有不想管你！”卢星大声解释。


    “看看，每次不顺她的意她就大喊大叫。”卢星妈妈有些失望地摇头。


    邻居也用审视的眼神看卢星，邻居一个字都没说，却似说了千言万语。


    “我真的没有！”卢星无助地摇头。


    可，她的周围将只剩审视。


    *


    “好了，我们开始第二个好运连连吧，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迟念发放了第二个好运连连。


    趁着等待开奖的这一分钟，她点了个外卖。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她正要读id，门口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迟念皱着眉头开门一看，是陆玖和丹缇在门口处纠缠。

 第35章 耐心能让好人变好，也能让恶人更恶

    陆玖似乎想要进屋，丹缇紧紧缠着她的腰，把她往反方向拽。


    见到迟念，陆玖大喜，“喂！管管你的蛇！他凭什么不许我进去？”


    “你想进来？为什么？”迟念抱肩，目光有些不善。


    “要你管？”陆玖依旧张狂。


    “这是我的家，你说我该不该管？”迟念皱了皱眉，陆玖是她见过最没礼貌的人了！


    “我要住进去！”陆玖大言不惭，“我本想报复了卢星就自杀，可是你一插手，我没法儿自杀了，不自杀就要被追杀，这都是因为你！所以你要保护我！”


    她当然是骗人的，自杀？她可是陆家最后的血脉，她还要好好保管残存的人偶呢！


    她说这些不过就是想得到迟念庇护。


    她不清楚幻象中的是不是迟念真容，可有一件事她清楚得很。


    迟念很强！


    跟着迟念，她肯定能保住小命儿！


    “强词夺理！”迟念不与她纠缠，轻轻一挥便将丹缇收入手中，顺带将陆玖关在了门外。


    不顾门外陆玖的大声呼喊，迟念镇定地坐回电脑前，她看着中奖者的id：破碎的玻璃杯。


    申请视频连线后，对方立刻同意了申请。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对憔悴的中年夫妻，未等迟念询问，对方先发了声。


    “大师！终于连到你了！”阿姨顿时哭了起来，“请你帮帮忙吧！”


    【阿姨哭得好惨！】


    【这是怎么了？别哭呀！】


    【阿姨你别哭，大师一定能帮你的！】


    迟念也赶紧安抚，“你先别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阿姨却是泣不成声，再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一旁红着眼睛的叔叔边拍阿姨的背，边向迟念解释，“大师见谅，我老婆是太伤心了。”


    说罢，他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平复了下心情。


    ”我叫许卫，这是我老婆徐惠。我们想请你帮忙找找证据，给一个畜生定罪！”


    “定罪？”迟念有些疑惑。


    “对！定罪！”许叔红着眼眶，坚定地重复了下这两个字。


    “因为你们的女儿？”迟念又问。


    “没错！”许叔激动起来，大师竟一眼看出了事情的原因，看来他没来错！


    【又是为了自己孩子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许叔的女儿是不是遭遇不测了？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许卫又一抹眼泪，“怪我！怪我识人不清啊！大师，我女儿被那个畜生虐待啊！好好一个人变得痴痴傻傻，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啊！”


    “许叔，你先平复下心情吧，心情平复之后再慢慢说。”


    迟念有些无奈，她倒是看出了这二人气运有大变，也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可未见到他们的女儿，她无法隔人看命。


    “好！”许卫深吸一口气，将自家的事情缓缓道来。


    “两年前，我女儿带了男朋友回家，我们多方考察后，觉得他人不错，便同意了两人的事情，一年半后，我家小芝和那个畜生结了婚。


    没想到，结婚之后那个畜生原形毕露，竟然家暴小芝！


    小芝回来哭诉，我们就去狠狠骂了那个畜生一顿，他当时认错认得好，不承想我们离开后他变本加厉！


    后来我们经常接到小芝的消息，她说她过得不错，让我们别担心！


    一个月之后吧，我们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小芝以前很爱跟我们视频，可是那次之后她只发消息，我们打电话她也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我们不放心，就到她家里去看了看，这才发现小芝竟然不在家！


    那个畜生说小芝出差了，我们不信，但是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带着所有亲戚一起去逼问。


    后来，我在他家地窖找到了小芝！”


    说到这里，许卫也是泣不成声。


    【家暴男真恐怖！】


    【关在地窖？不会是关在地窖进行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吧？】


    【要我说这俩人也够傻的！从见面到他们结婚，一年半的时间都没发现不对劲儿？】


    【这能怪许叔吗？有些人就是很善于伪装！我姐夫就是这种东西！】


    【就是！哪个父母不想孩子好？】


    许卫却是痛苦摇头，“怪我！要是我再仔细些，我的小芝也不会受那些苦了！怪我！”


    “老头子！你别这样！小芝已经成那样了，咱俩不能再出事儿了！”徐惠已经冷静了些，见到自家老头子那样，哽咽着安慰。


    她又看向屏幕，“大师，接下来的我说吧！


    后来我们才知道，小芝一直被他关在地窖里，日日受他毒打和辱骂，我们收到的消息，其实是那个畜生拿小芝的手机发的！


    我们找到小芝的时候她被铁链拴着，赤裸着身子缩在一堆垃圾里。


    跟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她被逼得痴傻了！


    我们当然气不过！要把那个畜生告了！可小芝神志不清，那个畜生行事又十分缜密，证据不足我们告不了他！


    大师，你有没有办法把那个畜生绳之以法？”


    迟念一阵唏嘘，耐心能让好人更好，也能让恶人更恶。


    显然，二老的女婿就是一个耐心十足的恶人。


    “我可以见见小芝吗？”


    “当然！”二老连连点头，立刻拿着手机来到一间卧室。


    【好好一个人竟然被折磨成这样！】


    【真是个畜生！】


    【那个畜生叫什么？老子要狠狠打他一顿！】


    【加我一个！】


    看到小芝的模样，大家都义愤填膺。


    不怪他们激动，实在是小芝的模样太过凄惨。


    卧室中，一个女孩儿缩在角落。


    美丽的女孩儿双目无神，如一尊玩偶，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害怕得浑身颤抖，紧张地用手护住头部。


    “听话……听话……不打……”


    “不打！不打小芝！”徐惠边流泪边轻声安慰，“小芝，是妈妈呀！妈妈在呢，没人敢打你！不怕！”


    可小芝宛如与外界隔绝，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不断地重复着“不打”和“听话”两个词。


    迟念心生酸楚，可她不得不向她施压，“小芝！”


    凌厉的声音传到小芝耳中，她立刻抬起了头。


    迟念把握机会，漆黑的眸子透过小芝的双眼，直直看向她的心里。


    疼痛、辱骂、威胁，还有……


    “爸妈！你们在干嘛！”


    就在迟念要看向小芝内心最深处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第36章 她在拿钢丝球洗身体

    迟念皱眉抬头看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他长得倒是不错，可那双眼睛却十分深沉。


    年轻男子好奇地看了看二老的手机，“直播算命？爸妈，你们这么迷信啊，还信算命这东西？”


    许卫和徐惠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滚出小芝的房间，滚出我们家！”


    【这人是谁啊？】


    【看许叔徐姨这么紧张，这人会不会就是小芝的老公？】


    【他就是那个畜生？长得不像啊！】


    看到这条弹幕，许叔气得青筋暴起，立刻指证对方。


    “没错！他就是那个畜生！林恒！”


    为闺女讨公道的这几个月，他四处收集证据，希望能从林恒的关系圈儿里发现异常。


    可除开上门去寻找小芝的那几家亲戚，旁人无一例外都不信林恒是个人渣。


    他长得不像那种人。


    太多人是这样的想法，也有太多人说过这句话，所以看到这种话，许卫下意识地反驳。


    林恒却是苦笑一声，“爸，事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为什么不肯信我呢？”


    迟念忽然发声，“许叔，把手机给他吧，我想跟他聊聊。”


    许卫愣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迟念，“大师，怎么……你也相信他？”


    “我只是想问他些问题，许叔，还请你相信我。”迟念十分诚恳。


    【是啊许叔，相信大师吧！】


    【许叔你放心，没有坏人能逃过大师的眼睛！】


    许卫犹豫片刻，终究妥协了。


    把手机递给林恒前，许卫不忘嘱咐迟念一声，“大师，你要相信我们啊！”


    迟念微微点头，“放心。”


    一阵窸窣后，林恒拿到了手机。


    “方便单独说吗？”


    听到迟念的要求，林恒有些为难，“要不当着我爸妈的面儿说吧，我怕他们乱想。”


    【看他的样子不像心里有鬼。】


    【是啊，他确实坦荡。】


    迟念瞥了眼弹幕，重复道：“单独说吧，省得让两位老人激动。”


    林恒抬眸看了岳父岳母一眼，主播说得对，他不能再让爸妈激动了！


    镜头一阵晃动，林恒来到书房将门反锁。


    “你想问什么？”


    “小芝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迟念开门见山，完全不避讳许卫徐惠找她的目的是要找到林恒的犯罪证据。


    林恒自然也听出了迟念的话外之音：她对许卫徐惠的话持有怀疑。


    他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我想小芝不会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儿。”


    【怎么回事儿？听起来有内幕。】


    【感觉大师不相信许叔，难道许叔说了谎？】


    【林恒好像是在为小芝考虑，难道真的有隐情？】


    “确实有隐情。”迟念微一点头看向林恒，“可是小芝应该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爸妈与自己的爱人变成仇人吧？


    我知道你不信算命，就当是有个发泄的地方，或者是自证清白。


    我的直播间人气已达三十万，如果大家都信了许叔的话，你可能会被人肉，到时候，你的父母也会受到影响。”


    听到迟念的话，林恒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他知道迟念说得对，在这个互联网过于发达的时代，他的信息一旦被人肉，那么他将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


    良久，他终于点头。


    “我们本来是一对儿幸福的新人，可没想到，结婚没几天，就遇到了大变故。


    那是一个雨天，我本来要去接小芝下班，可是手头的一个项目出了点儿问题，老板临时让我们加班。


    要是知道那天会出事儿，我宁愿不要这份工作也会去接小芝！”


    林恒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悲伤。


    “那天雨下得很大，小芝不会开车，也没打到出租，只能坐公交回家。


    没想到下车后她遇到一群小混混，那群小混混玷污了她。


    我到家的时候听到她在浴室，当时我没多想，过了半小时后我才觉得不对劲儿，冲进去一看，她在拿钢丝球洗身体。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我吓呆了，立刻把她送到医院，直到听到医生的诊断，我才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芝没有生命危险，可她的精神出了问题，时而冷静时而癫狂，也是那时她才断断续续地说了前因后果。


    我担心她，就请了长假在家里陪她，直到她状态变好我才去上班，可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回了娘家，还对我岳父岳母说我家暴她。


    那时我才明白，她接受不了事实，所以记忆错乱，把那群混混对她做的事情安在了我身上。


    我明白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就默默承受了岳父岳母的打骂。


    可是那之后小芝的精神更差了，时常裸着身子跑到地窖，怎么拉都拉不走，严重的时候还会撞墙，我不得已，只能用链子困住她。


    至于后来的事情，我爸妈应该跟你们说了吧。”


    迟念点头，“说了，他们还说你清理了地窖，这是为何？”


    林恒眸子愈加黯淡，“地窖里有小芝自残的痕迹，我知道她一定不想被别人发现，我也不希望她被指指点点，所以清理了现场。”


    “即便你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会加大你的嫌疑？”迟念质问。


    “为了小芝，我必须这么做。”林恒眼神坚定，毫不畏惧。


    【真相竟然是这样！】


    【面由心生，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坏蛋！】


    【都是误会！许叔不理解林恒，林恒为了小芝也不解释，等他要解释的时候已经晚了。】


    【唉，说到底，还是要怪那些小混混！】


    “怪那群小混混？林恒，你认为呢？”迟念瞥了眼弹幕，问林恒道。


    “他们毁了小芝！要是能抓到他们，我定将他们千刀万剐！”林恒狠狠道。


    “已经抓到了。”


    “什么？”林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是说，抓到那群小混混了？”


    “你看起来似乎惊讶多过开心。”


    “没……我是惊喜，之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主播，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林恒的慌乱仅仅是一瞬，他立刻恢复了镇静，甚至试探着问了句此事是否属实。


    “当然是真的。”迟念指了指他的身后，“不信的话可以问一问门外的警察。”

 第37章 仅仅因为她是第十三个路过的女孩儿

    迟念话音刚落，王肖便破门而入将林恒拷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林恒黑着脸。


    “林恒，你涉嫌教唆他人犯罪，跟我们走一趟吧。”王肖语气很冷。


    “呵，证据呢？”林恒倒是不慌不忙。


    王肖皱了皱眉，他的同事还在取证路上，他来此完全是应迟念所求。


    二十分钟前，他收到了迟念的私信。


    里面清楚写着林恒的罪行，包括教唆小混混对自己的妻子实施暴行，在另外两处地方囚禁两位女性。


    收到这个信息，他联系南市和江市查了下最近的案件，果真有两个失踪案。


    于是他马上让那边的同事去那两个地址调查，而他自己则带人抓了那些混混，随后，他又赶到这里控制林恒。


    可惜他来之前那些混混还没招。


    “没有证据？”林恒很擅长察言观色，他冷笑着瞥王肖一眼，“没有证据就放开我！”


    “不着急。”眼看二人僵持不下，迟念说了话，“王警官，叫许卫夫妇进来吧。”


    等人齐全之后，迟念才看向林恒，不徐不缓地开了口。


    “许叔说完了，你也说完了，你们各执一词，却都不齐全，接下来，听我说。


    你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认识小芝之后用了一年时间追求她，后又用一年半的时间让她的家人接受你。


    大雨、强暴、囚禁和施压，这些不过是你计划中的小小一环，你的目标不只是小芝，还包括许卫和徐惠！”


    【人傻了！真的是他干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他为啥盯上许叔和徐姨？难道是图财产？】


    “林恒工资很高，我们只是小康家庭，他不可能盯上我们的钱呀？”许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迟念没有回答许卫，而是看着林恒继续道：


    “为了这场恰如其分的大雨，你已经等了半年。


    这半年来，每次预报有雨那些混混就会来小芝家附近徘徊，可二老疼爱女儿，只要下雨必定会去接她或者下楼等她。


    十二次，你失败了十二次，可你并没有放弃，而是做足准备后等来了第十三次。


    你做的最大准备，就是婚房的位置。


    公交站、小巷子，包括混混埋伏的地点都是你精心勘察过的，也因为这些元素，所以你在这里买了房。


    婚后第一次预报大雨，你如往常般在项目上做了手脚，顺利地留下来加班。


    没了许卫和徐惠，小芝不得不自己回家。


    得知她坐公交后，你立刻通知混混让他们到公交站附近的小巷子埋伏，在那里，你的第一个目的达成。


    而钢丝球，是你对小芝做的事情。你边说爱她，边用钢丝球洗她的身子，让她陷入深深的自责。


    逼疯小芝的不是暴行，而是你的无常。


    你时而冷静地说不嫌弃，说爱她，可又时而癫狂的打骂她，指责她。


    那日小芝是逃回家中的，她想离开你，可是你的洗脑很成功，她边哭诉边自责，让许卫和徐惠误以为你们只是吵了架。


    小芝回家后，白天被你锁在家中甚至带出去晒太阳，可到了晚上，你就把她拖到地窖任由那些混混欺负，每次结束，你都会边诉说爱意边随意打骂。


    不出半月，她疯了。


    长久的伪装十分有效，除了许卫夫妇，其他人都相信了你的说辞，甚至一起去地窖找到小芝的那些亲戚也开始慢慢动摇。


    除了人证便是物证，医院的证明轻易帮你脱了罪。


    就这样，你的目的达到了。


    你终于把一个和睦美好的家庭丢进火坑，而你亲自砍断所有绳子，在岸上欣赏他们的痛苦。


    我说的对吗？林恒。”


    林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很佩服你这种极有耐心的人，可惜，你用错了地方。”迟念冷冷看着他。


    “拿出证据，否则我告你污蔑。”林恒冷笑。


    “那些混混马上就会招供，还有南市风机小区1302，江市青柠公寓504，你不是刚从南市赶回来吗？应该还未来得及消除痕迹吧？”


    听到这两个地址，林恒再也绷不住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双眼猩红，低声怒吼。


    “只是个算命的。”


    迟念话音刚落，王肖的手机响了。


    一切如林恒所愿，证据确凿。


    “等等！”就在林恒被押走时，他忽然看向许卫夫妇，“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们家下手吗？”


    许卫和徐惠早已泣不成声，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林恒。


    林恒忽的笑了，“因为，小芝是第十三个路过的女孩儿。”


    许卫和徐惠一愣，继而崩溃地大哭起来。


    第十三个路过的女孩儿？仅仅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林恒就毁掉了小芝，毁掉了他们家？


    看到他们痛苦的模样，林恒更加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这是真正的变态！】


    【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害你！毫无逻辑！】


    【许叔一家好倒霉……】


    迟念叹了口气，林恒成为这幅样子并非无迹可寻。


    最后的一瞬间，她从小芝眼里看到了林恒亲口说的那些话。


    林恒家庭和睦，可是有次他考试没及格，刚好他的父亲喝醉了酒，于是他父亲便掐死了他养的小狗。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父亲酒醒后根本不当回事儿。


    自那之后，他觉得所有家庭和睦的小孩儿都有不为人知的可怜之处，于是，他致力破坏。


    而选中小芝，确实如他所言是偶然。


    “许叔徐姨，你们别哭了，林恒会受到惩罚。”迟念试着安慰他们。


    可二老气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可是我的小芝！我的小芝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你们放心，小芝会好的。”


    听到这话，二人纷纷抬头，“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迟念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是要在三年之后，而且你们也不可以再对她提起林恒或者结婚的事情。”


    “一定！我们只求她平安！”


    林恒被判了刑，在监狱中他受尽折磨而死。


    南市的女孩儿刚被关住，没什么大碍，江市的那个却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不过仍有恢复的机会。


    而小芝则一直接受心理治疗，三年后，她终于恢复。


    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她醒了，也接受了，从此之后终于能继续普通的生活。


    *


    挂断视频后，迟念终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的外卖。


    照理说外卖早该到了，可她竟没听到敲门声。


    疑惑地开门一看，她黑了脸。

 第38章 闹鬼的何止是一栋楼，简直就是全校

    门外，陆玖坐在外卖袋子上，手捧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视频，笑得泪都飙了出来。


    而她脚边是空掉的外卖盒子。


    “你把我的外卖吃了？”迟念冷声质问。


    “对啊，其实你人还挺好的嘞！虽然没让我进家门，但好心地给我买了饭。”陆玖起身拍拍屁股，十分大度地笑道，“原谅你了！”


    说罢，她抬脚就要进屋。


    可刚一迈腿，忽觉身体凌空，紧接着就被扔出去，撞到了走廊护栏上。


    陆玖疼得龇牙咧嘴，抬头一看，那扇门又紧紧地关住了。


    “喂！你不是这么狠心吧？”


    她不甘心地去拍门，却得不到任何反应。


    “迟念！真生气了？别呀！我另给你买了一份儿呢！热乎的！开门！”


    屋内，迟念气得够呛，外卖被吃也就算了，还敢骗她？


    她向门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瞎！”


    正要回电脑前重新点一份儿，门外隐约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是一个男性。


    接着，拍门声重新响起，“迟念！饭来了！你看一眼！”


    难道陆玖良心发现，真的给点了外卖？


    迟念半信半疑地开门查看，不料，陆玖泥鳅一样拎着两份外卖滑进了屋子。


    没等迟念发火，陆玖已经念念叨叨地在电脑前往外拿饭了。


    【哇塞！陆玖小姐姐！】


    【小姐姐，你是不是有好多人偶呀！它们会动吗？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人偶师到底是什么呀？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小姐姐可以介绍一下吗？】


    【小姐姐，你怎么来大师家了？你们成为朋友了吗？】


    【大师的真容到底长什么样子呀？】


    陆玖刚一露头，直播间的弹幕便疯狂地滚动了起来。


    可惜的是，陆玖从头到尾头都没抬一下。


    她把饭菜一一摆好，又殷勤地给迟念拉开凳子，笑嘻嘻道：“大师，请坐！”


    迟念却并不买账，“念在你态度良好，外卖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让我当冤大头是万万不可能的，赶紧离开。”


    “别呀！我可以……”


    “不收徒，也不需要帮手。”没等陆玖说完，迟念径直打断了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


    “没关系！”陆玖马上就有了新主意，“我可以当你的保洁阿姨，你看看你这房子，没擦过灰吧？没扫过地吧？灶台没用过吧？


    我知道这些东西你做不来，没关系！我来！只要你分我个房间管我口饭，你的衣食住行我都给安排妥当！”


    嚯，这倒是说到了迟念的心口上。


    她知道人间有家务这个说法，可是她做不来，毕竟在酆都，没有这么多琐碎的东西。


    但是，她会术法，何须那么麻烦？


    “不需要。”


    无情地拒绝之后，迟念再度将陆玖赶出了门外。


    不同于气的踢门的陆玖，迟念则开始享受美食。


    【大师是把陆玖赶出去了吗？】


    【咋不让陆玖留下呀？好歹有个帮手。】


    【俺也觉得，小红只是条蛇，又不会说话，大师不会觉得无聊吗？】


    【质疑小红的是些什么人呐？没听大师说小红陪她那么多年了吗？】


    【少对大师的决定指指点点！生气.jpg】


    迟念没有理弹幕，而是发放了第三个好运连连。


    “第三个好运连连已经发放，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加。”


    说罢，她继续埋头干饭。


    吃完饭后她终于抬头看了眼中奖者id：大姐一美。


    迟念眯了眯眼睛，这id好生熟悉！


    对方很快答应了视频请求，接通后，四个女孩子出现在屏幕中。


    她们似乎是在宿舍，身后是学校里的常见的那种上床下桌。


    宿舍？迟念想了起来，这不就是给她发私信说宿舍闹鬼的那个吗？


    当时她不以为意，可现在一看，她们的宿舍确实很不对劲儿。


    只见四个花季少年的女孩儿眼圈乌黑，面色苍白，她们被浓浓的阴气包围，看起来深受其害。


    见到迟念，她们立刻激动起来。


    “连到大师了！快”


    “快给大师说说！”


    “大姐口才好，大姐来！”


    一阵激动与商议之后，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大师好，我叫林玉，这三位是我的舍友赵静、何叶、陆楠楠。”


    “你们好。”迟念微微点头，“请问你们要算什么？”


    “大师！我记得您会驱鬼，我们宿舍闹鬼，您能帮帮我们吗？”林玉眼中充满期待。


    【闹鬼？宿舍闹鬼？妹子你们是不是湖工大学的？】


    “对！我是湖工的！”仿佛找到老乡一般，林玉赶紧道。


    【我也是湖工的，最近我们宿舍也不太平！我听说大师驱鬼不便宜，贡献一个天外飞仙，希望大师能帮帮我们！】


    【我也是湖工的！我也贡献一个！拜托大师帮帮忙！】


    【我也来！】


    水上飘送出一个天外飞仙。


    别玩了，下把也赢不了送出一个天外飞仙。


    招财猫猫头送出一个天外飞仙。


    ……


    一时之间，粉蓝色的特效在直播间接连亮起。


    迟念大概看了一眼，从大姐一美开始，她共收到了14个天外飞仙。


    赚钱是好事儿，可是她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送天外飞仙的水友有男有女，这就说明闹鬼的不单是一栋宿舍楼。


    她问林玉道：“湖工大有几栋宿舍楼？”


    “九栋，四女五男。”


    “请宿舍有异常的湖工大学生在后台私信我，发下你们的宿舍楼号。”迟念又道。


    不到一分钟，她就收到了近二十个id的私信。


    一眼看过去，有的是同一栋，有的是不同栋，却林林总总地将九栋楼全部囊括。


    同时，迟念搜了下湖工的平面布局图，看到那张图之后她微微皱了眉。


    男女宿舍楼之间离得最近的也有二十米左右，可这东西竟能在宿舍楼间来回窜，若非本事不小，就是有某种通道。


    如此看来，闹鬼的何止不单一栋楼，简直就是全校！


    看来，有必要亲自走一趟了。


    但安抚工作还是要做，她抬头看向屏幕，“林玉，把你们宿舍的状况描述一下。”


    “好！


    我们宿舍大概是四五天前开始出事儿的，一开始是东西莫名地掉到地上，后来是下水道有很长的头发。


    直到最近两天，每次我们去洗澡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勒着我们脖子。


    还有睡觉的时候，被子会无缘无故地蒙住我们脑袋让我们呼吸不过来！”


    林玉越说越害怕，她和自己的姐妹缩成一团，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迟念心中警铃大作，短短四五天，这东西力量越来越大，还起了杀心，若不及时解决，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大变。


    “方便让我看下你们宿舍的东西吗？”迟念又道。


    林玉当然答应，先将整体照了后，又慢慢地走过将所有物件一一照过。


    她们的宿舍整体是长方形，门口两边是洗漱间和卫生间，借着就是两个放衣物的大柜子，然后是四张床。


    再往里走，是另两个大柜子，最后是一个小阳台。


    就在林玉走到靠近阳台的大柜子时，迟念叫住了她。


    “这镜子是你们自己买的吗？”

 第39章 阴气久聚，镜开成门

    “镜子？”林玉看了眼贴在阳台门旁边的全身镜，“应该是学校统一配置的，有什么问题吗？”


    迟念表面不动声色，微微摇头，可心里已经清楚了一切。


    林玉面前的镜子阴气很浓，俨然已经成了“门”。


    镜子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就是“门”，可这门轻易不开，只有阴气久聚，才会将镜子变成真正的门。


    所以，各宿舍中的镜子应该就是那东西在各楼间穿梭的通道。


    “可以了。”迟念出声制止了继续走动的林玉，“不过是个有些凶残的调皮鬼，今晚我就去收了它，你们不用担心。”


    “真的吗？谢谢大师！”四个女孩儿连连感谢。


    【谢谢大师！】


    【今晚我们是不是就能睡个好觉了！】


    【明天终于能搬回宿舍了，开心！】


    土土土豆子送出粉丝灯牌*10。


    不挂科不挂科不挂科关注了主播。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关注了主播。


    ……


    不同于直播间水友的喜气洋洋，迟念却有些发愁。


    要想抓住那东西，首先就要把它逃窜的路给堵上，也就是要把所有镜门关住。


    法子倒是有，可是九栋宿舍楼那么多面镜子，仅她和丹缇两人要关到猴年马月去！


    也许要叫小七和八爷来帮忙了。


    念及此，迟念对直播间的水友道：“湖工的同学晚上早点睡觉，听到动静也不要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去做些准备工作。”


    令她没想到的是，刚关上电脑，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大师！仙女！神仙！你再考虑考虑！要不我晚上跟你一起去帮忙？求求你收容我一下吧！”


    闻言，迟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厉害的人偶师能同时控制大量人偶，且人偶不知疲倦，可以快速高效地完成人偶师布置的任务。


    若能得陆玖相助，关上镜子岂不是小菜一碟？


    迟念看了门外一眼，这可是陆玖自己送上门儿来的，不用白不用！


    她冷着脸打开门，“你怎么还不走？”


    见门被打开，陆玖又泥鳅一样往里挤，可惜迟念早有防范，她没得逞。


    陆玖哭丧着脸，“他们埋伏在周围，我想走也走不了！大师，你再考虑考虑呗！要是你不帮我，我陆家就要被灭门了！”


    “灭门？难道是方家？”


    陆玖惊讶地瞪大双眼，“你竟然知道方家？”


    闻言，迟念目光更沉。


    人偶师族下分陆、方两家，陆家善以活人为器，方家善操纵傀儡。


    百年前？又或千年前？她在人间游历时曾与两个人偶师结识。


    当时方、陆两家争得你死我活，她的朋友虽主和平，可其中一个作为方家人还是难逃陆家毒手。


    这也是她对陆玖没有好脸色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他们还没和解，如今反而是方家势盛，陆家逃难。


    不过灭门却不至于。


    也许陆玖不知情，但迟念却算出陆家还有一人流落在外，且这人，将是个大人物。


    只是眼下她不能放任陆玖被围攻，即便只是为了借她的能力关镜门。


    迟念淡淡地看了看周围，终于侧身让路，“进屋。”


    屋内，陆玖时而高歌时而起舞。


    迟念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活泼。


    迟念坐在沙发上，边画符边道：“我可以保你性命，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陆玖一个箭步冲至迟念身前，眼中满是星星。


    “一，不能住在我这里，去租隔壁的房子。二，我有需要时你需全力帮助。三，如非求助或者我叫你，不要来打扰我。”


    “啊？”陆玖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玩嘛！”


    迟念不为所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你可以拒绝。”


    “别别别！不就是三个条件嘛！我答应！”陆玖赶紧赔笑。


    “还有第四点。”迟念终于停下动作，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合作期间，不可背叛。”


    “当然！”陆玖拍着胸脯，“我陆家都是讲义气的人！”


    迟念深深地看她一眼，也许吧。


    一小时后，迟念将画好的符交给陆玖。


    “今晚我要去湖工抓鬼，你让人偶将这些符纸逐一贴在宿舍的全身镜上。”


    陆玖接过厚厚的一沓符纸，装出吃惊的样子，“这么多？”


    “需要多久？”迟念不跟她废话。


    见迟念如此无趣，陆玖瘪了瘪嘴巴，“半小时。要不是你把我最厉害的十个人偶打碎，就这点儿工作量，用不了十五分钟！”


    这是趁机抱怨呢！


    不过迟念可不是会给补偿的人，她再次选择了无视。


    将其余的符纸交给丹缇后，迟念便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等等！我怎么办？”陆玖有些紧张地拉住迟念。


    “当然是跟我一起走。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迟念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率先出了门。


    刚一出门，她便察觉到数道陌生气息。


    方家的包围圈缩小了。


    但迟念视若无睹，一如既往地锁门下楼，除了经过某棵树时状似无意地拨了拨眼前的空气，她没有任何特殊举动。


    迟念和陆玖离开后，四五个男人从角落鱼贯而出。


    其中一个满眼狠厉，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止不住地冷笑。


    “竟能破了我的线阵？迟念，我记住你了！”


    而已经上车的迟念却早将此事抛诸脑后，“师傅，去青鱼市场。”


    “啊？不是去湖工大吗？去青鱼市场干嘛？”陆玖满脑子问号。


    迟念淡淡瞥她一眼，“逛夜市。”

 第40章 丹缇?蛇妖?人形?

    青鱼市场是湖城有名的夜市。


    小吃摊、大排档、网红饭店皆聚集于此，除此之外，市场最南边的落河也十分吸引人。


    每当夜幕降临，河上常见来往大船，只要花五十块钱，就能坐上船晃悠一个来回。


    迟念负手而立，在河边默默站了许久，陆玖几乎要吃饱的时候，她才回到了座位上。


    “你刚才看啥呢？”陆玖吃得满嘴流油。


    “方家为什么追杀你？”迟念不答反问。


    “还能为啥？当然是为了我家的秘术呗！


    说实话，我真搞不懂他们，傀儡术多好？傀儡死掉他们自己又不受伤害，哪像我们，人偶碎了我还得疼一下！


    还有哦，以活人为器有悖天道，所以我陆家人丁凋零，他们明明知道还来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陆玖的语气有些怨愤，同时还带着些羡慕。


    若能让她选，她定会选择修行傀儡术而非炼制人偶。


    “还有呢？”


    “还有？没了吧？”陆玖狐疑地盯着迟念，“听你的意思还有别的原因，是什么？”


    迟念摇头，“随口一问罢了。”


    今时不同往日，不，即便能回往日，她也不会再做那种蠢事。


    “等等！你看你看左后方的那个，是不是方家的？”陆玖忽然压低声音。


    迟念点头，方家的人从头到尾都跟着他们，但此处是青鱼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能帮她们甩开方家人。


    “吃完了吗？吃完就走。”


    迟念给丹缇擦擦嘴，让他盘在自己肩头，而后起身结账。


    陆玖赶紧抓几根烤肉跟上，唯恐被落下。


    可她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迟念在直播中说了晚上回去湖工抓鬼，因此，她们虽然甩掉了跟踪的方家人，却没躲得过埋伏在湖工周围的方家人。


    迟念伸手挡住一个劲儿往前冲的陆玖，“没看见那么多傀儡线吗？”


    “傀儡线？”陆玖立刻躲到迟念身后，“哪儿？哪儿？”


    迟念汗颜，“傀儡线都看不到？你究竟是怎么躲过方家人的？”


    说到这儿，陆玖有底气了，“我人偶多啊！有它们给我探路呢！”


    呵，原来是个莽夫。


    迟念默默地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挡在她们面前的傀儡线隐隐泛着白光，这是傀儡师的生命之线。


    这种傀儡线与傀儡师的生命相连，同时，威力也比普通傀儡线大很多。


    真是给足了迟念面子。


    但是，这几根线白光很亮，一看就是修为不高的傀儡师。


    迟念伸出手掌放在身前，像是推起一堵无形的墙，轻易地就将无数傀儡线震断。


    进入校园后，迟念低声对丹缇说了些什么，丹缇立刻跳下去隐身黑暗。


    可陆玖还紧抓了迟念的衣服不放。


    迟念拍了她一下，“还不去干活儿？”


    “现在？方家人在附近欸！万一他们把我的人偶都绞碎怎么办？我的人偶碎了事小，关不了镜门事大！”陆玖抓她抓得更紧，似乎十分为她着想。


    “不必担心，丹缇已经去处理他们了。”简单解释一下，迟念便将陆玖的爪子扒拉开，“去干活儿。”


    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三个小伙子蹲在一起，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好痛啊，我都吐血了！原来生命之线断掉这么痛！以后再也不用了！”


    “她那么厉害，就咱们这三脚猫的功夫，拼了命也抓不到她啊！唉，回去又要挨训了！”


    “要我说，对付她干嘛？她可是来帮忙抓鬼的！我求之不得呢！毕竟以我这功力，只能发现镜子不对劲儿。”


    “打碎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几个小伙子没注意到这声音的源头，立刻点起了头。


    “当然打碎了，我可制止不了那东西！明喜，你没打碎？”


    被称为明喜的小伙子愣了愣，“叫我干啥？又不是我问你的。”


    三人顿觉背后一凉，机械地扭头看向一个方向，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男生正蹲在他们身后笑。


    若非他嘴里没有两颗尖牙，若非他又大又圆的眼睛不是竖瞳，他们一定会夸一个“帅”字。


    “蛇妖！”明喜大喊一声，立刻发动傀儡。


    可，仅仅一瞬，他的傀儡便化作了齑粉，而与他生命连接的傀儡线，也被对方捏在指尖。


    “方家，人偶师族下的傀儡师一支，每人都会修炼与傀儡师生命相连接的傀儡线，为控制活人做准备。


    若傀儡线被毁，傀儡师也将死亡，我说的可对？”


    明喜被吓得一动不敢动，“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刚刚不是才见过吗？你们可以叫我丹缇。”


    不错，来者正是丹缇。


    他受迟念之命解决掉这几个实力弱小的方家人。


    “你你你！你是那条蛇？”明喜震惊不已。


    但自己的生命之线被对方捏着，他不得不服软，求饶道：“我修为不高，傀儡线被迟念震断受了伤，跑不远的，你把我的傀儡线松开好不好？”


    丹缇歪着头弯起嘴角，抬起另一只手，那里捏着另外两人的生命之线，“不好。”


    把陆玖打发走之后，迟念就坐在校园中的长椅上等丹缇。


    不一会儿，丹缇带着垂头丧气的三人回来了。


    “阿迟，这就是那三个家伙。”


    “辛苦了。”迟念温柔地摸了摸丹缇的脑袋。


    “不辛苦！我继续去排查了，你好好审这三个小子！”丹缇在迟念手心蹭了蹭，恢复成蛇的模样，再次隐入黑暗。


    目送丹缇离开，迟念又成了那副冷淡的样子，冰冷的目光扫在三人身上，她冷冷出声：“你们都是方家人？”


    三个少年早就看过迟念的直播，这会儿还惊讶于迟念也会温柔呢。


    谁知，对方一下就变了脸，成了他们常见的大师模样。


    他们立刻瑟缩着点头，“是。”


    “名字。”


    “方明亮。”


    “方明喜。”


    “方明乐。”


    迟念一一看过去，方明亮块头较大，看起来经常健身。方明喜圆乎乎的，十分可爱。方明乐长得最秀气，比之其他两人也稍微瘦小。


    迟念收回目光，捏住三人的生命之线坐回长椅上。


    “敢截杀我？你们想死吗？”

 第41章 镜后鬼域

    “姐姐息怒！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方明喜哭丧着脸。


    “就是就是！我们知道姐姐来抓鬼开心的不得了呢！那些都是家里的意思，我们也是被逼的！”方明乐赶紧附和。


    “就是！我现在都痛得用不上力呢！大师，不！仙女姐姐，你先把我们的线还给我们好不好？”方明亮也哀求道。


    “你们是这里的学生？”迟念扫了三人一眼。


    三人忙不迭地点头。


    “想活着吗？”


    三人又连连点头。


    迟念把三人的生命之线攥在手里，“能控制多少傀儡？”


    三人脸上多了些羞愧，异口同声道：“两个。”


    “两个？”迟念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看上去天赋还不错啊，怎么会这么菜？


    可她转念一想，现在早不同于以前，哪儿有那么多时间修炼？


    “罢了，控制傀儡代替你们回宿舍掩人耳目，至于你们，与另一个傀儡一起去宿舍楼以外的地方排查，一旦发现门，立刻销毁。”


    迟念把生命之线收入口袋，毫不客气地对三人发号施令。


    “姐姐，我们不行的！”方明乐为难道：“学校有监控，我们会被发现的！”


    “不会隐身？”


    三小又是非常默契地摇了摇头。


    迟念皱了皱眉，人偶师本体能力弱，无论陆家还是方家，武力和隐身都是基础必修课。


    怎么这三人竟连隐身都不会？


    “那你们会什么？”


    “干饭！”三人一如既往的默契，乐呵呵地喊出了这两个字。


    迟念嘴角抽了抽，她只觉得胸前憋着一口气，几乎要喘不上来。


    良久，她终于平复情绪。


    “没关系，我施法隐去你们的身形，你们从前门开始排查，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需得保证在午夜前没有遗留之门。”


    说罢，迟念就要动手。


    “等等！”方明喜再次制止了她，“姐姐，我家大人马上就要来了，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帮你，非削了我们不可！”


    迟念看他一眼，指甲在食指指尖轻轻一划，黑色的血珠立刻涌出，她甩出三滴，分别至三人眉心，黑色的血珠与三人融为一体。


    随后，拇指再轻轻一抹，伤口立刻消失。


    “我的血能掩盖你们的气味，若你们遇险，我也能立刻觉察出手相救，还有问题吗？”


    三人连连摇头。


    倒不是真的没有问题，而是他们觉得，但凡他们再多说一个字，面若冰霜的迟念能立刻将他们的生命之线化为齑粉。


    小命儿被人捏着，不敢说一个不字！


    十一点半。


    陆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迟念！完成了！符都融进去了！”


    “可留下那扇了？”


    “留了留了！我办事儿你放心！”陆玖拍拍自己，自豪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为啥要留一扇呢？全部关掉不就好了？”


    “我要进去。”


    “啥？”陆玖惊呼出声，“进里面？”


    迟念扭头瞥她一眼，似乎不满她的大惊小怪。


    “不是，你真要进去呀？那扇门后面是啥你都不知道！”陆玖不大放心。


    “能是什么？不就是一群鬼吗？”迟念不甚在意。


    “一群？那你更不能去了！要不……”陆玖狠了狠心，“我进去帮你！”


    “你？”迟念挑了挑眉，“你还是算了，我怕我进食的样子吓到你。”


    进食？陆玖瞳孔猛缩，难道那天看到的幻象是真的？


    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陆玖情不自禁地退了两步，再不敢作声。


    迟念也不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快十二点，丹缇终于回来。


    迟念却眉头不解，那三个小鬼呢？明明说好让他们赶在十二点前回来的，莫不是出了意外？


    可她并未察觉到他们有危险。


    也许是没有注意到时间，或者是找到了方家人临时脱逃，罢了，不等了。


    迟念收回目光，如法炮制地将一滴黑血点入陆玖眉心。


    “方家人不会察觉到你的气息，鬼也不会，见到他们无视就好。不要靠近那扇门，在外等着，等我出来后一起离开。”


    说罢，迟念带上丹缇就往那扇门去。


    走了两步，她终究放心不下。


    “有三个方家人分别叫做方明亮、方明喜、方明乐，若他们回来，让他们和你一起等。记住，你们之间不要动手。”


    交代完之后，迟念终于放心地走向那扇未关之门。


    留下的这扇在一栋一层的101房间，这屋里并未住人，而是放满了桶装水。


    学生需要买水时，宿管阿姨就会将门打开。


    但不难看出，这是清空宿舍专门留出的房间，因此这里亦有作为“门”而存在的全身镜。


    这里没有人气，且阴气浓郁，镜中的画面几乎扭曲。


    迟念轻轻地将手触上镜面，一片冰凉。


    将自己的气息发散后，镜面立刻泛起阵阵波纹，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迟念收回手掌径直走入，踏进门的一瞬间，安静变为死寂，昏暗变成阴湿。


    施法将门从内部关闭，迟念才静静地打量周围。


    这里与曾桃施展的幻境非常相似，不过，曾桃的是幻境，而这里，是真实存在的鬼域。


    还是湖工的环境，只是所有的墙壁斑驳脱落，墙角甚至有腐烂发臭的苔虫。


    迟念推门走出房间，外面亦是阴气浓郁、怨气漫天，不过，却时有笑语传来。


    这倒罕见。


    迟念好奇地去寻那笑声，走了几分钟，终于在宿舍楼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四个女孩儿正蹲围成一个圈儿，笑着对地上的东西议论纷纷。


    “这根长得最难看了！还是扔掉吧！”一个女孩儿举起某个东西仔细看了看，颇为嫌弃地将它扔到一旁。


    “难看是难看，可把它扔了，小玲不就没得用了吗？你呀！真调皮！”另一个女孩儿笑着打她一下，起身就要把东西捡回来。


    可转身之后，她愣住了。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


    迟念与她对视几秒，后低头看着飞到自己脚边的东西，那是一根手指，右手的食指，因常使用，指尖的部分微微朝一旁弯斜。


    她蹲下将那根手指捡起来，递给站起来的女孩儿，“你在找它吗？”

 第42章 尸体?这只是我的玩具

    “谢谢。不过，你看着面生？”女孩儿眉眼弯弯，甚是可爱。


    可那笑颜之下，是不可忽视的敌意和杀气。


    与此同时，其他三个女孩儿也纷纷围了上来，眼中无一不是好奇。


    但她们似乎将迟念看作了一个新玩具，颇有玩味地打量她全身上下。


    迟念视而不见，若有若无地散发鬼气，面不改色道：“我是刚死的，看见有扇门就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女孩儿笑意更甚，“怪不得看你面生，你是怎么死的？”


    “霸凌，造谣，我受不了，自杀的。”迟念低低垂下眼眸，似有无尽委屈。


    听到这句话，四个女孩儿的笑容僵在脸上。


    尤其是来捡手指那个，周身怨气大起，脸渐渐变得黑青，竟是四个当中力量最强的厉鬼。


    她怒不可遏地狂笑，“无知！愚蠢！该死！”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看准了宿舍楼某处。


    那里是一扇门，她想出去杀掉霸凌者泄愤。


    却，无法前进。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搭着一只手，明明只是搭着，她却无法前进。


    她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是这个新来的。


    迟念无觉不妥，偏头看她，眼中是好奇，“同学，我叫迟念，可以告诉我你们刚刚在看什么吗？”


    “我……”女孩儿刚想发火，却觉得一股凉气遍布全身，怒火顿时消散。


    她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软下声音，“我叫白晶，我们在看玩具。”


    “玩具？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儿吗？”


    迟念并无恳求之色，只是一一扫过她们的眼睛，她们便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可以。”白晶主动牵起迟念的手，带着她蹲到玩具前。


    这是具男性尸体，许是被四姐妹玩了太久，他的眼珠、舌头和身上的器官都不见了踪影。


    甚至皮，也被规整地剥了一半。


    迟念诧异这里竟会有真实的尸体。


    据林玉所讲，怪异事件发生了四、五天，也就是说镜化成门不过一周，而这一周内没有男性失踪。


    迟念看向白晶，“这玩具，你们玩了多久了？”


    “好久了！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可以跟我一起玩儿，这是我的玩具哦。”白晶笑答。


    “你的玩具？”迟念微一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白晶的笑容再次僵硬，她松开迟念，看着那尸体怨气涌起，“是他害死了我，所以，他是我的玩具，我要让他承受所有我受过的痛苦！”


    “他对你做了什么？”迟念轻轻地拍打她的背，安抚她。


    丝丝凉气浇灌白晶，她逐渐稳定下来，回忆那段往事时，她眸中全是悲伤。


    “他是我同学，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人，没想到我拒绝他的表白后，他竟造谣诋毁我。


    说什么我表面清高，其实是出去卖的，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只是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


    直到一个陌生人加我给我转账，我朋友才告诉我那些谣言的内容。


    我气不过，就去质问他，没想到他又说我是去勾引他！


    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惊动学校领导。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雨，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发现我的伞不见了，这时候他出现了，他说他已经被批评过，向我认错，还在表白墙做了实名澄清。


    我一时心软，答应他送我回去，没想到，他毁了我，还拍了视频转给别人。”


    说到这里，白晶眼里全是绝望。


    迟念沉默不语，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恶意往往来的莫名其妙，不同在于，有的人能克制，而有的人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忽的，白晶看着迟念笑了起来，“然后我就跳楼了。可是我死后什么波澜都没有掀起，仿佛死掉的是只蚂蚁。


    我不甘心，拼命地逃避鬼差，意外来到这里后，姐姐可怜我，帮我把这个贱人抓了进来。


    迟念，你也可以求姐姐帮忙。”


    姐姐？迟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里果真有别的鬼魂。


    这四个女孩儿中白晶最强，但以她的能力远远做不到化出鬼域，甚至无法在门之间任意穿梭。


    迟念又看向其她三人，她们也是因霸凌而死。


    早在看到她们的第一眼，迟念就看了出来，所以她才会编出那样的理由博取同情。


    她装出悲伤的模样，摇头道：“没用的，他家里很有钱，我掰不过他的。”


    “傻！”白晶心疼地握住迟念的手，“人都死了，还会怕钱财权势？门再次开启，这可是报仇的好机会，姐姐一定会帮你！走，我带你去找姐姐！”


    迟念感激地点头，“谢谢你，白晶。”


    与此同时，域外人间。


    明亮擦了把头上的汗，有些抱怨道：“平时没觉得，现在才发现体育场的更衣室镜子那么多！累死了！”


    “我才是最累的好吧！我忘记自己的傀儡被那条蛇毁掉一个，只能自己巴巴地跑，今晚跑这么一圈儿，我能瘦二十斤！”明喜也是满头大汗。


    “不好！已经十二点十分了！”明乐喘着气儿看一眼手表，立刻惊恐地喊了起来，“快！大师要我们十二点之前回去的！”


    比起生命之线，这点儿累算什么？三人立刻向迟念所在的长椅狂奔。


    出了体育馆就是田径场，过了田径场就离迟念所在地不远了！


    三人铆足了劲儿，小陀螺一样向前冲。


    眼看就要出了田径场的铁门，为首的明亮忽然“诶呦”一声被弹了回来。


    他身后的明喜明乐二人来不及躲闪，直直地被绊倒并压在他身上。


    “疼死了！”明乐揉着脑袋，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方明亮！你能不能小心点儿？连累我们两个人摔倒！”明喜使劲儿锤了身下人一拳。


    “最惨的是我好吧？你们赶紧起开！我要被你们压死了！”明亮痛苦地挣扎，想把他身上的一坨肥肉挪走。


    就在这时，一双鞋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啊！鬼呀！”明亮惊恐地大喊一声，立刻释放傀儡进行攻击。


    那双鞋立刻被攻击得飞出很远。


    同时，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诶呦！我的屁股！这是哪家的小孩儿这么不知道尊老爱幼！”

 第43章 专吃罪孽深重的厉鬼

    明亮明喜明乐三人再次被罚站成一排。


    明喜低声嘟囔，“不是隐身了吗？这个臭老头怎么能看见咱们？”


    他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拍上了他的后脑勺。


    “臭小子！说谁是老头？我昨天才过了三十三岁生日！”


    明喜吃痛，委屈地看着眼前人。


    这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但是双鬓有两缕白发，就连胡子都是花白。


    因为那白发和胡子，他才称呼眼前人为老头，啊不！爷爷！


    没想到，他才三十三？


    似乎察觉到了明喜的打量，道士把胡子撕开一个小角，嘚瑟道：“贴的！年轻着呢！”


    解释完自己的年龄，道士才恢复严肃，“说说吧，你们明明是人，身上怎么会有鬼气？”


    三个小明诧异地对视一番，鬼气？不是隐身吗？


    于是乎，他们默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道士傲娇地冷哼一声，“那我就破了你们的法，看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说着，他就要动手。


    “哥！年轻大哥！帅气大哥！”明乐赶紧制止，“别呀，这是一位大师帮助我们隐身的，跟鬼气没有关系！您是不是看错了？”


    隐身？还是帮别人隐身？道士心中十分惊讶。


    他修炼这么多年，隐身符还没学会呢！哪儿来的大师这么厉害，都能帮别人隐身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会隐身，今晚这事儿可就好办了！


    “咳！”道士捏着假胡子细细打量三人，“半夜三更的，那个大师为什么帮你们隐身？是不是做坏事儿？”


    “不是不是！”明喜赶紧摇头，“学校闹鬼，我们是帮大师关镜门的。”


    “胡说！你们这仨这小屁孩儿能感应到门？”道士一脸不信。


    “真的！我们是方家人。”见对方不信，明喜只好说出真实身份。


    方家傀儡师？道士心中窃喜。


    隐身，有鬼气，还能控制傀儡，岂不是上天给他派来的帮手？


    看来这次的钱，他是唾手可得啊！


    鬼域。


    迟念没有察觉到三个小鬼有危险，以为他们已经跟陆玖会合，便放心地跟着白晶去找所谓的姐姐了。


    只是，不太顺利。


    离开宿舍楼刚拐个弯儿，阴风吹过，一只凭空出现的爪子忽然袭向迟念。


    她立刻躲闪，可脸部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见状，白晶怨气大起，黑长的发疯长，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对方，“吴翔，你敢对我们动手？”


    “不是说了不许从这里走吗？你过一次我就动一次手！”被称为吴翔的鬼魂十分嚣张地亮了亮自己的爪子。


    可这一亮，双方都呆住了。


    血？


    白晶猛地看向迟念，她脸上的伤痕竟不见了？


    这完全不是一个刚死的鬼魂所拥有的自愈能力！


    她后退两步，试探道：“你怎么会流血？”


    迟念烦躁地皱了皱眉头，她十分不爽这个吴翔。


    本可以顺顺利利地找到那个大鬼并歼灭，却被这忽然冒出的无理取闹的东西坏了计划。


    不许从这里走？好一个霸王条约。


    悲伤的表情立刻被狠厉取代，迟念发力虚抓，瞬间就将五个挣扎的灵魂紧紧捏在手中。


    “丹缇！”


    赤蛇兴奋地顺着迟念的胳膊直奔她手心，“吴翔，可以吃吗？”


    “不可。”迟念将灵魂放在丹缇的鳞片后，“他也是霸凌受害者，待找到罪孽深重的厉鬼再让你果腹。”


    丹缇耷拉了脑袋，悻悻地重新回到迟念肩头。


    “再忍忍，这儿一定有吃的。”迟念知他心里难受，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丹缇吐吐信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般靠在迟念耳旁。


    正要再安慰他几句，拐弯处忽然飘来一个男鬼。


    他看到迟念愣了一愣，狐疑道：“你是？”


    “刚死的，不小心进来这里。白晶说要带我去找姐姐，结果路过这里的时候她们四个和吴翔打起来了。”迟念立刻调整，说谎不打草稿。


    “妈的！又打起来了！”对方唾了一口。


    但他却不好糊弄。


    他警惕地审视迟念，“除了姐姐那儿，所有的门都被关了，你是从哪儿进来？”


    竟然还有遗漏的门？！


    迟念暗道不好，她不知道那扇门通往何处，给那“姐姐”逃了事小，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她必须先找到那扇未关之门！


    而能带她找到那扇门的，也许就是面前这只男鬼。


    他死的时间不长，大概两三年，他因论文被人抄袭导致自己无法毕业，一时想不开才自杀的。


    这是第一个突破口。


    迟念茫然地摇摇头，“我在捡我的论文，结果有人要抓我，我还没答辩怎么能跟他们走呢？我一直跑一直跑，不知怎的就来了这儿。


    见到白晶之后，她说我已经死了。”


    果不其然，听到论文二字，对方晃了晃神。


    “你……还记得什么？”


    看到有效果，迟念继续道：“老师说丽丽跟我的内容一模一样，他大骂了我一顿，让我重写，可是，那都是我自己想的。”


    “畜生！”对方咬牙切齿骂道：“我这就去帮你把抄袭的人给杀掉！”


    “喂！”迟念叫住对方，怯怯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叫我张庄就行，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张庄猛地踢了脚旁边的墙，转过身背对着迟念，“算了，我也是口嗨，所有人都要见过姐姐，先跟我走吧！”


    “张庄，我真的死了吗？”


    张庄顿了顿，“嗯。”


    “我不想报仇，我想见见我爸妈，你能帮我出去吗？”迟念的语气带着些悲伤。


    当然，也是装的。


    这是第二个突破口。


    迟念看出了他对父母的思念，利用这一点，能再减他的戒心。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张庄紧握的拳头。


    良久，张庄终于道：“除非取人性命，否则姐姐不会允许出去。”


    原来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被允许。


    迟念微微抬眸，试探对方的底线，“我想偷偷跑出去，张庄，你能帮我吗？”


    “不能！”张庄扭头瞪了迟念一眼，“走不走！”


    迟念装出害怕的样子，赶紧跟上去。


    她盯着张庄的后脑勺暗暗思忖，这是个面恶心善的鬼，方才的“不能”二字不是拒绝，而是提醒。


    他的语气里分明带着恐惧。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迟念，在鬼域，不可妄言。


    至于害怕的对象，应是那位姐姐。


    从白晶和张庄的话中可以看出，那位姐姐应是鬼域最强的，是所有鬼的头儿。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张庄忽然停了下来。


    他扭头严肃地交代一句，“从现在开始，不问不说。”


    迟念看了眼前方的路，是与宿舍区挨着的的校内主干道，过于浓郁的阴气凝成实质，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庄率先踏入，身影立刻消失。


    迟念暗中施法使肉体免于阴气的侵蚀，才踏入了那灰雾中。


    与她所料不同，眼前竟是一片明朗。

 第44章 金光对阵鬼气旋涡

    “新鲜的两脚羊！这位小娘子，要不要来点儿？”


    说话的是个屠夫，古代人的装束，身前的糙布大围裙满是污渍和血迹。


    但他很瘦，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肉，只从那宽大的围裙来看，他曾经胖过。


    只不过后来饿死了。


    他这话是对迟念说的，边说，边用手里的大刀在面前的肉上左右虚切两下，似乎是在展示肉质的鲜美和他熟练的刀工。


    迟念没搭话，只看了眼他刀下的肉。


    是人的大腿，用刀从中间劈开，摊在案板上。


    “荷包嘞荷包！郎君，给这位小娘子买个荷包吧？”


    刚走两步，又被一个大娘搭话。


    这位大娘倒不是饿死，而是将肉从身上剜下，失血过多而亡。


    她的衣服破烂不堪，每一处都是用刀划开，从衣裳的破碎处隐隐可见里面的刀痕和伤口。


    张庄似乎早已习惯，不理大娘的话，目不斜视、大跨步地向前走。


    并非所有人都是古代人的装束，有人着中山装、西装、旗袍、运动衣、连衣裙等。


    但有一点有趣，所有人都是紧紧挨着。


    古代人与近代人挨着，近代人与现代人挨着，没人觉得奇怪，也没人嫌弃拥挤。


    且从他们的行为看，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特殊的循环。


    迟念默默地解读他们的一生，才发现，他们所为之事，皆是死前最在意之事。


    比如这位穿西装的，他点头哈腰，不停地作着保证，“您放心，我一定把东西给您带回来。”


    他是个小混混，因未能把东西带回而被老大杀害。


    比如这个穿旗袍的，她怒视迟念，嘴里不停喊着：“你出卖了她，背叛了我们！”


    她是个普通妇人，与一位被追捕的同志换了衣服，只为帮她逃走，可惜被出卖，自己也丢了性命。


    比如这个打扮潮流的大学生，不停重复着，“他才是骗子，我不是！”


    他是个家境不错的大学生，进入学生会后动用私权，把一位家境困难的学生的助学金收入囊中，被举报后遭到老师批评和同学责备。


    上一秒还被拍马屁，下一秒就被孤立，巨大的反差碾碎了他的玻璃心，一气之下吃了安眠药。


    没想到，真的没救活。


    再比如他旁边这个灰头土脸的孩子，小孩儿的双眼清澈单纯，“我要找我娘，我娘在哪儿？”


    迟念心思微动，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蹲在小孩儿面前。


    “你是谁呀？你娘叫什么呀？姐姐帮你找。”


    小孩儿怯怯地退了半步，眸中布满恐惧，“你真的是来帮我的吗？”


    迟念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状，小孩儿才壮着胆子道：“我娘是陈家村的王氏，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陈家村……”迟念仔细想了一下，有些疑惑道：“湖城似乎没有陈家村吧？”


    小孩儿眼中含了泪，着急地伸出小手，“有的有的！”


    “好！有！我们去找姐姐，让姐姐帮你找娘！”迟念顿时心软，抬手就抓住小孩儿的手，想安抚他，也想带他走。


    不料，碰到他的一刹那，小孩儿忽然化为青面厉鬼，紧紧抓着迟念就要将她生吞入腹。


    “啊！”


    迟念尖叫一声，惊恐地甩开他的小手，却发现眼前仍是那个无辜单纯的小孩儿。


    他怯怯地看着迟念，“我要找我娘，我娘在哪儿？”


    “你不是唔！”就在迟念大声控诉的时候，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抬头一看，是去而复返的张庄。


    张庄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她的双眼。


    迟念这才发觉了周围的异样。


    方才如闹市般的主干道，此时却是寂静无比。


    她眼珠子微微转动，就见所有人都呆在原地，齐刷刷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屠夫看待两脚羊一样。


    她赶紧收回视线，微微颤抖地看向张庄。


    张庄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随后缓缓地摇头。


    迟念终于想起了他的告诫：不问不说。


    她慌乱又害怕地微微点头，捂住她嘴巴的大手这才慢慢松开。


    似乎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张庄将她扶起来后，紧紧攥着她的手，更加大步地朝前方走去。


    直到出了这片闹市，重新回到破败的校园，张庄才松开了她。


    “不是说了不问不说吗？”张庄眸中全是怒气，“你差点儿就害我们被生吃了！”


    “对……对不起，我以为……那只是个集市。”迟念愧疚又后怕地低下了头。


    “集市？我们已经死了，你觉得这里会有正常的集市吗？告诉你，那里全是这片土地的冤魂。


    知道他们为什么靠那么近吗？因为他们的尸体都被乱扔在一起！


    他们死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要真发起火来，姐姐都制服不了！”


    张庄怒气不减，可事情已经过去，当务之急，还是带这个新来的去见姐姐才行。


    “算了，快走吧。”


    “嗯。”迟念赶紧跟上。


    走了几步，她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那里仍是灰蒙蒙一片。


    百年厉鬼？不过是那只吞安眠药死掉的鬼，幻化出的幻境罢了。


    既然他喜欢玩儿，她就配合一下。


    不过看张庄的模样，他似乎十分坚信那里都是强大的厉鬼，甚至说出“姐姐”都制服不了这种话。


    这位“姐姐”竟能容忍至此，看来集市幻境中的鬼与“姐姐”关系不错啊。


    “还看！”察觉到迟念的目光，张庄低声呵斥。


    迟念立刻转头，又成了那副害怕的慌乱模样，“不了，不了。”


    张庄叹了口气，大踏步地前进。


    看着张庄的背影，迟念再次恢复冷漠。


    他去的方向似乎是体育场，难道他口中的那位姐姐在体育场？


    门呢？门也在体育场吗？


    若她记得不错，方家三个小子的搜查范围就包括体育场，他们没能准时赴约，该不会是误闯进来了吧？


    途径那条熟悉的长椅，迟念情不自禁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若是误闯进来，他们被隐去身形且身上有鬼气，不会遇到危险，也就无法让迟念察觉。


    这倒是符合逻辑的一种可能。


    可若真是如此，没准儿他们正在那位“姐姐”身旁瑟瑟发抖，还是尽快过去看看为好。


    迟念念头刚落，忽觉阴风狂作。


    啊——


    一阵凄厉的声音随之响起。


    抬头一看，眼前的田径场竟闪起了金光，金光上方，是浓重的鬼气聚成的旋涡。


    道家的除鬼符阵？


    迟念微微颦眉，竟还有别人闯了进来吗？

 第45章 门不是我关的，但鬼我要抓

    “姐姐有危险！”张庄紧张地看向田径场。


    可他没有立刻动。


    他紧紧抿着嘴，似乎有些疑迟。


    “张庄，你也想离开吧？”迟念看着他，轻声发问。


    “你……”张庄眼神有些复杂，他无意地向后瞥了一眼，忽然变得严肃，大喊道：“快！姐姐有危险！”


    说罢，便拉着迟念一起跑向田径场的方向。


    迟念未回头看，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四面八方奔来的鬼魂。


    约有二十多个，而他们的身后，就是制造出集市幻境的那只。


    她看了眼张庄，后者明显是看到集市幻境鬼才故作严肃地前去救援。


    看来张庄认识这只鬼，并且有些怕他。


    那张庄是否知道集市只是幻境呢？


    “门是梳妆镜，在田径场。”


    凄厉的鬼嚎不断，可迟念还是听到了张庄的这句话。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张庄，是攻心计起作用了吗？他竟告诉她如此机密的事情？


    又或者，他只是在骗她？在这危急关头仍不忘试探她？


    迟念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金光中心。


    无论是什么原因，情况都不会超出她的掌控。


    田径场，金光中心。


    胡子花白的老道身形颤抖，咬牙切齿道：“这鬼也太厉害了！不止钱赚不到，恐怕小命儿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的指尖夹着一张符纸，可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


    “大师，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收鬼轻而易举吗？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宁愿被家里人发现也不跟你下来！”明喜抱着他的大腿瑟瑟发抖。


    不错，这老道其实就是那位三十三岁，但粘了花白胡子的道士。


    “你还说！要不是你紧张地惊动了看守的小鬼，我们会这么被动吗？女鬼看不见你，赶紧放傀儡攻击啊！”老道甩了甩腿试图把明喜甩下去。


    可明喜抱他抱得更紧，“大师，我忘记告诉你我的傀儡毁了，手头没有能用的。”


    “什么？”老道只觉双眼发晕，他甩了甩另一只腿，“你们呢？你们的也不能用？”


    明亮和明乐也抱得更紧了些，“能！可是我们害怕！”


    “你们怕个毛线啊！”老道大吼一声，再次祭出一张黄符，“你们隐身的，他们看不见你们仨！而且你们身上有鬼气，他们也闻不到！赶紧给我偷袭去！”


    三小只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忽然，明喜眼前一亮，他指着一个方向道：“大师！”


    “又叫我干嘛？你们赶紧……”老道话没说完，忽觉两腿一轻，低头一看，三小只竟然临阵脱逃了！


    他气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靠不住的方家人！”


    他却不知，明喜口中的大师并非是叫他，而是唤迟念。


    明喜正害怕着，忽然看到迟念往这边儿跑了过来，他心中当即涌起希望，拉着自己的两个伙伴就弃暗投明了。


    “大师！呜呜呜终于找到你了！快救救我们！”


    迟念正专注地观察那场对决，忽然听到熟悉的哭喊声，视线略一偏移，才发现是方家的三小只。


    “大师！”


    三小只齐刷刷地抱住她的大腿，“大师你一定要救我们出去呀！”


    “怎么了？”跑出去几步的张庄发觉迟念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迟念挪了挪腿，挪不动。


    她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你得换个地方了。”


    “什么？”张庄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可不待他想清楚，便失去了意识。


    迟念将张庄的魂魄放在丹缇的鳞片后，又将三小只拖起来，“别哭哭啼啼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是那个老道士！他把我们带到田径场，然后我们稀里糊涂地就掉下来了。”方明亮指了指金光中心。


    果真是道士，迟念看了眼那金光，想来这道士有些本事，竟能勘破她施的法。


    不过既然他们是从田径场的门进来，那他们就一定知道那扇门的位置。


    迟念看向三小只，“你们是通过那道遗留之门下来的，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那儿！”明乐指了指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我还撞到旁边的栏杆了呢！”


    迟念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正是田径场草地的最外围，与体育场的入口挨得最近的地方。


    “我知道了。没有鬼能看见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等阴气散去的时候来田径场找我。”


    “好！我们这就藏起来！”三小只异口同声道。


    “等等！”明喜只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脑海里若隐若现，可这阴风吹得他脸疼，实在顾不得细细回忆，“快跑！”


    “方明喜你是不是有点毛病？一会儿等等一会儿快跑的！”明亮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子。


    “就是！”明乐也踢了他屁股一下，随后颇为嫌弃地拉着两人拐了个弯儿，“诶呀这边儿！”


    看着三个活宝的背影，迟念忍不住摇头。


    心态乐观也是种本事。


    她转身看向田径场中央，所有的鬼魂都聚于此，那金光几乎要看不见了。


    “丹缇，去找那面镜子，我来拖延时间，顺便救那个道士。”


    闻言，丹缇立刻跃到地面朝镜子所在的位置游去。


    迟念则继续往田径场中央去，她向两股力量中间轻轻一挥，力量失衡，庞大的力量瞬间将双方震开。


    阴气四散，又以极快的速度凝聚，一个梳着齐刘海儿的可爱女孩儿随之出现。


    她咯咯地笑着，“好强的力量，是你关了我的门？”


    “不是。”迟念这次可没有说谎，毕竟关门的是陆玖的人偶，而不是她。


    “骗我？若不是你，你怎么会进来这里？”女孩儿不信。


    “随你信不信。我来这里是抓鬼的。在湖工宿舍楼作乱的，是你吗？”迟念面无表情地对上女孩儿的视线。


    不止女孩儿，就连瘫坐在地上恢复体力的道士都愣住了。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抓个毛线的鬼！你要不要这么老实？撒个谎能怎样！”


    迟念颦眉，不爽地看向那人。


    “怎么？你不是？难道你是来旅游的？”

 第46章 你有怨，我帮你，他有怨，我自然也帮他

    老道一下从地上跃起，“你你你！狗咬吕洞宾！”


    迟念眉头一挑，“老道，你是吓傻了吗？怎么连自己都骂？”


    “礼貌！知不知道礼貌！叫我秋大师或者元明大师！我可年轻着呢！”秋元明愤愤地为自己辩解。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惊喜道：“你就是那三个小鬼口中的大师迟念？”


    迟念微微点头，“有何赐教？”


    “太好了！”秋元明换上一副笑脸，躲在迟念身后，“听说你很厉害！要不你帮我把这些鬼收了，钱分你一半儿！”


    “钱？”迟念有些疑惑，“什么钱？”


    “你不是陈辉请来抓鬼的？”秋元明惊讶地看着她。


    “陈辉——”


    不待迟念细细询问，可爱的齐刘海女孩儿忽然凄厉大喊。


    同时，她身上怨气成倍增长，瞬间变成青面的红眼獠牙厉鬼，过去一把掐住了秋元明的脖子。


    “陈辉！他在哪儿！”


    秋元明反应很快，立刻祭出最后一张黄符，金光大作。


    女孩儿左臂被金光烧得冒烟，可她不为所动，仍厉声质问，“陈辉在哪儿！”


    “咳！放……放开！”秋元明拼命拍打脖子上的手。


    秋元明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看他就要窒息而死，迟念终于出了手。


    迟念捏住女孩儿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甩开，冷声道：“陈薇，你还想再添罪孽吗？”


    陈薇呆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叫陈薇？”


    “我不仅知道你叫陈薇，你和陈辉间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你是鬼！你身上有鬼气！”陈薇防备地看着迟念。


    迟念并不回答，反而道：“我专解怨鬼之冤，我会帮你。”


    “呵，骗子！你分明和这臭道士是一伙儿的！”陈薇不信，抬起爪子般黑长的手就朝迟念袭去。


    “快跑！”


    迟念静静站在原地没动，她嘴唇微动，陈薇周围立刻浮现出黑金符文，如牢笼般将她困在其中。


    顿时，陈薇痛苦地呻吟起来。


    不待迟念劝说，她忽觉周边鬼气流转起来。


    抬眸一看，竟是那二十多个鬼魂蜂拥而上，妄图将她撕碎。


    她岂会恐惧这些小鬼？虚空一抓，手心便多了二十多个灵魂。


    彼时，只有一只鬼还是自由身。


    远处唯一的黑影，正是幻化出集市的那只鬼，陈锦。


    但迟念没有对陈锦出手，反而看向陈薇，“这符文会灼烧灵魂，你的罪孽越深，它的威力就越大。


    照你的罪孽程度，一炷香之后，你会灰飞烟灭，而你的冤仇也将永远埋葬。”


    陈薇不死心，拼尽全力挣脱牢笼，可终究无功。


    一旁的秋元明早已傻了眼。


    他倒是听说这是个厉害的大师，没想到她的实力竟恐怖如斯，眨眼的功夫就能把鬼魂收服。


    就连那个厉害的女鬼也被她困了起来。


    不过，远处的那个她怎么不一起抓了？那只漏网之鬼的眼神怪吓人的。


    秋元明小心翼翼地凑到迟念身旁，“大师，远处还有一个呢！你把他抓喽，我就帮你审问这个女鬼！”


    迟念偏头看向秋元明，“陈辉给你多少钱？”


    秋元明没想到迟念还记得这回事儿，眼珠子一转，回道：“十万！你帮了大忙，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迟念离他远了些，“陈薇说得没错，你果真是骗子，十五和十都分不清么？”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秋元明也不恼，只讪笑道：“被你发现了，这样，分你八万，如何？”


    迟念睥他一眼，别说八万，八块都不一定能拿到。


    但她没有点明，而是眼神略过秋元明直直看向他身后。


    丹缇回来了。


    丹缇一个甩尾，一面小巧的梳妆镜就落入迟念手中。


    “这是那扇门！”秋元明兴奋大喊。


    迟念这时倒是肯正眼看秋元明，可她存了坏心思。


    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她轻轻一推，便将秋元明推回了现实世界。


    与此同时，方家的三个小子见鬼气散开，也来寻迟念了。


    迟念如法炮制，吩咐他们一句让他们看着秋元明，也将他们推出了镜中鬼域。


    将无关人员清走，她才解开陈薇的囚笼。


    “疼吗？”


    迟念话音刚落，陈薇便再次运气以鬼气化为利刃，向迟念挥去。


    可她在符文中受了太久的灼烧，鬼气堪堪凝成，便四散开来。


    “疼吗？”迟念依旧是这两个字。


    陈薇虚弱地支撑着站起来，恨恨地看着迟念，“你这是什么意思。”


    “诚意。”


    “诚意？”陈薇嗤笑，“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


    “我的实力呢？”迟念一针见血，“你被困三十年，可见过比我更厉害的人？又或者，之前可有人如我一般，是来帮你？”


    陈薇冷笑，“谁知你是不是道貌岸然。”


    迟念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陈薇这种陈年老鬼是最难说服的，偏偏她不擅长动嘴皮子。


    耳听不如眼见，她将自己对曾桃的记忆直接输送给了陈薇。


    “你……真的会帮鬼？”陈薇不可置信。


    “你已经看到了。”


    “可是，我和她不一样，我手上的鲜血太多，不可能得到饶恕。”


    “种因尝果，这件事上我确实帮不了你。但是，我能让你见到陈辉。”迟念蹲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思忖良久，陈薇缓缓将手放了上去，“我姑且信你！”


    “不着急，离开之前，先解决他。”将陈薇扶起后，迟念指了指远处的黑影，“他还不知道你和陈辉之间的事情吧？说给他听。”


    “有这个必要吗？”陈薇不情愿提起那段往事。


    “你有怨，我帮你，他有怨，我自然也要帮他。


    为了报复陈辉，你诱导他的儿子陈锦吞服安眠药。可陈锦一直不知道你为何杀他，这对他来讲不公平。”迟念十分坚持。


    “你怎么知道他是陈辉的儿子？”陈薇觉得恐怖。


    她知道这世上厉害的人比比皆是，可她没想到有人竟能轻易地洞悉过去。


    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儿对她的死亡过程也了如指掌。


    “不错。”迟念对上她的视线，“你的事情我确实了如指掌，但是，我要你亲自告诉他，将你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告诉他。”


    陈薇顿感惊恐，可惊恐之后她又平静下来。


    也许，只有这样厉害的人，才能助她离开此地。


    陈薇长叹一口气，眼神悲伤地看向远处的陈锦。


    “阿锦，其实，我是你姑姑。”

 第47章 有悖伦理

    “姑姑？”黑气逐渐淡去，陈锦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他打扮潮流，长相清秀，只是眉眼间有深深的戾气。


    “直到你说出这句话为止，我一直用巧合来说服自己。”陈锦拧紧了眉头。


    “你知道我？”陈薇愣了愣，随即苦笑起来，“也是，你应该见过我的牌位吧。”


    “不……”陈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他再次出声，话转了个弯儿，“真的是你杀了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是我诱导你吞下安眠药的，所以，是我杀了你。”陈薇笑得有些悲戚，“厉鬼渴望杀戮，这只是我骗你的。


    迄今为止，我杀过许多人，他们都是各种各样的校园霸凌者，杀他们，是因为我看不惯。


    只有杀你的时候，我带着怨恨。”


    “因为我爸？”陈锦拧着眉头冷笑，“我不信！他那么好的人，你没有理由怨恨他！”


    陈薇苦笑，“听听我的故事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哥哥不待见我。


    懂事之后我才知道，他讨厌我是因为我妈妈。


    他叫我妈妈狐狸精，他觉得他父母离婚是因为我妈妈的介入，所以他恨这个新家庭，当然也恨我。


    可是我很喜欢他，他非常优秀，在我心中，他是令我骄傲自豪的哥哥。


    所以我总是把喜欢的零食、玩偶送给他，虽然他总会把它们丢进垃圾桶。


    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我这个妹妹，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大二那年，他忽然开始关心我，对我好。


    后来，他竟说他爱我。


    不是普通兄妹的感情，而是爱。


    我十分惶恐，害怕地想要逃离。


    可是陈辉他对我的心思、性格了如指掌，他知道会吓跑我。所以只那一次，表明心意后他并未再提，而是更加关心我照顾我。


    当时的陈辉事业有成又风度翩翩，加上我自小对他钦佩，一时之间我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意。”


    说到这里，陈薇眼中满是自嘲。


    “但我知道这有悖伦理，所以向学校申请了国外交换生，试图用距离让自己冷静。


    他知道之后半月未联系我，只是听我妈妈说他把女朋友带回家了。


    当时我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结束了。


    没想到，有一天晚上，他忽然打来了电话，说在学校外等我，想见我。


    电话里他好像喝醉了，也好像哭了，我于心不忍，就去找他，想把他送回家。


    没想到在车上他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他清醒过来之后逃了。


    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之后他刻意在我面前秀恩爱，秀完恩爱，他又喝醉打电话骚扰我，说他是为了故意激我，说他现在这样子是我害的。


    我心力交瘁，将此事告诉了我妈妈，没想到我妈妈竟把我大骂一顿，说让我尽快出国。


    挂了电话后，我收到我妈妈的短信，她向我道歉，还说让我近期不要回家，她会帮我解释。


    我不明所以，可再打过去，我爸妈都不接我的电话，我回家，他们也不给我开门。


    当天晚上，陈辉约我见面，说是要向我道歉，我想着反正要离开这里，说清楚也好。


    没想到，我的一时心软，竟让我丧了命。


    陈辉找人轮奸了我，后来，他亲手杀了我。


    当时学校的操场正在重建，陈辉杀了我后将我的尸体肢解剁碎，四散地埋在操场下。


    不仅如此，他还找人做了法，用一面镜子把我封印在了这里。”


    “阿锦！”陈薇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我死得不明不白！我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我爸妈，三十年过去了，也许他们都不在人世了，可我却没法儿再见他们一面，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那次封印松动，我偶然见到陈辉和你在一起，得知你是他的儿子后，我就用精神干扰诱你自杀。


    所以杀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恨！恨不得将你拆吞入腹！”


    陈锦的双眼愈加猩红，“不可能！我爸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明明是你！明明是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你不是我姑姑！我姑姑是个贱人，她行为放荡举止不端，勾引我爸不成，后来跟野男人跑了！


    我们陈家，没有她这种人！”


    陈锦的一番话让陈薇愣住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消化陈锦的话。


    良久，她翕动嘴唇，“你们……竟如此看待我吗？”


    “没错！爷爷奶奶死的时候对你闭口不提，不！不是对你，是对那个贱人！所以你不可能是她，我爸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陈锦捏紧拳头，因过于愤怒，周身鬼气更强。


    听到这句话，陈薇一下被卸了力，她瘫坐在地，神情呆滞地喃喃摇头。


    迟念心生不忍，蹲下平视她，“不是这样的。至少，你妈妈相信你。”


    陈薇泪流不断，摇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我妈为什么骂我了，原来他们以为是我勾引陈辉么？”


    “看着我。”迟念掰正她的脑袋，眼睛微泛金光。


    陈薇看着迟念的眼睛，忽然，她在迟念眼中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母亲。


    她的母亲与她印象中一样漂亮，只是她看起来很虚弱，躺在床上不停流泪。


    “薇薇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再派人找找！”


    床前，一个中年男子生气地把照片甩在她脸上，“不会？证据确凿！我陈国强没有她这样的女儿！”


    照片上俨然就是陈薇被轮奸时拍的照片。


    陈薇的母亲看着那些照片默默流泪，当天晚上，竟也哭着去了。


    “不……”陈薇哭着摇头，“我妈身体很好的，怎么会……”


    “这是半年后，她受不了你失踪的打击郁郁而终。”迟念轻轻为她擦去眼泪，“你看，她虽骂了你，但她仍相信你，牵挂你。”


    闻言，陈薇竟哭出两行血泪，“不该是这样的！”


    迟念轻叹一口气，“其实，这都是陈辉和他亲生母亲的手笔。”


    “你是说……”陈薇紧紧抓着迟念。


    迟念轻轻点头，又看向陈锦。


    “你方才说的奶奶，是与你爷爷复婚的那位吧？”

 第48章 尸身碎肉埋在了田径场下

    “不错，爷爷奶奶之间确实有过误会。”陈锦冷笑，“但奶奶是好人，你少血口喷人！”


    “你是她孙子，在你面前，她当然是个好人。”


    迟念眼中满是嘲讽，“更何况，你听到他们谈话了，不是吗？”


    “胡说！我没有！”陈锦怒气顿起，嘶吼着控制力量袭向迟念。


    迟念轻松挡下。


    “没有？没有你生什么气？罢了，若你不想说，那就由我来说。”


    她转向陈薇，“陈辉父母离婚半年后，陈国强认识了你妈妈，二人相识相爱最终结为夫妻。


    二十年后，也就是你大二那年，陈国强抓到一个非常好的商机，短短半月就赚了二十万。


    夫妻二人商量以后的家产将由你和陈辉对半继承，这话被陈辉听到了。


    他自认为是男人，加上心里并未承认过你们母女，所以十分不高兴。


    他一直与自己的生母刘芳有来往，便将此事告知了刘芳。


    刘芳在离婚后生活屡屡碰壁，听到陈辉的话，她知道自己重新成为陈家女主人的机会来了。


    于是，母子二人便以你为突破口。


    陈辉对你确实了解，他知道你心软，就屡次利用你的心软约你见面。


    实际上，早在他第一次醉酒给你打电话，你去校外想将他送回去时，就已经有人暗中拍照。


    这些照片角度刁钻，拍的便是你勾引陈辉，自然，这些照片也到了你爸妈手里。


    加上你申请了交换生，在他们看来赫然就是心虚逃离。


    而陈辉也是看准你被陈家拒之门外，选择在你回校后对你下了手。


    当时你们学校田径场正在施工，施工队头头曾是刘芳下属，二人关系匪浅。


    能将你的尸身碎肉埋在了这田径场下，他帮了大忙。


    第二天，你的不雅照出现在你家客厅，旁边还有一封与你字迹相同的挑衅信。


    陈国强震怒，直言没有你这个女儿，因过于愤怒，也就没找你。


    你的母亲倒是没放弃，可种种线索都表明你未离开学校，但她想不到，你竟以这种方式留在校内。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你是被杀害了。”


    “不……”陈薇又是悲伤又是愤怒，“怎么会这样……”


    忽的，她面目狰狞起来，恨恨地看向陈锦，“陈锦，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生不如死！”


    陈薇拼尽全力冲过去，却轻易地被陈锦打倒在地。


    陈锦不屑地看着陈薇，“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妄想对我动手？


    姑姑？不过是陈家的污点罢了，你为何偏要霸占这个身份？”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陈锦，陈薇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低估了他。


    “你真的知道你爸陷害我的事情！”


    “不错！”陈锦笑得灿烂又残忍。


    “她说得对，我确实听到了，但我没想过你就是那个贱人。


    我真的很生气，不是他们做的事情，而是因为你的身份。


    姐姐，你怎么能是我姑姑呢？这么多年我对你毕恭毕敬甚至心生爱慕，你竟然是那个狐狸精的女儿？”


    陈锦站在陈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黑气从他抬起的右手蔓延，变成一只巨大的手捏住陈薇的身体。


    “姐姐，只要你说你不是我姑姑，我就放过你。”


    “呵！”陈薇冷笑，“我是你姑姑！我是被陈辉和刘芳害死的陈薇！你捏碎我的魂魄又怎样？事实就是事实！”


    “住嘴！”


    陈锦红着双眸猛地用力，可陈薇的灵魂却没有像他想的那般消散。


    他看向自己的右臂，竟，不见了！


    “啊——我的胳膊！”


    灵魂撕扯的痛苦让陈锦连连后退，他恼恨地看向迟念，“你偷袭我！”


    迟念耸了耸肩，“那又怎样？”


    她继而看向陈锦身边，“丹缇，味道怎么样？”


    只见丹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陈锦身边，他吐了吐信子。


    “与以前的美食相比差远了，不过我不挑。阿迟，一只胳膊实在不过瘾，我继续吃喽？”


    “乖，再忍耐一下，程序还是要走。”


    “好吧。”


    许是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丹缇毫不失落。


    因为他明白，陈锦已是他的盘中餐。


    “妖？”见丹缇会说话，吃惊过后，陈锦冷笑，“一只鬼一只妖，你们做的还真不是人事儿！”


    迟念将陈薇虚抓回自己身旁，“她是只可怜鬼，你可不能打散她。


    陈锦，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已经清楚，接下来我们谈谈你的罪，丹缇要等不及了。”


    陈锦看了眼旁边对他虎视眈眈的赤蛇，不禁大吼：


    “我是被这个贱人诱杀的，我有什么罪！你嘴上说也会帮我，到头来还不是徇私包庇！”


    迟念摇了摇头，“在陈薇这件事中你是受害者，但这鬼域困着的二十多个灵魂，却是拜你所赐！


    经我查证，你罪有三。


    其一，骗陈薇吞食鬼魂可增强力量离开此地，教唆她多造杀孽。


    其二，引诱旁人自杀，人数多达三十三。


    其三，吞食鬼魂，数达十五。


    其四，毫无悔改之心，扰乱湖工大，妄图再造杀孽。


    陈锦，在湖工大捣乱的是你，对吧？”


    陈锦哽在原地，良久，他咬牙切齿道：“不公平！凭什么我就要被吃掉！这个贱人却能离开这里！”


    “因为陈薇发现吞噬鬼魂增强力量也离不开后，她放弃了继续杀戮，而你，却以此为乐。”迟念冷冷道。


    却见陈锦沉默良久，忽的，他低声嘶吼起来。


    “呵！是他们意志不坚定，是他们该死！怨不得我！还有你，也该死！”


    迟念微微挑眉，这话的意思是要殊死一搏了？


    她静静地看着陈锦鬼气不断暴涨，发如蚕丝坚韧，爪如钢铁坚固。


    随着陈锦发力，四下阴风狂乱，将斑驳腐烂的鬼域吹得摇摇欲坠。


    但迟念周身却丝纹不动，她看向丹缇，“吃吧。”


    丹缇兴奋，身体亦是暴涨，身上的鳞片泛起丝丝诡异的红光。


    他嘶吼一声，跃至空中，由上自下，张开大口与陈锦直直对上。


    红黑相接，毫不意外地，黑色消失。


    吞掉陈锦后，丹缇恢复成那条无害的小蛇，悠哉悠哉地缠在迟念肩头，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陈薇已经吓傻了，她倒是见过一次妖，可她不知道，妖竟以鬼为食？


    看着迟念肩头的赤蛇，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别怕，他不会吃你。”迟念握住她的手。


    陈薇讷讷点头，却仍不敢直视赤蛇。


    迟念将那面镜子举起，施法之后镜子碎裂又重圆，轻轻一挥，门立刻出现。


    陈薇此时激动起来，她明显感觉，这扇门不一样了！


    “去吧。”


    迟念轻轻一推，陈薇便消失在门后。


    随即，她也踏出门外。


    不承想，刚刚回到人间，傀儡线便将她的脸划开一道口子。


    迟念皱眉抬眸，田径场上竟布下了傀儡线阵。

 第49章 我最恨威胁，尤其是你们人偶师的威胁!

    一线动，无数动。


    划伤迟念的同时，田径场上所有的傀儡线都微微颤动起来。


    迟念却不慌不忙。


    将脸上的伤痕修复，再把带着她血迹的那条傀儡线捏在手中擦拭干净，又将保护肉身的咒术解除。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


    微小又杂乱的脚步逼近，五六个方家人出现在田径场入口。


    “等你很久了！”为首的一个汉子大放厥词，“什么大师，不外如是！”


    “小心些！”他身旁一个冰块脸低声提醒。


    “怎么？受了点儿伤就被吓到了？”汉子不屑地看冰块脸一眼，又对迟念道：“陆玖那丫头在哪儿？交出来！”


    闻言，迟念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并未抓到陆玖。


    那么明亮明喜明乐三人应该也没被发现。


    “陆玖没跟我在一起。”


    “骗谁呢！陆玖跟着你来了湖工，这是我们方家人亲眼所见，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为首的汉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迟念瞥了他一眼，淡定地从众多傀儡线中揪出一条。


    啪！


    那条隐隐泛着白光的傀儡线应声而断。


    与此同时，为首的汉子猛地瞪大双眼、捂住胸口，显然是在忍着痛苦。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迟念。


    “你……你怎么知道那是属于我的傀儡线？”


    迟念捏着断成两半的傀儡线，“因为这条线处处写满了三个字：没礼貌！”


    “你！”汉子气得涨红了脸，“跟你这种……”


    “别急着骂我，”迟念打断他，举着手里的傀儡线道：“傀儡师的生命之线完全被毁，傀儡师也会死亡。


    你应该不想死吧？”


    “大师，我们不想与你结仇！”冰块脸赶紧出来调节，“我们只是想找到陆玖。”


    “那你就去找她，为何布下线阵伤我？”迟念冷冷看着冰块脸，“看来在我家楼下，你得到的教训不够啊！”


    不错，这冰块脸就是埋伏在迟念家附近，被迟念震伤的那人，方义何。


    方义何微眯眸子，这迟念果真邪乎，竟知道那条线的主人是他。


    不过，维护陆家人，便是与他方家为敌！


    “维护？”迟念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对陆玖并不是维护，或者说，我维护的不是她。”


    方义何心中惊讶，她竟能知道自己想的什么？


    既如此，他也不装了。


    “迟念，你很强，方家敬重强者。


    但方、陆两家乃是宿仇，若你执意插手，便是与整个方家为敌！”


    迟念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傀儡线扔在地上，“你威胁我？”


    “不敢！”方义何冷冷道：“不过是协商。”


    “看来方家当真不识礼数，协商竟是用线阵架在人脖子上协商？”


    “义何！何必多费口舌！我们哥儿几个一起上，教训她一顿她就知道方家惹不起了！”方义何身后的一个男子嚷嚷起来。


    “就是！一个小丫头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弄死她！”另一个男子立刻控制傀儡进攻。


    迟念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她亦不想多费口舌。


    指尖轻点，迎面而来的傀儡便化为齑粉。


    再一挥手，周围的傀儡线纷纷断开。


    她冷冷看着倒地吐血的几人，“莫说小小方家，便是整个人偶师族在我眼中也不过蝼蚁。


    我最恨威胁，尤其是你们人偶师的威胁！


    今日，是你们自找的！”


    说着，她将向傀儡师本体缩回的傀儡线强行拉回，燃起业火就要毁掉。


    “爸！”


    却在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明喜正朝这边奔来。


    明喜不知经历了什么，身上和脸上都是灰尘泥土。


    他眼泪鼻涕直流，猛地抱住迟念握着傀儡线的手，“大师，求你别杀我爸！”


    方家几人却是不明所以，明明未见人影，哪里来的声音？


    只有方义何脸色突变，他慌张地四下张望，“明喜？是你吗？你在哪儿？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明喜不理他，仍哭着求迟念，“大师！我爸他们不是存心害你的，求你别杀他们！”


    迟念微皱了下眉，终究松开手，放任傀儡线回归傀儡师本体。


    “谢谢！谢谢大师！”


    明喜哭的鼻涕眼泪都要掉到迟念手上，幸好，在掉下来的一瞬间，他奔向了自己的爸爸。


    “爸，你没事儿吧？快起来！”


    方义何已经确定是自己的儿子明喜，他顺着扶着他的胳膊摸上去，“明喜？是你吗？你学会隐身了？”


    “不是！”明喜吸了吸鼻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因为他想起了大师说过，不能将此事告诉方家人。


    “是一个老道把我搞成这样的，他还带我和明亮明乐去鬼域抓鬼了。”


    “什么？”方义何愈加担心，伸手去摸明喜的脸。


    “你们傀儡术这么差，他怎么能带着你们去？简直是胡闹！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有！我们都没受伤！”


    明喜赶紧拉着自家亲爹的手往自己脸上凑，当然，结局只能是给亲爹蹭了一手眼泪鼻涕。


    迟念看不下去了。


    倒不是她有洁癖，而是明喜的脸太脏，她看着都犯恶心。


    “明喜，过来。”


    迟念话音刚落，方义何便觉身旁人离开了，他赶紧伸手试图抓住儿子。


    “别去！危险！”


    “爸你放心，大师是好人！她这么厉害，肯定能破了我的隐身！”


    明喜安慰地拍拍老爸的手背。


    看着走近的明喜，迟念从口袋掏出纸巾递给他，“怎么搞成这样？”


    明喜接过胡乱擦了把脸，正要说什么，却忽然禁了声。

 第50章 难道陈辉爸妈的死跟陈辉有关系?

    明喜张大嘴巴一字一顿，用嘴型传递信息。


    “追老道的时候跌到泥坑里了！”


    迟念汗颜，她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呢，原来是掉泥坑里了。


    可话说回来，这三个小鬼头还真是尽职尽责。


    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上明喜眉心。


    黑血散去，鬼气消失，同时，明喜也现了形。


    “明喜！”方义何挣扎着起身把明喜拉回自己身后，他愤愤道：“这与孩子没有关系，你少对他动手！”


    “爸！”明喜一下挣开，“大师没有伤害我！你别冤枉人家！”


    他又跑到迟念身边，“我们去找明亮明乐吧！”


    迟念微微点头，经过方义何一行人时，她停下脚步。


    “看在明喜的份儿，今日我饶你们一命，若再口出狂言，就让你家人等着收尸吧。”


    冷冷地瞥方义何一眼，迟念才向田径场出口而去。


    “爸！我去找明亮和明乐！我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明喜挥挥手，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


    “明喜！”方义何喊了几声，可自家儿子却头也不回，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我说怎么来了湖工之后就不见印记，原来那三个小鬼头叛变了，老三，你们一家人可真是好样的！”为首的汉子出声嘲讽。


    “方义百！注意你的言辞！明喜说了是个老道把他们拉下鬼域的！现在他们也是去救人！”方义何大声反驳。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呢？你们一家可都是主和派，保不齐嘛！嘿嘿！”方义百奸笑两声。


    方义何死死盯着他，“做下的事我会承担，不是我们做的，谁也别想让我们背锅！”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吵什么吵？”旁边的几人看不下去，纷纷来拉架。


    “就是！明喜都说了是去救人！没准儿那老道要对明亮明乐下毒手呢！咱也赶紧去啊！”一个稍显年轻的小伙子嚷了起来。


    听到这话，大家如梦初醒，拔腿就追了上去。


    可，哪里还有迟念和明喜的影子？


    离开方家人的视线范围，迟念便循着明喜的记忆发力追了上去。


    不仅明亮明乐，陆玖也跟着那个老道。


    他们去的方向，正是陈辉家。


    短短十来秒，迟念便带着明喜来到了程家门前。


    “呕！”明喜有些受不住高速移动，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迟念无奈，让丹缇留在这里保护明喜，自己则进入陈家。


    刚刚踏入院门，便听到客厅传来一阵打斗声。


    进去一看，果真是秋元明和陈薇。


    “臭道士，你让开！”陈薇怒不可遏。


    “我不让！要不是这几个小鬼头拖着我，我早就让你灰飞烟灭了！想害人？做梦！”秋元明挥舞着自己的短剑，毫不退缩。


    当然，他不退缩的一个理由是，他知道陈薇受了重伤。


    秋元明身后，赫然就是神色阴沉的陈辉。


    “仙女姐姐！”明乐眼尖，一下就看到了迟念，惊喜地喊出了声。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迟念身上。


    迟念微微点头，继而走到陈薇身边。


    “杀了他只会让你自己更难过，何苦呢？”


    “我不甘心！大师，他没有丝毫悔意，我如何能放任他继续逍遥？”陈薇双眼猩红。


    “悔意？应该忏悔的是你们母女！一个勾引我爸，一个勾引我，两个贱人！”陈辉冷笑。


    “你胡说！明明是你！明明是你陷害我！”陈薇再度冲上前，欲置他于死地。


    可，迟念握住了她的手腕。


    迟念轻轻摇头，“为这种人增添罪孽不值得，况且，他也活不久了。”


    “什么意思？”陈薇愣了愣。


    “他得了胰腺癌。”


    “胰腺癌……”陈薇低声喃喃几句，忽而大笑起来，“陈辉！你坏事做尽，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那又怎样？名声被毁的是你，被杀受苦的是你，甚至你妈到死都以你为耻！


    可我呢？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富贵日子享受了几十年，够本了！”


    陈辉并不觉悲伤，只是笑着说出这些刀子一般的话。


    “你不累吗？”


    未等陈薇发火，迟念忽然出了声。


    她看着陈辉道：“你明明就讨厌刘芳四处风流，也讨厌陈国强对你漠不关心，可你总是笑着接受。


    对于刘芳来说，你只是她重新回归社会名流的棋子，对于陈国强来说，你永远比不过藏在他心底的陈薇。


    甚至你的妻子，也只把你当成一个种马。


    虽得到了钱财，可你亲手杀掉了你的亲情和爱情，甚至现在，你的钱财也保不住了。


    这样活一辈子，你真的不累吗？”


    陈辉的脸色由于有了破绽，他咬牙切齿，“我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迟念瞥他一眼，又看向陈薇，“我们走吧。”


    “可是……”陈薇心有不甘。


    “信我。”迟念认真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微一用力，便将自己看到的传达给了陈薇。


    陈薇恍惚片刻，终于露出笑容，“好。”


    除了秋元明，其他人都跟在迟念、陈薇身后走出了陈家。


    迟念将明亮明乐和陆玖眉心的黑血散掉，明喜这才看见了自己的两个伙伴。


    “不好了！我爸发现我跟大师一起了！回去之后他们问起来，就说咱们是被一个老道抓到下面的，听见没！”


    明喜赶紧给自己的朋友汇报战情。


    “明白明白！”明亮明乐连连点头。


    “你们三个回学校吧，方家人应该还在等你们。”


    送走三个小鬼头，迟念又对陈薇道：“他们还有几分钟才能过来，你去你母亲的墓地看看吧。”


    “多谢大师！”


    向迟念道谢后，陈薇亦离开了。


    陈薇一路游荡，终于来到自己母亲坟前。


    时隔多年，终于再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她泣不成声。


    诉完衷肠，她忽觉身后有异样，回头一看，是黑白无常。


    这次，她没有反抗。


    不同于陈薇的幸福，秋元明却是碰了壁。


    他好说歹说，陈辉都不同意付钱。


    陈辉冷冷看着他，“你不仅没让陈薇魂飞魄散，还差点儿让她弄死我！想要钱？做梦！”


    就这样，秋元明被赶出了陈家。


    他虽气不过，却也只好认账。


    但陈辉如迟念说的那般，报应很快就来了。


    倒是陆玖有些东西没明白。


    “迟念，你说陈辉杀了他的亲情和爱情，这是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迟念伸手拦下一辆出租。


    “哦！”陆玖恍然大悟，“难道陈辉爸妈的死跟他有关系？”


    迟念没说话，自顾地坐上了出租。

 第51章 你一定是爱动物人士!

    陆玖赶紧挤上来，“你快说清楚呀！”


    “你跟上来做什么？”迟念有些嫌弃。


    “我……”陆玖憋了半天，一个理由也想不出来，最后，她只好道：“师傅，去老幸福小区！”


    迟念本就是为了噎她的话，没有真的要赶她下去。


    看着窗外微微黑蒙蒙的天空，迟念轻轻闭上了眼睛。


    当年，陈辉一开始只是想把陈薇赶走，可逢场作戏的时间久了，他已分不清现实和演戏。


    他恨陈薇，可是也真真切切地爱上了陈薇。


    也许是从他设计的第一场戏开始，又也许，是冷着脸把陈薇的玩偶扔进垃圾桶又捡回来的时候。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爱，就是几十年。


    他的妻子知道他心中另有其人，便屡屡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陈辉从没有恨过他的妻子，他只恨刘芳。


    他恨刘芳想出毒计，所以他拔了刘芳的氧气瓶。


    他也恨自己杀了陈薇，所以他沾染各种恶习来麻痹自己，每每醉酒，就驱车去湖工大远远望着田径场。


    但他更爱权财，所以他从未后悔。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他特意找了一个厉害，但是不足以收服陈薇的道士去抓鬼。


    他未曾后悔杀掉陈薇，可他想在死前再见她一面。


    最好能死在她的手中，那样，他就不会有遗憾了。


    可惜终究不能如他所愿。


    但是，陈辉看着手中的刀，若现在死了，也许能与薇薇一起上黄泉路吧。


    念及此，他笑着将刀插进了自己的脖子。


    可，黄泉路依旧是他孤零零一个。


    *


    迟念下车后，陆玖朝她挥了挥手。


    “记得帮我问问你旁边的房租是多少钱，我先回去了！”


    迟念也不做挽留，向她示意后就回了家。


    熬了一晚上，这副身体累得够呛，洗漱完之后迟念立刻就去睡觉了。


    直到中午十二点，迟念终于睁开了眼睛。


    收拾完毕，她慢悠悠地打开了直播间。


    虽未开播，但直播间人气居高不下，水友们发言依旧踊跃。


    【大师怎么还不开播？都中午了！】


    【就是呀！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有没有湖工的，大师是不是在你们学校睡着了？】


    【大师回去啦！估计没睡醒呢！】


    迟念看了眼这位水友的id：大师的小助理no.2。


    【楼上咋知道？你是不是看见大师抓鬼了？】


    【快说说什么情况！好奇！】


    【人呢？怎么不见了？？？】


    【稍安勿躁，他去领家法了！具体事宜还是等大师说吧！】


    【是呀，大师进入直播间了！请大师说！】


    迟念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二位的id分别是no.1和no.3，想来是明亮明乐。


    至于那位on.2，自然就是明喜了。


    就是不知道明亮明乐是领完家法来发言，还是发完言才去领家法。


    见自己被发现，迟念直接开启了直播。


    “大家中午好。”


    【大师中午好！】


    +


    【大师，湖工的鬼抓到了吗？】


    “送走了，湖工的各位可以放心了。”迟念边回答弹幕的问题边点外卖。


    【那只鬼厉害吗？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超级厉害！不过大师更厉害！】


    【没错！】


    【楼上怎么又是你们？说得你们亲眼看见了一样！】


    迟念又看了眼id，说话的是明亮和明喜。


    这下她明白了，他们的领罚顺序是按照年龄大小，所以现在应该是明乐在受罚。


    迟念将自己想吃的东西点好后把手机递给丹缇，后者则化成人形美滋滋地开始加餐。


    她坐正身子，“湖工的鬼确实不简单，但是湖工的同学放心，已经没有危险了。


    至于抓鬼的具体过程，就像那位水友说的，她很厉害，但我更厉害，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好了，我要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伙伴可以参加。”


    说明之后，迟念发送了今天的第一个好运连连。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猫狗身上有细菌。


    看到这个id，迟念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她依旧连接了这位水友。


    视频接通后，一个西装革履但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士出现在了屏幕上。


    “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迟念照例问了一句。


    “大师你好。”男子非常有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接着，他微笑着向直播间的水友们打招呼。


    “大家中午好，我是沈若飞，很高兴也很荣幸能够成为大师直播间的幸运儿，其实我连上直播没有大事，只是……”


    话没说完，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但似乎没有发现异常，沈若飞松了口气，转向镜头继续微笑着陈述。


    “只是近期我受到了一些流浪小动物的骚扰，希望大师能够帮帮我。”


    【流浪小动物？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爱动物人士！路上喂它们才被缠住了吧？我也经常遇到~】


    【傻呀楼上？你没看到这人的id？】


    【可是他说得没错，猫猫狗狗身上确实有细菌。】


    【这是事实啊，但是不影响爱护小动物呀！】


    沈若飞轻咳两声，“我确实喜欢小动物，但是，它们对我的骚扰让我觉得恐怖，我希望找到让它们不再缠着我的法子。”


    “是吗？”迟念眸中微光闪过，“它们对你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沈若飞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自从我喂过流浪猫狗食物之后，它们见了我就疯了一般缠上来，对着我是叫个不停。


    所以我只好随身携带猫粮狗粮，可是，近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沈若飞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正要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忽觉一道黑影闪过，他顿时僵住身体。


    “喵~”

 第52章 黑猫代表厄运，凡它现身必有灾祸

    “喵~”


    随着一道可爱的猫叫声在直播间响起，水友们纷纷兴致高涨。


    【有猫欸！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狂吸！呲溜呲溜！】


    【你家养的是什么猫呀？我的是只大橘，超好rua！】


    【我家是只狸花猫！战斗力爆表的那种！】


    【沈若飞怎么不说话了？】


    沈若飞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话。


    因为就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那只猫正迈着优雅的步子在窗台踱步，而它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若飞。


    “沈若飞！”迟念冷着声音，严肃地喊了他一句。


    沈若飞瞬间从恐惧的情绪中脱身，他一眨眼睛，面前空空如也。


    可一摸后背，他的衬衫已经被浸湿了。


    他稳住情绪看向手机屏幕，“没事儿，是只讨食儿的流浪猫。”


    【哇塞，看来你真是超级善良的人，小猫都来你家看你了。】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刚才在害怕呢？】


    “没有！”沈若飞矢口否认。


    忽的，他又改了口，“是，我确实有点儿害怕，因为这只猫很奇怪，我给它东西它不吃，但是它一直跟着我。


    公司、地铁、家里，我一直能看见它。


    大师，我怀疑这猫是只幽灵，我怕它害我，你能不能帮我除掉它？”


    【幽灵？难道说是只猫意思？】


    【它为啥会跟着你呀？是你以前养的猫吗？】


    【会不会是太想念你了？】


    “不是，我没养过猫。”沈若飞看向迟念，“大师，福袋我也抽到了，天外飞仙我也送了，你看……”


    迟念点点头，“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具体说说吧。”


    “好！”沈若飞脸带笑意，“其实细细源头，这件事情开始在一个月前。


    我家小区外面有一个公园，我每天下班都会去那里坐坐，感受一下大自然。


    有一次，我遇到两个流浪猫。


    小家伙又瘦又脏，很可怜，我就买了两根火腿肠喂给它们。


    后来我经常看见它们，于是我专门买了猫粮，就是为了下班后能喂它们。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类喂食这件事在流浪小动物那里传开了，流浪小猫越来越多，三只、五只、七只，后来还有了流浪狗。


    一开始我还能每只都兼顾到，可是随着数量越来越多，我的钱包撑不下去了。


    直到那天，一只小黄猫奄奄一息地躺在我常坐的椅子旁，我见情况不妙，赶紧把它送到医院。”


    说到这里，沈若飞叹息着摇了摇头，“可惜没救回来。


    医生说它是吃了老鼠药，我马上就想到可能是因为流浪猫狗聚集，给了恶人可乘之机。


    于是我减少了去公园的次数，每次去的时候，也不再固定地坐在那个椅子上。


    本以为不会再有猫狗因我被害，可不知怎的，每天都能看到有新的尸体出现。


    也就是那之后，我总能看见这只黑猫的影子。


    可是我记得，我喂的猫里面没有黑色的。”


    【哥们儿你是好人！】


    【我听说黑猫最有灵性，它是不是来报恩的？】


    【报恩也不是一直跟踪吧？怪恐怖的！】


    【黑猫啊，确实不同寻常，哥们儿你不会说谎了吧？】


    【怎么又是你？楼上能不能把你名字改了？还大师的小助理，笑yue了！】


    迟念没理弹幕，而是看着沈若飞道：“你确定你喂的猫里没有黑猫吗？”


    沈若飞脸色凝重地想了想，“确定没有。”


    “狗呢？你刚刚说你喂了流浪狗，狗对你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狗……”沈若飞摇了摇头，“最近我见到的所有狗都特别安静，就只是齐刷刷看着我，没有攻击行为。”


    闻言，迟念了然，“你遭到报复了。”


    “报复？不可能吧？它们没理由报复我！”沈若飞不信。


    迟念微一挑眉，“这样吧，我来向你说一下黑猫的事情。


    黑猫，又称玄猫，古时为辟邪之物。


    传闻黑猫代表着厄运，凡它现身必有灾祸。


    但对猫族来说，黑猫是守护者、执法者，一旦它们经历了过多不公，怨气便会将黑猫招来为它们复仇。


    所以跟着你的那只，并不是普通的黑猫。”


    【真的吗？我养了只黑猫欸！大师这么一说我都不敢直视它了！】


    【大师，黑猫能不能养啊？】


    “大家放心，你们养的黑猫只是毛色为黑，可以养。我说的黑猫不是普通的肉体凡胎。”迟念解释道。


    【那我就放心了！小黑还是我的乖宝儿！】


    【可是黑猫为啥要复仇？沈若飞没做啥事儿啊？】


    【就是！难道因为没把小猫救活？或者因为好心导致大批流浪动物聚集而给了坏人可乘之机？】


    【还守护神……一点儿不明事理！】


    【我倒是觉得，沈若飞可能说谎了。】


    【我也觉得，如果黑猫真的是猫族的守护者，那它就相当于我们人类的神呀！怎么会搞错？】


    看着飞快闪过的弹幕，沈若飞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但很快，他苦笑起来。


    “看来神明也有糊涂的时候呀，搞得我以后不敢随便喂小动物了。


    大师，有没有法子让它离开？”


    “别急，我还没说完。”迟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道：


    “狗，天性好动，忠诚执着，除了自己的主人，它们最维护同类。


    若感同类遭难，它们会不安地乱吠，但若锁定目标，便会低语向同类传递信息。


    沈若飞，那些见到你的狗不是安静，而是仇视，它们已经盯上你了。”


    “你胡说！”沈若飞脸色铁青，“我是听说你有点能力才来找你的，你别诋毁我！”


    “诋毁？我们无冤无仇甚至素不相识，我为何要诋毁你？”迟念冷冷看着他。


    人就是这样，一旦丑陋被拆穿，便会喊冤。


    他们似乎从不会进行反省。


    不，会进行反省的人也就做不出这些丑陋的事情了。


    “为什么？”沈若飞不屑地瞥迟念一眼，“当然是因为钱！你看我有钱就想吓唬我多刷些礼物，你们主播都是这样！


    我告诉你！钱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不是靠乞讨得来的！”


    【？这人是不是有病？】


    【笑死辽！大师干的可是救人命的事儿！怎么就是乞讨了？】


    【没错！我湖工学生第一个不服！】


    “你们这些人真好笑！她就是个骗子！你们还这么维护她？”沈若飞咬牙切齿道：“一群脑残粉！


    还有你！我让你给我把那只猫赶走，你倒好，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我才不管那些，我只要它滚得远远儿的！


    做不到，就给我赔钱！”


    迟念并未搭话，而是向他身后微微点头。


    他的身后，一只黑猫正迈着优雅的步子靠近。

 第53章 当初接受的夸奖，此时成为了他的罪证

    【这就是那只黑猫吗？好可爱！】


    【跟我家小乖长得一模一样！】


    【停！它是来复仇的！危险危险危险！】


    沈若飞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通过手机屏幕，他再次看到了那只困扰他许久的身影。


    他猛地转过头去，“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猫不理他，兀自坐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它在观察你，看你有没有悔改之心。”迟念淡淡出声，“沈若飞，如果你将真相和盘托出并道歉，它不会对你怎么样。”


    沈若飞强笑，“真相就是我说的那样！大师，你可是收了钱的，赶紧把它弄走！”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真相。”迟念一板一眼道。


    可沈若飞依旧不承认，“什么真相！你少吓唬人！赶紧把它弄走！或者让它魂飞魄散！”


    迟念幽幽叹一口气，看着黑猫耸了耸肩。


    她尽力了。


    黑猫会意，放下爪子稍歪了歪脑袋，“那我来说。”


    【我靠！它它它说话了！】


    【果然不是普通的黑猫！】


    【是我看错了吗？它的眼睛好像是绿色的？】


    【是绿色的！好像还泛着绿光呢？真邪乎！】


    【好了好了，还是听猫猫大人说话吧！还是个小烟嗓呢！】


    黑猫看了弹幕一眼，似乎对大家给它的评价不太满意。


    但它可不是普通猫，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酝酿过后，它看着沈若飞道：“是你杀死了我的同伴！


    到喂火腿肠那里，你没有说谎，可是之后，你全部是谎言！


    你喂给它们的猫粮掺了泻药，而它们聚集是因为你在椅子周围种了大量猫薄荷！


    小黄猫并没有误食老鼠药，它是被你布下的老鼠夹所伤。


    至于你换椅子坐，那不过是你继续在其他地方撒掺药猫粮的借口罢了！


    什么好心什么善良，它们在你眼中只是消遣的玩具！


    等你觉得玩够了，再把泻药换成老鼠药，就这样，接二连三地，那些可怜的孩子便个个死于非命！


    可你至今仍不知悔改没有悔意，你会后悔的。”


    黑猫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叙说今天是晴天。


    可，平淡之下是汹涌的暗潮。


    迟念明显看到，在黑猫说完话之后，沈若飞的印堂愈加发黑，俨然是黑猫将厄运带给了他。


    “呵！”沈若飞压下心中的恐惧，他断定这只黑猫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做什么。


    他冷笑道：“又一个污蔑我的，别以为你装神弄鬼我就怕你！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还有。”黑猫换了个姿势坐下继续道：“那些流浪狗也是死于你手。


    相比之下他们数量较少，但也是引起了极大的怨气，她说得对，你已经成为了它们的目标。


    沈若飞，你可要小心了。”


    “胡说！”沈若飞心中焦躁不安，“什么怨气！都是骗人的！它们见了我乖得很！”


    他又转向迟念，“你快帮我把它赶走啊！”


    “不需要赶，它已经走了。”迟念指了指他身后。


    沈若飞回头一看，只有光秃秃的沙发立在那里，哪里还有黑猫的身影？


    他微微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可马上，他的目光变得狠厉。


    “大师，我要的是它永远都不来骚扰我，我要你把它杀掉！”


    【靠！果然是不简单的黑猫，一下出现一下消失！】


    【杀？简直是魔怔了！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想起来了！我们小区前段时间出现了几个虐待动物的人，好像有个姓沈的。】


    【看不下去了，我必须说一句，我是宠物医院的，小黄猫确实是死于老鼠夹，其他的大家自己判断吧。】


    【大师说了黑猫是猫族的守护者！而且还会说话，没准儿是猫神呢！】


    【没错！我相信猫神的话，这沈若飞急了！】


    【我是证人！我亲眼见过这货往猫粮里加白色粉末，当时我还去问了一嘴，他一点儿不心慌，我就没多问。我有视频为证！大家看我主页！】


    “胡说！我明明是在喂它们钙片！”沈若飞阴沉着脸。


    但已经没人听他解释了，看到这条弹幕后，大家都点进了这位大哥的主页。


    一条一分钟的视频孤零零挂在那里，但播放量已经有5.8万。


    标题为：我有记录的习惯，这是中间截下来的一段儿。


    迟念点进去一看，视频中的人正在往猫粮里放一种白色粉末，但他很敏觉，很快察觉到了摄像头。


    拍视频的人笑着上前寒暄几句，连连夸他善良，而沈若飞也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些夸奖。


    迟念皱眉看了看沈若飞旁边的瓶子，上面写着：茉莉羊乳钙片。


    【好像真的是羊乳钙片。】


    【他胡说！我家也用的这款钙片，但是这款钙片碾碎是淡黄色，不是这么白！】


    【椅子旁边是猫薄荷！】


    【还真是你小子杀的那些猫狗，怪不得起这个id！】


    沈若飞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接受的夸奖，此时竟然成为了他的罪证！


    但他怎么会承认？


    “这钙片是我托同事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淡黄色，跟我没关系！


    我没养过猫，根本不知道猫薄荷是干嘛用的。”


    【还胡说！你手里抱着的这只小猫是你亲自送到医院的！当时查出来是吃了老鼠药！】


    沈若飞镇定自若，“那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药不是我下的，我只是看到小猫生病才把它送去医院，难不成我要见死不救？”


    一时之间，直播间熄了火。


    沈若飞缜密的思维竟让他们无法反驳！


    滴——


    就在僵持之时，一个水友给迟念发来了一段视频。

 第54章 杀猫杀狗和杀虫子有什么区别?

    正义使者007：大师，这是公园里的监控录像。


    正义使者007：这是猫猫狗狗死得越来越多之后，按在公园的监控，位置比较隐蔽。


    正义使者007：不用谢我，但是也不要暴露我！


    迟念点进这位正义使者的主页一看，各种资料空空如也，明显是刚开的小号。


    再点开视频，里面赫然是沈若飞犯罪的证据


    只见沈若飞将白色粉末混在猫粮狗粮中洒在地上，吃了那些食物的猫猫狗狗立刻颤抖抽搐。


    而沈若飞并无作为，只是欣赏艺术品一般看着疼痛难忍的猫狗们。


    迟念向这位正义使者道谢后便将视频发在了自己的主页。


    “刚才得到了热心观众的帮助，证据发在我的主页，一分钟后我删除，大家尽快观看。”


    迟念话音刚落，已经有水友从她主页回来了。


    网友何其强大，在她将视频刚发出去的一瞬间，就已经有人进去看了。


    迟念看向沈若飞，“你最好也看看，尽早想出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沈若飞面色铁青，他有预感，这视频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点进去的一瞬间，沈若飞脸色煞白。


    “这是偷拍！这是p的！这不是我！”


    沈若飞的表情失去管理，大声地喊叫起来。


    【看他这表情！啧！】


    【见到证据心慌了吧？】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坏事儿的时候怎么就能忘记不这个字呢？】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呸！】


    【枉我还觉得你是个有爱心的人，原来是个变态！】


    【肮脏！】


    “肮脏？”不停滚动的弹幕反而让疯狂的沈若飞冷静下来。


    “肮脏的是它们，不是我！


    道貌岸然的是你们，也不是我！


    那些猫狗和小虫子有什么区别？你们天天叫唤着爱护猫狗，可是看见虫子你们不还是打的起劲儿？


    你们凭什么指责我？你们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那能一样吗？宠物是人的精神寄托，虫子能吗？】


    【就是，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


    【何况人消灭虫子大部分是消灭家里的，谁会跑到荒郊野外喷灭害灵？】


    【就是！你这属于残害生灵！】


    【怪不得遭黑猫报复！】


    “残害生灵？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众生平等，现在又觉得那些宠物比虫子高贵？


    我杀死的猫狗还没你们一脚踩死的蚂蚁多！我看该小心的是你们！”沈若飞不住冷笑。


    闻言，迟念暗暗摇头，沈若飞几乎魔怔了。


    她解释道：“众生平等这个理念是没错的，可是天道之下，万物不同。


    人为万物之灵，是以修行效果最佳。


    其余妖类修行百年方可化为人形。


    妖之下，便是普通灵物，这些灵物又有不同。


    如虎、豹等大型猛兽，智慧、灵气比虫类高出许多，那些只有一日生命的微虫只是单纯地履行繁衍的职责。


    故以此划分，杀人乃是重罪，杀害灵气较高的生物也会影响寿数。


    至于那些低微的虫子，会影响本身气运，若杀害数量特别多，也会受到重罚。


    沈若飞，猫狗都是极有灵性的东西，不能随意杀害。


    最重要的是你至今没有悔改之心，对生命毫无敬畏，必遭报应。”


    “报应？”沈若飞黑了脸，语气狠厉，“依我看，你的报应比我大，你骗的是人，我不过是弄死几只猫狗，我可不怕！”


    【6，不怕你来找大师赶走黑猫。】


    【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他不是对生命没有敬畏，他纯粹是心理有问题！】


    【我看他这种人就是生活不如意，所以把怒气都发泄在小动物身上。】


    【楼上说对了，我跟他是同事，他自视清高，懒得要死，做事儿不认真，经常被领导骂，听说还家暴媳妇儿，人家跟他离婚了。】


    【靠！竟然是这样？果然生活不如意！】


    “闭嘴！闭嘴！你他妈是谁？给老子报上名字，看老子不弄死你！”


    看到自己的伤疤被揭开，沈若飞的表情终于彻底崩坏，不顾形象地大骂脏话。


    【他急了，看来是真的。】


    【可怜又可恨，我一点儿都不同情你！】


    “老子不需要你同情！不需要！”沈若飞暴躁地大喊，“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都是贱人！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们都弄死！


    我能力那么强，是狗领导没长眼睛！


    还有那个贱人，老子工作一天打她两下发泄发泄怎么了？还不是要靠老子养！


    没错，那些猫狗就是我故意杀的，不止它们，我还开始杀鸟了！


    它们都是群讨食儿的东西，它们靠我活，我想让它们死它们就得死！


    你们管得着吗？啊？”


    迟念微微皱眉，这不是她见的第一个不知悔改的人，可看到这种人发疯，她还是觉得愤怒。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严肃，“沈若飞！”


    这声音像一根针，直直地扎到沈若飞心里，他的愤怒立马被压制。


    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沈若飞深吸一口气，他想挽回，可心底积压的怒火让他无法做到。


    良久，他终于再次出声，“大师，你确定黑猫不会回来了吧？”


    “确定。”


    “如果它回来怎么办？”


    “我就在这里，再出问题你大可以找我问责。”迟念点了点桌面。


    “既然如此，我就挂了。”


    沈若飞强迫自己不去看直播间水友的言论，他觉得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的才是衣冠禽兽！


    他们一点儿都不理解他！


    同时，他又这世上真是知己难求，浪费唾沫向直播间的水友解释不过是对牛弹琴！


    他觉得那些人不配让他生气，可不由得，他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怒气。


    他想出门。


    “等等，”迟念制止了他的动作，“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神明确实有糊涂的时候，但，他们也永远心存怜悯。


    这半月以来，它给了你太多机会，直到今日，它对你彻底失望。


    沈若飞，你已经失去了忏悔的机会，往后的日子，你要多加小心。”


    多加小心？沈若飞冷哼一声。


    如果他需要多加小心，那些杀死无数虫子的人岂不是要更加小心？


    他一刻也不想呆了！


    “不劳大师挂念！”啪的一声，他气愤地挂断了视频。


    他才不信那些畜生能把他怎么样！


    咬他吗？如果真的被咬了他就讹那些畜生的主人钱！看谁能斗过谁！


    这么想着，他毫无畏惧地出了门。

 第55章 丹缇的美貌捂不住了

    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沈若飞觉得心里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多加小心？


    沈若飞十分不屑，他打算先去找那些狗玩一玩儿，他倒要看看，那些畜生敢不敢对他动手！


    哼着小曲出了小区，他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遛狗。


    那是只金毛，看上去油光滑亮的，一看就喂的很好，


    他怀着坏心思上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真的被咬，还能讹一大笔钱，怎么算都不亏。


    没想到的是，这只金毛见了他立刻没了刚才的洒脱，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他。


    沈若飞想上前去摸摸它，可金毛直接躲开，在离他三米的地方继续盯着他。


    金毛的主人笑道：“这家伙平时热情得很，今天可能是身体不大舒服。”


    “没事儿。”沈若飞扯了扯嘴角。


    这狗还真邪乎！


    他想起了那只黑猫的话：你成为了它们的目标。


    目标？沈若飞又笑了起来。


    目标个屁！这分明是发财的机会！


    想通之后他又乐呵呵地向前走去，一路上遇到的狗都不许他摸，他也不强求，毕竟狗多了，总有一个上钩的。


    这不？鱼来了！


    他蹲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狗毛，“它们都不许我摸，你许呀？”


    这只小狗不仅让他摸，甚至扑到他身上舔了舔他的脸。


    “好好好！”沈若飞笑着把狗头挪开，“还挺热情。”


    可他没注意到的是，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傻子。


    就这样，沈若飞逛了一圈儿，又乐呵呵地回了家。


    本以为已经结束，可接下来的几天，他喝水噎着、走路撞电线杠儿、甚至咽唾沫都能憋得脸色通红。


    半月后，沈若飞忽然低热、头痛、恶心，他请假回家修养，可反倒开始怕水怕风，终于，他死了。


    经过医生诊断，是狂犬病发作而亡。


    *


    好话不救找死人。


    挂断电话后迟念毫不留恋，不再想沈若飞的未来，直奔门口拿外卖。


    不那不知道，一拿吓一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丹缇，“这些都是你加的？”


    丹缇自知理亏，化成人形屁颠儿屁颠儿地过去接外卖袋子，“吃了只鬼胃口大开，点这些还是我收敛了呢！”


    “你就这点儿像阿父，小心消化不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太久，迟念早可以拿此开玩笑了。


    “才不会！这些是食物！再说了，我可是会咀嚼呢！”丹缇理直气壮的反驳。


    “好！你吃饱！下次记得多点些花样，这盖饭我也有些吃腻了。”


    迟念拿起最后一个外卖盒子，那正是她点了多次的肉沫盖饭。


    “迟念！”


    忽的，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接着她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迟念慢慢松开自己的拳头，要不是她眼神儿好，认出这人是陆玖，她这一拳头非得这忽然出现的人轰出去。


    可紧接着，陆玖发出一声尖叫。


    “好帅！”


    迟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玖推到门外，再转身时，陆玖已经把丹缇按在椅子上细细观察。


    “看这顺滑的呆毛，看这白嫩的皮肤，看这凶凶的三白眼，看着高挺的小鼻子，还有这嘴巴，看上去好软好好亲！


    小狼狗，跟了姐呗！”


    丹缇却没有一丝笑容，他一挥胳膊就将陆玖甩出去撞到了墙上。


    “滚！”


    “靠！”陆玖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用人偶帮我挡下，这一下非骨折不可！


    不是，你有没有礼貌？拒绝就拒绝，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


    “丹缇不喜欢别人碰他，你最好也别惹他。他刚才收了力道，要不你直接命都没了。”


    迟念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淡定地将自己的盖饭摆在电脑桌上。


    “丹缇？”陆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怕死地凑过去观察，“你是蛇妖啊？”


    可这一下，丹缇来了真。


    他手掌带了气，直接劈向陆玖脖颈，像是要把她脑袋削下来似的。


    幸好迟念反应快，迅速拉走陆玖，这才避免了惨案发生。


    陆玖呆愣在原地，良久，她后怕地捂住脖子，“你想杀我？”


    丹缇却面无表情地拆外卖，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我在身边就代表他没想杀你，不过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迟念指了指大门，“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玖咽了咽口水，默默地站到了迟念身后。


    没想杀她？她明明看到刀了！不，好像是这家伙的手。


    妖果然邪乎！不能靠近！


    “不是你让我搬过来的吗？刚刚在收拾东西，听到外面有声音就看了看，果然是你。


    不过，你们还没吃饭吧？你们吃饭，我不打扰了，再见！”


    陆玖第一次没有赖在迟念身边，而是脚底抹了油，迅速离开了迟念家。


    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股小小旋风。


    她可不想死于牡丹花下！


    迟念也是没想到陆玖这次这么爽快，她看向丹缇，赞许地点了点头。


    她可知道以后该怎么应付陆玖的死皮赖脸了。


    “讨厌的陆家人！”丹缇瞪了门一眼，又笑着看向迟念，“阿迟，快吃饭！”


    “好。”


    迟念坐下来，吃着吃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电脑还开着直播呢！


    【哇靠！好帅好帅！】


    【皮肤好白好嫩！手感一定很好吧？让我摸摸！】


    【丹缇竟然是蛇妖！可是他也帅得太过分了吧！】


    【虽然我是男的，但我可以！】


    【啊啊啊！放开他让我来！】


    【他好凶我好爱！妥妥小狼狗！嘶哈嘶哈~】


    【啊！看着都疼！看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别走！（疯狂、尖叫、扭曲、爬行）】


    【弱弱问一句，怎么看到帅哥你们就不叫小红了？】


    【丹缇和小红才不是同一个人！傲娇.jpg】


    【大师！你是有事儿真上的人！今天还没有宠粉！让丹缇直播好不好！】


    【臣附议！】


    +


    看来丹缇的美貌捂不住了。


    她看向丹缇，眼底满是揶揄，“要不，你来露露脸，当做今天的粉丝福利？”

 第56章 我这是念旧情，才不是找小三

    丹缇赶紧离开摄像头的范围，拼命摇头。


    “那是你的工作，你管赚钱养家，我只管貌美如花。”


    迟念汗颜，这家伙是从哪儿听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句子？


    罢了罢了，养家就养家吧，谁让这是丹缇呢？


    趁着吃饭的功夫，迟念再次发了一个好运连连，中奖者的id很快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大师的父亲。


    视频电话接通后，一个微胖、脸色红润的妇女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旁边还有一个满脸肥肉的男子，二人挽着手，似乎是夫妻。


    一看到视频接通，本来在聊天的两人纷纷看向屏幕。


    “念念啊，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爸爸？”


    【爸爸？难道是大师的爹？】


    【什么爹？这是我岳父！岳父好！】


    【楼上走开，你自己没有岳父吗，这明明是我岳父！】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大师是我老婆！！！】


    【好好好，大师给你们，我要丹缇嘻嘻嘻~】


    迟念心中了然，怪不得她觉得这男子有些熟悉，原来是原身的爸爸迟峰。


    他把原身丢给奶奶二十年不闻不问，怎么现在跑出来扮演慈父了？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迟峰笑眯眯地看着迟念，“念念啊，出息了，赚大钱了，就不认我这个爸爸了？”


    “就是，你骂我就算了，你爸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他心里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我这个后妈，可你爸是你亲爸呀！”


    旁边的女人也赶紧搭腔。


    迟念却是一点儿不认识这个女人，根据原主的记忆，她没有见过这个后妈。


    只知道对方似乎叫做李霞。


    不过也是，二人结婚后就丢了迟念，别说后妈，如果迟峰不自我介绍，她连这位亲爹也不认识。


    【不认爸爸？什么意思？莫非大师是白眼儿狼？】


    【真的假的？看大师的样子不像啊！】


    【这人不说了吗？后妈！不是一棒子打死啊，但是有些后妈确实emmmm】


    “直播间的朋友们，你们这可是说错了！”李霞苦笑，“我是想对念念好，可是我也受不了……”


    李霞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大家被她的小动作吸引，一下就看到了她衣服下的黑青。


    “算了，不说了，念念，你爸是真的想你！你别不认他！”


    【这是什么破大师啊！肯定是靠自己的能力打人了！】


    【就是！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后妈也不能打人吧？】


    【只有我觉得这俩人很恐怖吗？如果真的对大师好，怎么一上来就说这些让人骂大师的话？】


    【没错！感觉在引导舆论。】


    【事实摆在那里，竟然还有人辩解？这个主播是救过你们的命吗？】


    “大家别误会呀！”迟峰依旧笑眯眯的，“我们也不想伤害念念，可是我们得活着呀！活着就要钱呀！


    念念，你说你离家出走怎么能把彩礼钱卷走呢？”


    “就是啊！大宝马上要结婚了，你卷走那八万八，他可怎么娶媳妇儿呀？”李霞强忍着泪珠，“念念，体谅体谅我们吧！”


    【卷钱？好假！】


    【怎么不可能？因为父母离婚心理扭曲的大有人在，主播这算轻的。】


    【可我觉得大师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不会干这种事儿。】


    【就是！大师一天能赚好多钱呢！】


    【我作证！我是大师老粉，第一天直播我就看了，当时大师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被虐待了！】


    这是唯一一个十分坚定支持迟念的水友，迟念看了眼他的id：钱钱！嘿嘿！


    还真是老粉，她记得之前这位水友也帮她说过话。


    “你真是说错了！”迟峰笑呵呵地反驳，“我这个闺女啊，十分擅长化妆变脸，不信你们看看，她脸色是不是好多了？”


    “你这死老头，瞎说什么呢？小心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不待迟念说什么，丹缇先忍不下去了。


    他露出两颗尖牙，朝着屏幕上的迟峰恶狠狠地呲牙。


    “丹缇。”迟念将他往后拉了拉，“吃饭吧，我来解决。”


    “这个死老头，自己搞外遇还把迟念和老娘丢下不管不顾，现在竟然有脸来找你？肯定是看上你的钱了！死老头！”


    丹缇很是不满地骂了几句。


    听到这些话，迟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家伙概括能力很好嘛。


    “没错。”迟念转向电脑，“丹缇说话语气不好，但他说的全部是事实。


    【外遇？意思是这女人是小三儿？】


    【我悟了，肯定是他俩儿子要结婚，来找大师吸血了。】


    【这么相信帅哥的话？无脑！】


    【确实片面……】


    见弹幕分歧更甚，迟峰皱了皱眉，他这里是有迟念打人的“证据”的，这些人怎么还会怀疑他？


    “念念，”迟峰摆出家长的姿态，“你散布谣言已经把爸爸的工作害没了，现在怎么又乱说？”


    “乱说？究竟是谁乱说？你不就是想从我这儿拿钱吗？弯弯绕绕有什么意思？”迟念抱肩冷冷开口。


    “念念！你怎么能这么想爸爸？”


    “好！那我问你，你儿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七月份。”


    “哦！七月份。”迟念甚是不屑，“这么快？女方同意了？”


    “那可不！大宝这么好的小伙子，她上赶着嫁给她呢！”迟峰十分自豪，就连他旁边的李霞也是连连点头。


    “女方多大了？比他大还是比他小？”


    “看你说的，肯定比他小啊！还是大学生呢！”说到这里，迟峰愈发得意。


    “哦？我今年二十岁，原来你跟我妈离婚后，给我生了个哥哥啊。”


    迟峰一下僵住了，糟糕，他怎么就把这话说了出来？


    【？离婚后的孩子比原来的孩子还大？】


    【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小三……】


    【好离谱！】


    “是这样的！”李霞反应极快，连忙补救，“我和她爸是未婚生子，后来分手了，分手之后她爸才娶了她妈。


    再后来他们离婚，得知我们母子过得不好，她爸不忍心，大下雨天的，一个人一只包就过来这边了。”


    “就是！我这是念旧情，什么小三不小三的，多难听！”迟峰瞪了迟念一眼。

 第57章 让你那不举的儿子来做个证?

    “哦？”迟念睥着李霞，眼底满是寒意，“他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就在南市啊！”李霞摆摆手，“真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那之后你们回过湖城吗？”


    “说句不好听的，我也有点儿嫉妒，毕竟你爸在湖城娶过她，所以没去过。


    所以，你这次跑到湖城我们也没去找。


    可是我们不怪你！念念，你玩够了就回家吧。”


    李霞语气温柔，眼中满是乞求，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准儿会以为李霞是个好妈妈呢！


    迟念却是心生厌恶，“迟峰去的时候只拎一个包，之后又没回过湖城，那我呢？我是凭空飞过去的吗？”


    一句话，让迟峰、李霞再次哑了火。


    迟念乘胜追击。


    “二十五年前你和李霞分手，但当时她怀了孩子，并且赌气将孩子生下，之后五年你们亦是拉拉扯扯。


    你们第n次分手后，你相亲遇到我妈，一下就心动了，也顺利结婚生下我。


    在我妈怀孕期间你耐不住寂寞，又找了这个女人，我妈知道之后立刻跟你分手。


    你劝了好多遍，甚至以孩子威胁她。


    但我妈理智得很，不仅离婚，还把你用来威胁她的孩子，也就是我扔给了你，从此她销声匿迹。


    可是她离开后你根本没管过我，把我丢给奶奶，这些年来我和奶奶相依为命，一面儿都没见过你。


    对了，你昨天跟房东阿姨打电话了吧？知道奶奶死了，没有证人了，所以才编出一套这样的故事。


    可是她怎么没跟你说满屋子的血呢？


    奶奶死后我割腕了，从前的我已经死了。


    所以，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渣男！】


    【你老婆辛辛苦苦给你生孩子，你孕期出轨？恶心东西。】


    【第一次听人把出轨说成是念旧情！渣男小三，祝你们锁死，别嚯嚯旁人了！】


    【怪不得大师一开始看上去那么虚弱，原来是割腕了。】


    【真的假的啊？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父亲？我爸也再婚了，但他对我可好了！】


    【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完美的，楼上是幸运的人。】


    “念念！你怎么能这样颠倒是非？”迟峰冷着脸。


    “我之前住的那片儿捡破烂儿的爷爷奶奶都认识我，需要我把证人叫过来吗？


    又或者，让你那不举的儿子来做个证？


    为治他的病你们跑了不少医院吧？你们来找我，不也是为了治他吗？”


    迟念挑衅地看着他们，直接把他们心底的伤扒出血来。


    “你胡说什么！什么不举！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一点儿不好听！”


    听到不举二字，方才还一唱一和的迟峰和李霞成功破防。


    可直播间的水友们却来了兴致。


    【看来是真的，年纪轻轻就……】


    【怪不得他们一直让大师回家，原来是为了隐瞒自家儿子不举的事情。】


    【跟他结婚的小姐姐知情吗？】


    【迟大宝真不举？早就看他油腻猥琐的样子不顺眼了，我这就告诉小惠！】


    【我靠！楼上竟然是熟人？】


    “别胡说！别胡说！”迟峰和李霞也看到了那条弹幕，慌张地想要制止。


    可人又不在对面，仅凭几句话，他们如何能阻止？


    没几秒钟，一道怒吼就在他们身后响起。


    “不是说了等小惠嫁过来再治吗？你们他妈跟谁说了？小惠怎么会知道！”


    来人正是迟大宝，他膀大腰圆，怒目圆瞪，对着迟峰和李霞就破口大骂起来。


    “不是啊！我们没说！我们想的是让那个贱丫头回来给你看的，谁知道她一下就说出来了。”迟峰赶紧解释。


    闻言，迟大宝一下夺过手机，恶狠狠看着迟念，“你这个贱人！要是老子娶不上媳妇儿，老子扒了你的皮！”


    “有求于人还这种态度，迟大宝，你不想好了是吧？”迟念直直盯着他。


    一听这话，迟大宝顿感憋屈，嘴唇翕动许久，最终只吐出“想”这一个字。


    可他心里有火，只能一下把迟峰挤开，气指颐使道：“给我煮包方便面去！”


    “饿了？行，爸这就去给你煮！”迟峰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赔着笑。


    与方才对迟念的态度真是判若两人。


    “快去！”迟大宝瞪他一眼，又转头笑眯眯地看向迟念，“我听说你会算命？这样吧，你把我治好，我就不追究你了。”


    迟念并不言语，只是冷冷看着他，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对方先是讹钱，再是白嫖，左右离不开一个“利”字。


    见迟念不说话，迟大宝乐呵呵道：“咋的？你不会是想反悔吧？你要反悔我就去告你。


    不过咱是亲兄妹，我不想闹这么难堪，你最好治好我。


    对了，我看你挺赚钱啊，刚好给我付个房子首付，也就四十万，不多吧？”


    【我真的好感动，这么一家子奇葩竟然出了大师这么好的人，大师定性真不是一般的好！】


    【大师这一家子妥妥寄生虫啊！】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恶心东西！】


    “你们一群外人多管什么闲事儿？哪儿轮得到你们说话？我可是你们大师的哥，对我尊重点儿！”


    迟大宝鼻孔朝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不理解这个贱丫头为何能得到他们的吹捧，但他觉得可以借迟念的势。


    他已经想好了，等迟念治好他之后，他也要开直播赚钱，把迟念直播间的大佬全都挖过来！


    迟念看出了他所想，心中十分不爽，她眼神阴鸷地看着对方。


    “我不止会算命，还能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迟大宝满脸不在乎，“你他妈说什么呢？你敢杀人？来比划比划，我这大膀子可不是吃素的！”


    迟念冷哼一声，手一扣一握，忽然捏紧。


    与此同时，屏幕那端的迟大宝立刻觉得喘不过气儿，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他赶紧张着嘴努力吸气，同时想要把掐着他脖子的东西弄走。


    可他摸上自己的脖子，上面竟什么都没有！


    “你觉得我不敢？”


    冰冷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迟大宝如梦初醒。


    竟然是迟念干的！


    她要杀了他？！

 第58章 媳妇儿要不要无所谓，孩子不能不要啊!

    “你……”迟大宝想骂人，可稀薄的空气让他没法儿顺畅地讲话。


    倒是一旁的李霞急得团团转，“大宝，你怎么了？迟峰！你快来！”


    赶来的迟峰也是吓了一大跳，自家儿子这是怎么了？


    直到迟大宝艰难地指了指迟念，二人才恍然大悟。


    迟峰气的手直哆嗦，“你这个妖孽，到底做了什么？你这是要害死人呐！”


    李霞亦是气愤不已，看到那条赤蛇出现在迟念肩头，立刻有了攻击对象。


    “是那条蛇！蛇妖！肯定是它使了妖法！”


    迟念不理二人，目光如刀子般看着迟大宝，“现在还要我给你付首付吗？”


    迟大宝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


    “还敢骂人吗？”


    迟大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不……”


    “你们应该知道我直播间的规矩，算命不仅要抽到福袋，还要送一个天外飞仙，你们送还是不送？”


    迟峰和李霞皆是面色铁青。


    他们看出来了，这个贱丫头不仅邪乎还心恶！


    要是大宝就这么被掐死，他们根本没地儿说理去！


    为了自家宝贝儿子的性命，他们赶紧送了一个天外飞仙。


    粉蓝色特效亮起的同时，迟念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屏幕上，迟大宝因空气猛然涌入，摸着脖子、弯着腰咳了起来。


    但迟大宝并未悔改，反而怒气更盛，气息顺了之后，指着手机屏幕又要骂人。


    只是对上迟念眼神儿的一瞬，他僵僵地定在了原地。


    因为他生出了恐惧。


    那是猎物被猎人盯上、足以危及生命而从心底生出来的恐惧。


    他那指着迟念的手指开始颤抖。


    他想收回，手臂却麻得无法动弹。


    “怕了？”迟念冷冷睥着他，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饰。


    一旁的李霞也察觉到了异样，边帮迟大宝收回手臂，边向迟念赔笑。


    “念念，你哥他不是那个意思，你行行好，放过他吧！”


    “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你的客人！你不能太过分吧？”迟峰也赶紧劝说。


    迟念唯一挑眉，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她收回力道，睥着迟大宝，“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要是你再敢张嘴胡乱骂人，我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不敢，不敢。”迟大宝的脑袋摇个不停。


    他是真的怕了。


    比起身体不适，死亡靠近带来的恐惧更让他忌惮。


    看到迟大宝这幅模样，迟念这才开始办正事，“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开始有毛病的？”


    迟大宝此时缩得像个鹌鹑，丝毫没了刚才的嚣张。


    别说“毛病”二字，就算迟念直接说他不举，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命更重要。


    “半年前。”迟大宝缓缓道：“跟我前女友分手后我就有这毛病了。”


    “你对你前女友做过什么混蛋事儿？说详细点儿。”迟念瞪他一眼。


    “冤枉啊！”迟大宝这次不缩着了，“我啥都没做，就只是跟她分手了而已。”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听到孩子二字，迟大宝傻眼儿了。


    迟念怎么会知道他前女友怀孕的事儿？


    而一旁的迟峰和李霞却是眼前一亮，忙拉着迟大宝询问。


    “孩子？我有孙子了？”


    “大宝啊，小美怀上孩子了？你咋没跟我们说呢？”


    “不是，没孙子！你们别听她的！”迟大宝有些烦躁。


    他就知道，一旦让爸妈知道小美有了孩子，他们一定会让他娶小美。


    可是那娘们儿他早就玩腻了，娶她？做梦！


    “没孩子？”李霞狐疑地看了看迟大宝，又笑呵呵地看着迟念，“念念呀，你再仔细看看，到底有没有？”


    “有过，被迟大宝弄流产了。”迟念一点儿不委婉，直接道出了实情。


    “什么？！”一听这话，李霞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度。


    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迟大宝，“你怎么能让她打了孩子呢？那可是你的儿我的孙呀！”


    “就是！大宝呀，你也知道我们老两口就盼着抱孙子，你也太任性了！”迟峰很不高兴。


    “你们知道什么！”迟大宝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儿，“小美不是好东西，是不是我的还不知道呢！”


    “啥？可是小美不是对你死心塌地的吗？她一直说想嫁给你！”李霞十分不解。


    当时看到那姑娘一直缠着自家儿子，她还很自豪自家儿子有魅力来着。


    她觉得小美不会跟别人乱搞。


    不过……也说不准。


    大宝样样都好，可是她拖累了大宝，没给大宝买房！


    也许是小美嫌贫爱富了？


    想到这里，李霞也有了愠色。


    “那就不要了！咱大宝不缺人喜欢！”李霞站在了大宝这边儿。


    迟峰在这娘俩儿面前本就抬不起头，虽心有不满，却不敢说什么。


    可迟念接下来的话，却让二老大吃一惊。


    “迟大宝，为了钱财，你把怀孕的小美迷晕送上别人的床，导致她腹中孩子惨死。


    现在又污蔑她的人品，你是真不怕报应啊。”


    “大宝！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亲手害了我孙子？”李霞立即变了脸，揪着迟大宝的耳朵质问。


    “妈！疼！你放开我！别听这个贱丫头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迟大宝赶紧狡辩。


    李霞却不听他说的话，“我在这个贱丫头直播间蹲了两天，她啥时候说错过？


    迟大宝，你要实在不喜欢小美，不娶就不娶，糊弄着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你说说你干的什么事儿？


    现在好了，你没法儿生孩子，唯一的一个孙子也被你弄没了，你让我怎么活！”


    “就是！”迟峰也是急得皱起了眉头，“媳妇儿要不要无所谓，孩子不能不要啊！”


    【真是长见识了，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惠在直播间吗？千万别嫁他！】


    【这母亲是觉得她当年做得很对吗？还说什么要子去母，真恶心！】


    【怪不得能教出这么败类的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师说的没错，活该你不举！报应！】


    迟念亦是心中气愤，她没想到，这一家人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竟对小美没有丝毫悔改之心！


    迟大宝，你害死了两条人命！


    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报应！”

 第59章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还有个弟弟

    【两条人命？难道是双胞胎？】


    【万一是母子俩的命呢！】


    【细思极恐，难道迟大宝把小美嘎了？】


    本在气头上的迟峰李霞听到迟念的话都愣住了。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向迟大宝，“大宝，你到底……”


    “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啊！”


    见有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自己身上，迟大宝慌了。


    “喂！你把话说清楚啊！什么叫我手上有两条人命？我又没杀人！”


    “没杀人？”迟念冷哼一声，“你敢把事情的经过都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吗？”


    迟大宝也是着急了，怎么被骂他都认，可是他绝对不能被扣上杀人的帽子！


    “说就说！就算说破天我也没杀人！


    我是干了些混蛋事儿，当时我手里没钱，就把小美给大哥玩了玩，用这种方式稍微赚点儿。


    后来被小美发现了，她抵死不从。


    她性子烈，我怕她冲动，就没再做这种事儿。


    过了两个多月吧，她怀孕了，我一直怀疑这孩子不是我的。


    可是她说什么医院检查孩子是一个多月了，肯定是我的。


    这我哪儿能信？万一医院和她合伙骗我，我岂不是白白给别人养了孩子？


    可是我好说歹说她都不听，不仅要把孩子生下来，还一定要嫁给我！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大哥主动找到了我。


    他说在街上看见小美了，他想试试大肚子，还给我三倍的钱。


    当时我实在没钱，加上那时候小美已经四个月了，我觉得不会出事儿，就把她迷晕送了过去。


    谁知道他们玩得太花，小美出了好多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


    说实话，我挺开心的，反正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没就没了。


    后来我就故意不回她消息、冷落她，逼着她提了分手。


    就这些！没啦！孩子又不是我害的！小美也没死！


    我真没杀人！”


    【气得我手发抖！】


    【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啊！禽兽不如的东西！】


    【你亲手把小美送过去，竟然觉得自己无辜？你是什么品种的猪大肠？】


    【小美爱你，但是你只把她当赚钱工具，完事儿还嫌弃她，你是真的恶心！】


    【照你这逻辑，我把你弄水里淹死我也无辜！】


    【迟大宝，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看走了眼！分手！以后别再来找老娘！】


    【楼上是小惠吧？做得好！远离这种祸害！】


    【人就是你杀的，你还不承认？】


    迟大宝本就没把弹幕的指责放在心上。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不大义气，被骂就被骂呗，他只希望治好病，外加脱了迟念给他戴的这顶帽子。


    甚至小惠跟他分手，他也不在乎了。


    可是，他不允许别人说他杀人！


    “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说了我没杀人！你们耳朵聋了吗？


    我做的事儿是不大光彩，可是我没杀人！不信你们问迟念！”


    一旁的李霞和迟峰听完之后也很惊讶，他们没想到，自家儿子竟做了这种事情。


    沉默之后，李霞安抚地拍了拍迟大宝的背。


    她转头对迟念道：“念念，大宝他也是无奈之举，要不是我没本事，赚不到大钱，他也不会这样儿。


    而且小美也有错，姑娘家家的，没结婚就怀孩子，一点儿不自爱！


    至于杀人，更不至于了！


    现在打孩子的人那么多，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迟峰也嘟囔着，“我以为啥大事儿呢，就这？


    反正小美赚不了大钱，大宝这是帮她创造价值呢！”


    【神他马创造价值。】


    【这家人一个德行！】


    【南市的是吧？成，下次见了面儿我也帮你创造创造价值！】


    【大师，他这就是杀人吧！】


    【肯定是！太不是东西了！可是大师为啥说是两条命呢？双胞胎？】


    迟念皱着眉摇头，“不是双胞胎，是小美的奶奶。”


    她看着迟大宝，语气冰冷，“小美的祸事都是因你而起，你理应担责。


    除此之外，你还将小美家的地址透露给你口中的大哥，那些人冲进小美家中行不轨之事，小美奶奶被活活气死，你亦要担责！


    迟大宝，你杀了两个人，却言辞凿凿自己无辜，真是该死！”


    轰隆——


    迟念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一阵雷声。


    迟大宝慌乱极了，除了雷声，他似乎还听到了婴孩、老人和女人的哭声。


    “不！不是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啊！”


    “那小美呢？”见对方死鸭子嘴硬，迟念猛地拍案。


    “小美经受不住多重打击，自她奶奶死后就变得痴傻。


    你仗着她无依无靠，强迫她用身子帮你赚钱。


    你可知，她也被你害死了！”


    滴——


    迟念话音刚落，迟大宝的手机尖锐的响了起来。


    他被这声音惊得一哆嗦，看到号码之后，他颤颤巍巍地接起电话，“喂……喂？”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迟大宝脸色变得煞白，手机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接着，他疯了一般冲出门去。


    “大宝？大宝！你去哪儿！”李霞和迟峰赶紧叫他，可迟大宝早就没了踪影。


    “算了，保不准儿是哪个狐朋狗友叫他！”迟峰摆了摆手。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他早就不担心了，


    李霞亦是点点头，朝空空的楼道喊了一句，“早点儿回来！”


    喊罢之后，她一拍脑门儿，赶紧拉着迟峰回到手机前。


    “念念，不是说帮你哥治病吗？钱我都花了，可你怎么只字不提？”


    治病？还有那个必要吗？


    心中虽这么想，但迟念还是将法子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霞和迟峰面面相觑。


    “供奉？忏悔？就这么简单？”


    “当然。”迟念这时候倒是多了些耐心，“他不举是因为受到了婴灵的影响，只要让婴灵成功投胎，他自然痊愈。


    不过切记，一定要诚心。”


    “好好好！”李霞满意地点点头，她决定要亲自押着大宝忏悔！


    别的不说，抱不上孙子她就不行！


    “我这就去准备！”她笑着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迟念忽然叫住了她，“给迟大宝准备的彩礼钱是不是不见了？”


    李霞愣了愣，她别的说了谎，可那八万八，却是真的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


    迟念别有深意地看了迟峰一眼，继续对李霞道：


    “告诉你个秘密。


    其实在南市，我还有一个弟弟。”

 第60章 一男子在雨天忽然冲到大树下，被雷劈死

    “还有？”李霞有些疑迟，也有些不敢相信。


    “大宝、小宝和三宝，李霞，你准备的彩礼钱，实际是被拿去给了三宝。”迟念一语道破。


    闻言，李霞怒气冲天，她立刻揪着迟峰的耳朵开始质问。


    “你背着我干嘛了？”


    迟峰皱着脸，小心翼翼地扶住李霞揪自己的那只手。


    “没有啊！我能干啥！你别听她胡说！”


    “没干啥？你说，你是不是又跟那个贱人联系上了？”李霞不依不饶。


    “说了我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揪耳朵，迟峰觉得丢了面儿，“先挂了视频，咱慢慢说。”


    “挂什么挂？贱丫头说的话啥时候错过？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扒了你的皮！”李霞狠狠扇了他几下。


    这几巴掌手法极其熟稔，迟峰的脸皮子也立刻通红一片。


    “我说我说！”迟峰挨不住，马上就招了。


    “你怀小宝的时候不是帮我找过人吗？但是太少了，我就自己找了个固定的。


    时间久了，红红就怀孕了，那可是我儿子，总不能打了吧？


    所以就……”


    后面的话，迟峰没再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在李霞怀孕期间出轨，并且有了孩子。


    李霞气得不轻，“我就是怕你闹出什么幺蛾子，才把我同事骗回家来满足你，你倒好，又在外面拈花惹草！


    说！孩子多大了！大宝的彩礼钱是不是被你拿走的？”


    “孩子十五了，彩礼钱……”迟峰心虚地看了李霞一眼，“小宝要补课。”


    一听这话，李霞怒火中烧。


    十五？那就意味着这些年这个老东西一直在往那边儿送钱？


    还补课！大宝小宝什么时候补过课！


    可现在呢，这个没种的男人竟然拿大宝的彩礼钱去给那个野种补课！


    想到这里，李霞操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开始狠狠地抽打迟峰。


    【这女人真有够恶心的，竟然骗同事到家里……】


    【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呀！绝对不能把人想的太好！】


    【这就是报应！】


    【这爹也是个畜生！出轨成性怪不得有那样的儿子！】


    【南市的女娃们警惕了，看见这一家都绕路！】


    【大师，这家人真是死不足惜，你别帮他们，也千万别给他们送钱！否则他们一定会赖上你的！】


    【难道要任由他们继续祸害人吗？真可恶！】


    眼看屏幕对面鸡飞狗跳，迟念满意地挂了视频。


    她向直播间的水友解释道：“放心，我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他们吸血。


    至于继续祸害人，他们是做不到了。


    时候已到，他们的报应，来了。”


    另一边。


    迟大宝跑出家门后疯了一般逃窜。


    接电话之前，他无意间瞥到手机信息：哥，小美跳楼了，死了。


    他将目光转到手机屏幕上，竟是小美的号码。


    他以为是别人拿着小美的手机，可接起之后，却听到了这么几个字：


    “我会找你报仇的。”


    是小美的声音，她声音冷漠，与之前的痴傻毫不相似。


    迟大宝慌了。


    他嘴硬，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儿缺德。


    他不想死！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


    轰隆——


    迟大宝惊恐地看了看四周，他似乎又听到了哭声。


    这哭声有婴儿的、老人的和女人的。


    可不待他仔细查看，豆大的雨点就哗啦啦地砸向地面。


    他的身体湿了，他的视线模糊了，心头的恐惧也因这场大雨消散许多。


    街道上的人纷纷躲进商场，迟大宝猛地一抹眼睛，也跟着人群跑到最近的一个屋檐下。


    “下这么大的雨！”迟大宝抱怨了几声。


    就在这时，有人叫了他一嗓子。


    “帅哥！你能帮我买把伞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迟大宝循着声音看去，眼睛立马亮了。


    是个美女！这不就是送上门儿来的媳妇儿吗？


    “马上来！等我！”迟大宝赶紧回了一声。


    接着，他进商店买了把大伞，冲进雨幕跑到了美女身旁。


    “吓坏了吧？走，我送你回家！”迟大宝拍拍胸脯。


    可美女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他笑。


    迟大宝摸着头发，吹了声口哨，“是不是觉得我很有男友力？其实我的魅力不止于此，美女，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哪知美女笑得愈发诡异，她脸色变幻，竟成了小美的模样！


    “去死吧！”


    迟大宝惊恐，正想逃跑，一道雷直直地劈向他的所在。


    瞬间，他没了性命。


    第二日，湖城报道称一男子忽然冲到一棵大树下傻笑，最后被雷劈死。


    迟峰和李霞哭得天昏地暗，可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也只能接受。


    迟大宝下葬后，李霞一直逼着迟峰把彩礼钱要回来。


    迟峰窝囊太久，终于气愤地离开了家。


    他有去处，有别的老婆孩子，没必要待在这里受气！


    他愤愤地走出家门，却不知怎的掉进了河里，他挣扎许久，终溺水而亡。


    而家中的李霞担心，本想下楼看看，却跌断了腿。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求救，楼道的灯亮了暗，暗了又亮，却无人出门。


    最终，她爬回了家。


    被扰了清梦的小宝十分不爽，“大晚上的不知道消停点儿？怎么没摔死你！”


    李霞和小宝，亦是孽缘。


    至于为迟峰生下三宝的红红，她本就是被迟峰哄骗，以为他没有家庭才与他在一起。


    得知真相后她懊恼不已，可是当时孩子已经出生，她终究还是认命了。


    幸好，三宝学习不错，她也把孩子往好的教。


    往后的日子虽有磨难，也有喜悦。


    *


    “阿迟，这家奶茶店出了新款欸。”


    迟念正要读第三位中奖者的id，丹缇忽然眼巴巴地把手机推到了她面前。


    “买。”


    向丹缇丢下一个字，迟念才看着屏幕道：“第三个得到福袋的id是：吃瓜路人。”


    视频连接成功，一个五官挤成一团的胖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他的头发不知多久没洗，粘成了许多簇。


    塌塌的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本就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


    他中午似乎吃了油炸食物，嘴角还有黄色的油渍。


    【这哥们儿……一言难尽。】


    【我知道不该随便评价别人，但是真的有够邋遢。】


    【我妈妈一直说我不爱干净，我得把这哥们截图给她发过去看看。】


    【他那儿好黑呀，时差？还是拉了窗帘儿？】


    “哥们儿是拉了窗帘儿！”


    吃瓜路人拿着旁边的快乐水灌了好几口。


    喝完之后，他把易拉罐捏扁，随意扔到了身后。


    他一抹嘴巴，“大师，我直说吧，我被鬼盯上了，我要你帮我驱鬼！”

 第61章 一只狗，一张符，我认定有东西跟着我

    迟念来了兴致。


    往常遇到这种事情，当事人无一不是害怕恐惧，可这位吃瓜路人似乎觉得不足为奇。


    “你不怕？”


    吃瓜路人又拿过一罐快乐水，喝了两口后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怕的？像你这种人我认识的挺多，来一个我抓一个。”


    “你好像还挺自豪。”迟念挑了挑眉毛。


    “这你就误会了，我只是看得比较开而已。”吃瓜路人再灌几口快乐水，又是一捏一扔，动作行云流水。


    “好，说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吃瓜路人的快乐水似乎喝完了，他没有另开一罐，只是看了手机一眼就开始讲述。


    “我叫马虎。


    我是个游戏陪玩，也是个控评人。


    说简单点儿，控评人其实就是键盘侠，这是我的主业。


    平常呢，我就从主管那儿接单子，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话术去微博评论。


    键盘侠嘛，大家也知道，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负责的这块儿是家公司，叫飞跃，大家可能听过，两年前它来湖城建立了分公司，势头很盛。


    它主要是商场开发，像是市里新建的万通就是他们负责的。


    你们也知道，这种企业声誉是很重要的，我的工作就是维护它，跟那些说它不好的用户对骂。


    但最惹人的，是我们会网暴那些钉子户。


    我估摸着这次缠上我的就是那个老爷子。”


    【这件事儿我知道！我家就在万通附近。】


    【我也知道，当时网上有好多爆料，说是这老爷为了等情人才不走的。】


    【不是说嫌钱不够吗？】


    【我家跟陆爷爷是一栋楼，小时候回家的时候他还抱过我，可和善了，他绝对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太年轻。】


    【也不一定吧？当时不是有好多人出来挺陆家吗？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就是，马虎说了他是键盘侠，没准儿当年的八卦是他杜撰的！】


    就在直播间七嘴八舌讨论的同时，迟念也搜索了飞跃和万通。


    飞跃建设成立七年，从一开始的名不见经传到现在分公司遍布五个城市，它的崛起可谓是一部励志史。


    两年前在湖城扎根后，飞跃开始计划建设万通商场，他们瞄准了近郊那片地。


    那里是老小区，住着的也都是空巢老人。


    也因此，周边设施完备交通便利，是建设商场的极佳位置。


    飞跃立刻办理手续、着手收购，大平一家五百万，中平一家三百万，出手非常阔绰。


    偶尔也会遇到几个钉子户，但是多给些钱他们也就搬走了。


    唯有一家，怎么劝说都不肯走。


    这家住着个老头，网上说这老头不走是在等旧情人，他的孩子们也知道，所以没一个接他回去一起生活的。


    后来老头见事情败露，没有颜面活在世上，就自杀了。


    越往下翻，迟念的眉头皱得越深。


    除了等旧情人，还有另一种说法。


    老头家中清贫，他的孩子们缺钱，所以劝他搬走拿钱。


    老头不同意，几个孩子就轮番上门侮辱，把老头活生生逼死。


    这两种是主流说法，下面还附有老头一家的照片。


    迟念放大一看，老头有福有运又深情，他的孩子们也有财运，其中一个更是吉星高照，定不会缺钱。


    所以这些都是瞎编的，源头应该就是马虎这些人。


    “没错。”马虎也不否认，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承认道：“这些都是我们杜撰的，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那么执着。


    我们只是想让他搬走，所以造了他的谣。”


    【我就说！陆爷爷绝对不是那种人！】


    【这么说来，是你杀了陆老爷子！】


    迟念亦是看向马虎，“老爷子的死跟你们有关？”


    “这可没有！”马虎连忙否认，“我们只是造了些谣，他是自杀，跟我们没关系。”


    “那你为何认定跟着你的是那个老爷子？”


    马虎叹了口气，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快乐水，手掌抓空，他才想起快乐水喝完了。


    有些烦躁地看一眼手机，他继续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是万通建成的时候我去逛了逛，遇见一只狗。”


    “狗？”迟念想起了网上的那张图片，“是老爷子家养的那只狼狗？”


    “没错！”马虎点头道：“我以前没亲眼见过它，只是在主管那儿拿到的信息上见过。


    这只狗全身黑黄，但是眉心有一撮白毛，我觉得很特别，所以记住了它。


    当时我是从万通东门进的，出的时候是西门，那只狗就趴在西门口，一看见我，它立刻对我狂吠。


    它眼神特别凶狠，像是要把我活吞了一样。


    幸好有工作人员帮忙把它弄走，我才没被咬。


    听工作人员说，这只狗从万通开始建设就一直趴在附近，从来没咬过人。


    因为它很乖，所以破例留下它，它还成了万通的小标识。


    遇见我那天，是它第一次对人露出敌意。”


    “因为它的反常你就认定有东西跟着你？”迟念皱了皱眉，她从马虎身上没有看到一丝鬼气。


    “当时我只是怀疑。


    我以前经历过这种事情，向一个大师买了驱邪符，一直把它戴在身上。


    为了验证自己到底有没有跟上东西，我就把驱邪符放在家里，去外面儿走了一圈儿。


    谁知道不是被花盆砸就是险些被车撞。


    这下我确定了，肯定有东西跟着我！”


    马虎言辞凿凿，还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驱邪符拿了出来。


    “我一直戴着它，倒是没出啥事儿。


    可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之前的那个大师联系不到，所以我就另找了你。”


    看着马虎手中的符，迟念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这符的笔法很熟悉，与封印曾桃和刘刚的符咒笔法相差无几。


    “你还记得卖你符咒的这位大师叫什么吗？”


    “秋元成。”

 第62章 不仅造谣还帮着杀人，键盘侠你怎么不去死!

    好熟悉的名字！


    迟念脑中蓦然浮现出一个身影：秋元明！


    莫非，这二人是师兄弟？


    修道之人毕竟是凡胎，行事差错只需一念。


    秋元明虽行事不大靠谱又贪财，但她能看得出来，秋元明心中有道。


    可秋元成做的却是悖道之事。


    真是同根不同枝。


    迟念心中百转千回，但，这与她暂无干系。


    她看向马虎，“你也算坦诚，可，不够。


    马虎，具体事情究竟如何，你仔细说个清楚。”


    “就是这些，没别的了。”马虎面不改色。


    “是吗？”迟念微微眯眸，“难道你想落得与孙成一样的下场？”


    听到孙成二字，马虎常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孙成？孙成是谁？】


    【我刚刚去看了当年所有的报道，报道里没提到孙成这个名字。】


    【你傻啊！他们是键盘侠，报道上怎么可能出现他们的名字？】


    【孙成？前段时间不是报道他了吗？出车祸全身瘫痪那个。】


    【对对对！我也看过。】


    直播间的水友神通广大，很快把孙成的报道翻了出来。


    一周前，孙成驱车在高速撞向护栏，紧急救治后捡回了性命，但全身瘫痪，至今还在医院观察。


    马虎沉默地看着那些文字和图片，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快乐水，又是抓空。


    回过神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师，我全说，只希望能保住性命。


    决定在那块儿地上建设商场之后，公司就派人跟他们交涉，大部分人都同意。


    那些不同意的，多给些钱也就松口了。


    只有陆圭，是出了名的钉子户。


    为了让他松口，公司多给了五十万，可他看都不看一眼。


    没办法，公司只能让我们去做这件事儿。


    刚刚也说了，我是键盘侠，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网上说的什么等情人、为了钱都是我们编的，目的就是将他逼走。


    可老头巍然不动，一丁点儿不受影响。


    后来老头儿被单独列在一张纸上，成了难度挺高的单子，价格也涨到二十万。


    也就是说，谁能把他弄走，就能得到二十万奖金。


    我本来都要放弃了，可那是二十万啊！价格实在太诱人了！我入行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悬赏。


    没有任何犹豫，我立刻就着手准备。


    由于之前的谣言对老头子没效果，所以我决定亲自跑一趟。


    我记得那天是阴天，我装作是他邻居的亲戚，借此进他家里坐了坐。


    老头儿家里干净整洁，怕狗伤人，他还专门把狗关在狗屋里，所以我没见到那只狗。


    我记得他有一个很大的书房，满满登登全是翻旧的书。


    家具是木头的，我不认识是什么木，不过看着很有质感，应该很贵。


    他很和善，给我泡了一壶好茶后就戴着老花镜翻电话本儿帮我找原来邻居的电话。


    当然，邻居并不认识我，我随便找了个由头搪塞了过去。


    后来我没急着走，跟老头儿聊天。


    他说他一双儿女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这辈子心满意足了。


    我多了句嘴，知道他孩子自小优秀，都在大企业上班。


    事后我查过那两家公司，薪资福利都特别好，其中一家的总经理就姓陆。


    我估摸着，他们的年薪没有百万也有六七十万吧。


    再后来，我们就聊到了拆迁上。


    我问他为什么不搬走，他说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见到了去世多年的妻子，他妻子说一个月后再来看他。


    他不想搬走是因为怕他妻子找不到他。


    真荒谬！”


    马虎哽咽着，低头用手挡住眼睛。


    可迟念却看到他的手掌下，有一滴一滴晶莹的泪掉下去。


    “我当时觉得他真是荒谬至极！


    一个梦而已，何必为了一个梦放弃五百万？


    我太想要那二十万块钱，我真的很需要那二十万块钱，这种诱惑让我心生邪念。


    受钱驱使，我甚至忘了之前经历过的灵异事件，只一心觉得他荒谬！


    于是我想出了一个损招。


    我知道老爷子早上六点半会出门买菜，我就寻思着让他摔个骨折，让他不得不搬回去和儿女住。


    我怕错过时间，就提前一晚去蹲点儿。


    谁知道，我遇到了同样为了这二十万的孙成。


    孙成和我是兄弟，俩人都是懒虫，也都是键盘侠，这次，也是默契地有了相似的想法。


    不过，他想让老头儿死。


    我不肯，跟他争吵了大半夜，天微明的时候他终于放弃，我们说好让老头儿骨折，等他搬走事成之后赏金对半分。


    可是他临时反悔了，他觉得老头儿骨折之后，他孩子肯定会找保姆来照顾，到时候人多了更不好办。


    所以，他把老头儿捂死了。


    当时我就在一旁看着，老头儿向我求救，可我被钱迷了心窍，竟觉得孙成说得有道理，没有出手。


    我们把老头伪装成了自杀的模样，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在马虎心中压了太久，几乎要将他的整个心脏腐蚀掉。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能看到老头儿乞求的眼神。


    可他无动于衷。


    现在把罪行坦白，他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他使劲抹了把脸，看向迟念，“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大师，我只希望能保全性命。”


    【保全性命？我看你就该死！】


    【就是！陆老爷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被杀！】


    【那十万是昧心钱！你花着不会做噩梦么！】


    【你这种人也太恶心了！不仅造谣还帮着杀人，你怎么不去死！】


    【该死的是你！】


    看着不停谩骂的弹幕，马虎并不为自己辩解。


    他相信因果。


    他早知道，他用那把键盘对别人造成的伤害，终有一天会伤害他自己。


    迟念却罕见地没有怒气，她定定看着马虎，“你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马虎摇头，“我知道我该偿命，但不是现在，大师，我只希望能保全性命。”


    “你不会死。”


    听到这四个字，马虎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是说，你会帮我？不会让我死？”


    迟念淡淡点头，“你不会死。”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大师，这种人就该去死啊！】


    【就是！他是键盘侠，不知道造了多少罪孽，伤害了多少人，他不能活！】


    【大师，要是你帮他，我马上取关！】


    【我也取关！】

 第63章 你对老爷子心生歹意的时候，他帮了你

    弹幕快速滚动，清一色的全是抗议。


    “你们……”马虎苦笑道：“你们别怪大师，大师只是为了完成我的请求。


    你们放心，等我的事情办完，我就自杀谢罪。”


    【说得好听，你一键盘侠能有什么大事儿！】


    【早死晚死都是死，你现在马上就去死吧！】


    【没错！去死！】


    直播间的水友们义愤填膺，迟念却生出些不满。


    “你们能不能冷静一些？你们这种行为和键盘侠有什么区别？”


    【跟这种人还谈什么冷静？】


    【就是！大师你怎么圣母心泛滥了！能不能像以前那样麻利点儿？】


    【要不还是听大师说说原因吧，没准儿马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难言之隐就能杀人了？你的狗屁脑子在用什么狗屁逻辑放什么狗屁？】


    迟念皱眉微微摇头，声音、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严肃。


    “马虎为什么急需钱？又为什么阻拦孙成？刚才他说等事情解决就自杀谢罪。


    他提到的‘事情’贯穿整件事，你们想过具体是什么吗？


    真相尚未浮出水面，你们便如此草率地下结论。


    若键盘侠是源头，那么没有全面感知信息能力的网民就是劲风，二者都不无辜！


    我不希望你们成为这样的人！”


    迟念的话铿锵有力，字字都击打在直播间水友们的心上。


    正在对马虎和迟念进行谩骂的网友手指微顿，最终按下了删除键。


    他们的手指移了地方。


    【对不起，我刚刚太大声了，但是马虎的行为太不道德，我真的很气愤。】


    【我也气！陆老爷子的女婿是我同事，当时他们一家受到很大影响，我真的没法原谅他！】


    【就是，他一键盘侠，能有什么难处？】


    水友们讲话还是有些敌意，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尖锐。


    是以，迟念的怒气也低了些。


    肉体凡胎无法勘破世事难免愚鲁冲动，可她不想大家如此激进。


    “我只是希望大家能稍微理性些。


    今天你们能对马虎这样，明天就可能对下一个陆圭这样。


    恶性循环，何时能解？”


    【好吧，我决定了，以后说话我一定谨慎些。】


    【谨遵大师教诲！】


    【呵呵了。】


    迟念的良苦用心有的人能听得进去，有的人则毫不在意。


    她未再多言。


    她已经做了该做的，剩下的，看悟性。


    迟念又看向马虎，“你是为了你的母亲？”


    马虎毫不意外，他见识过迟念的神通，他知道自己妈妈的事情瞒不住。


    他点了点头，“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能让她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她身体不好，活不久了，等把她送走，该受的我绝不含糊。”


    【原来是这样。】


    【虽然但是，依旧呵呵二字，呸！】


    【众所周知，功是功过是过，相抵？达咩！】


    迟念这次没再劝解直播间的水友，继续对马虎道：“你确实坦诚，但仍不够。”


    马虎愣了愣，别过头去，神色黯淡，“其他的不重要。”


    “不，很重要，事关你的性命，你必须说。”迟念却是毫不退让。


    “为什么？大师，你帮我躲过老头儿的攻击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说接下来的事情？”马虎红着双眼，有些激动。


    “我说了，事关你的性命。”迟念依旧面色不改。


    二人僵持良久，马虎终于败下阵来。


    他现在还不能死，只此一个理由，他必须屈服。


    他低着脑袋，颓废的低沉着声音道：


    “你说对了，还有后续。


    其实我挺喜欢老头儿，跟他聊天很舒服，我把他当成了我爷爷，不自觉地把脆弱的地方展示给了他。


    我跟老头儿说了我妈生病的事儿，我心里难受，说得入迷，他问了我妈的名字和医院，我没多想就告诉了他。


    没想到，第二天，也就是老头儿死了之后，医院的人告诉我有人帮我还清了两万医药费。


    那时候我刚拿到那十万块钱，准备把欠的医药费还清，其余的钱好留着给我妈做手术。


    现在想想真是天意。


    我当时欠着医院两万，做手术要十二万，我借遍了所有朋友还差两万。


    没想到，有好心人帮了我！


    当时我太过高兴，立刻请医生做手术，直到手术结束，我才想起来去问医生那个好心人的信息。


    我好说歹说，医生终于把那个好心人的名字告诉了我。


    我……”


    说到这里，马虎泪流不止，哽咽得无法再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那个人叫陆源。”迟念接下了他的话。


    “你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左思右想之下，你想起了你曾经查过的那两个企业。


    其中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就叫做陆源。


    你不确定，就再查了一下。


    网络上有陆源的照片，他的样貌在老爷子家的全家福上也出现过。


    这时候，你想起了老爷子的问题，他问了你母亲的名字和所在的医院。


    其实这时候你已经看到真相了，但是你不敢相信。


    你查到了陆源的号码，你打给了他，直到听到他承认是老爷子要求他这么做的，你终于心如死灰。


    马虎，就在你对老爷子生出歹意的时候，他帮了你。”


    “别说了！”马虎痛苦地大喊，边抽自己巴掌边骂自己，“我不是个东西！老头儿是好人，但是我却害了他，害了他们一家！


    我该死！我该死！”


    【确实该死！】


    【没错！你害了他们一家！我同事是陆老爷子女婿，但他也被网暴了，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好，指不定出什么事儿！】


    【女婿都受到那么大的影响，更别说老爷子的儿子女儿了！】


    【中山狼！真不是人！】


    【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大师！”马虎也难逃内心谴责，“大师，你认识无常鬼差，你让他们把我和我妈一起带走吧！


    我不能丢下她，可我活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看来你是真心悔过。”迟念点了点头，“其实我要你坦诚的，不是这件事儿。”

 第64章 为了仅剩的两面缘分，他等了二十年

    “不是这件事儿？”马虎惊讶了。


    迟念点头，“我知道你怕大家觉得你为自己开脱，但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你明明阻止过孙成，可你为什么不说呢？”


    马虎愣了愣，他没想到迟念要他坦白的竟是这件事儿。


    他张了张嘴，最后颓败地垂下了头，“结果都一样，有什么区别吗？”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代你说。”迟念缓缓地将当日之事一一道来。


    “当时孙成反悔后，你立刻上去与他扭打，想要把老爷子救下。


    可是他力气很大，你掰不动他的手，没一会儿，老爷子就因窒息咽了气儿。


    他死的时候，你并非无动于衷。”


    【原来是这样，姑且算你还有一点儿良心！】


    【有这么一点儿良心有什么用？还不是帮着杀了人？】


    【没错，老爷子还是死了。】


    【真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去当键盘侠，知不知道话能害死人！】


    【在陆老爷子死之前，你已经杀死他无数次了。】


    看到这里，迟念叹了口气。


    老爷子面儿上不受影响，但心里肯定很难受。


    没有人的心是钢铁做的，他们表露出的不在意，不过是在心上缝补了无数针后装出的坦然。


    “马虎，”迟念再次开口，“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二十二年前，一位男士因工作调动带着家人来到湖城，因为之后工作将固定在湖城，所以他们打算买一套房子。


    他们看了很多地方都没定下。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听到了碧湖湾出售二手房屋的消息。


    当时男人驱车带着自己的妻子去看房，可是路上出了意外，他们撞上了一辆逆行的大货车。


    男人为了保护妻子，摆脱开车惯性，拼命地向右打方向盘。


    可妻子为了保护男人竟直接解开安全带，把男人护在了身下。


    就这样，他的妻子为了救他去世了。


    男人没有颓废太久，他家中还有一双儿女，他必须打起精神继续生活。


    后来，男人经常到那条路上摆上一支花，祭奠自己死去的妻子。


    他太想她了，这种思念像潮水，每到晚上就会袭向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信神鬼的他第一次找了大师，询问是否会在梦中见到自己的妻子。


    那位大师说可以，但是要等二十年，需得等他的妻子受完刑罚，转世前才能来见他。


    男人又问，他和妻子是否有来世缘分？


    大师摇了摇头，说他们仅剩两面缘分，两面之后，缘分散尽。


    离开之前，大师给了他七支特别的香，说他妻子不知道家在哪里，只有连续点七天，他的妻子才能找到家。


    男人很颓废，但他决定要好好珍惜最后的这两面缘分，细心地把香点完之后，就是耐心的等待。


    于是，他等了二十年。


    可他没想到，二十年后，附近要拆迁了。


    为了见到妻子，他做了那个钉子户。


    终于，他见到了妻子第一面。


    可二人匆匆几句话妻子便离开了，她说她一个月之后会有充足的时间，到时候再来找他。


    男人就等着，眼看一个月就要到了，这天，家里却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知道这年轻人是飞跃的恶人，他也不恼，他想着第二天晚上就是妻子来的日子，过了第二天晚上，他马上搬走。


    他第一次向外人透露了自己不搬走的原因。


    可惜年轻人不信，他笑呵呵地不再多说，只是心里觉得幸福。


    第二天一早，他打算去多买些菜、香和蜡，他想好好地与妻子道别。


    可是他刚出门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他看到了来家里的那个年轻人，他向他求救，他不想见不到妻子最后一面。


    可是，他还是死了。”


    屏幕上，马虎早已泣不成声。


    原来老头儿竟然已经等了二十年，可他却在老头儿即将得偿所愿的那天害死了老头儿！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肯相信老头儿的话。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等一两天。


    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乞求苟活，他觉得自己不配活着！


    【泪了，老爷子真的是个很痴情的人，可惜被这些败类害死。】


    【孙成更可恶，他该下去向老爷子请罪！】


    【这俩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是职业键盘侠，谁知道以前有没有害过人！】


    【就是！要我说，他们还是早点儿去死吧！】


    马虎和大家的情绪都不正常，迟念也没多说，只接过丹缇递来的奶茶默默喝着。


    约莫十来分钟后，马虎的情绪终于稍微平复一些。


    他把脸上的泪胡乱地抹掉，拿出打火机把驱邪符烧掉。


    之后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你做好赴死的准备了？”迟念问他。


    马虎点点头，仍未说话。


    “你母亲呢？”


    听到母亲二字，马虎晃了晃神，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拿出一把水果刀就往外面走。


    却，开不了门。


    他克制着泪水继续尝试，门却像被焊死一样，丝毫不动。


    忽的，一阵阴风吹过，他心底泛起一股凉意。


    他知道，陆圭来了。


    他转身跪在了地上，“老头儿，我不想我老娘一个人孤苦地死掉，求你，让我先送走她。


    等把她葬了，我一定以死谢罪！”


    迟念幽幽叹了口气，略一施法，一个和善的小老头儿就出现在了马虎面前。


    【是陆老爷子！】


    【他笑得还是那么和善呜呜呜。】


    【陆爷爷死的好冤枉，不知道他有没有再见到他妻子。】


    【我马上把直播间转给我同事！】


    屏幕上，老爷子笑得十分和蔼。


    “孩子，别哭了，起来吧。”


    听到这声音，马虎猛地抬头，“我怎么能……”


    老爷子笑呵呵地点头，“是大师帮了我，让我能出现在你面前。”


    “老头儿，对不起！”马虎终于说出了这憋在他心里许久的三个字。


    “老头儿，对不起，我害你没有见到你妻子最后一面，还害你丢了性命，我不是人！我该死！”


    马虎狠狠扇着自己巴掌。


    “可是，”他跪走到老头儿面前，满是恳求之色。


    “我真的不能放任我老娘一个人，你给我点儿时间，把她葬了以后我马上以死谢罪！”

 第65章 谢谢你，我和她才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

    “孩子，你误会了！”老爷子伸手去扶他，“其实呀，我是来感谢你的。


    之前在万通，我家大白吓着你了吧？


    它闻出了你的味道，觉得是你杀了我，才会那么激动。


    你放心，我已经说过它了。”


    陆圭却不像马虎想的那般凶神恶煞，亦没有露出丝毫索命的意图。


    马虎却觉得更加内疚。


    他不肯起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它没做错，是我害死了你！我害得你等了二十年都没有见到你妻子最后一面，我死有余辜！”


    “孩子，当时我被孙成捂着的时候你想救我，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而且啊，我见到她了。”老爷子蹲在马虎面前，与他平视。


    “你……见到她了？难道是你死了之后？”泪水模糊着双眼，他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笑着点头，“而且啊，因为我死之前让大源帮你还清了医药费，记下了一笔大功德，因此，我下辈子还能与我老婆再续前缘。”


    “可是刚刚大师说，你和你老婆只有两面的缘分了？”马虎不可置信地擦了把眼泪。


    “本来是这样的。”老爷子笑着朝屏幕中的迟念点了点头，后又看向马虎。


    “可我这一生积德行善，积累福报。


    死后，大人感念我心中无怨，便将我帮你母亲那件事儿记成了救人的大功德。


    如此一来，我和她的缘分才续上了。


    小伙子，谢谢你，要不是你当时来看了我，我也没法儿积上大功德，更没法儿和我老婆再见。”


    陆圭的话全部是发自内心，他觉得马虎是上天派来帮助他的，他觉得马虎是他的贵人。


    可马虎听了他的话，心里却更加内疚。


    “老头儿，你明明是被我害死，心中竟然毫无怨恨，甚至你还想着感谢我。


    帮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善心和宽容心，你该感谢你自己。


    至于我，我只是一个喷子，一个混蛋！”


    “好孩子，快起来吧。”老爷子把马虎扶起来，“我知道你本性不坏，要不你也不会为你母亲付出那么多。


    人是很脆弱的动物，可能是被一些事情逼的，可能是受到了诱惑，无论哪样，都容易让人误入歧途。


    可人的一辈子就是这样的。


    困难种种，诱惑遍布，那些没有犯错的人只是因为克制住了自己。


    孩子，你也一样，你曾经也对未来充满希望过，只是丧父和金钱上的压力让你喘不过气儿，你才选择了这种方式赚快钱。


    有得必有失，你守住了钱，失去了健康，还给自己添了罪孽，实在不值得。


    听老头子我一句劝，打开家门出去走走，也带着你母亲出去走走。


    别让你的余生困在这么阴暗的小房间里。”


    马虎流着泪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他一下抱住陆圭，自从爸死妈病后，再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么掏心窝子的话了。


    他何尝不想有一个平凡美好的人生，可是他爸死的时候他刚初中毕业，那时候他妈得了重病需要大笔医疗费。


    雪上加霜。


    他白天在厂子上十二小时的工，晚上回家又做陪玩赚钱。


    可是不够。


    他等得及一月一发的工资，他妈妈的病等不及。


    那时孙成告诉他当键盘侠来钱快，还能预支，他想也没想就扎了进去。


    没想到，害了人命。


    他也希望当时有人帮帮他，告诉他前面的路怎么走，但是没人。


    可现在，这个在他面前死掉的人和蔼地笑着，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老爷子，谢谢你。”


    陆圭笑着拍拍他的背，“好了，我还有一点儿时间，要去看看我的孩子。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那天听我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也谢谢你，给了我和我妻子再续缘分的机会。”


    马虎放开老爷子，“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以后不再干这害人的勾当！”


    陆圭欣慰地点头，身形逐渐消失。


    【陆老爷子真是好人！被人杀了心里竟然没有怨恨！】


    【如果遇到这种事情的是我，我肯定恨死马虎了！】


    【也算是阴差阳错得了福，希望老爷子和他妻子别再这么苦了。】


    【虽然老爷子不怪马虎，可马虎毕竟做了错事，难道就这么过去了？】


    【不然呢？人也不是他杀的，就算没有马虎，老爷子还是难逃一死。】


    【好像还真是，这么说来，老爷子好像真应该感谢马虎？】


    【你们……真是无语，就算这件事儿不怪马虎，那之前的事儿呢？马虎可是说过他买驱邪符是因为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儿！】


    【难道说，马虎身上还有人命？】


    屏幕上，马虎红着眼眶坐回了椅子上。


    可不待他说话，迟念先发制人，“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虽然过程和你想的不一样，但结局是一样的。


    就这样，挂了。”


    视频被挂断的马虎却是又流出了泪。


    他入行四年，网暴过许多许多人。


    女明星刘新当年不堪忍受网暴而自杀，他也有参与。


    也是刘新死后，他请秋元成来驱走不干净的东西，还买了驱邪符。


    老头儿说得不错，他失去了健康。


    他想，他得胃癌就是因为做了太多孽。


    呆坐许久，他关掉电脑打开窗帘，是久违的光线。


    把所有房间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又出门买了些菜来做。


    马虎把粥和菜放到老娘床头，“妈，我熬了粥，我喂你。”


    马虎的母亲惊讶又欢喜，竟吃下了半碗。


    “好！好啊！没想到还能吃到我孩儿做的饭。”


    马虎把老娘嘴角的米粒擦去，“喜欢啊？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做。


    对了，我攒了些钱，你不是想去看海吗？咱马上就启程！”


    “真的啊？可你工作不是……”老娘没说完，她怕惹儿子不高兴。


    “真的！我想通了，等咱旅游回来，我就换个正经职业，下班就带你去溜达，咋样？”


    “好！”


    第二天早上，马虎走进老娘房间喊她，发现她睡得格外安详。


    马虎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过去摸了摸老娘的鼻息，他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没气儿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

 第66章 除妖师柳白羽身上有妖邪之气

    马虎遵守了诺言。


    他带着老娘的骨灰走遍了山海。


    最后，他再次回到了故土。


    开始新生活的同时，他也在忍受病痛。


    半年后，他终于离开了人世。


    *


    迟念看出了马虎之前的罪孽，但她不想在此事上多浪费时间。


    马虎罪孽深重，他经历的那些惊险事与陆圭没有干系，而是因为他坏事做多，霉运缠身。


    此番悔改，他的霉气会消散一些。


    然，罪者虽有悔改之心，往日所造恶业终不能磨灭。


    是以，马虎的刑罚有所减轻，但仍要承担。


    挂断视频，迟念看了看时间，下午六点。


    “三卦已经算完，今天就到这里了。”


    正要关闭直播，粉蓝色的特效忽然源源不断地亮起。


    陆源送出天外飞仙*10。


    陆漫送出天外飞仙*10。


    这特效实在壮观，迟念那正要点击关闭直播的手指顿了顿。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和老爷子应该见过了吧？我可不能违反规定，强行让你们再见。”


    她以为陆家兄妹有什么要求。


    【大师您误会了，能再见爸一面我和小妹已经满足。】


    【是啊，我一直遗憾没能见爸最后一面，今天算是了了愿。】


    【大师，我爸想拜托您一件事情，大白在万通不肯离开，他想请您把大白送回家。】


    【送回家？送到我家吧！我收养它！】


    【我也可以！我家里有狗狗，它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大白比较特别，我爸说，大师见到它就知道了。】


    “特别？”迟念来了些兴致，“好吧，看在陆老爷子的份儿上，我答应了。”


    【谢谢大师！】


    【谢谢大师！】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明天见。”


    向直播间的大家说了再见后，迟念麻溜儿地下了播。


    见她关了电脑，丹缇赶紧凑过来，“要去收小宠物了？”


    迟念点了点头。


    二人是行动派，立刻打车去了万通。


    走到西门，果然见到一只狗。


    它似乎多日没有进食，瘦得能看见骨头。


    右后腿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流出的血与狗毛、灰尘粘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可怜。


    他恹恹地趴在地上，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见到迟念和丹缇，它立刻警觉地坐直身子。


    “汪！”


    “我们没有敌意，只是受陆圭之托送你回家。”迟念开门见山。


    “汪！”


    “人死不能复生，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汪！”


    迟念却是皱了皱眉，“下一世？你还想找他？你做得够多了，别让这份恩情成为执念。”


    大白呜咽两声，最终垂下了头。


    迟念轻叹一口气，人有好坏，妖亦有别，这狗妖感念陆圭一饭之恩，陪伴陆圭一生。


    陆圭出事的时候它被捉妖师打伤，未能察觉。


    他自觉看护不力，便守在以前的地方，盼着陆圭能回来。


    可他心中清楚，木已成舟。


    “丹缇。”迟念轻轻喊了一声。


    “交给我！”


    丹缇上前一把把大白抱起来，手看似无意地放在大白的腿伤处为他疗伤。


    “汪。”大白低声叫了一声。


    “不用谢！”丹缇毫不客气地打了大白屁股一下，惹得大白羞恼不已。


    大白虽成了万通的标识，但归根究底是没人养的，所以迟念轻易就将他带走了。


    去商场吃了饭，又给丹缇买了几套衣服，迟念便带着一蛇一狗回家了。


    没想到，门口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


    来人是位男士，灰色西装金框眼镜，头发梳得油亮服帖。


    只是，他黑眼圈很重，似乎很疲惫。


    “您就是迟念大师吧？您好，我叫柳白羽。”男士笑着上前伸出了手。


    “捉妖师？”迟念按照人间的礼节跟他握了握手，“我会把大白送回去，你不用再追着它不放了。”


    柳白羽笑容讪讪。


    这迟念果真有些本事，只一眼就能看出了他的身份，还看出是他一直在追杀大白。


    不过，似乎与圈里传言也有不同的地方。


    他觉得迟念不像他们说得那般专横可恶，看看，大师跟他握手了，很有礼貌的嘛！


    柳白羽松开迟念，微微鞠躬。


    “既然大师这么说，我就不再纠缠，希望大师信守诺言，将这只狗妖送回大青山。


    不过，我此行其实是另有所求。”


    “哦？说说看。”迟念打开屋子，请柳白羽进门。


    丹缇很有眼色，给柳白羽泡了壶茶后，就将大白带进卧室不打扰迟念谈话。


    柳白羽接过茶，开门见山道：


    “不知您捉不捉妖？


    实不相瞒，近来出现一只颇让人头疼的大妖。


    我们出动了许多人，不仅无功而返，好多兄弟还受了伤。


    大师，如果您愿意帮忙，我愿意付给您二十万酬劳。”


    “这只大妖是谁发现的？”迟念不答反问。


    “是我家族中人，柳玄邑。”


    “家族除妖师？”迟念有些惊讶。


    妖有正邪，心术不正的妖邪会吸人精气助自己快速修炼。


    他们有智慧，与人一般狡诈，即便实力不强，亦能利用各种手段逃避甚至杀掉除妖师。


    尤其是，除妖师须以人的性命为先，而那些残忍的妖邪吃透这一点，多以人的性命为要挟进行杀戮。


    因此，除妖师难有善终，多是广收弟子，少有家族传承。


    可这柳家，竟是家族除妖师？


    柳白羽看出了迟念的心思，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柳家虽是家族除妖师，但大部分除妖师都非本家，而是招募。


    我们这样的管理形式类似于公司，以柳家人为中心教习、组织捉妖。


    他们上班的内容就是修习捉妖之法，不过……”


    柳白羽苦笑，“他们没有除妖信念，又是半路入行，上班天天摸鱼，实力很弱。


    之前我们从未遇到大妖，大家捉小妖觉得新奇，兴致一来还努力些。


    遇到这只大妖后，大家意识到真的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都辞职了。”


    听罢，迟念欲言又止。


    早年她在人间游历时见过除妖师，那些除妖师皆是信念坚定，每日修行，为了苍生能不顾性命。


    可时代变了。


    妖少了，除妖师也不似从前般纯粹。


    思忖片刻，迟念又问：“柳玄邑修行了多少年？那只大妖又是什么妖？”


    “他是我小叔，自五岁开始修行，至今已四十年。他说是只蛇妖，刚巧您身边也有只厉害的蛇妖，我这才提议找您。”


    良久，迟念点了头，“好，这只大妖我会处理，把地点发给我。”


    “大师。”柳白羽不好意思道：“我们是除妖师，除妖这种事义不容辞，我们想跟您一起去，定下时间后通知您，可以吗？”


    迟念微微眯眼，“这要求，不会也是柳玄邑提出的吧？”


    “您猜对了！”柳白羽笑道：“大师，可以吗？”


    “可以。”


    送走柳白羽，迟念眼中却是晦暗不明。


    且不说她并未察觉到大妖的气息，仅说柳白羽，他身上竟有妖邪之气。


    莫非是圈套？


    可猎物，保不齐也是猎人。

 第67章 我家被诅咒了

    “阿迟！”


    丹缇兴致冲冲地拉着一个男孩儿来到客厅。


    “我把他的腿伤治好了！”


    男孩儿正是化为人形的大白。


    蓬松的短发，湿漉漉的、怯生生的大眼睛，因害羞而无地安放的双手，十分可爱。


    只是，他瘦白的身躯上有许多伤痕。


    大白有些害羞地看了迟念一眼，“大师。”


    “伤你腿的是刚才那个人吗？”迟念依旧面无表情。


    “他也在其中，但刺伤我的是另一个人。”见迟念冷淡，大白朝丹缇靠近了一些。


    “诶呀！阿迟你不要这么凶嘛！都吓到小狗了！”丹缇赶紧摸了摸大白的头，好似后者此刻是真身形态。


    迟念轻咳一声，语气柔和了些许，“坐。跟我具体说说当时的场景。”


    大白看丹缇一眼，得到后者的鼓励才慢慢地朝迟念走去。


    他拘谨地坐在迟念旁边，不安地绞着手指。


    见状，迟念汗颜。


    大白为何这么怕生？她记得狗是种亲人又活泼的生物来着。


    难道是自己吓到他了？


    她给大白倒了杯水，“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你慢慢说。”


    “好了好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丹缇嚷嚷着挤在二人中间。


    “小狗儿，你别怕，我家阿迟讲话一直是这样，其实可善良了。


    你把受伤那天的事情仔细说一说就行。”


    “好。”大白不着痕迹地瞥了迟念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我练得最好的就是隐藏妖气。


    主人出事儿前我不小心被发现过。


    主人死后，我在万通附近趴了两年也没惹到除妖师。


    可是我那天看到马虎的时候气疯了，一时不注意，又露了妖气。


    除妖师说我对人类有了杀心，要除掉我，我当然不会乖乖等死，就拼命地跑。


    本来他们实力一般，追不上我。


    可两天后的晚上，出现了一个很强大的除妖师，他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我。


    他笑得很可怕，拿着刀在我身上划了好多伤口，还说要把我的狗腿卸下来，让我生不如死。


    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刀刺进我的皮肤的时候，他忽然痛苦地捂住了头，好像是在挣扎。


    但我没多看，抓紧机会赶紧开溜儿，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这么说来，小狗儿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除妖师就是柳玄邑！”丹缇恍然大悟。


    迟念却是默不作声。


    妖也是生灵，故除妖师有规定除妖需得快刀斩乱麻。


    按照柳白羽所说，柳家世代相传，柳玄邑又修行四十年，他不该不知道这件事。


    头疼？挣扎？


    迟念脑中灵光一闪，莫非……


    “好了。”有了猜测后，迟念站起身子，“大白，谢谢你为我提供线索。


    今晚你和丹缇住一个屋子吧，好好休息，明天见。”


    说罢，她自顾地回了卧室。


    沙发上的大白呆呆地看着迟念的卧室门，片刻后，他举起爪子挥了挥，“明天见。”


    第二天早晨，迟念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是饭香。


    她起身朝厨房走去，大白穿着围裙正在做饭。


    她凑过去看了看，“这是什么饼？好香。”


    大白的耳朵何其灵敏，他早就听到了动静，没有回头完全是在故作镇定。


    “手抓饼，你快去洗漱吧，马上就能吃。”他笑得露出两颗犬齿。


    迟念也不客气，洗漱完端着自己的那份儿坐到了电脑前。


    大白不像葱头，他是体型较大的妖，必须要在地面生活。


    所以迟念不只要养丹缇，还要养大白。


    看着面前的早饭，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养就养吧，也不是养不起。


    还未开播，但直播间弹幕仍在慢慢滚动。


    【我真的是老粉啊！可是怎么就抽不到我呢！球球大师黑幕我！】


    【我比你更老好吧！要黑幕也是先黑幕我！】


    【大师进直播间了！要开播了吗？现在人少，我觉得我有机会抽到福袋！】


    钱钱！嘿嘿！送出一个天外飞仙。


    滴滴答滴滴答送出一个粉丝灯牌。


    请给我一块儿榴莲蛋糕送出一个金猪。


    ……


    看着屏幕上不断涌现的特效，迟念很是惊讶。


    她没想到没开播大家也会送礼物。


    由于礼物的缘故，直播间的人气值一直维持在三万左右。


    她又进入自己的主页，粉丝数量竟然达到了15万。


    瞬间，她来了动力，立刻开启直播。


    【欢迎大师！大师早上好！（请黑幕我，我是老粉！）】


    【大师早上好！（我才是老粉！请黑幕我！）】


    【大师早上好！什么时候开始抽福袋呀？】


    迟念咽下嘴里的饼。


    “大家早上好，今天咱们就早点开始吧。


    我要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伙伴可以参与。”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愿世间没有病痛。


    视频接通后，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屏幕上。


    男人面容憔悴，黑眼圈儿严重，脸色非常苍白。


    他穿着病号服，面朝窗户而坐，身后是一片雪白。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还有穿着白大褂来往的人。


    他在医院。


    见到迟念，他满是愁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期待。


    “我终于抢到福袋了！大师，求你帮帮我吧！”


    说完这几个字，男人咳个不停，脖子根儿都红了。


    “你别急。”迟念赶紧道：“我一定帮你，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了？”


    男人擦掉眼泪，“大师！我家被诅咒了！”

 第68章 我看过监控，这是一个恐怖的意外

    “你家受到了诅咒？”迟念有些疑惑。


    男人表情悲戚地点点头，“没错！我家！


    大师，我家三口人个个儿倒霉！


    尤其是我女儿，她这次被铅笔捅穿了手掌，我真怕下次捅穿的，是她的脖子呀！”


    【被铅笔捅穿手掌？听着都疼！】


    【铅笔是不是削得太尖了？】


    【不会被霸凌了吧？我一个高中同学就是被霸凌者捅穿了脖子。】


    【如果是初中生、高中生，那还真有可能！】


    男人摇了摇头，“我女儿是小学生，班上同学关系都很好，我还去查过监控……”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恐惧。


    他激动地凑近镜头，“大师！我女儿被铅笔捅穿手掌，是个恐怖的意外！


    像是有人抓着她的手按上去的！”


    【是谁！谁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楼上注意审题，是像！不是是！】


    【难道有意思暗中作祟？】


    【有可能！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做啥坏事儿了？该不会手上有人命吧？】


    男人赶紧摇头，“没有！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打工人，没做过啥害人的事儿！


    不过，你们说的意思是啥？”


    【鬼。】


    【鬼。】


    +


    “鬼？”


    看到这个字，男人吓了一大跳。


    他忽觉周身升起一股凉意，缩着脑袋害怕地环视了下四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这儿有视频，我发在主页，你们帮忙看看是不是那东西！”


    迟念点进去一看，那是一个小学教室的监控。


    监控中，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正在拿着橡皮擦字。


    忽然，她手旁的铅笔掉在了地上。


    她赶紧弯腰去捡，却不想，手臂忽然被什么东西掰直，直直地按到了地上。


    而地上，那根掉下去的铅笔竟然立在地面！


    【肯定是被坏意思害的！】


    【看着都疼！这意思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


    【小孩儿总是无辜的吧？就算是意思也不能乱伤人啊！】


    男人也再看了遍视频，越看，他越觉得确实是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


    看完后，他压低声音道：“大师，我们真的是被鬼缠上了？”


    “不。”迟念关掉视频轻轻摇头，“你身上没有阴气，不是鬼。


    是别的东西在作祟。


    这样吧，你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我仔细辨认一下。”


    听到不是鬼作祟，男人松了口气。


    他连连点头，“大师，我叫严木，十五年前从海市来到湖城。


    实不相瞒，我们是逃出来的。


    我和媳妇儿家里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就私奔了。


    刚来湖城的时候，我们住在地下室，又小又潮湿，每天夜里都能听见虫子扇翅膀的声音。


    为了过得更好，我们就努力赚钱、攒钱，慢慢地，能租得起六十平的大房子了，后来，我们贷款买了自己的两室一厅。


    这期间我们都没敢联系家人，生怕他们把我们拖回去。


    直到孩子长大，我们想着总要让老人知道知道，就各自通知了双方的父母。


    谁知道，双方父母来了之后都觉得我家大，愣是要住下去。


    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坚持了一个月，矛盾终于爆发。


    我们这个小家、我妈还有我媳妇儿她妈狠狠吵了一架，之后不欢而散。


    本来以为清静日子就要来了，谁知道大概一周后，我们一家三口忽然就开始遇到各种各样的倒霉事儿。


    然后就是今天，我抽到了您的福袋。”


    【两室一厅挤这么多人？这俩妈都不正常。】


    【楼上有点儿太无情了吧？爹妈十来年没见儿子女儿，想孩子要住在一起不也正常吗？】


    【重点是！严木说双方父母觉得他的两室一厅大，才非要住进来的，这个理由就很奇葩！】


    【没错！还有就是俩人消失这么久，竟然没人来找他们？】


    【严木，你不会是把你媳妇儿拐回来的吧？】


    【太不正常了！谁家好人孩子丢了不找呀！】


    【到底是不是私奔？严木，把你媳妇儿叫过来问问！】


    看到大家都质疑严木的话，严木有些着急。


    “我真的没说谎！我和我媳妇儿真是……”


    “木哥，你在干啥呢？”


    严木话没说完，一个女人径直走到他背后，拍了他一下。


    这女人稍低、微胖，头发刚刚过肩，随意地披散下来。


    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可能是饭菜或者汤。


    她笑得很甜，但脸色蜡黄，显然身体出了些问题。


    “秀秀，我连到迟念大师了！


    刚刚我把咱的经历说了一遍，可是大家都不信，他们非说我是把你拐过来的！”


    看到自家媳妇儿，严木赶紧把手机给了她。


    秀秀一听到迟念二字，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木哥，你快喝汤，我来跟大师解释！”


    把保温盒递给严木，秀秀就拿着手机坐到了靠窗户的凳子上。


    【妹子，你是不是被严木绑架来的？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就是就是，我们都会帮你的！】


    看着清一色的质疑弹幕，秀秀着急地摇了摇头。


    “大家误会了，我和木哥情投意合，我没有被绑架！”


    【啊，原来严木说的是真的吗？打扰了。】


    【不是！你爸妈为啥不找你啊？他们就不担心吗？】


    看到这里，秀秀苦笑两声。


    “我爸妈……是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算了，不说这个。


    大师，您能看出我们家是怎么回事儿吗？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没命了！”


    秀秀的一句话让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迟念身上。


    却见迟念还在吃早饭，她细嚼慢咽，吞下最后一口饼。


    淡定地擦了嘴之后她才抬头。


    “不好意思，刚刚在吃饭。”


    【摸鱼大师~】


    【大师！我悟了！摸鱼的要领在于被发现后的淡定！】


    【666！学到了】


    迟念把目光从弹幕区移走，只要看不见，尴尬的就不是她。


    处理好桌面，她开口问道：“严木说你们双方父母离开前大吵了一架，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或者说，你爸妈为什么不在乎你的死活？”


    秀秀还在为迟念的可爱偷笑呢，哪知对方的问题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命门。


    顿时，她的笑容僵住了。


    “我……大师，这跟我家遭遇的事情有关系吗？”


    秀秀面露难色，显然不想提起她父母。


    “有，而且有很大关系。”迟念却不给她退路。


    “媳妇儿，要不我来说吧。”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严木放下碗，心疼地坐到秀秀旁边。


    秀秀苦笑着摇头，“木哥，都过去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我来说吧。”


    嘴上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还是紧紧握住了严木的手。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秀秀弯起嘴角，开始回忆那段往事。


    “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

 第69章 何种程度的无法原谅?任她曝尸荒野?

    “木哥叫我秀秀，其实，我叫钟招娣。


    我是家里的老大，不受待见的大女儿。


    我妈生了我之后一直怀不上，她就听别人的意见，去要了个男娃。


    这个要来的男娃就是我二弟，钟大壮。


    钟大壮三岁那年，我亲弟钟宝出生了。


    钟宝是家里的亲儿子，所有人都疼他，钟大壮虽不是亲的，但他脑筋聪明能说会道，也讨人喜欢。


    只有我。”


    秀秀苦笑着长长叹了口气。


    “我不聪明不漂亮还是女娃，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干活儿工具。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丧心病狂。


    我妈说家里的钱只够给钟宝娶媳妇儿，他们觉得我跟钟大壮没有血缘关系，为了省彩礼钱，他们要我嫁给钟大壮。


    钟大壮表面上很开心，但他背地里对我又打又骂，他压根儿看不上我。


    不过我不介意，因为我也看不起他。


    当时我已经在和木哥谈恋爱，木哥听说之后马上到我家提亲，可是我爸妈要三十万彩礼！


    木哥拿不出来，就被他们轰了出去。


    那时候我才明白，只要在那个家待一天，我就不会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我跑了。


    我求木哥带我离开海市。


    我们努力了许多年，终于在湖城安定下来，可是我又心软了。


    我真后悔叫她们来做客！


    她们看到我和木哥辛苦买的房子后，竟然让我们卖掉房子把钱拿出来给钟宝买房！


    磋磨了一个礼拜，我按捺不住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她们也因此离开了湖城。”


    【又一个重男轻女的！】


    【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结婚？你总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吧！】


    【还好秀秀遇到了真爱，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这些？”迟念静静地盯着秀秀，似乎还在等待后续。


    秀秀被她的漆黑的眸子盯得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点了点头，“就这些。”


    “就这些啊。”迟念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转而看向严木。


    “你呢？你母亲不是也来了吗？你们之间又为什么吵架？”


    严木还在安慰秀秀，话题一下被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还有些懵。


    是秀秀抢先一步为他解释了。


    “大师，木哥家的事我很清楚，我来说吧。”


    秀秀看了严木一眼，才道：“木哥是单亲家庭。


    他爸长得好看，跟有钱女人跑了，留下他们娘儿俩相依为命。


    不过他妈脾气古怪，动不动就打人，木哥为此没少受伤，最严重的一次甚至骨折了。


    木哥记恨他妈，离开海市后就跟她断了联系。


    后来我们琢磨着总要给老人养老，才再次跟她联系上。


    没想到我婆婆她也想吞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当然不肯，就大吵了一架。


    大师，这就是全部的内容了。”


    【想不到严木家庭也这么差劲。】


    【两个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人的相互救赎，看上去浪漫，其实可悲。】


    【好好的打什么人啊，唉！】


    “她……心里有苦，只能打我发泄了。”严木苦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儿，现在想想，她也挺可怜的。”


    【再可怜也不能打孩子发泄啊！】


    【就是，这属于虐待了吧？】


    “没事儿，我皮糙肉厚，挨两下没事儿！”严木倒是不太在意。


    “大师，原因我们说完了，你快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吧？”秀秀有些着急。


    迟念却不徐不缓地点着桌面。


    “你撒谎。”


    【撒谎？难道这些都是她编的？】


    “不，秀秀确实身世可怜，严木也是如此。”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迟念定定地看着秀秀，“你说，还是我说？”


    秀秀眼神躲闪，有些心虚，“大师，我没有撒谎。”


    “严木的母亲吵架真的是为了你们的房子吗？还有你爸妈，和你们吵完架后她们去哪儿了？”迟念冷冷发问。


    听到这几句话，秀秀只觉呼吸一滞。


    她就知道，她们是瞒不过迟念的！


    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秀秀紧张地捏了捏严木的手。


    严木的大手把她的小手护在中间，接过了迟念的话。


    “大师，我们确实说谎了。


    我跟我妈吵架是因为我还记恨她。


    小时候她明明没有关心过我，可这次刚一见面她就罗里吧嗦地管东管西，装出一副对我很好的样子。


    我看不惯，忍了一个礼拜终于忍无可忍，大骂她一通后把人赶了出去。


    至于秀秀的爸妈离开后去了哪儿，我们不知道。”


    【干得漂亮！就烦这种家长！】


    【就是！要不管就一辈子不管！装给谁看！】


    【刚刚看严木很理解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真的放下了，果然在原生家庭受过的伤时间也无法治愈。】


    【大师，严木这下总没有再撒谎了吧？】


    “这次没有撒谎，但是，”迟念意味深长地看着严木，“你忽略了很多东西啊。”


    严木的手心早已沁出了汗水，但他仍强装镇定。


    “大师，我没有忽略东西，这些就是全部了。”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母亲也很可怜吗？看你的样子是真心理解她。”迟念紧紧盯着他。


    “是！我知道她可怜，道理我懂，可情感上无法接受，所以无法原谅她。”严木的眼神毫不退缩。


    “是何种程度的无法原谅？你会任她曝尸荒野，还是会厚葬她？”


    “什么？”严木大惊，“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已经死去很久，尸体早开始腐烂发臭了。”

 第70章 你母亲已经去世，你家遇到的怪事与她有关

    “不可能！”严木反应异常激烈，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是啊！不可能啊！”秀秀也非常担心，“妈她明明在家，昨天我还收到了她的短信，她不可能出事！”


    “秀秀，快给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严木赶紧从秀秀的包里翻手机。


    忽然，他顿在了原地。


    严木死死咬着牙关，因过于愤怒，太阳穴暴出了几根青筋，脸也涨得通红。


    片刻后，他看向迟念，“你诈我们？”


    “你很关心她，你们没有不欢而散。”


    迟念忽视严木的愤怒，摆出了自己的结论。


    【对啊！之前十来年都不联系，现在房子被打主意，应该气得老死不相往来吧？】


    【严木不是说理解他妈妈？我觉得那才是他的真心话。】


    【难道他们根本就没吵架？】


    【只有我觉得是用人家母亲去世这件事儿骗人很缺德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严木的拳头捏紧又松，松了又紧。


    得秀秀安慰，他才将自己的愤怒抑制下去。


    咒自己母亲死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曝尸荒野？


    即便他有求于人，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大师，我的诉求是改变我家里的状况，无关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


    严木冷着脸，表达自己对迟念的不满。


    “这些不是无关的事情。”迟念没看到严木的愤怒似的，淡淡道：“相反，这是起源。”


    “起源？”秀秀和严木皆是满脸疑惑。


    “没错，”迟念指了指严木手里的手机，“你可以给你母亲打电话试试。”


    听到这句话，严木心头一跳。


    她怎么会主动要求他打电话？那些话不是诈他的吗？


    难道……


    严木顾不得多想，赶紧给妈打去了电话。


    滴——


    没人接！


    严木有些慌张地看了迟念一眼，再次拨了过去。


    还是没人接！


    就在这时，一条短信发送到了手机上。


    婆婆：啥事正要出去买菜


    看到这条短信，严木的心一下落回了肚子。


    没有标点符号，语气生硬，确实是妈没错！


    他就知道，妈肯定不会出事儿的！


    “能发短信却不接电话，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迟念看出了严木心中所想，一语道破。


    “我妈不喜欢打电话，只发短信，这习惯已经有几十年了。”


    闻言，迟念摇了摇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严木又想起了迟念说的话，火气再次窜上头顶，“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你母亲确实已经去世，并且尸身无人收殓。你家遇到的怪事，与她的死有关系。”


    迟念这次讲得清楚，且丝毫不留余地。


    【我道歉，原来大师不是骗人，而是阐述事实。】


    【不怪严木生气，大师讲话是真的不委婉。】


    【确实，有啥说啥。】


    严木却对迟念的话心有怀疑。


    他拨了一个号码，对方很快接起。


    “婶儿，你这几天见我妈了吗？”


    “麻烦你到我家去看看她在不在家？”


    “从外面锁着？好，我知道了，谢谢婶儿。”


    挂了电话，严木已是心如死灰。


    他有些颤抖地看向秀秀，“妈不在，一直没回去，她可能真的出事儿了！”


    秀秀亦是惊讶又伤心，她知道，迟念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她赶紧问迟念，“大师，你能算出来我婆婆的尸身在哪儿吗？我们不能让她做孤魂野鬼呀！”


    “等等！”严木忽然神色严肃地看向迟念，“大师，你刚才说我家遇到的怪事儿与我妈有关，难道是她害我们？”


    听到这句话，迟念眼中带上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打量。


    她摇头道：“你家的事情与鬼无关。


    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害你母亲性命的人所为。


    不过这只是猜测，具体如何我要看到你母亲的尸体才能知道。”


    严木松了口气，“好！我这就去找我妈的尸身，大师，她在哪儿？”


    “小明村。”


    “小明村？那不是我家所在的村子吗？”秀秀有些惊讶。


    严木亦是惊讶，他垂下眸子，“秀秀，我们去一趟吧，尽量避开你家人就行。”


    “听你的。”秀秀眼中泛起了泪光。


    她真怕这件事儿跟她娘家人有关！


    “丹缇给你们送了三张符纸，这些符纸会使你们免于危险。”


    迟念话音刚落，严木和秀秀身边便出现一条赤蛇。


    赤蛇将三张符纸放在桌上，又一溜儿地跃出了窗外。


    【小红！】


    【怎么不是丹缇来送啊啊啊！】


    【我也想让丹缇给我送东西！】


    【驱邪符是免费送的吗？大师，我也想要一张嘿嘿嘿！】


    “这不是驱邪符，严木一家遇到的不是鬼，驱邪符没用。


    这符纸的功效是能摒去人的气息，无论霉运还是诅咒，都会因找不到对象而暂时失效。”


    迟念又看向严木，“切记，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带着这符纸。”


    严木深知自己的处境，连忙点头。


    从湖城到海市坐高铁要两个小时，迟念与严木约定好后便挂了视频。


    等待的期间迟念又开了一个好运连连。


    不过这位是问财的，很简单便解决了。


    眼看快到中午，迟念没再开福袋。


    午饭大白会做，她也就没点外卖，而是出门拿快递。


    不拿不知道，一拿吓一跳。


    看着堆积如小山的快递，迟念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她似乎没买这么多东西。


    “是我买的！”丹缇笑嘻嘻地将快递一一放在小推车上。


    “买这么多？不会全是吃的吧？”


    “当然不是！这些是提升生活幸福指数好物，你肯定会喜欢的！”丹缇打了个响指，哼着小曲儿推车走了。


    迟念有些不理解，提升生活幸福指数好物？那是什么东西？


    回家拆开一看，是各种各样的用品和装饰。


    迟念看着就发愁，把自己买的东西整理好，其余的通通推给丹缇处理了。


    整好东西吃完饭，迟念刚坐到电脑前就接到了严木的视频请求。


    接通一看，他和秀秀捂得严实，正站在一堵泥墙后。


    【哇！我都没见过这种墙，是泥做的吗？】


    【小明村不太富裕的样子，难怪秀秀父母眼红她。】


    【眼红也不是自己的，还是自己踏踏实实努力的好！】


    严木顾不及看弹幕，他小声道：“大师，我们到小明村了，我妈具体在什么位置？”


    在迟念的指引下，二人很快来到一个小山坡。


    “往后走，有一个山洞，你母亲的尸体就在那个山洞里。”


    二人赶紧去背坡找，找了十来分钟，终于在一个枯死的树桩旁看到一个隐蔽的洞口。


    进去一看，里面竟然有三具尸体！

 第71章 诅咒人偶

    三具尸体整齐地并排着。


    看着熟悉的衣服，秀秀无法相信。


    她颤抖着想上前确认，却又害怕冰冷的、腐臭的尸体。


    严木胆子大些，上前去一一确认，最后黑着脸回到秀秀身边，“是他们。”


    秀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那三具尸体，分别是严木的母亲和秀秀的父母。


    他们还穿着离开时的衣服，只是不能像当初一样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站在严木夫妻前指着鼻子骂人。


    现在，他们死了。


    “木哥！”秀秀紧张地抓住严木的胳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报警！”


    “可是我们会被当做凶手的？”


    “别怕，他们死的时候我们不在小明庄。


    我妈死的消息也是大师告诉我们的，包括现在找到尸体，也是按照大师的指引，直播间的观众都是证人。”严木安慰道。


    听到这话，秀秀稍微安心了些。


    “好，我听你的！”


    拿起电话报完警，严木和秀秀正准备将尸体抬出去，却迟念制止了。


    “别碰尸体，会破坏掉上面的线索。”


    严木和秀秀赶紧后退，不待他们说什么，迟念又出了声。


    “你们是中了咒没错，那东西在秀秀家南屋，趁着现在家里没人，你们赶快去毁掉它。”


    听到这话，严木和秀秀喜上眉梢，赶紧朝秀秀家走去。


    门锁没换，秀秀拿出钥匙轻易就开了门。


    南屋是间小屋子，也是秀秀原来住的地方，不过她离开后这里就成了杂物间。


    迟念指了一个方向，“在西南角。”


    严木和秀秀对迟念已是深信不疑，赶紧把东西搬走，一路奔着西南角而去。


    东西清走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西南角多了一个灶台。


    “灶膛里！”


    得了迟念指引，二人立刻蹲下去看。


    “啊！”秀秀忽地尖叫一声，跌坐在地。


    【我靠！好恐怖！这是什么东西！】


    【好诡异的娃娃！】


    【脸白得像墙，嘴红得像血，眼黑得像炭，像是纸娃娃。】


    【可它不是薄薄一层，头顶还有头发呢！】


    【妖魔鬼怪都退散妖魔鬼怪都退散妖魔鬼怪都退散……】


    【再康康再康康！】


    【意思都见过了，小小诡异娃娃竟敢……不行，我还是怕啊！】


    【忽然觉得还是意思可爱一些！哭哭.jpg】


    严木虽不如秀秀反应激烈，但还是被眼前的东西惊得心慌。


    这些确实不是纸娃娃，而是三个布娃娃。


    三个布娃娃都用白布扎成，眉毛、眼睛被画成黑色，嘴巴被画成红色。


    每个布娃娃的头顶都有头发，看痕迹是用针缝上去的。


    胸前是暗红色的字，分别写着严木、钟招娣和严乐乐。


    这些布娃娃的身上还扎着针，一看就不是正经东西。


    严木忍住心头的害怕，“大师，就是这些东西吧？”


    迟念点头，“没错，这是诅咒人偶。


    它们的头发就是你们三人的头发，它们胸前的字是用你们的血写成，它们体内还有你们的生辰八字。


    这种诅咒人偶用扎针的方式对诅咒对象造成伤害。


    但它最恶毒的地方在于，它会和被诅咒对象搭起桥梁，不断地吸食被诅咒对象的精气和气运。


    这也是你们三人体弱倒霉的原因。”


    “血？”严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当初秀秀父母‘不小心’用小刀、针那些东西把我们弄伤过，我记得她给我们擦血的时候，用的就是白色的帕子！”


    【真恶毒！重男轻女就算了，竟然想杀人！】


    【我看秀秀那个恶毒的妈就是遭到报应才死了！】


    严木脸色铁青，他亦没想到，秀秀的妈竟想把她们害死！


    甚至孩子也不放过！


    “秀秀你看，她来的时候就有这种心思了，我们不能心软！”


    秀秀眼中含泪，点了点头，“木哥，你说得对！他们从没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女儿！我也……”


    忽地，秀秀闭了嘴。


    紧接着，她看向迟念改口道：“大师！这东西怎么毁掉！”


    迟念装作没有听出他们的话外之意，淡淡道：“用火烧。”


    严木赶紧去拿来铁盆，往里扔一些破布废纸，燃起火后立刻就把三个娃娃扔进去。


    嘶——


    碰到火的一瞬，三个娃娃仿佛有了生命，身体竟扭动挣扎起来。


    几乎同时，一股恶臭散发开来。


    【这东西成精了？怎么还会动？】


    【感觉像是在挣扎，好恐怖啊。】


    【完了，我以后不敢直视那些玩偶了，尤其是仿真人偶。】


    【麻麻救命！】


    可它们也只是扭动挣扎，火舌很快将它们烧成了飞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你们还有脸回来？”


    伴随着这道愤怒的声音，一个满脸怒容瘦高男子走进了屋子。


    未来得及指斥严木夫妇，灶台前正在燃烧的铁盆吸引了他的注意。


    顿时，他疯了一般扑跪到铁盆前，竟挥动双手，用自己的肉体尝试扑灭火焰。


    “我的娃娃！我的娃娃！不能烧，不能烧啊！”


    看到这一幕，大家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小子也有参与吧？心术不正！】


    【干什么不好，偏要害人！呸！】


    【他们从哪儿找的这些害人的东西？】


    【这瘦猴儿是谁？真想让他尝尝爷的大力金刚拳。】


    【再尝尝我的无敌飞毛腿。】


    【真想揍他丫的一顿！】


    严木夫妇自然也明白眼前之人也参与了害他们。


    秀秀愤愤地指着瘦高男子，“钟大壮！我们跟你无仇无怨！你竟要这么害我们！如果乐乐出了什么事情，我死也……”


    “你们赶快离开！有危险！”


    不待秀秀发泄满腔怒火，迟念打断了她。


    严木夫妇却是不明所以，“危险？娃娃不是已经烧了吗？”


    “没时间解释了！立刻离开这里！”迟念焦急道。


    可，晚了。


    发觉一切无法挽回，钟大壮缓缓站起了身。


    他阴恻恻盯着严木夫妇笑。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就给你们个痛快些，反正，我也等不及了。”


    接着，他陡然拔高声音，“关门！”


    砰——

 第72章 加害者变成受害者就能抹掉过去的罪孽吗?

    砰——


    钟大壮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声巨响。


    严木夫妇匆匆到院子里一看，院门被锁上了。


    而站在大门前的，是一个身材敦实、面容姣好的女人，她拎着条铁棍，紧盯着严木夫妇。


    【什么情况？不会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吧？】


    【这铁棒子好粗，要是往脑子上来几下子，指定没命！】


    【严木别怕，你跟他们说你开着直播呢！他们的罪行大家都看见了！】


    严木此时哪还顾得上看手机？他将秀秀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一个快死的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女人表情轻蔑，拎着铁棍就朝他们走去。


    钟大壮也来到了院中，他冷冷盯着严木二人，“像你这种笨人，活该当个冤死鬼！”


    严木不知这女人什么来头，可秀秀知道。


    “她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寡妇，姓牛！”


    喊出这句话之后，秀秀的记忆纷纷涌出，她愤愤地指着牛寡妇大声斥责。


    “牛婶儿！你不是看不上钟大壮吗？现在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牛寡妇只是冷笑，“我为什么会看不上我老公？”


    此话一出，秀秀惊呆了。


    “你……你嫁给了钟大壮？”


    “没错！”牛寡妇拎着铁棍愈逼愈近，“招娣，一直以来婶子对你不错吧？


    婶子不想对你动手，可婶子这辈子苦呀！现在能帮婶子脱离苦海的，只有你了！


    你行行好，安心地去死，让婶子过几天好日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秀秀激动大喊，“你的苦不是我造成的，我怎么能救得了你？”


    “很简单，婶子要钱。


    你不是在湖城买了房子吗？你们死了，房子就会过继给大壮，婶子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你们也在打我房子的主意？”秀秀不可置信。


    “不错！从你给爸妈打电话开始，我们就计划好了。”钟大壮扬着嘴角，步步逼近。


    顿时，严木和秀秀的心凉了半截儿。


    尤其是秀秀，后悔不已。


    “我早该想到的！她们不把我当女儿，怎么会因为我失踪十来年就回心转意？”秀秀眼中含泪看向严木，“木哥，我不该心软，我害了你！”


    “不是你的错！”严木心疼地握住秀秀的手，“错的是他们！


    媳妇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住你，护住我们的房子！”


    严木边安慰秀秀边观察周围有没有可用的武器，可他失望了。


    院子里空空荡荡，哪怕是一根柴火都没有。


    “别找了！除了那铁盆儿，没别的东西了。”钟大壮似乎胜券在握，笑眯眯地倚在墙上，拿出一支烟点燃。


    深吸一口，吐出烟圈，钟大壮继续道：“我搬去隔壁住了，这儿该搬的搬该扔的扔，已经成了空院子。


    南屋倒是没动，那些杂物是为了掩盖娃娃，至于铁盆儿，是为了给娃娃烧东西。


    除此之外，你找不到任何武器。


    也就是说，你们今天必死无疑！”


    【我的妈呀！他竟然要杀人！】


    【山洞里的三个老人不会也是他杀的吧？】


    【自己不努力，光想着霸占别人的东西，还想杀人！真恶毒！】


    【大师，你快帮帮他们吧，不能让他们枉死啊！】


    迟念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警察快到了，拖延下时间，问问他钟宝去哪儿了。”


    清晰又冰冷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严木二人立刻警醒，不约而同道：“钟宝呢？难道他也被你杀了？”


    “他？”钟大壮将半截烟丢在脚下踩了又踩，轻蔑地笑了，“他能帮我赚钱，我怎么会杀他？”


    “帮你赚钱？不可能！钟宝自小娇生惯养，他怎么可能去吃苦？”秀秀立刻反驳。


    “那就是今天我能站在这里的原因。”钟大壮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聪明！知道怎么利用他！


    他当少爷当惯了，当然不可能去干活儿。


    不过他有身体啊！你知道被车撞一次能得到多少补偿金吗？”


    钟大壮笑着将自己的两根食指交叉着敲了又敲，“十万！


    他第一次被撞得到的赔偿金在两个老不死的手里。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见了，事情都是我说了算。


    不由得钟宝愿不愿意，我让他被撞他就得被撞！否则他一个人活不下去！


    怎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秀秀怒吼，“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儿？”


    “这可不能怪我！”钟大壮笑着摇摇头，“法子是我想的没错，可钟宝也是自愿的。


    这次人家打算赔八万，是钟宝赖上人家，硬生生提到了十万。


    你去医院里看看，钟宝吃香喝辣开心着呢！”


    “你……你们……”秀秀气得直哆嗦，“你们真不是人！”


    “随你怎么骂！反正钱是到了我的口袋里！”钟大壮毫不在意，甚至贱兮兮地笑道：“还有你们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几年的财产，也是我的！”


    “钟大壮！你们这么黑心！会遭报应的！”


    不承想，听到报应二字，钟大壮拉了脸。


    “报应？我还怕报应吗？


    钟招娣，你跑了你自由了！可你知道我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两个老东西怕我学你，把我吊起来打！凭什么？凭什么你跑了受苦的是我？


    他们还让我打工养钟宝！养他们的心头肉！


    我挣的钱从来都是直接到他们手上，我看都看不着！


    太苦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也想学你一跑了之。


    可工头是钟宝他舅！我像囚犯一样到哪儿都有人看着！我他妈跑不了！


    最可恶的是他们怕我娶媳妇儿花钱，竟然把我命根子除了！


    这都怪你！


    要不是你跑了，他们也不会有这种顾虑！我也不会遭受这么多！


    钟招娣，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该死！”


    钟大壮的情绪愈加激动，到最后，他竟红着眼上来想掐死秀秀。


    可，他被严木一脚踢翻在地。


    严木气得满脸通红，“钟大壮，你真不是个男人！


    明明是那两个失心疯的害你，你却把罪责强加到秀秀身上！


    现在知道被欺负的滋味儿不好受了？你怎么不想想以前？


    以前跟他们一起打骂欺负秀秀的不是你？


    你有什么脸卖惨装可怜？加害者变成受害者就能抹掉过去的罪孽？屁！


    你只是在为自己做坏事儿找借口！


    秀秀说得对，你会有报应的！”


    听着严木的斥责，钟大壮眼中恨意更甚，他冷笑道：“就算遭报应，我也要你们陪葬！动手！”


    牛寡妇应声而出，拎着铁棍奔向二人。

 第73章 你脱离苦难的方法，就是把我拉进地狱吗?

    “妈！你真的要杀死你的亲生女儿吗？”


    蓦然，秀秀惊恐又尖锐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牛寡妇顿住了脚步，钟大壮皱紧了眉头，严木也呆呆看着秀秀。


    就连秀秀本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她根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迟念让她这么做的。


    就在牛寡妇拎着铁棍迈出脚步的一刹那，迟念的声音再次在蓝牙耳机中响起。


    “秀秀，叫牛寡妇一声妈，你问她是不是真的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秀秀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她的眼中全是牛寡妇手中的铁棍，她不想死，也不希望严木出事。


    下意识地，她喊出了迟念教给她的这句话。


    【什么情况？妈？亲生女儿？】


    【难道秀秀的妈是牛寡妇？】


    【不对啊！之前不是说秀秀是钟家大女儿吗？】


    【混乱混乱，一片混乱！】


    【大师！秀秀的亲妈真的是牛寡妇吗？】


    迟念并不作答，“牛寡妇会告诉大家的，别急。”


    画面中。


    牛寡妇没了刚才的冷漠，她颤抖着嘴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喊我什么？”


    见到她这副反应，秀秀也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她却不肯再叫一遍那个称呼。


    “好孩子，再叫我一声。”牛寡妇恳求。


    秀秀却因恐惧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严木挡在秀秀面前，强作镇定，“婶子，你要对秀秀动手，她怎么敢叫你？”


    听到迟念那句话的一瞬，严木同样惊讶。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无论是真是假，都必须用这件事儿牵制对面二人。


    他要争取时间，等到救援。


    “我……”牛寡妇木然地摇头，“我不想的，我是迫不得已的！”


    “你胡说！你之前抛弃她，现在又想杀她！哪儿有那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严木严辞色厉。


    若说他之前还怀疑此事真伪，可看到牛寡妇如此反应，他已经确定秀秀的亲生母亲就是牛寡妇！


    指斥牛寡妇的同时，他的心也安定了些。


    他相信，有大师在一旁相助，他们一定能平安无事！


    “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牛寡妇的眼泪涌了出来，“之前，现在，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让你如此狠心！”严木步步紧逼。


    “我……”


    “别说了！”


    不待牛寡妇解释，一旁的钟大壮制止了她。


    钟大壮瞪牛寡妇一眼，“赶紧动手！我们已经耗费太长时间了！”


    牛寡妇却因为那一声妈心软了，“要不，别杀秀秀了！咱们跟她商量商量，搬过去跟她一起住！”


    “你想得美！她不会答应的！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只有我们才是一样的！赶紧动手！”钟大壮连连催促。


    见状，严木赶紧捏了捏秀秀的手。


    秀秀立刻会意，忍着心头的不适道：“你真的是我亲妈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在我是你闺女的份儿上，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一声妈足以让牛寡妇心软，这第二声，更让牛寡妇泪流不止。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妈是被逼的呀！要怪，就怪那两个老东西！”牛寡妇声泪俱下。


    母亲痛女儿泪，秀秀心有恐惧，却还是被牛寡妇这幅模样感染。


    她颤着声音，“怪他们？难道我是被他们抢走的？”


    “别磨叽了！快……”钟大壮正想继续制止，忽觉喉头发不出声音，就连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这种无法操控身体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牛寡妇吐露那段悲惨的过往。


    牛寡妇眼含热泪看着秀秀，“不是抢，却比抢还可恶，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


    当时钟老太嫁过来五年都没怀上孩子，钟老头嫌弃她，想跟她离婚。


    可钟老太是个心狠的，为了不离婚，她竟然给我下药，想借我的肚子生娃。


    那天我醒来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


    我死了丈夫，没有孩子，更没有娘家婆家，还要忍受邻居的陷害。


    我真的好恨他！好恨他们！我想杀了他们！可是我不敢！


    直到，我怀了你。


    钟老太用枕头塞在肚子里，骗别人她怀孕了，等我生了你之后，他们就把你抱走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招娣，我没有抛弃你！是她说如果我将此事声张出去，她就摔死你！


    我不敢拿你的性命做赌注啊！”


    听到牛寡妇亲口解释，秀秀只觉五雷轰顶。


    她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比如隔壁的牛婶子总是笑着看她。


    比如隔壁的牛婶子会偷偷塞给她一块儿糖。


    比如每次她跟牛婶子讲话之后，妈就会打骂她。


    原来事实竟是这样！


    秀秀情不自禁地湿润了眼眶，她小时候幻想过无数次，如果隔壁温柔的牛婶子是自己的妈，那该多好。


    没想到，幻想竟成真。


    可秀秀已经不敢认她了。


    因为那个温柔的牛婶子想杀了她！


    秀秀忍下心中悲痛，“现在呢？现在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闻言，牛寡妇掩面哭泣道：“我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和大壮，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忍受着钟老头的欺凌，后来他们以此为威胁，要求我嫁给大壮。


    没想到我和大壮结婚后他还不改，甚至在村里大肆宣扬我行径放荡。


    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男人来敲门。


    骂也骂过，打也打过，他们恼怒我不给他们玩，就蒙着脸天天来敲门骚扰！


    招娣，我在这里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必须离开！”


    听着牛寡妇的悲惨遭遇，秀秀终究没忍住，落下了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为她生母苦难的一生。


    可是。


    “你把那根铁棍抓得好紧。


    你脱离苦难的方法，就是把我拉进地狱吗？”

 第74章 真正的凶手

    牛寡妇动了动嘴唇，却依旧没有松开那根铁棍。


    她擦掉眼泪，“孩子，妈不想害你，但你也听到了，妈必须离开这里。


    你们销声匿迹十来年，有了全新的未来。


    妈羡慕，妈也想重活一次。


    孩子，只要你同意我和大壮搬过去，我不会对你下手。


    你毕竟是我生的，我会好好对你，好好弥补你！


    妈帮你带孩子帮你做饭，妈不花什么钱，只要有口饭吃就够了！”


    看着冠冕堂皇的牛寡妇，秀秀不禁冷笑。


    “我妈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山洞子里。


    你不是我妈，你只是一个不敢反抗欺负你的人，却敢算计善良人的恶毒女人！”


    【秀秀说得好！】


    【千万不能心软，虽然是你亲妈，她下起死手可是毫不留情！】


    【就是！说什么胆小，不敢杀钟老头，可对秀秀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怎么就敢了？】


    【秀秀是个清醒又努力的女孩儿，过上好日子是她应得的！】


    就在直播间的水友们对牛寡妇口诛笔伐的时候，迟念却颦了颦眉。


    秀秀无意间把钟老太死亡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可不妙啊。


    果不其然，听到秀秀说她妈死在山洞子里，牛寡妇惊愕不已。


    “你怎么知道钟老太死在了山洞子里？你发现了？”


    见牛寡妇这幅模样，秀秀立刻明白了过来，“是你杀了他们！”


    “不是我！”牛寡妇厉声反驳。


    可严木和秀秀哪会相信？皆是愤愤地看着她。


    感受到二人的审视，牛寡妇的眼神由失望到阴鸷。


    “呵！”牛寡妇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信，就算了。


    那两个人不是我杀的，不过，你们两个，我要杀！”


    话毕，牛寡妇拎着铁棍就朝他们二人打上去。


    手头没有武器，但严木好歹是个男子，他看准时机硬生生用双手握住了敲下来的铁棍。


    手臂被铁棍震得一阵发麻。


    但严木顾不得手臂，只死死瞪着牛寡妇，“那两个人不是你杀的，也就是说，我妈是你杀的！”


    牛寡妇常年干农活，力气不小，何况严木身体弱，她猛地用力，竟将铁棍抢了回来。


    “你不算太蠢。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送你去见她！”


    牛寡妇大笑一声，用足力气就要朝严木打去。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砰的一声。


    “开门！警察！”


    听到救援，严木赶紧大喊，“救命！有人要杀我们！”


    牛寡妇也知情况不妙，她有些慌张地看了大壮一眼，却见大壮仍像个木头一样呆在原地。


    她唾了一声，“不靠谱的东西！”


    骂完大壮，她又看向严木夫妇，“我没有退路了，你们都给我陪葬吧！”


    说罢，双方立刻扭打在一起。


    严木和秀秀发现了大壮的异常，也不跟牛寡妇硬碰硬，而是躲在大壮身后，和牛寡妇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就在严木吸引牛寡妇注意力的时候，秀秀偷偷地跑到了门口。


    幸好门上的锁是老锁，秀秀立刻掏出钥匙开锁。


    警察蜂拥而至，轻易将牛寡妇和钟大壮制服。


    牛寡妇满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再看钟大壮，他这时才恢复了正常，一直大声嚷嚷着严木夫妇使了妖术。


    可，无人在意。


    诅咒人偶被毁，严木一家三口的生活也能回归正常。


    由于要到警局做笔录，严木夫妇向迟念道谢后就挂了视频。


    经调查，钟氏夫妇死于老鼠药中毒，而严木的母亲则因脑部受到棍状物重击而亡。


    牛寡妇和钟大壮承认杀死严木的母亲，被判入狱。


    戏剧性的是，钟氏夫妇的死并非他们所为。


    警察在严木母亲白叶随身携带的包里发现了老鼠药，也就是说，钟氏夫妇是被白叶所杀。


    钟氏夫妇和白叶是高铁转出租，一路上都有监控。


    看完监控，众人恍然大悟。


    钟氏夫妇在回家路上多次与白叶产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


    白叶便尾随至小明村外，用老鼠药毒杀二人。


    接下来便是钟大壮交代的事情。


    他看到了白叶的行径，但并未阻止，而是等钟氏夫妇死后，和牛寡妇一起杀了白叶，并将三人藏在山洞里。


    后来，严木和秀秀跟牛寡妇见过一面。


    牛寡妇乞求秀秀再喊她一声妈，但秀秀只是防备地看着她。


    在秀秀心里，眼前之人只有一个身份——杀人犯。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钟宝配合调查时得知了钟大壮杀人的事情，确认没有嫌疑后，他立刻跑回了家。


    钟宝担心再出什么事儿，就用所有钱买了很多物资，将自己锁在家里，几天几夜都不敢出门。


    直到食物吃完，他不得已，只能重操旧业，去碰瓷讹钱。


    没想到的是，他这次运气不好，竟直接被车撞死了。


    随着真相水落石出，一切都尘埃落定，严木和秀秀重新回到了湖城。


    经此一事，二人更加珍惜对方。


    为了庆祝劫后余生，秀秀做了一大桌子饭菜。


    饭后，严木让媳妇儿带着女儿去休息，自己留下来洗碗。


    他想起了迟念，他想再到迟念直播间看看，便久违地打开了象牙直播app。


    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条私信，是迟念几天前发来的。


    迟念：举头三尺有神明。


    顿时，严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果然逃不过你的眼睛。”


    将手机放在桌上，严木闭住眼睛靠在了沙发上，不停揉着眉心。


    他想起了那天，那是搬来湖城后，他与钟氏夫妇的第一次争吵。


    钟氏夫妇不喜欢丫头，总是有意无意地训斥自己的女儿，连带着侮辱秀秀。


    严木看不下去，跟他们大吵了一架，还让他们立刻离开。


    可钟氏夫妇的脸皮何其之厚，直言这里是他们的家，应该离开的是严木和秀秀。


    严木立刻生出了危机感，他意识到，这次的心软可能会毁掉他们多年来的心血。


    当即，他找到白叶，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她。


    白叶吐出口烟圈，看都不看严木一眼。


    “你想让老娘帮你除了他们？”


    严木面无表情，“我没这么说。”


    “黑心的东西，滚！”白叶给了他一巴掌。

 第75章 你的学习搭子是生出意识的灵

    但严木知道，白叶会帮他。


    因为白叶没有离开。


    后来严木又和钟氏夫妇大吵了一架，这次白叶也加入了战局，三方互相责骂，最终白叶凭借强悍的实力把钟氏夫妇逼走了。


    紧接着，她自己也离开了。


    看着白叶逐渐消失的背影，严木心头涌出一股酸楚。


    充满暴力的童年，被人看不起的前半辈子，这些都拜白叶所赐。


    但他早就不怪她了。


    他知道，白叶只是个自己将自己困住的、执迷不悟的可怜人。


    可他不想做可怜人。


    他有妻子有女儿，有新的生活，他不想被过去的泥泞淹死。


    所以他没有叫住白叶。


    “木哥，想什么呢？是不是累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严木的思绪，他睁开眼睛，笑着摇头。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咱妈的事儿吗？”


    严木沉默着把手机递给秀秀，秀秀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良久，秀秀笑道：“我不后悔，我只盼着能把乐乐好好养大，让她快乐幸福。”


    “傻！”严木笑着看她，“我们只是起了坏心思，但没做坏事儿。


    再说了，善恶有报，咱以后多做些好事儿，算是赎罪吧。”


    “嗯！听你的！”


    自那之后，严木夫妇总会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儿，并且这种习惯延续了一辈子。


    他们的一生无大福也无大祸，过着他们一直向往的普通、平凡日子。


    *


    挂掉视频，迟念看了下时间，下午七点。


    她把手机扔给丹缇，“点晚饭吧。”


    不料丹缇却晃了晃手里的新手机，“我有。”


    “手机？哪儿来的？”迟念有些惊讶。


    “网上买的呗！”丹缇炫耀了一番，又巴巴地看着迟念，“阿迟，我手机里面没有钱欸，要不我绑定你的卡？”


    迟念无奈，“随你。”


    “耶！”


    有了钱，丹缇马上点了一大堆吃的。


    迟念顿觉钱包危险，可没办法，丹缇随了阿父，能吃得很。


    看来要好好工作喽！


    【刚才是丹缇的声音吗？他好软萌好可爱！】


    【跟那天见到的凶狠完全不一样欸！】


    【你们没发现吗？丹缇只有在大师面前才是小可爱！真好磕！】


    【没错没错！磕学人就爱这种双标！】


    丹缇妈妈爱你！送出99朵玫瑰花。


    因为帅哥关注主播送出99朵玫瑰花。


    ……


    看着不停滚动的弹幕和源源不断的玫瑰花，迟念无奈地看了丹缇一眼。


    若非丹缇十分抗拒，她非把丹缇揪过来直播不可！


    可没有如果，她注定是那个苦命打工人。


    整理好情绪，迟念开了第三个福袋。


    不一会儿，第三位幸运儿出现：不上岸不改名。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略胖、脸上长痘的男生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男生虽长了许多痘，但能看出他底子不错，稍微锻炼一下再护护肤，也是小帅哥一枚。


    他戴着耳机，身处宿舍，看起来是某校的学生。


    见视频连接成功，他开心地打招呼，“大师好！我叫应邵！很高兴见到你！”


    【应？我身边儿都没有这个姓的。】


    【这个名字好好听！】


    【姓氏好听，名字赢一半儿，这哥儿姓和名都好听！】


    迟念倒是没太大反应，比起名字，她更好奇应邵的所求。


    她在应邵身上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想，应邵就是为此而来。


    “你好。”迟念朝他微微点头，“你想算什么？”


    “大师，我想请你帮我看看……”


    滴——


    应邵话音未落，迟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条短信。


    [大师，明早八点我去接你。]


    是柳白羽发来的。


    迟念回了个“好”字，便再次看向电脑。


    “你继续说。”


    “哦哦！”应邵点点头，“大师，我想请你看看我们学校图书馆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我在准备考研，可是一到图书馆，我就感觉有东西在看着我，但是离开图书馆就没这种感觉了。


    作为大师的新粉，我敏锐地察觉到图书馆有问题！”


    【新粉？没天理啦！我都抽不到福袋！】


    【对了！宠粉福利！大师你黑幕我吧！我是老粉！】


    【我才是老粉！】


    【别跟我争，我是僵尸粉！我先来！】


    看着酸得冒泡的弹幕，应邵有些小嘚瑟。


    “我运气确实还不错，你们不要太羡慕哈哈！”


    说罢，他笑呵呵地看向迟念，“大师，你帮我看看呗。”


    “没问题。”迟念点头，“只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怕？”


    【小子！你不会和那个键盘侠一样，做过什么坏事儿吧？】


    【如实招来！】


    “没有！”应邵急得瞪大眼睛，“我就老老实实一大学生，除了考试周骂骂路边儿的叶子，跟学校的野猫吵吵架，没干过啥坏事儿！”


    【唔，我信！】


    【我也信，错怪你了！】


    “那可不！”应邵拍了拍胸脯，后又仔细想了想。


    “我不害怕是因为感觉不到危险。


    大师，说真的，这种感觉已经伴随我三个月之久了。


    一开始我挺怕的，甚至看不进去书。


    然后我去寺院求了一个平安符，但是没用，我还是感觉那东西在我身边儿。


    后来我就想，佛祖不收ta，我也没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儿，ta很有可能不是坏的！


    于是我就把ta想象成我的学习搭子，这么一来，我的学习效率还高了嘞！”


    【接一个学习搭子！】


    【接一个学习搭子！】


    ……


    看着应邵那颇为自豪的模样，迟念不禁有些怀疑。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知道我的学习搭子是什么物种，我想认识认识ta！”应邵有些雀跃。


    迟念汗颜。


    她还以为应邵想把那东西赶走，却没想到他是要交朋友。


    “咳，”迟念轻咳一声，“如果我看得不错，你的那位学习搭子应该是灵。”


    “灵？”应邵一下来了兴趣，“听着就不是什么坏东西，大师，灵是什么？”


    “灵是世界的根源，一切的前提，它很简单，也很复杂。


    根据你身上的气息来看，你的这位学习搭子应该是衍生出意识的灵本身。”

 第76章 鬼附身，灵栖书

    “有意识的灵本身？什么意思？”应邵不明所以。


    “简单地说就是灵自身有了思维，不过它的种类我还不能确定。


    这样吧，你去图书馆走一趟，看过之后我才能知道它具体是什么灵。”


    不是迟念不想多费口舌，而是灵过于复杂，单纯地讲述根本说不清楚。


    灵是很纯粹的东西，其产生意识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灵的种类，与其形成的环境有莫大关系。


    若这灵是在图书馆，极有可能是书灵。


    可迟念又觉应邵身上的气息与比书灵更加纯粹，不亲眼见到，她不能确定。


    “成！反正我一会儿也要去学习！”


    应邵笑呵呵地拉过一旁的饭盒，“不过我得先吃完饭，大师，你吃饭了吗？


    今晚我吃辣椒炒肉呦！香得很，你吃啥呀？”


    【哇塞看上去好下饭！】


    【这哥们儿吃饭让人看着好有食欲啊！】


    【受不了了，马上点一份儿外卖！】


    不止直播间的大家，就连丹缇都被吸引过来了。


    他瞪着眼睛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辣椒炒肉下面是什么菜？”


    应邵不常来，但也知道大师身旁有个蛇妖，很帅的蛇妖。


    这声音就是丹缇的声音。


    他咽下最后一口饭，笑答，“地三鲜，丹缇，等你来我这儿了我请你吃饭！”


    “谢谢，我自己买。”


    说罢，丹缇一溜烟儿的跑回了沙发上。


    迟念无奈地看了眼一蛇一狗，二人正在点辣椒炒肉和地三鲜呢！


    “别管他，他对什么都好奇，吃完就去图书馆吧。”


    “哈哈，好！”


    应邵嘿嘿笑了两声，戴上蓝牙耳机就哼着小曲儿去了图书馆。


    走到常去的自习室，应邵又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他朝着迟念使了个眼神，便自若地坐到了座位上。


    迟念也不着急，透过屏幕静静看着自习室。


    大家都在专注学习，时不时能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忽然，迟念的目光落到了一本书上。


    这本书不厚，约莫二百张纸，书的封面泛黄但整洁，看起来只是一本不起眼的旧书。


    可它却散发着浓浓的灵气。


    “应邵，那本《文选》是你的书吗？带它去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应邵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带着它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大师，这本书怎么了？”


    “灵就在其中。”


    “啊？它就是我的学习搭子？”应邵十分诧异。


    迟念点头，“就是它，这本书灵气极为浓郁，必定有灵栖于其中。


    应邵，这书是哪里来的？”


    “路边摊淘的。”应邵翻开几页，“看，这本书是照古书排版的，上面还有好多人做的笔记，可整齐了！


    我虽然是个理工男，但受我爷爷影响，特别喜欢写毛笔字。


    你看这个字迹，这毛笔字儿特好看，我实在喜欢，就买下来了。”


    【大师不是说灵要好久才能形成吗？这本书不会是古董吧？】


    【你小子发了！】


    【拿去鉴定一下，指不定你就成富一代了！】


    “不不不，”应邵连连摆手，“它的出版日期是80年，算不上古董！


    大师，你说呢？”


    应邵看向迟念。


    却见迟念微微颦眉，盯着他手里的书一动不动。


    “大师？大师！”


    迟念被应邵的声音拽回过神，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掩饰眼底的情绪。


    见迟念这幅样子，应邵忍不住打趣，“大师，你怎么走神儿了？难不成我这本书真是古董？”


    “不是。”


    应邵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八零年出版的书算不得古董。”


    “这本书不是古董，但它里面的内容已经存在了一千七百多年。”迟念整理好情绪，再次抬头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啊！”应邵这下真真惊讶了，“一千七百多年？”


    他有些慌张地将书放在长椅上，碰也不敢碰。


    “不对啊！大师，你不是说它不是古董吗？”


    “是因为灵。”迟念淡淡看着那本书，“这只灵很强，它选择了这本书，它把这本书当做栖身之所。”


    “哦！我懂了！”应邵恍然大悟，“是不是就像鬼附身一样，只不过这是灵附书？”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你小子反应还真快！】


    【我还没见过灵呢！大师，能不能让我们看看灵长什么样子？】


    【我也想看！】


    +


    应邵自然也想，他恳求道：“大师，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学习搭子？”


    迟念立刻答应，直接施起术法。


    几秒后，一点白光自《文选》而出，浮于其上。


    接着，白光延伸，凝成一个女子。


    鹅蛋脸、翘鼻、樱唇，美人无疑。


    女子着一身白衣，黑色的长发简单用一支木簪束起。


    她闭着眼睛，似在熟睡，只是周身的白光愈来愈淡，白光消失的刹那，她终于醒来。


    那双微微狭长的丹凤眼睁开的刹那，众人只觉呼吸一滞。


    因她的眼睛。


    她的一双眸子很淡，里面有微光流转，一眼乍暖，一眼乍寒。


    但无一例外，凡所见者，皆生不可视之心。


    那是人类对神灵本能的敬意。


    “谁要见我？”


    女子轻启朱唇，话语间是无数冷漠。


    应邵这才回了神，他低着头小声道：“你好，是我让大师叫你出来的。”


    “应邵？”


    听到女人喊自己的名字，应邵又开始社牛。


    “你记得我的名字啊！我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是不是你在旁边看着我？”


    他兴致勃勃地抬头。


    这次他没感受到寒意，相反，他只觉得女人十分亲切，因此敢直视她的眼睛。


    女人轻轻点头，“是我。”


    “怪不得！你长得就不像坏人！说真的我要多谢你，就是因为你看着我，我才不敢摸鱼！


    你就像……摄像头！对！学习搭子，谢谢你监督我学习啊！”应邵傻笑。


    女人轻轻低头作礼，“你也帮了我。”


    “我？”应邵惊讶地指着自己，“学习搭子，你没开玩笑吧？我哪里帮你了？”


    “泪。”女人眼中光芒微盛。


    “近十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因他的思念而落泪的人。”

 第77章 思灵因他而生，而他的思念，皆关于她

    “你是说，那个字迹的主人方景川？”应邵立刻明白过来。


    他本就是因为喜欢那个毛笔字迹才买的这本书，淘回家后，他仔仔细细地将那毛笔字翻看了一遍。


    写字的人叫方景川，他在书中所写看起来是对诗文的点评，实则是他的满心思念。


    他的思念，是对一无名女子。


    他与女子相识于山间亭中，后结伴游历，他被女子的天真、正义所感，心生爱意。


    后女子有要事要回家中，他便日夜盼着她。


    就在此时，他家中出现变故，具体何事他并未明说，只写了一句：以身赴道，虽死无憾。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当时看到这些字，应邵脑补了许多版本的爱情故事。


    可无一例外，都是be。


    他想脑补出一版he的，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事情与那戛然而止的笔记一般，到此为止了。


    “学习搭子，你知道后来的故事吗？他跟心爱的人有没有再见一面？”应邵满眼急切。


    女人轻轻摇头，“生离便是死别。”


    听到这几个字，应邵长长叹了口气，“果然是be。”


    虽一直都觉得可能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但亲耳听到，他还是不忍。


    低头默默地消化了好一会儿，应邵才重新笑起来。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迟念大师，就是她让我见到你的！”


    女人顺着应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屏幕中一个瘦小的丫头目光灼灼。


    她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眼皮，“我们可曾相识？”


    可曾相识？


    何止相识。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可面对女人的疑问，她摇了头，“不曾。”


    女人似乎不信，便细细地打量迟念，可终究就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好放弃。


    似乎觉得自己行为不妥，她轻轻垂眸，“阿迟失礼了。”


    【阿迟？是这两个字吗？还是同音不同字？】


    【我记得丹缇叫大师是阿迟！】


    【这位灵好像觉得大师熟悉，难道她们认识？】


    【不会吧？大师不是否认了吗？】


    【我总觉得这位灵的行为和说话方式跟大师有点儿像！】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难道大师是灵？对！大师刚搬过来的时候，那个女鬼不是说大师不是人吗？】


    【破案了！楼上你可真是个人才！】


    弹幕议论纷纷，迟念的眼中却只有灵。


    “由念而生，你是思灵。”


    阿迟轻轻点头，“是。”


    【思灵？什么是思灵？】


    迟念看向应邵，“可否将你看到的故事讲讲？”


    应邵自然答应，便将书里写的故事说了出来。


    听罢，迟念开口道：“他用笔将自己的思念写在书中，至真至纯的感情将灵引来，灵聚，成体。


    之后又有无数人对此共鸣，或提笔抒写，或像应邵般念念不忘。


    凡动真情者，都会为灵增添力量。


    它因一个人的思维凝成，因无数人的思维壮大。


    这种从人类思维中获取力量的灵，便称为思灵。”


    【原来是这样！懂了！】


    【这该死的让人欲罢不能的爱情！呜呜呜！】


    【果然be才最刻骨铭心。】


    【只有一个问题，他爱的那个女子也爱他吗？】


    “对啊！”应邵如梦初醒，他连忙看向阿迟，“他们是单恋还是两情相悦？”


    “他并不知她的心意如何。”


    “不知道？”应邵又叹了口气，“完了完了，新的困扰出现了。”


    就在苦恼之时，他忽然灵机一动。


    应邵看向迟念，“大师，你能不能算出来？他们的到底是不是两情相悦？”


    迟念的眸子闪了闪，没有正面回答。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已成往事，不必执着。”


    见迟念如此坚决，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阿迟又开了口，“我该离开了。”


    “你要回书里休息了吗？快回吧，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保存这本书！”


    应邵赶紧把《文选》摊开，好方便阿迟回去。


    阿迟却拒绝道：“我要离开这本书了。”


    “离开这本书？”应邵十分惊诧，“你不在这儿住了？”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再待下去会有危险。”


    “原来是这样。”应邵有些小小的失落，可很快，他调整过来，“那你就走吧，找一个好点儿的家，别暴露。


    好歹相识一场，这本书我会好好保存留下做纪念的。


    也祝你能遇到更多给你提供力量的人。”


    应邵十分豁达，笑呵呵地为阿迟送出了祝福。


    阿迟轻轻点头，身形隐匿在一片白光中，最终，白光缩成一点直至消失。


    “我的学习搭子走了，但我不能停止学习。”应邵向迟念挥了挥手，“大师，我该去复习啦，谢谢你让我见到我的学习搭子！”


    迟念亦是轻轻点头。


    这次她不只是挂断视频，还直接关闭了电脑。


    黑漆漆的电脑上映照出迟念的脸，可她脑中想的，却是自己的真身。


    就在方才，她看到了一张与自己一样的脸，甚至名字也丝毫不差。


    她知道，思灵是因方景川而生。


    而方景川的思念，皆关于她。


    迟念的耳边又响起了应邵的问题：他们是两情相悦吗？


    她回答了什么？


    好像是已成往事，不必执着？


    不，此事与执着无关，她不回答是因为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是否有爱情，所以她无法给出回答。


    长叹一声，迟念收回思绪。


    用手机向大家解释了一下，再发些礼物作为补偿，她退出了直播间。


    默默地吃饭、洗漱。


    她装作没有看出丹缇的担心，若无其事地关上了卧室门。


    她习惯这种解决方式，她把这种情绪交给时间。


    她的生命太长太长了，过长的生命注定要出现很多遗憾。


    就连阿父的死，她都熬到了能拿出来开玩笑的现在。


    那么有关方景川的遗憾，也会被时间磨平。


    *


    第二日清晨，迟念准时睁开了眼睛。


    柳白羽八点来接她，所以在那之前，她要安顿好陆玖和大白。


    “你干嘛？”陆玖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外的一人一狗。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帮我养着他。”


    “哈？”陆玖立刻惊醒，“你要离开？那我怎么办？方家人会找上门来的！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去除妖，大妖。”


    迟念也不阻挠，只是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将选择权交给陆玖。


    听到“大妖”二字，陆玖干笑着把大白挪进屋。


    “我修为低微，不跟着捣乱了！”


    说罢，陆玖麻利儿的关上了门。


    拜托！那可是大妖！能被称为大妖的都是千年起步！


    迟念是厉害没错，但她就是一死脑筋！妖不一样，妖狡猾得很！她指不定会被妖残害成什么样子！


    这么一比，还是跟方家人玩玩捉迷藏比较好！


    “小狗儿，你说是吧？”说服自己之后，陆玖朝大白嘬嘬了两声。


    大白：无语！

 第78章 那些村民穿着纸衣服，分明不是真正的人

    柳白羽已经等在小区外。


    看到迟念，他笑着迎上来。


    “大师，您来了，快上车，我小叔他们在高速路口等着呢。”


    “好。”


    坐上车后，迟念扫视了一下车内。


    除了她、丹缇和柳白羽，便只有一名司机。


    司机是个小伙子，也是除妖师，但实力不强，恐怕连百年小妖都对付不了。


    迟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若此行确实是为除妖，这种实力的人去了就是送死，柳白羽怎么会同意他同行？


    似乎是察觉到了迟念的目光，柳白羽解释道：


    “大师，实不相瞒，我们家族虽整体实力不强，但大家对除妖这种事儿都很上心。


    小畅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当个司机还是没问题的。”


    “是啊大师，我也想尽些绵薄之力！”小畅笑呵呵道。


    见此，迟念不再多言。


    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插手。


    至于是福是祸，相信很快就会有定论。


    车子一路向西，到了高速口便跟在了三辆黑车后。


    三辆黑车中都是柳家除妖师，柳玄邑也在其中。


    不过柳家急于赶路，中途休息也只有短短五分钟，因此迟念并未见到柳玄邑。


    直到傍晚时分，四辆车进入山区，最终停在深山中的一个村庄，迟念才见到了他。


    许是常年修行的缘故，柳玄邑仍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下车后，他先是眼神凌厉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迟念的一瞬眼神又变得柔和。


    “您就是迟念大师吧？幸会幸会！”他笑着大跨步朝迟念走来。


    迟念朝他轻轻点头，“你好。你就是柳玄邑吧？”


    “没错！就是我！”柳玄邑为她开路，“这次真是辛苦大师了，您放心，只要能把这大妖除掉，我们柳家一定不会亏待您！”


    迟念瞥他一眼，并未作答。


    柳玄邑似乎了解过迟念的为人，知道她性子冷淡，也不在意，而是继续热情道：


    “对了大师，听白羽说您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蛇妖，难道就是这条小红蛇？”


    迟念这次没有沉默，而是开门见山道：“什么时候去除妖？”


    听到这话，柳玄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但他很快恢复。


    “大妖就在这山中，不过今天路途劳顿，天色又晚，还是等明早去寻妖吧。


    大师，我们先吃晚饭，怎么样？”


    迟念瞥他一眼，没有拒绝。


    这村庄位于深山，不大，顶多二百户人家，却热情得很。


    看到柳玄邑一行人，几乎所有村民都出来迎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为首的一位老者更是亲切地握住柳玄邑的手。


    “柳先生，您可算回来了！那蛇妖猖狂，我们还指望着您为民除害呢！”


    “老村长，您把心放进肚子里！我柳玄邑说话算数！”


    柳玄邑似乎与村长十分相熟，熟稔地拍着村长的手背。


    忽地，他想起了一旁的迟念。


    “对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迟念迟大师，我道行低微，但大师是个厉害人，有她在定不会出意外！”


    村长却有些怀疑。


    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迟念，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不就是个小丫头吗？”


    “老村长！”柳玄邑笑着摇头，“人不可貌相啊！”


    “哦~”村长一拍自己脑袋，恍然大悟般看向迟念，“看我这脑子，之前看低了柳先生，现在又看低大师！


    大师见谅呦！”


    迟念轻轻点头，“无妨。”


    村长准备了饭菜为他们接风洗尘，迟念没有错过。


    吃饭时，她从村长口中了解到了这个村子的信息。


    此村名为山南屯，共有一百八十三户人家。


    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城市打工了，家里多是老人孩子。


    而蛇妖出没发生在四天前。


    当时一个老人去山里摘果子，偶然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蛇形身影，老人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说看到了蛇妖。


    当天下午，柳玄邑跟着妖气来到此地与蛇妖大战。


    奈何他实力不够，重伤而归，后便是柳家除妖师的铩羽，再之后，就是现在了。


    听完之后，迟念心中有了计较。


    “你放心，明早我便会把那蛇妖除掉，还你们清静。”


    面儿上与他们寒暄几句，迟念便回了村长给安排的住所。


    关上门，丹缇化为人形嘟囔了起来。


    “阿迟，那个柳玄邑身上好臭啊！


    还有那些村民，他们分明就不是真正的人！


    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衣服？下面还有一层纸衣服！


    那些款式我在酆都天天见，一眼就能认出来！想糊弄我？也太小瞧本蛇了吧？”


    丹缇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


    “看到了。”迟念将床铺整理好，“早点休息，晚上我们去看看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什么？”听到这话，丹缇眼前一亮，“你是说今晚我们要夜探山南屯？”


    迟念将他按在床上，“是！但是现在不行，总要给外面的人做做样子！”


    屋外。


    一位穿着崭新衣服的村民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中央。


    他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迟念的屋子，毫不收敛地将那屋子看作自己的目标。


    啪嗒——


    灯灭了。


    他还是没动，仍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像屋子的守卫，也像紧盯猎物的恶魔。


    晚上十二点。


    迟念忽然睁开了眼睛。


    “出现了。”


    丹缇化为一条小蛇缠在迟念手臂上，“阿迟，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迟念轻轻点头。


    她施了术法，轻易躲过了门口村民的监视。


    循着记忆走进村子，入眼竟是一片热闹繁华。


    嬉戏的孩童、笑着吆喝的卖货郎、羞红了脸的男女。


    他们正是迟念见到的村民，只是他们的行为与穿着极为不符。


    就说这位小娘子，她掩面轻笑，可手中的罗扇却不见了踪影。


    再说这位卖货郎，他正从腰间寻着荷包，可腰间却只有一粒扣子，惹得他恼怒不已。


    “幻境？”丹缇轻呼出声。


    “不。”迟念轻轻摇头，“是魂转。”


    “魂转？什么是魂转？”丹缇不明所以。


    “白天是他人，晚上是自己，灵魂移位，肉体复生，亦人亦鬼，似妖似邪。”迟念看向丹缇，“这一幕，你不觉得熟悉吗？”


    丹缇顿时恍然大悟，“是青溪！”

 第79章 他们只是寻个乐呵，所以他们并不在意真相

    “可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丹缇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肉身死，魂未灭，当时我顾着救人，让她的魂魄逃走了。”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


    “丹缇，你要小心了，若真是青溪，她定会对你下手。”


    “为啥？”


    “为你。”


    “为我？”丹缇狐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接着，丹缇立刻明白过来，他赶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你是说青溪可能会看上我的肉体？


    那可不成！我的肉体岂是她小小蛇妖能肖想的？若她真敢对我动手，看我不吞了她！”


    “嗯，不拦你。”迟念忽视丹缇张牙舞爪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闻言，丹缇两眼放光，马上凑过去，“真的？”


    “真的！若真是她作恶，与其捏碎她的魂魄，不如给你填肚子。”


    “耶！饱餐一顿！”丹缇兴奋地跳了起来。


    “先别高兴，”迟念拉住丹缇，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那是明天的事情，现在先处理眼前的事。”


    聚在一起的约莫七八人，他们围着一个满身腱子肉的壮汉。


    壮汉手中牵着一根绳，绳的另一端是一个匍匐在地、全身长满毛的东西。


    “乡亲们，来看看我胡老三打回了个什么东西！”


    “看着像只狼，又像只狗！”人群中发出了一道声音。


    “老哥啊，你再仔细看看！这可是稀有玩意儿！”胡老三得意地晃着脑袋。


    人群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终于再次得出了一个结论。


    “难不成，又是一个怪物？”


    “猜对了！”胡老三十分自豪地踢了那东西一脚，“给大爷们说几句好话！”


    那东西瑟缩了一下，没有动作。


    “快点儿！别扫了大爷们的兴致！”胡老三皱着眉头狠狠踢了上去。


    那东西吃痛，低声呜咽了几声后，慢慢地立起上半身，抬起前爪作揖道：“各位大爷吉祥！”


    迟念看清楚了。


    这全身是毛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人！


    看他的模样不过八九岁，瘦瘦小小的，全身都长满了长长的毛发！


    毛发根部是一块儿一块儿的疤痕，有的地方还渗着血。


    尤其是脖子上，绳子的摩擦致使皮肉溃烂，渗出的血将绳子都染了色。


    可看到这样的场景，大家却大笑起来。


    “真乖！”


    “这小东西比上一只说话清楚多了！”


    “瞧这小模样！能拉回家看门儿了！”


    “胡老三不得了啊！猎到这种稀罕玩意儿能用它赚钱呢！”


    “胡老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


    “没见过吧？”听着众人的奉承，胡老三眉眼间皆是得意，“这是狗娃！是狗也是人，稀罕着呢！”


    “狗娃？”人群议论纷纷，“还真没听过，不过看起来比那个蛇尾人好养活多了，胡老三，这东西多少钱？”


    “钱？”胡老三嗤笑，“现在只打到这一只！你买不起！”


    “买不起就等等呗！”


    “就是！过些日子胡老三打到更稀奇的动物，就不待见这东西了，到时候谁买不起？”


    “瞧你这大话说的，上次那蛇人你到最后也没买！”


    “提那事儿干啥？我现在有的是闲钱！”


    “各位！各位！”胡老三叫停了大家，“看够了吧？照例一文钱，拿来吧？”


    围观的人也不吝啬，掏出一文钱就扔到了胡老三的草帽里。


    “胡老三！这狗娃有什么技艺没？再让大家乐呵乐呵，我就再给一文！”


    “就是！乐呵乐呵！”


    “我也出一文！”


    见大家热情高涨，胡老三咧开了嘴。


    他又踢了狗娃一脚，“听见没？给大家耍个乐呵！”


    狗娃抖着抬头看了看，又缩起了身子。


    胡老三来了气，拿起一旁的柳枝就抽了上去，“没听见我说的话么？”


    狗娃疼得哑着嗓子乱喊，“不会！”


    “不会？我今天非把你打会！”胡老三来了劲，打得更卖力。


    凶狠的打骂声和微弱的求救声混合在一起，却让旁人更加兴奋。


    他们笑着、拍着手，又拿出一文钱仍在了胡老三的草帽里。


    在他们眼中，刑罚也是一种表演。


    “欺人太甚！”丹缇沉着脸，想要上前把可怜的狗娃解救出来。


    那狗娃分明就是人，这些人怎么能如此虐待他？


    却，被迟念拦住了。


    “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丹缇疑惑地抬头，却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到了胡老三面前，攥住了他的腕子。


    “住手！”


    胡老三猛地发力，将来人甩到在地。


    “一听这声音就是你！”胡老三恶狠狠地指着男人，“常猎户，你猎不到稀奇动物那是你没本事！总是嫉恨我做什么！”


    “胡老三！”常猎户从地上爬起来，“你做的是杀人的买卖！”


    听到这句话，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有人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花儿道：“常猎户，你的红眼病又严重了？一只畜生，扯到杀人上了？”


    “你们仔细看看！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娃，而是活生生的人！”常猎户大声辩解，脖子上甚至暴起了青筋。


    不料，却引来了围观人群更激烈的笑声。


    “要我说猎户读书就是个错的，看看，生了贪心怨心，结果人傻了！”


    “王秀才说的是啊！这外乡人我早就看不惯了！傻了也好！见一次骂一次，不还嘴！”


    “哈哈哈哈哈！”


    眼看周围人笑得更加猖狂，常猎户气得红了脖子。


    “愚昧！”大骂一句，他又看向胡老三，“狗娃卖给我！”


    “卖给你？”胡老三眼珠子转了转，“十两！拿出十两银子，这狗娃就是你的了！”


    “你……”常猎户气得攥紧拳头，“你这是抢钱！”


    “买卖是两相情愿的事儿，你想买就买，我何时逼你了？”胡老三笑得奸诈。


    话音一落，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常猎户瞪着胡老三，眼底都红了些。


    最终，他沉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看出了狗娃是人！”丹缇惋惜道：“可这胡老三竟要十两银子！太过分了！”


    “不只是他。”


    “什么？”丹缇疑惑地看向迟念。


    “他们都知道那是人。”迟念扫视着大笑的围观之人。


    他们都知道狗娃是人，就像他们说的，他们只是寻个乐呵。


    所以他们信了胡老三的话：狗娃是一只畜生。


    迟念的目光转向常猎户的背影。


    “感受到了吗？这个常猎户身上的怨气最重，我们跟上去看看。”

 第80章 采生折割

    迟念和丹缇跟在常猎户身后走进了一家院子。


    常猎户看起来十分生气，他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绳。


    他呆呆地看着这红绳，眼中全是悲伤。


    “二郎，你究竟在哪儿啊？


    莫非你也像蛇人狗娃一样遭了毒手？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阿爹都不会嫌弃你的，你好歹出现让阿爹见你一面啊！”


    说着说着，常猎户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阿迟，莫非他的孩子失踪了？”丹缇颦起了眉。


    “该是如此。”迟念点头，“方才围观的人群说过，他是外乡人。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是来这里找孩子的。”


    “你是说，他的孩子被胡老三抓走了？”


    “是拐。”迟念眯了眯眼睛。


    “拐？为什么要拐孩子？拐去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迟念幽幽叹了口气，她看向常猎户，眼中满是悲悯。


    “为了钱。


    有的人牙子会将拐来的孩子卖给无儿无女的人家，这是最幸运的一种。


    还有的，下场极惨。


    他们会打断那些孩子的手脚，将他们弄成残废，让他们装成乞丐上街乞讨。


    还有一种就是我们方才所见。


    他们会将拐来的孩子做成各种怪物，牵到街上供人玩娱。


    无论哪种，都只是人牙子的赚钱工具。


    在人间，这叫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好残忍！”丹缇眉头紧皱，“他们怎么敢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他们不怕遭报应吗？”


    “人为财死，报应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明天事，明天事，何须提。”


    闻此，丹缇神色复杂。


    他来人间的时候不多，对人间的事情不甚了解。


    以前听鬼差说过人心难测，可亲眼见到，还是震撼。


    “可是，”丹缇还是不敢相信，“人怎么会变成狗呢？那些人牙子为什么要人假扮怪物？”


    “还是人性。”迟念冷哼一声，“你可听见围观的人叫那狗娃是什么？小怪物。


    太平久了，安逸久了，人们就喜欢找稀罕的东西玩儿。


    他们知道狗娃是人，但又不拿他当人看，因为只有怪物这个身份才能让人开心。


    可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那些孩子受的苦。


    丹缇，你知道人是怎么成为狗娃的吗？”


    丹缇摇了摇头。


    “剥皮。”无力感再次涌上迟念的心头。


    她专司冤鬼怨鬼，见惯了恶毒的人心，第一次知道采生折割时，她心痛不已。


    再次面对，她仍觉得自己徒有神通。


    她不能左右人间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次次上演。


    迟念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用刀子将他们身上的皮刮下去，再将狗毛放在模糊的血肉上。


    等人的身体恢复时，狗毛就会和人的皮肉长在一起，这就成了狗娃。”


    “……”丹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这行为不如酆都的刑罚骇人，可酆都的刑罚皆是据因判果，但那些被害的孩子却是遭受无妄之灾。


    正要说些什么，迟念拉住了他。


    “嘘，有人来了。”迟念忽然指向门口。


    她话音刚落，常猎户家的院子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缝隙。


    接着，整个门都被打开。


    “不在这儿。”一个小伙子面容竣冷地吐出四个字。


    “这儿也不在？这可是最后一只厉鬼的所在了，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呢？”


    另一个小伙子却是打着哈欠，眉间全是困意。


    来者是两个柳家除妖师，他们悄悄打开门看了一圈儿，发现迟念和丹缇不在后，便明目张胆地聊了起来。


    “继续找。”又是干净利落的两个字，第一个小伙子转身就走。


    “欸！你他丫的等等我！你个逗比大晚上的装什么高冷啊，一起吐槽几句不好吗？”


    在另一个小伙子的抱怨声中，二人逐渐远去了。


    “有妖气！”丹缇皱眉说了一句。


    “嗯。”迟念冷冷看了那两个背影一眼又转向常猎户，“他说这是最后一个厉鬼。”


    “那小伙子不是除妖师吗？他怎么知道常猎户是厉鬼？”丹缇话刚说出口，便恍然大悟，“圈套！”


    “没错。”


    “阿迟！难道这圈套是柳家设下的？”丹缇愤愤道：“他们可是除妖师呀！怎么能和妖同流合污？”


    迟念却非常满意，“确实奇怪，不过这也算是送给我们的礼物了。


    他们想用厉鬼吸引我们，那我们就顺势将这些怨鬼厉鬼送回去吧。”


    闻言，丹缇忍不住扶额，他就知道，这一趟绝不仅仅是除妖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院中的常猎户忽然拍案而起。


    他紧攥着红绳，满脸怒色，“不行！我还得再走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二郎！”


    说罢，他回了屋子。


    再出来时，他的背上背了弓箭和长刀，手中拿了火把，带着这些东西，他沉着脸走出了院子。


    常猎户的目标是深山。


    他轻车熟路地避开村中的火光和人群，进入山林后，他燃着了火把。


    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住了。


    这次，他没再往前走，而是盯着一棵树皱眉头。


    “阿迟，他怎么不走了？”丹缇有些好奇。


    “他在找路。”迟念走到常猎户身边，指着树上的标记道：“看这个标记，他就是顺着这个标记走到这里的。”


    丹缇凑过去一看，树上还真有一个浅浅的划痕。


    “阿迟，这标记是谁做的？有人帮他吗？”


    “不。”迟念伸手摸着划痕，“这些是他自己做的。


    胡老三将拐来的孩子藏了起来，他为了找到孩子们的所在，便暗中跟踪。


    胡老三是猎户，常年在山中混迹，嗅觉非常敏锐，他发现了常猎户。


    于是他就把常猎户引来此处，再借助地势甩掉跟踪者。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甩掉常猎户，后来他发现了常猎户的目的，就次次将他引来此处，故意玩弄他。”


    “好狡猾！”丹缇惊呼，“这么说来，藏孩子的地方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


    常猎户是外乡人，肯定不如胡老三了解这里，那他岂不是永远找不到了？”


    迟念摇头，“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办法，笨人也有笨人的办法。


    常猎户虽经验不足，对地势地形也不如胡老三熟悉，但是他有耐心。


    亲情很强大，由此衍生的耐心更是不容忽视。


    你看，他在做什么？”

 第81章 身后的人挥起了手里的大刀

    丹缇顺着迟念指的方向看去。


    常猎户蹲在地上，他挑出一根细小的树枝，紧挨着树干插进泥土。


    除此之外，树干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三十来根小树枝。


    这些树枝又细又短，树旁又有野草遮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所有的方向都找过了，可还是不见胡老三的足迹，这家伙实在太狡猾！”常猎户皱着眉头。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还是再来一遍吧！”


    说罢，常猎户将树干旁的杂草扶正，接着便朝一个方向前进。


    这方向正是他刚刚插入的树枝代表的方向。


    丹缇也明白了过来，“阿迟，难不成，他已经在这山里找了三十多遍？”


    迟念摇头，“不下百遍。


    他发现自己被胡老三戏耍后，就在周围放了这些干枯的小树枝，希望能通过断裂的树枝来判断胡老三的方向。


    可胡老三比他的心思更加缜密，一次也没留下过破绽。


    自那之后，他便将整个树干分为十二份，寻一个方向插一根树枝。


    用了这种方法后，他又寻了三十多遍。”


    “原来是这样。”丹缇顿时生出同情，“常猎户为了找儿子，真的是付出了太多！”


    “他从那个地方路过了很多次，也许这次就会发现，丹缇，我们跟过去看看。”


    迟念先一步跟到了常猎户身后。


    常猎户举着火把，边走边四处张望。


    远处偶尔会传来狼嚎，他便更加谨慎，死死握着手里的刀，不过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


    走了半个小时，林中忽然传来异响。


    常猎户顿时屏住呼吸，仔细地辨别声音来源。


    忽然，他瞪大了双眼。


    是人的声音！


    他赶紧循着声音而去，周边的景象却没有丝毫变化。


    树、石、草、花，别说山洞，就连树洞子都没有一个！


    他心急如焚，“声音明明就在附近，怎么会没有呢？


    不！事关孩儿的性命，我必须冷静地仔细辨别！”


    屏气凝神仔细倾听了一会儿，他趴到了地上。


    “在地下！”常猎户大喜。


    “没错，在地下！”


    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响起。


    常猎户大惊，抬头看去，竟是胡老三。


    “还真给你找到了。”胡老三笑着一步步靠近，他手中拿一把大刀，刀刃泛着寒光。


    常猎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他忌惮胡老三那把大刀的厉害，一点儿都不敢放松。


    警惕地与对方拉开距离的同时，也紧紧握着自己的刀。


    “往常这个时间你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常猎户死死盯着胡老三。


    “哼！你都找到我的老巢了，今天能跟往常一样吗？”胡老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放松，我不会对你动手。”


    “什么意思？”常猎户警惕不减。


    “我知道，你是为了找你孩子，但我跟你说过了，我这儿都是畜生，没有孩子。


    可你执迷不悟啊，竟整整跟了我半年。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所以我决定给你个机会。”


    胡老三将自己的大刀猛地插进土里，抱肩靠在一旁的树上。


    “只要你能找到入口，我就让你进去看看，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看到对方的动作，常猎户紧皱着眉头，“我如何能信你？”


    “呵！”胡老三眼中满是不屑，“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死要面子。


    怎么？得我一个承诺你就安心了？


    你可知在这世上，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


    放心的找吧，爷不会动你，看你演戏看了半年，今晚给你个机会演后半段儿，别扫了爷的兴致！”


    “你！”常猎户捏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


    他虽清楚这半年以来胡老三都将他当猴儿一样耍，可被对方直接说破，他还是愤怒。


    尤其是胡老三的最后一句话，直接将他这半年以来的努力都抹杀了！


    给他机会？这里明明是他自己找到的！


    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终究抵不过胡老三手里的那把大刀。


    他冷静下来，“好！我跟你打这个赌！若我能找到入口，你就允我进去救出我孩子！”


    胡老三嗤笑一声，并不作答。


    常猎户瞪他一眼，便继续趴在地上仔细辨别。


    不一会儿，他就探出了真正的空间位于旁边的巨石下。


    于是他又立刻到巨石旁找入口。


    屏着气息左敲右敲，忽然，他眼前一亮。


    空的！


    常猎户赶紧仔细摸索，终于找到了开关！


    将那石块儿轻轻一推，巨石下方立刻发出声音，慢慢地，一个高约一米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随之出现的，是一股腐臭。


    但常猎户毫不在意这臭味，反而兴奋地看向胡老三。


    “我找到了！”


    胡老三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可以进去，但是我说过了，你孩子不在里面，里面都是群畜生。”


    “在你眼里谁不是畜生！”常猎户剜他一眼，先一步下了洞穴。


    不料，外面的胡老三并未跟上，而是哼着小曲儿将洞穴关闭，后扛着大刀下山了。


    “阿迟，他就这么放心地让常猎户下去了？”丹缇目瞪口呆。


    “下面有别人，”迟念施法将自己和丹缇送入洞穴，她们站在常猎户身后，看着洞内场景。


    进入后是一处向下的阶梯，刚开始需弓着身子才能前进。


    越往下走，洞穴越开阔，走到最后几阶，已能看清楚洞内全貌。


    看着洞里的情形，常猎户震惊不已。


    只见洞内放着数十个笼子，笼内无一不是伤痕累累的孩童，有的胳膊被砍，有的腿被砍，还有的没了下半身，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蛇尾。


    每个人都目光呆滞地瘫在地上，因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伤口已经开始发烂发臭。


    “救我！”


    一道凄厉的求救声让常猎户回过神来，这声音……是他在地面上听到的声音！


    常猎户快步走下去，想找找其中有没有自己的二郎，也想把求救的、可怜的孩子们都救走。


    “这儿！救我！”一只黑黢黢的胳膊伸出笼子，吸引了常猎户的注意。


    他走过去一看，是个全身脏兮兮的小孩儿。


    “你是被拐来的孩子吗？别怕，我这就救你！”


    说着，常猎户操刀就砍笼子的锁。


    这声音惊动了其他笼里的人，其他孩子也开始求救。


    顿时，洞内乱成一团。


    “孩子们，小声些！”常猎户有些焦急地安抚他们。


    他不知道胡老三为什么没有跟上来，也不知道胡老三为什么给他这个机会。


    本想救出二郎立刻逃离，可看到洞内场景，他没法儿坐视不理。


    他要把所有孩子救出去！


    “孩子们！小声些！你们这么大声会把恶人引来！”


    啪嗒——


    常猎户终于砍开了锁，他想把笼门打开，可笼子似乎是焊死的，竟怎么也打不开！


    他着急得沁出了汗。


    “救救我！”


    “救我们！”


    孩子们还在大声求救，常猎户的眼中却只有面前的笼子。


    他要打开它！只有把笼子打开，孩子们才能获救！


    “孩子们小声些！我不会丢下任何人！”


    被吵得心慌意乱，常猎户只好再次出声安慰，令他惊诧的是，这次孩子们竟禁了声。


    霎时，洞内只剩他的呼吸声。


    他有些疑惑地微微抬头，这一眼，吓得他全身的汗毛立刻竖起。


    他看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将大刀高高举起的影子！


    那人就在他身后举着大刀，想将他杀死！

 第82章 你的孩子就在……你肚子里!

    在大刀落下的一刹，常猎户猛地跃了出去。


    “胡老三！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躲开致命一击的常猎户愤怒着转身，可这一眼，他再次惊住了。


    “你……不是胡老三？”


    他皱眉看着眼前人，这人虽与胡老三长得一模一样，可他却比胡老三精瘦许多。


    若说胡老三给人的感觉是霸道、蛮力，那这人就是阴险、奸诈。


    忽地，一个念头在常猎户脑中闪过。


    他后退两步，警惕地问道：“莫非，你们是双生子？”


    来人冷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你这么说出来，难道是要我夸你聪明？”


    “你！”常猎户心里升起一团火，“你们兄弟一样，净会逞口舌之快！”


    “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不讲理？说我是个粗人？说你们这些读书人不屑与我相争？”


    胡老二眯着一只眼睛，语气很是不屑，“你们常家人惯会摆出一副清高模样。”


    常猎户立刻就抓住了重点，“我们常家人？你知道常家？你究竟是谁？”


    胡老二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说呀！”常猎户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怵，忍不住大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呵！”胡老二笑出了声儿，“你这副样子可是有失风度，常家大郎常桓。”


    见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常猎户更是震惊。


    他装作猎户隐姓埋名居于此地，平日深居简出，鲜于旁人往来。


    这半年来他倒是往家里回过两封书信，可信中并未写过自己的名字。


    除了有一次在院中读书被邻居撞见，暴露了自己会读书的事情，别的他都隐瞒得很好。


    这胡老二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知道我怎么会认识你？”胡老二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道：“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有些亲戚关系呢。”


    “亲戚？”常猎户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冷笑道：“我可没有姓胡的亲戚。”


    “别急着否认，坐下来，我将往事慢慢地讲与你听。”


    胡老二也不着急，兀自走到洞穴一角。


    那里有一张小小的桌子，桌旁还有一个灶，灶上有锅，他打开盖子，里面有食物。


    是煮烂的肉和野菜，闻上去很香。


    胡老二从灶上拿起两只碗，盛满后又把食物倒在一个大盆里，然后端着盆，再拿一柄大勺，慢悠悠地走过笼子。


    盛一勺食物倒进笼子里的槽，笼里的孩童便疯了般爬过去进食。


    像是喂猪。


    常猎户只觉胃中翻涌不止，“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们！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胡老二无视他，将食物分发完才坐到桌旁，“过来试试我们的食物，香得很。”


    “你当我和你一样是疯子吗？”常猎户怒火中烧。


    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牙子为何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虐待这些孩子！


    “不是疯子就不用吃饭了吗？”胡老二睥着他，“你不是想救你的孩子吗？


    坐下跟我吃完这顿饭，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


    正好，也让我好好跟你说说我们两家的关系。”


    “你！”常猎户气极，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胡老二说的是实话。


    方才砸笼子之前他一一看过了，他的二郎确实不在这里。


    “若你胆敢骗我，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常猎户瞪着胡老二，坐在了他旁边。


    “你不会的。”胡老二却慢悠悠地享受着美食，“你心里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否则刚刚我喂食的时候你就动手了。


    其实从你坐下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做了决定。


    你放弃这些畜生了，你只想把自己的孩子救出去。”


    听到这些话，常猎户气得发抖。


    可他没法儿否认。


    胡老二动手的那一下他就意识到了，胡老二比胡老三更厉害！他绝无获胜可能。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气得手上青筋暴起，却默不作声。


    “呵。”


    胡老二轻声嗤笑，眼中满是玩味。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常猎户的反应，所以一点儿不意外。


    “吃吧，吃完我就告诉你。”


    常猎户狠狠地看着他，却也只能端起碗，将碗中食物一口灌进肚子。


    “不能吃！”一旁的丹缇看不下去了，伸手就要阻拦。


    可迟念拉住了他。


    “你忘了？这是魂转之术，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现在的行为不过是在重复生前事。


    丹缇，已经发生的事情无须阻止，也阻止不了。”


    “可是，”丹缇气得攥紧拳头，“我做不到明知事实还只是旁观啊！”


    “丹缇。”迟念固执地掰开他的拳头，“你要清楚我们的身份。


    别说这种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便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出手。


    因已成果，而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因。”


    丹缇最终妥协，只是小声地呢喃，“别吃啊……”


    迟念眼底亦有悲悯，可她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常猎户将那一碗东西咽下去。


    “吃完了！”常猎户将碗狠狠摔在地上，“告诉我！我的孩子究竟在哪里！”


    胡老二弯起嘴角，“好吃吗？”


    常猎户不理他，仍大喊质问，“说！他到底在哪儿！”


    “他就在……”胡老二噙着笑，伸出一根手指挨个儿指过洞里的笼子，最终定在常猎户的肚子前，“这儿！”


    “他到底在……”


    忽地，常猎户愣住了。


    他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肚子，“你是说……”


    “哈哈哈！没错呀！”胡老二笑得癫狂，“好吃吗？自己的儿子，好吃吗？”


    哇——


    常猎户跑到一旁呕了起来。


    他猩红着眼睛，手指伸进嘴里拼命扣着喉咙。


    他要吐出来，他要吐出来！


    那是他孩子的肉！他怎么能吃自己孩子的肉！


    可是，这招往常很管用的法子此时却失了效。


    他不停地干呕，也只是干呕。


    那碗进入他胃里的食物像是已经消化完似的，一点儿吐不出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胡老二笑的更欢，甚至沁出了眼泪。


    “竟然不舍得吐出来？有这么好吃吗？若你吃不够，这里还有些骨头给你熬汤喝！”


    胡老二笑着从地上的一堆肉里拎起几根骨头，“再使劲儿刮刮，上面也有些肉呢！”


    嘭——


    常猎户发了疯，他攥紧拳头打在了毫无防卫的胡老二脸上。


    “你这个畜生，竟食同类的肉！我今天便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他操起自己的刀，瞅准胡老二的脖颈就砍了上去。


    可，胡老二轻易便躲开了。


    他敛去笑容，擦掉眼角的眼泪，看死物般看着常猎户。


    “这又不是你第一次食同类的肉，装什么？”

 第83章 你们食双生子的血肉是为了让婴灵忌惮

    常猎户微微一愣，立刻大声反驳。


    “你胡说！你这个该死的食人魔！我要杀了你！”


    边说着，边持刀攻向胡老二。


    胡老二只守不攻，笑着轻易躲过常猎户的连续攻击。


    看他的表情，是把常猎户当猴儿耍了。


    躲了几刀后，胡老二失了兴致，翻身拿起自己的刀硬生生砍上了迎面而来的刀刃。


    他力气很大，一下便将常猎户震得后退几步。


    常猎户被震得手臂发麻，可他仍死死瞪着胡老二。


    不承想，肉体上的不适容易忍受，那些让他难以启齿的过往却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胡老二笑着说了一句，“我是该死的食人魔？那你呢？你前前后后吃过三个孩子的肉，你又是什么？”


    仅这一句，常猎户如遭雷劈，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片刻后，他咬牙切齿地反驳。


    “你胡说！我常家乃是地方望族，岂会做这种同类相食的事情！”


    “望族？”胡老二满眼不屑，“不过是仗着祖上出过几个秀才就作乱的狗罢了。


    论学识、论德行，你们常家哪里堪得了望族二字？


    不过说起这同类相食，你们常家倒是当仁不让！”


    “胡老二！”常猎户猩红着眼睛，“你一个干采生折割买卖的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是！我常家是食过同类，但那是为了整个村子！


    我们常家，从不会滥杀无辜！”


    “何为无辜！”胡老二被这几个字刺激到，猛然跃起，拿着大刀就砍下了常猎户的手掌，“你的意思是双生子就该死吗？”


    忽然而至的疼痛让常猎户白了脸，但胡老二的话也让他知道了对方的软肋。


    双生子。


    在这里，双生子代表着灾难，代表着不幸。


    常猎户自觉找到了胡老二的命门。


    他知道自己不是胡老二的对手，便开始用言语刺激他。


    “双生子是祸害，是灾星，别说平常百姓，就算是皇族贵胄也留不得！


    胡老二，你和胡老三，都该死！”


    “该死？”胡老二笑得愈发阴鸷，“所以你们就吃双生子的肉？


    常桓，看来在你心里同类相食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呀！


    既然如此，那你吃了你儿子的肉，该高兴才对！


    毕竟你儿子，也是双生子！”


    “你！”常猎户错愕不已，“你如何知道我的孩子是双生子？”


    “我说了！我们两家是亲戚，你常家的事情我无一不晓！”


    “不可能！”常猎户立刻反驳，“我常家的亲戚从没有出现过双生子！那时我们吃的是……吃的是……”


    “吃的是另一户人家的双生子！”胡老二笑着接过他的话，“村尾老杨家的，对吧？”


    常猎户捧着断掉的手掌，血流不停。


    因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他没说话。


    因为胡老二说的是事实。


    他确实吃了村尾老杨家孩子的肉。


    他做过这种畜生事儿。


    若遇到双生子，只要处死就好，可常家密令，凡遇双生子，常家男丁必须食其肉。


    “对！”


    就在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接着，笼门碰撞的声音响起，那个全身黢黑的小孩儿走了出来。


    他走到常猎户面前，手指着常猎户的肚子，“你吃的，就是我弟弟的肉！”


    “你……”常猎户大惊，“你是当年逃走的那个杨家老大？”


    “是我！是胡二哥救了我。”小孩儿又指向常猎户的脸，“五年前，我好心为你指路。


    可没想到，我的好心竟杀死了我弟弟。


    你察觉出了我们杨家的孩子是两人扮作一，就带人来搜。


    我的爹娘被你们打伤，我的弟弟被你们掳走杀掉吃肉，要不是我半夜心血来潮溜出去抓虫子，也会成为你腹中之肉！


    常桓，你是个卑鄙小人！


    所以今日，我也吃了你孩儿的肉！”


    “不是我！”常猎户着急大喊，“那是我爹让我去探查的，不关我的事！”


    “伪君子！”小孩儿唾骂一声，“我当时就在附近，亲耳听到了你和你爹的谈话！


    你说你恨世上所有双生子，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你说这番话，分明就是为了讨好你爹，好让你顺利成为常家家主！”


    常猎户死死咬着牙齿，半晌，他终于笑了出来。


    “没错，这些话是我说的！


    可厌恶双生子并非只我常家！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世人的看法？你们以为报了仇就能光明正大地活在世间？


    要怪，就怪这莫名其妙的传言，要怪，就怪世人愚昧排除异己！


    我有什么错？


    身为常家嫡长子，我当然要为常家着想，杀食杨家双生子迫不得已！


    身为一个父亲，我当然要为孩子着想，所以我蛰伏半年只为救回二郎！


    你们倒是义正言辞，觉得我该死。


    可是把你们逼得只能活在这暗不见光的山洞中的人不是我！是这个世道！”


    常猎户的一席话让人震耳欲聋。


    迟念沉默着，看着对峙的双方。


    人人都是加害者，可他们也都是被害者。


    谁说安乐太平的世道不会杀人？它杀的是小部分、无法改变、无力反抗的人。


    “是。”


    沉默良久，胡老二轻笑了起来。


    迟念抬头看去，他笑中带哭，似喜实悲。


    “我何尝不知道是这世道让人活不下去。


    可是，常桓，我恨你、恨常家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杀食双生子，还因你们用别人的苦难为自己铺路。”


    “别人的苦难？”常猎户苦笑，“我常家人人清磊，行事步步艰辛，何时用别人的苦难为自己铺过路？”


    “好一个人人清磊。”胡老二长出一口气，不屑地看着常猎户，“常桓，或许我该叫你，现任常家家主。”


    闻言，常猎户心头一颤。


    他接任之事是在半年前，也就是离家之日。


    但并未对外宣扬，现在外界仍当他父亲是常家家主。


    这胡老二究竟是什么人？竟将常家大小之事了然于心？


    “你方才已经为自己狡辩太多！”胡老二指着常猎户道：“你方才说的很对，是这世道不容双生子，可这并不能掩饰你的虚伪！


    你说杀食双生子是为了整个村子？


    别人能给双生子留一具完整的尸骨，凭什么你常家非要食人肉！


    因为你们坚信，食双生子的肉便能让婴灵忌惮，不让双生子投生常家。


    而你们有此行为是因为常家本身便常有双生子！


    为了常家能成为望族，为了常家能有显赫地位，你们必须掩盖这个事实！”


    说到此处，胡老二眼底通红一片。


    “甚至，连常家自己的双生子你们都不放过！


    常桓，你可记得你十岁时，亲口吃了那可怜侄儿的心头肉！”

 第84章 二郎早死了，你吃的是小三郎

    “侄儿？”常猎户的眼神飘忽起来。


    他记得！他怎么会忘记？


    他第一次吃双生婴孩的肉，便是堂哥的亲生儿子！


    可是，那是常家绝密之事，胡老二怎么会知道？


    常猎户这时才觉得胡老二说的“亲戚”二字不是胡编乱造，他有些恐惧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胡老二笑得阴鸷，“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与你讲讲我的经历，相信你对这段故事一定不陌生。


    我的父亲母亲两情相悦，本该幸福一生，


    可是在我的母亲生下第二胎之后，一切都变了。


    因为她生下了一对孪生子，也就是我和老三。


    她是常家人，知道常家的规矩，所以生下我们后，便将我藏了起来。


    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儿被你爹发现了。


    你爹为了立功，竟向老头子告了密，亲自带人来抓我们。


    幸好我大哥反应快，将我和老三藏进山里才捡回一条性命。


    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可不幸再次降临。


    我大哥竟也生出了双生子！


    他知道常家常有双生子，便遣退所有人，只寻了信得过的人来接生。


    这样一来，即便真的是双生子，他也好把孩子送走，让孩子活下来。


    不曾想，来送东西的你听到了两个娃娃的哭声，还告诉了你爹！


    我大哥为了救孩子被你们打得重伤身亡，嫂子悲痛欲绝随之而去，就连我爹娘也受不了打击相继离世。


    他救下了我们，却没能救下自己的孩子！


    常桓，当时你不过十岁，心思竟如此恶毒！间接害死了我所有亲人！


    这下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唐叶！是你？”常猎户却激动多过恐惧，“你和唐轩就是罪魁祸首！


    若非你们二人逃窜，我常家也不会再有双生子！


    我劝你们马上伏诛！”


    “伏诛？”胡老二冷笑，“我们何罪之有？”


    “你们是双生子，这本身就是错！”常猎户十分激动。


    若非有这二人逃窜在外，给了双生婴灵降生的希望，常家便不会屡有祸端临世！


    他听父亲说过，也一直如此坚信。


    见他这副样子，胡老二却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的孩子也是错了？”


    常猎户愣住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对双生子的事情被胡老二发现了。


    可是，那是他的骨肉啊！他的骨肉怎么会有错呢？


    “他们和你们不同！”常猎户愤愤。


    “不同？有何不同！”


    常猎户冷笑，“你们的爹不过是个穷秀才，肯让他入赘常家他便应该感恩戴德。


    还有你大哥和那两个祸害，说是常家人，归根到底，终究不姓常。


    可我的孩子呢？


    他们的爹，我！是显贵的常家嫡子，更是继任常家家主。


    我有能力保护好他们，所以他们可以不用死！


    唐叶，你们的悲剧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们自身无能的结果！”


    听到这里，胡老二气极反笑，“能力？你有能力不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子吗？


    更何况！你的能力根本就不是用来保护他们的！


    常桓，你扪心自问，你追来这里蛰伏大半年真的是为了救你的孩子吗？


    还是说，你怕别人发现他双生子的身份影响你常家家主的地位，所以要将孩子救回，掌控在自己手心？”


    胡老二一针见血，指出了常猎户心里的龌龊。


    常猎户缄口不言，只是咬着后槽牙，死死盯着胡老二。


    他起了杀意。


    他觉得胡老二像蛔虫，自己的心思对方竟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危险。


    “我说中了？”胡老二笑，“别怕，不会被发现的。”


    听到这句话，常猎户心中生出一股冷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老二指了指常猎户的肚子，“你的二郎早就死了！你方才吃的，是二郎的孪生弟弟，小三郎！”


    听到此言，常猎户如遭雷劈。


    他站在原地瞪大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二郎已经死去多时？方才进入他肚中的，竟是小三郎？


    “噗——”


    气急攻心，常猎户竟吐出一口鲜血。


    他回想着桩桩件件，十分不甘。


    自小他就知道，没有权力只能受人欺凌，所以他处处用功，不惜举报自己的侄儿，终于将大权握在手中。


    可这样的权力，总要有人继承。


    大郎早夭，他便将希望寄托在第二个孩子身上，没想到第二胎竟是双生子！


    他虽生气，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便将此事隐瞒下去，让自己的孩子都活了下来。


    后来二郎被拐，他怕双生之事被人发现，便让小三郎顶替二郎，自己亲自来寻。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竟全都死于非命！


    小三郎更是被自己吞入腹中！


    “胡老二！”常猎户憋住最后一口气，猩红着双眼，“我要你死！”


    说罢，他拎起大刀就朝胡老二冲了过去。


    刀与血肉碰撞，常猎户不甘心地跌倒在地。


    他终究不是胡老二的对手。


    收回大刀，胡老二随意地用衣裳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然后轻蔑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今天，就吃了你的肉！”


    “我来！”一旁的黢黑男娃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


    “不可！”胡老二制止了他，“杨大，你的手上不能沾血！


    我联系好了一对农妇，他们会收养你，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你还小，要过正常的日子！”


    “可是我不能抛下你和三哥！”黑娃非常执拗。


    “倔驴！滚！”胡老二大骂一声，抢过杨大的刀，开始分割常猎户的尸体。


    “不！我也要和你们一样，把那些杀害双生子的人的小孩儿掳走，让他们尝尝丧子之痛！”


    “放屁！”胡老二瞪他一眼，“难道你想和我一样，一辈子活在这不见光的山洞里？”


    “我能和三哥一起出去办事儿！”


    “胡说！人牙子被抓住要被砍头的，你想死？”胡老二站起来紧紧攥住黑娃的衣领。


    “活着不如死了！”黑娃十分倔强。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一阵阴风吹过。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争吵不休的二人身后。


    正是已经死掉的常猎户。


    他双眸猩红，身上散发着浓浓鬼气，俨然已经成了厉鬼。


    “我要你死！”


    伴随着沙哑的嘶吼声，他猛地出手捅穿了胡老二的胸膛。


    胡老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鬼手，接着，一下又一下，他的身体被捅出了无数窟窿！


    “二哥！”黑娃凄厉大喊，拿起地上的大刀就砍向常猎户。


    可厉鬼化的常猎户已今非昔比，他轻易地挡下大刀，又将黑娃的脖子拧断。


    做完这些，他仍低声喊着，“我要你们死！”


    常猎户轻飘飘地迈步，没几下就来到了胡老三床前。


    就这样，可怜的胡老三在睡梦中丢了命。


    仇人死掉，常猎户的鬼气逐渐散去。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十分茫然。


    忽然，他跑了出去。


    他要回家！


    孩子已经去世，他要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双生子这件事。


    即便身死，他也决不允许别人知道他的秘密！

 第85章 这些肉身里封着灵魂，是沼泽下那东西的食物

    常猎户拼命地跑，直到跑到常家大门前，他才停了脚步。


    本以为是白幡高悬，一片悲戚。


    可他万万没想到，常家竟是残垣断壁，了无生机。


    他跌跌撞撞地在府内寻找，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就往街上跑，他想找人问一问，常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街上空无一人。


    忽然，他看到了一张告示：


    常家杀食同类，罪行累累，满门抄斩。


    他跌坐在地，喃喃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啦~被人举报了嘛！”


    空旷的街道，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凭空出现。


    不待常猎户看清来人是谁，他的魂魄就被人捏在了手中。


    戛然而止。


    鸡鸣声响起，常猎户宛如失了魂的木偶，呆滞麻木地向村里走去。


    “阿迟，他怎么了？”丹缇疑惑地问道。


    “时间到了。”迟念看了眼天边，“夜晚结束，他将成为别人。”


    “对了！魂转之术！”丹缇这才再次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常猎户的生前之事，“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儿？也是真的吗？”


    “那是青溪的声音，若我猜得不错，青溪就是在那时将常猎户的魂魄收为己用。”


    说罢，迟念转身跟在那具不属于常猎户，却盛放着常猎户魂魄的肉体后，“天亮了，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回到村子时，太阳正从天边升起。


    村民们也都恢复如常，扮演着青溪给他们指派的角色。


    “大师！你可算回来了！刚刚去敲门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刚走进村子，柳玄邑就一脸关切地走上前来。


    “醒得早，出去散散步而已，不必担心。”迟念神色淡淡。


    她知道，柳玄邑这是来探她的口风了，否则不会大清早专门等在村口。


    不过柳玄邑没有证据，只要她闭口不提，柳玄邑也无可奈何。


    果然，听迟念这般说法柳玄邑只是轻笑一声，“那我们去吃早饭吧，吃完早饭一同去山里寻妖！”


    迟念自然答应，这副身子毕竟是凡人之躯，一夜不睡已经有些困，再不吃饭更是顶不住。


    吃饱喝足，迟念与柳玄邑一行人徒步进山。


    除了迟念和丹缇，柳玄邑还带了五人，柳白羽自然包括在内。


    其余四人分别是柳玄笙、柳白岚、柳白焕和柳青衫。


    玄笙是玄字辈，实力仅次于柳玄邑。


    白字辈中的柳白焕是最强者，柳白羽和柳白岚次之。


    令迟念感到惊讶的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字辈除妖师柳青衫竟能一同前去，其实力亦不可小觑。


    一行人刚走进山林，柳玄邑便祭出长剑，只见长剑轻轻一转，便直直地指西方。


    以剑寻妖，那是除妖师历来修炼的能力。


    除妖师能力越高，剑寻找的速度也就越快，方位也越准确。


    此时，柳玄邑的佩剑仅一个转弯就指向西方，用时不超三秒。


    迟念收回目光，心中不禁惋惜。


    从柳玄邑佩剑能看出他实力不弱，可惜，走了歪路。


    迟念见过太多厉害的除妖师，可没有一个佩剑能做到一个转弯就定位的。


    这说明，柳玄邑在使诈，他想骗迟念去西方。


    迟念自然不会拒绝柳玄邑的“好意”，默不作声地跟在柳玄邑旁边一同前进。


    她想看看柳玄邑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几个小时后，柳玄邑停了下来。


    他指着前方告诉迟念大妖就在其中，而柳家人要么重伤未愈，要么实力不够，总之是寻了各种方法拒绝前进。


    如此一来，只有迟念带着丹缇闯入了。


    眼前的树林郁郁葱葱，枝叶几乎遮天，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迟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这里妖气和阴气都很盛，除了妖，恐怕还有厉鬼。


    忽然，树叶沙沙地响了起来，几乎同时，一个青影袭向迟念后脖颈。


    只是，还未近身，它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捉住了。


    丹缇把小青蛇举到自己面前，皱着眉头看它，“让我仔细看看。害过人？吃了。”


    说罢，他仰起头便将小青蛇放进口中，咀嚼几下吞咽入肚。


    迟念欲言又止，最终没忍住，“在瘴气沼泽中修炼的青蛇，吃了不怕拉肚子？”


    丹缇摸了摸肚子，“我可是在相柳血液中打过滚儿的蛇，怎么会怕这小小瘴气？”


    迟念无奈摇头，“随你。”


    丹缇吃了这青蛇后，迟念明显感觉附近的妖气少了几道。


    看来是害怕的后退了。


    那么它们退回去的地方，有什么呢？


    迟念继续前进，没一会儿，一个沼泽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沼泽带着腥气，偶尔冒一两个泡，泡泡破裂，四溅开来。


    丹缇却是恍然大悟，“那小青蛇就是在这里修炼的！可这沼泽，怎么会出现在山上？”


    “自然是青溪的手笔，”迟念环视一周，提升音量，“你不是要抢占丹缇的身体吗？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周围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声音。


    是布料摩擦所致。


    迟念皱着眉头，布料摩擦？此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很快，答案出现了。


    是人，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拥挤着朝沼泽中心走来。


    这声音正是他们身上的衣服摩擦所致。


    迟念定睛一看，皱起了眉头。


    不，不是人，是尸体！有的是刚死掉不久的，还有的已经死去很多年。


    但毫无例外，他们身上穿着新衣。


    此时他们完全没了死后的讲究，就连刚死的尸体也不畏脏乱，推挤着走向沼泽。


    或者说，是走向沼泽前的迟念和丹缇。


    “阿迟，怎么办？我们不能随意破坏尸体吧？”


    丹缇嘴上客气，身体却毫不客气地把最近的一个尸体一拳打飞。


    咕咚——


    被打飞出去的尸体像掉进水里一般发出咕咚一声，立刻没了踪影。


    迟念恍然大悟。


    “这些肉身里封着魂魄，是沼泽下那东西的食物。”


    “食物？”丹缇掰开自己的鳞片，“我还没吃饱呢，它也不许吃，阿迟，都抓回来！”


    迟念也是此意，她施法将尸体定住，一个虚抓，几十个灵魂就被她塞进了丹缇的鳞片。


    正要继续动作，其他的尸体却挣脱她的控制，争先恐后扑向两人。


    幸好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尾出现，将一众尸体扫了回去。


    “小样儿，还压不住你们？不管自愿还是被迫，都得跟我回酆都去！”


    丹缇边得意地喊着，边恢复人身，他用力猛吸，将剩余的魂魄都塞到了自己鳞片后。


    他拍拍手，“阿迟，接下来怎么办？”


    迟念指向沼泽，“把里面的东西拽出来问个明白。”

 第86章 控灵之法会让人成为行恶工具

    咕噜——


    咕噜噜——


    迟念话音刚落，沼泽地忽然沸腾起来，无数泥泡升起、变大又炸裂。


    忽然，数道影子从其中窜出。


    是蛇。


    数十条蛇妖朝二人袭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是一只蟒，一只通身黑色、张着血盆大口的蟒。


    看到这些小妖，迟念十分自觉地后退几步。


    她刚一拉开距离，丹缇便化身赤蛇将数十条小蛇吞入腹中，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蟒的头咬下。


    大蟒就此丧命。


    而丹缇却胃口大开，将大蟒的整个身体吞入腹中才心满意足。


    “这大蟒有些腥臭。”恢复人形、饱餐一顿的丹缇却来了这么一句话。


    “吃的时候不嫌弃，这时候嫌弃了？”迟念瞥他一眼，便过去蹲在大蟒留下的血迹旁观察。


    大蟒的血液是黑红色，十分粘稠，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


    倒是和柳玄邑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这蛇妖修炼已有千年，倒也称得上大妖，莫非柳玄邑口中的大妖就是这大蟒？”丹缇挠着头。


    “应该不差，”迟念站起身子，“走吧，去向柳玄邑交差。”


    待向柳玄邑说明后，他十分欣喜，“没错！就是一条黑色大蟒妖！那家伙着实厉害，不仅血液腥臭，还会使毒气。


    不过看二位的样子，应该轻易就将它制服了吧？”


    迟念看了柳玄邑一眼，没有说话。


    丹缇倒是颇为自豪，忍笑摆了摆手，“不足挂齿！”


    “大师真是谦虚！谦虚啊！”柳玄邑递过来两瓶水，“渴了吧？快喝些水。


    要我说啊，白羽真是找对了人！否则仅凭我们柳家的力量，是万万无法将这妖孽降服的！”


    迟念和丹缇这次都没有搭话，她们似乎渴极了，忙着拧开瓶盖喝水。


    迟念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才停下，丹缇更是夸张，一口气便将瓶子的水咽下了肚。


    “见笑了，实在太渴了。”丹缇挠挠头，将塑料瓶放回了柳白羽的包里，“不能乱扔垃圾，劳烦你将它带回去。”


    柳白羽嘴角一抽，继而笑了起来，“没问题，别说瓶子，你，我也会带回去。”


    “什么？”丹缇不明所以，他想问个明白，头脑却一阵发晕。


    咚咚两声，迟念和丹缇倒在了地上。


    “主人的药有效果！”柳白羽大喜。


    “当然有效！”


    柳玄邑已经没了方才的客气，此时眼中全是轻蔑和阴险。


    “这是主人专门为她们调配的毒，三合一方能奏效，任凭她们实力再强也察觉不了！


    白焕青衫，将这蛇妖带回巢穴。


    白羽白岚，将迟念扔进沼泽！完事儿立刻赶回巢穴与我们起阵。


    今天，就是主人重获肉身的日子！”


    柳玄邑十分激动，眼中隐有红光闪烁。


    等主人重获肉身，便能帮他洗净族人体内的脏污，到时，柳家必再次壮大！


    想到此处，柳玄邑愈加亢奋。


    “走！”


    他大手一挥，率先走向了巢穴。


    另一旁，柳白羽和柳白岚一人头、一人尾，正要将迟念扔进沼泽。


    忽然，本该死掉的迟念竟睁开了眼睛。


    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忽觉身子一僵，竟无法动弹丝毫。


    “你……你没死？”柳白羽十分惊恐。


    迟念踱步到柳白羽面前，眼中没有温度。


    “你不是因为我厉害才找上我的吗？既然我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轻易中招呢？”


    “可是你明明……”柳白羽欲言又止。


    “明明吃了大白做的早饭，明明闻了大蟒血液的腥臭，明明喝了你们给的水，对吗？


    闻言，柳白羽只觉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你竟连大白都看出来了？”


    迟念这次没有理他，而是将以手为剑分别指向二人眉心。


    不多时，两道挣扎的邪气被迟念从二人体内揪出。


    指尖轻轻一捏，两道邪气瞬间消散。


    再看柳白羽和柳白岚二人，他们没了方才的惊愕，只如两个失了魂的人偶呆呆站在原地。


    “真是害人不浅！”迟念嘟囔一声，却没打算继续出手。


    柳白羽和柳白岚的魂魄被剥离过，再次回归肉体时已经被邪气污染。


    这邪气不是普通邪气，而是青溪修炼的控灵之法。


    它会将人的邪念和恶念无限放大，消磨人的理智。


    这种法子的恐怖之处在于它不是简单的控制，而是改变。


    它是一颗种子，一颗被种到灵魂深处的种子。


    随着种子慢慢长大，人的灵魂将由善变为恶，人的价值观、行为将完全改变，直至沦为行恶的工具。


    而柳白羽和柳白岚身上的种子才刚刚发芽，也就是说二人仅受到了影响，还未被改变。


    所以只要将邪气抽离，他们就会恢复。


    方才迟念所为，正是强行抽离邪气。


    由于此行过于霸道，二人的魂魄会受到一定的损伤，但他们有些修行，不至于损伤心智。


    约莫二十分钟后，二人逐渐清醒。


    重新清醒，二人与方才大有不同。


    他们先是捂着脑袋，神情有些痛楚。


    接着，似乎想起了自己做的混账事，竟痛哭流涕起来。


    “大师请你饶了我们！我们只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是真心要害你！”柳白岚哭唧唧。


    “对啊对啊！我还想着升职呢，就算是为了我的前途，我也万万不会做坏事儿的！”柳白羽嘤嘤嘤。


    “升职？你觊觎我的位置？”柳白岚瞪大眼睛。


    “你德不配位，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踹下去自己当总裁！”柳白羽怒目圆睁。


    “有完没完？”迟念皱了眉，“我等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们述说远大理想的。”


    柳白羽和柳白岚缩了一缩。


    “邪气被除，你们重归正常，但是柳玄邑教给你们的阵法还记得吧？”迟念睥着二人。


    “记得记得！”二人点头如捣蒜。


    “两个选择，死，或者听我的吩咐将功赎罪，你们选……”


    不待迟念说完，二人就连忙表态。


    “将功赎罪！


    这段时间我们被邪念所控，折磨小妖，还把人家的妖丹拿回去给主人呸！给那只妖，实在于心难安。”柳白羽举着三根手指。


    “没错！我除妖师向来除恶扬善，善妖放其归山，恶妖则斩于剑下。


    可这次我们被妖邪侵体，竟失去理智，残害了一些没做坏事的小妖，实在问心有愧。


    大师，我们一定听你吩咐将功折罪！”柳白岚也是神色严肃。


    迟念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你们回去配合柳玄邑施阵，至于我的事情，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吧？”


    二人纷纷点头，“大师放心！”


    迟念施法将沼泽中的邪气取出，分别放置柳白羽和柳白岚身上。


    “如此一来，她不会发现你们的异常。


    记住，你们要忘记自己身上邪气被除这件事儿，专心帮助柳玄邑。


    若柳玄邑与丹缇大打出手，你们也要拼尽全力。”


    “啊？”柳白羽十分不理解，“万一我们伤了丹缇怎么办？”


    听到这话，柳白岚用看白痴的眼神儿看了柳白羽一眼。


    就连迟念也掀了掀眼皮子，“你们伤不了他，只会被他打伤。


    可若被那妖物发现你们骗她，她定会取你们性命，自己衡量吧。”


    柳白羽恍然大悟，凝重地向迟念道别，奔向巢穴去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迟念不禁摇头。


    柳白羽说什么来着？想踹下柳白岚自己上位？


    不是她看不起人，实在是柳白岚的说话方式和思维都甩出柳白羽八百条街。


    不过柳白羽也不一定升不了职，毕竟柳白岚年纪比他大，总有退休的时候。


    无奈地耸耸肩，迟念转身看向沼泽。


    那里的泥泡仍在不断升起、炸裂。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口中念念有词，黑金符文立刻覆于沼泽之上。


    “安静些，等我处理完青溪再来看你。”

 第87章 杀他的是陆盛云，不是我!

    柳玄邑口中的巢穴亦位于深山。


    位置比沼泽所在还要更高、更深一些。


    柳白羽和柳白岚自知已经耗费了太长时间，便快跑前行。


    周围的树干愈加粗壮，茂密的枝叶完全将光线挡住，股股冷意侵袭着人的身体。


    在这样一个暗不见光的地方，他们终于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柳白焕。


    “怎么这么晚？出什么事儿了？”


    “没……”


    “出了点儿意外。”柳白岚打断柳白羽，“往沼泽里面扔的时候沼泽忽然开始沸腾，迟念的尸体和沼泽似乎在打架。


    不过她没打过，还是被拽下去了。”


    听到这些话，柳白羽识趣地闭了嘴。


    “难怪，她毕竟有些实力，”柳白焕接受了这套说辞，“快进来吧，主人已经等不及了。”


    再往里走十来米，便是巢穴所在。


    巨大的树根从地面涌出、盘旋、缠绕，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鸟巢。


    巢穴中央，丹缇双目紧闭躺在其中，他旁边正是等得着急的柳玄邑。


    “白羽白岚！怎么这么晚？”


    柳白羽将方才柳白岚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才将柳玄邑诓骗过去。


    “沉下去就好，”柳玄邑重新看向丹缇，眼中带着些许狂热，“沉下去就不必管她了，我们快些起阵。”


    柳白羽和柳白岚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便按照之前学的法子分别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阵法中央是柳玄邑和丹缇，周边五个位置分别是柳家五位除妖师。


    五人运功、念咒、起剑，便见中央的丹缇和柳玄邑身上隐隐有什么东西几要挣脱肉体。


    是灵魂。


    躲在暗处的迟念皱了皱眉。


    她万万没想到，青溪的灵魂竟然藏在柳玄邑体内。


    从闻到柳玄邑身上的腥臭开始，她就知道柳玄邑已经被控灵之法完全改变。


    因为那腥臭是恶魂发出的臭味。


    只是，青溪向来把灵魂藏在妖身上，这次怎么会改了想法？


    迟念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丹缇的灵魂虚弱地悬浮于其肉体上，而青溪的灵魂也挣脱而出。


    青溪十分美艳，此时她忍不住弯起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我终于找到合适的肉身了！


    这脆弱的凡人之躯我已经受够了！只有强大的蛇妖肉身才能配得上我！


    我不必再担心力量流失，我会重新成为那个厉害的青溪，一定会！”


    她嚣张地笑，为即将到来的合体。


    忽然，丹缇的魂魄睁开了眼睛。


    “妖孽！就凭你也想占我的身子！”


    丹缇发力，几乎要将柳玄邑的肉身打出法阵。


    柳家五人大惊，一旦柳玄邑的肉身被打出去，阵法便无法发挥作用。


    可他们五人皆在阵眼，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倏忽而至，将柳玄邑的身子扶得稳稳当当。


    “大白？”丹缇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帮这妖孽？”


    不错，来者正是大白。


    只是大白眼中的纯真已消失殆尽，只剩满满的高傲、阴险。


    他斜睥着丹缇，“我岂会是那卑贱的狗妖？他唯一的用处也就是为我提供妖丹了。”


    丹缇顿时明白过来，怒声道：“你杀了大白？你究竟是谁？”


    “你可以叫我黑森。”黑森冷笑一声，“至于其他的，你没有资格知道！”


    说罢，黑森猛地发力，竟将丹缇打得魂飞魄散。


    碍事的家伙消失，青溪的魂魄从柳玄邑体内完全抽离，直奔丹缇的身体。


    却，撞了壁。


    “怎么回事？”青溪颦起了眉，“为何我进不去？”


    闻言，黑森赶紧过来查看，却发现丹缇的身子冷若寒冰。


    “莫不是错过了时间？”


    “不可能！”青溪马上反驳，“他的魂魄刚刚离体，正是我进入的大好时机！”


    “谁说我魂魄离体了？”


    就在青溪和黑森争执之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二人回头一看，竟是丹缇！


    他斜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两人。


    “怎么样？我这姿势是不是很帅？电视里的美男子都是这么演的！”


    见此，青溪眼中划过一抹恶毒。


    他竟没死？


    不过，吃下她特制的毒，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这蛇妖的身体，她要定了！


    “你笑得很开心啊！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都给我上！”


    青溪一声令下，柳家除妖师接踵而至。


    却被丹缇打了个落花流水。


    “怎么？你喜欢？可是我不想给你看笑脸了。”


    丹缇敛去笑容，以手作刀，飞身过去就要将青溪的魂魄劈散。


    青溪自知不敌，赶忙窜回柳玄邑体内。


    可她再次撞了壁。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回不去！”惊恐之余，青溪明白了一切，“这是圈套！黑森，快跑！”


    “你的死期到了！”丹缇却不肯放过她，大吼一声，再次袭去。


    不料半路杀出个黑森。


    他手化利爪，抵住了丹缇的手刃，头也不回道：“你先走！”


    交手瞬间，丹缇明白了，“原来是只狼妖。你修为不差，何必助纣为虐？”


    “废话少说！”


    黑森再次动手，可他哪里是丹缇的对手，不出三招便成俘虏。


    “你的实力竟如此恐怖！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丹缇，”丹缇咧着嘴，“至于其他的，你没有资格知道。”


    黑森捏了捏拳头，“小人得志！青溪会来救我的！”


    “救你？”丹缇轻蔑地看向来时的路，“恐怕她自身都难保。”


    黑森心里一惊，只见青溪周身布满黑金符文，被人押着逐渐走近。


    而押着青溪的人，赫然就是迟念。


    “你……你不是被沉入沼泽了吗？”黑森心中升起恐惧。


    他知道迟念厉害，也正因此，才专门找了沼泽下的东西来对付她。


    本想着服毒的迟念定不是那东西敌手，可看她现在的样子，哪儿有一丝狼狈？


    “我说过，我是酆都之人，专司厉鬼怨鬼。


    无论那厉鬼多厉害，她终究是鬼，你认为我对付不了？”迟念反问。


    “帮我们提升业绩了，谢谢哈！”丹缇拎着黑森的衣领嘻嘻哈哈。


    “不可能！”黑森厉声反驳，“她不是一般的鬼，三百年了，没有鬼差能收得了她，你凭什么？”


    “这还用说？凭我家阿迟厉害呗！”丹缇狠狠拍了黑森的后脑勺一下。


    不料，一旁正忍受灵魂灼烧之痛的青溪有了反应。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迟念，“阿迟？你……是阿迟？”


    “好久不见，蛇妖青溪。”迟念淡淡出声。


    “不可能！我打听过，阿迟早从世间消失了！


    况且她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你这丑陋的家伙也敢冒充她？”青溪仍不相信。


    “皮相会变，这黑金符牢却变不了。”


    得迟念提醒，青溪这才想了起来。


    阿迟说过，这是她阿父送给她的礼物，世间只此一份。


    想到这里，青溪不由得微微颤抖。


    “你真的是阿迟？你明明已经消失，怎么会再次出现？


    你是为方景川报仇而来？


    可杀他的是陆盛云，不是我！”

 第88章 与妖勾结的人，配做除妖师么?

    陆盛云。


    时隔多年听到这个名字，迟念已经没有太大波澜。


    “陆盛云的事情已了，今日我抓你是因为你残害生灵。”


    “笑话！”青溪愤愤，“我是妖，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凭什么对我动手！”


    迟念轻轻扫她一眼，便走到柳家除妖师身边，将柳玄笙、柳白焕、柳青衫体内的邪气揪出捏碎。


    “就凭你的控灵之法。


    妖的事我管不着，可魂魄的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理。


    青溪，你向来是藏于妖身，可这次你竟抛弃妖身选择人体！


    你明知人的肉身无法承受你的灵魂，不出三月便会身亡，可你仍执迷不悟，做这种杀人的勾当！


    千年前被你逃了，可今天，你逃不了！”


    说罢，迟念发力，黑金符文光芒更盛，被困于其中的青溪惨叫不停。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黑森心痛不已。


    “阿迟！求你！让我和青溪道别之后再做处置吧！


    我们虽是妖，可相恋千年，情分不亚于你和方景川！


    无法与爱人道别的这种遗憾有多痛苦你是知道的，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


    黑森连连大喊，试图引起迟念的一丝怜悯。


    迟念却并不上钩，只冷冷看着黑森。


    “既然相恋千年，想必你们相互十分了解，青溪定与你说过逃离黑金符牢的法子吧？


    黑森，你想牺牲自己将青溪救出来，这份情义我能理解。


    但你们作恶多端，青溪又十分狡猾，我不能放松警惕。


    就保持这种距离吧，足够你们道别了。”


    见迟念不上钩，黑森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将目光转到青溪身上，“青溪，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冒险，我不该让你离开我的肉身。”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青溪微微弯起嘴角，“我自幼在相柳血液形成的沼泽旁修炼，本就不同寻常。


    后又修习控灵之法，致使魂魄成恶，附到寻常妖身便会腐蚀肉体。


    黑森，为了安置我，你一直忍受痛苦，甚至自毁修为，我十分感激你。


    可我们相遇太晚了，若我能在肉身被毁前与你相遇……


    都怪我做了太多罪孽，现在连好好与你道别的机会也没有。”


    青溪眼中的两滴泪终究落了下去。


    它们砸在了黑森的心上。


    黑森无比自责，自己不仅没有帮青溪找到合适的肉身，还害得她被困符牢，受灵魂灼烧之苦。


    他恨自己，他不甘心！


    嗷——


    一声狼嚎，黑森竟用尽毕生修为挣脱丹缇的控制，化为原型奔向青溪。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牺牲自己的生命！


    只要用自己的血掩盖那些金色符文，将自己的魂魄献祭给符牢，青溪就能自由！


    他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献祭结束，符文黯淡，刹那间，青溪占据了黑森的身体。


    青溪自知不是迟念对手，立刻动身逃跑。


    迟念早看清了她的心思，一个虚抓就将她摔在树干上，紧接着符牢再起，青溪又被关了起来。


    “青溪，你真是丝毫未变，为了争取一丝生机，竟引诱黑森为你而死。”


    眼见逃脱失败，青溪也不装了。


    她愤怒地看着迟念，“没错！我是刻意引诱他帮我。


    一只蠢狼而已，真以为我会对他真心么？为了救我丢掉生命是他的荣幸！”


    闻言，迟念眼中多了些玩味，“这么说来，你未曾对任何人有过真心？即便是陆盛云？”


    “呵！他也配？要不是为了拿到人偶师的特殊魂魄，我怎么会看得上他？”青溪眼中皆是不屑，“够了，落到你手里我认了！


    动手吧！”


    迟念是有求必应的类型，当即便发力，将青溪的魂魄和黑森的肉身烧了个干净。


    看着地上的齑粉，丹缇摸着下巴直摇头，“为了救青溪他竟献祭魂魄，真够痴情的，可惜呀，爱错了人。”


    忽地，丹缇兴奋起来，“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可以回家了？”


    “不，”迟念看向柳玄邑，“他的事情还没解决。”


    一旁的柳家几人已相继清醒，此时都围在不停咳血的柳玄邑周围。


    “大师，我叔也是被妖物控制的，他受了重伤，你帮帮他吧！”柳白羽一脸焦急。


    迟念不理他，看着柳玄邑淡淡道：“你违背除妖师原则，配不上这个称呼。”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叔！我叔每天勤修苦练，心里装着天下苍生，如果他配不上就没人配得上！”柳白焕立刻急了。


    “就是！你不能这么诋毁我爷！”柳青衫也是十分愤怒。


    迟念并不理他们，淡淡道：“柳玄邑，你觉得呢？”


    柳玄邑死死瞪着迟念，吼道：“配不上的是他们，不是我！”


    柳家人惊了。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确认了一遍，“叔，你在说什么？”


    “没听清？耳朵聋了？那我就再重复一遍，”柳玄邑眼中满是愤怒，“是你们配不上除妖师这个称号！”


    “玄邑！你怎么会这么说？”柳玄笙皱起了眉头。


    他一直以柳玄邑为荣，觉得他修习刻苦，为柳家争光。


    可他万万没想到，柳玄邑在心中竟这么想他们！


    “柳玄笙！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一点儿除妖师的样子！


    柳家家传术法你修习了多少？平日叫你修炼你总是推脱，说什么公司事务缠身走不开。


    我们是除妖师！除妖师就是要修炼、除妖，你总是把赚钱放在第一位，你说，像你这么看重钱财的人配得上除妖师这个称号吗？”


    听到自己被这样指责，柳玄笙也怒了。


    “柳玄邑！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你以为现在还是一柄剑就能游遍天下的时代吗？不！时代变了！


    现在无论做什么都要钱！就说你平日的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我赚的钱买来的？


    为了让家族天赋高的孩子专心修炼，给他们提供好的环境，我可谓是兢兢业业，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我不配了？”


    “呵！说得冠冕堂皇，你以为我不知道？”柳玄邑将自己的手机摔在地上。


    “你明明就说你厌恶家族的使命，你说你厌恶除妖师这个身份！我都录下来了！


    还有白羽！一心想着和白岚争夺总裁的位置，青衫更是想出国留学！


    时代是变了，可你们也变了！


    你们已经丢掉了除妖师的信念，你们背弃了这个姓氏！”


    “我们只是口头抱怨一下，并不是真的……”


    柳玄笙话没说完，一柄长剑便直击他心口。


    是柳玄邑！他竟运功御剑，想要把他眼中的这些叛徒都杀掉。


    好在迟念出手，将他的剑挡了下来。


    她看着手中的剑，灵气浓郁，只是其中夹杂着丝丝邪气。


    “柳玄邑，你口口声声说他们不配做除妖师，你呢？


    一个和妖勾结的人，配做除妖师么？”


    闻言，柳家人皆是无比震惊地看向柳玄邑。


    “和妖勾结？你到底……”

 第89章 沼泽下的村庄

    “对！是我！”柳玄邑怒吼，“但这要怪你们！


    若非你们信念不纯，我用得着与一个低贱的妖做交易么？


    我是为了柳家的未来！我不想柳家没落下去！


    青溪答应我，她会用控灵之法洗去你们体内的杂念。


    除掉那些世俗钱势，你们便会专心修炼，到时，柳家的实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柳玄笙愕然，他颤抖地指着柳玄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弟弟怎么会做出这种勾当？


    良久，他终于气得大喊出声，“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信念单纯的除妖师，可你早把祖训抛诸脑后！


    低贱？除妖师口中如何能说得出低贱二字？


    又如何能与恶妖做交易？


    一个和妖勾结的人，不配做除妖师！


    从今以后，你将不是我柳家人！”


    “凭什么？”柳玄邑又吐出一口血，“我是最厉害的除妖师，你有什么资格除去我？”


    “就凭你险些害得柳家灭门。”迟念开了口。


    “灭门？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青溪口中洗涤杂念的法子是什么？”迟念冷哼一声，“是纯粹的恶。


    控灵之法会使人完全摒弃善念，成为恶的工具。


    好在他们体内的邪气不强，可以拔出。


    可你，你将自己的肉身献给青溪，你的魂魄已经被完全侵蚀。


    你的灵魂成了恶魂，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恶魂。


    也就是说，你的善已经完全消失，现在的你没有善良，没有同情，甚至连你引以为傲的正义也丢了。


    可，你不自知。


    青溪利用你的执念为你造了一个梦。


    你深陷其中无法醒来，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真正的正义除妖师。


    可悲、可恨！”


    “不，你是骗子……骗子！”


    柳玄邑大喊一声，冲了出去。


    他不信迟念说的话。


    他明明就是为了柳家好，他比谁都希望柳家好，他怎么会害柳家？


    他心中怨恨，怨恨亲人不理解他的苦心，也怨恨迟念挑拨离间！


    柳玄邑有些茫然，他还能用什么法子帮柳家人清除杂念？


    恍惚间，他再次想到了青溪。


    对！青溪！青溪一定会帮他！


    “咳咳！”他擦掉咳出的血，跌跌撞撞地朝前去了。


    巢穴内。


    迟念收回目光，“柳玄邑活不了多久了，你们早些为他准备后事吧。”


    “是。”柳玄笙只觉无尽悲伤，“谢谢大师帮我们揪出那邪气，只是，我柳家其余人……”


    “丹缇，跟他回去把邪气都揪出来，还有村民体内的魂魄也都解救出来，让小七他们带回去。”


    “好！”丹缇美美答应，他走了几步，忽又停下来，转头问道：“阿迟，你去哪儿？”


    “我去沼泽一趟。”


    想到沼泽，迟念不禁颦了颦眉。


    比起下面那只百年厉鬼，她更发愁周围的尸体。


    就在她打算施法将尸体都埋到地下时，周围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是被青溪奴役的小妖们。


    它们七嘴八舌，说的无一不是道歉、忏悔。


    迟念唯一挑眉，“你们以为我是来对付你们的？”


    小妖们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吗？”


    主动认错，态度良好，迟念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些小妖是被逼的，而且没做什么大恶，所以她并没有想追究责任。


    不过送上门儿来的苦力哪有不用的道理？


    “这样吧，你们把这些尸体埋回去，我就放过你们。”


    小妖们没想到迟念竟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顿时一阵欢呼。


    就这样，一场浩大的搬、埋尸体的行动开始了。


    直到所有尸体被清理完毕，迟念才将站在沼泽前将符文收回。


    她施法念咒，将肉身护住后便跃进了沼泽。


    她要亲自去见一见下面那只厉鬼。


    咕噜——


    咕噜噜——


    泥泡升起又裂，只不过，它出现与消失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些。


    沼泽下。


    站在鬼域中，迟念心中不免惊讶。


    因为，这沼泽下的鬼域竟与她昨夜栖身的村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里，处处是血。


    虽处处是血，却没有尸体。


    着实奇怪。


    迟念暗暗思忖，厉鬼所化鬼域多与其生前之事有关，想必这里的厉鬼生前是山南屯的人。


    可，ta会在哪里呢？


    就在迟念漫无目的地乱逛之时，周边场景忽然一变，血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欢声笑语。


    村民三五结群，或疾步奔走，或坐在一起闲聊。


    “老李家买了个媳妇儿，那小模样，俊俏着呢！”


    “俊俏？进了老李家的门儿，不出两日准成蔫花儿！”


    “可老李家有七亩良田！旁人想嫁还嫁不进去呢！”


    “七亩良田又怎样？这新娘是买来的，无父无母，以后指不定受什么委屈！”


    “你呀！少操心以后的事儿！看那群爷们跑得跟兔子一样，定是美娇娘，我就不信老李家能亏待她？”


    迟念顺着大娘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许多男人结伴往一个方向去。


    她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定与那厉鬼有关，她想查到厉鬼的冤屈，就该好好地看完这村里发生的事情。


    迟念便跟上那些人，不多时，来到了一户人家院外。


    这户人家的院门上贴着一个红色的“囍”字，一看便知是有喜事。


    院门大开，进去一瞧，院中摆了几桌席，只是桌上人不多。


    因为人都在正屋门口挤着，个个儿伸长脖子往里看。


    屋里正是新娘新郎。


    新娘戴着红盖头，看不见五官，只见身材丰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羞涩与矜持。


    新郎则稍高稍黑，身材强壮，国字脸，身材健硕肌肉发达，看上去正气十足。


    “礼成！送入洞房！”


    这高昂的声音一落，众人就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欢呼。


    四五个青年男子尾随到新房外，虽被挡在门外，仍不住地透着窗户往里看。


    只是，被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赏了巴掌。


    “还看？吃饭去！”


    几人捂着肩膀，嘻嘻哈哈地坐回了院中。


    赶走几人，这汉子却变了脸。


    他没了方才的凛然，而是眯起眼睛偷偷摸摸地往里看。


    看得心满意足才喊了起来，“小山，快些出来招待大家！”


    迟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汉子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可看他的行为和旁人对他的态度，他似乎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也许是新郎的兄弟？


    就在迟念琢磨的时候，新郎走出了屋子，她便趁此机会闪进屋里。


    屋子不大，但布置得也算周全，烛、床幔、被褥，通通是红色。


    看着紧张地绞手指的新娘，再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迟念有预感，此处定要发生什么。


    坐了不知多久，天黑了。


    吱呀——


    门开了又关，一个强壮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了进来。


    正是赶走围观的人、又自己在门外偷看的那人。


    迟念颦了颦眉，这人看上去不差，但眯起眼睛便显得猥琐龌龊。


    此时他正露出那副猥琐样子，色眯眯地看着新娘不断靠近。


    一股怒火从迟念心头窜出，她上去一脚踢在了那人头部。


    却踢了个空。


    她顿时明了，这鬼域是幻境！是那厉鬼生出的幻境！


    那么这厉鬼，极有可能就是这位新娘！

 第90章 不正常的李家，不正常的李家规矩

    只见那一副猥琐模样的男子搓了搓手，轻着脚步走到新娘旁。


    他咧着嘴，伸出手去摸了摸新娘白嫩的手。


    新娘的手一颤，却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问道：“小山哥，客人都招待完了？”


    显然，她把这猥琐男人认成了自己的新郎。


    猥琐男人不理，十分贪婪地加大力气，将新娘的手揉在手心。


    他仍不满足，眼神一路向上，竟盯住新娘的上半身咽了咽口水。


    “小山哥，你怎么不说话？屋里好黑，点着蜡烛吧？”


    新娘觉得对方的行为有些奇怪，挣扎了几下，终抵不过男人的大力。


    无奈，只能提议将蜡烛点着，拖延些时间。


    男人却不理，而是直接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


    “小山哥，你别这样！”新娘这下真的慌了，拼命挣扎想将男人的手弄走。


    “别动！”男人低吼出声，手上加大了些力气。


    听到这声音，新娘背后升起一股凉意，她万万没想到来人竟不是自己的夫君！


    “救……”


    男人立刻捂住她的嘴，顺势凑到盖头使劲儿上闻了闻，像狗一样。


    “叫什么？你想让大家知道新娘子和新郎的兄长苟且吗？若被小山知道，他准儿会退货！”


    闻言，新娘子泪流不止。


    男人说的话捏住了她的七寸。


    她是被买来的。


    她没有家。


    她早就忘了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自己做丫鬟时因长相身材被夫人妒恨，所以被卖给了人牙子。


    自那之后，她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像只畜生一样被卖家挑来挑去。


    好不容易离开了人牙子，离开了笼子，她不想再回去了。


    可小山对她是真的好，她不能辜负他！


    想到这里，新娘子闭着眼睛猛一踢腿，成功将男人踢出了一米开外。


    “大哥，你不能这么做！”


    男人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


    他的身子顿时缩成了虾米。


    片刻后，他擦掉头上的冷汗，捂着裆部恶狠狠道：“你给老子等着！”


    丢下这句话，男人面色痛苦地挤出了屋子。


    看到男人离开，新娘子不禁流下了眼泪。


    本以为自己离开了地狱，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发觉李家并不简单。


    难道，以后还要忍受这种屈辱吗？


    “娘子！我回来了！”


    忽然，小山的声音响了起来。


    新娘子赶紧擦掉眼泪、整理好衣服，最后将盖头重新盖好，静静地坐在原处。


    “去去去！你们凑什么热闹！”


    小山有些醉了，笑着将来看热闹的人轰走后，关紧了屋门。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稍微清醒一些，才将蜡烛点着。


    “娘子，久等了。”小山将新娘子的盖头掀了起来。


    盖头被掀开，新娘子有一瞬间的晃神，看清来人后，她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小山哥。”


    看着娇羞的美人，小山忍不住过去一亲芳泽。


    新娘子却有些抗拒，方才发生的事情让她害怕与异性接触，她抬手抵住了小山的胸膛。


    却被小山当成了害羞。


    “月娘，别怕。”小山强势地欺压上去。


    月娘看他一眼，垂下眸子，“小山哥，我们还没喝合衾酒。”


    听到合衾酒这三个字，小山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瞧我这记性。”


    说着，他将桌上的酒端来，草草喝下交杯酒，便猴急地吹熄灭了蜡烛。


    迟念却忍不住别过头去。


    这幻境未免有些太真实了吧？


    她正在心里吐槽着，却见窗外有一人影。


    莫非是刚刚那个猥琐男子？


    迟念皱眉来到窗边，却发现在外面偷看的是个老头。


    只是，这老头的脸似乎有些熟悉？


    对了！小山和月娘拜堂时，这老头不就坐在堂上吗？


    是小山的爹，老李！


    迟念眉头皱得更深。


    这家人似乎不太正常。


    她想去这户人家的别处看看，刚刚穿墙而过，画面忽然一转，红白相接。


    方才还贴着“囍”的院子此时竟挂上了白灯笼。


    院中静悄悄的，却能听到一个女人悲伤的哭泣。


    迟念循着声音走去，只见正屋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旁的枯草上，正是不住抽泣的月娘。


    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娃，女娃并不理解她的悲伤，只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擦月娘的泪。


    “娘，不哭。”


    月娘却哭得更厉害，她低头将女娃紧紧抱住，抽泣道：“小山哥，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啊！”


    迟念心中惊讶，小山死了？


    她走到棺材前一看，牌位上果真写着李小山三个字。


    如此看来，她跨越的这道墙，应是跨了几年时间，只是具体多久尚不清楚。


    “都是命呦！”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随之出现了蹒跚老人。


    迟念微一皱眉，这不是方才在窗外偷看的老李吗？


    只见老李一抹眼角的泪，便挤坐在月娘身旁，怜爱地看着女娃，“我们星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呦！两岁就没了爹！”


    接着，他又看向月娘，“月娘，小山是为了救大山才摔得没了性命。


    你放心，他是个有良心的，会好好待你们娘俩的！”


    月娘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忍着泪点了点头。


    她在害怕。


    害怕老头子这过于亲昵的行为，害怕老头子会因自己的夫君去世而变本加厉。


    可怕什么来什么。


    夜越来越深，星儿耐不住困，倚在月娘怀中闭上了眼睛。


    见此情景，老头子壮着胆子伸出了苍老干裂的手。


    “月娘，小山没了，你又没有儿子，让公爹帮帮你生个儿子吧？”


    月娘惊恐地后退，“爹，请你自重！”


    “嘿嘿！”老头子搓了搓手，“月娘呀，你只是我们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丫头，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以为我会答应？


    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我老李家的女人是随便用的。


    就说大山媳妇儿，跟我、跟小山好过多少次数都数不清。


    本来买你之前小山答应得好好的，可这小子忽然转性了，不肯让我们动你，只顾着自己吃好的。


    这是打破了我们老李家的规矩，结果呢？老天都看不下去，把他收了！


    没了小山，你也就没了依靠。


    月娘，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星儿考虑吧？


    我老李家可不养没用的丫头！”


    闻言，一股恐惧爬上月娘心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卖了星儿？她可是你们老李家的种！”


    老头子不答，只是忽然伸手使劲儿掐了星儿的脸一把，星儿顿时哭了起来。


    月娘不知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忙安抚星儿。


    所幸小家伙困极了，哭喊几声再次睡了过去。


    “我老李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丫头，不过，她总得有点儿用处。”老头子嘿嘿笑了两声，“明月这丫头随你，长得不赖，再过几年……”


    “爹！”月娘听不下去，惊恐地打断了老头子的话，“她可是小山唯一的骨肉啊！


    况且小山躺在这里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那又怎样？”老头子面容严肃起来，“大山家的明珠就不是我老李家的骨肉了？


    凡是丫头，一个都逃不掉！”


    眼见月娘被吓得发抖，老头子自觉达到效果，又摆出一副自以为和蔼的笑容。


    “不过嘛，只有你，也是够的。”


    说着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摸上了月娘的腰肢。


    腰间的异样让月娘心生恐惧，她尖叫一声，慌张地推开老头子，抱着明月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回到屋子，月娘止不住地流泪。


    本以为被救了出来，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两年多以来，老头子和大山一有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若非有小山护着，她恐怕早步了大嫂和明珠的后尘。


    可现在，护着她的人也没了，仅凭她们娘儿俩如何能在这里安心地活下去？


    想到老头子说的李家规矩，再看着女儿那纯洁的脸庞，月娘做了一个决定：跑！


    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成第二个明珠！


    吱呀——


    静悄悄的夜晚，月娘背着包袱、抱着星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李家大门。


    可她没注意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们。

 第91章 荒年两脚羊而已，杀了吧

    整个村庄都是静悄悄的，月娘抱着星儿往下山的路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累得实在喘不过气儿，才终于坐到地上歇了歇。


    看着前面的路，她眼中满是希望。


    刚才跑的过程中，她已经想好了之后的日子。


    她相信，只要她找份杂工，平日再省吃俭用一些，一定能顺利地把孩子抚养长大！


    “小山哥，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苦的！”月娘轻笑着给自己打气。


    “难道我就会让小山的孩子受苦了？”


    蓦然，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


    月娘被这声音吓得愣在原地，是大山的声音！


    反应过来之后，她拔腿就跑，可头皮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无法前进分毫。


    “月娘，我弟弟刚走你就急着跑，莫不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大山扯着月娘的头发将她拉进自己怀中，轻浮地摸着她的脸。


    “不！我没有！”月娘挣扎不断。


    忽然，头皮上的痛感消失，月娘一个踉跄，还未站稳身子便觉手中一空。


    “星儿！我的孩子！你到底要干什么！”月娘扑过去想要抢大山手里的孩子。


    大山将孩子举至头顶，任凭月娘在她身上扑来扑去。


    享受够了美人投怀，他才笑道：“自然是要将老李家的骨肉带回去，或者，摔死。


    总之不能让她流落在外。


    月娘，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摔死。


    听到这两个字，月娘心头发颤，她的小山哥就是摔死，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再遭劫难？


    “带回去，带回去！”月娘无助地哭跪在地上，“大哥，求你，放过星儿吧。”


    “呵！”大山笑得残忍，“求我？怎么求？”


    “我会好好干活儿的，洗衣、做饭、打扫屋子我都能做！


    大哥，看在星儿是李家骨肉的份儿上，看在小山哥是为了救你才掉下去的份儿上，你放过星儿吧！”


    听到小山二字，大山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可以放过星儿，但你该怎么做，知道吗？”


    豆大的眼泪砸落在泥土里，月娘终于妥协地点了头，“只要你放过星儿。”


    月娘终于遵守了老李家的规矩。


    白日，她是星儿的母亲，失掉夫君的可怜女人。


    夜晚，她是美丽的女人，呆滞麻木的可怜玩偶。


    迟念终究不忍再看。


    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她一直没有看到，也许未来也看不到。


    她转变目光，看向另一间屋子。


    那是大山的屋子，情不自禁地，她垮了进去。


    屋内，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缩在一个女人身边，正是明珠和大山的娘子魏氏。


    “娘，以后爹是不是都不会来了？”明珠的喜悦掩盖不住。


    魏氏瞥屋外一眼，“明珠，娘会尽早给你找个好娘家的。”


    明珠抿了抿嘴唇，“我不想跟娘分开。”


    “不离开这个家，永远都会受欺负，明珠，你想这么过一辈子吗？”


    “可是，爹不是去找她了吗？有她在，我应该不会受欺负了吧？”明珠声若蚊蝇。


    魏氏皱了皱眉，后又松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睡觉吧。”


    蜡烛熄灭，屋内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着自家女儿平静的面庞，魏氏却眉头紧锁。


    她似乎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辗转反侧后，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轻轻地走到月娘屋前，她敲响了门。


    “大山，渴了吗？给你送些水？”


    屋里又是一阵可怜的喊叫声。


    听着这声音，魏氏未挪动步子，她知道，这是大山给她的信号。


    果然，片刻后，大山出了声。


    “多拿些！”


    听到大山的话，魏氏赶紧走到厨房。


    将水壶灌满后，她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倒入其中，摇晃几下，她面不改色地将水壶送进了屋内。


    看着那水壶，大山奸笑几声，“月娘，来，喝水。”


    说着，他掐住月娘的下巴就将水灌了进去。


    目的达成，魏氏这才松了口气，她若无其事地回屋躺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灶台上有些白色粉末，是魏氏方才不小心洒出来的，迟念弯下身子闻了闻。


    合欢散。


    她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魏氏的屋子。


    身陷泥泞之人踩着别人的身子爬上岸，这是心狠之人的自救法子。


    莫说是那个封建的社会，即便是现代社会，这也是常见的。


    魏氏错了吗？错了。


    可她只能用这种法子帮助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这种害人的法子。


    迟念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不怪厉鬼凶狠，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她皱眉踏出厨房，却发觉周边又是一变。


    天亮了。


    走出屋子的月娘身形消瘦了一些，她疯了般敲着大山的屋门，“星儿！星儿！我的星儿哪儿去了！”


    “吵什么！”大山骂骂咧咧地走出来，“老天爷不赏饭吃，哪儿能养得起那么多人？卖了！”


    “卖了？”月娘不可置信，“你明明说只要我弄死老头子，家里少一张吃饭的嘴，你就会把星儿留下的！”


    大山冷笑，“现在不更好吗？少两张吃饭的嘴，你也能多吃点儿！”


    “星儿才五岁，你怎么能把她卖掉！你知道人牙子做的都是些什么勾当吗？星儿会死的！”


    月娘边喊边往外跑，“胡老三！你一定是把她卖给胡老三了！我要把我的星儿救回来！”


    胡老三？


    听到熟悉的名字，迟念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胡老三竟与月娘有关联？她快步跟了上去。


    月娘疯跑着来到一户人家外，她使劲儿敲打大门，“胡老三！你出来！把我的星儿还给我！”


    “嚷嚷什么！”脚步声逼近，胡老三不耐烦地打开了门，“大早上的敲什么敲！让不让人睡了！”


    “我的星儿呢！我的星儿哪儿去了！你把她还给我！”


    胡老三一把将月娘掀翻在地，语气很是不屑，“你的星儿？她早就不是你的了！


    不是我说你，星儿跟着你在李家也是吃苦，让她早点儿出去对她也好！难不成你想让她成为下一个你？”


    听到这话，月娘愣了愣。


    最近大山看星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了，也许胡老三说得对，星儿，离开更好……


    不！月娘猛地抬头，扑抓了上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勾当？你会把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把她还给我！”


    “你个疯婆子！”胡老三一脚把她踹开，“老子就知道你管不住这张嘴，当初该把你也弄成怪物！


    算了算了！实话告诉你，星儿被一户有钱人家买去当丫鬟了，你该感谢老子才对！”


    “真的？”月娘讷讷地发问。


    “当然是真的！五两银子呢，老子骗你做什么？山下桃柳镇的刘员外知道吧？就是他家！不信自己去看！”


    “砰”的一声，胡老三关上了门。


    “桃柳镇，刘员外，桃柳镇，刘员外，桃柳镇……”月娘失心疯般，不停地重复着这六个字。


    她不放心，她要亲眼看到才罢休！


    可没跑几步，她便被大山揪住了头发。


    “臭娘们儿，又想跑？”


    不顾旁人的目光，大山怒气冲冲地把月娘拽回了家。


    迟念紧随其后，却在踏进李家院门的一瞬，周围又是一变。


    树叶枯黄，泥沙乱飞，院中的月娘坐在地上抬头望天。


    若说方才她是身形消瘦，那此时的月娘便是瘦了好几圈儿。


    她不停地嘟囔，“星儿，星儿，好多星儿！”


    她真正地疯了。


    不远处，大山和几个骨瘦如柴的汉子盯着疯掉的月娘。


    “乡亲们一年没见荤腥儿了，要我说，荒年两脚羊而已，杀了吧！”

 第92章 杀我吧，别动月娘!

    荒年？


    迟念心中一惊，她细细地打量四周才发现，这树叶枯黄泥沙乱飞并非是秋季，而是因为干旱。


    那么这些人，是想将月娘杀掉吃了！


    荒年食物匮乏，为了活下去，常会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


    那些被送上餐桌的人便被称为两脚羊。


    可月娘已经够苦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对月娘做这种事情！


    “她不过是个傻子，不干活儿还浪费粮食，能为大伙儿做点儿贡献也不枉你养她这几年。”


    “大山，你也别舍不得，等熬过荒年，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痴迷这个傻子？”


    迟念捏紧了拳头。


    做贡献？为何他们不自己牺牲一下为大伙儿做贡献？偏要杀食可怜的月娘？


    月娘，已经够可怜了！


    没了丈夫，被人侵犯，后又失去星儿成了疯子。


    她还没与心心念念的星儿再见一面，怎么能就这么被杀掉？


    可木已成舟，迟念只能眼睁睁看着当年的事情再度上演。


    就在大山下定决心之时，一个人影忽然冲了出来。


    “杀我吧！别动月娘！”


    是大山的妻子魏氏！


    迟念不由惊讶。


    魏氏怎么会挺身而出？为了救月娘魏氏竟肯牺牲自己的性命？


    可大山侵犯月娘时，魏氏明明往水壶中下了合欢散！她是大山的帮凶！


    “疯婆娘！”大山唾骂一句，“显着你了，装什么高贵！”


    不料魏氏却十分坚决，“我说真的，别杀月娘，我替她死。”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在怀疑魏氏说这话的真假。


    其中一个试探道：“你不怕明珠伤心？”


    魏氏一脸坦然，“明珠嫁人了，离开李家了，这就够了。”


    “不成！”大山立刻拒绝，“她是个疯子，什么活儿也不会干，死了正好。


    可要是你死了，谁来伺候我？


    要杀肯定是先杀没用的人，留这么一个疯子有什么用？”


    魏氏眼神淡淡，“我不是救她，而是赎罪。这是我欠小山和月娘的。”


    闻言，大山脸色变了一变。


    他的眸中升起凶狠，笑得有些残忍，“行，那你就替她死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死的人从月娘变成了魏氏。


    其余的汉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没得挑。


    荒年，有人肯站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魏氏将时间选在了第二日，这天晚上，她悄悄摸进了月娘的屋子。


    疯傻掉的月娘趴在窗户边，看着天上的星星不停地笑，看到魏氏，她拉住魏氏指着天上。


    “星儿，好多星儿！是我的星儿！”


    魏氏呆站在原地，片刻后，她轻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半个玉面馍馍递给月娘。


    “吃吧。”


    月娘毫不客气地抢了过去。


    但她却望着满天的星星举起了馍馍，“星儿吃！”


    她举了许久，直到胳膊酸痛也不肯放下。


    魏氏看不过去了，她将月娘的胳膊压下来，“星儿吃饱了，剩下的给你吃。”


    “给我吃？”月娘眨着大眼睛笑，将馍馍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我吃！我吃！”


    等月娘狼吞虎咽地吃完，魏氏拉过一个凳子，坐在月娘身边牵住她的手。


    “月娘，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李家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我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我不能让明珠陷进去。


    如果小山同意让你侍奉公爹和大山，他们就不会把手伸到明珠身上。


    可小山护着你，爱着你，他们没法子，只能折磨明珠。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明珠被祸害，就给大山支招，让他除掉小山占了你。”


    魏氏深吸一口气，“我不是要奢求你的原谅。


    我只想用我这条命给你争取一个机会。


    明天分肉的时候大山肯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你就跑出去，去见星儿一面。


    月娘，如果干旱不结束，他们势必还会杀人，到时候你肯定是首选目标。


    明天，是你逃走的唯一机会。”


    可月娘没有反应，她只是眨着大眼睛，笑盈盈地盯着魏氏。


    魏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疯傻的人怎么可能听得懂？我真是魔怔了。”


    说罢，她起身准备回去，可走至门口，她又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只轻轻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山，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被众人分食，也算我罪有应得吧。”


    吱呀——


    门被关上，屋中恢复寂静。


    窗边，月娘望着星空一动不动。


    魏氏被杀了。


    整个人像只畜生一样被摊放在石板上，放血、分割、剁块儿，最后入了各家各户的盆中。


    大山端着分到的肉进了厨房，做熟之后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他想了想，分出了一小碗肉汤。


    端着肉汤踢开月娘的屋门，“月娘，出来喝汤，你一会擦洗擦……”


    话没说完，大山锁起了眉头。


    屋里没人。


    魏氏说的不错，分肉的时候大山果然毫无防备。


    因此月娘顺利地跑了。


    中午，她终于跑到了山下桃柳镇刘员外家。


    她披散着头发，身上全是泥土，与乞丐无异。


    她拼命地大喊，“星儿！星儿你在哪儿！”


    刘府门口的守卫将她推倒在地，“臭乞丐！喊什么喊！滚远点儿！小心棍子不长眼！”


    “我不是乞丐！”月娘站起来，“我是星儿的母亲。


    你们府中从胡老三那儿买过一个丫鬟，叫星儿，我是她母亲，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吧！


    我只想看她一眼！”


    “嚷嚷什么！”


    这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走了出来，门口的守卫立刻控诉“乞丐”的冲撞。


    所幸这管家是个好的，他不顾月娘的脏乱，将人扶了起来。


    “我这儿有几文钱，拿着去买点儿吃的吧。”


    “不！”月娘跪在了地上，“老先生，我不是乞丐，我是星儿的娘，我是来找星儿的。


    一年前，她被人牙子胡老三卖到这里做丫鬟，我想见她一面，求您通融。


    我只是想看看她，确认她平安我立刻就走，我不会赖在这里的！求您开恩！”


    说完，她不顾路上的石子儿，磕起了头。


    管家赶紧扶住她，“你先起来，我帮你问问！”


    “真的？”月娘眼中迸出了希望，“谢谢先生！”

 第93章 他甩了甩衣裳，笑道:没下雨。

    管家进了府，很快再次出来。


    他皱着眉头，“近两年府内只添过两个仆从，未添过丫鬟。


    更别提从人牙子手里买，你是不是搞错了？”


    月娘如遭雷劈，“不可能！胡老三说刘府出了五两银子，您再帮我找找！


    她叫星儿，眼睛很大很圆，性子很乖，当时进来的时候五岁。”


    老管家也是个耐心的，他在本子上翻了又翻。


    “确实没有。”


    瞬间，月娘眼中的光再次消失。


    不在这里，她的星儿不在这里。


    她呆滞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究竟是胡老三骗了月娘还是管家骗了月娘？


    迟念凑过去看管家手里的本子，上面对府中丫鬟来往记录得清清楚楚，近两年确实没有买过丫鬟。


    是胡老三骗了月娘！


    迟念再次找到月娘时，是在胡老三家中。


    向来胆小的月娘此时竟夺了胡老三的大刀架在他脖子上。


    “说！我的星儿到底去哪儿了！”


    “别冲动！别冲动！”胡老三试图离刀远一些，却被紧跟上来的刀划破了皮肤。


    “我说！我说！她被我兄弟卖到京城去了，京城没有闹旱，她肯定没事儿的！”


    “京城……”月娘低声呢喃，“京城，星儿在京城……”


    趁着月娘晃神的功夫，胡老三一把将大刀夺回。


    “你个臭娘们儿，敢弄伤我，看我不砍死你！”


    胡老三骂骂咧咧，提着大刀就要砍下去。


    “胡老三！”


    忽然，大山出现在了门口制止了他。


    “李大山？”胡老三十分不屑，“这臭娘们差点儿弄死我，她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胡老三！你少放屁！要是旱灾还不结束，我们就得杀了月娘吃，你今天砍死她，以后我们吃什么？吃你吗？”


    大山身后陆陆续续挤进来几个汉子，一齐斥责胡老三。


    胡老三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只能狠唾一声，“臭娘们儿，等分食你的时候老子亲自动手！”


    接着，他又道：“这臭娘们儿问我星儿的下落，肯定去过桃柳镇了！大山你个废物，人也看不好！”


    大山并不理胡老三，黑着脸揪起月娘的头发就走。


    回到家中，他一脚将月娘踢出两三米。


    “装疯，还想跑？月娘，你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啊！”


    大山冷笑一声，提起一旁的棍子就打在了月娘腿上。


    一下，两下，三下……


    饶是见惯了不公的迟念，心中也是怒气满满。


    她亲眼看着月娘经受苦难却无可奈何。


    她不禁扪心自问，若这不是已经发生之事，而是正在发生之事，她会不会违反规定出手相助？


    会。


    她一定不会看着月娘受此苦难。


    可她也知道，救出一个月娘，还会有千百个月娘。


    月娘已经晕死过去，她被随意地丢在屋里，双腿血肉模糊。


    迟念蹲在她身旁，想帮她擦掉脸上的泪，可手却穿过了她，触碰不到。


    轻叹一声，迟念收回手，默默地坐在旁边守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月娘终于醒来。


    稍一动弹，撕心裂肺的痛便从双腿传来。


    月娘却面无表情。


    她用双手撑着一步一步地爬到窗边，抬头想看窗外的星星。


    可窗户没开。


    因腿伤的缘故，她开不了窗，却固执地抬头盯着窗户，仿佛面前是群星闪烁。


    迟念实在不忍，她站起身子，她想去胡老三那里听一听，她想知道星儿到底去了哪里！


    可跨出屋子的一瞬，周边又是一变。


    不似方才的昏暗，天色大亮。


    大山打开门，三五个汉子进了院子便直奔月娘所在。


    这几人正是商量着将月娘杀食的那些。


    只是，他们眼眶深凹，真真成了皮包骨头。


    几人将月娘扛出院子，扔畜生一般把她扔在村里的石板上。


    那正是魏氏躺过的石板。


    “真的要再杀一个吗？”一旁的妇人有些不忍，“术士不是说马上就要下雨了吗？”


    “术士说？术士早就说要下雨了！可现在半滴雨都见不到！赶紧杀了，血也别浪费！”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立刻反驳起来。


    他是屠夫。


    “可是伯伯，真的要下雨了！今天的空气都湿了！我能感觉得到！”一个干瘦的小孩儿也帮着劝。


    “感觉个屁！你们来添乱的吧？我就问一句，杀了以后你们吃还是不吃？”屠夫拧着眉毛，看起来十分凶狠。


    妇人看了眼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点了头。


    小孩儿的目光有些躲闪，却也咽了咽口水。


    “这不就得了！”屠夫瞪二人一眼，“拿刀！”


    第一刀是关键，屠夫闭气凝神，顺利地完成了。


    第二刀正要落下，天上却有了响声。


    轰隆——


    屠夫大惊，村民亦是惊讶。


    真的要下雨了？


    屠夫有些不知所措，第一刀已经割完，这村子偏远，即便把大夫找来也救不了了。


    继续，还是停下？


    “愣着干嘛？”大山出了声，“没下雨就是灾！还不赶紧的！”


    屠夫回了神，继续第二刀、第三刀……


    轰隆——


    雷声越来越近，风也越来越凉爽，正是下雨的前兆。


    可屠夫却越来越热，额头甚至沁出了汗。


    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两脚羊，他必须在降雨前完成。


    只有那样，他才是正确的。


    不止屠夫，周围的每个人都屏息凝神。


    向来盼着下雨的村民，此时却希望这场雨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就在微弱的雨点落下来的时候，屠夫终于大喊一声。


    “好了！”


    各家各户立刻井然有序地领肉，领完又赶紧跑回家，生怕溅到一滴雨。


    哗啦啦——


    最后一个人跑回屋子的时候，大雨降下。


    他甩了甩衣裳，笑道：“没下雨！”


    可不出片刻，人们又欢呼着奔走在雨中。


    “下雨了！旱灾结束了！”


    他们感谢上苍降雨，感谢上苍保佑，却不再记得那块儿石板。


    红色的血被大雨冲刷，艳红、浅红、淡粉，最终消失不见。


    那块儿石板被冲得无比干净。


    “星儿。”


    这是月娘死前说的最后两个字，迟念听得一清二楚。


    可，她的星儿究竟在哪儿呢？

 第94章 至善之魂无法被操控

    旱灾结束了，人们重归平静的生活。


    只是，墙角处时不时会出现的红色血迹。


    刚开始，人们不以为意，直到大山被人发现死在家中。


    他的死状极其惨烈，身体变成无数碎肉，像是被分食的月娘一般。


    接着是杀死月娘的屠夫，然后就是把月娘抬到石板上的几个汉子。


    大家都说是月娘来报仇了。


    村民们害怕极了，他们找来道士进行镇压。


    他们将月娘的头发、碎骨还有那块儿石板一起扔进山里，经道士做法后，村子果真没有再出现血迹。


    “你就是那时被镇压在这里的吗？”迟念走到石板旁，情不自禁地发问。


    这里是幻境，但她能摸到这石板。


    这石板，是真实存在的。


    “是。”


    蓦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石板旁。


    是月娘。


    她的长相、穿着与被杀时无异，只是眼神不似当初的挣扎，非常平静。


    她看着迟念，“自我死后，你是唯一一个有耐心看完我生前事的人。”


    迟念张了张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你叫什么名字？”


    “迟念。”


    “上面的符文是你设下的？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抓我吗？”


    迟念轻轻摇头，“我只是想看看下面镇压的是什么人，并不是想抓你或者伤害你。”


    听到这话，月娘轻轻地笑了，“你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以前来这里的，要么是为了让我魂飞魄散，要么是想把我带到下面，可你好像没有目的。”


    “但我现在有目的了，”迟念认真地看着月娘，“我要帮你见到星儿。”


    “星儿？”月娘既欣喜又震惊，“你知道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谁？”


    “判官。”


    闻言，月娘大惊，她立刻警惕地看着迟念，“你究竟是什么人？莫非，你是鬼差？”


    “我不是鬼差，但我确实来自酆都，我想……”


    迟念话没说完，便觉月娘身上气息突变，几乎同时，一只鬼手袭向她的脖子。


    她立刻躲开。


    “骗子！”月娘双眼发红，身上鬼气暴涨，“酆都来的都是鬼差，你明明就是想抓我走！


    你带不走我，在见到我的星儿之前，没人能带走我！”


    话毕，月娘立刻开展攻击。


    只见村庄的一切急速破碎，碎成无数泥瓦悬于半空。


    同时，脚下的土地迅速松软，不出片刻便成了沼泽模样，无数泥泡咕噜咕噜地冒着，倏忽变成无数鬼手。


    啊——


    伴随着月娘尖锐的叫声，无数泥瓦和无数鬼手同时袭向迟念。


    可，迟念没有躲避。


    她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那些泥瓦便不能近她分毫，她脚下的鬼手还未靠近便化为黑烟。


    见状，月娘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你竟能轻易挡下我的攻击？你究竟是谁？”


    迟念并不作答，而是迈开步子慢慢前进。


    每走一步，她面前的泥瓦就化为齑粉，脚下的沼泽也瞬间恢复原貌。


    直至走到月娘面前，她轻轻地伸出手，声音十分柔和。


    “月娘，让我帮你。”


    听到这几个字，月娘的心忽然宁静下来。


    方才迟念走过来时她心中满是恐惧，她想逃，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打个魂飞魄散时，却听到了这几个字。


    月娘，让我帮你。


    她呆呆地看着迟念的手，良久，一滴眼泪滑过她的脸庞。


    “我一直盼着有人能对我伸出手，一直盼着有人能帮帮我。


    可是没有，一直没有。


    所以三百年来，我每天都在重复生前的噩梦。


    明明是一家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丈夫？为什么要卖我孩子？为什么要百般折辱我？


    他们好狠的心！


    迟念，我好恨他们，真的好恨。”


    迟念轻叹一声，上前轻轻抱住月娘。


    “我知道。


    可错的不是你，你不该让自己沉浸在这种痛苦中。


    月娘，让我带你走吧，相信我，好吗？”


    月娘哭着摇头，“不可以，我不能离开这里。


    鬼差会抓我，那些修习之人也会抓我，我还没见到星儿，我不能被打得魂飞魄散。”


    “我知道，”迟念轻轻安抚她，“我知道你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敢离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会保护你，有我在，他们都不敢放肆。


    包括威胁你的青溪，她已经死了。”


    月娘震惊地看着迟念，“青溪死了？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妖，她怎么可能会死？”


    蓦然，她想起方才迟念轻易就化解了她的攻击。


    “难道，是你杀了青溪？”


    迟念轻轻点头，“青溪残害生灵无数，更是修炼邪术控人魂魄，当诛。”


    月娘着急了，“可是她说她知道星儿的下落！”


    “她是骗你的。”迟念摇头，“你是至善之人，无法被操控，她便只能用星儿的下落威胁你。


    她嫉妒你的善，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折磨你。


    后来她要求你吸食魂魄壮大自己的力量，其实就是为了对付我，同时，也想让我收服你。


    可是你没有对我动手。


    我和丹缇在上面抓取那些被封印在尸体内的灵魂时，其实你就在下面看着，你看出我有将那些魂魄收走的力量，所以你没有偷袭。


    包括被拽下沼泽的魂魄，你也没有吸食。


    你不希望他们痛苦。”


    月娘翕动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还有老李，他是上了年纪自己摔死的，并不是你杀了他。


    甚至方才，大山、屠夫还有那些汉子的死都不是真的。


    你心里有恨不假，可你终究下不去手，那些复仇的场景只是你的幻想，并非真实。”


    听迟念说完，月娘不禁苦笑。


    “你竟连这些也看出来了。


    不错，变成鬼之后，我动过无数次杀心，可我做不到，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恶毒之人。


    但我心有不甘，所以只是在下雨的时候把地上的雨水变成血的颜色，以此吓唬他们。


    我希望他们能对我生出一丝愧疚，可没想到，他们找人把我镇压在这里。


    后来我就遇到了青溪。


    她把我打成重伤，又将沼泽布在这里困住我、折磨我。


    直到几天前，她又出现了，她要求我尽可能多地吸食魂魄壮大力量。


    她要我帮她除掉一个人，好处就是她会告诉我星儿的下落。


    那个人就是你。”


    迟念赞许地点头，她再次伸出手。


    “你的善良让你受了许多苦，但也救了你。


    月娘，如果你相信我，就把手放上来，我帮你寻到星儿的下落。”

 第95章 只要能相见，即使不相识

    这次，月娘没有犹豫。


    她选择相信迟念，相信这个第一次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酆都之人。


    握住月娘的手，迟念稍一发力便将月娘带了出去。


    站在地面，迟念施法将沼泽中的瘴气散去，再将沼泽填平，便给小七传去了音讯。


    不出片刻，小七出现了。


    “阿迟！”小七十分委屈地捂着脑袋，“为了拿来生死簿，老头子狠狠敲了我一下，疼死了！你可要帮我报仇！”


    迟念敷衍地点点头，径直从他手中拿过小册子。


    询问了星儿的生辰八字后，她便仔细翻阅。


    这里！迟念眼中一亮。


    将星儿的平生阅完，她舒展了眉头。


    正要将星儿的事情悉数告知月娘，却见小七盯着月娘不住地点头，月娘则被他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


    这场面着实诡异。


    迟念赶紧过去将月娘挡在身后，“小七，你在做什么？”


    “至善之魂！罕见呐！”小七忽然大喊，“阿迟！孟婆最近缺少帮手，让我帮着物色一个，我看这位就合适得很！


    要不，你给介绍介绍？”


    闻言，迟念心中有了计较。


    但她没理小七，而是施法将星儿的生平呈现在了月娘面前。


    原来，当年胡老三掳走星儿后便将她送下山，想卖出去。


    可星儿聪明得很，趁着胡老三和买家点银子的时候竟逃了。


    她要见娘，便头也不回地往山南屯的方向跑。


    可她跑得太急，不小心踩空掉下了山崖。


    所幸崖边的野树和崖底的林子减缓了冲击，星儿这才不至于丢掉性命。


    更为幸运的是，刚好有进山采药的药农路过，他将星儿救了回去。


    可星儿失忆了。


    衡量之下，药农收养了星儿，并为她取名明月。


    就这样，星儿跟着药农识字认药，成了他的帮手。


    这期间，药农一直在帮星儿找家人，可星儿失忆无法提供信息，加上药农所在的村庄闭塞，一直没有收获。


    直到灾年到来，药农带着星儿去京城投奔了自己的师兄。


    至此，星儿彻底远离了山南屯，远离了月娘。


    但也开始了她幸福的人生。


    药农在山野隐姓埋名，真实身份却是医药大师，他将自己毕生所学传于星儿，星儿也成了人人敬仰的医师。


    后来，星儿与一男子相识相爱，二人结为连理，一生荣华幸福。


    “我的星儿，”月娘笑着哭了出来，“离开是对的，离开是对的！”


    “月娘，星儿的一生很幸福，你该放心了。”迟念安慰她。


    “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月娘，你应该想亲眼见她一面吧？”一旁的小七忽然插了句嘴。


    月娘笑着摇头，“事情已经过去百年，我没法儿再见到她了，只要知道她过得好，我就满意了。”


    “别呀！”小七一屁股把迟念挤走，“其实我有办法让你再见到她，愿不愿意把握就看你的选择了。”


    “真的？”月娘眼中绽出光芒，“我愿意！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我也心满意足！”


    “星儿已经死去百年，见到那时的星儿肯定不可能，但是每个人的灵魂是不会变的，我有法子让你见到她的灵魂，你愿意吗？”


    “我愿意！”月娘满脸恳求，“求无常大人指点！”


    见状，小七浅咳一声，勉强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将自己的法子缓缓道来。


    “是这样的，孟婆你知道吧？她太忙了，一直嚷嚷着寻一个助手。


    你想啊，每个人都要经过奈何桥，上桥之前都要喝上一碗孟婆汤。


    要是你成了孟婆的帮手，你就能看到所有灵魂，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星儿。


    法子是笨了些，可再笨它也是个法子，你考虑考虑？”


    “我……”月娘有些犹豫，她看向迟念，“我听你的。”


    迟念瞪小七一眼，将他拎起扔到一旁。


    可话里话外都是赞同。


    “将星儿的往世透露给你已是违反规定，生死簿虽有来世的记载，却不能再向你透露。


    小七说得没错，笨法子也是法子。


    既然你有这个机缘，可以考虑一下。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成为孟婆的帮手之前需得先喝一碗孟婆汤，也就是说，你会忘记星儿。


    即便和星儿相见，你也无法认出她。”


    月娘垂着头想了许久，她终于下了决定。


    “相见不相识么？我愿意，只要能与她再见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


    迟念轻轻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和小七去吧。”


    月娘生前死后都没做过什么恶，很快便得到了批准。


    捧着那碗孟婆汤，她在脑子里一遍遍地描绘星儿的轮廓。


    星儿，再见，也希望能与你再见。


    她仰头将那碗孟婆汤喝了下去。


    后来，她每天如一日地帮人盛着孟婆汤，不厌其烦。


    直到某一天，她遇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女子。


    她依旧笑着，为那女子递上孟婆汤。


    那女子也回笑，“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月娘如湖水般平静的心忽然有了一丝波澜。


    直到这女子喝完汤、走上桥，月娘还记挂着她。


    月娘没忍住，偏头看了桥上女子一眼，不料，女子也在回头看她。


    二人相视一笑，这次，她们的心重归平静。


    *


    目送月娘和小七离开，迟念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她有私心。


    至善之人总是容易遭受苦难，月娘已经够苦了，她不希望月娘再入轮回。


    待在孟婆身边做事，虽无聊，却也幸福。


    她收回思绪，运功回到了山南屯。


    一看到迟念，丹缇立刻奔向她。


    “阿迟！怎么这么久？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事儿，已经解决了，你这边儿呢？”


    “柳家人的邪气都取走了，厉鬼的魂魄也收了，不过……”丹缇扫了眼身后的柳家人，“阿迟，我们先上车回家吧。”


    迟念了然，这是有别的发现。

 第96章 冥婚

    迟念回到山南屯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柳家车队仍立刻动身返回。


    他们刚刚找到了柳玄邑，后者已是奄奄一息，他们想将他带到医院抢救一下，所以并未多做停留。


    凌晨两点，小畅将迟念和丹缇放在了老幸福小区门口。


    回到家中，丹缇这才跟迟念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我回到山南屯收厉鬼，发现有一只鬼魂才死了五、六年，她被污蔑出轨，活生生被丈夫打死扔到井底。


    她心有怨恨，常常作祟，后来她丈夫找了道士把她封印。


    封印她的，就是锁魂符，你看！”


    丹缇拿出一张符纸，与封印曾桃的黄符几乎无差。


    迟念仔细辨别上面的笔法，出自秋元成之手没错，可奇怪的是，他的功法似乎没有增加太多。


    莫非，这些年来秋元成都没有修炼，所以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迟念将符纸收起来，“还有别的异常之处吗？”


    丹缇摇摇头，“没了。”


    没了？


    迟念皱着眉头暗自思索。


    锁魂符确实是那些人的手法，可秋元成似乎只是用它来换取钱财，所以他是不是那帮人的一份子很难判断。


    “先不必管，”迟念有了决定，“我们必定会再遇到秋元明，到时候向他询问些秋元成的信息。”


    迟念又将自己从沼泽下收来的魂魄交给丹缇，“把他们送到该送的地方，还有葱头，如果伤治好了也一并送走吧。”


    “收到！”丹缇消失在原地。


    丹缇去加班，迟念却美美洗漱完钻进被窝睡大觉了。


    中午十一点，她终于醒来。


    习惯性地拿出手机一看，她才发现手机上有许多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大部分来自陆玖。


    陆玖：大白不见了，你刚走它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把它牵走了？


    陆玖：迟念！大白丢了！但不是我丢的！是它不见了！


    陆玖：怎么不接电话？把大白扔下自己跑路了？


    陆玖：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可是大白真的不见了，你回来不会骂我吧？


    陆玖：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是它自己跑走的！


    陆玖：人呢？


    ……


    迟念这才想起来，她将伪装成大白的黑森托付给了陆玖。


    之所以把黑森交给陆玖，一来是想表示对它毫无防备，二来是因为陆玖有自保能力。


    当然，她十分确定黑森不会对陆玖动手。


    因为刚接到柳白羽电话的时候，她就看出黑森会尾随她们。


    迟念：没关系，他是妖，自己跑走的，不用管了。


    信息刚发过去，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一看，果真是陆玖。


    “大白是妖？你怎么不早说？我对它没有任何防备，万一遇到偷袭丢了这条小命儿可怎么办？”


    迟念自知理亏，便将人邀请进门，详细解释了一番。


    哪知，解释之后陆玖反应更大。


    她瞪大眼睛，将抱枕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迟念。


    “它不是狗妖而是狼妖？还是只大妖？迟念，你不会想害我吧？”


    迟念无奈。


    其实她很想告诉陆玖，自己不仅能看透黑森的想法，也能看透陆玖的想法。


    比如现在，陆玖在心里想着：我知道你说没事儿就肯定没事儿，但这是敲诈的好机会，我才不会放过！快补偿我！


    迟念甚是无奈，归根究底，确实是她把陆玖放在了危险的境地中，她理亏。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迟念妥协了。


    陆玖眼睛一亮，却故作矜持，“要我原谅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略一思索，迟念施法画出一张符咒。


    “这是保命符，里面有很强大的力量，在你生命受到威胁时能救你一命，这样你能原谅我了吗？”


    闻言，陆玖双眼放光、点头如捣蒜，“原谅原谅原谅！彻底原谅！完全原谅！”


    送走陆玖，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迟念这才拿起手机回复柳白羽的信息。


    他让迟念把卡号发过去，好给她转账。


    钱方面的事儿迟念毫不含糊，立刻就把卡号发过去，不一会儿，二十万到账。


    拿到钱，迟念点了外卖，趁着等外卖的功夫收拾了一番，吃完午饭，她还是困得厉害，便倒头又睡了一觉。


    下午四点，她被客厅的声音吵醒了。


    出去一看，是丹缇回来了。


    他已经将事情全部办妥，此时正开着电视看综艺，手里和桌上，是满满的食物。


    “阿迟，你醒了？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迟念拿了一包薯条和一包鸡米花，带着零食，她走向了自己的电脑。


    直播间有许多蹲守的水友，见迟念开播，方才还慢吞吞的弹幕立马飞如流水。


    【大师！你跑去哪里了？好想你！】


    【大师你已经三十五个小时没播了，怕不是忘了我们嘤嘤嘤~】


    【开播喽！大师贴贴！】


    【来了来了！】


    我是男神ggboy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喜欢阴天送出999朵红玫瑰。


    接一夜暴富送出一只金猪。


    可爱的妙蛙种子送出粉丝灯牌*10。


    ……


    各种礼物特效使人眼花缭乱，直播间的人气也随之暴涨，短短几分钟就吸引了许多围观的人。


    迟念看了眼直播间的人气和粉丝数量，分别达到了二十万和十六万。


    “谢谢大家的礼物，昨天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开播，大家见谅。”


    【没关系！回来就好！】


    【昨天没有事情看，觉得生活都无趣了很多，大师，快抽福袋吧！】


    【是呀是呀！趁着现在人少，我来碰碰运气！】


    “好，我马上发放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加。”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渣男狗都不谈。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脸色苍白的漂亮小姐姐出现在了屏幕上。


    【小姐姐！】


    【小姐姐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脸色好苍白。】


    【小姐姐看上去好虚弱，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你们是不是傻？来大师直播间的能是正常生病？小姐姐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我也觉得，说句实话小姐姐别不开心，你的脸色跟我奶奶快死的时候超级像。】


    【呸呸呸！晦气！会不会说话！】


    【弱弱说一句，小姐姐的脸色确实像将死之人。】


    小姐姐并未生气，只是苦笑道：“他说的没错，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啊？好可怜，小姐姐是得病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是……不，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是。”


    蓦然，迟念出了声。


    “是冥婚。”

 第97章 他在梦里向你求婚，你答应了吗

    冥婚二字一出，直播间炸开了锅。


    【冥婚？是我想的那个冥婚吗？】


    【不然呢？还能有哪个？】


    【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不是一种陋习吗？】


    【意思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小姐姐太惨了！】


    小姐姐很是惊恐，“大师，难道这是真的？”


    迟念点点头，“看你的样子，心里应该已有猜测。”


    “是他！一定是他！”小姐姐十分激动，“他想害我！可错的明明是他，他为什么要害我？”


    “你别激动，我会帮你，不会让你有事儿的。”迟念赶紧安抚，“你先把事情说一下，好让我有个判断。”


    “好！”小姐姐点头道：“大师，我叫许熙，是个大三学生。


    我刚刚说的他，是我前男友。


    他得重病死了。


    他死以后，他母亲来我家大吵过一架，说我必须要嫁给他，自那之后，我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


    我在网上查过，被配了冥婚的人身体会越来越弱，直至死亡。


    所以我怀疑，是她母亲做了手脚。”


    【前男友？得病？不会是你嫌弃人家生病然后跟人家分手了吧？】


    【就是！这不妥妥白眼狼吗？】


    【人家没说分手原因你们就在这儿脑补，恶心不恶心？】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还需要解释吗？】


    【只能说自己心脏看啥都脏！】


    【就是！某些人只会指责别人，自己遇到跑得比谁都快！说的就是你！那个脑补男！】


    【你们太可笑了，攻击我干嘛？要不是许熙嫌弃人家生病提分手，人家妈会上门吵架？】


    【同意！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倒立吃翔！】


    【飞天的小胖子，我记住你id了，等你倒立吃翔！许熙小姐姐，快打他脸！】


    【小姐姐，你为啥和你男朋友分手？】


    看到这条弹幕，许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因为他脚踏两条船。”


    【看到没！你们这些男的就会用自己的想法揣测女孩子，yue了！】


    【被劈腿还被配冥婚，小姐姐实惨。】


    【倒立吃翔的飞天小胖子呢？出来suo话！suo话！】


    许熙却没注意弹幕，她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我们是邻居，自小一起长大。


    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


    他长得帅、学习好，非常耀眼，但我小时候很能吃，很胖，学习也一般，所以我从来不敢表露心意。


    直到上了高二，我们搬了家。


    不能和他一起上下学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因为我知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旦失去邻居这个身份，我们肯定会疏远。


    加上当时学习压力大，我瘦了很多。


    也是那时候，他第一次夸了我，他说我好看。


    后来他对我越来越好，每次上下学一定会在门口等我，和我一起进出校门。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许熙顿了顿，苦笑了几声。


    “我很开心，但我一直不明白，比我漂亮的大有人在，可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一直以为我有吸引他的地方，直到毕业的时候，我听到了真心话。


    是另一个朋友说的。


    刚刚说过了，我们是因为住得近所以关系不错，除了我们两个，周边还有三个小伙伴，我们五个关系很好。


    毕业的时候我们五个吃了顿饭，大家有点喝醉了，玲玲抱着我说，吕磊不是真心喜欢我，他是看中了我家的钱。


    一语点醒梦中人，那时候我才想到了以前的种种。


    比如吕磊要求我帮他带饭、买东西、买礼物，但从来不会对我付出。


    但是我不在意，他家条件不好，所以我也不多要求。


    直到上了大学。


    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是异地恋，有一次我偷偷跑到他学校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发现他抱着一个女孩接吻。


    我接受不了，跟他提了分手。


    他一开始说我无理取闹，后来又低头认错，然后又晾着我，有时候还会哭着给我打电话。


    可是我已经清醒了，直接把他拉黑不理。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我们四个聚会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一直没有联系。


    听到他得病，我心里希望他能好起来，但我还是没再联系他。


    再后来，就是我放假的时候遇到他妈妈找上门，说我必须嫁给他。”


    【细思极恐……】


    【渣男狗都不谈，这几个字是对的。】


    【小姐姐还是清醒的，爱过，沦陷过，分手的时候也不拖泥带水。】


    【可是……就凭他妈妈一句话就断定是他妈妈给配了冥婚？是不是有点草率？】


    “不，我有依据，”许熙赶紧解释，“有一次我熬夜打游戏，起来去卫生间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外有火光。


    我仔细看了看，是吕磊的妈妈在烧纸，她在我家墙头烧纸！


    当时我就炸了，立刻把我爸妈和保姆都叫起来，一起去把人赶走了。


    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吕磊妈妈在我家墙头烧纸不是一次两次，被赶也不是一次两次。


    我爸妈还报了警，可是没用，她仍然我行我素！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第二天晚上。


    她又来了，我气得下去赶她，谁知道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我的照片和吕磊的照片被并排着放在墙根，还有一根红线连着两张照片，她妈妈就在两个照片前烧纸！


    看到那一幕我心里直发毛，我想起了她说过的话，她说要我嫁给她儿子！


    那天晚上我梦到吕磊了，梦到他向我求婚。”


    【妈呀！听着就恐怖！谁家好人在别人家墙头烧纸啊！】


    【吕磊妈指定有点儿毛病，她不会把自己儿子的去世怪罪到小姐姐身上了吧？】


    【生前花人钱，死后要人命，现在的渣男这么恐怖的吗？】


    “你答应了吗？”


    蓦然，迟念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许熙不明所以。


    “他向你求婚，你答应了吗？”

 第98章 收下定礼便是答应嫁娶

    “我没答应！”许熙赶紧解释。


    “这就奇怪了，”迟念皱了皱眉，“如果你没答应，冥婚应该成不了才对。


    许熙，你将梦境中的事情仔细说说，一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好！”许熙赶紧道：“我梦到我们回了高中。


    他带我走遍了校园每一个角落，回忆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然后，他向我道歉。


    他说他不该不珍惜我，不该受不住诱惑，他掏出戒指向我求婚，希望我能原谅他。


    可他劈腿是事实，就算我再爱他也无法原谅，所以我拒绝了。


    他很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


    他说虽然不能和我成为夫妻，但我们依旧是好朋友，我们拥抱了一下，以此与过去告别。


    最后，他消失了。


    大师，这就是梦里的全部事情。”


    【拒绝得好！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心软。】


    【明确拒绝还被配了冥婚，如果她答应是不是早就死掉了？这男人真恶毒！】


    【小姐姐还是太善良，拥抱？我直接给他个托马斯螺旋飞腿！】


    【没准儿就是这个拥抱出了问题。】


    看着不停飞过的弹幕，许熙有些慌张。


    “大师，难道真的是拥抱出了问题吗？”


    迟念颦着眉摇了摇头，“拥抱应该没事，关键在定礼。


    像这种不自知的冥婚多半是收了定礼，收过定礼便代表答应婚嫁。


    吕磊死后你有没有收过来自于他或者他妈妈的礼物？像是金银首饰之类的？”


    “没有！大师，别说吕磊死后，就是他生前也没有送过我任何礼物！”


    闻言，迟念眉头皱得更深。


    许熙是活人，一没有答应吕磊的求婚，二没有收过吕磊的定礼，即便过户门帖也无法取得龙凤帖。


    可看许熙的样子，分明已经成了新娘。


    就在迟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许熙脸上的死气又多了几分。


    迟念顿感不妙，若她算得不错，婚礼恐怕就在今晚！


    没有时间再细究根源了！


    “许熙，去花圈寿衣店买一个女性纸人，还有各种纸糊的衣服、首饰，现在马上去！”


    【买纸人？干啥用的？】


    【难道要烧给吕磊，让他不要再缠着许熙？】


    【有可能！我们这边光棍死后就是给烧了纸人。】


    可许熙却觉得不像弹幕说得那么简单。


    她来直播间看过几次，从未见迟念有过焦急。


    可现在，迟念的语气不同寻常。


    许熙没有多问，而是立刻起身打算出门。


    可站起的一瞬，她忽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等稳住心神，她又觉得胸前憋闷，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你身子太弱，出不了门，让你爸妈帮你把东西买回来，今晚他就要来接你了，必须赶在他来之前做好伪装。”


    听到这话，许熙又觉得眼前黑了黑。


    “大师，你的意思是，他今天晚上要来娶我？”


    “不错！”迟念面色凝重，“就在方才，你的死气忽然遍布全脸。


    若我看得不错，今晚，花轿就会来了。


    你的死期，也到了。”


    许熙被吓得几乎忘记了呼吸，片刻后，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同时，她疯了一般跑出卧室扑在一个妇人旁边。


    “咳！妈妈，你帮我咳咳！咳！”


    因身体虚弱和过于害怕，许熙咳得更加严重，连话都讲不完整。


    “小熙，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呀！”妇人赶紧给许熙顺气儿。


    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们害怕担心了。


    “许夫人！”


    迟念语气带了些严肃，这声音传到慌张的赵蓉耳中，立刻让她冷静下来。


    “谁在说话？”赵蓉十分疑惑。


    许熙赶紧把手机递过去，指着屏幕上的迟念咳个不停。


    “许夫人，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许熙被配了冥婚，今晚就会被接走。


    如果你想保她性命，就去花圈寿衣店买来与真人一般高的女性纸人、纸糊的衣服首饰，我会帮她躲过今晚。


    对了，还要一个红盖头。”


    迟念不给对方提问的机会，直接将所需要的东西罗列了出来。


    赵蓉仅呆愣一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大师？”


    不怪她敏感，而是她也在找大师。


    吕磊母亲日日在她家墙头烧纸，搞得她心里难安，加上最近许熙身体每况愈下却查不出病因，她很难不把两者联系起来。


    她之前找过一位，那位大师说自家女儿是被鬼缠上了，给了驱邪符，可惜没什么用。


    方才，她正在打听有没有别的厉害大师，不曾想，许熙已经找到了。


    “大师，你是说，小熙真的被配了冥婚？”


    迟念微微点头，“具体缘由之后再说，你先去准备吧。”


    “好！好！我马上去！”


    眼看赵蓉走出家门，许熙才松了口气。


    她努力地平复好情绪，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大师，是要用纸人替我嫁给吕磊吗？过了今晚，我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迟念的眉头却丝毫未松，“只是暂时的。


    纸人能帮你躲过今晚，却不一定能帮你躲过明晚。”


    “什么？”许熙眼中的欣喜急速消退，转而变成恐惧，“也就是说，我还是难逃一死？


    不！大师，我不想死！求你帮帮我！”


    【是呀！小姐姐好可怜！大师你帮帮小姐姐吧！】


    【不能让许熙就这么丢了命呀！】


    【能不能把那个渣男打个魂飞魄散啊！死了还要害人，真可恶！】


    【他那个妈也不是好东西，她在墙头烧纸肯定跟冥婚有关系。】


    【对对对！没准儿是他妈妈受不了丧子之痛，这才拉着许熙下去陪他！】


    【真恶毒！大师，不能让奸计得逞啊！】


    “大家放心，许熙是我的客人，我一定会帮她。”安抚完弹幕，迟念又看向许熙，“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方才说过，冥婚重在定礼。


    收下定礼便代表答应嫁娶，婚礼举行时，需将定礼一同送走。


    我让你妈妈买纸糊的首饰就是为了充作定礼，买红盖头也是为了掩饰纸人真容。


    这些只是因为无法找到定礼而使的缓兵之计。


    暂且躲过今晚，明日好好地将定礼找上一找，到时另寻一个纸人与定礼一同送走。


    定礼被送回，即便吕磊发现不是你，也无可奈何。


    到时，你的寿数自然重归正常。”


    听到这里，许熙送了口气，“大师，我听你的！我相信你一定会保住我的命！”


    迟念微微点头，面色却凝重不减。


    “不过，要躲过它们的眼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熙，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要一一记清楚，且不能有任何差错。”


    许熙知道事关重大，自然答应。


    不过……


    “大师，你说的它们指的是谁？”

 第99章 花轿来接她了

    迟念眸中闪过精光，“媒人和轿夫。”


    【媒人？轿夫？难道有专门从事冥婚嫁娶的团队？】


    【劝你不要太离谱，这很明显就是意思啊！】


    【没错没错，大师的意思应该是躲过意思的眼睛很难吧？】


    【意思？不是，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呕吼，抓到一个新粉，自己琢磨吧！】


    【不对啊！如果是意思，那就是阴间的嫁娶团队，难道说阴间像人间一样，各行各业分类齐全？】


    许熙也非常疑惑，“大师，你说的媒人和轿夫是鬼吗？”


    “不是。”


    迟念倒是没想到大家会脑补这么多，不得不给大家解释一下。


    “与活人举行冥婚会损人寿数，简单地说就是害人，所以酆都是不允许的。


    但死人之间的冥婚不被禁止，当然，这也比较少见。


    还有的会烧一个纸娃娃下去与故人陪伴，这是绝大部分人家的选择。


    三者无论哪种，媒人和轿夫都必不可少。


    它们也是烧下去的纸人所化，不过因职责所在，它们会帮着查验新娘。


    尤其是媒人，它与人间媒人不大一样，职责是查验新娘和扶新娘上轿，所以首先就要躲过它的眼睛。


    轿夫虽也会帮着查看，但主要职责是护送新娘到达新郎家门口，相对来说好骗一些。”


    【纸人还有分工？明白了。】


    【下次去寿衣店看看，万一走夜路遇到可得躲着走！别稀里糊涂被拐上花轿。】


    【楼上的憋吓人好噻！】


    【专门查验新娘？这不就是为了防止新娘掉包吗？看来小姐姐今晚注定不会简单啊！】


    【已经开始为小姐姐担心了。】


    “对啊，大师，万一被媒人发现那是纸人怎么办？”许熙十分担心。


    “你要做的是自己不被媒人发现，而不是担心媒人发现它是纸人。


    我会施法将你的气息沾染到纸人身上，以此骗过它们。


    但那毕竟是假的，一旦你的气息暴露，媒人就会找到你。


    所以，天黑之后你要进入厕所，直到鸡鸣才能出来，并且不能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还有你的家人，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卧室门。”


    说罢，迟念又想起了什么，“你之前说你家有一位保姆，记得也要告诉她。”


    许熙连连点头，“大师放心，我一定做到，也一定告诉我爸妈。


    我家的保姆请假了，明天才能回来，所以不需要担心她。”


    就在二人讲话的功夫，许熙的父母许立山和赵蓉回来了。


    他们把迟念吩咐的东西都买了回来，一一摆在客厅。


    许立山听赵蓉说了冥婚的事情，之前还有些怀疑的他现在也深信不疑。


    事关他女儿的性命，任何一种可能他都要严肃对待。


    “大师你好，我是许立山，小熙的爸爸，我和我老婆把东西买回来了，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摄像头扫过那些物品，真人高的纸人、纸糊的首饰衣服、红盖头，一样不少。


    迟念满意地点点头，“把纸人搬进许熙卧室，让它坐在床边，衣服首饰整齐地摆放在纸人周围，用盖头盖住它的头。”


    许立山和赵蓉立刻照做。


    一切做完，迟念叫了一声丹缇。


    后者立刻应声，“好嘞！我去！”


    不出片刻，一条赤蛇出现在了许熙的卧室。


    许立山大惊，“蛇！快打走！”


    “慢着！”迟念忙出声制止，“他是受我之托去帮忙的，别害怕，他不会伤害你们。”


    许熙知道丹缇的大名，她最初进直播间也是被帅哥吸引。


    “爸妈，这是大师的伙伴，很厉害的蛇，他是来帮忙的，别害怕！”


    许立山和赵蓉刚松一口气，便见赤蛇一抖身子化成了人形。


    “蛇妖？！”


    不同于许立山和赵蓉的惊恐，直播间却是十分雀跃。


    【丹缇！好久不见！嘶哈嘶哈！】


    【帅哥！（拿着玫瑰走近，挑眉，吹口哨，送出玫瑰，扭着屁股潇洒离开）】


    【丹缇真是大师的好帮手！好希望能亲眼见到啊！（想摸他的小脸儿！）】


    【楼上是不是忘了陆玖被摔的那一下？要换做普通人，不知道折多少根肋骨！】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勉强认同。】


    【勉强认同。】


    +


    就在水友们打个字的功夫，丹缇已经不见了。


    倒不是逃了，而是他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


    许立山一家亲眼见到“蛇妖”对着纸人念叨了几句，不出几秒，他便化成蛇形跃出了窗外。


    “这就好了？”


    许立山三人有些懵。


    “要不，我们掀开盖头看看？”许立山提议。


    “不可！”闻言，迟念赶紧制止，“掀开盖头会坏事，许先生，你们还是赶紧吃晚饭然后去睡觉吧。”


    许熙赶紧将迟念的嘱咐说了一遍，许立山和赵蓉听后忙不迭地吃饭、洗漱、上床睡觉。


    而许熙则进了自己卧室的卫生间。


    天色已暗，她戴着耳机、拿着手机坐在马桶上焦躁不安。


    “大师，我好像听到有动静，是不是它们来了？”


    迟念看了眼时间，不过九点半。


    “一般都会在十二点来，你听到的应该是邻居或者外面路人的声音，别太紧张，有我盯着呢。”


    许熙松了口气，却仍不敢放松。


    她盯着迟念眼珠子转也不转，仿佛这样能安心一些。


    【小姐姐别怕！我们都在呢！】


    【对！而且大师不会让你出事的！】


    【没错！大师很厉害！只要按照她的吩咐，肯定不会出事儿！】


    直播间的水友们纷纷鼓励许熙，就连迟念也时不时地抬头看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凌晨十二点整。


    周围一片寂静，许熙屏气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阵阵唢呐声忽然响了起来。


    细细辨别，许熙发现那是办红事吹的曲子！


    她被吓得不住颤抖。


    花轿来接她了。

 第100章 梳妆、上轿、进门

    啊呜哒……咚咚呜……


    哒哒哒哒！


    空旷的街道上，六个红衣小人喜气洋洋地吹着手里的乐器。


    它们身前，一个身材肥硕的女人扇着手里的扇子，笑呵呵地扭着身子，它正是媒人。


    它们之后，是一顶喜轿。


    喜轿整体是红色，轿体上是红色绸缎做成的轿衣，周围有彩线绣成的“龙凤呈祥”图案。


    往上看，金、红色的流苏在轿顶四周摆动，似在述说迎接新娘的欢喜。


    轿身顶的四个角有红色绸缎做成的挽花，从花中延伸出的绸缎一路向上在轿顶汇集，终成一朵大红色的花立在轿顶。


    轿子周围是八个抬轿的红衣小人，个个摇头晃脑，喜气洋洋。


    这样一支迎亲花轿由远及近，晃了两三个眨眼的功夫便行至许家门前。


    为首的媒人挥了挥手，轿子落地，她弯着嘴角连连点头，迫不及待似的，招呼着喜轿最后无所事事的四人进了许家家门。


    吱呀——


    “嘻嘻嘻……”


    进入新娘的卧室，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媒人和小人们嘻嘻地笑了起来。


    媒人走到新娘身旁，半蹲着将她搀扶起来，小人们则嬉笑着将旁边的“定礼”捧在手中。


    正要离开，媒人忽然定住了身子。


    它弯起的嘴角瞬间下撇，很怀疑似的凑到新娘身边儿使劲儿嗅了嗅。


    嗅了一整圈儿，仍不能确认，它又掀开新娘的盖头瞅了一眼。


    看到新娘的脸，它终于满意，嘻嘻地笑着搀扶新娘走出了房门。


    吱呀——


    铃——


    欢喜的笑声、突兀的关门声，就在这样的嘈杂中混入了一道手机铃声。


    它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消失不见。


    可在寂静的卫生间里，这声音却尖锐又刺耳。


    闹钟？


    许熙瞳孔一震，她的手机何时多了一个凌晨时分的闹钟？


    来不及细想，她手忙脚乱地关掉声音。


    一切重归寂静，许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作响。


    她捂住胸口，捂住仿佛要冲出胸口的心脏。


    她不知道媒人和轿夫有没有听到，可她听得清楚，方才它们已经打算离开了。


    有开门声作掩护，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屏着呼吸等了约莫十分钟，外面依旧没有异响，许熙这才放松下来。


    但她仍不敢讲话，只是颤着手指打字发弹幕。


    渣男狗都不谈：大师，它们好像走了？


    可，耳机里迟迟未传来声音。


    她定睛一看，屏幕中只有她孤零零一个，哪儿还有迟念的影子？


    正要打字问问迟念到哪里去了，她却被直播间不停滚动的弹幕吓得僵在了原地。


    【小姐姐后面是什么？纸？】


    【好像是红纸？】


    【是白纸吧？哪儿来的红色？】


    【红纸？白纸？我怎么没看见？小姐姐家卫生间的墙不是暗黄色吗？】


    【我看到了！是它们！】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许熙瞳孔猛缩。


    她也看到了！


    是媒人！


    手机屏幕中，一个白脸黑眼红腮红唇的胖纸人正贴在许熙后背，十分好奇地凑上来看着她的脸。


    旁边是两个红衣小人，也十分好奇地凑近观察她。


    “嘻嘻嘻……”


    细小、尖锐又恶劣的笑声在卫生间回荡，似乎在说：找到你了。


    许熙被这声音吓得全身汗毛直立，她尖叫一声，撒开腿就要逃走。


    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也不能动弹丝毫。


    整个空间，只能听到媒人的笑声和小人儿的嬉闹。


    “嘻嘻嘻嘻！”


    这笑声中满是喜悦。


    媒人细细地打量许熙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它伸出单薄的手臂轻易就将许熙扶起，仿佛许熙才是真正的纸人。


    “嘻嘻嘻~”


    伴随着尖细的声音，媒人把许熙搀扶了出去。


    旁来凑热闹的小人儿似乎将手机当成了定礼，笑嘻嘻地捧在手中跟上新娘。


    不顾许熙的挣扎，媒人为她换上了大红嫁衣。


    接着，它将许熙按在梳妆镜旁的凳子上。


    白粉、红唇，媒人每画一笔，许熙就呆滞一分。


    许熙自觉无法逃离一死，悲伤之下，一滴泪自眼眶溢出。


    这滴泪顺着脸庞缓缓滑下，在白色的脸颊上留下深深一道痕迹。


    它一路向下，最终凝成一滴白色的泪，在红色的嫁衣上砸出一朵花儿。


    媒人眉头一皱，在许熙的脸上又盖了厚厚一层粉。


    直至妆容全部完成，许熙的生气也完全消失，她呆坐在原地，成了不会挣扎、任人摆布的傀儡。


    而媒人却再次弯起了嘴角。


    “嘻嘻嘻~”


    它颇为满意地一挥手，两个小人儿就过来一左一右将许熙扶了出去。


    没走几步，它忽然顿在原地、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地上。


    那里扔着假新娘盖的红盖头，媒人黑豆般的眼睛转了转，笑着过去将红盖头捡了起来。


    吱呀——


    卧室的门，真正地关上了。


    【完了！被发现了！】


    【小姐姐的生命不会要走到尽头了吧？】


    【大师呢？大师去哪儿了？】


    【大家还在讨论许熙背后是什么的时候大师就离开了，我觉得大师亲自去救人了。】


    【我也看到了。】


    【希望大师能把小姐姐救回来！】


    【都怪那闹钟！要不是它忽然响了，小姐姐也不会被发现！】


    【小姐姐太大意，竟然忘记关闹钟！】


    【我看不是大意，是有人要害小姐姐！谁家好人会定半夜十二点多的闹钟啊！】


    【我也觉得！好像是在提醒媒人一样，真是细思极恐！】


    【你们看！要上花轿了！】


    屏幕中，许熙在小人儿的摆弄下坐在了花轿中。


    她像被抽了骨头，身体、四肢随意地耷拉着，就连盖着盖头的脑袋，也断了似的倒在一侧。


    随后的媒人不甚在意，细心地过去将红盖头盖在新娘头上。


    接着，它放下帘子挥动了手臂。


    唢呐响，花轿起。


    新娘，该进门了。

 第101章 迎亲队伍相撞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小姐姐不会已经没了吧？】


    【不清楚，但是她的模样怪吓人的，像是全身骨头被打碎一样。】


    【感觉是死了……大师不是说花轿到了，小姐姐的死期也到了吗？】


    【许家其他人呢？怎么也不出来制止一下？】


    【哥们儿，别压力许熙父母了，有难的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最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的了！】


    【就是！这些可不是普通人，没准儿，许家人被蒙蔽了！】


    【说这些有啥用啊？现在关键是要救小姐姐呀！】


    【大师呢？怎么还不见大师？】


    【大师不会逃了吧？】


    【等等！那是不是大师！路边儿那个！】


    直播间水友们的目光从迟念的椅子上聚集到另一半屏幕。


    只见前方路边有一人负手而立，不动如山。


    正是迟念。


    她当然不会逃跑，相反，在许熙手机响起的那一刻，她就马上去准备应对之法了。


    纸人新娘、盖头、嫁衣、花轿、媒人、轿夫，她为这个眼尖的媒人准备了一支难缠的迎亲队伍。


    做完这一切，迟念便静静站在十字路口等待花轿路过。


    啊呜哒……咚咚呜……


    唢呐声由远及近，迟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支满是诡异的迎亲队伍逐渐逼近。


    就在它们靠近十字路口时，一阵阴风掠起，与此同时，另一支从旁路来的迎亲队伍也靠近了十字路口。


    两队相交，谁也不肯让谁。


    就这么挤着、嚷着，片刻后，两支队伍终于摆脱纠缠，前方的归路也宽阔起来。


    两个媒人互一撇嘴，偏头看向前方再也不理。


    它们各自都有需要完成的任务。


    帮吕磊迎亲的媒人很快重新弯起嘴角。


    它带领的队伍，到家了。


    门口处，着新郎服的吕磊温和地笑着。


    轿子停下，两个小人儿再次将新娘搀出，它们押着新娘随吕磊到堂前跪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吕磊笑着与新娘面对面，刚要弯腰对拜，他脸色忽然一变。


    镯子呢？


    许熙自小就带着一个细细的银镯子，二人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许熙摘下过。


    可他对面的这人，手腕怎么会空空如也？


    吕磊一把掀开红盖头，立刻怒火中烧。


    新娘不是许熙！


    他黑着脸大跨步走到捧着定礼的人儿前，看到定礼不是自己给的那些，脸色才稍稍得到缓解。


    盯着那些纸糊的首饰，他笑得十分诡异。


    “小熙，你逃不掉的！”


    另一边，迎亲队伍还在哒呜哒哒地吹着，小人儿们欢喜地摇晃着身子，都在为将新娘送进家门而开心。


    【等等！这花轿是不是变了方向？】


    【是变了！刚刚是南北朝向，现在成了东西朝向！】


    【路变了？】


    【不应该吧？如果需要改变方向，刚刚何必跟另一队抢道呢？】


    【大师！是大师来救小姐姐了！你们看花轿旁边！】


    水友们纷纷瞪大眼睛看向花轿，旁边随行的，可不就是方才在街边的迟念吗？


    就在直播间议论纷纷的时候，花轿行至一户人家前，停了脚步。


    可仔细一看，竟是许家门前。


    【我就知道大师一定不会让小姐姐出事儿的！看！送回来了！】


    【大师是怎么做到的？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等事情结束再问大师吧，帮小姐姐救命要紧！】


    【哭辽哭辽，差点儿以为小姐姐嗝屁了！】


    【各位短暂地开心一下吧，定礼还没找到呢！】


    【不怕，我相信大师！】


    【我也相信！】


    【我也相信！】


    +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纸人儿已经将许熙送回了卧室。


    迟念扶住许熙，对着媒人、轿夫微微点头，它们便嘻嘻哈哈地涌出了屋子。


    卧室重归安静，迟念便打来水将许熙脸上的厚粉洗去。


    卸去厚粉的许熙逐渐回神，片刻后，她的眼睛终于聚焦。


    “大师？你也死了吗？”许熙尚搞不清楚状况，仍深陷悲伤。


    “没有，你也没死。”迟念神色淡淡，却贴心地为她端来一杯糖水，“吓坏了吧？喝点儿吧。”


    熟悉的甜染满整个口腔，熟悉的、属于人的感觉刺激着大脑，许熙终于崩溃大哭起来。


    “大师！我好怕！它给我涂东西，像是把我的每个毛孔都堵死了。


    我没法说话，没法感受，身子好像变成了一个壳，它把我和外界隔离开了！


    我在这个壳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身体被穿上嫁衣、扶上花轿。


    大师！我像是……像是死过了一次！”


    【别说亲身经历了，我在屏幕前看着都感觉窒息！】


    【我也觉得窒息！像是受人摆布的傀儡一样，看着太痛苦了！】


    【唯一庆幸的是躲过了昨晚，躲过了一死！】


    【小姐姐别哭了，打起精神，把定礼找到吧！】


    【对啊！大师不是说把定礼找到就能彻底解决了吗？】


    【小姐姐，把握机会！】


    迟念没看手机上滚动的弹幕，但她与水友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轻轻地安抚着许熙，“好了，都过去了，熬过昨晚就有改命的机会。


    许熙，打起精神，天亮了，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定礼。


    否则，今晚你还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死亡。”


    听到这些话，许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好！大师，我听你的，我找！我马上就开始找！”


    天未大亮，许熙就敲开了自己爸妈的房门。


    许立山和赵蓉心里很担心，可昨夜不知怎的，竟睡得十分深沉，若不是被许熙叫醒，他们都不知自己何时会醒。


    听许熙说完昨晚的经历，许立山和赵蓉都湿了眼眶。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赵蓉哭着将许熙拥入怀中，“小熙，你放心，妈妈一定帮你过了这道坎儿！


    如果真过不去，妈下去陪你！”


    “瞎说什么！”许立山拭去眼角的湿润，“没听大师说么？只要找到定礼，小熙就能躲过这一劫！我们还是快些找吧！”


    “可是，咱家没有纸糊的首饰啊！”赵蓉有些着急。


    她其实已经悄悄找了一遍，可一无所获。


    “赵女士，你误会了，”迟念微微皱眉，她似乎发现了症结所在，“定礼一半是纸糊，另一半却是真金白银。


    你好好想想，自从吕磊妈妈说要许熙与吕磊结冥婚后，家里有没有无缘无故多出来的首饰？”


    “无缘无故多出来的……”赵蓉仔细回忆了一遍，终是摇了摇头，“没有。


    家里的首饰不是我买的就是别人送的，没有来历不明的东西。”


    “别人送的？谁送的？”迟念立刻追问。


    “有我姐姐，我朋友，还有小梅。”


    “小梅？小梅是谁？”


    “她是我家的……”


    滴滴——滴——滴滴——


    啪嗒——


    赵蓉话没说完，门口处忽然响起一阵开锁声，接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迟念抬眸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重的阴气。

 第102章 这珠串是定礼之一

    “小梅？你怎么这么早？不是下午才回来吗！”


    不待来人说什么，赵蓉惊喜地先发了问。


    被称为小梅的人似乎没想到许家人会起得这么早，慌张地用头巾遮了遮脸，声音细弱蚊蝇。


    “事情办完了。”


    “她又打你了？”赵蓉却是心中了然，有些担心地道：“我给你涂些药吧？”


    “不！没有！我先去放东西了。”


    小梅却并不想接受赵蓉的好意，甚是慌张地提着自己的袋子奔向一个屋子。


    开门、进屋、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仿佛有老虎在后面追一样。


    见状，赵蓉叹了口气，“可怜人。”


    “她就是你说的小梅？”迟念插了句话。


    赵蓉这才想起来方才说到有人送自己首饰的事情。


    她连连点头，“小梅是我家保姆，耐心、勤劳、踏实，话也不多，我们非常满意。


    她在我家干了十来年了，跟我们一家特别亲近，所以我们会互赠一些礼物。


    不过她送我的不是金银，而是自己编的一些小首饰。”


    迟念了然。


    可她现在更在意别的事情。


    “她请假回家是做什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赵蓉叹了口气。


    “小梅是苦命人，早早没了爹妈，昨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回家上坟去了。”


    上坟？


    迟念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去坟地只会沾染少数阴气，可小梅身上阴气强盛，倒像是和鬼挨着过了一晚似的。


    她深深地扫了眼那扇门，转头对许家人道：“我们继续找定礼吧。


    赵女士，你带我到你们家放贵重物品的地方看看。


    许先生、许熙，你们把吕磊死后收到的所有礼物都翻出来，我要亲自验查。”


    许家的衣帽间不小，最里面就是摆放各种贵重物品的地方。


    金银玉石，应有尽有。


    迟念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一个手串。


    这手链黑线玉珠，单看外表，在一众首饰中并不突出，可它的玉珠细腻无比，细细看去，其中似有水波流转，是条价值不菲的手串。


    可它却和几根编绳一起被放在最角落，不得主人青睐。


    不过，它的不得青睐也许事出有因，毕竟，它周身绕着缕缕黑气。


    似乎察觉到了迟念的目光，赵蓉指着那串珠子道：


    “这是在地摊儿上买的，五十来块，大师，你喜欢？”


    “它有问题。”


    “对，它……”赵蓉蓦然回神，“它有问题？”


    迟念俯身将珠串拿在手中，上面的黑气被她的气息吓得四处逃窜，却散不开。


    “这是定礼。”


    “这是定礼？”赵蓉不可置信，“可它是我自己买的呀！它怎么可能是定礼呢？


    再说了，它也就几十块钱，可大师你不是说定礼是贵重物品、真金白银吗？”


    “这珠串少说也值几万块，赵女士，你再好好想想，当时买的确定是这条珠串吗？”


    赵蓉接过珠串细细观察，点头道：“是它！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买完菜路过一个小摊儿，我一眼就看到了这珠串。


    这珠子看上去又润又滑，我就想着把它买下来给小熙戴。


    拿在手里仔细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黑绳的收尾方法，跟小梅做的像极了。


    当时我还打趣小梅，说这珠串的收尾手法跟她编东西的手法一模一样，若不是她在身边，我定会以为这小摊儿是她摆的。”


    “小梅？”迟念心中起了疑，“当时你是和小梅一起买的这珠子？”


    “是啊！”赵蓉点头，“那天我休息，心血来潮和小梅一起出去买菜，回来的路上买的。”


    “钱是谁出的？”


    “好像是小梅？不过她每天买菜都会记账，钱我们都会转给她，所以算是我自己出的吧。”


    “你会对账吗？”


    “当然不会了，小梅在我们家干了这么久，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迟念微微抬了抬眉头。


    “那这收尾手法呢？你说小梅送过你一些小首饰，是跟那些小首饰的收尾一样吗？方便让我看看吗？”她追问道。


    见迟念面露严肃，赵蓉不敢轻视，忙将一个盒子摆在桌上，“大师，这些都是小梅送我的。”


    盒子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来条编绳。


    这些编绳各有特色，但无一例外，每一条都串着一颗小小的红豆。


    迟念拿起其中一条细细观察，这收尾手法果真与珠串一模一样。


    但她并未大意，而是将十来条编绳一一看过，直到拿起最后一条，她眼皮动了动。


    “这也是小梅送你的吗？”


    “是，”赵蓉忙不迭地点头，后又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小梅是左撇子？”


    “不是啊，小梅是右撇子，大师，怎么了？”


    迟念轻轻摇头，将手中的编绳放回原来的位置，“没什么，只是问一下。


    赵女士，你说小梅已经在你家干了十来年，想必她对你家东西的归放十分清楚，让她也来帮忙吧。”


    原来是让小梅来帮忙，赵蓉松了口气。


    刚才大师问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这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一种小梅是吕磊家帮凶的错觉。


    幸好，只是错觉。


    “好！我马上让小梅来帮忙！”


    目送赵蓉走出衣帽间，迟念的眼神变得冰冷。


    她重新将最后一条编绳拿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


    这编绳用了黑金两种线，工艺有些复杂，可它却无一丝不顺，足以看出编绳人的手艺娴熟。


    但，编这编绳的是左撇子，也就是说它并非出自小梅之手，却是由小梅将此物送给赵蓉的。


    更为巧合的是，那珠串也是出自左撇子之手。


    迟念从不信巧合，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把这二者联系起来，并且得出小梅与幕后之人相识的结论。


    可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与地摊老板是什么关系，她需要再确定一下。


    叩叩——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是小梅。


    她戴着口罩，挡住了半张脸，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露在外面。


    “大师，我来帮忙。”

 第103章 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过去

    “进来吧。”


    迟念瞥她一眼，继续盯着手里的编绳。


    “许熙被配了冥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小梅轻轻走到迟念身旁，“有过这种怀疑，但不确定。


    不过小蓉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告诉我了。”


    闻言，迟念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收回目光，继续问道：


    “这编绳都是你送给赵女士的？”


    “是。”


    “亲手编的？”


    “是。”


    “好手艺。”


    “谢大师夸奖。”


    “可，为何要绑上一颗红豆呢？”


    “随便绑的，做个装饰。”


    随便绑的？


    迟念意味深长地看向小梅，“这随便倒有些意思。


    听赵女士说你在这里已经十来年了，想必你对许家非常熟悉，请你帮着找找定礼吧，若找不到，许熙难逃一死。”


    “是。”


    小梅垂着头，没有任何疑问或反驳，转身走到门口处，一格一格地翻找起来。


    果真话少，迟念在心中做了这样的一个评价，随后她收回目光，把剩余的编绳整齐地放好。


    只是，她仍不肯放过小梅。


    “你的左手用得怎么样？”


    小梅微微一顿，“还行。”


    “还行？”迟念慢吞吞地走到小梅身边，将黑金色的编绳垂在她眼前，“若只是还行，恐怕编不出这么精巧的绳子吧？”


    “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小梅抬头看着那编绳，眼中毫无波动。


    “这编绳明明是左撇子编的，可你却说是你编的，这不奇怪吗？”迟念收回编绳，“莫非定礼，也是你亲手做的？”


    “你如何能确定这编绳是左撇子编的？”小梅依旧神色淡淡，“还有定礼，不是还没找到吗？你为什么说是我做的？”


    “看出来的。”


    “大师，你对我有偏见。”小梅站直身子，静静看着迟念，仿佛在等她拿出证据。


    迟念明白她的意思，对视片刻，她败下阵来一般，服了软，“难道是我看错了？”


    听到这句话，小梅才收回目光，弯着身子继续自己的事情。


    “可我从不会看错。”蓦然，迟念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定礼，找到了。”


    说罢，她仔细地盯着小梅。


    可后者仍没有慌乱，甚至重新与她对视，“过于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儿，大师，你似乎太张扬了。


    至于定礼，你不是说要全部找到吗？一件怎么够？”


    “我说的就是全部都找到了。”迟念睥她一眼，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害许熙的人，是赵蓉。”


    “什么？”小梅的脸色出现一丝波动，“小蓉是许熙的母亲，她怎么可能害许熙？你搞错了。”


    “我说过，我看人从不出错。”迟念面无表情地就要走出衣帽间。


    却被小梅拉住了。


    “大师，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仅凭一双眼睛能看出什么？”小梅有了愠色。


    “你怎么知道我是过于自信？”迟念甩开她的手，举起手中的珠串十分肯定地道：“定礼在书房桌底。


    加上这一串，便齐全了。”


    说着，她不顾小梅的阻拦，径直走向书房。


    蹲在桌旁看向桌底，果真见一个小箱子放在墙角。


    她把小箱子拉出来打开，一半是金银玉石，一半是纸糊首饰。


    “这是定礼？”许熙惊呼，“大师，定礼找到了？可我刚刚看过书房，这里明明没有东西！”


    “刚放在这里的。”迟念把手里的珠串扔进去，合上箱子递给许熙，“照昨晚的法子再来一遍，这次保准儿不会出错。”


    “好！”许熙喜极而泣。


    “大师，你说着箱子是刚放在这里的，这是什么意思？”许立山却听出了迟念的话外之音。


    “有人把定礼藏起来了，看你们查过书房，所以把它放在了这里。”


    许立山立刻愤怒起来，“是谁？”


    可话问出口，他心中就有了人选。


    是小梅，肯定是小梅！


    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自己和老婆不可能害自己女儿，大师又是来帮忙的，那么剩下的额，只有小梅！


    他刚想发火，却发现迟念盯着赵蓉目不转睛。


    顿时，一股冷意从心底冒起。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大师，你看我老婆做什么？难道……”


    赵蓉和许熙也发现了迟念的目光。


    尤其是赵蓉，她被迟念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听到许立山的话更是心里发毛。


    “大师，你不会以为是我把定礼偷偷放在这里的吧？”


    迟念不说话，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像是在审讯犯人。


    赵蓉这才着了急，“不是我！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


    “与你有关。”


    迟念一锤定音。


    听到这四个字，众人都懵了。


    赵蓉本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大师，什么叫与我有关？这箱子真不是我放在这里的！”


    “大师，你不要随意污蔑人！小蓉是许熙的母亲，试问天下有哪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你真是太过自信了！”小梅站在赵蓉身边，出声指责。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从不会看错。”


    迟念的目光转向小梅，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得逞之意。


    “比如，你的脸没有受伤，你也没有被打。”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


    小梅楞在原地足足四、五秒，接着，她眼中带了愤怒。


    “你的意思是我在博取同情？”


    “不。”


    迟念语气忽然带上严厉，被这声音震慑的小梅竟忘了动作。


    趁此机会，迟念将她的口罩揭下。


    没有伤口，没有淤青，没有红肿，与常人无异的、没有受伤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你做什么！”回过神来的小梅十分恼怒，但她还是选择先戴口罩。


    “你看，我从不会看错。”迟念的语气重归正常。


    “我……”小梅有些慌张，“我的伤本来就不重，为了不吓到客人，我涂了粉底液。”


    “是吗？”迟念神色淡淡，“既然涂粉底液效果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戴口罩？


    刚才你进门的一瞬我看到了你，你的脸上没有伤。


    可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被打？为什么要遮着自己的脸？


    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过去。


    或者说，你不想让我看到，她。”

 第104章 我拿走定礼是为了阻止婚礼

    许立山反应迅速，立刻将许熙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小梅。


    “小梅，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被打？


    听小熙说大师会面相，你挡着脸，难道是怕她看出什么？


    大师与你素不相识，你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小熙，害小熙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立山！你在胡说什么！”赵蓉却是心向小梅，将小梅挡在了自己身后。


    “我们跟小梅认识十来年，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怎么能怀疑她？”


    “就是因为我清楚，我相信她，所以我才害怕！”许立山陡然拔高声音，“我怕在家里养了一头狼，还一养就是十几年！


    小梅，我要听你自己解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小梅。


    却见小梅微微垂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不是我。”


    她的语气十分委屈。


    听到这三个字，赵蓉舒了口气。


    “我就知道不是小梅！她在我们家工作这么久，如果有什么坏心思早就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不，是她。”


    就在这时，许熙忽然从许立山身后走出，抬手指认小梅。


    “是她要害我！”


    赵蓉一愣，“小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会是你梅姨的！”


    “妈！”脸色苍白的许熙因气愤而呼吸急促，“你相信她的话却不肯信我吗？”


    “小熙，你身体还没恢复，别激动！你不喜欢听妈妈不说就是了！”


    赵蓉终归是心疼女儿，忙过去安抚许熙。


    许熙揉揉发红的眼角，将手机递给赵蓉，“妈，我有证据，我没有冤枉她！”


    赵蓉定睛一看，才发现小熙的手机竟还连接着迟念的直播间。


    【定礼是被小梅拿走了！】


    【她的眼神好可怕，跟刚才赵蓉说的踏实善良完全不一样！】


    【许立山说得没错，就是小梅要害许熙！】


    【加上那些画像看上去更恐怖了！】


    【引狼入室啊！】


    【小梅偷藏定礼的视频在大师主页！许熙妈妈你快去看看，别再被蒙骗了！】


    看到这条弹幕，赵蓉立刻点进迟念的主页，一条视频正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点进去一看，视频中正是她熟悉的小梅。


    只见小梅进屋后将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箱子走到门口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她蹑手蹑脚地提着箱子来到书房，把箱子藏好后又返回屋子。


    接下来，便是赵蓉敲门让她帮忙。


    视频播放完毕，赵蓉却不敢相信。


    她没想到一向温温柔柔、做事慢吞吞的小梅竟会行动如此迅速敏捷。


    她更没想到，小梅的脸上竟也会出现那样冷酷无情的表情。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小梅，“定礼是你藏的，是你要害小熙？”


    “不是我！”小梅直视赵蓉，神态、语气皆十分镇定。


    “小蓉，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害许熙！


    那视频来路不清，没准儿是迟念合成的！她找不到凶手，所以用视频陷害我！”


    【真是死鸭子嘴硬！】


    【小红！上！】


    【小红出击！寸草不生！】


    【小红别害羞呀！大不了我们不说你帅了还不成？】


    【就是！扭扭捏捏不像样！】


    “你们才扭捏呢！”


    蓦然，一道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


    抬头一看，竟是一条赤蛇贴在天花板上！


    他跃向迟念，在她身边化身成一个男子，甚是嫌弃地把手机扔给迟念。


    “要不是为了让大家看到这怪物的真实面目，我肯定把直播掐断！阿迟，别再把手机给我了！”


    迟念不理他的小情绪，只是微一挑眉，“做的不错！”


    随后，她举起手机看向小梅，“你藏定礼的事情直播间所有观众都看到了，直播总不可能是合成的吧？”


    竟是直播？


    小梅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看向赵蓉。


    可赵蓉眼中全是防备和悲伤，与方才维护她时流露出的信任截然不同。


    她张了张嘴，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小蓉，不是我。”


    赵蓉只自嘲一笑，“是我错信了你。”


    “小蓉，真的不是我！”小梅眉间满是恳求，上前几步想为自己辩解。


    “站住！”


    一道身影横在了她和赵蓉之间。


    是许立山。


    许立山也看到了视频，看完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松了一口气。


    他记得清楚，迟念说这一切和赵蓉有关。


    他自然不信赵蓉会害自己的女儿，可是，他心里有莫名的担忧。


    直到看完这视频，他的心终于安定，同时，生了些窃喜。


    “别靠近小蓉。”他冷冷看着小梅。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看到许立山横在自己和小蓉之间，小梅也是怒气冲天，“滚开！”


    “你在骗她，你要伤害她最亲近的人，你觉得她还会相信你吗？”


    闻言，小梅急切地看着赵蓉，“小蓉，我没骗你，我绝不会骗你！你信我！”


    赵蓉却别开了目光。


    见此，小梅眼中多了些悲伤，“真的不是我！


    定礼不随，冥婚不成，我知道昨晚是迎亲的日子，所以故意拿走定礼，我是为了阻止这场婚礼！


    自从许熙被配冥婚身体变差，你就日日担心叹气，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许熙是你最重要的人，如果她死了，你肯定痛不欲生，我不希望你痛苦，可我又没有办法阻止这场冥婚，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拖延。


    小蓉，你信我，我真的没有要害许熙！”


    赵蓉动了动眼皮，她终于抬起头。


    “小梅，我们认识十来年了吧？这些年来你一直把我当亲妹妹照顾，我很感激。


    可是，小熙是我的孩子，没有一个母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伤。


    所以，你被解雇了。”


    “你……”小梅不可置信地摇头，“你要我走？”


    赵蓉一闭眼睛，再次睁开，其中满是坚定，“没错。”


    “你不信我？”


    赵蓉缓缓摇头，“不信。”


    “为什么！”小梅湿润了眼眶，“你为什么不肯信我！我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你，可你竟然不信我？”


    “前两天我跟你提起冥婚，你说这是迷信，劝我不要信，可你现在又说拿走定礼是为了阻止婚礼。”赵蓉轻叹一口气，“小梅，你说的究竟哪句是真？”


    闻言，小梅喉头微动。


    她想为自己辩解，却说不出话。


    “还有，”赵蓉苦笑，“你如何知道昨晚是迎亲的日子？”

 第105章 所有画像都是同一张脸

    “我……”小梅眼神闪动，抿着嘴没再说话。


    “因为她参加了那场冥婚，”迟念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梅，“你身上阴气很重，该是在那里呆了一夜吧？”


    “参加婚礼？”赵蓉愕然，随即，她又冷漠起来，“果真是骗子。”


    “不！”小梅被她的冷漠刺伤了眼睛，“我只是呆在那里，定礼被我藏在别处了，我绝对没有害许熙的意思！”


    “你说你没有害小熙，可你怎么会被邀请去参加婚礼？”赵蓉冷哼一声，将许熙紧抱在怀中。


    她对小梅的信任已消失殆尽，现在，只有防备。


    “小蓉，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小梅神色痛苦，低声喃喃。


    可她只是重复着这一句，无力多做辩解。


    “证据确凿，小梅，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你立刻离开，以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家人面前！”许立山下了逐客令。


    “你没有资格赶我走！”小梅不知被什么字眼刺激到，目露凶光，死死盯着许立山。


    许立山被她的眼神激得起了怒气，“好！那我就报警！”


    “报警？警察会信你？会信冥婚这种东西？”


    闻言，许立山顿住了。


    是啊，这些东西没人会相信，更不可能因此把小梅判进牢狱。


    他恨恨地看着小梅，却无可奈何。


    小梅看出了他的难处，顿时出声嘲讽，“你奈何不了我！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懦弱男人！”


    不待许立山说什么，她又满眼柔情地看向赵蓉，“小蓉，跟我一起走吧！”


    “你做梦！”许立山反应甚是激烈，立刻挡在赵蓉身前。


    看那架势，似乎小梅一靠近他就会上去把人生吃了似的。


    “呵，凭你也想拦我？”小梅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不配让我动手，滚开！”


    “你、做、梦！”许立山一字一顿，毫不退让。


    许熙也冲了出来，她张开双手将赵蓉护在身后，“你别想抢走我妈妈！”


    只有赵蓉不明所以，她不明白小梅为什么让她跟着一起走，也不明白自己的老公和孩子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但有一点是对的，她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人！


    赵蓉握住许熙的手，看着小梅缓缓摇头，“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们不多追究，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跟我走！”小梅坚定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究竟在想什么？”赵蓉拧着眉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家人！我和你关系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抛弃我的家人！”


    “你忘了许立山骂你的时候了？你忘了许熙不听话的时候了？


    小蓉，他们姓许，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不爱你！他们当你是外人！


    但我不一样，永生永世，我都会寻你、爱你、不负你！


    小蓉，跟我走吧！”


    小梅不再掩饰，放肆地展现自己的心意，她苦苦哀求，只盼着能和小蓉一起离开。


    赵蓉却被这些话吓到了。


    她既惊讶又恐惧，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梅刚才说了什么？爱？可她们只是朋友啊！


    赵蓉心里害怕，却壮着胆子为自己的丈夫、孩子发声，“夫妻之间磕磕碰碰很正常，孩子有叛逆期也正常。


    我们吵过，但那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至于其他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先跟我走，好吗？”小梅笑得十分卑微，乞求着慢慢靠近。


    “她已经拒绝了！你快走吧！”许熙眼中难掩厌恶。


    “爱？你是个自私的变态！”许立山推开小梅，“你没有资格说爱！”


    砰——


    一个黑影掠过，许立山被摔了出去。


    他惊愕于小梅的身手，但他毫不畏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


    小梅阴恻恻地盯着他，“打死你，小蓉会恨我，我不会这么做。”


    她转向赵蓉，阴险中带着一丝温柔，“没人能阻止我们相爱！”


    说罢，她的身形动了起来。


    她很快，快到只能看见黑色的影子。


    黑影几个闪动，直奔赵蓉。


    小梅的开心几乎要溢出来，她就要抓到小蓉了！她就要把小蓉带走了！到时，她们会继续过与世无争的幸福生活！


    可，她的手在离赵蓉一公分处停下了。


    有一根手指抵在她的手心，任凭她如何发力也无法前进。


    顺着这细白的手指看去，是迟念。


    小梅顿时恼怒，“别碍事！”


    “你还想再杀她一次吗？”


    迟念声音淡淡，轻飘飘的话传到小梅耳中却让她更加暴躁。


    “我没有杀她！别以为你有些能力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说着，小梅袭向迟念。


    却被一脚踢了出去。


    “喂！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阿迟，你也太胆大妄为了！”丹缇瞪她一眼，气愤地抽出一张纸，走到迟念身边擦了擦她的手指。


    他不喜欢这怪物，他嫌脏。


    再看小梅，她被踢得摔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可她仍笑着。


    “你们不可能永远守在这里，你们离开的时候，就是我带走小蓉的时候！”


    说罢，一道黑影闪过，小梅消失在原地。


    赵蓉早就被这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吓得失神，眼看小梅离开，她才惊呼一声，跑过去将许立山扶起。


    “老公，你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不！”许立山撑着走到迟念面前，“大师，求你救救我妻子！不能让她被那个变态带走！”


    迟念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称呼她？你发现了什么？”


    许立山神色有些痛苦，“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小熙身体变差后回家休养，我为了多陪陪她，推掉了很多工作。


    有一次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


    我想让小梅帮些忙，就去她的屋子敲门，可是没人应，我就进去看了一眼。


    没想到，里面贴满了画像。”


    “画像？”赵蓉忽然想起了什么。


    视频！对！她在视频里看到了画像！


    她跌跌撞撞地奔向了小梅的屋子。


    整整两面墙，全部是画像。


    有婴孩模样，有幼时模样，有十来岁正值青春的模样，也有出嫁的模样，却没有中年和老年。


    她们的穿着也不同，有古衣，有旗袍，也有现代的衣服。


    但，她们长着同一张脸——赵蓉。

 第106章 偷吃不死果

    小梅不喜欢别人进她房间，许家人尊重她，从未进去过。


    甚至赵蓉也没进去过。


    此时看到满墙的画像，赵蓉只觉心里发凉。


    她明白许立山为什么说小梅是变态了。


    每看一幅，她的心就沉下去一分，直到来到现代装的区域，她更感恐惧。


    这画的分明就是她的日常！


    就说这一张，上面的赵蓉正满眼温柔地照顾床上的病人，可不就是前两天她照顾小熙的场景吗？


    再说另一幅，上面的赵蓉被路过的狗吓到，正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是上周发生的事情。


    赵蓉惊恐不已，“她在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注视。”迟念踱步到赵蓉旁边，“她对你的执念很深。”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不重要，”迟念偏头对上赵蓉的双眼，“重要的是你的选择。


    你要继续与自己的家人过平凡的日子，还是选择和她走？”


    “我当然要和我的家人在一起！”赵蓉不假思索。


    迟念轻轻点头，一挥手将墙上所有的画收在手中，“我会转告她们。”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许熙喊住了她，“大师！我的事情怎么办？”


    “仍按照昨晚的法子，买来纸人，把定礼摆在纸人周围，你还是去厕所躲着。


    你不是还连着直播间吗？如果你害怕我就不挂断了。”


    “好！”许熙面露感激，“谢谢大师！”


    告别许家人，迟念和丹缇打车去了郊外。


    车上，迟念百无聊赖地看着直播间的弹幕。


    【这还用说？大师肯定是去找小梅了呀！】


    【没错没错，应该是去找小梅了。】


    【还有“她”吧！大师说小梅挡着脸是不想让大师看到她！】


    【对！刚刚大师也说了会转告“她们”！】


    【大师看我了！她肯定爱上我了！】


    【大师你要去抓小梅吗？】


    “阿迟，我们要去处理事情欸！掐掉直播吧！”


    丹缇想和迟念吐槽一下看到的弹幕，可是开着直播他不好意思说。


    【不要！不要！不要！】


    【大师！好久没有宠粉福利啦！拜托让我们看看你和小梅的大战吧！】


    【对呀！好久没见意思什么的了，怪想念的（bushi）】


    迟念看看可怜巴巴的丹缇，又看看满是请求的弹幕，十分为难。


    最后，她决定让丹缇委屈一下。


    她摸摸丹缇的脑袋，“他们说得对，好久没发福利了，反正她们是冥婚事件的始作俑者，干脆让大家看看结果吧。”


    “那……”丹缇怒气冲冲，“解决完这件事要立刻下播！我的炸鸡还在茶几上没吃完呢！”


    迟念无奈，“好！”


    【好耶！我宣布大师是全网最宠粉的主播！】


    【赞同！】


    【划重点：她们是始作俑者，说明害许熙的除了小梅还有一个！】


    【大师爱你！ps：赞同楼上！】


    【有机会见到快如影的小梅和大师对决喽！ps：赞同楼上！】


    【不存在对决，大师完虐！ps：小红你的炸鸡坏掉喽！】


    【小梅到底是什么人呐！咋跑那么快？ps：楼上为什么要歪楼！】


    【我猜她活了很久，不然哪儿来的永生永世？ps：小红你的炸鸡坏掉喽！】


    中路万花筒送出99朵红玫瑰。


    摔掉你的键盘！送出一只金猪。


    飞天的小胖子送出一个粉丝灯牌。


    ……


    “谢谢大家的礼物。”


    迟念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飞天的小胖子这个id，她隐约记得这位勇士立下过g来着，不知道做到没？


    但她没好意思提醒，毕竟他的g不是那么好实现的。


    “咳，”迟念轻咳一声，“小梅确实不是普通人，她吞服过不死果，是不死人。


    至于她的速度，我想是吞食不死果带来的功能。”


    【不死果是什么？】


    【吃了让人不会死的果子呗！类似于长生药？】


    “不死果是不死树的果实，不死树长于昆仑山北，吞服不死果不仅能使人获得永生，还能使人免于妖邪入侵。


    更有甚者，会得到一些特殊的能力，我想小梅的速度就是源于此。


    它和人间所称的长生药相似，但功效远远超过长生药。


    不过，它也可能会对人体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说到这里，迟念不禁想到了小梅。


    丹缇踢她的那一脚并没有用全力，可看小梅吐血的样子，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似的。


    也许小梅受到的负面影响，与伤有关。


    迟念收回思绪，“这些负面影响因人而异，并不相同，但在追求长生的人看来，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似乎无可厚非。”


    【确实呀！那可是长生！谁不想获得永远的生命呢？】


    【不一定吧？总有人不愿意的。】


    【俺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都去世，只留你一个在世上，那多孤独啊！】


    【我倒不怕孤独，但是我没头脑赚大钱，没自制力攒钱，别到时候当几百年打工人，真的会崩溃。】


    【楼上你给我干沉默了……】


    【没关系！我来！我喜欢长生！】


    【各位尽管做梦，我买单！】


    【大师说的昆仑应该是神话里的那个昆仑吧？小梅是怎么摘到的？（想学法子）】


    【就是呀！难道她以前就是个狠人？】


    “不，”迟念轻轻摇头，“她是从一只名为青溪的大妖手中偷来的。


    前天我没开播其实是去处理了几个留在人间的厉鬼，那个地方叫山南屯，小梅她们就是那里的人。


    因身份特殊，她们只能活在深山。


    青溪将不死果藏在山中时刚好被她们看到，青溪离开后，她们就把不死果吃掉了。”


    【哇哦~好仙的名字，肯定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姐！】


    【纠正楼上：妖！】


    【貌美如花的妖~】


    【可她自己咋不吃？偏要藏起来？】


    【人家是妖欸！生命那么长，用不着吃不死果吧？】


    【咋？吃唐僧肉不吃不死果？嫌素？】


    【666】


    迟念解释道：“不是不吃，是不能吃，青溪肉身被毁，吃不了不死果，所以只能暂时藏起来。”


    【原来是这样。】


    【话说大师一直说“她们”，除了小梅还有谁啊？】


    【俺也想知道！大师大师告诉我们呗！】


    迟念刚要开口，却发觉出租车停了下来。


    “到了，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第107章 你吞食不死果的副作用是异身通灵

    “小姑娘！你在直播吗？你是什么主播？”


    付了钱正要下车，司机师傅叫住了迟念。


    “我是算命主播。”


    “算命……”司机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欸，小姑娘，刚刚听你提到大妖青溪，你捉过妖吗？”


    “捉过，青溪就是被我杀掉的。”


    “杀过妖……那捉鬼呢？”


    “会。”


    “看你年纪不大呀，”司机有些怀疑，“小姑娘，你是不是真材实料？”


    “师傅，我在象牙直播，直播房间号是十三个4，如果你有需求可以来直播间找我。”


    迟念没有多言，说了联系方式后径直离开。


    口说无凭，算命这种事情要亲眼见过才相信。


    下车后抬头一看，面前是片无人居住区。


    几栋岌岌可危的、被遗弃的矮楼孤零零地立在这里，放眼看去，皆是破败。


    就在这样一片破败中，有一户的窗户与周围格格不入。


    迟念看向三楼最东边，那里窗帘紧闭，将里面的一切与外界隔绝开来。


    小梅就在那里。


    走过布满灰尘泥石的路，走过嘎吱作响的楼梯，迟念敲响了这间屋子的门。


    “谁？”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言语间透着警惕。


    “迟念。”


    【大师真猛，竟然敢报自己的名字！】


    【不好吧？会把人吓走的！】


    【这就是“她们”里面的一个吧？就要看到了，好兴奋！】


    【欸？小梅？刚才不是她吧？】


    不错，开门的正是小梅。


    小梅脸色苍白，像是受了重伤。


    她将门打开一条小缝，仇视着迟念，“你来干什么？”


    “你的画像忘记带走了。”迟念将厚厚一摞画像捧到她面前。


    似乎没想到迟念是为此事而来，稍稍的惊讶之后，小梅挤出半个身子将画像拿了回去。


    “谢谢，你走吧。”


    迟念微一挑眉，“这就赶我走了？不让我进去坐坐？还有一个人，不介绍介绍？”


    “迟念！”小梅的目光立刻凌厉，“你究竟想干什么？”


    “很简单，见到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难道小梅不是害许熙被配冥婚的人？】


    【我们错怪小梅了？】


    【不应该呀！大师的意思明明就是小梅害了许熙。】


    【我懂了！小梅是帮凶，但不是主犯！】


    【有点子道理！】


    【这么说来“她们”是两个人，一个小梅，还有一个主犯！】


    可小梅仍不肯松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铁了心要维护那个人。


    “不知道没关系，我这就进去看看她。”


    说罢，迟念像个没有礼貌的客人，推门而入。


    小梅自然不肯，立刻与迟念纠缠起来，但她哪是迟念的对手，撑不过一秒便被擒住。


    “内伤严重，但是在快速复原，”迟念捏着她的手腕，“伤痛成倍，但是自愈能力也成倍，这就是你吞食不死果的副作用？”


    “你……”小梅瞪大眼睛，猛地缩回手腕，“你竟知道不死果？”


    她想过迟念会发现她身体的异常，可她从未想过迟念竟知道她吞食过不死果！


    “当然，我还知道你只吃了一半。”迟念抬手指向主卧，“另一半，在那儿吧？”


    小梅立刻挡在卧室前，眼神愤恨，“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要见真正的凶手。”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你挡不住我。”


    迟念话音刚落，小梅便觉身体沉重，她试着调动身体，却是无法动弹。


    惊恐之下，小梅发出了凄厉的喊叫，“姐姐！跑！”


    吼——


    紧接着，一道类似于野兽的声音响彻房间。


    嘭嘭几下，卧室的墙碎裂开来，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迟念面前。


    这身影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通体如骨白，四肢是常人的两倍，只是站在那里，头部就快要挨到天花板。


    双耳尖长且薄如膜，立于头两侧，隐隐能看见里面的粉色血管。


    两只眼睛蹬得像铃铛，鼻嘴像狗般凸起，通过微张的嘴巴，能看见里面尖牙森白。


    像妖非妖，似怪非怪。


    “小梅！”


    她发出吼叫，一把将小梅揽在怀中，跃出了窗户。


    迟念自然不会放她走，紧随其后，用火墙阻断了她们的前路。


    吼——


    眼看前路被阻，怪物怒吼一声，转身看向迟念，


    接着，她竟掰断自己的一根指骨，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这声音空灵悠扬，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散发，霎时，阴风吹过，鬼魂现身。


    迟念这才发现，怪物逃跑的方向背阳，也因此，鬼魂能在阴影处出现。


    再看时间，午时两点。


    “过午即阳衰阴长，加上你长期居于此地阴气旺盛，借此召唤游魂助阵，倒是不弱。


    那么你吞食不死果的副作用就是——异身通灵！”


    “你竟知道异身通灵？果真不简单！不过，结束了！”


    怪物再次吹动哨声，这次，哨声变得急促，游魂也迅速袭向迟念。


    迟念却十分淡定，一步一步地走到阳光中。


    她身后，游魂在阴影和阳光的分界处游荡，却无法越界。


    “过午阳衰不假，但阴阳有别，游魂注定无法出现在阳光下。”迟念转身，“玩够了吧？接下来，你该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见自己的攻击被轻易破解，怪物恼怒。


    “多管闲事的家伙！该死！”


    说罢，她放下小梅，径直杀向迟念。


    可她低估了迟念，刚一靠近，便被迟念扯住胳膊狠狠摔在地上。


    “丹缇！”


    “来啦！”


    嘭——


    巨大的赤蛇如泰山压顶，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恨恨地抬头，“卑鄙！”


    “卑鄙？”迟念蹲在她面前，“难道比你设计取许熙性命还卑鄙？


    或者，比你亲自杀害所爱之人的亲人还卑鄙？


    你叫小兰吧？小梅的孪生姐姐。”


    小兰惊愕，“我这副样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过我能看穿这些事情，只不过你们一直觉得我在吹牛。”


    说着，迟念从小兰手中拽出那根指骨细细观察。


    “这就是被砍掉的那根手指吗？”

 第108章 因前世的缘分对她纠缠不休

    “你为何知道我这手指是被砍掉的？”


    小兰缩了缩身子，她觉得自己确实低估了迟念。


    “荒年后，山南屯，双生子，寻转世，追恩人。”迟念将指骨还给她，“你们的一切我都知道。


    但你们执念太深，多次害她早逝，如今，竟还不悔改？”


    “你胡说！”小兰目眦欲裂，“害死她的不是我们！是那些愚蠢有偏见的人！我们只能和她在一起，我们没有错！”


    “执迷不悟！”迟念冷冷瞥她一眼，站起身子将往事一一道来。


    “你和小梅本是山南屯的一对双生子，因当时视双生子为灾祸，所以小梅便被藏在地窖，偶尔出来见光。


    后来你得罪了村里的恶人胡老三，被他砍断一根手指，这下，小梅再不能出来了。


    可她毕竟是小孩子，耐不住孤独，有一次晚上她偷跑出来放风，结果看到村里新来的常猎户跟着胡老三进山了。


    好奇之下，她便跟了上去，不曾想，被常猎户发现了。


    为了隐瞒自己双生子的身份，她只好谎称自己是小兰，她虽极力隐藏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却还是被常猎户发现了。


    常猎户当即就要抓着小梅去见村长，却被一个女孩儿拦住了。


    在女孩儿的苦苦哀求之下，常猎户放开了小梅。


    本以为会相安无事，不料几天后，常猎户还是带人上门，要绞杀双生子。


    你们爹娘却怕了，哆哆嗦嗦地要把你们交出去，但你还是抓住机会逃走了，自此，你们进入深山，过了小半年野人般的生活。


    这期间，你们偶尔会在夜色的掩护下回村里看看，看那个帮你们求情的女孩儿。


    直到青溪到来，你们吃掉不死果，身体发生异变。


    你们觉得自己有了能力，想光明正大地回去探望她，可没想到，村子惨遭屠杀。


    是被青溪控制的常猎户做的，你们二人拼死将女孩儿救出，可为时已晚，她还是死了。


    同时，你们偷吃不死果的事情被青溪发现，盛怒之下，她追杀你们，想用控灵之法收你们为己用。


    可不死果蕴含着无穷力量，吞食它会使人免受妖邪侵体，你们凭此逃离青溪毒手，也因此，你们知道了你们已经获得永生。


    后来双生子不再被视为祸端，可你们已经无法信任人类，便继续在山中生活，直到寂寞难耐，你们生出了寻找恩人的想法。


    于是，你们便不停地寻找她，想带她回去和你们一起生活，这个人今生叫做赵蓉。”


    “呵！”小兰苦笑，“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从别人口中听到当年的事情。


    说起来不过是寥寥几句话，可没人能理解我们心中的恐惧。


    我虽一直活在阳光下，可我毕竟是双生子的一份子，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连累小梅。


    我不敢和人交朋友，不敢和人多说话，我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别人玩耍。


    大家都觉得我性格差劲，就连我爹娘都不喜欢我，我亲耳听到过他们想把我们抛弃。


    只有姐姐，她会笑着叫我的名字，她会说我很可爱。


    也只有在她面前，我才会放下防备，真心的微笑。


    后来他们找上了门，说要绞死我们，那时我心里竟想着解脱了也好！


    可小梅想活下去，姐姐也希望我们活下去，我只能不辜负她们，活下去。


    在山里的日子很自由，也很寂寞，那时候我才发现看着别人玩耍也是一种幸福。


    为了排解寂寞，我和小梅偶尔会回去看看姐姐，她是我们唯一的念想，但也是偷偷摸摸的。


    直到吃下那颗果子，我变成这幅鬼样子，忽然之间，我释然了。


    反正我是怪物，那我就彻底变成怪物，一个人人惧怕的怪物！


    我带着小梅回到山南屯，我想把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都杀掉，可是，等待我们的只有鲜血和尸体。


    我们把姐姐救了出来，可她已经无力回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我。


    那时候我就决定，我要找到她，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


    “可你的决定害了她，不止一次地害了她！你怎么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她受苦受难呢？她是你的恩人呀！”迟念眉头紧锁。


    不料，小兰固执己见，油盐不进。


    “就是因为她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才一定要把她带走！


    人太虚伪了，活在这样的人间她只会痛苦！我是在帮她！”


    “可你问过她的想法吗？”迟念举起手机，“赵蓉，你告诉她，你想不想活在这样虚伪的世间！”


    手机屏幕上，许家三口面色凝重。


    赵蓉更是用力紧攥许立山，指尖微颤。


    她从不信前世今生，可她没想到，眼前二人竟因前世的缘分对自己纠缠不休。


    一时之间，她没有动作。


    小兰却眼前一亮，咧嘴笑了起来。


    “姐姐？我是小兰！我终于以小兰的身份再次见到你了！


    我好想你呀！


    姐姐，几百年来我和小梅不停地找你，有时候找得到，有时候找不到，上次见面，还在一百二十年前呢！


    你想我们吗？”


    赵蓉轻轻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那是因为你喝了那该死的孟婆汤，没关系，我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通通讲给你听！


    姐姐，你跟我们走吧，好吗？”


    “走去哪儿？”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去一个没有虚伪和肮脏的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小兰眼中放着奇异的光彩，似乎已经想到了未来的生活。


    完美的、真诚的生活。


    “如果有这样的地方，那应该是深山老林吧？”赵蓉摇头，“我做不到，我不想远离人群，也不想离开我的家人。”


    “为什么？”小兰脸色突变，“你忘记他们跟你争执的时候了？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你！”


    “你胡说！”许熙立刻反驳，“我是跟妈妈顶过嘴没错，但她依然是我最爱的人！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你的爱是索取，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小兰眼神轻蔑，“你伤害过姐姐，我要你死！还有许立山，你也难逃！”


    此话一出，众人了然，原来许熙被配冥婚是小兰的手笔。


    许立山怒不可遏，“我警告你们，离我的妻女远一些！否则就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恶心的臭男人！只会说大话！”小兰并不理许立山，而是看向赵蓉，“姐姐，你忘记高远了？你忘记他怎么伤害你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只有我，我们，对你才是真心的！”

 第109章 从未面临过死亡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高远是谁？我不认识。”赵蓉颦眉。


    “是你丈夫啊！对了，我又忘记了，你不记得前世之事。


    当时战乱，炮火纷飞，他为了苟活竟把你拉到身前挡枪，幸亏我们及时找到你才救下你的性命。”


    赵蓉这才明白，小兰口中的高远，是她前世之夫。


    蓦然，她想起了那些画像，其中一张就是她被一个男人拉着挡枪的场景，原来，那是她们前世相遇时的事情。


    可是。


    “我跟你们不同，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人生短短不过百年。


    我不想深究以前，我只想珍惜当下。


    我很幸福，我不会跟你们走。”


    赵蓉讲话温柔、缓慢而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小兰愕然，“你……为什么？你嫌弃我的样子？没关系，晚上我会恢复正常的！”


    “跟这没有关系，”赵蓉摇头道：“也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我只是赵蓉。


    你说的那些事情并非发生在我身上，同样，你也不应该对我有什么执念。


    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真的有转世，那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对我来说，你们只是想害我家人的坏人，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滴——


    赵蓉挂断了视频电话。


    “不……不可能！姐姐不会抛弃我们的！不会的！”


    小兰喊得十分凄厉，她想挣开丹缇的压制，她想走到赵蓉面前问个清楚。


    但她挣脱不开。


    她感激姐姐给了她唯一的光，所以她一直苦苦追寻，盼着能和姐姐共同打发无聊的生命。


    可她没想到，姐姐也不要她了。


    她的精神支柱坍塌了。


    她漫长的生命只剩一片看不清前路的白雾。


    迟念看出她心中的悲伤，不禁感叹，“世人皆想获得永生，却不知，不能勘破轮回的无尽生命只会带来痛苦。


    小兰，那个视双生子如祸端的年代早已过去，你们不是异端，没人会排斥你们。


    你们可以自由地活着了。”


    “自由……”小兰呆滞地低声呢喃，“从吃下不死果的那一刻，从我成为怪物的那一刻，我已经彻底失去自由了。”


    “怎么会？现代都市如此繁华，你完全可以在太阳下山恢复人身之后出来活动，没人会发现你的秘密，也没人会歧视你。


    等你真正去融入这个时代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是如此的包容。


    我相信在这里，你能获得不一样的幸福。


    更何况，你还有小梅。”


    迟念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小梅，后者面露忧伤，不停地流着眼泪。


    她撤掉术法，小梅立刻奔向小兰。


    “姐姐，你怎么样？痛不痛？臭蛇，滚开！”


    丹缇不情愿地瞪她一眼，竟然说他臭？没礼貌！


    但他还是挪开身子，给这两姐妹留下了袒露心声的空间。


    推走巨蛇，小梅心疼地把小兰抱在怀中，“姐姐，你受伤没？疼不疼？”


    “小梅，姐姐不要我们了。”


    “没关系，我们……”小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也不要她了！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可是，你真的能放弃她吗？”


    “我不想放弃她，但我也不想让她因我们痛苦。


    过去的三世我们不顾她的想法将她强行带走，她不是自杀就是郁郁而终。


    今生，我们改变策略让她过足普通人的生活，为了斩断她的思念，我们又设计杀死许熙和许立山。


    本以为她会了无牵挂，可是她说她会恨我们的。


    姐，与其被她恨，我更希望她忘了我！


    而且就在刚才，我看着你被那条臭蛇压得喘不过气儿，我忽然就害怕了。


    我可以得不到姐姐，但我不能失去你。”


    小梅真的怕了。


    这几百年来，她和姐姐相依为命，虽过得不开心，却也没有面临过分离，更没有“死”的威胁。


    可就在刚才，巨大的赤蛇压上去的一刹，她想到了“死”，那一刻，她心中满是恐惧。


    她想明白了，她最不能失去的是自己的姐姐小兰！


    听完小梅的话，小兰忽地笑了起来。


    她的眼前闪出了过去无数的场景，无论哪一幕，小梅都在其中。


    再转念一想，若小梅受到生命威胁，她恐怕也会害怕。


    也许迟念说得对，虽然没了姐姐，但她还有小梅。


    她握住小梅的手，“好，我们走。”


    “说走就走？”迟念瞥二人一眼，冷冷地发了声。


    小梅立刻把小兰护在身后，满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你们害了人，哪儿能这么轻易地离开？说说吧？你们究竟害了多少人命？”


    “这是第一次！平日我们不会害人的！这次只是想帮小蓉斩断思念才出此下策！”小梅赶紧解释。


    小兰也伸出长长的手臂把小梅揽在一边儿，“这次的事情是我召唤游魂迷惑吕磊妈妈所致，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动她！”


    闻言，迟念微一挑眉，“被迷惑？你能把游魂撤回来吗？让吕磊妈妈断了这个念头。”


    “不能，”小兰摇头，“人能被迷惑是因为有欲望，欲望一旦被挑起，很难消失。”


    “也就是说你们害人之后无法补救喽。”


    小兰微微垂眸，“是，但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方法是我想的，人是我迷惑的，那珠串做成定礼也是我瞒着小梅做的。


    况且小梅还帮许熙拿走定礼逃过一晚，你别怪罪小梅！”


    “不！事情是我做的！定礼是我拿到许家的！不关我姐姐的事！”小梅也争着揽责。


    迟念冷着眼打量二人，良久，她出了声，“算了，你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二人更加惊讶，“你……就这么放过我们了？”


    “不然呢？人类的事情我管不着，更何况你们是不死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害人，”迟念转身挥了挥手，“再见。”


    目送迟念离开，二人相互搀扶着回到了住所。


    她们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


    纵然无法看清前路，但她们有彼此，足够了。


    另一边，迟念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出租车。


    这不是她们来的时候坐的那辆吗？


    “大师！事儿办完了？上车！我载你们回去！”司机师傅满脸崇拜。


    迟念瞥了眼他的手机，呦呵！原来是看了刚才的直播。


    左右都要等车，迟念也不客气，带着丹缇就坐了上去。


    她报了一个地名儿，是吕磊家。


    今晚，该她去参加婚礼了。

 第110章 门口挂着两个贴着囍字的大白灯笼

    “好嘞！”司机师傅长长地吆喝一声，发动了车子。


    返回的路上，司机十分热情。


    “大师，那个怪物四肢咋那么长？”


    “大师，你在哪儿学的这身本事啊？真厉害，还收徒不？你看我行吗？”


    “大师，实不相瞒，我有个兄弟最近好像被那东西缠上了，能不能加您个联系方式，您给帮帮忙？”


    迟念瞥他一眼，她刚刚还奇怪着司机师傅身上干干净净为什么要打听这些，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兄弟。


    “可以，不过我是要收费的。”


    “懂懂懂！”司机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天外飞仙就是一千，我让他直接转给您，拜托您帮他看看。”


    “没问题。”


    迟念一口答应。


    她倒是没想到，坐个车也能赚到钱，真是美滋滋。


    目的地很快到达，跟司机师傅说了再见后，迟念便带着丹缇去了附近的餐馆。


    中午没吃饭，她饿得慌，等菜的过程她才舍得看几眼弹幕。


    【没想到就这么放过小梅和小兰了。】


    【唉，大师说得没错，看不破轮回的永恒生命反倒是折磨。】


    【不知道她们姐妹两个之后会去哪儿。】


    【我觉得她可以开个小酒馆，太阳下山以后营业。】


    【大师，你觉得她们以后会去哪里生活啊？她们会过得幸福吗？】


    迟念轻轻摇头，“不知道，但世界之大，她们总会找到容身之所。


    至于幸福，这要看她们自己的心态了，旁人无法预见更无法决定。”


    【听她们的经历也挺可怜的，希望她们早点儿想明白吧！】


    【可是许熙和赵蓉更无辜啊，好心帮人却被害了性命，这找谁说理去？】


    【就是！大师，你可一定要把许熙救下来啊！】


    “大家放心，许熙是我的客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儿，今晚，我去会会吕磊。”


    【会吕磊？他不是死了吗？】


    “没错，今晚我要去参加他的婚礼，顺便把他弄下去，还有吕磊母亲，也需要点醒她。”


    吕梁母亲虽是受游魂迷惑，但终归是她自己心里放不下吕磊。


    可逝者已逝，让生者陪葬不过是徒添罪孽。


    “阿迟，我们真的要管吕磊母亲的事情吗？”丹缇有些不情愿。


    迟念知道他担心什么，安慰道：“生死有命，你放心，我不会干预太多。”


    “那就好！”丹缇松了口气。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饭菜上了桌。


    为了顾及直播间的水友，迟念将手机立在不远处，使大家能够看清全貌，接着二人就开始大快朵颐。


    丹缇饭量大，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迟念吃饱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呢。


    为了不让大家觉得无趣，迟念放下筷子后打算和直播间的大家互动一下。


    不曾想，满屏的礼物特效几乎要晃瞎她的眼，再看直播间的人气，竟飙升至五十万。


    【第一次见帅哥吃饭这么让人有食欲！】


    【主播好帅！吃饭好快！关注了！】


    【旁边这女孩儿是他助理吗？跟着老板吃这么一大桌食物，羡慕！（还招助理吗？）】


    【各位各位！看清楚了！我们这里是算命直播间，不是吃播！】


    【旁边的助理才是大师！炫饭的这位是偶尔出现的门面担当。】


    【偶尔？难道这么帅的帅哥是临时工？】


    【不是啦！丹缇是只蛇妖，一般是原型出镜，这种情况可不多见，你们有福喽！】


    【蛇妖？吓唬谁呢？这世上根本没妖好吧？】


    【我是看吃播进来的，竟然不是吃播？浪费我感情，举报了。】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等着被打脸吧！】


    【新来的，敢不敢等到晚上和大师一起参加婚礼？】


    【参加婚礼有啥不敢的？笑话！】


    不参加是孬种送出一个天外飞仙。


    参加就参加送出一朵红玫瑰。


    半路偷跑是孬种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谁跑谁是狗送出一朵红玫瑰。


    不充钱你咬我送出一朵红玫瑰。


    ……


    迟念汗颜，怎么一会儿不见，老粉和新来的竟然开始掐架了？


    【大师！婚礼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等不及看他们打脸了！】


    【大师？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是大师？假扮的吧？】


    【小黑子闭嘴，看完婚礼再说话！】


    迟念没有辩解，而是再次申请了与许熙的视频电话。


    很快，视频接通。


    许熙依然虚弱，不过害她的真凶已经放弃，定礼也已找到，她现在心中多是欢喜。


    “大师！”不待迟念说什么，许熙便指着自己的床道：“你看，我们都准备好了！”


    摄像头移过，床上的定礼、纸人一一呈现在屏幕上。


    迟念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齐全就好，记住，你还是躲在卫生间，你父母听到声音也不要出来。


    今晚我会去婚礼现场把吕磊弄下去，之后你便不会再受他侵害。


    不过，吕磊母亲执念很深，我不一定能劝得了，你们还是要对她有所提防。”


    闻言，许熙脸色凝重。


    大师的意思是若吕磊母亲执迷不悟，她们一家以后还会不得安宁！


    几乎是立刻，她脑海中出现了解决方法。


    “好，我会的。”


    天色很快暗沉，屏幕上的许熙也如前一晚钻进了卫生间。


    很快，卧室中出现了熟悉的笑声。


    但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媒人和轿夫顺利接走了新娘。


    许熙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屏幕，迎亲队伍已经出现在了迟念那边。


    迟念很是自来熟，迎亲队伍经过时她淡定地跟在轿夫身后，与喜气洋洋的纸人们一起进了吕磊家门。


    院门口挂着两个贴着囍字的大白灯笼，往里走，院内白幌高悬，正堂有一口棺材摆在中央。


    诺大的院中，只有一男一老妇，除此之外便是刚刚踏进院子的小人儿们。


    这一男一女正好是吕磊和他母亲。


    媒人扶着新娘送至堂前吕磊旁，吕磊似笑非笑地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接过。


    这次，他没有直接拜堂，而是先掀了红盖头。


    不是许熙！


    吕磊的笑中带上了一丝怒气，他又走到轿尾去看盘中定礼，竟是他送出的那些，一件不落！


    “贱人！”吕磊唾骂一声，怒气冲冲地看向旁边的一个老妇人，“妈！人又跑了！快把神人请来！”


    老妇人亦是脸色阴沉，“定礼被送回来了？她一定有高人相助！不怕，我马上给神人打电话！”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竟是关机。


    “不可能啊！神人明明说今天会再来的，怎么这会儿反倒联系不上了？”老妇人有些慌张。


    “你在找那位可以召唤游魂的神人吗？”


    忽地，一道陌生声音响起。


    老妇人和吕磊看向声源，是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二人眼中皆是警惕。


    “你们口中的高人。”

 第111章 这片地方，多了一个疯子

    【“你们口中的高人”，大师真不谦虚哈哈！】


    【没法子，大师一向有自知之明！】


    【这婚礼怎么这么诡异？不是，你们说的婚礼到底是什么婚礼？怎么这么瘆人？】


    【冥婚。】


    【冥婚？搞笑呢吧？这哪是……冥婚？】


    【不信是吧？看看周围的环境，再看看迎亲的队伍和新娘，不过胆儿小的就别仔细看了，小心做噩梦！】


    【这一看就是假的！还冥……啊！头！这新娘是什么鬼！】


    【是纸人……第一次见纸人会眨眼还会笑，我我我……啊啊啊！】


    不怪新来的水友胆小，就算是见过意思的老粉都有些背后发凉。


    因为屏幕中，是纸人新娘眨眼微笑的放大特写。


    用墨画上的眼睛并不对称，甚至有些一大一小，往下是随意甩上的、充当鼻子的墨点，再下面，是殷红的嘴唇，再配上脸颊两侧的红色圆状物，笑起来着实阴森。


    更不用说在眨眼微笑之前她的头部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迟念瞥屏幕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低了些，随后面无表情地将新娘的头掰回去，这才走了出去。


    “我叫迟念，为许熙之事而来。”


    “你帮她逃的？多管闲事！”吕磊咬牙切齿道：“既然你敢来我就让你出不去这道门！”


    说罢，他周身鬼气大涨，鬼爪直奔迟念。


    迟念将纸人新娘推到一边儿，随后一个侧身，紧紧钳住了吕磊的鬼爪。


    “生前偷盗骗人，死后仍不知悔改，还妄想害人性命，吕磊，你可知罪？”


    “我有个屁的罪！”吕磊边骂边发力，“我吕磊是天之骄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世人看到我的才华！


    若说有罪，那也是老天爷有罪！它不该让我生在这个贫穷、破碎的家庭，也不该让我英年早逝！


    与我相比许熙不过是个平庸之人，她长得又丑又笨，凭什么她能有耀眼的家庭？我却要因家庭而抬不起头？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匹配得上我天之骄子的身份，我没错！”


    吕磊话音刚落，一道强光闪现，接着便是震耳的雷声。


    轰隆——


    众人被这雷声吓得心尖颤动。


    迟念却面不改色，以手指天将一道闪电引入黑金符牢，接着，将大放厥词的吕磊扔了进去。


    灼烧与电击同时攻击吕磊的灵魂，让他痛不欲生。


    他没了刚才的跋扈自负，只是不停地惨叫。


    “你本身是一个接近完美的灵魂，智慧、善良、同情，可你被攀比心毁了。


    从你再次见到许熙的一刹，你心里的阴暗就冲破了牢笼，你察觉到了自己的嫉妒，可你没有用理智去束缚。


    你任凭嫉妒侵蚀你、摆布你，最终毁了你。


    吕磊，你该去领罚了。”


    说罢，迟念一挥手便将吕磊打入了地下，那里，有拿着锁链等他的鬼差。


    眼看吕磊消失，老妇崩溃了。


    她扑到吕磊消失的地方大声哭喊，“磊磊！我的磊磊！你别走，没了你妈可怎么活呀！”


    眼见追不回自己的孩子，她又扑到迟念面前捶打咒骂，“你个该死的贱人！你把我的磊磊弄到哪里去了？你还我磊磊！”


    迟念皱了皱眉头，还没人敢这么对她。


    但对方是凡人，她不能伤人，只能用术法把人推远些。


    “吕磊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你胡说！”老妇十分激动，“神人说有法子让磊磊和我继续生活在一起，我们不会分开的！”


    “若真按照小兰的法子做，那吕磊就会成为游魂，不清罪孽也不步入轮回，你真的希望他一直徘徊人间吗？”


    “我不管！我只要他陪着我，他不能离开我！”老妇面色狠厉，“你们根本就不懂，你们都不懂！


    我和磊磊爸很早就离了婚，一直是磊磊陪着我，他说过要给我养老送终的！


    况且他学习那么好，以后是要在大城市做大生意赚大钱的！他会把我接过去，我们会成为人上人！


    如果他离开了，谁给我养老送终？谁让我过上好日子？


    你不能让他走！他不能走！”


    老妇脸色由狠厉变为狰狞，她看向一旁的砍柴刀。


    杀了她！对！杀了这个把磊磊弄走的人！这样的话磊磊就能回来了！


    她猩红着眼睛奔向砍柴刀，却在即将握住刀柄的一刻全身僵硬。


    她动不了了。


    迟念过去把砍柴刀踢远，脸色阴沉地看向老妇。


    “所以在你心中，他并不是你爱的人，而是养老工具，是让你风光的工具？”


    “我当然爱他，否则我也不会为他选择许熙这个好孩子！”


    “是吗？”迟念冷哼一声，“嘴上说着想他、爱他，可心里，巴不得他死吧？


    从吕磊生病的那一刻起，你心中就生出了不满，随着医药费的增加，你对他也只剩厌恶！


    可是他死掉之后你又慌了，你觉得没有帮你挣面子的工具了！


    所以你就日日思索如何发挥吕磊的最后价值，直到小兰出现，她告诉你可以举行冥婚。


    在找许熙之前你也找过吕磊的劈腿对象，可那是个厉害人，听到你说冥婚二字立刻就叫人打了你一顿，你怕了，放弃了。


    就在你苦恼的时候，你‘恰巧’遇到了许熙。


    她很和气，对你有礼貌，家庭也不错，你想着结为阴亲之后许家人不会不管你，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你在她家墙头立照片、烧黄纸，为了万无一失，确定迎娶的日期后你还找人借许熙的手机打电话，实则是在她手机里定下闹钟，好让媒人能找到她。


    为了让婚礼完整，你苦苦哀求小兰将他的魂魄召来。


    现在，你为了让吕磊陪你，竟说出他成为游魂也不在乎这种话。


    你根本不爱他，他在你眼里，只是帮你抬面子的工具！


    吕磊固然善妒，但他身处吕家，日日受你熏陶，他走上歪路与你脱不了干系。


    但如今，他已被捉回，你也该放下了。”


    “你……”心里的龌龊和如铁般的现实放在面前，老妇无法接受。


    她神情呆滞地不断摇头，“神人会把他带回来，我不会无依无靠！”


    她心中既恐慌又生气，颤着手指指着迟念边退边骂，最后她猛地关上大门，跑远了。


    “磊磊！磊磊回来！回来！”


    她接受不了吕磊永远离开和许熙冥婚失败的事实，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失败母亲的事实，疯了。


    这天晚上，许家门外的敲门声响了一夜。


    之后的每一天，敲门声不断。


    从这里路过便能看到大门角落缩着一个面壁妇人，仔细倾听，还能听到她的啜泣。


    “磊磊，小熙，妈来看你们了！”


    每每看到这一幕，大家就会调侃：这片地方，多了一个疯子。


    但许家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敲门声响起的第二天他们就从后门搬走了，他们要开始崭新的生活。


    *


    院中。


    迟念有些苦恼。


    她拍了拍纸人新娘的肩膀，“别笑了好不？”

 第112章 他们不拦我的车，觉得我车后座有人

    “嘻嘻嘻~”


    纸人新娘轻跳着走到门口指了指外面。


    迟念有些疑惑道：“外面？外面怎么了？”


    “嘿嘿，是我！”丹缇从一旁跑出来笑道：“司机师傅不是加了我微信吗？钱转过来了，我说今晚就给他解决。”


    丹缇笑嘻嘻地把大门打开，一辆出租车赫然等在门外，“我让他来接我们了。”


    迟念瞪他一眼，“这么快？你知不知道这副……我两天没休息了？”


    “阿迟！”丹缇撒娇道：“早点儿把事情办完我们好回家呀！再说了，已经收了钱的，今日事今日毕嘛！”


    迟念无奈，其他的不说，收钱办事倒是天经地义。


    她只好转身对纸人新娘道别：“谢谢啦，你们回去吧。”


    “嘻嘻嘻~”新娘笑着哒哒地跑远了。


    目送小人儿离开，再将吕磊家院门关上，迟念这才跟着丹缇上了出租。


    “迟念大师！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要搁以前，打死我也想不到像你这么年轻的人能有这么强的能力！”


    司机笑得憨厚老实，他的手机卡在车前，放的正是迟念直播间。


    只见直播间弹幕滚个不停，皆是羡慕。


    【这司机大哥运气也忒好了！不仅加了小红微信，大师还立刻出马帮他解决问题。】


    【微信是小红加的，事情是小红应下的，钱是小红收的，力气却是大师出的，我只能说小红是个优秀的资本家。】


    【楼上真相了，瞬间有点心疼大师。捂嘴哭.jpg】


    【我悟了！只要收买小红，就一定能请到大师！小红你微信多少？透露一下呗！】


    【我也想加！小红速速把微信好号展现出来！】


    “现在才发现我的重要性？哼哼！晚了！你们上午可说我扭捏来着，我都记着呢！”


    丹缇瞥一眼弹幕，十分傲娇地别过了头。


    【记仇的小红。】


    【罢了！不吃嗟来之食！】


    【我还是靠运气吧！】


    【不是，你们现在不叫他帅哥丹缇了？】


    【逆子罢了。】


    【逆子罢了。】


    +


    眼看丹缇就要爆发，迟念无奈地制止他。


    “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说罢，她的视线扫过司机。


    此人周身有阴气萦绕，且印堂发黑，一副被鬼缠上的样子。


    可再一细看，他与被鬼缠上的模样又有些不同。


    像是……常常与鬼打交道！


    迟念心中了然，若事情不出在人身上，那多半就出在与他亲近之物上，比如这辆车。


    她向司机轻轻点头，“你就是那位师傅的朋友吧？怎么称呼？”


    “大师叫我老林就成！”


    “说说吧，你最近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了？”


    老林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道：“大师，我最近跑夜班儿。


    这几天生意不大好，但是有天晚上一点多，我在迎喜路接到一个很大方的客人。


    怎么说呢？他看上去有些神神秘秘的，大热的天儿他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口罩帽子。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哪个大明星，你知道的，明星嘛，怕被粉丝认出来就是这副打扮，所以刚开始我也没在意。


    但他去的目的地有点奇怪，是郊外的一所废弃工厂，叫亚辉工厂。


    那工厂以前发生过火灾，烧死过人，大家都说那儿闹鬼！


    当时我心里就有点儿发憷，你想想，这大半夜的谁家好人去那破地方？


    我有点儿怕，不想接这一单了，可是，他给的实在多，就市里到郊外这段距离，他给我一千！


    乖乖！那可是一千啊！我没忍住，就把他送过去了。


    本来想着人送到就没啥事儿了，结果你猜咋地？第二天，在迎喜路相同的位置我又看到他了！


    一看到他我心里就发毛，于是我想假装没看到他，闷头开走，结果他直接跑到我车跟前拦我！


    没办法，我只能含泪再赚一千块。


    第三天晚上我想看看还能不能碰到他，就又到迎喜路转了转，嘿，又让我碰到了！


    这十天下来，我赚了一万呢！


    可是吧，钱赚了，问题也来了。


    自从接上他，我这车没别的客人拦了！


    转悠了两天没接到客，我心里着急，看着路边哪儿有人要打车我就停车招呼他们，结果他们看我后座一眼就直接走开了！


    后来我仔细一琢磨，嘿！他们是觉得我后座有人！


    大师，我可是靠这辆车养活全家呢！拉不到客我没法儿活，你快帮我看看吧！”


    迟念淡淡扫过车内空间，车后座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你确定他们是看到你车后座有人所以不上你的车？”


    老林猛地点头，后又疯狂摇头，“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思忖片刻，迟念有了决定。


    “你今天还没去迎喜路吧？这样，你带我去那边儿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他，先看看他是什么东西再说。”


    有大师在车上，老林心里丝毫不怂，立刻驱车去了迎喜路。


    走到熟悉的路旁，老林瞳孔一缩，指着一个方向嚷了起来，“是他！大师，就是他！他招手了，我要不要停车？”


    迟念顺着老林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什么。


    此人穿着一身黑，脸部被口罩挡得严实，帽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眼睛，手上也戴着黑色手套，衣袖被塞了进去。


    但从裸露出的少数皮肤能看出他很白。


    迟念皱了皱眉，他身上有阴气不假，阴气有些浓郁也不假，但那是沾染所致，老林经历的诡异之事应该不是因为他。


    可他身上有阴气，说明那鬼与二人都有交集，也许，是在路上或者工厂。


    “停。”迟念点了头。


    “行！大师我听你的！”老林将车子停到路旁，让人上了车。


    似乎没想到车内会有别人，那人有些好奇地看了迟念和丹缇一眼，才对老林道：“师傅，还去老工厂。”


    “成成成！”


    人上了车，老林却像变了个人，热情满满。


    “小宋呀，今儿下班迟啊？这都快两点了！”老林媚笑道。


    “还是往常的点儿，是你来迟了。”被称为小宋的男子声音淡淡。


    “嘿嘿！是是是！今儿有事耽搁了，明儿我一定准点儿来！”


    一旁的迟念和丹缇对视一眼，皆是满头雾水。


    怎么这两人看起来这么相熟？


    尤其是老林，他怎么一点儿都不怕？甚至有点儿讨好的意味？

 第113章 我在工厂住了十来年，从没见过鬼

    “小兄弟，你去哪儿啊？”


    丹缇可不想听二人在这儿聊天，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小宋微微抬了一下帽檐，“回家。”


    “回家？”丹缇摸着下巴十分怀疑，“这车走得可是越来越偏了，你家在哪儿啊？”


    似乎不想谈及这个话题，小宋没说话。


    丹缇不肯放过他，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和我妹妹是去探险的，郊外有个废弃工厂叫亚辉，听说那儿闹鬼！


    我们兄妹俩胆子大，这次的目的地就是那儿！


    小兄弟，看你也是个狠人，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


    探险？闹鬼？


    迟念不着痕迹地看丹缇一眼，没有反驳。


    她也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借口。


    小宋嗤笑一声，“闹鬼？光天化日哪儿来的鬼？道听途说罢了。”


    “哦？”丹缇来了兴致，凑得近了一些，“你怎么知道？”


    “我就住在那个工厂里。”


    “住在那个工厂里？”丹缇不可置信地问道：“那儿不是废弃了吗？


    难道说你无家可归，只能蜷缩工厂？


    要不你去找个包住的地儿吧，那工厂真闹鬼！不安全！”


    小宋偏了偏头，“少胡说了，我在那儿住了十来年，从来没见过鬼，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十来年？这么久？”丹缇十分惊讶。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在一个废弃工厂住十来年！


    可迟念却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就在小宋偏头的一刹，她看到他口罩下有一道褐色的痕迹，像烧伤。


    她心思一动，戴着蓝牙耳机靠在一旁看起了手机。


    她虽无法看到这位小宋的面貌，但现在是网络时代，有的是法子了解消息。


    迟念：刚才那位住在迎喜路的水友还在吗？


    【大师！是我！我在！（被点名好开心！）】


    迟念：你对亚辉工厂那场火灾了解吗？


    【必然了解！我爸以前就在它旁边的厂子工作！烧起来的时候我还见到了！那火烧的，简直要吞了天！】


    迟念：方便连麦把你了解的事情说一下吗？


    【方便方便！】


    不多时，视频电话接通，一个微胖的男生出现在屏幕上。


    “大师！”


    他咔咔地对着迟念各种比心、wink，直到被直播间的水友集火讨伐后才稍稍收敛。


    “不好意思哈大师，连麦太激动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形象管理！”他拼命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才将当年的事情缓缓道来。


    “亚辉是日用百货厂，以前可风光了，工厂大，福利好，大家都想进去工作。


    可是日用百货这东西你们也知道，图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本身利润不大。


    后来机器和网购发展起来了，亚辉就不太行了。


    不过亚辉老板是个狠人，为了亚辉不被淘汰，他先是裁员，然后聘请高级技术人员做生产升级和方向改革，最后引进先进机器，实打实地努力了一番！


    当时亚辉赚钱不多，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亚辉老板自掏的腰包。


    设备、技术倒是改进了，可是改造工厂钱不够了，为了节约开销，仓库没动。


    当时是十年前的夏天，我跟着我爸去厂里吃饭，结果还没到饭点，就看到外面冒了好大一股黑烟。


    跑出去一看，是亚辉仓库那边儿起火了。


    那火势可猛了，奔着厂房就窜了过去，幸好大家跑得快，加上消防车来得及时，所以厂房没出大事儿。


    可仓库被烧得面目全非，听说亚辉的老板和唯一的儿子都被烧死在仓库了。


    那场大火以后，老板娘站了出来，她散尽家财给死者家属和没拿到工资的工人做了补偿。


    老板娘看上去坚强，其实受的打击和压力都不小。


    当时她不仅要面对工人的威胁，还要面对同行的讽刺和媒体的逼问，把该办的事儿办完她就自杀了。”


    【好惨，一场大火毁了一切。】


    【要我说是自作孽，把仓库翻新一下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不会有人觉得翻新仓库很便宜吧？】


    【只能说亚辉老板尽力了，为了亚辉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可惜百密一疏。】


    【有钱买设备请人没钱翻新库房？后面补偿工人的钱哪儿来的？我觉得他就是心疼钱不舍得翻新！呵呵！】


    “才不是！”微胖男生连忙摆手，“他是个可好的人！要不是实在没钱他肯定不会放弃库房！


    刚刚说了我爸是隔壁厂的，我爸算是个小官儿，和他们厂长还有亚辉老板认识，当时亚辉老板为了亚辉不被市场淘汰真是倾其所有。


    听我爸说他只留了一栋老宅，其他房子都卖了，还去银行贷了款，这期间他没少给工人一分工资。


    补偿工人的钱是老板娘卖了设备和老宅辛辛苦苦凑的，当时我见过她一面，她忙前忙后瘦得脸都陷进去了。”


    【这么看来亚辉老板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比刘刚强多了！】


    【没错！比刘刚强多了！】


    【刘强是谁？】


    【刘刚是无良老板。（新粉！捉）】


    【如果亚辉老板真的深谋远虑，他怎么会想不到库房的夏天容易出事儿？和你刚才说的人设不符啊！】


    【就是，像这种有能力、敢拼搏的老板应该也很细心吧？】


    “咱能想到的人家想不到？


    听说亚辉老板对库房的东西做了严格分类，物品之间的间隔定得也很死，做这些就是为了防止火灾。


    可是吧，它就是烧起来了。”


    说到这里，男生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不过我怀疑是人为。”


    迟念动了动眸子，发出一条弹幕：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死在库房里的有五个人，两个看仓库的，亚辉老板和他儿子，还有一个工人。


    可是这工人已经被裁了，那天他刚好去了厂里，说是宋叔叔让他去搬点东西，作为裁员补偿。


    听上去没毛病对吧？可别的被裁的工人怎么没这待遇？


    反正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迟念：等等！你刚才说亚辉老板姓什么？


    “宋啊，他叫宋志青。”


    听到这三个字，迟念不禁抬头看了前面的人一眼。


    刚才老林叫他什么来着？


    小宋。

 第114章 老天爷给的馅饼，不要白不要

    迟念：亚辉老板儿子被烧死的时候多大了？尸体找到了吗？


    男生摇了摇头，“小呢！他出事儿的时候才十二。


    至于尸体有没有找到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在我印象中好像没举办葬礼。”


    【没办葬礼？会不会那个宋老板根本没死啊？】


    【楼上别乱猜好吧，人家刚刚都说了老板娘为补偿的事情忙前忙后，哪儿有空大办葬礼啊！】


    【也许只立了个牌位，毕竟是葬身火海，没准儿尸体都烧成灰了。】


    【还有一个疑问，亚辉老板的小儿子为什么也在仓库？该不会是他去那儿玩引起火灾的吧？】


    【还真有可能，毕竟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对了！”男生一拍脑门，“当时大家也这么想过！


    宋叔叔的孩子懂事又聪明，年年都是三好，见谁都很有礼貌，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那种高质量富二代。


    他知道库房不许小孩儿靠近，以前从没去过。


    可偏偏就在他去的那天发生了火灾，所以有人说是他引起的。


    因为这个猜测，当时宋叔叔的儿子被骂得可惨了，大家都觉得他是小恶魔！”


    【因为猜测就直接给一个孩子定了罪？】


    【难怪大家这么激动，毕竟死了人，还害自己丢了工作。】


    【666，因为触及到自己利益就可以随便下定论了呗？】


    【只能说什么时代都有键盘侠。】


    【后来调查的时候没有查到火灾的源头吗？查清楚大家应该就不会骂小孩儿了吧？】


    “是因为一根火柴，”男生叹了口气，“厂里所有地方都搜过了，根本没人用火柴，大家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能骂宋叔叔儿子了。”


    【真是服了。】


    【好惨啊，不仅丢了性命还要被唾骂。】


    【但我觉得世界上没有巧合，那个被裁员的工人和老板儿子都有嫌疑（不针对谁，只是就事论事）】


    【雀食，没人怀疑那个工人吗？他说自己来拿补偿大家就信了？】


    “应该不是他吧？他是厂里出了名儿的守规矩、老实。


    况且他也死了，就算他有什么坏心思，也不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吧？他家里可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男生辩解道。


    【有道理。】


    【也许真的是意外？】


    【主播不是大师吗？算算凶手是谁不就好了？】


    【十年前的事儿，难哦！】


    难，倒也不难。


    迟念抬头看向前方，一块儿锈迹斑斑的铁制牌子斜立在不远处：亚辉百货工厂。


    “小宋，到了。”老林笑得殷勤。


    小宋轻轻点头，付了五十块钱后下了车。


    待小宋下车，老林像是变了个人，他满脸嫌弃，“大师，你说说，谁家好人大半夜来这废弃工厂啊？


    还说什么住在这里，一听就是骗人的！


    大师你快看看，小宋是不是挡我生意的那个？”


    【好家伙，你变脸是真的快！】


    【纯纯拿小宋当冤大头！】


    【不是说给一千吗？怎么只给了五十？】


    【是啊！其实如果对身体没影响的话，我能替代老林给他当司机~】


    【讲真我也可以~】


    丹缇也觉得奇怪，他好奇地问道：“老林，你不怕小宋是鬼了？”


    “嗨！”老林摆摆手，“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虚伪，但不管对方是什么，只要到了我车上就是我顾客，总得照顾好不是？”


    丹缇汗颜，他倒是没想到老林的理由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对了，你不是说跑一趟能赚一千吗？他怎么只给你五十？”


    “这是车费，但小宋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的管家会额外给我一千。”想到钱，老林的嘴角再也抑制不住。


    “管家？”迟念却是颦了眉，“哪里呢？”


    “那儿！”老林一指前方，迫不及待地地驱车往前走了一些。


    迟念抬头一看，前方二十米左右果真有一个中年男子等在那里。


    “谢谢你送小礼回来！”车子靠近，中年男子笑着将手里的钱递给老林。


    “不客气不客气！”老林迅速地接过钱，将钱装进了口袋。


    收到钱，老林心满意足地往市里返，结果刚开出百来米，迟念喊住了他。


    “老林，就在这里将我们放下吧，我们去亚辉工厂一趟。”


    “去亚辉？”老林有些诧异，“大师，不帮我找这诡异事件的源头了？”


    “已经找到了，”迟念指着老林装钱的口袋道：“你把钱拿出来，看看那是什么？”


    “钱呗！还能有啥？”老林不情不愿地将那些钱掏出来、


    顿时，他愣在原地。


    是冥币！


    老林惊恐地将纸钱扬得四散，“怎么会这样？”


    “是那个管家，”迟念淡淡道：“他是鬼。


    你收了他的钱，便成了他的私人司机，所以你的车在旁人眼中是不载客的私人车，自然没有人拦。


    不过这事儿好办，把你收的钱都还回去自然就没事儿了。”


    老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还……还回去？”


    迟念看出了他心中害怕，“我帮你还回去。”


    “好好好！”老林顿时笑成了花儿，忙将偷偷藏起来的“钞票”全都交到了迟念手中。


    “大师，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不？”将“钞票”全部交出去，老林心中又起了困扰。


    “你说。”


    “我以后能遇到一单一千的好事儿吗？”


    闻言，迟念冷冷瞥了他一眼。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丹缇也忍不住了，“说你喜欢钱吧，把好几个一千拿出来的时候倒是很爽快。


    可说你不喜欢钱吧，你又做这白日梦。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钱？”


    “瞧你说的，我当然喜欢了！不过哪些钱该拿哪些钱不该拿我还是很清楚的。


    就像这些钱，它是冥币呀！冥币花不出去还挡我财我留着干啥？”


    对于这番言论丹缇十分不信，“既然知道有的钱能拿有的钱不能拿，你怎么还会想着天上掉馅饼？”


    “嘿嘿！”老林搓着手讪笑，“老天爷给的馅饼，那肯定是我应得的！不要白不要嘛！”


    丹缇：……


    “大师，我财运到底怎么样？”没得到答案，老林心痒痒。


    “原本很好，不过被馅饼砸成了还不错，若再接两个馅饼，恐怕只剩堪堪果腹了。”


    说完，迟念朝亚辉工厂去了。


    而车里的老林却有些不相信。


    他盯着迟念的背影低声喃喃，“老天爷做的馅饼里会放毒？真的假的？”


    带着对迟念的怀疑，他驱车远去了。


    另一边，迟念和丹缇来到了亚辉工厂。

 第115章 人是流泪的可怜人，鬼是被困的可怜鬼

    亚辉百货工厂门口，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男子俯身观察着大门和门锁。


    “阿迟，上面的灰尘好厚，那个小兄弟应该不是从大门进的。”


    闻言，迟念仔细打量四周。


    荒草丛生、墙体斑驳，完全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也许，他的目的地是库房？”


    “库房？你怎么知道？”丹缇不解。


    “是这样的，”迟念让他看了眼手机，“这位是本地的水友，他跟我说了些关于亚辉的事情。”


    简单地复述完水友提供的信息，迟念又道：“我怀疑宋志青的儿子没有死。”


    “你是说小宋就是当年那个葬身火海的亚辉老板儿子？”


    “猜测而已，”迟念指了指墙头，“我看到他口罩下有褐色的伤痕，像烧伤，而且，他姓宋。”


    丹缇会意，抓起迟念就越过了墙体。


    稳稳落地后，他又问，“火势那么大，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简直匪夷所思！”


    “此中内情要见到他才能知道，丹缇，我们往后走吧，一一排查，定能找到小宋。”


    向水友道谢挂掉视频，再将手机举在胸前，迟念和丹缇一起往前去了。


    夜晚漆黑寂静，无人打理的野草几乎长到人的腰部，在这样野蛮的杂草中，有无数不知名昆虫想要入侵人体。


    但它们都被迟念的术法失挡在了周旁。


    可直播间的水友们不知道，不由得对二人关心起来。


    【好多虫子的叫声，我已经想到被成群的蚊子攻击的可怕场景了！】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比意思还可怕，那一定是蚊子！】


    【大师穿的是短袖吧？那可真要遭殃了！】


    【失策失策，谁能想到处理完冥婚的事儿还得去废弃工厂探险？】


    【你们咋不拿个手电筒？】


    【呦！楼上id眼熟啊！谁跑谁是狗？这不是不信冥婚那个吗？怎么，冥婚没看过瘾，现在来看大师探险了？】


    【……关你什么事！我现在可是大师的老粉！】


    【666，短短几小时，看清无数人。（我才是老粉，你只是个小黑子！）】


    谁跑谁是狗送出一个粉丝灯牌。


    谁跑谁是狗送出一个粉丝灯牌。


    ……


    谁跑谁是狗送出粉丝灯牌99连击。


    迟念心中无奈，这种稍显幼稚的行为出现了太多次，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照例谢了水友们送的礼物。


    “谢谢大家的礼物，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还是要以身体为先，快去休息吧。”


    【我有时差，外面还亮着呢！我一定要看完后续哈哈！】


    【我明儿没课，左右都是打游戏，不如来看直播间。】


    【楼上兄弟我跟你一样！而且我玩的是恐怖游戏，看大师探险可太有代入感了！】


    【不是不想睡，是气氛已经到这儿了，压根睡不着！】


    【欸？大师，前面飘的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条弹幕，迟念微微抬头。


    一个轻飘飘的东西正自她前方飘落，她抬手捏在手中，眯了眯眼。


    是黄纸。


    是被风吹得飘散的黄纸。


    “阿迟，有哭声。”忽地，凝神侧耳倾听的丹缇发了声，“就在前面。”


    “看来深夜到访的不止我们两个。”迟念将黄纸扔下。


    【是人还是意思啊？我现在看到啥都觉得不正常！】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感觉是意思，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别说亲自到那里，就是光在屏幕前看着都觉得害怕！】


    【有没有弹幕高能预警啊！害怕！】


    【往前撤一分钟，麻烦好心人发高能弹幕，感谢！】


    【当然是现场才刺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裹满全身的小被子！冲！】


    迟念顿觉头顶飞过两条黑线，解释道：


    “这黄纸摸上去有粗糙颗粒感，是实物，应该是有人在此祭拜亲人。”


    【不是意思？（惊讶且失望）】


    【吓我一跳，幸亏不是。（虽然很想看bushi）】


    “没关系，你们会看到的。”


    【会看到？看到什么？人还是意思？】


    但迟念没有再答，而是看向丹缇，“走吧，我们去看看是谁在此祭奠亲人。”


    “好！”


    丹缇早就迫不及待了。


    在夜间，他的五感放大了数倍，周围的一切都使他更加敏锐和兴奋。


    他急迫地想知道在此哭泣的女人是谁。


    往前走，左侧是食堂，食堂后是平房行政区。


    正前方和右边都是偌大的、安静的工厂。


    迟念和丹缇从右边工厂之间的道路向后走，慢悠悠地走了十来分钟，工厂到头了，哭声也更清晰了。


    最右侧工厂后也是一间厂房，就在这间厂房前，亮着点点火光。


    从迟念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几摞厚厚的黄纸，她缓慢动作的双臂，以及被火光投在地上的、拉长的影子。


    那是个女人，她低声地啜泣，似在倾诉思念。


    倾诉的同时，她不忘往火盆里扔几张黄纸，每到这时，她的声音就像燃着般骤升一下，接着，又重归平常。


    【好诡异啊！她究竟是人是意思？】


    【有影子，应该是人吧？】


    【会不会是当时被烧死的人的家人？】


    【就算是，怎么会在凌晨两三点来这儿烧纸？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成不成，我已经觉得害怕了，我决定后撤一分钟，兄弟们记得提醒高能！】


    【大师，她真的是人吗？不太像欸！】


    “是人，伤心人。”


    忽地，一阵风吹来，不安分的黄纸被吹得散在地上，继而向迟念围来。


    迟念看向地上，暗光中，那人被拉长的影子轮廓模糊。


    细细看去，影子的边缘似乎在微微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想挣脱而出。


    “也是鬼，被困的可怜鬼。”


    迟念声音不大，这几个字却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蓦然，风停人静。


    蜷缩的女人猛地回头盯住了迟念。


    “你在说谁？”

 第116章 寄生人影，执念为食

    这女人转过头来，将自己的模样完全地暴露在迟念面前。


    花白凌乱的头发，皱巴巴、长满斑纹的皮肤，凹陷的双颊，干裂的嘴唇。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凹陷、浑浊又带着敌意。


    【我靠！这到底是人是鬼？】


    【她也太瘦了！简直是皮包骨头！】


    【目测她只比小兰多一点儿肉，该不会她也是怪物吧？】


    【大师刚刚不说了是人在祭拜吗？她肯定是人啊！】


    【这人好眼熟啊，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呦！是迎喜路兄弟！你认识她？】


    【想不起来了……】


    【可怜鬼？意思是这儿除了她还有一个可怜鬼？是谁啊？】


    那女人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说什么？被困的可怜鬼？谁是被困的可怜鬼？”


    “你祭拜之人。”


    “他还在这里？”女人倏忽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算命的。”


    “算命的？”女人眼中升起一丝光芒，“你能算出他在哪儿吗？”


    迟念没说话，看着地上的影子准备靠近仔细看看。


    谁料，女人以为她要离开。


    女人自然不许，她焦急地起身，迈出脚步便朝迟念冲过来，却因步子急促，将自己绊倒在地。


    “别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灰尘，女人笨拙又迅速地爬到迟念腿旁，“说呀，你到底能不能算出他在哪儿？”


    “你想见他？”


    “我想见他！”女人抱着迟念的大腿疯狂点头，“你一眼就看出我祭拜的是个可怜鬼，你肯定有些能力。


    你帮我算出来他在哪儿，你帮我见到他！”


    “阴阳相隔，何必执着。”


    “即便是阴阳相隔我也要见到他！”女人执念很深。


    迟念看了眼女人的影子，影子边缘的凸起、凹陷幅度更大，频率也更迅速了些。


    “即便你的执念会伤害到他，你还是执意如此吗？”她对上女人的视线。


    “伤害……”女人喃喃几声，忽地又兴奋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能帮我见到他？”


    “不，帮你见到他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迟念指向地上的影子，“看，它在那儿。”


    【哪儿呢？哪儿呢？我咋没看到？】


    【不就是一堆杂草吗？主播不会是在乱说吧？】


    【我也没看出来，有没有眼尖的指一下？】


    【我看到了！是影子！】


    【我也看到了，这个人的影子在动！】


    女人顺着迟念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她的被拉长的影子。


    她有些奇怪，“我的影子？”


    迟念轻轻点头，“你应是用了某种邪乎的法子，将他魂魄中的邪念勾了出来。


    这邪念寄生于你的影子，以你的执念为食，等它吸食的执念到达一定程度后就会成熟，届时，它将挣脱你的束缚。”


    “邪念？执念？”女人眯着眼睛仔细看自己的影子，“我不是让你帮我算我的亲人在哪儿吗？你说的是我的亲人吗？”


    迟念目光紧随着那影子，淡淡道：“是，也不是。


    它是你亲人的邪念，也就是说，它是你亲人的一部分，但它是恶，会伤害你。


    至于你的亲人，他不在这里。”


    听到这话，女人皱了眉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我明白了，你是个江湖骗子！”


    迟念并不解释，只是静静看着地上的影子。


    它挣扎得更厉害了，再过不久它就能冲出来了。


    “喂！你说话！”见对方不回答，女人有些生气，她狠狠地掐了迟念一下。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迟念皱起了眉头，她冷冷看向女人，“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女人眼中带上了挑衅，“你个江湖骗子想骗我？告诉你，我最恨人骗我！


    而且你还用什么邪念执念的吓唬我，你这是诅咒去世的人！你不得好死！


    今儿我就好好治治你那张破嘴！”


    说着，女人起身抓向迟念的脸。


    【好恶毒的女人！】


    【不知好歹，大师明显是要帮她，结果反被咬了一口。】


    【弱弱说一句，这个女人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她是不是疯了？】


    【我记起来了！她是王叔老婆！】


    【原来是迎喜路小兄弟，你说的王叔是谁？】


    【就是那个被裁员但是被烧死在仓库里的工人！】


    【兄弟你眼神儿真好，十年过去都能认出来！】


    【不是我眼神好，是她太让我印象深刻了，王叔虽然老实巴交，但王姨牙尖嘴利凶得很，还打过我呢！】


    【原来是童年阴影……】


    【我看不是牙尖嘴厉，而是不讲理！】


    【丹缇！太有安全感了吧？磕到了磕到了！】


    【不是我说，丹缇真的很有男友力！嘶哈嘶哈！】


    屏幕上，就在女人要碰到迟念的时候，一旁的丹缇将她狠狠踹了出去。


    他没了往日的嘻嘻哈哈，而是一脸严肃。


    竖状的瞳孔，耳根隐隐出现的细小鳞片，细长的红色信子时不时地从嘴里吐出，丹缇残忍地笑着慢慢逼近女人。


    “阿迟好心帮你，你竟恩将仇报？”


    “哇！”摔在一旁的女人吐出一口鲜血。


    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一般，疼得厉害。


    但她没有恐惧，只有愤怒。


    抬头一看，她怒气更盛，甚至有了些隐隐的激动。


    “怪物！哈哈哈！你是怪物！我就说你们不是好人，你们编出怪物骗我，还诅咒死人，你们不得好死！”


    “诅咒？”丹缇眼中全是轻蔑，“凡人之魂配让我说一个字吗？


    不过你倒是幸运，毕竟死在我手下的凡人屈指可数！”


    “哈哈哈哈！”女人一点儿不害怕，“你们说的怪物是你们自己！


    什么邪念分离什么执念喂养，假的！他一定会回来看我的！而你们，不得好死！”


    丹缇笑着微抬左手，暗红色的光芒亮起，“好久没用它了，今晚，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不得好死。”


    就在手中武器即将现形时，一只瘦长的手搭上了丹缇的手腕。

 第117章 被拐是假，那是他们夫妻杀人夺财的计谋

    怕伤到这手的主人似的，丹缇赶紧将武器收了回去。


    他微微偏头，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迟念。


    没错，制止他的正是迟念。


    迟念看着丹缇轻轻摇头，“不必，她活不久了，没必要犯戒。


    前面有东西出现了，我们去看看。”


    “好！”丹缇笑着答应，同时，他的身体恢复了人类模样。


    迟念心中也不是毫无芥蒂，但她不想丹缇因为这些小事触犯界线。


    路过女人时，她冷冷地看了女人的影子一眼。


    好言难劝该死鬼。


    【第一次见丹缇这么帅，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逆子了！】


    【勉强叫原名尊重一下吧~】


    【大师！被裁员又被烧死的工人叫王一，刚刚那个是他老婆！他们还有个孩子，不过在王叔出事儿前被拐了。（大家帮我顶上去！）】


    【大师！被裁员又被烧死的工人叫王一，刚刚那个是他老婆！他们还有个孩子，不过在王叔出事儿前被拐了。（大家帮他顶上去！）】


    +


    大家为了让迟念看到迎喜路兄弟的信息，直接让这条消息刷屏了，对于丹缇的夸奖瞬间如石沉大海。


    不负大家所望，这条弹幕顺利被迟念看到了。


    “谢谢大家，也谢谢迎喜路水友，我知道了。”


    迟念却没有什么波动。


    【大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对啊，大师好淡定啊！】


    迟念轻轻点头，“我确实知道了，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丹缇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惊讶过后，他又恍然大悟，“那个被裁员的工人的妻子？她在祭拜她老公！”


    “不是，是她儿子。”


    “她儿子？”丹缇又摸不着头脑了，“不是说那家儿子在出事儿前被拐了吗？”


    直播间的水友也是摸不着头脑，纷纷对迎喜路的兄弟发出了疑问。


    【兄弟！咋回事？你提供了错误情报啊？】


    【如果她祭拜的真是她儿子，那她儿子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不应该啊！我记得他家娃儿确实是被拐了。各位稍等，我去问问我老爸！】


    【勇士。】


    【确实！这是明晃晃地告诉家人：我熬夜了！我愿在勇士前加无敌二字。】


    【不知道那位兄弟还能不能回得来。】


    【还是靠大师吧！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被拐是假，这不过是他们夫妻二人的计谋，杀……”


    桀桀——


    迟念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怪叫。


    迟念唯一挑眉，“它成熟了。”


    另一边，迟念丹缇离开后，女人拖着残破的身子慢慢爬到了铁盆前。


    她边往里扔黄纸便低声呢喃，“回来！我的宝贝儿子，回来啊！就算是鬼魂，也回来告诉妈妈为什么死的是你！


    妈妈疼你，妈妈给你报仇！


    就算杀到地狱，我也替你解决了姓宋的一家！”


    她的眸子紧紧盯着铁盆中的火苗，火苗闪动不停，恍惚间，她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正要伸手去摸他肉乎乎的小脸儿，剧烈的疼痛忽然从全身发出。


    与此同时，地上影子的轮廓忽然破开一个口子，紧接着，一个黑通通的人形怪物从中挣脱而出。


    怪物一声怒吼，直奔女人。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女人动弹不得丝毫，此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黑漆漆的怪物逼近。


    桀桀——


    怪物发出怪异的声音逼近，将女人撕吞入腹。


    直到临死前，女人仍讷讷地喊着：“宝贝儿子……”


    吃完女人，怪物还不满足，它仔细地嗅了嗅空气，直奔前路。


    桀桀——


    面前很快出现两道人影，它兴奋地喊叫着，不料，一道黑金链条忽然飞至它身旁，将它捆了起来。


    链条尽头的迟念轻轻一拉，怪物便被甩到了迟念面前。


    “就是它？”丹缇摸着下巴靠近细细观察，“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出嘛！”


    【确实！好黑！我觉得它比黑夜还黑！】


    【怪不得电视里的反派钟爱黑色，原来邪念长大就是黑色的东西。】


    【我好像看到它的嘴里，它嘴上好像有血？】


    【楼上没看错，还有根儿头发在它嘴角飘荡呢！】


    【难道它把那个女人吃了？这玩意儿还吃人？】


    “没错，它吃人。


    它成熟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滋养自己的寄主吃掉，那女人已经成了她的养分。”


    迟念稍一用力，黑金链条变成符笼，将怪物困在了其中。


    灼烧灵魂的痛苦让怪物痛不欲生，它的身上滋啦滋啦地冒着白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师说她活不久了。】


    【可这不是见死不救吗？这样真的好吗？】


    【搞搞清楚，大师本来想救她，是她自己执迷不悟。】


    【只能说好言难劝该死鬼！】


    【啊？那可是条人命欸！你们这么不尊重生命吗？】


    “救不了的。”眼看直播间出现争执，迟念解释道：“引邪入影是种邪恶的法子，它并不是简单地以执念为食。


    它在吸食执念时还会吸食宿主的其它东西，比如寿数、气运，而且这种吸食是不可逆的。


    所以它一旦入体，就会对宿主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而它成熟之后，宿主会死亡，所以它吃掉宿主只是为了不浪费养料。


    但这不够。


    它刚成熟时需要巨大的能量，也就是人，它会先吸食人身上的一切再将人拆吞入腹。


    吃掉三人的能量，它就能取代宿主。”


    【取代？什么意思？】


    【不会是所有的一切都取代吧？】


    “没错，就是所有的一切，样貌、身份，它会拥有在人类社会的一切。


    不过，它没机会害人了。”


    迟念的目光转向笼中的怪物，它被燃成了一缕青烟，随风而散。


    “丹缇，我们继续往前走。”


    二人没走几步，迟念发觉直播间的弹幕又刷起了屏。


    【大师！我回来了！我爸说他家儿子确实在出事儿前被拐了。】


    【大师！我回来了！我爸说他家儿子确实在出事儿前被拐了。】


    +


    被拐？迟念微微偏了偏头，确实是个好说辞。


    “那是假的，真相就在前方。”


    她抬手指了指前方的断壁残垣，那里正是发生过火灾的库房。


    火灾后库房并未修缮，此时看去，不过是四面残壁。


    迟念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霎时，一股阴风迎面吹来。

 第118章 我终于捡到一盒火柴

    破败的残壁角落，一个高瘦的鬼影渐渐浮现。


    “你杀了她。”鬼影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你很清楚杀她的究竟是谁，”迟念面无表情地逐步靠近，“包括你自己的死因，你也很清楚，王一。”


    【王一？不就是被烧死的那个工人吗？】


    【他竟然还被困在这里，难道大师说的可怜鬼是他？】


    【呜呜呜我老爹来我房间打我了，我得去睡觉了，各位卡到后续的兄弟记得私信我说下结局！】


    【哈哈就知道会是这样，迎喜路小兄弟快回去睡觉吧。】


    【白白，晚安~】


    【不是吧？大师说可怜鬼是那个女人祭拜的人，可她祭拜的不是她儿子吗？（拜拜）】


    【所以除了王一，这里还有别的鬼魂！（拜拜）】


    【出现了！（拜拜）】


    王一身旁，一个稍矮稍胖的影子浮现。


    他有些胆小，缩在王一身后怯怯地看着迟念。


    “这是你儿子王浩翔，”迟念轻扫一眼，有了答案。


    “是。”王一伸手轻轻搭上王浩翔的肩膀。


    “他的死，你和你老婆难逃干系。”


    迟念声音淡淡，可听到这话的王一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颤动。


    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是。”


    “你后悔吗？因一时之失害得两个家庭支离破碎。”


    王一面不改色，默不作声。


    迟念轻叹一声，“我在直播，看直播的水友有你当年的工友，如果你愿意，就说说当年的火灾吧。”


    【火灾？火灾跟王一有关系？不是说他老实吗？】


    【还真是他干的，这么看来老板儿子真的很惨。】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害人害己，何必呢？】


    【可王一的孩子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刚刚大师说他们假装自己孩子被拐也是其中一环，难道他孩子也参与了纵火？】


    【太可怕了！】


    【火灾，真的跟你有关系吗？】


    【楼上这话……难道你就是大师口中说的王一的工友？】


    手机屏幕前，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猛地灌了几口啤酒，他擦掉嘴角的水渍，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王一。


    他本来睡得正香，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打电话的是他的一位老友，那位老友说自己的儿子发现了一个大师的直播间，大师此时正在亚辉探险。


    挂掉电话，他心烦意乱。


    亚辉对他来说早就是过去式了，那场过去，被一场大火画上了句号。


    可自己的老友说“当年的大火没有那么简单”，单单这句话，他忍不住了。


    他不信算命更不信什么轮回，可刚点进直播间，他就看到了王一，十年前模样的王一。


    鬼使神差的，他坐在了桌前，即便当年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但他还是想知道内情。


    他想知道自己的老板兼好友为何葬身火海。


    王一的嘴唇张了又张，良久，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把我儿子送走，让他去轮回。”


    “放心，你们都能离开这里。”


    闻言，王一眼中迸发出了希望，“就凭你轻易杀死了那只怪物，我信你！”


    可很快，他眼中光芒突变，甚至有些癫狂，“至于那件事，说说无妨。


    我没有一日忘记当时的场景。


    我知道亚辉压力大，我也知道厂里要裁人，可我万万没想到我也在名单上。


    我跟了宋志青多久来着？十一年，刚结婚我就跟着他一起干了，我真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放弃我！


    那时我才明白，关系再好，我也只是员工，员工决定不了老板的做法！


    但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找他谈一谈！


    我把我的想法跟我老婆晓霞说了，她不赞同，她说被辞就被辞，不愁找不到新工作。


    当时听到她的话我就觉得她不理解我，我在乎的不是这份工作，而是我和宋志青之间的情谊！


    不过我听媳妇儿的话，我决定忘记这件事，可是上天好像很喜欢跟我开玩笑，当天下午，我儿子晕倒了。


    他得了脑瘤。


    医生说这病只能尽力治疗，也就是说，治不好，我孩子死定了。


    我当时真的感觉天都塌了！别说他的病治不好，就连我都不想活了！压力太大了！


    要想帮娃儿维续生命，要钱，要很多很多钱，那时候我又开始恨宋志青。


    如果他不让我滚蛋，我就不会有空窗期，就能给我娃儿多挣点儿钱！


    我心里恨他，可嘴上还是低头了。


    我向他借钱了，可是他说他拿不出来，他说自己最后一笔钱已经付给工人翻厂子了。


    呵，不借就不借，说那么多借口！我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情义在他眼中一文不值！我恨他！


    所以我决定从他身上拿钱。


    我和我老婆商议这件事儿，我老婆不愿意，可娃儿等不了，她只能答应，于是我们放出消息说娃儿被拐了，但其实他一直在家里藏着。


    然后，就是拿钱。


    我又跟他提了钱钱，他又拒绝了，还跟我哭穷。


    真是太讽刺了，一个大老板，一个家庭美满的大老板竟然跟我哭穷，我彻底看清他了！


    从这一刻开始，我动了杀心！既然我不好过，那我就要他陪葬！


    于是我换了方法，我跟他说想去库房找点儿废品换钱，让他陪我一起去。


    那天我很早就出门了，我晃悠了好久好久，终于捡到一盒火柴，那时候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到了之后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还是没借，听到浩翔生病他还假模假样地说什么帮我跟别人借！


    帮我？我看他是想借机侮辱我！


    所以我点着了火柴。


    唰！全部着了！”


    王一笑着将手指张开，做出一朵烟花绽放的模样，他眼前浮现着记忆中的场景。


    热浪滚滚，火焰灼灼，宋志青脸上的惊恐表情在他看来是如此美妙。


    “他脸上的惊恐很美妙么？那你呢？当你感受到惊恐的时候还会觉得它美妙吗？”迟念看出了他的内心，提问一针见血。


    闻言，王一的脸色变了变。


    “惊恐，并不好受，看到浩翔的一刹，我害怕了。”

 第119章 他是白眼狼，嘴上说的报恩实际让我给他打工

    可下一秒，王一笑得咧开了嘴。


    “但我马上冷静了下来，只要把浩翔送进去，他就不会有事儿！


    这场大火中，能活下来的只有我王家人！”


    “可是。”王一忽然敛去笑容，眼中浮出阴毒，“那个该死的小子竟然跟来了。”


    “宋礼？”迟念依照老林和那位“管家”对小宋的称呼拼凑出了一个名字。


    “他叫宋勤礼。”王一笑得阴鸷，“要不是他，浩翔不会被烧死，我也不会被烧死！这十年来，我每天都想把他弄死！”


    “火是你引起的，你为什么怪他？”


    王一冷笑，“我想让宋志青死，又不是想自杀，我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你的退路，就是仓库里的地道？”迟念轻走向前，离王一两步远时站定。


    她看向王一脚下，那里有一个类似地窖的隐蔽入口。


    “不错，正是这里！这地道通向前面那座工厂。


    地道的钥匙在看仓库的老雷那儿，那天，我提前来仓库，面上是跟老雷叙旧，实际上是为了偷走这钥匙。


    我和宋志青谈崩之后，我划着了火柴。


    仓库里都是些易燃品，火势蔓延迅速。


    趁着宋志青的注意力在扑火，我一脚将他踢进火堆，然后打算进地道。


    没想到，我低估他了，他竟忍着烧过来抱住我。


    他刚扑上来，浩翔出现了。


    他是个懂事孩子，他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他不想活了，他拼命拉着宋志青想为我争取逃生的机会。


    我不能让他死，更不可能用我娃的命换取逃生机会，所以我用狠力再次把宋志青踹到了一边儿。


    本以为能顺利逃走，可我刚开了地道门儿，宋勤礼出现了。


    这小子看着瘦弱，但力气大得很，一下就把浩翔扑倒在地。


    当时宋志青身上已经全是火，这小子应该是看到宋志青的样子气疯了，所以要拉着我和浩翔陪葬。


    我正要去帮忙，宋志青再次拼死将我抱住，大喊着让宋勤礼从地道离开。


    就这样，我们四人身上都着了火，最后火势越来越大，再不走，谁都活不下来。


    我跟宋志青达成协议，让孩子们先离开，孩子离开后，我们二人再进地道。


    但我们二人都存了坏心思，我拦他他拦我，最后谁也没进去，就这样，我们被烧死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浩翔竟然也死了！他本就身体不好，又受了火烧、吸了浓烟，没等进入地道，他就晕倒了。


    当时我吓坏了，赶紧去扶他，等我挣开宋志青扑到他身旁，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宋志青趁着我看浩翔的功夫把地道重新锁上了，我们三个，都没逃出去。


    这都怪宋勤礼，要不是他，浩翔就能及时逃离，也就不会死！”


    【真是魔怔了，你不放火能有这些事儿？】


    【害人终害己！可惜了宋志青几人被这种奸人害得丢掉性命！】


    【这件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留给他的反思时间够长了吧？为什么他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


    【我看他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错。】


    【我真的不理解，他说的关系好究竟是有多好？凭什么觉得宋志青不能裁他，凭什么觉得宋志青要借他钱？】


    【难道是救命之恩？】


    【无稽之谈！王一，你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的？别说跟你一起进厂的有二十号人，就说比你早进厂的都有五十多人！】


    【大家跟宋哥关系都好，还不是照样被裁了？宋哥还多给了大家三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你也拿到了！】


    【况且宋哥改革厂子花了大价钱你是知道的，你怎么能因为他不借你钱就动杀心？你简直丧心病狂！】


    迟念一眼就看到了这三条弹幕，且缓缓将其读了出来。


    话音刚落，王一就狂笑起来。


    “你他妈是谁啊！你清楚我和宋志青之间的关系嘛？我跟他之间是别人能比的吗？”


    “哦？”迟念唯一眯眼，“这么说来，你跟宋志青之间还有旁人不知的一层关系？”


    “当然！”王一骤然收笑，“他是我表哥！他该帮我！


    他是厉害他是聪明，但是他家里穷，上大学凑学费的时候我家借过他一部分！要不是我家帮他，他能上得了学？


    不能！


    我家对他有恩，他理应帮我！尤其是在钱这方面！


    可他是个白眼狼，嘴上说着报恩，可实际呢？不过是让我给他打工！


    他从小在我面前就是个抬不起头的穷小子，凭什么一朝变身大老板，还成了我的老板？


    我老实，主动说不想搞特殊，想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呢？他竟顺着我的话应下了，这摆明了是看不起我！


    行，就算他有本事！我认了！可他不该不帮浩翔！


    就冲他见死不救这一点，我饶不了他！”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这种人就是看不得曾经比自己差的人变好！】


    【这种人太多了，但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被嫉妒心理支配做坏事，人有理性，要控制自己啊！】


    【宋志青欠你家的情分确实该还，可你不能想当然吧？你以为他有钱他就有钱？那可是改革工厂！花的钱多了去了！】


    【裁员的时候不还多发了三个月工资吗？那可是十年前！要我说不错了！（对比现在某些黑心资本家！）】


    【说实话，站在王一的立场上我有些能理解，两家有这样的情分还被裁，儿子生病还借不到钱，难免偏激。】


    【楼上认真的吗？合着别人帮过我，我在自身困难的情况下不帮他就该被弄死呗？】


    【您真是个大好人，祝你以后遇到的都是这种人。】


    【王一，你才是白眼狼，你根本不知道宋哥为你做了些什么！】


    【是工友！快说说，还有什么内情？】


    见状，迟念也不废话，直接向这个id为老严的水友发起了视频通话。


    很快，视频接通，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中。


    迟念轻扫对方一眼，便将手机举到王一面前，“还认得他吗？宋志青对你怎么样也许你自己不清楚，但他清楚。”


    看到屏幕中的人，王一微微一愣，他从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旁的旧人。


    “老严，你……我忘了，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老了。”


    似乎太久没见到熟人，王一的口吻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可老严却语气冰冷，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你个王八蛋！竟然是你害了宋哥害了亚辉！”


    听到这话，王一的亲切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是我怎么了？就算是我，你也没有资格骂我！


    全亚辉，数你最不配！


    因为是你夺走了应属于我的东西！”

 第120章 交易作数，但我要你增加筹码

    【怎么又来一个欠他的？】


    【他到底啥人啊？怎么感觉全世界都欠他？】


    【抢他东西？看这位老严的风度，我猜王一在说谎。】


    【+1！】


    【这小王八保准儿又是自己觉得，抢？肯定是他眼红别人！】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你们胡说什么！”王一被弹幕激得起了怒气，愤愤道：“是他抢了我的东西，就是他！


    我是最了解宋志青的人，我是宋志青最亲近的人！可是他！”


    王一指着屏幕中的老严，“是你抢走了这个位置！


    厂内厂外大家都觉得你们是好兄弟，甚至说你们是亲兄弟！


    明明我才是，我才是！”


    对于王一的这番说辞，老严眼中满是嘲讽，“亲兄弟？就是你这个亲兄弟害了他性命！”


    “不怪我，不怪我！是他先不仁，不能怪我不义！”


    “不仁？宋哥对你何时有过不仁？”老严捏紧了拳头，“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关系好的哥儿几个都知道！


    宋哥怕大家觉得你是关系户，所以没公布你们的亲戚关系，但他告诉我们哥儿几个了。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去哪儿都带着你？你以为柱子为什么手把手教你技术？你以为你犯了错大鹏为什么亲自帮你善后？


    我们都是看在宋哥的面子上照顾你！


    是，你是被裁了，可你是第一批吗？不！你是最后一批！


    为啥？因为你不愿意工厂改革，你不愿意学新的东西！学习操作机器宋哥催了你多少次？你学了吗？


    可以说是你自己把自己的名单送上裁员名单的！


    还有借钱，你知道改革工厂宋哥花了多少钱吗？所有！甚至欠了债！


    我们哥儿几个全力支持他，拿出所有老底儿凑钱帮他！你呢？从头到尾你就知道叫衰！


    还有浩翔得病的事儿，宋哥跟我们说了，说让兄弟们能拿的再拿点儿出来，等工厂盈利了双倍还。


    我们也觉得你可怜，四下找朋友借钱给你凑。


    可是我们朋友不多，交心的这几个已经把钱给宋哥弄工厂了，我们只好拉着脸跟八百年不联系的朋友借。


    人家能借吗？不能！


    我们就另想办法，借来借去终于凑了点儿，刚想给你送过去就发生了火灾。


    王一，要不是亲口听你说，我他妈真想不到这腌臜事是你做的！


    你口口声声说宋哥对不住你，可实际呢？你哪一点儿对得起他？


    借他学费，是！是借了，你爹妈下葬的时候棺材都是他买的，更别说他对你爹妈像对亲爹妈一样。


    王一，我倒要问问你，恩情是你爹妈给宋哥的，你凭什么用这份恩情从他身上获利？


    你个吸血鬼寄生虫势利眼，你&*……%@*&”


    迫不得已，迟念关掉了直播间的声音。


    倒不是她听不得这些话，而是她怕带坏小朋友。


    【哥，你骂得真脏……】


    【甘拜下风。】


    【咱就是说气急了文明人也能不文明。】


    【老严这是为宋志青抱不平啊，也是，自己和兄弟们尽心尽力办的厂子被毁了，兄弟还死了，罪魁祸首竟然是他们一心帮助的人，太惨了。】


    【说的有道理！你爹妈帮的人家，你凭什么要求人家还你情？】


    【棺材都是人家买的，你工作人家也帮忙了，还教你东西，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看就是宋志青对你太好了！】


    “你胡说！你胡说！”王一的眼睛变得猩红。


    他早就成了厉鬼，此时被老严的话刺激到，他周身鬼气暴涨。


    鬼爪如影而出，直奔手机屏幕中的老严。


    幸好迟念更快一步，这才使自己的手机免遭报废。


    她颦着眉，“这是我的手机，不是老严，弄坏了要赔的。”


    “该死！”王一并不回答，猩红着双眸直奔迟念。


    此刻，他恨上了将老严带到他眼前的迟念。


    可他刚刚发力，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同时，他被踹了出去。


    丹缇收回自己的大长腿，骂道：“被鬼迷了心窍？你不就是鬼吗？


    自己做的破事儿被戳穿就对我家阿迟动手，敢做不敢当的小乐色！”


    【小红干得漂亮！这意思竟然敢对朕动手，真是放肆！】


    【就是！刚刚那一下子我都觉得他要从手机屏幕里冲出来了，吓死我了。】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在玩儿恐怖游戏呢，刺激！】


    【有被吓到+1（踢得好！多踢！）】


    【大师，请解了我的禁言吧，我不骂人了。】


    最后一条是老严发的，看到这条弹幕，迟念立刻解开了他的禁言。


    他已经骂够了，宋志青的事情说完，该说宋勤礼了。


    “王一！”老严仍带着怒气，“当年只找到一具孩子尸体，如果那是浩翔，那小礼呢？


    你说着十年来一直想把小礼弄死，那就是说他没死，他在哪儿！”


    “想知道？他在……”王一冷笑着怒吼一声，“阴曹地府！”


    说罢，他不顾自己的伤，起身冲向地道入口。


    只是，他依然没能如愿。


    黑金链条紧紧缠着他的腰，使他不能前进一步。


    “阴曹地府可没有宋勤礼的灵魂！”


    迟念猛拽链条将他甩在自己身前，语气严肃而冰冷，“王一，我们的交易是你说出当年的事情，而我送你们离开。


    这交易中，可没有恼羞成怒这一条！”


    迟念的严肃宛如一堵无形的墙，自上而下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止不住地颤抖。


    他曾有过这种压迫感，那是十年前黑无常带给他的。


    当时他心有怨气，一心想置宋勤礼于死地，所以一直逃避黑白无常的抓捕。


    直到晓霞给他弄来符咒，才将黑无常挡在外面。


    当时也是晚上，黑无常静静地站在离他十米远处，眼神肃杀，虽知道自己安全，但他仍被黑无常的眼神吓得心生恐惧。


    现在，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出现了，甚至更加强烈！


    王一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又惊又恐，“你……你是酆都的？”


    “不错。”迟念轻轻点头，“与黑无常的身份相似。”


    闻言，王一瘫倒在地，他明白了，对方能看穿他的心！


    这次，恐怕不是交易，而是不得不被带走了！


    他看了眼缩在角落的王浩翔，颤着声问迟念，“交易，还作数吗？”


    “算。”迟念撤掉话语中的严肃，“只是，你要你增加筹码。”


    “筹码？”王一心中一跳。


    “第一自然是十年来那地道下发生的一切，第二嘛……”


    迟念指向身后。

 第121章 十年后，旧友重聚

    “告知我那邪符的来历。”


    王一眼皮一跳，思忖片刻道：“成交！


    这十年来我一直都想弄死宋勤礼为浩翔报仇，但是宋志青和老雷、小满一直都在保护他，我得不了手。


    所以这十年来，我们双方一直处在一个僵持的状态。


    宋勤礼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经历了什么事情，具体的我并不清楚，只是最近总是看见老雷一直外出，不知道与他有没有关系。


    至于那符咒，听晓霞说是从一位叫做秋大师的手里得来的。


    这位秋大师说需静静等待十年，十年后，保证她能再见浩翔，只是没想到竟会孕育出怪物。”


    迟念微一眯眸，“你方才说，那位大师姓秋？”


    “对。”


    “这邪符是十年前，也就是你刚出事儿的时候晓霞买来的？”


    “没错，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迟念与丹缇对视一眼，十年前、秋姓大师，莫非又是秋元成？


    迟念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地道。


    是不是秋元成，见到符咒就清楚了。


    刚将地道入口打开，一股阴风卷出，无视其中的怒意，迟念俯身走了下去。


    地道中一片阴冷，伸手不见五指。


    “你是谁！”


    一道阴沉的声音蓦然响起。


    “酆都迟念。”


    此四字一出，整个地道都安静了。


    片刻后，那道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是来抓我们走的？你下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另外两个鬼魂，他们，你也会一起抓走吧？”


    “会。”


    “你真的有能力将他们带走吗？”


    “小满的声音！小满！是你吗小满！我是老严啊！”忽然，直播间的老严激动地喊了起来。


    这声音在空旷的地道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迟念看向地道前方，黑暗中，有一鬼魂缓缓靠近。


    手指微抬，一小簇蓝色的火苗出现在她身体右前方，挤走黑暗的同时，也将那鬼魂的模样照了出来。


    这鬼魂看上去三十五岁上下，寸头，眼睛不大，看上去是个不好相处的刺头。


    可此时他因惊讶而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看上去倒跟憨厚沾了点儿边。


    只见他慢慢走至迟念手机前，紧紧盯着屏幕中的人，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老严！真的是你，十年了，我竟然……竟然能再见到你？”


    “小满！”再见故人，老严眼含热泪，喉头发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们……”


    【妈耶，我真的哭了。】


    【生前没有道别，再见已是阴阳相隔的十年后，我真的会为友情痛哭。】


    【好讨厌王一，如果不是他，大家现在还能谈天说地胡吃海喝。】


    【已经给朋友发微信了，明天就一起去吃火锅！】


    【俺也发了！】


    【呜呜呜我也发了！】


    +


    在这样老友重逢泪眼汪汪的时候，小满先整理好了情绪。


    他笑道：“是我！老严，好久不见。”


    老严抹着眼泪连连点头，仍说不出话。


    “诶唷老严！收着点儿！你宋哥还在前面呢，泪可别流干呀！”丹缇见不得哭唧唧的场面，跳出来打趣了一句。


    说完，他眼珠子一转，挤到迟念身边把手机拿在了自己手上。


    他笑嘻嘻道：“阿迟，你去前面破那张邪符吧，这儿交给我了！”


    迟念看他一眼，轻轻点了头。


    不料，小满再次挡住了前路，他的神色十分严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小满！”见状，老严急急发声，“大师是来帮你们的，王一已经被她制服了。


    她现在是要去弄什么邪符！”


    “你能处理得了那张符咒？”这下，小满更惊讶了。


    他们觉得那符咒邪气，曾尝试着破坏过，不料反被重伤，所以地道那头他们向来不敢靠近。


    “不错，那东西是邪物，必须摧毁。”


    听到这句话，小满眼睛亮了，可他仍未答应，而是探着身子向迟念身后看了看，“王一呢？他真的被你们制服了？”


    “老兄你别怀疑这怀疑那了！王一和王浩翔被我收起来了！”丹缇掀起自己胳膊上的鳞片给他看了看，“放心，跑不了！”


    “你……”小满目瞪口呆。


    他做了十年的鬼，第一次见有人把魂魄收在鳞片下！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丹缇有些嫌弃，“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扭捏？你不信我们还不信老严？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可都看到了！别说王一，就是一万个王一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心放肚子里！”


    “是啊！”老严情绪缓了些，帮腔道：“王一在大师面前不堪一击，她很强！


    你就让她去破了那邪符吧！”


    老严的话十分管用，尽管心中存疑，但小满看在老严的面子上相信了。


    一行人往前走片刻，灯光渐显。


    拐过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迟念的视线中。


    宋勤礼。


    他正坐在灯旁看书，听到动静，偏头看了过来。


    他没有戴帽子和口罩，脸上的烧伤暴露无遗。


    【这是当年留的疤吧？看上去就是遭了老大罪的模样。】


    【下半张脸全是……太惨了。】


    【当时不是说他被烧死了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没去医院？那他是怎么痊愈的？】


    【这里有床有桌子，难道多年来他一直都住在这里？】


    【他没死怎么不出去找他妈啊？】


    【说的是，要是他妈妈知道他没死，一定不会自杀。】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看着都心疼死了。】


    【可恶的王一！再恨他一遍！】


    不同于直播间对宋勤礼的同情，他本人却是满脸戒备。


    “是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话音刚落，灯泡忽然不停闪动，两股鬼气出现，似在对入侵者进行恐吓。


    “宋哥！是自己人！”小满赶紧现身出声，“你看！老严！”


    “老严？”两道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宋志青和老雷出现在了宋勤礼身边。


    宋勤礼亦是惊讶，“严叔？”


    “是我！”老严在手机那头激动地大吼，“宋哥！我是严宇啊！”


    霎时，宋志青和老雷眼中溢出了眼泪。


    他们同小满一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眼看又要重现一副老友重逢泪汪汪的画面，迟念不动声色地绕开他们走向了地道另一头。


    幽蓝色的火焰在前开路，约莫十分钟后，她终于来到地道的出口。


    抬头看去，一张泛旧的符咒正贴在出口处。

 第122章 陆家那丫头来找你拼命了

    迟念立刻施法打破那邪符的功效，上前去将符纸撕了下来。


    她细细观察符纸的笔法，确是秋元成！


    执影符行的乃是以生命为祭的养物换人之法，若怪物成功替换寄主，将按照画符之人意愿行事。


    这是那些人行凶作恶惯用的手段。


    秋元成是修道之人，竟敢用此恶毒的法子害人性命！


    若说不能根据锁魂符判断秋元成是否加入了那些人，那么眼前的执影符让迟念确定了。


    秋元成已经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敛去眼中的杀意，迟念将符纸收进口袋缓缓转身。


    “看够了吧？”


    她的眼前，是悄悄跟来的宋勤礼。


    见自己被发现，宋勤礼也不慌张，“你直播间的规矩是一个天外飞仙，但我没有手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你可以把我爸和两位叔叔送走吗？”


    迟念没有接，“符咒已破，自有人会来接他们。”


    宋勤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淡淡笑了起来，“好。”


    “可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希望他们离开？”


    “当年，他们不肯离开是为了保护我。


    现在，王一被收走，符咒被破，没有威胁我生命的东西了。


    我感谢他们，但我不希望因为我导致他们失掉轮回的机会。”


    听到这些话，迟念抬起眸子认真地看了看宋勤礼，片刻后，她微微点了点头。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回到宋勤礼平常住的地方，宋志青他们和老严仍在痛哭流涕。


    迟念皱了皱眉，这可真算得上是鬼哭狼嚎了。


    她走到老雷身边将口袋里的纸钱都塞到了他手中。


    看着手里的纸钱，老雷有些疑惑。


    “他不要？”


    丹缇锤他一拳，“你们啊你们，自从死了就被困在这里，对人鬼之间的事情太不了解了！


    若是人鬼自愿达成交易，人是会受影响的！


    老雷，你说说你把这钱给司机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我是觉得小礼下班晚，打不到车，加上那个司机想一趟挣一千，我这才给他钱，让他晚上专门去接小礼。”


    老雷的表情十分疑惑且无辜。


    “这就对了！”丹缇啧了一声，“交易达成，所以他的车成了宋勤礼的专车，别人看到也就不敢拦他的车了。”


    老雷仍不明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见对方仍不明白，丹缇只好把司机老林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一切都清楚之后，老雷才愧疚道：“真是抱歉，我不知道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我以为……”


    “好啦！”丹缇十分亲昵地揽上他的肩膀，“咱跟他诚心道个歉，而且啊！”


    丹缇凑到老雷耳旁悄悄地说了几句话，老雷脸上的愧疚之色这才减少一些。


    旁边几人疑惑不已，想知道丹缇说了什么，可丹缇只是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迟念却是笑不起来，这副身体太困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们回去吧。”


    “对对对！”丹缇笑眯眯看着宋勤礼，“小兄弟，这地道前有符咒后有王一，你出入应该是用了别的出口吧？”


    宋勤礼轻轻点头。


    他往前走几步来到一个柜子前，将柜子搬开，一个狗洞模样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是这儿，这是我挖的，通向工厂围墙外。”


    迟念下意识地拒绝，“丹缇，我就不……”


    “阿迟！”丹缇不肯放过她，“小兄弟可是人！而且直播也没关呢，咱们要低调！”


    迟念眼皮子一跳，她万万没想到，她竟沦落到钻狗洞的地步了。


    一闭眼一咬牙，她钻了进去。


    重新站在地面上，迟念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土，她和众人说了再见。


    她要回家睡觉了。


    丹缇却兴致高昂，他被宋志青、老严他们的情义感动，暗下决心要让他们再见一面。


    “小兄弟，闭上眼喽！”


    丹缇吆喝一声，拎着宋勤礼、带着宋志青三人来到了老严家中。


    四位老友再见，又是一番痛哭。


    良久，老严抹了把眼泪，“宋哥，我已经给柱子他们打电话了，他们天一亮就来！”


    “老严，谢谢你！”宋志青一把抱住老严，“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离开之前还能再看到你们！”


    “宋哥！咱们之间说什么谢？这辈子咱没当够兄弟，下辈子咱还当兄弟！”


    天亮之后，与宋志青关系好的几人纷纷赶来。


    宋志青虽成了鬼魂，可大家都不怕，反而像十年前一样谈天说地。


    他们聊了许多，以前、现在、以后，最后说到了宋志青的妻子。


    宋志青抹去眼角的泪，“我欠她，希望来世有机会能够偿还。”


    最后，宋志青三人被白无常带走了，他们在人间逗留太久，该下去了。


    宋勤礼也被大家带离了亚辉工厂。


    兄弟几个决定共同抚养他，他虽没了父母，但他有爱他的叔叔们。


    老严他们问过宋勤礼是怎么活下来的，宋勤礼想了想，把当时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原来，宋勤礼跑进地道后凭着意志跑了出去。


    可是他受了伤又吸了烟，跑出地道来到工作间后竟晕了过去。


    当时大家顾着救火，没人发现他，后来人们又忙着讨要补偿，工作间也没人进。


    直到他清醒过来，发现整个工厂竟空空荡荡，他只好拖着伤体返回地道，没想到，他又晕了过去。


    这次再醒来，他打不开地道的出口了。


    在他晕过去的时候，工厂里的设备已经被搬走了，剩下的杂物竟刚好挡住了地道出口。


    可是库房也是一片狼藉，地道的入口被堵上了。


    就这样，他被困在了地道里。


    幸好宋志青三人的灵魂逗留，为他引来了附近捡破烂的老爷爷，老爷爷是个心善的，把他带到了诊所。


    那时宋勤礼已经奄奄一息，但他福气厚，硬是捡回了一条命。


    可那时，他的母亲已经自杀，他畏惧外界的传言不敢露面，更不敢与老严他们联系。


    后来，老爷爷被自己的子女接走，他便只身回到了亚辉。


    也就是那时，他看到了宋志青和王一他们的魂魄，他们为了宋勤礼打了第一架。


    之后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挖出了那个洞，自那之后，他白天捡破烂，晚上改造地道。


    成年后，他去找了夜间便利店的工作，直至现在现在，他与以前的叔叔们重逢。


    说完之后，宋勤礼轻叹一声，“所幸，过去了。”


    磨难已经历完，接下来的日子有苦，但甜更多。


    *


    迟念醒来时已经晚上，打开房门一看，丹缇正在满满一桌食物前大快朵颐。


    见她醒了，丹缇笑着指向门外，“阿迟，陆家那丫头来找你拼命了！”

 第123章 背叛方家的惩罚

    “找我拼命？”迟念不明所以。


    “对啊，她说她被方家人抓走还差点死掉你都没管，正要找你算不守承诺的账呢。”


    “被抓走？那她是怎么逃回来的？”


    “那三个小鬼头救了她，”丹缇往嘴巴里塞进一块儿饼，含糊不清道：“他们还在外面呢。”


    迟念凝神一听，屋外果然有吵闹声。


    “你们仨给我滚开！我跟迟念的事儿你们瞎掺和什么？”


    脸上布满伤痕的陆玖怒气冲冲。


    “你怎么恩将仇报？好歹是我们把你救出来的，不感谢我们也就算了，又打又骂是什么回事儿？”


    明亮也来了气，他被两个弟弟推着挡到最前面，挨了不少打！


    瞅瞅，胳膊都红了！


    “就是！没听小红哥说大师在补觉吗？这两天大师忙着处理冥婚和亚辉共厂的事儿一直没合眼，有什么事儿你不能等她醒了说？”


    明喜缩在明亮身后，只将脑袋从明亮左侧探出。


    一副乌龟样儿，却喊得句句大声。


    “你跟大师认识这么久还没看出来吗？她是吃软不吃硬的！照你这么跋扈下去，大师肯定不再管你了！”


    明乐和明喜一样缩在明亮身后，小脑袋从明亮右侧探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我……我陆玖做事向来随性，何况这次是她迟念理亏，我没必要像你们两只乌龟一样缩着！


    还有！别以为你们救了我我就要感恩戴德，你们可是方家人！要我性命的就是方家！”


    听完明乐的话，陆玖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忐忑。


    不过在这三个小子面前，她是万万不会灭自己气势的。


    陆家人在方家人面前，绝不能低头！


    想到这里，陆玖扬了扬脑袋，“除非她给我道歉，否则我……”


    吱呀——


    不待陆玖说完，门开了。


    迟念皱着眉出现在门口，“你要谁给你道歉？”


    陆玖心里咯噔一下，迟念什么时候醒的？自己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她是放话要找对方算账不假，可那只是放话呀，她可没有蠢到得罪自己的保护神！


    她眼珠子一转，将三个小鬼头挤到一边儿，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抱着迟念哭了起来。


    “迟念~呜呜呜~人家好委屈！”


    被推到一旁的明亮明喜明乐满头雾水，这人，精神分裂了？


    迟念却看出这人在装模作样。


    她将陆玖推远了些，“听说你要找我算账？”


    陆玖咽了咽口水，讪笑道：“没有！我是来找你告状的！”


    谈及告状二字，她又理直气壮起来，“你看看我的脸，那些方家人真是太可恶了！他们竟然伤我的脸！


    身体上的伤也就算了，他们还污蔑我，对我进行精神攻击！


    他们说我能力低微，做活人偶的手法粗糙，导致人死状惨烈，以此为由要囚住我。


    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虽然我没做过活人偶，但我自小得我爷爷亲身教导，能力低微？手法粗糙？胡说八道！我的第一个活人偶必然是精妙无比！”


    “活人偶？”迟念眸中闪过一丝微光，“你的意思是方家人发现了活人偶，以为是你的手法，所以才将你擒了去？”


    “没错！”陆玖愤怒地手背拍手心，“这是借口！这是污蔑！自从认识你我可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


    迟念，那些方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


    陆玖话音刚落，楼梯间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没几秒钟，几个满是怒气的男人出现在了楼道。


    为首的正是方义何。


    正当陆玖缩到迟念身后时，却发现他的目光略过自己，直直看向了后面的三个小鬼头。


    “明亮明喜明乐！你们三人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爸……”明喜垮着脸扯起一个僵硬的笑，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见明喜这副木头样子，方义何怒气更甚。


    他无视其他人，大跨步地走到明喜面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明喜嘴角沁出了血。


    “二叔！你别打明喜！主意是我出的，要怪就怪我！”明乐赶紧护住明喜。


    “我也有参与！”明亮挡在二人面前，“二叔，弟弟们是跟着我干的，你打我吧！”


    方义何有求必应，给了明亮明乐一人一巴掌，“在我面前讲义气？我成全你们！你们三个方家的叛徒！”


    “爸！”


    缩在后面的明喜见兄弟被打，立刻把二人拽在身后。


    “不关他们的事情，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煽动他们跟我一起行动的！”


    “一个都跑不了！”方义何双眸泛红，死盯着三人，“你们三个不孝子，要不是家主发了话让把你们抓回去受罚，我非在这儿打死你们！”


    “不是，你这老头儿有病是不是？”一旁的陆玖看不下去了，“明喜是你儿子，你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


    况且人家救我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是被冤枉，他们是好心知不知道？”


    方义何双眸猩红地盯住陆玖，“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说话！”


    “嘿！我还就要为我的救命恩人们发声了！”陆玖一卷袖子，站出来就要动手。


    但方义何修炼几十年，正面相遇岂会败给这个小丫头？


    他猛地甩出傀儡线，将陆玖的手脚绑了起来。


    用力之大，那些傀儡线甚至嵌进了陆玖的血肉，引得她连连喊痛。


    “够了吧？”


    就在方义何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迟念捏住了他的手腕。


    方义何暗中挣扎，却不能动弹分毫，他只能沉着脸道：“你要护着陆玖？”


    “不止。”迟念对上他的眸子，“明亮三人也不能跟你离开。”


    顿时，方义何双眼如有火烧，他咬牙切齿道：“迟念！这是我的家事！”


    迟念压低声音，“是你的家事不错，但方家的规矩你最清楚，生命傀儡之线被节节碾断的痛苦无人能承受。


    方义何，你想让你儿子回去送死吗？”


    闻言，方义何心中惊讶万分。


    凡背叛方家的傀儡师，会被抽出生命傀儡线然后一节一节碾断，傀儡师本人承受的痛苦也会层层叠加。


    方家历史上受过这种刑罚的无一人活下来。


    来时，家主明确说了明亮三人是背叛者，也就是说，他们被抓回去必将受到这种刑罚。


    他是明喜的父亲，是明亮明乐的二叔，自然不愿孩子们受刑而死。


    可，他身后不仅是他们这个小家，还有主和派的所有成员。


    一时之间，他想不到两全的法子，只能先将孩子们带回去再为他们求情。


    “我有。”


    蓦然，细微的声音传到方义何耳中。


    不待他细细琢磨这两个的意思，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被迟念一掌劈到了方家人那边。


    迟念向前两步，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方家人。


    “有我在，你们带不走这里任何一个人！”

 第124章 方家那群狗被蜜蜂蛰了，却把气撒在我身上!

    “爸！”


    明喜瞳孔猛缩，就要扑过去查看方义何的伤势。


    可迟念轻轻一挥，他和明亮明乐便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大师！你别伤我爸，他对你没有敌意的，他只是想带我回去，求你别伤他！”明喜哭着求情。


    迟念没听到似的，仍如松柏般站在原地。


    “迟念！你欺人太甚！”


    “这是我们方家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


    “没错！你别仗着跟明亮他们相识就多管闲事儿，我们方家的报复你承受不了！”


    “我们一起出手，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些教训！”


    见方义何被打伤，三个小子被困，其余方家人皆愤愤地摩拳擦掌，想用武力将明亮几人夺回。


    不料，傀儡刚出便被迟念燃成齑粉，由他们的生命之线组成的傀儡线阵也不堪一击。


    生命之线被断，方家人全都吐出了鲜血。


    迟念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睥着他们，“回去告诉你们家主，陆玖和明亮三人累了，要在我这里休息。


    明日，我会亲自带他们回去。


    可现在，没人能带走他们。”


    “你……”方义何捂着腹部，“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迟念并不作答，而是看着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道：“上次在田径场有人说了跟你一样的话，我的回答，也不变。


    别说区区方家，便是整个人偶师族我都不放在眼中。


    方家已不似从前，讨喜的人没几个，所以你们最好少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将我惹怒了，你们的魂魄我照收不误！”


    说罢，她转身打开家门，看着外面四个人道：“回家。”


    明亮明喜明乐却不肯，尤其是明喜。


    他担心自己老爸的伤势，也担心老爸回去会被责罚，他大喊着摇头道：“大师，我要跟我爸回去，我不能连累他！”


    迟念瞥他一眼，喊了声丹缇。


    瞬间，巨大的蛇尾将三人卷住带进了屋中。


    砰——


    一切重归寂静。


    方义何捏着拳头，他看上去心有不甘，实际却在心中琢磨着迟念的话。


    她说明日会带着陆家丫头和明喜他们回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与今日将他们抓回去的下场有什么两样？


    他摸不准，也看不透迟念的想法。


    他与迟念不过见了两次，每一次，他心中都会生出敬畏与恐惧。


    因为迟念对方家，或者说对人偶师族太过了解，甚至比他这个方家人还要了解！


    面对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敌人，他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他只能相信自己没有曲解迟念的意思：她不希望明亮他们回方家送死。


    想到这里，方义何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走吧，我们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家主，请他做定夺。”


    迟念家。


    明喜眼中含泪看着迟念，“大师，我要跟我爸回去，抓不到我，他会被罚的。”


    “你是不是傻？方家背叛者要受什么样的处罚你不知道？如果你们跟他回去了，死的就是你们！”丹缇看二傻子一样看着明喜。


    “那我也认了！事情是我做的，我该罚，我不能让我爸受罪！”明喜十分坚决。


    “我也做了，我也一起回去领罚！”明亮也很坚决。


    “我也去！”明乐也不逃避，“没抓到我们二叔肯定会受罚，他刚才受了伤，要是回去受罚出事儿怎么办？我不能逃避！”


    “你们是真傻假傻？”嘴里塞满鸡腿的陆玖目瞪口呆，“你们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儿吗？迟念家！


    这可是迟念！


    你们不知道她很厉害吗？大腿放到你们面前你们都不知道抱，真傻！”


    “阿迟不是说了明天会带你们回去吗？这就说明她会帮你们的，把心放肚子里！”丹缇拿了一些烤串儿放在三人面前。


    见三人不为所动，他又劝：“你们仨真是死脑筋，你们想想，方义何是你们的亲人，他心里肯定不想抓你们回去的。


    可他又是方家人，不能不听命令。


    现在中途杀出个阿迟，岂不是正合他心意，你们就别内疚了！”


    “可是他回去被罚怎么办？家主一向不喜欢我们，万一他用我爸开刀……我不能看着我爸被我连累！”


    “明喜。”迟念淡淡喊了他一声，“你可知背叛者要承受怎样的刑罚？”


    明喜脸色瞬间煞白，他抿了抿嘴唇，“我知道。”


    “为了你爸，你真的愿意承受那种责罚？”


    “大师，”明喜抬头看她，眸中有害怕，可更多的是认真。


    “我不是为了他，而是这本就是我自己该承担的，我爸才是被我连累的那一个。


    我没为他做过什么，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抛弃他。”


    “还有我。”


    “我也是！”


    明亮明乐二人纷纷表态，面容十分严肃。


    “我是不是也该表个态？”陆玖有些慌张地放下了手里的烤串儿，“他们是为了救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要不……我也跟着回去？


    不过！我真的是被方家冤枉的！”


    表态的同时，她没忘记为自己申冤。


    迟念却无视她，看着明喜三人连连点头。


    “你们敢于承担也有孝心，我没看错人。


    今晚你们安心住在这里，方家人被我所伤，你们的家主该是恨我，应该不会责罚他们。


    而且，方义何也赞同我的做法。”


    “赞同？”明喜眼中满是疑惑，“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爸不希望你回去受罚，但找不到两全的法子，我便做程咬金将你们劫走，将错全都揽下来。”


    “奥！”陆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拦着方义何的时候悄悄跟他说的？”


    迟念点头。


    “早说嘛！”陆玖放下心来，重新拿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害得我都不敢吃东西了！


    明喜，听到没？这也是你爸的意思！而且迟念打他是为了帮他脱罪，他不会被罚，你把心放到肚子里！


    明儿！明儿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当然，还有迟念~”


    陆玖十分狗腿，笑嘻嘻地递给迟念一个鸡腿。


    迟念接过转送到明喜手里，“放心。”


    听到这是大师和自己爹商量好的，明喜终于放下心来。


    他泪眼婆娑地扯出笑容，“谢谢大师。”


    “好了，你们快吃，边吃边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唔！我说！”陆玖连忙举手道：“方家那群狗被蜜蜂蛰了，结果把气撒在我身上！”


    “蜜蜂？”迟念皱了皱眉。


    “就是黎游！”

 第125章 存活千年的守将褚章

    “黎游是蛊师，很厉害的蛊师。


    听方家老狗的意思是方家人与黎游同时发现了河边的活人偶，双方都想把它占为己有，因此起了冲突。


    方家老狗没争过人家，觉得丢了面子，所以把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陆玖十分愤愤，在她心里，方家老狗这种行为完全就是懦夫的行径！


    “不过……”陆玖皱起了眉头，“陆家只剩我一个独苗苗，我没做，那活人偶是谁做的呢？


    难不成，是方家人陷害我？”


    “不。”迟念道：“除了你，陆家还有一人。”


    “啥？”陆玖吓得差点儿从沙发上掉下去，“还有一人？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你父亲的哥哥的孩子。”


    “我大爹？”陆玖不可置信，“不可能！我大爹无妻无子，而且他早就去世了，怎么可能有孩子？”


    迟念却不多解释，而是看向明喜三人，“你们怎么会救陆玖？你们就不担心救错人？”


    “喂！迟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活人偶是我做的？”陆玖顿时炸开了毛。


    “我刚才说的应该很清楚了，那活人偶是另一个陆家人做的，”迟念瞥她一眼，转而看向明喜三人，“你们说。


    方、陆两家向来对手，你们怎么会铤而走险去救陆玖？”


    明喜垂着头，不停地绞着手指，片刻后，他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终于抬头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我偷听到爸说家主要把陆玖杀掉。


    我想着她是陆家最后的血脉，而且她现在跟着大师你，应该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


    当然，你们两个关系好，我也担心你会因此怪罪方家甚至报复方家，所以才救了她。”


    听到这个理由，迟念眸中闪过微光。


    “这就是全部理由吗？”


    明喜咽了咽口水，重重点了点头。


    他两旁的明亮明乐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没有作声。


    见状，迟念没有追问，只让丹缇把三人安顿好，而后自己出了门。


    陆玖说活人偶是在河边发现的，而湖城的河，只有一条——落河。


    来到落河旁，迟念边悠哉悠哉地散步边搜寻活人偶的踪迹，逆着河流往上游走，约半小时后，她终于发现了人偶碎片。


    月光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被半埋在土中。


    迟念蹲下去将它捏在手中，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虽未亲眼见过，却也听说过。


    人偶师在做活人偶前，会先炼制一种人偶碎片，只要将这些人偶碎片以特殊的法子融入人体，碎片就会慢慢成长，与人融为一体，使人成为人偶。


    陆玖先前对卢星所为便是植种人偶碎片。


    不过做活人偶必须进行完整的收尾，也就是需要将所需的人偶碎片完全植入，若没有进行收尾，取出人偶碎片人便会安然无恙。


    被植入十九块碎片即将变成人偶的卢星能被救回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做活人偶时植入的人偶碎片数量并没有固定数量，而是据人偶师的实力所定。


    像实力不强的陆玖需植入二十一片，而史上最强人偶师只需一片。


    看着人偶碎片上的淡银色光芒，迟念不禁心有感慨。


    人偶碎片有两种色泽，一为白，二为银。


    大部分人偶师所炼的人偶碎片是白色，只有极少数实力超群或天赋极高者才会炼出银色碎片。


    她当时算出陆家还有一人漂泊在外，且此人必成大器，可她没算到此人天赋如此之高。


    流落在外二十余年无人教导，竟能自己摸索着做出活人偶。


    陆家，真的出一个天才。


    “可，做成活人偶便意味着害了一条性命，他竟丝毫不惧？”


    念及此，迟念轻叹一声。


    如今方家如猛虎陆家如浮萍，这样一个不惜人命的天才的出现，会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她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妖人！纳命来！”


    就在她深陷回忆时，一道满是肃杀之气的洪亮声音忽然响起。


    几乎是同时，一杆泛着银光的长枪直奔迟念太阳穴。


    就在长枪要刺穿迟念脑袋的一瞬，她消失在了原地。


    “吁！”


    白色战马双蹄离地，急急停住又转向另一个方向。


    这次，迟念没有再躲，而是在自己面前布下防御，任那柄长枪如何使力也不能前进半分。


    “不是那妖人？”


    忽地，长枪收了回去。


    战马上，一身着黑色铠甲、手持银色长枪之人如神临世。


    他剑眉竖立，眉头紧皱，怒目圆瞪似能射出利刃。


    只是此时，他眼中多是疑惑。


    “褚章？”


    迟念亦是皱起了眉头，她从没想过，千年后竟能再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褚章？


    “姑娘认识我？”


    见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褚章更加疑惑。


    连那妖人都认不出他，眼前的女子却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他将手中的长枪攥得更紧了些。


    “守将褚章智勇双全，善用奇兵，护国疆土数十年，贡城无人不知。”迟念轻轻点头，“在下阿迟。”


    “阿迟姑娘？”褚章眉头一下舒展，眼中全是惊讶，“你……你怎么会？”


    “寻了副身子，自然变了模样。”迟念毫不掩饰。


    她的来历，褚章大概知晓，无需隐瞒。


    “倒是褚章将军你，竟然还……活着？”


    她终究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将这话讲了出来。


    凡人活千年，闻所未闻。


    褚章苦笑一声，跳下马来。


    他走到迟念身旁，“说来惭愧，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苟活到现在。


    我明明记得我死在了贡城外的战场上，可再次醒来，我竟在一墓中。


    阿迟姑娘，你可否帮我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褚章走近，迟念看清了他的脸，这时，她才明白了一切。


    她眼中有些迟疑，“褚将军，你说你死在了战场上？”


    “不错！”思及旧事，褚章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阿迟姑娘，我真后悔没听你的提醒。


    陆盛云他确非善类！”

 第126章 他的力量很强，但掌控得不熟练

    “当年外敌入侵，我率众将士誓死守护贡城，整整两月战事无一日停歇。


    贡城虽是边陲重地，可当时已有三年未动一兵一卒，朝中放松警惕，减少了供给。


    加上当时是丰收季节，因此战争爆发后我方粮用不足，难以支撑。


    幸亏百姓团结，勒紧裤腰带省下了粮食，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只有得到朝廷的增援我们才有把握守下城池。


    可我连派数十人都杳无音信，后来，皇帝的旨意终于到了。


    他说我私通外敌企图叛国，将我斩首示众，念在战乱怕我的死会让军心不稳，因此暂且将我关押，等战后再做斩首。


    我在贡城守了数十年，早将那里当做我的家乡，将那里的百姓当做我的亲人，我怎么会背叛他们？


    可看到陆盛云我明白了，是他！


    他不满处处低我一头，所以挑拨皇帝说我有谋逆之心！


    我心知皇帝中了陆盛云的离间计，但贡城危急，容不得我为自己洗刷冤屈。


    只要能为守住贡城出一份力，即便是死，即便是背着叛国贼的骂名去死，我也无悔。


    于是我逃出了牢狱，逃出之后，我竟看到了陆盛云！他与敌方将领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那一刻我明白了，他才是叛徒！


    可城外已经开始新一轮的交战，我只好先去杀敌。


    本想回来后再指认陆盛云，没想到，我竟带着这样的罪名死在了沙场。”


    褚章神情有些悲壮，“虽有冤屈，但能为守护贡城而死，我无悔。”


    迟念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认识的褚章，只会有一个死法，那便是战死沙场。


    片刻寂静，褚章又笑了起来，“可我不知自己为何能活下来，莫非是有人救了我？阿迟姑娘，你可否帮我看看？”


    迟念看着褚章欲言又止，良久，她终于告诉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了他。


    “褚将军，你已经死了。”


    “死了？”褚章瞪大眼睛，满脸不信，可他说话的声音却有些颤抖，“阿迟姑娘，许久未见，怎么你也会开玩笑了？”


    迟念抬了抬眼皮，伸手捏住了褚章的手腕。


    将褚章的手背抬至自己面前，她轻轻敲了敲。


    “你听。”


    是很清脆的声音，像陶瓷。


    褚章愣了愣，“这是……人偶的声音？”


    “不错，”迟念掩住眼底的悲痛与怜悯，“褚将军，你摸摸你的脖子。”


    褚章不明所以地摸上自己的脖子，却发现那里竟有一圈伤痕。


    是头颅被砍下的痕迹！


    “这……”褚章不可置信，“我明明是中箭而亡，怎么会……”


    “褚将军，你为人刚正、为国为民，在贡城守了数十年，除了边疆除了贡城，你眼中再无其他。


    包括死亡。


    其实圣旨至贡城后，你便被斩首了。


    但你执念太深，身虽死魂不灭，你放心不下贡城也放心不下百姓，所以死后你仍持枪披甲上阵杀敌。


    陆盛云发现了你。


    于是，他将你的灵魂困在体内，将你做成人偶并放在棺材中，他把你风光大葬，以此赢得民心。”


    “我……”褚章难以相信，“我明明死在战场，我记得！我死之前还杀了一名敌军！


    阿迟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褚章的声音已是颤抖不已。


    他知道阿迟的能力，他知道她说的必是事实，可是他无法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身为一个将领竟死在鬼头刀下，他认为战死沙场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褚章将军，确是如此。”


    迟念声音淡淡，却字字如刀。


    砰——


    褚章的长枪掉在了地上。


    摸着脖子上的痕迹，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


    墙上士兵拼死护城，墙下佞臣冷眼斩将。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披头散发地跪在刑场，怒斥皇帝有眼无珠，怒斥陆盛云要权不为国。


    无数百姓哭着为他求情，却抵不过皇帝的一份圣旨。


    刽子手不想、也提不起那把鬼头大刀，所以陆盛云亲自持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头颅落地弹了几下，还是看向了城墙之上。


    有一位牺牲的士兵的尸体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下，掉落在不远处，可无人害怕，百姓们只是哭得更加悲痛。


    当时，他发誓要守护贡城，守护这些百姓，所以每当夜晚降临，他便会穿上那位牺牲士兵的衣服重新踏上战场。


    直至几天后，他被万箭穿心。


    那时，他才觉得他死了，他才接受了他战死的事实。


    “之后便是陆盛云将你制成人偶，利用你收取人心。


    你的身体成了盛放灵魂的容器，容器不灭，灵魂不散，这也是你能存活千年的原因。”


    迟念声音有些颤抖。


    她从不畏惧说出血淋淋的事实。


    可让一位将军知道他并非死于沙场，而是死于小人之手，她还是于心不忍。


    她不忍将他受伤的心再被破剖开一次。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贡城呢？”褚章忽然道。


    “什么？”迟念抬头看他。


    “贡城，守住了吗？”


    “守住了，陆家人出手保住了贡城。”迟念低声道。


    她不忍心再将褚章的心剖开一次，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哈哈！好！”褚章眼中有些落寞，可更多的，是开心，“只要能保住贡城，保住贡城的百姓，我这人头，愿让陆盛云再砍一次！”


    迟念看得出他眼中的痛，却只能附和地点点头。


    这便是将，为家为国为民却独不为虚名。


    “不过，大宁应该没了吧？”褚章笑道：“我出来不久，却发觉处处与大宁不同，方才听你说竟已是千年后。


    现在，皇帝可开明？百姓可能吃饱穿暖？可还受战争之苦？”


    迟念摇头，“早无君臣之别，人人平等，大家温饱富裕，安居乐业。”


    褚章愣了愣，似乎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国家，片刻后，他笑着舒了口气，“那便好！”


    可很快，他又严肃起来，“陆家人又为非作歹了！”


    迟念掏出那人偶碎片，“你是说它？”


    “没错！”褚章眼中带了杀气，“一直以来我都浑浑噩噩，直到昨天，这股气息出现，我被它唤醒了！


    发现这是陆家人的气息后我便全力追杀，昨天入夜时我追杀他到此地。


    他的力量很强，但掌控得似乎不熟练，到了这里，将几个碎片嵌入了一个人体内，不出片刻，那人便成了一个破碎的玩偶。”


    “然后呢？那个陆家人呢？”迟念急急发问。


    褚章指着落河，“他跳下去了，直至现在，不见踪影。”

 第127章 你曾输给黎游，今日，要再输一次!

    “跳下去了？”迟念惊讶，“到现在可是已经整整一天？”


    “没错，”褚章点头道：“我一直在河两岸巡视，一直未发现他的踪迹，我怀疑他已经被淹死了。”


    “不可能！”迟念立刻反驳。


    “哦？阿迟姑娘，为何如此肯定？”


    “实不相瞒，现在的陆家十分凋零，只有两人存活于世，其中一人，便是这人偶碎片的主人。”


    “陆家？”褚章惊讶。


    他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你说的是那个盛极一时的陆家？”


    “不错。”


    “哈哈哈！时也命也！定是他们作恶多端遭了报应！像他们这样不尊重生命的人不配活着！”褚章哈哈地笑了起来。


    听到陆家如今的惨状，他心中满是快意。


    看着褚章高兴的模样，迟念不忍扫他的兴，因此未多提陆家的未来。


    “此行也算有所获，褚将军，我该回去了，若你无居所可随我一起回去。”


    “还是不了，”褚章轻笑，“既无战乱，也就没了我的用武之地，我想，我该回去继续沉睡了。”


    “你要回去？”迟念惊讶，“你要继续做一具人偶？”


    “不错！”褚章十分坚定，“现在的环境对我来说十分陌生，想融入这里对我来说不是一件易事。


    何况我只是一介武夫，脑筋早就转不动了。


    我现在所求，只是战乱再起时能挺身而出，为百姓献身，以弥补我死于鬼头刀的遗憾。


    阿迟姑娘，你可否网开一面，不将我的魂魄收走？


    你放心，若有朝一日容器碎掉，我定自行下去请罪。”


    迟念轻叹一声，终究是心软了。


    “我就当没见过你。”


    闻言，褚章大喜，“多谢阿迟姑娘，有缘再见！”


    说罢，他飞身上马，在月色下骑着战马远去了。


    望着疾驰远去的褚章，迟念心中满是敬佩。


    若没有人偶师施术，被唤醒的人偶是无法自行陷入睡眠的。


    因此褚章将清醒地躺进他的墓中，清醒地在这片土地继续安眠，独自度过之后无数的日日夜夜。


    “罢了，人各不同。”


    迟念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第二天早上。


    刚走出卧室的迟念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三个整齐的小脑袋，


    她有些惊讶，“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这么早？”


    “大师！”三个小鬼头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跟迟念打招呼。


    看到三人乌青的眼圈儿和眼底的担心，迟念立刻明白过来。


    她也不废话，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好，随即去隔壁拖着迷迷糊糊的陆玖直奔方家。


    方家人住在湖城莫山的半山腰。


    他们斥巨资在这里修建了别墅区，别墅区分a、b两区，a为方家人自己居住，b则用以商业用途。


    出租停在别墅区外，保安立刻警惕起来。


    保安也是方家人，见到迟念和三个小鬼头，他立刻通过对讲机报告了上级。


    迟念众人刚刚走到门口，十个实力上乘的方家人便围了上来。


    “你就是迟念？”


    为首的一个面色不善，眼神阴鸷地盯着迟念。


    “是我，”迟念瞥他一眼，“带我去见你们家主。”


    “呵，”男子冷笑一声，“大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说罢，他正要上前将迟念擒住，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顿时，他跌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妖人！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旁边的方家人马上怒吼起来，看着迟念的眼中满是恨意。


    迟念耸了耸肩，“明明是他腹中有小虫子，怎么把错归在我身上？


    不过我看出来了，你们丝毫不懂待客之道，既然如此，我便自己进去吧。”


    倏忽，她带着众人消失在原地。


    a区三排三户，客厅。


    方家家主方义南正拧着眉毛盯着面前的棋局。


    他正苦恼该如何破解僵局，忽然，一直瘦白的手拿出一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他抬头一看，是张熟悉的脸。


    眸子微眯，他警惕起来。


    昨日方义何几人回来后转述了迟念的话，他知道迟念今日会来，所以专门挑选了族内高手应付。


    方才，他也接到了迟念到达门口的消息。


    可谁承想，不过一分钟，迟念竟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这里。


    “以礼待人学不会，排兵布阵也不太行啊？”迟念眼中有些轻蔑。


    她将方义南的对手挤开，兀自坐在了棋盘对面，


    方义南冷冷地扫过众人，明亮三人缩着脑袋不敢言语，陆玖的眼神有些嚣张，丹缇则好奇地打量四周，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


    他的目光扫视一周，终于落在迟念身上，“你竟真的敢来？”


    “有何不敢？我向来言出必行。”迟念轻轻落下一白子，“只是不知方家家主方义南，是否如我一般。”


    “你想说什么？我可不记得我曾许诺你什么！”


    “那是以前，以后，可不一定。”迟念指了指棋盘，“该你了。”


    方义南并不动作，而是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听闻迟念大师立的人设是初来人间，不懂礼数，难怪会擅自插手别人家事，又擅闯别人住宅。


    我想，你确实该学学礼数了。”


    “自然，”迟念从方义南手中夺过黑子放进棋盘，“可惜从你身上是学不到的。”


    “你……”方义南捏紧了拳头。


    他担任方家家主已有五年，这五年间，谁对他不是卑躬屈膝？像迟念这般胆大妄为的简直前所未有！


    “前所未有？”迟念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恐怕这前所未有仅限于方家吧？


    昨天？前天？还是什么时候？你不是输在了一个叫做黎游的人手中么？


    今天呀，你要再输一次了！”


    说着，迟念再执白子落入棋局。


    “迟念！”听到黎游二字，方义南怒了。


    因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现在方家所有人都对黎游闭口不提。


    迟念此举无异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迟念！我看你是不活着走出这里了！”


    “怎么会？我不仅能走出去，还要你亲自相送。”迟念再将黑子扔入局中。


    “做梦！”方义南面色阴沉地反驳，同时，他暗中发功，凝成利刃的傀儡线抵在了迟念后心。


    他正要发功刺入迟念心脏，忽觉傀儡线有些不受控制。


    就在此时，一个小脑袋从迟念身后钻出。


    “欸？有玩具！”丹缇笑着把傀儡线揉成一团抓在手，“阿迟，归我喽！”

 第128章 粘稠鲜血中的虫子正仓皇而逃

    “我的傀儡线！”


    方义南瞳孔猛缩，立刻控制着力气想将傀儡线拽回来。


    可丹缇怎会如他所愿？手立成刃，斩断了这些傀儡线与方义南的联系。


    方义南大惊，他倒是听说迟念身旁有一厉害的蛇妖，可他想着妖毕竟是妖，怎么也强不过人，因此并未将丹缇放在心上。


    可刚才的交手让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蛇妖！


    不过，方义南看了眼屋外。


    他的帮手来了！


    屋外，十几个带着严肃杀气的人有序地进入客厅，将专心致志下棋的迟念围了起来。


    无一例外，他们手中都拿着武器。


    见状，明亮三人紧张地不停地咽口水，甚至开始在脑海中思索如何向方义南求情。


    陆玖更是如临大敌。


    她紧张地环视周围，算着自己带上迟念逃走的几率自己自己独自逃走的几率。


    只有丹缇，像猫儿玩毛线般盯着手中的傀儡线目不转睛。


    同样不为所动的，还有迟念。


    她微皱着眉思考下一步黑棋，“放在这里无异于自杀，方家家主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迟念！”方义南气得拍案而起，“少在这里指桑骂槐！


    上次你包庇陆玖我没有多说什么，可这次，你千不该万不该插手我族中之事！”


    “不要这么大火气，”迟念终于舍得抬头，她递出一枚黑子，“下一步，该你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围困只会害己，是死局。”


    有方家强者助阵，方义南没了惧怕，他明白迟念的意思，此时，也终于有心思坐下来好好地玩一玩。


    他目标明确，直接困住白子，“你倒是自信，可此时，你已无路可退。”


    “我从不退，”迟念捻着白子落下，“黑子本身便有破绽，退，反而对我不利。”


    仅一子，盘上格局骤变，方义南咬了咬后槽牙，忽地笑了出来。


    他压下心中恼怒，将黑子随意地抛洒在棋盘上，“巧舌如簧！”


    见棋局被破坏，迟念也不生气，只是缓缓将手中白子放在它该在的位置。


    “你的心脏，不疼吗？”


    短短七个字，方义南被惊得说不出话。


    “还有五分钟，又要发作了。”


    闻言，方义南更是震惊，震惊中还带着些许怒气。


    “你和黎游是一伙儿的？”


    “不是。”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迟念冷冷看着他，“我能算到，也能看到。


    方义南，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救你们。”


    “你……”方义南不可置信，“你究竟……”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儿子方明典深受蛊毒之痛，若不及时逼出蛊毒，他将命不久矣。


    你，想不想救他？”


    读心？方义南多了些惊恐。


    方明典的事情没有第三人知道，方才他也没有想那件事儿，迟念竟……


    难道，她真的如传言那般厉害？


    “我厉不厉害你试过便知，不过我帮人是有条件的。”


    迟念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随后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条件？”方义南皱了皱眉，“你好贪心！”


    “是吗？”迟念动了动自己的三根手指，“可我觉得很值啊。


    不仅能救回方明典，还能帮你和那几个方家的高手解毒，哪里贪心了？”


    “你……”方义南瞪大眼睛，良久，他看向围住迟念的几人，“退下！”


    “家主！她有妖法，我们不能离开您！”是方才那个跌跪在地的方家高手。


    “义崇！”方义南眸中带了些狠厉。


    家主威严一出，饶是方义崇再不情愿，也只能带着兄弟们后退。


    就在他们要推出去时，迟念出了声。


    “方义崇！你留下！”


    方义崇瞪她一眼，并不理，仍想屋外走。


    就在他即将踏出去的一刹，一根傀儡线缠住他的腰，将人拽了回来。


    “阿迟让你留是有好处要给你，知道不？瞪人？谁不会？”丹缇连续白他好几眼，这才拉紧手中的傀儡线，将人绑坐到了椅子上。


    “大哥！”见状，旁的一个年轻人又要上来救人。


    却被方义南喝住了。


    “出去！”


    方义南瞪着他，“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年轻人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一阵脚步声后，客厅便只剩下方义南、方义崇与迟念几人。


    “展示你的实力。”方义南开门见山。


    他知道迟念的目的。


    “你同意让我除掉他身上的蛊？你不怕我害死他？”迟念缓缓走到方义崇身边，目光却紧盯着方义南寸步不离。


    方义南冷冷看着方义崇，“义崇，她有法子驱蛊，你让她试试。”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在方义南眼中，面前之人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方义崇跟随方义南多年，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眼神微动，微微点了头。


    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迟念将二人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却没点破。


    方家人内部的龌龊，她懒得管。


    “要来喽。”


    说罢，她凝神指向方义崇的腹部。


    刹那间，方义崇瞪大双眼，冷汗直流。


    他自认闯过三次试炼已能无视肉体上的痛苦，可这次，腹部的收缩与剧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幸好，持续时间很短。


    短暂的剧痛后，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恍惚中，他发觉自己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微一抿嘴，他再次吐了起来。


    是虫子。


    是无数细长且正在蠕动的虫子！


    细看地上，粘稠鲜血中的虫子正在仓皇逃窜。


    迟念收回视线，点出火焰将那些虫子烧了个干净。


    “至于你嘴里的……”她看向方义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自己吐出来吧。”


    说罢，她又扔给方义崇一包粉末，“分三次服下，三天之后，虫子定会消失殆尽。”


    “义崇！你感觉怎么样？”见迟念的法子有效，本不报希望的方义南兴奋起来。


    他快步走到方义崇身边，佯装关心。


    “腹部有些痛，但是很轻松。”方义崇垂下眸子。


    “那就好，那就好！”方义南大笑起来，他转身看向迟念，“大师真是名不虚传！刚才是我怠慢了！


    大师，我们方家中了黎游那个毒人的计，受蛊毒烦扰。


    请你出手帮我们除掉蛊毒，方家必重金酬谢！”


    “重金？”迟念微一歪头，眼神轻蔑，“我要的，是方家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129章 丹缇周身漫出敌意，你是陆盛云?

    “何必要那些虚妄的东西，真金白银岂不来得实在？”方义南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实在不敢答应迟念，万一迟念以此为要挟做出损害方家的事，他决不允许。


    说到底，他是方家家主，要对整个方家负责。


    “放心，”迟念微一挑眉，“我提的三个条件对方家没有任何危害，甚至，你动动手指便可达成。”


    “哦？”方义南警惕不减，“当真如此简单？”


    “当然。”


    “说来听听？”


    迟念看向丹缇，丹缇立刻会意，嚷嚷着把方义崇、陆玖、明亮等人拉出了屋子。


    客厅被清场，迟念重新坐到棋盘另一边。


    “一，放过陆玖。”


    “不可能！”


    迟念话音刚落，方义南便愤愤拂袖。


    “听义百、义何说你对方家十分了解，那你应该知道，方、陆两家结怨多年，方家一直处于弱势。


    若非当年方家先祖看准时机从商从政，在新时代有了自己的势力，我方家恐怕还是板上鱼肉！


    我好不容易抓到陆家最后一人，若放她离去隐忍发展，未来陆家势盛，我方家该如何自处？


    倘若因我一己之私放虎归山，陷未来的方家于困境，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我方家祖先？


    我绝不答应！”


    闻言，迟念眼中带上一丝玩味。


    方义南以方义崇的命做赌注任她动手，导致她以为前者是个不珍惜族人的草包，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很珍惜方家的。


    “你别想那么多，我说的放过陆玖，仅是指还她清白。


    河边的人偶确实非陆玖所为，你们冤枉了人。”


    “不可能！”方义南沉着脸，“陆家仅剩她一人，除了她，谁还会做活人偶？”


    “仅剩她一人？这可真是谣传了。”迟念轻轻摇头。


    “你的意思是，陆家还有旁人活着？”方义南满是不可置信，“可陆家遭了天谴，人丁凋零，马上就要灭族了！”


    “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迟念反问。


    “什么？”方义南愣了愣。


    可迟念并不多做解释，而是直接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第二，放弃人体实验。”


    方义南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愤与疑惑中，听到这几个字，心中的怒气与不解瞬间被寒意取代。


    他眼神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是说了么？我很了解方家，你做的一切，我自然也了解。”迟念对上他的眸子，“你在用方家人做实验。


    你想破解生命之线与傀儡师生命之间的连结，所以便用资质最差的方家人做活体实验。


    怎么，不敢承认？”


    方义南眸子一颤，心中震撼无比。


    生命之线与傀儡师的性命相连，许多修行之人都知道傀儡师的这个弱点。


    但，除了他，方家上下没人知道这种连结可以破解。


    迟念怎么会轻易说出破解二字？


    不料，迟念接下来的话更加让他震惊。


    “方、陆两家本是同源，只因对方掌握着自己修习秘术的最高境界，这才导致双方纷争不断。


    若得脱线术，傀儡师便不会因生命之线被毁而丢掉性命，若得离偶术，人偶师也不会因生命之偶被破而血溅当场。


    方义南，我说得可对？”


    迟念话音刚落，三个长相怪异的傀儡娃娃便逼近她的身子。


    是方义南。


    迟念所说字字句句是方家机密，他决不允许这些机密泄露出去！


    所以，他要杀人灭口！


    可他过分低估了迟念。


    迟念只是盯着那些傀儡，它们便停在半空无法前进一步。


    稍一用力，三个傀儡化为齑粉散在空中。


    “方义南，你这是何意？”


    傀儡被灭，方义南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缓缓说出心里的疑惑，“此乃我方家绝密，仅家主一人知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方家的秘密？”


    “这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那些实验除了给方家徒添罪孽不会有其他任何成就。


    脱线术，只有陆家知晓。


    若陆家被灭，方家必将永受生命之线所累。”


    迟念轻轻地、一字一句地将这个残酷的事实摆在方义南面前。


    听到熟悉的一番话，方义南只觉不可置信。


    因为，上任家主将家主之位传给他时也说了那句：若陆家被灭，方家必将永受生命之线所累。


    一时之间，他有些迷茫。


    难道，他真的用错了方法？


    方义南讷讷地呆坐在原地，许久，他才妥协道：“第三个条件呢？”


    “很简单，放过明亮三人。”


    “这是我方家家事，迟念，你不好插手。”方义南再次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倒不难做，可他身为方家家主，在方家人的处理上，不想任人摆布。


    “并非插手，”迟念的语气软了一些，“他们出手相救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与他们三个有些缘分，不愿看到他们因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丧命，更不愿他们因我丧命。


    何况，若不是他们跑来我这里，我也不会知道你们中蛊之事，他们算是间接救了你。”


    方义南没想到目空一切的迟念竟为三个毛头小子服了软，一时之间，他犹豫起来。


    他暗暗思忖，与前两条相比，这最后一条却是最轻松不过的了。


    答应，也好。


    “成交！”


    方家其他高手的蛊与方义崇一样，都在腹部。


    迟念如法炮制，将众人体内的蛊逼了出来。


    望着地上不停蠕动的虫子，大家愤愤地用火将虫子烧了个干净。


    “大家记住了，这药粉分成三份，一日一次，三次呕吐后便可将体内毒素排干净，千万不要忘了！”


    叮嘱完他们，迟念才转向一旁脸色发白的方义南。


    方义南的蛊在心脏附近，此时，蛊毒发作，他正忍着剧痛。


    “去找方明典吧，你们的蛊我一起解决。”


    在方义南的带路下，迟念几人很快来到方明典的房间外。


    吩咐着陆玖、明亮等在外面，迟念和丹缇跟在方义南身后，进了这间拉着窗帘的阴暗房间。


    房间内的床上，一个缩成一团的影子不停地抖着身子。


    见方义南进来，他虚弱又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爸！疼……疼死我了！”


    方义南忍着痛过去安慰，“明典别怕，我请了高人相助，她会帮我们取出蛊。”


    “好！爸，快让高人帮我！我忍不住了，疼！”床上的人强撑着想坐起身子，却因胸口的疼痛再次跌倒下去。


    “大师，您快来看看吧，明典他要受不住了！”方义南十分焦急。


    “丹缇，拉开窗帘，”吩咐完丹缇，迟念走到床边，“让他平躺就行，方义南你到一旁休息，处理完他的蛊我马上帮你。”


    哗——


    迟念话音刚落，窗帘被拉开，阳光挤进屋子，让她看清了面前人的面貌。


    顿时，她呆愣在原地。


    丹缇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奇怪，好奇地过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周身漫出敌意。


    “陆盛云！”

 第130章 看在你态度不错，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儿

    “陆盛云！你这个卑鄙小人！”


    丹缇咬牙切齿，抬手成刃就要劈下他的脑袋。


    “丹缇！”迟念按住他的手，“不可无礼！”


    “为什么！阿迟，你忘了他都做过什么吗？”丹缇这次却是不依迟念，仍想把对方的脖子砍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听到动静的方义南赶来挡在床前，警惕地看着二人。


    “爸，他们要杀我！”方明典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地揪住方义南的衣角。


    “误会。”迟念神色淡淡，“你儿子与我们一位旧友长得十分相似，丹缇认错了，这才会有如此反应。”


    “是吗？”方义南警惕地不断打量丹缇。


    “确实是这样，这样吧，丹缇，你先出去。”


    “阿迟！他可是……”


    “我随后跟你解释，”迟念打断了他，“你先出去。”


    丹缇愤愤，最终，他只能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看着丹缇离开，迟念这才转过身子对上方义南的视线。


    “实在抱歉，方明典与我那位故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丹缇这才冲动了，我回去会好好说说他。”


    方义南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迟念。


    他对迟念的信任低了几分，但他也知，方明典体内的蛊不能再拖了。


    “我要在一旁看着。”他提了要求。


    “没问题。”


    双方达成协议，迟念立刻开始排蛊。


    褪去方明典的上衣，能清晰地看到他胸口处有东西在不停蠕动。


    迟念将手悬覆在蛊虫上施法念咒，瞬间，虫子动得更加厉害。


    方明典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陡然睁大双眼，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床单，过于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迟念！”一旁的方义南看着儿子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中紧张，“你到底是不是在……救人……”


    救人两个字他是在喉咙眼儿说的，看到迟念认真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放轻声音、不敢打扰。


    迟念神色有些严肃，她正凝神小心仔细地控制着手下的蛊虫。


    待她将咒念完，虫子的蠕动速度慢了下来，接着，她的手慢慢向上，那些蠕动的蛊虫也跟着向上。


    十分钟后，三只肥而泛着粉红的虫子从方明典口中爬了出来。


    这时，迟念才低声道：“拿一个杯子来。”


    方义南如梦初醒，赶紧拿来一个玻璃杯子递给迟念。


    看着三只虫子爬进杯子，方义南松了口气。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师，是不是好了？”


    “不，还有，去拿一个桶来。”


    迟念将方明典拖到床边，往他嘴里倒了两粒药丸。


    刚刚咽下，方明典便趴到床边呕吐起来。


    夹杂着无数细小白卵的粘稠黑血立刻填满小半桶，看着面前的血和虫卵，方明典控制不住地再次吐了起来。


    “这……”看到这一幕，方义南面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方明典体内竟有这么多虫卵。


    他与自家儿子症状一样，那他体内岂不是也……


    想到这里，方义南止不住地干呕。


    “好了，”迟念走到干呕的方义南面前，颇为和善道：“该你了。”


    房外。


    陆玖兴致勃勃地想象着蛊虫的模样，明亮三人虽提不起精神跟她讨论，却被一旁低气压的丹缇吓得只能往陆玖那边靠。


    约莫半小时后，房门打开，迟念从中走了出来。


    陆玖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看，“弄完了？蛊长啥样？”


    迟念缩回正要迈出的步子看向陆玖，“好奇？”


    “嗯嗯！”陆玖眼中冒出了星星。


    “那好，提着它去烧掉。”迟念把手中的桶放到她面前，转身回到了房间内。


    “好呀好呀！”陆玖兴奋地看向桶中，下一秒，她扶着旁边的墙干呕起来。


    明亮：探头，yue！


    明喜：探头，yue！


    明乐：探头，yue！


    只有丹缇，他冷冷地跟在丹缇身后进了屋子。


    方义南父子是修炼之人，他们虽脸色有些苍白，却因蛊虫离体难掩笑意。


    “大师，我们好多了，谢谢你。”方义南笑道：“感谢你救了我们父子二人性命，也感谢你救了我们方家所有中蛊的族人。


    听闻你出手价格不便宜，这样吧，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十万过去。”


    迟念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不必，我们有言在先，你只需履行承诺便好。”


    “大师，你别多想，这是我个人对你的感激，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方义南连忙解释。


    “要不起。”不待迟念再说什么，丹缇出了声。


    自从进屋，他就一直紧盯着方明典。


    人在心情不好时往往耐心也很差，丹缇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从方义南身上转到方明典身上，“既是交易，按照之前说好的就成，免得日后说我们贪小便宜。”


    听到这话，方明典立刻从蛊虫离体的喜悦中冷静下来，他想起来了，方才就是眼前这人想要他性命！


    顿时，他拉了脸。


    “你是什么玩意儿？我爸跟这位高人说话轮得上你来插嘴？”方明典不善地上前几步，眼中轻蔑不掩。


    “能弄死你的玩意儿。”丹缇冷笑，眼成竖瞳，用强大的气势压了回去。


    见状，方明典迅速缩到方义南身后，“你……你的眼睛，你是妖？爸！它是妖！让柳叔来收了它！”


    “胡闹！”方义南佯怒瞪自家儿子一眼，又向迟念赔笑，“是犬子无礼，大师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迟念却觉好笑，“你该向丹缇赔罪，而不是我。”


    方义南脸色一僵，又转向丹缇，“抱歉，我替犬子向你赔不是。”


    丹缇冷哼一声，仍死死盯着方明典。


    气愤逐渐紧张，迟念却没察觉到似的，挑明了自己的要求。


    “丹缇说的对，我帮你是提了条件的，除了这三条其他我一概不要。


    方义南，请你现在就实现你的承诺吧。”


    “好，好！”方义南收回视线，轻笑，“我会将方家人聚在院中，说明所有误会和解决方法，大师，请。”


    “等等！”方明典却有些不解，“什么条件？”


    听方义南说完，方明典不依了。


    “爸！你真是糊涂！陆玖是最后一个陆家人，你怎么能放她走？人偶术本就比傀儡术强，放她走了，以后她报复我们怎么办？


    你仔细看看，那个陆玖看着就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闭嘴！”方义南瞥他一眼，“你忘了蛊虫是谁帮你逼出来的？”


    “又不是我求她的！”方明典不屑地看向迟念，“还以为你是个高人，原来是帮陆家求情来的，一丘之貉！”


    “你倒是能说会道。”丹缇眼中泛着寒意，“真想拔了你那舌头！”


    方义南冷笑着盯住丹缇，说的话却是对迟念，“大师，真要在此地动手？”


    “自然不，”迟念也将丹缇拉在自己身后，淡淡道：“看在你态度不错，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儿。


    方明典说是黎游那家伙执意从他手中抢走活人偶？”


    “当然！黎游是蛊族弃子，作出什么事来都不稀罕！”


    “是吗？”迟念意味深长地看方明典一眼，“可我看到的却有些不同。”

 第131章 你中的血蛊是你儿子下的

    “方义南，你可知黎游为何对方家人下蛊？”


    “当然是他看中了明典找到的活人偶！”方义南皱了皱眉，“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此事并非飞来横祸，也不是黎游肆意为之，而是……”


    “迟念！”不待迟念说完，方明典黑着脸打断了她，“你帮害我方家人性命的黎游说话？难道你们是一伙儿的？


    难怪！你明明不是蛊师却懂引蛊，该不会是和黎游串通好的吧？”


    “恩将仇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丹缇冷笑。


    “你说什么？”方明典像被踩到尾巴，立刻跳了起来，“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不好意思，我是蛇！”说着，丹缇吐了吐猩红细长的信子。


    “你！”方明典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气愤地对方义南道：“爸！我看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圈套！把他们赶走吧！”


    方义南却不作声，他只是皱着眉头在心里琢磨。


    他调查过迟念，据说迟念看人很准，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的过去。


    那么她方才的话……


    “大师，”方义南皱着眉头，“你刚刚想说什么？”


    “爸！你还问这些做什么？她和黎游是一伙儿的，我们把她赶走！”方明典叫得更大声了些。


    “赶走？怎么？你是怕你主动勾结黎游的事情败露？”迟念神色淡淡。


    “什么？”方义南大惊，“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你别听她的！她明明就唔！唔唔！”话说到一半儿，方明典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他发不出声儿了！


    迟念瞥他一眼，继续道：“方义南，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心里清楚，他被你宠坏的，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河边的活人偶其实是黎游先发现的，就在他要把人偶搬回去的时候，方明典出现了。


    他不认黎游，只认那人偶是陆家人的手笔，嚷嚷着上前去抢，结果被黎游赏了些小虫子，方家其他人也因此中招。


    所以，他们中招完全是方明典不知天高地厚所致。”


    听到这些话，方义南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明典嚣张了一些，想从人家手中抢活人偶导致被下蛊。


    不过……迟念已经帮忙解了，族人也没有大碍，这件事儿就让他过去吧。


    可，就在他要出声为自家儿子辩解时，迟念接下来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至于你中的血蛊，是方明典花了大价钱从黎游手中买的。”


    “什么？”方义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买？他买那玩意儿干嘛？”


    “干嘛？当然是为了杀人，”丹缇嗤笑，“这血蛊恶毒，若不能在三天内逼出蛊虫，人必死无疑。


    你儿子是想要你的性命！”


    “不可能！你们挑拨我和明典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何居心！”方义南愤愤。


    自家儿子是嚣张了些，可他绝不会对自己做这种不孝之事！


    “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需要挑拨吗？”迟念微微抬眸，“从你杀了韩笑的那一刻，他对你便没什么亲情了。”


    “你……”方义南瞪大眼睛，一时之间竟忘记呼吸。


    过了几秒钟，他才不可置信地出声，“你怎么知道韩笑？”


    “你调查过我，该知道我能看到人的过去未来，”迟念瞥他一眼，转向方明典，“其实你并不想要那个活人偶，你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靠近黎游的机会，或者说，一个栽赃黎游的机会。


    你故意言止张狂，惹得黎游对你和周围的方家人下了蛊，待黎游离开方家人的视线，你又偷偷跟了上去。


    你用三十万买了黎游的血蛊，可惜，你贪欲太重。


    本来是一桩两厢情愿的买卖，可你怕黎游将此事宣扬出去，想杀人灭口。


    黎游实力强悍，当然不会任由你摆布，当场，他便将血蛊种入了你体内。


    你以为他没有让你血溅当场是怕方家的报复？不，他只是太无聊了，他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他想看看看你的选择。


    他想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你会选择和你父亲自相残杀还是互吐真情。


    方明典，你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迟念声音淡淡，可说出的一字一句，都是嘲讽。


    顺带着，她解开了方明典的禁言。


    “我方明典绝不会成为别人的玩物！”方明典终于喊了出来，“当日是他落荒而逃，若他不逃，血溅当场的定是他！”


    似乎没想到自己能出声儿，痛快淋漓地喊出之后，方明典后悔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该死！怎么都说出来了！


    方义南却是震惊，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血蛊，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为！


    怪不得！


    他明明没有一同去河边却被下了蛊，之前他以为是黎游报复，没想到，凶手竟是自己的儿子！


    “方明典！你怎么能对我下手？我可是你父亲！”方义南生了气。


    “那你怎么能对韩笑下手？她是我母亲！也是你妻子！”见事实被戳穿，方明典也不装了，红着眸子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啪！


    方义南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她不是！那个贱人背叛了方家，她不配做你母亲！”


    “背叛？就因为她假装没有看到那个陆家人？那你呢？你承诺放了陆玖岂不也是背叛？你也该死！”


    啪！


    又是一巴掌。


    方义南紧咬着后槽牙，“我是为了你们的性命才不得不答应！我是迫不得已，我是为你们的性命着想！


    她呢？看到陆家人逃跑却瞒而不报，那是同情心泛滥，是背叛！


    非我方家人，其心必异！你究竟懂不懂！”


    “什么是方家人？”方明典忽地笑了出来，他垂下眸子，掩住其中的恶毒，“姓方？或是可以操控傀儡？


    还是说，是不是方家人，由方家家主你定义？”


    “够了！”方义南只觉眼前的儿子十分陌生，以前，他绝不会说出这些话！


    方义南沉着声音，“明典，你大病初愈，脑袋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好在屋里休息。


    等送大师离开，我再和你好好谈谈。”


    说罢，他将迟念二人请出屋外，关上了卧室门。


    屋中，方明典低着头，将眼中的情绪掩藏得很深。


    他的脚旁，一只血粉色肥虫正在慢慢蠕动。

 第132章 我的小孙子魂儿丢了

    关上门，方义南扯起了嘴角。


    “大师，你果真厉害，经此一事，我和明典之间怕是再回不到从前了。”


    他虽是笑着，眼中却没有笑意。


    他在埋怨迟念，他觉得迟念挑拨了自己和儿子之间的关系。


    那像纸一般的，岌岌可危的关系。


    “你不必怪我，”迟念不甚在意，“我挑明这些别无他意，只是不希望你死。”


    “不希望我死？”方义南皱了皱眉，“我们之间没有交情，你何必如此？”


    “为了方家。”


    “为了方家？”方义南不解，“这与方家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在方家的事情上你控制欲过强，且做事我行我素，可在其他事情上你又完全撒手不管。


    但，也正因如此，你会将方家放在第一位。


    被利益支配，总好过被情绪支配，从这方面来说，你是个合格的家主。


    至于方明典，以后我不知晓，但现在，他没法儿接管方家，所以，你不能死。”


    迟念毫不掩饰对方义南的不满，也毫不掩饰对方义南的欣赏。


    她不希望方家因方明典而出事儿。


    本来，人各有命，这些她是不该插手的，可看到方明典那张脸的瞬间，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还是多了几句嘴，不过她深知，命运不会因一件事而完全改变。


    方义南愣了愣，最终，他轻笑道：“没想到竟会有外人为方家的未来打算，大师，你做这些，该不会也是因为和那三个小子有些缘分吧？”


    “算是吧。”迟念没有多谈。


    方义南最终履行了承诺。


    他还了陆玖清白，也决心放弃实验，明亮三人也免了责罚。


    不过，追杀陆玖的命令依然在。


    陆玖问过他为何这么执着地要她性命，方义南的回答是要继续限制陆家，只留一人不灭族即可。


    而他选择留下的，是那个还未出现的陆家人。


    送走迟念几人，方义南亲自去实验室带出了里面的人。


    那是个叫方安平的男孩儿，不过十五岁，身上却满是伤口。


    他将男孩儿交到了方义崇手中。


    “义崇，对不住，之前是我糊涂，害了安平和另外两个孩子，我不求你原谅我，待我退位后，定以死谢罪！


    只是现在，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安平的机会。”


    方义崇红了眼眶，他已经半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再见，对方竟是伤痕累累！


    他嘴上对方义南连连感谢，感谢他让安平活着出来，心里却将怨恨深深隐藏起来。


    那怨恨会日渐消散还是积压更深，无人知晓。


    方明典倒是很积极地认了错。


    他把自己做的错事全都推在了“压力”二字上。


    “爸！你别听迟念胡说，我有几把刷子你还不清楚？家主？谁爱当当去，我可不稀罕！


    家主每天要忙那么多事情，我看着都头大！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出去玩玩！


    爸，我真的错了！我可是方家人，对咱家的规矩清楚得很！韩笑对陆家人视若无睹那就是帮他逃跑，是叛徒！


    我可不想被人说有个叛徒妈！


    我只是压力太大所以跟您唱反调，但我心里跟您最亲了！”


    听到这些话，方义南心里舒服了一些。


    但为了表示父亲和家主的威严，他还是关了方明典一周禁闭，以示惩戒。


    方明典欣然接受，只是他独自一人被困在屋中时，常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另一边。


    回到家之后，丹缇立刻严肃地坐在了迟念旁边。


    “阿迟，你老实告诉我，方明典究竟是不是陆盛云！”


    迟念叹了口气，“转世罢了。”


    “那便是！”丹缇一下站起来，“我要找他算账！若不是他害死方景川，你也不会伤心那么久！”


    “丹缇！”迟念拉住他的手腕，“已经过去了。”


    “可是……”


    迟念轻轻摇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算没有他，方景川的生命也会走到尽头。”


    “不一样！”丹缇很是执着，“若不是他，你和方景川起码会……”


    “不会。”迟念再次打断他，“丹缇，你该懂我的，我对他有感激，有愧疚，可……没有男女之情。”


    “阿迟，你真的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吗？”


    “有时觉得清楚，有时觉得不清楚，可我大部分时间都觉得，那不是爱。


    况且陆盛云已轮回，有了新的命运轨道，我们不能将前世的怨加到这一世。


    丹缇，权当不认识他，好吗？”


    迟念并非是在与丹缇商量，这是她的决定。


    她的寿数太长，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再次遇到他们，可她早就决定了，再见，只当过路人。


    见迟念执意如此，丹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闷着头去点外卖去了。


    此时，她们都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


    晚上八点，迟念开始了直播。


    【大师晚上好！】


    【感动哭了，大师真是劳模，这才隔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又开始直播了。】


    【趁着没人表白大师：爱你爱你爱你！】


    【趁着没人提醒大师：发福袋发福袋发福袋！】


    守护最好的小红送出红玫瑰*99。


    飞天小胖子送出一只金猪。


    我，帅炸了！送出粉丝灯牌*10。


    ……


    “大家晚上好，谢谢大家的礼物，休息好了所以就开播了，接下来我就发福袋了，有需要的水友可以参与。”


    跟大家打了招呼后，迟念发放了好运连连。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豆豆奶奶。


    迟念向对方请求视频通话，屏幕立刻一分为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真的连上了？”老奶奶激动不已，“迟念大师，我看你很厉害，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家豆豆！”


    迟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照例问了句，“你好，请问你要算什么？”


    “大师，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小孙子豆豆被困在电梯里了，他被吓到了，从电梯出来以后整个人都呆傻了。


    我琢磨着，是不是魂儿丢了？


    你看看有没有法子能帮他把魂儿叫回来？”

 第133章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叫魂儿？我以前有过这么一次，不过是找村里的神婆子叫的。】


    【大师会捉鬼，叫魂儿肯定不在话下！】


    【又能看大师一展身手了吗？兴奋搓手.jpg】


    迟念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问：“你小孙子在你旁边吗？我想看他一眼。”


    “在在在！”豆豆奶奶立刻拿着手机起身进了一间卧室。


    卧室中，一个小男孩儿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他的身边是一男一女，他们正在柔声跟豆豆说话。


    当然，豆豆没有给二人任何回应。


    “大师，这就是我家豆豆！”豆豆奶奶叹了口气，“他平时可机灵了，自从被救出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我们带他去医院看过，可没什么地方出问题，医生说是被吓到了，缓几天就好了。


    可这都过了三四天还不见好转，我只好请你帮忙看看了！”


    “什么大师？”男人皱眉抬起了头，“妈，你又找那些骗子了？”


    “什么骗子！别乱说！”豆豆奶奶瞪男人一眼，“这可是个厉害的！会捉鬼呢！


    再说了，你不也说了要找大师试试吗？”


    “捉鬼？”男人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可他的样子明显是不信。


    迟念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只管完成客人的心愿。


    见到小男孩儿本人，她有了结论，“他是丢了魂没错，但不是被吓的。”


    “不是被吓的？”豆豆奶奶惊讶，“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儿是有人刻意为之。”


    【谁啊！谁这么恶毒竟然想害一个小孩子！】


    【真是世风日下！】


    【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动手啊，真不理解！】


    听到迟念的话，豆豆奶奶也是十分激动。


    她立刻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谁啊！谁要害我的宝贝孙子啊！


    我们就是普通人家，没跟谁结仇结怨，究竟是谁要这么害我们啊！”


    蓦然，豆豆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肯定是李翠花儿！自从她搬过来就一直针对我们，她还动手打过豆豆，是她，一定是她！”


    “老人家，你别激动，你让我看一眼是不是她再做定夺！”迟念连忙劝阻。


    可正在气头的豆豆奶奶哪儿还能听到迟念的劝告？当即就咋咋呼呼地敲开了邻居的门儿。


    砰砰砰——


    “李翠花儿！你个天杀的！你给我开门！”


    【老奶奶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一样，她好凶啊！】


    【我感觉她能把这扇门给敲下来……】


    【不凶干啥？自己孙子被害这事儿隔谁身上都冷静不了。】


    【老奶奶没听清楼上也没听清？大师都说了还不确定是不是她邻居呢！】


    【这还用确定？老奶奶的孙子也就十岁出头吧？动手打小孩儿的能是什么好人？】


    【万一小孩儿不是什么好人呢？】


    【倒也不必恶意揣测一个孩子吧？楼上过分了！】


    【比起豆豆，我更愿意相信李翠花儿不是啥好人，她也太……】


    【这副样子确实有点儿……】


    屏幕上，李翠花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她的衣服很脏，头发好几天没洗过的样子，粘成了一缕一缕，就连那张脸上都粘了不知名颗粒，仔细辨认，似乎是饭粒。


    见到敲门的是豆豆奶奶，李翠花儿翻了个白眼。


    她倚在门框上，颇为嫌弃道：“大晚上的喊什么喊？叫魂儿呢你？”


    一听叫魂儿二字，豆豆奶奶怒气更盛，她过去一把揪住李翠花那泛着油光的头发，“你说啥？叫魂儿？


    是你！是你害得我家豆豆丢了魂儿！是你要害他！


    今儿老婆子我非让你好好长长记性！我范家的人，你动不得！”


    说着，她捏着兰花指掐起了李翠花身上的肉。


    李翠花不知道这老婆子发什么疯，但她向来是不吃亏的，反就手薅住老婆子的头发与对方厮打在一起。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上只剩一盏昏黄的灯和两人的互骂声。


    迟念无奈，不得已，她只好冷着声喊了一句，“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冰冷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愣了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翠花，她一下就捡起老奶奶的手机，“直播？好你个老婆子，竟然直播跟我打架！


    说，你是不是想网暴我？”


    “还我手机！”豆豆奶奶不甘示弱，冲上前一把夺回了自己的手机，“呸！网暴你？你也配？”


    骂完李翠花儿，豆豆奶奶又看向屏幕中的迟念，“大师！我要惩罚李翠花儿！我要让她的魂儿也丢了！”


    【？？？我没听错吧？】


    【大师是正经大师，不做这种害人的勾当！】


    【合理怀疑老奶奶和李翠花有私仇，大师还没说是李翠花害豆豆呢，她怎么就想把人家魂儿弄走？】


    【不过，李翠花到底是不是凶手？】


    “不是，”迟念轻轻摇头，“老人家，李翠花不是害你小孙子的人。”


    “啥？”豆豆奶奶呆住了，“可你不是说是她害了豆豆吗？”


    【？？？大师啥时候说过这话？】


    【老奶奶你是不是迷糊了？这明明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就是，大师还劝你不要冲动，说看到李翠花才能知道，明明是你自己上去就给人家定了罪！】


    “我？”豆豆奶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我说的？我怎么记得是大师说的？”


    迟念：……


    【无语！】


    【你仔细想想好吧？明明是你说李翠花是凶手直接找上门了，大师还拦你了呢！怎么现在怪别人？】


    【不信看回放呗！】


    【就是，回放可不会骗人！】


    “知道了知道了！”豆豆奶奶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么一件小事儿还要看什么回放，我说的，我说的行了吧！


    大师，李翠花不是，那谁是？”


    边说，豆豆奶奶边不动声色地往自家门前走。


    却被李翠花抢走了手机。


    “呦！直播算命？天外飞仙，一千？”李翠花惊讶得瞪大眼睛，“就这黄毛丫头你肯给一千？”


    “哦~”似乎想到什么，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也是，这一千跟昨天那个比起来不算多。”


    “还给我！”豆豆奶奶气极，上去抢自己的手机。


    李翠花自然不肯，她笑着把手机举高，“无缘无故打了我一顿就想走？没门儿！


    今儿我就在这个直播间把你那些腌臜事儿抖一抖！”

 第134章 他是我们小区出了名儿的熊孩子

    “什么腌臜事儿，李翠花你少胡说，赶紧把手机还我，不然我报警！”


    “吓唬谁呢！”李翠花一把把豆豆奶奶推走，“报警就报警，你先上来打我的，难道我会害怕不成？”


    说着，她转向迟念，“迟念大师，你真的在找是谁害了豆豆啊？”


    “不错，豆豆奶奶得了福袋又送了天外飞仙，我自然帮她。”


    “这还用找？”李翠花嗤笑，“要我说豆豆不是被害的，而是得了报应！


    你们不知道吧？豆豆可是做过相似的事儿，他呀，把人弄傻过！”


    “你胡说什么！我撕烂你这张破嘴！”豆豆奶奶不依她继续说，猛地扑了上来。


    许是护崽心切，她这一扑，结结实实把李翠花撞在了墙上。


    “妈的，疼死我了！”李翠花疼得龇牙咧嘴。


    “知道疼了吧？”豆豆奶奶扬起胜利者的微笑，“别觉得你是村里第一泼妇就敢在我面前嚷嚷，告诉你，你玩的都是老婆子我剩下的！”


    说罢，老奶奶从李翠花手中抢走手机，趾高气扬地回了家。


    【什么情况啊？李翠花说的啥意思？】


    【豆豆看着也就十一二岁，怎么可能把人弄傻？】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我说的那么回事儿呗！豆豆可不是个好东西，心思毒着呢！小柳她儿子就是被豆豆弄傻的！】


    豆豆奶奶刚坐下，便看到了这条弹幕。


    顿时，她气得扔下手机再次出门作战。


    “李翠花儿！你给我出来，看老娘撕烂你的嘴！”


    “出来！滚出来！”


    屋里的李翠花却不理她，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发弹幕。


    刚才她可看到了，这直播间是在象牙，虽然没记住房间号，但直播算命四个字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回家之后她立刻下载象牙，进入了迟念的直播间。


    【楼上是谁啊？怎么那么清楚？】


    【我李翠花啊！我跟你们说，被豆豆害的那个小孩儿叫柳志鸿，是个可聪明的小孩，结果被关到电梯里关了好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吓傻了！】


    李翠花翘着二郎腿，枉顾duangduang的敲门声，乐呵呵地揭豆豆的老底儿。


    【真的假的？豆豆是个小孩儿，他能干得了这种事儿？】


    【你们别不信，我们这栋楼人都知道！不信是吧？等着，我找几个证人！】


    李翠花说干就干，立刻把直播间分享到了小区物业群。


    18栋401（别来找骂）：分享了象牙直播间。


    18栋602（广场舞领舞）：翠花，这是啥？


    18栋703（闺女给我买了个金项链儿）：呦！直播？翠花潮流呀！


    18栋401（别来找骂）：这是老婆子新找的大师，你们赶紧进去给我作证！豆豆是不是害了柳志鸿！


    18栋402（豆豆爸爸）：李翠花你是不是有病！小孩子做错事很正常，你偏要宣扬出去？


    18栋402（豆豆妈妈）：李翠花你个白眼狼欺人太甚！敢给我家豆豆倒油，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么几秒钟的功夫，李翠花家门被敲得更大声了。


    听着门外的怒吼，李翠花心里打起了鼓，不得已，她只好艾特了物业。


    18栋401（别来找骂）：@花裤衩小区物业，老婆子一家敲我门，睡不着，赶紧管管！


    花裤衩小区物业：401用户，不要在群里发这些东西，马上把你分享的直播间撤回。


    18栋401（别来找骂）：好好好，撤撤撤！你们赶紧把那疯婆子一家弄走！吵死了！


    李翠花撤回分享的直播间后，物业很快带着保安把豆豆奶奶一家赶了回去。


    不过，撤回也阻止不了18栋居民涌入直播间。


    【呦，算命直播间？老婆子这是又找了一个？】


    【那可不！上次那个大师说弄不了，不找一个还能咋？】


    【这大师看上去不大啊，能不能行？】


    【你们是谁啊？说得怎么跟聊天儿一样？我都听不懂。】


    【+1】


    【水友们别怕，这都是我姐妹儿，给我作证的，大家都是一栋楼，知道豆豆害人那事儿，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豆豆干的？】


    【那可不咋地！监控拍得清清楚楚，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啥是水友？不过我也作证，豆豆是我们小区出了名儿的熊孩子，做的都是欠教育的事儿！】


    【什么样的熊孩子能把人逼傻啊？他到底干了啥？仔细说说？】


    这时，豆豆奶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手机，不料，拿起来一看，老底儿正被人揭着呢！


    她立刻怒了，“大师！你把她们都禁言啊！我才是花钱的那个，你怎么能看着我被人攻击呢？”


    迟念有些为难，豆豆奶奶说得不错，可是直播间的大家也有发弹幕的自由，她还没禁过言呢。


    瞬间，迟念脑海中迸出一个念头，接着，她开始一动不动。


    【大师是不是卡了？】


    【好像还真是！从刚刚起她就一直没动过！】


    【大师卡了，听不见豆豆奶奶的话，李翠花，你快说，到底咋回事儿？】


    【是这样，我们小区挺旧的，电梯经常出故障，不过我们大部分是租户，所以物业那些没良心的不好好修。】


    【后来我们楼下302搬来母子俩，就是我刚刚说的小柳和她儿子柳志鸿，小柳早几年离婚了，一直是一个在带孩子。】


    【人家那孩子教得才好，聪明有礼貌，跟豆豆完全两个样儿！有一天豆豆搬着凳子卡住电梯蹭空调，小志上来说让他把电梯放下去。】


    【人家做得没错对吧？可是豆豆不，他张嘴就骂人，小志气得红了脖子，但是那小孩儿不会骂人，只能气呼呼地下去了。】


    【我估摸着豆豆是因为这件事儿记恨小志，那次瞅着小志一个人进了电梯，门刚关上，他就搬了一个大石头狠狠砸上电梯门。】


    【这电梯本来就又老又旧经常出毛病，他这一砸，电梯厢直接降下去了。】


    【倒是有人坐电梯发现电梯坏了，但是这情况老是发生，他也没当回事儿，直接走楼梯了。】


    【后来小柳说自家儿子不见了，去查监控才知道儿子被困在电梯里了，物业这才赶紧救人，可是那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你们想想，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儿被困两小时，还听不到一点儿救人的动静，能不被吓破胆？出来以后人就傻了！】


    【可是老婆子会耍疯，不仅不负责还倒打一耙，让小柳赔钱！小柳哪儿说得过她？只好带着小志搬走了。】


    【听说小志现在还没恢复呢！】


    “你胡说！”豆豆奶奶气得身子直抖，“那是电梯出了故障，关我家豆豆什么事儿？


    你这是血口喷人！”

 第135章 坏人不会觉得自己坏，他们认为那是理所应当

    “阿迟！这儿有一家好好吃的烤肉店欸！我们……你在干什么？”


    就在迟念装卡的时候，被美食迷惑的丹缇忽然冲过来撞破了迟念的伪装。


    迟念反应极快，立刻扭头装出一副网络恢复的样子。


    饶是如此，她还是有些尴尬。


    她轻咳一声将丹缇推远了些，“有空就去，你快去看电视，别影响我工作。”


    丹缇觉得阿迟有些奇怪，不过听到她答应去，还是开心地回到了沙发上。


    【哦~我懂了~大师好卡！】


    【没错没错，大师家该换个网喽！】


    【大师你终于好了！你都不知道刚刚李翠花说了些什么！简直震惊我八百年！】


    【单纯的家人们，嗝~】


    有看出她装卡的水友发了几条调侃弹幕，不过很快就被顶了上去。


    至于那些被她精湛演技骗到的水友，则一个劲儿地喊她吃瓜。


    幸好，豆豆奶奶没看出来。


    “大师，你家网络也太差了，这么久才恢复，你快把李翠花禁言，她污蔑我们豆豆！”豆豆奶奶气得大喊。


    【不用禁！不给小丫头大师添麻烦，我自己走！】


    【我自己开直播跟大家说老婆子的腌臜事，有兴趣的来听听！】


    【翠花，潮流！】


    【那可不！连上你们，咱唠唠嗑！】


    【得嘞！反正时间还早，唠嗑唠嗑！】


    【幸好我有两个手机，两头都不误！】


    【默默打开我的电脑~】


    【我还在地铁上，悲催！看来要两头跑了。】


    【大师，我依然爱你，我只是去吃个瓜，马上回来~】


    【+1】


    大师一会儿见送出一朵红玫瑰。


    猹猹猹送出一朵红玫瑰。


    有瓜有我送出一朵红玫瑰。


    ……


    电脑屏幕上满是盛开的红玫瑰，那是红玫瑰吗？不，那是大家听八卦的热情。


    迟念也心痒痒，她虽看到了豆豆奶奶和豆豆做的那些事情，但她还想再听一遍。


    于是乎，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李翠花的直播间标题名为唠嗑，仅开播一分钟热度便冲到了五万，可见大家的热心程度。


    进去一看，李翠花和两个婶子正在连麦聊天。


    李翠花扔掉手里的瓜子皮，眼中全是同情，“小柳不容易呢！她前夫不是个东西，家暴她。


    不过小柳争气，直接跟他离婚，还把孩子抚养权争了过来，结果呢？来了这儿被老婆子欺负！”


    另一个带着金项链的婶子也是愤愤，“小柳真是倒霉，遇到老婆子这种人！


    我听说小柳跟他们沟通过，说是晚上十一点之后尽量不要在屋里跑，影响人休息，可豆豆那熊孩子疯得更起劲儿了！”


    “他家都是这种人！只顾自己的自私鬼！”卷毛阿姨冷哼一声，“大人一味纵容早晚出事儿，看看，报应来了！”


    【感同身受了！我家楼上就有个皮孩子，大晚上的跑来跑去，烦死了！】


    【这也是大人的错，孩子不管不长歪才怪！】


    “嘿！这位家人你可说对了！”李翠花指了指摄像头，“豆豆成现在这样就是他家人导致的！


    我刚刚不是说他搬凳子卡着电梯蹭空调吗？在他之前啊，老婆子就是这么干的！


    霞子，这事儿你最清楚了！”


    “没错！”戴着金链子的霞子狠狠唾了一声，“三四年前我不小心摔到腿，我闺女急着送我去医院。


    可是你们猜咋？电梯上不来，一直卡在四楼！


    我女婿去看了才知道，这老婆子搬着凳子在门口蹭电梯空调呢！


    我女婿让她让开，她反倒劈头盖脸骂了我女婿一顿，还说什么我活该。


    诶呦喂！当时给我气得呦！幸亏当时翠花在家这才出来把老婆子骂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电梯是公用的，她凭什么卡着？】


    【要是有谁生了急病用电梯，却被她耽误时间，她负得起这个责吗？】


    【太过分了！简直闻所未闻！】


    “嘿！你们这些小年轻见识少，我跟你们说，老婆子的臭名可不止我们一栋楼知道，整个小区都知道！”


    李翠花抓了把瓜子，“花子，你记得星星不？她就是被老婆子逼走的！”


    “哪儿能忘？”卷毛阿姨花子翻了个白眼儿，“星星是个多好的姑娘，我还想着让她和我儿子认识认识呢！


    谁知道这老婆子竟直接把人逼走了！”


    【咋回事儿？具体说说？（竖起耳朵）】


    【说说！说说！熊二撒娇.jpg】


    花子喝了口水，“是这样的，人老了就爱收集纸箱子什么的，老婆子也是这样。


    之前四楼住过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叫星星，年轻人嘛，快递多纸盒子也多。


    星星有一次用纸盒子当垃圾桶来着，满了之后临时在门口放了一下，结果出来准备扔垃圾的时候你们猜咋地？


    垃圾堆了一门口，纸盒子不见了！


    抬头一看，那纸盒子在老婆子手里呢！


    老婆子还挺自豪，说是自己捡了个纸盒子，又能攒攒卖钱。


    星星肯定不乐意啊，你要纸盒子行，好歹给人说一声，让人家把垃圾装袋子里，你这么把垃圾给人洒门口是什么意思？


    老婆子一听这话就扯着嗓子开骂，把星星气得呦！”


    花子无奈地摆摆手，“没法儿说！做的都不是人事儿！”


    【好缺德好缺德好缺德！】


    【一想到我家的垃圾被洒得满地我就生气！】


    【第一次见有人在家门口拿人纸盒子的！】


    【坏人变老已经够可怕了，这种言传身教导致小孩儿变坏更可怕！】


    【坏人不会觉得自己坏，否则她也不会教小孩儿做这些事儿！】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这样？没人管管她？】


    “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李翠花斜着眼，“也就我，不要脸皮天天跟她吵，但凡换个人早就受不了了！”


    “不过，”李翠花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知道老婆子一家是怎么搬到城里来的吗？”

 第136章 偷蘑菇的小老太

    迟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向自己直播间，只见豆豆奶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豆豆奶奶十分愤怒，“李翠花那张碎嘴就知道污蔑我！好！我也揭揭她的老底！


    直播间的朋友们，你们别被李翠花那张嘴骗了！


    你们知道她是怎么搬到城里来的吗？


    她是被赶出家门儿的！因为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啥？害死了自己孩子？这又是什么瓜？】


    【额，虽然但是，我竟然想吃这个瓜……】


    【就算你揭了她老底儿，那也改变不了你做过那些事情的事实啊！】


    【没错！】


    【你就直说吧，李翠花说的那些事儿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是我做的，怎么了！”豆豆奶奶十分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电梯是大家共用的，没人用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我去蹭蹭空调有什么问题？


    至于霞子的事儿，当时我确实在蹭空调，可是我一听说她要用马上就出去了！


    她说我骂她女婿？放屁！我不过就是抱怨了两句，谁知道哪个字踩到她那个软蛋女婿的痛处了！


    还有星星那件事儿，那就更不是我的错了！


    你们不知道，星星那小姑娘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可脏了！


    她家的垃圾堆在门口好几天都不倒，把楼道都熏臭了！


    这么说起来我还是正义使者，要不是我，四楼指不定要臭到现在呢！”


    说着，豆豆奶奶甚至出现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迟念微一眯眸，“那柳志鸿呢？柳志鸿的事情怎么解释？”


    本以为豆豆奶奶会出现哪怕一秒钟的心虚或愧疚，但没有，她依旧不屑一顾。


    “这需要解释吗？不过就是小孩子顽皮朝电梯门扔了块儿石头。


    至于柳志鸿，谁知道他恰好在电梯里呢？只能怪他倒霉！


    而且呀，18栋的人还要感谢豆豆呢！要不是豆豆破坏了电梯，物业怎么可能把电梯修得这么好？”


    【我现在是真明白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原来坏人真的不会觉得自己做了坏事儿。】


    【倒霉？人家李翠花说了，你孙子是看着人家进去专门扔的石头！】


    【就是，有监控为证，事实可不是光凭你这张嘴说就能改变的！】


    “你们这些人呦！没脑子！”豆豆奶奶指着弹幕大骂了一声，“监控？哪儿呢？谁看见了？


    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些都是李翠花那张烂嘴编出来骗你们的！


    一个个傻乎乎的，还信呢！”


    “我的主页发了视频，是当时的监控录像。”迟念抬了抬眼皮，适时地放出了证据。


    听到这话，大家蜂拥至迟念的主页，将那段监控录像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视频中，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儿开心地走进了电梯。


    门刚刚合上，豆豆忽然从斜对面风刃楼梯间冲了出来。


    他手中抱着一块儿大石头，只见他一个用力，大石头猛地砸上了电梯门。


    做完这些，他开心地跳着鼓掌。


    紧接着，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动静，他走过去趴在地上听了听，然后惊慌地跑开了。


    过了几分钟，豆豆又出现了，他还牵着豆豆奶奶。


    他指着电梯不知说了些什么，豆豆奶奶连连摇头，一手抱石头一手牵孙子，十分淡定地离开了。


    【毫不夸张，这根本就是谋杀！】


    【豆豆奶奶肯定知道小志被困到下面了，真不敢想象她竟然无动于衷。】


    【你这老婆子心思真歹毒！还好意思说让18栋的人感谢你孙子？脸比天大么？】


    【有了这视频，我更相信李翠花的话了，那个星星肯定是无辜的！】


    【不过，这监控是哪儿来的？我刚刚去翠花直播间问了，她都没有诶！】


    “是一位姓柳的女士私发给我的，也就是柳志鸿的妈妈。”迟念声音淡淡。


    “小柳？”豆豆奶奶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终于出现些许慌乱，“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直播间？”


    【我在18栋的群里看到的。】


    是小柳。


    【老天有眼，豆豆终于遭了报应！】


    看到小柳发的这两条弹幕，豆豆奶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是你害豆豆变傻的！肯定是你！一定是你！


    大师！是小柳！肯定是她！是她对这件事儿怀恨在心，所以对我家豆豆下手，你要帮帮我们啊！”


    她声音凄惨，边骂边哭，看上去不知受了许多委屈。


    可迟念却觉得心烦。


    “豆豆奶奶，你当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错？”


    “我当然……”豆豆奶奶瞪大双眼，本欲反驳，可不知想到了什么，马上变了副嘴脸。


    “大师，我错了，我知错了！都怪我不好好教孩子，都是我的错！”


    迟念却是眉头一拧，“你在想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想。”豆豆奶奶讪笑。


    “是吗？”迟念的声音多了几分严厉，“你不必想着去找小柳的麻烦，事情不是她做的。”


    心思被点破，豆豆奶奶却无羞愧，反而急急追问，“那是谁做的？”


    【吃瓜回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楼上我觉得我跟你想的一样！】


    【应该就是被豆豆奶奶讹钱的那家人了！】


    【说到底是自己手贱，反过来还要怪别人，你说说，恶心不恶心？】


    【什么瓜什么瓜？我错过了什么？】


    【谁还没有听翠花姐说老婆子偷东西的事儿我真的会伤心！快去听！】


    瞬间，直播间的弹幕少了一半，大家都去吃瓜了。


    就连豆豆奶奶本人也是心里一咯噔，急急跑到了另一个直播间。


    反倒是迟念，悠哉悠哉地去端了个晚饭，后才坐下边吃晚饭边吃瓜。


    “家人们又来了？欢迎！”


    短短半小时，李翠花对直播已经轻车熟路。


    “大家都是来听老婆子以前那些腌臜事儿的吧？得嘞，我再给你们说道说道！


    其实吧，老婆子以前手脚不干净。


    别看来了这儿她没偷过啥东西，但是从星星那件事儿上就能看出来她一点儿边界感都没有。


    当然，这个词是刚刚跟家人们学的，很恰当，我就直接用了哈！


    对！就是没有边界感！


    在村里啊，各家各户的墙都不算高，不像楼房，小方块儿一样，不开门根本进不去！


    这老婆子仗着自己年纪大，经常从别人家抓一把东西揣进自己口袋。


    那次啊，还专门偷了老牛媳妇儿带的蘑菇！


    不信可以去我们村问问，都知道她是偷蘑菇的小老太！”

 第137章 豆豆是被误伤，她的真正目标是你

    【蘑菇？哪儿还买不到个蘑菇了，这也偷？】


    【偷蘑菇的小老太，六】


    【难道被讹钱的就是老牛家？可蘑菇是被豆豆奶奶偷的，他们家为啥会被讹钱？】


    “不知道了吧？别急，听姐慢慢给你们说！”


    李翠花越说越来劲儿，去一边儿端了一盘子花生，边吃边继续说。


    “老牛媳妇儿是外地的，那次从娘家回来带了好多种类的蘑菇。


    大家听说了，就去凑个热闹。


    老婆子也去了。


    老牛媳妇儿老实，给去她家的都包了一小包，让大家带回去尝尝鲜。


    当然，也有我的份儿，嘿嘿！


    不过啊，只有一种蘑菇，人家谁都没给，还藏到柜子最底下了，老婆子问她她说是有毒！


    一听有毒谁还惦记呀？当然是小命要紧！


    可老婆子不信邪！趁着老牛媳妇儿上厕所，偷偷摸摸返回去偷了几根儿！


    结果，真中毒了！


    听说老婆子吃了以后光着膀子在土里游泳，还说什么有绿色的小人儿跟他说话。


    送到医院之后，医生说这是吃了没煮熟的蘑菇中的毒。


    结果一出，她儿子马上就带人找上了牛家，说是老牛媳妇儿要害他妈！


    老牛媳妇儿一下就懵了，她赶紧拿出那包藏起来的蘑菇一看，少了！


    她这下才明白，是老婆子偷蘑菇吃导致中毒了！


    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可是没有证据表明是老婆子偷的呀！


    没办法，老牛家赔了一千块钱。”


    【小人儿？难道是见手青？】


    【极有可能……】


    【人家都说了那有毒，她还非要偷过去尝尝，真的无语。】


    【不会做见手青的确实不能轻易尝试。】


    “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青！


    老牛媳妇儿说了，那东西做不好会致幻，不给我们分是为了我们着想！


    谁能想到老婆子那么嘴馋？偏要偷来吃！”李翠花颇有些愤愤。


    【归根到底是豆豆奶奶去人家家里偷东西了呀！不能告她吗？】


    李翠花啧啧摇头，“嗐！家人想得太好了，告人家也得有证据呀！没证据谁管？”


    【破案了，估计就是老牛媳妇儿怀恨在心，所以把豆豆魂儿弄丢了。】


    【很有道理，但是我投反对票。】


    【我也觉得不是，听翠花姐的意思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吧？这报仇也太晚了些！】


    “大家别乱想啊，肯定不是老牛媳妇儿！”看到弹幕的怀疑，李翠花连忙解释，“这事都过去好久了！


    况且老牛媳妇儿人好，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儿的。”


    【不是她？那会是谁？】


    【怎么感觉谁都是好人？大师明明说豆豆的事儿是有人设计的。】


    【对了翠花姐，豆豆奶奶一家搬来城里的原因是啥？难道就是蘑菇事件？】


    “可不是！”李翠花一拍手，“那事儿之后大家都对老婆子避而远之，生怕被讹钱！


    老婆子觉得大家挤兑她，加上稀罕孙子，就跟自家儿子一起进城了。”


    原来是这样，迟念收回目光。


    偷别人家的东西导致自己中毒，还反过头去讹钱，这种事儿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李翠花说得对，那牛家媳妇儿确实不是凶手。


    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吃饱喝足，将外卖盒子包好送进垃圾桶，她继续直播。


    给豆豆奶奶发了私信，对方很快回到迟念直播间。


    重新拨通视频电话，迟念开门见山：“豆豆奶奶，凶手我隐约猜到是谁了，不过，我们还是先帮豆豆招魂吧。”


    “大师，你知道是谁干的了？”豆豆奶奶很是惊喜。


    不过她赞同迟念的话，还是先帮自家小孙子招魂要紧！


    “好好好！那你先帮豆豆招魂！”


    得到对方许可，迟念立刻招呼了丹缇一声，丹缇打一个响指，立刻化为赤蛇消失在窗外。


    几秒后，丹缇到了豆豆奶奶身边儿。


    豆豆奶奶显然是做过功课，见到丹缇也不害怕，反而十分恭敬，“丹缇大师，豆豆在这儿，跟我来！”


    屏幕上，一人一蛇先后进入豆豆卧室。


    只见赤蛇游到豆豆脸旁，听不懂的轻微声音从他口中吐出。


    片刻后，豆豆身子一抖，眼睛逐渐回神，他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叫了一声：奶奶。


    “欸！”豆豆奶奶瞬间涌出热泪，她赶紧告诉自家儿子儿媳这个好消息。


    “好了？”豆豆爸一下冲了进来，“豆豆，你怎么样？知道我是谁吗？”


    “豆豆！我是妈妈！你看看我！”豆豆妈紧随其后。


    “爸爸妈妈，你怎么了？”豆豆迷茫地眨着眼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三人都哭了起来。


    他们的豆豆，终于好了！


    一家人哭诉了一番，豆豆奶奶这才想起了丹缇。


    “是丹缇大师帮我们豆豆召回魂儿的，大师！大师呢？”


    她看遍了屋里，却找不到那条赤蛇。


    “别找了，他已经回来了。”迟念出声提醒。


    她看了眼不远处，丹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竞比赛呢！


    “回去了？”短暂的惊讶后，豆豆奶奶又感激起来，“大师，谢谢你们帮豆豆召回魂儿！我……”


    “别高兴得太早。”迟念直接打断了她，“事情还没完。”


    听到这话，豆豆奶奶脸上的开心顿时消失，“大师，你是说那个人还不肯放过豆豆？”


    “是谁！是谁要害豆豆！”听到这话，豆豆爸妈也气愤地挤了过来。


    迟念只定定地看着豆豆奶奶，“我想，她不肯放过的不是豆豆，而是你。”


    “我？”豆豆奶奶不可置信，“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豆豆是因为被困电梯才丢了魂儿，但，他被困时，你在他身边吧？这一点你为什么不说？”


    【原来出事儿的时候老婆子也在？】


    【她是忘了说还是刻意隐瞒？如果刻意隐瞒的话说明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


    【害豆豆的不会就是她吧？】


    【那也不太可能，毕竟是平日里和自己一起作威作福的亲孙子。】


    “这很重要吗？”


    豆豆奶奶顾不得看弹幕，十分疑惑地问道。


    “当然。”迟念轻轻点头，“豆豆魂灵低，所以被误伤了，她的真正目标是你。”

 第138章 你想让我回去等死?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听到这话，豆豆爸妈都气愤地盯住了豆豆奶奶。


    “妈，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又得罪谁了？”


    “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天天在家里看孩子，能得罪谁？”豆豆奶奶立刻大声反驳了回去。


    可再看到迟念的眼神，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大师，她为什么要害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得罪人咱就去赔罪，别又伤到豆豆呀！”豆豆爸爸逼问。


    “早跟你说了不要太咄咄逼人，你不听，这下好了，伤到豆豆了！


    要是找不到那个人，你就回老家去吧！省得连累我们一家三口！”


    豆豆妈妈冷眼看着老婆子，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不是我！我谁都没得罪呀！”豆豆奶奶急得喊了出来，“大师，你快说吧，到底是谁！”


    “李翠花，小柳，老牛媳妇儿，所有人你都怀疑过了，但是有一个人，你嘴上没说，可心里应该最怀疑她吧。”


    “不可能是星星！”豆豆奶奶的反驳脱口而出。


    “看，你心里是清楚的。”


    迟念声音淡淡，可眼神如寒针，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豆豆奶奶被迟念盯地瑟缩了几下，她嗫嚅着嘴唇，“我……我只是猜测，我不知道的。”


    迟念垂下眸子，并不反驳，“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豆豆已经恢复正常，你的委托我也完成，视频可以挂了。”


    “等等！”豆豆爸爸一把夺过手机，“大师，你说那人不肯放过我妈，意思就是她还会动手。


    万一她再伤到豆豆怎么办？


    不行，这事儿没完！你得帮我们绝了后患！


    如果真是星星，我们就……”


    豆豆爸最后的话没说出来，但眼神却逐渐变得凶狠。


    【绝了后患？这四个字听起来怎么这么恐怖？】


    【啥意思，你不会是想sha人吧？】


    【直觉告诉我，这一家子都不简单。】


    【星星是那个被豆豆奶奶洒了满门口垃圾的女孩儿吧？难道真是她？】


    【看豆豆奶奶的反应，她心里好像很怀疑星星。】


    【如果只是被抽了纸盒子应该不至于害人吧？我怎么觉得不是星星？】


    【说句不好听的，就冲着豆豆奶奶做的那些事儿，我觉得她和星星之间没这么简单。】


    “你们别污蔑我！我和星星之间可没发生什么事儿！”豆豆奶奶又挤回来，想夺回手机。


    却被自己儿子喝住了。


    “妈！”豆豆爸瞪豆豆奶奶一眼，将后者震慑住后转而看向迟念，“大师，凶手究竟是不是星星？”


    “大概率是，但我需要见到她，或者看到她的照片才能确定。”


    “我这儿有！”豆豆爸掏出自己的手机，一阵翻找后将一张照片放在了摄像头前，“这就是星星。”


    那张照片稍稍有些模糊，仔细看去，才发现这照片周边有相框。


    这是用手机拍实体相片所得。


    【？他偷拍？】


    【肯定是！】


    【事情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豆豆爸不会起了什么歪心思吧？】


    “我是有过歪心思，但我有贼心没贼胆儿，没对她做过什么。”


    豆豆爸脸色不变，视线却不自觉地朝豆豆奶奶那儿瞥了一眼。


    豆豆奶奶脸色也不变，只是呼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还豆豆爸一个眼神儿。


    而后，她挤过来问：“大师，是星星做的吗？”


    迟念装作没看出二人之间的小动作，点了头。


    “是她？真是她？”豆豆爸眼神凌厉，“大师，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怎样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求得她的原谅。”


    “求她？不可能！我老婆子不可能去求一个黄毛丫头！”豆豆奶奶信誓旦旦。


    可她刚说完这句话，迟念便看到她脸上爬了几丝黑气。


    迟念顿时明白：星星在看直播。


    她不由得出声提醒，“做错事本就该道歉求谅，与年龄大小有什么关系？”


    “哪儿能没关系？我是长辈！哪儿有让长辈道歉的道理？”豆豆奶十分不屑。


    “你的意思是，不肯道歉，不知悔改？”


    “不是不肯、不知，而是我根本没错！”豆豆奶理直气壮。


    此话一出，她脸上的黑气又多了几分。


    【第一次见到这种“恶人”，震惊。】


    【这种人恐怕死了也不会悔改。】


    【真的很好奇，老婆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星星这么报复她？】


    “我能干啥？不就是拿了她几个纸盒子？大惊小怪！”豆豆奶咋咋呼呼地嚷嚷，仍没有悔意。


    见此，迟念不禁摇头，看来这件事情无法阻止。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


    “大师！”


    不待迟念说完，豆豆爸打断了她，


    “大师，星星的报复对象，是不是只有我妈？”


    说这话时，豆豆爸眼中闪着一种光芒，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继续道：“豆豆是被误伤，如果我妈跟我们离得远，是不是就不会误伤到豆豆了？”


    听到这话，豆豆奶脸色大变，她抓住自己的儿子，“你啥意思？你真要我回村儿？”


    “妈！”豆豆爸有些不耐烦，“总不能因为你让豆豆一直受伤吧？”


    “怎么就一直受伤了？”豆豆奶也怒了，“她报复的是我，关豆豆什么事儿？”


    “你没听大师说吗？豆豆魂灵低。”忽地，豆豆妈幽幽插了句话。


    【魂灵低？啥是魂灵低？】


    【我听我奶说过！魂灵低容易招那些东西，要戴个护身符才行。】


    【真的假的？人的灵魂不都是一样的吗？哪儿有什么高低？】


    “魂灵低是一种说法，代表此人阴重，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迟念解释道。


    “所以再遇到这种事情，受伤的还会是豆豆。”豆豆妈很自然地接了迟念的话。


    她在逼豆豆奶奶。


    要么解决这件事，要么回乡下。


    豆豆爸自然清楚自己媳妇儿的意思，思量之后，他有了决定。


    “妈，你明天就回村儿。”


    “我不回！”豆豆奶声音尖锐，“我不会离开我宝贝孙子的！”


    “不回也得回！”豆豆爸也来了气，“你不乐意道歉，就得自己承受结果！”


    豆豆奶先是一愣，继而气得笑了出来。


    “你想把我赶走，让我回村儿等死？


    那你呢？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第139章 星星的脑袋嘎吱作响

    “你胡说什么！”


    一声震天怒吼，屋内瞬间安静。


    屋内两个女人被惊得呆在原地，就连直播间的水友们也被吓了一跳。


    【好可怕。】


    【总感觉这个男的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


    【他的眼神就像要杀人一样。】


    【等等！有一个疑问，星星……还活着吗？】


    【我靠！我靠我靠！楼上兄弟发现了华点！】


    【不会吧，大师，星星不会已经死了吧？】


    “还活着。”


    迟念瞥屏幕中三人一眼，冷冷道出了这三个字。


    似乎被迟念的话拽回了神，豆豆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他连忙压住怒气，满是愧疚地向豆豆奶道歉。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不敬，我只是担心豆豆，我不想他受伤。”


    豆豆奶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轻叹一声。


    “儿啊，妈也不是那个意思，妈只是不想离开我的乖孙！”


    “妈，我们去向星星赔礼道歉吧，我们乞求她的原谅，好吗？”


    豆豆奶点了点头，“听你的。”


    二人商议完，这才看向屏幕中的迟念。


    “大师，让你见笑了，我妈已经知道错了，我们马上就去向星星赔罪。”


    “是啊大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为难星星，我这就去向她赔罪。”


    【你错在哪儿了？】


    蓦然，这么一条弹幕蹦了出来。


    不知怎的，它一下就进入了豆豆一家人的视线。


    仔细一看id：星星无光。


    “你是……你是星星？”豆豆奶颤颤巍巍地指向屏幕，满眼不可置信。


    “我也看到了，星星无光。”豆豆爸眼神飘远，晃了一下神儿，“可是，可是你不是……”


    话没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瞳孔立刻聚焦，闭上了嘴。


    只有一旁的豆豆妈冷眼看着这一切，不为所动。


    迟念默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多思考，她寻到星星无光，申请了视频通话。


    滴——


    滴——


    滴——


    ……


    对方似乎有些疑迟，约莫半分钟，视频电话才被接通。


    豆豆奶那边半边屏幕再次一分为二，上面是神色各异的三人，下面，却是漆黑一片。


    “星星，你好。”迟念向她打招呼。


    可黑屏中毫无响声，似乎那边只是一片黑暗，安静的、没有声响的黑暗。


    迟念也不着急，只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回应。


    她等得了，豆豆奶却等不了。


    豆豆奶眼底满是试探，她又变成了那副不讲理的老太太模样。


    “你真是星星？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呵。”


    豆豆奶话音刚落，黑色的屏幕那头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接着，微微嘶哑的声音传来。


    “原来你也会害怕，怎么，你是怕我变成鬼来找你？”


    豆豆奶身子一僵，嘴上却不饶人。


    “我怕？我怕什么？是你自己要跳楼，就算你真的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你向我道歉认错不就是怕我找你吗？”


    “我……”豆豆奶的话堵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了。


    方才，她确实答应要和自家儿子一起向星星赔罪道歉。


    她看了看自家儿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迟念，终于不甘心地肯放下了颜面。


    “是，我是想对你道歉，对不起。”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丝毫悔意，像是小学生读课文，完成任务一般。


    紧随其后的，是豆豆爸。


    他看上去倒是真诚许多。


    他微微低头，语气十分愧疚，“对不起，我不该做蠢事儿。


    如果你心里怨我恨我就朝我来，别伤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二人说完，直播间那块儿黑色的屏幕上似有什么东西闪过。


    迟念不禁微微眯眸，真相竟是这样。


    屏幕后，黑暗中，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在手机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紧盯着手机。


    她确实长相甜美。


    小圆脸，大眼睛，黑长发，白皮肤，乍一看，与豆豆爸展示的照片一模一样。


    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格外得大，几乎看不见眼白。


    听到二人的道歉，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一个表面强硬内心害怕，一个表面诚恳心思恶毒，不愧是一家人。


    她歪了歪脑袋。


    咯吱——


    【什么声音？】


    【好像是星星小姐姐那边儿传来的。】


    【像骨头摩擦的声音。】


    【小姐姐是不是落枕了？我落枕脖子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谁家好人脖子落枕会发出这么大动静？我听着像磨牙声。】


    【呵呵，楼上老兄别说笑，你不觉得像磨牙声才更瘆人吗？】


    【你……撤回……】


    星星却不在意这些讨论，她紧盯着豆豆一家人，嘶哑着声音道：


    “你们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吗？”


    豆豆奶却没及时回答。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的“咯吱”声。


    她觉得那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让人听了汗毛直立、心里发怵。


    幸好，她很快回过神来，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然！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求你原谅我吧。”


    “原谅你可以，但我要你说出你做过什么错事儿，对什么事儿有悔改之心，这点儿诚意，你该有吧？”


    豆豆奶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情愿。


    “你想让我在直播间出丑？我的老底儿都被李翠花翻出来了，已经颜面扫地，用不着再来一遍吧？”


    “这样吧，我先说，我先忏悔。”豆豆爸不似豆豆奶，颇有些大方地说出了自己那些事儿。


    “事情很简单，我差点儿做了蠢事儿。


    那天我喝醉了，回来刚好看见我妈和星星对峙，一气之下，我把她推进房里想干坏事儿。


    但是我没干成！


    因为我想到了豆豆，我不能给他做坏榜样，所以我起身离开了。


    但是我当时过于慌张，之后也心怀内疚，所以没能向你道歉。


    星星，对不起，那件事儿是我不该。”


    【啊？就这？这不啥也没干吗？】


    【楼上什么语气？没做不代表没伤害，知不知道这事儿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


    【没错！应该及时道歉才对！】


    【可是她想害人家欸，就因为这就想害人家！星星才更可恶吧？】


    【你脑子里长泡泡了？豆豆奶做的事儿被你吃了？下头！】


    不料，黑色屏幕那端的人只是轻声低笑。


    “说谎成性，看来你根本没有悔改之心。”

 第140章 豆豆奶的恶行

    “我没有说谎。”豆豆爸面不改色，“当天的事情就是这样。”


    黑色屏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嘶哑的声音变得尖锐。


    “是，你是没有说谎，但你隐藏了！


    你是良心发现没对我做什么，但老婆子让你拍下我的照片，你拍了！”


    闻言，豆豆爸沉了脸，“我是拍了，但我没有散布，更没有以此威胁你！我不欠你的！”


    【好一个不欠。】


    【他不会以为拍照片不是错事儿吧？】


    【你们有点儿过激吧？人家都说了照片没散布啊。】


    【不散布就是不伤害？不知道什么叫精神伤害？】


    【一言男尽，上面那哥们儿，祝你出去被强行拍照，到时候别怪人家，人家只是在收集绣花针照片。】


    【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什么没好东西，你们胡说什么？”


    豆豆奶不依了，挤上来夺过手机。


    “人长的都是一个样子，不就拍了个照片，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未免太过小气！”


    【666】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于豆豆奶的这份言论，迟念也颦起了眉。


    “好了！”她眼神泛着冷意看向豆豆奶，“你儿子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是真心悔过。”


    豆豆奶被看得身子一颤，经迟念提醒，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求原谅的。


    她赶紧换了一副笑脸。


    “星星啊，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这人爱贪小便宜，所以你家门口的纸盒子都被我拿走了。


    但是我该跟你打个招呼的，把里面的垃圾丢在地上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


    说罢，她笑着看着黑色屏幕，盼望着屏幕那头的星星能给她一些反馈。


    直到她的笑容僵硬，嘶哑又尖锐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不。”


    “不？”豆豆奶瞳孔一缩，“我都跟你道歉了，你为什么不原谅我？难道你要我这个老婆子给你跪下吗？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小丫头片子欺负老年人啦！”


    【她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星星也没说要她下跪啊！自导自演啥呢？】


    【刚刚她去找李翠花算账，发现李翠花不是真凶还把锅推到大师身上了，真能演。】


    【上天保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遇到这种人。】


    【+1】


    ……


    “我就知道，你没有一点儿诚意！”黑色屏幕那边的声音更加尖锐，“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黑色屏幕那边只剩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豆豆奶被这句话吓得腿都软了，她看着迟念，“大师，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大师，你要救救我啊！”


    “我说过了，需你诚心悔过才行，可你们……唉！”迟念摇了摇头。


    “大师，我们是诚心悔过的呀！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豆豆奶十分委屈，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是吗？”迟念冷哼一声，“那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让大家看看你无不无辜！


    经历洒垃圾事件后，星星就没在门口放过任何纸盒子，甚至她自己会把纸盒子收集起来给小区其他老人。


    你知道后心中恼怒，人前人后都宣传星星人品不好。


    不过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你的宣扬并没有效果，于是，你直接上门。


    你斥责星星的行为，并要求她把纸盒子都留给你。


    星星当然不愿意，跟你大吵了一架，你们的关系再次恶化。


    自那之后，你记恨上了她，经常会捡些东西扔在她家门口。


    有时候是图钉，有时候是老鼠尸体。


    好在星星心理素质强大，没受太大影响，但她决定住完那个月就搬家。


    直到那天，你们的矛盾到达顶峰。


    星星买了个粉底液，不便宜，包装自然也精致，快递小哥也很热情，直接给她放到了家门口。


    你看到了，擅自拆了她的快递。


    你没见过那东西，就往自家瓶子里挤了一半儿，还把里面的小样拿回了家。


    星星知道后很生气，她要求你赔偿。


    你当然不愿意，但星星找来了警察，证据确凿，你只能赔她钱，账单上写得明明白白：520。


    至此，你记恨上了星星。


    你不信那东西五百多，你觉得星星讹你，警察走后你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


    就在这时，豆豆爸上楼了，他看到你们在争执，就把星星推回家里欲行不轨，也就是这时，星星被拍了照片。


    豆豆爸没有散布照片不假，但你散布了。


    你打听了星星公司的一个猥琐男，加了他的联系方式，把星星的照片发给了他。


    为了不留把柄，你及时撤回了，猥琐男虽没有保存，但他因为这照片盯上了星星。


    他强暴了星星。


    星星本就因此心如死灰，回家后看到门口摆的东西她更加崩溃。


    她跳楼了。”


    【一群畜生！】


    【纸盒子是人家的财产，人家有权利决定给谁，你凭什么管？】


    【图钉？老鼠尸体？你恶不恶心？】


    【你毁了星星，不，你们杀了星星！】


    【如果我是星星，我也不会放过老婆子！】


    【星星好可怜，本该是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年纪啊……】


    【大师，摆在星星家门口的是什么？】


    “遗照。”


    【遗照……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本来以为老婆子只是人不好，没想到还是杀人犯。】


    【星星跳楼就是她导致的，真该死！】


    【等等！星星跳楼了，那她到底死了没？】


    【我也怀疑，星星的声音实在诡异，不像人。】


    看到这些弹幕，豆豆奶只觉后背发凉。


    她咽了咽口水，“大师你瞎说，星星根本没跳楼，她一直好好的呢！”


    “是吗？”迟念眼中满是嘲讽，“她跳楼回来的那天早晨，你不是见到她了吗？


    怎么，你忘了她满身血和泥的模样了？”


    豆豆奶的慌张终于掩饰不住，“你怎么知道我见了她？”


    “发生过，我自然知道。”


    “你……”豆豆奶翕动着嘴唇，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我见到的星星，难道已经死了？”


    “没死。”


    迟念的目光转向那片黑色屏幕。


    “不过你见到的不只是星星。”

 第141章 夜间精怪卖货郎

    “不只是星星？”豆豆爸和豆豆奶面面相觑。


    “想必你们发现了星星的异常，她还活着，但，她与常人有差。”


    “与常人有差……”


    豆豆奶仔细琢磨着这几个字，忽地，她一拍脑门明白了过来。


    “那天早上我见她的时候她流了好多血，走路也不得劲儿，我以为她是摔坏了腿。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她上半身都是血，怎么可能只是腿受伤？


    大师，难道星星被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


    “看来你知道她跳楼这件事儿。”迟念冷冷瞥她一眼。


    豆豆奶讪笑几声，“这真不怪我，那天早上她确实不对劲儿，但下午见她的时候，她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所以啊，我以为她只是装装样子博同情。”


    听到这话，迟念心中怒火喷薄。


    “博同情？博谁的同情？你吗？星星受到的伤害不正是你带给她的吗？”


    “我……”豆豆奶还欲为自己辩解，却被豆豆爸拉了拉胳膊。


    豆豆爸对豆豆奶使了个眼色，而后看向迟念，“大师，你还是说说星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吧？”


    迟念无视二人的动作，解释道：


    “有东西钻进了她的身子，那东西修复了她身体的损伤，也会和星星共享躯体。”


    【怪不得星星那边儿的声音那么诡异。】


    【会不会是成精的野兽，星星那边儿一直是黑的。】


    【有可能，野兽不喜欢光。】


    “它不是野兽，而是一种行走于夜间的精怪，叫做卖货郎。


    其本体甚小，身高不过十寸，黑眼塌鼻，尖牙尖手，常笑，头戴斗笠，身着青衣，背鼓。


    据说它们的背部，就是它们的“货”，至于那些“货”具体是什么，无人知晓。


    有许多人对它们的背部感到好奇，尝试着将它们抓住。


    但，从未有人成功过。


    唯一知晓的，不过是它好奇人类，喜与濒死之人做交易。


    这只卖货郎的意图倒是明显，它好奇人类生活，所以钻进星星的身子，想以人类的身份活在世间。”


    说这话时，迟念一直盯着屏幕上的黑色，那里仍寂静无比，仿佛那边根本没人。


    但迟念知道，它没离开，它一直透过屏幕看着豆豆一家人，还有她。


    【做交易的精怪？倒是第一次听说。】


    【怪不得走夜路老感觉有东西拽我裤腿，不会是卖货郎盯上我了吧？】


    【想多了，你又不是濒死之人。】


    【交易，难道说星星的条件就是帮自己报仇？】


    【很有可能！豆豆丢魂这件事显然不是人能做到的！】


    【这卖货郎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是好的，跟它坐下来好好聊聊不就好了？】


    “对啊！”看到这条弹幕，豆豆奶双眼发亮，“它能和星星做交易，也能和我坐下来好好聊聊！


    它不是稀罕人类生活吗？我带它好好转转！


    没准儿它一高兴，就不会针对我们了！”


    看着豆豆奶奶高兴的模样，迟念不禁摇头。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任何悔改之心，反而想着贿赂卖货郎让它放弃。


    迟念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豆豆奶的春秋大梦。


    “你可知为何从来没人抓到过它们？


    一是因为他们体型小又行于夜间。


    二是因为它们的实力。


    有人说它们很强，也有人说它们很弱，但从古至今从未有人与它们交过手。


    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便是它们能轻易救回濒死之人的性命，无论那人受了多重的伤。


    三则是因为它们做交易只看缘分不看利益，且做事隐蔽，几乎不会被发现。


    你觉得，你是那个有缘人吗？”


    “我……”豆豆奶噎住了，她当然不觉得自己是有缘人。


    甚至，她不希望自己是那个有缘人，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站在生死边界。


    “我不是，但大师你肯定是！”豆豆奶奶忽然盯住迟念，“大师，你帮我跟它谈，好吗？”


    “我能与它交流不假，但我不会干预它的任何交易。”


    “如果它要害人性命呢？大师你也不管吗？”豆豆奶急急追问。


    “我自然不希望它害人，但我方才说过了，它只是与濒死之人做了交易。


    万事有因果，与其祈求卖货郎不动手，不如求得星星的谅解。


    卖货郎所为皆是星星所愿，倘若星星放下怨恨，卖货郎自然不会动手。


    不过……”


    话说到此，迟念顿了顿，“你们已经亲手将那机会丢掉了。”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刚才他们两个将自己的罪行坦白并且求得星星原谅，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像他们这种恶人，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的。】


    【但是我觉得大师不会坐视不理，毕竟事关人命。】


    【俺也觉得，别看大师冷冰冰的，其实心软。】


    【你们快求大师帮忙想个法子吧！】


    得到弹幕的提醒，豆豆爸眼睛一亮。


    大师虽说不会干预卖货郎的交易，但也没说不帮他们！


    他立刻跪在了地上。


    “大师！求你救救我们吧！只要你能帮我们渡过这一关，我们……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


    说着，他还拽了拽自己的老母和妻子。


    豆豆妈依旧面无表情，但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开了口：“大师，请你帮帮豆豆。”


    豆豆奶虽不情愿，但在自家儿子的震慑下也服了软，“大师，请你帮我们想个法子吧！”


    三人都低了头，却心思各异。


    迟念将三人的想法收入眼底，最终幽幽叹了口气。


    “我有法子不让它接近你们。”


    “真的？”豆豆奶兴奋道：“大师你说，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做到。”


    “不需你们做什么事情，我这里有卖货郎做讨厌的东西，将它们带在身上，卖货郎便不会靠近。”


    “太好了！大师，你快给我们送过来吧！”豆豆奶奶双眼放光。


    “要几份？”


    “当然是四份！”


    “四份两千，微信还是现金？”


    听到这话，豆豆奶奶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大师，这东西还要花钱？”


    “当然。”


    “可我不是已经送了天外飞仙吗？”


    “你的诉求是招魂，我也帮你找到了罪魁祸首，别的东西当然是另外的价钱。”迟念举了举手里的绿色小包。


    “可是……”


    呲啦——


    不等豆豆奶说完，一阵刺耳的声音忽然传来。

 第142章 千万不要好奇，更不要拆开

    仔细辨别方向来源，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是星星。


    那块儿小小的屏幕已不止黑色，反而是无数光影掠过，那是……手机在高速移动！


    “大师！我们买！马上就买！请你立刻送来！”豆豆爸立刻大喊。


    不料，他话音刚落，刺耳的呲啦声忽然消失不见。


    一看屏幕，光影消失，那块儿小小的屏幕上，是三个人的背影。


    迟念的目光从那里转向豆豆爸身后的窗户，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正趴在玻璃上。


    “星星，来了。”


    【星星？她是星星？这不是四楼吗？】


    【楼上老兄是不是忘了卖货郎在她体内？】


    【我以为卖货郎是个中立小可爱，但现在看来是个阴暗爬行者……】


    【星星要出手了！】


    【丹缇！】


    【丹缇！我的神！】


    屏幕上，就在星星嘶哑着要进入屋内时，一个红色身影忽然出现。


    “赤蛇！别多管闲事！”星星嘴上气势不减，但身体却不自觉地离玻璃远了些。


    丹缇笑着拎起绿色小包，“不好意思啦，受人所托。”


    说罢，他将三个小包递给了豆豆奶奶三人。


    “丹缇大师，我们要四份儿，还有豆豆呢！”豆豆妈大喊一声，冲进了卧室。


    “别担心！豆豆的我已经放在他身上了。”丹缇赶紧提醒。


    提醒完豆豆妈，他笑眯眯地看着其余两人晃手里的二维码，“客官，谁付钱呀？”


    豆豆爸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丹缇大师，我来。”


    喜滋滋地收完钱，丹缇化为蛇身消失在窗外。


    星星也紧随其后消失不见。


    见状，屋内二人松了口气。


    “大师，谢谢，星星果真忌惮这东西！”豆豆爸喜出望外。


    方才他看得清楚，这东西一出现，星星明显离玻璃远了些许。


    “不可大意。”迟念看着他手中的绿色小包，“这包是缝起来的，切记，千万不要好奇里面的东西，更不要拆开。


    否则庇护会消失，星星也会再回来。”


    “好！我一定记在心里！”豆豆爸点头。


    “这可是五百块钱呢，看都不能看？”豆豆奶却有些好奇。


    面对她的问题，迟念并没有多做解释。


    “事情已了，就此别过。”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事情解决了！这一卦圆满完成！】


    【大师，星星被卖货郎钻了身子，会不会对她以后有影响？比如魂魄？或者下辈子？】


    “不会。”迟念摇头，“方才有一位水友说得很对，卖货郎是中立的小可爱。


    它们本身善良且对万物充满好奇，若没有交易，它们便会行于夜间享受自由。


    若有交易，它们会被交易者的愿望驱使成为善或恶。


    比如星星身上这只，它受星星愿望驱使变得可怖，愿望一旦完成，它又会变回原本的性子。


    完成愿望也代表交易彻底达成，届时，它们将心安理得地住进人类身体，以人类的视角感受人间。


    大部分卖货郎只是感受，并不干预人的选择。


    也就是说对于人来说，他们的愿望被实现并得到了重生。


    除了躯壳内多了一个灵魂，他们没有失去任何东西。


    人死之后，交易结束，它们也会离开。


    整个过程，它们不会伤害人类，更不会伤害人类的灵魂。”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卖货郎是尖牙利齿的小妖怪呢！】


    【果真是个中立的好奇小可爱！】


    【我也！尤其是看到星星在玻璃上爬行，吓了我一跳！】


    【不过，大师没说它们白天去哪儿，难道它们不能在白天出现？】


    “没错，它们畏惧阳光，太阳一出，它们便会藏在阴暗处。”迟念解释道。


    【其实还有一点我很好奇，那就是豆豆妈妈，她看上去除了豆豆啥都不关心。】


    “豆豆妈？她确实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中她都只是旁观者。”


    迟念顿了顿，继续道：“也许，只是旁观者。”


    豆豆妈没有伤人，也没有帮人。


    她自己也厌恶这样的家庭，可看到豆豆奶和豆豆爸做坏事时，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也许，是嫉妒。


    她也曾善良、正直，只是生活的重担和家庭的氛围磨平了她的棱角。


    甚至，同化她。


    她不仅站在远处看着豆豆奶伤害人，也不自觉地纵容豆豆耍浑。


    她问心无愧，也问心有愧。


    【旁观者，唉，如果是我，我还真不一定能做得比她好。】


    【可是说到底，星星才是受害者，难道她们对星星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唉，毕竟是豆豆奶得了福袋送了天外飞仙。】


    【可是说实在的，我觉得豆豆奶会打开那个小包包。】


    【俺也觉得！她好像很好奇里面的东西，而且她不像是会听劝告的样子。】


    【还是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着不断滚动的弹幕，迟念不禁低声呢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另一边，丹缇离开后到一静谧处停了下来。


    他身后，正是星星。


    “赤蛇！管什么闲事！”星星呲着牙。


    “你以为我想？比赛正打得火热呢，谁愿意来给她们送东西？”丹缇翻了个白眼儿。


    可摸到兜里的手机，他又笑了起来。


    “卖货郎，你别怪我们多管闲事，实在是那位老人家抽到了阿迟的福袋，我们此举是不得已啊！”


    “倒是听闻阿迟大人重回人间，没想到我这么衰，竟然遇到她出手阻挠。”星星皱着眉头摸了摸牙齿。


    看它的手法，似乎还以为那是一颗尖牙呢！


    “不过，”星星忽然想起了什么，“阿迟大人有说别的话吗？”


    “等。”


    “等？”星星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们一家肯定不会安生。


    幸好我多的是耐心，那便等等吧，白白！”


    18栋402。


    有这小包在手，豆豆一家人再不担心星星的报复了。


    他们照常工作、生活。


    他们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可不到两天便原形毕露，18栋又是骂声不断。


    直到半年后，豆豆奶终于忍不住了。


    她紧闭门窗，拆开了五百块买来的绿色小包。


    不曾想，里面竟空空如也。

 第143章 阿迟，我回来了

    看着空空的小包，豆豆奶奶愤怒起来，大喊自己受了欺骗。


    听到这个消息，豆豆爸也是不可置信。


    他忙将小包拆开看了看，同样空空荡荡。


    他们咒骂迟念的同时在家中备了武器，幸好，一周过去仍无事发生。


    直到这天早上，豆豆奶买菜回家忽然嘴歪了，送到医院一看，是脑出血。


    幸好不严重，她很快出了院，没想到刚走出医院，她摔了一跤。


    这一跤，她骂人骂不利索了，走路也不协调了，从此以后，18栋安静了。


    紧随她后的是豆豆爸。


    他做工时被重物压到了胳膊，恰好那时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饭没有听到他的求救，待发现送到医院时，手已经废了。


    得了补偿，却买不回失掉的手臂，他只能终日暴怒。


    最后是豆豆，他差点儿出了车祸。


    他本在一旁玩耍，不知怎的忽然冲向马路，迎面就要与一辆车相撞。


    所幸司机经验老道，立刻调转车头，虽撞到了旁边的护栏，好歹避免了血肉横飞的场面。


    豆豆妈赶紧去看自己儿子，却发现他呆站在原地，被吓傻了。


    行动不便的婆婆，失去手臂的老公，被吓傻的儿子，豆豆妈被这一切压得喘不过气来。


    直到她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一男子被三男猥亵。


    细看受害男子的信息，正与星星是同一公司！


    她立刻奔到豆豆身边找他的绿色小包，却一无所获。


    她终于明白，星星回来了。


    阴暗的楼梯间，满是灰尘的绿色小包忽然瘪掉，一丝金黄色的淡淡光芒从中升起继而消失。


    不远处，坐在楼梯上的星星笑了起来。


    她声音中的嘶哑渐渐褪去，成了星星原本的样子。


    光芒消失，她也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卖货郎终于心安理得地住进了星星的身体。


    至于深受伤害的小柳母子，他们也迎来了阳光。


    柳志鸿恢复了许多，虽不像之前那般开朗活泼，但也敢开口说话。


    看到柳志鸿怯生生地与人交流的一幕，小柳不禁流下泪水。


    她相信，终有一日会苦尽甘来。


    *


    “今天已经不早了，下播啦，大家早点休息。”


    迟念打了个哈欠。


    处理豆豆一家的事情花了太多时间，她的身体累了，需要休息。


    直播间的水友心疼她，也不多挽留，纷纷说了再见。


    【大师再见！】


    【好好休息，明天见！】


    【晚安么么！】


    等待大师直播的小燕子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飞天小胖子送出粉丝灯牌*10。


    给我卫生纸送出小跳蛙*5。


    ……


    关掉直播，迟念洗漱完准备睡觉。


    她看了眼沙发上的丹缇，“还不睡？”


    “一会儿一会儿！”丹缇兴奋地指着电视，“快完了！”


    迟念无奈摇头，沉迷电竞的人啊不，蛇，真可怕。


    她真的累了，沾了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向来无梦的她却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看不清面貌的男子向她缓缓靠近。


    “阿迟，你回来了。”


    砰——


    迟念猛地坐起身子。


    是方景川！


    即便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她还是一下就认出了，那是方景川的声音。


    她极少做梦，但只要做梦定会成真。


    莫非，方景川和陆盛云一样，已经转世了么？


    可当日去方家时她留意过，方景川并不在其中，那么，他会在哪儿呢？


    她轻叹一声，罢了，遇见再说。


    丹缇似乎对那家烤肉店格外在意，整个上午都嚷嚷着去吃烤肉。


    迟念自然答应，收拾好就和丹缇出了门。


    不过因着那个梦的缘故，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阿迟，你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丹缇察觉了她的异样。


    思量片刻，迟念还是将做梦的事情告诉了丹缇。


    听完之后，丹缇只笑了几声。


    “阿迟，你已经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和他相逢的场景了，不是吗？”


    迟念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啊，可我……心有愧疚。”


    “你没有对不起他，从来没有。”丹缇将一颗糖放在她手上，“无论如何，都不要为难自己。”


    看着手心的糖，迟念心头的沉重散掉许多。


    “好，听说人间有句话叫做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丹缇，今日我们就好好吃一顿。”


    “这才对嘛！”丹缇笑得咧开了嘴。


    本以为他们二人能吃个痛快，却没想到，遇到个蹭饭的。


    打量了许久，丹缇才认出了眼前人。


    “秋元明？你的胡子呢？原来胡子真是你粘上去的！你真的不老啊！”丹缇很是惊讶。


    “会不会说话！”秋元明有些嫌弃这条不懂人情世故的蛇。


    丹缇没看出他的嫌弃似的，打量他的眼神多了些狐疑。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不会是尾随我们来的吧？”


    “才不是！”秋元明连忙狡辩，“我是刚好看到你们，所以过来跟你们叙叙旧。


    什么尾随，难听死了，我可是正人君子！”


    狡辩完，秋元明又巴巴地看着迟念，“大师，您救了我一次，再救我第二次吧！我真的很饿！”


    迟念却不惯着他，“饿就去吃饭啊，你手机里不是有三千五百六十一块两毛八吗？”


    秋元明嘴角一抽，“也不用说得这么具体吧？”


    “还是说，你想请我们吃饭，以报答当日我对你的救命之恩？”迟念揶揄道。


    “不成！”秋元明立刻捂住自己的口袋，“明天我要出远门，这些是我的路费，不能动的！”


    出远门？


    迟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好啊，一顿饭而已，请你了。”


    说罢，她率先推门而入。


    “耶！谢谢大师！”秋元明开心地紧随其后。


    “还有我！”丹缇顺势挤了进去。


    迟念毫不吝啬，秋元明想吃什么都满足，直到他吃得肚皮圆滚滚，迟念才开了口。


    “秋元成是你的师兄？”


    听到这话，正在喝饮料的秋元明手一抖，饮料洒了满身。


    他低着头边处理自己，边往迟念那边瞟，“你怎么知道？”


    “我在找他。”


    “你也……”秋元明的嘴巴来了个紧急刹车，“你找他干嘛？”


    “为了长生炉。”

 第144章 封印你的一只眼睛

    “长生炉？”秋元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长生炉？”


    “该我问你了，”迟念不答反问，“你知道他加入了长生炉吗？你此行是为了找他吗？你为什么找他？”


    一连三个问题，砸得秋元明喘不过气。


    他这时才发觉迟念请他吃饭的目的：打探秋元成的下落。


    说实话，进入圈套的感觉不太好。


    但一切都被看透的感觉更不好。


    像在裸奔。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别过头去：“我不想说。”


    “一百。”


    秋元明眼睛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三百。”


    “你这是什么意思？用钱收买我？”秋元明忍不住了。


    “五百。”迟念竖起一根手指。


    秋元明咬了咬牙，有些不敢相信，“一个答案五百？”


    “只要你愿意。”


    “愿意愿意！”秋元明端着杯子喝了口饮料，“成大事者不会小气，大师，你看上去就不是简单的角色。”


    迟念不说话，只静静看着秋元明拍马屁。


    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来了，秋元明爱财，所以她才会选择从钱入手。


    只见秋元明眼珠子又是一转，“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


    说罢，他拿出自己的收款码摆在桌上，“我的答案是：是。”


    迟念微一挑眉，这是怕她赖账呢。


    其实这些问题她知道答案，是从秋元明身上看出来的。


    不过，突变时常发生，想知道更多信息就要和秋元明有更深的联系，要有联系，就要建立更深的关系。


    钱财是第一步。


    她毫不犹豫地扫了五百块过去。


    看着手机上多出来的五百块，秋元明吃了蜜一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师，我刚得到消息，我师兄确实加入了一个叫做长生炉的组织。


    听师父说，长生炉是一邪修组织，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也不知害了多少人。


    我自小和师兄一起长大，不希望他走上歪路，所以我一定要把他劝回来！”


    “你有多长时间没见他了？”


    秋元明苦笑，“实不相瞒，十年前匆匆一别，我就再没见过师兄了。”


    十年？


    迟念暗暗思忖，想必秋元成就是十年前加入长生炉的。


    “既已过去十年，即便见他，你有把握劝他改邪归正吗？”


    秋元明一愣，随即神情黯淡地摇了摇头。


    “没有把握，但非做不可。”


    他的声音很小，可迟念还是听到了这几个字。


    她动容道：“既是非做不可，我便帮你一把。”


    “帮我？”秋元明疑惑地看向迟念。


    “未来半月，你有血光之灾，若你信我，可与我做个交易。”


    “你也看出来了？”秋元明神色严肃了一些。


    昨日，他的师父将血光之灾的事情告诉了他，并留下四个字：生死攸关。


    生死攸关，意味着极有可能在此行中丧命。


    但他没退，等师兄的消息等了十年，他断不能坐以待毙。


    本以为此去无回，可迟念刚刚说了什么？想与他做交易？还会帮他？


    莫非，她会帮自己破此劫难？


    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他缓缓道：“什么交易？”


    “我保你性命，你为我提供信息。”


    果真如此！


    秋元明又惊又喜，迟念的能力他窥探过一角，若得她相助此行定会平安归来！


    可是……


    他心中不解，“这交易明显不对等。”


    “对你来说不对等，但对我来说，很值。”迟念神色认真。


    见她这副模样，秋元明终于忍不住问：“你想知道关于长生炉的消息？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通过我的手去了解，你很厉害，完全可以自己去调查。”


    “他们偷了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迟念将杯子举至半空，“至于为什么不亲自前往，是因为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秋元明，合作顺利。”


    偷了迟念的东西？秋元明恍然大悟。


    怪不得迟念站在自己这边，原来长生炉得罪了她！


    秋元明觉得自己运气爆棚，蹭了饭赚了钱还捡了个厉害的合作伙伴，赚翻了！


    他喜滋滋地举杯碰了上去。


    吃饱喝足，三人离开了烤肉店。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嘴馋的丹缇四处打包好吃的，连带着刚刚成为合作伙伴的秋元明都不客气起来。


    迟念跟在二人身后，只管付钱。


    等二人买得尽兴，一行人这才出了万通。


    “大师，我们微信联系！”秋元明笑呵呵地与二人道别。


    “等等，还没封印你一只眼睛呢！”迟念喊住了他。


    听到这话，秋元明瞬间僵住了身子，“眼睛？大师，跟眼睛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阴阳眼吗？”丹缇插了一句，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应当。


    秋元明顿觉汗毛直立，除了师父和师兄，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自认行事小心不曾暴露，可面前二人如何轻易识破？


    他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将二人拉到旁边的静谧公园。


    “你们……”秋元明惊讶地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是阴阳眼？”


    “唔？”丹缇睁大眼睛看向迟念，“很难看出来吗？”


    迟念淡淡，“不难。”


    “你们别……诶呀！”秋元明急得出了一层薄汗，“我师父说这秘密万不可让旁人知道，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可我们不是人啊？”丹缇满眼无辜，“阿迟，你说呢？”


    “丹缇说的对。”迟念也满眼无辜。


    看着面前二人，秋元明说不出话了。


    是气的。


    他觉得她们在钻空子，可他又知她们说的句句属实。


    迟念来自酆都，自然不是人，丹缇就更别说了，异常强大的大妖。


    可……不是人？


    无论怎么想，这话听上去都异常奇怪。


    他叹了口气，正想耐心向他们解释一番，却听到了让他更加吐血的一番话。


    “其实你应该听你师父的。”丹缇正色：“让旁人知道确实不好。”


    “是你们自己猜出来的！”秋元明着急忙慌地为自己辩解，“才不关我的事儿！”


    “好好好，不关你的事儿！”丹缇见他油盐不进，敷衍地安慰一句便装模作样地欣赏风景去了。


    秋元明不满丹缇的敷衍，十分生气地哼了一声。


    见秋元明被气得不轻，迟念在心里斟酌一番，决定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丹缇话直，别往心里去。”


    可她不知，“话直”二字表示赞同。


    秋元明：……

 第145章 与布娃娃对话的女孩儿

    “算了！不跟你们计较！”秋元明摆摆手，将话题拉回正轨，“你刚刚说要封印我的眼睛，这是为何？”


    “秋元明，”迟念打量着他，“资质平平，但因为天生拥有一双阴阳眼所以与道法结缘。


    可你，太过依赖这双眼睛。


    人一旦太过依赖某样东西，这东西就会变成他的弱点。


    你也是。


    这双眼睛，就是你的弱点。”


    秋元明心里一颤，迟念说的话，不假。


    他怠于修炼，便是仗着这双眼睛是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也因此，比他晚入门几年的师弟都比他修为高。


    “可你不能否认它仍是优势，”秋元明不愿放弃。


    这双眼睛救了他很多次，他真的不愿放弃。


    迟念微微抬眸，“你不愿封印？”


    “不愿。”秋元明摇头，“这双眼睛救了我很多次，没了它，我会害怕。”


    迟念了然，她说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法子，“那便只封印左眼吧。”


    秋元明顺从地闭上眼睛。


    他只觉左眼流过一阵暖意，再次睁开，似与之前无异。


    他有些奇怪，“大师，这就好了？”


    “好了，”迟念点头，“你的左眼已被封印，无法看见鬼魂。


    此行凶险，切记，不遇危险用右眼，遇到危险用左眼，只有这样，才不至身陷迷局。”


    迷局……


    听到这两个字，秋元明脑中似有什么闪过，细细想去，却无法抓住。


    他只好将脑中的杂乱甩出，正色道：“好！我一定记住！”


    得到承诺，迟念轻轻点头，再交代几句便准备回去。


    只是，刚走出几步，身后的秋元明忽然喊了一句，“大师，小心陆玖身边那个人！”


    迟念疑惑地回头，却发现秋元明脚底抹油，已经溜出了几十米。


    “没头没尾。”她很是无奈。


    迟念没有把秋元明的话放在心上，回家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开了直播。


    下午四点，直播间热闹了起来。


    【大师下午好~】


    【勤劳的大师出现喽~】


    【幸运女神降临，福袋通通入我口袋！】


    【等福袋~搓手手~】


    哈喽~看我~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背着书包去旅行送出一本亮晶晶的魔法书。


    ljx我爱你送出一朵红玫瑰。


    ……


    “大家下午好，谢谢大家的礼物，接下来我就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伙伴可以参加。”


    照例说了句台词，迟念毫不含糊地发了好运连连。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隐患。


    视频通话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屏幕上。


    他剃着寸头，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较瘦，笑起来之后脸上的皮肤都皱成一团。


    “大师。”他笑着打招呼。


    打招呼时他不停地搓手，看起来十分局促。


    “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迟念点了点头。


    “大师你好，我是宋山，我想请您帮忙算算我女儿宋洁华。”


    说完，他看了眼自己的左前方才继续道：“我怀疑她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


    【这位大哥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你女儿不会就在对面看着你吧？】


    【怎么可能，天下没有父母会害怕自己的孩子！】


    【但是会怕不干净的东西。】


    【赞同。】


    “不不不，”宋山连忙摆手，“我女儿不在我身边，她去楼下玩儿了。”


    “你……”


    “和她新交的朋友。”


    迟念刚说出一个字，便听到宋山小声地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和她新交的朋友。


    她看宋山一眼，问道：“你为什么怀疑你女儿被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


    宋山苦笑一声，“大师，实不相瞒，我女儿最新交的朋友，也出事儿了。”


    “最新交的朋友？”迟念微微眯眸，“你的意思是，她以前的朋友也出过事儿？”


    “没错，”宋山叹了口气，“大师，事情是这样的。


    我家在一个偏僻落后的村子，村里的每一户都很穷，我家也不例外。


    我和我媳妇儿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大城市打工。


    因为那时候我们啥都不懂，也不确定能不能赚到钱，所以没带我闺女。


    当时她三岁，我们走的时候她被我妈抱在怀里，她们站在路口送我们，我们出去好久还能看见她们。


    当时我跟我媳妇儿愧疚极了，我们商量着挣到钱之后一定把她接到身边。


    可是，大城市的钱好挣，却不好留。


    在外面看着挣得多，可花得也多！出去一年，我们两人只存下两万块钱。


    两万块钱对我们来说不少，可是要把孩子弄过来，就要耽搁我们上工时间，花销也会更大。


    我们负担不起，所以，没接她。


    直到三年前，我们用攒的钱在老家县城买了个房子，那时候我们才回来。


    可是，闺女跟我们生疏了。


    她不爱说话，没什么朋友，在我们面前也是怯怯的。


    但是她有一个布娃娃，是她村里的朋友送给她的，她经常对着布娃娃说话。


    在她心里，那个娃娃比我们还重要。


    幸好，她和我妈亲近，有我妈在中间调节，她才跟我们熟悉了些。


    可是两年前，我妈去了。”


    说到这里，宋山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钱有了，人没了，没福气啊！


    自从我妈走后，我闺女更沉默了，也不出门，整天抱着那个娃娃自言自语。


    这些年总是看到孩子得抑郁症的新闻，我怕她出事儿，就带着她下楼认识朋友。


    幸好，她交到一个新朋友，严露。


    她们两个是一个班的，每天一起上下学很快熟悉起来，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可是，小露出事儿了。


    那天放学以后，小露摔倒了，她的脑袋磕到台阶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你的意思是，是你女儿干的？”迟念开门见山。


    “不！”宋山立马摇头，“不是小华干的，有监控，当时她离小露有三四米呢！”


    可，为自家闺女辩解完，宋山又眼神躲闪地低下了头。


    他低声嘟囔着，“其实……我也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意思？”迟念追问。


    宋山犹豫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其实，在这件事儿发生以前，我偶然听到小华对娃娃说过。


    她说……要让小露磕破脑袋！”

 第146章 布娃娃坐在秋千上笑了

    【？？？】


    【真的是你女儿干的？】


    【划重点：要让小露磕破脑袋！要！让！肯定是她做的！】


    【会不会是孤单太久心理出问题了？】


    【孤儿……怨？】


    【隔着三四米，怎么会把小露推到台阶上？肯定是非自然能力！】


    【也许真的跟上东西了。】


    【会不会跟那个娃娃有关系？】


    “我也怀疑！”看到这条弹幕，宋山一下激动起来，“那个布娃娃，有些诡异！”


    “诡异？为什么这么说？”迟念问道。


    “它……”宋山又看了眼自己的左前方，才压低声音道：“它会笑。”


    【会笑？会笑的布娃娃？】


    【真的假的？不会是看错了吧？】


    【肯定看错了，布娃娃就是布娃娃，怎么可能会笑呢？】


    “真的！”


    见大家都不相信自己，宋山激动起来。


    “我亲眼看到的！娜娜出事儿的时候它就在一旁的秋千上，我亲眼看到它笑了！”


    “娜娜？”迟念猜测，“是你女儿新交的朋友？”


    “对！”宋山点头道：“娜娜是小华最近刚交的朋友。


    当时她们二人已经很熟悉了，经常一起去楼下的广场玩儿。


    那天我刚好放假，就和两个孩子一起去了下面。


    她们最喜欢滑滑梯，好像玩儿多少遍也不会腻。


    看着小华的笑容，我开心极了。


    自从我们搬到这里，小华断断续续交了四个朋友，但之前从没有笑得这么开心。


    娜娜是五个，也是和小华最投缘的一个。


    就在我看着这一幕笑得慈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小华的布娃娃。


    她很看重那个娃娃，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它，甚至交到朋友也会郑重地介绍它。


    于是我看了看周围，果然在秋千上看到了布娃娃。


    也就是那时，我忽然觉得那个布娃娃十分诡异。


    因为，它的眼睛好像有了神儿，它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接着，它的嘴角弯了起来。


    那一刻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顺着它的视线看了过去。”


    宋山咽了咽口水，眼中带着恐惧飞快地瞥了眼自己的左前方。


    确定没有异常后，他才继续道：“布娃娃看的就是娜娜！


    当时娜娜正在上台阶，上倒数第二阶的时候她不知走神儿了还是怎么，踩空了！


    我亲眼看着娜娜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几乎是同时，小华尖叫了起来。


    小华的声音赶走了我的恐惧，我马上跑过去把娜娜送到了医院。


    她也是磕破了脑袋，但医生说不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听到娜娜没事儿我才放松下来，也就是这时，我又注意到了那个布娃娃。


    它瘫靠在医院走廊的蓝色椅子上，充当眼睛的黑色纽扣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细长的四肢散在身体两侧，


    可是……”


    宋山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些，他无措地动了动嘴唇，“可是……”


    “可是，它的姿势并不像其他玩偶那般随意，反倒像是摆出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迟念接过了他的话。


    “对！”宋山激动地喊了一声。


    可立刻，他又紧张地压低声音，“对，没错，那时候我才注意到它的姿势。


    它像是有生命一样！”


    【我的汗毛也竖起来了。】


    【吓得我赶紧看了看我家的娃娃。】


    【谢谢，刚刚还抱着娃娃的我已经把娃娃扔到客厅了。】


    【匪夷所思，从来没听过娃娃会有生命。】


    【大师，娃娃真的会有生命吗？】


    “娃娃不会有生命。”迟念直截了当，“但它可以成为容器。”


    “容器？”宋山不明所以，“大师，什么是容器？”


    【我懂了！像陆玖和卢星一样！】


    【对啊！当时陆玖就是想把卢星做成人偶来着，还说什么卢星会成为灵魂的容器！】


    【所以那个布娃娃里面有一个灵魂？】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常常因为自己是个新粉而觉得和大家格格不入。卑微求解释.jpg】


    “容器是盛放灵魂的东西，比如我们的肉体就是灵魂的容器。”迟念言简意赅。


    “意思是，那个布娃娃体内有一个灵魂？”宋山目瞪口呆，“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布娃娃里面怎么会有灵魂？”


    “灵魂是内里，容器是外物，内里湮灭是真的消亡，外物损伤却可以更换。


    若我猜得不错，依附在布娃娃里的灵魂已经身死。


    宋山，你女儿认识并信任的人里，有谁去世了？”


    “我妈！”宋山恍然大悟，“大师，我妈是两年前去世的，小华交的新朋友受伤也是我妈去世之后出现的情况！”


    【啊？如果真的是小华的奶奶，那她为什么要阻止小华交朋友？】


    【就是啊，小华被她奶奶带大，两个人应该很亲才对！】


    【没错，小华奶奶肯定也希望她交朋友！】


    【可是你们想过没？万一小华交的朋友对她不是真心的呢？】


    【对啊！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奶奶是为了守护小华不受伤害！】


    “我想起来了！”


    宋山似乎被水友们点醒了，他猛地拍了下手。


    他皱眉道：“之前小华跟我提过，说小露总在同学们面前问我的工作。


    当时我没多想，可现在看来，小露有些嘲讽的意味！


    实不相瞒，我们家虽然买了房，但做的都是苦力活儿，可小华同学的家长都是些体面人。


    尤其是小露，她爸妈都是老师，听小华说她班里就小露条件最好。”


    【破案了破案了，是小华奶奶在守护小华！】


    【现在的孩子，唉，攀比心太强了。】


    【拼爹的时代。】


    【小小年纪就学会让人给自己当绿叶，不得了。】


    【那也不至于伤人吧……】


    【认同，伤人就有些偏激了，完全可以让小华不跟她继续做朋友。】


    “不对！”


    却在这时，宋山皱起了眉头。


    他摇头道：“也许之前交的朋友对小华不是真心，可娜娜不一样，她对小华很好，把她当亲姐妹。


    娜娜受伤之后小华还去探望她了。


    这不，小华看娜娜康复了，马上就去找她玩儿了。”


    “你是说，小华现在是去找娜娜了？”迟念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错！她……”


    “爸！”


    就在宋山要解释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宋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抬头看去，是自家闺女。


    他松了口气，正要问女儿玩得怎么样，注意力却被小华怀中的布娃娃吸引。


    瞬间，宋山如坠冰窖。


    他记得很清楚，小华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布娃娃！


    没想到，小华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寒意更甚。


    “爸，娜娜又受伤了。”

 第147章 怀里的布娃娃

    宋山心里咯噔一下。


    又受伤了？


    他不由得将视线再次凝聚在小华手里的布娃娃上。


    布娃娃与之前一样，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蓝色小衣，安静地躺在小华怀中，看上去十分无辜。


    可宋山脑中却浮现出了布娃娃的笑容。


    瞬间，无尽的恐惧在他心里炸开。


    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左前方，那里是小华的卧室，他明明记得小华离开前将娃娃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可现在，娃娃竟跟着小华一起回来了？


    娜娜受伤，会不会与娃娃有关？


    因这猜测，他心中恐惧更甚，可在小华面前他不能将这恐惧外放。


    宋山压住心里的情绪朝小华招手，“跟爸说说，娜娜怎么了？”


    小华慢慢地走到宋山身边坐下，“爸爸，娜娜崴到脚了。”


    走近了，宋山才注意到小华眼眶有些发红，似乎刚刚哭过。


    他赶紧检查自家闺女，“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小华摇头，“没有。”


    “那就好，”宋山松了口气，“看你眼睛红的，我以为你也受伤了。”


    小华不说话，只垂着脑袋把玩布娃娃的手。


    似乎有什么心事。


    宋山以为她是担心娜娜，“小华，娜娜很快就会恢复的，如果你担心她，爸爸明天带你去看望她，好不好？”


    小华只垂着脑袋不说话。


    “小华，”宋山耐心道：“有什么事情和爸妈说，别憋在心里。


    以前我和你妈忙着赚钱没照顾到你，现在我们回来了，我们不会再忽视你了。


    也请你给我们一个走进你内心的机会，好吗？”


    听到这些话，小华心中终于有所触动，她红着眼眶看向宋山。


    “爸爸，娜娜妈妈不许我和娜娜玩儿了，她说我是灾星。”


    听到这两个字，宋山呼吸一滞。


    自从小华的朋友陆续受伤后，大家就不敢靠近小华了。


    更有甚者，说她命格不好，是灾星。


    当初听到这些话，宋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也知道，小华听到这些话会更伤心，所以他一直瞒着小华。


    没想到，小华还是知道了。


    宋山轻叹一口气，看着小华的眼睛认真道：


    “你不是灾星，你是爸妈的宝贝女儿，那些跟你没关系。”


    小华却固执地低声道，“他们说的没错，我是灾星……”


    “那是巧合！”宋山赶紧安慰：“你想想，爸、妈还有你的同学、老师，大家不是都没事儿吗？


    那些是谣言，咱不要相信谣言，也不要把谣言放在心上，好吗？”


    “我不怕别人说，可是爸爸，”小华的眼中有泪水打转，“我只怕娜娜也觉得我是灾星。”


    “不会。”宋山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是不会互相怀疑的。”


    可，小华似乎并没有被宋山安慰到，反而神情落寞地垂下了脑袋。


    “也许吧……”她低声呢喃。


    一时之间，屋内两人心思各异，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沉默之下，是暗潮翻涌。


    尤其是宋山。


    方才他就一直注意着布娃娃，此时周遭安静，他更按捺不住好奇。


    他回忆了好多遍，十分确认娃娃被小华放在了卧室，否则，他也不会频频朝那边看。


    犹豫片刻，他试探出声：“小华，你走的时候不是没带娃娃吗？我记得它被你放在卧室床上了。”


    小华抬起头，清澈的眼中满是疑惑，“爸爸，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走的时候带着小可呢。”


    小可就是布娃娃的名字。


    “是吗？”宋山心中疑惑不减。


    刚想继续追问，小华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爸，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会儿。”


    “好！”宋山赶紧答应，“你去休息，等做好晚饭爸敲门叫你。”


    可就在小华起身准备离开时，宋山发现了异样。


    许是心里戒备，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再次落到了布娃娃上。


    就是这一眼，看得他头皮发麻。


    因为布娃娃本该空洞的眼睛中再次出现了光芒！


    宋山顺着布娃娃的视线看去，是他的手机！


    几乎同时，小华又坐了下来，“直播算命？爸爸，你在请大师算命吗？”


    糟糕，被发现了！


    宋山只觉身体一僵，正想找个借口掩饰过去，迟念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好，”迟念没事儿人似的，就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你就是小华吧？”


    小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人，没有反应。


    迟念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叫迟念，是个算命的，你爸爸来我直播间是想让我算算你以后会不会平安快乐。”


    “是吗？”小华看了眼宋山。


    宋山心头一松，连连道是。


    可紧接着，迟念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悬了起来。


    “你手里的布娃娃很特别。”迟念目光灼灼。


    【！大师真勇！】


    【大师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真的不会出事儿吗？代入感太强，我已经开始流冷汗了……】


    【我也……好害怕忽然发生什么。】


    【大师护体大师护体大师护体】


    小华并没有被弹幕吸引，相比弹幕，她更在乎自己的娃娃。


    她把布娃娃抱得紧了些，“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是她亲手做的吗？”


    “嗯。”小华低头为娃娃整理了一下衣服。


    “娃娃很可爱，你的朋友一定非常手巧。”


    听到夸奖，小华心头的阴霾散了些许，“是的，她很厉害。”


    “这娃娃看上去缝得很用心，你和她，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小华重重点了点头，甚至唇角有了小小的弧度。


    “不过，”迟念话锋一转，语气中的柔和也消失殆尽，“听说你新交的朋友受伤了？”


    许是没想到迟念的话题转得这么快，小华眼中尽是无措，看上去十分可怜。


    可迟念却丝毫不解人意，反而步步紧逼。


    “你哭过，你在担心她？还是说，你在自责？”


    不等小华为自己辩解，宋山心里的怒气先升了起来。


    自责？事情不是小华做的，她为什么要自责？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容旁人污蔑自己的女儿！即便这人是所谓的大师！


    “大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这句话，宋山说得极其生硬。

 第148章 布娃娃伸出碎布缝成的手，笑道:你好～

    【明白了，事情都是小华做的。】


    【什么意思？你们怎么就明白了？】


    【上来就冤枉小华？人家可是受害人！】


    【狗屁大师，真是呵呵了。】


    【可还有人记得严木和秀秀？当时大师因为直言不讳被骂了。】


    【似曾相识的一幕~（毫不担心甚至静坐吃瓜）】


    【哦！我也懂了！】


    【大师从来不会冤枉人，她说有，就是有。】


    宋山万万没想到，直播间的大部分水友竟跟着迟念质疑他闺女！


    他心中火气更盛。


    可在闺女面前，他不好发作，只得压着心里的火让小华回卧室。


    直到小华关上房门，他才气冲冲地出门走到楼梯间。


    “大师，你太过分了！


    我明明白白跟你说过，她们受伤不是小华做的，你为什么还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为了让小华敞开心扉，你知道我们两口子做了多少努力吗？


    可是现在，你伤了她的心，从此以后她极有可能会再次将自己封闭。


    你毁了一切！”


    发泄完，宋山就要挂断视频。


    可迟念用三个字制止了他。


    “对不起。”


    【道歉了？难道刚刚大师是在诈小华？】


    【简直莫名其妙，大师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大师说这种话只是为了诈小华，我真的会生气。】


    【+1！！！】


    【我还是相信大师另有深意，大师，你快解释一下呀！】


    【都已经道歉求原谅了，还有啥好解释的，呵呵。】


    宋山本想教训完迟念就挂断电话，可听到“对不起”三个字，他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你承认是在污蔑小华了？”他沉着脸。


    迟念却没有接话，只是轻叹一声，“我知道那些话会伤害小华，但是……”


    犹豫片刻，她终究没有言明。


    “事情的真相我已经明了，但是我想，还是由小华亲口对你说比较好。”


    听到这话，宋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心里的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因为他从迟念的话中得到一个信息：小华并不无辜。


    顿时，他紧张起来，“大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去做饭吧，”迟念却不想再谈，“晚饭时你会知道的。


    记住，不要拒绝它的请求，也不要流露出恐惧。”


    宋山不明所以，可继续追问，迟念竟默不作声。


    这下，就连直播间的水友们都看不明白了。


    【大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小华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这我当然知道，我不明白大师为什么要让小华自己说？】


    【我也觉得奇怪，感觉不像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大师从刚刚起就没说话了，真狠心嘤嘤嘤。】


    【宋山，你还是回家做饭吧，在这儿干耗着也没啥意义。】


    宋山叹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在这儿耗着没有意义？


    只是……他有些害怕。


    他怕他接受不了真相。


    万一到时候控制不住情绪说了不该说的话，或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会后悔一辈子。


    迟念知他心中所想，终究不忍，“放心吧，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只要做好我说的那两点，事情自会圆满。


    切记，万万不要表露恐惧，恐惧会激怒它。”


    “她？”宋山不解，“大师，你说的究竟是谁？”


    迟念看了眼宋山身后，再次缄口不语。


    见迟念又成了那副样子，无奈的宋山只好回家准备饭菜。


    “嘻嘻~”


    刚来到走廊，一阵小孩儿的笑声忽然钻进宋山的耳朵。


    他猛地回头看，身后的走廊空空如也。


    宋山松了一口气。


    许是心中惧怕布娃娃，产生幻听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可他没注意到，在他的脚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小衣的娃娃弯着眼睛，随着他不停起落的脚步蹦蹦跳跳，跟在他旁边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先是给妻子孟艳发消息仔细将事情解释了一下，而后才熟练地拿出食材做饭。


    约莫一小时后，饭菜端上了桌。


    几乎同时，小华走出了卧室，孟艳也进了家门。


    吃饭时，宋山、孟艳默契地没有开口。


    小华却一反常态，神色郑重地宣布了一件事情。


    “爸爸妈妈，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朋友？


    宋山和孟艳对视一眼，十分惊喜。


    尤其是孟艳，她打心底里希望女儿不再孤单。


    “小华，你又交到一个朋友？你真的太棒了，快跟妈妈说说，你的新朋友是谁？”


    小华抬头看向孟艳，眼中无欣喜，只有浓浓的怀疑，“妈妈，你会喜欢她吗？”


    “当然啦！”孟艳笑着点头，“小华的朋友我都喜欢！”


    “可是，她跟我们长得有些不一样。”


    “那有什么关系？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嘛！”


    “真的吗？妈妈你真的不介意？”小华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当然不介意！小华，快把你的朋友介绍给妈妈吧！”


    “爸爸呢？”小华又转向宋山。


    “爸爸也不介意！爸爸为你高兴！”宋山笑得一脸慈祥。


    “太好了！”


    得到爸妈的肯定，小华开心地笑了出来。


    随即，她跑向了卧室。


    看着女儿跑进卧室，宋山、孟艳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长得不一样，介绍朋友时又跑向了卧室，难道……


    他们对视一眼，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约而同出现在他们心中。


    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小华的声音响了起来。


    “爸爸妈妈，她是我的好朋友小可！”


    宋山转头一看，如遭雷劈。


    小华口中的就是那个布娃娃！


    此时，布娃娃被小华放在桌上，离宋山、孟艳十分近。


    也因此，宋山才将娃娃看得清楚。


    她的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粉色的嘴唇笑弯了起来，脸上甚至出现了害羞的表情。


    没错，就是害羞。


    第一次去朋友家做客的孩子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紧接着，二人心中恐惧更甚。


    因为，小可动了。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宋山面前，笑着伸出用碎布缝成的右手。


    “叔叔你好，我是小可。”


    尖细的声音钻进耳朵，宋山的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他瞪大双眼，“不是幻觉，是你的声音！刚刚在走廊里是你在笑！”


    小可嘴角弯弯，“是我，可是叔叔，你为什么不跟我握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宋山盯着面前的手。


    不，准确地说那是塞满棉花，用碎布缝制而成的娃娃的手臂。


    上面还用线歪歪扭扭地缝了“小可”两个字。


    那是小华亲手缝上去的。


    想到这里，宋山脑子又嗡地响了一声。


    恐惧被喷涌而出的理智淹没，他意识到一个事实。


    小可的身份，小华一直都清楚。


    若娜娜等人受伤真的是这个诡异的布娃娃所为，那么小华便是知晓内情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大师会问小华是否自责！


    可同时，他也想起了迟念说的两点要求：不拒绝请求，不表露恐惧。


    宋山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抬起了手。


    他已经在尽力克制了，可是手臂依旧抖个不停。


    忽然，一股大力将他的手拽了过去，他被这力气拖得直接磕在了桌子上。


    抬头一看，是那看上去软弱无力的布娃娃的手将他拉了过去。


    再往上，是笑容消失的小可。


    它用漆黑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宋山。


    “叔叔，你怕我？”

 第149章 我们都做妈妈的女儿

    “不……不怕。”


    宋山想要解释，可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也抖得厉害，最终只堪堪吐出这么几个字。


    “不怕？”布娃娃歪了歪脑袋，“真的？”


    宋山深呼一口气，“真的！你能和小华成为朋友，我很……开心。”


    听到这话，布娃娃没再说话，只是紧盯着宋山。


    片刻后，它终于再次笑了起来。


    “那就好。”


    接着，布娃娃又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孟艳面前。


    它笑着伸出手，“阿姨你好，我是小可。”


    孟艳心中也十分恐惧，只是，她记得宋山发的消息。


    里面明确提到两点：不能拒绝它的要求，不能表露恐惧。


    当时她不明所以，可看完方才发生的一切，她明白了。


    不能拒绝的，是这个布娃娃。


    她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伸手握了上去，“小可，你好。”


    许是没想到孟艳如此爽快，短暂的呆滞后，布娃娃笑得更加开心。


    她紧拉着孟艳的手不肯放开。


    “小华，你妈妈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妈妈！”


    “你喜欢？”小华眸子一亮，“不如你跟我一起喊妈妈吧？我们都做妈妈的女儿。”


    她看向孟艳，眼中满是期待，“妈妈，可以吗？”


    孟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


    拒绝，还是同意？


    她看向宋山，用眼神向他求助。


    宋山心里也十分紧张。


    他想了想迟念说的话：不要拒绝它的请求。


    这个它，应该是指布娃娃小可，可现在提出请求的是小华，按理说是可以拒绝的。


    他看着孟艳轻轻摇了摇头。


    得到信号，孟艳脱口而出，“不可以。”


    不料，此话一出，欢乐的氛围瞬间凝固。


    唰——


    短暂的安静后，布娃娃的头猛地一转，死死盯住了孟艳。


    同时，孟艳的手与布娃娃接触的地方似有千万根针扎。


    这是布娃娃的报复。


    孟艳暗道不好，原来，连自己女儿的请求也不能拒绝么？


    可眼下，她只能努力挤出笑容向布娃娃求饶，“小可，你抓疼阿姨了，你先放开我，好吗？”


    没想到布娃娃反倒表情狰狞起来，尖细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多是愤怒，可细细听去，也有委屈。


    “你不想牵我的手！你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察觉到布娃娃的怒气，孟艳恐惧无比。


    可，已经犯了一条禁忌，第二条是万万不能再犯了。


    她记得宋山给她发的消息：不要表露恐惧，那会激怒它。


    拒绝布娃娃已经让它生气，若再激怒它，不知它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怎么才能让它平静下来呢？


    对了！小华！小华和布娃娃是朋友，她一定有办法！


    想到这里，孟艳强忍疼痛，笑着转向自己的女儿。


    “小华，小可是你的好朋友，你让她先放开我好不好？妈妈真的很疼。”


    不料，小华只像往常一般怯怯地低下头。


    像是没有看到，像是没有听到。


    “小华？”孟艳不可置信，“你真的不帮妈妈吗？”


    “妈妈……”小华声若蚊蝇，“是你不对，而且小可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这句话，孟艳心都要碎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宋山。


    他没想到拒绝小华也会惹布娃娃生气，可事实已定，只能尽力弥补。


    他试探着出声，“小可，孟阿姨是在跟你开玩笑，其实她很喜欢你，她想认你做女儿的。


    可，认女儿是件大事儿，需要先征得你爸妈的同意才行。


    你先放开孟阿姨，我们明儿去见你爸妈，跟他们商量好就认你做女儿，好吗？”


    唰——


    布娃娃的脑袋又是猛地一转，这次盯住了宋山。


    “你同意吗？”


    “什么？”宋山被突如其来的凝视吓得脑子空白。


    “你同意阿姨做我的妈妈吗？你愿意做我的爸爸吗？”


    “我……”宋山讪笑，“我当然同意，我也可以做你爸爸。”


    “胡说！”


    宋山话音刚落，布娃娃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


    它松开孟艳转而碰上宋山。


    布娃娃那看似柔软的手中似有无数尖针，扎得宋山冷汗直流。


    不等宋山说什么，布娃娃便张开大嘴控诉起来。


    “你在骗我！我看到了，刚刚是你向阿姨使眼色，你不许她做我妈妈。


    你是坏人，你才是坏人！”


    说着，布娃娃黑色的眼中涌起疯狂，惩罚得更加大力。


    宋山只觉手上痛感加深，低头一看，竟有红色的血迹渗出。


    就在宋山觉得难逃一死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是小华。


    小华脸上满是焦急，“小可，我们说好不动手的！再这样下去，爸爸会受伤的！”


    小可这才稍稍收敛。


    它冷着眼神将宋山的手甩开。


    转向小华时，眼中却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语气也多了委屈。


    “小华，他们不要我，他们不做我的爸爸妈妈，怎么办？”


    小华将布娃娃抱在怀里，“别伤心，我来劝他们，他们一定会接受你的！”


    安抚完布娃娃，小华转向孟艳和宋山，乞求道：


    “爸爸妈妈，小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她爸爸妈妈不要她，很可怜的。


    你们不是说会喜欢我的朋友么？你们也做她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孟艳和宋山皆是脸色发白。


    他们万万没想到小华竟站在布娃娃那边，还要求他们做布娃娃的爸妈！


    不答应会被折磨，可若答应，还不知以后会面临怎样危险的境地。


    一时之间，二人为难起来。


    “说这种话是无法打动人心的。”


    就在气氛愈加僵持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人一娃娃，四双眼睛纷纷看向桌角。


    宋山的手机躺在桌角，屏幕上，迟念神色淡淡。


    她接着道：“我有打动人心的方法，你要听听吗？”


    但无人应答。


    迟念也不急，只静静等着，等待对她的法子感兴趣的人来。


    十几秒后，屏幕上忽然闪过一个蓝色的影子。


    接着，一只漆黑无比的大眼睛出现，占据了直播间半个屏幕。


    布娃娃盯着摄像头，“什么法子？”

 第150章 死后，她住进了布娃娃

    【好大的眼睛！】


    【出现得也太突然了，吓我一跳。】


    【这就是那个布娃娃？果然是黑纽扣做成的眼睛，够黑够亮。】


    【楼上是狠人。】


    【说实话，光这一个黑眼睛看不出个啥，我一个怕娃娃的人都不觉得……麻麻救我！】


    屏幕上，布娃娃将手机拿起立在了支架上。


    同时，它的整个身体都暴露在摄像头下。


    洗得发白的蓝色小衣，黑色纽扣做成的眼睛炯炯有神，黑线缝成的嘴巴此时能够张合。


    只是，它的口中像是一个黑洞。


    “是你？”布娃娃盯着迟念，眼中全是敌意。


    显然，它还记得不久前迟念刁难小华的事情。


    “是我。”迟念对上它的目光，“你想知道我的法子吗？”


    布娃娃犹豫了，它看向小华，似乎在等待她做决定。


    “想！”小华十分坚定。


    她走过来将布娃娃抱在怀中，“我们想知道你说的打动人心的法子是什么。”


    “卖惨。”迟念言简意赅。


    许是没想到迟念会这么爽快地说出来，小华和布娃娃还有些不敢相信。


    等她们反应过来，才赶紧追问，“怎么卖惨？”


    “很简单，”迟念看着布娃娃的眼睛，“想要打动人心就要博得同情。


    你不是说你爸妈不要你了吗？那就把你被抛弃的事情说出来，他们两个听了定会同情你。


    没准儿，到时候他们会主动认你做女儿。”


    “主动……”布娃娃看了眼身后的孟艳和宋山，坚定道：“我要爸爸妈妈，我说！


    我生下来就和奶奶一起住，很少见到我的爸爸妈妈。


    每次问到他们，奶奶就会说爸爸妈妈去赚钱了，只有赚够钱，他们才会回来接我。


    于是我每天都去捡塑料、摘野菜，希望早点赚够钱，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这期间，我认识了小华，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可是……”


    说到这里，方才还十分急迫的布娃娃忽然禁了声。


    它的大眼睛不似方才光亮，反而多了几分黯淡。


    细细看去，竟能从中看到几分难以言说的悲伤。


    “小可……”


    看着默不作声的布娃娃，小华眼中也是浓浓的悲伤。


    片刻后，她下定决心似的抬起了头。


    “妈妈爸爸，剩下的话，就由我来说吧。


    我希望你们将小可认作女儿并不只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也不只是因为她没有爸爸妈妈。


    还因为，小可是为了救我而死。”


    “什么？”宋山和孟艳皆是惊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妈妈，你们还记得住在村尾的马家吗？小可就是马家的孙女儿马可心。”


    “马家？”宋山皱眉道：“马老三家？可是，他孙女儿不是……”


    “没错，”小华低头轻轻摸着布娃娃的头，“小可就是马家死掉的孙女，只不过，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在我身边。”


    “它是马家孙女？”宋山和孟艳诧异地盯着布娃娃。


    对于马家孙女的事，他们略有耳闻。


    据说当年村里来了人贩子，他们悄悄抓走了五六个孩子。


    其中就包括小华。


    幸好机灵的马家孙女发现了异常，暗暗跟踪人贩子，等到晚上人贩子熟睡后将孩子们救了出来。


    可是，第二天，马家孙女的尸体被发现在一口破败的井旁。


    尸体旁边，是一根手臂，一根成年人的手臂。


    村里人猜测是因为马家孙女救了孩子们，所以被人贩子杀掉泄愤。


    那些被救孩子的家长则十分感激马家孙女，马家孙女死后，他们对马老三照顾有加。


    当时听到这件事，宋山还感叹马老三的儿子儿媳，也就是马可心的爸妈肯定特别伤心。


    谁知，村里人却说马老三的儿子儿媳已经死了一年了。


    他们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小华轻轻点头，接着道：“爸爸妈妈，村里人猜得很对，小可确实是死在了人贩子手上。


    可是他们没有完全猜对。


    小可被人贩子杀掉并不是因为泄愤，而是因为救我。


    我胆小，加上当时是晚上，逃出来以后慌不择路，到了村外的井旁。


    那里刚好有一个人贩子在搜捕，我被他抓住了。


    是来找我的小可救了我。


    她把人贩子绊倒，我顺势挣脱。


    可对方毕竟是大人，他从地上爬起来后很快就抓住了小可。


    他带着刀，直接捅进了小可的身子。


    小可受了伤，却还死死抓着人贩子，她希望能为我争取到逃走的机会。


    但是没用，当时她才六岁，根本制止不了人贩子。


    就在人贩子逼近我的时候，一个叔叔帮了我们。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就把人贩子的胳膊拧了下来，人贩子落荒而逃，可是小可，却救不回来了。


    小可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到爸爸妈妈，她说她很想他们。


    说完这些，她没气儿了。


    我也很伤心，只能求那个叔叔，希望他救救小可。


    叔叔见我哭得厉害，就说了一种能让小可陪在我身边的法子，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小华顿了顿，她怜爱地抚摸着怀里的布娃娃，“于是，小可住进了这个布娃娃，一直陪在我身边。”


    听完当年的事情，宋山和孟艳十分震惊。


    他们从没想过马家孙女竟是为了救小华而死！


    一时之间，愧疚涌上心头。


    然而，小华接下来的话让二人更加羞愧。


    “小可死前的愿望就是能见到爸爸妈妈，可是，小可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


    不等小华再说什么，眼眶湿润的二人便表明了态度。


    “我们同意！小可，从今以后，你就叫我们爸爸妈妈吧！”


    布娃娃惊讶地抬头，“你们……真的愿意？”


    “愿意！”宋山十分动容，“你是为了救小华才死的，我们不能害怕你，更不能批判你！


    小可，从今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可是，我不是人，你们不害怕我吗？”


    “不怕！”二人十分坚定，“人鬼分善恶，你是好孩子！”


    听到这话，布娃娃终于弯起了嘴角。


    这次的笑容，发自内心。


    “爸爸妈妈。”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宋山、孟艳赶紧答应，“好孩子！”


    认亲结束，气氛愈加温馨。


    偏偏，迟念要来破坏氛围。


    “你滞留人间够久了，该回去了。”

 第151章 死在人贩子手中的，是宋洁华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身子皆是一僵。


    尤其是宋山和孟艳，他们几乎已经忘了迟念的存在。


    唰——


    不待他们向迟念求情，布娃娃已经转头盯住了屏幕中的迟念。


    “你要把我和爸爸妈妈分开？”


    “你们缘分已尽。”迟念神色淡淡。


    “不！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爸爸妈妈，我不会离开他们的！”


    布娃娃声音尖细，几乎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说罢，她脚步闪动，瞬间来到手机面前。


    它要将手机打破，它再也不要看到这个讨厌的人！


    它的手看似柔软，可动起来却能带起劲风。


    “去死！”布娃娃眼中的黑更加浓郁。


    可，在它碰上手机的一刹，一只手先它一步，将手机拿走了。


    短暂的惊讶后是更大的愤怒，布娃娃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红衣少年。


    不错，来人正是丹缇。


    丹缇笑嘻嘻地对迟念打招呼，“阿迟，我赶上了！”


    【哇哦！是丹缇！】


    【谁懂啊家人们，丹缇每次像个战神一样从天而降，很难不爱！】


    【咳咳，我宣布，丹缇暂时摘掉逆子的称号。】


    【很难不认同！】


    【加一加一！】


    屏幕上，丹缇向迟念打完招呼后一秒变脸。


    他双眸如冰般寒冷，盯住布娃娃，“宋山五年都不舍得换一部手机，你怎么能随便打坏？”


    他话语中的斥责毫不掩饰。


    面对红衣少年的挑衅，布娃娃却不敢贸然出手，而是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因为恐惧。


    对方强大的实力让它心中升起了恐惧。


    “你是谁？要做什么？”


    边询问对方边暗中调动力量，它随时准备着防御或反击。


    丹缇看出了它的意图，将手机扔给宋山后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你只要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带你走。”


    闻言，布娃娃那黑色的大眼睛更深了几分。


    它咧开黑洞般的大口，语气有些许嘲讽，“你带不走我。”


    “那我就让你自愿离开，”丹缇抬手指向布娃娃，“宋洁华。”


    宋洁华。


    听到这三个字，布娃娃呆住了，小华呆住了，就连宋山和孟艳都呆住了。


    小华一下将布娃娃揽在怀中，她强装镇定，直视丹缇，“我不会跟你走的。”


    见此，宋山和孟艳也反应了过来。


    孟艳扑上去将小华揽在怀中，“你是迟念大师身边的丹缇吧？我们不需要帮助了，请你离开！”


    宋山亦挡在自己的妻女面前，“你不能带走小华！她是无辜的！”


    甚至直播间的水友们也迷糊了。


    【宋洁华？宋洁华不就是小华吗？丹缇怎么会指着布娃娃叫这个名字？】


    【不不不！你们看布娃娃身后，丹缇指的可能是布娃娃身后的小华。】


    【可丹缇为什么要把小华带走？】


    【难道小华是意思？】


    【有可能！也许当年她们两个都死在了人贩子手中！】


    【确实……毕竟只是两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在一个成年男性手下支撑那么久？】


    【所以，小华和小可被人贩子杀了，那个路过的叔叔让她们的灵魂回到了体内？】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小华在肉身里，小可却在布娃娃里？】


    【难道是因为身体被损坏了？】


    眼看水友们猜测地越来越离谱，迟念只好出声解释。


    “从最开始一切就已经错了，我们面前的小华其实是马可心，布娃娃里的才是宋洁华。”


    【什么？这怎么可能？】


    【所以当年死的是小华，活下来的是小可？】


    【这不可能啊！宋山和孟艳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女儿的长相？】


    【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


    宋山和孟艳也被迟念的话搞糊涂了。


    他们疑惑道：“大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们虽然不常回家，但经常能收到她的照片，我们不会认错的！”


    迟念的眼神略过宋山夫妇，落在他们身后的小华和布娃娃上。


    察觉到迟念的视线，小华默默将怀里的娃娃抱得更紧了些。


    迟念微微眯眸，“没有错，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


    无论你在人间滞留多久，最终都会去往酆都。


    宋洁华，你们的缘分就要结束了。


    跟你爸爸妈妈好好道个别吧。”


    “不！”小华控诉，“你胡说！你肯定是想把小可收走！”


    “胡说？”迟念冷冷瞥她一眼，“我知道你想用这种方式帮她完成遗愿，可你也该为她想一想。


    等宋山夫妇离开人间，等你离开人间，她仍会被困在娃娃里。


    到那时无人会在乎它，甚至将它视为诡异的邪物。


    它面临的将会是无数伤害和无边孤独！”


    小华一愣，随即脸色煞白。


    她不喜欢迟念，但不可否认，迟念说的有几分道理。


    等她和爸妈都不在人世之后，还会有人把小可视作伙伴吗？


    或者，只会将她视为怪物？


    小华动了动嘴唇，“小可……”


    仿佛感受到了小华的悲伤，布娃娃仰头看她。


    “小华，我要爸爸妈妈，只要能做他们的女儿，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听到这话，小华哭着笑了，“好，我一定让你如愿！”


    见二人如此执迷，迟念不由得轻叹一声。


    “可，你们想过宋山和孟艳吗？”


    “什么意思？”提到宋山二人，布娃娃明显多了些紧张。


    “他们可以把马可心当做亲生女儿，但那应该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而不是被人蒙在鼓中。”


    闻言，布娃娃的眼神躲闪起来。


    “这样没什么不好，我不想……”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你。”迟念语气愈缓，“你不是想抱抱他们吗？我帮你。”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宋山忍不住了。


    迟念的话让他脑中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必须要一个解释，一个真相！


    他旁边的孟艳亦是如此。


    看着疑惑又害怕的宋山夫妇，迟念轻叹一声。


    “当年，从人贩子手中救人的是宋洁华，死在人贩子手中的，也是宋洁华。”

 第152章 生死相隔与不能相认，究竟哪个更苦?

    “什么？”宋山如遭雷劈。


    “不……”孟艳也不敢相信。


    不顾怔在原地的宋山夫妇，迟念将当年之事缓缓道来。


    “马家孙女救人之事是小华宣扬，但，真正救人的是已经死去的宋洁华。


    当日人贩子将孩子们绑走，宋洁华发现后跟在他们身后伺机营救。


    她先是解开了马可心的绳子，之后，她将小刀交给马可心，自己去外面望风。


    因为天色昏暗，所以孩子们并未注意到宋洁华，而将马可心当成了救他们的人。


    等孩子们都逃走，马可心又找到宋洁华，和她一起逃。


    可惜，她们倒霉地碰到了一个人贩子。


    宋洁华勇敢地拖住了人贩子，自己却丧命井旁。


    临终之际，她只有两个愿望，她不想因自己的死而让爸妈伤心，她想再次见到爸妈。


    救她们那人主动帮忙。


    他虽不会医术，但会别的法子。


    他说可以将宋洁华的魂魄放在娃娃里，这样的话她能陪在马可心身边，也能再见到自己的爸妈。


    宋洁华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点了头。


    就这样，宋洁华住进了布娃娃。


    而马可心则成为宋洁华活了下去。”


    看看身旁的女儿，再看看那个布娃娃，宋山心中震惊。


    “可是大师，人和人长得是不一样的，小可怎么可能成为小华呢？”


    迟念解释，“她们两个换了脸。


    村里人都以为马可心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世的事情，其实，她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为了不让马老三担心，她一直装作不知道。


    幸好她有宋洁华这个朋友，每次因失去父母而心中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向宋洁华倾诉。


    宋洁华想爸妈的时候，也会向她倾诉。


    在那段没有父母参与的童年里，她们是彼此唯一的安慰。


    宋洁华不想让你们因她的死伤心，也不希望马可心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便提出让她取代自己。


    就这样，马可心成了宋洁华。”


    【原来宋洁华才是救人的人……】


    【可怜的孩子。】


    【唉，父母还是要多陪陪孩子呀。】


    【可是，马可心怎么会答应换脸呢？这样一来，她不就占了宋洁华的位置了吗？】


    【我也奇怪，她不是还有爷爷在吗？这样一来，不就抛下她爷爷了？】


    【目前看来，有点白眼狼的赶脚……】


    看到这些弹幕，丹缇皱了皱眉。


    他故意大声说道：“马可心怎么会答应换脸呢？难道她觊觎宋洁华的家庭？”


    一听这话，布娃娃再也控制不住。


    它不允许有人诋毁马可心。


    尖细的声音在客厅响起，那是她的怒吼，也是她的悲哭。


    “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小可是无辜的，她是被我逼的！


    她胆子小，做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意见，唯独那件事她拒绝了我。


    小可不想跟我换脸，她说自己还有爷爷，她不想马爷爷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是我逼她，是我用救了她的恩情逼她！是我用我们的友情逼她！


    为了自己的私念，为了不让爸妈伤心，我逼她跟我换了身份。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马爷爷！”


    “小华……”


    马可心紧紧抱着布娃娃，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从没怪过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如果没有成为宋洁华，恐怕我早就被人害了。


    你给了我家人，给了我新的生活，你救了我第二次，我没有资格怪你。


    至于爷爷，其实我骗了你。


    你怕我暴露身份，不许我在爷爷面前出现。


    可是我不能让爷爷一个人生活，他太老了，他需要人照顾。


    所以我经常瞒着你偷偷去给爷爷送东西。


    时间久了，他认出了我，他颤着声音叫我小可，他颤着声音问我是不是小可。


    小华，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爷爷伤心。


    我把一切都告诉爷爷了。”


    听到真相，布娃娃低声呜咽着，“那就好……那就好……是我对不起马爷爷……”


    反观宋山夫妇，二人也是泪眼朦胧。


    一直以来，他们以为小华性情大变是因为经历了绑架，没想到，竟是换了个人。


    他们颤抖着抚摸上布娃娃，“小华，真的是你吗？”


    “我……”布娃娃哽咽着：“我可以叫你们爸爸妈妈吗？”


    “当然可以！”孟艳边哭边笑。


    “可是，我不是人，我现在是个怪物。”


    “傻孩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妈妈的孩子。”孟艳怜惜地抚摸布娃娃的脑袋。


    除了怜惜，还有后悔。


    如果当年咬咬牙把小华接来城里，小华就不会丢了性命，她和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阴阳相隔。


    “没错，爸妈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爸妈只知道你是我们的闺女！”宋山抹去眼角的泪，轻声对布娃娃道。


    听到这两句话，布娃娃尖细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只有开心。


    “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你们。”


    听到这句话，宋山夫妇再也克制不住，大哭起来。


    马可心亦是泪流不已。


    如果说之前只有宋洁华知道她失去爸妈的痛苦，那么这些年来，也只有她知道宋洁华不敢与爸妈相认的痛苦。


    好在，宋洁华终于以女儿的身份喊出了那声“爸爸妈妈”。


    看着几人抱头痛苦的画面，迟念心中百感交集。


    生死相隔和在前不能相认，究竟哪个更痛苦？


    她不知道。


    但她想，应该给宋洁华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好好地和自己爸妈道别的机会。


    “丹缇。”她轻轻喊了一声。


    丹缇立刻会意，移至布娃娃前施法打破容器。


    瞬间，布娃娃破裂。


    碎开的布料像是能感受到疼痛，它们挣扎着、扭曲着飘落地面，最终成为片片枯萎。


    与此同时，一个被黑气环绕的魂魄渐渐浮现。


    是宋洁华。


    丹缇再一虚指，黑气消失，虚幻成实。


    “闺女！”宋山和孟艳扑过去，和宋洁华紧紧抱在了一起。


    “爸爸！妈妈！”


    感受着的温暖怀抱，宋洁华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思念、爱意、愧疚、后悔，一家三口互相倾诉着这些年的心意。


    可，在三人意犹未尽时，迟念再次打断了他们。


    “宋洁华，你该离开了。”


    “不！”宋山夫妇将宋洁华紧紧护在怀中，“大师，她才刚刚回到我们身边，求你别带走她！”


    “你们缘分已尽，更何况，”迟念转向宋洁华，“你被污染太久，黑气侵蚀着你的灵魂。


    再不去酆都，你会失控。”


    众人这才注意到，宋洁华身上的黑气又冒了出来。

 第153章 方景川转世后的身份

    “布娃娃虽能成为你的容身之所，但它毕竟不是你的身体。


    况且帮你那人是邪修，他的法子会让你的戾气变重，直至成为恶魂。


    想必你自己也察觉到了，最近你越来越暴躁，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伤人。


    比如宋山、孟艳，又比如，娜娜。”


    迟念开门见山，给出了一个宋洁华必须离开的理由。


    宋洁华显然知道自己的变化，她苦笑着看了看自己周身的黑气。


    是啊，她确实有些失控。


    她不想伤害宋山和孟艳，可心里的怒火几乎将她的理智燃烬，这才出手伤了自己的爸妈。


    她深呼一口气，“好，我离开。”


    “不可以！”


    宋山夫妇无法接受。


    “小华，你才刚回到我们身边，你怎么忍心就此离开？”


    二人紧拉着宋洁华，不肯放手。


    “爸爸，妈妈，”宋洁华笑着安慰二人，“大师说得对，最近我确实越来越无法自控了。


    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成为恶魂？


    如果真成为恶魂，还不如早些离开。


    我现在只盼着赎清罪孽，早入轮回，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再成为你们的女儿。”


    闻言，宋山和孟艳心中悲痛。


    他们虽不太懂，却也知道那恶魂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恶魂。


    虽不舍，却不得不放手。


    “好孩子，无论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妈妈一定等你！”孟艳泣不成声。


    “妈妈，别哭，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


    能和你们相处三年，能和你们好好说再见，我死也瞑目了。


    只是……”


    宋洁华的目光略过二人，看向他们身后的马可心。


    她缓缓走到马可心面前，“小可，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


    “小华……”马可心泣不成声。


    “别哭，”宋洁华为她擦掉眼泪，“谢谢你。


    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陪伴，也谢谢你让我再次见到爸妈。


    小可，我对你有愧，如果可以，希望来生再作偿还。”


    “小华！”马可心紧紧抱住宋洁华，“我舍不得你！”


    宋洁华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们已经偷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够了。


    小可，我走以后就没有人保护你了，你要坚强起来，知道吗？


    再遇到严露那种人就躲得远远的，她不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不过……”


    宋洁华顿了顿，“小可，我被怒气冲昏了头，不该因为娜娜妈妈叫你灾星而迁怒于娜娜。


    请帮我向她道歉。


    娜娜从未将你视为异类，她对你是真心的。


    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马可心又哭又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娜娜肯定也不会怪你！”


    “嗯！”宋洁华忍住眼泪，笑着点头，“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她转向宋山夫妇，“爸爸妈妈，我走以后，你们还把小可当成亲生女儿，好吗？”


    宋山夫妇自然不会拒绝。


    且不说这是宋洁华的心愿，就说他们与马可心相处三年，早有了感情，就算宋洁华不交代他们也不会抛弃马可心。


    孟艳将两个女儿抱住，“小华，你放心，我们会把小可当亲生女儿的。”


    “没错，小华，你就放心地……走吧。”宋山强扯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宋洁华笑着点头。


    说完这句话，宋洁华的身影变得虚幻，随即消失不见。


    她被丹缇带走了。


    看着屏幕上因宋洁华离开而哭泣的三人，迟念心有所动。


    人间，有情。


    既有情，便该及时珍惜，等消失时再哀悼，为时晚矣。


    “大师，”宋山最先止住了眼泪，“我们以后还会见到小华吗？”


    “你们缘分已尽，但，缘分可修。”


    宋山立刻明白了迟念的意思，“谢谢大师！”


    后来，宋山夫妇和马可心回了趟老家。


    他们将“马可心”和马老三的坟墓进行了修缮，此后，年年祭拜，未曾间断。


    看着眼前的墓碑，宋山问过马可心想不想换回自己的名字。


    马可心笑着摇了摇头，“她替我躺在那里，我也要替她好好活着。”


    她以小华的名字活在世间，帮宋洁华一一实现儿时的心愿。


    不过，她并不孤单。


    娜娜仍没有将小华视作灾星，在她心中，小华只是小华，不是什么灾星。


    马可心无法将事实告诉娜娜，不过，她将用自己的真心去弥补娜娜受到了两次伤害。


    她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


    挂掉视频，迟念稍稍活动了下手腕。


    “阿迟！外卖到了，帮我拿一下！”


    沙发上，将宋洁华送走的丹缇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看着电视屏幕上打得激烈的两个队伍，迟念默默接下了这个活计。


    打开门，门外已经放了五、六个外卖。


    感叹一声丹缇的食量，迟念默默将外卖袋子攥在手中。


    正欲返回，一道声音喊住了她。


    “你是迟念大师？”


    听到这声音，迟念身子微僵。


    因为这声音昨晚在她梦中出现过。


    她慢慢转身，黑鞋、黑裤、黑t，再往上看，是一张熟悉的脸。


    方景川，你果真出现了。


    但眼前人却毫无记忆中的温柔耐心，微微皱起的眉头表现着主人的不耐烦。


    “你是迟念吗？”


    “我是。”迟念压下心中的波澜，“有事吗？”


    “是我让他来的！”


    蓦然，旁边那道门蹦出一个身影。


    陆玖笑嘻嘻地来到迟念身边，“迟念，你算对了，我大爹还真留下一个孩子！这是我堂弟陆彦。


    方家在河边发现的活人偶就是他做的，我跟你说，他可有天赋了！


    这些年来没人教他人偶术，他愣是靠着自己的悟性做出了活人偶，而且是两个！


    在河边的那个是他的第二个作品！”


    陆玖伸出两根手指，十分骄傲自豪。


    迟念却不似陆玖开心。


    她转向那张熟悉的脸，语气不由得有些冰冷。


    “也就是说，你已经害了两条人命。”

 第154章 不是我不想睡，而是我不敢睡

    “是。”


    陆彦毫不避讳，面无表情。


    “他们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忍心？”


    “弱肉强食。”


    听到这两个字，迟念寒意更甚。


    果真是陆家人的做派！


    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陆玖连忙缓和气氛。


    “迟念，你别怪我堂弟，他呀，太可怜了！能活到这么大已经是奇迹，就别指望着他有什么素质道德了。”


    迟念默不作声，挣开陆玖兀自回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门，陆玖摸鼻讪笑。


    “弟呀，她就是这样的人，面冷心热，你别太在意哈！


    等她气儿消了，我会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你的身世，她会原谅你的！”


    “你不是说她只要看人一眼就会知道那人的过去吗？”陆彦冷声道：“何况，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别呀！”陆玖有些着急，“方家人还对我们虎视眈眈呢！我们不能和迟念闹僵！


    她保护我不受方家人追杀，我帮她做事，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


    “那是你，”陆彦转头就走，“我不需要保护。”


    可在进门的前一秒，他不可遏制地回了头。


    他深深地看了眼迟念方才站的位置。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熟悉？


    想到这两个字，他自嘲地笑了。


    在这世上，他早没有熟悉的人了。


    他大步进了家门。


    另一边，关上门的迟念亦心事重重。


    “丹缇，”她将外卖一一摆好，“方景川出现了。”


    “哦哦！”丹缇兴奋大喊，“一波！一波！赢……你说什么？”


    反应过来后，丹缇不可置信地看向迟念，“方景川出现了？”


    “嗯。”迟念点头道：“还记得另一个陆家人吗？”


    “是他？”丹缇瞪大眼睛，“方景川竟成了陆家人？”


    “名为陆彦，他天赋极高，对人偶术无师自通，已经做成了两个活人偶。”


    “他已经害了两条人命？”丹缇更加惊讶，“可……可方景川他明明是个极善良的人！”


    迟念深吸一口气，“丹缇，他是陆彦，就像陆盛云现在是方明典一样。”


    “是啊，我都忘了，”丹缇苦笑，“即已转世，又怎么会是同一人呢？阿迟，他这一世如何？”


    “父亲出走，母亲早死，吃百家饭长大，”迟念声音愈淡，“受人欺辱，遭人为难。”


    听到这里，丹缇没再说话。


    一时之间，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电视上胜利的呐喊声。


    片刻后，迟念先动了。


    “我吃完了，直播间的水友还在等我。”


    看着迟念的背影，丹缇忍不住问了句，“阿迟，我们要与他结识吗？”


    迟念一顿，“不。”


    说罢，她大步地离开了丹缇的视线。


    丹缇叹着气，这是阿迟早就做好的决定。


    他本以为阿迟见到方景川后会改变想法，没想到她如此坚定。


    罢了，那便不认吧。


    可，丹缇捏了捏拳头，他明明就从阿迟的背影中看到了落寞。


    陆彦？陆家人？


    呵，真是讽刺！


    受尽陆家迫害的方景川竟成了陆家人，还用人偶术杀了两条人命。


    草菅人命，这可是方景川最讨厌陆家的地方。


    真真是命运弄人。


    他收回视线，只是，面对满桌佳肴却食之无味。


    不只是他，其实就连迟念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决绝。


    她本以为再见方景川时她会深陷过去。


    可见到方景川，不，见到陆彦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见到方明典那日。


    陆彦不是方景川，正如方明典不是陆盛云。


    那些她脑海深处的记忆，那些记忆中的人，早就不在了。


    长得一样又如何，灵魂一样又如何，现在终究不是过去。


    她轻呼一口气看向面前的摄像头。


    她不会忘记自己再来人间的目的。


    【大师吃完饭了吗？吃的啥呀？】


    【以为今天能和大师一起云进餐，结果大师不见了呜呜呜！】


    【我知道！大师肯定和丹缇一起吃饭了！】


    “是的，”迟念将杂念抛出脑外，轻轻点头，“刚才和丹缇商量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回来。


    我们先发好运连连，感兴趣的水友可以参与一下。”


    发完好运连连，迟念这才与弹幕互动。


    这几日没有与大家聊天，现在聊起来便是没完没了，十几分钟后迟念才注意到福袋已经被人拿到。


    她看了眼中奖者的id：真的很困。


    视频电话申请过去，对方立马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炸毛小子出现在屏幕上。


    他穿着一身睡衣靠在床上，五官不差，若忽略掉那几乎垂到地上的黑眼圈儿，也算是个小帅哥。


    【哥们儿，几年没睡了？】


    【你啥作息啊？没见过黑眼圈儿像你这么大的！】


    【年轻人要保重身体啊！】


    “啊~”炸毛小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是哥们儿我不想睡，是我不敢睡！


    大师，你可一定要帮我！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猝死的！


    本人年芳二十五，正是大好青春年华，我可不想没了小命儿！”


    说罢，他噙着泪，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


    迟念微微眯眸，“不敢睡？为什么？”


    “我……啊~”炸毛小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大师，我叫魏卫，这段时间总是做噩梦，吓得我不敢睡。


    你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不要再做噩梦？”


    【做噩梦？好办！拿把剪刀放枕头下不就得了？】


    【放本书也行，我以前就是放书来着。】


    【可是看这哥们儿的黑眼圈儿程度，不像是普通的噩梦，这些法子管用吗？】


    “不管用不管用！”魏卫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啥法子都试过了，没用，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大师了。


    大师，你快看看我这到底是咋了？”


    “你还记得你做的什么噩梦吗？”


    魏卫挠着脑袋，“具体内容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些梦很恐怖，因为害怕，我才不敢睡。”


    【胆子小了吧唧的，梦都记不清楚还怕？】


    【这波确实白给。】


    面对弹幕的质疑，魏卫直了直身子。


    可不到一秒，他又靠了回去。


    将身子直起来太累了。


    他蔫蔫地为自己辩解，“真不怪我胆小，实在是噩梦给我带来的恐惧太清晰了！每次睡着我都被吓得冷汗直流。”


    “梦发生在什么地方，有印象吗？”迟念又问。


    “哦！”魏卫双手一拍，“这个倒是记得清楚，是在我以前的学校！”

 第155章 勾魂

    【学校？哥们儿你学校不会死过人吧？】


    【可能是被什么东西跟上了。】


    【鬼压床？】


    “应该不是鬼压床吧？”魏卫有些疑惑，“我就是纯做噩梦！没有那种感觉动不了的感觉。


    不过我们学校确实死过人，准确地说是我们班儿。


    所以我怀疑自己是被跟了东西，甚至可能就是我们班死的那位同学，这不，赶紧找大师看看。”


    迟念轻叩桌面，“依我看，这些天你并非是做噩梦，而是真的去了那里。”


    “啥？”魏卫裹紧自己的小被子，“这不可能啊！我肯定没离开过我的卧室！”


    “我说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灵魂，”迟念解释道：“你这种情况也可称之为鬼压床。


    鬼压床其实就是灵魂离体，这期间，你会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感到恐惧。


    但这只是部分现象。


    还有的便是像你这般，魂魄被引到别处，能在梦境结束时自行回归。


    这种情况少见，不过这也代表它对你没有恶意。”


    “它？”魏卫咽了咽口水，“大师，你说的那个它，难道是我那位去世的同学？”


    【去世的同学？这位小哥，你没做啥亏心事儿吧？】


    【应该没有，大师不是说了它对魏卫没有恶意吗？】


    【唉，说不准啊！怎么就他遇到事儿了，别人都没事儿？】


    “不是！”魏卫急得红了脖子，“老兄你别乱说行不行？我可是清清白白！


    想当年我心里只有学习二字，哪儿有闲心去害人？


    况且，遇到这情况的不止我一个！”


    他气呼呼地哼了几声，继续道：“这些天我们同学群里有人发了消息，说是老做噩梦睡不好。


    而且不是几个人！几乎每个参加同学聚会的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等等！”魏卫的神色忽然认真起来，“对啊！同学聚会！


    大师，我想起来了！就是同学聚会回来以后我才一直做噩梦的！”


    “嗯，”迟念轻轻点头，“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真的？”魏卫眼睛冒光，“什么办法？”


    “别急，在那之前先说说你的那位同学吧，他是怎么死的？”


    “他啊。”魏卫苦笑，“其实，他很可怜。


    是这样的，我们的那所学校叫友爱，是市重点，排不到第一第二也能排到第三。


    当年去世的那位同学叫莫宽，他长得帅学习好家里还有钱，大家都很羡慕。


    而且，他人品也很好，不仅不拿架子，而且很热心，有人遇到不会的题或者遇到困难，他总是挺身而出。


    不过呀，天妒英才。


    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却早早没了。”


    魏卫打了两个哈欠，惋惜道道：“他是为了救人而死。


    当时是放学，家长都聚在门口接人，因为人多，连带着那一小片儿马路也拥挤。


    放学之后，就在大家纷纷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速度很快的车冲了过来。


    那个司机喝了酒，醉醺醺的，已经不能很好地控制车辆了。


    眼看车要撞上一个女孩儿，刚好在附近的莫宽冲过去推开了她。


    但也因此，莫宽自己被撞了。


    被撞之后车子甚至碾压过了他的身子，血流了很多很多，当场死亡。”


    魏卫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大师，这就是他的死因。”


    【唉，善良的人怎么总是……】


    【好可惜，他本该有一个灿烂的人生。】


    【认识他的人应该都替他惋惜吧……】


    【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迟念心中也为莫宽感到惋惜，可惜，人各有命。


    她轻叹一声，继续道：“这件事是你亲眼所见吗？”


    “那倒不是，”魏卫摇头道：“我是听别人说的，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司机呢？还有周围的伤亡情况又怎样？”


    “什么？”魏卫愣住了。


    “莫宽救得了一人，却救不了那么多人，那辆车定伤了很多人。”迟念一顿，“甚至，可能还有别人死于那场车祸。”


    闻言，魏卫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听说过，当时，好像只有莫宽一人去世了吧？”


    【我知道！我当时也在友爱上学！而且在现场！】


    就在这时，一位友爱学校的校友现身了。


    【当时确实只死了莫宽学长一人，那辆车的司机貌似在撞人之后清醒了，控制着方向盘撞到了旁边的树。】


    【不过，因此而受伤的有好多人。】


    “校友你好！”魏卫却没有太高兴。


    不怪他扫兴，实在是这沉重的话题让人无法高兴起来。


    他看向迟念，“这就是莫宽死亡的前因后果了。”


    “那个被救的女孩儿又怎样了？”迟念又问。


    “据说那个女孩儿的家长十分感谢莫宽，给了一大笔钱。


    不过，她转学了。


    大家都觉得是她害死了莫宽，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欢她，她受不了被孤立，所以离开了。”


    说到这里，魏卫又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


    迟念没搭话，她暗自在心里思量着将魏卫等人魂魄引走的会是谁。


    可惜，没有思绪。


    她直觉魏卫所说不过是拼图的一部分，要想知道事实，还需更多的线索。


    她抬头盯着魏卫，“我的解决之法，需要你配合。”


    “配合？怎么配合？”魏卫揉了揉因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而发红的眼睛。


    “入梦，走一趟。”迟念轻声解释。


    随着她话音落下，屏幕上的魏卫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呼—呼~~呼——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呼噜声，直播间的水友乐开了花儿。


    【大师你真的，我哭死，你明明可以直接让他睡过去，却还是先做了解释。】


    【咱就是说，大师主打一个真诚。】


    【大师也是好心哩！听听这呼噜声，多有节奏感？】


    【确实不错，已经在录屏了，等事情办完就把这声音发给魏小兄弟哈哈！】


    【666，还是你会玩儿。】


    【诶诶诶！出现了！】


    就在大家讨论魏卫的呼噜声时，屏幕上的“魏卫”做起了身子。


    他离开自己的肉体，讷讷地出了屋子。


    就在大家以为好戏就此中断时，屏幕那边传来一阵窸窣。


    下一秒，魏卫的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的魂魄。

 第156章 希望她以死赎罪的请举手

    【是谁？】


    【妈耶！遇到灵异事件了！】


    【楼上搞咩呀？你不看看这是什么直播间？】


    【是热心市民丹缇呀~】


    【是热心市民丹缇呀~】


    +


    不错，拿起手机的正是丹缇。


    丹缇是块儿砖，哪里有需要往哪儿搬。


    这不，在迟念的示意下他成为了行走的手机支架。


    有了丹缇的帮助，魏卫的魂魄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魏卫讷讷地朝一个方向前进，几分钟后，他来到了一所高中前。


    友爱高中。


    只是，这高红与大家想象的灯火通明不同，反而落叶遍布，墙面斑驳，一片萧瑟之景。


    因着天色将黑的缘故，这片萧瑟多了几分诡异的黑蓝。


    魏卫却没有察觉周围环境似的，直直走了进去。


    【胆子真大！】


    【不是他胆子大，是他被控制了，大师说了他的魂魄是被引走的。】


    【没错没错，要不是被控制，谁家好人大黑天儿的来这儿啊？】


    【不过魏卫不是说友爱高中是重点吗？怎么会变成这幅破败的样子？】


    【校友嘞？校友知道不？】


    【我高三那年友爱就搬地方了，算起来，也是莫宽学长那届毕业之后。】


    【莫宽毕业之后？不会跟莫宽有关系吧？】


    【啊？不能吧？】


    【你们快看，好多人欸！】


    就在大家讨论友爱搬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栋教学楼，上面有“第三教学楼”几个大字。


    不过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上面的“三”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能掉下来砸到人。


    魏卫却视若无睹，直接从那个“三”下走了过去。


    他不紧不慢地跨进教学楼，顺着楼梯一路向上，在三层321教室前停下了脚步。


    叩叩——


    他敲响了门。


    “请进！”


    随着一道柔和的声音落下，魏卫打开了门。


    丹缇紧跟魏卫身后迈进屋子，霎时，大家都被教室内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教室内全无破败之气，相反，墙壁一片洁白，甚至四面都挂着激励人心的横幅。


    座位上，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或打打闹闹，或安静学习，总之与外面的颓败截然相反。


    可奇怪的是，台上的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些打闹的学生，自顾地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更为惊奇的是，本来讷讷的魏卫竟变得元气满满。


    【这是啥地方？】


    【幻境？梦境？我分不清楚了。】


    【好熟悉啊，当年我们班也是这样的布局！】


    【我看到了，这是321班，友爱校友，你知不知道这是哪个班？】


    【就是莫宽学长所在的班级！】


    【怪不得出事儿的是魏卫他们班的人，想来跟莫宽脱不了干系。】


    【可是还是很奇怪啊，莫宽是为了救人而死，按理说不会有什么怨气吧？】


    【可能，后悔了？】


    【楼上别太恶心！】


    【就是！万一它不是莫宽呢！】


    【我也觉得不是！如果莫宽真像魏卫说得那么好，他肯定不会害人！】


    【怕就怕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迟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下这四个字。


    她看看台上和蔼的老师，又看看周围活泼可爱的学生，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学生。”


    【啥？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学生里，只有十七个和魏卫是同学，其他人和他不是一个班。”


    【不是一个班？怎么可能不是一个班？】


    【不是一个班被叫过来干啥？充数？】


    “不止，”迟念看向讲台，“老师也……”


    叩叩——


    不等迟念说完，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台上的老师依旧面色温柔，她笑着柔声喊了句，“请进。”


    随即，门被打开，两个男同学走了进来。


    迟念看得清楚，未进门之前他们也是神情讷讷，可踏进教室的一刹，他们也变得活泼起来。


    再看讲台上的老师，她此时没了放养学生的样子。


    “同学们，请安静！”她拿起黑板擦敲了敲桌子，“今天我们进行一场辩论，辩论的主题为：她是否无辜？”


    “老师！”一个调皮的学生举手道：“我们不是已经辩论过了吗？”


    老师轻笑，“可是有的同学一次也没参加呢，我们总要给他们一些机会。”


    说罢，她拿着粉笔将“她是否无辜？”几个大字写在黑板上。


    转过身来，她又道：“认为她无辜的，请坐在我的左手边，认为她有错的，请坐在我的右手边。”


    这时，又一位同学举手了，“老师，你说的是谁啊？”


    “许舒。”


    【许舒？他们在讨论许舒？】


    【友爱校友，你是不是发现了华点，赶紧跟我们说说！】


    【许舒就是被莫宽学长救下的那哥学姐！】


    【破案了！这事儿是许舒干的！】


    【有道理！这个老师像是在为许舒打抱不平，或者……平反？】


    【没错没错！感觉这个老师也不简单！她究竟是谁？难道是许舒？】


    【我没见过许舒本人呀！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肯定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大师知道，大师，她是许舒吗？】


    “不是。”迟念轻轻摇头，却没有多言。


    她想看看这位“老师”究竟要做什么？


    屏幕上，同学们已经根据自己的想法站好了队。


    站在老师左手边，也就是认为许舒无辜的，有十二人。


    站在老师右手边，也就是认为许舒有错的，有二十五人。


    令人惊讶的是魏卫也站在认为许舒有错的人群中。


    看到站队的情形，老师脸上笑容更盛。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边，问道：“你们认为许舒有错？为什么？”


    一个男生愤愤，“要不是为了救他，莫宽就不会死！”


    “没错！莫宽可是我们班最仗义的，我们都是他好兄弟！”其余男生纷纷附和。


    魏卫虽喊的声音不大，却也能轻易听到。


    他对许舒也有些埋怨，是为莫宽之死道不平。


    “原来是这样，”老师笑着点头，“接下来，希望许舒以死赎罪的请举手。”

 第157章 该死的白眼狼vs无辜的女孩儿

    听到以死赎罪四个字，直播间炸开了锅。


    【以死赎罪？真的会死人吗？】


    【肯定是假的，这里是梦境。】


    【感觉是不断循环的梦境，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有人说他们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


    【有可能。】


    【这就是那个直播间？欸？这不是雷浩吗？】


    【楼上是何许人也？你认识这些人？】


    【我跟莫宽是一届的，跟许舒是隔壁班。】


    屏幕另一边，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儿有些担忧。


    她急忙拨通一个号码，没人接。


    接着，她不假思索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儿声音响了起来。


    “陶颜姐？有事儿吗？”


    “雷伊，你哥在家吗？我有急事儿找他。”陶颜急忙问道。


    “我哥？”


    雷伊踏拉着拖鞋走到隔壁，打开一条小缝，床上的人睡得正香。


    “姐，我哥睡着了，睡得可死了，我帮你把他喊醒？”


    “不用，”陶颜看着直播间屏幕上的雷浩皱了皱眉，“雷伊，他这几天是不是特困？”


    “你咋知道？以前我哥可能熬了，这两天他变了个人似的，总是喊困，还说什么做噩梦，笑死人了！”


    “知道了，挂了。”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雷伊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陶颜姐这是咋了？”


    他看屋里熟睡的大哥一眼，瞬间明了。


    “哦~肯定是闹矛盾了，唉，大哥真是不懂女人心啊！”


    殊不知，挂掉电话的陶颜却是心中忐忑。


    她听学妹说了梦魇的事情，可她不确定教室里的人是否真的会平安返回。


    但有一件事能够确定：聚集在教室里的两拨人分别是莫宽所在的321班同学和许舒所在的332班同学。


    仔细思量后，她给迟念发了私信：大师，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迟念：不会。


    得到迟念的回复，她这才放下心来。


    抬头看向直播间，教室里乱糟糟的，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老师的问题。


    “死的本来就该是许舒！”


    “就是，如果真的能用她的命换回莫宽的命，未尝不可。”


    “可是老师说的是以死赎罪，又不是用许舒的命换莫宽回来。”


    “许舒不是罪魁祸首，要怪就怪那个司机，他是酒驾，都是他的错。”


    “这倒是，得，我还是不举手了。”


    一阵激烈的讨论后，举在半空中的手放下去大半。


    唯有认为许舒有罪的那群人仍把手举得老高。


    见状，台上的老师笑容不减，她的视线一扫，最终定格在把手举得老高的魏卫身上。


    “这位同学，可以说说你的理由吗？”


    魏卫站起身子，表情愤愤，“这还用说吗？莫宽救了个白眼狼！白眼狼就该死！”


    “老师！我有话说！”魏卫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一人举起了手。


    “你说。”老师允许。


    那位同学穿着蓝色衣服，起身后直直盯着魏卫，“许舒是我们班同学，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清楚。


    她绝对不是白眼狼！”


    “不是？”魏卫冷笑，“那你们为什么要孤立她？”


    “那是因为我们不喜欢她父母！”蓝衣同学捏紧了拳头，“她父母是白眼狼，可祸不及她！”


    魏卫嗤笑，“你刚刚还说孤立她是因为她的父母，祸不及她这四个字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我……”蓝衣同学一噎。


    忽地，魏卫笑了起来，“也是，孤立她是别人做的事，至于你，反而殷勤献得更勤呢！”


    “魏卫！”蓝衣同学额上青筋暴起，片刻后，他才愤愤道：“不管怎样，她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她帮助自己爸妈杀了恩人的家人，她最该死！”魏卫愤怒大喊。


    “没错！该死！”


    魏卫话音一落，他身旁的人全都喊了起来。


    蓝衣同学却十分不满，他抄起手边的书砸向桌子，发出“砰”的一声。


    “你们闭嘴！许舒和她爸妈完全是两种人！她不是帮凶！”


    “贺思泽，你很着急许舒嘛！”


    不待魏卫这边反驳，蓝衣同学那边的一个男生忽然阴阳怪气地出了声儿。


    “雷浩，你什么意思！”贺思泽愤怒地看向雷浩。


    “表面意思喽！”雷浩不屑地瞥他一眼，起身坐到了魏卫那边。


    见对方反水，贺思泽怒气更盛，“你背叛我们？”


    “背叛？你怎么不说杨好雅？”雷浩指了指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女生，“她可是一开始就选择许舒有罪。”


    贺思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见到一脸冰冷的杨好雅。


    不过杨好雅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举手，也就是说她认为许舒有罪，但不希望后者赔命。


    听到雷浩的话，她微微抬头，这一抬头，竟与贺思泽的目光直直撞上。


    只是，视线触碰的一刹，贺思泽立刻别过了脑袋。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接着辩解道：“莫宽母亲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可惜，可是，跟许舒无关。


    许舒父母以莫宽推搡导致许舒受伤为由讹钱确实不对，但许舒是反对态度。


    她胆小，不敢明着反驳，但她私下劝过她爸妈很多次，甚至因此被打，这些我们班同学都看在眼里！


    她为什么被打？还不是为了莫宽？还不是为了维护莫宽的家人？她做得够多了。”


    看着贺思泽的嘴脸，杨好雅轻蔑地翻了个白眼，移开了视线。


    “一派胡言！”


    魏卫却是愤怒地猛地拍案而起。


    “是她逼死了程阿姨，我亲眼所见！”


    【程阿姨？谁是程阿姨？】


    【莫宽的母亲姓程，她在我们学校跳楼自杀了。】


    【真的是被许舒逼的？为了钱？】


    【要是我被人救了命，我指定去给他磕俩！真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讹钱。】


    【友爱校友，真的是许舒把程阿姨逼死了？】


    【我不清楚，不过，魏卫肯定知道，他家和莫宽家是世交。】


    【啊？这小子不是说啥都不知道吗？他不会有什么嫌疑吧？】


    看到这条弹幕，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魏卫身上。


    “所以，她应该用死赎罪！”


    魏卫眼神坚定，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第158章 寻找许舒应死的证据

    但贺思泽不这么认为。


    “你是莫宽的好友，自然向着他，说不定你因莫宽的死过于伤心，以致颠倒黑白冤枉无辜！”


    听到这话，莫宽的同学都愤怒起来。


    “贺思泽，这是什么意思！”


    “舔狗不可怕，没了良心的舔狗才可怕！”


    “许舒爸妈的无赖程度大家都知道，你还向着他们？”


    “呸！”


    面对对方的斥责，贺思泽也开始煽动自己这边的同学。


    可惜，他的一番操作实在败好感，不少同学直接坐到了对面。


    贺思泽气愤不已，正要出口骂人，却被老师打断了。


    老师笑得温柔，“二十五位同学认为许舒有罪，十二位同学认为许舒无罪，其中，十九位同学举手认为许舒应以死赎罪。


    少数服从多数。


    所以，我们这堂课的讨论结果是：许舒，应死。”


    死字一出，环境立变。


    方才还明亮整洁的教室立刻昏暗斑驳，连着教室里的学生也成了那副讷讷无神的模样。


    除了台上的老师。


    她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仍笑着，“可惜，证据不足，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找新的证据。”


    话毕，她款款走出教室。


    而她的身后，是整齐地排成一排的学生。


    队伍宛如长龙，在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的小路游荡。


    为首的老师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很有耐心，游荡了约莫半小时，她终于停下了。


    微微抬头，三个大字映入眼帘：科技楼。


    【科技楼？来这儿干啥？难道许舒在科技楼？】


    【这老师是不是路痴啊？科技楼不就在三栋教学楼东边儿吗？】


    【科技楼！这儿是程阿姨跳楼的地方！】


    【不是说要看许舒之死吗？来这儿干啥？】


    【等等，许舒现在还活着吗？友爱校友，你们有人联系过她吗？】


    【没有……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难道许舒也死在了这里？这老师不会是带人鞭尸来了吧？】


    【纠正一下，是鞭魂。】


    就在水友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老师带着一众学生走上了科技楼天台。


    天台上空空荡荡，偶尔有被风吹起的废纸穿过众人的身体飞下楼去。


    老师追着那飞下楼的废纸，站在了天台边缘。


    她转过身来，仍笑着，“同学们，醒一醒。”


    伴随着这声音，一众学生再次鲜活起来。


    他们似乎对如何来到这里并不关心，只惊恐地扑到天台边缘。


    “程阿姨！”魏卫红着眼睛对楼下大喊。


    摄像头缓缓移动，向下一看，果真看到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


    她是躺着摔下去的，摔在了水泥路上。


    周围正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红黑交织，宛如盛放在黑暗中的彼岸花。


    红与黑中，是白。


    那是她的眼睛，她的双眼瞪得很大，直直看向天空，似乎在向上天控诉自己遭遇的不公。


    可惜，她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是许舒！”魏卫如同一只发疯的小兽，不停地嘶吼。


    他狠狠地推开周围的同学，试图寻到许舒的身影，可一无所获。


    “是许舒，我听见了，是许舒用莫宽的死刺激程阿姨，是许舒逼死了程阿姨！许舒！出来！”


    天台上，魏卫喊得撕心裂肺，却无人应答。


    只有他身边几个321班的同学同样愤愤，揪着许舒的同学询问许舒的消息，可仍无收获。


    “同学们，安静。”


    幸得站在天台边缘的老师出声，众人才逐渐冷静下来。


    她笑着，“许舒，应死。可是许舒在哪儿？同学们，我们一起去下面找，好么？”


    “好！我们跟着老师去找那个罪魁祸首！”魏卫最先站到了天台边缘。


    “我们也去！”紧接着，莫宽的同学也站了上去。


    他们站在天台上背对着楼下，面前，是神情惶恐的许舒同班同学。


    贺思泽脸色很是难看，“你们站在上面干什么？快下来！”


    “不！”魏卫神情坚决，“许舒在下面，我们要去找她！”


    “你们糊涂了！”贺思泽大吼，“许舒在家休息，没来上学！下面只有自杀的程阿姨，你们跳下去也会死的！”


    “你胡说！许舒在下面！”杨好雅冷声道。


    “小雅，别任性了，快下来！”贺思泽继续劝解。


    可，站成一排的学生笑着拉住身旁人的手，似翻涌的波浪挨个儿躺了下去。


    【死……死了？】


    【这不是算命直播间吗？怎么刚进来就看到有人自杀？】


    【血？他们流血了？】


    【不是自杀，是梦，新来的别怕。】


    【不对！魏卫的身体怎么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醒了。”迟念纠正这位水友，“想必魏卫被惊醒，所以魂魄才会离开这里。”


    随即，她又吩咐道：“丹缇，跟着贺思泽。”


    “收到！”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话音一落，摄像头便对准了贺思泽。


    看着楼下的尸体和血迹，贺思泽止不住地颤抖。


    “你们……你们是疯子！”


    他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几秒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摇摇晃晃地起身，直奔楼梯。


    他身后，是一直盯着他的雷浩。


    眼看贺思泽消失在楼梯间，雷浩立刻起身跟上，不料，脚刚踏进楼梯间，他僵住了。


    仅呆愣一秒，他不受控制般加速冲向天台边缘。


    猛地一跃，他消失在了半空。


    【雷浩也醒了？】


    【其他没跳楼的同学都没事儿啊？怎么雷浩好像被控制一样？】


    【大师，雷浩真的醒了吗？】


    “醒了，”迟念轻轻点头。


    听到迟念亲口说雷浩醒了，陶颜赶紧再次拨通了那串号码。


    几声“嘟”后，电话被接起。


    “醒了？微信给你分享了直播间，马上去，你的梦还没完呢！”


    “什么？”雷浩不明所以。


    可再问，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他烦躁地把手机丢出好远。


    该死，又没看清那个梦。


    他心里清楚那梦与莫宽有关，可每当他要努力地记住里面发生的事时，总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醒来之后记忆便会愈加模糊。


    “妈的，那个梦到底是什么鬼啊！”他暴躁地锤着床。


    忽然，他从床上弹了起来。


    “陶颜怎么知道我做梦的事儿？我谁都没说！”


    想到这里，他赶紧跑到角落把手机请回来，顺便打开微信。


    聊天框内，陶颜果真向他分享了一个直播间。


    “直播算命？”他嘟囔着打开。


    不料，仅一眼，他愣住了。


    贺思泽！他想起来了，他梦里有贺思泽！


    屏幕上，贺思泽一路往下，来到二层最西端的实验室门前挤了进去。


    “许舒，你在吗？”

 第159章 既像仇人，又像亲人

    “思泽！”


    实验室的角落里，一个眼中满是惊恐的女孩露出了半个脑袋。


    看见女孩儿，贺思泽立刻担忧地跑过去拉住她的手。


    “许舒，究竟发生了什么？莫宽的妈妈怎么会摔下楼去？”


    “跟我没关系！”许舒脸上满是惊恐，“是她！是她要我以命抵命，我拼死不从，推搡的时候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思泽，跟我没关系，你相信我！”


    “我知道！”贺思泽连忙安慰，“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不过你今天请假了，出现在这里有嫌疑，我还是把你带出去吧。”


    “好！”许舒连忙点头。


    就这样，贺思泽带着许舒爬墙出了校园。


    不料，就在二人要过马路时，一辆车直直撞向二人。


    可，就在车要撞上二人的一刹，二人和魂魄同时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回事？】


    【不会他们也醒了吧？】


    【问题是他们是否和魏卫一样？他们也是如梦后来到这里的吗？】


    【应该？】


    就在弹幕讨论贺思泽时，丹缇已经回到了科技楼顶。


    “阿迟，不见了。”


    没错，此时的科技楼顶已是一片空荡，除了灰尘和垃圾，没有任何人影。


    “嗯，”迟念点头，“回来吧。”


    下一秒，那边屏幕成了漆黑一片，再次有光亮时，环境已是魏卫的房间。


    魏卫仍是炸毛的模样，不过，他眼中全无害怕，反而多了几分阴沉。


    “大师。”他轻轻喊了一句。


    “都看见了？”


    “果真是贺思泽帮她逃走了！”魏卫捏紧了拳头。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魏卫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到底咋回事？魏卫连大师的目的到底是啥？】


    【我也不太清楚了，感觉他隐瞒了好多东西。】


    【魏卫你是不是男人，直接硬刚把许舒那个凶手抓出来！】


    忽地，最后一条弹幕入了魏卫的眼。


    他看了眼那人的id，冷笑，“你以为我不敢？”


    他当然敢，可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毕竟，一切都是“梦”，真实存在的、曾经发生过的梦。


    就在他迷茫之际，迟念出了声。


    “也许，我可以帮你。”


    “帮我？”魏卫不解，“如何帮我？”


    “你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真相，只要将真相大白于世，便算是了却了你的心愿。”


    “真相……”魏卫喃喃着，“可是，事到如今，将真相大白于世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你个蠢货！你是不是怂得不敢做，我来！】


    【大师，你说吧，只要能把真相揭露，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雷浩你是不是有病！你知不知道那多危险，那个老师她不是人！】


    【人心比鬼更可怕！否则程阿姨也不会死了！】


    【什么情况？这二位是谁？】


    【这是雷浩吗？】


    【没错！是雷浩！】


    就在两位水友吵得激烈的时候，迟念已经邀请其中一位加入了直播间。


    正是雷浩。


    没有了打字速度的限制，雷浩输出得更加疯狂。


    “陶颜你别给我发微信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进了那么多次梦都记不住，现在有这位大师帮助，我一定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还有魏卫！看你那副怂样儿，你对得起莫宽吗？”


    “你闭嘴！”


    许是被雷浩激到，魏卫红着眼角怒吼一声。


    “谁说我怂，谁说我不干？你他妈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天天梦到程阿姨的死状！她梦到她向我哭，梦到她对我笑，梦到她让我忘了那一幕。


    可是我他妈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死的时候，是我没有拉住她！最该死的是我！”


    魏卫吼完，直播间一片寂静，再看屏幕上的雷浩，他也是红了眼眶。


    他揉了揉稍稍湿润的眼眶，“那就把她揪出来，告慰程阿姨的在天之灵，也让莫宽……安息。”


    “看来，你们心意已决。”迟念扫过二人。


    “不错，我们一定要把许舒的罪行公布于世！”魏卫、雷浩皆是愤愤。


    “即使可能丢掉性命？”迟念试探道。


    “那就……丢掉性命吧。”魏卫弯了弯嘴角。


    “呵！”雷浩冷哼，“又要抢答？搞得谁不愿意一样！”


    听到这句话，魏卫瞪着雷浩，雷浩不甘示弱，也回瞪回去。


    片刻后，二人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直播间的群众却是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


    【这俩人怎么既像仇人又像亲人？】


    【他们……死对头罢了。】


    【友爱校友，细说呀，他俩到底是咋回事儿？】


    【他们呀，不打不相识，别的就不多说了，免得他又骂我！】


    “你能不能别诋毁我？谁骂你了？”雷浩有些不满。


    “算了，我来说。”魏卫轻咳一声，“其实刚才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我家和莫宽家是世交，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本来我只是个纨绔，学科样样是倒一。


    可惜碰到莫宽这么个别人家的孩子，我爸妈天天拿我跟他比，烦死了。


    后来我为了堵住爸妈的嘴巴，就发奋跟他考到了同一所学校，甚至到了同一个班儿。


    这小子好胜心强，干啥都不肯认输。


    有次我们学校举办班级篮球赛，输给了雷浩所在的332班，篮球技术差劲的莫宽愣是在第二年凭技术进了我们班球队。


    那小子受女生喜欢，被安生嫉妒，跟332打的时候，有人看不惯他暗中伤他。


    可他们没想到，莫宽看上去是正人君子，其实蔫儿坏，直接把对方玩废了。


    然后我们就和雷浩他们打起来了，莫宽这小子看着瘦胳膊瘦腿儿，打起架来忒狠，连最厉害的雷浩都打趴了。”


    “诶诶诶！”雷浩脸上挂不住，及时打断了他，“不至于说那么详细吧？”


    魏卫却挑衅般地继续道：“这一架，我们打熟了，之后成了好兄弟。


    后来有事儿大家都互相帮衬，我们仨也就更铁了。”


    “你小子！”雷浩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吧？】


    【男孩子的友谊总是如此简单粗暴。】


    【所以那场篮球赛到最后究竟是哪个班赢了？】

 第160章 寻找梦境的主人:再次入梦

    【？现在是疑惑这个的时候吗？】


    【话说，我也蛮想知道的。】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刚刚雷浩说的进梦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没错，”雷浩没看到那两条弹幕似的，神色严肃地解释起来。


    “那天我们班举行聚会时在门口遇到了魏卫他们班的人，回去之后我就开始做噩梦。


    而且不止我一个，我们班参加聚会的都有这种症状，我私下打探了魏卫他们班，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那时我便觉得不同寻常。


    不过我真正开始在意这个梦，是第三天。


    那天我醒来之后想起了梦里的些许场景，是学校，是科技楼旁的那盏路灯，灯下有个女人，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程阿姨就是摔死在了那盏路灯旁。


    所以我想，会不会与当年程阿姨的死有关？”


    听到这些话，魏卫不住地点头，“没错！我也是！我也只记得那盏路灯那个女人。


    这些天来我强迫自己不睡着，就是想让自己变困，在梦里多呆些时间。


    我想，也许这样才会记得更清楚。”


    【呃，这样会记得更清楚吗？】


    【不清楚……】


    【只能说脑回路清奇。】


    “不过，”魏卫补充道：“是我们班赢了篮球赛。”


    “魏卫你……”雷浩指着他，嘴唇张张合合，终究把脏话吞了回去。


    魏卫没察觉似的，看着迟念问道：“大师，”


    “有。”正在吃瓜的迟念立刻回神儿，“想必你们醒了之后看了直播，对你们来说，这确实是一场梦境。


    不过，你们都不是这场梦的主人。”


    “梦的主人？”魏卫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们都是这场梦的npc，完成自己的任务或者触及到不该去到的场景便会脱离梦境。


    比如魏卫，你的任务便是指出许舒是凶手，并用跳楼自杀的方式逼迫别人寻找事情真相。


    而雷浩，你的任务是将一个人的视线引向贺思泽。”


    迟念顿了顿，“那个人，就是杨好雅，也就是贺思泽的青梅竹马。”


    “是她？”魏卫、雷浩二人惊讶地异口同声，“这么说来，她才是梦境的主人？”


    “不，她只是重要npc，这场梦境的主人是能够见证一切的人，也就是扮演老师的那位。”


    “老师？梦里还出现了老师？”魏卫疑惑。


    “我记得这件事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老师参与吧？”雷浩不解。


    “等你们见到她就明白了。”


    见迟念不肯明说，魏卫和雷浩也不强求，指继续问找到真相的法子。


    “我会帮你们设界，”迟念看着二人，“到时，你们仍会魂魄离体入梦。


    只是，你们将不再只是npc，你们将有独立的意识，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查任何想查的事。


    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们。”


    迟念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被梦境的主人发现，它会对你们不利，甚至可能会吞噬你们的灵魂，致使你们的魂魄无法回到肉身。


    所以，你们要时刻注意周围人的变化，并扮出他们的样子。


    不过，若想从根本上避免这种情况……”


    迟念闭上了嘴巴，她微微颦着眉，似乎有些纠结。


    “大师，你快说，怎样能从根本上避免这种情况？”雷浩着急地问道。


    “是啊大师，你别话说半句呀！”魏卫也有些着急。


    如有必要，他们愿意付出性命，但，如无必要，还是活着为好。


    迟念轻咳一声，“要想避免这种情况，须得丹缇现场相助，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啊？就这？吓死我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不能总让丹缇白跑不是？】


    【就是就是，丹缇也要吃饭呀！】


    魏卫和雷浩二人亦是松了口气。


    “大师你说，要多少能请得动丹缇大师？”魏卫十分豪横。


    迟念举起一根手指，“多了一个人，那就加一个天外飞仙吧。”


    【晕……】


    【我敢说，大师吃的每一粒米都问心无愧！】


    【丹缇：俺也是！】


    【丹缇：俺也是！】


    ……


    魏卫更是感动，他觉得自己是遇到了真大师！


    当下，他连着发了五个天外飞仙，表示要给大师加餐。


    迟念自然不会拒绝，她不假思索道：“再过半小时，梦会再次开始，到时你们入梦即可。”


    说完这句话，她催着丹缇点外卖了。


    直播算命这活，它容易让人熬夜，也容易让人吃夜宵。


    半小时后，丹缇前脚刚走，敲门声后脚便响了起来。


    迟念忙去门口取外卖，不曾想，再次看到了陆彦。


    他穿着一身黑，低低的帽檐下是双泛着精光的眼睛。


    他冷冷瞥迟念一眼，转身走入了楼梯间。


    迟念收回视线，将外卖拿在手中回了屋子。


    她看出来了，陆彦是去找人，找黎游。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此后，他们当关系密切，互相利用也互相帮助。


    但，迟念轻呼一口气，那些与她无关。


    她平复情绪坐在电脑前，屏幕上，魏卫和雷浩已经站在了破败的友爱高中门前。


    他们对视一眼，缓缓走了进去。


    在丹缇的指引下，他们再次来到了第三教学楼三层321教室。


    叩叩叩——


    “请进。”


    那道熟悉的温柔声音响了起来。


    魏卫推开门，教室内整洁明亮，与走廊上的破败完全不同。


    但他并未惊讶，方才丹缇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这里的异常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甚至是二人应说的台词，丹缇也悉数告知了他们。


    魏卫率先踏进了教室，踏进教室，他的表情立刻变得生动。


    紧随其后的雷浩却不似他那般淡定地走流程。


    雷浩见到台上老师的一刹，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


    他终于知道迟念为什么说梦境的主人是“扮演老师的那位”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老师，而是一位家长！


    是332班一位同学的家长！

 第161章 人前胆小怯懦，人后阴狠恶毒

    幸好，雷浩只是怔了一下，立刻便调整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向前，踏进教室的一刹将表情调动得生动起来。


    只是坐在座位后，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台上的老师。


    她不是别人，正是许舒的母亲庄然。


    可雷浩想不明白，许舒的母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成为梦境的创造者？


    当年许舒转学，他们一家都搬离了这座城市。


    据他所知，从那之后许舒和她的家人便没在这座城市出现过。


    看着眼前的人，他心中着实疑惑。


    “同学们，请安静。”


    不待雷浩细想，台上的“老师”发话了。


    “今天我们进行一场辩论，辩论的主题是：她是否无辜？”


    说罢，她转身将这几个大字写在了黑板上。


    【哦豁！出现了！】


    【熟悉的流程。】


    【刚刚大师说魏卫他们是npc，那这位老师就是主持人吧？】


    【没错没错，cue流程来的！】


    【自己做梦自己cue流程，挣两份钱，她是懂打工的。狗头.jpg】


    辩论的过程倒是与之前没差，魏卫和雷浩都尽心尽力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直到台上的“老师”一锤定音，说出“许舒，应死”四个字，他们才学着周围同学的模样，变得木讷起来。


    转了几圈儿之后，“老师”带着他们来到了科技楼天台。


    这时，魏卫再次清醒地看到程阿姨的尸体。


    虽知道这是梦境，但他却不可遏制地悲伤起来。


    他痛斥许舒的行为，最后，与身旁同学手拉手跳下去时，他竟觉得有些解脱。


    不过，这次与丹缇告诉他们的不太一样。


    “老师”微笑着站在天台边缘，“同学们，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力量，友爱！团结！”


    “友爱！团结！”


    “友爱！团结！”


    ……


    站在天台上的、牵着手的同学们大声呼喊着，在这样的呼喊声中，他们再次如波浪般掉了下去。


    雷浩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完全不担心。


    因为丹缇跟他们说过了，跳下去便可逃离任务的限制，那时查事情会自由许多。


    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是灵魂，就算摔下去也感觉不到痛的。


    他视线一转，盯住了贺思泽。


    贺思泽已经要偷偷溜走，他瞅准时机，往楼梯间迈进一步后便跳下了楼。


    却，不见本该在楼下等他的魏卫。


    “你在找他？”


    蓦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雷浩顿觉身上汗毛直立，他僵硬地转过身子，那盏破旧的路灯下，“老师”正掐着魏卫的脖子笑盈盈看着他。


    “庄……庄阿姨。”一时之间，雷浩被吓得有些磕巴。


    “你认出我了？”庄然依旧笑着。


    只是，她掐着魏卫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些。


    “庄阿姨！冷静！”雷浩赶紧出声阻拦，“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们只想找到当年的真相！”


    “真相？”庄然十分温柔，“莫宽母亲跳楼的真相？还是莫宽去世的真相？”


    “莫宽去世的真相？”雷浩瞳孔猛缩，“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雷浩的反应，庄然轻笑一声，将魏卫丢在了地上。


    “看来，你们果真是为许舒而来，那么去吧，找到她。”


    说罢，庄然消失在了原地。


    “魏卫，你没事儿吧？”雷浩顾不得消失的庄然，赶紧去将魏卫扶起来。


    “咳！没事！”魏卫摆摆手，“你认识她？”


    “她是许舒的母亲。”


    “许舒的母亲？”魏卫十分惊讶，“她是这个梦境的创造者？”


    雷浩轻轻点头，“大师是这么说的。”


    “那她说的莫宽去世的真相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雷浩皱着眉头，“看来，当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从科技楼跑了出来。


    正是想要逃走的贺思泽和许舒。


    只是，不见本该跟在他们身后的杨好雅。


    魏卫二人顾不得继续猜测，立刻追上，刚出校门便见一辆车要撞上两人。


    仔细一看，杨好雅竟坐在副驾驶上。


    杨好雅面目狰狞地和司机抢着方向盘，车子也歪歪扭扭地冲向二人，幸好司机力气更大，情急之中避开了许舒二人。


    不过，车子却撞到了旁边的树上。


    激烈的冲撞之后，杨好雅消失。


    魏卫、雷浩顿时明了，杨好雅这个重要npc的任务就是“杀人未遂”。


    反观许舒二人，却是急匆匆逃离了现场。


    就在他们想追上去时，丹缇拦住了他们。


    “别急，她会回来的。”


    “谁？”魏卫不解。


    “呐，就是她。”丹缇抬了抬下巴。


    顺着丹缇的目光看去，竟是许舒，她遮挡着脸，竟再次翻进了校园。


    “你们不是想知道莫宽母亲去世的真相吗？跟着。”丹缇先一步跟了过去。


    魏卫二人紧随其后。


    只见许舒避开摄像头，再次来到了科技楼中。


    熟悉的二层，熟悉的实验室，只不过，里面还站着一个人。


    看到那人，魏卫、雷浩又是一惊。


    因为，那人赫然就是庄然！


    “你杀了人！”庄然不似方才那般温柔，神情十分紧张。


    “是她推我的时候自己掉下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许舒亦不似方才惊慌，冷静地有些残忍。


    “要不是你用莫宽的事情激她，她会动手吗？”庄然紧张地看了眼门口，似乎害怕有人发现。


    “怎么？你怕了？”许舒眼神轻蔑，“别忘了，是你雇人围堵才致使莫宽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我不过是说出真相，可真正杀了她的，是你！”


    “我？”庄然不可思议道：“许舒，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错了吗？”许舒冷笑着逼近，“现在知道怕了？可我看你讹钱的时候很开心嘛！”


    “我……”庄然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因为那笔讹来的钱，我在学校成了丧家之犬，”


    许舒阴沉着眸子，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着庄然的脸。


    “你知道我努力考到这所学校是为了什么吧？因为你一时的贪心，把一切都毁了！


    你亲自给我的人生画上了污点，一个让我无法回到豪门的污点。


    可是你没有能力把它擦掉，所以，我只好亲自善后。


    莫宽母亲已经决定把你告上法庭，你讹钱终究会被贺家知道。


    到时候我们都会沾上一身腥。”


    在门外偷听的魏卫、雷浩皆是愕然。


    他们倒是听说当时门口被各种不明情况的汽车围堵，本要离开的救护车因堵塞耽搁了许久，却没想到，这事竟是庄然引导！


    雷浩更是震惊。


    他和许舒是一个班的，一直以为许舒是只无害又胆小的白兔。


    反倒是许舒的父母徐大海和庄然，总是一副彪悍的不讲理模样，他甚至多次看到许舒被他们打。


    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怎么许舒反倒成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就在他疑惑又惊讶时，许舒接下来的话再次给了他一道霹雳。

 第162章 活埋

    实验室内。


    许舒微微仰头，高傲地站在原地。


    “你当年把我偷回来，不就是为了要钱吗？


    所以，不要给我拖后腿。


    如果我不能回到贺家，我们谁都不会好过！”


    看着许舒眼中的不屑，庄然捏紧了拳头。


    可，她最终只是垂下眸子，低低说了句，“知道了。”


    贺家？


    门外二人不敢相信。


    许舒的意思是，她是被庄然偷来的孩子，而她其实，是贺家人？


    “那贺思泽……”魏卫不可置信，“他是被换到贺家的？”


    雷浩蓦然明白过来，“而且许舒知道这些事情，但她没有想着去贺家认亲，反而缠上了贺思泽。


    她怕贺家不认自己，所以想出嫁进去的法子。


    如此一来，戳穿真相之后，贺家只会因愧疚对她更好！


    好一个一举两得！”


    闻言，魏卫豁然开朗，可看着面容阴毒的许舒，他还是不敢相信。


    “这些都是她的计划？当时，她不过十几岁啊！”


    “人不可貌相。”


    雷浩亦是神色复杂。


    谁能想到在那样人畜无害的外衣下，是一颗阴狠毒辣的心。


    许舒用莫宽的事情逼死了程阿姨，却只将它称为“擦除污点”。


    那是一条人命啊！从她口中说出却不值一文。


    雷浩深吸一口气，他看错了许舒，从头到尾都看错了许舒。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贺思泽！”


    雷浩猛地看向魏卫，“你们班的同学聚会是谁安排的？”


    魏卫摇了摇头，“不清楚。”


    “你知道我们班是谁组织的吗？”雷浩拧紧眉头，“贺思泽。”


    “贺思泽？”魏卫十分惊讶，“他怎么有兴趣做这种事了”


    “关键是，我们两个班的聚会时间是同一天，还都回了友爱高中，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吗？”


    魏卫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贺思泽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的！”


    “极有可能！”雷浩心中升起不安，“可问题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来这里会进入庄然梦境？


    还有庄然，她该和许舒一起搬走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问题一出，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就在一片寂静时，实验室内起了争执。


    “现在外面都在关注莫宽母亲，你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许舒有些生气。


    “那我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刚才贺思泽不是带你逃过摄像头了吗？你也带我离开！”


    庄然眼中满是恳求。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巡逻队，我们会暴露的。”许舒说谎不打草稿。


    “巡逻队？”庄然有些害怕，“那他们不会进来这间实验室吧？”


    “不会，”许舒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模糊的光。


    实验室的玻璃贴着贴纸，看不清外面的模样，外面自然也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她伸手摸上凹凸不平的贴纸，“巡逻队只在校园巡逻，等天黑吧，天黑后他们会休息，到那时我再带你离开学校。”


    门外的魏卫和雷浩眉头一皱，天黑？


    他们看了眼外面，现在不就是黑夜吗？


    “在他们眼里不是，”丹缇看出了二人的疑惑，解释道：“他们还在梦中，梦里仍是白天。”


    所幸梦中的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许舒带着庄然走出了实验室。


    她们避开摄像头左拐右拐，来到墙根的死角时，许舒停了下来。


    她指着墙上的凹处道：“就是这里。”


    “从这儿爬上去？”庄然有些兴奋地走到墙旁。


    紧随其后的魏卫和雷浩却是疑惑，他们记得清楚，许舒之前走的根本不是这条路。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建立在田径场旁的公共卫生间。


    这卫生间很小，往南十米就是田径场，是专门修在田径场旁做急用的。


    但是，学校的公共厕所在田径场的相反方向，打扫人员需要走很远才能来这儿，所以很早以前这里就关门了。


    就在他们不明白许舒为何将庄然带到这里时，许舒行动了。


    咚——


    庄然晕倒在地。


    是许舒。


    她趁着庄然背对自己时，从一旁捡起一块儿石头狠狠敲上了庄然的后脑勺。


    许舒居高临下地瞥着倒在地上的庄然，“像你这种蠢人，也只配做肥料了。”


    说罢，她将庄然拖到了卫生间边的树旁。


    半人高的杂草被怼开，露出了一个直径约半米，深约两米的小坑。


    许舒先将庄然的脑袋垂在洞中，然后猛地一推，庄然整个人就头朝下掉了进去。


    接着，许舒从杂草中拿出一把铲子，慢悠悠地将泥土填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取出一只手套和一把小刀。


    她神情淡漠地将手套套在左手，接着左手拿砖右手拿刀，将砖头上可能印上痕迹的泥土刮了个遍。


    随后，将砖头丢弃在一旁的草丛里，再将周围的痕迹清除干净，她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殊不知，目睹凶杀现场的魏卫和雷浩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


    如果他们没看错，许舒是将庄然头朝下活埋了！


    “我们……要不要把她弄上来？”雷浩有些语无伦次。


    他平日也打架，可杀人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你忘了，这是梦里，”魏卫咽了咽口水，“这只是梦。”


    “不，这是事实。”


    一直沉默的迟念忽然开口，她盯着魏卫身后。


    “这梦境是依据人的记忆编制而成，其中的事情真假参半。


    可你被活埋却是真的。


    否则，你也不会被困在友爱学校里。”

 第163章 若无法大白天下，但求其家人清明

    意识到迟念此话不是对他们说，魏卫和雷浩心中一惊。


    他们立刻掉头，赫然发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庄然。


    庄然仍是笑着，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慢慢走近，“她虽说是莫宽母亲不小心掉下楼，但其实，人是她推下去的。


    魏卫，你应该看到了吧？”


    魏卫捏着拳头，“是，我看到了。


    当时我就在科技楼，听到天台有吵闹声便上来看了看，可我上来的时候，只看到程阿姨掉下去的画面。


    我拼命跑上前去拉她，可是，没拉住。”


    “所以，”庄然笑着，“许舒是凶手，真正该死的人是她。”


    “那你呢？”迟念再次出声，“你把她和贺思泽调换，难道你没错吗？”


    庄然冷笑，“我不过是用一些小手段拿些钱，又没有伤害她，我有什么错？”


    “如此说来，你勾结贺思泽想将许舒困在这里也不是错喽？”


    “你……”庄然冷了脸，“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儿？”


    “重要吗？”


    庄然狠毒地盯着迟念，片刻后，她似乎释然。


    她又勾起了唇角，“确实不重要，无论你是谁，该做的，我一件都不会落下！”


    “夺人性命，这便是你该做的吗？”迟念微微皱眉。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许大海和许舒一个都跑不了！”庄然语气温柔，说的话却有些残忍。


    “他们还活着，会受到法律惩罚，无需你插手。”


    “说得轻巧，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哪里还有什么证据？我只能靠我自己！”庄然语气温柔，却不掩杀气。


    “你偷天换日，又引生魂入梦，已是罪孽滔天，难道你还想继续增加罪孽吗？”


    “罪孽？”庄然捂嘴笑了起来，“一条两条是，三条四条是，既然已经犯下，何不让自己痛快些？”


    她抬眸看向雷浩三人。


    “不过嘛，我独自在这儿也是无聊，不如，你们就留在这里陪我？”


    话音一落，庄然消失在了原地，四周大雾起，很快将三人隔开。


    “魏卫！大师！”雷浩循着二人方才站的方向找去。


    可，周围除了大雾，哪里还有魏卫二人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搭上了雷浩的肩膀。


    雷浩大喜，转头喊道：“魏卫，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因为这双手的主人，竟是庄然。


    更可怕的是，雷浩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然的手慢慢滑下他的胳膊。


    “雷浩，留在这里陪着阿姨吧。”庄然笑着牵住了他的手。


    感受着手里的冰凉，雷浩渐渐出现了一个念头。


    他想留在这里，只要留在这里便不会有生老病死，他的余生，将只剩欢乐。


    不！


    雷浩猛地摇头。


    这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手上的冰凉几乎要传遍他全身，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放松，他有些沉迷其中了。


    就在他要迷失其中时，那冰凉的感觉消失殆尽，耳边一声凄厉的惨叫将他拉回了现实。


    回神一看，丹缇和魏卫正站在他身边。


    “没事儿吧？”丹缇笑嘻嘻地询问。


    雷浩这时才感到一阵后怕，但他很快稳住心神，“没事，谢谢大师。”


    “不客气！”丹缇举起一根大拇指，“要谢就谢天外飞仙。”


    在丹缇的帮助下，大雾散去，正要偷袭的庄然被抓了个正着。


    将庄然的魂魄存放在自己鳞片下，丹缇笑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接着，魏卫和雷浩皆是一个晃神，再次睁眼，二人已经回到了各自体内。


    魏卫急忙摸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他和迟念的连线还没有断。


    “大师！”魏卫不解，“这就完了吗？”


    “庄然的魂魄我会处理。”迟念道。


    “不，我说的是莫宽和程阿姨，许舒至今都下落不明，抓不到许舒，我想，他们在九泉之下是不会瞑目的！”


    “你可还记得我方才说的话？”迟念看着他，“庄然能布此局，是贺思泽在暗中相助。”


    “那又怎样？”魏卫不解。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直没有许舒的消息？也许，是有人刻意隐瞒。”


    “你是说，贺思泽隐瞒了许舒的消息？”


    “没错！”迟念点头道：“他帮庄然也不是为了帮庄然报仇，而是为了拜托许舒。”


    “摆脱许舒？这话怎么讲？”同样醒来的雷浩也回到了直播间。


    “按照贺思泽的计划，明日许舒就会被引入梦，到那时，她将被困在此地终日惶惶。


    而他之所以利用庄然之手将许舒困在此地，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除开他们，孟家还有一儿一女，他怕自己被扫地出门，所以想将这个秘密彻底隐藏。


    而鬼魂出手，是不会留下证据的。”


    迟念顿了顿，“虽然，他这只是杞人忧天。”


    “原来是这样，”魏卫了然，“既然我们已知道真相，如何能帮莫宽和程阿姨申冤？”


    “没有法子。”迟念摇头。


    闻言，魏卫和雷浩都神色黯淡地垂下了脑袋。


    是啊，且不说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就说他们的证据，不过是从庄然口中听到，并无实质性证据。


    终究是无法将许舒绳之以法了。


    “不过，”迟念又道：“我看出许舒有赌瘾，欠下了许多赌债。


    你们从这方面入手，定能找到她现在的犯罪证据。


    至于大白于天下……你们可以引诱她自己坦白。


    再者，即便世人无法个个知情，起码你们可以先告诉莫宽的父亲，不是吗？”


    魏卫、雷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定。


    大师说得没错，也许无法世人皆知，但求其家人清明！


    挂掉电话，二人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碰头来到了莫家。


    当年接连经历儿子、妻子去世，莫宽父亲莫葵岩一夜花白了头发，他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伤痛中走出。


    再提当年旧事，魏卫、雷浩很是忐忑，但他们知道，此事非说不可。


    深呼一口气，魏卫敲响了莫家的门。

 第164章 我怀疑我妻子出轨了

    “小卫，小雷，你们怎么过来了？”


    见到门外二人，莫葵岩欣喜地将他们迎进屋。


    坐在沙发上，魏卫有些忐忑。


    直到手机传来“叮”的一声，他终于开了口。


    “叔叔，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向您说明。”


    将两杯茶放在客人面前，莫葵岩笑呵呵道：“你说。”


    “叔叔，您先看看这个视频吧。”


    魏卫把手机递给了莫葵岩。


    点开视频，莫葵岩脸上的笑容刹那消失。


    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站在那个熟悉的天台，只是，她身旁还有一人。


    屏幕上。


    许舒讥笑：“程阿姨，你家那么有钱，我妈不过是讹了你五十万，你干嘛那么小心眼？


    为这件事告我们？至于吗？”


    程萨失望摇头，“我原以为起码你不赞同你父母的做法，可没想到你也恩将仇报，我真为莫宽感到不值！”


    “不值？”许舒嗤笑，“我强迫他了吗？没有。


    反倒是你们，打着莫宽救我的旗号一直道德绑架我。


    这么看来，什么都没做的我才最可怜呢！”


    “你！”程萨气得发抖，“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阿姨别生气呀！”许舒笑盈盈地走近，“不知好歹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那些被车子刮伤的同学呢！


    你不知道吧？他们在背地里都骂莫宽呢！


    说是如果莫宽不多管闲事儿，伤的就是别人而不是他们了。


    不过你别误会，他们讹钱可不是我教唆的，而是人性使然。


    你说说，莫宽救人究竟落了个什么好？”


    程萨火冒三丈。


    但她不可否认，她确实听到了这样的流言。


    更有甚者，有些家长竟像许大海、庄然一样上门求赔偿了！


    可，错的明明是那个酒驾的司机呀！


    怎么见义勇为的莫宽反倒成了罪人？


    程萨想不通。


    可让她更想不通的，还在后面。


    只听许舒笑道：“阿姨你别伤心太早，更伤心的还在后头呢！


    你应该还记得医生说如果早送几分钟，莫宽可能还有治疗的机会吧？


    可是那几分钟，被耽搁了。”


    “你什么意思？”程萨脑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那些挤过来的车子，抛了锚的车子，堵在一起走不动的车子，是庄然雇人干的！


    那时她来接我，刚好看到莫宽为了救我被撞的场景，她当即打电话叫了人来。


    当时，她对我说了五个字：幸好，赶上了。”


    许舒笑着，压低声音将这个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程萨却觉浑身血液倒流，怒火与恨意窜遍她的全身。


    她捏着拳头，咬牙切齿，“为什么！”


    “这就不怪我喽！”许舒笑嘻嘻地举起双手，“要怪只能怪庄然，她记恨你！


    你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她当年是青市妇幼的护士，干的是偷换孩子的勾当。


    可是啊，她的一次大买卖被你点破了。


    你害她失了几万块钱，她当然要拿走你孩子的性命！


    即所谓，平等交易。”


    经过许舒提醒，程萨想起来了。


    很多年前她去做检查的时候确实帮一户人家寻回了孩子。


    可……上天不公！


    想到自己那可怜莫宽，程萨彻底愤怒了。


    多年来的教养和理智被她抛诸脑后，她疯了般上前去掐住了许舒的脖子。


    但许舒也不是吃素的，她常年干活，力气不小。


    加上存着让程萨“跳楼自杀”的念头，几个回合后就将程萨引到了天台边缘。


    她找准时机猛地一推，程萨“跳楼”了。


    啪——


    莫葵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手机宛如一把刀子割得他手掌生疼，他再也握不住，将手机掉在了地上。


    多年来，他表面放下，心里却耿耿于怀。


    可无论他怎么追查，也不过查到程萨的死或许与许舒有关。


    至于莫宽之死，他更未想过竟是人阻挠，以致错过抢救时机！


    悲伤之余，是愤怒！


    他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叔叔！”魏卫看出了他心中的怒火，连忙拉住了他。


    “叔叔，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让您知道真相，可，我们要用正规手段报复她们才行！”


    “我用的就是正规手段！”莫葵岩捡起手机，“这里就是证据！”


    “叔叔，您冷静！这不足以构成证据！”魏卫忙将迟念发他的私信放在莫葵岩面前。


    迟念：此是丹缇潜入许舒记忆所得，不多时便会消失。


    迟念：若让许舒认罪，记住我说的两点。


    让莫葵岩看完，魏卫又将昨夜的事悉数讲给了莫葵岩。


    “呵，没一个好人！”莫葵岩冷笑，“庄然已死，许舒和许大海也不该好活！”


    在莫葵岩的调查下，许舒这个赌君子很快被查出了违法证据。


    令人意外的是，许大海竟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二人在铁证面前无法狡辩，只得锒铛入狱。


    值得一提的是，法庭上，许舒被激地将程萨自杀的事实说漏了嘴，大家终于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男孩救人却反被讹钱的事情。


    一时之间，各个频道都报道着这件事。


    很快，莫葵岩收到了几封道歉信和道歉邮件。


    不过他看都没看一眼。


    那些向他道歉的人，不过是生活好了，闲暇之余写这么一封信彰显自己仍是好人罢了。


    如果他们真是好人，当年就不会讹上莫家！


    至于贺思泽，许舒出事儿后他立刻和许舒划清了界线。


    摆脱了许舒，他却更加焦虑。


    他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他怕自己被踢出贺家。


    所以，他妄图吞掉别人的股份。


    不曾想，这一举动惹得贺家人不满，调查之下，竟将他的身份查了出来。


    更有看了那场直播的小伙伴将贺思泽联合女鬼妄图解决许舒的事告诉了贺家。


    这下他的担忧成了真，他真被踢出了贺家。


    至于庄然，被丹缇挖出尸骨好好安葬了。


    不过她的魂魄已被送去酆都，到了那里要受怎样的刑罚，就要看判决了。


    *


    挂掉视频电话，迟念马不停蹄地开了第三个福袋。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家和万事兴。


    迟念的视频神情很快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屏幕上。


    该男子头发整齐、衣服熨帖，即便只是和主播打视频也坐得笔直。


    他的双手放在面前一张很大的书桌上，手旁是夹着书签的书，身后是一整面墙的书。


    能看得出来，他很爱看书。


    只是，不停敲打桌面的手指透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你好，请问你要算什么？”迟念照例问了句。


    “大师你好，我叫平鱼畅，我想请你帮我算算我妻子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我怀疑她出轨了。”

 第165章 野男人?可这些情书是给你写的呀

    【上来就这么刺激？】


    【这位大叔好像很爱看书的样子，难不成你妻子不喜欢爱看书的？】


    【爱看书人风评受损】


    【怀疑？有证据吗？】


    【废话，怀疑就是有证据但证据不足，否则怎么会找大师算？】


    迟念心中也有些惊讶。


    她知道在人间“出轨”二字是不能随便宣扬的，可这位先生似乎完全不在乎。


    不过，他有些害怕。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妻子吗？”迟念问道。


    “这……”平鱼畅有些为难。


    “照片也可以，你可以私发给我。”。


    听到私发二字，平鱼畅忙不迭地点头。


    他伸手操作一番，迟念这里便收到了平鱼畅妻子的照片。


    迟念仔细看了看，“你的妻子是十分专情之人，并无出轨行为。”


    “没有？”平鱼畅却不太相信。


    “不过，你却有一个烂桃花。”


    “我？”平鱼畅疑惑起来，“我有烂桃花？大师，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看错，确实是你，若处理不好轻则导致家庭破裂，重则危及性命。”迟念十分笃定。


    【搞了半天是大叔自己出轨了？】


    【不是吧不是吧，怎么会有人贼喊捉贼啊？】


    【来到直播间的应该是你妻子，而不是你。】


    【这就是自爆吗？】


    面对直播间水友的嘲笑，平鱼畅直接从抽屉拿出了一摞纸。


    准确地说，那是一摞信。


    “你们看，这是那个人寄来我家的信。”


    说着，平鱼畅胡乱拆开了几封信。


    “亲爱的，我很想你，想你黑亮的发、细长的眉、高挺的鼻、殷红的唇。”


    “今日，我在桥上看到了你，夕阳披在你身上很美丽，可我很嫉妒。


    会不会有一天，我可以亲手为你披上美丽的彩衣？”


    “你今天流血了，我很心疼，同时，我也痛恨你的另一半，为什么不将你照顾好？


    如果可以，我真想亲自照顾你。”


    啪——


    平鱼畅愤怒地将这些信摔在书桌上。


    “这是那个野男人写的信！亲爱的、想你、心疼你，这些是赤裸裸的示爱！”


    【真有证据啊！】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情书。】


    【要我说，写得还不错。】


    【楼上别太离谱！】


    【不对不对！大师不是说了烂桃花是大叔的吗？万一这信是给大叔写的嘞？】


    【666，楼上你是懂的！】


    【666，楼上你是懂的！】


    +


    “你们疯了吗？”平鱼畅只觉不可置信，他将信放在摄像头前，“你们看清楚，这很明显是男人的字迹！


    而我也是男人！这信怎么可能是给我写的？


    荒谬！”


    他气得将信摔在桌上，他完全不信水友们的话。


    可是。


    迟念却说：“他们说得对，这信确实是写给你的。”


    “什么？”平鱼畅差些没掉下去，“大师你开什么玩笑？难道，这信是女人写的？”


    “不，它们是男人写的。”


    “不可能！”平鱼畅气得大喘气儿，“这肯定不是给我写的！”


    “可你不是收到花束了吗？”迟念反问。


    “花束？”平鱼畅想了想，“那是读者送的，再说了，那也不是单送我的，那是送给我们整个编辑团队的！”


    【编辑社？叔你是编辑？】


    【啥书啥杂志，让俺看看让俺看看~】


    “我确实是一名编辑，但具体是哪个编辑社就不告诉大家了。”


    平鱼畅顾不得想其他事情，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近期编辑社收到的花儿。


    那些花儿上有卡片，上面明明写了是送给整个编辑团队的，大师为什么说是单送他的？


    “如果你对花儿的事有疑惑，明天可以翻出那些卡片仔细看看，除了你的名字，其他名字都是用可擦笔写的。”


    迟念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直接点出了关键。


    “可擦笔？”平鱼畅紧张地出了汗，“稍等，我好像带回来一张！”


    说完，平鱼畅离开了手机摄像头范围。


    他轻声走到玄关处，在自己的包里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那张粉色的卡片。


    带着卡片回到书房，又是一阵翻找，他终于找到了一根可擦笔。


    将笔调转，用笔尾的橡皮擦使劲儿擦了擦，别的编辑的名字果真被抹去了笔画！


    他不相信，又是一阵擦拭，那张粉色的卡片上便只剩下他的名字和几个四处分布的字。


    分别是：见，早，想，你，些，到，平老师。


    他一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些字连起来不正是：平老师，想早些见到你。


    “荒谬！”平鱼畅气愤地将卡片摔在桌上。


    看他这般反应，迟念便知道他看到了真相。


    “上面写的是否与我说的一致？”


    平鱼畅黑着脸，不肯答话。


    接通视频时他还想着维护老婆的脸面，没想到到头来，丢人的竟是他自己。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一大把年纪竟会遇到被男性同胞骚扰这种事儿。


    见他这样，直播间的水友们更加好奇。


    【写了啥？给家人们瞅瞅呗！】


    【看看！看看！】


    【这人不会是你的脑残粉吧？怪吓人的。】


    【没错，我觉得你真的要小心，他能把信送到你家邮箱，说明他知道你家地址，小心他伤人。】


    【大师刚刚说了处理不好可能会危及性命，想想就可怕！】


    怒火攻心的平鱼畅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些。


    信、花、卡片的事情大师都说对了。


    万一大师说的那句若处理不好轻则家庭破碎、重则危及性命是真的，那他的家人岂不是会受到伤害？


    不行不行！他绝不允许自己家人受到威胁！


    “大师，上面确实和你说的一致！”平鱼畅将卡片对准摄像头，“你看。”


    迟念轻轻将那几个字读出来，身上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姑且称这人为疯狂粉丝吧，这位疯狂粉丝还挺肉麻、挺善于表达。


    可是，过于疯狂。


    迟念轻咳一声，本想冷静地商量对策，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好可怜。”


    【哈哈哈大师也被肉麻到了吗？】


    【大师：震惊！】


    【不过该说不说，这男的字挺好看，叔你认认这字迹呗！】


    【就是！没准儿能找到线索呢！】


    “字迹我早就看过了！”平鱼畅自动忽视那些揶揄，“可是认不出来啊，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这种字迹。”


    “也许是他改变了笔法，”迟念猜测，“他的遣词造句呢？你可觉得熟悉？”


    平鱼畅摇着脑袋，“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在你的生活中出现得很频繁，也许是你身边的人，又也许，是在跟踪你。”


    “频繁？”平鱼畅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


    “走过桥、流了血，他知道得过于细致，他可能在跟踪你。”


    闻言，平鱼畅呼吸一滞。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在信堆中翻找！


    翻了几下，他找到了那封信。

 第166章 奇怪的矮塌

    平鱼畅将那封信平摊开，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怎么了？他怎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吧？】


    【平编辑，你快跟我们说说呀，急死了！】


    平鱼畅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迟念。


    “他好像是我们办公室的人。”


    “你的同事？”迟念有些惊讶。


    平鱼畅将手中信的内容读出声：“今天挨骂了吧？


    不过，不要伤心，我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


    放心，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保护你。”


    读完后，平鱼畅拧着眉头，“这封信是最新收到的，也就是今天。


    当时我还很疑惑我妻子为什么会挨骂，她在她们单位一向是与人和气，从未与人发生口角。


    被领导训更不可能了，她领导欣赏她的能力，总是对她赞口不绝。


    不过，如果这封信是写给我的，倒是能说得通。


    因为今天开会的时候我被我们领导批评了一句。”


    “所以你怀疑，写这封信的是你的同事？”迟念问。


    “对！在场的全是编辑团的成员，只有他们知道，不过可惜，我没有他们的照片。”


    想到这里，平鱼畅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师，你会看人，明天我和你连线，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同事，可以吗？”


    迟念自然答应。


    挂掉电话，平鱼畅心中还是难以相信。


    他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怀疑错了妻子，这让他心中愧疚不已。


    另一方面，他又惊诧那野男人的目标竟是自己，这让他心生害怕。


    尤其是大师说的那句若处理不当可能会致人丧命更让他恐惧。


    他轻叹一声，靠在了身后宽大、舒服的椅子上。


    这椅子和书桌、矮塌都是在一家店订做的，做工十分精良，家里人都喜欢到这椅子、这塌上坐一坐，躺一躺。


    连他自己都喜欢睡在书房。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平，今天又要加班吗？”


    是他的妻子姜云。


    见到妻子，那股愧疚又涌上心头。


    他笑着起身，“不加班，走吧，睡觉去。”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平鱼畅却难以入睡。


    许是在书房矮塌上睡惯的缘故，到了其他地方他竟有些失眠，即便是在自家卧室的床上，即便睡在妻子旁边。


    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平鱼畅早早醒了过来。


    他惦记着找那个“野男人”，没走出家门就给迟念发了私信。


    迟念的手机没有静音，接连三下嘟声，直接把她拽醒了。


    家和万事兴：大师，我现在准备出门了。


    家和万事兴：大师，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公司。


    家和万事兴：大师，我怎么跟你连线？


    看到家和万事兴的私信，迟念才想起了昨天的第三卦还没完成。


    她选择了用微信视频通话。


    当然，选择这种方式完全是因为她这边可以关闭摄像头。


    屏幕上，平鱼畅走进了一家名为“奇葩”的编辑社。


    大厅、电梯、走廊，他很快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着时间还早的缘故，办公室只有两个人，见到平鱼畅，他们都热心地打招呼。


    为了让迟念看得清楚，平鱼畅故意在二人面前停留了一会儿。


    直到“不是”二字从蓝牙耳机中传来，平鱼畅才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摄像头对准门口，平鱼畅便静静等待下一位同事到来。


    很快，上班时间到，编辑们鱼贯而入，迟念的声音也不断响起。


    在听到第八个“不是”之后，平鱼畅失望了。


    编辑团一共只有八人。


    平鱼畅：大师，他们都不是？


    迟念：嗯，他不是你的同事。


    迟念：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快递小哥？


    对呀！


    平鱼畅一拍脑门，他竟忘了还有外卖小哥这个线索！


    想到这儿，他立即起身来到前台，刚好看到一束粉色的玫瑰被快递小哥送来。


    匆忙上去一看，果真是送到编辑部的。


    因着昨晚已经将卡片上的秘密识破，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今天的卡片内容：


    平老师，很爱你，望与你度余生。


    平鱼畅瞬间黑了脸。


    爱？度余生？亏这“野男人”能说得出来！


    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叫住了外卖小哥。


    听到平鱼畅的问题，外卖小哥却是一脸为难，“先生，我们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


    “是这样的，”平鱼畅将自己的工牌展示给外卖小哥，“这位读者已经连着送了一个月的花，我们编辑团非常感谢，所以想给他寄一份周边。


    可是我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看能不能……”


    外卖小哥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订单是花店老板下的，听他说这位客人送的花都是提前订的。


    如果你想找到他，也许可以去问问花店老板。”


    于是，平鱼畅请假来到了花店。


    花店老板听到平鱼畅的来意，立刻热心地调出了订单信息。


    “他可是你们奇葩编辑社的忠实粉丝呢，要是他知道自己被注意到，肯定会很开心！”


    花店老板在一旁笑个不停，看着电脑的平鱼畅却笑不出来。


    因为，电脑上显示的那串号码与他的手机号一模一样！


    顿时，一股寒意在他心中升起。


    那个“野男人”竟知道他的手机号？


    是了，是了，那人连他家的地址都知道，区区一个手机号算得了什么？


    不顾花店老板的疑惑，平鱼畅踉跄着脚步出了花店。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像个猎物，被那双暗处的眼睛死死盯着，无处可逃。


    “事情总会解决。”


    蓦然，迟念稍显冰冷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一下将深陷情绪的平鱼畅拽了出来。


    “解决？”平鱼畅有些迷茫，“真的能解决吗？”


    “当然。”


    “可，如果他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无妨，我会找到他。”


    听到这句话，平鱼畅心中竟意外的平静下来。


    “那就仰仗大师了。”


    迟念没有让他挂视频，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于是，整整一上午，她都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平鱼畅周围的一响一动。


    临近十一点，平鱼畅带着几袋子菜回了家。


    他为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吃完午饭，他再次来到了书房。


    由于是从门口走入，能看到屋里的布局和摆设，所以迟念一下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等等，”迟念喊住了平鱼畅，“书房为什么要放一个矮塌？”


    “哦，你是说这个矮塌呀，”平鱼畅笑道，“我有时候会熬夜加班，怕打扰我妻子休息，所以就会睡在书房。


    大师，这矮塌有什么问题吗？”


    迟念颦着眉。


    问题么？倒是没有问题。


    没有阴气没有鬼气也看不出邪气，可她就是觉得这矮塌有些奇怪。

 第167章 无人书房的喘息声

    但不确定的事情她不能乱说，只好摇了摇头，“没事。”


    平鱼畅也没多想，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时间，他十分珍惜。


    将手机架在桌上，他如饥似渴地翻起了书。


    看着平鱼畅专注的模样，迟念也不打扰，她将自己这边开了静音后便打开了直播。


    【大师下午好！】


    【第二第二！】


    【大师，平编辑的事情解决了吗？好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呀！】


    【肯定解决啦，鬼的事情在大师手里都是小菜一碟，更何况人呢？】


    【没错！大师超厉害！】


    面对大家的夸奖，迟念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还没解决。”


    【没解决？】


    【打脸了哈哈！】


    【大师你可要加油呀！】


    “好，我会加油的，”迟念微微点头，“不过我想，他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决，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正常直播吧。”


    说罢，她发放了好运连连。


    很快，中奖者出现：彩云。


    只不过对方接通视频电话的一刻，迟念怔了一下。


    她记忆力很好，一下便认出了这位名为彩云的水友。


    彩云与平鱼畅昨晚发给她的照片一模一样。


    不错，彩云便是平鱼畅的妻子姜云。


    她怎么也会来直播间？莫非，她也是为了那些信？


    不！


    仔细一看，迟念立刻将那种想法甩出自己的脑子。


    姜云是为了别的事情！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照例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你好，”姜云的声音十分温柔，“我叫姜云，我想请你帮忙看看我们家。


    我怀疑我们家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难道要看到意思了？】


    【紧张搓手手~】


    【姐你现在在家吗？一个人怕不怕？你家没其他人了吗？】


    【就是啊，让你家人陪着你呗，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我现在不在家，”姜云忙解释道：“我今天请了假，但是不敢回家，现在在一家咖啡厅。


    我家人……我跟他说过，但是他不信，所以我想着自己找大师解决。


    大师，我看过大家对你的评价，他们说你很厉害，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当然，”迟念点头，“你得了我的福袋，也送了天外飞仙，我自然帮你解决问题。”


    “谢谢大师！”姜云连连道谢。


    “你们家发生了什么怪事？详细说一下。”


    “好，”姜云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我家书房不对劲儿。


    前几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书房有声音。


    因着我老公职业的缘故，我家书房很大，而他本人也经常因为熬夜看书或者加班直接在书房睡下。


    我老公会打呼，所以书房有声音并不奇怪。


    可怪就怪在那晚我老公没在书房睡觉，也就是说书房没有人。


    所以书房是不该有声音的！


    当时我迷迷糊糊地经过，以为是自己幻听，本来没太在意，可是我返回卧室的时候又听到了那声音。


    这次，我听得非常清楚，是喘息声，男人的喘息声。


    我以为进了小偷，忙把我老公拉起来去对付小偷。


    我怕小偷逃走，叫我老公期间我的视线并没有离开书房门，所以我确定没人离开。


    可是我们踢门而入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就连窗户也像我们睡前那样反锁着。”


    说到这里，姜云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大师，你想想，房门无人出入，窗户从里反锁，这样一个密闭的房间怎么会出现喘息声呢？


    所以，肯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会不会是听错了？】


    【书房对面有卧室吗？会不会是对面卧室里的声音？】


    【密室杀人案？】


    【呸呸呸！楼上停止胡说，会吓到人家的！】


    【密室杀人不过是用高超的手法掩盖了自己的痕迹，如果真的是人潜入，那他肯定躲在了人的视野盲区。】


    “不，”姜云十分笃定，“这肯定不是什么密室杀人。


    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关注书房的动静，这声音不止出现过一次。


    每次我老公不在书房睡觉，书房就会传出那种声音，可我老公一在书房，那种声音就会消失。


    一开始我也怀疑有人，想在书房安装监控。


    可我老公不愿意，他说书房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他不希望被一只‘眼’盯着。


    我尊重他，便在客厅和窗外安装了摄像头，一个监控书房门，一个监控书房窗户，如果有人，他一定逃不掉。


    可是，一无所获。


    所以我想，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那些东西了。”


    【确实，这件事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


    【意思还真是能做到无声无息。】


    【不过，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它为啥大半夜的在人家书房喘息？】


    【就是，还是个男意思，最近大家怎么都遇到这种事情？】


    【楼上，你发现了华点。】


    “意思？”姜云却有些疑惑，“什么是意思？”


    【鬼。】


    【不过我多问一句哈，姐你知道书房不对劲儿为啥还让你老公去那儿睡？】


    【我也觉得奇怪，你跟你老公有矛盾吗？你不怕他被害？】


    鬼？


    姜云吓了一跳。


    不过让她更惊讶的是水友们的问题。


    她连连摆手，“我也提过不让我老公去书房，可他非常喜欢那儿，不让他去他会生气。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觉得我要害我老公。


    但我们很相爱，我也没外遇，不会做出谋杀亲夫这种事。”


    得了姜云的解释，直播间的水友们才解开了心里的疑惑。


    除了少数几个煽风点火的，其他人倒是接受了姜云的说辞。


    见误会解开，姜云松了口气。


    但她心里的紧张仍无法消退，“大师，如果真的是鬼，它会不会伤害我们？”


    “放心，我会帮你解决。”迟念轻声安慰。


    但她说的只是解决，并非除鬼。


    因为她知道，姜云家的书房没有鬼。


    她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平鱼畅还在专心看书。


    从进入书房开始，平鱼畅便没再抬过头，他看得十分入迷。


    因此，迟念相信姜云的话：不让平鱼畅进书房他会生气。


    可是，既无邪物，书房内为何会传来无故的声响？难道真的像水友们所言，此事与密室杀人相似？


    念及此，迟念立刻打开网页搜索密室二字。


    封闭、藏匿、盲区，看着屏幕上的字眼，迟念忽然想到了那张矮塌。


    她似乎知道自己看到那张矮塌为何会感觉奇怪了。


    那里藏了人。

 第168章 抱着玫瑰花束的深情男子

    “姜云女士，你身上只有霉气而无阴气，我想，你家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藏了人。”


    迟念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


    “藏了人？”姜云有些震惊。


    “大师，你的意思是我家书房藏了人？”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不错，你现在回家，我告诉你他究竟藏在何处。”


    迟念顿了顿，“还有，到家之前你最好跟你老公说一下情况，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你可以告诉他你找的人叫迟念。”


    “……好。”姜云点了点头。


    虽点了头，可她不明白大师的意思。


    大师让自己跟老公商量一下倒是能理解，可为什么要着重强调“迟念”这个名字？


    但她没多想，给自己老公发了消息之后便听从迟念的吩咐往家返。


    她所在的咖啡厅离家不远，所以她没有乘坐交通工具，而是选择了步行。


    只是，一路上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的遮阳伞也压得很低，低到能遮住自己的脸。


    见状，迟念只是默默看着她，并没有多嘴。


    约莫十来分钟后，姜云拐进了她家所在的街道，可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返了回来。


    【怎么了？不回家了？】


    【姐你咋了？你在怕什么？】


    【我刚刚看到前面有个抱着玫瑰花的男人，姐你不会是怕他吧？】


    【抱玫瑰花的男人？看姜云这慌张的样子，那人肯定不是姜云老公！】


    【书房里的男人不会是你自己藏进去的吧？】


    【啊？不会又是一个贼喊捉贼吧？】


    昨天刚见识过平鱼畅自爆被男人写情书，今天又见到姜云家里藏人。


    此时见到为姜云避着玫瑰男子，直播间的水友很难不再次联想到贼喊捉贼这四个字。


    可姜云压根顾不得看直播间的弹幕，更顾不得解释。


    她心里实在慌张。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家门口，但她知道的是，绝不能再和他碰面！


    下定决心之后，她转身就走。


    可，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小云？你回来了？”


    是那个抱着玫瑰的男人，他看到了姜云，并追了上来。


    “小云！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仿佛和姜云非常亲近，伸手就要摸上姜云的额头。


    却被姜云躲开了。


    姜云警惕地后退几步，“施枸，你有完没完？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大学了！”


    “小云，”施枸却步步紧逼，深情地将玫瑰地递她面前，“我不介意的！


    我知道，你肯定也忘不了我，你心里一直都有我！其实我也在等你。


    小云，回来吧！”


    花束递近，众人才看清楚了那束所谓的玫瑰。


    花束中的玫瑰早已凋谢，每个花瓣都透露着腐烂的痕迹。


    包着花束的纸已经破裂，却被人用透明胶带粘了起来。


    花束一侧还沾满了不知名油渍。


    显然，这花束是施枸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真恶心。】


    【我打一万个包票，云姐肯定没干出轨那事儿。】


    【这男的真有够恶心的，从垃圾堆里捡东西送人。】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虽然是垃圾堆捡的，可包装是人家一点点粘好的呀！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多珍贵呀！】


    【楼上认真的吗？是不是过年没吃过饺子？】


    【我一个男的听了都觉得离谱……】


    【恋爱脑，叉出去！】


    【恋爱脑，叉出去！】


    +


    迟念却没有注意弹幕，她的目光都在姜云身上。


    姜云神情冷漠，猛地打掉施枸手里的玫瑰。


    “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报警了！”


    施枸一怔，随即浅笑着从地上捡起更加破败的花束。


    “小云，你生气了？听说你和你老公从不生气，可现在，你对我生气了，说明我在你心里很特别。


    你心里一定还有我，对吧？”


    姜云实在觉得恶心。


    她再不想和面前的人说一个字，转身就要离开。


    可施枸不依不饶。


    他追上来捏住姜云的胳膊，“小云，你……”


    “滚！”


    被触碰到的姜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她转身狠狠给了施枸一巴掌。


    她厌恶地指着施枸，“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我家地址的，但，若你再来我家门口，或者再骚扰我，我一定送你去坐牢！”


    说罢，她愤愤转身朝家走去。


    途中，她皱着眉不停拍打方才被施枸触碰到的地方，在她眼中，那里肮脏无比。


    开门、关门。


    走进自家院子里她才喘着气儿蹲在了地上。


    她刚才的行为十分果断，可实际，她很害怕。


    非常害怕。


    施枸是她的初恋，傍上富婆后跟她提了分手。


    她虽爱施枸，却也是个洒脱的人，很快便从这段感情中走了出来。


    自那之后，她以事业为重。


    本以为不会再坠爱河，可她遇到了平鱼畅。


    这个让她相付一生的男人。


    本以为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可她没想到，多年之后施枸竟找上她、跟踪她，还说什么要和她再续前缘。


    她拒绝了，可施枸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抱着那束不知从何而来的腐烂的花束等在楼下。


    公司的保安驱赶过很多次，但施枸从未放弃。


    她看到了施枸的执着，执着下，是隐隐的疯狂。


    这种疯狂让她害怕。


    更让她害怕的是自己的行为举止似乎都在施枸掌握之中。


    就像今天，他竟知道自己请了假，还找到了自己家！


    她不清楚施枸究竟想做什么。


    但她知道，如果真的动手，自己抵不过施枸。


    “他被富婆抛弃了，由于过惯了被人养着的日子，他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他找你，是看中你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看中你可以养他。


    他想赖上你。


    而他所做的一切，是受人教唆。”


    蓦然，迟念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听到迟念的声音，姜云赶紧整理好情绪。


    施枸带来的恐惧让她忘了自己还在直播间。


    可，冷静下来后她又想到了迟念说的话。


    “大师，你说他是受人教唆？


    他是受谁教唆？”

 第169章 异频道的夫妻俩

    “小云？你怎么了？”


    不待迟念开口，直播间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仔细一听，是姜云那边传来。


    姜云惊讶抬头，她连忙敛去情绪，将手机放进口袋。


    直播间的屏幕黑了一半，却仍能听见姜云和这男人的对话声。


    “没事儿，就是刚刚摔了一下。”


    “摔了？”男人的声音有些担心，伴随着脚步声，男人的声音越近了些，“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儿，”姜云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摔不坏。”


    “摔不坏，但是疼啊，快进屋，我给你看看。”


    “好。”


    不是甜言蜜语，胜过甜言蜜语，单从这简短的对话就能看出姜云的老公是个不错的男人。


    直播间的水友们纷纷羡慕起了姜云。


    顺便，大家还责骂起了施枸。


    【姐夫好关心姐呀，浅咳一口。】


    【这才是爱情好吧！那个什么施枸完全就是个变态！】


    【没错！自己赚不了钱只想让女人养，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不承认他是男的！】


    【不过，有没有人觉得姜云老公的声音有些熟悉？】


    【楼上也这么觉得吗？】


    【总感觉在哪儿听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看到这些弹幕，迟念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本来在那里埋头苦读的平鱼畅已经消失不见，只剩那把又宽又大的椅子留在屏幕上。


    他定是听到声音才出去的。


    就在这时，姜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老公，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姜云拉住了正要去拿药箱的平鱼畅。


    看到姜云隐隐的害怕，平鱼畅立刻坐了下来。


    他虽不明所以，但他能看得出妻子事情要告诉他，重要的事。


    “你说。”


    “老公，”姜云微微一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书房的事情吗？”


    “你还在担心？”


    “嗯，我真的听到好多次，尤其是你不在书房的时候。”


    平鱼畅有些惊愕，“我没在书房睡觉的时候你也专门去听了？”


    “嗯。”


    “你啊！”平鱼畅缓缓摇头，“你想查书房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万一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伤到你怎么办？”


    姜云一怔，“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想到自己去玄学直播间求助的事情，平鱼畅微微一笑，“敬而远之罢了，对了，我们请一位大师来看看吧。”


    听到这话，姜云笑了起来，“其实我已经找了一位大师，她叫迟念。”


    “迟念？”平鱼畅的声音陡然告了几度，“你说的迟念可是在象牙直播的那位？”


    看到平鱼畅的反应，姜云恍然大悟。


    怪不得大师要她向自己的老公介绍“迟念”这个名字，原来他们认识！


    “就是她，老公，你是怎么认识大师的？”


    “我……”平鱼畅支支吾吾道：“其实我昨晚也找她算了一卦。”


    【昨晚？我知道了，这人就是平鱼畅啊！】


    【这也太巧了！夫妻俩都找上了大师！】


    【昨晚怕平鱼畅不就是在书房和大师视频的吗？如果有东西大师应该早看出来了。】


    【对啊！大师，难道你昨晚就看出了他家书房不对劲儿？】


    不待迟念回答水友们的问题，姜云和平鱼畅忽然出现在了另一半屏幕上。


    “大师！”姜云笑，“怪不得你要我介绍你的名字，你肯定早就认出了我吧？”


    迟念轻轻点头。


    姜云笑容更甚，“我还担心我老公不支持这件事，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嘛！”


    显然，她以为平鱼畅找大师也是为了解决书房的事情。


    可……迟念看向平鱼畅。


    只见平鱼畅深吸一口气，“老婆，其实我找大师不是因为书房。”


    姜云一怔，“那你是为了什么？”


    【尴尬！】


    【就问你后不后悔？】


    【平编辑，你还是趁早坦白吧，否则免不了跪键盘。】


    【可是，某种程度上说，平鱼畅的怀疑似乎没有错？】


    【楼上脑子瓦特了吗？姐是被变态跟踪、被渣男赖上，你少在这儿乱扣帽子！】


    【就是，你没看到姐被吓成什么样了吗？说风凉话有意思？】


    看着不停滚过的弹幕，姜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水友们这么说的意思是平鱼畅怀疑她出轨了？


    她看向平鱼畅，试探道：“你找大师究竟算了什么？”


    平鱼畅正在自责，所以并未注意到弹幕的讨论。


    但他已有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老婆，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你都知道了？”姜云瞬间涌出热泪，她扑进平鱼畅怀中，“我真的好怕！”


    显然，她以为平鱼畅发现了施枸的事情。


    平鱼畅则因为“怕”这个字联想到了那个寄情书的变态。


    他因她的眼泪更加自责，紧紧抱住她不停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仅怀疑你，还让你一个人遭受这些东西，我太不是男人了！”


    【谁能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


    【当局者迷，麻麻，我悟了！】


    【不得不说，他们真是天生一对儿。】


    【俺也觉得，他们虽然说的不是一件事情，但是感觉可以避免好多矛盾（狗头）】


    迟念亦是惊叹。


    这二人明明不在一个频道，顺畅交流的同时还能照顾到对方的情绪，确实天造地设。


    看了会儿戏，她终于轻咳一声打断二人。


    “二位，你们确定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什么？”姜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我想你们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比较好。”迟念给出了建议。


    姜云、平鱼畅对视一眼，纷纷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


    首先诧异的是姜云。


    她倒是知道平鱼畅曾有过类似的迷弟，不过她清楚平鱼畅的心，所以并未在意。


    可这次，对方竟然把情书送到了家？


    也就是说，那个“野男人”知道他们家的地址！


    平鱼畅亦是惊讶。


    他和姜云互相坦白过恋爱经历，知道施枸这个人。


    可这次，施枸竟抱着腐烂发臭的玫瑰骚扰自己的妻子？


    而且，还堵在了家门口？


    顿时，一个想法在平鱼畅脑中形成。


    他看向迟念，“大师，你说施枸是受人教唆，难道……”


    “不错，”迟念点头，“教唆他的就是追求你的人。”

 第170章 矮塌中有人生活的痕迹

    “是他教唆？”


    平鱼畅立刻愤怒起来。


    “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伤害了我家人的精神健康，我绝对不能看着我妻子受伤！


    大师，你可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他是通过邮件的方式引诱施枸的，并不能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不过，那个人应该离你们并不远。”


    迟念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上面是平鱼畅家书房的模样。


    平鱼畅顿时明了，“你是说，藏在我家的就是他？”


    “猜测。”


    “好！”平鱼畅狠了狠心，“我这就去把他揪出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


    姜云却死死抓住了他，“老平！万一他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伤到你怎么办？”


    “放心，”平鱼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是个男人，有的是力气！”


    说着，他从茶几下拿出水果刀走进了书房。


    姜云稍稍一怔，似乎惊诧平鱼畅的选择。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冲进厨房拿起菜刀跟了上去。


    她不想伤人，但更不想自己的家人受伤！


    【好勇！】


    【好样的！遇到变态不能手软！】


    【万一真的杀了人怎么办？】


    【大师说若处理不好轻则家庭破碎重则有性命之忧，说的不会就是现在吧？】


    【大师，他们是不是不该拿刀子？】


    迟念并不答，只是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平鱼畅二人。


    平鱼畅向来儒雅，此时被怒气驱使也显得气势汹汹。


    只见他走到矮塌旁，一把掀开上面的薄褥，接着，他拿起水果刀猛地刺向边缘。


    可那矮塌是木质，刺进去也无法行动。


    他只好将刀拔出，双手扒住塌底，将塌翻了过来。


    从底下倒是好刺，他轻易就拉开了外面的伪装。


    随着矮塌的内部呈现在面前，他惊得愣在了原地。


    他身旁的姜云探头一看，亦是惊讶。


    “怎么了？”迟念微微皱眉。


    听到迟念的声音，姜云才微微回了神，“大师，你看。”


    她将手机移过去，摄像头将矮塌的一切尽数投在直播间。


    看着面前的场景，直播间再次沸腾。


    【真的有人？】


    【可不是，这里面东西真不少啊！】


    【上面是平鱼畅下面是那个神秘人，想想都后背发凉。】


    【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下面的人想动手伤人，那上面的人岂不是逃不掉？】


    迟念却是面色不改。


    她紧紧盯着刺开的矮塌，上面有一个大的人形凹槽，周围还有许多小的凹槽。


    大的凹槽自然就是那人藏匿的地方，至于那些小的，放的是矿泉水、压缩饼干一类的东西。


    食物和水很多，甚至在矮塌的角落还有一个垃圾袋。


    看来那人有再次长期生活的打算。


    “那是什么？”


    忽然，姜云走过去拿起了一封信。


    信封表面写着“致平先生”四个字。


    打开一看，里面如那些情书般，全是那“野男人”的甜言蜜语：


    平先生，你好。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但是请你相信，我还会回来寻你。


    也请你相信，我并非自愿离开，而是我知道，她的疑心会驱使你找到我。


    她肯定在沾沾自喜吧？觉得自己发现了书房的秘密，但其实，那是我故意告诉她的。


    是我让她听到了我对你的爱。


    也只有你不在书房的时候，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将对你的爱宣泄。


    我贪恋你的温柔，喜欢你的温度，但我最爱的是你躺在我身上，那会让我感到安心。


    不多说了，我怕我舍不得走。


    对了，姜云女士也一定能看到这封信。


    请帮我转达：安装了摄像头却抓不到我，姜云女士，我对你很失望。


    这也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你配不上他。


    珍惜和平先生在一起的时光吧，他属于我。


    我会夺走他。


    读完这封所谓的情书，姜云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这不是一封简单的情书，而是挑衅！


    那个男人肆无忌惮地在这矮塌生活，临走更没有销毁证据的打算。


    甚至，他还留下这么一封信作为他曾在此生活的证明。


    像只狗，遇到一棵树就撒尿留下痕迹的野狗。


    姜云将信交到平鱼畅手中，“他真是太过分了！”


    看完信，平鱼畅脸色更差。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书房熟睡的夜晚，身下竟有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还刻意露出那种挑衅的声音让他妻子听到。


    现在更是留下这么一封“战书”后逃之夭夭，还大言不惭地要夺回他！


    奇耻大辱！


    平鱼畅脸色黑得像锅底。


    若让他抓到那野男人，他非扒对方一层皮不可！


    看着平鱼畅这副黑脸模样，水友们纷纷好奇。


    【那封信写了啥？】


    【俺看看俺看看！】


    【该不会是什么决战书吧？】


    【不可能吧？那个男的不是喜欢平编辑吧？怎么可能回事决战书？】


    【这你就不懂了，决战书嘛，当然是给姐写的！】


    【不行！我第一个不答应！姐和平编辑这么恩爱，不能拆散他们！】


    【还有那个狗屎，也要当心他！】


    【狗屎？谁是狗屎？】


    【施枸。】


    【6】


    平鱼畅自然不会将这种信读出来，他愤愤道：“大师，根据这些痕迹能看得出来他的模样吗？”


    迟念知他心中火气冲天，可根据这些痕迹根本看不出来。


    她只能摇头，“不能。”


    “那怎么办？”姜云有些着急，“难道任由他来去自如吗？”


    “不，”迟念微微眯眸，“时机很快就会来了。”


    “时机？”平鱼畅夫妇皆是不解，“大师，什么时机？”


    “除了矮塌，你们可还记得定做了其他东西？”


    迟念一语点醒梦中人，听到这话，平鱼畅夫妇的目光纷纷移向不远处的桌椅。


    那张宽大的书桌和那张舒服的椅子是和矮塌一起定做的！


    “我现在就去把椅子划开，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人！”平鱼畅怒气冲冲。


    “慢着！”迟念制止了他，“暂时不能破坏那椅子。”


    “为什么？如果他在里面怎么办？”平鱼畅有些着急。


    “信上不是说了吗？他已经离开了。”迟念的目光转到平鱼畅手中。


    察觉到迟念的视线，平鱼畅不自然地将信移出了摄像头范围。


    他轻咳一声，“大师，你说怎么办？”


    “我会让丹缇去帮你们解决他，但是现在，要先解决掉站在你家门口的那个人。”


    “门口？”姜云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施枸？”


    “没错，他还站在你家门口。”

 第171章 毕竟人死了才能上天堂不是?

    听到骚扰自己妻子的施枸还在门口，平鱼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握紧水果刀就要冲出门去。


    “老平！不要冲动！”姜云赶紧拉住他。


    用刀伤到擅自入室的变态没关系，可若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了看似无辜的施枸，定要承担罪责。


    “老平，”姜云恳求，“你冷静一点儿，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怎么办呢？”


    “姜云说的没错，若你冲动行事，便会中了他们的诡计。”迟念亦劝。


    “诡计？”平鱼畅看向迟念，“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逼走姜云，施枸是他的帮手，”迟念盯着他，“你是编辑，想来看过许多故事。


    那你必然清楚，想要逼走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她扣上不忠这顶帽子。


    而你的愤怒，就是她不忠的证据。”


    听到迟念的话，平鱼畅紧咬着后牙。


    不错，他的愤怒像风，会煽动流言。


    他心中又急又气，方才一时冲动之下竟险些进入奸人圈套。


    可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妻子又把门口的施枸赶走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可那些往日他引以为傲的知识竟无法帮到他，他懊恼地丢掉了手里的刀。


    迟念看出了他的着急，“丹缇会去帮你，你们只要咬定不认识施枸就行。”


    “丹缇大师？”平鱼畅蓦然回神。


    既知道迟念，又怎会不知丹缇？


    能得丹缇大师的帮助，他觉得此事稳了！


    念及此，夫妻二人稳住神色，自若地走向了院门口。


    “这是来找小云的！他说他是小云的初恋情人。”


    “真的啊？这怎么会找上门来？难不成两人之间还有联系？”


    “这夫妻俩看上去正经，原来背地里玩儿这么花？”


    听到街坊的谈话，平鱼畅和姜云脸都黑了。


    这些街坊平日里和和气气，怎么这种时候竟说这种风凉话？


    最心寒的当属平鱼畅。


    当初姜云不同意在这里买房，但他喜欢温暖的邻里关系，也喜欢宽敞的院子，所以极力说服姜云把家安在了这里。


    附近的院子住的都是一些老人，他们的孩子大都出去单独居住，所以他们灯泡、水龙头坏了都找平鱼畅。


    平鱼畅热心，没有一次推辞过。


    他以为，在街坊邻居心里他该是一个不错的人，可现在……


    吱呀——


    平鱼畅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大门。


    “你们在我家门口吵什么？”他冷眼扫视着周围。


    “呦！小平呀，可不是我们吵，是有人找你家小云呢！”


    说话的是六十多岁的李阿姨，她就住在平鱼畅隔壁，平日里常来串门。


    说是串门，也不过是来蹭顿饭，或者让平鱼畅去帮个小忙。


    那时她的嘴脸倒与现在的幸灾乐祸大不相同。


    平鱼畅无视她的嘲讽，目光径直看向施枸。


    他皱着眉，“你是谁？”


    “小云！”施枸却不看平鱼畅，他直勾勾盯着姜云，“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你是谁？”姜云努力稳住心绪，“我不认识你。”


    “怎么会不认识？这不就是你的初恋情人吗？”李阿姨又出声揶揄。


    “怎么？”平鱼畅带上了工作时的严肃面具，眼神冰冷地看着李阿姨，“你比小云还清楚她的人际圈儿？


    还是说，你认识这个邋遢的男人？你指使他来的？”


    “我？”李阿姨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认识这种邋遢人。


    他明明就是小云的情人，怎么成了受我指使？


    平大编辑，你真会泼脏水。”


    “小云，你认识这个人吗？”平鱼畅问。


    “不认识。”姜云气息沉稳，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听到了吗？”平鱼畅睥着李阿姨，“我们夫妻二人不认识他，可你却言辞凿凿说什么他是小云的情人。


    若不是你指使，你怎么会这么确信？”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也生出了怀疑。


    “咋回事？老李，你不说他是小云情人？他们怎么会不认识？”


    “老李，你跟这人不会认识吧？”


    “不是啊！”李阿姨忙摇头，“是他自己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不信你们问他！


    喂！邋遢鬼！小云是你初恋情人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施枸倒不在意别人喊他邋遢鬼，只含情脉脉地盯着姜云：


    “没错，小云是我的初恋，我来这里是为了追求她。”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姜云死死掐着手心的肉，逼迫自己不要露出马脚，“我根本不认识你。”


    “小云，你说这话太让我伤心了，”施枸使劲儿眨眼，竟挤出几滴眼泪，“你当真忘……”


    “让让让让！”


    不待施枸说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


    “各位赶紧散一散啊！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是个一身红衣的少年。


    少年很帅，却拧着眉头，似乎对众人围观很不满似的。


    只见他走到施枸身旁，直接将手伸到了那束破败的玫瑰花中。


    接着，他竟从中掏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小刀。


    “各位赶紧散一散啊，小心被我哥砍了！”丹缇继续大声喊着。


    其实不用他再喊，看到刀的一瞬，众人已经被吓得四散开来。


    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没走太远，比如李阿姨。


    李阿姨声音有些发颤，可她那颗八卦的心愣是拖住了她的脚步。


    “小兄弟！”她伸长了脖子，“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哥入了邪教，整天嚷嚷着帮人上天堂。”丹缇吓唬她：“他专门诱骗大家聚到他身边，好动手杀人。


    毕竟人死了才能上天堂不是？”


    听到这话，剩余几人一哄而散。


    吃瓜？吃瓜能有命重要？


    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别被这个神经病盯上才好！


    眼看周围人散了个干净，丹缇满意地拍了拍手，“不愧是我！”


    平鱼畅夫妇亦是感激不已，“谢谢丹缇大师！”


    “没事儿，举手之劳。”丹缇笑着挥手，“你们回家去吧，我把这人带走了！”


    他又转向施枸。


    施枸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只呆站在原地。


    他在施枸身上轻点一下，后者顿觉身体一轻。


    身体能动，却还是不能说话。


    看着丹缇的笑，感受着身上的异样，施枸心中升起强烈的恐惧。


    他不知道红衣少年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直觉这人很危险。


    比给他资料的那人更危险。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


    “啊！唔唔！”


    “哥！”丹缇笑眯眯地凑过去：“别发疯了，我带你……回家！”

 第172章 诡变的姜云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施枸被吓得浑身哆嗦。


    他可不认为这红衣少年会好心的把他送回他家，莫非，是要带他走？


    可，这红衣少年的家会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施枸用余光打量红衣少年。


    可惜，他是个大脑空空的人，仅凭观察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不过有一点却让他很在意，那便是这人身上的温度。


    少年的一只手死死钳着他的胳膊，他明显感到被钳着的那处十分冰冷。


    像块儿冰。


    再想到自己的失声和身体的不受控制，施枸更加恐惧。


    “你是……”


    一张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发声了。


    “怎么？”少年转头盯着他。


    对上少年的视线，施枸吓得直摇头。


    他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再被这个少年弄得失了声。


    可他却不知，自己的这副模样让丹缇来了兴致。


    “说呀？我是什么？”丹缇笑容恶劣，似乎不得一个答案不罢休。


    “你……”


    施枸咽了咽口水，情急之下，只能拿出自己讨富婆欢心那一套对付眼前人。


    他挂上一个自以为帅气的油腻笑容，“你好厉害，你该不会是神仙吧？”


    见他这副模样，丹缇心中的顽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恶心。


    他冷着脸一拳挥过去。


    “不会笑就别笑，敢吓蛇？一拳揍晕你！”


    另一边。


    眼看丹缇将施枸带走，隔壁的吃瓜群众再次出了大门。


    “怪不得那么邋遢，原来是个疯子！”李阿姨嚷嚷着走出家门。


    那神情，似是遭受蒙骗，真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就是！害得我们冤枉小云，小云呀，真是对不住啦！”另一位大爷乐呵呵道。


    “是呀，都怪李姐瞎传话，我们这才冤枉了你！”一个圆滚滚的姐姐也为自己开脱。


    “你这说的是啥话？”李姐不乐意了，立刻和她争辩起来。


    看着说来说去的众人，平鱼畅和姜云只冷冷瞥众人一眼，便进院子关上了门。


    他们已经不会再相信这些邻居了。


    “切！什么人呀！”李阿姨翻了个白眼儿。


    “可不？看不起人！”圆滚滚姐姐马上倒戈。


    一时之间，院外的声音又从道歉变成了指责。


    院中，听着外面的声音，平鱼畅下定了决心。


    “小云，我们换房子吧。”


    “好！”


    姜云自然赞同。


    就算没有这些街坊邻居，单是那个潜藏在家中的变态就够让她后怕了。


    看到书房藏人的一刻，她便已经决定要搬走。


    可是，姜云还是有些担忧。


    “老平，搬走不是长远之计，保不齐那个变态继续跟着我们，我们需要找到他才行。”


    “是啊！”平鱼畅有些担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对了！”姜云忽然想起什么，“大师不是说会让丹缇大师帮我们解决他吗？”


    “对呀！”想到这里，平鱼畅忙往屋里跑。


    方才出来的着急，他们都没顾得上带手机！


    跑到书房急匆匆拿起手机一看，迟念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大师，丹缇大师帮我们赶走施枸了。”平鱼畅忙汇报战果。


    “嗯。”迟念点头，“他给我发消息了。”


    “大师，施枸还会回来纠缠我吗？”姜云有些担心。


    “不会，丹缇会处理好，”迟念顿了顿，“施枸有自己的命运，之后他与你不会再有交集。”


    听到这话，夫妻二人放下心来。


    可立刻，姜云脸上再次爬满愁云。


    “那个藏在我家的变态还没找到，摄像头都拍不到他，还能用什么法子抓他？”


    “无妨，他自己会按捺不住。”迟念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具体如何行动，我会发给你，你们无需担心。”


    闻言，夫妻二人激动万分。


    他们终于能揪出幕后黑手了！


    就连直播间的水友们也为他们高兴。


    【耶！终于能看到破案了！】


    【让我瞅瞅那个变态长啥样儿？以后绕道走！】


    【请先痛扁那个变态一顿！】


    【请先痛扁那个变态一顿！】


    +


    看着义愤填膺的直播间水友，迟念却微微皱眉。


    想打他一顿？以平鱼畅夫妇的实力恐怕不太能做到。


    不过，倒是可以给丹缇提一下建议。


    给丹缇发完信息她抬头看屏幕上的二人。


    “稍后丹缇会去帮你们，你们要做的事情我会微信发你，放松，不会出事儿的。”


    安顿完二人，她挂了视频电话。


    剩余的，要看丹缇了。


    这天之后一连七日都无事发生。


    平鱼畅和姜云照例上下班，除了书房中的矮塌被扔掉，其他一切如常。


    若非说有什么异常，那便是家中多了条小蛇。


    是丹缇。


    夫妻二人知道丹缇食量大，总是买许多好吃的投喂他。


    丹缇乐得享受。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神仙般的生活，懒洋洋的丹缇终于开始干活儿了。


    这晚，月亮被云挡得严实。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一个人影悄悄钻进了平鱼畅家中。


    他先是到屋外拔了电路，接着便轻声走到了书房门口。


    见矮塌消失，男人并不意外，而是熟练地钻进了那把宽大的椅子里。


    随着椅子隐蔽的入口被关上，一切再次安静下来。


    只是，男人没有看到，书桌台灯上盘旋着一只小蛇。


    赤色的小蛇。


    第二天清晨，平鱼畅上班离开了家，姜云却因身体不适请了假。


    因着矮塌被丢的缘故，她似乎对书房安心了不少。


    姜云挑了一本书，接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这时，椅子的入口被打开，一根铁丝忽然绕上姜云脖子。


    不过姜云反抗得很激烈，她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身后的椅子上。


    藏在宽大厚重椅子里的男人竟被这拳头打得疼痛难忍。


    但他知道机会难得，忍着痛将铁丝握得更用力了些。


    不一会儿，姜云终于不再挣扎，男人也松开了钢丝。


    他骂骂咧咧地走出椅子。


    这女人看着弱不禁风，打起人来倒痛！害得他自己用力过猛，手掌被铁丝割开了口子！


    “表子！”


    男人阴沉着眼神盯着姜云。


    可这一眼，他却被吓得愣住了。


    只见脖子流血双眼泛白的姜云竟咧着大嘴对他笑！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再一看，姜云的脸竟变成了一个蛇头！


    “鬼……鬼啊！”


    男人大惊失色，想要夺门而出。


    不料，竟有警察冲进来将他制服了。


    他依旧大喊着遇鬼，可再看椅子，蛇头消失，只剩不瞑目的姜云躺在那里！


    而姜云的目光，竟直勾勾盯着他。

 第173章 纸条是你的导航，扔了怎么回家?

    “鬼啊！”


    男人惊恐大喊。


    “什么鬼不鬼的，老实点儿！”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


    男人却不管不顾，只指着姜云的尸体不停发抖。


    忽然，已经死掉的姜云眼睛瞪得更大。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不停地张合嘴巴，似要抓住男人诉己冤情。


    仔细一看，她说的竟是：还我命来！


    “啊……啊！鬼！”


    见到这一幕，男人凄厉大喊，被吓得晕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聚在姜云身边的警察们惊讶地发现，姜云还没死！


    只见姜云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她脸色苍白、神色痛苦，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


    “同志，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


    整整一上午，平鱼畅都心神不宁。


    直到接到警方电话，他才送了一口气。


    来电说有歹徒入室伤人，他的老婆受了伤，现在正在第二医院接受治疗。


    他心中清楚自己真正的老婆已经被藏了起来，可听到姜云受伤这四个字，心里还是不住地担心。


    “医生！”平鱼畅飞奔至病房，“我老婆怎么样？”


    病床前，医生正眉头紧锁。


    见患者家属到来，他更加眉头紧锁。


    医生看看病床上的姜云，再看看手里的报告，终于道：“她……没有大碍。”


    “那就好！”平鱼畅松了口气。


    “不过……”医生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总之您夫人没有性命之忧。”说出这个结论，医生眉头不展、走出了病房。


    接着，警察又进来了解情况。


    他们也很是诧异，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移到姜云脖子上。


    其中一位同志终于忍不住了，“女士，我当时明明看到你脖子上的伤口那么深，怎么……”


    “欸！”另一位同志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同事。


    他心里也疑惑，但人没事儿，他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不料姜云完全不在意，她扯起笑容。


    “同志，是这样的，当时察觉到危险，我马上就把手头的一块儿猪肉裹到了脖子上。”


    “猪肉？”那位好奇心重的同志追问，“书房怎么会有猪肉？”


    “实不相瞒，我打算中午炸五花肉吃，正准备上手腌，忽然想起来老平前天晚上看的书还在卧室。


    这不，我把五花放到书桌上，拿书去了。


    书拿回书房我又多看了两眼，刚好遇到那个歹徒想杀我，我当机立断，把猪肉裹到了脖子上。”


    说到这里，病床上的姜云竟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


    得亏平鱼畅冷静，他背对着同志朝姜云使了好几个眼色，姜云这才回到了虚弱的状态。


    “咳……”姜云颤声道：“命大啊！”


    听完姜云的解释，警察同志仍有些疑惑，他们怎么记得现场没有猪肉呢？


    可再翻看拍下的证物，一块儿猪肉赫然在列。


    二人疑惑顿解，离开了病房。


    他们走后，病床上的姜云一跃而起。


    “憋屈死了！”姜云卸下了缠在脖子上的绷带。


    “丹缇大师，”平鱼畅轻声问，“小云呢？”


    只见姜云轻轻一晃，竟成了丹缇的模样，原来，与变态搏斗的姜云是丹缇所变。


    现出真身后他朝身旁一指，姜云身影浮现。


    “小云！”平鱼畅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姜云笑，“多亏丹缇大师，他们竟然看不到我！”


    “好了好了！”丹缇双手翘起兰花指，很嫌弃似的一手捏一个，将二人分开，“你们一会儿再互诉衷肠，现在赶紧伪装好！”


    待姜云换上病服，丹缇又为她伪造出能瞒天过海的伤口，做完这一切，他回去复命了。


    几天后，一切水落石出。


    变态的身份终于被查清楚。


    他是“奇葩”的忠实读者，也是曾向“奇葩”投稿的一名作者。


    他曾向平鱼畅多次投稿，却因质量不佳被驳了回来。


    他心中有怨，觉得是平鱼畅看不到他的才能，可时间久了，恨变成畸形的爱，他爱上了这个颇有才华的编辑。


    他觉得平鱼畅会帮助他挖掘才能，也认为只有平鱼畅才能使他的写作道路一帆风顺。


    于是，他住进了平鱼畅家的矮塌。


    不过细说起来，这变态倒是个颇有耐心的人。


    因为他为住进平家付出了太多努力。


    他了解到平鱼畅家的矮塌是定制，便混进那家家具店做了学徒，苦学几年终于小有所成。


    这期间，他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矮塌，当然，留下了可以把他装进去的凹槽。


    然后他潜入平家将矮塌凿坏，看到矮塌坏掉，平鱼畅果然打电话要求售后服务。


    奈何当时已经过了保修期，家具店拒绝了，这却给了变态上门的机会。


    他出示工牌为平鱼畅换了矮塌和椅子，自那之后，他便“住”进了平家书房。


    在家具店做学徒期间，他还调查了姜云的过去，并将视线锁在姜云初恋施枸身上。


    为了将姜云逼走，他设计让施枸欠下自己钱，接着又给出姜云的信息引诱施枸去夺回姜云。


    听完之后，平鱼畅夫妇甚是惊讶。


    他们从未想过这变态为了做这些变态事情竟筹谋这么多年。


    平鱼畅更是感慨，若这变态将努力功夫用在写文上，没准儿早成了小有名气的作者。


    可惜，走了歪路。


    另一边，施枸也是尝尽苦头。


    醒来的时候，他正赤裸着身子躺在一个草垛上。


    这草垛在马路旁边，可放眼望去，马路上空无一人，也空无一车。


    意识自己被丢在了这里，他急忙在附近找自己的手机，可翻来翻去，只有一张纸条：


    这里距你家有三十公里，请务必步行回家。


    ps：我在看着你哦~


    “草！”


    施枸将纸条狠狠摔在地上。


    可下一秒，那纸条竟又飘在他面前。


    再一看，纸条上的字已经变了形状：


    纸条是你的导航，扔了你怎么回家？


    “鬼啊！”


    他大喊着逃了出去，可那纸条不依不饶，愣是把他逼到了回家的正确道路上。


    施枸被那纸条追得心态崩了，眼看摆脱不了，他心一横，躺在了地上。


    “死就死，你杀了我吧！”


    可他闭上眼睛良久，没有任何痛感传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第174章 被自己女朋友绑架

    一条流着哈喇子的黑色大狗正死死盯着他。


    像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


    “啊！”施枸惨叫一声，再次撒腿跑了起来。


    可忙于跑路的他没注意到，身后的黑狗跑着跑着竟再次变成了那张纸条。


    等他发现这个秘密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就在他要放弃时，驶过了一辆汽车。


    他开心地痛哭流涕，终于有人可以帮他了！


    可，他似乎隐身了，没人能看得到他，尝试过无数次后，他妥协了。


    他终于明白了，这纸条非让他步行回家，还不给吃喝！


    就这样，在纸条的“鞭策”下，施枸忍着恐惧、挨着饥饿和寒冷、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在了自家门前。


    不同于他的狼狈，洁白如初的纸条轻盈地飘在他面前：


    累吗？苦吗？要再来一次吗？


    “不不不！”施枸摇头。


    纸条上的字再次变幻：还去骚扰姜云吗？


    “不敢不敢！”施枸头摇得像拨浪鼓。


    纸条：最好不敢。


    展示完这四个字，纸条飞入天空，消失不见。


    施枸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玄的事情！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叹着气正要回家，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钥匙早已不见踪迹！更别说钱了，一分没有！


    他跑到外面大喊：“喂！你回来！还我钥匙！”


    话音刚落，一道尖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流氓！”


    接着，他被砸了一颗鸡蛋。


    转头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正朝他扔菜叶子。


    就在他打算出口质问时，忽然发现自己的隐身不顶用了，那他岂不是……走光了？


    他惊恐地挡住关键部位。


    这事儿最后闹到了警局，他谎称自己遭到了抢劫，这才被放回家。


    但，他裸奔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以后恐怕再不会有富婆看上他了，而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去干活儿赚钱。


    *


    挂断电话，迟念正要发放下一个福袋，一通语音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明喜。


    自从上次方家事件后，明亮明喜明乐三人一直没与她联系。


    倒不是生了嫌隙，而是因为愧疚。


    三人发了朋友圈，只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不起。


    之所以知道这道歉是对她所说，是因为丹缇发现那朋友圈是仅迟念可见。


    丹缇也加着三个小子的微信，他用自己手机翻了三个小子的主页，却看不到这条朋友圈。


    当时丹缇还心痛，直言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给他也道个歉？


    而迟念却是不解，她将那事仔细回忆了一遍，并不觉得三人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此时看到明喜来电，她自然不会拒绝。


    “喂？”她神色如常。


    “喂……”那头的明喜有些支支吾吾，“大师……我……”


    “诶呀！”


    只听一阵窸窣，手机那端换了个人。


    是明乐。


    “照你这样下去要说到猴年马月？我来！大师，我……”


    可话到嘴边，明乐也紧张起来。


    显然，对于之前方家的事情，他心里还有愧疚呢！


    “明乐，发生了什么事吗？”迟念轻声问道。


    “大师……”听到迟念的声音，明乐湿润了眼眶。


    为了帮他们洗清冤屈，大师被方明典污蔑羞辱，后来更是被方家加入黑名单，他们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现在明亮不知所踪，他们却还要在没有抢到福袋的情况下请大师帮忙。


    他心里更加难受。


    可是……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明亮心一横，将事情说了出来。


    “大师，明亮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找他？”


    听到这话，迟念皱起了眉，好端端的，明亮怎么会失踪？


    她起身离开电脑，确定直播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才接着问：“究竟怎么回事？”


    “明亮和他女朋友去约会，结果一天都不见人，打电话显示关机，我们担心他。”


    女朋友？


    迟念这下更犯迷糊了，“也许是没电了？他们玩得忘了时间？”


    “不可能，”明亮急道：“他从来不会允许自己手机关机的！


    我觉得，是他女朋友干的！手机这种东西只会被亲近之人拿到。


    况且明亮那家伙警惕得很，不会轻易被缚，可是……也不一定……”


    听着明乐没有逻辑地碎碎念，迟念眯起眸子。


    明乐向来聪明，他怀疑明亮失踪与其女友有关必有依据，那么这依据……


    她问：“明亮女朋友知道他是傀儡师？”


    听到这个问题，明乐立刻心虚了。


    按照祖训，他们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身份的。


    可明亮对他女朋友死心塌地，一心一意要将她当成相守一生之人，所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


    也因此，他和明喜才会怀疑明亮失踪与他女朋友有关。


    但他不敢说谎，“知道。”


    “有他女朋友照片吗？”迟念又问。


    “有！”明乐赶紧向明喜要照片。


    明喜点进明亮的pp空间，将明亮和他女朋友的合照发给了迟念。


    照片上的女孩儿十分阳光，她身材高挑，肌肉流畅，看上去与她身旁的明亮十分相配。


    可迟念一眼便看到了这阳光笑容下的阴影。


    她微微颔首，“明白了。”


    “大师，你看到了？”电话那头的明喜、明乐瞬间欣喜。


    “嗯，明亮被他女朋友绑架了。”


    “真是她？”明喜惊讶。


    他可记得明亮在他面前秀恩爱来着，怎么一转眼却成了绑匪和人质？


    “我就说！不能把我们的身份暴露出去，明亮这小子不听，看看，惹上麻烦了吧？”明乐也生气。


    他气自己哥哥的冲动，也气那女孩儿利用明亮对她的信任做出伤害明亮的事儿。


    “大师，”明乐又气又急，“请你帮我们救救明亮吧。”


    “好。”迟念一口答应。


    答应了明喜明乐，迟念立即回到电脑前，向直播间的水友们简单解释之后，她关了电脑。


    做完这些，她向明喜回拨电话的手指顿住了。


    思考几秒，她敲响了隔壁的门。


    “谁呀？”


    陆玖来开了门。


    见是迟念，她很是高兴，可不待她说什么，迟念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上次方家三个小子救了你，现在该是你还人情的时候了。”


    “啥？”陆玖不明所以。


    “明亮失踪了，明喜明乐在找他，你去帮忙。”


    “我？我不去！”陆玖不想干，“失踪不是件小事儿，方家人肯定都在找他，我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


    万一方家人像上次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我，我可没有第二层皮可以脱了！”


    “方家人不知道，你大可放心。”


    听到这句话，陆玖眼中一亮，她盼望已久的还人情机会终于来了吗！


    但她仍假意犹豫着：“可是……”


    迟念看出了陆玖的小心思，只得配合着继续劝：“况且，还了人情对你也有好处。”


    “好处？”陆玖装不下去了，“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下辈子两清。”迟念有板有眼。


    “下……”陆玖咬着后槽牙咽下了嘴边的话，“成！为了下辈子不欠人情，我去！”


    “稍后我将地址发给你。”


    叮嘱完陆玖，迟念转身按下了视频通话请求。


    可在这时，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不许去！”

 第175章 如果他有自知之明，那他嫉妒的对象就是你了

    “陆家人凭什么听你调遣？


    你迟念，算什么东西？”


    这声音如此熟悉，可话语间的冷漠却让迟念感到陌生。


    她转过身来，看向陆玖身后的陆彦。


    每看一次这张脸，她心中的认知就深几分：陆彦不是方景川。


    想到这里，她无视陆彦，直直看向陆玖：“你究竟需不需要那份地址？”


    “需要需要！”陆玖讪笑着将陆彦推回屋里，“人情当然要还，我可不想欠到下辈子。


    迟念，一定要发我哦！”


    边说，陆玖边指着屋里对她使眼色，使完眼色，陆玖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陆玖眉头紧锁。


    “你干嘛对迟念说那种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讨厌她，她招你惹你了？”


    陆彦眸子微垂，“我没有讨厌她。”


    “没有？”陆玖气势汹汹，“如果不是讨厌她！那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她！”


    可她的气势汹汹却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陆彦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回了屋子。


    “喂！”陆玖气得挥起了拳头，“你也太不尊重人了吧？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还这么拽？你……”


    话没说完，陆玖便被去而复返的陆彦吓得闭了嘴。


    陆彦站在门口，漆黑的眸子死盯着陆玖。


    良久，他终于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我会给你钱。”


    砰——


    陆彦关上了门。


    被那双漆黑眸子吓到的陆玖好久才回了神，她有些后怕地捂着胸口。


    “什么嘛！干嘛露出那种眼神？搞得谁不会似的！”陆玖故作狠厉狠狠瞪了那扇门一眼。


    嘴巴厉害，可身体却诚实得很。


    她脚底似抹油，眨眼的功夫便远离了陆彦的房间。


    卧室内，陆彦眸中晦暗不明。


    讨厌？针对？


    他不认同陆玖的话，他并不讨厌迟念，他只是觉得……觉得迟念有些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让他想靠近对方，可过去二十年的经历让他生出了尖刺。


    但凡靠近一步，必然刺出鲜血。


    对于仅仅见过几面的迟念，他下意识说出口的伤人话语就是那尖刺。


    他咬着后槽牙，懊恼地一拳打在墙上。


    方才，他不是那个意思，可话说出口却……


    另一边，迟念亦是忧心忡忡。


    方才看到陆彦的那一刻，她竟看出陆彦会掺和这件事，并且，他手中会沾上鲜血。


    那血不属于方家人，而属于无辜之人。


    她轻叹一声，看来这次需要亲自跑一趟了。


    正要给明喜拨电话，却发现视频通话已经进行了接近一分钟。


    六目相对，明喜明乐急忙解释自己不是偷听。


    “我们……”明乐看了眼明喜，“大师，其实我们不需要陆玖姐回报的。”


    “对呀，她毕竟是陆家人，要是被爸知道又要罚我们了。”


    明喜嘴比脑子快，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不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并不单是让她报恩，”迟念知道方家的规矩更严了些，可是，“明亮此劫，需陆家人解。”


    “需陆家人解？”明乐猜测，“明亮是被陆家人掳走的？”


    “不是，”迟念不愿再多说，“到时你们自会知道。”


    ……


    明亮失踪已有二十五小时，但方家人并不知晓，他们以为明亮去旅游了。


    这是明乐编出的理由，他用这个理由争取到了三天时间。


    也就是说之后两天必须找到明亮并将他带回。


    商量过后，她们决定立刻出发。


    傍晚时分，迟念来到了高铁站，陆玖也跟在她旁边。


    看到明喜明乐，陆玖一脸嫌弃，“大白天的戴口罩、墨镜、帽子干啥？装明星？”


    她嘴上嫌弃，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不喜欢欠人情，营救明亮既帮了方家三小子，又卖了迟念面子，她心里偷着乐呢！


    明喜明乐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他们害怕自己和陆家人碰面被族人看到，才打扮成这副模样。


    他们低声喊了句：“陆玖姐。”


    “伪装得不错，应该不会被发现。”迟念一眼看透了两人的想法。


    听到迟念的声音，他们这才转过去。


    只是，二人都不敢直视迟念。


    “大师……”


    “大师……”


    两人缩成鹌鹑的模样，怯怯喊了迟念一句。


    见二人如此，迟念甚是无奈，“怕我？”


    “当然不是！”明喜立刻反驳，可透过墨镜对上迟念的视线，他又缩了回去。


    “大师，我们……”明乐亦是紧张，“对不起，我们连累了你。”


    “连累我？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要不是我们动作不利索被发现，就不会连累你到方家挨骂。”明乐小声解释，“方明典也不会污蔑你……”


    “诶呀！”陆玖见不得他们这副模样，“那是方明典嫉妒迟念强，关你们什么事儿？”


    迟念点头赞同，“跟你们没关系，况且，强者从不会把无知者的嫉妒放在心上。”


    ？


    三人齐刷刷看向迟念，后者依旧面无表情。


    明喜&明乐&陆玖：……大师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出这么拽的话的？


    “拽吗？”迟念毫不掩饰，“不是我拽，而是方明典没有自知之明。


    如果他有自知之明，那他嫉妒的对象就是你了。”


    她说的是明乐。


    “我？”明乐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尖，“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人间有句话：人只会嫉妒他努努力就能够到的人，而不会去嫉妒那些比他强很多的人。”


    “确实有。”明喜连连点头，只是他不理解这句话为什么要用在方明典和明乐之间？


    明乐亦是不解，“这句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中肯定大有玄机，快讲快讲！”陆玖一副吃瓜的表情。


    扫过三人疑惑和期待的目光，迟念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该进站了。”


    ……

 第176章 你们是慕名前去参拜的信徒?

    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阳城。


    半夜十一点半，高铁停站。


    但迟念几人并未选择宾馆留宿，而是直直走向停在路旁的众多出租车。


    见到有客上门，各位司机师傅纷纷围上来。


    “几位外地人吧？”


    “去哪儿？我给几位便宜点儿！”


    “我这是春华镇专车，可便宜了，各位拼个车？”


    面对热心的司机师傅，陆玖更加热情，“有银凤镇银水村的车吗？能不能便宜点儿？”


    不料，听到银凤镇银水村，围聚过来的师傅默契地禁了声。


    “怎么了？”陆玖不解，“难道是太远？我出高价！两倍！怎么样？”


    听到这话，司机们完全没有喜色，反而更加默契地四散开了。


    “欸！”陆玖急了，“三倍！三倍还不行吗？三倍已经够多了！”


    “小姑娘！”倒是旁边一个中年大叔问了句，“你们去那儿干啥？”


    “我们找人！”见终于有人理自己，陆玖忙过去套近乎，“叔，你也是司机吗？你去不去银水村？”


    中年大叔连连摇头，“我可不是！我在这儿是等人。”


    陆玖热情不减，“叔，您认识去银水村的车吗？我们愿意出高价！”


    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女孩儿，中年大叔好心劝了一句，“你要去银凤镇还行，银水村却是没人敢去的。


    劝你啊，也别去！”


    没人敢去？一头雾水的陆玖更来了兴致。


    她眼中满是好奇，“叔！您仔细给我说说呗！”


    “不兴说，不兴说啊！”大叔却不愿过多提及，只摇着脑袋走远了些。


    目送大叔走远，陆玖又看向周围的司机们。


    他们虽面儿上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却无一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边儿的动静。


    显然，他们也对银水村的事儿感兴趣。


    还真是不寻常。


    陆玖皱着眉头“切”了一声，转向迟念，“咋回事儿？”


    “稍后说。”迟念向她使了个眼色。


    说罢，她缓步向前高声道：“我出十倍价格，可有人愿意载我们去银水村？”


    “十倍？”


    “这也太高了吧？”


    “再高也没人敢去啊！”


    “可不是，钱能挣，可……”


    周围的司机窃窃私语，却无一人上前接下这个活计。


    迟念扫视一周，对着身后三人道：“看来没人敢赚这个钱，我们走吧。”


    “是不是要找个住的地方？”陆玖伸了个懒腰，“也好，吃点儿东西睡一觉，补充补充体力。”


    “不。”迟念的视线扫过人群，“步行去。”


    步行？


    听到这两个字，司机们觉得惊讶，同时，也觉得这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从这儿走到银水村少说也要一天，女孩儿这副瘦弱的身体能顶得住？


    可再转念一想，人家走不走、如何走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此处，司机们收回目光，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除了一人。


    昏黄的路灯下，一身材魁梧的男子随意地靠在车上。


    他背对灯光，使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忽地，他抬起手来，似乎将某样东西放在了嘴边。


    暗红色的光红了又暗，幽蓝色的烟飘散而去，直到微红几乎接近他的手指，他才将烟蒂踩在脚底。


    而后，他钻进了车里。


    寻着四人的背影追去，刚刚拐过弯，便看到了站在原地的四人。


    男子拉下车窗，“你说的十倍还作数吗？”


    “当然。”


    迟念几人上了车。


    有了去银水村的车，陆玖终于咧嘴笑了，“迟念你可以啊！”


    “厉害吧？”明喜一脸骄傲，“大师说有车会追上来那就一定有，你还不信？”


    在高铁上他们和迟念聊了许多，心里的疙瘩已经解开，这会儿又成了之前的臭屁模样。


    “若非大师说要了解银水村的情况，没准儿她会带我们f……抚摸大地。”


    明乐也难掩自豪，只是，他自豪过了头，差点儿就要说漏嘴。


    幸好，最后关头拐了个弯儿。


    “看你们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厉害的是你们呢！”陆玖佯怒瞪明乐一眼。


    呛完方家小子，她又笑嘻嘻朝迟念伸出手，“厉害的大师，渴了，要喝水。”


    不同于吵闹的四人，正在开车的男子只在心里犯着嘀咕。


    方才后面三人说的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女孩儿是大师，并且算到会有司机接下这个活儿，所以在拐角处等待？


    他瞥了眼自己右侧，真的假的？


    刚想收回目光，却直直和身旁人对上了视线。


    男子顿感尴尬。


    刚想解释，顾客先出了声。


    迟念递出一瓶矿泉水，“师傅，喝水吗？”


    “谢谢。”男子稍稍犹豫，终是接下了那瓶水。


    “师傅，开车到银水村大概要多久？”迟念装作没看出他的打量，若无其事地问。


    “三小时。”男子顿了顿，“银水村比较偏，路不平。”


    “偏？”迟念看了眼漆黑的窗外，“大家不去银水村也是因为偏吗？”


    这次，男子没应声。


    接下这趟活儿已是冒险，他不能再多说了。


    多说多错。


    “师傅，你可以给我们说说银水村的事情吗？”迟念又问。


    男子摇了摇头，依然没出声儿。


    “你不必害怕，我们此行是为了救人，跟他们不一样。”


    听到这话，男子不为所动，可片刻后，他忍不住偏了头，“你真是大师？”


    “嗯。”


    “可你一点儿都不像。”


    “李帽，银水村人，七年前带女儿逃出村子，换过十二份工作，第十三份是出租车司机。


    因急需钱帮女儿治病，所以冒险接了去银水村的客人。”


    说完之后，迟念看着他，“对吗？”


    李帽震惊无比。


    自己的过去几乎无人知晓，可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儿怎么会知道？


    莫非，他拉到了真大师？


    他打量了迟念几眼，又问：“你去银水村是救人？救谁？”


    “一个被绑架的小友。”


    “被绑架？”李帽重复了一遍，“你确定是被绑架？”


    迟念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万一不是被绑架呢？”李帽皱了皱眉。


    “不是被绑架？”后座的明喜明乐连忙凑上来，“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李帽视线扫过几人，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是来救人，而不是来参拜？”


    “参拜？参拜什么？”后座三人具是不解。


    李帽似乎善于察言观色，见三人如此反应，他知道几人所言不假。


    他轻舒一口气，解释道：“银水村是出了名的信教村，很多去银水村的都是慕名前去参拜的信徒。”


    “哦~”陆玖恍然大悟，“那他们肯定都是乐善好施之人，没准儿还能帮我们找人呢！”


    听到这里，李帽终于确定这四人是来救人。


    可，“如果你们真的是来救人，千万不能告诉他们。”


    “他们是指村民？”迟念立刻明了。


    “没错，”李帽神色严肃：“所有不为参拜而去银水村的人都会被视为背叛者。


    而背叛者，会成为圣女的祭品。”

 第177章 她是非教徒者的禁忌

    “圣女的祭品？”迟念微微皱眉，“这么说来，圣女教是以活人为祭？”


    “不错。”


    “活人为祭？”陆玖凑上来，“一听就是邪教的作风。”


    “小姑娘！”李帽有些慌乱，“心里知道就好，千万不要说出来！”


    “为啥？以活人为祭就是邪教干的事儿嘛！”


    “你……”李帽看陆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早知这四人如此口无遮拦，他就不该接这个活儿！


    可想到自己女儿的医药费，李帽终是没有停车。


    只不过，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了。


    见李帽不肯开口，陆玖转向迟念，“到底咋回事儿？”


    “他在害怕。”迟念淡淡。


    “害怕？害怕银水村的信徒？还是害怕我们会举报他？”


    “他害怕的是那位圣女。”


    听到圣女二字，李帽手抖了一下，连带着车身也斜了一下。


    迟念装作没有察觉到李帽的异常，继续道：“传闻那位圣女无所不能，可以满足人的任何愿望。


    同样，她也不容诋毁，那些说她坏话的人大多会被报复，也许是来自她，也许是来自她的信奉者。


    总之，她是非教徒者的禁忌。


    除了圣女本身，圣女教也不容非论，像邪教二字，就是对圣女教的一种贬低。”


    “贬低？”陆玖十分不屑，“我说的明明是事实！”


    “那你要小心了。”迟念看她一眼。


    陆玖本来无所畏惧，可“小心”二字从迟念口中说出，她怂了些。


    她笑嘻嘻地靠近迟念：“这不是有你吗？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迟念没有理她，只继续说银水村的情况。


    “银水村全村都信奉圣女教，算得上是圣女教的老巢。


    而它能成为圣女教老巢，是因为七年前，那里曾发生过一场惨无人道的洗劫。


    洗劫过后，质疑圣女的人成为牺牲品，信奉圣女的人成为护持者，银水村与圣女教合二为一。


    因村子的‘纯洁性’，每年都会有许多信徒慕名前往。


    在银水村修行过的信徒，出来时会更加虔诚。


    但有一点，并非所有进了银水村的人都能出来。”


    “即便是外地人也会被视为背叛者？”明乐眼中多了几分担忧，“这么说来，明亮岂不是凶多吉少？”


    “可是，他们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杀人？他们不怕被追究责任吗？”明喜着急发问。


    “他们有可以逃避责任的完美理由，”迟念转向李帽，“我想，这应该和祭祀的方式有关。”


    “方式？”明乐也盯住李帽，“帽子哥，你是银水村的村民，你应该知道吧？”


    被点名的李帽还沉浸在迟念的“故事”中呢。


    他在心里感叹，这位名为“迟念”的大师既能看出他的过去，又能算出银水村七年前发生过洗劫，确实有些本事。


    “帽子哥？”见对方没声儿，明乐又喊了一声。


    李帽这才回神。


    但这次，他没有沉默。


    “祭祀只有被圣女选中的人才有资格参加，除了他们和祭品，没人知道祭祀的方式。”


    “也对，”明乐点了点头，“处理背叛者必定是隐蔽而残忍。


    那些信徒肯定不会泄露机密，至于那些背叛者，是没法儿活着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忽又猛地盯住李帽，“你是从银水村逃出来的？”


    听到明乐的问题，明喜和陆玖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银水村分为牺牲品和护持者，护持者忠实，那么，逃离出来的必定是牺牲品。


    可……李帽和自己女儿是怎么从圣女手中逃出来的？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李帽毫不避讳：“若要二选一，我应是护持者。”


    此话一出，车内更加安静。


    尤其是坐在后面的陆玖三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本以为遇到了好心司机，没想到这好心司机竟是圣女教的人，更要命的是，他们刚刚还交了那么多底。


    真真是自投罗网！


    三人对视几眼，决定先下手为强。


    可，就在他们调动傀儡和人偶时，李帽竟笑了。


    他弯着嘴角，语气十分轻快，“我伪装得很成功，所以成功逃了。”


    伪装？


    明喜和陆玖对视一眼，手中动作皆是一顿。


    “我懂了！”陆玖一拍脑门儿，“怪不得刚才你一再试探我们是不是参拜者，原来你是害怕被发现！”


    “你不让我们求助村民也是提醒我们！”明喜下了结论，“你是好人！”


    “你们说得不错，逃出来以后我一直极力避免和银水村信徒接触，就是害怕被发现。”


    “嘿呀早说呀！”陆玖心里一松，“差点儿就把你当成坏人了！”


    “就是！”明喜悄悄把自己的傀儡按回去，“下次说话可不许大喘气儿了！”


    不同于二人的轻松，冷眼旁观的明乐却是怀疑不减。


    人性复杂，不可能仅根据信教与否判定人的生死。


    而银水村那场洗劫却是阵营明确、非黑即白，其中必然少不了圣女的推波助澜。


    他猜测圣女极有可能用具有蛊惑性的邪恶手段控制了村民。


    再者，圣女挑选忠诚的信徒参加祭祀，也就是说她能看透人心进而分辨忠心与否。


    李帽毕竟凡人之躯，如何能躲过控制又瞒过圣女？


    他微微抬头，却见后视镜中迟念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一些奇怪的画面忽然映入脑海。


    画面闪过，明乐瞬间清明，他看了眼李帽，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见明乐假寐，迟念转看前方。


    道路愈加崎岖，银水村，近在眼前。


    迟念她们在距离银水村村口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下了车，这是李帽要求的。


    迟念没有为难他，付钱之后便步行向银水村前进。


    说是摸黑也不尽然，周围平坦，远处的银水村又是灯火通明，隔着老远便能看见光亮。


    “歌声？”陆玖竖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银水村传来的。”


    “很像鬼村欸！”明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小子！”陆玖马上给了他个爆栗，“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乱说什么？”


    “本来就是嘛！”明喜不服气地指着来路：“别的村子都在那条路，偏偏这银水村要往岔路走上几公里。


    你再看村子周围，左、右、后方都是山，就这一条路进出，像在深山里造出个村子似的！谁看了不说一声诡异？”


    “你心里想想不就好了？干嘛说出来！”陆玖走上前打算给这小子再来一个爆栗。


    可，余光瞥到的一处微光让她立刻警惕起来。


    “谁！”

 第178章 你的血不应该是黑的吗?

    迟念静静看着那微光靠近。


    那是一盏油灯，手提的老式油灯，随着主人微微晃动，在不算太黑的黑暗中发着微光。


    提着它的是一个老头儿，步伐缓慢，身子佝偻。


    因笑着的缘故，脸上松弛的皮肤紧紧凑在一起。


    他走到迟念面前，微微抬头，笑问：“你们是来银水村的客人？”


    迟念微微低头，右手轻拍心脏继而双手合十，“正是。”


    看到熟悉的动作，老头儿单手回礼，再次抬头，他脸上的皮肤皱得更加厉害，“那么其他三位是……”


    “我们是一起的。”迟念姿势未变。


    “那就随我来吧，我为各位客人带路。”老头儿弯着身子，率先走去。


    迟念看一眼身后三人，跟在了老头儿身后。


    明乐最先反应过来，他模仿迟念的模样，先是右手轻拍心脏，接着双手合十，最后跟了上去。


    陆玖和明喜虽有些神经大条，但他们毕竟不是常人，立刻会意这是圣女教信徒的礼节，当即做出同样的动作将自己伪装。


    十几分钟后，她们来到了银水村。


    还未走近，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便笑着迎了上来，“你们是来参拜的吧？”


    “正是，”迟念行了个礼，“您是？”


    “我是村长，姓吴。”吴村长打量着迟念，“你怎么称呼？来自哪儿？什么职业？”


    照理说，第一次见面是不该问这些的，可村长却理所应当，这些问题在他眼中仿佛再平常不过。


    “我叫迟念，湖城人，职业是主播。”


    “主播？”村长先是疑惑，后又恍然大悟，“主播啊！现在大家都做这个！”


    接着，他又看向迟念身后，“三位怎么称呼？”


    “我叫明喜，湖城人，还是个学生。”


    “我叫明乐，跟他是兄弟，也是学生。”


    陆玖却不想说得那么仔细，“为什么要问职业？我是来参拜圣女的，难道职业比不过一颗虔诚的心？”


    似乎没想到会被反问，村长顿时怔在原地。


    几秒后，他笑道：“当然不是，问职业只是为了推荐更符合你们经济实力的住宿。”


    “这样啊，”陆玖摇头晃脑，“我是无业游民，但我是富n代，钱多得很，通通给我来最好的！


    对了，这三位是我朋友，他们的一切费用我都包了！”


    见陆玖如此阔绰，明喜明乐不禁发出“嚯”的一声，他们想上去问问是真是假，可碍于目前的形势，只能忍住。


    再看村长，听完陆玖的话他虽脸色未变，可眼底的笑意明显少了些许。


    看来，他不喜欢太张扬的人。


    迟念侧步挡在陆玖面前，“村长，我听到村里有歌声，莫非是在进行叹礼？”


    视线受阻，村长转向迟念，虽是笑着，语气却没了刚才的客气。


    “是，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放完行李再带你们去看。”


    “麻烦了。”迟念微微点头。


    村长给她们安排的是一栋自建房改造的民宿，看起来是专门给外地参拜者准备的。


    院子不大，但够活动。


    狭窄的楼梯建在屋外，仅仅够一人行走。


    村长在前带路，直接将他们领到了二层。


    开灯一看，屋里的风格简约干净，倒与外面的狭窄不同。


    村长简单地介绍：“这三层都是四个房间一个客厅，构造一样。


    不过一、三层已经住了人，你们只能住在二层了。”


    “没事儿，二层就二层，反正楼梯是在外面，不影响什么！”陆玖四处看了看，十分满意。


    “既然如此，你们收拾行李吧，我在楼下等你们。”村长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等等，”迟念喊住了他，“村长，外面先把钱付给你。”


    听到钱这个字，村长的嘴唇弯了弯，“你们打算住几天？”


    “两天。”


    “四千。”


    “四千？”听到这个数字，陆玖瞬间炸毛，“一天两千啊？这么贵？”


    村长没理她，仍对着迟念道：“这期间会有人负责你们的三餐。”


    言下之意是这四千包括食宿。


    迟念没有异议，从口袋里掏出百元大钞点了四十张。


    收到钱，村长终于真心笑了出来，“好！好！你们收拾，我在楼下等你们！”


    打发走村长，陆玖更加肆无忌惮，“他是疯了吗？一天要两千？怎么不去抢！”


    “大师你放心，回家之后我们会把钱都还给你的。”明乐立刻许诺。


    他们此番出行倒是带了钱，可惜，一共只带了三千。


    毕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只两天住宿就要花这么多钱。


    “小钱而已，”迟念不在意地挥挥手。


    陆玖&明喜&明乐：小钱？6


    不顾三人的目瞪口呆，迟念向三人分享自己看到的线索：


    “昨日银水村送来两个男人，不过他们被装在麻袋里，看不清脸，所以不能确定是不是明亮。


    山上有个建筑，他们称那里为山楼，那两个被送来的人就被关在那里。


    祭祀的地点在后山，但村长未参加，所以不知道具体的形式。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一切都与后面那座山有关。”


    “我去看看！”明乐站出来，“现在不是在举行叹礼吗？后山应该人不多，我去打听打听情况。”


    “我也去！”明喜立刻附和。


    “你们？就你们那几个弱得像纸一样的傀儡能打得过谁？”陆玖把两人拽回去，“要我说，这事儿还得我来干！


    你们想想，村长已经讨厌我了，他肯定觉得我是背叛者，没准儿正想着怎么弄死我呢！


    所以，我不需要立什么信徒人设。


    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得在这儿好好待下去，你们必须继续伪装！”


    “我……”


    “打住！”迟念刚说一个字，陆玖便制止了她，“你更不能去了，你得去叹礼找线索。


    会看人的是你，我们可干不来！”


    迟念无奈，“我想说的是，我同意。”


    “哦哦你……啥？”陆玖不可置信，“你不是想劝我，而是想表示赞同？”


    “对啊，丹缇不在，能跑腿的只有你了。”迟念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陆玖捂住心脏，表情悲伤，“你竟然赞同让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看来在你心里，我终究比不过这俩小子。”


    迟念抽了抽嘴角，划开指尖逼出一滴红色血液点到陆玖眉心：


    “别人看不见你，放心去吧。”


    目的达到，陆玖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可看到那滴红色的血，她皱了皱眉。


    “你的血不应该是黑的吗？”

 第179章 你毁了叹礼，就要赔一个让大家满意的叹礼!

    迟念看她一眼。


    “红的够你用了。”


    说罢，她不再多言，将血点到陆玖眉心便带着明喜明乐出了门。


    楼下，村长正在美滋滋地数钱，听到开门声忙将钱揣进口袋。


    迟念装作没看到，“村长，我们去看叹礼吧。”


    看到来人只有三个，村长的笑容僵了僵。


    他看了眼二楼明亮的房间，“陆玖呢？她不去吗？”


    “她累了，要休息，”


    听到这个理由，村长并没有太惊讶，而是恢复笑容，“我们走吧。”


    叹礼是圣女教信徒所造，专为歌颂、赞美圣女。


    最中间是一堆小小的篝火，说是篝火，其实不过是四根柴火。


    每根柴火宽约三指，长约三十分米。


    四根柴火首尾相交，组成一个胖胖的“井”字。


    因为燃烧的缘故，“井”字只剩上下左右四根短短的柴火，其余的位置则是黑色的、整齐的燃灰。


    在“井”中间，有一个圆形小盘，盘中有红色液体，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诡艳。


    众信徒就围坐在这火堆周围，由里到外，坐了五圈。


    迟念一眼扫过，围坐的估计有二百多人，众人一齐低声吟唱，竟组成了一道和谐的悠扬之声。


    信徒围坐，低声赞吟，以虔诚之心换得圣女相助，这便是圣女教的叹礼。


    接着，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火光下的那盘红色液体上。


    周边木材烧得很旺，黑灰时常落下，可那红色液体上面却没有一丝灰尘。


    是血，不，是欲望。


    是凝成实质的纯粹欲望，不被任何物质侵染的纯粹欲望，它以血的模样被盛放在这盘子里。


    这盘子……迟念微微眯眸，盘子是白色，可周围却有一圈淡淡的金色痕迹。


    就在她要将那痕迹看个清楚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传来。


    “那盘液体是什么？好干净！”


    她下意识地转向声源，是明喜。


    下一秒，明喜眼睛一转，竟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迟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觉村长直勾勾盯着明喜。


    那眼神像是专注，却也不是专注，好像只是……看着。


    没错，只是看着，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简单地看着。


    可这样简单的眼神却让人心里发毛。


    视线一移，却见明乐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刚想开口询问，忽觉周遭安静得出奇。


    转头一看，低头虔心吟唱的信徒竟也齐刷刷看着明喜。


    两百多双眼睛，由暗到明，再由明到暗，全部都用一个眼神看着明喜。


    明喜被这场面吓得说不出话，过度的恐惧让他微微颤抖，直至视线转向迟念，他那颗怦怦直跳的心才安静些许。


    因为，迟念的眼神与旁人不同，或者说，迟念的眼神正常。


    “大师！”明喜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这一喊，所有人的理智立马回笼，眼中纷纷染上谴责。


    “乱喊什么？”


    “知不知道叹礼开始直至结束是不能随意发声的？”


    “哪儿来的小屁孩儿，打断了我们的叹礼。”


    “还有半小时就能完成，全毁了！”


    方才还安静的空旷场所忽然变得嘈杂，无一例外，全是对明喜的谴责。


    只有一人除外：村长。


    他笑得慈祥，拍着明喜的肩膀安慰，“不怪你，你第一次见叹礼，怪我忘记告诉你们注意事项。”


    “村长！”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男人听到村长的话，立刻起身反驳，“他毁了叹礼，怎么能不怪他？”


    “钢蛋儿！”村长皱起了眉头，“这小孩儿是刚来，什么都不懂！”


    “那就让他懂懂！”钢蛋儿目光不善，“你毁了叹礼，理应圣女赔罪，明晚补回来！”


    “肯定补！”村长帮明喜做了保证。


    “要进山找柴，亲自去请圣水，滴上你的血虔诚地向圣女赔罪！”钢蛋儿指着明喜不依不饶。


    “一定一定！”村长连连点头。


    “你说！你做不做！”见明喜不说话，钢蛋儿直接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


    “知道了。”明乐钳住钢蛋儿的手，应了声。


    “你是谁？你能代表他？”钢蛋儿面色不善。


    “我是他弟弟。”


    “弟弟？”钢蛋儿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你的意思是你和他一起补叹礼，向圣女赔罪？”


    听到这话，明乐心头涌起异样。


    不知为何，他对方才的记忆淡了许多，记得清楚的只有看到叹礼时的震撼，然后便是明喜的那一声“大师”。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逼着明喜补叹礼，他实在想不起来。


    他看向明喜，后者正看着迟念一动不动，一副被吓傻的模样，甚至迟念，也怔怔地盯着明喜。


    看样子，二人都无法作出什么回应了。


    明乐的视线又转向信徒，


    二百多个信徒正看着他们议论纷纷，眼中的愤怒毫不掩饰。


    他丝毫不怀疑，若他拒绝，定会被愤怒的人群撕碎在这里。


    罢了，明晚做不做是明天的事情，过了眼下这关才是关键。


    “对，我跟他一起！”明喜高声答应。


    见明乐替明喜答应，众信徒这才消了气。


    这时，村长也地出来调节场面：


    “好了好了，大家快回去吧！他们在这儿住两天呢，一定会完成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叹礼！”


    听到这话，明乐心中的异样又涌了上来。


    银水村村长真的会向着刚来的外人？


    还有，什么是让他们满意的叹礼？


    是指不被打扰吗？


    可若他们加入，叹礼会不会被打扰便不受他们控制。


    那也意味着能不能做到满意的叹礼也不受他们控制。


    究竟怎样，才算是让他们满意的叹礼呢？


    明乐没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显而易见的是，村长的话很有效果。


    也许是碍于村长的威严，又也许是听到明天会完成一场让大家满意的叹礼，总归，大家陆续离开了。


    直到所有声音和人影消失在视线，明乐终于忍不住。


    他过去看着明喜的眼睛，“明喜，你怎么了？”


    可，明喜仍是呆滞的模样，没有应声。


    再看迟念，她眼中竟是同样的呆滞！


    明乐瞬间慌乱，他急忙摇着明喜的肩膀，“明喜！你别吓我呀！你们到底怎么了？”


    “哇！”


    却在这时，明喜哇地吐出好大一口血。


    黑色的血。

 第180章 他害怕的，是视线

    “哇！”


    吐出黑血，明喜的表情立刻变得惊恐。


    他不断后退，拼命用手遮挡自己的脸，“别看我，别看我！”


    “明喜！”明乐一把钳住他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哪知，明喜听不到声儿似的，只一个劲儿的疯狂扭动、挣扎。


    明乐忍无可忍，冲动之下，直接朝他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明喜脸上立刻出现几道红痕。


    同时，他脸上的惊恐消退，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看到面前的明乐，他下意识地询问：“明乐？你没事儿吧？”


    “我？”明乐皱着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你刚刚像丢了魂儿一样，到底怎么了？”


    刚刚？


    明喜瞳孔猛缩。


    刚刚那群人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现在，他们还在看着自己吗？


    他屏着呼吸，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微微转头，直到看到身后一片空荡，他才舒了口气。


    正要收回视线，却惊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猛地转头，是村长。


    “啊！”明喜立刻受惊，大叫着躲在明乐身后，“别看，别看！”


    别看？明乐一头雾水，为何明喜清醒前后都提及“看”这个字？


    莫非……他看向村长，后者果真笑眯眯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身后的明喜。


    原来明喜害怕的是视线。


    他站在明喜身前，将村长的视线完全阻隔，“村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记得住处，一会儿我带他们回去。”


    闻言，村长瞳孔微动，看向明乐。


    但他并没有在明乐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稍稍转动头颅，盯住一旁的迟念。


    呆滞的迟念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正常，正神色淡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村长笑问：“大师，你不担心明喜吗？”


    听到村长对迟念的称呼，明乐呼吸一滞。


    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


    蓦然，他脑中出现了明喜的声音。


    他记起来了！是明喜喊了大师！


    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的目的暴露了？


    顾不得额头的薄汗，他紧张地看向迟念。


    不料，迟念丝毫不慌，“不过是受了些惊吓，没什么好担心的。”


    “哦？”村长诧异地微微眯眼，更加仔细地打量迟念，“你如此淡定，莫非是因为你的职业？


    你方才说你是主播，可明喜却叫你大师。


    你说了谎？”


    “没有。”


    “那他为何叫你大师？”


    “因为我是算命主播。”迟念十分坦诚。


    坦诚得让人害怕。


    村长害怕，明乐也害怕，二人都想不通迟念为何会直接承认。


    不过，迟念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她轻轻一拽，村长眉心便飘出一小团白雾，再一捏，白雾破碎消失。


    随即，村长竟呆滞地转身离开。


    “我消去了他有关‘大师’二字的记忆。”迟念解释道：“刚才没来得及隔开你们。”


    “隔开我们？”明乐边安抚明喜边问，“我和村长？”


    “正是。”迟念指向由黑灰组成的“井”字，“明乐，你还记得那里的白色盘子吗？”


    “白色盘子？”明乐眉头皱得更深，“我怎么没看到？”


    “没看到？”迟念眸中出现一丝诧异，“你是没注意，还是完全没看到？”


    明乐转向那堆黑灰。


    他记得清楚，“井”字形柴火烧得整齐，像被火烫红的铁棒一样红黑相间。


    至于那“井”字中间……


    他努力回想着，“柴火中间只有红色的火光，大师，我真的没看到白色盘子，你说的白色盘子究竟是什么？”


    “欲望。”


    “欲望？”明乐更加奇怪，“欲望跟盘子有什么关联？”


    迟念深深看他一眼，将那东西的来历讲了出来。


    “欲望的产生与生灵的诞生在同一时间。


    生灵诞生伊始，只求生存，只顺本能，故而欲望弱。


    可随着时间推移，天地间出现了人。


    人是很聪明的生物，很快便不满现状，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开始运用智慧创造东西以满足欲望。


    比如最开始的工具，比如不断演变但未消失的制度，比如最轻易便能控制人心的金钱。


    欲望驱使智慧提升，智慧又让欲望膨胀。


    就这样，欲望的力量不断强大，它终于能凝成实质。


    方才在柴火中间，放的就是欲望。


    我虽看得不够仔细，但细细回想，那白色盘子该是它的本体。


    盘子中盛的东西像血般艳红，但又比血透亮，那也是欲望，只不过是信徒们的欲望。


    它将信徒们的欲望放在本体中，并从中汲取力量化为己用，壮大自己。”


    “也就是说，圣女教的圣女，其实就是欲望？”明乐惊诧不已，“我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可是，信徒们的欲望为什么是血呢？难道他们个个残暴嗜血？”


    “倒不是这个原因，”迟念轻轻摇头，“你还记得钢蛋儿让你明天做的三件事吗？”


    “进山捡柴、请来圣水和滴血表虔诚？”


    “不错，它吸取信徒的欲念定与他们的血液有关，只是究竟有何关联尚未可知。”


    “那柴火和圣水呢？”明乐又问。


    听到柴火二字，迟念转头看向“井”字燃灰。


    方才那堆燃灰似有千斤重，落得整整齐齐。


    可信徒们离开的一会儿功夫，它们已经被风吹得四散，只剩原地四条淡淡的黑色痕迹。


    “柴火，”迟念轻声道：“柴火当是领域，将信徒们的欲念圈禁其中，好让它慢慢吸收。”


    “欲望也能有领域？没天理啦！”


    忽地，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迟念、明乐看向声音源头，竟是明喜。


    他已恢复如常，脸上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喜？你好了？”明乐欣喜地拉着他左看右看。


    “这都要谢谢大师呀，听她说完，我忽然想明白了！”明喜指着黑色的燃灰，“我是被它吓的！”


    “它？欲望？它怎么会吓到你？”


    “你没有吗？”明喜惊奇地看着明乐，“我看着那盘红色的液体觉得心里发毛，害怕得不得了！你竟然没有害怕？


    难道是我太胆小了？不成！明乐，你以后可要罩着我！”


    “可不！我肯定罩着你！不过……”明乐挠着脑袋，“我压根儿没看见那东西。”


    “没看见？”明喜更加惊讶，“你竟然没看见？怎么可能！”


    “真的！我不仅没看见，就连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会吧？你明明……”


    话说到一半，明喜禁了声。


    他忽然想起来，那群盯着他的人里，有明乐！


    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明乐，你不会已经加入圣女教了吧？”

 第181章 羊头面具人的长矛

    “方明喜！”明乐冲上去给了他个爆栗，“你竟然不相信我？”


    脑门传来熟悉的力度，明喜痛得惊呼一声，“不是吧？下手这么重？”


    “打的就是你！”明乐佯怒瞪他，“让你污蔑我！”


    “错了错了！”明喜连忙赔笑，“开玩笑啦！你可是我亲爱的弟弟，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哼！”明乐傲娇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别这么小气嘛！”明喜挤他一下，“大不了回去请你吃一周早饭！”


    “这还差不多！”


    两兄弟打打闹闹，脸上很快扬起笑容。


    一旁的迟念却是忧愁缠绕。


    那白盘和盘里的


    欲望像深渊，无欲之人与其对视会产生无尽恐惧。


    明喜产生莫大恐惧便是此因。


    而明乐……


    若人欲望重，则不会对深渊产生恐惧。


    在他们看来，那深渊不过身旁物，甚至视若无睹。


    正如明乐眼前的空无一物。


    可，虽视它们作空物，它们带来的影响却是实实在在。


    迟念想不明白，明乐聪明善良，心中的欲望怎么会那么强大？


    大到两百多人的欲望都入不了他的眼。


    为解心中疑惑，她极力窥看，可无论她怎么窥探，都只能看到明乐一生平凡。


    “变数啊！”她低低叹了一声。


    “变数？什么变数？”明喜永远赶在吃瓜第一线，耳朵一动，就听到了迟念的低叹。


    迟念却是看着明乐，“人的命数大体固定，但又时时有变。


    若人的命运出现了与初定完全不同的轨迹，必然是是出现了变数。


    明乐，你明白吗？”


    意识到这番话是专门对自己说，明乐立刻正色，“明白。”


    “变数有好有坏，加上人心复杂，所以遇到变数之后，人极有可能走上不归路。


    这时，便需要人的理智控制。


    明乐，你可是一个理智的人？”


    “我……”明乐顿了顿，“大体算是。”


    “大体算是，”迟念摇头，又点头，“总归是有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明白？”明喜的视线在二人之间不断打量，仍是不明所以。


    明乐却不敢轻易开口，他总觉得今晚的大师与往日不同。


    而且这种不同与他密切相关。


    仔细斟酌之后，他试探道：“大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迟念蓦然回神。


    她已做过一次插手人偶师族内部事物的蠢事，这次绝不可再犯了！


    嘴唇翕动，她说出了与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的话：“我……没来得及将你们隔开。”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变得冷静。


    “对，我们刚才在说没有及时将你和村长隔开的事情。


    明喜的声音打扰了吸收信徒力量的欲望，被欲望操控的人们纷纷看向他。


    欲望没有刻意对他施加恐惧，相反，它只是平常地看了明喜一眼。


    但明喜欲望很低，被庞大的欲望盯着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恐惧，那恐惧几乎能把他逼疯。


    我及时帮他稳住了心神，但他却不由自主地喊了我一声。


    我害怕暴露身份，立即施法隔断他的声音，可惜，漏掉了近处的村长。”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些话，明乐心里有些失落。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大师的原来要说的话与他有关。


    也许是……天机不可泄露！


    念及此，明乐立刻释然。


    他见过几个能窥破天机的人，他们说话总是慎之又慎，所以大师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想到这里，他的失落荡然无存，余下的全是对明喜的关心，“可是大师，明喜怎么会吐血？”


    “我知道！”明喜感激不已，“是大师在救我！


    被两百多双眼睛盯着真的太恐怖了，当时我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压得我喘不过气起来！


    幸好我看到了大师，大师也看到了我！


    对上大师的视线之后，我立刻感觉有什么东西撑住了压在我心脏上的东西。


    那东西撑，另一个东西压，弄得我好难受。


    后来我难受得受不了，用尽全力把它撑了一下，它就被我吐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血！


    大师，那股帮我撑着的力量就是你，对不对？”


    “是，”迟念虚指着明喜的心脏，“压着你的其实就是庞大欲望带来的恐惧。


    我只是帮你减缓了冲力，真正将它逼出，还是要靠你自己的意志。”


    “大师太谦虚啦~”明喜喜滋滋地摆手，“不过我也不赖嘛！还是有点子意志力在身上的！”


    “可是……”明乐摸着下巴，“恐惧离体以后，你为什么还嚷嚷着别看？”


    “刚开始是因为他仍处在对抗的状态，”迟念看了眼明喜，继续道：“至于第二次，是因为真的害怕。”


    “害怕？”明乐噗嗤一下笑出声，“方明喜同学，人都走光了你还怕？看来你心理素质一般啊！


    这样吧，之后遇到欲望你就躲在我身后，让我这个本该做哥哥却错投成弟弟的人保护你。”


    “你……”明喜捏了捏拳头，“成！躲着就躲着，反正躲着也改变不了我比你大的事实！”


    “明明是你没有哥哥的样子！”


    “那我也是！”


    看着二人又拌起了嘴，迟念无奈地摇摇头。


    仅两人已经够吵了，若是明亮在恐怕屋顶都能掀翻。


    明亮……


    想到明亮，迟念抬头看向后山的方向。


    不知陆玖怎么样了？可有找到被押来的两人？那两人中，可有明亮？


    后山。


    虽树木密布，但因着常有人来往的缘故，专门修出了一条直通山顶的台阶。


    幽暗的台阶被淡淡的月光笼罩，静谧美好。


    可，细细倾听，如此幽静的夜晚却时不时有低低的抱怨声响起。


    “什么破地方！修这么长台阶！”


    “不是吧，找人怎么会变成登山啊？”


    “登山？大半夜登山？我真是有毛病！”


    “后悔了！迟念，我们换一换任务吧！啊——”


    “谁？”


    忽然，两个带着羊头面具的人出现在拐角。


    他们出现的同时，抱怨声戛然而止。


    羊头人警惕地盯着四周，却发现没有人影。


    “仔细搜！”


    他们并未因没有人影而放松警惕，反而拿着长长的矛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咔嚓——”


    忽然，一根小小的枯枝在不远处断裂。


    几乎同时，一根长矛飞向枯枝，终在离地面还有一分米时戛然而止。


    啪嗒！


    一滴殷红的血滴落地面。

 第182章 权杖、金币与美人

    咻——


    看到红色的血，第二根长矛如箭般飞了过去。


    可惜，这次它没有再刺中目标。


    羊头面具人对视一眼，警惕地、慢慢地朝第一根长矛靠过去。


    他们身子微蹲，顺着长矛摸上它刺中的隐形的猎物。


    感受着手里的触感，羊头面具人眉头一皱，他立刻发力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猎物现了原型。


    可任谁也没想到，被长矛刺中的竟然是个芭比娃娃。


    这娃娃的眉眼与真人别无二致，闪亮的大眼睛似有神韵，从中竟隐能看见一丝痛楚。


    再一细看，它的腰部被长矛刺穿，粉色的纱裙上有一点血迹。


    “这……”羊头面具人看看手中的人偶，又看看地上的那滴鲜血，不禁大为震撼，“娃娃怎么会流血？”


    “管它会不会流血！”另一个稍矮羊头面具人夺过娃娃，狠狠地将匕首插进了娃娃腹中。


    可这次，被捅的娃娃却没有流血。


    二人疑惑地划开娃娃的身体，里面竟如普通芭比一样空空如也。


    “邪门！”稍矮的羊头面具人将娃娃狠狠摔在地上。


    “怎么办？这东西会不会是被人控制的？”


    “我们把它带回去交给圣女处置。”稍矮的羊头面具人从口袋拿出一个袋子，将娃娃装进去便朝山上去了。


    看着二人走远，陆玖才敢大口吸气。


    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边无声咒骂边胡乱抹掉手掌上的血珠。


    擦掉血珠便能看到伤口，伤口很小，像是被一根稍粗稍长的针扎了一下，将血按回去便只剩一个红点。


    那是被长矛扎的。


    方才事出突然，看着长矛袭来，她立刻拿出人偶帮自己挡伤害。


    可她低估了羊头面具人，他们掷出长矛的力量竟是常人的好几倍！


    可陆玖使用的是普通人偶，无法将伤害完全挡下，力量伤及人偶师，在她的手心留下了小小的伤。


    “果真不简单。”陆玖站起身子拍拍屁股上的灰，“可惜姑奶奶我是吓大的！”


    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循着羊头面具人的踪迹一路往上，很快便来到半山腰。


    到了半山腰，台阶出现岔路，陆玖抬头一看，发现这里竟有指示牌。


    继续往上是山顶，向右拐则是山楼。


    陆玖小心翼翼地踏上右边的台阶，走了两分钟，便看到了一扇涂了朱砂红漆的拱形木门。


    木门上有匾，题着“山楼”二字。


    她心下了然，这里就是关押着那两个男人的地方。


    再看木门，木门两侧的人戴着狗头面具，他们手握长棍，身子微弓，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得不说，还真有看家护院那味儿。


    欣赏完，陆玖开始犯难了。


    目之所及，周围全是巨石，也就是说想要进入山楼只有木门这一个入口。


    可狗头面具人在两侧把守，该如何进去呢？


    就在她犯难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原来是有羊头面具人往外走。


    六个羊头面具人整整齐齐从木门走出，他们个个捏紧长矛，似乎要去围堵猎物。


    仔细一看，领头的那个羊头面具人就是用匕首刺她人偶的那个！


    所以，他们的猎物是她！


    陆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但，是兴奋所致。


    猫捉老鼠的游戏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现在游戏开始，她也将使出真正的实力。


    她屏着呼吸、勾着嘴角慢慢靠近山门。


    与羊头面具人擦肩而过，再悄无声息地避开狗头面具人，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她成功挤了进去。


    直至进入山楼，她才轻轻地吸了一小口空气。


    边调整呼吸边观察周围，陆玖不禁皱起了眉头。


    本以为山楼内部庞大复杂，可视线扫过四周，却发现里面只是一个约莫一百平方的山洞。


    山洞壁内画满了壁画，乍一看倒是令人震撼。


    可稍微细看便能发现，壁画技术拙劣，毫无美感可言，不过是鲜艳的色彩造成了短暂的视觉冲击。


    陆玖嫌弃地翻个白眼儿，大概扫一眼后便走至门口，低头一寸一寸地轻轻敲打。


    六个羊头面具人进出，两个狗头面具人看守，再加上被送来的两个男人，这小小的地方可藏不了这么多的人。


    所以，这壁画山洞一定内有乾坤，她找的便是通往那里的机关。


    她和人偶齐上阵，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异常。


    耐心消失殆尽，她皱着眉头抱怨起来。


    “到底是谁设计的机关啊，要不要那么难找？”


    “明亮啊明亮，为了救你我可是身体受伤加精神受损，把你救出去以后你要好好报答我才行！”


    “还有迟念！我也得向你讨一个奖励！”


    陆玖嘴巴不停，脑子也没停，她边抱怨边重新审视这些壁画。


    若没有机关，这些壁画便是洞里唯一的线索。


    壁画上里画的不是某类事物，也不是一个故事、一个传说，而是……不知所云。


    稻田、手机、金币、蚂蚁、云朵……这些事物被杂乱地排放在石壁上，看不出一丝一缕的联系。


    陆玖将之前对于“壁画图案与机关有关”的猜测丢掉，重新观察起壁画的颜色。


    细看之下，她果真发现了一些异常。


    木门正对面有三个图案，分别是权杖、金币和雌雄莫辨的美人。


    这三个图案的颜色比其他壁画更加柔和，也更加逼真。


    她将三个图案扫视一番，最终走到那柄权杖前，轻轻摸了上去。


    可，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她要松手去摸旁边的金币时，忽觉权杖顶部的蓝点闪了一下。


    那蓝点是在充当权杖上的宝石。


    她忙凝神看那宝石，不想，却是一阵晕眩。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不待为自己的屁股哀悼，她便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水。


    她掉进了水里。


    这水深不过一分米，堪堪没过她的手腕，也因此，她根本享受不到水中阻力的保护，重重摔在了地面。


    她揉着屁股站起身子，掏出小手电照向周围。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后背发凉。


    她脚下踩着的，竟是红色血水！

 第183章 我要睁着眼睛走到蓝色台阶上!

    “血？”


    陆玖声音有些发颤。


    她虽是不怕天不怕地的混世小魔王，但……那是她自封的！


    活人偶都没做成一个，她怎么有胆量踩在血上？


    万一这些是人血……


    “妈呀！”陆玖被吓得拼命向前。


    幸好，往前不远处就有一个白色台阶，她想也没想直接跳了上去。


    脚部与血液分开，她终于放松地长舒一口气。


    她双手合十面对那些血液不停道歉，“不是故意，见谅见谅。”


    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没命了，她真血液的主人因为她的行为生气进而缠上她。


    但显然，她想多了。


    道完歉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手掌染了血，也是这时，她发现自己手上没有血腥味！


    她小心翼翼地闻了闻自己的手，“真没有味道？难道这不是血？”


    想到这里，她用小手电照亮下方的血仔细观察了一下，细细辨认后，她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不是血为啥弄成红色！”她气呼呼地一脚跺在红水上，“等着！下次我拿工具把你抽干！”


    教训完红水，她才跳下台阶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又看到了与之前一样的台阶，只不过，这个稍小了一些，稍高了一些。


    再往前走，又是一个台阶，它更小了一些，也更高了一些。


    这次，陆玖没再往前走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下一个台阶。


    或者说其余的台阶。


    越往前，台阶越小，高度越高，台阶与台阶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略微思索之后，她跃上了台阶。


    这鬼地方除了红水便只有台阶，越往前走，台阶越高，万一在水中找不到出口，还得返回来重新爬台阶。


    站在高处最起码能看到下面的景象，到时候直接一跳，方便多了！


    陆玖越想越觉得在理，她喜滋滋地踏着台阶一步步向前、向上走。


    不知走了多久，手里的小手电竟罢了工。


    “这手电也太不禁用了，早知道多带几个电池！”


    她懊恼地使劲儿拍了拍小手电，后者才重新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


    “这光也太弱了！”


    她又使劲儿拍了拍，可惜，发出那丝微弱的光已经是小手电的极限了。


    陆玖看了看前面，黑呼呼的，看不见任何光亮。


    再看看下面，并不像上面那么黑，但也不是光的颜色，而是泛着丝丝诡异的红。


    想到那些莫名的红水，陆玖立刻摇了摇头，她不假思索地抬脚踏上了前面的台阶。


    渐渐地，台阶之间没了距离，连成了寻常楼梯的模样。


    她喘着气一步一步地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想起来要看看下方有没有出口。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异样。


    是光！她脚下的台阶有光！


    也许是由于台阶与台阶紧紧挨住的缘故，白色的台阶竟泛着微光。


    这亮度很弱，但在一片黑暗中却十分吸引人。


    陆玖开心得几乎要哭出来，忙向前跑了几十个台阶。


    “是光！出口一定就在台阶上！”


    她兴奋地大喊，兴奋地手舞足蹈，兴奋地以为自己已经接近出口。


    直到发泄完情绪，她才想起来低头看下方的红水。


    那里还是一片黑暗。


    甚至，有了那片黑暗的衬托，发着微弱光芒的台阶更显得圣洁。


    她作出了决定，一个理所应当的决定：继续向前！


    再往前，台阶越来越陡。


    奇怪的是，面对愈加陡峭的台阶她竟不觉得累，反而坚持认为再往上的台阶藏着好东西。


    至于那好东西是什么……


    “也许是出口。”她轻轻对自己说了句。


    可，万一出口在下面呢？


    犹豫片刻，她停在原地朝下看了一眼。


    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太高了，加上小手电已经完全罢工，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不是有什么出口。


    只能看见那片诡异的幽红。


    看着下方黑暗中幽深的暗红，她退了两步。


    “有出口的话肯定有光，可下面还是那么黑，不像有出口的样子。”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可……万一上面也没有出口呢？”她不禁又问了自己一句。


    想到这里，她心中出现了些许焦虑。


    她在狭窄但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台阶上不停地走来走去，片刻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往下容易往上难，还是继续向上走吧！”


    说服自己之后，她随手把小手电丢进深不见底的幽红，勾着唇继续向上了。


    翻过这片狭隘又陡峭的台阶，视野一下变得开阔。


    台阶变得宽阔，亮度也升了许多，看着眼前的一幕，陆玖如释重负。


    她选对了。


    接下来，她不停地向上走，再没低头看过一眼。


    那些泛着光的台阶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愈来愈宽，愈来愈亮，甚至亮得要刺伤她的眼睛。


    但她没有放弃，眯着眼睛不断向前。


    台阶亮度过强，她被灼伤了眼睛。


    但她坚信只要一直往前，就一定能在光的尽头看到出口。


    终于模糊朦胧的白光出现了一点蓝。


    看到那蓝色，陆玖立即兴奋起来。


    她想起来了！


    那蓝光是权杖顶端的宝石，只要靠近宝石就是靠近了终端，出口一定就在那里！


    她以更快的速度摸索着前行。


    越往前，强烈的光刺得她的眼皮不能张开哪怕一条缝儿。


    但她没放弃，闭着眼睛便冲上了台阶。


    终于，她闭着眼睛站上了蓝色台阶，可她并不知情，仍继续抬腿向上。


    下一秒，天旋地转。


    “咚——”


    陆玖只觉屁股上传来剧痛，疼痛令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她惊讶地发现身边竟是黑暗和红水。


    也在这时，她发觉自己的眼睛没了灼痛感。


    只有些涩。


    她揉揉眼睛站起身子，视线扫过周围，终于落在不远处的白色台阶上。


    这里……不就是她刚开始的地方吗？


    “我怎么又回到这儿了？”


    她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


    “肯定是因为刚才闭着眼睛看不清路，所以才摔了下来。”她目光坚定地看着那白色台阶，“这次，我一定要睁着眼睛走到那蓝色台阶上！”


    想到这里，她兴奋地冲上了白色台阶。


    她没注意到的是，被她抛弃的小手电发出了一束光。


    可惜，红水立刻将手电破坏，它只好静静地呆在原地，与黑暗融为一体。


    ……


    迟念一夜没睡。


    知道圣女就是欲望之后，她担心起了陆玖。


    回到住处见陆玖未归，她便打算亲自去后山山楼寻她。


    可，门口的无赖拦住了她。

 第184章 洗洁精解油不治装

    “去哪儿？”


    门外一男一女，面色不善地盯着迟念。


    迟念皱了皱眉，“你们是谁？”


    “我是住在一层的。”男人粗声粗气。


    “我是住在三层的。”女人眼神轻蔑。


    “大半夜的站在我门口干什么？”迟念睥二人一眼，“你们该不会是小偷吧？”


    “小偷？”男人嗤笑着点燃一根烟，“就你这穷酸样还怕被偷？”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偷你怕不是还要倒贴！”女人十分高傲，“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来监督你们的。


    那小子欠我们一个叹礼，可不能被他跑了。”


    说着，女人还伸长脑袋往屋里看了看，似乎在确定明喜明乐是否在屋里。


    真是越界！


    迟念抬手按住女人的脸，把她推出门外。


    “拿开你的脏手！”女人不满迟念的行为，立刻将她的手拍下去，“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边界感？上来就用你那脏手碰我的脸！”


    “脏？”迟念眉梢一挑，将自己的手心举在二人面前，“果真是脏。”


    “啊！”


    看到迟念乌漆嘛黑的手心，再摸下自己的脸，女人顿时尖叫起来。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白嫩的脸蛋竟然被这个女人邋遢的手污染了。


    尖叫过后，她着急地跑上了楼。


    她忙着清理自己的脸。


    眼看女人逃走，迟念的目光又转向那个男人。


    “说吧，你们为什么站在我们屋子门口。”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女人的离开，甚至对着她的背影无声地骂了一句。


    接着，他的视线转向自己身前。


    他盯着迟念，轻轻吐出嘴里的烟，在烟雾缭绕中自信地弯起一侧嘴角。


    “你们扰乱叹礼，又一副穷酸样儿，像恶心的老鼠一样，你说我在这儿是做什么？”


    迟念对他翻了个白眼儿，随即转头朝屋里喊：“明乐，有人来借洗洁精，屋里有吗？”


    “有！”


    明喜明乐本就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听到迟念的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倒洗洁精、接水，接着，明乐提起水桶便向门口飞奔。


    迟念也十分自觉，看到明乐眼中的坚毅和他手中的武器便走向门后。


    堪堪躲在门后，便见无数飞跃的水珠聚成一道庞大的水柱，在她面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哗——


    带着洗洁精香味的半桶水尽数落在了男人身上。


    几秒后，男人终于反应过来。


    他脸色阴沉，死死盯着面前提桶的明乐，“艹！你在干什么！”


    明乐一脸无辜，“你不是来借洗洁精去油的吗？给你了呀？难道你觉得不够？”


    说着，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觉得不够！这儿还有，都给你！”


    哗——


    又是一阵哗啦声，明乐将剩余的水也泼了出去。


    “小崽子！”男人气得将手里早已湿透的烟摔在地上，“我非要……”


    “慢着慢着！这儿还有！”


    不待男人骂完，明喜也来了。


    他往几乎空掉的洗洁精瓶里灌了些水，一摇、一挤，急速喷涌而出的水流便浇得男人睁不开眼睛。


    明喜边挤边笑，“洗洁精解油不治装，大哥你见谅哈！”


    闻言，男人更气。


    他大骂着边挡水柱边向前，誓要好好教训这两个小屁孩儿！


    可，门后的迟念轻轻一推，门便牢牢关上了。


    伴随着“啪”的关门声，男人的惨叫同时响起：“鼻子！我的鼻子！”


    他在门外喊得撕心裂肺，却没人理他，最终，他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屋里。


    明喜明乐因赶走门口的无赖而开心地击掌。


    “做事油腻说话欠揍，那些都是他应得的！”


    “我真想拿水枪给他好好冲冲！让他好好认清自己！”


    “不过他为啥站在我们门口啊？”


    想到这里，二人齐刷刷看向迟念，却见迟念面露担忧。


    “大师，刚才那俩人是来干啥的？”明喜大大咧咧地问了句。


    “监视我们，”迟念看向明喜，“他们怕你们两个逃走，耽误了晚上的叹礼。”


    “说到底还是在意叹礼呗！”明喜眉头拧得紧紧的，“叹礼不就是夸圣女的嘛，真的有那么重要？”


    “他们认为只要在叹礼上吟唱得虔诚，圣女就一定会帮助他们，所以他们看重的其实是自己的利益。”


    “怪不得！”明喜撇了撇嘴。


    “还有，”迟念继续道：“他们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把我们归为背叛者了。”


    “这么快？”明乐惊讶，“难道是因为我们破坏叹礼的事情？”


    “这只是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像圣女教徒。他们接待过那么多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教徒和寻常人的区别。”


    “那可怎么办？”明喜着急地原地转圈，“我们还没找到明亮呢！”


    “对了！”他忽地拍手，“大师，我们现在就去山楼跟陆玖姐会合，救出明亮就离开这里！”


    “不可，”迟念颦着眉，“明亮是不是那两人之一还不能确定，若明亮不在山楼，我们还要在村里找线索。


    在没有亲眼见到明亮之前，我们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还有陆玖……”


    迟念神色严肃地看着明喜明乐：“她迟迟未归，我担心她出事，所以我打算去趟山楼。”


    明喜明乐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表态道：“大师，你放心地去，我们在这儿等你们。”


    “明喜，明乐，天快亮了，他们对我们已经有了怀疑，加上你们被逼着参加叹礼，我怕……”


    迟念话未说完，但其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她怕二人应付不来，更怕危及二人性命。


    “大师！”明乐笑着安慰，“我们好歹是傀儡师，怎么会轻易出事儿呢？”


    “就是！”明喜敲敲明乐的小脑瓜，“虽然实力比不上，但我们有智慧啊！”


    明乐却觉得莫名其妙，“你敲我干啥？”


    “展示啊！”明喜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不靠你的脑袋瓜儿，难道要靠我的？”


    明乐：我竟无法反驳……


    迟念亦是觉得无奈，但同时，她不得不承认明喜说得有些道理。


    明乐很聪明，也许关键时刻，他真能用自己的聪慧才智使二人躲过危难。


    想到这里，迟念答应了下来。


    三人兵分两路，迟念去山楼寻找陆玖并探查明亮的下落。


    明喜、明乐二人则留在村里，一方面是争取信任、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查找明亮的踪迹。


    交代完明喜二人，迟念立刻起身去往后山。


    此时，正是太阳初升，本应寂静的山楼门前却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他们并非是上山看景的村民，而是收矛起棍的羊头、狗头面具人。


    直到所有人进入山楼，迟念才现身出现在门外。


    虽未看清那些人的面容，但有一点她已确定：他们并非活人。

 第185章 陆玖，是我，我来接你了

    迟念心思微动，再次隐去身形。


    她穿过木门进入山楼，将洞内墙上壁画收入眼底。


    接着，她的目光聚集在了四个图案上。


    权杖、金币和美人。


    第四个，是居于金币正上方的喷泉图案。


    细细看去，它并非喷泉，只是结构与喷泉构造相似。


    这图案由三个白盘、一根白柱组成，底部白盘最大，自下而上由大及小，那根白柱贯穿中间。


    白盘中央被红色颜料填满，正对应了盘中的血水。


    细细观察，能看到白盘侧面有一圈极淡的金色，正与叹礼上白盘周边的金色一致。


    在叹礼上，迟念看出那金色并非是简单的装饰，而像由某种图案或文字组成，可明喜的声音打断了她，导致她没能细细辨认。


    她想知道白盘外侧究竟是什么，但这壁画显然不会告诉她答案。


    这些壁画能告诉她的只有两个信息：


    一是欲望的本体是这喷泉模样。


    也就是说她在叹礼上看到的白盘不过是欲望本体的一部分。


    二是这四个图案后大有乾坤，明亮和陆玖定在其中之一。


    可是，狗头、羊头面具人会在哪里栖身？


    被押来的两个人又被关在何处呢？


    还有来此探查的陆玖，她久久未归定是发现了其中玄机，甚至进到了里面。


    那么她，会选择哪一个呢？


    思索片刻，迟念摸上了金币。


    她决定先救陆玖。


    陆玖毕竟比她早来此处，应该会有发现。


    甚至，她可能已经找到了明亮，与明亮一齐被困。


    至于选择金币的原因，十分简单。


    陆玖虽自称富n代，但从她一贯的表现来看，一点儿不像手头宽裕的样子。


    所以迟念猜测陆玖会选择金币，选择她缺少、向往之物。


    金光微闪，迟念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她已身处一片黑暗中。


    只是，脚底湿湿的。


    低头一看，脚下踩的竟与那白盘中的东西别无二致。


    她蹲下身子捧起一捧放在鼻尖，并无血腥味，反而带着丝丝香气。


    再一细闻，她察觉到了其中异常。


    这香气能勾起人的欲望，也让人变得兴奋起来，若长久吸入，难免癫狂。


    顿时，她想到了狂热的信徒以及他们口中说的圣水。


    也许就是这所谓的圣水让信徒变得兴奋、贪婪，只有这样，欲望本体能吸收的力量才会越大。


    可，这“金币”内的玄机就只是红水吗？


    迟念将水丢弃，站起身子环顾四周。


    很快，她看到了一枚金币。


    金币是圆形，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菱形黑洞，脚踩上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往前，是一枚更大更高的金币，再往前，亦是如此。


    再往后，这些金币慢慢连接在一起，组成了金色的台阶。


    继续往前，台阶竟发出了丝丝光亮，越往前，台阶越大，光芒越盛。


    只是，随着台阶变大，台阶中央的菱形黑洞也越来越大，若人踩上去定会直接掉下去。


    而金色的台阶旁，黑暗和浅浅的红水丝毫未变。


    “原来是这样，”迟念心下了然，“可，钥匙在哪儿呢？”


    她再次环顾四周，除了黑暗、红水和金币，空间内再无别的东西。


    这时，她忽然摸到自己的口袋里多了样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个小手电。


    “就在手上么？”迟念无奈摇头，“不愧是欲望，设计得还真巧妙。”


    说罢，她打开手电，将光聚集到脚下的红水。


    几分钟后，红水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迟念循着水流的方向，很快找到了出口。


    出口就在她最开始站的地方。


    站在出口边，她看了看自己的头顶，而后果断地跳了下去。


    落地之后，情况又是一变。


    这次不似之前那般黑暗，反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地上的红水仍在，中间还出现一座凉亭，亭中几个女子正在玩闹。


    其中一个发现了迟念。


    “瞧，来了位女子！”她指着迟念喊了一声。


    听到这话，其余人也纷纷看向迟念，她们的目光肆无忌惮，已然将迟念当成了争夺之物。


    可，在她们离迟念不过一米远时，迟念消失在了原地。


    转头一看，迟念已身处凉亭屋顶。


    迟念默不作声，将由手电筒变幻而来的手镯套进了凉亭顶部的顶球。


    套上手镯，顶球立刻发出一道向上的光芒，迟念向诸位女子说了再见后便乘着那道光直直向上。


    终于，她来到了“权力”。


    她本不抱希望，毕竟金钱和美色处都没有陆玖的身影，权力处更加不可能。


    她以为陆玖直接进入了那喷泉图案中。


    可，她猜错了。


    刚踏上红水她便听到了略显癫狂的喊声。


    “我看到了！看到了！”


    “蓝色，这次我一定要站在蓝色上！”


    “不是十阶，不是九阶，这次，我走八阶！八阶不对走七阶，七阶不对走六阶，总有一次能走到蓝色的台阶上！”


    迟念循着声音找去，果真在身后不远处的上空看到了狂笑的陆玖。


    她闭着眼睛，半趴在地上，一点点摸索着前进。


    “一阶！”


    “两阶！”


    “三阶！”


    ……


    “八啊！”


    就在她亢奋着摸上第八个台阶时，忽觉身下之物凭空消失，接着，她掉在了迟念面前。


    她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粘在一起的头发紧紧贴着皮肤，额头上不断有汗滴落。


    而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尽管如此，她仍蠕动着煞白又干裂的嘴唇不断喃喃：“七阶，七阶一定是！这次一定能走到蓝色上！”


    她闭着愈加疼痛的眼睛，循着记忆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却，被一双手按住了。


    迟念蹲在她面前，“陆玖，是我，我来接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玖心里那根紧绷的线瞬间断裂。


    她颤抖着死死拉住迟念，眼泪瞬间流下，“迟念，是你吗？迟念！真的是你？”


    “是我，”迟念靠近一些，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来了，没事了。”


    “太好了！”陆玖紧紧抓着她，“蓝色，蓝色！好东西在蓝色，你带我走上蓝色台阶！求你了！”


    看陆玖这般可怜的模样，迟念轻叹一声，施法让她睡了过去。


    她被困在这里太久，红水香气侵袭，黑暗绝望吞噬，再加上身体上的疲惫，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迟念将她放在一旁的白色台阶上，“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安置好陆玖，她才仔细地打量四周。

 第186章 迟念你个小人!!!

    安置好陆玖，迟念才仔细地打量四周。


    这里的环境与“金币”大体相同，只不过之前的台阶由一个个金币组成，而这里的台阶却是白色。


    她摸了摸自己口袋，钥匙果真出现。


    拿出来一看，仍是手电，只不过这手电比之前的稍微细长一些。


    打开一看，嚯！这手电发出的光比之前刺眼了许多倍！


    检查完手电，她走到了最开始落下的位置。


    欲望有三，三各不同，色乃性，钱需求，权要争。


    依照人类对这三种东西的需求，最庞大的应是属于人类本能的色欲，然后是钱财，最后才是权力。


    所以，欲望本体也就是那个喷泉形状图案由下至上应当是色、钱、权。


    “金币”内的出口顺水向下，“美人”内的出口金属架头，一上一下乃是相连。


    也就是说，这三关内的出口是连着的，贯通其中的出口极有可能是喷泉图案中的白柱。


    如此说来，处于喷泉最上方的代表权的“权杖”的出口可能向上。因为只有向上，才会跳出整个欲望本体。


    想到这里，迟念抬头看向上空。


    一抹隐隐的蓝赫然悬于上方：权力的终点，也是起点。


    她打开那个小手电，强而直的光芒划破黑暗直奔那抹蓝，很快，一束蓝色的光直那抹蓝延伸，贯穿整个空间。


    “果真。”迟念收回目光。


    她一个虚抓，将不远处的陆玖揽在怀中，接着，乘着那道蓝光径直而上。


    顺着白柱向上而出，看到的会是什么呢？


    是白盘。


    再次落地，迟念已然身处白盘边缘。


    脚边是红色的水，向下看去，是两个更大的白盘，它们中亦盛着红水。


    “阿迟大人。”


    忽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转头看去，一身着红色薄纱的女子正踏着红水向迟念走去，其容貌倾国、身姿妙曼，很是吸引人。


    再仔细一看，她脖前手腕带着许多金环，细细数去直让人头昏眼花。


    而她的胸前，金环之下，一颗泛着微弱蓝光的宝石镶嵌其上。


    “我曾信誓旦旦地说若遇到阿迟大人，定将大人迷在这里，没想到，大人轻易就化解了我的手法。”


    她便是此处作祟的欲望本体所化的人形。


    女人走至迟念身旁，伸出白玉脂般的手指游走在迟念身上，接着，她媚笑着靠上迟念肩膀。


    “大人好生厉害。”


    然，迟念一句话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无论你如何奉承，都非死不可。”


    “阿迟！”女子立刻恼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生出杀心！”


    “我以为你心知肚明，”迟念冷冷看着她。


    “我不知，也不明！”女子咬牙切齿，“我族行事向来如此，我不过是做着和大家一样的事情，我何错之有！”


    “一样？”迟念颦起了眉，“你族人会用红水放大人类欲望？你族人会放大人的欲望使他们自相残杀？”


    “是，我是用了红水，但我何错之有？”女子冷笑着辩解，“没有红水引诱他们就没有欲望了？没有红水引诱他们就会无欲无求？


    不会！


    即便没有红水，他们的欲望也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不过是帮他们省略过程，直接扔了大雪球给他们，我有什么错？


    至于他们自相残杀那就更不干我的事了！


    我满足他们的愿望，从他们身上吸取力量，这本是平等交易。


    是他们自己害怕我不满足他们的愿望，所以用排除异己这种方法彰显忠心。


    我没有逼他们，更没有引诱他们，杀人的事情是他们自己要做，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做了我族应该做的事情，阿迟，你凭什么审判我？”


    听完之后，迟念沉思了片刻。


    “你说的有些道理。”


    “你……”女子不可置信，她以为阿迟会直接将她挫骨扬灰，可没想到，对方竟说她的话有理？


    她再次确认了一遍，“阿迟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的有些道理，”迟念神色淡淡，“但，并非全对。


    人有欲望没错，他们的欲望也会**没错。


    可人亦有理智，理智会将他们的欲望控制在一个恰当的范围。


    因为理智，他们会幡然醒悟，会悬崖勒马，会辨别对错，会摆脱欲望的控制。


    但有了红水，人心里该有的、不该有的欲望通通会被勾起，并以极快的速度占据人的内心，红水会剥夺他们本该有的选择权。


    这也是红水被禁止使用的原因。”


    “那又怎样？”女子不管不顾，“你说的终究是少数！你看看那些沉迷赌局的人，哪一个不是丢了性命也不会醒悟？


    要我说，红水不该被禁，反该用它辨别良人、劣人，如此一来，驱劣留良，人间岂不美好？”


    “可笑，”迟念眼底浮起失望，“我以为欲望该是最通透最明白，没想到你却执迷不悟。


    也是，你只修贪而不修爱，如何能看明白世间事？”


    “爱？世间哪儿有什么爱？有的不过是肮脏罢了！”女子笑得张狂，“大人，相信爱的都是傻瓜。


    包括你。”


    “是吗？”迟念不再反驳，“你可敢跟我打个赌？”


    “赌？”女子来了兴趣，“赌什么？”


    “就赌这个村子里有没有爱。”


    “哈哈哈哈！”女子笑弯了腰，“这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有无尽欲望，偏偏没有爱，大人，你何必自讨苦吃？”


    “你不敢？”


    “有什么不敢！”女子胜券在握，“若我赢了你，你须得放手，不再管我圣女教的事情！亦不再插手我使用红水的事情！”


    “若你输了呢？”迟念神色淡淡。


    “若我输了，凭大人处置！”女子十分干脆。


    可说罢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补充道：“你带来的三人不在范围！”


    “好。”迟念答应得爽快，“但你不可暗动手脚，我要你跟在我身旁，一同寻找。”


    “跟在你身边？如何……”


    话没说完，女子没了身影，而迟念手掌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坠子。


    这坠子正与女子本体一样，是缩小版的喷泉模样。


    “阿迟！赌约未分胜负，你凭什么将我困住！”


    女子的声音从坠子中传来，听上去十分愤怒。


    “啊？”迟念却觉得莫名其妙，“你没说不能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女子更加怒气冲天。


    “阿迟你个小人！！！”

 第187章 他们的肉身寄放在宝石中

    小人？


    迟念却不认同。


    “我并没有违反规则，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你作弊。”


    说着，她将那坠子挂在了自己脖子上，“这样就很好。”


    “无赖！”女子愤愤指控，“待我赢了赌局，定将你的行为大肆宣扬，让大家都知道堂堂阿迟大人其实是无耻小人！”


    迟念却不理她的愤怒，只扫过四周，“你已被我困住，这空间竟还存在。”


    “那当然！”女子愤怒之余，带了一丝骄傲，“能化出独立的空间，我可是很厉害的！”


    “有红水帮忙能不厉害吗？”迟念淡淡回了一句。


    “喂！你！”女子更加愤怒。


    迟念却无视她的碎碎念，仔细观察着周围。


    她身处的白盘十分巨大，白盘中不仅有红水，还有许多蓝色宝石。


    白盘边缘似乎有些脏了，漂浮着些黑色粉末，似乎是落在这里的灰尘，不过迟念并未在意，而是仔细看向了蓝色宝石。


    因为，那些蓝色宝石上竟刻着黑色的狗头和羊头。


    上面雕刻的狗头、羊头与迟念之前看到的面具人戴的面具一模一样，许是因着材质的缘故，丑陋的狗头和羊头竟因泛着黑蓝好看了些许。


    除此之外，还有些宝石上刻着人脸的轮廓，这些人脸没有五官，仿佛是失败品。


    迟念立刻了然，除了狗头人、羊头人，应该还有带着简单面具的人供欲望驱使。


    可，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不是障眼法，更不是宝石所化，而是真正的人类肉身。


    那些人类肉身被藏在何处呢？


    带着疑惑，她降到下面的、代表金钱的白盘边缘。


    这个白盘里也布满红水，不可计数的金币散落其中，金币上有匕首，有棍棒，有皇冠，还有的刻着小小的棺材。


    再往下，代表美色的白盘中亦是布满红水，不过，红水中空无一物，不似前两个白盘撒着些什么东西。


    “这倒奇怪。”迟念情不自禁出了声。


    “如何？捉摸不透了吧？”女子得意洋洋。


    “是有些奇怪，不过凡是问题都会有答案，不必着急。”


    迟念并未在白盘上过多停留，而是带着陆玖稳稳落到了地面。


    站在地面上，她似乎明白了人类肉身藏在何处。


    站得高难免看不到近处，此时站在地面她才注意到黑色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人类肉体。


    他们闭着眼睛，一个挨一个地紧紧贴着石壁站着。


    不，不是贴着，而是嵌进了石壁。


    他们的后脑勺和小半个身子都陷在石壁之中，与石头紧紧连在一起。


    像是石头上长出了人。


    “这些就是帮你巡逻和看守的肉身？”迟念轻轻走近，细细审视着这些半嵌在石壁里的人。


    “当然不是！”女子的回答却出乎迟念意料，“他们是装饰品！”


    “装饰品？”迟念颦了颦眉。


    “当然！”女子兴致勃勃地介绍，“你看他们，高矮相似、身材相似，刚好可以用来装饰石壁。


    人类怎么称呼这东西来着？


    对了！踢脚线！”


    “踢脚线？”迟念不可思议，“你把他们嵌在这里，就为了让他们当踢脚线？”


    “不然呢？”女子只觉理所应当，“他们已经死了，尸体也损坏了，有的折了胳膊腿，有的摔烂了脑袋，要不是我用石头帮他们修复尸体，他们哪儿能这么整齐？


    不过我也有我的苦恼，人越来越多，这里已经放不下了。


    加上他们不懂感恩，我实在没耐心了，只能尽力让他们发挥作用，然后捏碎这些棋子。”


    摔？尸体损坏？


    迟念眸中精光一闪，逼问道：“是你害了他们？”


    “才不是！”女子立刻反驳，“他们的死是那些村民做的，跟我没关系，你可别污蔑我！”


    “所以，”迟念有了结论，“银水村村民对背叛者的惩罚方式是高空坠落。”


    女子一怔，更加怒火冲天，“你诈我？”


    迟念却不理她，自顾自地走到那些身体旁，希望能看清他们的面貌。


    可惜，那些肉身损伤严重，缺损处被碎石填满，已经看不清相貌。


    从这些肉身上得不到线索，迟念立刻重新思索。


    这山洞空间里的东西十分简单，无外乎白盘喷泉和嵌在墙上的人类肉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可那些狗头、羊头人究竟在何处？


    迟念只好重新打量山洞。


    白盘喷泉位于山洞西侧，像一个柱子撑起了整个山洞。


    山洞顶部和上方都是普通的黑色石头，只有最下方才是一圈排列整齐的人身。


    看起来没有机关，更没有空间。


    那么狗头、羊头面具人……


    忽地，一个念头在迟念脑海中闪过。


    她飞身来到最上方的、代表权力的白盘边缘。


    接着，她将坠子一甩，被困的女子重获自由。


    “怎么？大人莫不是找不到我的守卫生了怯，所以将我放出来了？”女子肆无忌惮地嘲笑她。


    可下一秒，迟念将那些雕刻着狗头、羊头的蓝宝石通通抓到了手中。


    她稍一用力，宝石瞬间化为黑色齑粉。


    做完这些，她抬眸看向女子，“找到了。”


    “阿迟！”女子气得胸口起伏，“你竟然毁了它们！你可知他们的肉身就寄放在……”


    话没说完，女子禁了声。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人类的肉身就被寄放在这宝石中。”迟念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你……”女子咬着后槽牙冷笑，“既然你发现那是他们的肉身，为何还要毁了他们？”


    迟念将手中的黑色齑粉洒在红水上，“摔得血肉模糊又被填满泥石，他们的肉身早就毁了。”


    “你……”女子愤愤，“就算这些是我告诉你的，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被藏在宝石里？”


    “是你告诉我的。”


    “我？”女子十分惊讶。


    “没错，就是你。”迟念定定看着她，“你说他们发挥作用后，就会扔掉那些棋子。


    棋子，你为什么会用棋子比喻他们呢？因为他们就在‘棋’中，而这整个空间里，与棋子相识的只有这些宝石。”


    “就因为这？”


    “还有红水。”


    “红水？”女子只觉迟念不可理喻，“关红水什么事情？”

 第188章 鬼骂人啦!

    迟念蹲下身子，将白盘边缘的黑色粉末捏在手中。


    “叹礼上白盘中的红水不会受到灰尘污染。


    方才三关亦是，我们虽穿着鞋子在上面行走，也不见灰尘沾污红水。


    可这里却有灰尘。


    当时我被宝石上的雕刻吸引，并未太在意。


    可细细回想，红水中怎么会有灰尘？唯一的可能，便是那灰尘和盘中之物是一样的。


    盘里有什么？宝石，刻有黑色雕刻的宝石。


    再加上你说的‘捏碎’二字，我便笃定他们被藏在宝石里。”


    女子面色铁青，十分后悔自己多嘴说了那些，可她不得不承认。


    “是……阿迟，你说的都对。


    我是欲望，身体里装着无数人的欲念，本以为可以借此迷惑你，使你看不清我做过的事情。


    可没想到，瞒得了你的眼睛却瞒不过你的脑子。”


    她冷笑一声，自嘲道：“不过这也怪我，怪我不该多嘴，如果……”


    话没说完，女子身形再次消失，而迟念则熟练地把坠子挂在了脖子上。


    刚一挂上，耳边便传来女子的怒吼，“阿迟！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知不知道要尊重别人！”


    “没有如果，”迟念不为所动，“我没时间听你说如果，我还得找人呢！”


    “你……”女子语气又急又气，“阿迟！我讨厌你！”


    迟念仍不理她，反而问道：“那两个被押来的人被关在哪儿了？”


    短暂的沉默后，女子笑了出来，她笑得十分痛快。


    “你是来救人的？哈哈哈哈，你竟然是来救他们的？若你是为了救他们，那你一定会无功而返！”


    “哦？”迟念皱了皱眉头，“何出此言？”


    “还想套我的话？”女子语气狂妄，“没门儿！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了！


    我只等着你去找拥有‘爱’的人，只要你找不到，我就赢了，到时候你必须要放我离开！


    至于你找的人，哈哈！我不说！”


    幸灾乐祸完，女子果真闭上了嘴巴，这次她真的学聪明了，任凭迟念怎么激她，她死活不开口。


    无奈，迟念只好自己寻找。


    可奇怪的是，在山洞空间找了一圈儿也找不到其他机关。


    眼看快要九点，为了减少村民的怀疑，必须在村里活动一下，因此，迟念只好暂时放弃，带着陆玖回住所。


    住所内，明喜明乐正窝在沙发上仔细地研究着手里的图纸，听到声音的二人立刻从沙发上弹起。


    “姐！你回来了！”看到是迟念，明喜脸上洋溢起笑容。


    可马上，他又担心起来。


    “陆玖姐怎么了？她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还晕过去了？不会是跑了几十公里累的吧？”


    “别说那么多了！”明乐瞪他一眼，随后极有眼色地从迟念手中扶过陆玖，“跟我把陆玖姐扶到卧室去！”


    “好好好！”明喜赶紧上来帮忙。


    将陆玖扶着躺在床上，迟念仔细地为她检查了一下。


    没有伤，只是精神和身体都很累，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能量。


    迟念先给陆玖喂了几口水，陆玖虽睡着了，可身体对水分的渴望使得她喝下了整整半杯水。


    直到陆玖不再吞咽，迟念才收起了杯子。


    “姐，到底发生啥了？”明喜也终于按捺不住好奇。


    “没有找到关押人的地方。陆玖被困太久，我怕她身体受不了，先带她回来了。”


    “没有？”明喜惊讶，“怎么会没有？那两个人不就是被绑进山楼了吗？”


    “没找到就是没找到！”明乐给了他个爆栗，“你去再拿些水和食物，搬把椅子守在门口，等陆玖姐醒了就给她递过去。


    我把咱的发现跟姐说一下。”


    “哦！”明喜委屈地摸了摸脑门儿，“那你说吧，我去照顾陆玖姐！”


    说罢，他一溜烟儿跑到客厅去拿水和食物了。


    迟念则被明乐拖到了沙发上。


    明乐打开手机递给迟念，“姐你看，刚刚我们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村子的平面图。”


    “平面图？”迟念有些奇怪，这不过是个小村子，为什么要立平面图？


    “还有这个！”明乐又将桌上的图纸递给迟念，“这是对平面图的补充，记录的都是一些没人住的老房子。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们通通都记下来了，以备不时之需嘛！”


    “你们去村里了？有人为难你们吗？”迟念边看图纸边问。


    “没有！”明乐摇头，“他们对我们十分不屑，没做什么事儿，不过……”


    “不过什么？”迟念抬头看他。


    “姐！”明乐轻叹一声，指向图纸上一处被红色标注出的房子，“你看这儿，这儿是吴芷家。”


    “吴芷？”


    “就是明亮的女朋友。”


    “明亮的女朋友？”迟念有些惊讶，“她是这里的村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见到她了，”明乐神色有些严肃，“她拖着行李箱，好像是刚刚回来。


    我们跟了她一小段儿，发现她走进了吴村长家里，我觉得她可能是村长的女儿。”


    “村长的女儿？难道她把明亮绑走是村长的授意？”迟念愈发不解。


    “不清楚……对了姐，明亮不在山楼里吗？”


    “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明乐诧异。


    “我在山楼没有找到可以关押人的地方。”


    “竟然连你也没找到？”惊讶之余，明乐又升起些许担忧，“姐，这会不会是那个圣女的手笔？”


    “不是我！”


    明乐话音刚落，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凭空出现。


    “谁？”明乐立刻警觉。


    坐在陆玖屋门口的明喜也猛地弹起来，“有鬼啊！”


    “你才是鬼呢！”女声立即恼怒，“你全家都是鬼！”


    “鬼骂人啦！”明喜惊恐地看着四周，“它不会记恨我吧？姐！快收鬼呀！”


    迟念：……


    “她不是鬼，是圣女。”


    “哦哦，不是鬼，是圣女，”明喜舒了口气，下一秒，他原地跳起，“圣女？圣女教的圣女？”


    “没错，”迟念将脖子上的坠子放在桌上，“她就在这儿。”


    “就是她？”明喜立刻怒气冲冲地把坠子揪在手中，“喂！是不是你把明亮藏起来了？劝你把他交出来，否则我……”


    “否则什么？你能把我怎么样？”女子十分嚣张，“麻烦你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狐假虎威！”


    “你管我是不是狐假虎威，反正你一定要把明亮交出来！”明喜作势将坠子高高举起，“否则我就摔了你！”


    “你摔呗！谁怕你似的！”女子嗤笑，“像你这种仇家都搞不清楚的毛头小子就只会威胁无辜人员！”


    “你无辜？”明喜气地笑出来，“你是邪教的头头，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无辜？”


    “一是一，二是二，我们说的是明亮的事儿，你为什么扯别的？难不成发现自己没有证据，觉得污蔑了我，所以心虚了？”


    “你……”明喜气得咬牙切齿，心虚？他才没有！


    不过……


    他求救般地看向明乐，“明乐，你来审问她！”

 第189章 只要成为你的信徒你就会满足我的愿望，对吗

    明乐不似明喜那般激动，他皱着眉接过坠子，并未说话。


    见状，女子更加嚣张，“怎么？自己说不过就找帮手？还找的是个哑巴？真让人看不起！”


    “喂！你……”


    “明喜，”明乐轻轻摇头，制止了明喜。


    明喜看到明乐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有了法子，当即配合地闭了嘴，可他没想到，明乐的话竟如此炸裂。


    “你叫什么名字？”


    此话一出，明喜怔住了，女子也怔住了，唯有迟念仍低着头看手里的图纸。


    良久，女子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了一遍，“你是在问我？”


    “嗯。”明乐十分认真。


    许是被明乐提出的不同常理的问题吓到，女子的声音多了几分犹豫，“我叫……阿圈。”


    “阿圈？很有特色的名字，”明乐继续道：“那么阿圈，只要成为你的信徒你就会满足我的欲望，对吗？”


    “明乐！”不待阿圈回答，明喜先一步冲上来夺走坠子，“你要成为她的信徒？你疯了？”


    “这是能最快找到明亮的法子，”明乐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明喜，把她还给我。”


    “不行！”明喜也沉了脸，“就算没有她，我们照样可以救出明亮！”


    “给我！”


    “不！”


    眼看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加剑拔弩张，阿圈欢喜地笑出了声儿。


    这一幕她简直再熟悉不过。


    索要是欲望，付出也是欲望，但无论哪种欲望，只要急于求成，就一定会生出偏执和固执。


    而偏执和固执，会让他们臣服于欲望。


    “好！”阿圈大笑，“明乐，只要你向我展现你的忠心，我就满足你！”


    “多谢圣女。”


    “谢个屁！”明喜怒不可遏地揪起明乐的衣领，“要是明亮知道你为了救他被欲望支配，他会开心吗？”


    “那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明乐冷漠地推开明喜，从后者手中抢过坠子转身就走。


    “明乐！”明喜死死拽着他，“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明喜气得双眼发红，“怎么会与我无关？我是你哥，是我把你带到这里的，我有义务把你平安地带回去！”


    “我是成年人，你不用对我负责。”


    “明乐！”明喜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昨天晚上的叹礼？是它把你变成这样的！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像那些村民一样死死盯着我，原来你心里早就有了欲望！


    不行！我不许你去！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屈服于她！”


    不同于明喜、明乐之间的剑拔弩张，阿圈却忽然兴奋起来。


    “昨晚？昨晚那股力量来自你？太好了！只要能帮你成长，我一定能吸取到更强大的力量！


    明乐，去！去山楼！拿到红水，让我看到你的贪婪，让我激发你的欲望！


    有了你的帮助，我一定能再上一层楼！”


    “我只要你帮我找到明亮。”明乐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好！别说明亮，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办到！”


    听到这里，明乐深深地看明喜一眼，而后夺门而出。


    “明乐！你回来！”明喜忙追出去。


    可等他追出门外，明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口。


    “姐！”明喜着急地拉住迟念，“你快救救明乐吧，他被那个坏圣女迷惑了！”


    “无妨。”


    “无妨？”明喜震惊之余又觉得生气，“大师，你怎么能说无妨呢？我们不能救了明亮却失去明乐呀！”


    “你忘了你们的身份吗啊？”迟念的目光仍停留在那张图纸上。


    “我们的身份……傀儡师？”明喜恍然大悟，“你是说那是明乐手下的傀儡？”


    “是。”


    “原来是这样，”明喜终于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刚才明乐一直面无表情，原来……”


    想到这里，明喜再次凝重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离开的是明乐本人，并不是他的傀儡！”


    “抽离。”


    “抽离？”明喜更加惊讶，“思维抽离？傀儡师受到精神攻击时常用这种方法减轻受到的伤害，可这是高级技能，明乐怎么可能会呢？”


    迟念并未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平日里你父亲会要求你们努力修炼吗？”


    “不会，我们兄弟三个天赋都差，我爸说我们修炼也修不出名堂，只要求我们能用傀儡术防身。”


    “这句话只是针对你和明亮。”


    “只针对我和明亮？”明喜饶是再迟钝，也听明白了迟念的意思。


    他又欣喜又担忧，“姐，你的意思是……”


    “此事万万不可张扬，”迟念的目光终于舍得离开那张图纸，她严肃地盯着明喜，“否则，有杀身之祸。”


    闻言，明喜心头一震。


    他立刻严肃起来，“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张扬。”


    “好，”迟念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明喜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侧头看向迟念身后，“陆玖姐？她醒了？”


    他心里清楚，他们兄弟三人和陆玖虽关系好，但方、陆两家毕竟敌对，有的东西绝对不能透露。


    比如瞒着所有人的明乐的天赋。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和明乐要叫我姐？”


    “啊？”明喜懵了，“这就是你的问题？”


    “不然还能是什么？”迟念一脸无辜。


    ……


    “是这样的，叫大师恐会暴露身份，所以我们自作主张称呼你为姐姐，”明喜解释道：“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改称别的！”


    改称别的？


    迟念在心中思量，按照自己的年龄来讲，他们应该叫自己什么呢？奶奶？不对，祖宗？也不太对。


    最合适的恐怕就是“那东西”了。


    但“那东西”不好听。


    罢了罢了，自己现在既然是迟念，那就按照迟念的年纪来好了。


    可她再一比较，发觉迟念的年纪竟比明喜小了两、三岁！


    她轻咳一声，“称呼而已，无所谓。”


    “真的？那我们就叫你姐了！”明喜笑地呲着大牙，“姐！”


    “嗯。”再一轻咳，迟念转移了话题，“我已为明乐加了保护罩，若他遇到危险，会自行防护，不用担心。


    至于你，你留在家里照顾陆玖。”


    “那你呢？”


    “我去村长家走一趟，见见吴芷，也许能看出明亮的下落。”


    “啊？”明喜顿感疑惑，“明乐去山楼不就是去救明亮吗？”


    “不是。”


    “不是？”明喜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那他为什么要假意臣服阿圈？”


    “为了我们。”

 第190章 大师，你今天运气不好啊

    “为了我们？”明喜几乎要哭出来，“姐，你就说得明白点儿吧，我真的想不通！”


    见明喜实在着急，迟念只好从头到尾好好给他理理清楚。


    “我本以为关押人的事情是阿圈所为，但我错了。


    首先，山楼中并未找到关押人的地方，其次，阿圈说她与那些人的失踪没有关系，也……”


    “等等！”明喜不解，“姐，你真的相信那个坏圣女的话？”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我发现她被激怒之后会口无遮拦，你还记得她刚才说的话吗？”


    “她说我没找对仇人，”明喜记忆犹新，“可，万一她是编的呢？”


    “之前在山洞时我问过她知不知道那些被绑来的人在哪儿，当时她本在气头，得知我想救人后，她说我一定会无功而返。


    你猜，这是为何？”


    “唔……她觉得你找不到关人的地方。”明喜道。


    迟念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立刻追问，“在哪里找不到关人的地方？”


    “山楼？或者银水村？”明喜有些犹豫，“应该是山楼吧？他们不是被押进山楼了吗？”


    迟念轻轻点头，“这也是我的第一想法，但细细回想，又觉得不对劲儿。


    发现阿圈之后我就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绑架那些人的幕后黑手，甚至因为她身处山楼，而认为是她将那些人藏了起来。


    但在阿圈那里，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发现没有活人的气息。


    所以我猜测，阿圈的那句‘无功而返’，说的是我在她的山洞空间会无功而返。”


    “她的山洞空间不就在山楼里吗？那么‘在山洞空间无功而返’和‘在山楼无功而返’应该是划等号的！”明喜猜测。


    “当时我也这么认为，可就在刚才，阿圈亲自否认了我的想法。”


    “她否认了你的想法？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到？”


    “阿圈要明乐去山楼取红水，但仅我所见，山楼内不过是满墙壁画，根本没有什么圣水。”


    “所以还有第二个山楼！”明喜恍然大悟。


    听到明喜的答案，迟念满意的点头。


    她将图纸折好收入口袋，“所以，我这趟不仅是要看吴芷，还是要打听第二个山楼的位置。”


    “我明白了！”明喜拍着胸脯，“姐你放心去，陆玖姐就交给我了！”


    ……


    走出住所，迟念直奔村长家。


    村长家是个不小的院子，门大开着，但迟念还是站在门口敲了门。


    她扣动大门上的铁环，“村长，你在家吗？”


    “谁啊？”听到声响，村长走出了屋子，看到来者是迟念，他立刻扯起了笑容，“原来是豪爽的主播啊，有事儿吗？”


    显然，他已将“大师”忘得干干净净，对迟念的记忆仅停留在“主播”二字。


    看着笑眯眯的村长，迟念开门见山道：“我想熟悉熟悉村子，希望找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做向导，你有推荐吗？”


    不等对方说话，她直接亮出几张钞票，“当然，我不会让向导白出力。”


    村长本想拒绝，可看到那几张钞票，他咽了咽口水。


    他慢慢伸手想要接下纸币，笑道：“我带你转转？”


    “你？”迟念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还顺带着收了收胳膊，“你也不是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呀！”


    “哦！”村长恍然大悟，“想找个年纪差不多的，能聊得来的是吧！有！”


    说罢，他转身朝屋里喊了声，“小芷！”


    伴随着几道急促的脚步，一个笑容阳光的女孩儿从屋里走出。


    她声音爽朗，“爸，怎么了？”


    村长不理她，只笑着问迟念，“主播，这是我闺女吴芷，她上大学呢，跟你年龄相仿，可以吧？”


    迟念打量吴芷几眼，“行，就她了。”


    见迟念答应，村长笑得更加灿烂，他紧盯着迟念手里的几张钞票：


    “主播你放心，我闺女在村里长大，保准儿是个合格的导游！至于这钱嘛，嘿嘿！”


    迟念抬手，将钱举至吴芷的方向，“这钱自然是归……”


    话没说完，村长抢走了她手里的钞票，“我是她爸，归我就成！”


    再看吴芷，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对，给我爸就行，主播，我带你去村里逛逛吧。”


    迟念打量二人几眼，点了头。


    吴芷人缘极好，一路上遇到的所有村民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也乐在其中，对每一个人都十分热情。


    只是，来到一所久无人居的院中，吴芷变了脸。


    她冷冷看着迟念，“看来大师今天运气不好啊。”


    “此话怎讲？”


    “你遇到了我，而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吴芷话中带了些威胁的意味，“算命主播迟念。”


    “你认识我？”


    “你的名号早在我们学校传遍了，还有明亮，他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吴芷毫不避讳，“我认识你，就像你认识我。


    今早我看到明喜明乐了，那两个蠢蛋，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这里套信息，大师，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见对方识破自己的意图，迟念也不辩解，反问道：“可这关我运气何事？”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吴芷皱起了眉头，“若我将你的身份宣扬出去，你必成为众矢之的！”


    “就因为我是算命主播？”


    “还因为你来这里不是诚心参拜，而是为了救明亮。”


    “可我倒觉得我运气不错。”迟念神色不变，“你威胁我，就说明对你来说我有利用的价值。


    所以，我是安全的。”


    “聪明！”吴芷流露出些许欣赏，“既然你清楚我的意思，我们做场交易如何？”


    “不。”


    “什么？”吴芷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拒绝我？你甚至还没听我说交易内容！”


    “我们救得了明亮，不需要你帮忙。”


    “你……”吴芷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你未免太过狂妄！


    你会算命又如何？会捉鬼又如何？银水村都是人，你不能对人动手！


    况且他们已经在怀疑你，一旦你被判定成背叛者，便只能乖乖地做俎上鱼肉！


    就算你逃过村民的抓捕，还有圣女呢！她是这里的神，她绝不允许有人在银水村作乱！”


    听到这些话，迟念看向吴芷的眼神中多了些古怪。


    神？倒也是，对于凡人来说，阿圈与神确实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而已。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与你做交易，”迟念态度坚决。


    见迟念仍不为所动，吴芷面色带了些狠厉，“为什么？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什么你死也不答应？


    就算你对自己有信心，可明亮呢？你不怕他等不及吗？


    万一你们找到他时他已成一堆白骨，那就是你们害了他！到时你们将追悔莫及！”


    闻言，迟念怒从心起。


    她面色阴沉地盯着吴芷，“骗他的是你，绑他的是你，牺牲他的也是你！


    可你现在竟大言不惭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交易？两全其美？吴芷，你口中的全是什么，美又是什么？是弑父？是杀兄？还是利用我除掉那些妨碍你的人？


    你计划周密且可进可退，可你为明亮想过吗？


    你辜负了他的真心，追悔莫及的该是你才对！”

 第191章 你是他认定的妻子

    闻言，吴芷脸色瞬间煞白。


    “追悔莫及……”她微微勾起唇角，眼中悲伤难掩，“我没有后悔的余地，我哪儿有资格谈后悔呢？


    我必须放手一搏，即便代价是明亮，我也非做不可。”


    “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吗？”迟念神色复杂，“你已经够努力了，也许再等一下就能拨云见日。”


    “等？”吴芷笑得凄凉，“我等得够久了！可等待只会抹杀掉我所有的努力！


    我跟别人不一样，他们只需努力学习就能上大学，可我呢？我最大的阻碍不是成绩，而是家人！


    我是吴家的养女，或者说，童养媳。”


    说到童养媳三个字，吴芷心中的怒火立刻喷薄而出。


    “我十岁来到这个家，当时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要有家人了。


    可刚进门老东西就打了我一顿，他说这是立威，要让我怕他、不敢反抗他。


    然后，他把我带到床前，指着瘫在床上的吴久平说那是我的老公。


    吴久平是他儿子，几年前在山上摔了，下半身瘫痪，他怕自己去世之后没人照顾吴久平，所以收养了我。


    可笑我当时年幼天真，加上颠沛太久，所以我并不在意我会成为吴家的女儿还是媳妇儿，我只知道，我有家了。


    为了得到老东西的认可，我乖巧懂事，干活儿勤奋，学习努力，街坊邻居无人不夸。


    每次听到他们的赞美，老东西也会笑着摸着我的脑袋夸我，那时候我以为我成了他的女儿。


    可是，我想得太过美好。


    十五岁，我来了月经，老东西知道以后高兴得不得了，他要我去伺候吴久平。


    那时候我才明白他真的把我当成儿媳妇养，可我还是不信，我求他放过我，他却直接动手剥我衣服。


    我想逃，可是他拿起了鸡毛掸子。


    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家，他就是用那个鸡毛掸子打的我，之后的无数次也是那个鸡毛掸子。


    他打我是为了让我怕他，他做到了，只要看到他拿起鸡毛掸子我就动也不敢动。


    所以，在老东西的帮助和注视下，我成了吴久平的人。


    那天之后我胆子大了些，我拼命学习，我想逃离那个地方，当然，我也做到了，我考上了很远之外的大学。


    老东西知道我的想法，他不许我出去。


    幸好村里人肯帮我，加上我写了保证书，答应一到年龄就跟吴久平领证，他才终于松口。


    但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之所以答应我出去，其实是拍了我的照片和视频，他有威胁我的把柄才敢放我走。


    我真的很懦弱，一直以来我都接受自己的命运，直到遇到明亮。”


    说起明亮，吴芷那黯淡的眼神忽然发出了光采。


    她眼中又是欣喜又是惊奇，“迟念，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明亮这种人，他真的很像太阳。


    温暖我、照亮我的太阳。


    认识他之前，我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是没有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是没有胆量的懦夫。


    但是他改变了我，他带我游泳、跳伞、攀岩、健身，他还教我格斗技巧，认识他之后我才发现我体内有那么大的能量！


    我们是真心相爱。


    于是我决定反抗，我要向老东西坦白，我要让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犯法的，我要让他看到我的力量。


    可是看到那根鸡毛掸子的一瞬，我又被吓得双腿发颤。


    然后我被狠狠教育了一顿。


    那时候我才发现，只有明亮在身边我才会有力量，没有他，我就什么都不是。


    心灰意冷之下，我去求了圣女，我希望她可以为我指点迷津。


    她果真顺我所求，给了我法子。”


    “法子？”迟念冷哼一声，“你想让吴久平的灵魂占据明亮的身子，以此实现和明亮在一起的愿望？”


    “没错！我跟老东西说了，他同意！”吴芷笑得兴奋，“这是两全其美之法！


    若交换成功，我们会继续养着吴久平的肉体，明亮一样不会离开我！


    若不成功，我就把老东西和吴久平都杀了，这样我就能离开这里，和明亮继续在一起！


    当然，我对老东西说的是若不成功，就把明亮送回去。


    无论哪种情况，对我来说都没有害处。”


    “你做的这一切，明亮答应吗？”


    “他对此一无所知，我必须先斩后奏，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是疯子，”迟念皱着眉，缓缓摇头，“你口口声声说爱明亮，可你做的一切都是要害他。


    你说他是太阳，可你要把他困在黑暗中，你说喜欢他，却要夺走他的一切，让他的身边只剩你。


    这不是爱，这是自私。”


    “自私？”吴芷自嘲，“对，我是自私，因为我很清楚，只有自私才能和他在一起，只有把他困住他才不会离开我！”


    “你为何认为他会离开你？”


    “因为身份！”说到身份，吴芷苦笑起来，“他是傀儡师，家族传承千年，人脉、财富应有尽有，可我呢？我只是个受尽欺凌的孤女！


    他有疼爱他的家人，有明喜明乐这么好的兄弟，可我呢？我的家人恰恰是伤我最深之人！


    我很清楚，他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为了保住我的爱情，我必须要用些手段。”


    “你的手段不会保住你的爱情，只会摧毁它。”


    “你懂什……”


    “你知道傀儡师认定自己的另一半后会做什么吗？”吴芷话未说完，迟念便出声打断了她。


    “做什么？”吴芷十分警惕。


    “会坦白自己的身份。”迟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人间有许多特别之人，傀儡师便是其中之一。


    为了家族的发展，他们往往隐藏身份低调行事。


    傀儡师更有祖训，不可向任何人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认定的另一半除外。


    也就是说，只有认定自己的另一半，傀儡师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知。


    吴芷，在他心里，你是他认定的妻子。”

 第193章 其他活人偶只需七片，方家人却需八片

    随着石门缓缓打开，迟念愈加紧张。


    本以为面对的会是让她无从下手的村民，可她万万没想到，石室中竟会是她熟悉之人。


    石室中摆放着两张石床，床上各有一人，分别是明亮和吴久平。


    明亮床前，一男子正屏息凝神将手中泛着银光的物品融入明亮体内。


    “陆彦？”迟念神色瞬间冰冷。


    当初请来陆玖帮忙是因为她看出明亮此劫需人偶师相助，可她没想到，明亮此劫的源头竟也是人偶师。


    她不知陆彦为何要将明亮做成活人偶，也不知他为何盯上明亮，更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要求陆玖同行致使陆彦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


    但，她绝不许明亮被做成活人偶！


    她立即飞身上前想要阻止。


    可刚入石室，无数爬虫蜂拥而至。


    “蝎子？”


    “正是。”


    迟念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声音忽在她身后响起。


    转头看去，石门缓缓关闭，一黑袍男子的身形亦随之显现。


    男子墨发如泼，长及腰部，在黑袍黑发的衬托下，皮肤更如雪般白皙。


    他眼皮微动，睫毛投下的阴影慢慢变小，直直双眸盯住迟念，那片阴影终于消失不见。


    “这是剧毒僵蝎，大师可要小心了。”


    迟念瞥他一眼，“多谢提醒，黎游。”


    不错，这黑袍男子正是被逐出门的蛊师黎游，他与陆彦同行是因为和陆彦结成了盟友。


    他想研究活人偶，陆彦答应为他提供，条件是他要帮陆彦虐杀方家人。


    虐杀？迟念只觉失望至极。


    她从未想过方景川转世而成的陆彦竟如此心狠手辣，可事实摆在面前，她不得不接受。


    绝不能心软！


    念及此，她转向陆彦，轻轻一点便将对方手中的银色碎片化得无影无踪。


    再将满地毒蝎烧成灰烬，她快步走至明亮身旁，“明亮，你怎么样？”


    本以为毁掉人偶碎片明亮便便不会有事，可走近一看，才发现明亮的脸色已然异于常人。


    “陆彦！”迟念怒从心起，“立刻把你植入他体内的碎片拿出！”


    “凭什么？”


    “他救过陆玖！”


    “与我何干？”


    听到这四个字，迟念顿觉如鲠在喉。


    与他何干？是啊，旁人的恩仇与他何干！


    可迟念不死心，她紧盯着陆彦双眸，“难道在你心里，所有方家人都该死吗？”


    “难道不是吗？”


    看着对方冷漠的眼神，迟念心底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她知道陆彦不是方景川，可她心底仍有一丝幻想：也许从陆彦身上能看到方景川的影子。


    可事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轻舒一口气，迟念冷声道：“既然你妄图滥杀无辜，我便不会手软。”


    “你偏向方家，自然不会对我手软，”陆彦冷笑着放出人偶，“迟念，方明亮我势在必得！”


    “那我就教教你什么叫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迟念吝啬给他眼神，直接将人偶捏成齑粉。


    “我偏要做那一二！”陆彦不甘心，飞身上前妄图肉搏。


    迟念仍不看他一眼，轻一挥手就将他摔了出去。


    将明亮驮起，她才冷漠地看向陆彦，“在别人面前你也许做得那一二，但在我面前，你没有机会。”


    说罢，她直奔石门。


    可，黎游仍挡在门前。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黎游，“你可以挡着我，但我的福袋，你这辈子也拿不到。”


    黎游微微勾唇，“大师这是在威胁我？”


    “不错。”迟念面色不变。


    “既如此，我该识相。”黎游偏开身子，“大师，请。”


    迟念却未动，她要确认一件事情。


    她看着黎游，“你们是何时决定对明亮下手的？”


    闻言，黎游眼睛微眯，并不言语。


    迟念却已经看到了答案。


    怪不得当日她并未看出明亮此劫是陆彦所致，原来陆彦是在她离开陆玖家后才做的决定。


    “无论如何，是我的错。”轻叹一声，迟念抬脚便走。


    “慢着！”陆彦不许明亮被带走。


    他拿出匕首抵住吴久平的脖子，“迟念，若你敢带走明亮，我就杀了吴久平！”


    迟念头也不回，“与我何干？”


    “你……”眼看迟念快速离开，陆彦更加恼怒，“迟念！”


    “别喊了，”目送迟念离开祠堂，黎游才转过身来，“她怎会在乎随便一个人的性命？”


    “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陆彦怒气不减，“你不制住她，反倒放她离开？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是你忘了才对吧？”黎游仍笑着，可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冷漠，“陆彦，我认识的你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可刚才，你很失态。”


    “我……”陆彦背过身去，“我只是恼怒计划被打乱。


    傍晚时分我已在方明亮体内植入第七片人偶碎片，可不知怎的，他竟还不成活人偶。


    无奈，只能继续植第八片，偏偏被迟念打断。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将第八片植进去！”


    “这倒奇怪，”黎游缓缓走至陆彦身前，“其他活人偶只需七片，为何方明亮不止七片？”


    “也许……”陆彦冷笑，“因为他是方家人。”


    “何出此言？”


    “方、陆二家本是同宗，修习的术法亦是同源，许是因为他修习傀儡术，导致人偶碎片在他身上的功效变弱了。


    不过，若想进一步验证，还需在方家人身上做一个完整的实验。”


    说到这里，陆彦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笑道：“也许，我们很快便能在另一个方家人身上得到答案。”


    “另一个？谁？”


    “一位刚结识的好友。”


    ……


    祠堂外。


    因忌惮村民，迟念并不打算将明亮带回住处。


    无论村民们对换魂的事情是否知晓，但只要村长开口，他们一定会站在村长那边。


    她不能轻易伤害普通人，到时对峙起来，必定是以寡敌众的局面。


    因此，迟念决定先把明亮藏起来。


    本想将明亮藏到后山密林，可刚走出十几米便听到阵阵急促脚步由远及近。


    恰逢身边有一空宅，迟念想也不想便钻了进去。


    趴在门缝细看，是村长和几个壮汉赶到了祠堂，他们手捧瓷碗、腋夹白布，个个面容严肃。


    迟念了然，原来他们打算今晚为明亮和吴久平进行换魂。


    想到他们换魂的时间，再想到方才陆彦、黎游的行径，迟念觉得有些后怕。


    她本该下午进入石室夺走明亮，可为了避免对上村民，她选择了大家都去参加叹礼的晚上。


    方才若晚一步到，定然难以挽救。


    幸好，她赶上了。


    再看祠堂门口。


    不出片刻，那群人冲出了祠堂，他们脸上的严肃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气冲冲。


    几人分指不同的方向，合计一番便拿着手电筒四处搜寻。


    只一人匆匆跑回了村里，似乎是搬援兵去了。


    只是，并不见陆彦和黎游的身影，想来二人已经离开。


    见状，迟念不再看热闹，转而观察起了院内。


    她可帮明亮隐去身形从而躲避村民的搜查，但这院子破败，处处灰尘，需得找一处合适的地方。


    就在她仔细观察时，忽觉一阵阴风吹来。


    同时，周边变幻，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转身一看，一男子正踏进门槛。

 第194章 他是善人，但死得冤，在你的管辖范围

    男子看上去五十多岁，穿着藏青色半袖和黑色长裤，脚上一双旧运动鞋。


    关上门转过身来，迟念才看清他的面容。


    方脸厚唇，鼻梁略高，脸有皱纹，是普通中年男人的模样。


    不过，他的眼睛有些怪异。


    右眼正常，左眼却挤作一团，眼皮间留有一条不大的缝，从这缝里可见一片白灰。


    他的左眼看不见，但又和右眼以相同的频率眨着，给人一种看得见的错觉。


    见院中有人，他并不惊讶，只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将砍好的柴整齐地码在墙边，再打开院中的水龙头洗把脸，做完这些，他才准备进屋。


    也就是这时，男人终于发现了异常：院中陌生的客人正盯着自己。


    他先是一怔，而后惊喜地咧着嘴比划了起来，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迟念了然，这男人是聋哑人，他想表达的是：你能看见我？


    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迟念不禁微微皱眉。


    人死后魂魄离体逗留人间成为鬼魂，有的鬼会忘记自己已经死亡这件事，有的则会记得。


    她看着男人，“你知道自己是鬼？”


    男人面色不变，仍笑着哼哈啊啊地点头。


    “人死后灵魂离体，灵肉分离，肉体上的恶疾不会影响灵魂，你该恢复正常才是。”迟念一语点破。


    闻言，男人先是一怔，接着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只是不适应。


    况且，我是鬼，大家看不见我……你……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看见我……”


    “我不是人。”


    “不是人？”男人猛地抬头，“你……你是鬼差？你是来抓我的？”


    不待迟念说话，男人又道：“不可能！圣女给了我暂留人间的法子，她说等我了却心愿，我才会被鬼差发现。


    现在我心愿未了，你该看不见我才对！”


    说着说着，男人逐渐激动，周身冒出了丝丝鬼气。


    “我不是鬼差。”


    简单一句话，男人恢复了正常。


    他面带疑惑，“你不是鬼差？”


    “不是，”迟念轻轻摇头，而后将坠子拿出，“不过，你口中的圣女在我这里。”


    “是我是我，嘿嘿。”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刘栋方你别怕，她确实不是鬼差！”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栋方激动起来。


    他冲过来盯住坠子，白灰色的眼球微微翻滚，露出一点黑，“圣女？”


    “是我，”阿圈有些疑惑，“你怎么还在这儿？”


    刘栋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右手轻拍心脏而后双手合十，“圣女，你说让我等，时机一到自有人帮我完成心愿。


    我等了五年，终于盼来了你，求你帮我，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


    “我？”阿圈低声嘟囔，“帮你躲过鬼差已经够意思了，还要我帮你？我自身都难保呢！”


    “圣女！”刘栋方没听清阿圈说的话，只以为她答应了，“太好了，你快帮我把黑豆找回来吧！”


    “找黑豆？”阿圈干笑两声，“那不是我的特长啊！”


    “什……什么意思？”


    “刘栋方，你死了，死了就不要那么执着了，依我看你早点去酆都吧！”


    “不行！”刘栋方跪走两步，凑近了些，“找不到它，我死不瞑目啊！”


    “它只是一只上了年纪的狗，肯定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外，它死以后也是要去酆都的，你现在下去，没准儿能遇到它呢！”


    “那你就帮我找到它的魂魄，”刘栋方恳求道：“圣女，你就帮帮我吧！”


    “你……这我怎么帮？酆都的事情哪儿轮得到我插手？你自己下去找吧！”


    “听说酆都鬼魂众多，我怕我找不到它！”刘栋方眼中爬上一丝红，“圣女，你说过会帮我的。”


    “怎么跟你说不通呢！”阿圈没了耐心，“莫说我，就算我族最强的姐妹来了也管不得酆都，你这忙我没法儿帮！”


    “可是你答应我了！”刘栋方周身鬼气愈浓。


    “那又怎样？”阿圈开始耍赖了，“你贡献的力量微乎其微，我帮你躲过鬼差追捕已经是做了亏本买卖。


    况且从你身上吸来的力量苦涩异常，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反正我不会再管你的事情！”


    “你骗我。”刘栋方双眼已然猩红，他紧盯着坠子慢慢站起来，“你不是圣女，你不是！”


    说罢，他伸出鬼爪直取坠子。


    看着袭来的鬼手，阿圈丝毫不慌。


    “大人会护着我的，任凭你怎么恼怒都无济于事！”


    可，一切出乎她的所料。


    迟念竟一步不躲！


    看着那黑长的鬼手接近，阿圈害怕了。


    “大人！快躲呀！”


    坠子仍不移分毫。


    阿圈心中更急。


    可她被困，力量也被束住，根本没有能力躲避，无奈，她只好再次求助，“阿迟大人，求你躲一下吧！”


    这时，迟念才肯看向她，“知道怕了？”


    “知道了！”


    “以后还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吗？”


    “不敢不敢！”


    “既然知错，就自己弥补吧。”


    “好，我自己……不对，大人，我如何弥补？”


    迟念却再次别过头去，不答了。


    “大人！”阿圈急得要哭出来，“好大人，你就躲一下吧，这是我本体所凝，打碎了我会受重伤的！


    求你怜惜我修炼许久才凝体，不像您本就……”


    话未说完，阿圈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她急吼出声，“我帮你！”


    歘——


    鬼手急停于坠子正前一寸。


    刘栋方周身鬼气稍淡，他不确定道：“你帮我？”


    “我帮不了你，但有人能帮得了你！”阿圈忙解释道：“我不是说时机一到便有人助你吗？那个人不是我，而是这位大人！”


    “这位大人？”刘栋方的目光落在迟念身上，“是你？你是谁？”


    迟念刚要张嘴，阿圈便飞快道：“这位是酆都的阿迟大人，她实力高深，在酆都地位非凡，定能帮你找到黑豆！”


    “阿圈，”迟念微微皱眉，“这就是你的弥补方法？”


    阿圈有些心虚，“大人，你就帮帮我呗，只要你肯帮我，我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


    “一定……对了！”阿圈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变得亢奋，“大人，你必须要帮他！”


    “哦？”迟念来了些兴致，“这是为何？”


    “他是善人，但死得冤，在你的管辖范围！”

 第195章 他的生活满是歧视二字

    “善无善终？”迟念看向刘栋方。


    “正是如此！”阿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大人，你也看到了，刘栋方生前是聋哑人。


    但他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生病。


    他五岁那年发了高烧，怎么都降不下来，最后就被烧成了现在这样子，眼睛不对，不会说话，耳朵也听不清。


    人间有一个词，叫歧视，自那之后啊，他的生活就成了这个词的诠释。


    人家骂他聋子骂他哑巴，甚至到他面前笑呵呵地指着他鼻子嘲笑，但是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人家在跟他说话，在笑着跟他讲话，所以他也哼哈笑着跟人家比划。


    不过，他是个善良、乐观的人。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缺陷郁郁寡欢，而是非常勤劳。


    他到处打零工，边打工，边学修自行车，攒下钱之后他买上工具到镇上路边儿摆摊儿给人修车。


    遇到正常顾客能收到钱。


    若是遇上那些贪小便宜的顾客，两块八只给两块，五块只给对半儿，还有的给几个坏掉的水果，给张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卡就算糊弄过去。


    但他从不恼，别人给啥都乐呵呵地接过。


    要我说啊，他在外面过得也算快乐，可人哪儿能一直快乐呢？在外边儿快乐了，在家里就不快乐。


    刘栋方他爹妈对他好，可惜，二老走得早。


    他下面倒是有一个弟弟，可惜刘二跟他没有缘分，总是因为一点儿小事打骂他。


    有件事儿我记得特清楚，那次刘栋方想请自己的朋友回家做客，可他弟弟不许他们走下面儿。


    你想想，刘栋方住在上面儿，不从下面走难道要飞过去？刘二真是……”


    “等等，”迟念打断了阿圈，“什么是住在上面？”


    “哦，这是一种说法，”阿圈解释道：“你看这边儿，它是……”


    刚说两句，阿圈忽然想起来自己这副样子没法儿指方向。


    她有些抱怨地“唉”了一声，“刘栋方，你给大人说说什么是住在上面，什么是住在下面！”


    刘栋方身上的鬼气已经消失，听到阿圈提起过往，他眼中有些悲伤。


    直到被阿圈点名介绍屋子，他才扯起笑容。


    他习惯性地比划了几下，对上迟念略微疑惑的目光，他才讪讪放下了手。


    “大……大人，”他往前走几步，指着前面的院子道：“请看这儿。”


    看到刘栋方的小动作，迟念不由心生愧疚。


    看来，这件事儿自己是非管不可了。


    顺着刘栋方指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整个院子的布局。


    院子很长，与大门相对的是三间老房子，皆是坐东朝西。


    房前五、六米有一小而矮的照壁，照壁西侧有水龙头，方才刘栋方就是在这里洗脸。


    照壁两侧的建筑似乎是以照壁为参照，它们的东墙和照壁在同一线上。


    其北侧有一间坐北朝南的大屋，看上去较新一些，应该是后来新建的。


    照壁南侧是简易猪圈，不过猪圈早已不用，里面只堆放着些杂物。


    “大人，”刘栋方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那些老房子离大门远，所以是上面，这房子离大门近，所以叫下面。”


    迟念了然，不许刘栋方和他的朋友走下面，其实就是变相的赶人。


    可，迟念不解，“他为什么不欢迎你的朋友？”


    刘栋方苦笑，“他们跟我一样，是聋哑人。”


    迟念彻底明白，所谓歧视，针对的并不是某一人，而是某群人。


    想到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处于和刘栋方一样的困境，她心中泛起酸楚。


    轻叹一声，迟念道：“给我讲讲你和黑豆吧。”


    “黑豆？”刘栋方还没反应过来。


    阿圈却是大喜，她知道，大人这是心软了，要帮刘栋方了！


    她赶紧催促，“对！黑豆，你不是要找黑豆吗？快说说你和黑豆的事儿！”


    许是听出了阿圈话语中的暗示，刘栋方清清嗓子，讲起了自己和黑豆的事情。


    “黑豆是我养的一只狗，”刚说一句，刘栋方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它也是我的亲人。


    冬天天短，那天我正要收摊儿，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蠕动的黑点儿。


    过去一看，是条狗。


    小家伙全身都是黑色，很瘦，因为天气的缘故它被冻得发抖，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


    看到我靠近，它装模作样地呲着嘴，表面凶狠，其实那双黑豆一样的眼睛里全是害怕。


    但是它没逃。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它身子下面有一小块儿破布，它应该是贪恋那块儿破布上的温度，所以不肯离开。


    我觉得它可怜，就去铺子里买了个包子。


    一开始它不敢吃，我也不逼它，把包子放下就退了十来步。


    许是见我对它没威胁，它才挪着身子去吃包子。


    也是那时，我发现它是个瘸子，它右后腿向外撇，已经变形了。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瘸了腿的，我只觉得它很可怜，跟我一样可怜。


    我决定把它带回去。


    它挣扎得很厉害，但我知道它只是害怕，它没有恶意，我一边儿安慰它一边儿慢慢靠近，一把就把它抓住了。”


    刘栋方傻笑两声，“你们不知道，当时我可快了，一下就抓住了它的身子。


    被我抓住之后，黑豆怕地一直叫唤，叫了整整一路。


    回家之后我用纸箱子铺旧衣服给它做了个窝，把它放进窝里，它才终于安静下来。


    它挺胆小的，过完那个冬天它才跟我真正亲近。


    它也聪明，知道老二不喜欢它，每次进出门都跑得飞快，平时晒太阳也绝对不会到下面去。


    对了，它长得可好了，一身黑毛又光又亮，除了那条腿治不好，其它没一样差。


    村里人都知道它……”


    “行啦行啦！”阿圈不耐烦地打断他，“刘栋方，这些说几样就够了，你家黑豆养得倒是还行，但也没到人见人夸的地步！


    你要抓着它最好的点夸才能打动人，说说它救你那件事儿！”


    “这也是优点嘛！”刘栋方小声反驳了一句才继续道：“那就说那件事儿吧。


    其实我从小到大没怎么生过病，那天不知怎的，眼前总是发黑，黑着黑着，我就没意识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医生说我是脑梗，幸亏去得及时，要不就危险了。


    医生走以后，我侄子就开始夸黑豆。


    他说是黑豆咬着他的衣服把他拽到我屋的，要不是黑豆，恐怕没人会发现我。


    黑豆救了我一命！


    后来我一直注意着，再没住过医院，不过，衰老避不可免。

 第196章 它又老又瘸，真的会有第二人怜惜它吗

    衰老不可避免。


    不止是我，黑豆也老了。


    本以为我们都能活到自然老死，可没想到，村里来了偷狗的。


    那天我回来没见到黑豆，问我侄子，他也说没见，在村里找遍都不见黑豆的影子，那时候有人猜测说它被偷狗的偷走了。


    一听这话，我真是急死了，那些偷狗的没有良心，他们抓狗是要吃的！我绝对不能让我的黑豆遭那罪！


    于是我拼了命地找，到了后半夜，我决定往山上走，往山上找，没准儿那些狗贩子胆子大，就把狗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可是，我摔倒了。


    当时感觉真难受啊，控制不住地吐血，慢慢地，没感觉了。


    我低头一看，嘿，我的身体正躺在地上，已经没心跳了。


    我死了，可是我还没找到黑豆，我不甘心。


    就在我要继续找的时候，鬼差出现了。


    我拼命地躲，眼看就要被发现，圣女帮了我。


    她说她可以帮我躲过鬼差直到了却心愿，而我则需要将自己的力量奉献给她。


    为了跟黑豆再见一面，我跟她做了这场交易。”


    “莫非你日日都在寻找黑豆，直至今日？”迟念不由得发问。


    “是。”刘栋方轻笑，“没了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对它好。”


    “要我说，人类就是奇怪，刘栋方更奇怪！你一直担心它干啥？没准儿人家离开你找到一户更好的人家，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你？”阿圈忍不住插嘴。


    “会吗？”刘栋方笑得有些落寞，“小时候的黑豆最可爱，成年后的黑豆最强壮，即便是这两个时期，嘲笑它是瘸狗的也不在少数。


    它失踪时已经是只反应迟钝的老狗，又老又瘸，这样的黑豆真的会有第二人怜惜吗？”


    “万一……”阿圈没再往下说。


    倒是迟念接了话，“会有的，只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难以遇到。”


    闻言，刘栋方不禁抬头看她，“真的吗？”


    迟念笃定地点头，“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替它感到高兴，”刘栋方又咧嘴笑了起来，“跟着别人总比跟着我这个哑巴强。”


    “虽说会有别人喜欢它，但你也该站在它的角度想想，没准儿它只喜欢你一个，”迟念摆动手势，“至于究竟怎样，还是看事实说话。”


    说罢，迟念手势急变，不出片刻，白无常小七出现。


    “阿迟，召我何事？”见到旁有别人，小七还笑着对刘栋方打了个招呼，“你好~”


    见到熟悉的装扮，刘栋方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他记得清楚，当日抓他的鬼差之一也是如眼前人般白得可怕，不过细细一看，眼前人似乎与当时那人长得不一样。


    “不必害怕，他不会强行带你走，”迟念看出了刘栋方的害怕，“我请他来只是帮忙查找黑豆的下落。”


    解释完，她又转向小七，将所寻之魂说明了一下。


    “包在我身上！”小七爽朗一笑，消失在原地。


    等了约莫一刻钟功夫，小七再次出现。


    不过，他却皱着眉头，“阿迟，我查了当地记录，黑豆阳寿已尽，但它的尸体并未出现，魂魄也未至酆都。”


    “黑豆？”听到小七说起黑豆，刘栋方忙询问，“这是不是意味着它没死？或者像我一样得到了帮助？”


    “阳寿尽肉身死，这是没有例外的，至于帮助……”迟念晃了晃手里的坠子，“不会是你干的吧？”


    “这说的什么话？”阿圈忙辩解，“大人你不是不知道，我只是看上去厉害，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帮忙躲鬼差的法子还是我偶然得知的，那什么让狗死了又没死的法子我可不知道！”


    “咦？”小七好奇地看着坠子，“凝成实体了？看上去怎么有点儿弱呢？”


    “谢大人，”阿圈谄笑几声，“我……刚成不久。”


    “法子不正经，功夫虚，自然弱。”迟念无情地戳穿了她。


    “大人！”阿圈怒道：“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迟念忽视她的怒气，继续问，“除了你，银水村还有别的灵物吗？”


    “我倒希望有！”阿圈叹一口气，“这样的话，大人就不会只嚯嚯我一人了！”


    迟念忽视她的哀怨，直接将坠子收在口袋里，“小七，此事确实奇怪，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占了身子囚了魂魄？”


    “啊？”小七满脸惊讶，“只听过占人的身子、囚人的魂魄，至于狗的，真没见过！”


    “确实闻所未闻，”迟念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该去哪里找黑豆呢？”


    她颦着眉，默默回想刘栋方说过的话，盼着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就在她细细梳理时，震天的敲锣声忽然由远及近。


    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是村民寻到了此处。


    不顾刘栋方和小七，迟念立刻到明亮身边，隐去自己和明亮的身形。


    吱呀——


    破败的大门发出了瘆人的声音，两个村民探头看了进来。


    他们脖子转了一圈儿，后慢慢关上了门。


    “真阴森！”


    “可不，村长非要我们检查这些老房子，我看根本没必要嘛！”


    “就是，咱到这儿都怕，更别说一小姑娘！”


    “你说她会藏到哪儿啊？”


    “管她藏到哪儿，我们抓住了那个臭小子，还愁她不送上门儿？”


    “也是，托她的福，我能去刑场看看了！”


    “可不，我也是第一次去处理背叛者！”


    随着二人远去，他们的交谈声也越来越小，直至随风飘散。


    但该听到的，迟念都听到了。


    她现出身形，面色严肃，“有人被抓了。”


    “是啊，”小七点头，“被抓的是个臭小子。”


    迟念看他一眼，“问题是谁被抓住了？


    我离开时陆玖和明乐虽未醒，但已恢复得七七八八，明喜更有傀儡术傍身，他们不该被捉住才对。”


    “对啊，”小七摸着下巴，“究竟是谁呢？”


    看着他一脸认真又有些欠揍的模样，迟念无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去忙吧。”


    “唔？”小七十分怀疑，“不需要我帮忙了？黑豆还没找到呢！”


    “黑豆……”迟念转向刘栋方，“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黑豆，但我的伙伴被抓，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必须先去救他们。”


    刘栋方自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大人，你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办完事情再回来找我。”


    将明亮安置好，又嘱咐刘栋方几句，迟念离开了院子。


    小七却未离开，他跟在迟念身边继续问东问西，“阿迟，什么是背叛者，刑场又在哪儿？”


    “背叛者？”迟念眼底泛起冷漠，“背叛者是无辜之人。


    刑场，是无辜之人的墓地。”

 第197章 将背叛者押送刑场

    本该安静的祠堂此时热闹非凡。


    聚拢来的村民和信徒在木门外三两成群地议论。


    不一会儿，面色阴沉的村长走到众人面前主持起了大局。


    等村民逐渐安静下来，村长才轻咳几声，“各位都知道我们村子来了四个叛徒，可惜，两个逃出了村子。


    至于那个不知所踪的主播。”


    说到迟念，村长的脸又沉了几分，“大家知道我闺女对象的事。


    他病了，小芷虔诚求助才得圣女帮助，拿到治他的法子。


    可是那个不要脸的迟念不顾我女婿身有恶疾，竟把人偷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明喜明乐是我女婿的兄弟，他们来根本不是为了参拜圣女，而是为了劫走我女婿！


    他们不给我女婿治病，还不肯让我们给他治，你们说说，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所以我决定，把抓来的臭小子当做背叛者处置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干得漂亮！”


    “我们处置背叛者的法子向来如此，这次也该这么干！”


    “要我说直接处置那小子真是便宜了他，不如先揍他一顿，然后再处理掉！”


    “还是直接处置吧，免得那两个逃走的人回来闹什么幺蛾子。”


    “也是，省得夜长梦多。”


    村长刚说完，村民便义愤填膺地大声议论，最终，他们决定将抓来的臭小子直接处置。


    听完村长和村民们的话，迟念心中有了猜测。


    被抓的可能是明喜。


    果不其然，她念头刚落，便见两个大汉押着被绑得结实的明喜到了人群前。


    明喜似乎被揍了几拳，额头肿得老高，嘴角也破了。


    他手脚被绑着，但嘴巴一点儿没闲着，“吴芷你个坏人，明亮那么喜欢你，你竟然想害他！


    你还污蔑他有病？呸！他健康着呢，有病的是你！你精神有毛病！


    还有你们这些邪教教徒，你们信的根本不是什么圣女，她只是凝成实体的欲望！还有那什么圣水，根本就是邪恶的红水！


    你们已经被欲望控制了，赶快悬崖勒马吧！”


    “大胆！”吴芷上去狠狠扇了明喜一巴掌，“你说我可以，但不能说我们的圣女！”


    “呸！”明喜不屑地吐了口血水，“像你这种人，也只敢这时候动手打我，刚刚我用傀儡大战村民的时候你可是躲得远着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吴芷神色高傲，又甩了他一巴掌，“我赢了，我偏要打！”


    “吴芷！”明喜顿感受到侮辱，他挣扎着向前，“要不是你背后放虫子咬我，谁赢还不一定呢！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再斗一次！”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吴芷眼神轻蔑，“我看你真该诚心信仰圣女，让她帮你换个脑子。”


    “你才蠢！”明喜气得脸都红了，“你们一村子都蠢！坏圣女不是好人，你们竟然对她那么忠诚，蠢爆了！”


    “你说什么？”吴芷面色一凛，“你敢说圣女的不是？”


    “说她怎么了？她就是坏！”明喜无所畏惧，“她已经被我姐抓住了，你们最好也赶快洗心革面，省得遭报应！”


    听到明喜的话，村民当即叫骂。


    “好狂妄的小子！圣女那么厉害，岂是你说抓就抓的？”


    “这小子对圣女不敬，怕是会被圣女怪罪，咱赶紧处置了他！”


    但也有一些人对明喜的话产生了怀疑。


    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儿当即喊问了几句，“小子，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姐是什么人？真的有抓住圣女的能力？”


    “那可不？”明喜骄傲地扬起了脑袋，“我姐叫迟念，可厉害了！不信你去象牙直……唔！唔唔！”


    话没说完，便被一块儿破布堵住了嘴。


    他瞪着堵上他嘴巴的罪魁祸首：吴芷。


    吴芷却视他若无物，转向村民，“各位叔叔婶婶，这臭小子为了劫走明亮满嘴胡话，不止对圣女不敬，还妄图分解我们的团结，绝不可轻饶！”


    “就是！”一位大叔瞪了眼刚才发问的男孩儿，“你们这些小子读书读傻了，连圣女也怀疑！”


    “就是啊！”另一位婶子也发了话，“老李家的，管管你孩子行不？都是上大学，怎么吴芷那么听话，你家孩子却不服管教？


    小心圣女发火，罚了你家！”


    “小孩子不听话，乱讲的，我这就让他在圣女面前跪着忏悔！”听到这话，老李慌了，立刻言辞色厉地发了话。


    说罢，他带着刚才发问的男孩儿进了祠堂。


    看着男孩儿低头跪在拜垫上，村民们终于熄了火。


    “这就对了！”村长严厉地扫视一周，“圣女不容诋毁，各位可要铭记在心！


    好了！我们跟着长老一起去刑场吧！”


    说罢，他指了指人群一侧。


    转眼看去，五位带着面具的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他们站成一排，背对人群。


    听到村长的话，五人迈开步子，安静、从容地踏上了上山的台阶。


    见长老如此模样，村民们瞬间严肃，他们先是行礼，而后才跟了上去。


    “山上？”迟念恍然大悟，“阿圈空间里的尸体皆是高空摔下致死，如此说来，刑场是在山上。


    莫非，是在山楼？”


    “不是！”


    闷闷的声音从口袋传来，阿圈焦急地为自己辩解：


    “大人你可别冤枉我，山楼是个少有人去的山洞，我图安静，才把窝安在了那儿，跟刑场没关系！”


    气呼呼地辩解完，她还怕不够似的，补充道：“不止刑场，还有什么划分背叛者、处罚背叛者都跟我没关系！”


    “这可说不准，”迟念枉顾她语气里的委屈，“有了背叛者，其余的信徒便会更加虔诚，你获取的力量也更大。”


    “我……”阿圈极力找词，“可是我没让他们杀人！”


    “我明白了，”小七凑过来乐呵呵道：“也就是说你享受结果，但不承认过程。”


    “我……”阿圈彻底张不开嘴了。


    怼完阿圈，小七又看向迟念，“阿迟，你要救那个叫明喜的傀儡师吧？何不现在动手？”


    “银水村刑场处决了很多人，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逃避法律的。”略一思忖，迟念又道：


    “村民说逃了两人，想来就是陆玖和明乐，小七，你帮我们找回他们，待我救回明喜，我们在刘栋方家中碰面。”


    “没问题！”


    目送小七离开，迟念快速追上村民。


    趁着夜色，她悄无声息地跟在人群最后，和村民一起向刑场出发。


    行至半山腰，人群果真没有转弯，他们直直向山顶前进，半小时后，人群终于停下。


    意识到刑场已到，迟念立刻隐去身形，走至人前。


    可，看到面前之物，她只觉得疑惑。

 第198章 回应他的求助的，只有山谷中的回音

    没错，疑惑。


    因为面前之物既非刀具也非绞架，而是机索跳，也称蹦极。


    托着蹦极台的底板一侧深深钉入山体，另一侧悬于空中。


    站在上面往下看，只能见到深不见底的黑色。


    迟念细细回想，之前并没听人说过这里有蹦极，那么它是用来……


    她心头一跳。


    莫非，这蹦极就是刑具？


    “各位！”


    她念头刚起，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人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此人声音苍老嘶哑，是位老者，他双手背后，十分沉稳道：“各位，这就是处置背叛者的刑具。”


    “这是刑具？”


    “这不是个蹦极台吗？”


    “奇怪奇怪。”


    “安静！”老者似乎不满村民聒噪，又发了话，“我知道各位对刑具有诸多疑惑，但，不必多问，看着就是！”


    老者一出声，村民顿时闭嘴。


    周遭恢复安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身旁四位戴着面具的人，“开始吧。”


    “是！”四道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齐刷刷地响起。


    看到这里，迟念了然。


    原来所谓的五位长老是一老四壮，老者负责施号，壮者负责执行。


    如此既可保证行动一致，又能遏住背叛者，使其难逃酷刑。


    只见四个戴着面具的壮汉走至明喜身边，他们解掉绑着明喜的绳子，拔掉他口中的破布，将人押在了蹦极台前。


    “你们放开我！”看着面前深渊，明喜双腿发颤，“你们要摔死我？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谋杀！是犯法的！


    你们赶紧放开我，否则明乐一定会帮我报仇！还有我爸，还有我整个家族，他们不会罢休的！”


    可，他的威胁无人应答。


    一众村民站在黑暗中，静悄悄地、默不作声地看着即将到来的刑罚。


    戴着白色面具的老者更是不动如山，他监督着惩罚过许多人，见惯了哀求与威胁，毛头小子的几句话根本入不了他的耳。


    只有另四个戴着面具的壮汉动作不停。


    两人固定着明喜，另一人将橡皮条绑在明喜脚踝，剩余一人则拿出了纸和红泥。


    那是一张承诺书，生命承诺书。


    上面写着若出危险后果自负，蹦极管理者不担负责任。


    两个制着明喜的人掰开他紧攥的拳，将他的大拇指按进红泥，再钳着他的拇指按上承诺书，如此一来，他们便与此事毫无干系。


    收走承诺书，明喜脚踝上的橡皮条也绑好了。


    至此，控制着明喜的二人才向老者请示，“长老，办妥了。”


    “嗯，”老者点了点头，“那就放吧。”


    闻言，二人立刻将明喜推到了蹦台边儿。


    “不要！”明喜是真的怕了，他拼命挣扎，咧着破开的嘴角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肯定对橡皮条做了手脚，没准儿会直接断开，不行，我不想摔死！


    姐！明乐！你们在哪儿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可回应他的只有山谷里的回声。


    除此之外，别无它响。


    明喜不甘心地回头，盼着能激起村民们的怜悯，可黑暗中的村民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情绪。


    像那晚在叹礼所见。


    被数百双眼睛盯着，明喜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


    他像是一下被抽干了力气，浑身瘫软，靠着两旁壮汉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他无助地四处寻找，寻找那双可以拯救他的眼睛。


    迟念知明喜想起了那晚的事情，也知他被恐惧填满，当即便设法让明喜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明喜呼吸一滞。


    看着那双平静的目光，他顿觉心头阴霾散去，身心放松，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哭腔，“大……”


    “明喜！”


    未等他喊出“大师”二字，一道焦急的声音忽在人群末端响起。


    听到这声音，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竟是明亮。


    “哥！”明喜的眼泪流了下来，“哥！救我！”


    明喜不知明亮的经历，身处险境，见到久未相见的哥哥自然本能求助。


    迟念却清楚明亮的遭遇。


    看到明亮的一刹，她皱起眉头。


    她明明让刘栋方转告明亮，让后者在院中等候。


    可明亮，为何会出现在此？


    待明亮走近，迟念才看了清楚，原是明亮担心自己的两个弟弟，不顾刘栋方阻挠出来寻找了。


    因担心明喜，明亮焦急不已。


    “放开明喜！”


    他虽厉声大喊，行动却略微缓慢。


    僵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终于穿过人群，走至蹦极台前。


    “你们要对明喜做什么？立刻放开他！”他愤愤上前，想要将明喜救下。


    可他被植人偶碎片，身子正是僵硬的时候，刚至台前，便被一个壮汉推倒在地。


    “你是谁？为何来阻挠？”带着面具的壮汉大声逼问。


    “他是我女婿！”村长忙上来拉住明亮，他讪笑着看向戴着白色面具的老者，“长老，他不懂事，请不要责怪。”


    “不懂事？”老者冷哼一声，“意思是他不是圣女教信徒？”


    “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村长赔笑，“圣女指点了救他的法子，他一定会对圣女感激涕零！”


    “滚！”明亮一把将村长推开，“我不是圣女教信徒，以前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村长忙扑过去捂他的嘴。


    却，被明亮掀翻在地。


    “我没乱说！我方明亮绝不会信这些邪教！”明亮怒目圆瞪。


    “邪教？”老者语气中多了些怒气，“既如此，你也是背叛者，你就和他一起受刑吧！”


    “等等！”吴芷挡在了明亮面前，“长老，他只是不忍看到弟弟受刑，被怒气冲昏了头，请让我跟他说两句！”


    “吴家丫头？”长老似乎对吴芷格外怜惜，看到吴芷，他的语气软了些，“好，给你点儿时间！”


    “谢谢长老！”吴芷忙道谢。


    争得机会，吴芷又转向明亮。


    她笑的悲伤，“明亮，你跑哪儿去了？我好担心你。”


    明亮却不为所动，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你真的担心我吗？”


    吴芷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颤，不由讪笑，“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担心你啊，你被歹人劫走，我生怕你出什么事儿。”


    “歹人？”明亮冷笑，“你说的歹人是在我们约会时迷晕我的人，还是从祠堂密室中将我救走的人？”


    闻言，吴芷一怔，“你……”


    “小芷，”明亮仍面无表情，“你想调换我和你哥的魂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亮……”吴芷眼中噙满了泪，“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是你也知道……”


    “小芷，你还在撒谎，”明亮眼中满是失望，“吴久平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第199章 你迷晕我的那天，我本打算求婚

    “吴久平？”吴芷心头一震，“不可能！他为什么要……”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吴芷及时将话收回。


    她讪笑两声，“他……说什么了？”


    “所有。”


    “所有？”吴芷笑得勉强，“明亮，你别信他的，他瘫了太久，脑子坏掉了，说的都不能当真！”


    “是吗……”明亮苦笑，眼中尽是失望。


    吴芷被他眼中的失望扎得心痛，心痛的同时，又是心虚。


    她别开目光，“明亮……你……”


    “小芷，”明亮深吸一口气，“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


    我们家族向来重视肉体锻炼，除了日常健身，我还会修炼家族传下来的功法


    它会强化我的肉体，所以，那药对我的作用并不足六小时。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石室，旁边有一个男人伸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他见我醒了十分惊诧，但惊诧之余，又有些兴奋。


    他说他喜欢我的肉体，他说他马上就要占据我的肉体了，而我，余生将在他那副瘫痪的肉体里活着。


    他还说……”


    明亮深吸一口气，“他还说，这主意是他媳妇儿想出来的，他媳妇儿叫吴芷。”


    闻言，吴芷脸上的面具再也挂不住。


    她拉着明亮，眼中泪光闪烁，又是乞求又有崩溃，“我不是，我不是他媳妇儿！我是他妹妹！”


    看着心爱的女孩儿流泪，明亮终是不忍。


    他心疼地将吴芷的碎发别到耳后，“你是吴家的养女，我知道。”


    “对！我是吴家的养女，我不是他媳妇儿，我们不是夫妻！”吴芷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明亮，“你信我的，对吧？”


    “你说的这句话，我信，”明亮轻叹一口气，“可是别的话，我不敢信。”


    “什……什么？”吴芷怔住了。


    “小芷，”明亮十分温柔，“交换魂魄的法子是你求来的，也是你劝他们答应的，对吗？”


    “我……”


    “小芷，”明亮笑着，但眼中满是悲伤，“我本以为我们的爱是双向的，但是，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吴芷紧紧抓住明亮，“明亮，我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我……”吴芷紧抿着嘴唇，“我不想的，可是我……”


    “让我来告诉你，”明亮依旧温柔，“因为你想用这种方式把我困在你身边，因为你怀疑我……”


    “不是！”吴芷急急打断，她拼命摇着头，“我不是怀疑你，我……我只是……”


    “只是怕他知道你的身份不要你！”蓦然，村长略显阴毒的声音响起。


    他恶狠狠盯着吴芷，“小芷，你们还要说多久？我可不想看到自己儿媳妇和别人腻腻歪歪！”


    “不是！”吴芷大喊，“你别乱说！我不是你儿媳妇！”


    见吴芷这般模样，村长也不反驳，只冷笑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将里面的一段视频外放出来。


    不堪入耳的污秽声响从扬声器发出，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可村民们无一惊讶：他们早已知晓此事。


    只有吴芷，一听到那声音她立刻双眼发黑，身体发麻，脑中更似有无数只蜜蜂嗡嗡乱叫。


    那声音如无数双鬼手，将她拉向地狱深渊。


    就在她浑身发冷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抬头看去，是明亮。


    “别怕。”


    别怕。


    听到这两个字，吴芷瞬间泪如雨下。


    那缕阳光没有离开，她重新感受到了温暖。


    她紧紧抓住明亮的胳膊，“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村长奸笑道：“方明亮你也别装，你又不是没看过这些视频，我不信你心无芥蒂！”


    闻言，吴芷愕然。


    她震惊地看着明亮，“你……你知道？”


    “我知道，”明亮温柔地安抚她，“但是我不在……”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吴芷打断了他。


    “小芷，这些不……”


    “半个月前！”见二人腻歪，村长立刻出声，“半月前我加上方明亮微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当然，包括这些。”


    他晃了晃手机。


    他将那些照片视频都发给了明亮，意在逼迫明亮和吴芷分手，好让吴芷安心回来和吴久平领证。


    但是他没想到，吴芷竟求出了个换魂的法子。


    吴芷刚提时他本不同意，但是听了方明亮的家族背景，他动心了。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更好的生活，也希望能跟着儿子沾光，所以他和吴芷合谋，将方明亮擒到了此处。


    他嘿嘿笑了两声，“小芷，你别怪爸，是你先不听话的。”


    吴芷并未理他，此时她的眼中只有方明亮一人。


    她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失望冷笑，“怪不得，怪不得你那时冷落我，原来是看到了这些。


    方明亮，你嫌我脏，要丢下我，对吧？”


    “不！”明亮忙解释，“我对你只有心疼，从未有嫌弃，我只想着如何帮你抚平伤痕，从未想过要丢下你！”


    “你胡说！”


    吴芷不信，她猛地甩开明亮，红着眼角慢慢远离。


    “就是从半月前开始，你不回我消息，推掉我们的约会，你肯定想着抛下我！”


    “小芷，”明亮伸手去抓她，“你听我解释。


    刚知道的时候我确实十分震惊，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独自冷静了两天，但冷静之后我决定遵从内心。


    我的心告诉我，我爱你，所以我决定向你求婚。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出去的那天就是我向你求婚的日子，可是……”


    明亮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可是，不等我把戒指戴在你手上，我便被迷晕了，再次醒来，戒指已经不知所踪。”


    “真的吗？”吴芷不敢相信。


    “真……”


    “假的！”村长打断明亮，“把他弄进石室的时候我可搜过身，压根儿没有什么戒指！吴芷，你真的相信男人的话？”


    “不是的！”明亮忙道：“我真的准备了戒指！”


    “假的！没戒指！”村长恶狠狠瞪着明亮。


    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暴风中心的吴芷无所依据，只能看向蹦极台上的明喜。


    “方明喜，明亮真的买了戒指打算向我求婚吗？”


    蓦然被点名，明喜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看明亮，又看看吴芷，鼓起勇气大声道：“买了！”


    “呵，”吴芷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方明喜，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第200章 橡皮条的真正作用

    “我没撒谎……”明喜有些心虚。


    “小芷，这事儿跟明喜没关系，他不知道我买了戒指的！”见火烧到自己弟弟身上，明亮忙拉住吴芷，“放了他吧！”


    “放了他？”吴芷神色冰冷、居高临下地睥着明亮，“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我是想救他，但我也没骗你！”


    “我愿意相信你，可是，”吴芷认真的掰开明亮的手，“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靠不住吗？


    人心。


    明亮，我不能剖开你的心看看是真是假，也不能要求你的心永远不变，但我能用自己的法子留住你。”


    她后退两步，没有情绪地弯起嘴角，“爸，抓回去。”


    “这才对！”村长当即咧开了嘴，“快！把他绑回去！”


    “慢着！”


    村民正欲动手，迟念走了出来。


    她缓缓向前，将明亮挡在身后，“我已施法护住他的魂魄，你们换不了的，莫要白费力气。”


    “是她！那个藏起来的主播！”


    “她也是背叛者！抓起来！”


    迟念刚一出现，村民便躁动起来。


    村长更是开心，立刻报告长老要求将迟念拿下。


    一时之间，人群成圈，已然将迟念当成猎物。


    迟念并不慌张，只大声道：“各位，你们难道不疑惑吴芷所说的换魂之法吗？如此邪恶的法子你们怎能支持？”


    “这是圣女给的法子，是恩赐，才不是你说的邪恶法子！”


    “她这是在侮辱圣女！绑了她献祭给圣女！”


    “绑了！”


    “绑了！”


    ……


    每个人都愤怒地盯着迟念，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见他们如此顽固，迟念只好拿出口袋里的坠子，“圣女已被我擒住，你们别再执迷不悟！”


    说罢，她弹了下坠子。


    阿圈立刻会意，“各位，之前是我不对，蛊惑你们沉迷欲望，幸亏遇到阿迟大人，她擒……劝我改邪归正，你们也赶紧回头是岸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芷呆愣在原地。


    圣女……竟真的被迟念擒住了！


    可在场的村民极少有听过阿圈声音的，他们只能盯住吴芷，“小芷，这真是圣女？”


    “她……”吴芷不知该怎么说。


    “快说呀！她究竟是不是圣女？”村民想拿下迟念，却碍于那坠子不敢动手，只得继续求证。


    吴芷心中也很矛盾。


    她知道这是圣女，但她心中并不想承认圣女被擒。


    可若否定，保不齐会遭来圣女的报复。


    纠结许久，她仍不能下决定，“她……”


    “不是！”


    话没说完，戴着面具的老者出声打断了她。


    老者十分沉稳，“方才不过是背叛者腹语骗人的把戏，千万不要轻信！


    为了向圣女表示我们的忠心，立刻行刑！”


    迟念没想到长老竟会直接下令，待她转向蹦极台，只能看见明喜一闪而过的惊恐眼神。


    她当机立断，飞身而下，终于在明喜落地前稳稳接住了他。


    看着双眼紧闭且不停哆嗦的明喜，她轻声安慰，“没事儿了。”


    听到迟念的声音，明喜才慢慢睁开眼。


    他颤着身子，“姐，你是来接我的？”


    “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不信你捏捏你自己，活得好好的呢。”


    使劲儿捏下自己的胳膊，痛感无比清晰地刺激大脑，明喜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活着！我……啊！”


    话没说完，缠在他脚踝处的橡皮条忽然开始往回拽，眨眼之间，他已被吊了一米高。


    见状，迟念立刻割断橡皮条，再次将明喜安然放在了地上。


    “谢……谢谢姐。”明喜惊魂未定。


    “不客气。”救下明喜，迟念开始打量四周。


    而明喜仍陷在刚才的惊心动魄中，他心有余悸地蹲下扯了扯橡皮条，才发现这橡皮条竟没有弹性，只是一条长长的绳子！


    再想到方才绳子上拉，他顿时明白过来。


    “那些人想把我摔死，然后再把尸体拽上去！”明喜愤愤，“好恶毒！”


    “不止，”迟念盯着远处的黑暗，“他们拽上去只是为了确认人是否死亡，确定死亡后，他们会解开绳子，将尸体扔下山谷。”


    “这么恶毒？将尸体扔下来不就相当于损毁尸体吗？他们不会做噩梦吗？！”


    “不清楚。”迟念目光不移。


    “要我说这些人真是丧了良心！连尸体也不放过！不过说到底还是坏圣女的错，要不是她，村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吧。”迟念仍盯着远处的黑暗。


    “欸？坏阿圈怎么不反驳我？”明喜有些好奇，“她不是最能说了吗？”


    “也许是在害怕。”


    “害怕？”明喜疑惑地挠了挠头，“怕啥？难道她怕黑？哈哈！小孩儿都不怕，她竟然怕，终于被我找到嘲笑她的理由了！”


    “傻子！”阿圈终于忍不住出声，“那么大只怪兽你看不见啊？说话这么大声，真是生怕它注意不到你！”


    “这么黑，哪有什么怪兽？我看你是被戳到痛处，急了！”


    “蠢！”阿圈有些恼怒，“我不跟你这种人讲话！”


    “你才蠢呢，我还不稀罕跟你讲话呢！”明喜冷哼一声，转向迟念，“姐，我们怎么回去呀？”


    “别急，”迟念仍未动，“待我看清楚它是什么。”


    “它？”明喜顺着迟念的目光看去，只有漆黑一片，“啥也没有啊？”


    闻言，迟念抬了抬手，几簇蓝色的火苗立刻升至半空。


    “啊！”


    伴随着火苗的，是一道响彻山谷的带着惊恐的声音。


    这声音正是来自明喜。


    有了光亮，明喜才发现自己周边全是尸体。


    有的已是人骨骷髅，有的还是新鲜断肢，还有的则是已经发烂发臭的、有蚊蝇聚集的烂肉。


    甚至，他正踩在一个未完全烂掉的胸膛上。


    这胸膛无头无四肢，刚好做了他的脚下石。


    明喜惊恐地跳下来，却又踩上另一具白骨。


    他欲哭无泪，“姐！好多尸体！”


    可迟念没理他，甚至头也不回。


    看到迟念的异常，他终于想起了阿圈的话。


    小心地顺着迟念的视线看去，他顿感后背发凉。


    不远处的蓝火下，一趴在地上的灰黑杂毛之兽正盯着他们。

 第201章 干瘪的兽

    说它是兽，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单从它的轮廓和身上的毛发来看，是兽类无疑。


    可仔细一看，又觉它只是一只兽的尸体。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它很“瘦”，不是正常的瘦，而像是内脏被掏空的那种干瘪。


    全身的毛发一簇一簇地黏着，裸露出的皮肤上多有伤痕，有的泛着红，有的泛着黑，还有的已经结痂。


    再看它的头部，更觉它的怪异。


    头部没什么肉，似乎只由骨头和皮支撑。


    突出的嘴巴里的牙齿倒是显眼，又尖又长，细看之下，牙上挂着些许泛红的肉丝。


    鼻子很黑，与狗的鼻子没什么两样，但少了些水润，只像一块皱巴巴的黑布。


    至于那双眼睛更是骇人。


    左眼不知受了什么伤，挤成一团，从中间的缝隙勉强可以看出那只眼下泛着灰白。


    另一只眼，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眼。


    因为它的右眼部分只是一个黑漆漆的窟窿，好像被什么东西挖下来一样，连带着眼周的皮都被扯了些，隐约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许是被明喜的声音引来了注意，又或者是早就注意到了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它默默趴在地上，用黑色的窟窿和灰白的眼睛盯着二人。


    明喜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甚至身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反观迟念，她没注意到这只兽的异常似的，只好奇地打量。


    双方对视良久，那只兽先忍不住了。


    它微低头颅，喉咙发出低低的吼声。


    这声音是兽类产生警惕或敌意时发出的，表示驱赶，也表示愤怒。


    迟念视若无睹，甚至走前几步，明目张胆地点评，“百年修为为他人做嫁衣，你也是可怜。”


    入侵者走近，兽怒气更甚，它低吼着直起身子。


    这一下，它的全部模样暴露无遗。


    长腿长身，尖耳低尾，俨然是只狼的模样。


    这狼比普通的狼大了两倍不止，若非它瘦得异常，定是威风无比。


    它怒视迟念，蓄势待发。


    迟念没意识到危险似的，仍慢慢往前，“你既道行不深，便不该贪恋人尸，吃人的尸体对你有弊无利。


    换个口味倒是正确，可惜它执念极深，不服被你吃的尸骨全无，如此一来便斗了个两败俱伤。


    这副身子……”


    她惋惜地摇了摇头，“你们内斗何必摧残这副身子呢？等它离开，你可要好好养养了。”


    吼——


    狼又吼了一声，声音中满是警惕。


    “我么？”迟念继续接近，“不必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把它弄走。


    而你，黑豆，我能帮你见到刘栋方。”


    “黑豆？”阿圈终于抑制不住，惊讶道：“它是黑豆？”


    “黑豆？”明喜却是不解，“它长得这么大，跟黑豆有什么关系？”


    “你不晓得！”阿圈简单解释道：“银水村有一鬼魂，他因未能找到自己的伙伴而滞留人间。


    听大人的意思，这玩意儿就是黑豆！”


    “黑豆？”明喜缩了缩，“它这么大只，怎么取这么可爱的名字？”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阿圈嘲笑道：“刚才大人都说了，这只狼妖本就道行浅，加上贪食人尸致使修为不稳。


    它又吃了黑豆的尸体，这才被黑豆钻进空子。


    也就是说，这副身子里有狼妖和魂魄，也有黑豆的魂魄，谁都奈何不了对方，所以才将身子搞成了这幅怪异模样。”


    “原来是这样，”明喜摸了摸鼻子，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对妖没什么了解，听不懂也很正常嘛！”


    “切！”阿圈不想理他，只兴奋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大人，我们把它弄上去与刘栋方见一面吧！”


    “该是如此，”迟念点头，“不过，两个魂魄在一具肉体纠缠，它已神志不清了，想让它与刘栋方相认，须得揪出它的魂魄。”


    边说着，迟念边上前去伸出手。


    她的手掌泛着淡淡黑金色光芒，直奔狼妖额头。


    可狼妖已失了智，根本听不懂迟念的话，它只知道对方是入侵者。


    兽的本能让它挥出了利爪——它的利爪和牙齿一起，是狼妖身上唯二没有被破坏的地方。


    它身子瘦弱，但好歹有些功力，利爪带风直直挥向迟念腹部，似要将她拦腰撕断。


    但迟念并不将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中。


    她先一步，将黑金光芒注入狼妖额头，同时，狼妖的利爪停在了离她不过两厘米处。


    吼——


    下一秒，狼妖发出阵阵痛苦的吼声。


    它干瘪的身体在尸山上滚来滚去，将身下的白骨、碎肉踢得四溅。


    其中一个血肉模糊的半边身子被甩到明喜脸上，直接将他砸倒在地。


    意识到脸上的东西是人尸，明喜吓得吱哇乱叫。


    不曾想，方才听到他惊恐吼声都无动于衷的狼妖，此时竟被他的声音吸引，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奔向他。


    “姐！”脸上满是秽物的明喜慌忙逃窜，“救我！”


    迟念自然不会放任他死于狼妖爪下，只是，救人之前她多了些许疑惑，“我怎么觉得明喜次次不受伤，却又次次受伤？”


    “倒霉呗！”阿圈一针见血。


    “原来如此，”迟念恍然大悟。


    眼看狼妖就要扑向明喜，迟念一个虚抓，便将它按在了地上。


    它还在扑腾、低吼、挣扎，只是被迟念困住，无法起身。


    明喜心有余悸地躲到迟念身后，“它疯了？姐，它这么忽然冲向我？”


    “魂魄抗拒离开肉体，我方才引出了黑豆魂魄，它不愿走，在挣扎，不过无须担心，它很快就会出来。


    至于它冲向你……”


    迟念看他一眼，“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发泄对象。”


    明喜：……


    几分钟后，黑豆魂魄浮出，狼妖逐渐清明，意识到眼前人帮了自己，它忙道谢。


    狼妖重新掌控身子，只要耐心修养、修炼，伤口自然恢复。


    “不过，你毕竟是妖，留在人间难免受浊气污染，若你想回大青山，我可送你一程。”


    “谢大人，”狼妖却是不愿，“我呆惯了人间，喜欢在这山底生活。”


    这狼妖尚不能化人形，又因一些原因喜欢独住，迟念见它不肯回去也不勉强，只叮嘱它几句便带明喜回到了银水村。


    刚至院中，便见小七等人聚于此。


    令迟念感到意外的是，明亮也在。


    “我见那些人押他回去，便来了个大变活人，把人劫回来了。”小七笑嘻嘻解释了一番，随后又盯住迟念的手，“找到了？”


    “找到了。”


    迟念将黑豆的魂魄放出，一条黑犬现于众人面前。


    刘栋方一怔，顷刻间泪流满面。


    他跑到黑豆身边，“黑豆！你……我终于等到你了！”


    黑豆亦渐渐清醒，看到眼前人，它开心地绕着刘栋方跑来跑去。


    小七见一人一狗着实感人，便施法让黑豆口吐人言。


    “主人！我好想你！”黑豆眼中噙着泪。

 第202章 圣女使者

    刘栋方喜极而泣，一下抱住黑豆，“你跑哪儿去了？真是让我好找！”


    “主人！”黑豆紧靠在他身上，“有坏人！”


    “坏人？”刘栋方立刻明白过来，“是偷狗贼！黑豆，是不是偷狗贼把你拐走了？”


    “是！他们说要吃我的肉，后来他们掰着我看了看，说我太老，不好吃，所以把我扔下了山。


    摔下山崖后，我怕你回家看不到我担心，就拼命地往家跑，可是我找不到上山的路。


    后来……后来我就等，终于等到这位大师把我带上山。”


    黑豆没有把自己与狼妖的纠葛说出来，它怕刘栋方担心。


    果然，得知黑豆被摔下山，刘栋方已是万分心疼。


    他轻轻摸着黑豆的脑袋，“一定很疼吧？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主人，不是你的错，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黑豆欢快地汪汪叫了两声。


    在它心里，只要能和主人再见，之前受的苦便不算苦！


    “是！”等待多年的刘栋方也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栋方和黑豆心愿皆了，笑着向迟念等人道别后，便和小七踏上了归路。


    看着刘栋方和黑豆离开，迟念掏出了口袋里的坠子。


    “阿圈，你输了。”


    “输？你有没有搞错？”阿圈不服气，“我们赌的是有没有爱，可不是这种主仆情谊！”


    迟念不答反问，“你曾说刘栋方为你贡献力量，那力量苦涩无比，你并不喜欢，对吗？”


    “是啊！那又怎样？”


    “那就是爱。


    他的力量不是来自欲望，而是来自亲情和友情，它们就是爱。


    刘栋方的爱是沉重、是缓慢、是等待，过程孤独而又艰难，因此苦涩。


    这种爱比权、钱、色更强大，可惜，你心中无爱，无法感受其中的力量。”


    “我不服！”阿圈嚷嚷着，“爱就是色，人与人之间才有，刘栋方和黑豆之间才不是，我没输！”


    见阿圈如此执迷，迟念轻轻摇头，“好吧，我再带你去见另一人。”


    就在迟念和阿圈掰扯的时候，陆玖也将明亮体内的人偶碎片完全取出了。


    她擦了把额上的薄汗，“好了！明亮，这次我可是帮了你，算回报你之前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谢谢。”明亮微微低头道了谢。


    只不过，他眼中没有太多情绪。


    因为他脑中不停地回响着吴芷说过的话，她说要换魂，她说要处死明喜。


    她还说，不信自己。


    想到这里，明亮不甘心地再将全身上下的口袋翻了个遍。


    依然没有，那枚被他放在口袋中的戒指不翼而飞了。


    “明亮，”明喜轻声道：“你别太难过，最起码……”


    话到嘴边，明喜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向来滔滔不绝的他想了半天，终究只蹦出几个不合时宜的字，“最起码你还活着。”


    活着……


    蓦然，明亮眼前一亮。


    是啊，他还活着！


    他还有机会再次弥补！


    他转向迟念，“大师，我想再见小芷一面，我要向她解释清楚。”


    “你疯了！”明乐立刻拉住他，“吴芷想害你，你去了只是羊肉虎口！况且你已经解释得很清楚，那时她不信你，再说一遍她就会信你了？”


    “她不是不信我，”明亮异常冷静，“她只是不敢信我。


    说到底，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


    知道那事儿之后我应该先跟她沟通，而不是独自冷静，我的冷淡伤了她，也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还有那枚消失的戒指，我该早些给她戴上的。”


    明亮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大师，小芷是可怜人，我想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想？可她想不想呢？”


    “她想的！”明亮十分肯定，“她在这里受了太多伤，她一定想离开的！”


    “是吗？”迟念淡淡看他一眼，“你可知，七年前银水村出现过一次大洗劫，在那场灾难中，所有对圣女不忠的人都成了山下亡魂。”


    “这与小芷有什么干系？”


    “她是帮凶。”


    “帮凶？”明亮不信，“当时她不过十六岁，怎么可能会是帮凶？”


    “十六岁，”迟念垂下眸子，“是啊，十六岁怎么可能是杀人帮凶呢？


    可她经历了太多，明亮，你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不知道吴芷的心早在十五岁时就千疮百孔。


    她的十五岁是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她的尊严被无数次地碾压、缝补又踩碎。


    那之后，她心底再无光明。


    恰逢当时所谓的圣女阿圈来到银水村，她蛊惑村民信奉她，并用她的力量带给村民好处，一时之间，大家都对圣女崇拜不已。


    可，村长并不满足，他想要更多金钱和更牢固的地位。


    他记恨那些得罪他的人，为了除掉他们，村长想出了清除计划。


    许是忌惮圣女的力量，又许是为了从圣女那里得到更多好处，村里大部分人都成了教徒，少数十几个不肯加入的则成了山中亡魂。


    至于吴芷，她假扮成圣女使者大肆宣扬得罪圣女的下场，那些所谓的下场，其实就是村长和几个村民合谋的结果。


    吴芷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圣女使者的身份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因此，她享受其中。”


    听到这里，明乐了然。


    他之前怀疑银水村的洗劫是在圣女蛊惑下进行的，甚至怀疑李帽，认为他无法以凡人之躯躲过圣女的眼睛。


    没想到，这一切的元凶竟是村长。


    “可，”他仍不明白，“照理说村长地位不低，他为何会生出这么大的贪念？”


    “人在拥有权力之后只会想要更高的权力，”迟念把阿圈从口袋里掏出，“且，村长是第一个被红水蛊惑的人，也是受蛊惑最深的人。”


    “也就是说此事与阿圈脱不了干系！”陆玖做出总结，“我就说，那个圣女不可能无辜，她的羊头面具人伤了我，我可记着呢！”


    “这也怪我？”阿圈不满地抱怨，“我弄面具人是为了防止族人来抓，谁知道你会深更半夜闯进来？


    站在我的角度看，你并不无辜！”


    “若非你给了吴芷换魂的法子，导致明亮被绑，我会误闯吗？”陆玖抓住坠子使劲儿蹂躏，“你现在可是阶下囚，最好老实点儿！”


    不同于她们的吵闹，明亮仍十分安静。


    他低垂着脑袋，“大师，那是以前的事情，我认识的小芷不是这样的人。”


    “如此说来，你执意与她再见一面？”


    “是。”


    “陆玖明喜明乐，”迟念这次没有拒绝，“带明亮去见吴芷。”


    “见吴芷？”明喜第一个不同意，“不能见！明亮，她已经拒绝你了，她要害你呀！”


    “我已经决定了。”明亮抬头，眼中满是坚决，“我一定要再见她一次。”


    “可……”


    “好了，”迟念打断明喜，幻出四个香囊分别递给他们，“你们与明亮一同前去，千万小心。”


    见迟念如此决定，三人只好遵从。


    不过，明喜有些不解，他好奇地拎着手里的香囊，“姐，这是什么？”


    “避毒虫的东西，”迟念解释道：“也仅仅能避毒虫，若你们被黎游刁难，就对他说两个字：洛环。”


    “洛环？啥意思？”明喜好奇地瞪大眼睛走近了些。


    只是……他脸上污秽尚存，看上去有些恶心。


    迟念别过头去，挥了挥手，“别问了，赶紧去吧，事情办完在村口集合。”


    被迟念催赶，几人只好马上动身。


    可明喜好奇心重，刚迈出门又转头问了句，“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不了，我要去见一个人。”

 第203章 身陷火海的究竟是谁

    银水村，后山。


    寂静的林中，一个小小的木屋独建于此。


    屋中一片漆黑，细细听去其中并无声响，因此无法辨别是否有人居住。


    但，如此安静的林中，却有一人悠然而来。


    来者正是迟念。


    她不惧周围黑暗，径直走到木屋门前抬手敲了上去。


    叩叩叩——


    沉闷的响声在林中回荡。


    几秒种后，屋内亮起一盏昏黄的灯。


    随后，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


    吱呀——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强壮的男人，光头，面部被严重烧伤，看不出本来的长相。


    许是没想到来人是迟念，他当即皱起了眉头，“是你？背叛者迟念。”


    “背叛者？”迟念不以为意，“我从未信奉，何谈背叛？”


    “那不在我的管辖范围，”男人逼近迟念，“我只管将你抓回去。”


    “管辖？”迟念迎上他的目光，“曾经的背叛者成为守护银水村的长老，倒是尽忠职守。”


    “你……”男人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还知道李安安，”迟念打断他。


    “安安？”男人眼中多了些凶狠，“你竟然知道安安？”


    “不止，”迟念淡淡道：“我还知道‘你们’。


    李帽，三十五岁，银水村有名的刺头，有一女儿名为李安安。


    李帽厌恶圣女教，七年前，为了躲避银水村的大洗劫假意入教。


    后被人举报不尊圣女，判成背叛者。


    但教徒去抓他时，李家已经起了大火，火中有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男人说他是李帽的弟弟李衣。


    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眸色更深，“对或不对，与我何干？”


    “别急，”迟念挥了挥手，“我还没说完。


    李衣是李家的老二，比李帽小一岁。


    他喜欢约上三五好友去钓鱼，或者去做一些强身健体的运动，但从不肯干活儿，因此村里人对他是一百个看不上。


    不过，他们两兄弟关系极好。


    李家两兄弟名声难听，没人愿意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


    本以为他们会混一辈子，但李帽结婚了。


    他娶的是邻村人，那女子曾与他是同学，喜欢他很久，毕业后不常联系，直到再见，她勇敢地表明了心意。


    恰巧，李帽也喜欢她。


    夫妻二人恩爱和睦，很快怀孕，他们商量无论是男是女，都取名李安安。


    可是孩子诞生那天，李帽惹了事儿，不幸的是，他的妻子难产，等他回来，他的妻子已经撒手人寰。


    那天李家院门紧闭，但院里的打骂声响了许久，最后，李衣鼻青脸肿地跑出来了。


    大家都说李帽失心疯，没了老婆拿自己的弟弟出气。


    这些，对吗？”


    男人捏着拳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帮你回忆，”迟念意味深长，“别人不知，但你最该清楚，从头到尾，李帽都是无辜的。”


    “如此私密之时，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已经去我直播间看过了吗？”


    “象牙直播，迟念，”男人笑了笑，“看来你这个算命主播确实有些实力，但，到此为止了，你将会和他们一样，被我推……”


    话未说完，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想起：迟念和那个叫明喜的家伙一起飞下了山崖。


    既坠入山崖，迟念怎么会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


    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他后退了些。


    迟念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你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我以为你不会害怕。”


    “你究竟是人是鬼？”男人更加警惕。


    迟念不理他，自顾自道：“银水村长老共五位，那位发号施令的老者是上任村长，至于其他四位不过是七年前大洗劫中幸存下来的牺牲品。


    等等，幸存？”


    她摇了摇头，“不是幸存，是被选中。


    你们四人身强力壮，因此被选中成为所谓的长老。


    七年来，你们被指使潜入周围各村恐吓那些侮辱圣女教的人，以此宣扬圣女的神力。


    你们还是执刑者，被你们推下山崖的背叛者不在少数。


    受尽迫害之人，终究成了刽子手。


    七年间你手上沾满的鲜血是不是已经侵蚀了你的良心？让你忘了当初身处火海，被大火灼烧的痛苦？”


    “你……”见迟念已将事实说出，男人不再隐瞒，“没错，我就是李衣。”


    “不！”迟念目光陡然凛冽，“你是李帽，真正的李帽。”


    “我不是！”男人目光凶狠，“我恨李帽，我恨他！


    明明是他得罪了村长，却害得我没了家。


    当初他为了逃跑，亲自放火烧了家，也烧了我。


    我们身高相同、体型相似，他想把我烧死在家里，好让村民以为火中的是他，借此逃避追寻。


    但，我是李衣，真真正正的李衣。”


    “不承认么？”迟念冷哼一声，“李安安得了病，活不过两年了，不管你和李衣之间有什么约定，都该去看看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仍然镇定，可他眼底的慌乱没有逃过迟念的眼睛。


    见有了效果，迟念继续道：“明天她就要做手术了，她很害怕，她很希望她父亲陪在她身边，你愿意去吗？”


    “我……”男人呼吸急促了些许，“你别再骗我了！不可能！她很健康！”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关于李安安的消息了吧？你不担心？内部怀疑？


    或者，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从哪儿看到这些消息的。”


    迟念顿了顿，继续道：“没有司机敢来银水村，但送我们来的司机为了给女儿治病，接了我们这单十倍车费的单子。


    他说他叫李帽，但我知道，他是李衣。


    他的车牌号是阳axxxxx。”


    “不可能！”男人红了眼尾，“你怎么会知道他的车牌？难道……不可能！他明明说安安很好，他说安安一切都好！


    你骗我，你在骗我！”


    “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迟念冷冷地看着他，“李帽，你是懦夫，彻彻底底的懦夫！


    当初你为了向你妻子赎罪，自愿走进火海。


    可你丢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你抛弃了你的女儿。”

 第204章 我很感动，所以，你留下吧

    “我没有抛弃她！”男人终于无法再冷静下去，“我……我只是……”


    “你只是想杀了她。”


    “什么？”男人蓦然抬头。


    “火是你放的，你想烧死自己和女儿，好下去陪你死掉的妻子。”


    “我……”听到这句话，男人僵在原地。


    良久，他终于承认了，“没错，我是李帽，火是我放的，我确实想下去陪她，我……对不起她。”


    “你确实对不起她，但你更对不起你自己，”迟念睥着他，“你本可以不背负那些骂名，你本可以赶回来的。”


    “是啊……”李帽踉跄着后退两步，颓然地倚在门框上，“我……本可以。


    我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李衣那边儿出事了，我得去帮他解决。


    我……我是想回去，可他们说生孩子不会出问题，我也想着不会出问题，我以为回去之后就能看到我媳妇儿和孩子，没想到……


    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咽气儿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她一定很痛，一定很害怕，我该陪在她身边的……


    我就是个混蛋！”


    见李帽如此颓败，迟念不禁皱起了眉。


    她不明白，不明白人为什么会相信“一定”，相信“以为”，世间之事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循，那些所谓的“应该”，不过是诱人的陷阱。


    不待她说什么，李帽又继续喃喃。


    “我们父母去得早，只剩我和弟弟相依为命。


    小时候我们常吃不饱饭，弟弟饿极了，就会去村民家里偷一些。


    被发现之后，人家要打他，为了不让他受伤，我就担下这个罪责。


    时间久了，不用我站出来人家也会觉得是我做的坏事儿。


    后来，我们俩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可是有人信我的。


    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人丢了笔，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只有她信我。


    放学路上，她给了我块儿橡皮。


    她说人就像一张画儿，有的痕迹是自己写的，有的痕迹是别人写的，她希望那块儿橡皮可以擦掉别人在我这儿写下的偏见。


    我感激她，但是……我也害了她。


    她给我橡皮的事儿被看到了，有人造谣说我骚扰她，惹得老师大骂了我一通。


    她以为大家只是不明真相，便帮我解释，维护我。


    其实，真相根本不重要，那些人不过是想在我恶臭的头衔前再加一个‘骚扰女同学’。


    她这么一解释，大家又把矛头指向了她，说她勾引人。


    可怜她一片好心，却害了自己。


    我……我知道别人在画上留下的痕迹不是一块儿橡皮能轻易擦除的，我不想让她那张画被污染，所以我坐实了骚扰女同学的称号。


    果真，大家觉得她被蒙骗了，开始可怜她。


    而我，厌恶那些人的虚伪，也迫于学校的压力，退学了。”


    之后便与迟念说的一样，多年后二人重逢，得到了一段短暂的幸福。


    看着李帽颓废的模样，迟念不禁问出声，“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偷东西的是李衣，背锅的是你，惹事儿的是李衣，担责的是你，得罪村长招来灾祸的是李衣，可留在这里受尽煎熬的也是你。


    如果没有帮李衣背锅，你的人生也许会不一样。”


    “不一样么？”李帽忽地笑了，“你确实有些实力，算出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但，这件事你说错了。


    我并不无辜，他偷来的东西也进了我的肚子。


    还有，我不是帮他背锅，而是和他共进退，若非拧成一股绳儿，我们两个无依无靠的恐怕早就死了。


    只是，我对不起她。”


    闻言，迟念沉默不语。


    是了，她能看到，却不能完全看懂。


    她只看到了李帽的苦，却没看到苦后面的悲。


    对李帽来讲，“选择”只是一个词语，一个浮于纸张上的词语。


    良久，迟念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对不起她，就别再对不起你女儿了，在最后的日子里面陪陪她吧。”


    李帽却只是苦笑，“我如何能陪在她身边？我做了错事，险些将她烧死。


    若不是李衣把她抢走，恐怕她已经……


    更何况，我这副样子会吓到她。”


    “即已犯错，为何不去弥补？”迟念长叹一声，“罢了，去或不去，你自己决定。”


    该劝的她已经劝了，其余的事情她没法儿干预。


    不顾难以走出过往的李帽，她顺着原路返回了。


    留在原地的李帽却是呆愣不动。


    他脑中不停地浮现出和妻子的点点滴滴，她说给孩子取名叫安安是想让她平安，还说孩子出生后要好好爱她。


    还有安安，她的眼睛很亮，小手很软，总是张着手臂要他抱。


    那些被他刻意淡忘的、与孩子有关的记忆，此时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难以言说的痛苦从心底升起，他心痛不已。


    他终于有了决定。


    用锋利的匕首划开左臂，他忍着痛挑出一个小小的黑方块儿。


    他不愿再受监视，呆在这里并非赎罪，而是逃避。


    他必须要回到安安身边，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只是陪着她，鼓励她。


    哪怕只有两年。


    不同于李帽的毅然，阿圈却是沉默不已。


    按照她的认知，李帽和她妻子之间……确实是爱。


    “不止，”迟念看透了她内心所想，“李帽对李安安也是爱，父爱，属亲情。


    可惜他这么多年来都活在自己的悔恨中，将那爱埋得太深。”


    “亲情……也是爱？”阿圈轻叹一声，“好吧，大人，我输了，阿圈任凭处置。”


    迟念撤掉法术，使得阿圈变成人身降于她前，“我要你散去修为，如你族人那般苦修，行走人间，领悟真正的‘爱’。”


    阿圈怔了下，“大人，你不……杀死我？”


    “你蛊惑人间，自有天道惩罚，阿圈，以后的路，你势必会走得艰辛。”迟念意味深长。


    “谢大人！阿圈知错，愿行苦修，弥补过往。”


    随即，阿圈身上宝石、金镯、红纱慢慢碎裂，接着，她化成一缕红烟，飞向空中。


    另一边，明亮一行人来到了村长家。


    陆玖、明喜、明乐在外望风，明亮则潜入了吴芷的屋子。


    “小芷！”明亮在吴芷动作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是我。”


    吴芷边瞪他边将他的手掰开，“方明亮，你还敢来？”


    “小芷，我一定要跟你解释清楚，”明亮恳求她，“我真的没有嫌弃你，更没有抛弃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我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然后呢？”


    “我……”


    “方明亮，”吴芷打断了他，“如果放在几天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一定非常开心，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


    可是，我曾经想杀了方明喜，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明亮犹豫了。


    “呵。”吴芷自嘲地笑着，“不要勉强了，我们之间已经越来越远，回不去了。


    像我这样的人，只配烂在这里。”


    “小芷！”明亮顿感心疼，“我不许你这么说！


    是，我现在是无法释怀，但事情总会过去的。


    你本性不坏，做那些事情不过是因为经历了太多黑暗，加上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才会一时糊涂。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陪你走出黑暗的过去，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所有一样。


    到时我们向明喜道歉，他看到我们的改变，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原谅……他真的会原谅我？”


    “会！”明亮紧紧箍住她的肩膀，“你信我！


    在我心里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儿，我不会让你继续在这里受苦的！”


    “明亮……”吴芷眼眶湿润了，她勾着唇，“我很感动，谢谢。”


    “这么说，你答应了？”明亮终于放下心，“小芷，我们快离开吧！”


    可，下一秒，一把水果刀捅进了明亮的身体。


    吴芷笑着流下一滴泪，“明亮，我真的很感动，所以，你留下吧。”

 第205章 将她钉在这里的，是她内心深处的黑暗

    明亮不可置信地看着吴芷，“为什么？”


    “你要我改变？”吴芷笑着，更用力地将刀子捅进了一些，“可你不知道，我已经改变很多了。


    遇到你之前，我整个人都陷在泥潭里面。


    遇到你之后，我感受到了阳光。


    我以为我真的被你拉出去了，可回到银水村，我心底的阴暗立刻喷涌而出。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并没有被你拉出泥潭，我只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能离开这片黑暗的错觉。


    我出不去的。


    更何况，我已经对你动手，已经犯下错误。


    现在你不介意，说爱我，要带我走，但以后呢？如果哪一天你对我感到厌烦了，你还会爱我吗？不，你会后悔。


    到时候，你不会因为我的过去怜惜我，相反，我的过去会成为你攻击我的武器。


    明亮，控制这一切的是你。


    但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我的把柄，更不想再被这件事伤害分毫。


    就像你口中的戒指，需要的时候，你可以用它箍住我，不需要的时候，只字不提。


    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明亮，你留下来吧，趁着你还爱我，永远地留在这里。”


    说罢，吴芷慢慢抽出了刀。


    她知道，这一下是不致死的，想将明亮留下来，她需要再捅几下。


    但，在她捅第二下的时候，一根无形的线困住了她的手。


    “吴芷！你想杀明亮？你个疯婆子！”明喜猛地用力，将吴芷甩晕在一旁。


    他上去扶起明亮，“这次不是换魂，而是真的要杀你！你死心了吧！”


    明亮神情落寞，他深深看了眼吴芷，“明喜，我们走吧。”


    走出院外，却发现院中多了两人。


    一个沉着脸的陆彦，一个微勾着唇的黎游，二人挡在面前做了拦路虎。


    “陆彦！你赶紧让开！”陆玖十分着急，“你这是跟迟念作对！”


    陆彦却不理她，他的目光在方家三兄弟身上来回打量，“抓哪个呢？”


    “一个伤了，一个……”黎游看着明喜直摇头，“太脏，还是抓这个叫明乐的吧。”


    “脏？”听到这个字，明喜来气了。


    他将明亮交给明乐，怒气冲冲地上前去跟黎游对峙了起来，“要不是你放虫子咬我，害得我被村民抓，我能变成现在这副脏兮兮的样子？


    你倒是好看又干净，可那又怎样？下黑手这事儿就是不光明！你是小人！”


    “哦？”黎游来了些兴致，“第一次被人又骂又夸，这种感觉倒是稀罕。”


    “原来你喜欢被骂啊？”明喜白他一眼，“可惜小爷我今天有事儿，懒得跟你掰扯。


    我劝你赶紧让开，否则我就要用我姐给的二字真言了！”


    “除了驱虫的香囊，还有二字真言？有点儿意思，说来听听？”


    黎游仍笑着，但被他控制的蛊虫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几人的衣服。


    他的兴致，不过是用一些无聊的游戏打发势在必得的猎物。


    不料，二字真言一出，他整个人僵住了。


    “洛环。”


    听到这两个字，黎游笑容尽失。


    他冲过去掐住明喜的脖子，神色有些癫狂，“迟念还说了什么！”


    见状，明乐立刻控制傀儡线在黎游的身体上割出伤痕，可后者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仍死死掐着明喜。


    黎游双眸泛红，像只野兽般低吼着，“说！迟念还说了什么！”


    可明喜被掐着脖子，哪儿还能说出什么话？他只拼命拍打黎游，盼着他松手。


    而明乐，意识到自己无法用伤害救出明喜，立刻转变了方法。


    他把明亮交给陆玖，随后缓缓靠近。


    “姐说只要提洛环二字，你便不会为难我们。”他冷冷看着黎游，“若我猜得不错，洛环对你很重要吧？


    但是她，不在你身边。”


    闻言，黎游更加癫狂。


    他将明喜扔在一旁，转去掐住明乐，“说！继续说！”


    被那双大手掐着，明乐的脸瞬间通红。


    但他仍冷冷盯着黎游，“姐……姐的意思是……若你为难……为难我们，便不……不会帮你！”


    “帮我？”黎游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对了，她说不许挡着她，否则得不到她的福袋。”


    想到这里，他松开了明乐。


    大量空气猛地灌入胸腔，明乐不由得咳嗽几声。


    调整过后，他立刻带着其余三人离开了院子。


    只是，陆彦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下次再见。


    顿时，明乐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明亮的人偶碎片是陆彦植入，他想将方家人做成活人偶。


    刚才，黎游提出抓他，不必想，也是为了做成活人偶。


    那么陆彦的下次再见……


    明乐深吸一口气，罢了，兵来将挡。


    逃至村口，迟念已带着几人的行李等候多时。


    帮明亮治好伤，迟念施法将几人带到了镇上。


    圣女已捉，明亮救回，圣女教倒是未除，但迟念管不着，也管不了。


    毕竟，真正的邪教是人心。


    能做的她已经做了，该回家了。


    另一边的吴芷却没有这么开心。


    醒来之后发现明亮一行人离开，她十分生气，但他们已经离了银水村，她也无可奈何。


    只是……她要去领证了。


    拿着红色的小本，她神情有些恍惚。


    她真的要被钉在这里了，钉住她的不是这个小本，而是那些所谓的把柄和她内心深处的黑暗。


    当天夜里，她认命般来到了婚房。


    看着她冷漠的模样，吴久平不屑地甩出一个东西，“看你那哭丧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办丧事呢！


    喏！这东西就当是送你的礼物，偷着乐去吧！”


    吴芷不动，她不想要任何东西。


    “看你倔的，”吴久平皱了皱眉，“你不是一直想要戒指吗？给你买了还不开心？”


    戒指？


    听到这两个字，吴芷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东西上。


    拿起来一看，确实是枚戒指。


    可她已经不想要了，她不想再想起明亮的谎言。


    就在她要把戒指丢掉时，忽然发现戒指上刻着字母。


    zl

 第206章 静安疗养院到了?

    zl？


    看到这两个字母，吴芷呼吸一滞。


    这两个字母分别代表她和明亮！


    她冲到吴久平身旁，死死揪住他的领子，“这戒指哪儿来的，说！”


    “干什么！”吴久平使劲儿挣扎，却挣脱不开，“当然是买的，专门买给你的！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跟疯了一样？”


    “你胡说！zl，上面有zl！是明亮买的，明亮买的！”


    “知道还问！”吴久平瞪着她，“把这戒指留给……”


    “你偷的，”吴芷大吼着打断了他，“是你偷的！你说，是不是你偷的！”


    “你疯了！”吴久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我就是偷的怎么了？最后不还是落在你手里了吗？疯子！”


    吴芷却感觉不到疼似的，拿着戒指边笑边哭走出了屋子，“他买了，他真的买了！”


    当晚，村长家着火了。


    等村民扑灭火的时候，村长和吴久平已经被烧死了。


    吴芷却毫发无伤。


    她非常冷静，她说她去祠堂求圣女降福，所以逃过一劫。


    对此，村民们只是沉默。


    吴芷的学业还没完成，回到学校之后她想找明亮，却又不敢。


    直到一次二人迎面遇到，明亮没看到她似的，直直走过。


    那时她才明白，他们已是陌路。


    *


    回家后，迟念美美地吃了一顿，填饱肚子便是补觉。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昏暗。


    拿过手机想看时间，却收到了秋元明发来的消息。


    秋元明：大师，我到了。


    秋元明：这是个偏僻的小村子，风景还蛮不错的，还有条河呢！就是手机信号不太好。


    秋元明：这里没有邪物，应该不会出问题（开心）


    秋元明：我打听过了，有人见过我师兄。我跟我师兄聊一聊，顺便打探打探长生炉的消息，到时候再跟你联络。


    河……


    迟念微微眯眸，给秋元明发了条消息。


    迟念：小心那条河。不要大意，尤其是面对秋元成。


    将消息发去后，许久都没有回信，想来是信号不好，不能及时收到。


    迟念也不再等待回复，点好外卖，她打开了电脑。


    18点27分，开播。


    刚打开直播，水友们便开始“鬼哭狼嚎”。


    【大师你好狠的心呐，竟然抛下我们两天，嘤嘤嘤。】


    【不管不管，必须要多加一个福袋才能安慰好！】


    【大师是不是有别的小宝贝了？不仅两天没见，还好久都没发宠粉福利了！】


    【对！福利呢？我们的福利哪儿去啦？】


    【宠粉宠粉！福利福利！】


    【宠粉宠粉！福利福利！】


    +


    看着不停飘过的弹幕，迟念有些头疼。


    经验多了她才知道可以用发礼物的形式宠粉，并不是一定要回答水友们的问题。


    不过嘛……既然水友们提出来了，自然要满足。


    她清了清嗓，“这两天去解决了些事情，所以没有直播。


    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有什么愿望可以提，我尽量满足，就当做给大家的福利吧。”


    【爱了爱了，象牙只此一家！】


    【大师可以黑幕我福袋吗？】


    【楼上想得美！我这个第一天关注的老粉都没抢到过呢嘤嘤嘤。】


    【各位，福袋就凭运气吧，咱还是问点大家都想知道的东西。】


    【其实我是大sai迷，我想……】


    【那就这样吧～】


    【可是，丹缇会答应吗？会不会有些过分？】


    【既然提要求就要提胆大一点的嘛！我觉得无妨～】


    【既然无妨～嘿嘿】


    水友们讨论得兴致勃勃，迟念却是疑惑不已。


    她总觉得自己没开播的这两天，直播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想到刚才齐刷刷的“宠粉福利”四个字，再看到弹幕隐晦的讨论，她觉得自己掉入了水友们的圈套。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试探道：“你们说的要求究竟是什么？”


    【丹缇有腹肌吗？】


    【可以康康吗？】


    【大师你答应了我们的，拜托给我们看看照片吧！】


    迟念感到奇怪，腹肌？那是什么东西？


    查过之后她脸都黑了。


    怪不得刚进直播间时水友们便齐刷刷的刷屏，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她立即拒绝，“换一个。”


    【可不可以不要拒绝嘛！】


    迟念再次摇头，“丹缇还没回来，拒绝。”


    【难道丹缇没有？（思考）】


    【麻烦蛇妖都卷起来好吗？】


    【丹缇它&……＊％没有？】


    看着愈发奇怪的弹幕，迟念不禁汗颜。


    “没见过，不知道，这样吧，等他回来我让他来播，到时候你们问他本蛇。”


    【好耶！就这么办！】


    【勉强接受（傲娇脸.jpg）】


    【那是之后的事儿了，现在嘛……大师，能不能连线别的主播呀？】


    【我也！想看大师和我喜欢的主播联动！】


    见大家转移话题，迟念松了口气。


    丹缇，不是我卖你，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在心里向丹缇解释一通，迟念又查了查与主播连线是什么意思。


    看完之后，她一口答应，“那就连下别的主播，连完之后我们再发福袋。”


    鼓捣了一番，她成功连到一位名为烟花的主播。


    视频连接成功，三个人出现在了屏幕另一边。


    “你好！”一个穿着火辣的美女立刻向迟念打招呼，“算命主播？巧了不是，我们是灵探主播。”


    “啥？算命主播？”后排的黄毛靓仔凑近了些，“迟念！我刷到过她，她超牛！”


    “帮了我们学校的那位大师，我也知道！”黄毛靓仔旁边的清秀小哥也有些激动。


    “真的假的？算命？这不是骗人的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却不见人。


    穿着火辣的美女看向驾驶座，有些不满，“大哥，从今天开始你可就是灵探主播了！尊重一下吧！”


    “好了好了，你们继续！”驾驶座的人没反驳，反而立刻投了降。


    见他这样，穿着火辣的美女不再多言，转而看向手机进行自我介绍。


    她叫丁小帅，后座的黄毛靓仔叫彭熠，清秀小哥是于康，正在开车没有入镜的是杜承。


    “还有这个，”丁小帅笑着把后座靠在座位上酣睡的女孩儿拽起来，“她叫颜花，烟花就是她的账号！”


    名为颜花的女孩齐刘海，过耳短发，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亮亮的，像黑色宝石。


    她打个哈欠，迷糊地揉着眼睛，“静安疗养院到了？”

 第207章 静安疗养院的噩梦

    【烟花！竟然连到了烟花！】


    【啊啊啊可爱的烟花和大师连线了！鲨我！】


    【好久没看烟花，她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楼上不知道吗？烟花她们要去静安疗养院探险！】


    【静安疗养院？她们胆子太大了！】


    【不愧是烟花，那种地方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


    看着不停刷过的弹幕，迟念不禁疑惑。


    静安疗养院是什么地方？大家似乎都很害怕那个地方？


    当即，她在网上查了起来。


    静安疗养院位于南部某市的郊区，曾是当地有名的康复机构，后日渐衰落，改造成了疗养院。


    它奉行医养结合，建有专门的医养综合楼，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住宿区、休闲区、花园，很受当地人青睐。


    可是，二十年前，疗养院里的人忽然得了病。


    短短一月，院里的人便死了个干净，连带着那些来调查、支援的医生也没能幸免。


    他们得的是一种传染病。


    这种传染病并非自然产生，而是人为，源自于静安疗养院附近的地下实验室。


    几十年前，入侵者在那个地下实验室进行病毒研究，几十年后的大暴雨使得地下实验室坍塌，病毒泄露，早成了静安疗养院的噩梦。


    所幸，病毒被及时控制，没有进行进一步的扩散，之后更研发出了专门药物。


    但经此一事，静安疗养院被废弃。


    十几年后，过路人听到静安疗养院中传来阵阵欢笑，也有人听到的是声声痛哭，更有甚者，亲眼见到有人站在窗前。


    这些事迹被传到网上不停发酵，不仅没有引起人的恐惧，反而引起了一波探险热。


    “大师，大师？”


    迟念正看得入神，音响传来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抬头一看，是颜花在和她打招呼。


    她笑的时候双眼弯成月牙，配上齐刘海儿和过耳的齐短发，十分乖巧可爱。


    “大师你好，我是颜花，你叫我烟花就好了！”


    “你好，”迟念轻轻点头，“我叫迟念，你叫我名字就好。”


    “噗！”


    不待烟花说什么，她身旁的彭熠先忍不住了。


    彭熠臭屁地撩了撩额前的黄毛，“大师，你聊天儿可真有意思，一般人都接不上你的话呢！”


    迟念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儿，”烟花一把推开彭熠的脑袋，“大师你别理他，他脑子不太好。”


    “谁脑子不好？我聪明着呢！”


    烟花却不顾彭熠的碎碎念，只顾着和迟念讲话，“大师，你听说过静安疗养院吗？”


    “刚才查过了。”


    “我们此行就是去那里探险，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鬼魂，你……”


    “是意思！在大师直播间统一叫意思！”


    烟花话没说完，彭熠的画外音打断了她。


    她瞪了眼旁边的人，才继续道：“大师，我们想去看看有没有意思，你感兴趣吗？要不要加入我们？”


    【家人们，磕到了！】


    【烟花顺着彭熠的意思改称意思为意思了，真的又嫌弃又宠！】


    【真情侣就是最好磕的！】


    【可是他俩一点儿也不配啊，彭熠看上去没长脑子的样子，还一头屎黄色的头发……真的很难评……】


    【人家已经在一起了，烟花喜欢得很，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谁说烟花喜欢啊，烟花喜欢的明明是杜承！】


    【呸！杜承那个垃圾男，我们烟花才看不上呢！】


    【我们有姐夫，请那些不怀疑好意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弹幕热闹非凡，迟念却顾不得吃瓜。


    她得回应烟花的邀请。


    “不了，我刚回来，要休息休息。”


    被拒绝后，烟花没有再提，找别的话题随便聊了几句，两位主播挂断了连线。


    车里。


    烟花把手机还给了丁小帅，“帅猫儿，换你的账号登吧，我要睡觉，到目的地之前就不要叫我了。”


    “真能睡！”丁小帅揉了揉烟花的头发，“得，到地儿姐喊你。”


    说罢，她揶揄彭熠，“喂！我家烟花困着呢，你这个做男朋友的可要好好表现！”


    “必须的！”彭熠甩了下额前的黄毛，他做直身子轻拍自己的右肩，“烟花，靠我肩上，这样睡得舒服点儿！”


    烟花没有拒绝，轻笑着靠在了他肩上。


    “欧呦！”不待丁小帅起哄，同坐在后座的于康先笑出了声，“好甜呀！”


    “去去去！”彭熠故作严肃地将身旁的于康推远了些。


    “诶呦！”于康一点儿不怕，反而打趣他，“彭哥，你的脸和脖子好红，不会是害羞了吧？”


    “滚远点儿！”彭熠瞪他一眼，脸却更红了些。


    “别看你彭哥花花公子一样，实际纯情得很！”丁小帅边换账号边揭彭熠的底，“我记得他刚见烟花的时候，脸直接成了猴子屁股！


    也就是知道他人不错，我才撮合他和烟花，要不然，以我家烟花的美貌和智慧，谁能配得上？”


    听到这话，彭熠干脆别过头去用手虚挡住烟花的耳朵。


    他在烟花面前的人设可是猛男，什么纯情什么脸红，拒绝！


    “帅猫姐，你说得太对了！”于康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依旧兴致勃勃，“你简直就是拥有火眼金睛的月老！”


    “那可不！”丁小帅颇为自豪。


    “不过，姐，”于康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认识的人多，你可怜可怜弟弟，帮弟弟牵个线呗，弟弟也想有甜甜的恋爱。”


    “你？”丁小帅不乐意，“你还是个学生，而且刚加入我们不到半年，人品有待考察！想让我帮你牵线啊，等着吧！”


    “没问题！”于康狗腿地递上一瓶水，“我一定好好表现！”


    “哼！”


    蓦然，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


    一听这声音，于康立刻皱起了眉头，“杜承你没事儿吧？鼻子有病就去治，一直哼哼什么？猪一样！”


    “没素质的狗腿子！”杜承白了于康一眼，顺便着，白了眼心神荡漾的彭熠。


    “你……”


    “得了！”丁小帅皱了皱眉，“你俩怎么回事儿？一句话都说不到一起！”


    “姐，我是真狗腿、真没素质，也是真跟披着人皮的猪说不到一起。”于康瞪了眼正在开车的杜承。


    “你说谁是猪！”杜承脸色更黑了几分。


    “说你呗，怎么？说了那么多次还记不住？要不我往你脑门儿上写个猪字提醒提醒你？”于康丝毫不怂。


    “得了得了！”丁小帅觉得头疼，“康子，这是杜承第一次跟咱一起探险，以前的龌龊先放一放，知道不？


    还有你，杜承，让着点儿小孩儿！也别一直看别人，好好开车！”


    “哼！”


    杜承看了眼后面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又哼了一声。


    “哼！哼！哼哼哼！”于康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杜承恼怒地盯着他。


    于康不理，仍不停地哼哼，惹得丁小帅、彭熠使劲儿憋笑。


    “哈哈哈哈！”


    忽然，不知从何而来的笑声响了起来。


    仔细一听，这声音竟来自手机！


    丁小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随机连线已经连到了主播，仔细一看，她欣喜万分。


    “大师？”

 第208章 剖婴事件

    手机屏幕上可不就是迟念？


    当然，还有丹缇。


    许是被于康那副哼哼哼的模样逗笑，丹缇笑得十分豪放。


    “阿迟，他是在模仿猪吗？哈哈哈哈，太好玩儿了！”


    迟念只觉尴尬，她调了调摄像头，“不好意思，他……笑点低。”


    【6】


    【大师，你是会尬聊的。】


    【丹缇出声好笑程度1%，大师帮忙解释好笑程度1000%。】


    【杜承：哼！于康：哼哼哼！小红：哈哈哈哈！】


    【主打一个陪伴（狗头）】


    弹幕与哈哈齐飘，迟念不由得浅咳一声。


    应粉丝要求，本打算再连一位主播就开始发福袋。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id为“丁小帅猫”的账号竟是刚刚刚见过的丁小帅。


    她再次挥了挥手，“你好。”


    “大师？”丁小帅惊喜地挥手，“又连到你了，我们真是有缘！刚刚那个是丹缇吗？”


    “是他，”迟念看了眼身边的丹缇。


    他回来的时候买了许多好吃的，现在正往嘴里塞食物呢！


    “真的是丹缇啊！”于康也凑了上来，“大师，要不你带丹缇来玩玩呗，好想见见真正的蛇系帅哥。”


    “就是！”丁小帅也发出了邀请，“大师，你们也来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尸井’？”


    【尸井？帅猫要去找尸井？不愧是花猫组合！】


    【现在该叫花猫四人组了~】


    【花猫五人组好不好？别排挤我们杜承哥哥！】


    【杜承geigei~呕了！】


    【不过，尸井真的存在吗？去过静安的没一个人找到过。】


    【就是找不到才好玩儿，你看那些灵探主播哪一个不是为了尸井去的？】


    【真佩服，他们简直是在用命博流量啊！】


    【比起找到尸井，我更希望花猫四人组平安回来。】


    【谁不是咋滴？】


    看着快速飘过的弹幕，迟念有些好奇，“尸井？那是什么？”


    “大师，你没听过尸井？”丁小帅顿感惊讶。


    可转念一想，迟念连静安疗养院的事都是刚刚查出，没听过尸井也理所应当。


    当即，她解释了起来，“是这样的，当年的传染病患者大都被火化了，但些老人想法封建，不想被烧，就自己跳了井。


    尸井就是那些传染病患者跳下去的地方。”


    “不对吧？”丹缇提出了质疑，“若是传染病，他们跳到井里岂不是会污染地下水？”


    “传言嘛！”丁小帅摆摆手，“像这种恐怖的地方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传言，我们此行就是想确认一下尸井是否存在。


    怎么样？帅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没有。”丹缇果断摇头。


    “好吧，”丁小帅苦笑，“那我……”


    “静安曾发生过剖婴事件？”忽然，盯着手机的迟念抬了头。


    “剖婴？”丹缇赶紧凑了过去。


    看完手机上的信息，他脸色凝重地与迟念对视一眼，“六个月。”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见迟念二人感兴趣，丁小帅忙解释道：“静安是医养结合，有专门的医养综合楼。


    在传染病爆发前，一个怀孕的护工被活生生剖了腹中的孩子，她腹中的婴孩不知所踪，其本人则流血而亡。


    尸井是传言，但剖婴这件事儿可是实实在在的。”


    “没错，上个月我还看过一个帖子，楼主说在静安看到了那个找孩子的女鬼。”于康插了一嘴。


    “女鬼还在？”丹缇啧啧摇头，“那有可能不是。”


    “不，”迟念轻轻摇头，“这是我们听闻的第一宗剖婴案件，丹缇，我们去一趟。”


    “你们要来？”闻言，丁小帅意外又惊喜，“太好了！大师，你可以跟我们组个队吗？


    实不相瞒，这次来静安我心里总不踏实，要是你能加入我们，我会安心很多。”


    “心里不踏实为什么还要去？你不怕有生命危险？”


    “嗐！”丁小帅摆了摆手，“为了流量呗，要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去那种阴森森的地方？”


    【我的帅猫儿！我哭死！】


    【这两年灵探主播越来越不好做了，不过我会一直支持帅猫儿的！】


    【花猫yyds！我心里的灵探白月光！】


    【大师，可不可以和帅猫儿组个队啊，我愿意贡献一架飞机！】


    【我也来！】


    阿岛请你喝完自己排放的污水送出了一架飞机。


    别被樱花迷惑送出了粉丝灯牌*30。


    不去小日子家买东西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保护环境，爱护地球送出小跳蛙*10。


    ……


    “大家别刷礼物了，”迟念出声制止，“丁小帅很直率，我欣赏她，会和她组队，大家不要再刷礼物了。”


    “真的？”丁小帅顿时惊喜，“大师你放心，天外飞仙少不了！”


    “不必，”迟念再次制止，“你为我提供了线索，那是比钱更贵重的东西。


    再有，你没有我的福袋，我们便只是组队。


    我会尽力帮你们，但若你们一意孤行惹祸上身，到时候可怪不得我。”


    “大师放心，我明白！”丁小帅笑着敬了个礼。


    “好，”迟念轻轻点头，“我和丹缇明早出发，今晚你们可在外面住一宿，明日我们一起进入。”


    挂断连线，迟念看着直播间发起了愁。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犯懒了。


    思索片刻，她试探道：“明天要出门，不如我们今天只抽一个福袋吧？”


    【完了！大师被帅猫勾走了呜呜呜！】


    【不知哪个运气好的会抽到福袋，嫉妒使我发狂。】


    【明天去静安疗养院探险大师会直播吗？（星星眼.jpg）】


    【如果我抢到福袋，我就让大师带我一起去，嘿嘿！】


    【大师说等丹缇回来让丹缇直播的，不如抽到福袋的好兄弟帮帮大家，让丹缇直播静安之旅？】


    【楼上你是有格局的，但是对抽到福袋的兄弟不公平，人家凭啥花钱办好事儿？】


    【也是，那咋办？】


    看到这里，迟念心里有了计较。


    “这样吧，我们不发福袋了，明天直接让丹缇给大家直播，可以吗？”


    【好耶！】


    【大师爱你么么么！】


    丹缇（疑惑脸）：哪个丹缇？应该不是我吧？

 第209章 静安，花猫组合最后的挣扎

    迟念这边安排得明明白白，丁小帅那边却不和谐。


    挂断连线，杜承脸色更黑了几分，“干嘛要跟她组队？你没看到弹幕要迟念直播吗？她会分我们流量！”


    “我相信我的直觉。”丁小帅并不理他。


    “直觉？丁小帅，你别告诉我你们之前一直是凭直觉办事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丁小帅眸中带上一丝警告，“杜承你别忘了，你还没正式加入我们，这次来静安也是你自己求着来的！


    如果你对我的决策有任何不满，立刻离开！”


    杜承压下心中不满，咬着后槽牙，“没有。”


    “那就好！”丁小帅冷冷扫他一眼，随即笑容满面地看向手机，“我们正在去往静安疗养院的路上，此次探险全程直播，大家记得观看哦！”


    ……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静安疗养院门口。


    将后座昏昏欲睡的三人喊起，一行五人齐刷刷看向车窗外。


    静安疗养院。


    这五个大字被写在一块儿褪了色的牌子上，牌子旁边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栅门。


    透过铁栅门能看到院内的大致情况。


    与铁门正对的是一座三层建筑，距离大门约莫一百米，上有“招待处”三个字。


    招待处东侧是一栋东西朝向的四层建筑，上有“医疗综合楼”的字样。


    招待处以西则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安装着常见的健身器材还有篮球框、乒乓球台。


    丁小帅指着地图一一对应，“除了我们看到的还有公园、住宿楼、康复训练厅。


    招待所北面的五层建筑是住宿楼，公园在二者之间。


    住宿楼西边也就是运动区北边，应该有个平层建筑，那是康复训练的地方。


    这里没有专门的停车场，车子一般都停在院内的路旁。”


    “了解，”烟花将背包背好，“我们进去吧。”


    “等等！”丁小帅喊了她，“迟念答应和我们组队，她让我们今晚在别的地方留宿，明天再跟她一起进去。”


    “她要来？”烟花有些意外。


    “大师听说了剖婴事件，她对此特别感兴趣，所以才答应和我们组队。”于康解释道。


    “那……”烟花顿了顿，“我们要等她吗？”


    “当然不等！”


    不待丁小帅说什么，一旁的杜承先开了口。


    “别忘了迟念的身份，她也是主播，等她来了流量势必会被分走，到时候别说面，没准儿汤都喝不上。”


    说罢，他又拿过丁小帅的手机，“二十八万人在线观看，热度高达七十万，帅猫，你的账号很久没这么热过了吧？”


    闻言，丁小帅沉默不语。


    她和烟花的“花猫组合”火过，很火很火过。


    她们有三百万粉丝，每次开播的观看人数都不下百万，发布的视频更是短短几秒就点赞上万。


    可互联网更迭很快，自一年前开始，她和烟花“过气”了。


    二十八万在线观看，七十万热度，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多久以前呢？


    她记不清了。


    “还有你！”杜承又将矛头指向烟花，“你倒是和彭熠炒cp有了热度，但靠着cp终究不会长久。


    况且彭熠长得一般，你们也没法转型做颜值主播吧？”


    炒cp……


    听到这个词，烟花有些恍惚。


    她确实靠着和彭熠的恋情得了些热度，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除了坚定不移的老粉，更多不明所以的粉丝都指斥她没事业心，指责她放弃了那些大胆的挑战。


    可那些指责她的人不知道，不是她没事业心，而是灵探主播太难做。


    这类直播的受众本就不多，早些时候她们独树一帜，靠着“花猫组合”的名头赢得了很多粉丝，但随着更多主播的加入，能分到的蛋糕越来越小。


    她和丁小帅尝试着做过更加大胆的挑战，却仍留不住人。


    这次来静安疗养院探险是她们最后的挣扎，吸粉，花猫组合继续存在，不吸粉，花猫就此解散。


    看着不停催促的弹幕，烟花知道，今晚，非去不可。


    就在她要表态时，彭熠牵起了她的手。


    彭熠将手抬高，似笑非笑地盯着杜承，“我们不是炒cp，而是真情侣，再说了，我们何时说过不去？”


    “哼！”杜承冷冷扫过那双十指相扣的手，“那就好！”


    “可是大师说让我们等她呀！”于康有些犹豫。


    “康子，”彭熠把背包塞给他，“静安来过不少灵探主播，但出事儿的不多，只要我们不冒犯它们，它们应该不会害我们。


    尸井等迟念来了一起找，今晚我们先探探路，把里面的情况摸一摸。


    这又不是我们第一次探险，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之前的经历，于康笑了笑，“成，彭哥，我听你的！”


    “帅猫，你的想法呢？”彭熠转向丁小帅。


    丁小帅拍了拍背上的背包，“我可是花猫资历最深的，少不了我！”


    得到众人回答，彭熠转向烟花。


    他没问烟花的意见，因为他知道她的想法。


    烟花知道这个眼神的含义，笑着朝他点点头，率先打开了车门。


    静安疗养院选址偏僻，加上当初病毒泄露，周围更无人烟。


    不过，天上的月亮很圆，月光糅进黑暗，阴森的黑变成神秘的黑蓝，驱逐了一些危险气息。


    那座安静的、许久无人来访的、披着银霜的疗养院静静坐在这样一片黑蓝中，竟隐隐显出柔和与谧静。


    烟花静静看着面前的建筑，并不被这些柔和与谧静迷惑，她知道，这些只是错觉。


    庞大的黑暗中，也许是那个被剖了孩子的女人正在盯着他们，又也许，是别的什么鬼魂。


    “烟花，”丁小帅走到她身旁，打开手电筒顺着她的视线照向那扇铁栅门，“看什么呢？”


    “没事，”烟花收回视线，“帅猫，我们进去吧。”


    “成，不过在进去之前我还是要多句嘴，”丁小帅目光略带警告游走于三位男士之间，“既然一起来了，我们就是一个团队，遇到危险一定要齐心协力。”


    “姐你放心，”于康看了眼杜承，“我是不喜欢他，但关键时刻我肯定掉链子！”


    “放下偏见，团结一致。”杜承也做出了承诺。


    “放心，这点儿格局我还是有的！”彭熠笑着应了一声。


    得了三人的保证，丁小帅安心不少。


    她将长长的卷发扎成利索的丸子头，“检查东西，开启今晚的冒险！”


    站在静安门前，戴好装备、调好设备，统一将直播间名称改为“花猫到静安疗养院一游”后，几人推门而入。


    吱呀——


    尘封的大门，开启了。

 第210章 捉迷藏，嘻嘻～

    吱——


    生了锈的铁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带着尾音的声音。


    铁栅门开了一个缝隙，就在几人准备进去的时候，门旁的保安室忽然亮起了灯。


    昏黄的灯从狭小的窗子挤出来，一下照亮了几人脚下的路。


    伴随着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一个打着哈欠的老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头头发花白，身子佝偻，拄着一根被磨得光亮的拐杖，背上披着一件保安穿的外套。


    擦掉眼角打哈欠时逼出的泪珠，他有些恼怒地看向烟花几人。


    是睡觉被打扰的那种恼怒。


    “你们是谁呀！干嘛的！”


    烟花几人并未因老头的语气不善恼怒，相反，昏黄的灯光和大声的斥骂让他们感到了安心。


    丁小帅顿时露出笑容，“大爷，您是这里的保安？”


    “是啊，”老头面色不善地打量几人，而后走到门旁，一用力便将那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完全拉开，“看你们这样子，不会也是什么灵探主播吧？”


    “大爷，您还知道灵探主播啊？”


    “可不？”老头提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来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那可真凑巧！”丁小帅笑着，“大爷，我们之前不知道您在，否则我们肯定打招呼，不过，这儿应该能进吧？”


    “瞅你这闺女！”大爷瞪丁小帅一眼，“不能进我给你开门干啥？进吧进吧！”


    把几人赶进去，大爷又嘟嘟囔囔地关门。


    “你们这些人啊，一个破楼不知道有啥好看的，还探险，有啥可探的？真是闲的呦！”


    关上门，老头闷气不减，拄着拐杖回了保安室。


    啪嗒一声闷响，保安室再次恢复黑暗。


    【保安？静安疗养院竟然有保安？真的假的？】


    【实不相瞒，是有的，有次路过的时候看到过一个老爷子在清扫路面。】


    【没有保安。】


    【老爷子说里面啥都没，难道静安的恐怖真的是网上搞出来的噱头？】


    【进去看看不就得了？】


    花猫五人组看看漆黑的保安室，又看看不停飘过的弹幕，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我就说嘛！静安疗养院没有网上传得那么可怕！”杜承不似刚才黑脸，笑着打趣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探险活动，来的又是被列入十大恐怖禁地的静安疗养院，心里难免发憷。


    可刚才被这个骂骂咧咧的保安大爷这么一打搅，他心里的害怕也被搅散了。


    “就是！”于康接了他的话，“网友说见过保安大爷，大爷又说里面儿啥都没有，进就完了！”


    “得嘞！”彭熠语气轻松，心中却警惕不减。


    他看到了那条弹幕：没有保安。


    只要有一人说没有，保安大爷的身份就该怀疑。


    但他不能说。


    此时大家士气正足，这样的氛围对团队有利。


    不能明说，但能隐晦提醒。


    彭熠笑着，“没啥咱也小心点儿，毕竟天黑。”


    “老爷子只是在门口当保安，不进去，也许他并不清楚里面的事情，我们还是小心为上。”烟花也戒心不减。


    “说得对，网上那些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丁小帅自然站在烟花那边，“咱要大胆，也要小心。”


    “成！”于康笑着，“听姐的！”


    “不用那么严肃吧？”杜承却不太在意，“要不再问问？”


    “走走走！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这时，保安室又响起了大爷的怒声。


    听到老头的声音，杜承赶忙笑问：“大爷，这院子里没啥吧？没啥我们可要进去了！”


    “能有啥！赶紧走！”大爷的声音又多了几分怒气。


    “好嘞好嘞！我们就走，大爷您好好休息，我们走的时候再跟您打招呼！”杜承放了心。


    保安室内。


    老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满地低声抱怨，“有啥，来个人就要问有啥，能有啥？除了住在这里的人，还能有啥？”


    另一边，五人顺着主干道直直走进了三层建筑招待所。


    根据网上的资料显示，招待所一层是招待大厅以及小的招待室，是为了向来访者提供疗养院的信息，或者是签入住合同。


    二层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会议室、大厅、茶点间和医务室。


    三层是供住户们交流、学习的休闲娱乐区，有书法室、棋牌室、放映厅还有茶点间。


    招待所的大门是玻璃门，上面的锁早已不翼而飞，推门而入，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丁小帅打了个冷战，“这儿好冷。”


    “不会是有意思吧？”于康警惕地扫了眼周围。


    “别乱说！”杜承瞪他一眼，“没听见大爷说的话吗？”


    于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二人斗嘴的功夫，烟花和彭熠已经打开了一间招待室。


    里面是简单的桌椅，桌上零散落着几张纸，开门带起的风将其中几张吹到地上，溅起薄薄一层灰尘。


    手电光从那几张纸转向窗边。


    百叶窗被拉了下来，同样积着厚厚的灰尘，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奇怪的东西。


    丁小帅、杜承、于康则探查另一个方向的招待室，里面与烟花彭熠这边情况一样，并无异常。


    “帅猫！”烟花喊了一声，“我们上二楼吧。”


    “成，你们先上，我们看完这间就来！”


    看完最后一个招待室，丁小帅带着二人踏上了满是灰尘的楼梯。


    于康走在最后一个，正要迈步时他忽觉余光扫到一个什么东西。


    “等等！”


    他低声喊了一句。


    前面的丁小帅和杜承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过来疑惑地看向他。


    于康指着大厅北侧，“好像过去个什么东西。”


    过去个东西？


    丁小帅顺着于康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漆黑。


    她深吸一口气，摆正摄像头走在了前面，“一起去看看！”


    大厅中央摆着一个长形的招待台，招待台后是一堵长长的装饰墙。


    于康指的地方就是装饰墙后。


    三人打着手电轻轻走过去，正要一探究竟，一道声音忽然被背后响起。


    “你们在干嘛？”


    三人惊恐地回头，却发现是去而复返的烟花和彭熠。


    丁小帅长长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你们怎么还不上来？”烟花拿着手电筒晃了晃三人面前，空空如也。


    “于康说看到个东西，”这么一打岔，丁小帅胆子大了起来，她拿着手电筒猛地往装饰墙后一照，啥都没。


    不过这一照，她倒是发现了另一扇门。


    走出这扇门便是后面的公园，想来是为了方便住宿区的人来招待所特意设计的。


    “没事没事！”丁小帅拍了于康一下，“这门是玻璃的，反光，肯定是你太紧张看错了，我们上吧。”


    于康舒了口气，“走。”


    确定没有异常，五人走上楼梯，片刻后，一层恢复安静。


    无人注视的玻璃门外，梳着羊角辫儿的小女孩儿探出了半张脸。


    “捉迷藏，嘻嘻~”

 第211章 消失的档案

    踏上二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厅中自由摆放的桌椅。


    说是自由摆放，不如说是杂乱。


    桌子大多被扔在墙角，只有一两张摆在厅中央。


    椅子倒是有许多，大都三两挨着，如同聚在一起聊天的结群之人。


    厅旁是落地玻璃窗，玻璃窗旁有固定的矮沙发，沙发上有散落的书和摔倒的杯子，杯子周围不似其他地方干燥又布满灰尘，反而烂了一大片。


    许是曾经洒了水，才成如此样貌。


    大厅两侧是走廊和房间，烟花和彭熠往西去，首先遇到的是工作人员办公室。


    办公室是木门，已被损坏，门把处有深深的凿痕，看起来是被斧头一类的东西破坏了。


    轻轻一推，灰尘伴随着“嘎吱”的声响四处飞溅。


    “口罩。”彭熠立刻从背包拿出两个口罩，将其中一个递给烟花。


    烟花有些惊讶，“你还带了这个？”


    “那可不！”彭熠臭屁地甩了甩额前的黄毛，“细心着呢！”


    烟花浅浅一笑，戴上口罩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无外乎桌椅板凳和档案柜。


    彭熠立刻一张一张桌子挨个儿查看，根据本子上的字来看，这间办公室似乎是接待人员办公的地方。


    烟花则盯着立在墙边的档案柜。


    室内桌椅摆放十分整齐，仿佛由工作人员下班后专门归整了一般，可档案柜却是十分凌乱。


    档案柜的玻璃全被砸了个稀巴烂，里面的档案被四处扫落，可怜的撒在四周。


    烟花过去仔细翻了翻，发现这些档案包含着所有工作人员的个人信息。


    “彭熠，”她喊了一声，“这里应该就是网上传的那间档案室。”


    “没错，”彭熠赞同道：“我看过办公桌留下的线索，这里是招待人员的办公室，网传这里也是档案室。”


    “这么说来，那个医生的档案岂不就在这里？”


    “据说那个剖了婴儿的医生毁掉了自己的信息，然后逃之夭夭。”彭熠打量着四周，“他的档案应该早就不见了。”


    “但也有传闻说那个医生没来得及毁掉档案便被发现了，”烟花提出了不同传言，“不如，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医生的信息吧？”


    “不需要。”彭熠指了指直播间，“你看。”


    烟花凑过去，便见无数弹幕不停滚动。


    【那个医生的档案在医疗综合楼。】


    【没错没错，阿力他们遇到了那个女鬼，女鬼请他们找到医生，他们只找到了医生档案，便将档案放在了综合楼。】


    【看见这斧子的痕迹没？阿力哥劈的！】


    【不过，阿力最近好像没有直播吧？他人呢？】


    【阿力哥说给自己放两天假，不过这一放就放了一个月，好久没播了。】


    【666，他直播静安那天热度霸榜，肯定赚了不少钱！没准儿出去玩去了。】


    眼见水友们偏题偏得越来越远，烟花只好收回视线。


    可，她心里有些疑惑。


    她将彭熠拉到档案室旁，“你看这玻璃，破掉的玻璃上有厚厚的灰尘，如果玻璃是阿力凿破，绝对不可能落这么厚。”


    接着，她又指向门口，“那斧子的痕迹不像是新凿出的，倒像是十几年前，彭熠，这……”


    闻言，彭熠立刻拿着手电筒再次回到门旁。


    门上斧子的痕迹很钝，旁边曾腐烂发霉，随着环境干燥，那些腐烂的痕迹已经变得干燥脆弱。


    烟花伸手捏了下腐朽的木头，它们立刻变成齑粉落在地上，“你看，这绝对不是新凿的痕迹。”


    见状，彭熠不禁低声呢喃，“难道，阿力凿的不是这间办公室？”


    【我天！门上的痕迹还真不是新凿的！】


    【也许不是这一间，当时阿力直播的时候我看了，档案上清清楚楚写着楚徽两个字。】


    【对对对，是楚徽，当年的那个医生就是这名字。】


    【这还不简单？不是这间办公室呗，静安的工作人员多，这一个柜子能放得下？】


    【可是我咋记得是这间办公室？第一间啊。】


    【楼上记错了。】


    看着讨论不停地弹幕，烟花、彭熠二人面色均有些凝重。


    他们二人对“赞同”和“质疑”有同样的见解：只要有一人质疑，便不能全信。


    尤其是在探险的时候。


    “也许……”彭熠亦皱着眉，“也许还有其他档案室，我们去旁边看看。”


    “好。”


    烟花立刻答应。


    可就在她转身时，忽然发现一处异常。


    “等等，”她喊住彭熠，指着一处道：“看那儿。”


    烟花指的是窗旁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物品摆放整齐，月光从窗户洒进，清楚地映照出了桌上的痕迹可桌面上的灰尘不似旁桌厚度统一，反而多了一大片乱痕。


    那乱痕有些奇怪，右侧是整整齐齐的一道线，线的另一旁是很厚的灰尘，这边乱痕上的灰尘却只有薄薄一层。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此放了几年，而后被人将那东西随意拿走而留下的痕迹。


    看到那张桌子，彭熠心中不由得生出警惕，“我检查办公桌的时候好像没看到这张？”


    “没看到？”烟花亦警戒起来，“我们小心些。”


    “嗯。”


    彭熠让烟花站在自己身旁，二人小心地走向那张桌子。


    手电猛地一照，桌下竟掉落着一个文件夹。


    翻开一看，空的。


    “难道这就是阿力他们拿走的有关楚徽的档案？”烟花不禁出声。


    【没错！阿力就是从这张桌子上拿走的档案！】


    【就这？放的位置也太明显了吧？】


    【楚徽当年肯定没有毁掉自己的信息，要不报纸也不会把他的信息登得那么具体。】


    “可，楚徽的档案怎么会摆在桌上呢？”彭熠拿起文件夹细细查看。


    文件夹侧面贴着标签，但时间过于久远，标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能辨认出上面写的是两个字。


    “难道是正准备销毁时被发现了？”烟花皱着眉，“不应该啊，既然已经找出来，直接把关键页撕走不就好了？”


    “确实奇怪。”盯着那空空的文件夹，彭熠有些发愁。


    他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东西。


    片刻后，他将文件夹收进背包，“先拿着，如果在医疗综合楼看到楚徽的档案，我们把上面的字迹对比着看看。”


    “好，”烟花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办公室西侧两间都是办公室，对面是个长长的会议室，它们的门都没上锁，里面是些凌乱的、布满灰尘的桌椅，没什么特别。


    来到最西侧，二人抬头看向屋外的牌子：医务室。

 第212章 我的钢笔呢?

    医务室的门本是绿色，却因年代久远，变成了与周围一样的灰色。


    不同于之前的办公室，医务室的门紧闭着。


    是从里面锁上了。


    彭熠立刻拿出斧头凿了起来，不一会儿，门上凿出一个洞。


    他将手伸进去拉开里面的插销，与此同时，木门缓缓打开。


    嘎吱吱——


    门上生了锈的铰链慢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彭熠忙扶住木门，使劲儿一下将门打了个大开。


    屋里拉着窗帘，这窗帘非常严实，挡得窗外的月光不能溜进分毫。


    手电筒一照，首先看见的是位于房屋中间的、用于隔挡视线的白色帘子。


    只是，它已发黄发黑。


    再一照，便见屋内白墙已是灰黑一片，道道裂痕爬满墙壁。


    帘子左侧是桌椅，桌椅正面窗户，上面的书有些凌乱，看起来是主人离开匆忙所致。


    桌旁仍是桌子，只不过这桌上摆放着各种用具，它们无一不呈破败之色。


    帘子右侧的墙边是个小桌，桌上摆着水壶和杯子，旁还有几坨灰黑的东西，看起来像饼干。


    小桌旁，紧挨着墙角的是一个高大的柜子，柜门大开，里面零散倒着几个空瓶子，不必想，这里是放药的地方。


    除此之外，便是门口的一个盆架子，盆中的水早已干涸，只剩厚厚一层灰尘，架上的毛巾也已发黑发硬，以一个姿势固定在架子上。


    【医疗室？阿力他们好像没来过。】


    【没看彭熠刚凿开吗？肯定没人来过。】


    【不止，感觉之前看过的主播先去的都是医疗综合楼，选择先进招待所的挺少。】


    【毕竟招待所也没什么。】


    【欸！那可不一定，阿力在刚刚的档案室拿到了楚徽档案，那可帮了他们大忙！】


    【别说档案室了，快看看白帘子后面有什么吧！】


    【还能有啥？落满灰尘的病床呗！】


    【该说不说，招待所确实没劲！那边儿也啥都没！】


    烟花和彭熠却不受弹幕影响，他们慢慢走到白帘子旁，用手电照向了帘后。


    “啊！”


    二人被吓得惊叫一声。


    他们和弹幕想的一样，本以为白帘子后是空无一物的病床，不曾想，床上竟躺着一个人！


    不，是一具骷髅，那具骷髅身朝右偏，弓身蜷缩着。


    白骨下的床单一片黢黑，那黑色高低不平，不是灰尘，而像是别的什么东西。


    烟花和彭熠被这骷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他们想到了当年在静安疗养院流窜的病毒。


    他们不明白这骷髅为何会在此处，但有一点，他定是死在了床上，他的尸骨是在床上腐烂。


    床上那些黑色的东西便是证明。


    【我的天！这儿竟然有……】


    【吓我一跳。】


    【这医务室有点诡异啊。】


    【从里面反锁的，没准儿是这个人自己把自己锁进来的。】


    【不是，他锁着自己干啥？】


    【谁知道呢？不然你去问问他？】


    【……别开这种玩笑，我胆儿小。】


    【赶紧跑吧，这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去世的呢，万一是患者就倒霉了。】


    【没事儿，没宿主，那病毒活不了十几年的。】


    在弹幕议论的当儿，彭熠已经拉着烟花出了医务室。


    “口罩戴得规范吧？”他赶紧向烟花确认了一下。


    “规范，”烟花心里也有些慌，但她仍用直播间水友的话来安慰自己，也安慰彭熠，“那病毒不可能单独存活十几年的，放心。”


    “嗯。”彭熠点了点头。


    他面儿上没说什么，但已经决定回去带着烟花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但当务之急，是远离这里。


    “我们去找帅猫他们吧。”


    他看了眼黑黢黢的医务室，拉着烟花快步离开了。


    黑暗中，发黄发黑的帘子忽然轻轻飘动了几下。


    许是因为门被打开进了风，也许，是别的原因。


    走至二楼东侧，丁小帅等人正在一屋子里翻找。


    看着牌子上隐约可见的“书法练习室”几个字，烟花和彭熠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


    “帅猫？”烟花站在门口，“你们找啥呢？”


    “找钢笔。”丁小帅有些哀怨。


    “钢笔？”烟花和彭熠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疑惑。


    “对，钢笔，”于康挠了挠头，“杜承说自己丢了支钢笔，非要让我们仔细找找！”


    “康子，不是让你带口罩了吗？给你姐和杜承分一个，戴上，我们刚刚在医务室发现具骷髅。”


    嘱咐完于康，彭熠又转向杜承，“你钢笔长什么样？”


    “他送给我的，很重要的，”杜承头也不抬。


    “别人送的？”彭熠不解地皱了皱眉，“别人送的怎么不好好放在家？我们来静安又不用写字，带它干啥？”


    杜承没理他，仍自顾自地寻找。


    “算了算了，帮他找找吧，省得他跟我们怄气。”丁小帅无奈地摆了摆手。


    “帅猫，”烟花没往里走，“前面的屋子看了吗？”


    “都看了，没啥异常。”


    “成，”烟花调转手电筒，“你们找，我和彭熠去三楼看看。”


    “小心点儿！”


    “一会儿见。”烟花挥了挥手。


    这个一会儿很快，约莫只有五分钟。


    烟花、彭熠二人将三楼的棋牌室、茶点室和娱乐区看了个遍，除了满是灰尘的器物便无其他。


    刚回到二楼，便与丁小帅三人碰了个正着。


    “找到了？”烟花随口问了一句。


    “没，”丁小帅瞪杜承一眼，“说是放在家里了，记错了。”


    “贵人多忘事啊。”于康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


    “算了算了，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丁小帅怕杜承和于康又掐起来，忙打哈哈。


    她看了眼杜承，后者低着头，对于康的挖苦没什么反应。


    难道是内疚了？


    丁小帅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杜承，“没事儿，不就耽误点儿时间吗？没丢就成。”


    “嗯。”杜承罕见地、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他态度不错，丁小帅心情大好，“招待所观察完毕，向住宿楼出发！”


    住宿楼。


    听到这三个字，杜承抬起了头。


    “住宿楼……”他低声重复着。

 第213章 悄无声息离开的伙伴

    几人下到一楼，直接从后门出了招待所。


    一出门，便见月光下的美丽公园。


    自然，这公园长久无人打理已是杂乱不堪，不过那些植物、桌凳上被镀上一层银色月光，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于康揉揉眼睛，“这月亮还挺美的。”


    “可不，”丁小帅也笑，“多亏了保安大爷和这月亮，我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她举着摄像头，让院中景物更清晰地出现在直播间。


    “各位，这就是静安疗养院的夜晚，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666，在静安能这么闲情逸致的恐怕也就花猫了。】


    【这院子里啥都没，当然惬意，进医疗综合楼试试？分分钟被吓得魂飞魄散。】


    【又不是不去，着啥急？就不能享受会儿安静？】


    看着滚动的弹幕，丁小帅笑得咧起了嘴。


    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四十一万，热度更有破百的节奏。


    在静安直播，直播间可真热闹！


    她转向烟花，“对了，你刚说发现了啥来着？”


    “你们过来下，”烟花让几人聚到自己身旁，把在档案室的发现分享了一番。


    最后，她面色凝重道：“大家都说阿力凿开办公室的门，取走了医生的档案。


    但我们仔细查看了所有办公室，除了那间，其他屋子没有斧凿的痕迹。”


    “也就是说，”彭熠补充道：“阿力并没有取走医生的档案。


    又或者，他斧凿的办公室并不在招待所。


    但若是这样，那便和直播间观众看到的相悖，水友们说他们确实在阿力直播间看到阿力凿开招待所办公室的门，拿走了档案。”


    “有这回事儿？”丁小帅皱起了眉头，“那医务室的骷髅呢？有啥奇怪的吗？”


    “医务室是反锁，里面的药被拿走了，那具白骨蜷缩着，身下有黑色固状物，我们担心他是得了传染病死亡，所以没有仔细查看。”


    “这样啊……”丁小帅背起背包，“成，安全第一，我们先探探路，具体等迟念来了让她看看。


    这样吧，我们再去住宿楼看看，大家机灵点儿，相互照应着。”


    嘭——


    嘭嘭——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声音忽然从西侧传来。


    几人顿时心生警惕。


    “什么声音？”


    “好像是……篮球落地的声音？”


    “那边是运动区，有个小型篮球场。”


    “重点是有篮球场吗？重点是有声音！”


    “大半夜地打球，不会是……”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烟花紧了紧背包。


    “过去看看？”于康咽了口口水。


    “成，那就去看看，”丁小帅调整好手机，“以前来这儿直播的主播还没在运动区看到过啥呢，咱是第一个。”


    闻言，于康看了眼自己直播间。


    在线观看人数达十五万，热度高达四十万。


    这是他的账号最热的一次！


    当即，他开心道：“好！去看看！”


    就在他迈步前进时，又觉余光闪过了什么东西。


    扭头一看，墙后似乎伸出了一根短小树枝，揉揉眼睛再一看，空无一物。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老产生幻觉？


    “康子！干啥呢！”走出十几米的彭熠见他不动，喊了一句。


    “没事儿！”于康赶紧跟了上去。


    墙后，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儿嘻嘻地笑了起来，“没找到哦~”


    从招待所后门到运动区并不算远，不过是半栋楼的距离。


    就是这半栋楼的距离，天上那朵云将月亮又遮了遮，地上已无银霜，只能看到他们淡淡的黑影。


    他们开着手电筒走至招待所西侧，借着仅存的月光朝运动区看去，隐隐看到一个弹起的篮球。


    嘭嘭——


    篮球在地面弹了几下，随即滚到一个人的脚边。


    那人身材健硕高大，正脸却是完全看不清楚。


    他似乎不受月光影响，弯下身子捡起篮球，继续在昏暗的环境中玩着篮球。


    助跑、起跳、上篮，一切都是如此顺畅。


    可，在一旁偷看的几人却是疑惑。


    “这是谁啊？难道是别的灵探主播？”


    “没听说今天还有别人来啊？”


    “也许是保安大爷的孩子？”


    “走吧，我们近些看看。”


    几人壮着胆子慢慢走近，进入运动区外围的铁网，大声问了一句。


    “你好，请问你是保安大爷的家人吗？”


    听到声响，那人将篮球抱在怀中背对众人，“你们是来陪我打球的？”


    “不是，”彭熠解释道：“我们是来这里探险的，哥们儿，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打球啊？能看得到吗？”


    “能。”


    那人随手一抛，篮球稳稳落入篮框。


    掉落下来的篮球弹了几下，准确地回到那人手中。


    “好技术啊！”于康不禁夸赞，“哥们儿，天儿这么黑你都能投进去，还能让它回到你手里，这技术练了挺久吧？”


    “五十年。”


    “五……”于康懵了，“五十年？”


    “是啊，”那人仍没有转过身子，“也许是五十多年，我记不大清楚了。”


    听到这话，几人更加沉默。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个打篮球的也许并不是人。


    “原来是这样，你真有毅力。”彭熠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慢慢后退。


    其他几人自然也从“五十年”三个字中嗅到了危险，她们轻轻挪动脚步，想要离开运动区。


    “还行吧，”那人又是随手一抛，“不过，一个人打球没什么意思，你们可以跟我玩玩儿吗？”


    “其实我们只是来看一眼，我们不会……”


    “可是，我真的很无聊，这样吧，如果你们陪我玩儿，我就告诉你们那个人的去向。”


    不待彭熠说完，那人打断了他，与此同时，落下的篮球也滚到了他脚旁。


    “那个人？”彭熠看都不看那篮球一眼，继续嘴上应付，脚步后退。


    “你们的同伴。”


    “同伴？”彭熠立刻转身看向身后。


    顿时，他心里一慌，“杜承呢？”


    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球场的三人转头一看，果真不见杜承身影！


    “怎么回事儿？他刚刚还在这儿的！”丁小帅立马环顾四周，可除了他们四人和这个大半夜打球的，周围哪儿还有别人？


    “直播间！”烟花反应很快，立刻拿出私人手机搜出了杜承直播间。


    可点进去一看，杜承竟已关闭直播。


    一问直播间的水友，他们说杜承早在书法练习室就关掉了直播。


    书法练习室？


    蓦然，一股不好的念头浮现在烟花脑中。


    她连忙问道：“你们听杜承说起过别人送他钢笔的事情吗？”


    几人想了想，皆是摇头。


    “你们见过他来的时候带了钢笔吗？”


    几人又是摇头。


    “完了，”烟花心里泛起一股寒意，“他定是被跟了什么东西。”

 第214章 人皮篮球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奇怪，”丁小帅终于后知后觉，“这家伙平时听不得康子说一句话，刚才竟然没还嘴。”


    “是啊，”于康也有些着急，“我以为他害怕，所以话少，没想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去找他吧。”


    “当然要找，但是……”烟花看了眼球场里背对他们的人。


    这人从未转身，却能察觉到杜承的离开，甚至知道杜承的去向。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可一看那人脚下，分明有影子，那他到底是……


    烟花壮了壮胆子，“你知道杜承的去向？”


    “如果你们肯陪我玩儿，我一定告诉你们。”


    “如果……”烟花皱眉重复着这两个字。


    片刻后，她继续试探，“如果我们不跟你玩儿呢？”


    “我会生气。”


    “如果你生气又会怎样？”


    “把你们做成篮球。”


    做成篮球？


    闻言，烟花立刻打着手电筒照向地上那颗篮球。


    一阵风吹过，篮球微微滚动。


    篮球的全部模样暴露，四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颗“篮球”很怪异。


    与其说是篮球，那圆圆的东西更像一颗人头。


    眼、鼻、口一应俱全。


    可说它是颗人头，它又像篮球。


    因为那眼、鼻、耳并不像人的五官那般分布，反而像是连带着肉被剥下来，紧紧裹在一颗篮球表面，所有地方都被拉长，两个耳朵也几乎被连到了一起。


    “这……”于康被吓得结巴，“这是篮球？”


    “对啊，”不远处的人转过身子，“是不是很特别？”


    下意识地，于康握着手电照向那人，看清那人的模样，他又被吓得一个激灵。


    眼前的人五官全无，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裹在篮球外面的，就是从这具身体剥下来的脸。


    脸上腐肉已经生出了蛆虫，随着身体转动，几条白色虫子掉在地上。


    眼球已经萎缩，比起“眼睛”，它们更像是一种装饰品被放在眼眶上。


    那人毫不在意自己的外形奇特，而是从容地抬脚碾上那几条虫，接着，手慢慢抬高，按上了自己的发际线。


    发际线部分的头皮没能幸免，被刀子割开了一些，没有依靠的皮肉因男人的转动微微颤抖，直到男人用手按住，才安分下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为什么要割下自己的脸皮和肉去裹那个篮球？】


    【我就知道，大半夜的在静安疗养院打球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身衣服有点儿熟悉？】


    【阿力好像穿过？】


    【楼上你没事儿吧？能不能别带阿力？不能看人家火就可劲儿薅吧？】


    【别在花猫组合直播间刷无关人员哈，互相尊重。】


    【直播间各位真牛，这时候还有心思拉踩，我都快被吓死了！】


    【我也是┭┮﹏┭┮】


    不止直播间的水友，在现场的于康也被吓得浑身发抖。


    他翕动着嘴唇，终究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跑……跑吗？”


    可，无人回应。


    他转向自己身旁的丁小帅和烟花，二人皆是脸色煞白。


    再看不远处的彭熠，他握着手电筒的手指很是用力，几乎能看见泛白的指骨。


    就在他想拉着丁小帅逃跑时，彭熠忽然出了声。


    他站在男人和自己的同伴之间，目光坚定，“好，我陪你玩儿。”


    “陪他玩儿？”于康心颤不已，“彭哥，你真要跟他玩儿？那个篮球上可裹着人的皮肉！”


    “不然呢？”彭熠转身将背包、设备放在一旁，“我可不想失去我帅气的脸庞。”


    “噗！”烟花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臭屁黄毛。”


    “这是有自知之明！”彭熠向几人挥了挥手，随即走到篮球旁，将球捡了起来，“烟花，给我打个光吧。”


    “来了。”


    边应声，烟花边将背包放下，她拿着手电筒和直播设备神态自若地走到彭熠身旁。


    看着二人的动作，于康惊呆了，他拉了拉丁小帅，“姐，他们……”


    “姐啥姐？”丁小帅拽着他到一旁放下背包，“赶紧去帮忙啊！那玩意儿在黑夜看得见，可彭熠不能，咱也去给他打个光。”


    “我们……我们不跑了？”


    “唉！”丁小帅看着他直摇头，“得亏你听话，否则凭你这脑子，花猫组合你是进不了一点！”


    “啥意思？”被丁小帅这么一嫌弃，于康心里的恐惧散去很多。


    “他说了要陪他玩儿，不跟他玩儿他就生气，生气就把咱做成篮球，”丁小帅指了指彭熠怀里的球，“你姐这绝世美貌可不能成ne样子！”


    “原来是这样！”于康恍然大悟，“我也来！咱一起赢了他，一起离开这儿！”


    “慢着！”丁小帅指了指设备，“记得直播啊，静安疗养院还没传过与篮球有关的传闻呢，咱是第一个，这流量可不能浪费！”


    “姐！”于康不情愿，“命都快没了，还在乎那些干啥？”


    “万一活下去呢？”丁小帅朝他微一挑眉，走向了烟花和彭熠。


    看着丁小帅潇洒的背影，于康终于笑了出来，“成！姐，咱一起活下去！”


    【不愧是花猫老将，这时候心态还这么好！】


    【花猫组合好团结呜呜呜，爱了爱了！】


    【不是我泼冷水，跟这脸皮被扒的玩意儿对上，团结有用吗？】


    【也许没用，但是像帅猫说的那样，万一呢？】


    【为了花猫，相信奇迹。】


    【但是，那个被扒了脸皮的人看上去真的很熟悉欸……】


    然，新的弹幕很快覆盖。


    比起关心，大家更期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花猫对战无脸怪人。


    但彭熠并没有要求立刻开始，在开始之前，他要为自己和伙伴们争取生机。


    嘭——


    嘭嘭嘭——


    他边熟悉篮球的手感，边向面前剥了脸皮的人讨价还价。


    “喂！你要我陪你玩儿，就算是交个朋友了，我叫彭熠，你呢？”


    “名字……”男人脑袋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良久，他摇摇头，“记不清楚了，如果你非要一个称呼，那就叫我阿篮吧。”


    “阿篮……”彭熠轻笑，“因为篮球么？好，阿篮，我来问你，你将我们困在这里陪你玩儿，有什么目的？


    想给这颗篮球换一张皮肉，还是想换个身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具年轻的身体应该不属于你吧？”


    阿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具……”


    啪嗒——


    看着掉在地上的眼球，阿篮习以为常地俯身捡起塞进眼眶，“你说得没错，这具身体不是我的。


    但你说的也不对，那些都不是我的目的。”


    “哦？”彭熠双肘微曲，将篮球撑在自己胸前，“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人打球没意思，我想让人陪我玩儿。”

 第215章 他的提问并未结束

    彭熠有些惊讶，“只是这样？”


    “嗯。”


    “你不打算杀我们？”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身体，你剥了他的脸皮，还占了他的身子，显然，他是被你杀死的。”


    “他吗？”阿篮伸手摸上自己的脸，一条蛆虫被他的指尖碰落，“是他的错。


    他说要陪我玩儿的，我很开心，可是，他跑了。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可是他违背承诺，不肯跟我回来，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把他带回来。”


    闻言，彭熠不由得紧张了一些。


    他试探道：“你要他陪你玩儿，陪你多久？”


    “永远陪着我。”


    这话一出，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永远的意思是说阿篮不会要他们的性命，但会将他们永远困在这里，也许是肉体，又也许是灵魂。


    那比死更可怕。


    彭熠不死心，“你刚才说找了他很久，是你亲自把他带回来的？你能离开疗养院？”


    “为何不呢？”


    【他竟然离开过静安？】


    【还有还有，他说这具身体是他抓回来的！】


    【完了完了，我还想着花猫他们能逃出去，没想到，逃走也会被抓回来！】


    【其实，我真的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具身体的体型和阿力真的好像（轻喷）】


    【是吧是吧！刚见到他我就这么觉得了！】


    【所以篮球上的脸可能是阿力的脸？】


    【说实话，真认不出来，球上那张脸皮太抽象了，而且脏兮兮的，跟化成灰没什么两样。】


    【有没有阿力的粉丝在直播间啊，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阿力。】


    【毕竟事关人命，还是放下隔阂联系联系吧！】


    直播间对身体的主人做出了诸多猜测，可球场上的几人却无心关注直播间的弹幕。


    他们都在想阿篮刚才说的话：若违背承诺逃走，阿篮会将人抓回来。


    被抓回来的下场，也许会和阿篮所在的这具身体一样。


    所以，他们根本不能逃，也逃不掉。


    想到这里，彭熠心生悲凉。


    他看了眼身旁的烟花，又看了眼旁边的丁小帅和于康。


    他们是自己爱的人，是自己的伙伴，他不希望他们出事儿。


    还有杜承，他觉得杜承是伪君子，心里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可，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折在这里。


    彭熠长舒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阿篮，你说只要陪你玩儿，你就会告诉我们杜承的去向，我自愿留下陪你，你放他们走，可以吗？”


    “我来吧！”于康心中恐惧仍在，但他并不是怯弱之人，“彭哥，我不聪明，跟着你们只能当个后勤。


    静安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你厉害，你带着姐和烟花出去，你不能被困在这儿。”


    “说啥呢？”彭熠瞥他一眼，“你会打球吗？这人皮篮球你敢碰吗？”


    “我……”于康壮着胆子过去从彭熠手中夺过篮球，“我敢！


    而且我觉得阿篮只是想找个人陪他，只要不逃走，肯定不会出事儿！说不定，还能申请中场休息呢！”


    说着，他看向阿篮，“阿篮，我说的对吧？陪你玩累了可以休息吧？”


    “可以。”


    得到肯定，于康胆子更大了一些，“看，可以休息，彭哥，让我留下吧！”


    “不成！”彭熠从他手中抢回篮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出事儿呢？”


    “不会出事儿的！”于康哀求，“彭哥，我是最没用的，你就让我来吧！”


    “不行。”


    不待彭熠说什么，阿篮先摇了头。


    他指着于康，“你太弱。”


    “我哪儿弱了？”于康来了气。


    自己说那是自黑，别人说那就是嘲笑，他可不乐意听！


    但阿篮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要自己选。”


    “自己选？”丁小帅忍不住了，“你不会其余三个都要吧？”


    “不，我要最强的那个。”阿篮的视线挨个儿扫过四人，最终指住了彭熠和丁小帅身上，“你们两个和我比。”


    “姐？”于康立刻挡在丁小帅面前，“不行！她是女生，不能留在这儿！”


    “她比你强。”阿篮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


    “我……”


    “得了！”丁小帅推开他，“强不强可不是嘴上说的，平时让你锻炼你偏偷懒，瞅瞅，英雄救美的资格都没有。


    幸好你姐我有的是聪明的头脑和强健的体魄，你闪一边儿去吧！”


    “不行！”烟花也不同意，她看着阿篮，“我来，我接触过篮球，帅猫她是一窍不通的。”


    “你？”阿篮上下打量着烟花，“你太瘦，没有力量。”


    “好了！”丁小帅搭上烟花的肩，“你像个洋娃娃一样，哪儿能弄得了这个？还是安心出去找到杜承。


    再说了，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了！”


    【帅猫！我真的哭死！】


    【我姐的肌肉不是白练的，就算被选上……不要哇！万一出了啥事儿咋办？】


    【不对！有转机！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天亮以后，大师就来了！】


    【对呀！大师一定能救出被困在这里的人！】


    【快快快！马上去给大师发私信！】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然，迟念已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此时正在沉睡，静安的急讯完全无法传到她耳中。


    静安疗养院运动区篮球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


    比赛很简单：投球。


    不过，阿篮制定的规则是只许站在篮框两侧空投，擦板进不计分数。


    每投一球无论是否进框都要往后撤一脚距离，一球一分，多者胜，一旦撤出三分线，便失去投球资格。


    将篮球拿在手中，丁小帅不由得有些颤抖。


    之前她从未动过篮球，第一次碰球，竟是这样一个裹着人的脸皮的篮球。


    外面的皮已经脏兮兮地不成样子，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她竟能隐隐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知道，这球上裹的不只是张皮肉，还是条人命，若不想变成这样子，必须时时小心。


    深吸一口气，她将手里的球抛了出去。


    如她意料之中那般，球直直飞过了篮框。


    另一旁的彭熠伸手将球捞在怀中，抬头一投，轻易进了框。


    二人一来一回，很快就与篮框拉开了距离。


    彭熠脚大，自然先出了三分线，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十有八进，而丁小帅则是一球未进。


    留下来的，必然是他。


    待他离开场上，阿篮站在了他的位置。


    不过，阿篮并未直接开始，而是问了丁小帅几个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投球难吗？你觉得有趣吗？”


    看着阿篮没有变化的、满是腐肉的脸，丁小帅的心一下紧张起来。


    她心里明白，这是考验。


    阿篮并不像他们看到的那样随和，他手上有人命，也许不止一条。


    万一答错，指不定会命丧当场。


    脑子飞快转动的同时，丁小帅看向了烟花。


    烟花先是摇头，后是点头，用她们之间特有的默契表达自己的想法。


    看到烟花的动作，丁小帅坚定了些许。


    她的想法与烟花一样。


    “有些难，但也有趣。”


    一抑一扬，中规中矩，定不会出错。


    不料，阿篮的提问并未结束。

 第216章 铁门对面的脚印

    “你想学吗？”


    听到这几个字，丁小帅心脏跳得更快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三位同伴，丁康使劲儿摇头，暗示她不要说出“想”这个字。


    烟花和彭熠却是眉头紧皱，似乎在判断答“是”或者“否”。


    他们在担心答案的是否，也许，这会影响到丁小帅的性命。


    但，丁小帅心里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也许这是阿篮的暗示，也许只要她说出想学二字，阿篮就会选择她，放她的伙伴们离开。


    可，阿篮方才说他会选择最强的那个，如此一来，岂不是相悖？


    她的手心出了层薄汗。


    “你想学吗？”阿篮眼眶中两个枯萎的眼球盯住她，又问了一遍。


    “我……”丁小帅咬了咬牙，“如果我说不，你会杀死我吗？”


    “为什么？”阿篮似是疑惑地轻歪了下头。


    “也就是说，我不想学，你也不会伤害我？”


    “我只伤害违背承诺的人。”


    原来是这样，丁小帅松了口气。


    “我不想学。”


    这四个字她说得又是小心翼翼，又是理直气壮。


    “哦。”


    果然，听到她的回答，阿篮没有任何反应，只浅浅应了一声，便抬手将球送进了篮框。


    丁小帅还没反应过来，球已在地上弹了两下，精准地跳到了她手中。


    阿篮的技术很熟练，本以为他会百发百中，可没想到，撤出五步后，他竟失了一球。


    当即，他懊恼地看向了一旁的彭熠。


    可很快，他脸上的腐肉微微抽动，竟向上提起些许。


    “彭……彭哥，”于康被阿篮的动作吓得心里发颤，“他是不是对你笑呢？”


    “是吧，”边说，彭熠边抬手向阿篮打了个招呼，“我想，他决定选我了。”


    “彭熠，”烟花担心地握住他的手，“撑到迟念过来，一定要撑住。”


    “放心啦！”彭熠笑道：“不就是陪他玩会儿篮球吗？不会出意外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场上的比赛已经完成了。


    丁小帅一下将篮球扔在一边儿，不停地在衣服上擦手。


    她还是没法接受自己用那样一个篮球进行了那样一场荒唐的比赛。


    她的对手不是人，且一球未进，中途还被问了一些她自以为危险的问题，现在比赛结束，她终于可以不再接触那颗球。


    阿篮默默将球捡起，“我选好了。”


    “我留下。”彭熠上前几步，”不过，你要将杜承的消息告诉我同伴。“


    “他去住宿楼了，”阿篮毫不隐瞒，“但，她也要留下。”


    众人顺着阿篮指的方向看过去，竟是丁小帅！


    “不对！”彭熠立刻着急起来，“你要选最强的，我比她分数高，你应该留下我！”


    “我选择了你，你当然要留下，”阿篮看着丁小帅，“我失了一分，那就代表我能多留一个人，所以你们两个都要留下。”


    “你怎么这样？”于康气愤地指着他，“亏我以为你是个不错的意思，没想到你竟是个小人！”


    烟花也是怒上心头，但她知道愤怒没有任何作用。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失一球多一人，这是谁定的规矩？”


    “没有谁规定，大家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大家？你是说，你有球友？”


    “当然，”阿篮温柔地摸着手中的篮球，“不过我许久没见他们了，找不到他们，我只好拉你们来玩儿。”


    “那……”烟花皱了皱眉，“为什么失一球就要多一人呢？”


    “我们是十七个人，得球的选走厉害的替补，最差劲的那个，只能去失球的那一方了，当初……”阿篮话锋一转，“你们该离开了。”


    “不成！”于康不肯，“失球的明明是你，凭什么后果要我们承担？这不公平！”


    “公平？”阿篮偏头看向他，“你是担心这个女人吧？


    强者不会强求公平，他们强，所以会创造对他们公平的规则。


    弱者只能灰头土脸地等待被选，规则也许对他们不公，但他们能进入游戏。


    而没有资格成为替补的你被排除在游戏之外，没有资格谈公平二字，更没有资格担心比你强的人呢。


    你们可以走了。”


    “你……”于康气得脸色涨红，“你在胡言乱语！问你东你答西，简直莫名其妙！”


    “好了！”丁小帅却是安然接受了这个结局。


    花猫四人没有全折在这这里，她已经够满足了。


    她按住于康，“有你彭哥在，我这个啥也不会的菜鸟只能是个啦啦队，放心，不会出事儿的！


    你们还是赶紧去找杜承，他一个人进住宿楼，没有个照应，我怕他出事儿。”


    “对！”彭熠轻轻拍着烟花的肩膀，“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免得他又因为什么事儿反悔。”


    【没想到折了俩人……】


    【这个阿篮，事先也不说清楚。】


    【不行了，我还是赶紧去给大师发私信。】


    【花猫一定要撑住啊。】


    【其实我感觉留在这儿不是什么坏事儿，阿篮虽然出尔反尔，但他说的是球场上的规则，好像没有动手的念头。】


    【我也觉得，只要撑到大师来了，他们一定会被救出来。】


    【这么一看还真是，好像烟花和于康更危险一点儿。】


    【住宿楼……不简单呐！】


    【那个被剖了孩子的女鬼在住宿楼出现过，她俩楼来回跑，希望烟花她们别遇到……】


    【出来了出来了！】


    屏幕上，烟花和于康快速背好背包离开了运动区。


    烟花朝球场中的三人看一眼，毅然走向了住宿楼。


    只要能撑到迟念来，他们就一定有救！当务之急，是找到落单的杜承。


    穿过公园，来到住宿楼前。


    许是杜承进来的缘故，住宿楼的门大开着，仔细一看，地面的灰尘上还有深深的脚印。


    “太好了！”烟花面色一喜，“康子，我们跟着这脚印走，一定能找到杜承！”


    “没错！”于康也颇为兴奋，“等找到杜承，咱去运动区外看着他们打球，等到天亮，大师就来救我们了！”


    烟花跟着点头，“没错，我们只找杜承，其他事不管，走！”


    可没走两步，二人便被一道铁门挡住了。


    这是一扇小的铁栅门，它横在楼梯口，内部的插销上着一把锁。


    由于铁杆间的缝隙小，只能勉强通过一只手，进到手腕处便是极限，更别说拿斧子凿开。


    可找了一圈，这楼里往上的地方只有这一处楼梯，就连杜承的脚印都是从这里上去。


    于康顿时苦恼，“烟花，你说这锁不会是杜承上的吧？”


    烟花却没回答，只仔细观察面前的楼梯。


    蓦然，她蹲下身子“有图！”


    “图？”于康也赶紧看过去。


    面前的楼梯上满是灰尘，除了脚印，还有一个小小的图案。


    一把钥匙的图案。

 第217章 路灯下的小姑娘

    “钥匙？”于康顿感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钥匙的图案？难道是杜承留下来的？”


    “不，”烟花摇头，“钥匙图案的线条很细，不像是成年男人的手画出来的，倒像是小孩儿。”


    “小孩儿？静安疗养院应该大部分是老年人吧？怎么会有小孩儿？”


    “只是猜测，”烟花站起身子，“住宿楼房间多，东西又乱，一把小小的钥匙肯定不好找。


    这样吧，我们先看看能不能从外面爬上二楼，如果爬不上去我们再找钥匙。”


    当即，二人重新来到了楼外。


    可惜的是楼身外除了如格子一般的窗户便无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


    本以为能踩着窗户往上爬，可这里的窗户似乎比普通人家的小上些许，如此一来，窗户与窗户之间的间隙便大了许多，以至于根本无法落脚。


    在于康第三遍跌坐在地上时，二人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


    无奈，二人只好在住宿楼一层找钥匙。


    静安疗养院的住宿环境不错，有单人间、双人间，若有需要，也可以多人同住一屋，但最多不超过六人。


    来到走廊，便见一个个同样大小的门整齐地分布在两侧。


    “康子，一人一边，保持同样的速度，不要离开对方的视线。”


    “明白！”


    房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可打开。


    手电筒照向屋内，里面十分凌乱，墙上的挂饰被扯下一半，桌面上的东西被扫到地上，地面到处是散落的物件。


    往里看，便能看到窗户旁的床。


    床单和褥子都向外移动了许多，不是整齐地移动，看起来更像是床上的人被强行拉拽导致床单褥子移位。


    烟花赶紧按了按口罩。


    若她猜得不错，住在这里的人定是得了传染病后被拉去火化的。


    只是……看着周围的挣扎痕迹，她不确定那人被拉走时是否真的死了……


    但，她的目的是钥匙。


    稳了稳心神，烟花便开始仔细地翻找，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退至门口，烟花朝对面喊了句，“康子，你那边儿有什么发现吗？”


    “有！”于康有些兴奋的声音从黑漆漆的屋里传来。


    他捏着一把钥匙跑出来，“看！这儿有钥匙！我们去试试！”


    再次将手穿过铁栏，本以为胜利在望，没想到那把钥匙根本插不进锁里。


    于康顿感失望，“不是这把，看来这门不好开啊！”


    “没事儿，”烟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本来就是概率问题，再说了，能不能在一层找到钥匙还不一定呢，毕竟这钥匙图案来得蹊跷。”


    “也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呢？”


    “找不到……”烟花看了眼幽暗楼梯，“那就只能暂时退出，等迟念来了帮忙。


    好了，不多说，我们继续去别的房间找找。”


    “成！”


    “不过一定要把口罩戴好，里面的东西能不动尽量不动，我进的那个房间很乱，有可能是传染病患者曾住过的地方。”


    “欸？是吗？我那儿倒是挺干净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大意！”


    二人边走边讨论，很快来到其他房间搜索。


    找了三、四间房都一无所获，就在于康打算进入下一间房时，他的余光再次瞥到一个晃动的影子。


    他迅速转头，便看到一个梳着羊角辫儿的小女孩儿，女孩儿正躲在走廊尽头的墙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看着他。


    钥匙的图案很细，像小孩儿画出来的。


    看着小女孩儿，于康脑中立刻出现了烟花说过的话。


    他眼神一亮，也许，钥匙在小女孩儿身上！


    “你有钥匙吗？”他当即喊了一声。


    可小女孩儿没理他，转头便不见了人影。


    “别跑！”于康想也不想，立刻追了出去。


    房间里的烟花听到动静儿立刻出来，却只看到于康快速奔跑的背影。


    “别去！”她连忙阻止。


    可她话音未落，于康便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追出楼外，公园里十分安静，根本没有于康的影子。


    着急忙慌地打开于康的直播间，烟花稍稍舒了一口气：于康的直播还在继续！


    【完了完了，怎么蹦出来个孩子？】


    【这小孩儿肯定是意思！康子别追呀！】


    【感觉康子上头了，不会是被小女孩儿控制了吧？】


    【阿力他们好歹是团队行动，可是看看花猫，被各个击破了。】


    【花猫不会折在这儿吧？】


    【大师醒得早，最多再坚持一个半小时，她一定能看到信息！】


    【可是我怕康子撑不住啊。】


    【烟花快去找他呀，康子那么傻，指不定出啥事儿呢！】


    烟花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根据屏幕上的环境，来到了住宿楼和医疗综合楼中间的街道上。


    面前的建筑与屏幕上完全一致，可……


    烟花拿起手机再次比对了一下，一股凉意袭遍她全身。


    因为屏幕上的两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而她面前，一片漆黑。


    “康子……”烟花心里发颤，“你可不能出事儿啊！”


    直播间的水友们也发现了这点，纷纷为于康捏了把汗。


    【他们真的在同一条街吗？】


    【看上去是一样的，可是……那个路灯明明没有亮呀……】


    【康子不会进到意思的世界了吧？】


    【不行，我要去康子直播间，看看那小女孩儿究竟怎么个事儿！】


    于康直播间。


    本以为能轻易地追上小女孩儿，可女孩儿速度惊人，没几下便拉开他老远。


    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很巧妙，虽远，却能看到女孩儿的背影。


    于康咬着牙，他边跑边喊。


    “小孩儿，等等我！”


    “我不是坏人！别跑了！”


    “那个图案是不是你画的？你有钥匙吗？”


    “我知道你是鬼魂，但我没有恶意，你能不能停下？”


    不知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小女孩儿竟真的停在了路灯下。


    于康心中一喜，忙追上去。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女孩儿身后，“小姑娘，你是不是有钥匙呀？”


    可等了半天，女孩儿也不说话。


    他无奈地摇摇头，绕到女孩儿身前，“小姑娘，我不是说了我知道你是鬼吗？放心，我不……”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想说自己不怕女孩儿，可女孩儿的模样，实在骇人。

 第218章 被缝起来的嘴巴

    小女孩儿不过七、八岁，穿着褪了色的粉裙子，怀中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两个羊角辫儿支棱在脑袋两侧，加上那双圆碌碌、黑黢黢的大眼睛，本该十分可爱。


    可，女孩儿的嘴巴竟被人用针线缝起，渗血的针孔由一根黑色的线有序地连接，长长的线头最终从女孩儿的右嘴角垂下来。


    于康被眼前的一幕惊到说不出话。


    看到于康的反应，女孩儿张了张嘴。


    “你害怕我？”


    说这话时，女孩儿嘴唇上的线立刻被扯紧，针孔也因此渗出了更多的血，甚至凝成小小血柱奔向下巴。


    可她感觉不到痛似的，全然不在意。


    看着眼前的一幕，于康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有点儿。”


    【啊啊啊傻康子，能不能别那么实诚啊！】


    【感觉康子戳中小意思的雷点了。】


    【不要啊，康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咱还没毕业呢，兄弟们还在等你回来呢！】


    【不行不行，我不敢看了。】


    本以为女孩儿会因于康的话大发雷霆，可没想到，女孩儿十分平静。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嘴巴很恐怖？”女孩儿歪着脑袋，眼中一派天真。


    “恐怖，但是，也可怜。”于康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同情，“你一说话就流血，一定很痛吧？


    其实……对了！”


    于康摘下背包在里面一阵翻找，“我这儿有一个小本子，你可以在上面写字。”


    看着面前的本子，女孩儿只眨了眨眼，并无其他反应。


    “不对，你还小，应该不会写字，”于康挠了挠头，“那怎么办呢？”


    “嘻嘻，你好笨。”


    就在于康苦恼时，小女孩儿笑了起来。


    抬头一看，他惊讶地发现女孩儿嘴唇上的线和伤都消失了。


    女孩儿做了个鬼脸，“其实我是吓唬你的！”


    【吓死我了，还以为康子要牺牲了。】


    【看来这个小女孩儿是个好意思，怪不得静安的恐怖传说里面没有提及她。】


    【她确实不恐怖，甚至还有一点儿可爱（狗头）】


    【我不觉得……我总感觉这女孩儿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我觉得康子是傻人有傻福，估计是他对女孩儿的担心让女孩儿改变主意了。】


    【有道理，说不定女孩儿还能帮忙找到杜承！】


    【这么看来康子排面啊！竟然收了一个意思！】


    与直播间的水友们一样，于康也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被虐待了。


    对了，楼梯间的那个钥匙图案是你画的吗？你知道钥匙在哪儿吗？我的伙伴上了楼，我要找到他。”


    “钥匙？我已经插上去了呀！”女孩儿嘻嘻地笑着。


    “真的啊？”于康顿时惊喜，“太好了，谢谢你！那我先去找人了！”


    说着，他转身想走。


    可，女孩儿伸手拉住了他。


    小女孩儿拽着他的衣角，有些委屈，“你不陪我玩儿捉迷藏了吗？”


    “捉迷藏？”于康看着小小的女孩儿，“你想和我玩儿捉迷藏？”


    “对呀对呀！”女孩儿高兴地拍着小手，“你找到了我，接下来换我找你，好有趣的！”


    “可是……”于康有些犹豫，“我要去找我的伙伴。”


    “啊？”女孩儿失落地垂下脑袋，“我很无聊的，都没人陪我玩儿……”


    看着女孩儿失落的模样，于康有些不忍心，他蹲在女孩儿面前。


    “这样吧，我先去找我的伙伴，等我找到他，再和你一起玩儿，好吗？”


    “真的？”女孩儿眼中瞬间出现光芒。


    “真的！不过，我只能陪你玩儿到天亮，天一亮，我就要走了。”


    “不行不行！”女孩儿不依，“叔叔有了新朋友，我也想要，你留下来陪我玩儿嘛！”


    “叔叔？”于康想到了运动区的那位，“你是说打篮球那个是你叔叔？”


    “对呀，你的伙伴不是在陪叔叔玩儿嘛？我也想要小伙伴！我想要好多好多小伙伴！有了小伙伴我天天都能玩儿捉迷藏！”


    女孩儿抱着布娃娃开心地笑了，“不过，你们一定要很厉害才行，如果被我找到，嘿嘿。”


    看着女孩儿的笑，于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道：“如果被你找到，你会怎样？”


    “我会把你们做成娃娃。”


    【做成娃娃？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肯定是你想的那种！她叔把人做成篮球，她把人做成娃娃，都是害人命的玩法！】


    【完了，刚刚还以为她是个好的，结果也是个手上不干净的。】


    【还以为康子的善良把这个意思感化了，结果自己掉坑里了。】


    【还有不到一小时大师估摸着就能醒了，不知道康子能不能撑过去。】


    看着女孩儿手上的布娃娃，于康亦是慌张。


    女孩儿独自一人，又速度诡异，他早就想到了她是鬼。


    但他觉得小孩儿肯定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看到女孩儿嘴巴被缝，他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她可怜。


    可，听到女孩儿的那句“我会把你们做成娃娃”，他发觉自己想错了。


    一切似乎与他看到的不一样。


    可他不死心。


    “如果我不跟你玩儿，你会怎么样？”


    “你已经答应我了呀！”女孩儿笑得眉眼弯弯。


    闻言，于康心中惊骇不已。


    是啊，他已经答应她了！


    就在刚刚，他因为女孩儿的失落心生不忍，说出了会陪她玩儿那种话。


    当时的他以为女孩儿委屈、孤单，可他没想到，这家伙是装的！


    于康懊恼不已。


    “如果……”他不死心，“我说如果，如果我不想和你玩了呢？”


    “如果你不想玩儿，可以反悔。”


    【可以反悔？】


    【是个好意思！我刚刚冤枉她了！】


    【我就说，小孩儿心思应该没有那么复杂。】


    【康子还是有些傻福气的！】


    “真的？”于康亦是激动不已，“真的可以反悔？”


    “在游戏开始前，随时可以反悔，”女孩儿笑着，“但如果游戏开始，我会直接把反悔的人做成娃娃。


    哥哥，你想反悔吗？”


    “我想……”


    叮铃铃——


    于康话未说完，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一看来电，是烟花。


    正要接起，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他疑惑不已，“怎么没信号了？”


    “哥哥！”女孩儿靠近了一些，她笑着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反悔呀？”


    “我……”


    刚想说出反悔二字，于康忽然察觉不对。


    他想到了烟花的电话，也想到了自己的直播间。


    自己的直播没有关闭，烟花定在直播间，那么刚才的电话是……提醒！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直播间，直播已经断开，但因着没有退出的缘故，弹幕还留在屏幕上。


    【不要反悔！！！】


    【不要反悔！！！】


    【不要反悔！！！】

 第219章 反悔，就把你做成娃娃

    不要反悔？


    于康心中警铃大作，为何大家会齐刷刷地打出“不要反悔”四个字？


    烟花！肯定是烟花授意！


    “哥哥！”女孩儿无辜地眨着眼睛，“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反悔呀？”


    看着不断逼近的女孩儿，于康稍稍后退了一些。


    “我……我不后悔。”


    “不后悔？”女孩儿有些疑惑，“哥哥，你不找你的伙伴了？”


    看到女孩儿的反应，于康松了一口气。


    他选对了。


    “找，但是我不反悔。”


    “唔，那就奇怪了，你刚刚明明很不情愿，怎么忽然愿意了？”


    “因为你在骗我。”


    “骗你？”女孩儿微微一怔，“你觉得我在骗你？”


    “没错，你不仅在骗我，还在诱导我。”于康看着她，眼中满是警惕。


    “哥哥，”女孩儿有些委屈，“我是真心要把游戏规则告诉你的，你怎么能说我骗你？”


    “我……”于康顿了顿。


    小女孩儿天真又委屈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女儿，七八岁的小孩子不懂得什么是掩饰，苦笑转换的总是很突然。


    但，眼前的小女孩儿不过是外貌像七、八岁，实际上，她已经死了几十年，被她做成娃娃的恐怕更是不计其数。


    “说实话，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骗我。


    就像在球场，阿篮虽告诉了我们游戏规则，但他却靠着失一球多一人把姐留下了。


    保不齐你也隐瞒了我什么。”


    “是这样吗？”女孩儿叹了口气，“其实，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吧？”


    “对，烟花给我打电话之前我都没有察觉到不对，主要还是她帮了我。”


    “你就那么相信她？”


    “姐说过，探险一旦开始，所有个人恩怨都要抛下，更何况，烟花聪明，我当然要信她。”


    “聪明？”女孩儿歪头看向于康身后，“就是那个姐姐吗？那我也要跟她玩儿！”


    烟花本还在心急于康直播断开这件事儿，不承想，于康和女孩儿的身影竟显现出来。


    她着急地上前，“康子，你选了什么？”


    “不反悔！”于康道：“我看到弹幕了，是你让他们刷的吧？”


    听到于康选了不反悔，烟花终于松了口气。


    “是，是我让他们刷的。”她边答，边帮于康重新连上直播，“你热度正高，可不能断了。”


    “啊？”于康挠了挠脑袋，“你怎么和姐一样？”


    “左右都是死，自然要把握住，”连上直播，烟花把设备还给于康。


    这时，她才看向面前的小女孩儿、


    “你叫什么？”她声音冰冷。


    “好凶的姐姐，”女孩儿撇了撇嘴，“我叫欣欣。”


    烟花没理她脸上的委屈。


    “欣欣，我问你，你真的想让人陪你捉迷藏吗？”


    “当然啦！”欣欣立刻勾起嘴角，“姐姐，你也来陪我玩儿吗？”


    “你是想让人陪你玩儿的真的是捉迷藏？”烟花依旧冷着脸。


    “欸？”欣欣皱起了眉头，“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烟花冷笑，“你希望有人陪你玩儿捉迷藏，但游戏总会结束，藏起来的人一定会被你找到。


    也就是说，那些和你玩捉迷藏的人一定会遭毒手，被你做成娃娃。


    所以，将人做成娃娃才是你真正的乐趣。”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烟花让咱刷屏，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如果刚才康子说了反悔两个字，指不定早就被拉到不知道哪个阴暗的角落了！】


    【可是欣欣不是说了，游戏开始之前反悔是没关系的吗？】


    同时，欣欣也十分委屈道：“可是，只要在游戏开始前说反悔，我就会把人毫发无伤地放走哦，姐姐，你自作聪明了。”


    “那我再问你，游戏是何时开始的？”


    “还没开始呀！”欣欣很是无辜。


    “没开始？”烟花眼神凛冽，“康子刚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唔？”欣欣有些疑惑，“我说了什么？”


    “你说他找到了你，接下来该你找他了，所以游戏早已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开始了。


    欣欣，你说那些话不过还是在骗康子，你想马上动手！”


    听到这话，欣欣怔了一下。


    随后，她笑了起来。


    她眼中的无辜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阴毒。


    “说漏嘴了吗？不过不要紧，你们想玩儿，我就陪你们多玩会儿。


    姐姐，就像你说的那样，游戏总会结束，你们逃不了的。”


    【这小女孩儿果然没有那么单纯，她这眼神看得我头皮发麻……】


    【家人们是不是忘了，她只是看上去是个小孩儿，其实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对啊，她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了，真恐怖。】


    【她不会也盯上烟花了吧？感觉她对烟花很感兴趣。】


    【欣欣好像比阿篮还要危险，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老天保佑，烟花和康子一定要撑到大师来啊！】


    “我们？”烟花自然也听明白了欣欣的意思，她微微皱眉，“看来我也被你看上了。”


    “是呀，你很聪明，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欣欣走到烟花身旁，拉起她的手，“姐姐，你愿意陪我玩儿吗？”


    “告诉我游戏开始的时间。”烟花不为所动。


    “好冷淡的姐姐！”欣欣弯了弯嘴角，“我喜欢！你想知道游戏开始的时间吗？好，我告诉你。


    从你们推开大门开始，游戏就开始了。”


    “那么早？”于康有些惊讶。


    蓦然，他脑中闪过一些碎片，“招待处！我余光瞥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难道是你？”


    “是呀！”欣欣做了个鬼脸，“还有你们从后门出来，躲在墙角的也是我！”


    于康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还以为是看错了，竟然是你！”


    “嘻嘻！没想到吧！”欣欣很得意似地跳了两下，“好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姐姐，我们赶快开始游戏吧！”


    “时间未到，”烟花甩开她的手，“刚才康子说了，找到杜承之后才会来陪你玩儿，我跟他是一起的，时间自然也该同步。”


    “这样吗？”欣欣歪了歪脑袋，“好吧！看在哥哥对我很温柔的份儿上，我答应。”


    “杜承在哪儿？”


    “就在楼上呀！”欣欣指着二人身后的住宿楼，“我带你们去找他，找到他之后就开始捉迷藏喽！”


    说着，她蹦蹦跳跳地往前去了。


    “烟花，怎么办？”于康小声问了一句。


    “就按她说的来，”烟花收起手电筒，看了眼隐隐露出白光的东方，“跟着她找到杜承，同时尽量拖延时间，撑到迟念来。”


    “好！”于康赶紧悄声对直播间的水友们道：“各位帮忙向大师传递下消息呀，感谢感谢！”


    烟花却没有再多说，而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奇怪。


    天亮。


    按照常理，天亮之后鬼魂应该会躲起来。


    可，游戏真的会因为天亮暂停吗？


    她不确定。

 第220章 老爷爷所在的房间干净整洁

    重新进入住宿楼，烟花与于康心里都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们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同时放缓步子。


    吱呀——


    欣欣轻轻一推，铁门应声而开。


    她哒哒哒地跑到门后面，“哥哥姐姐，你们快来呀！”


    二人慢悠悠地跟过去，路过铁门时看了一眼，那把锁上果真多了把钥匙。


    “嘻嘻，这个锁是从那个人房间拿来的呦，一楼找不到钥匙的！”欣欣钻到两人中间，一手拉一个，“快走啦！”


    被欣欣的手触碰到的一瞬，二人心中一惊。


    因为他们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步子，方才制定的拖延时间政策俨然无法再起作用。


    踏着厚厚的灰尘，他们来到了五楼。


    住宿楼共有五层，但前来入住的老人并非可以随便选择。


    一层是残疾人专住，二、三层是老年人的地方，四层是女人住的地方，住在五层的老人则或多或少的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


    来到五楼，欣欣松开了二人。


    烟花和于康这时才察觉到了身体上的疲惫。


    他们喘着气儿，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再一抬头，欣欣正站在一间屋子前朝他们挥手。


    “哥哥姐姐快来呀，爷爷在这儿呢！”


    “爷爷？”于康有些疑惑，“欣欣，你不是带我们来找我们的伙伴吗？”


    “就是他呀，你们快来吧！”欣欣高兴地招招手，率先跑进了屋子。


    “应该是那位爷爷附在了杜承身上，”烟花轻叹一声，“走吧，去看看。”


    来到屋外，二人立刻就发现了屋子的不同。


    一路走来，旁的屋子都是凌乱不堪，可这间屋子却是干净整洁，甚至隐隐透着温馨。


    走进屋中，便看到杜承躺在躺椅上，十分惬意地拿着把大蒲扇摇来摇去。


    躺椅旁是一个矮几，几上放着台老旧的收音机，收音机明明没有声音，可杜承却像能听到声音似的，左手一下一下叩打在桌上打着节拍。


    再旁边，便是一个稍长的矮沙发。


    而杜承右侧，则是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床。


    欣欣此时正趴在床上，感觉十分舒适似的滚来滚去。


    “哥哥姐姐，这是爷爷！”见二人进来，欣欣立刻坐直身子，“爷爷，这是哥哥姐姐，他们是这具身体的朋友哦！”


    “是吗？”杜承像个老头一般掀起眼皮，“你们定是来将他带回去的吧？”


    【哇，这行为举止真的像个老爷子！】


    【不得不说，杜承笑得这么和蔼，反倒更有魅力了。】


    【就是，比之前油腻的时候好看多了！】


    【什么油腻，杜承从来没有油腻过好吧！】


    【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被鬼附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真的不担心？】


    【人……真的会被附身啊？】


    【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只觉得诡异。】


    “真被附身了？”于康也觉不可思议。


    往日里那个高傲的杜承怎么会像个老头子一样躺在躺椅上摇蒲扇？


    “真的，”烟花低低应一声，便回答道：“是，我们要把我们的朋友带回去。”


    “你们恐怕做不到。”杜承轻轻摇了摇头。


    “莫非你看中了杜承的身体，要将他留下来？”


    “是。”


    “不成！”于康不答应，“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是害人！要不这样吧，你说个游戏让我们做，我们赢了你就把他还给我们！”


    “游戏？”杜承笑着看向于康，眼中带着些许看待无理取闹的小辈的宠爱。


    “我可不像他们年轻人，总喜欢用游戏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我老了，只想安静地坐一坐，你们回吧，我不会伤害他，但也不会把身体还给他。”


    “那怎么行？他的身体属于他，又不属于你，你不能霸占。”于康很是执着。


    “霸占？”杜承呵呵一笑，“怎么能说是霸占？这明明是他自愿的。”


    “你胡说什么？杜承怎么可能自愿把身体交给你？”


    “小娃娃，”杜承并不恼，他乐呵呵地坐直身子，“是真的。


    我们在招待所的时候便达成了共识，因此，我才会住进他的身子。”


    “招待所？怎么可能？”于康十分惊讶，“在招待所的时候我跟他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我怎么不知道他跟你达成了共识？我看你就是在唬人！”


    杜承笑呵呵道：“你仔细想想，是在卫生间的时候。”


    “卫生间？”想到招待所的卫生间，于康顿时惊讶，“难道是他在那儿发呆的时候？”


    “是啊，其实当时他是进入了我的幻境，为了自己的愿望，他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我。”


    “也就是说你们做了交易？”于康愤愤，“他的愿望无非就是火，可是你让他关了直播，断了他的流量，你没完成他的愿望，该把身体还给他！”


    【没错没错！康子这句话说得对！】


    【既然老头儿意思没完成杜承的心愿，就该退货！】


    【不是，你们咋知道杜承的愿望是想火？】


    【这还用说？人尽皆知好吧！】


    与此同时，杜承也笑呵呵地开口了。


    他缓缓摇动蒲扇，“你就这么确定这是他的愿望？”


    “不是我确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做颜值主播流量不行了，这才跑来加入花猫。


    算了算了，管他以前现在，老头儿，你一定要把身体还给他！”


    “呵呵呵，小年轻，你错了，他的愿望跟那没关系。”


    “啊？”于康这下是实打实惊讶到了，“他还能有什么愿望？难不成……”


    他偷偷瞄了旁边的烟花一眼。


    难不成跟烟花有关？


    烟花和彭哥在一起之前，杜承可是一直在追烟花！


    “有话直说！”察觉到于康的目光，烟花瞪了他一眼。


    “哦哦，”于康挠了挠头，“我是想说，杜承的愿望会不会跟你有关？毕竟你和彭哥在一起之前，他可是一直在追你。”


    【就是啊！这也有可能！】


    【我觉得不可能，烟花可是明确拒绝过他无数次，是他自己死皮赖脸地要凑上去！】


    【肯定是觉得被拒绝了想找回面子呗，杜承那人最好面子。】


    【你们到底在乱讲什么？杜承哥哥才不会喜欢这个锅盖头！】


    【锅盖头？楼上在大放什么厥词？这明明是可爱的娃娃头！】


    【就是，烟花这短发齐刘海儿简直可爱爆炸好吧！】


    【一点儿都不可爱，反而很诡异……】


    【没品味！】


    直播间的弹幕持着不同意见，但烟花的想法显而易见。


    她一口否认，“不可能，他追我只是为了进花猫，并不是因为喜欢我。”


    “哦，”于康连连点头，可下一秒，他大惊失色，“啊？真的假的？”


    烟花点头，“真的，他只是为了利用我。”

 第221章 赌上生死的捉迷藏游戏

    【利用？假的吧？】


    【他不是一直强调自己特别喜欢烟花吗？】


    【烟花你这是诋毁！你在践踏杜承哥哥对你的爱！你配不上他的爱！】


    【嗐！别那么信誓旦旦，人家自己的事儿当然自己最清楚。】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为啥一定要追烟花才能进花猫？明明杜承和帅猫关系也不错！】


    【确实奇怪。】


    于康也难以理解，“烟花，你是在胡说吧？”


    烟花并不解释，而是看向杜承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的愿望应该是想要我身上的精魂。”


    “是啊！”杜承笑着，“他要的就是那个东西。”


    “精魂？什么是精魂？”于康更加着急，“烟花，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烟花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神色十分严肃，“康子，既然你已经加入花猫，那件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看着严肃的烟花，于康顿时紧张起来。


    他从未见过烟花如此严肃。


    他想，烟花要说的一定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你说，我听着呢！”


    烟花认真地看着他，“在你们加入之前，花猫并非二人组，而是三人组。”


    “三人组？可是，花猫不是只有你和姐吗？”


    “不，”烟花轻轻摇头，“还有小狸。”


    【小狸？那不是烟花和帅猫一起养的猫吗？】


    【是啊！之前小狸猫还经常出镜呢，是超级聪明的一只狸花猫！可惜后来得病死掉了。】


    【我悟了！你们说的小狸猫肯定是猫妖！（我是大师粉丝！）】


    【楼上在说啥啊？世上怎么会有妖呢？】


    【我也觉得！（我也是大师粉丝！）】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烟花不会说是三人组！（我也是大师粉丝！）】


    看着不停滚动的弹幕，于康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紧张地向烟花求证，“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小狸猫是猫妖？”


    “没错，”烟花微微点头，“小狸是猫妖，我们取名为花猫不是简单地从id里各抽一个字，还因为小狸。


    她也是我们的一员。


    当年我和帅猫认识之后深感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相处不过一月，便合作着一起去探险。


    大概三个月后，我们决定把账号做大，于是选定诺诺山作为下一次探险的目的地。


    相传诺诺山中雾气常年不散是因为有妖居于其中，那些烟雾是那些妖为了防止人类侵扰而设。


    其实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传说，但当时诺诺山热度很高，我们自然将那里作为目的地。


    不料，我们真的遇到了灵异事件。


    那是我们第一次进山，很不幸，我们迷路了。


    我们被困两天，就在我们几乎绝望时，听到了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


    我们以为得救了，便循着声源找去，来到山中瀑布，竟没有发现有哪怕一个人的踪迹。


    可是，我们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确实是在敲锣打鼓。


    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了瀑布中的神奇景象。


    是鱼，是鱼在娶亲，但它们不是普通的鱼，它们已经成了妖。


    发现我们在窥看，它们恼羞成怒地从水中跃出咬住了我们的领子，它们要将我们拖进水里淹死。


    它们的力气真的很大，我和帅猫根本挣脱不了，就在我们以为要命丧当场时，小狸出现了。”


    想到当时的场景，烟花不由得轻笑出来。


    “你没见过她那副样子，神气得很，小霸王一样一下就把我们拽了过去。


    我们以为这只猫妖是来救我们的，可谁知道，她只是去吵架的。


    她说自己抓的鱼被那群鱼妖偷偷放走了，那群鱼妖说她吃的太多，严重威胁到了它们的生存。


    双方你来我往，吵得脖子都红了。


    我跟帅猫第一次见猫和鱼吵架，还吵得那么激烈，一时之间竟傻傻地呆站在原地没有逃跑。


    等小狸和它们吵得差不多，她才又注意到我们。


    那群鱼妖不肯放了我们，小狸却觉得我们稀奇，非要以自己的鱼被偷为由，把我们拎了回去。


    她对人类世界很好奇，非要我们给她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当时我和帅猫想离开诺诺山，看她那副傻乎乎的样子，便劝她和我们一起离开，一起感受感受人类的生活。


    其实，我们只是为了诓她，因为我们知道仅凭我们自己是走不出去的，我们需要她的帮助。


    不过，小狸当真了。


    自从我们让她和我们一起离开，她就总是坐在洞外默默思考，终于有一天，她决定离开诺诺山。


    离开之后，我和帅猫感恩她救过我们的命，便一直养着她，慢慢地，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


    我们以为我们的结局是童话，可是，并非如此。


    离开诺诺山，她便无时无刻不在受浊气侵蚀，可是，她已经爱上了人类，她不想离开了。


    那时我和帅猫才真正明白她的顾虑，明白她在山洞外的思索，明白她的这个决定代表什么。


    我们后悔了，后悔将她诓骗出山，可是已经晚了。”


    【大师说过，妖在人间会受浊气侵蚀。】


    【也许小狸是无法忍受浊气，所以受了伤导致死亡。】


    【真令人唏嘘，可是仔细想想，最起码她是喜欢人类世界的，她是开心的。】


    【是啊，她还有烟花和帅猫两个好朋友。】


    【可是，小狸真的是因为浊气而死吗？当时不是说她得了什么病吗？】


    “不，”烟花轻轻摇头，“她不是因为浊气而死，也不是因为得了病，而是为了救我和帅猫。”


    “救你们？”于康不明所以。


    “没错，救我们，”烟花苦笑道：“康子，你看过网上流传许久的花猫与无人岛吧？”


    “看过！记录的是你和姐去无人岛度过的五天五夜，对了，小狸好像和你们在一起？”


    “嗯，”烟花点头道：“就是在那里，她为了救我们而死。


    那座岛上的毒气区域向来固定，可那次不知为何，毒气竟开始蔓延。


    伴随着毒气的，是无数毒虫。


    意识到毒气扩散，我们立刻打算乘船离开，可毒虫行动更迅速，为了抵挡毒虫，小狸选择了殿后。


    毒虫毒气攻势强势又无孔不入，它百般提防，却还是中招了，甚至我们，也中了毒。


    当时我们刚刚离开无人岛，根本来不及到医院治疗，可小狸说她能帮我们。


    她笑得十分轻松，我们以为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便同意让她帮我们。


    但，当时她受浊气侵蚀修为大损，帮了我们之后，她自己撑不过去了。”


    烟花神情落寞地摇头，“我们对不起她。”


    “所以，小狸死于无人岛的毒气毒虫？”于康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在无人岛之前，花猫已经去很多地方探过险，那就是说烟花、帅猫和小狸之间已经结成了深厚的情谊。


    可惜，无法摆脱“分别”。


    “是。”烟花摸上自己的胸膛，“但她并没有离开我们，她担心我们，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将精魂注入了我们体内。


    每当我们的生命遇到威胁，她总会出来帮助我们。”


    “那是献祭，”杜承微微笑着，“一旦献出精魂，她便无法再入轮回。”


    “什么？”烟花惊愕不已，“它竟……”


    “是啊，那只小猫很在乎你们呐！不过，你们的精魂恐怕要转交给杜承了。”躺椅上杜承微微笑着，十分胜券在握。


    “不可能！”烟花立刻警惕，“我绝不会把它交出去！”


    “不是交不交的问题，等你死了，我自然能拿到，”杜承悠哉悠哉地摇着蒲扇，“不过在你们死之前，和欣欣玩玩儿也是极好的。


    欣欣呐！你不是要玩儿捉迷藏吗？”


    “可以玩儿了？耶！”欣欣开心地大喊，“哥哥姐姐，我们开始喽！”


    说罢，她转过身去伏在墙上，“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你……”烟花不可置信，“这是……”


    “是啊！”杜承笑眯眯地摸上他那不存在的胡子，“捉迷藏开始了，要好好藏哦，被抓到的下场很惨的。”

 第222章 白骨密林

    听“杜承”说完这句话，二人终于意识到：捉迷藏已经开始。


    若被欣欣抓到，他们必将被做成娃娃，被做成娃娃，便意味着死亡！


    死亡，这正是“杜承”想要看到的结局。


    如此一来，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小狸留下的精魂。


    绝不可以！


    “跑！”烟花拉着于康猛地跑出屋子。


    他们必须藏起来，绝对不能被找到！更不能死！


    二人大跨步冲下楼梯，冲出住宿楼。


    “天亮了，他们应该不能见阳光，烟花，不如我们就藏在院子里吧！或者我们往大门跑，大师应该马上就会赶过来了！”于康边跑边提议。


    “不成，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烟花眉头紧拧，“康子，我们还是躲在建筑里，尽量别让她找到！”


    “躲在建筑里？招待所？”


    “不，招待所布局太简单，一下就会被看到。”


    “那怎么办？难道要去医疗综合楼？那个被剖了孩子的女鬼可是在那儿呢！”


    看着破败阴森的四层建筑，烟花狠了狠心，“走！”


    屋内的“杜承”似乎很满意看到二人这狼狈逃窜的模样，直到看着二人进入医疗综合楼，他才笑呵呵的转向正在倒数的欣欣。


    他笑得十分慈祥，“欣欣，天亮了。”


    “天亮了？”数到二十五的欣欣看了眼窗外，“真的诶！太好了，这样的话我肯定能更快地找到他们！”


    说罢，她再次转身伏在墙上。


    “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


    看着认真数数的欣欣，“杜承”慢悠悠地摇着蒲扇笑了，“数吧，数吧，不管快慢，人找到就好！”


    湖城，老幸福小区。


    早上七点，迟念准时睁开了眼睛。


    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她惊讶地发现象牙后台的私信竟成了99+。


    好奇地点进去一看，全部都是水友们发来的直播截屏和求救消息。


    仔细翻看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花猫成员落在了静安疗养院里的意思手中，烟花和于康在进入医疗综合楼后便关掉了直播，下落不明。


    对于这一情况，迟念并不意外。


    如往常般洗漱、吃饭，收拾完毕她才和丹缇一起来到静安疗养院。


    她把手机扔给丹缇，“我答应了粉丝让你直播。”


    丹缇知道自己逃不掉，他也不推脱，拿起手机开启直播后便调转了摄像头。


    他笑嘻嘻看着迟念，“阿迟，这样也可以吧？”


    可早就候在直播间的水友们不乐意了。


    【我要看丹缇那张帅脸呜呜呜。】


    【果然，事情进展得不会那么顺利！】


    【这波小红扣大分。】


    【逆子罢了！】


    【逆子罢了！】


    +


    丹缇瞅直播间一眼，甚是得意地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看着他的小动作，迟念不由得无奈摇头。


    罢了，大家只说让丹缇直播，却没说一定要丹缇露脸，如此想来，这样也算合理。


    说服自己之后，她上前推开了生锈的大门。


    嘎吱——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铁栅门缓缓打开。


    可这次，却没有碎碎念的大爷抱怨着出来开门。


    【大爷呢？昨晚有保安大爷来给他们开门的！】


    【小红快去保安室看看，大爷不会也遭毒手了吧？】


    【不要啊，大爷只是保安，啥都不干，为啥会盯上他？真是可恶！】


    “保安？”丹缇却是不明所以。


    他举着手机来到保安室，里面布满灰尘且一片凌乱，根本没人居住。


    “你们说的保安不会是保安室里的灰尘和杂草吧？”他不由得打趣。


    【竟然没人！肯定是意思！】


    【意思？完了完了，原来花猫他们一开始就中圈套了！】


    【希望他们转危为安，球球了！】


    “安心啦！”丹缇伸手指了指走在面前的迟念，“有阿迟在，不会出问题的！”


    迟念装作没听到他的“赞美”，“丹缇，你去运动区救人，我去找烟花和于康。”


    “好嘞！”丹缇方向一转，迈向了空无一人的运动区。


    迟念则继续向前，穿过招待所便直奔住宿区。


    水友们告诉她烟花和于康最后消失是在医疗综合楼，但她已看出，此时的烟花和于康就在住宿区。


    进入大楼她并未向上，而是直奔一楼储藏室。


    储藏室位于楼梯下，进入之后里面并无杂物，相反，而是空无一物。


    迟念走到墙角，拉住地上的铁链一拽，一间地下室的入口便显现出来。


    入口刚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便扑面而来。


    她没闻到似的，抬脚走了进去。


    下了约莫一层楼的高度，眼前终于开阔，地下室的真实面目也浮现在她眼前。


    地下室不算太大，几乎是三分之二个楼层的面积。


    空间上方整齐地钳着几排长长的棍子，棍子上挂着的是整齐分布的、垂下来的长钩和无数密密麻麻的粉色线。


    钩子是固定的，从长到短排列，最长的离地面不到一米，最短的离地面约莫两米。


    每个钩子上都挂着头骨，迟念伸手晃了晃头骨，并不容易被取下，也就是说那头骨是固定的。


    头骨下，身体其余部分的白骨被粉色的线连在一起。


    被粉线连起来的白骨是可以转动的，但，范围有限。


    因为那些粉线只起着连接骨头的作用，真正决定白骨的姿势的，是那些从棍子上垂下来的粉线。


    那些粉线密密麻麻地吊着每一根骨头，决定着它们的高低、走向，近看倒是看不出什么，但稍稍离远些便能看到每副骨架都被这些粉线摆弄成了不同姿态。


    一眼望去，像一片错落有致的白粉色密林。


    迟念慢慢走过，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具具白骨。


    它们个个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似乎非常得主人爱护。


    粉线却早已变了颜色，单拿出一根须得细细辨认才能看出原来的颜色。


    迟念微微思索，便走到一具离地面较远的白骨前微微俯身，果真见白骨下与粉线紧挨着的地方有一道淡痕。


    看来这些白骨已经在此挂了不短时间。


    但，空间内并非全部是白骨。


    比如不远处那根长钩，上面勾着的人头还未完全腐烂，正发着阵阵恶臭。


    那具尸体旁，似乎有一堆黑色的东西，就在迟念想去一探究竟时，地下室入口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咦？有客人？”

 第223章 腐烂的器官和头发

    “你是新来的姐姐？”


    入口处，可爱天真的女孩儿歪着脑袋，大大的眼中满是疑问。


    来者正是欣欣。


    迟念并未理她，而是看向她的身后。


    烟花和于康已经晕了过去，正被小女孩儿一手一个地抓着后领在地上拖行。


    “你在看他们呀？”欣欣将二人甩在地上，笑盈盈道：“别怕，他们只是在跟我玩儿捉迷藏，姐姐，你也想玩儿吗？”


    “捉迷藏……”迟念在空间中四处张望，随即来到一个离地面约莫一米二、三的长钩前。


    她伸手摸上长钩末端的头骨，“你想和我玩儿捉迷藏？”


    欣欣盯着她手中的头骨，眼中漆黑无比，“想。”


    “既然你想，”迟念转向她，“我就和你玩儿。”


    看到迟念松开那个头骨，欣欣眼中重新布满天真。


    她开心地跑到迟念身旁，仰头问道：“真的？姐姐，你真的愿意和我玩儿？不反悔？”


    “不反悔。”


    “耶耶！太好了！欣欣又多了一个小伙伴！”欣欣开心地拍着手，“姐姐，欣欣给你六十秒的时间，你要好好藏哦。


    如果被欣欣找到的话，欣欣就把你做成娃娃！”


    “好。”


    见迟念如此干脆，欣欣更加开心。


    她哒哒哒地跑到门口，伏在墙上，“开始喽！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对于认真数数的女孩儿，迟念视若无睹，她甚至不理被摔在地上的烟花和于康，干脆地转身走向了前面那堆黑东西。


    越近，腥味儿越重。


    走至面前，她终于看清了那些是什么东西。


    腐烂的器官堆在一起，泛着血腥味儿和臭味儿，它们流出的血蔓延成一条小小细流，流向旁边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团东西是头发，有长有短，凌乱无比。


    但头发旁边的一小块儿空地上，有十来撮摆放整齐的长发，甚至，其中几个还被编了麻花辫。


    “姐姐，你在看什么？”


    蓦然，尖细的孩童声音在迟念背后响起。


    她却不受影响，边观察那些头发边问：“你才数到四十八，为什么不继续数了？”


    “咦？”欣欣凑到迟念身边，探出脑袋疑惑道：“你知道我数到了四十八？”


    迟念语气淡淡，“我们在玩儿游戏，你忘了？”


    “可是你不躲，这多没意思？”


    “你想玩儿些有意思的？”迟念终于看向她。


    “对呀对呀！”欣欣连连点头，“姐姐胆子很大，欣欣不喜欢，欣欣要玩儿更有趣的！”


    “那么，换我来找你如何？”


    “你来找我？”


    “没错，如果我找到你，你就要被我做成娃娃。”


    听到这句话，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欣欣忽然阴沉了脸，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低了些许。


    “你要把我做成为娃娃？”


    迟念不惧她的转变，神色不变道：


    “是，但我想，你没法儿第二次被做成娃娃了。”


    “第二次？”欣欣眼中出现惊讶，“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迟念俯身温柔地牵上她的手，将她领到自己摸过的那具约莫一米二、三的白骨前，“看，你在这儿呢。”


    说着，她抓着欣欣的手碰上那具白骨。


    瞬间，周围白骨异变，纷纷成了人的脸和身体。


    而欣欣摸着的这具，也呈现了人形。


    被长钩勾住头骨的欣欣被迫微微抬头，她的嘴巴被缝了起来，不断涌出的鲜血将粉线染成红色，又因时日长久，变成黑色。


    她的左胳膊被穿过的粉线吊起，上臂与地面平行，前臂垂直于天花板，甚至五个手指也被穿了线，呈现出打招呼的姿势。


    右胳膊也被粉色的线固定，微微弯曲固定于身前，显出一些端庄。


    只是，她的眼神已经空洞。


    她已经死去。


    看着面前人的模样，尘封已久的恐惧再次袭来。


    “啊！”


    欣欣尖叫出声。


    只是，尖叫过后，她周身鬼气更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说着，她红着双眸伸出黑长的鬼爪袭向迟念。


    啪！


    迟念准确地钳住她的手腕，“你怨恨伤害你的人很正常，但那些被你伤害的无辜之人呢？你可想过他们？”


    奈何，欣欣已成厉鬼，心中滔天的怨恨让她无法听迟念的劝告。


    她挣扎着，想要再次袭击。


    “欣欣！”迟念语气变得严肃，尖刀般的声音直直刺向欣欣的魂魄。


    瞬间，欣欣清醒了下来。


    “放开我！”她眼中染上恐惧，“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酆都之人，欲将你擒回。”


    “不，不！我要报仇！”欣欣拼命大喊、挣扎，但她无法逃离迟念的钳制。


    “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不去抓他！”欣欣红着眼睛，声音尖锐，“明明是他害我的，明明是他！


    我只是迷路了，我只是想让他帮我找到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用针扎我？


    好痛！好痛！”


    “什么？什么什么？啊！救命！”


    许是被欣欣的声音惊醒，不远处的烟花和于康都醒了。


    于康更是夸张地蹦得老高。


    他没听过这么刺耳的声音，也没见过这么多被挂着的死人。


    甚至见惯风浪的烟花心中也泛着阵阵寒意。


    所幸，他们看到了迟念。


    “大师？”二人小跑至迟念身边，“太好了，你抓住她了！”


    可下一秒，二人便看到了一旁惨死的欣欣。


    于康愕然，“她的嘴……欣欣是被害的？”


    迟念却顾不得二人，她要帮欣欣稳定情绪。


    她蹲下来直视欣欣的眼睛，“结束了，不会再痛了，欣欣乖，不痛了。”


    “不！”欣欣怨气极深，她甩开迟念大吼，“你胡说！根本没有结束，我还是好痛！


    你跟他是一伙儿的，你肯定跟他是一伙儿的！你要缝我的嘴，你要凿穿我的骨头，你要掏出我的心脏，你要害我！


    你做梦，你做梦！我再也不是那个弱小的欣欣了。


    我不会被做成娃娃，娃娃，只能由我来做，只能由我来动手！”


    谁都没有注意到，欣欣发泄情绪的时候，一根长钩已悄无声息地至迟念后脑。

 第224章 他在用钢针刺穿我的小腿

    咔嚓——


    长钩穿透头骨的清脆声响彻整个空间，紧接着，欣欣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


    “姐姐，既然你不想逃，那就别逃了！安心享受我为你选择的钩子吧！”


    可很快，她发现了异常。


    面前人的神色竟丝毫不变！


    迟念稍偏身子将那根长钩捏在手中，钩子末尾是一个已经变脆的头骨，穿过那颗头骨的钩子除了迟念手中捏的这根，还有另一个。


    这头骨是迟念拉来为自己挡钩子的。


    她将钩子拔出，而后将那满是裂痕的头骨归于原位。


    待那头骨和它连接的白骨不再晃悠，她才转向欣欣，“穿透活人头骨的声音应该没有那么脆吧？”


    “你……”欣欣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注意到你的身后？”


    “我注意的不是身后，而是你，”迟念耐心不减，“欣欣，我知道你受了罪，但你的恶行只会让你更加痛苦，何不……”


    “不！”欣欣打断了她，“我还没找到他，我还没报仇，我绝不离开！”


    “我帮你找。”


    “你？”欣欣怔了一怔，“为什么？你不是来抓我的吗？你为什么要帮我找他？你有什么目的？”


    “很简单，我的目的就是送你离开。”


    “不！即便找他报了仇我也不会离开！”欣欣十分倔强。


    “你又怎知到时如何？”迟念的语气轻飘飘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欣欣，“不必管之后，先做完当前事，先找到你寻了几十年都未找到的人，到时再说去留不迟。”


    欣欣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麻。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面前的人似乎能看透一切，包括未来。


    那是她在面对鬼差时未曾有过的感觉。


    她不禁皱眉问道：“你肯定不是鬼差，你究竟是谁？”


    “我叫迟念，来自酆都，专帮怨鬼厉鬼化怨了愿。”


    “帮……”欣欣不敢相信，“你真的会帮我们？”


    “会，”迟念看着她的眼睛，“你们，我都会帮。”


    一旁的烟花和于康听得一头雾水。


    尤其是于康，他偶尔会在迟念直播间混迹，当下便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大师，你说的‘你们’是不是包括阿篮？还有欣欣，她找的究竟是谁呀？”


    “害欣欣的人，”迟念看向身侧那具被挂起来的欣欣身体，“是那个人把欣欣弄成了这副模样。”


    “这副模样？”于康惊愕地看向欣欣，“你嘴巴上的伤是真的？”


    “是，”欣欣弯起了嘴角。


    她走到自己的尸体旁，垫着脚尖拉下一根粉色的线。


    这条线与别的线不同，它并没有绑着任何一根骨头，但它的末端，有短短一截黑色。


    “这是我的血，”她轻轻摩擦着那黑色，“我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穿了无数根线，但我没有死。


    我又怕又疼，所以不停地哭，他嫌我吵，就用线把我的嘴巴缝了起来，甚至为了美观，他还把这些线洗干净才挂上去。”


    说罢，她转头看着于康咧嘴笑了起来。


    那些被血液染黑的线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了她的嘴边，嘴唇一动，黑线被绷紧，血液顺着整齐的针眼慢慢流下。


    “不过，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看到我没有大喊大叫的人。”


    “你……”于康满是心疼，“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是静安疗养院的护工主任。”


    “护工主任？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他为什么要对你一个小孩子下毒手？”


    “我不知道，”欣欣迷茫地摇着头，“我只是迷路了。


    当时我和爸爸妈妈去山上玩儿，回家的时候路过静安疗养院，就顺道儿咨询情况。


    招待所里到处是爷爷奶奶，他们很喜欢我，每一个都笑得好和蔼。


    我也喜欢他们，所以我跟他们说了好多好多话。


    后来，他们要去吃饭了，我就一个人在爸爸妈妈身后玩儿，爸爸妈妈老是回过头来跟我笑，我也跟他们笑。


    可是，爸爸妈妈刚转过去我就觉得不能呼吸，接着，我被抱着坐到了一个轮椅上，后来，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过来就觉得全身都好痛好痛，好多根线穿过了我的身体，低头一看，一个男人正拿一根钢针刺穿我的小腿。


    我好害怕，我拼命地哭喊，他嫌我烦，就缝了我的嘴。


    再然后，他用锤子和钉子凿穿我的头骨把钩子放了进去。”


    说到这里，欣欣眼中迸出了强烈恨意。


    丝丝缕缕的鬼气盘旋在她周围，象征着她的痛苦与愤怒。


    于康亦是愤怒不已，他破口大骂，“好恶毒，竟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害小孩儿！这种人真该死！”


    “对！他该死！我要报仇！”欣欣更加愤怒，“我要让他尝尝我的痛苦，日夜跟着他折磨，可未等我亲自动手，他竟被人传染病毒而死！


    我找不到他了，他的尸体、他的魂魄，我都找不到！


    我还没有将他碎尸万段，我真的不甘心！”


    “大师！”于康愤愤，“你帮欣欣找到那个人吧！他实在太过分了！”


    迟念却未理他，而是径直看向欣欣，“你有注意地点吗？”


    “地点？”


    “他用针线穿过你的身体、用钉锤凿穿你的骨头的地方应该不是这儿吧？”


    “不是，”欣欣轻轻摇头，“是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很大的山洞里。”


    “山洞？”于康有些纳闷儿，“这附近有山洞？”


    “也许不是山洞，而是那个实验室，”烟花猜测道：“我看过当时的报道，敌方的病毒实验室看上去很像山洞。”


    “是那里！”欣欣十分肯定，“我听他们说过，那里有传染病，当时还被围起来了。”


    “这么说来，病毒泄露有可能是那个护工导致的？”于康十分震惊。


    “只是猜测。”烟花轻轻摇头，转向迟念，“大师，你认为呢？”


    “不确定，”迟念看向欣欣，“你记得你被抓的日期吗？你死亡之后跟着护工应该也看到日期了吧？”


    “我记得！被抓的那天是五月十六号，我死了跟着他回静安疗养院那天是五月二十九号！”


    “那么病毒爆发时间呢？”迟念又转向烟花。


    “六月中旬。”


    “此传染病潜伏期为多久？”


    “不清楚，但据说它爆发快，传染迅速，我想应该很短。”


    “很短？”迟念眯了眯眸子，“半月时间算很短吗？”


    “当然不算，”烟花忍不住了，“大师，你究竟想说什么？”


    迟念没有回答，而是再次转向欣欣，“你死后日夜跟着他，可看过他在实验室中动过什么东西或者打翻过什么东西？”


    “没有，他从来都只在那一个山洞，从来不往里走。”


    “我明白了！”于康恍然大悟，“导致病毒泄露的不是他！”

 第225章 你情愿自己被吃也要救他?

    “但与他脱不了干系。”烟花继续道。


    “没错，甚至他可能知道内情，”迟念微皱着眉头，“按照欣欣的说法。


    护工主任知道里面有危险的东西，所以从不靠近，加之他是被人传染，所以他不是源头。


    也就是说有另一人也知道这个地方，甚至知道护工主任在这里做的勾当，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导致了病毒泄露。”


    “如果他们真的沆瀣一气，那护工主任的尸体和魂魄会不会是他带走了？”于康大胆猜测。


    “有可能，所以我们要先查清楚泄露病毒的究竟是谁。”迟念一锤定音。


    “可是，”欣欣却犯了难，“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真的能找到吗？”


    “机遇无处不在，总会出现的，”迟念安慰她，“对了，你有去看过你的父母吗？”


    听到父母二字，欣欣变得无比落寞，“看了。


    我是在静安里面失踪，他们报了警，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可是他们不会知道我根本不在静安。


    回静安那天，我看到了他们。


    爸爸苍老了很多，头上有好多白头发，妈妈也是，她的泪流个不停，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我上去抱了抱他们，可是他们看不到我。”


    欣欣揉了揉发红的眼角，“后来，我也经常去看他们。


    爸爸妈妈每天都很想我，我以为等他们去世，我们就能相见。


    可惜，我们错过了。


    几年后，他们去世了，去世得很突然。


    听来参加葬礼的人说，他们因长时间的郁郁寡欢毁了身体，一个心脏病发，另一个无法接受，随之去了。


    等我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鬼差带走了吧。”


    “欣欣……”于康心疼地抱住了她。


    迟念也有些动容，可周围的尸体不容许她陷在情绪中。


    “欣欣，这地下室与你有关吗？顶部用来固定长钩的棍子是你安装的？”


    “不，”欣欣摇了头，“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


    “这些尸体应该不是原本就有吧？”


    “这些……”欣欣顿了顿，“有的是从山洞里搬来的，有的是我杀的。”


    “你杀的？人都是哪儿来的？没人来找过吗？”


    “他们……”欣欣有些心虚，“他们是我设法儿引来的流浪汉，他们没有家人，失踪了也没人察觉到。”


    闻言，迟念微微皱起了眉。


    “山洞里的尸体呢？你是什么时候把他们搬来的？实验室被发现之后那些尸体应该也被发现才是。”


    “不，他们没看到。”


    “没看到？”迟念有些惊讶，“你是说前往实验山洞的人没有看到那些尸体？”


    “是，”欣欣也很是不解，“他们扫了一眼便出去了，就像看到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洞。”


    “障眼法，”迟念顿时了然，“看来这趟没有白跑。”


    “障眼法？”欣欣赶紧解释，“当时我还没有那么大力量，弄不出障眼法！”


    “我说的不是你，”迟念转向出口，“他们先放在这里，事情结束后再将他们下葬，我们走吧。”


    “走？去找他吗？”欣欣着急发问。


    “找线索，如果我猜得不错，医疗综合楼有我们想要的答案，”迟念迈步向前，“那个被剖了婴孩的女鬼不是还在那儿吗？”


    “鬼……”于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大师！姐和彭哥被困住了！还有杜承，杜承被一个老爷爷附了身！”


    “丹缇已经去救彭熠和丁小帅了，至于那个老爷子，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他自会出现。”


    走出地下室，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楼外的丹缇三人。


    丹缇左顾右盼，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彭熠和丁小帅则出了层薄汗，仿佛刚跑完两公里。


    “帅猫！”


    “彭哥！”


    烟花和于康立刻冲了上去。


    “阿迟！”看到声响，丹缇也兴冲冲地跑到迟念身边，“救出来了！”


    话一说完，他便发现了迟念身边的欣欣。


    他微微弯腰嗅了嗅，“这儿怎么还有个小家伙？好重的罪孽，阿迟，可以吃吗？”


    吃？


    听到这个字，欣欣不可置信道：“你要吃我？”


    “对呀，”丹缇笑地眯起眼睛。


    “不可以，别吃我！”欣欣惊恐地躲在了迟念身后。


    “你杀了不少人吧？我都闻到啦！罪孽太深是可以吃掉的，阿迟，你说呢？”丹缇满眼期待。


    “不可以，”迟念却面无表情地伸手把他捞起来，“最起码，这个不可以。”


    “好吧，”丹缇不死心，“那个呢？”


    “运动区那个？他犯了什么罪？”


    “占人身体、剥皮裹球，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裹了东西弹性不就变差了？”丹缇无奈摇头，“这么没品，吃了也无妨啊！”


    说着，他就去拿阿篮的魂魄。


    “不行！”方才还一脸惊恐的欣欣忽然冲过来抓住他的手，“不能吃阿篮哥哥，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做！”


    “你撒谎，他明明就害了人。”丹缇话语反驳，手却没有强行动作。


    “他……可是……”欣欣有些语无伦次，“要不……要不你吃我吧，你别吃他！”


    “你情愿自己被吃也要救他？”丹缇来了兴致，“为什么？”


    “阿篮哥哥只是想找人陪他玩儿，至于占人的身体，那是因为他想有一个健全的、可以运动的身体！”


    欣欣恳求，“他生前只能坐在轮椅上，没法儿接触他喜欢的篮球，他很可怜的！”


    “是吗？”丹缇摸着下巴，“可怜就能杀人，你是这个意思吗？”

 第226章 知恩图报?你愿意报答我吗?

    欣欣怔住了。


    她翕动着嘴唇，“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好不是，”丹缇瞥她一眼，转向迟念时又勾起了唇，“阿迟，可以吗？”


    “也不行哦。”


    “啊？”丹缇不乐意了，“为什么呀！”


    “阿篮虽有罪孽，但不至成我们腹中之物，别急，诺大的静安疗养院，总能找到食物。”


    “好吧，我信阿迟！”


    安抚完丹缇，迟念便带着一蛇一小鬼出了宿舍楼。


    楼外，花猫组合的四人正在相互安慰，不等他们开口，迟念抢先一步。


    她的视线扫过四人，最终落在彭熠和于康身上，“人间有一个词叫做知恩图报，你们愿意报答我吗？”


    【这个词被大师说得好理直气壮，好一本正经！】


    【今日份语出惊人1\/？】


    【这话说得也太不委婉了吧？我们花猫可是灵探白月光，难道这点儿人情世故还不懂？】


    【看来楼上是客人。】


    【新来的各位别生气哈，我们大师向来是不会委婉的。】


    【你们要委婉？我可注意过，大师只有对意思才委婉。】


    【真的假的？你们不会骗人吧？】


    【粉随蒸煮，我们都是老实粉。】


    【那迟念到底什么意思呀？】


    【老粉翻译：大师要给花猫指派任务了。】


    彭熠和于康也不明白迟念为何提出“报答”二字，但他们明白，自己能脱离险境全靠大师帮忙。


    当即，二人齐声道：“愿意。”


    “好，”迟念轻轻点头，“我要你们帮我把地下室的尸骨下葬。”


    “下葬？”想到地下室的场景，于康瞬间怂了，“大师，可以换一个吗？”


    “不必害怕，你方才看到的尸体不过是欣欣还原出的场景，但实际上，他们大部分已成白骨。”


    “那也好瘆人的。”于康抖了抖身子。


    他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出来了。


    彭熠却对地下室的情况不清楚，他大大咧咧地锤于康一拳。


    “怕什么！大师又不会害我们。大师你放心，我和康子一定办好你说的事儿！”


    于康：……


    “那我们呢？我们也可以帮忙！”丁小帅兴致勃勃。


    “你也想帮忙？”


    “对呀！我和烟花也想报恩！”


    “那也辛苦你们了。”


    烟花：……


    看看摩拳擦掌的彭熠和丁小帅，再看看面露苦色的于康和烟花，迟念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迟念拿出一张符交给烟花，“被附身的杜承定会来找你，找机会把它贴在杜承身上，他体内的鬼魂自会离开。


    至于地下室……


    其实除了你们看到的，静安还有许多鬼魂，他们游荡在暗处，不愿出来伤人。


    你们帮他们收敛尸骨，他们自会感激你们，甚至保护你们，所以你们只需安心做事，不必害怕。”


    “大师，可不可以不要伤害爷爷？”看着那张符，欣欣有些害怕，“爷爷从来没有杀过人！”


    “有些事情不是你见到的那样，”迟念将符折起来，“不过你放心，这符只会对他造成轻伤。”


    【不是那样？不是那样就是这样，这个爷爷肯定也做过坏事儿。】


    【赞同！真想看看那个爷爷的真面目。】


    【我更好奇地下室，地下室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康子和烟花脸都白了。】


    【花猫四人都开播啦！小猫们回家喽！】


    【可是迟念接下来好像要去医疗综合楼欸，我想赖在这里~】


    【两台设备看，啥都不耽误！】


    【哇！进了进了！大师进了医疗综合楼！】


    屏幕上，迟念率先踏入。


    人形支架丹缇和小女孩儿欣欣紧随其后。


    刚一进楼，便觉温度骤降。


    是阴气。


    【这扑面而来的阴森森的感jio。】


    【讲真，这个大厅只是暗一些，算不上恐怖。】


    【但是我害怕呀！第一视角代入感也太强了，小红麻烦你挨大师近一点，不然我没有安全感。】


    【同意同意，我唯一的安全感也来自于大师的后脑勺。】


    不过，他们的请求丹缇压根儿没看到。


    丹缇正兴致勃勃地观察周围的、躲起来的鬼魂。


    那些鬼魂并无恶意，他们偷窥三人不过是与丹缇一样感到好奇。


    “阿迟，好多人啊！那个被剖了婴孩的女鬼肯定在这里。”


    “妈妈在二楼。”


    “妈妈？”丹缇狐疑地看着欣欣，“你为什么叫她妈妈？”


    “妈妈没了孩子很伤心，我没了爸爸妈妈也伤心，所以我们就成了母女。”提到那个女鬼，欣欣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似乎很喜欢那个女鬼。


    “那就直接去二楼吧。”顾不得周遭窥视的目光，迟念直奔楼梯。


    医疗综合楼的布局与普通医院相似，房间与房间相对，若拉上窗帘、关上房门，便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能透些光进来。


    因此，二楼十分昏暗。


    “妈妈！”


    还见到女人，欣欣便兴高采烈地喊叫着跑了出去。


    小家伙脚步轻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迟念却没着急去追，只踱着步子打量四周。


    这里的阴气同样很重，甚至比一楼还要阴冷一些，但这里不像一层那样暗处挤满鬼魂。


    显然，这里是那个女鬼的地盘，而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循着欣欣离开的方向走去，绕老绕去，却不见欣欣，反而绕回了楼梯口。


    “又回来了？”丹缇看了看前后，不禁笑出声，“难道她和欣欣一样，也喜欢玩游戏？”


    【什么游戏，这明明就是遇到鬼打墙了！】


    【那个女鬼死了几十年，肯定很厉害，大师不会折在这里吧？】


    【搞笑，咱大师是什么人？能折在一个小小厉鬼手中？】


    【楼上，你知道大师是什么人？】


    【酆都之人！（理不直气也壮.jpg）】


    【6，还以为有什么瓜，真是浪费我的感情。】


    【等等！大师怎么又往那个方向走了？】


    屏幕上，迟念再次往欣欣离开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到第二个弯儿的时候她走了反方向。


    这个方向的走廊尽头，是一间手术室。

 第227章 手术台上的女人

    吱呀——


    推开手术室的门，入目是满地鲜红。


    往前看去，只能看见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女人。


    手术台边，鲜血不断涌出，这满地的鲜红便是自那里而来。


    走近一看，女人双目圆瞪、嘴巴微张，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


    她赤裸着上身，一道长长的、整齐的口子自胸口向下延伸至腹部。


    伤口的边缘十分整齐，是被专业的刀具切割，伤口很深，清晰可见女人体内的器官。


    而且，伤口两端隐隐有撕裂的痕迹，结合伤口两侧皮肉的痕迹，很难不让人想到是有人徒手将这伤口扒开了些。


    迟念仔细地将这些一一看在眼中，随后，她伸手挑起一侧皮肉，仔细看向女人腹中。


    【大师竟然上手了？】


    【看得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这个姐姐好可怜啊。】


    【我没有觉得恶心，这具尸体给我的感觉只有疼痛。】


    【我也觉得疼，好像被拉开这么一道口子的是我自己的身体一样。】


    【太残忍了吧？没人来治疗吗？感觉这个姐姐的血都要流干了。】


    【等等，她不会就是那个被剖走孩子的女人吧？】


    【我专门查了一下，她叫蒋萍。】


    与此同时，迟念也得出了结论，“是她。”


    “果然是她，”丹缇附和着点头，“可是，她在哪儿呢？”


    啪嗒！


    丹缇话音刚落，一道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啪嗒！


    啪嗒！


    循着声音低头看去，是女人的血滴落进满地鲜红的声音。


    它并不清脆，甚至有些沉闷，可是，无比清晰。


    好像那声音并非从地面传来，而是在人耳边响起。


    忽然，众人惊讶地发现，手术台上的女人不见了。


    下一秒，她站在了手术台另一侧。


    【我靠！吓死我了！】


    【？是我卡了还是尸体瞬移了？】


    【根据老粉的经验，刚才的应该不是尸体，而是女鬼制造出的幻境。】


    【俺也觉得！】


    【不管是不是幻境，真的很恐怖啊！这可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女鬼！】


    【大师的粉丝都这么硬核的吗？鬼都不怕？】


    【我是老粉，我害怕（对不起给大家拖后腿了）】


    【有大师在就不怕（傲娇脸.jpg）】


    【那可不，看大师那不动如山的样子我就觉得安全感爆炸！】


    水友们纷纷看向屏幕上，观察迟念的反应。


    果真，迟念并没有展现出惊讶，她只是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披散着头发，长发将她的脸挡得严实，看不清面目。


    她身上穿着的是静安疗养院特制的白色护工制服，胸前的口袋上绣有静安二字。


    只是，本该洁白如雪的衣服出现了一片血色。


    那片血色在她的腹部。


    迟念看着她，缓缓道：“你是蒋萍。”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肯定面前的人是蒋萍。


    可得到的回应只有充满杀气的鬼爪。


    蒋萍微一歪头便至迟念身后，仅仅一个抬手，方才白如雪的双手便成泛黑的鬼爪，直取迟念后心。


    只是，一个泛着黑金色的东西凭空出现，将她困在了其中。


    呲啦——


    黑金符牢迅速发功，将被困其中的罪恶灵魂灼出了阵阵白烟。


    “啊！”蒋萍惨叫起来。


    “妈妈！”欣欣不知从哪里跑了进来，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黑金符牢。


    可她身有罪孽，双手触碰上黑金符牢的刹那便被灼伤。


    但她没有放弃，再次扑向黑金符牢想将蒋萍救出，可惜无论她如何调动力量，都不能撼动符牢分毫。


    “大师！”她终于想起了迟念。


    她哭着扑到迟念身前，“大师，求你不要伤害妈妈，妈妈以为我被骗了，她不想我受伤才对你出手的。


    求求你放过她吧！”


    “欣欣！”符牢中的蒋萍挣扎着起身，“别管我，跑！”


    “不！”欣欣哭花了脸，“妈妈，我不能看着你这么痛，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你不是她的对手，快走！”蒋萍挣扎着去破符牢，可她的挣扎却让黑金光芒更盛。


    眼看蒋萍更加痛苦，欣欣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她要与妈妈共生死！


    可，她被迟念拦了下来。


    “放开！放开我！我要救妈妈，我要和妈妈死在一起！我要……”


    “喂喂喂！”丹缇不耐烦地打断了哭喊的欣欣，“你们在上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呀？谁说要杀蒋萍了？”


    “什么？”欣欣呆呆地转向丹缇，“你们……不杀妈妈？”


    “麻烦你搞搞清楚，是她冲上来对阿迟动手的，阿迟不过是做了一些小小的防御手段，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是我们要谋杀？”


    “可是……”欣欣害怕地看向黑金符牢。


    方才不过简单触碰，她便觉难以言说的疼痛。


    她无法想象被困在其中的蒋萍是多么痛苦。


    她以为这符牢不将蒋萍灼烧至灰飞烟灭不罢休。


    “并非牢笼恐怖，而是你们作恶太多，”迟念收回符牢，“罪孽越深，符牢的灼烧也越强烈，灵魂受到的疼痛也越深。”


    接着，她转向蒋萍，“不过，我无意将你燃至魂飞魄散，我只想查清那个人的身份。”


    被她盯着的蒋萍疼痛未消，更不似方才那般出手凌厉，而是面露恐惧，后退了几步。


    “你不是酆都之人吗？为什么要查他的身份？”


    “自然是有用处，”迟念慢慢靠近，“告诉我当年的细节。”


    看着慢慢靠近的迟念，蒋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她怨气重，在静安是排在第一的厉鬼，可被困黑金符牢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方才，她再次感受到了死亡。


    而现在，面容平静、眸子深不见底的迟念更让她心生恐惧：能驾驭强大法器的，必定是更为强大之人。


    她不由得试探，“你真的不杀我，也不伤害欣欣他们？”


    “恰恰相反，我是在帮你，”迟念在蒋萍半米前停下。


    她抬手轻轻整理蒋萍散乱的头发，“你执着不走不就是想找到那个害了你的人吗？你负责提供线索，我负责找到他。


    恩怨情仇一并了却，你入轮回我渡厉鬼，皆大欢喜。”


    “你不会偏袒他？”


    “我为何要偏袒他？”


    “我罪孽深重，手上沾了十几人的血，而他不过杀了我们母子，对比之下你自然偏袒他。”


    “是吗？”迟念拨开她眼前的发，“你又怎知他不是罪孽深重？”

 第228章 他给我的惊喜是亲手杀死我

    “他罪孽深重？”蒋萍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你无需知晓，”看到蒋萍的脸，迟念收回了手，“你只需给我答复，究竟接不接受我帮忙？”


    “听欣欣说，报完仇就要去酆都，是吗？”


    “该当如此。”


    “若我要你帮忙，但事后不入轮回，你会拿我怎样？”


    “由不得你。”


    “那我不跟你合作，我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找！”


    “你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你还想再找几个几十年？”迟念皱起了眉。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着！”蒋萍后退几步。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欣欣他们，事情结束后我会将他们全部送回酆都，你无需担心。”


    “不可以！”蒋萍着急道：“去了酆都他们必然受苦受难，他们不能去。”


    “造了杀孽自该接受审判，怎能因为害怕受苦就逃避？莫非你想让他们成为游魂，永生永世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这世间？”


    “我不管，他们已经受了太多苦，我不能让他们再受痛苦！”蒋萍神情坚定。


    “可是，你凭什么替他们做选择呢？”


    “我不是替他们做选择，我只是帮他们发声，”蒋萍看向欣欣，“我早将他们当成了我的家人，我们不能分开。”


    “我也不想和妈妈分开。”欣欣小跑过去拉住蒋萍的手。


    “看来他们的执念不止是报仇，”迟念眉头紧锁，“可惜，缘分是修来的，不是强求来的，小心弄巧成拙。”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迟念轻叹一声，“这也由不得你。”


    说罢，她甩出黑金长鞭，鞭子迅速聚拢成为牢笼模样朝蒋萍逼近。


    这次，迟念动了真格。


    符牢还未完全成型，流动的黑金光芒便盛于之前，同时，强大的压迫感已将蒋萍压得不能动弹。


    她这时才发现，刚才感受到的“死亡”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她面临的，是“消散”。


    蓦然，蒋萍想到了那个杀害自己和孩子的人。


    不！她不想没找到那个渣男就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就算死，也要先报仇！


    “我同意！”她颤着声音道：“大师，我需要你的帮忙。”


    迟念微一挑眉，“这就对了。”


    【威逼利诱？】


    【恩威并施？】


    【屈打成招？】


    【得心应手？】


    【六六六六？】


    【楼上为什么破坏队形？】


    【新粉，不懂就问，大师一直是这样吗？】


    【可能以前也有过？】


    【忘了。】


    【忘了。】


    求大师帮我送出玫瑰花*666。


    接受帮忙送出玫瑰花*66。


    不需要（歇斯底里但装的）送出一朵玫瑰花。


    ……


    不止直播间的水友，就连丹缇都看不下去了。


    他颇为嫌弃道：“阿迟，你这事儿做得真不地道，你都看过人家的过去了还坚持要帮忙，她拒绝你放弃这才是皆大欢喜！”


    “放弃，然后呢？”迟念瞥着他。


    “当然是给我吃啊，不然还能浪费咋滴？”


    “可是这个也不行哦。”拒绝了丹缇，迟念转向目瞪口呆的蒋萍，“说说吧，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儿？”


    蒋萍没有回答，因为她还没从二人的对话中缓过神儿来。


    吃？


    这个长得有点儿小帅的少年说他要吃人，啊不，吃鬼？


    简直闻所未闻！


    “妈妈，是真的！”欣欣缩着脑袋小声道：“他刚刚还想吃我呢，不过被大师拦下了。”


    听了欣欣的话，蒋萍更是心里发毛。


    这两人，实在不像来自酆都……


    “蒋萍？”迟念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没，没事儿，”蒋萍下意识地又退了一些，“你刚刚说什么？”


    “你和楚徽之间是怎么回事儿，详细说说。”


    听到熟悉的名字，蒋萍难掩心中恨意。


    时间并没有将她心中的恨磨平，相反，日积月累，愈加深厚。


    “楚徽……楚徽！”她眼中泛起了红，“他骗了我，他骗得我好惨！


    我们相识十年，相恋三年，他向我求婚，他要娶我。


    可是，他亲手剖出了我们的孩子！


    他已经成型了，他还那么小，楚徽那个畜生怎么忍心！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蒋萍竟留下两行血泪。


    “妈妈……”看着难过的蒋萍，欣欣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么多年来，妈妈心底的痛苦只有她和爷爷知道，她希望妈妈走出去，可是没人能帮到她们。


    欣欣泪眼婆娑地看向迟念，她，会帮到妈妈吗？


    【这个姐姐好可怜，可是谁能想到自己认识了十年的人会做出那种事？】


    【她的孩子竟然是那个医生的？】


    【天啊，亲手剖出自己的孩子，他是变态吧？】


    【怪不得大师听到剖婴立刻就答应来静安，这样的人实在天理难容！】


    【大师是来为民除害了，一把子支持！】


    【可是，他为什么要剖出婴儿啊？这太奇怪了！】


    【大师肯定知道！】


    迟念并未紧追不舍，她待蒋萍情绪稍微平复些才继续道：“你认识的楚徽，是个怎样的人？”


    “楚徽，”蒋萍喃喃道：“他是个完美的人。


    我们是在初中认识，当时，所有老师和学生都喜欢他。


    他长得好，学习好，重情义人又善良，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又上了同一所大学。


    在大学的时候我们逐渐亲近并确定关系。


    他很优秀，没毕业就得到了这份工作，他说想和我挨得近一些，所以，我也来了。


    来到这里不久，他向我求了婚，也是那天，我有了身孕。


    他说等生下孩子就办婚礼、领证，可是，那天晚上他把我喊来了综合楼。


    他说有惊喜给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他说的惊喜竟是亲手杀死我！”


    “还有呢？”迟念看着她，“他剖孩子的时候你是清醒的吧？你是怎样忍住巨大的疼痛而不求救的？”

 第229章 他在尸井，他还活着

    蒋萍惊愕无比，“你怎么知道？”


    迟念没有解释，只定定地看着她，“我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好，”蒋萍咬了咬牙，“那我就跟你说些奇怪的地方。


    你说的不错，他剖孩子时并没有给我用药，刀割破皮肉的痛感和孩子被扯走的感觉十分清晰。


    当时我拼命大喊求救，可是我的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还有我的身体也很奇怪，除了头部，其他地方竟动不了。


    我亲眼看着他拿手术刀划开我的身体，取走我的孩子，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把孩子放在一个罐子里，然后又掏出一个小瓶子。


    那个小瓶子长约一寸，他拿着小瓶子走到我身边，说要带我离开。


    我不清楚他要怎么带我离开，但是看着那个瓶子，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就好像……好像那个瓶子是用来装我的一样。”


    “是这个吗？”迟念伸出手，一个小小的瓶子正躺在她手心。


    那瓶子长约一寸，瓶身很细，乍看是透明的玻璃，可仔细看，便觉其中有微光流转。


    她将瓶底呈现给蒋萍，“上面可有与它一样的印记？”


    蒋萍细细看去，这才发觉瓶底有一淡银色印记，那是一个炉子的形状。


    她摇了摇头，“实在记不大清，当时我满心恐惧，怎么会观察得那么仔细呢？


    不过两个瓶子的模样倒是很像，大小也一样。”


    “那别的地方呢？你跟他是情侣，可有在他其他物品上看到过这个印记？”


    “没有。”


    “好吧，”迟念将瓶子收回，“后来呢？他为何没将你带走？”


    “因为出了事，”蒋萍回忆道：“那天老爷子犯病，冲到楼里疯狂乱撞，大家好不容易才把他制服。


    老爷子精神倒是稳定了，但是受了许多外伤，所以大家就来找值班的楚徽，请他为老爷子治疗。


    听到有人喊楚医生，楚徽当即就抱着罐子离开了手术室，临走时，他关了灯和门。


    就这样，我的血流干了，我死了。”


    “之后呢？”迟念继续问道：“网传楚徽毁了自己的档案然后逃匿，是这样吗？”


    “不，”提到此事，蒋萍又起了怒，“他没有立刻逃走，第二天还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假惺惺地哭！


    他瞒过了同事，瞒过了警察，就在我以为他会厚颜无耻地继续在静安工作生活的时候，他逃了。


    那天晚上他忽然变得很焦躁，趁着夜深人静烧毁档案逃走了。


    我本想跟着他，可奇怪的是，未出疗养院的大门，他便不见了踪影。


    自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他。


    但我坚信他仍在静安疗养院内，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守在这里。”


    【确定了，那个楚徽是变态，变态就喜欢做了坏事儿来案发现场装无辜。】


    【可是他为啥要销毁档案？就算毁了静安的，其他地方也还有底，一样能找到他！】


    【不止档案，还有瓶子的印记，凭空消失的楚徽，这些都好奇怪！】


    【忽然消失……难不成楚徽是意思？】


    【难道蒋萍怀的是阴胎？（惊恐.jpg）】


    “你们怎么越说越离谱？”吃瓜的丹缇忍不住吐槽，“楚徽是人，正儿八经的人！


    不过档案的事情我倒是能猜到一些，应该是那份档案上有印记，他怕被发现所以才烧毁。


    阿迟，我说的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迟念点头道，“他在意的，也只有那个印记了。”


    “还有还有，静安疗养院爆发传染病也是他所为，阿迟，我是不是又说对了？”丹缇邀功似的十分兴奋。


    “也对。”


    “我就知道！”丹缇扬起了脑袋，“我还是有点子智慧在身上的！”


    蒋萍却是不解，“传染病爆发不是实验室病毒泄露导致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楚徽将病毒运出投在了静安疗养院。”


    “是他？大师，你没玩笑吧？”


    “没开玩笑，”迟念看着蒋萍认真道：“第一个感染的，就是你。”


    “我？”蒋萍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生前没有任何症状。”


    “不是生前，是死后，”迟念解释道：“楚徽在众人目光下痛哭不过是个幌子，就是那时，他将所谓的香水喷在了你身上。


    其实，那是病毒。


    因人群密集，病毒很快扩散，甚至楚徽自己也被感染。


    但他不能露出马脚，白天，他仍照常工作，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慌张地去寻求帮助。”


    “他是因为被感染了所以才急匆匆逃走？可是当时并没有研制出疫苗，他到哪里去求帮助呢？”蒋萍又问。


    “他并非常人，自有异于常人的法子。”


    “并非常人……”蒋萍忍不住道：“大师，他究竟是谁？”


    “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迟念不肯透露，反道：“蒋萍，你有他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有！在办公室！”蒋萍身形轻盈、穿墙而过，几秒后便将一张照片交到了迟念手中。


    看着照片上笑容温柔的男人，迟念最终确认，“是他。”


    “是……”


    “大师，当时在山洞里他们看不到那些尸体是不是也是楚徽做的？”不待丹缇说完，欣欣便忍不住出声。


    “是，我们猜得没错，护工主任不往里走是因为有人提醒，那个人就是楚徽。


    楚徽知道护工主任的恶行，但他帮忙进行掩护，甚至给予支持。”


    “那么护工主任的魂魄呢？也是楚徽藏起来了吗？”欣欣双眼变得猩红。


    “是。”


    “他在哪儿，他们在哪儿！我要杀了他们！”


    “尸井。”


    听到这两个字，蒋萍和欣欣都惊讶无比。


    “尸井？尸井真的存在？可是我们在静安呆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什么尸井。”


    【尸井？真的有尸井？】


    【假的吧？静安的意思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存在。】


    【那不是个传说吗？好多拨灵探主播都没找到。】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迟念淡淡道：“而且，楚徽还活着。”

 第230章 尸井下的阵法

    “他还活着？”蒋萍周身鬼气暴涨，“大师，尸井在哪里？我要去夺回我的孩子，我要杀了楚徽！”


    “我也去！”欣欣将蒋萍的手握紧了些。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可我等了太久，这么多年来我想的只有报仇这件事！”蒋萍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大师，你说过要帮我的！”


    迟念知她心中执着，只好轻叹一声，“也罢，这是我答应你们的事情。


    不过到达尸井之后你们不能贸然动手，一切都要听我指挥。”


    说罢，她率先转身。


    走出医疗综合楼，穿过公园，经过住宿楼，迟念带着他们来到了康复训练室门前。


    门前有一棵大树，树生长得很茂盛，庞大的枝叶形成大片阴影将屋前的一片地方笼罩在其中。


    十分生机勃勃。


    屋内的情况却与外面截然相反。


    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康复训练室早已破败不堪。


    地面、墙面裂开了无数道裂痕，裂痕中满是灰色的杂草。


    那些杂草已经没了生命，它们只是以生前的姿态，静静地竖在曾经生长起来的地方。


    这里没有一株活着的植物。


    “好重的阴气，”迟念喃喃着。


    “大师，楚徽就在这儿吗？”蒋萍却仍不敢相信。


    过去几十年，这康复训练室从未有过任何声响，甚至没有一个鬼魂愿意来此，她实在不敢想象尸井竟会存在于此。


    “他就在这儿。”迟念推门而入。


    蒋萍紧随其后打量着四周，“可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只鬼魂。”


    “阴气重却无鬼魂，这还不够奇怪吗？”迟念拨开杂草向前，“他一定在这里。”


    边前进边搜寻，忽见屋子中央有一朵红艳艳的花儿。


    花儿有六瓣，尖尖的花瓣向四周打开，露出里面黄色的蕊。


    如此鲜艳的颜色在这样一群灰色的杂草中格外显眼，自然会引起人的注意。


    迟念走到那朵花前，伸手摸去，便觉一股凉气从手中传来。


    好像捏在手中的是一块儿冰。


    她没有松手，反而口中念念有词，下一秒，她的周围一片昏暗。


    这里，就是尸井。


    “阿迟大人。”


    未等迟念观察周围，一道温润的声音忽地在她身边响起。


    转头一看，正是消失多年的楚徽。


    他笑得如照片上那般温柔，只是，他的脸有些不同。


    面前的楚徽半张脸是年轻帅气，另外半张却如垂暮老人，两边泾渭分明，十分割裂，就像是割下两个人的头拼在一起似的。


    但他似乎毫不介意，仍笑着向迟念打招呼。


    “阿迟大人竟会寻到这里，真让人意外，可惜我没有及时收到蒋萍的魂魄，否则，我早已离开，更不必对上大人。”


    迟念没有立即动手，“所以，你是被困在这里的？”


    “不，我是自愿留下。”


    “自愿？既是自愿，那天为何匆忙逃离？”


    “我何时逃过？”楚徽笑得风轻云淡，“我是迫不及待。


    病毒扩散，生命枯竭，我要赶在鬼差来之前将此地隔绝，我要让那些没了容器的魂魄入我囊中。”


    “你要更多魂魄做什么？长生炉的邪功何时变了法子？”


    “迟念大人说笑了，”楚徽摇头道，“我们的法子并未改变。


    您也知道，得到六月婴孩的肉身和魂魄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布好阵法，可惜当日我被俗事耽搁了时间，险些误了时辰。


    这一耽搁，便来不及我再去收蒋萍的魂魄，也因此阵法缺失。


    不过，我有别的法子。


    我决定将静安变成炼狱。


    我要让他们在恐惧中死亡，我要借助更多怨魂厉鬼来弥补阵法的缺失。”


    “所以，你创造了尸井？”


    “尸井，”楚徽勾起嘴角，“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没错，尸井是我创造。


    借着老人家对火化的抗拒，我让他们自愿投入尸井，自愿将魂魄贡献于我。


    可惜，数量太多，我压不住。”


    他抬手摸上自己满是皱纹的半边脸，“这是他们的反击的结果，不过，也仅仅是这样。


    那些魂魄虽不能和婴灵心灵相通，但怨气充足，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的功法进步了一些。


    所以，我并不算失败。”


    “既有效果，为何不离开此地？”


    “舍不得，”楚徽笑了，“为了降低被大人发现的概率，长老严格规定着我们的布阵时间。


    想抓下一个六月子母魂，实在要等太久。


    既如此，我何不守在这个残阵？我能利用这里的魂魄补充残阵，以此精进我的功力，为何要离开？


    我本打算下次抓六月子母魂的时候再离开这里，谁知，竟等来了您。


    真是运气不好。”


    迟念瞥他一眼，转身召出蓝火将整个空间照亮。


    整个空间如井般是圆柱，而她此时所在，正是井底。


    这里并不如她想的那般满是尸骸，反而十分空旷，也因此，她一下便注意到了周围的符文。


    井底、井壁满是用血画出的怪异符文，这些符文中间，有六条线十分显眼。


    那是在井壁上画的六条直直的血线，血线垂向井底，在井底各形成一个直径约为一米的圈。


    六个圈分别延伸出血线至中央形成葫芦形状。


    线、圈、符文结合，终成阵法。


    这阵是用血所画，或者说，用血肉做成。


    楚徽将那六个月大的婴孩碾碎，用他的血做成了此阵。


    至于婴孩的魂魄，被一点点撕碎钉在了阵法内壁。


    “若擒来蒋萍的魂魄，她该是被撕碎钉在外壁吧？”迟念收回目光。


    “大人好记性。”楚徽笑着颔首，“母体的魂魄自然是做外壁支撑。”


    “那六个圈呢？可是用来放置冤魂厉鬼？”


    “自然，”楚徽看向那些圈，眼中满是赞赏，“多亏了它们，我才能汲取力量。”


    “这葫芦呢？”迟念低头看向自己脚底。


    此时，她与楚徽正站在阵法中央的葫芦里，葫芦边缘的血还泛着红。


    “这是我自作主张将阵眼由一分二所致，刚才倒是抓魂魄来试过，但只试过这么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行？”


    “哦？作用是何？”


    “大人，”楚徽轻笑，“您想知道的话，我现在演示给您看。


    只是，您要痛苦些了。”

 第231章 你的孩子就在这儿，听，他在哭

    “也就是说，这阵法是为我所设？”迟念面不改色。


    “是，”楚徽点头道：“自从听闻阿迟大人重回人间，长生炉人人自危。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遇到您的，竟是我。


    你虽变了模样，但丹缇与从前一样，看到你们的一瞬我便猜到是你。


    我想逃，但我知道，我一旦现身你必定察觉。


    既然躲不过，我只好将这阵法改了一改，盼着能逃过此劫。”


    “劫？”迟念微微眯眸，“确实是劫。


    你害了这么多人，我留你不得。”


    “大人，失礼了。”楚徽微微拱手。


    可再一抬头，他脸上温润尽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毒辣。


    “起……”


    “楚徽！你个人渣！受死！”


    楚徽刚刚发力，一道满是怒气的骂声便响彻整个尸井。


    定睛一看，是怒气冲冲的蒋萍。


    欣欣也在，小家伙与蒋萍一样满是愤怒。


    “楚徽！”欣欣眼眸十分深沉，“护工主任呢？把他交出来！我要让他魂飞魄散！”


    看着气势汹汹的二人，迟念不由扶额。


    她把这两个忘了，忘得彻彻底底。


    楚徽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看去，竟是蒋萍。


    他敛去眼中狠毒笑了起来，“小萍，你来了？”


    看到楚徽的脸，蒋萍怔了一怔。


    她以为楚徽是白发苍苍，却没想到他竟成了这幅怪异模样。


    可想到迟念说楚徽并非常人，便也觉得他这幅鬼样子理所当然了。


    回过神来，蒋萍唾了一口，“人渣！别摆出这副虚伪的模样！


    我的孩子呢？你把他带去哪儿了？他才六个月大你就将他剖走，你杀了他！


    楚徽，既然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害我？


    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导致你对我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小萍，”一如之前蒋萍闹脾气时，楚徽笑得有些宠溺，“你先冷静一下，我慢慢讲给你听，好吗？”


    蒋萍未被迷惑，仍厉声质问，“我的孩子呢？你把他带去哪儿了！”


    “我没有带走他，”楚徽一脸无辜，“他就在这里。”


    “这里？”蒋萍狐疑地看了看周围，“你以为我瞎吗？这儿什么都没有！”


    “有的，你仔细听，你是他的母亲，你一定能听到他。”


    闻言，蒋萍平复心情，闭眼凝神听了起来。


    一开始，周围一片平静。


    可，渐渐地，阵阵呜咽传到她耳中。


    “呜呜呜……呜……妈……疼……”


    听到这声音，蒋萍立刻难受起来。


    她觉得难过，又觉得心疼。


    她伸手去抓那声音，可它忽远忽近、若隐若现，无论她怎么伸手都抓不到。


    “妈妈……疼……”


    “孩子！”


    蓦然，她心慌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楚徽仍笑得温柔，“小萍，感受到了吗？”


    “他说他疼，好疼，楚徽，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究竟在哪里！”蒋萍双眼猩红，愤怒地上去捏住了楚徽的衣领。


    “小萍，别这样，”楚徽笑着掰开她的手，“他就在这里呀，你应该感受到了才是。”


    “这里？”蒋萍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她环视着周围，视线重新回到楚徽身上，“你是说，我的孩子在这个井里？”


    “对呀，”楚徽指着壁上的符文，“看，那些都是他。”


    接着，他又指向蒋萍脚底，“你踩的也是他。”


    “不……”蒋萍呆滞地摇头，“这些不是，不是他！”


    “是他！”


    楚徽一把攥住蒋萍，没有情绪地勾起嘴角，“小萍，你不是在找我们的孩子吗？他就在这儿呀！


    我碾碎了他的身体，用他的血肉做成此阵法，我还撕碎了他的魂魄，阵法内壁到处是他的碎片。


    小萍，你是他的母亲，你怎么不承认他呢？


    尸井就在静安，他在你身边哭了几十年，痛了几十年，你却毫无察觉。


    现在我将真相告诉你，若你不承认，他会更加痛苦的。”


    “不……不！”蒋萍无法接受事实。


    她转向迟念，“大师，我信你，你说，你说我的孩子没有遭这样的罪，他……他只是死了，他没有遭这些罪！”


    迟念心有不忍，却不能隐瞒事实。


    “蒋萍，楚徽说得没错。”


    闻言，蒋萍瞪大空洞的眼睛跌坐着靠在角落。


    看着墙上的血迹，难以言说的悲伤与自责淹没了她。


    她只以为楚徽剖出孩子是讨厌她，讨厌这个孩子，可她万万没想到楚徽会将孩子的身体碾碎、将孩子的魂魄撕碎。


    她更没想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孩子就在自己身旁受苦。


    她竟从未察觉，她好内疚！


    “疼……”


    就在这时，熟悉的呜咽声又在耳边响起。


    那是她的孩子在向她哭诉。


    “不……”蒋萍摸上痛苦地低喊。


    两滴血泪从她眼眶落下，她身边的鬼气更加凌厉。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她摸着墙上的血迹低低呢喃，“孩子，你的命好苦。你等着，妈妈帮你报仇！”


    她幽幽转向楚徽。


    此时的蒋萍双眼黑红，皮肤泛着黑气，她紧盯着楚徽，“你害了他，我要杀了你！”


    说罢，她猛地冲了过去。


    可，她的攻击被楚徽轻易化解。


    楚徽钳着她，像看不听话的宠物一般，“别急，我还没说完。


    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掉楚徽，可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蒋萍再次愕然，“他……死了？那你又是谁？”


    “我？我也是楚徽，不过，我也不是他，”楚徽笑着，“我只是与他共用一个容器，简单来说，就是一身二魂。”


    “怎么会？你究竟……”


    “我？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楚徽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事情。


    你只需要知道，楚徽想加入我们，所以同意我住进他的身体。


    可，他反悔了。


    他真的爱上了你，他不想伤害你们的孩子。


    没有感受过力量的人总会被美色迷惑，我理解。


    可是，他已经了解了长生炉，我不能让长生炉的秘密泄露出去。


    所以我只好抢走身体的控制权，让他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剖开你的身体，碾碎你的孩子。


    最后，我将他炼得灰飞烟灭了。”

 第232章 她所珍视的一切是巨大的阴谋

    “灰飞烟灭？”蒋萍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恨了楚徽几十年，却从未想过她恨的那个人早已消散。


    眼看眼前人的笑容，她目眦欲裂。


    “你害得我们一家好苦！我要杀了你！”


    “我？”‘楚徽’轻笑着摇头，“害你的不是我，而是楚徽。


    若不是他贪恋力量和长生，怎会允许我进入他的身体？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吗？


    因为他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你。


    可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关键时刻竟对你生出感情，亲手葬送了一切。”


    听到这些话，怒气冲天的蒋萍一时之间怔在了原地。


    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她惊觉她所珍视的一切竟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她喜欢的楚徽从不生气，总是极有耐心，所有细节他都能想到，简直是一个完美恋人。


    可，世间怎么会有完美的人？


    现在她明白了：楚徽是装的。


    从最开始，楚徽就知道她会牺牲，或者说，楚徽选择了她去牺牲。


    蒋萍心中怨气更盛，可她的语气却异常平静。


    “那么，他已经死了，接下来，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她调集力量想要将面前的人挫骨扬灰，可，无论她怎么发力都逃脱不了‘楚徽’的桎梏。


    “放开我！”她不禁怒吼。


    “小萍，”‘楚徽’仍笑着，“你该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差距，你伤不了我的。”


    说着，他猛地用力便将蒋萍的手腕撕开了一个口子。


    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让蒋萍几近失语，她想逃却挣脱不得，只能痛苦地捶打面前之人。


    “你住手！”欣欣不忍蒋萍受苦，冲过去想将蒋萍救出。


    但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楚徽’一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掐至半空饶有兴致地打量，“你是那个小孩儿？竟还留在静安？”


    “你……你怎么……”欣欣讲不出完整的话。


    “我怎么知道你？你忘了？我们见过的呀！”‘楚徽’笑得十分宠溺，“他把你做成人偶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呢！


    你一定很疼吧？


    那人是变态，对针线十分感兴趣，他那些手段太残忍，有时候我都感到自愧不如。


    比如你，我可不会伤害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楚徽’笑着弯曲胳膊，让欣欣离自己近了一些，“不过，在旁看着也有点儿意思。”


    欣欣使劲儿拍打着脖子上的手，“他……他在……哪儿！”


    “哦！”‘楚徽’恍然大悟，“你也是来报仇的！


    可惜，你来迟了，我已经将他投入阵中，用来增长功力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放在和他一样的位置。”


    意识到‘楚徽’要将欣欣也投入阵中，蒋萍挣扎得更加剧烈，“畜生！你放开欣欣！不许伤害她！”


    “不……”欣欣也挣扎着，“放开……妈妈……”


    “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楚徽’双手微动，便将二人分别推至周围的血圈。


    正当他要催动阵法时，血圈中忽空空如也。


    “阿迟大人，”他笑着看向迟念，“不过两个作恶多端的鬼魂，何苦您费心费力？”


    迟念将二人护在身后，“我要把她们带回酆都，自然不能让她们折在这里。”


    “若我非要她们不可呢？”‘楚徽’笑得阴冷。


    “你大可试试。”


    “你们认识？”听着二人的对话，蒋萍终于明白过来，“大师，他到底是谁？”


    “长生炉弟子，绮郁。”


    “长生炉？绮郁？”蒋萍更加疑惑，“大师，什么是长生炉。”


    “长生炉是修行邪功的门派，我们所在的阵法是他们的根本，也是他们精进修为的关键。


    此阵法变幻多端，因可在其中炼化魂魄以助长修为而称‘炉’。


    其门下弟子利用此法增加魂魄的力量，又常转换容器实现所谓的长生。


    这便是长生炉。”


    “他刚才把我们丢进血圈，是想炼化我们？”蒋萍警惕地将欣欣拉紧了些。


    “不错，”迟念微微偏头，“我想，你们先离开为好。”


    “不！”看着满面符文，蒋萍的心又隐隐作痛，她抓住迟念的胳膊恳求着，“大师，我的孩子还在这里，求您救救他吧！”


    “他……”迟念垂着眼眸轻轻摇头，“救不回来。”


    “不会的！”蒋萍苦苦哀求着，“大师，你清楚长生炉的事情，应该也知道救他的法子。


    我知道救他一定会很难，但是我不怕，只要能救他，我愿意付出一切！”


    “跟这没有关系，”迟念心有不忍，却不得不说出那些如刀般的话，“他的魂魄已经消散，无法救。”


    闻言，蒋萍怔住了。


    片刻后，她终于疯狂地喊叫起来，“他在这儿！


    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在喊疼，他在哭，他想让我救他！”


    她扑到迟念身前，“大师，他没有消散，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吧！”


    看着痛苦的蒋萍，迟念不禁攥紧了手。


    悲伤、愤怒一齐从她的心中迸出，却无处发泄。


    千百年来，长生炉毁了上千这样的家庭，甚至现在，也许在她不知晓的某个角落正在上演相同的事情。


    这些都是因她的疏忽导致……


    压下心头的愧疚，她蹲下扶住蒋萍，“你感受到的只是他的残魂。


    此阵已成几十年，炼化魂魄上百，被做成炉子的他已被磨去大半，无法救回。”


    “不……”蒋萍散出了滔天怨念，愈来愈多的鬼气从她身上发出，“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我的孩子……


    是楚徽，我恨你，我恨你——”


    伴随着长又尖锐的喊叫，蒋萍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的鬼气中。


    她的理智被吞噬，猩红着双眼无差别攻击身边的每一个人。


    紧攥着她的欣欣来不及躲避，被猛地甩在了井壁上。


    蒋萍失控了。


    见状，迟念立刻施法对她进行压制。


    与此同时，井壁周围的符文全都变得猩红。


    阵法启动了。

 第233章 破开阵法

    “阿迟大人，你果然选择帮她压制，看来掌门人说的不错，心软是你最大的软肋。


    今日，你注定要陨在我手中了。”


    绮郁祭出一张符纸，“大人，离开这具身体吧！”


    哗——


    未等符纸靠近，周围的蓝火已聚到迟念身前形成一堵火墙。


    在蓝火的灼烧下，符纸挣扎似的轻颤几下便成了飞灰。


    火墙后，迟念扶住晕厥过去的蒋萍，“对不起。绮郁就交给我吧。”


    说罢，她挥手将蒋萍和欣欣送离了尸井。


    眼看蒋萍离开，绮郁皱了皱眉。


    “大人，她怨气甚重，是上好的养料，你怎么能将她送走？”


    迟念转身收回蓝火，眼神冰冷，“绮郁，你无福消受了。”


    “话不要说得太满。”绮郁手势变幻，阵法愈加殷红，“别忘了，当日你被我们掌门偷袭就是因为过于自信。”


    “你错了。”


    迟念双眸泛起淡淡金色，手中长长的黑金鞭不断收缩，终成一根三尺三寸的黑金剑。


    一个翻转，凛冽的黑金剑指向绮郁。


    “她偷袭成功是因为我信任她，但从那刻开始，我们再无情谊可言。”


    说罢，迟念脚步微动，黑金光芒闪过，她已至绮郁身前。


    时间仿佛静止，绮郁、隐隐泛红的血阵，一切都凝成一个固定的姿势。


    只有迟念，她面无表情地收回黑金剑，重新盯住面前的绮郁。


    咔——


    咔咔——


    忽地，细小的破裂声在井中响起。


    绮郁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便见无数裂缝不断延伸。


    轰——


    他的身子碎了。


    如同被推到的土墙。


    裂缝不断延伸便是倒塌，落于地面便是碎裂，直至成为尘土。


    接着，便是周围的血阵光芒。


    咔——


    它们如镜子般碎裂、跌落。


    阵法重归寂静。


    但，还没完。


    迟念单手成势，口中念念有词，黑金光芒在井内绽放，所有血色符文如尘土般飘落。


    阵法，毁了。


    “不！”绮郁惊恐不已，“你不可能……”


    未等他说完，一张血盆大口忽自虚空而来，一口将绮郁的魂魄吞了下去。


    下一秒，一切归于安静，周围变幻，满是白骨。


    “味道不错，”丹缇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啥味道不错？小红吃啥了？】


    【背着大师偷吃零食，扣零花钱！】


    【世界上最帅气的丹缇，你赶快进尸井里看看呗！】


    【别再把摄像头对着这棵破树了，真的看腻了呜呜呜。】


    【急得我抓耳挠腮！！！】


    【！大师出现了！】


    “阿迟！”丹缇比水友们更早看到了迟念，他笑嘻嘻地摸着肚子，“还不错！”


    迟念无奈，“只有他一个可以哦。”


    “已经很满足啦！”丹缇笑得十分开心，“对了，直播间的水友想看尸井。”


    迟念接过手机，果见弹幕不离“尸井”二字。


    “各位，”她解释道：“尸井就在这棵树下。”


    【尸井怎么会在一棵树下呀？匪夷所思。】


    【感情小红一直在让咱看尸井？】


    【大师，尸井不是在康复训练室里吗？怎么会在这儿？】


    “尸井被人设了阵，那朵红色的花是入口，现在阵已被毁，井口自然能出入。”


    说到入口，迟念侧头看了眼康复训练室内。


    灰色的杂草全部跌在地面，那抹鲜艳的红更是无影无踪。


    那朵红色的话是阵的一部分，阵毁，它自然消失。


    迟念转向摄像头，“尸井与传言大差不差，是当时染了病的老人跳下去的地方。


    它是人为挖出，挖它的人有些能力，不仅灭掉了尸体上的病毒，还用特殊的法子在井上催生出大树，挡住了入口。


    扒开大树倒是能看到下面的井，不过我想，一堆白骨没什么好看的。”


    【还是想看。】


    【从花猫直播间过来的表示算了，白骨已经看够了。】


    【完蛋，大师又把手机给丹缇了，这下只能继续看后脑勺了。】


    【逆子呜呜呜，下次还是不要丹缇直播了。】


    【臣附议。】


    正如弹幕说得那般，解释完，迟念又将手机丢给了丹缇。


    她还要解决静安疗养院里其他的鬼魂。


    比如附身杜承那只。


    蒋萍还在昏迷，欣欣则受了重伤，迟念一把将二人攥在手中便转向住宿楼。


    来到大门口，便见花猫五人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周围。


    显然，杜承体内的那只已经被赶了出来。


    见迟念回来，几人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跑了过来。


    “大师！那些意思好不仗义的，都逃跑了！”看到迟念，于康立马大声控诉。


    “康子一点儿不夸张，真的是全部！只有那个老爷爷还揪着我们不放！”丁小帅立马附和。


    “大师，出什么事儿了吗？刚才实在不同寻常。”烟花倒是稍稍淡定一些。


    再看彭熠，他正皱着眉将杜承盯得很紧，仿佛怕他跑掉似的。


    “他们应该是被蒋萍的怨气吓到了，”浅浅解释一句，迟念便转向阴沉着脸的杜承，“你想要烟花体内的精魂？”


    “关你什么事。”杜承瞪她一眼。


    “精魂不能帮死人还阳，你打错算盘了。”


    听到还阳二字，杜承脸色骤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而且，你找错了人，”迟念继续道：“与你做交易的老爷子姓杜，是你爷爷的父亲。”


    杜承脸色又是一变，只不过这次，是惊讶。


    但很快，他恢复正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迟念看向几人身后，“杜老爷子，也许当年的事情该你来讲。”


    花猫几人回头一看，那个揪着他们不放的老爷子果真在他们身后！


    杜老爷子缓缓走出，说出口的却不是解释。


    他盯着迟念，“是你抓了他们三个？”


    “是。”


    迟念将手中二人放在地上，同时，丹缇也放出了阿篮。


    见蒋萍昏迷，杜老爷子面露焦急，“小萍这是怎么了？欣欣，你怎么也受伤了？”


    他愤愤看向迟念，“是你把他们打伤的？”


    “不是！”欣欣虚弱地抓住杜老爷子，“爷爷，是那个坏人刺激妈妈，导致妈妈失控了，我……妈妈不是故意打我的，我不痛，真的。”


    “坏人？你们找到楚徽了？”


    “找到了，”欣欣对着迟念笑了笑，“是大师帮我们找到的。”


    “那他……”


    “死了。”迟念知道杜老爷子想问什么，“还有伤害欣欣的人，他早就死在了楚徽手上。


    不过，现在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待将所有事情解决完，我会给你们留半小时相聚时间。”


    “相聚时间？”杜老爷子不由得凝重些许，“你是谁？凭什么能做出此等保证？”

 第234章 丹缇:脏死了!

    “酆都之人，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


    看着一脸冷漠的迟念，杜老爷子好奇心更重。


    就在他要进一步追问时，杜承忽然掐上了烟花脖子。


    【什么情况？杜承疯了？】


    【烟花刚刚才赶走他身上的意思，他怎么能恩将仇报？】


    【肯定是为了精魂，他和意思做交易不就是为了精魂吗？】


    【可大师说那个意思是杜承的曾祖父，难道杜承想救那个意思？】


    【别管那些了！赶快劝杜承放手啊！】


    可，杜承已经失去了理智，怎会轻易放弃？


    “都别过来！”杜承疯狂大喊，“全部都给我后退，否则我就掐死她！”


    “杜承！你放开烟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丁小帅气得大喊。


    “杜承你松手！”彭熠气得咬紧了后槽牙，但他不敢上前。


    他不能再刺激杜承，若后者被逼急了，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更危险的事情。


    “都别靠近！”杜承的手更用力了些，“我不想害人，但是我要精魂！


    丁小帅！那只猫妖是你们一起养的，你肯定也有精魂！把精魂交出来，否则我就掐死她！”


    “我没有！”丁小帅颤着声音，“你把烟花放开，我们好好商量行不行？”


    “不好！”


    杜承双眼睁得很大，长时间不眨眼导致他眼睛变得干涩。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交出精魂，否则烟花必死无疑！”


    “我真的没有精魂！而且大师都说了精魂不会让死人还阳，你到底听懂没有！”丁小帅又急又怕。


    “你没有？意思是只有烟花有？好！我就弄死她，等她死了精魂自然会跑出来！”


    说着，杜承用上了全身力气。


    可，手中的脖子越掐越细、越掐越细，到最后，竟不像人的脖子。


    杜承转头一看，被他掐在手中的哪里是烟花？明明就是一条赤蛇！


    “啊！”他惊恐地大叫一声，将蛇扔了出去。


    灵活的赤蛇未落地便恢复人形。


    丹缇不满地掏出湿纸巾擦拭脖子，“没那个胆量就别做那种事情，出一手汗，脏死了！”


    【丹缇！你是我的神！】


    【小红又救了人！真是麻麻的好大儿！】


    【做出嫌弃表情的逆子也好可爱（嘶哈嘶哈）】


    【压制住杜承！干得漂亮！】


    【欸？直播呢？直播怎么结束了？】


    【花猫的也全都关了！（大哭.jpg）】


    将直播全部关闭，迟念重新看向花猫众人。


    彭熠一拳打在杜承脸上，“动女人？你个孬种！”


    “呸！”杜承眼神阴鸷，“彭熠，你最好弄死我，否则我一定要杀了她拿精魂！”


    “杜承！”丁小帅上去甩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有病！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帮你，为什么要伤害伙伴！”


    “你们帮得了我吗？”丁小帅刚说完，杜承便吼了回去，“我要让我爷爷活过来，你能办到吗？能吗！”


    “你……”丁小帅怔住了，“你爷爷他……”


    “他去世了，就在几天前，所以我要拿到精魂把他救回来，他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我不许他离开！”


    “唯一对你好的人？”杜老爷子忽然嗤笑一声，“你所经历的悲苦都是他一手造成，你却认为他对你好？”


    “你胡说！我爸妈很早就分开了，双方都不要我，只有爷爷对我好！”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吗？”


    “她跟野男人跑了！贱人！”提到自己的母亲，杜承满脸恨意。


    “她没有，”杜老爷子却否定道：“她被你爷爷玷污，而你父亲无所作为甚至纵容，她忍无可忍才离开了家。”


    “你……”杜承眼中满是震惊，“你个死老头在胡说什么！我爷爷不是那种人！”


    “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更了解，因为，我是你爷爷的父亲，你的曾祖父。”


    杜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将当年的龌龊缓缓道来。


    “你爷爷自小顽皮不服管教，偷东西、打人、欺负女孩儿样样坏事都做。


    我对他严格，他便记恨上了我，成年后常对我们老两口又打又骂。


    后来，他娶了媳妇儿。


    他媳妇儿是好的，总劝他别动手，他听不得这些话，就连自己媳妇儿一起打。


    那时候离婚的很少，他媳妇儿忍耐了几年，后来实在过不下去就丢下儿子跑了。


    但是我们老两口往哪儿跑？只能天天当他的出气筒。


    结果，老婆子被他活生生气死，我得了老年痴呆后也被他扔来了养老院。


    交了一个月的钱，他便逃之夭夭，铁了心要甩掉我这个包袱。


    说起来，倒也遂他的愿，我来这儿不到半个月就染病死了，


    但我不甘心，一直想看看他的下场如何。


    可，坏人总是命长。


    他帮你爸娶了媳妇儿，过了几天好日子，可他不满足，把毒手伸向了你妈。


    你爸不仅不帮你妈，还在中间和稀泥，你妈忍不了才离开家的。


    孩子，你以为他是唯一对你好的人？


    不，他只是老了，他过腻了坏人的生活，想做个好人玩玩儿。”


    蓦然听到事情真相，杜承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他奋力挣开押着他的彭熠，冲到杜老爷子面前抓起他的领子，“你特么在胡说什么！我爷爷不是那种人！


    你根本不是我曾祖父，我曾祖父被安葬在墓园，好得很，不是你这种孤魂野鬼能冒充的！”


    “是吗？”杜老爷子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来静安疗养院那天和你爷爷照的照片，你看看是他吗？”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脸，杜承脑袋发蒙。


    上面是杜老爷子和一个阴沉着脸的男人的合照，男人脚下还印着一个名字：杜生。


    杜生，就是杜承爷爷的名字。

 第235章 我们只是你教育后辈的牺牲品

    杜老爷子轻叹一声。


    “你经历的坎坷都是他一手造成，何必想着救他？


    况且，他的死并非意外。”


    “不是意外？”杜承猛地抬头，“是你？”


    “是我。”


    杜老爷子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内疚。


    “他是天生坏种，很早以前我就想了结了他，可惜他命硬，我动不了手。


    直到几年前，他大病小病不断，身体愈发虚弱，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我日日进他梦中让他回忆年轻时做过的恶事，我让他感受我们经历过的痛苦，终于，他承受不住噩梦离开了人世。”


    “你不是我曾祖父！”杜承歇斯底里，“你是杀人凶手！你要下十八层地狱！”


    “呵呵，”杜老爷子笑得慈祥，“这确实是我犯下的罪孽，无论判怎样的刑罚都是我该受的。


    不过，我有些担心你。


    你爸已经被杜生毁了，你也受了些影响。


    孩子，你要时时反省自己，警惕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呐！”


    “不用你管！”杜承厌恶地看着杜老爷子，“巧舌如簧的孤魂野鬼！休想挑拨我和爷爷之间的关系！”


    “你……”杜老爷子长叹一声，“罢了，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已是死人一个了。”


    “你是死人没错，但你有别的用处！我献出了我的身体，精魂呢？你把精魂给我带回来！”


    “不必再执着精魂了！”


    蓦然，烟花站了出来。


    她将衣口向下扒了扒，露出空无一物的胸口，“它已经消失了。”


    “不可能！”杜承愤愤，“你骗我！”


    “她说的是真的，”迟念缓缓走至二人中间，“所谓精魂并不是‘魂’，而是力量。


    它是妖在临死前凝聚毕生修为打出的标记，被标记者身陷危险时，精魂中蕴含的力量便会出手。


    但，既是力量，便有耗尽的一天。


    猫妖给烟花的精魂可帮她九次，方才，是最后一次。”


    “刚才？”杜承不解，“刚才烟花哪有身陷危险？”


    “你忘了？”迟念转向杜承，“你险些将她掐死。”


    “可……救她的明明是那条蛇！”


    “丹缇出手是在精魂耗尽力量之后。


    况且，精魂没有还阳的能力，你救不回你爷爷。”


    “那什么能让人还阳？”像拽住救命稻草一般，杜承紧紧抓住了迟念的衣袖。


    “生死有命，何苦行逆天之事？”迟念轻轻挣开，“你只是执着他对你的好，但这世上对你好的不止他一个。


    无论亲情、友情或者爱情，都要珍惜眼前人。”


    “不止他？”杜承笑着摇头，“不，只有他！只有爷爷是真心！


    难道你想说丁小帅吗？她是花猫里的‘猫’，怎么会看得起我？


    还是说烟花？她向来对我爱答不理，恐怕恨不得我去死！


    或者彭熠和于康？这两人根本就不希望我加入花猫，更别说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主播和粉丝！”


    “看不起你？”丁小帅愤愤，“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对你的照顾你是一丁点儿不记啊！”


    “明明是你趾高气扬谁也看不上，现在反倒说我们的不是，难道非要把你供起来才行？”于康亦是愤怒。


    烟花和彭熠则冷冷看着他，像看待一个幼稚的、无理取闹的孩子。


    “呵！你们总是抱团攻击我，我受够了！”


    杜承狠狠瞪几人一眼，跑出了住宿楼。


    精魂已失，他要去找别的能救活爷爷的法子！


    看着杜承的背影，杜老爷子轻叹口气，“罪孽呀！”


    “你已将事情悉数告知于他，往后的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迟念淡淡道：“老爷子，你该了了心愿吧？”


    “我……也罢，其余的，我左右不了。”


    “你是为了杜承好？”于康不可置信，“你不是想占了他的身体吗！”


    “我只是想让他看到我的记忆，识清杜生的为人。”


    “精魂能还阳这件事呢？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烟花冷声问道。


    “是，”杜老爷子面有愧色，“他吵着来静安也是我动了手脚。”


    “怪不得担惊受怕的只有我们四个，”烟花冷笑着，“你没想着让我们活着出去，我们四个只是你教育后辈的牺牲品，对吧？”


    杜老爷子没说话。


    他确实没想对花猫其余四人手下留情。


    眼看气氛愈加僵持，迟念不得已出声。


    她走至阿篮面前，打量着这个瘦弱的男孩儿。


    没错，瘦弱。


    真正的阿篮不过一米六，左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向外拐着，看上去十分瘦弱、胆怯。


    他不喜欢真正的自己，所以一直占着别人的身体。


    只有在强壮的身体中，他才会将自己伪装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一旦真实的自己暴露，他只会感到害怕。


    迟念轻声道：“你是最弱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背负人命的。”


    “没杀过人？”于康不信，“大师，他杀了阿力！”


    “阿力？”迟念不解，“阿力是谁？”


    听于康解释了一通，迟念又去直播平台搜出了阿力的照片。


    “误会而已，”迟念无奈摇头，“阿力还活着，只不过他沉迷温柔乡无法自拔。”


    “可他明明说他把阿力抓回来了！”


    “我……”阿篮缩着身子，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没……我是骗你们的……”


    “骗……”于康只觉眼前一黑，“那阿力的衣服呢？怎么会在你身上？”


    “捡的。”


    “哈？”于康压制住心中怒气，“好好好，鬼骗子是吧？算你狠！”


    “既然一切都已明了，”迟念扫过眼前四人，“你们也不该有什么留恋了，该回酆都了。”


    “不要！”欣欣哭着抱住身边的蒋萍，“我不要和妈妈分开！”


    迟念没再安慰她，而是看向杜老爷子，“半小时后自有人来接你们。”


    看着迟念的脸，杜老爷子眼中是浓浓的迷雾。


    他实在想不清这位迟念是何许人也，但从方才种种，他知迟念定非寻常身份。


    想到蒋萍、欣欣对楚徽的恐惧，再想到迟念对楚徽的击杀，他知道，他们非走不可。


    他轻叹一声，“也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只是大师，我们四个在静安一起度过多年，视彼此如亲人，可否再许我们一同上路？”

 第236章 长生炉七百年前的窝点

    “许。”


    说罢，迟念、丹缇转身离开了静安疗养院。


    花猫四人组紧随其后。


    大门前，没什么耐心的保安大爷正在清扫路面，见到几人，他似昨晚般嘟囔了几句。


    “大爷！”丁小帅忍不住劝，“您还是找份别的工作吧，这里不安全！”


    大爷挥了挥手，“不用找！马上就走了！”


    “走？您……”


    蓦然，丁小帅看到了满是灰尘的保安室。


    她这才明白，原来这位保安大爷也是鬼魂！


    “大爷，再见！”她向大爷挥挥手，出了那扇铁栅门。


    因着杜承离开的缘故，迟念蹭到了花猫组合的车。


    彭熠开车，于康副驾，迟念和丁小帅、烟花挤在后座，丹缇成了小蛇绕在她手腕。


    路途并不算无聊。


    除了交流那些惊险的故事，那份被遗忘的文件夹也引人好奇。


    烟花拿水时偶然看到了那份文件夹，她把东西交给迟念，“大师，这是我们在存放档案的办公室找到的，好像是楚徽的。”


    看着上面丝丝缕缕的鬼气，迟念点头，“确实是楚徽的。”


    “真是他的？”丁小帅顿时惊讶，“不是说阿力把楚徽的档案交给蒋萍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阿力并没有进招待所，他是在幻境中拿到的档案。”


    “幻境？难道是蒋萍造出的幻境？”


    “没错，”迟念翻开文件夹，里面空空如也，“这里面的东西在几十年前就已被楚徽销毁。”


    “可我怎么听说阿力从蒋萍手中逃脱是因为拿到楚徽档案？”前面的于康按捺不住好奇。


    “逃脱？”迟念摇头否认，“看上去像逃脱，实际是蒋萍无法伤到阿力。


    阿力脖子上戴的东西可免妖邪侵体，是它救了阿力。”


    “原来是这样！”于康一拍大腿，“真是被阿力这小子装到了！”


    “不过我们也不差啦！”丁小帅拿出手机，“看，直播间现在还有几十万人在观看，都等着我们开播呢！


    阿篮、欣欣还有那个地下室，为我们带来不少流量呢！”


    “真的！”于康兴奋地大叫，“我直播间也好热闹，这趟真没白来！


    姐，我现在就想开播和大家唠唠！”


    “好啊！”丁小帅赞同道：“我们都开，刚好大师在这儿，也算是联动一波了！大师，可以吗？”


    “我不介意。”


    “芜湖！开播！”


    迟念转头看了眼车后，那座满是阴霾的疗养院早已不见踪影，入目的只有延伸至不知何处的公路。


    静安疗养院内。


    四人如往常般坐在那间干净整洁的屋子。


    杜老爷子笑呵呵地摇着蒲扇，欣欣、阿篮紧挨着杜老爷子，蒋萍则坐在床边讲着井下发生的事情。


    “爷爷，我听到他的声音了，”蒋萍笑着掉下两滴眼泪。


    “小萍啊，”杜老爷子安慰道：“最起码你们母子见过面了，我想，如果娃娃还在，他一定不希望你因他不入轮回。”


    “是啊！”欣欣伸出小手擦掉蒋萍的泪，“我希望妈妈好好的，弟弟肯定也这么希望。”


    “大家都……好好的。”阿篮也担心地看着蒋萍。


    “谢谢！”蒋萍抱住欣欣，“你为妈妈着想，妈妈却伤了你，对不起……”


    “我知道妈妈不是故意的！欣欣不怪妈妈！但是妈妈，你要答应我，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要牵着我的手哦！”


    “好！妈妈答应你！”


    “爷爷，我也要。”阿篮仰头看着杜老爷子。


    “好！”杜老爷子的大蒲扇摇啊摇，“我们一家人一起走！”


    另一边，率先离开静安的杜承终于回到了家。


    看着杜生的牌位，他忽然想起来今日是爷爷的头七。


    想到今晚是爷爷回家的日子，杜承兴奋起来。


    他一定要见到爷爷！


    将所有东西布置好，他便坐在牌位前静等着爷爷回来。


    夜晚，迷迷糊糊的杜承忽然被人摇醒了。


    睁眼一看，是爷爷！


    杜承高兴地想抱住他，却在即将接触到他的一瞬穿了过去。


    “爷爷！”杜承眼中噙满泪水，“我想你！这世上除了你没有别人再对我好了！”


    “唉！”杜生却没有一丝喜悦，“小承啊，爷爷后悔啊！”


    听到后悔二字，杜承的心忽然没由来地慌张。


    他仔细打量，才发觉眼前的爷爷瘦骨嶙峋。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杜生满是疲惫，“我做了太多错事，日日遭受酷刑。


    小承啊，如果有机会见到你母亲，请帮我向她道歉，还有你爸，让他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别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说着说着，杜生的魂魄渐渐隐去。


    “爷爷！爷爷你回来！”杜承疯狂大喊，却无人应答。


    想到爷爷留下的话，他失神地跌坐在地上，“道歉……他说的，是真的……”


    可，做过的事难以挽回，单凭他想杀了烟花这一点，便无法再回到花猫。


    虽未见面，但他听闻了许多花猫的传言。


    因静安疗养院一事，花猫热度重回第一档，但自那之后，花猫宣布转型，不再做灵探主播。


    他们对精魂完全消失一事深感内疚，但，组合名未变，他们会永远记得小狸猫。


    听到这些，杜承只是沉默不语。


    直播时，他偶尔也会连到花猫的人，但双方都十分默契地挂掉了连线。


    他没有被花猫追究伤害烟花的责任，但他们已经彻底决裂。


    自那之后，他再没遇到过像丁小帅那般照顾他的人，也没再遇到像于康那么爱怼他的人，更没遇到过像烟花和彭熠那般对他冷漠的人。


    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挂着浅浅的微笑，像戴着同一张面具。


    他想回头，却回不去了。


    *


    “阿迟！”刚进家门，丹缇便迫不及待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有河的村庄，不过，那是长生炉七百年前的窝点。”


    “河？村庄？”丹缇摇着脑袋，“这个形容怎么这么熟悉？”


    迟念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秋元明去的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我已经给他说了让他拍些图片好核对一下。”


    “这样啊，除了这些呢？”


    “还有什么？”


    “阿迟，你别想瞒我，绮郁肯定跟你提了她。”

 第237章 他是不是记恨我踢了他的贡品?

    “她？”


    迟念起身走向电脑。


    “提到她还能说些什么？不外乎嘲笑我被偷袭，老生常谈罢了。”


    “哼！”丹缇一拳捶在沙发上，“这群小人，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还洋洋得意！”


    “第一次面对‘人性’总要吃些亏的，”迟念打开电脑，“受到的教训多了，自然不会再掉坑。”


    “话是这么说，可我真想马上找到她，痛扁她一顿！”


    忽地，丹缇眼睛亮了一亮。


    “阿迟，我们直接去找秋元明吧！他不是有一大劫吗？我们刚好帮他！”


    “万万不可！”迟念严肃道：“秋元明是有机缘之人，帮他封眼已是逾矩，我们绝不能亲自出手！”


    “好啦！”丹缇小跑过来为她送上一包薯片，“我只是说说嘛！我这么聪明，已有前车之鉴我又怎会再犯？”


    看着笑嘻嘻的丹缇，迟念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


    她的语气不由得变软了一些，“丹缇，我不是……”


    “好啦！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不成？


    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也是在提醒你自己，你放心，身为兄长，我定会以身作则！”


    丹缇仰着脑袋，十分靠谱地拍着胸膛。


    可下一秒，他又成了嘻嘻哈哈的模样。


    “不过呢，如果你实在觉得内疚，就帮我点一份豪华炸鸡桶，啊不，两份！怎么样？”


    迟念顿感无奈，她就知道，丹缇在她面前是正经不过两秒的。


    她把手机递过去，“随你点几份，但是要加上我的那一份。”


    “耶！”丹缇毫不客气地接过了手机。


    看着丹缇兴高采烈的模样，迟念能做的只有打开直播。


    家有大胃王，她不得不赚钱养家呀！


    因着之前突然下播，意犹未尽的水友们还守在直播间，见直播开启，大家立刻兴奋起来。


    【终于出现了！】


    【欸？已经回去了？】


    【不管不管！把后续讲一讲！（大哭.jpg）】


    【是不是要抽福袋了？】


    【首先，我是大学生，其次，我是大学生，最后，我是大学生，接福袋！】


    飞天小胖子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钱钱！嘿嘿！送出一架飞机。


    姐就是女王送出一架飞机。


    ……


    迟念看到了关于静安的弹幕，但能说的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别的她不能透露。


    所以，她选择了忽视。


    “谢谢大家的礼物，接下来我要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加。”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赚钱欲望暴涨！


    对面很快接受了视频申请，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穿着宽松t恤的男生出现在屏幕上。


    男生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很亮，透露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


    只不过，他的黑眼圈有些重。


    “我竟然抽到了福袋！”男生激动地双手捏拳，“我也太幸运了！”


    “你好，”迟念照例问道：“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男生激动的眉毛都要飞起来，“我能成为富豪吗？”


    【当代年轻人现状：求财。】


    【我不求当富豪，只求有一百万存款就好了！】


    【你好贪心，不像我，我只想要九十万。】


    【我只要八十万。】


    【六，第一次见越卷越低的。】


    看着满屏的弹幕，再看看屏幕上的男生，迟念轻咳一声，“你确定你要算财运？”


    得迟念提醒，男生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次抽到福袋太激动了，不好意思。


    大师，我说错了，我不是算财运的，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别的。”


    【不是问财？稀奇。】


    【这哥们看着不像有对象，也不是问财，那肯定就是问命了。】


    【对了！这个月是七月！】


    【七月鬼门大开，这哥们不会是……】


    眼看弹幕猜得七七八八，男生的笑容变得僵硬。


    他轻叹一声，“你们猜得没错，我确实想问那个。


    大师，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


    “你……”


    “对了，我叫超子！”


    “好，超子，”迟念问道：“你的问题很明了，我想你应该有依据吧？”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大师的眼睛，”超子讪笑几声，“我确实有依据。


    是这样的，我刚成为一名社畜不久，每天两点一线地生活，不过呢，单位偶尔会聚餐。


    那天我们在霞云道的一家餐馆吃饭，饭吃到一半儿，我领导忽然说想喝某牌子的白酒。


    我刚入职不久，肯定要表现表现，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任务。


    当时已经挺晚了，快十二点吧，我只顾着去十字街对面的烟酒店买东西，没太注意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


    仔细一看，是贡品。


    旁边还有香炉和黄纸。


    看到这些东西，我一下就慌了。


    这个月可是鬼月，踢贡品、纸钱这可都是忌讳！


    我赶紧把贡品摆好，又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


    然后我就想继续去店里买酒，可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了骂声。


    是个婆婆的声音。


    她有些生气，大声骂着是谁踢了她的东西，我当然不能跑，赶紧回头向她道歉。


    婆婆瞪了我几眼，但是也没说什么。


    我在她旁边杵了几分钟，见她不理我，就灰溜溜走了。


    回来的时候我还专门买了些东西想给她，但是她已经不在那儿了，没法儿，只好把买的东西放在那些贡品旁边。


    但是不知怎么的，回到餐馆之后我就老觉得有人在看我。


    我以为是我喝醉了产生的错觉，但第二天清醒之后这种感觉还在，而且随着鬼节临近，这种感觉越发清晰。


    甚至，我最近几天都开始做噩梦了。


    梦里倒是没有吓人的意思，就是一直在那条十字街打转，路边还有我那天遇到的黄纸和贡品。


    更奇怪的是，那儿的贡品跟我踢到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大师，是不是他记恨我踢了他的贡品，找上我了？”

 第238章 她就在你身后

    【十二点还不回家！（土拨鼠叫.jpg）】


    【七月禁忌不多，但你犯的不少。】


    【长记性了没？大半夜的还在不在外面瞎晃？】


    看着水友们发来的弹幕，超子十分无奈。


    “唉，我也知道这个月最好不要夜游，可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啊。


    你们说说，我一刚参加工作的新人，能直接拒绝参加单位聚餐吗？


    若我开口拒绝，大家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这可不是我杞人忧天，而是单位确实有这么一位不参加任何聚餐的前辈。


    可人家实力过硬，老总都尊重几分，我呢？一愣头小子，没有拒绝的实力。


    大家都说要整顿职场，可我……我得靠这份工作活着啊！”


    【哥们儿我懂你，我刚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没关系，总会打拼出来的。】


    【怎么开始卖惨了？你刚还说是你自己想在领导面前表现才去买酒的，又没人逼你。】


    【楼上还是太年轻。】


    【听着是聚餐，实际全部都是人情世故。】


    【聚餐，打工人永远的痛（大哭.jpg）】


    聚餐这个话题很容易引起人的共鸣，一时之间，水友们纷纷吐槽起来。


    迟念对所谓的“聚餐”不甚了解，看了会儿热闹，她才想起来回答超子的问题。


    “超子，她确实跟上你了。”


    虽早有猜测，但听迟念亲口说出，超子心里还是害怕。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大师，他不会是想报复我吧？”


    “那倒不是，”迟念摇头，“她想请你帮忙。”


    听到那个意思不是为报复而来，超子松了口气。


    “不是报复就成！真是谢谢他！不过，他想让我帮啥忙？”


    “我想，由她自己说比较好。”


    “让他说？”超子缓缓看了看周围，“大师，他不会就在这儿吧？”


    “她就在你身后。”


    闻言，超子顿感后背发凉。


    他咽了口口水，僵着脑袋慢慢转过身去，身后空空如也。


    “呼！”他那悬在半空的心瞬间放到肚子里，“什么也没……”


    “你在找我吗？”


    他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忽在另一侧响起。


    转头一看，刚好对上一张放大的、煞白的脸。


    正是跟上超子的那个意思。


    “啊！”


    嘭——


    恐惧之下，超子和身下的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小伙子，你没事儿吧？”意思立刻担忧地过来想将他扶起。


    看着逼近的意思，超子完全将迟念说的话抛在了脑后。


    帮忙？不，他只有害怕！


    他闭着眼睛疯狂摆动双臂，试图形成一个物理防护层。


    同时，以同样的频率晃着脑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东西。


    “啊——妖魔鬼怪快离开！啊——妖魔鬼怪快离开……”


    【……】


    【说他胆子大吧，他好像胆子小，说他胆子小吧，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防御值：+%】


    【你们看意思，她也被惊呆了。】


    【意思半夜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屏幕上，想要去扶超子的意思手伸了半天也伸不过去。


    无奈，她只好罢休。


    “小伙子，”她笑得慈祥，身子却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是我呀！我们见过的！”


    见过？


    听到这两个字，超子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小缝儿，只是，他的双臂摇摆未停。


    看到意思的真容，他惊讶无比。


    因为这意思正是那日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婆婆！


    “你不是人？”他脱口而出。


    【六。】


    【直播间第一人。】


    【从他刚连线问财运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搞笑男。（笑哭.jpg）】


    【意思半夜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这话听起来不像回事儿，却是事实。


    婆婆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小伙子，你说的没错，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鬼。”


    后知后觉的超子惊觉自己口不择言，担心惹得婆婆生气，连忙解释。


    当然，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婆婆您别误会，我只是有些惊讶。


    我以为那些东西是你烧给你老伴儿的，一直以为跟着我的是个男意思，惊讶之下才口不择言，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老伴儿？”婆婆笑道：“那些东西是我朋友烧给我的。”


    “原来是这样。”


    “小伙子，我跟上你没有恶意，就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超子的理智终于回笼，“对！大师也说您是想请我帮忙，您说，让我帮啥？”


    边问，他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拉过旁边的凳子放在电脑左侧一米远处，他又拉着自己的凳子坐在电脑右侧一米远。


    “请坐。”


    【请坐。（镇定但害怕）】


    【请坐。（凳子必须离远点儿）】


    【请坐。（你不要过来啊）】


    超子不知自己被水友们调侃了，他只在意大师能不能看到意思。


    确定自己和婆婆都出现在屏幕上，他松了一口气。


    有大师看着，这位婆婆肯定不敢动手脚！


    果不其然，婆婆对大师笑了笑才坐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超子语气放松了许多，“婆婆你说吧，你想让我帮啥忙？”


    “我想请你帮我找找我朋友现在在哪儿，我找不到她了。”


    “找朋友？您不是说您的朋友刚给您烧了东西吗？怎么会找不到她？”


    “实不相瞒，我跟我朋友上了年纪之后住在同一家养老院。


    这次回来我去以前那家养老院找她，发现她已经不再那儿了。


    她没跟我说新搬的地址，我找不到她，没法子，只好请你帮帮忙。”


    “这样啊，”超子皱了皱眉，“市里那么多家养老院，肯定不好找。


    这样吧，婆婆，您把您朋友的信息告诉我，我打电话挨个儿问问。”


    “真的？”婆婆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叫荣映月，今年八十七岁了，爱笑，喜欢穿裙子。


    对了，我叫侯沈君，你问的时候就说是侯沈君找！”


    超子忙拿来纸笔记下，“好，我一定说清楚！”


    “有照片吗？”


    蓦然，迟念的声音响起。


    “对呀！”超子恍然大悟，“侯奶奶，你有没有荣奶奶的照片？让大师看看，她一下就能看出来！”


    “有！”侯沈君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这是她烧给我的。”

 第239章 第五个十年之约

    照片上是侯沈君和一女子的合照，那女子就是荣映月。


    侯沈君笑得温婉，荣映月笑得爽朗，二人挽着手，看上去十分亲密。


    看着那张照片，迟念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荣映月她……


    “大师，”超子没看出迟念的异常，“大师，荣奶奶在哪儿？”


    旁边的侯沈君也是满怀期待。


    看着二人的目光，迟念轻叹一声。


    罢了，最起码，她们还能见面。


    “安心养老院。”


    “大师看出来了！”超子立刻激动，“侯奶奶，您朋友在安心，我马上带您过去找她吧！”


    “那就麻烦你了。”侯沈君笑着点头。


    起身正要出门，超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侯奶奶，您找您朋友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要紧事儿？”侯沈君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超子憨笑着挠了挠头，“一般来说，人死之后都会去找自己的家人，可您却……”


    “其实我是来赴约的。


    我和映月约定要在每一个十年一起吃一个蛋糕，今年是我们相识的第五十年。”


    【五十年！】


    【荣奶奶八十七岁，说明她们是在荣奶奶三十七岁那年认识的。】


    【楼上数学真好。】


    【好浪漫呜呜呜，我也要和我闺蜜来个十年之约！】


    就在直播间的水友们沉迷二人的浪漫约定时，侯沈君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呆若木鸡。


    “至于家人，”侯沈君笑着摇头，“我的父母在我嫁人第二年就去世了。


    我的孩子五岁夭折，两年后，我的丈夫出车祸去世，我的公婆受不了打击，在我丈夫离世后郁郁而终。


    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一个人呆在窗帘紧闭的屋子里怀念过去。


    后来，我从伤心中走出来了。


    我以为我能像以前那样工作生活，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说这些时，侯沈君十分平静，甚至脸上淡淡的笑容都未改变。


    可超子却听得震撼。


    身旁之人接连离去，他无法想象侯沈君是如何从那段痛苦往事中走出来的。


    他知不该深挖，但嘴比脑子快，他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重量。”


    “重量？”超子不解，“重量有什么可怕的？”


    “生命的重量，”侯沈君勾着唇，“那让我感到害怕。


    美食、旅行、赚钱，这些都能给我带来短暂的快乐，它们帮我走出了悲伤。


    可回家打开灯，看到冰冷的客厅的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我的世界只剩我一人。


    我不会再有负担，不会再有压力，也不必因意见不合与家人拌嘴。


    我变得孑然一身，变得自由自在，变得轻松快乐。


    只是，一切都太轻松了。


    像没了线的气球，像没了根的浮萍。


    所有压在我生命上的东西都离开，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没了重量。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这种孤独和不知所措包裹着。”


    听到这里，超子心中升起无限愧疚。


    他不理解侯沈君说的那种感觉，他不知道侯沈君为何会觉得自由让她的生命没有重量。


    他只知道说这些的时候侯沈君眼中有一丝忧伤。


    “侯奶奶……”超子垂下了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没什么，”侯沈君毫不在意，反而笑道：“后来我认识了映月。


    我们相见恨晚，很快成为好友，对她的牵挂让我重新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世上能让我有所留恋的，只有映月了。”


    【没有经历，不做评价。】


    【我妈妈也刚刚去世，已经没有亲人了，还好我有朋友，还有养的猫猫狗狗。】


    【虽然但是，我很向往这种生活。】


    【只能说各有利弊。】


    【希望侯奶奶能快些见到荣奶奶，相聚！】


    “对！”得弹幕提醒，超子赶紧收拾东西，“侯奶奶，我现在就带你去！”


    “超子，”迟念出声提醒，“记得买一个蛋糕。”


    “好！”


    用手机重新连上直播间，超子下楼买好蛋糕坐上了公交车。


    安心养老院在城南，一小时后，他终于下了车。


    来到前台一问，荣映月果真住在这里。


    听到超子要去探望，前台的小姐姐有些疑惑，“你是荣女士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前台小姐姐起了疑心，“有人能够证明吗？”


    “证明？”超子一下怔住了。


    这朋友的朋友是他临时编的，去哪儿找东西证明？


    “小伙子，你跟她说你认识我。”侯沈君在一旁支招。


    “哦哦对！”超子忙指着侯沈君，“我认识她！”


    “她？”前台小姐姐看傻子一样，“你在指什么？”


    意识到前台小姐姐看不到侯沈君，超子忙改口。


    “我认识侯沈君，今年是她和荣奶奶相识五十年，我是受她所托来看荣奶奶的。”


    “侯沈君？你认识侯沈君？”听到这个名字，前台小姐姐明显激动了一些。


    “对啊，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荣奶奶总是念叨这个名字，你是替侯女士来，我相信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前台小姐姐没再犹豫，将荣映月所在的房间号告诉了他。


    来到206房间外，超子看了眼开心的侯沈君。


    “侯奶奶，马上就要见到荣奶奶了，你准备好了吗？”


    侯沈君笑着点头，“我们快进去吧！”


    咔——


    超子推开了房门。


    屋子很大，落地窗外是如火的夕阳。


    窗前摆着一个桌子，桌旁是一个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人，由于她是背门而坐，因此看不清面目，只有那满头白发被夕阳染得似火一般。


    不过，侯沈君无比肯定，她就是自己的好友荣映月！


    她快步上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泪水立刻溢满眼眶。


    “映月，我回来看你了。”


    可，荣映月只讷讷地盯着夕阳，没有反应。


    “大师！”超子忙道：“荣奶奶是不是看不到侯奶奶？”


    “自你关门那一刻我便让侯沈君显了形，她看得到。”


    “那荣奶奶为什么不理侯奶奶？”


    “你声音大些，继续叫她试试。”


    “好！”


    超子立刻上前，在荣映月耳边大声道：“奶奶，你的朋友侯沈君奶奶来看你了！”


    “侯……沈……君？”荣映月有了反应，“沈君？”


    “是我！”侯沈君忙蹲在她面前，拉住她的手，“是我！我回来看你了！”


    荣映月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面前人。


    片刻后，她垂下眸子颤巍巍地缩回手。


    “你不是沈君。”

 第240章 今天夕阳真好，我在等她拍照

    侯沈君怔了一怔。


    “映月，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沈君，你不认识我了吗？”


    可荣映月没听见似的，浑浊的眼珠看着窗外的夕阳动也不动。


    侯沈君焦急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对了！这儿应该有她的信息！”


    超子忙走向床边儿，果真见到一个小本子。


    翻开一看，里面赫然写着“阿尔兹海默症”几个字。


    【竟然是老年痴呆症……】


    【怪不得容奶奶不认识侯奶奶了。】


    【容奶奶还记得沈君这个名字，只是认不出她的脸了。】


    【不要啊！她可是专门来赴约的。】


    【大师，有没有法子让荣奶奶想起侯奶奶啊。】


    迟念摇了头，“认不出来并不代表忘记，既然没有忘记，便谈不上记起。”


    “可……”超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窗边。


    侯沈君还在试图让荣映月说话，但后者只痴痴望着夕阳，一声不应。


    他不希望侯沈君白来这一趟，可他无能为力。


    许是察觉到了超子的目光，侯沈君焦急问道：“有她的信息吗？映月究竟怎么了？”


    “她……”超子不忍道：“她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什么？”侯沈君震惊无比，“怪不得她连我也不认识了，原来……”


    看着呆望着窗外的荣映月，侯沈君心酸无比。


    生老病死，她以为只有生死能把二人分开，可没想到，病也会。


    但，她还记得。


    她还记得，这第五个十年的约定就没有错过！


    想到这儿，侯沈君拭去眼角的泪，将一旁的蛋糕拆开放在桌上。


    边拆，她边絮絮叨叨地念叨。


    “老妹妹，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五十年，我们说好每个十年都要一起过的。


    这不，我来找你了。


    反倒是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不过你放心，老姐姐不会怪你的，多亏这位好心的小伙子，今年的蛋糕咱能吃得上！”


    侯沈君把送的荷花音乐蜡点燃，“咻咻”几声，荷花的叶子开了，音乐也响了起来。


    “老妹妹，你看，这蜡跟咱第一次见面用的那个一样。


    你还记得吗？它响了好久，久到我们嫌它烦。


    后来我们恼了，就把它砸烂，可它还是不停，所以我们吃蛋糕再也没要过这种蜡。


    不过，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砸它吗？


    想来你应该不愿意提，我苦？老妹妹，你比我苦一百倍呀！


    我们砸它，一个因为觉得飘着难受，一个是因为受了气。


    你呀，就是受气那个。


    偏偏是你生日那天，你和你丈夫吵了架、挨了打，置气从家里跑出来。


    说来真是缘分，你跑到哪儿不好，偏偏跑到一个人在路边吃蛋糕的我旁边儿。


    当时我一眼就看出你受了气，看你盯着我的蛋糕，本来是客套地问你吃不吃，谁知道你一点儿都不防备，直接蹲到了我身边。


    认识你，我是真开心哪！


    你这么开朗，又这么真诚，可惜没有遇到一个好家庭。


    挨打挨打挨打，每次见你你身上都有伤，真是搞不懂，男人为什么一定要个儿子才罢休？


    你女儿多活泼可爱？每次见了我都笑个不停。


    可惜，他们家本就不想要闺女，生了病更是不想给孩子治。


    我的孩子也是夭折，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孩子那么小，为什么要让他们生病？让他们健康长大不好吗？


    可是啊，没法儿。


    后来是怎么的？哦，有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要跟你离婚。


    成！离！我们一起做小本生意，一起赚钱！


    我这个身子半截儿埋进黄土的女人跟你做这些，想起来就痛快！


    欸！你看我，说到哪儿去了？


    刚才说的是……音乐蜡！


    对，音乐蜡。


    老妹妹，这次，我想烦一点儿了。


    它爱响就让它响吧，我马上要离开，你也听不清楚，它响着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这……”


    “蛋糕。”


    就在侯沈君喋喋不休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荣映月的声音。


    抬头一看，荣映月正伸手够蛋糕。


    “吃蛋糕。”


    看着荣映月的动作，侯沈君眼眶再次潮湿。


    她将音乐蜡拿下来放在一边儿，切下一块儿蛋糕放在荣映月面前。


    “想吃蛋糕啊？是不是知道今年是我们的第五个十年？来，我喂你。”


    正当她把蛋糕送进荣映月口中时，荣映月却暴躁地一把打掉她手中的叉子和蛋糕。


    荣映月盯住了盘子上的蛋糕，她用手抓起蛋糕，把它塞进了口袋。


    “这是给沈君的。”


    看着荣映月满手满衣服的奶油，侯沈君泪流不止。


    映月还记得给她留蛋糕。


    映月只是认不出她，映月没有忘记她。


    “好！”她哭着笑，“那块儿是给沈君的，这块儿是给映月的。


    来，映月吃！”


    荣映月这次听懂了，张嘴吞下了一小块儿蛋糕。


    嚼着嚼着，她忽又看向门口。


    “沈君呢？”


    “我在这儿呀！”侯沈君含泪笑道。


    “你？”荣映月打量着对面的人，“你不是！我要等沈君来。”


    等的人就在面前，可她却认不出来。


    看到这里，超子再也忍不下去。


    他蹲在荣映月身前，“奶奶，这位是侯沈君奶奶的朋友，是侯奶奶让她来的！”


    “朋友？”荣映月狐疑地看着侯沈君，“沈君让你来的？”


    “是！沈君让我来的！”


    “她怎么不来？”


    “她……”侯沈君有些哽咽，“她有急事。”


    “又有急事……”


    荣映月盯着门皱起了眉。


    “可是，今天夕阳真好。


    她答应我要拍照的。”

 第241章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伤害你

    夕阳？拍照？


    想到侯沈君拿出的那张照片，超子心里有了想法。


    “奶奶！”超子拿出手机，“我们带着给沈君的蛋糕一起照张相，把照片发给沈君看，好不好？”


    “照相！”荣映月咧嘴笑了起来，“好！好！照相！”


    荣映月顺从地让人将她的轮椅推至窗前，侯沈君则站在荣映月旁边。


    二人背对窗户，任由霞光将她们的白发染成热情的红。


    咔嚓——


    两个许久未见的挚友终于如多年前那般留下了照片。


    只是，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超子不禁皱起了眉。


    照片上只有荣映月一人。


    “小伙子，”侯沈君还沉浸在喜悦中，“还要再麻烦你一件事儿，请你把照片洗出来烧给我。”


    “奶奶，这照片……”


    “只有映月一人是吧？”


    “您知道？”超子惊讶了。


    “该当如此，”侯沈君仍笑着，“不过没关系，能留下一个念想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奶奶……”


    “小伙子，你似乎有些悲伤？”


    “我……我只是觉得我没有让你们的第五个十年之约变得更完美。”


    “怎么会？”侯沈君笑得和蔼，“我们听了音乐蜡，吃了蛋糕，拍了照片，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这位热心人的帮助。


    我觉得今年是最完美的一年了！”


    “真的吗？”超子的眼睛弯了一些。


    可看到满衣服都是奶油的荣映月，他笑不出来了。


    “可……荣奶奶认不出您了。”


    “小伙子，”侯沈君笑道：“你知道我死了多久了吗？”


    “不知道。”


    “其实呀，我死了快十年了。


    第四个十年的时候，我们约定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庆祝，没想到，我死在了秋天。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病重，想提前庆祝我们的第四个十年。


    但映月买来蛋糕的时候，我已经咽了气儿。


    当时我们阴阳相隔，别说庆祝，笑容都挤不出一个。


    可是今天，我虽然总是流泪，但心里是开心的，映月给我留了蛋糕，还拍了照，她也是开心的。


    我们两个在一起度过了一些时光，一起做了些事情，这就够了！


    小伙子，你给了我们完美的时光，我非常感激你，谢谢了！”


    “奶奶，”超子也噙着眼泪，“这段时光对我来说同样难忘，我也要感激你们。”


    ……


    侯沈君还有些时间，她想多陪陪荣映月。


    至于超子，他忙着去打印照片。


    看着照片被火光吞噬，他欣慰地笑了。


    侯奶奶一定收到照片了吧。


    “对了！”


    超子猛然想到了自己的手机，他还连着大师直播间呢！


    “大师！”他笑着，“我把照片给侯奶奶化过去了！”


    “嗯，”迟念轻轻点头，“这个月夜间尽量少出门，不是每个鬼魂都跟侯沈君一样的。


    还有，若不得不走夜路，听到有人喊你千万别回头，侯沈君跟上你就是因为你回了头。”


    “回头？”超子有些懵，“不是因为我踢了贡品吗？”


    “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你的灯灭了。”


    “灯？什么灯？”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人的两肩各有一盏灯，这两盏灯会保护你不受邪物入侵。


    沈君盼着能有人帮她，她看出你心善心软，所以故意厉声指责，引你回头。


    一旦回头，肩上灯灭，便给了她可乘之机。


    所以，往后再遇此事，一定要小心。”


    “原来是这样，”超子连连点头，“大师，我记住了！”


    “好，”迟念伸手想挂断视频，“那就再见吧。”


    “等等！”超子讪笑道：“大师，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


    迟念微一挑眉，“财运？”


    “是！”


    “无大富贵，有小财富。


    另外，你很努力，但有时需遵从本心，不要焦虑放弃，有时放弃比牢牢抓紧好处更多。”


    说罢，迟念挂断了视频。


    *


    【什么什么？我只听到了焦虑二字。】


    【省流：要学会放弃。】


    【省流：成不了富豪。】


    【楼上你是懂虾仁猪心的。】


    【俺也想问财运，接第二个福袋！】


    “好，接下来我们就发放今天的第二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水友可以……”


    “芜湖！外卖到了！阿迟来拿外卖！”


    迟念话没说完，丹缇便兴奋地喊了她一嗓子。


    这是点了太多东西，自己拿不了所以喊她去帮忙的。


    迟念无奈摇头，“各位稍等，我去拿下外卖。”


    不料，她未至门口，便听到外面有争吵传来。


    门外。


    丹缇挡在门前，似笑非笑，“没有福袋，阿迟是不会出手帮你的，赶紧走吧。”


    “她答应了我的！”


    “答应你？何时？”


    “银水村时！”


    “我虽未去银水村，却也知道阿迟并未对你做出任何承诺，”丹缇眼中隐隐升起一丝轻蔑，“蛊族天才，你不会听不懂人话吧？”


    没错，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黎游。


    黎游旁是前来助阵的陆彦，再旁边，是小声劝陆彦不要掺和的陆玖。


    “你……”黎游怒火愈旺，“我要见迟念，滚开！”


    “滚？”丹缇弯起嘴角，眼神却冷如寒刀，“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板？


    趁我还没有真正生气之前离开这里，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黎游丝毫不惧，反而逼近一步，“你们来自酆都，是鬼神，你们受规则约束无法伤害凡人。


    你是很强，但你敢伤我吗？你能伤我吗？”


    “规则……”丹缇面露难色，“是啊，那可恶的规则确实有些麻烦。”


    见状，黎游语气更硬，“别挡着我，滚！”


    可下一秒，他的身子便被重重甩了出去。


    断裂的肋骨刺穿血肉，黎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黎游！”


    看到黎游受伤，陆彦立刻召出人偶攻向丹缇。


    几乎同时，他忽觉喉头一冷。


    定睛一看，丹缇不知何时已至他身前。


    抵在他喉咙的东西，正是丹缇的手。


    准确得说，是丹缇的右手食指。


    他的食指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锋利的指尖如刀般泛着寒光，轻抵住柔软的皮肤。


    “丹缇！”


    看着那根鳞片隐现又十分怪异的手指，陆玖心中升起恐惧。


    若被这手指刺穿，必死无疑！


    她磕磕巴巴地求情，“陆彦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小心……小心你的手。”


    丹缇却没理她，只歪头好奇地打量着陆彦的喉咙，“从这里戳穿，你应该会没命吧？”


    直到皮肤沁出鲜红，他终于笑着收回手。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你。


    不过，仅此一次。”

 第242章 ?可你看上去像40

    吱呀——


    刚打开门便看到门外的狼藉。


    迟念不禁皱起了眉，“丹缇，发生什么事了？”


    “阿迟！”丹缇立刻委屈地指着不远处的黎游，“他信口雌黄、鬼话连篇、胡说八道，还想硬闯我们家！”


    “他说了什么谎？”


    “他说你答应帮他。”


    “果真是信口开河，”迟念睥着黎游。


    黎游枉顾迟念眼中不快，执意道：“迟念，当日我没有为难你，你该帮我才是！”


    “我们无冤无仇，你本就不该为难我，再者，我当日所言，是你不会失去得到福袋的机会。


    若你抢到福袋，我自会出手。”


    “为什么！”黎游不甘心，“方家那三个小子也没福袋，你为什么帮他们？”


    “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陆玖呢？”一旁的陆彦忽然出声道：“若帮黎游是陆玖所求，你会如何？”


    迟念未答，而是转向陆玖，“你会帮黎游求情吗？”


    “不不不，”陆玖头摇得像拨浪鼓，“能搬到这儿可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我才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得罪你。


    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儿最大！”


    “陆玖！”陆彦黑了脸。


    “怎么了！”陆玖气势汹汹，“你姓陆，应该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老是向着外人做什么？”


    “迟念就不是外人了？”陆彦脸色更沉。


    “她救过我的命，才不是外人！”陆玖瞪着他，“你别想挑拨离间！”


    闻言，陆彦怒火更盛，反观迟念，她却十分满意。


    “既然事情已经说得清楚，你们该回去了，我们要回去吃饭，恕不远送。”


    “迟念！”黎游咬着牙，“是不是只要抢到福袋，外加一个天外飞仙，你就会帮我找她？”


    “是。”


    “好！我一定会拿到福袋！”


    “这只是第一件事，”迟念冷冷看着黎游，“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丹缇也是。


    主人不让进就不要硬闯，更不要出言不逊。


    这次他只是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砰——


    迟念关上了门。


    屋内。


    丹缇边摆外卖边嘟囔，“可不是我挑事儿，是那家伙没礼貌在先！”


    “我都听到了，确实是他不对，不过你也出了气，算扯平了好不好？”


    “哼！”丹缇带了些笑，“姑且算扯平吧！”


    安慰好丹缇，迟念重新回到了电脑前。


    【大师终于回来了！】


    【不会拿了一屋子外卖吧？这么久？】


    【炸鸡，看上去好香，我也想吃了！】


    【等待第二个福袋！（搓手手.jpg）】


    “让大家久等了，”迟念没有过多解释，“接下来发放第二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加。”


    很快，中奖者出现：当自强。


    迟念立刻发送视频连线申请，对方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男人出现在了直播间。


    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脸颊有些凹陷，眼底泛着乌黑，嘴唇也是不健康的苍白。


    他似乎很困，眼皮子总是往下掉，看起来像要睡着一样。


    【这哥们不会跟上意思了吧？】


    【难说，看上去不太正常。】


    【有点子吓人……】


    看到男人的样子，迟念也不由得惊诧，自她来人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她还是照例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你好，”男人道：“我叫黄光，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


    “哦？”迟念放下手中的鸡腿，“这么说来，你也有依据？”


    “是，”黄光苦笑，“大师，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实在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可是我去医院检查了个遍，全身上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无奈，我只能找大师看看，可他们都是一群骗子，一会儿说这个原因一会儿说那个原因，根本治不好我！”


    “哦？”迟念好奇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可别提了！”黄光叹着气，“有的说我杀孽重，有的说有东西跟着我，还有的说我被诅咒了。


    依我看，最荒谬的就是说我遭了杀孽的那个骗子！


    我黄光不说事事问心无愧，但也不至于糊涂地去杀人，犯法我可不做！


    思来想去啊，只能是跟了东西！


    大师，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跟了东西。】


    【楼上大胆！应该是我觉得！（狗头）】


    【这还用大师看？我都能看出来！肯定有东西跟着他，没看他精神这么差吗？】


    【可是，是什么东西跟着他？】


    【他不会也是夜游回头被跟了东西吧？】


    迟念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这种情况是何时出现的？持续多久了？”


    “什么时候出现……”黄光皱着眉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过从我发现身体异常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


    “除了身体还有别的症状吗？比如能看见什么，或是能听见什么。”


    闻言，黄光努力地思考着，片刻后，他忽然笑了出来。


    “大师，梦算吗？”


    “算，”迟念点头，“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有了孩子，”黄光笑得很幸福，“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而且啊，这个梦不是出现一次两次，而是每晚！


    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他们，我觉得这肯定是一种暗示，暗示我很快就能有孩子！”


    “你多大了？结婚了吗？”


    “我今年二十九，还没结婚。”


    【二十九？真的假的？】


    【我还以为他四十多了，这哥们儿长得有点儿着急啊。】


    【会不会是因为跟了东西才迅速衰老？】


    【！难道是吸人青春的妖怪！】


    “吸人青春的妖怪？”黄光看到了那条弹幕，他不禁问道：“大师，真的有这样的妖怪吗？”


    “有吸人寿命的妖，被它们吸食寿命后，人会变得衰老，不过，”迟念摇了摇头，“跟着你的不是这种妖。”


    “那是什么？”


    “是……”


    “儿子！快出来！我又请了一个大师！”

 第243章 杀了那些胎儿的是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迟念话未说出口，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便打断了她。


    于此同时，一个微胖的、打扮富贵的女人推门而入。


    来者正是黄光的母亲曹艳。


    曹艳笑着向黄光招手，“儿子快来，妈重新给你找了个大师，他很厉害，一定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妈！”黄光不耐烦道：“我已经找到真正的大师了，你让那个骗子回去吧！”


    “真正的大师？”曹艳一头雾水，“哪儿呢？”


    “这儿，”黄光指了指手机，“这位是迟念大师，抓过鬼的，很有实力。”


    “迟念大师？”曹艳凑过来看了看，“嗐！一个小丫头能知道啥？这一看就是骗子！


    你快来，大师在外面等着呢，别让人等急了！”


    说着，她直接上手，一把把黄光拽了起来。


    客厅沙发上，一个面容严肃的人的正正襟危坐。


    他头发花白，双目炯炯有神，瘦削的脸庞显出几分坚毅。


    其身旁有一布袋，鼓鼓囊囊地装满了东西，拉链紧拉着，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站了起来，“曹女士。”


    【这位大师看上去不像骗子。】


    【他有一种超脱凡尘又行于尘世的高人气质！】


    【还是练体的那种！】


    【一看就很厉害！】


    看到这位大师的脸，迟念也来了兴致。


    看来黄光的事情不用她多费口舌了。


    她悠哉悠哉地拿起鸡腿重新啃了起来。


    屏幕上，曹艳笑容更盛。


    她拉着黄光道：“大师，这位就是我儿子黄光。


    儿子，这位是青正大师，快跟人家打招呼！”


    “妈！”黄光仍不领情，“我都说了不用，我已经找到大师了！”


    “你这孩子！”曹艳瞪他一眼便向青正赔罪，“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大师您别放在心上。”


    青正并不介意，反而直勾勾盯着黄光吐出了几个字。


    “杀孽太重。”


    “你说什么？”


    听到杀孽二字，黄光来了气。


    “你们这些骗子能不能不要胡说？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两个字我被我爸妈审问了多久？


    妈！赶紧把这个骗子轰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不只黄光，就连曹艳的脸色都变了变。


    她僵笑着，“大师，您说话是不是太绝对了？


    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胆子小得很，让他杀条鱼他都手抖，怎么会杀人呢？”


    “他杀的不是人，”青正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黄光，“而是未出世的胎儿。”


    “未出世的胎儿？”曹艳更觉离谱，“大师，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儿子又不是帮人流产，怎么会杀未出世的胎儿？”


    青正忽视曹艳的话，仍盯着黄光。


    “你交过几位女友？”


    “这我知道！”曹艳笑道：“两个！我儿子长情，是奔着结婚去的，两个女孩儿我们都见过！”


    可青正仍不看她一眼，如刀般的目光继续盯着黄光。


    许是青正的神情太过严肃，视线太过锐利，在他的注视下，黄光竟不敢像方才那般口无遮拦。


    他有些心虚道：“两个。”


    “你看看你看看！”曹艳护鸡崽儿似的将黄光挡在自己身后，“真的是两个！


    大师，我儿子胆小，你不要那么严肃，会吓到他的！”


    “吓到他？”青正皱起了眉头，“一个二十九岁的成年男子会被我吓到？曹女士，你太溺爱他了，小心养成巨婴。”


    【噗！这位大师是如何顶着这么一张严肃的脸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跟咱的大师有点子异曲同工之妙。】


    【“语言的艺术”】


    水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可曹艳不乐意了。


    她当即冷了脸。


    “大师，我尊重你，你也该适可而止吧？


    他是我孩子，我护着些怎么了？


    还有，我儿子不说出类拔萃，那也是人人夸赞，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巨婴？”


    “曹女士，”青正神色未变，“我只是就我看到的事实对你提出建议，而非定论。”


    “你……”


    “况且，”不待曹艳出声，青正又道：“黄光不敢与我直视并非是害怕，而是心虚。”


    “笑话！我儿子有什么好心虚的？”曹艳忍不住下了逐客令，“大师，我看今日就到这儿吧，我们改日再联系。”


    “他心虚是因为他并不是只交过两任女友，依我看，少说也有十来个。”


    “十来个？”曹艳皱起了眉，“你在开玩笑吗？我儿子一向是以学业为重，哪儿会有那么多女朋友？


    儿子，你赶紧解释一下，说你没交过那么多！”


    黄光却不乐意了。


    他最烦别人说他两件事儿，一个是妈宝男，一个是巨婴。


    每次被别人这么形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叛逆心理去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偏偏刚才，这个骗子踩到了他的雷点。


    他冷哼一声，“我是有过十来个女人，那是因为我长得帅家有钱，她们主动送上门儿来的。


    怎么？臭道士，难道我犯法了不成？”


    “你……”曹艳顿感惊诧。


    她心中的儿子一贯是深情、专一又负责，对女孩儿更是十分尊重。


    可，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钳住黄光的胳膊，“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真的！”黄光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我是成年人，交几个女朋友怎么了？


    妈，你也别怪我瞒你，实在是你们对我的私生活管得太多，我嫌你们烦！”


    “那么又有几个为你打过胎呢？”见他承认，青正立刻逼问。


    “打胎？记不清有几个，”黄光吊儿郎当道：“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孩子是她们打的，杀了那些胎儿的是她们，不是我！”

 第244章 我是无辜的

    “不是你？”青正逼近一步，“若不是你，婴灵的怨气为何会在你身上聚集？”


    黄光十分不耐烦，“找错人了呗！害死他们的是那些女人，可不是我！”


    “婴灵不会找错对象，害死他们的，就是你！”


    “你这个狗屁大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黄光恼怒地推了青正一把，“我说不是就不是！”


    眼看二人气氛愈僵，曹艳赶紧上来当和事佬。


    她对自己儿子做的事儿感到惊诧，也十分生气。


    但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再去纠结是谁害死那些孩子有什么意义呢？


    比起那些，驱走不干净的东西才更重要！


    她把黄光拽到一边儿，瞪着他道：“安静呆着好好反思！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说罢，她又转向青正，“大师，这事儿确实是我儿子不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可是说到底，那些女孩儿也不自爱嘛！不能把错全推到我孩子身上。


    再退一步，我儿子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您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曹女士，此言差矣！依我所见，怨灵的怒气皆是对你儿子，也就是说那些女孩儿很有可能是受害者！”


    受害者？


    曹艳心里一跳。


    她皱眉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难道，是他强迫别人？


    不不不，应该不会，如果真是强迫，他就不会光明正大地承认！


    她整理好情绪，“大师，您说这话可是有什么依据？”


    “凭怨灵的怨气。”


    “原来是这样，”曹艳松了口气，“大师，正所谓魂低被鬼盯。


    我儿子从小身体不好，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盯上。”


    “婴灵不会无故害人，”青正皱起了眉，“曹女士，你要明白……”


    “大师！”曹艳打断了他，“无论什么原因，已成事实，还是想想解救之法吧！”


    看着曹艳护短的模样，再看黄光一脸不知悔改，青正长叹一声。


    “无忏悔之心，如何能救？”


    “不能救？”黄光嗤笑，“我看是你没那个实力吧？”


    “你给我闭嘴！”曹艳恶狠狠瞪他一眼，转头继续求情，“师父，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儿啊！


    只要您能帮他度过这一劫，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曹女士，你误解我的意思了，”青正忙解释，“这事儿与钱无关。


    跟着你儿子的婴灵怨气极重，若你儿子不诚心忏悔，恐怕很难让他们离开。”


    “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不就好了？”黄光轻蔑道：“臭道士，你不会是没有那个实力吧？”


    “魂飞魄散？”青正拧着眉头，“他们历经苦难终于成人，被你杀死已是受尽冤屈，你还想让他们魂飞魄散？


    像你这般无悔改之心的人，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就是你自己没本事呗！”黄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你不救？有人救！”


    说着，他返回自己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儿。


    “儿子！”曹艳心急地去拍门，“你马上出来跟大师道歉！”


    “不可能！”


    “傻孩子，你想不想活了？难道你真想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妈！”黄光拧着眉头，“迟念大师很厉害，她一定能救我，你就别管了！”


    “儿子！你开门呐！你……”


    “曹女士，打扰一下，”青正打断了正在拍门的曹艳，“方才你儿子说找的那位大师叫什么？”


    “大师您别误会，”曹艳忙解释，“他是被一个主播骗了，我这就把他喊出来，您稍等！”


    “主播？”青正轻笑，“不必了，若真是直播的那位迟念大师，他定会得救。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无忏悔之心，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保重。”


    说罢，青正离开了黄家。


    呆站在原地的曹艳却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看青正大师的意思，莫非那个叫迟念的有些本事？


    对了，进去看看！


    一阵搜索，她终于得知迟念在象牙直播，点进去一看，屏幕上赫然是自家儿子！


    “大师，”与刚才不同，黄光此时无丝毫不敬，“让你见笑了，我妈就爱找一些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迟念矢口否认，“刚才那位可不是骗子。”


    “不是？”黄光不由得好奇，“那他是……”


    “我曾与一道士结缘相识，青正是他的师傅。”


    【大师的朋友的师傅？那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大师啊！】


    【一口一个骗子叫人家，结果是大师认识的人，尴尬不？】


    听闻迟念认识青正，黄光也慌了。


    “大师，我刚刚对青正大师不敬，对不起。”


    “为什么向我道歉？”


    “我不知道你认识他，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那么无礼。”


    看着一脸乖巧的黄光，迟念微微眯眸。


    “我以为你对他无礼是因为他说破了你心里的龌龊，原来……是因为看人下菜。”


    【！意思是青正说的是事实！】


    【这小子在直播间老实，敢情现实中是个浪荡公子哥儿。】


    【青正大师不是说他可能强迫了那些女孩儿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黄光忍不住反驳，“都是她们凑上来的，我可没做那种事儿！”


    他伸手拿来一边儿的照片，“你们看，我没变成这样之前还是很帅的！


    我喜欢运动，身材不错，家庭也还可以，重要的是我对女生很大方，她们个个儿都喜欢往我面前凑。


    大师，这可真不怪我！


    顶多……顶多我只能算没有制止力，忍不住诱惑，说到底，还是她们的错！”


    迟念并不多说，只直勾勾盯着他，“那么孩子呢？孩子的事情你又作何解释？”


    “孩子就更不是我的错了！”


    见迟念不反驳，黄光愈发来劲儿。


    “大师，我是一个很传统很保守的人，但是我承认，我也是一个自制力很差的人。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我也忍不住啊！


    我没经验，不知道该做什么防护措施，她也不告诉我，怀上纯粹是意外！


    知道她怀孕之后我想让她生下来，但是她说什么要以学业为重，执意要把孩子打掉，我根本拦不住！


    大师，从头到尾我都是无辜的！”

 第245章 不仅为自己，还为她

    【一眼假。】


    【都是男的，谁还不了解谁了？】


    【各位女孩儿听好了，凡是说这种话的都是渣男！赶紧跑！】


    【没错，做火箭跑！】


    “我跟你们不一样！”黄光苦笑，“我没撒谎，真的！


    从小到大我的所有事情都由我妈负责打理，除了学习和培养一些她认为有利的兴趣，其他我真是一窍不通！


    男女关系我妈管得更严，在那之前我连女孩儿都没牵过！”


    “即便第一次你是无辜的，那么之后呢？”迟念淡淡道：“婴灵，可不止一个。”


    “之后……”黄光垂下眼眸，“之后我终于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可是，她绿了我。


    知道这件事儿之后，我很气愤，故意没有做安全措施，想用孩子拴住她。


    但她不吃这套，执意把孩子打掉了。


    大师，我承认这件事我做错了，但那全都是因为我太爱她了！


    我不想失去她，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是她太绝情了，我根本拦不住！


    至于别的，我十分确定做好了防护措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还是会中招。


    大师，也许她们怀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她们冤枉我！”


    【“用孩子拴住她”“太爱她”你真恐怖，被你喜欢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绿了你？我看她是发现了你的真实面目，想逃，反被你泼了脏水吧？】


    【渣男！人渣！】


    迟念亦对他的喊冤视若无睹。


    “终于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你告诉我，你一共有过几任女友？”


    “三任，两个是我妈要求相处的，我们只是为了应付各自的父母挂了个形式。


    只有第三个是我自己喜欢的。”


    “既是你母亲的要求，想必那两个女孩儿并未受苦，那么你喜欢的那位就是你说绿了你的那个？”


    黄光捏紧了拳头，“是。”


    “那你们分手之后呢？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依然有女孩儿凑上来吧？”


    “有，”黄光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即便是在我恋爱期间，也总被人要联系方式。”


    “是吗？”迟念将手机上的截图对准摄像头，有些好奇道：“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们还喜欢你？”


    【什么什么？实名举报？】


    【这些话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劈腿渣男，故意不做措施，冷暴力分手，这照片上不是黄光嘛！】


    【围脖截图？我马上去看看！】


    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字眼，黄光咬紧了后槽牙。


    “大师，这是污蔑！”


    “污蔑？”迟念收回手机，“看来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不过没关系，刚才有一位水友联系了我。


    她说，她要指证你。”


    与此同时，一个女孩儿连上了视频。


    女孩儿又瘦又白，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将她巴掌大的脸包裹其中。


    不过，她瘦得有些过分。


    视频接通后，她那双没有光芒的眸子便死死盯着黄光，似要将后者千刀万剐。


    “黄光，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傅新瑶？”黄光皱起了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命运的安排，”傅新瑶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我早说过，你会遭报应的。


    看，报应来了。”


    黄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位就是联系我的傅女士，傅女士，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我叫傅新瑶，是黄光的同事，也是他口中的绿了他的前女友。”


    【就是这个小姐姐？】


    【虽然记不清，但这个小姐姐好像说她流产之后被冷暴力分手了。】


    【本尊现身说法，黄光你别想耍赖！】


    “傅女士，”迟念继续问道：“你要指证黄光什么？”


    傅新瑶眸中带上一丝恨意，“他始乱终弃！”


    面对傅新瑶的质控，黄光并没有多大反应。


    他失望地对傅新瑶摇着头，“没想到你还想污蔑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污蔑？”傅新瑶冷笑着，“黄光，你当真问心无愧？


    你说你爱我，想用孩子拴住我，这根本就是你用来挡你犯的错误的障眼法！


    你知道大家会对这句话愤怒，你知道大家会骂你渣男。


    但你也知道，大家的视线会因此转移，你是用这些话来淡化孩子的事情！”


    “你为什么总是要把人想得那么复杂？”黄光甚是无奈，“新瑶，我跟你不一样。”


    “呵！”傅新瑶冷笑几声，“黄光，曾经你就是用这句话打败了我，但现在，不一样了！”


    傅新瑶不但没有激动，反倒更加冷静。


    “当时你苦苦追求，我被你日复一日的坚持打动答应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之后你更加体贴更加温柔，我深深地沦陷了。


    可是，我付出真心后，你变了。


    你要求同居，要求我答应和你玩那些奇怪的游戏，一旦我不同意你就冷暴力我。


    想想那时候我真是傻，为了不让你生气竟答应你那些离谱的请求。


    但在孩子这件事上我十分坚决，可我没想到，你竟中途动手脚。


    在你的设计下，我怀上了。


    怀上以后你向我求婚，说要娶我，要好好照顾我，可是我去医院那天你竟然背着我和别人约会！


    我气疯了，便不停地质问你。


    可你非常敷衍，与向我求婚时判若两人！


    我受不了你的态度，搬出孩子求你跟她断了联系。


    可你说什么？你说想玩儿的已经玩够了，让我把孩子打掉。


    还说我不干净，说你家绝对不会允许未婚先孕的人进门儿。


    那时我才知道，从头到尾你对我都不是真心！


    你是渣男，可孩子无辜。


    我要跟你分手，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养着，


    可你也不同意，你说我留着孩子是要等他长大来争夺家产。


    你恶意打压我，冷暴力我，还在我面前和那个女人秀恩爱，一起侮辱我。


    黄光，我是被你气流产的！”


    【原来是自己出轨了，真无耻！】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真恶心！】


    【小姐姐好惨，遇到这种男人真是倒霉！】


    “我是很惨，但我就当自己瞎了眼，我都认了，但是，他的罪行不止于此！”


    我不仅要为自己发声，还要为另外一个姐妹抱不平！”


    傅新瑶的语声音陡然尖锐，她恨恨地指着黄光。


    “黄光mj了她！”

 第246章 趴在你背上的婴灵

    “傅新瑶！”黄光眼神阴狠，“我劝你说话过过脑子！凭你说的这些话，我完全可以告你。”


    “如果害怕我就不会说了！”


    傅新瑶大声反驳，双拳紧握，眼中隐有泪光。


    “黄光，你以为我是在逞英雄？不，我是在赎罪。


    那时我无法承受精神、身体带来的双重痛苦，日日神情恍惚。


    我常去公园一坐就是一天。


    没想到，我竟再次看到了你。


    当时我亲眼看着你把她迷晕qj，但是我没敢出去，我没敢去救她。


    我怕你。


    所以，我逃了。


    每次想到那天的场景我都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大胆一点，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别人被你伤害！


    可是我当时真的……真的怕你……


    两个月后我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在楼下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挂了妇产科，她的表情很平静，死一样的平静。


    那时我才知道我的决定多么错误，因为我的懦弱，她被毁了。


    我怕她轻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跟着她。


    她察觉到了我，她问我为什么跟着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一直向她道歉。


    后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她没有怪我，她只是低头笑了笑，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不知道她怎样了，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黄光，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孽！”


    【为什么不告了他啊！】


    【说得简单，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世俗的眼光的。】


    【大家只会对女孩儿指指点点，被毁的是女孩儿，也只有女孩儿。】


    【好无力……姐妹们要提高警惕啊！】


    【还要锻炼身体！别追求什么白幼瘦，我们要健康，要强壮，要能保护自己！】


    【一把子赞同！】


    “你们就这么信她？”黄光仍临危不乱，“那个人叫什么？在哪儿？傅新瑶，你能把她找出来吗？


    凭空编造而已，我也会。”


    “我不是凭空编造，而是亲眼所见！”


    “证据呢？证人呢？”黄光嗤笑一声，“你拿了我的钱跟野男人跑了，还不满足？


    说吧，这次想要多少？”


    “黄光！”傅新瑶愤愤，“你少血口喷人！”


    “究竟是谁血口喷人？新瑶，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我这里有截图，你冷暴力我、侮辱我，还有你劈腿的那个女人给我发过你们的照片，这些都是证据！”


    看着屏幕上的截图，黄光脸色阴沉了些许。


    可，他仍未被影响。


    “新瑶，你的p图技术高明了很多啊！”


    “黄光！”傅新瑶不可置信，“铁证如山，你竟倒打一耙说我是p图？


    好！那就让迟念大师看看，我相信她能看得出来。”


    【没错没错，大师说句公道话！】


    【大师，傅新瑶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她说的是真，”迟念淡淡道：“而且，是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傅新瑶顿时惊愕，“大师，你的意思是……”


    “没错，除了你和你见到的人，黄光祸害了不少人，且，她们一半是被骗，一半是被强迫。


    但在孩子的问题上无一例外，她们都是中了黄光的圈套。”


    “大师！”黄光咬牙切齿，“你怎么也跟她一起污蔑我？”


    “污蔑？”迟念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忘了？你亲口承认过的！


    青正大师说你有十来个女友是在维护你的面子。


    实际情况是，你有足够的资本，也有足够的耐心。


    你利用你的一切去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女孩。


    在你眼中，只把一切当成是一场游戏，你就是这些游戏的绝对掌控者。


    女友？不，除了你母亲让你相处的两位和傅新瑶，剩余的她们在你眼中只是工具。


    对了，你向来不喜欢做安全措施。


    但你会假意尊重，实际，你暗中摆脱束缚导致她们，到头来，倒打一耙，用冷暴力和钱逼她们离开。


    最惨的一个，应该是你醉酒后动手，被你打至流产的那个。


    也因如此，婴灵怨念极大，对你的报复也最深。”


    【竟然是这样？】


    【衣冠楚楚的禽兽！】


    【活该你被报复，竟然对孕妇动手！】


    真相被挖出，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黄光反倒笑了出来。


    “是真的又怎样？我有手段骗她们，也有能力摆平后事，她们都不追着不放，何时轮不到你们来做好人？


    新瑶，你就更是了。


    你想想，如果你鼓起勇气出来帮她，她也不会被我害。


    错的是谁？是你。


    你没有勇气阻止，为什么要把一切怪罪于我呢？因为你要掩盖内心的愧疚。


    新瑶，你该多反思反思自己才是。”


    “还有，”黄光的目光转向迟念，“大师，我知道你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在抽中福袋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被你拆穿的准备。


    我愿意陪你玩这个游戏，愿意让你踩着我展现你的能力。


    但是，到此为止。


    这里是人类社会，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会有人因为你的一句话定我的罪。


    相反，不管我是怎样一个人渣，我毕竟拿到了福袋，也送了天外飞仙。


    大师，你该帮我才是。”


    【好不要脸！】


    【你是真没良心！】


    【他不会把这场直播也当成他的游戏了吧？真恶心！】


    【真的没人治得了他吗？气死我了！】


    【大师，不要帮他！让他承担自己的后果！】


    可，迟念却点了头。


    她看着黄光，“你说得对，无论是多么穷凶恶极之人，只要得了福袋送了天外飞仙，我都会帮他。


    既然如此，那就处理趴在你身上的婴灵吧。”


    “趴在我身上？”


    黄光顿觉周围阴气森森。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背部，但屋中，只有他一人。


    “是啊，”迟念指尖轻点，“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

 第247章 玩具

    “十三个？”


    黄光不似方才气势凌人，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


    他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有十三个呢？大师，你不会是在吓我吧？”


    “不信？”迟念微一挑眉，“那你自己数吧。”


    “嘻嘻~”


    “咯咯咯~好玩儿！”


    “我看看，我看看！”


    迟念话音刚落，黄光便觉周围变得嘈杂，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变重许多。


    转头一看，一个娃娃正从他背上滑下来。


    娃娃唇红齿白，边笑边拍手，“哦！哦！滑滑梯喽！”


    他从黄光背上滑下之后便踩着空气奔向黄光头顶，似乎赶着去玩下一轮儿。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娃娃，他与第一个一样，也将黄光的背当成了滑梯。


    然后便是第三个、第四个……黄光发着冷汗数了一圈儿，在他背上滑滑梯的竟有七个！


    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煞白。


    此时，他顾不得追究是七还是十三，他只想让迟念快些将这些小鬼弄走！


    正要向迟念求助，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两个笑眼娃娃正趴在他右腿上。


    “好香的肉呀！可是我吃不下了。”


    “不许停！把肉吃完，我们就能抽出骨头当玩具玩儿！”


    “骨头真的那么好玩儿吗？”


    “当然啦！我看到宝宝的爸爸给他烧了这样的玩具！”


    “宝宝好幸福哦，不像我们，名字也没有。”


    “没关系，我们自己玩儿！”


    这时，另一个趴在黄光脚边的娃娃抬了头。


    他笑着捧起双手，上面赫然放着三个脚趾。


    “看，我啃得是不是很整齐？”


    “哇！好棒！”


    两个笑眼娃娃立刻羡慕地过去仔细欣赏起来。


    “啃的？”


    忽地，黄光左腿后又探出两个娃娃的脑袋。


    “啃有什么好的？你看，我们是钻的！我们在爸爸腿上钻了一个洞！”


    闻言，三个娃娃又跑到黄光左腿，去欣赏那个洞去了。


    听着这些谈话，黄光冷汗直流。


    他忙看向自己的腿脚，惊觉自己果然被啃了肉、挖了洞。


    可，再使劲儿一眨眼，他的腿脚又毫发无伤！


    不待他松口气，腹部又传来一阵锥心的疼。


    仔细一看，不知哪里跑来一个小孩儿正用两手去扒他腹上的皮肉。


    黄光的腹部满是抓痕、抓伤，小孩儿似乎觉得这并不够，胖乎乎的小手正努力钻进最深的那道伤痕。


    渐渐地，那道伤痕竟被撕开一道缝隙，见状，小孩儿大喜，竟要将头塞进去！


    “啊——”


    黄光被小孩儿的举动吓得跌坐在地。


    这么一跌，他终于从恐惧中挣脱。


    问下心神定睛一看，身旁哪里有什么孩子？这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他一人而已！


    再去摸自己的腿、脚、腹部，完好无损，可，隐隐作痛。


    【好可怜的娃娃们。】


    【看样子，那些娃儿把黄光当成玩具了。】


    【那些娃娃说的话好恐怖，可惜镜头范围有限，只能看到黄光上半身儿。】


    【可是，黄光好像没受伤欸，不会是假的吧？】


    【还真没受伤……】


    【怎么回事儿？这次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


    屏幕上，回神的黄光颤抖着爬起来去抓手机。


    未来得及向迟念求救，水友们的弹幕便映入他眼帘。


    “假的？”


    他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腿、脚、腹部，确实完好无损。


    再细细感受，方才的疼痛似乎也消失殆尽。


    黄光心中立刻升起疑惑：难道刚才是障眼法？


    他狐疑道：“大师，方才那些所谓的婴灵，真的存在吗？”


    “你怀疑我骗你？”迟念一针见血。


    “我……”黄光顿了顿，“有些怀疑。


    那些娃娃又啃我腹部、又在我腿上钻洞，可是回过神来一看，我根本没受伤。”


    “没有受伤？好，那么我来问你，每到夜间，你的脊椎、腹部、腿脚可有不同程度的疼痛？”


    “有！”黄光恍然大悟，“那些地方总会疼得莫名其妙，为此我专门去医院检查过，可是没有任何伤病。


    大师，你的意思是我的疼痛是那些婴灵所致？”


    “正是。”


    回忆起那锥心的疼痛和满口鲜血却满脸天真的娃娃，黄光心里又升起恐惧。


    他没了方才的气势，恳求道：“大师，求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啊！”


    “大师！别救他！他死有余辜啊！”傅新瑶忙出声阻止。


    【就是！别救他！】


    【他害了那么多孩子，也害了那么多女孩儿，不能让他继续逍遥！】


    【大师，你退了他的天外飞仙，别救他了！】


    可迟念没听到也没看到似的定定看着黄光，“你真的想活？”


    黄光阴狠着目光瞪傅新瑶一眼，随即又可怜巴巴恳求。


    “真的！大师，我想活！我不想死！”


    “我这里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婴灵离开，你愿意一试吗？”


    听闻有赶走那些婴灵的法子，黄光眼前一亮，“大师，我愿意试！”


    “你想好了？这法子可是有条件的。”


    “我答应！”黄光欣喜若狂，“大师，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刀山火海？”迟念眼中带了些玩味，“那倒不至于。


    我的条件很简单，一，你不许伤害任何孕妇，更不能害她们腹中孩子。


    二，以后你不许再与任何姑娘亲近，也就是，你不得生儿育女。”


    【这不就是让他绝后吗？好条件！】


    【捡回一条命你就偷着乐吧，以后别去嚯嚯人家姑娘了！】


    【真想把大师这破规矩改了，要是我，遇到这种人我绝对不救！】


    【绝后真是便宜他了！】


    【麻烦现场行刑，省得以后管不住自己。】


    可，漩涡中心的黄光却犯了难。


    他吞吞吐吐，“大师，这条件是不是……”


    “你不愿意？”


    “我……大师，我们家就我这一个独苗，我不能断后啊！”


    “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拒绝了，你去请别人帮忙吧。”


    说着，迟念便要挂断电话、


    砰砰砰——


    忽地，黄光的卧室门被敲响，一道焦急又悲伤的声音传来。


    “儿子，答应她！”

 第248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错，敲门的正是曹艳。


    青正离开后她就一直蹲在直播间，听到傅新瑶的指责，看到黄光身上的婴灵，她终于知道自家儿子并不像她看到的那样。


    可，无论黄光再怎么不成器，终归是他的孩子呀！


    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不想自己儿子死！


    只要自己儿子不是，即便代价是黄家断后，她也愿意！


    “儿子！”她使劲儿敲打着黄光的卧室门，“答应大师，活着最重要啊！”


    黄光犹豫片刻，打开了门。


    他垂着脑袋，“妈……”


    “儿子！”曹艳哭着抱住黄光，“答应大师，我们答应大师！


    孩子，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妈怎么办？你爸怎么办？活着，活着最重要啊！”


    “妈！”黄光的眼眶也湿润了，“对不起，都怪我行事狂妄，种下这么大一个恶果。


    以后我一定全部听您的，我再也不偷偷做这些坏事儿了！”


    “妈信你，妈信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做坏事就要承担后果。】


    【嘴上答应有什么用？说不定大师帮了他，他转头就去害人！】


    【我也不信他会变好。】


    【大师，真别帮他了，他不值得！】


    迟念没有安抚弹幕，她只是静静看着抱成一团的母子二人。


    待二人情绪平复，她才道：“条件说了，我想，违反条件的后果也需要让你们知道。”


    “违反的后果？”曹艳擦去眼泪，带着黄光来到手机前，“大师你说，我们一定好好记住。”


    “违反条件的后果就是：死。”


    “死？”黄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大师，你明明说过帮我活的，怎么又要我死？”


    迟念皱眉睥他一眼，“没听明白么？我说的是若你违反那两个条件，必死无疑。


    若你安分守己，自然能保得住小命。”


    “可……”


    “闭嘴！”曹艳瞪黄光一眼，后又讪笑道：“大师，我们接受那两个条件，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不让他犯。”


    出乎意料地，迟念并没有再三强调，而是直接喊了丹缇。


    知道来了任务，丹缇化身赤蛇跃出窗外，眨眼便来到了黄家。


    “就是你？”丹缇皱眉打量着黄光。


    黄光知道丹缇是迟念的得力助手，忙笑道：“是，我就……”


    他话没说完，丹缇便打断了他。


    “害人不浅呐！得了，谁让你拿了福袋呢？还是赶快干活儿吧！”


    说罢，丹缇眼神变得凌厉。


    暗红色光芒从他指尖泄出，在黄光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层。


    与此同时，被弹开的鬼婴们怒气飞涨。


    他们不似方才那般可爱，反而个个绕着黑气，张着血口，一股脑儿地冲击保护层。


    身处其中的黄光一阵心悸。


    幸好，那些鬼婴无法冲破。


    见不能再接近黄光，鬼婴便将矛头对准了多管闲事的丹缇。


    他们张着血口伸着利爪袭向丹缇，可面对十来个暴怒的鬼娃，丹缇却一点儿不害怕。


    “好啦！”


    他蹲下轻轻摸着鬼婴们的脑袋，十分怜惜。


    “可怜的小家伙们，你们暂且忍耐一下，仇总会报了的。”


    在丹缇的安抚下，鬼婴黑气竟逐渐变弱，最终一齐可怜巴巴地趴在丹缇身边流起了泪。


    “丹缇大师，你快把他们打个魂飞魄散！”自恃受到保护的黄光却发了狠。


    他听到了丹缇那句“仇总会报了的”，他知道这些小家伙不会轻易消散。


    他不许！他一定要看着这些小家伙魂飞魄散！


    可，丹缇未动。


    丹缇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光，“这不在我的业务范围，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化身赤蛇消失在窗外，连带着鬼婴们也不见了身影。


    “你……”


    “好了！”曹艳冷喝一声，“他们已经失去了投胎机会，你还想害他们魂飞魄散？


    黄光，你给我好好反省！”


    “哼！”黄光虽不情愿，却迫于自家母亲的威严，不再提此事。


    “你给我过来！”曹艳把黄光拽到手机面前，“大师，我儿子方才是口不择言，望你不要见怪！”


    她转向黄光，“道歉！”


    不待黄光开口，迟念却抢先一步，“不必。


    曹女士，你虽溺爱孩子，但原则上的事情不会糊涂，黄光是你的儿子，由你管教便可。


    不过，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你说！”


    “那些孩子好不容易才修得投胎机会，却被黄光毁了，希望你可以做法事超度他们，让他们尽早重新投胎。”


    “好，”曹艳一口答应，“大师你放心，我一定帮他们！”


    嘱咐完最后一件事儿，迟念挂断了视频，可直播间的水友们仍耿耿于怀。


    【我不理解。（摊手.jpg）】


    【我也不理解！！！（愤怒.jpg）】


    【黄光一看就没有悔改，大师，为什么要帮这种人啊！】


    “大师，”一直在旁冷冷看着的傅新瑶亦是失望，“你为什么一定要帮他？他害了多少人你该比我更清楚！”


    “我此为不过是顺应天命。”


    “天命？”傅新瑶激动起来，“难道他天生就该坏事做尽却不必承担后果吗？凭什么？”


    “天道向着的不是他，而是那些孩子。”


    “孩子？”傅新瑶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黄光气数未尽，若强行杀害，只会让那些孩子徒添罪孽。


    我想，比起黄光的死，你们应该更希望那些孩子好吧？”


    【确实，不能因为一个人渣就害得孩子们不能投胎。】


    【可是，真的那么简单吗？】


    【大师不是还让曹艳给孩子们做超度了吗？】


    【算了算了，为了娃儿们，姑且放过那个天杀的！】


    “可是……”


    傅新瑶知道孰轻孰重，可她还是觉得难过。


    “别伤心，”迟念又吐露了一些，“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时候未到……”傅新瑶猛地抬头，“是那两个条件？”

 第249章 如气球般破裂的肚子

    黄家。


    挂断电话后，黄光自觉有“护体神光”，当即便嘚瑟起来。


    “妈！我现在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好多了！”


    曹艳不说话，只瞪着他。


    “妈！”黄光语气放软了些，“你别生气了，我承认我以前是做了很多荒唐事，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


    “黄光！”曹艳不吃这套，她厉声逼问，“把你做过的荒唐事全部都说出来！”


    “妈！”黄光黑了脸，“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过去了？”曹艳怒气更盛，“不说别人，就说傅新瑶。


    你们在直播间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人家姑娘还没从阴影里走出，你竟敢说事情过去了？


    还有，你竟然在直播间理直气壮地说是她的错？


    你好好给我说清楚，究竟是谁的错！”


    曹艳声音极大，狠厉的声音中满满都是责备。


    长久以来，黄光就是生活在这样的语气下。


    下意识地，他低了头。


    “我对不起她，我不该那么说她，是我的错。”


    “那要怎么办？”


    “道歉，补偿。”


    “知道就好！”


    “妈！”黄光有些烦躁，“她那么恨我，肯定不会原谅我的，既然道不道歉都一样，要不还是……”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卧室。


    曹艳手掌微微发红，她指着黄光怒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疼痛传到大脑，黄光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脸。


    他不可置信，“你打我？你为了一个贱人打我？”


    “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你！”曹艳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这么糊涂，难道非要丢了性命你才会清醒吗？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还有，把被你伤害过的姑娘的信息写出来，我丢下这张老脸去替你道歉！”


    黄光捂着脸、垂着脑袋，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听到没有！”曹艳又吼了一声。


    片刻后，黄光终于轻声道：“知道了。”


    自这天后，黄光再没踏出家门半步。


    他日日看书写字，连带着气质都温和了许多。


    直到这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时，黄光忽然说了句话。


    “爸，妈，我想结婚。”


    听到结婚二字，二老怔了一怔。


    黄光的事情曹艳已尽数告知了她的丈夫黄辉，黄辉虽恨铁不成钢，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黄光丢了性命。


    他不禁皱起眉头，“儿子，你还记得……”


    “爸，”黄光微笑着，“我知道，但我也要为咱们家的名声考虑。


    咱家虽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排得上号，不能让人因为这件事看扁了不是？


    再者，这半年来我清心养性，日日反思，对于之前做的错事悔恨不已。


    结婚之后我一定对妻子尊敬有加，绝不冒犯，若她喜欢，我们就去抱养一个，怎么样？”


    “抱养……”曹艳叹了口气，“也是一个方法，老黄，你说呢？”


    黄辉却愁眉不展，“儿子，这半年来你的改变确实很大，不过，你真有信心能抵得住诱惑？”


    “爸，我已经想好了，婚后我们就分房睡，做形式夫妻。”


    “好！”黄辉点头道：“你有这个决心就行，不过新娘我们还要多找找，毕竟你的情况实在特殊。


    还有，婚后我们一定要善待人家，绝不能让人家受了委屈。”


    “一定。”


    黄光笑着垂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


    一个月后，黄光举办了婚礼。


    新婚妻子叫小婉，自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不幸的是她得了尿毒症，可她拿不出钱。


    曹艳听说后立刻联系了她，将自家的情况全部告知。


    迫于疾病的折磨，小婉答应了。


    刚结婚时，曹艳看黄光看得很紧，可黄光规矩礼貌，每日除了看书写字就是学着打理生意。


    她意识到儿子彻底改变，便放松了。


    如此一来，黄光自由了。


    在家里，他是乖巧听话的儿子，可背地里却异常残暴。


    他心里忌惮那两个条件，只能强忍情欲。


    但他压抑太久，情欲得不到满足，暴力倾向便越来越严重，总是将人折磨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直到那天，醉酒后正要回家时，一个女人不小心撞上了他。


    黄光立刻恼怒，狠狠甩了对方一巴掌。


    可他没想到，对方动了胎气。


    看到女人流血，他立刻变得惊恐，将人送去医院好好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事后他才放下心来。


    他认为这不算伤害，趾高气扬地扔下几摞钱便离开了。


    只是，他已犯了忌。


    当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怀着的孩子。


    他亲眼看着女人的肚子一点点变大，最终产下一子一女。


    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便开心地抱在怀中，不停喊着“我不会绝后了”。


    沉浸美梦的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像气球般开始涨大，梦中孩子产下的那一刻，他的肚子终于破裂。


    黄光死了。


    死在这个静悄悄的夜晚。


    曹艳发现他的尸体时一眼便知道黄光做了什么事情。


    她查清了一切，像大半年前一样，她去那个被撞的女人家里道了歉，只是，她苍老了很多。


    几个月后，曹艳去医院时偶然遇到了那个女人，得知女人生的是龙凤胎后，她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呆住了。


    她想起了当时在直播间看到的婴灵，其中两个把黄光的背当做滑梯的婴灵竟和这对龙凤胎十分相似！


    曹艳苦笑着，“是报应啊……”


    黄光死后，曹艳仍如之前那般帮孩子们做超度。


    至于小婉，她留在了黄家，黄辉、曹艳自知亏欠小婉，把她当成女儿来疼。


    她，终于有家了。


    *


    与傅新瑶断开连线，迟念发放了第三个好运连连。


    趁着开奖的这一分钟，她看了眼后台。


    id为青正的水友接连发了两条消息，她必须要看一下。


    青正：迟念大师你好，我是元明的师父。发此消息实在唐突，但元明一直未回我消息，不知他可有联系你？


    青正：实在唐突，请见谅。


    一直未回消息？


    看到这几个字，迟念皱了皱眉。


    前几天秋元明还给她发了消息，没道理不回自己的师父啊？


    莫非……


    给她发消息的不是秋元明？

 第250章 他在浴室问了句:有谁在吗?

    迟念当即掐指一算，发觉早在“秋元明”回她信息时便已身陷那场大劫。


    当即，她向青正回了消息。


    迟念：青正大师，秋元明确实给我发过消息，但那似乎并非出自他手。


    迟念：我算到他正在历一场大劫，用秋元明的手机给我发消息的人应该与他历的这场劫难有关。


    迟念：你不必担心，我想，若他脱险自会联系你。


    很快，青正回了消息。


    青正：原来是这样。


    青正：我实在担心我那小徒弟，大师，关于他的这场劫难不知你可否透露一二？


    迟念：处处有危机，也处处有生机，一切都要看他自己。


    回复完青正，迟念重新看向电脑。


    中奖者已经出现：守护温馨小家。


    她立刻发送视频连线请求，很快，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男人出现。


    男人长得十分帅气，国字脸，眉毛浓黑似剑，鼻梁高挺，嘴唇稍厚，是那种十分耐看的帅哥。


    只是，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如两个黑色的空洞挂在脸上，十分呆滞。


    【是个帅哥！】


    【准确地说，是个遇上事儿的帅哥。】


    【这真的算帅吗？不白，也不精致。】


    【热知识：不是一定又白又精致才好看，小麦肤色也超帅。】


    【没错没错，支持多样化帅哥！】


    【帅哥！（吹口哨）（挑眉）遇到什么事儿了？说出来让大师帮帮你。】


    【楼上是懂借花献佛的。】


    看着不停飞过的弹幕，男人空洞的双眼眨了眨。


    “大师？”


    “我是，”迟念照例问道：“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男人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周围，“我怀疑我家进了鬼。”


    【可怜的帅哥。】


    【帅哥也躲不过。】


    【决定了，直到七月结束我都不会走夜路！】


    迟念看出他心中恐惧，只好尽量安抚。


    “别怕，我会帮你，你详细说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是感觉！”男人惊恐地凑近了镜头，“是真的！”


    由于离摄像头很近，男人脸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似乎是因为恐惧，他整个人出了不少汗。


    汗珠在额头沁出，慢慢地滑到眼睛上方，长而密的睫毛拖住汗珠，直到睫毛无法承受其重量，才舍得放它离开。


    滑下的汗珠刺痛男人的眼睛，可他毫不在意。


    他仍警惕地看着周围，不停搜索着那躲在暗处的东西。


    “是真的！”他低声呢喃，“他就在浴室。”


    “浴室？你见过他了？”


    “不！”男人蓦然直视迟念，“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就在浴室！”


    “你是怎么发现他在浴室的？”


    男人终于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我问的。”


    “问？”迟念皱起眉头，“什么时候？你问了什么？”


    “一周前的晚上，或者说，凌晨。


    那天是我女朋友回家的日子，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开车把她送走再返回来。


    回来的路上我就觉得奇怪，车里明明只有我一个，可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但那时候已经是大半夜，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就没太在意。


    回家之后我就去洗澡，想着早点洗完休息。


    可刚进浴室我就听到有咕噜咕噜的声音，我以为浴缸没关水，就去检查了一下，可水是关着的，浴缸里什么都没有。


    我脱掉衣服以后，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背，回头一看，仍是空空荡荡。


    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了。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有谁在吗？”


    说到这里，男人停住了。


    他忽然睁大眼睛直勾勾盯住自己左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迟念不禁问了一句。


    可男人没有理她，而是疯了般起身扑向自己左侧。


    他眼中恐惧十分明显，但，恐惧下是满满的愤怒。


    他起身时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把水果刀，那是他早就备在手边的，他要反抗。


    【到底怎么了？意思不会就在他身边出现了吧？】


    【敢跟意思刚，也是个狠人。】


    【我觉得他不该在浴室问那个问题，估计是他那句话招来了意思。】


    【我们这边也有这说法，在浴室绝对不能问“有谁在吗”，否则，它就会来。】


    【它？它是什么？】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也许，是意思？】


    【可帅哥不是说在车上就觉得有人在看他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好像不对劲儿，你们听，好像是水溢出来的声音？】


    哗——


    哗——


    仔细听，屏幕那端传来的果真是水落地的声音。


    除了这些，便是男人踩在水上的声音和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嘶吼。


    “走开！走开！”


    这声音持续了约莫十分钟，十分钟后，男人终于再次出现在直播间。


    他眼中的恐惧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愤怒。


    将湿了一大片的外套脱下扔在一边儿，他重新坐了下来。


    只不过，警惕不减。


    “大师，”他看着迟念，“我确定，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在我家！


    我明明没有开水龙头，但它总是自己打开，短短两天，已经出现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


    “你拿刀是……”迟念看着他手中的刀。


    刀子被他紧攥在手中，仿佛和他的皮肉长在一起般。


    “为了自卫！”男人将手和手里的刀移出画面。


    但看他的动作，显然未将刀子放下。


    “自卫？”迟念不禁道：“若真是鬼魂，普通的刀子可伤不到他。”


    “我不管！”男人眼睛依旧瞪得很大，“若他直接对我动手也就算了，可他在戏弄我！


    你试过耳边全是水流声是什么感觉吗？


    这一周来，每天！每时！每分！全部都是水！


    我家浴室已经成了他的地盘！


    我要被他折磨疯了！我一定要反击，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帅哥被折磨得不轻啊……】


    【要是我遇到这种事，恐怕也会被逼疯。】


    【心理折磨比物理伤害更让人害怕，大师，你快帮帮他吧！】


    “是啊！”男人凑近恳求着，“大师，你帮帮我吧！


    你帮我把他赶走，我要在我女朋友回来解决掉他，我不能让我女朋友也受这样的折磨！”


    “放心，”迟念淡淡道：“我会帮你解决问题。


    首先，让我看看你的浴室。”

 第251章 你家在哪儿?给你送个辟邪符

    “好！”


    男人立马答应。


    他起身拿起手机对准自己前面，整个家的布局便完整地展现在直播间。


    只是，有些奇怪。


    男人家里的布置倒是与普通人家无异，不过，他家中所有的灯都开着。


    客厅、卧室、厨房……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甚至沙发旁的落地灯和桌上的台灯也是明晃晃的。


    【哥们儿你干啥开这么多灯啊？】


    【意思不是怕光吗？开灯庇护，挺好的。】


    【你不是要和他同归于尽吗？】


    “如果能活，谁会想死呢？”许是看到了那条弹幕，男人解释道：“我只是被折磨得受不了了才那么说。


    否则，我也不会来大师直播间了。”


    【就是，搞不懂楼上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算了算了，别管他了，到地方了。】


    说话的功夫，男人已经举着手机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地面很亮，那是残留的水渍反的光。


    忽然，头顶的光闪了一下。


    男人立即警惕地提起手里的刀，他半是恐惧半是愤怒地大声喊着。


    “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


    你不是鬼吗？你不是要害我吗？我就在这儿，出来！”


    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等了片刻也不见有动静，男人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了些许。


    他问迟念道：“大师，你看见他了吗？”


    “没有，”迟念摇着头，“这里什么都没有。”


    哗——


    迟念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浴缸忽然响起了水流声。


    男人顿时警觉，“大师，他在那儿！”


    说罢，他警觉地一步步向前，站在了浴缸的帘子前。


    “他就在里面！”


    男人轻声嘟囔一句，便猛地掀开了帘子。


    可，帘子后只是一个空空的浴缸。


    说是空浴缸也不合适，因为浴缸的水龙头开着，水不断流下来，已经填满了半个浴缸。


    “大师！”男人激动起来，“他是不是在这里？


    我明明把水龙头关上了，可它又开了！


    大师，他一定在这里！”


    【确实诡异！】


    【这意思怎么个事儿啊，就喜欢在浴缸里呆着咋地？】


    【难道他喜欢泡澡？】


    【喜欢泡澡的意思？大师快让我们看看吧，第一次见嘞！】


    可迟念的话却惊呆了众人。


    “这儿也没有。”


    “没有？”男人不可置信，“大师，你好好看看！他肯定在在这儿！


    要是他不在这儿，水龙头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开？”


    “浴缸里确实没有鬼魂，”迟念十分笃定，“甚至整个卫生间也没有。”


    “不可能！”男人有些崩溃。


    那东西明明就折磨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就在他难以相信时，忽觉背后一凉。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有人在摸他的后背！


    他慢慢低头，斜眼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地面，没有，没有任何东西。


    但身体上的感觉不会骗他，确实有人在摸他后背！


    对了！他是肉眼凡胎，看不到很正常，大师，大师一定能看到！


    他立刻不动声色地调转摄像头，让自己的脸和身后出现在直播间。


    “有吗？！”他陡然出声。


    【什么东西？】


    【吓了我一跳……】


    【我忽然开始怀疑这哥儿的精神状态了，该不会根本没有意思吧？】


    面对水友的质疑，男人并未反驳。


    比起别人的看法，他更在意迟念的回答。


    可，迟念的话再次让他心灰意冷。


    “没有。”


    “没有？”男人将手机举高照向自己的后背，“大师，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小鬼？


    我真的感觉有人在摸我后背！我没骗你！”


    看着男人的后背，迟念幽幽叹了口气。


    “还是没有。”


    “不可能！”男人变得有些暴躁，“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


    对了！灯！”


    他马上将摄像头对准头顶的灯，“是不是有东西藏在这里？”


    “没有。”


    男人仍不死心，他急走至窗旁将摄像头对准窗外，“那他肯定在外面，他在外面趴着是不是？”


    “没有。”


    【看来真的没意思。】


    【估计这哥们精神不好，唉，可惜了。】


    【他不是说把对象送走后家里才有了意思的吗？该不会是……】


    【他杀了自己女朋友后精神失常了？】


    【对呀！他说的是“送走”！送走啊！】


    看着满屏的恶意，男人更加暴躁，几乎喊了起来。


    “你们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送走’是简称而已，我把她送回家了！我那么爱她，怎么会伤害她？


    不信我给你们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昨天她还给我发消息了！”


    说着，男人便在手机上翻找起来。


    随着手指不断滑动，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呀，不应该……怎么……


    我们的聊天记录呢？我们昨天才打过视频的！


    没关系，我现在给她打过去向你们证明！”


    可，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男人不死心，又打了一个，仍无人接听。


    他正要焦急地向大家解释，忽然发现大家的口风变了。


    【好好好，不是你。】


    【肯定遇到意思了，绝对不是你！】


    【小哥，你是哪儿的人？住在哪个小区？】


    面对水友们的问题，男人怔了怔。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害怕吗？我这儿有辟邪符，合适的话给你送过去。】


    “对呀！辟邪符！我怎么没想到？”男人脸上出现了些许笑容，“我是莫城人，住在香钥匙小区22栋301。”


    【这么巧！我也是莫城人，等着，哥们儿马上给你送过去。】


    “谢谢！”男人连连感激。


    忽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再次严肃了起来。


    “大师，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卧室！”


    “卧室？”迟念不禁问道：“你的卧室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是！”男人笃定，“他肯定在卧室，他在我床上！”


    【是个女意思？】


    【难道是他……同城，辟邪符送了没？】


    【放心，正在路上！】


    “不是女意思，是男意思！”

 第252章 男意思上了我的床

    【男意思？你的意思是有男意思摸你还上你的床？】


    【别太离谱，真的。】


    【肯定是女意思，等着辟邪符吧！】


    【没错，辟邪符马上到！】


    “真的不是女意思，”男人急忙解释，“大师，我有证据。”


    “证据？”迟念换了个姿势，“说说吧。”


    “那双鞋。”


    “鞋？什么样的鞋？”


    “对着我家床的鞋。”


    “鞋对床……”迟念低声呢喃，“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男人有些紧张，“大师，你肯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开始我以为家里进了两个意思，可方才你说卫生间没有他的踪迹，我立刻想到了卧室。


    也许一直以来我的思路都错了，从头到尾，意思只有一个！


    大师，我们去卧室看看吧！”


    男人走出卫生间，看向明晃晃的卧室。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刚到门口，摄像头便将卧室布局照了个清楚。


    卧室的布局也没有什么异常，不外乎就是衣柜、床、灯。


    只不过，男人却将摄像头对准了床对面的墙。


    准确地说，是挨着墙的那块儿地面。


    他伸手指着那里，“不见了，但是大师，那双鞋每次都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大概是我回来两天后，”男人警惕地看着周围，“等等，大师，他在这儿吗？”


    “不在。”


    “不在？不可……”


    “你先说那双鞋的异常吧。”不待男人惊呼，迟念打断了他。


    “也好……最起码不必担心他偷袭，”男人继续道：“那天半夜我起床上厕所，回来之后忽然发现那里放着一双鞋。


    那是双蓝色运动鞋，看大小肯定是男人的鞋，而且鞋头正对着我的床。


    本来我是不信这些的，之前我女朋友看你直播我还觉得是在骗人。


    可经过浴室那些事情，我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所以看到那双鞋我脑子里立刻蹦出了那六个字，我吓坏了。


    紧接着，我意识到他可能在我的床上。”


    “可能？”迟念提出了疑问，“也就是说你并不确定？”


    “是，”男人点头道：“我并不确定，因为它并不是一直在那里。


    看到那双鞋后我心生恐惧，跑去了沙发，期间我偷偷在卧室门口看过，那双鞋又不见了！


    方才说过了，我以为家里有两个意思。


    第二天晚上睡觉前，我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双鞋，我以为那个意思只是路过，我以为他走了，于是就回到了床上。


    可是半夜醒来之后，那双鞋又出现了。


    我被吓得不敢动，就静静躺着，躺着躺着，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摸我。”


    【不是吧？难道真的是男意思？】


    【这……我真的不知道该说啥。】


    【可是辟邪符已经在路上了。】


    【送到也好，那双鞋我们又没看到，万一他在说谎呢。】


    “我没说谎！”男人焦急地为自己辩解，“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问大师！”


    不待迟念说话，他忽又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大师，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家浴室和卧室的，极有可能是一个意思。


    因为那双鞋是湿的！


    不是我进浴室踩湿鞋底的那种湿，是从里到外湿透了！


    我想，那个意思可能是在我家浴缸泡澡，泡完之后又上了我的床。”


    “泡澡？”迟念无奈，“水友们胡乱说说而已，你真的信了？”


    “不是吗？”男人急急追问，“那是为什么？如果不是为了泡澡，他为什么要一直开水龙头？”


    “你见谁泡澡会把水灌得溢出来？”迟念不禁摇头，“他是要寻死。”


    【寻死？】


    【一心寻死的意思？】


    【震惊.jpg】


    【他想把自己淹死？难道意思在水里也会窒息而亡？】


    “鬼魂当然不会在水里窒息而亡，”迟念解释道：“只不过他不甘心，所以一再尝试。”


    “他……”男人顿了顿，“他不是想害我？


    不对啊，我明明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背，大师，摸我的总是那个意思吧？”


    “不是。”


    “也不是？”男人郁闷了，“怎么会呢？那是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背？”


    “没有人摸你的背。”


    【自作多情了属于是。】


    【估摸着被吓得产生幻觉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


    “不对，”男人却不肯信，“不对不对，真的不对劲儿，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盯着墙根思索许久。


    “水、湿透的鞋子，如果那个意思只是想在我家浴缸自杀，那鞋子该怎么解释？


    如果他一心寻死，为什么还要跑到床上？这对想要寻死的他来说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有，大师你刚刚说意思不在浴室也不在卧室，那他在哪儿？


    若他一心寻死，应该不会离开浴室半步才对。


    还有我的背部，我绝对不会感觉错，就是有人在摸我的背！”


    “其实很简单，他只是……”


    铃——


    铃——


    忽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一切。


    有人在敲门。


    男人忙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顿时，他惊呼出声，“警察？”


    【辟邪符到了。】


    【刚刚以为他杀了自己对象而后精神失常，可是听大师的意思，他好像真的遇到意思了。】


    【哥们对不住，没有什么辟邪符，我们只是怀疑你。】


    【麻烦你跟警察解释一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报假警的。】


    看到弹幕，男人才明白了辟邪符的意思。


    他无奈地摇头，“我……”


    “你叫徐岩？”蓦然，迟念道：“你女朋友叫田潇筱？”


    “是，”徐岩顿了顿，“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迟念没有多说，反而安抚水友道：“不必害怕，即便你们不报警，警察叔叔也会来的。”


    “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岩不禁皱起了眉，“你也怀疑我害了我女朋友？”


    迟念并不解释，只是指了指门口。


    咔——


    门开了。


    几位警察和物业以及楼下的邻居鱼贯而入，直奔卫生间。


    见状，徐岩顿时恼怒，“谁许你们闯进来的！”


    可，无人理他。

 第253章 你女朋友真的是不慎落水吗?

    “看看看看！”楼下大妈嚷嚷着，“水龙头也不关，把我家房顶都洇湿了！”


    看着满地的水，物业也皱起了眉。


    不过他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起了楼下大妈。


    “您消消气儿，准是他们离开前忘了关水，咱联系他们家人商量着解决。”


    “也只能这样了，”大妈瞪那浴缸一眼，“死者为大，我还能大闹不成？”


    徐岩还在因自家被人闯进而恼怒，他大声喊了几句，可没人理他。


    物业看向警察，“同志，你们也是来处理漏水事件的吗？”


    “不是，”警察同志打量着四周，“我们收到消息说这里可能发生了一起情杀事件，特地来调查。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消息是错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这里住的是一对即将结婚的情侣，前几天双双溺水而亡了。”


    闻言，一旁的物业擦了把额上的汗。


    “是是是，就是这家户主溺水了。


    原来您说的情杀就是这户，吓得我以为小区又出什么事儿了，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哈！”


    “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检查一下。”


    “成！你们检查！”物业笑着，“我们弄弄这儿的水！”


    听着几人的对话，徐岩的心凉了又凉。


    户主溺水而亡？


    他们在说谁？在说他吗？


    不，他活着呢，他好好地活着呢！他就站在这里呢！


    “喂！”徐岩走至物业和楼下大妈前，“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溺水，你们怎么无缘无故诅咒人？”


    无论他怎么大声喊，物业和大妈没听到似的仍自顾做着手头的事。


    见二人如此没有礼貌，徐岩生气地想将二人推出去。


    可，他竟直直穿过了二人。


    “怎么回事？”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我怎么摸不到他们？对了！大师！”


    【我找到那条新闻了……】


    【我靠！我也看到了！】


    【什么新闻？分享分享！】


    【发在主页了，你们快去看。】


    【原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徐岩？你竟然……总之，你快去看新闻吧！】


    徐岩本欲向迟念求一个答案，却惊讶地发现水友们在讨论新闻的事情。


    “什么新闻？”他焦急道：“我哪儿顾得上什么新闻？


    你们没看到他们闯进我家了吗？这是私闯民宅！”


    “你还是看看为好，”迟念晃了晃手机，“我私发给你了。”


    迟念的话还算有些用处，徐岩虽心里着急，可还是点开了收到的新闻链接。


    新闻报道的是一男一女相继落水而亡的事情。


    据调查，男女是一对恋人。


    二人吵架后女子到河边散心，不慎落入水中。


    追来的男子见状立刻下水救人，可不仅没救出女子，自己也溺水而亡。


    再往下，是二位死者的照片。


    看着那两张熟悉的脸，徐岩只觉大脑嗡嗡作响。


    “我……”他不可置信地呢喃，“我死了？潇筱也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


    我明明就把她送回家了，我们昨天还通过电话呢！


    真的！我给你们找出我们的通话记录，我一定给你们找出来！”


    徐岩手忙脚乱地翻看自己的手机。


    潇筱：说了不要借不要借，你借给他的钱他什么时候还过？


    徐岩：他是我哥们儿，借点儿钱怎么了？


    潇筱：他前前后后跟你借了十七、八万，什么时候提过“还钱”二字？


    徐岩：他手头紧啊，手头紧怎么还？


    潇筱：能提三十万的车不能还钱？徐岩，我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没有义务借他！


    徐岩：他是我最好的哥们儿，这么斤斤计较也太伤感情了。


    潇筱：你的意思是我太斤斤计较？


    潇筱：好，那你借吧，你爱借多少借多少，哪怕你养着他呢！我不会再管了。


    潇筱：我要回家里住一阵，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和发消息的日期，徐岩眼中满是慌乱。


    这些消息是他们一周前的对话。


    “不对……不对！”徐岩痛苦地敲打自己的脑袋，“不会，我们已经和好了，应该有别的消息的！”


    “你们真的和好了吗？”迟念盯着他。


    “我们和好了！”徐岩慌忙解释，“我跟她保证绝对不会再把钱借给我哥们儿，她原谅我了！


    可是……可是我们的聊天记录怎么不见了？”


    “聊天记录？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为什么不面对面沟通？”


    “我们沟通过了！只不过没有沟通好，潇筱她气地……”


    说到这里，徐岩脑中忽然不停闪过无数杂乱的场景。


    争吵、愤怒、失望，最后，是“砰”的一声。


    那是关门的声音。


    因愤怒，门被重重地拍上，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世界安静了下来。


    想着那扇关上的门，徐岩有些恍惚地说出了后面几个字，“……夺门而出。”


    “她被我气走了，”他低垂着脑袋，“对啊，我忘了，她被我气走了。


    她嫌我哥儿借钱不还，不许我把钱借给他，可是我心软了。


    我动了我们的酒席钱，我偷偷抽走两万借给了他。


    只要在婚礼前把钱补上就行，没人会发现的，可潇筱忽然看了眼存折，她发现了。


    没法子，我只好把事情告诉她，她生气了。


    我们大吵了一架。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哥们儿，我也知道我哥们儿会拖着不还，可是……当年我身处泥泞时他伸手帮过我。


    我记着这份恩情，所以才一直借钱给他！


    但我也不能失去潇筱啊！冷静之后我立刻去找她。


    我知道她喜欢在湖边发呆，可是我到了那里的时候，她……她……”


    徐岩神色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跳下去了。”


    【就算你朋友帮过你，你也不用冤大头一样一直拿钱给他吧？】


    【报恩不能用其他方式吗？非要拿钱养着？你的思维好奇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呢。】


    【还动了酒席的钱，搁我身上我也生气！】


    【你女朋友真的是不慎落水吗？】


    【细思极恐……】

 第254章 水鬼

    徐岩却没有看到水友们的猜测，他神情恍惚地回忆当日的事情。


    “那天月亮又大又亮，隔得好远我就看到了潇筱。


    她静静地站在湖边，我知道她还在伤心。


    我不敢过去打扰她，就给她发消息道歉。


    但是她执意要我把钱要回来，我当然不肯，钱敢借出去就要，这也太没面子了。


    她很失望，说要回家去住一阵。


    我知道她的脾气，遇到事情非要她自己想通不可，所以我想，暂时分开一下也好。


    但我肯定要去接她。


    我都想好了，送走潇筱我就马上让我哥儿还钱，好对潇筱有个交代。


    可是，我刚一抬头，她忽然跳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往那边儿跑，到了湖边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她！


    可是湖底的水草很茂盛，它们死死缠着我们的脚，任凭我们怎么努力都挣脱不了。”


    仿佛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徐岩闭着眼睛不停地做深呼吸。


    片刻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们，死了。”


    【水草茂盛？你撒谎是真不打草稿。】


    【家人们，我查过了，那个湖是人工湖，深确实是深，但水草也确实是没有。】


    【徐岩，你为什么撒谎？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真的是去救人吗？】


    “是。”


    出乎意料的，迟念回答了众水友。


    “他去那里确实是为了救人。


    公园的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一切。


    田潇筱落水，徐岩搭救，最终双双丧命，这些毋庸置疑。”


    迟念轻轻叩打着桌面，“不过有一点我想确认。


    徐岩，你和你女友都会游泳，是吗？”


    可徐岩没有回答，他的精神还有些恍惚，他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徐岩！”


    一道如尖刀般的声音传至他耳中，他骤然清醒。


    “大师，”徐岩压下心中的恐惧，“你叫我？”


    “我知道你很虚弱，但若想搞清楚前因后果，你就要清醒地回忆。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你女朋友都会游泳，是吗？”


    “是。”


    “从公园的摄像头看，田潇筱是不慎落水，你却说她是跳水，这是为何？”


    “落水？跳水？”徐岩仔细地回忆着当初发生的事情，“她……从我的角度看，她像跳水。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些怀疑。


    一般来说会游泳的人不会选择跳河自杀，而且，我们的矛盾也不至于让她选择轻生。”


    “那么落水之后呢？你还记得些什么？”


    “水草，”徐岩十分笃定，“肯定有水草！它紧紧缠着我们的脚踝，就是因为它我们才被淹死。”


    【啊？可是那个湖真的没有水草呀！】


    【难道是后来长的？】


    【听大师的意思，徐岩好像确实是为了救人。】


    【麻了，水草到底哪儿来的？】


    “其实，”迟念顿了顿，“根本没有水草。”


    “没有水草？”徐岩大惊，“不可能！


    我都想起来了！我们跟水草挣扎了很久，要是没有那东西，我们不会死的！”


    “你若不信，可以问田潇筱，她比你知道得清楚。”


    “对！”徐岩恍然大悟，“潇筱呢？她在哪儿？”


    “湖里。”


    “湖里？她还在湖里？”徐岩不解，“她怎么会在那儿？我们该一起回来才对！”


    迟念幽幽叹了口气，“去看看吧，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夜。


    徐岩狂奔至湖边，“潇筱，潇筱？你在哪儿？你出来！”


    见无人应声，他想起了迟念的话：湖里。


    湖里？他盯着湖面，难道潇筱在湖水下？


    即便潇筱在湖水下，他也要找到她！


    如此想着，他走至湖边就要跳下去。


    就在这时，湖水动了。


    湖水动得毫无规则，凭着月光依稀可见湖下有什么东西闪过。


    忽地，那东西停在了徐岩身前。


    随着那东西的静止，一团黑色的东西渐渐漂浮了起来。


    可不待人将那东西看个清楚，“哗”的一声，一只惨白的手从湖里钻出抓住了徐岩的脚踝。


    【这什么东西！好吓人！】


    【不会是水鬼吧？】


    【大师护体！】


    不同于水友们的恐惧，徐岩却动也不动。


    他觉得眼前的影子有些熟悉，不，是十分熟悉。


    “你……是潇筱吗？”


    那只手没有动，可徐岩却明显感到它抓着自己的力气松了些。


    甚至，那只手想逃回湖中。


    徐岩迅速蹲下抓住那只胳膊，他十分笃定，“你是潇筱。”


    咕噜噜——


    片刻后，那只手的主人终于冒出了湖面。


    果真是田潇筱。


    她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白得可怕，不同于墙白，而是那种在水中浸泡过久导致的白。


    “徐岩……”她目光躲闪，“你怎么回来了？”


    “潇筱！”


    徐岩使劲儿拉她，却发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拉上岸。


    他怕潇筱逃走，只能继续抓着她的胳膊，“潇筱，你为什么在湖里？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走？”


    田潇筱挣扎着，“你放开我。”


    “我不！”徐岩很是执拗，“你想跑对不对？


    潇筱，我错了，我不该把钱借给他，我会要回来的，我一定会要回来的。


    你别走，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家，好吗？”


    “徐岩……”田潇筱眼睛湿润了些许，“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已经死了，况且我……徐岩，你走吧！”


    “我们回得去！”徐岩不肯放弃，“我就是从家里来找你的，我能回得去，你也能！”


    “不……”


    “潇筱！”徐岩满是恳求之色，“你还在生气对不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水友们说得对，即便他对我有恩情，我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去报答。


    我应该考虑你的，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


    你跟我回家吧，我们……我们还没结婚呢！”


    可田潇筱却忽略了他大部分的话，她在意的只有两个字：水友。


    顿时，她看向徐岩手里的手机。


    “你连了大师的直播间？”


    “是啊，就是大师让我……”


    “徐岩！”田潇筱欣喜若狂地打断他，“你还记得我说的话！你真的连到大师了！”

 第255章 求救的不是你，而是她

    “你说的话？”徐岩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到直播间求救的不是你，而是她。”


    蓦然，迟念的声音在扬声器中响起。


    【求救的是田潇筱？】


    【难道田潇筱是被害的？】


    【被害？被谁？被徐岩？如果还是被徐岩所害，她为什么会让徐岩来大师直播间？】


    【到底咋回事儿！啊？】


    徐岩也满是疑惑，“大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意思就是你来直播间是田潇筱的授意，只不过，你忘记了。”


    “忘记？”徐岩敲了敲自己脑袋，“又是忘记？我究竟怎么了？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想，这件事情田潇筱会给你答案。”


    不过，在一切明了之前，还是先将她救起来为好。


    水里，太痛苦了。”


    迟念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便将水里的田潇筱拖了起来。


    “散步也要离河边远点儿啊！倒霉孩子！”


    是丹缇的声音。


    他并未停留，将田潇筱托起后便远去了。


    “谢谢丹缇大师！”田潇筱显然清楚丹缇的身份，道完谢，她又看向迟念，“谢大师救我！”


    “不必客气，”迟念轻轻点头。


    “潇筱！”见田潇筱终于上岸，徐岩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你身上好冷，你究竟怎么了？


    还有我，我怎么了？为什么我的记忆好像缺了一些？”


    “徐岩……”田潇筱将头埋在他胸前，“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模糊你的记忆，也是我的主意。”


    【划重点：连累，主意。】


    【田潇筱不会是意思吧？人意思恋？到点儿了该回去了？所以抹掉记忆结束恋情？】


    【唔，意思人恋会不会好听一些？】


    【还以为是徐岩害了田潇筱，没想到是反过来的？】


    “不会！”徐岩立刻反驳，“潇筱不会害我！不许你们胡说！”


    他掰着田潇筱的肩膀，“潇筱，你说，我听你的！”


    沉默片刻，田潇筱终于道：“你还记得我落水的事情吗？”


    “我看了新闻。”


    田潇筱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并非不慎落水，而是为人所害。”


    “有人害你？是谁？谁要害你！”


    “准确地说，他不是人，而是湖底的水鬼。”


    “水鬼？”徐岩立刻警惕地看向湖面，同时将田潇筱拉得离湖远了些。


    “别担心，”田潇筱笑着安慰他，“他已经不在这儿了。”


    “不在这儿？常听老人家说水鬼离不开死掉的地方，也难以投胎，既是水鬼，他怎么会不在这儿？”


    “因为我。”


    看着田潇筱的笑容，徐岩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听闻水鬼为了投胎常抓过路人代替自己受苦，再加上方才潇筱无法离开湖水……


    他抓起了田潇筱的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想相信。


    田潇筱反握住他，“我替他留在了这里，他离开了。”


    【原来小姐姐是被水鬼害了！】


    【妈耶，还以为是意思人恋，小姐姐，真是对不住了。】


    【看样子向大师求助的还真是小姐姐。】


    【可是，这跟徐岩记忆缺失有什么关系？】


    水友们七嘴八舌讨论的这当儿，田潇筱已经说起了当日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喜欢在湖边坐着。


    我总觉得坐在这里会特别安静，尤其是那天晚上，月光洒在湖面上真的好美，甚至我的心情也因此平静了些。


    可是当我走到湖边的时候，不知怎的掉了下去。


    一开始我并不害怕，我会游泳，我想着可以游上岸，但是我一步也前进不了！


    我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我无法挣脱它。


    那时候我才发觉了不对劲儿——我掉进湖里不是偶然！


    是那个困着我的东西把我拽下来的！


    就在我心慌意乱的时候，你出现了。


    我知道你是来救我的，但我好希望你不要出现，我希望你还在置气，我希望你不要心软。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出事儿了。


    你想救我，可是你也被那东西缠上了，就这样，我们双双溺了水。


    我死得比你早一些，所以，我先见到了他。”


    “他？”徐岩猜测，“是原来呆在这里的水鬼？”


    “正是，”田潇筱苦笑，“他是男人。


    一开始他想拉我做替死鬼，但是你下来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我不希望你被我连累，便求他放过你，让我去做替死鬼。


    可是你护着我，你不希望我呆在湖底，也求他选你。


    许是被我们之间的真情感动，他答应放我离开。


    但是……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呢？


    如果不是我赌气跑来湖边，就不会连累你葬身湖底。


    我自知亏欠你，就找准机会把你推上了岸。


    上了岸，他便不能奈你何。


    奇怪的是，他没有过多追究，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你上岸后仍不放弃，想下来替我，我知道你不会安心离开，只好请他想法子模糊掉你的记忆。


    后来，我在湖底为你找了双鞋，希望你可以穿着它回家。


    本来我很害怕他会出手干预，可模糊掉你的记忆后，他便不见了踪影。


    而我，我虽是自愿留下，可也害怕湖底的日子。


    于是我趁着你迷迷糊糊往回走的时候，拼命喊着让你向大师求助。


    幸好，你还记得。”


    听到这里，徐岩猛地看向自己双脚。


    他脚上穿的赫然是那双蓝色运动鞋！


    “原来是这样……”徐岩低声呢喃，“怪不得只有我在床上的时候才能看到它，原来，它在我脚上。


    原来我害怕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那么……”


    他看向迟念。


    “大师，你说我家浴缸里的意思一心寻死，莫非，那也是我？”


    “是，”迟念点头道：“你想代替潇筱留在湖底，所以才会有在水中寻死的执念。


    可你的记忆被模糊，做那些事情都是无意识的。


    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有两个你。


    一个你被执念操控，另一个则是忘记死亡的你本人。”


    一切明了，徐岩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对了！还有件事儿！”他紧张地牵住潇筱的手，“刚才那样，她就算被救了吗？她不用呆在湖底了吧？”


    “是。”


    “谢谢大师！”徐岩终于彻底放松，“既然潇筱已经被救出，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可，”迟念看向潇筱，“帮我一个忙。”

 第256章 坠子上的淡银色印记

    “大师您说，”田潇筱道：“我义不容辞。”


    “你脚旁的吊坠是丹缇救你时发现的，极可能是那个水鬼的东西，你可以把吊坠还给他吗？”


    田潇筱低头一看，脚旁果真有一条吊坠。


    捡起来一看，坠子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照片。


    可惜的是照片被浸泡太久，早看不出上面的人是什么模样。


    “可是大师，他在哪儿呢？我该去哪里还给他？”


    “城西花儿巷，到了那里你自会发现他的踪迹。”


    【花儿巷？那边不是老巷子吗？年轻人很少在那儿住。】


    【估摸着水意思是跟爸妈住。】


    【可是大师为啥要他们去还项链啊。】


    【不理解+1，那条项链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条吊坠当然特别。


    丹缇给她发了消息：湖底的吊坠上有长生炉的标志。


    看着田潇筱手中吊坠上的淡银色印记，迟念眯了眯眸子。


    这印记只有长生炉使用，它的主人定是长生炉的成员。


    离开此地的水鬼，会是长生炉的人吗？


    迟念失神的片刻，田潇筱和徐岩已经来到了城西花儿巷。


    不待询问水鬼的具体下落，他们便注意到了异常：本应干燥的地面多了条长长的水痕。


    “肯定是他！”田潇筱有些惊喜，“大师说得果然没错，真的有他的踪迹！”


    不同于田潇筱的惊喜，徐岩却眉头紧拧。


    “潇筱，那个水鬼是不是很厉害？


    万一他对我们动手，我尽全力拖住他，你抓紧机会逃，听到没？”


    “放心！”田潇筱笑道：“大师在呢，她不会让我们出事儿的！”


    “你们放心，你们来此是为了帮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出事儿。”迟念适时承诺。


    听到迟念这么说，徐岩松了口气，“那就拜托大师了。”


    二人顺着水痕一路向前，最终来到一扇绿色的大门前。


    水痕消失在门后，看来水鬼必然是进了这户人家。


    他们对视一眼，穿墙而过。


    不料，刚过大门便看到院中一人负手而立。


    站在院中的是位爷爷，看样子约莫六十岁上下。


    他站在院中静静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在平常，他们定会以为这只是一位出来透气的老人家，可此时，他们却不敢放松。


    老人家面容恬淡，可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在不停滴水。


    水痕的终点，便是他。


    “是你们？”老人家转过头来，“你是怎么离开湖里的？”


    “你附身到人身上了？”田潇筱有些惊讶。


    她虽是鬼，却还是第一次见鬼附人身。


    “我先问你的。”老人家面色不善。


    察觉到对方的敌意，田潇筱忙解释，“我是被一位大师所救。”


    “大师？”老人家周身聚起鬼气，“你们是来收我的？”


    “不不不！”田潇筱忙举起手中吊坠，“我们只是来送东西的，这个坠子是你的吗？”


    听到这话，老人家周身鬼气立刻散去。


    不过，他皱起了皱眉。


    “那坠子不过是个垃圾，丢掉就是。”


    “它可不是垃圾，”蓦然，迟念的声音响起，“这东西是你的吗？”


    听到陌生的声音，老人家再次警惕，“谁在说话？”


    田潇筱将手机举起，“是她，她是帮我的迟念大师，也是她让我把坠子给你送来的。”


    许是对“大师”二字忌惮，老人家眉头紧皱，“你？你有什么目的？”


    “我想找到坠子的主人。”迟念直言不讳。


    “坠子的主人？”老人家冷哼一声，“找我做什么？”


    “我想问印记的事情。”


    “印记？什么印记？”


    听到这个问题，迟念了然，“这吊坠是别人送给你的。”


    老人家先是一怔，继而嗤笑，“你是哪里的大师，胡说倒是有一套。”


    “你似乎不想提起坠子的主人，难道说，这是你消失的妻子送给你的？”


    听到“妻子”二字，老人家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你不该提她，记住，这两人是因你而魂飞魄散的。”


    他身上鬼气聚集，瞬间化身厉鬼扑向徐、田二人。


    可未等他靠近，一阵黑红色光芒在他身前绽放。


    “干嘛干嘛？”丹缇戳着老人家的额头，“能不能好好说话？动手可是要受惩罚的！”


    【丹缇降临！】


    【你！是！我！的！神！】


    【我就知道丹缇会来，这该死的安全感（比心.jpg）】


    但这次，丹缇不是挡下进攻那么简单。


    他看似无意地轻戳着老人家额头，可每戳一下，水鬼的魂魄便出来几分。


    第五下时，水鬼终于抵抗不住，离开了老人家的身体。


    “啊！”


    几个踉跄之后，水鬼终于站稳身子。


    他满是戒心地看着丹缇，“你是谁！”


    “等等哈！”丹缇扶住晕过去的老人，“我先把他送进屋，夜里风大，吹着老人家可就不好了！”


    可水鬼怎会任由丹缇出入？他发狠再次冲了上去。


    只是，结局未变。


    他还未靠近，便被赤色的尾巴重重甩在了一边。


    “妖？”他捂住发痛的胸口，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是妖？”


    只是，眼前已不见红色的身影。


    “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迟念劝阻，“若惹恼了他，保不齐他会一口吞了你。”


    水鬼果真没有再动。


    不过他并非听了迟念的劝，而是这眨眼的功夫，丹缇已从屋里走了出来。


    碍于这忽然出现的蛇人，他没敢轻举妄动。


    但，他心有不甘，“你是谁？为什么无缘无故伤我？”


    “伤你？”丹缇连连摇头，“我可没有，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自卫？”水鬼目光更沉，“强词夺理！”


    “随你怎么想，”丹缇蹲在他面前一把抢过坠子，“刚才在屋里我可看到照片了，你和那老头儿是父子。


    你也不想想，老人家年龄大身体又差，能承受得住你附身吗？


    亏你是他儿子，也不为你爹想想，真不厚道！


    算了算了，给你个机会，把这坠子的来源交代清楚我就不跟你计较，说吧！”


    面对眼前的无赖，水鬼更加气愤。


    “我们父子的事情用得着你管么？”


    “你们父子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你的事情我管得着，”丹缇勾着嘴角，“我是酆都来的。”


    “酆都？”水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慢慢地后退一些，“你是来抓我的？”


    “看你表现，快说，这坠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说我说！”水鬼垂下头颅，“这坠子是……”


    哗——


    他便如水一般滑进了旁边的下水道。

 第257章 那些钱不干净

    “逃了？”丹缇无奈地摇头，“果真不厚道！”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变细，“出尔反尔，要受惩罚！”


    他右手猛地一抓、一抬，水鬼便被他抓了回来。


    水鬼的身子悬于空中，腰部愈来愈细，他的表情也愈来愈痛苦。


    “疼！不逃了，我不逃了！求你松手！”


    “不逃？”丹缇眼神冰冷，唇角却微微勾起，“仅仅是不逃？”


    “不！”水鬼脸色愈发苍白，“我说，我全都说！”


    “这就对了嘛！”丹缇瞳孔恢复正常，笑盈盈地把水鬼放到地上，“早这样不就好了？


    从现在开始，阿迟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吗？”


    “是，”水鬼连连点头。


    “解决！”丹缇从目瞪口呆的田潇筱手中拿过手机，“阿迟，你快问。”


    迟念早习惯了丹缇这副变脸大师的模样，便毫不客气地打探起了那坠子的消息。


    “你叫什么？”


    “李涛。”


    “这坠子是怎么来的？”


    李涛似乎很不乐意提起这坠子，他不耐烦地呼了口气，“我妻子送给我的。”


    听到这个答案，迟念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那淡银色炉子印记是长生炉特有，既然是李涛妻子所赠，那便意味着李涛妻子确是长生炉成员无疑。


    她接着问，“你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李涛垂着眸子，“我不了解她。”


    “不了解？你们不是夫妻吗？”


    “呵！”李涛忽地笑了起来，“我不仅不了解她，甚至，我都怀疑她究竟是否存在。


    她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彻底底。


    她的衣服、用品、照片全都像蒸发了一样，甚至我找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她的一根头发！


    你说，这样的人，我能了解吗？”


    【真的假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


    【太离奇了。】


    【他不会是做了场梦吧？】


    自然不是梦。


    迟念心知肚明，长生炉个个儿练着邪功，想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抹去不过是雕虫小技。


    可怎么向水友们解释确是另外一回事儿。


    “不是梦，”她斟酌着用词，“方才我从老人家那里看到了‘消失的儿媳妇’和‘死去的儿子’这两个信息，故猜测这坠子是李涛妻子所赠。


    这两件事儿是老爷子心底的痛处，不会出错。”


    迟念与丹缇对视一眼，才继续问李涛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五年前。”


    “你仔细回忆一下，她离开的时候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儿？”


    “没有发生奇怪的事儿，”李涛低声喃喃，“是我逼她离开的。”


    “你逼走她的？可你刚刚还说是她自己消失的。”


    “没错，是她自己消失的，”李涛苦笑，“在我们吵架之后。


    当时我染了赌，赢了一回两回之后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后来，我开始输了。


    我把赢来的钱输光了，把家里的积蓄输光了，然后我开始贷款。


    借钱就像雪滚球，越滚越大，我还不上，被人找上了门儿。


    他们砸了我家，狠狠打了我一顿，说如果我还不上钱就卸了我的胳膊。


    他们临走的时候，我媳妇儿回来了。


    知道我赌博，我媳妇儿气得跟我吵了一架，可她原谅了我，她答应帮我一起还钱。


    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大笔钱帮我堵上了窟窿。


    还了钱是好事儿，我该高兴的，可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不知道那些钱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我怕那些钱不干净。


    甚至邻居们也传开了风言风语，每次见到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儿都……我宁愿她们觉得我是个赌鬼也不想她们那么想我媳妇儿！


    可是……连我自己都那么想。”


    听到这里，迟念皱起了眉。


    长生炉手握财富，拿出一笔钱不过是九牛一毛，除了旧些脏些，哪儿会不干净？


    可这话，她没法儿明说。


    思来想去，她只好换了种人间常用的说法。


    “你也觉得她背叛了你？你没有跟她沟通吗？”


    “我问了！”李涛低吼着，“可是她在撒谎！


    她说是找朋友借的，可她的人际关系我一清二楚，别说富贵朋友，普通朋友她都没有！


    可是一夕之间，她竟从所谓的朋友那里借来了那么多钱！你说，我不该起疑心吗？”


    “唉！”迟念幽幽叹了口气。


    以自己所知道的条件去推想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长生炉成员向来守口如瓶，不可能泄露半分。


    她接着问，“后来呢？她为何离开？”


    “我……”李涛神色痛苦，“是我，是我不成气候。


    我没有戒掉赌，又欠了好多钱。


    他们找上门儿来的时候提了刀，他们知道我还不起，他们要卸了我，没办法，我只好求我媳妇儿。


    我求她再救我一次。


    可是，她说她拿不出来了。


    当时那把刀就架在我的腿上，我怕极了，也被逼疯了！心急之下我竟口不择言。


    我骂她不检点，我说要用她抵债。


    那些都是气话！真的只是气话！可她当真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眼神，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震惊、恐惧、不可置信。


    当天夜里，她消失了。”


    听到这里，迟念生出了些许疑惑。


    拿不出？


    且不说为李涛填窟窿这件事儿的对错，以长生炉的财力，万万不可能拿不出钱。


    莫非，李涛妻子这么说是为了搪塞李涛？


    还有，她离开真的是因为对李涛失望吗？还是说，与“拿不出”三个字有关？


    就在迟念脑路十八转的时候，直播间水友已是怒火中烧。


    【活该！】


    【气话？我看是你的心里话！】


    【不逃难道要留着被你侮辱吗？】


    【不要相信赌狗。】


    【李涛怀疑也很正常吧？那笔钱本就来历不明啊？】


    【怀疑你就沟通啊！沟通不会？非要说这么伤人的话？（竖中指.jpg）】


    【借了钱总要还的吧，就说要表达谢意一起上门去还不就好了？猜猜猜，猜你个头！】


    【你们也太能为那女的开脱了，没准儿，她跟野男人跑了！】

 第258章 他们说我妻子半年前就死了

    “停停停！”丹缇看不下去了，“猜测是要有依据的，不要捕风捉影好吧？


    要我说，李涛才是罪魁祸首！”


    他狠狠地敲了下李涛的头，“你说你干啥不好？非要去沾赌！


    还有，直播间的水友们说得对，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沟通一下？


    你们可是夫妻！她是什么脾气你肯定了解！她喜欢什么你肯定也了解！


    电视剧看过没？她喜欢温柔你就温柔点儿，她喜欢体贴你就体贴点儿，她喜欢嘴甜你就……算了，你那张破嘴不如不说！


    总之，用她喜欢的方法打动她，和她沟通。


    猜忌和怀疑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


    还有哦，就算你心里怀疑她，你也不能在别人面前那么说她。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是面刺！


    你们是一家人，你说的话别人当然相信。


    也许人家只是怀疑，可被你这么一说，在别人听来就是实锤！


    所以，伤你妻子最深的是你！


    要我说，你不算个男人！”


    【丹缇在发光。】


    【丹缇，我要娶你。】


    【嗨，老婆！】


    【嗨，老婆！】


    +


    对李涛妻子的指责硬生生被丹缇这一番话拉了回来。


    看着满屏弹幕，迟念点了点头。


    长生炉身份特殊，她无法言明，也无法直接为李涛妻子洗刷冤屈。


    但是，丹缇做到了，他这番话真是妙极了。


    再看李涛，他也悔恨不已。


    可事实已成，悔恨又有什么用呢？


    迟念只好继续追问，“你妻子消失后一切东西都不见了，可这坠子怎么偏偏留下来了？


    还有，你找过她吗？”


    李涛神情落寞地摸上那坠子里的照片，“她离开那晚，我不在家。


    我知道我伤了她的心，可我拉不下脸去道歉。


    遣走要债的之后，大家把矛头转向了她，纷纷猜测她外面有人。


    我听不下去，气得摔门走了。


    那晚我去饭店喝了个大醉，老板见我喝得神志不清，就让我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


    谁知道，第二天回家之后，关于她的一切都不见了。


    坠子我一直戴在身上，所以只有这件东西没有消失。


    发觉她不见，我和我爸找了许久，问遍了周围的邻居，可是谁都没见过她。


    后来我们去报警，我把坠子里的照片给警察同志请他们帮忙找找。


    几天后警察同志给我打电话说找到了。


    只是……”


    李涛揉了揉眼睛，“他们说人找到了，不过，她早在半年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


    【跟你结婚的是意思？】


    【她不会给自己烧了冥币，然后拿冥币来还钱的吧？】


    【这么一看，还真是消失。】


    “不！”李涛大声反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是鬼，绝对不是！


    她会哭会笑有体温，她不是冷冰冰的！


    而且她还怀孕了，后来我去医院问过那个医生，她记得我媳妇儿怀孕的事儿，一切都是真的！”


    “等等！”迟念忽然严肃起来，“你是说，她怀孕了？”


    “是啊，”李涛被迟念吓了一跳，“有什么问题吗？”


    “你确定她离开的时候怀着孩子？”


    “确定。”


    听到这个答案，迟念心中有了另一种猜想：李涛妻子是长生炉的叛徒。


    完整的长生炉阵法由子母魂和六月婴孩的血肉铸成，故长生炉的女性成员大部分不会选择怀孕。


    长生炉无比团结，可也讲究弱肉强食，若有女性成员怀孕，保不齐会被杀掉做阵。


    所以李涛妻子选择给自己换一张脸皮隐姓埋名地生活，所以李涛妻子无法拿第二笔钱帮李涛还债。


    她怕被长生炉的人发现。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可惜，李涛妻子的真实面容被遮盖，故迟念无法看透她的去处。


    “喂！”丹缇又狠狠敲了李涛一下，“一开始提到你妻子你为什么黑脸？好好说！”


    “我……”李涛满是愧色，“我对不起她。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我想再见她一面，但是我害怕面对。”


    “那你是怎么死的？”丹缇又问，“愧疚而死？”


    李涛讪笑，“你说笑了，我……我是因为还不上钱，所以自杀的。”


    “自杀？”丹缇又给了他一个爆栗，“自杀你还害人？”


    “我没害人啊……”


    “田潇筱不是被你拽下去的？徐岩到了水下不是你拽着人家的脚不肯放开？这可都是你的罪孽，有你受的！”


    李涛这下没话说了。


    他站起来朝田、徐二人鞠了个躬，“对不起。”


    田潇筱和徐岩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对不起？对不起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不能。


    后悔和愧疚，是最无力的事情。


    可，趁着还在一起，他们想完成一件事情，完成一件他们即将要完成却没有完成的事情。


    “大师！”田潇筱笑着向迟念挥了挥手，“我们先走啦！


    我们还没结婚呢，趁着去酆都之前，我们想完成这件事！”


    “除了婚礼，也去看看你们的父母吧，”迟念算了算时间，“明晚，就是你们离开的日子。”


    目送田、徐离开，丹缇又敲了李涛一下，“听到阿迟说什么了吗？父母！你就那么扔下你父亲，这是不孝！”


    “我……”李涛湿润着眼眶，“我妈去得早，他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却……


    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后悔吧？”丹缇慢悠悠地走远几步，“后悔没用！


    但是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儿上，我让你和你的老父亲再见一面。”


    说着，他将李涛送入了李涛父亲的梦中。


    梦中，小院儿枯叶堆了满地，偶有秋风吹起露出叶底的灰尘却更显颓废。


    院中，一头发花白的男子坐在凳子上看着那枯叶入神。


    “爸，爸！”


    蓦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第259章 俎上鱼肉

    李涛哭着扑跪到老人身前。


    “爸，我混账，我对不起你啊！”


    “你……”老人颤巍巍地摸上李涛的脸庞，“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爸，我来看你了，”李涛哭着抱住老人。


    他心中悔恨，可是，能与自己老爹见面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平复心情后，他去厨房端了杯水，“爸，你喝水，我……我去给您做顿饭！”


    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老爷子眼眶发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老一小忘掉了所有过往，快快乐乐地吃完了这顿饭。


    刚放下筷子，铁链碰撞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李涛自知时候已到，跟自己的老父亲做了最后一次拥抱，“爸，如果有来生，儿子再好好孝敬您。”


    说罢，他消失在了梦中。


    “涛子！”床上的老人一下惊起，“别走！”


    惊醒的老人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才发觉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他擦着额上的汗，幽幽叹了口气。


    梦醒，生活还要继续。


    起床后慢悠悠地走到厨房，他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那是一桌饭菜，一桌和梦里一样的饭菜。


    顿时，他流下两行浊泪，“涛子，你真的回来看我了。”


    另一边。


    田潇筱和徐岩回到了家中。


    迟念帮他们显了形，也帮他们叫来了双方父母。


    二人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戴上了戒指，他们终于成为了夫妻。


    他们与双方父母度过了最后的温馨时光，时间一到，二人不得不离开人间。


    看着两个孩子离开，双方父母都泣不成声，可惜，人死无法复生。


    *


    解决完最后一件事儿，迟念关了直播。


    可看看门口，丹缇还没回来。


    正当她想给丹缇发个消息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哄笑声。


    “阿迟！”丹缇一下闯进门来，“你看谁搬来了？”


    走出门外一看，竟是明亮明喜明乐三人搬到了隔壁。


    迟念顿感诧异，“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姐！”正在打闹的明喜立刻从明乐手中抽出一份烧烤，“我们搬到你隔壁啦！吃夜宵！”


    “谢谢，”迟念仍是不解，“方家允许你们住在这儿？”


    “本来是不许的，但是我爸竟然向家主求情了，”明喜挠着脑袋，“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懂。”


    “确实反常，”明亮接腔道：“二叔向来不许我们跟大师走得近，这次竟然主动帮我们，真是稀奇。”


    “还叫大师呢？我们都叫姐了！”明喜锤明亮一下。


    “我这不是还没经过大师同意嘛！”明亮瞪他一眼，继而转向迟念，“大师，我能跟他们一起叫你姐吗？”


    明亮笑得依旧阳光，只不过他的眸子比之前黯淡了些许。


    看着这个一夕之间成熟许多的孩子，迟念点了头，“可以。”


    “太好喽！”


    明亮和明喜顿时手舞足蹈。


    “怎么个事儿？”许是听到了声音，另一侧的陆玖走了出来，“好小子，你们吃夜宵不带我？”


    “有有有！”明喜立刻招手，“陆玖姐，我们搬来这儿住了，快来玩儿！”


    有了陆玖的加入，走廊更加热闹起来。


    看着闹成一团的几人，迟念无奈地摇了摇头。


    得亏上下几层因之前闹鬼而无人居住，否则这样的动静定免不了邻居的责骂。


    “姐，”明乐递过来一杯果汁，“给你喝。”


    迟念没有接，反而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跟我来吧。”


    招呼着明乐坐在沙发上，迟念开门见山，“你有事跟我说。”


    “是，”明乐局促地轻轻捏着盛放果汁的杯子，“二叔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明乐垂着脑袋，许久，他才小声道：“他想请你……封印我的能力。”


    “为什么？”


    “我把银水村的事情跟他说了，他知道我用了高级傀儡术后十分生气。


    加上当时陆家人和黎游都在，如果他们发现我的实力，保不齐会宣扬出去。


    而且……如果被家主知道我的天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废掉我。”


    明乐很是不甘地吐出一口气，“二叔是为了我好。”


    “你的想法呢？”


    明乐不解地抬头，“我？”


    “你，”迟念十分笃定，“你希望自己被封印吗？还是想变强？”


    “我……还是听二叔的吧。”


    “明乐，”迟念从他手中拿过那杯果汁，“我要的不是你的决定，而是你的想法。


    我可以帮你封印，但你要告诉你是不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明乐苦笑着，“当然不。


    姐，我一点儿都不想放弃，没有能力只会是俎上鱼肉，我不想任人宰割。


    可我也知道，二叔这么做是想保护我。


    我爸就是因天赋高遭人嫉妒，被人设计伤了根本，在轮椅上坐了十来年，二叔是怕我步了我爸的后尘。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


    我们一家都是主和派，本就势弱。


    大叔年轻时得罪了家主，总是出差，说是出差，其实就是对他的惩罚。


    我爸已经被毁了，现如今，只有我二叔苦苦支撑着这个家。


    二叔让我暗中苦修，就是为了将来出现变故我们能有自保的能力，可我……我太大意了。


    若我的天赋外露，我们的底牌就会成为威胁。


    姐，我必须丢掉它。”


    看着一脸痛苦的明乐，迟念轻叹一声。


    明乐的二叔方义何虽不是高手，但他在各方中苦苦周旋，以一己之力保全一家，不得不叫人敬佩。


    只是，他想错了一点。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不过迟念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她毕竟不是方义何，无法读懂方义何的全部顾忌，更不能以局外人的视角对方义何随意批判。


    但，她能力所能及地帮明乐一把。


    “明乐，”迟念定定看着对方，“我给你三个选项。


    一是封印能力。即便将来遇到急事解开封印，你的实力也只会停留在现在，甚至倒退。


    二是不封印。若你选择此法，我可助你屏蔽气息，不让陆彦察觉。


    不过，若你二叔或者旁人试探，你要绝对冷静，否则稍稍冲动便会露出马脚。


    至于第三种，便是由你自己封住气息。


    若你想修炼自己解开即可，只不过，此法有副作用。


    一封一接各要耗费一个小时才能恢复，在这段时间，你会虚弱无比，一个孩子都能轻易杀死你。”

 第260章 要是孩子找不回来，你就去死!

    明乐从未想过能有第三个选项，当即，他激动起来。


    “姐，我选……”


    “不必着急，”迟念打断了他，“明乐，你回去慢慢考虑，把第三点的副作用想清楚再做决定。


    记住，一封一接各虚弱一小时。”


    原本激动的明乐因迟念的提醒冷静下来。


    是啊，那可是一小时。


    若真的遇袭，莫说一小时，便是一秒钟都有可能丧命。


    他深呼一口气，“好，我会仔细考虑的。”


    “阿迟！”恰在这时，丹缇再次推门而入，“快来吃蛋糕！超好吃！”


    “来了。”


    为了庆祝搬家，也为了庆祝即将开始新的生活，方家三兄弟好好庆祝了一番。


    他们带了很多好吃的，扬言要吃到天亮。


    迟念没有跟他们闹得太晚，吃了些小零食便回去休息了。


    毕竟她还要直播。


    第二天早上七点，迟念准时睁开了眼睛。


    丹缇许是睡到了隔壁，一夜未归。


    她也懒得管，洗漱之后便出门买早餐了。


    只是没想到，刚出小区便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方义何。


    方义何还是那副眉头紧拧的严肃模样，不过，他的严肃中多了些担心。


    “大师，”他手中提着五份早餐，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那些食物，迟念微一挑眉，“有我和丹缇的份儿？”


    “这……”方义何支支吾吾道：“有吧。”


    “看来是有。”


    迟念毫不客气地拿过一个袋子，豆腐脑、油条、茶叶蛋、小笼包、八宝粥、馅饼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


    吼！这是各买了一份？


    她看着那些东西头也不抬，“你是想问关于明乐的事儿吧？”


    片刻的沉默后，方义何点了点头，“你能……”


    “不能，”迟念把袋子收好，“我们之间没什么交情，所以我帮不了你这个忙。


    但是，我会尊重明乐的想法。”


    闻言，方义何动了动嘴唇，最终，他只说出“谢谢”两个字。


    多亏方义何，迟念刚出小区门儿便折回了家。


    吃完早饭，她便将上次买的快递清理了一下。


    大部分是丹缇买的，可这家伙买来便失了兴致，包装都没拆开。


    收拾完已经是十点半，将剩余的早餐热了热，她凑合着又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迟念打开了电脑。


    【芜湖~大师~（抛媚眼）】


    【今天好早好早好早！】


    【守着是没错的，福袋，我来啦！】


    幸运的小猪猪送出粉丝灯牌*10。


    你在拉屎吗？送出一架飞机。


    火火火火！送出玫瑰花*99。


    “谢谢大家的礼物，接下来我就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谢过大家的礼物之后，迟念发放了好运连连。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寻人启事。


    对方很快接通视频请求，屏幕一分为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出现。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发简单扎起，虽然没有认真打扮却能看出她天生丽质。


    只是，她的双眼红肿着，看起来哭了许久。


    “大师？”视频连接后，她急切地问，“你就是迟念大师吗？”


    “贱人！你给我走开！”


    不待迟念说什么，一只大手忽然将女人推在了一边。


    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指着女人破口大骂，“少在这儿假惺惺的，要是孩子找不回来，你就去死！”


    “哭什么哭？摆出那副狐媚样子勾引谁呢？”屏幕外，一道略微尖锐的声音也开始指责女人，“远浩，把人弄走！”


    “不！”女人哭着请求，“让我问问大师吧，我要知道我的孩子在哪儿！”


    可男人对她的请求置之不理，直接一把将人拽离了摄像头的范围。


    【什么情况？家暴？】


    【那男的是不是有病？推什么推？嘴是用来吃屎的吗？】


    【寻人启事？刚刚那个是不是晨晨妈啊？】


    【是！是她！她来请大师帮忙了？】


    【晨晨妈？她会请大师帮忙？我看她巴不得孩子找不回来！】


    【演戏谁不会？我看她就是被骂怕了，迫不得已才伪装成好妈妈。】


    晨晨妈？丢孩子？


    就在迟念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个老人家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是一位脸色阴沉的奶奶，看到迟念的一瞬间，她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大师？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家晨晨有救了！”


    看着这位忽然出现的老人家，迟念皱了皱眉，“你不是抢到我福袋的人。”


    “大师！”老人家焦急地拍着大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细节干嘛？


    抢到福袋的是我儿媳，不过她已经和我儿子离婚了。


    她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请你帮忙找晨晨，他失踪了！”


    “晨晨？”迟念仍是不解。


    “大师啊！”老人家连啧几声，“你不上网吗？这几天网友都在自发地帮我们找人，消息铺天盖地都是，你竟然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唉！也是，”老人家摇着头，“如果你知道的话一定会来帮我们的，也就能省下这一千块钱了。


    算了算了，大师，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我是晨晨奶奶，我叫关书繁，这是我小孙子柴晨瑞的照片，他走丢两天了，也可能是被拐走了，你给看看他现在在哪儿？”


    【这就是晨晨奶奶？】


    【怎么跟网上传的不一样（尬笑.jpg）】


    【奶奶担心孙子有些口不择言，大家理解一下吧。】


    【理~解~一~下~吧~】


    关书繁一番自顾自的言论像石头般砸来，迟念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找人重要，当即，她看向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小男孩儿，约莫五、六岁，眼睛又大又水灵，可爱极了。


    只是……


    迟念微微眯眸，“他被藏起来了。”


    “藏起来？”关书繁恍然大悟般，“对！肯定是藏起来了，否则不会怎么也找不到他！


    大师，晨晨被藏到哪儿了？”


    “我只告诉抢到福袋的人。”


    “只……”关书繁着急地拍桌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儿哑谜？大师，你快说吧！”


    “我说了，”迟念抬眸对上她的目光，“我只告诉刚才那个女人。”

 第261章 她不配做母亲

    【为啥呀？急死人了！】


    【别浪费时间了，找孩子要紧啊！】


    【万一晨晨被人贩子拐走，这么一会儿就逃出老远了，大师，你快说吧！】


    【现在还管抢到福袋的是谁吗？大师你也太死板了！】


    【大师做事向来有道理，这次我也相信她。】


    【丢的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急！】


    【大师，咱能不能灵活一点儿啊！】


    眼看直播间的水友们纷纷声援，关书繁顿时挺直了腰杆儿。


    “大师，我都说了我跟她是婆媳关系，你……”


    “前婆媳。”迟念打断了她。


    “是！”关书繁有些不耐烦，“前婆媳！


    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呀！我们都是为了找晨晨，你为什么只跟她说？


    大师，你们该不会认识吧？”


    “不认识，”迟念很坚持，“但我只跟她说。”


    “你你你！”关书繁指着迟念直摇头，“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简直就是死脑筋！”


    “妈！问出来了没？”就在这当儿，刚才把女人抓走的男人来到了关书繁身边。


    男人高大强壮，长得也不错，只不过他和关书繁一样沉着脸。


    “没有！”见到自家儿子，关书繁立刻抱怨，“她非说只告诉那个狐狸精一人！


    儿子，你是娃儿的爸，你来试试！”


    “好，”男人看向迟念，“大师你好，我叫柴远浩，是晨晨的爸爸。


    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晨晨，十分担心他，如果你看出来了请告诉我。


    当然，若是你对酬劳不满意，我愿意再付十个天外飞仙。”


    说着，男人直接伸手点上了屏幕。


    点了几下后，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后将手缩了回去。


    “支付密码不对，是吗？”蓦然，迟念冷声道。


    【大师真想要十个天外飞仙？】


    【不是一个吗？涨价了？不应该呀！】


    【这还用说？大师现在坐拥近五十万粉丝，身价高了，看不起一千了呗。】


    【大师，你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觉起来变成这样了？】


    【勿忘初心啊！】


    “各位，”迟念冷声道：“我要的不是十个天外飞仙，而是抢到我福袋的人，柴晨瑞的下落我只告诉她一个人。


    况且，柴远浩出手大方不过是因为这不是他的手机，他想用前妻的钱来显示自己的大方。”


    “你说什么！”关书繁第一个恼了，“远浩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把晨晨的下落告诉我们？


    什么用前妻的钱显示自己大方，你这是诋毁！”


    “诋毁？”迟念冷哼一声转向柴远浩，“如果你真的有心完全可以拿出自己的手机来送，何必要用你前妻的钱？”


    “我……”柴远浩脸色更沉，“我的手机不在身边。”


    “是吗？”迟念看着屏幕右下方，“你的手机明明就在……”


    “大师！”柴远浩出声打断了她，“你还是快将晨晨的下落告诉我们吧，我们真的很担心。”


    “就是！你一看就是没孩子的人！”关书繁帮腔道：“那么没有爱心，将来谁做了你孩子谁倒霉！”


    “这就……”


    “妈！算了！”柴远浩再次出声制止。


    只是，他看上去是在制止关书繁指责迟念，实际却是不给迟念反驳的机会。


    他真诚地恳求，“大师，请你念在我们救人心切的份儿上告诉我们吧。


    我妈是个粗人，如果她口不择言冒犯了你，还请你原谅。


    至于我，如果你看不惯我用前妻的手机给你刷，我一会儿就去拿我的手机给你刷十个天外飞仙。


    大师，我知道我们礼数不周，但你跟我们置气事小，耽误救孩子事大呀！”


    【赶快告诉他吧！拖一分钟孩子就多一分危险呀！】


    【大师，你像个冷血动物。】


    【丹缇是蛇，大师该不会也是……】


    【只有我觉得柴远浩很绿茶吗？】


    【是有点儿，但他说的是事实啊，不能因为大人不尊重就害了孩子啊。】


    【是不是非要卑躬屈膝迟念才肯救人啊，真服了。】


    越来越多的弹幕为柴远浩说话，就在迟念要解释时，柴远浩又开口了。


    “大师，我也看过你的直播，知道你一板一眼地遵守人间规则。


    但规则是可以变的，就像现在，晨晨是我儿子，你告诉我也是一样的嘛！


    况且，不是我拦着不肯让你告诉我前妻，而是……你不了解她啊！”


    “就是！”关书繁也凑过来，“她和我儿子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勾三搭四，离婚之后更加肆无忌惮。


    这不，晨晨被拐就是因为她顾着勾引男人忘了自己儿子。


    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妈！”


    “没错，”柴远浩接着道：“大师，不是我们不尊重你，实在是我们信不过她呀！


    这样吧，我把当时的情况再跟你说一遍。


    我和我前妻有一个儿子，我们离婚的时候孩子被判给了她，但是她每个月都会让孩子来住好几天。


    那天她来送孩子的时候碰巧遇到我们小区的一个帅哥，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去勾搭人家。


    人家不愿意，左躲右躲，可我前妻她……唉！不说了，说出来都丢人！


    等帅哥跑走之后她才想起来晨晨，可四下都不见晨晨的影子，晨晨不见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满不在乎，直言晨晨是累赘！


    后来我们为了找晨晨，就把晨晨的信息发在了网上。


    大家知道事情经过之后义愤填膺，我前妻这才怕了！


    你说说，这样一个女人你为什么非她不说？难道你就不怕她瞒着不告诉我们？”


    一股脑儿将一大筐话倒出，柴远浩终于喘了口气儿。


    却见，迟念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柴远浩皱着眉头，“大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原来这就是你的方法。”


    “什么？”


    迟念冷冷看着他，“你讲话很有节奏，也很会留空间。


    你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把你前妻塑造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的形象。”

 第262章 出轨对象就是我

    【塑造？什么意思？】


    【难道说晨晨妈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别被骗了，关于晨晨妈的“事迹”网上可都有。】


    【可是大师从来不会出错……】


    眼看弹幕风向有变，柴远浩立马再次反驳。


    “塑造？大师，你说这话就太奇怪了。


    网友有眼睛，他们会判断判断事情真假，我前妻是怎样的人可用不着我去‘塑造’！”


    “判断？”迟念冷冷睥着他，“既是网友，他们便是根据网上的事情判断，可网上的事情是从哪儿来的？


    是你发布的。


    也就是说大家看到的，都是你想让他们看到的。


    换言之，大家看到的一切都是对你有利的。


    至于现实究竟如何，我想，需要你们身边的人来说才算公平。”


    “大师，你为什么不肯信我呢？难道就因为我是男的？”


    “不，”迟念淡淡道：“我信的是我自己的眼睛。”


    闻言，柴远浩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你的眼睛？大师，你就见了我前妻一面，怎么能看出她是怎样的人？”


    “凌灵，三十四岁，独生女，家境优渥，兴趣爱好广泛，十八岁已经走遍了全中国。


    大学时专攻金融，曾有一份高薪职业，于一年前离婚时辞职。


    她朋友不多，但个个儿交心，跟她认识最久的已经有十六年。


    至于你们，你们是大学同学，大学时期你疯狂追求她，最终她沦陷在你的甜言蜜语中。


    毕业后你们工作稳定便举行了结婚，再后来便有了孩子，对吗？”


    “你……”听到这些话，柴远浩目瞪口呆。


    请大师找孩子这件事儿是他前妻凌灵提出的。


    凌灵把迟念说得神乎其神，说只要有大师帮忙一定能找回孩子。


    最开始他不同意，可转念一想，现在的大师十个有九个都是骗子，找大师帮帮忙也没什么。


    直到听到这些话，柴远浩才终于正视面前的“大师”。


    “你说的都正确，”他面儿上稳住迟念，暗中却把手机摆在摄像头的盲区调查迟念，“可我们要找的是孩子。”


    迟念将柴远浩的小动作看在眼中，但她并未戳穿，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别急，孩子的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


    刚才说了凌灵，现在该说说你了。


    关于你的家庭我不会多说，但你的人品却不得不提。


    你追求凌灵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看中了她家的钱。


    你的理想妻子就是家境优渥的独生女，因为女方父母死后，所有的财产都会到你们夫妻手中。


    这是改变你出身的捷径。”


    “你胡说！”


    若说方才的柴远浩是惊讶，那么现在，他心里生出了害怕。


    因为这个平平无奇的主播说出了他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凤凰男？】


    【你是为了财产？】


    【不要放迷雾弹啊，现在不是在说孩子的事情吗？】


    “对！”柴远浩压下心头的情绪，“大师，我们说的是孩子的事情，你何必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我？”


    “污蔑？”迟念神色不变，“你敢将你们离婚的理由说给大家听吗？”


    “当然！”说到这件事儿，柴远浩挺直了腰杆儿，“怪她风流成性！


    婚后凌灵到处勾搭男人，我受不了才提的离婚。”


    “她勾搭了谁？你有什么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柴远浩眼中满是轻蔑，“你随便问问我们的亲戚、邻居，大家都知道！”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迟念连上了另一位水友，“但是我有。”


    屏幕再分，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富贵的女人出现在了直播间。


    女人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很好，加上浑身上下透着的松弛感让她看上去像二十八、九。


    见到女人，柴远浩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女人就开启了嘲讽模式。


    “呦！这不是远浩吗？听说你在求你前妻跟你复婚？”


    【复婚？咋回事儿？不是柴远浩提的离婚吗？】


    【这女人是谁啊？】


    【找孩子找孩子找孩子！】


    【不知道是谁，但她是大师的证据。】


    【证据？大师想证明什么啊？】


    “证明出轨的是柴远浩呗！”女人笑盈盈道：“出轨对象就是我。”


    【震了我个大惊！】


    【自己承认自己是小三？看着不像啊！】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演员吧？】


    弹幕飞快滚动，柴远浩立马想到了解决之法，他稳住情绪先发制人。


    “胡颖，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向我泼脏水！”


    他知道，自己的形象绝对不能破裂，否则之前的一切就白做了！


    可胡颖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她可不管网友怎么说，今儿来直播间她就是要一吐为快！


    “无冤无仇？我们的冤仇可大了！你听好，今儿我就是来报仇的！


    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拆穿你，柴远浩，你才是那个婚内出轨的渣男！”


    “胡颖！”柴远浩脸黑得像炭，“我们根本就……”


    “各位吃瓜的网友听我说，”胡颖视柴远浩若空气，自顾自地继续道：“他确实出轨了，而且出轨对象就是我。


    你们骂我我认，但我还是要申明，我是被三！因为我完全不知情。


    我和柴渣男是在酒吧认识的，当时他喝醉了，撞到我之后吐了我一身儿，恶心死了！


    嘿！这给我气得，老娘直接一拳招呼了上去。


    谁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我打晕了！


    事儿是我干的我不能不认呐！何况周围人都看着，我肯定不能逃。


    没法儿，我只好叫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啥事儿没有，这渣子是睡着了。


    这一听我更气了！


    先是莫名其妙被吐了一身，后来又被周围人的目光指责，可罪魁祸首竟然睡着了？


    你们想，这么倒霉的事儿我能忍得了？


    我当然忍不了！一巴掌就糊上了他后脑勺。


    谁知道这货醒了，不仅哼哼唧唧地拉着我不放，还用一口恶心的夹子音勾引我！


    要搁现在我铁定给他脸上来一巴掌。


    可是……唉，都怪我是个大sai迷！


    我竟然被他迷住了！”

 第263章 别叫我早餐姐!

    胡颖仔细地打量着柴远浩，边打量，边摇头。


    “丑了，心恶，面相也变了！”


    “胡颖，你有完……”


    “得了，既然变丑了那我就更不用嘴下留情了！”


    胡颖可不管柴远浩说什么，唠嗑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讲述。


    “别看他现在这丑样子，其实当时长得还蛮不错的嘞！


    又高又壮有腹肌，还会夹！喝醉了之后小狗儿一样姐姐姐姐地叫，真是把我叫得心花怒放。


    但是，姐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像这种捡来的男人不一定是好人！不能留！


    于是我又开车回酒吧。我想找到他的同伴把他交回去。


    谁知道，这家伙路上眯了一会儿竟然酒醒了，下车的时候要我的联系方式。


    但我没立刻给，我先问了他有没有家室，他说他单身。


    单身啊，行呗！那就认识认识呗！


    我立刻就加了他，毕竟谁不喜欢被叫姐姐呢？


    之后我们就开始频繁联系，当时觉得他人挺不错的，可奶可狼脾气好有耐心，处了半年，他向我求婚。


    说起来我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即就答应了，当即就要拉着他去领证。


    可谁知道一说到领证他不乐意了，我问他为啥，他说家庭条件不好配不上我，让我等他一个星期。


    就这句话，我起了疑心。


    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是淡然处之，甚至开玩笑说以后要吃我软饭了，怎么这关头竟真的在乎起来了？


    还有，家庭的差距一个礼拜也解决不了啊！


    真是不得不感叹我的第六感，要不是当时起了疑，没准儿我现在已经变成第二个凌灵了！”


    【意思是柴远浩拖延一周是想趁这段时间和凌灵离婚？】


    【看来柴远浩说吃软饭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师说他的理想妻子是家庭好的独生女，细思极恐。】


    “这真说对了！”胡颖接着道：“我就是独生女，家庭也还可以。


    他拒绝跟我领证之后我找人调查了他，这才知道他竟然有妻子！而且最近正在逼他妻子离婚！


    嘿！这给我气的！感情这渣子两头骗呢！


    当即，我联系了凌灵，我把所有事儿都告诉了她，我让她快离婚，离这种渣子远远的！


    幸好凌灵是个讲理的人，知道之后麻利儿跟他离了婚。


    二人离婚之后这渣子立刻来找我了，说要跟我领证。


    腆着个大脸真好意思说，我看不惯他一点儿！马上把他甩了！


    后来他就在我面前上演深情戏码，送早餐连着送了两个月。


    因为这事儿，我姐妹儿到现在还笑话我是早餐姐！”


    【又是送早餐，编也编得好点儿吧。】


    【谁家三十几追人还送早餐啊？】


    【听到这儿立马觉得假！】


    【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这渣子真的在我们公司楼下站了两个月！】


    【是赶不走的那种，颖姐都烦死他了！】


    【呦呵，熟人？演员挺多啊！花了不少钱吧？】


    【你才是演员！我们颖姐可是我们董事长的千金，厉害着呢！】


    【还千金，好大的脸。】


    弧堂集团送出一只金猪。


    弧堂集团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弧堂集团送出飞机*10。


    ……


    就在水友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官方号忽然开始刷屏。


    看着满屏的特效，众人惊了，


    【什么情况？弧堂怎么来送礼物了？】


    【我靠！你们看弧堂的头像！】


    【这这这……这不是胡颖吗？】


    没错，弧堂集团的官方账号头像正是屏幕上的胡颖。


    “不好意思哈，”胡颖笑得有些抱歉，“估计是我爸。


    我之前想去当演员，他死活不同意，看到有人说我是演员就特生气。


    这会儿刷礼物是为了证明我的身份，大家就当没看到哈！”


    【真是弧堂千金？】


    【就是那个卖鞋的弧堂？】


    “就是那个卖鞋的，”胡颖呵呵地笑着，“不过被这个渣子骗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弧堂无关。


    大家别因为我的愚蠢歧视弧堂，鞋子没有过错，穿上它不会变笨的。


    也请各位尽量别宣扬我的这些破事儿。


    为了揭穿这个渣子我是不要脸了，但是弧堂要脸，各位千万不要伤及无辜啊！”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弧堂千金是早餐姐了。】


    【弧堂可以拓展卖早餐的副业了（笑哭）】


    【姐姐！让旗舰店做活动！否则我就把你早餐姐的名号打出去！（威胁.jpg）】


    【威胁+1】


    【威胁+2】


    看着满屏的威胁，胡颖真是哭笑不得。


    “成成成！我铁定跟他们商量！你们可千万忘记早餐姐这仨字儿！”


    【弧堂集团：无需商量，一定做活动！千万不要宣扬！（捂嘴哭.jpg）】


    【好的鞋子姐。】


    【好的鞋子姐。】


    +


    胡颖实在有趣，加上弧堂这个官方号实在没有个官方号的样子，直播间的氛围竟欢乐起来。


    只是，柴远浩那边却气压极低。


    “儿啊，你跟这个什么千金谈过？”关书繁亦是目瞪口呆。


    柴远浩没回答，只是愤怒地紧攥着拳头。


    他的气愤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龌龊事儿被戳穿，而是因为胡颖的真实身份。


    他倒是知道胡颖家特别有钱，可每当他深入打听的时候，胡颖总用“以后再告诉你”打发他。


    所以当初被胡颖抛弃他只坚持了两个月就去找了别的富婆。


    现在知道胡颖的真实身份，他懊悔不已。


    如果当初立刻和凌灵离婚，或者追回胡颖的时候多坚持一段时间，没准儿他现在掌管了弧堂集团。


    可，木已成舟，现在懊悔已是于事无补。


    “儿啊！”关书繁小声道：“这可是大户人家，要不咱放弃凌灵，再去追追她？”


    柴远浩瞪关书繁一眼，咬着后槽牙道：“我没有跟她谈过。”


    他十分了解胡颖，若他回头去求胡颖，胡颖一定会把他的自尊心踩在地上狠狠碾压。


    他无法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跟我谈过？”胡颖眼中满是玩味，“你死不承认是吧？”


    柴远浩何尝不想承认，但是他不能承认。


    若他承认，那他苦心经营的好爸爸人设就毁了。


    他已经失去了最优选择，绝对不能连凌灵也丢掉！


    他对上胡颖的视线，面容平静。


    “胡小姐的过去我确实没有参与过，我知道你跟凌灵关系好，但也犯不上用这种事污蔑我。


    你，我看不上。”

 第264章 利用舆论毁掉了她做母亲的资格

    胡颖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被一个渣子说“看不上”。


    可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她竟一点儿也不生气。


    她知道柴远浩是在用这三个字维持自己深情的人设，但，她轻易就能打碎。


    口头上的优势不过是假象，只有把对方打得趴不起来才是实实在在。


    “不承认没关系，姐的主页有证据。”


    闻言，众人纷纷点进了胡颖的主页。


    迟念虽看出了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可胡颖的证据是什么，她还是感兴趣的。


    拿起手机一看，胡颖主页有十来个视频。


    有截图合集，有录音，还有二人的合照。


    迟念点开第一个视频，柴远浩的声音立刻便响了起来。


    柴远浩：宝贝，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二十一天纪念日，我好想你，


    胡颖：我也好想你！等你下班以后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柴远浩：当然好呀！最爱你了！mua~


    刚听两句迟念便退了出来，她实在想不明白胡颖为何会喜欢柴远浩的夹子音。


    实在是……让人想吐。


    再看聊天截图，第一张竟是从通过好友申请开始的。


    翻到第二张，迟念立刻注意到了胡颖的问题。


    胡颖：你这么帅身材又这么好，真的是单身？


    柴远浩：单身狗一枚（捂脸笑）大概只有在你眼中我才又帅身材又好，其实我只是普通人。


    再往下，便是柴远浩看似自谦的各种话术。


    看着那些油腻的字眼和表情，迟念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玷污。


    当即，她退出了胡颖的主页。


    不只是她，直播间的水友们也大呼眼睛进了油。


    【照片、截图、录音都有，要锤得锤。】


    【只不过这锤子是从油汤里捞出来的，腻死我了。】


    【原来早餐姐喜欢这个类型的，真是看不出来。】


    看着大家的戏称，胡颖欲哭无泪。


    迟念私信她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把这些东西放出来的准备。


    当时她真是有赴死的气概，她暗下决心，即便被嘲笑一辈子她也要让这渣子显出原形。


    可真的将这些东西全放出来，她又觉得自己还是要些脸面的。


    “好了好了！看完了吧？看完我就删了！”胡颖把主页清理了个干净。


    再看柴远浩，他看到那些截图的时候惊愕不已。


    “胡颖！你怎么会存着这些东西？你不是说全删了吗？”


    “恋爱脑呗！”胡颖翻了个白眼儿，“恋爱脑就喜欢听这些油腻的语音，看那些发齁的聊天记录。


    不过得亏我是个恋爱脑，否则今儿还真让你逃了！”


    “胡颖！”柴远浩气得拍案而起，“你别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啊？”胡颖把桌子拍得震天响，“麻烦你搞清楚，我才是被骗的那个！


    现在，老娘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让大家看清你的真实面目！”


    “这是p图，这不是我！”柴远浩愤愤道：“大家别被她骗了，她在冤枉我！”


    【冤枉个毛线！我们公司几百号人都见过你！】


    【整栋楼都知道楼下有个深情哥，这还能冤枉得了你？】


    【出轨的竟然是柴远浩？难道我们真的错怪凌灵了？】


    【可是，孩子确实是在她手上丢的呀，这一点她是承认的！】


    “没错！”柴远浩大声喊着，“凌灵把孩子弄丢是事实。


    我出轨又怎样？我可没把孩子弄丢！”


    “孩子没丢。”


    蓦然，迟念那冰冷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没丢？到底怎么回事？】


    【孩子明明就不见了啊！】


    胡颖也甚是不解，“大师，孩子都失踪好几天了，你怎么说他没丢？”


    “确实没丢，”迟念的目光游走在柴远浩和关书繁之间，“孩子被藏起来了。”


    “对哦！”胡颖恍然大悟，“大师，你确实说过孩子是被藏起来了。


    他被藏哪儿了？被哪个人贩子藏起来的？你快说，我们赶紧去找孩子！”


    “把他藏起来的不是人贩子，而是他们。”


    迟念指向了关书繁和柴远浩。


    “他们？”胡颖顿时惊愕，“他们可是孩子的爸爸和奶奶，为什么要把孩子藏起来？”


    “你忘了柴远浩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为了……钱？”


    “没错，”迟念点头道：“为了钱。


    柴远浩一心希望娶一个有钱人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先遇到的是凌灵，并且顺利和她结了婚。


    但那之后，他又遇到了你。


    其实那天在酒吧你们的相遇并非偶然，每一步都是柴远浩算计好的。


    他看到你买酒大方又爱调戏帅哥，便自导自演了一出醉酒的戏码。


    但他并不确定你的身世是否比凌灵好，所以最初的一个月他只是把你当备胎。


    确定你家世优越后他便起了抛弃凌灵的想法，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先向你求了婚。


    你们之间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内，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你会在答应求婚后立刻提出领证。


    就是这么一个意外，他没能傍上你。


    之后他又去找了几个富婆，可是那些富婆不像你一样是恋爱脑，很快便察觉到不对并抛弃了他。


    无奈之中，他只能回头转向凌灵。


    可凌灵知道他出轨后便对他死了心，屡次拒绝他的复婚请求。


    柴远浩自然不会放弃，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恶毒的法子。”


    “藏孩子？”胡颖眉头紧皱，“他想用丢孩子的事情击垮凌灵？”


    “没错，”迟念紧盯着柴远浩，“他知道孩子对凌灵无比重要，只要抢过孩子的抚养权，凌灵必然与他复婚。


    所以他策划了孩子丢失事件并利用网络大肆宣扬、破坏凌灵的形象，以此作为抢回抚养权的资本。


    即便上诉不成功，他也不怕。


    因为，人言可畏。


    在别人眼中凌灵已经是不负责任、勾引男人，孩子自然会不可避免地听到这些闲话。


    时间久了，恐怕他也会相信谣言，讨厌自己的妈妈。


    所以，柴远浩利用舆论毁掉了凌灵做母亲的资格。”

 第265章 十三楼，必死无疑

    【竟然是这样！好恶毒！】


    【图财产也就算了，怎么还拉自己儿子下水啊！】


    【我居然怀疑大师？对不起！】


    【对不起！】


    【别说父亲，这渣子连个人都不配当！】


    【真是匪夷所思，可是他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晨晨掳走的？】


    “趁乱，”迟念道：“还记得所谓的凌灵勾引帅哥吗？


    那帅哥其实是柴远浩收买的演员。


    当时那位演员带着一杯没盖盖子的果汁，二人相撞，果汁全部洒在了两人身上。


    帅哥借着擦果汁的当儿骚扰凌灵，凌灵恼怒，大声和男人理论了起来。


    二人吵起来以后，男人就污蔑凌灵勾引，听到这种事儿，大家纷纷聚过去看热闹，如此便隔开了凌灵和孩子。


    趁着这机会，关书繁抱走了孩子。


    由于是自己的奶奶，孩子并没有反抗，反而十分顺从。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奶奶存了坏心思。


    关书繁早联系了老家那边的亲戚，抱走孩子后就迷晕拉回了老家。”


    “竟然是这样？”胡颖大为惊讶，“他们不怕小区监控看到吗？”


    “柴远浩离婚后和其母关书繁住在一个没有监控的老小区，当时凌灵正是要把孩子送到那里去。”


    “那……”胡颖仍不解，“周围那么多人，竟然没一个看到？这也太奇怪了吧？”


    “事发地点离单元楼门口不过几步之遥，既方便路人围观又方便他们迅速劫走孩子。


    带走孩子的那辆车，就停在凌灵身后几步远。


    加上有关书繁，挡住一个五岁小孩儿还是很容易的。


    说白了，他们其实就是利用大家看热闹的心理，趁着大家注意力在别处时掳走了孩子。”


    “哼！”胡颖气得双眼冒火，“真是可恶，孩子都要利用，幸亏孩子抚养权不在他们手上，否则孩子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大师，晨晨到底在哪儿？我们赶紧去救人吧！”


    “孩子被藏在了柴远浩的老家。”


    “成！马上去救他！也不能……欸？渣子呢？”胡颖正想破口大骂一番，却发现屏幕上只剩她和迟念二人了。


    原来，柴远浩见事情败露便退出了直播间。


    他面色阴沉地关掉手机，“本以为这大师是个骗子，没想到她竟有些真本事！”


    “她知道是我们把孩子藏起来了，远浩，我们该怎么办？”关书繁一脸着急。


    “妈，给老舅打电话，让他把孩子转移到其他地方，至于我们……”看着被锁上的卧室，柴远浩露出了阴毒的笑容。


    砰——


    卧室门被一脚踢开，惊得里面的人一个哆嗦。


    看清来人，凌灵扑了过去。


    “大师有没有算出晨晨在哪儿？晨晨在哪儿？”


    柴远浩神情有些痛苦，“她算不出来，她根本就是骗子！”


    “不可能！大师很厉害，她一定能找到晨晨！你快说，晨晨到底在哪儿？”


    “她没算出来。”


    “不！”凌灵看向客厅，“我自己去问她。”


    “凌灵！”柴远浩一把攥住凌灵的手腕，“你真的信她？”


    “当然！”


    面对一脸脆弱的凌灵，柴远浩罕见地温柔了些，“你信我，她是错的，我们不信她。”


    看着反常的柴远浩，凌灵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她颤抖着声音，“大师她……她到底说什么了？”


    “凌灵……”柴远浩终于绷不住，“大师说晨晨他……他……他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灵顿时呆滞地瘫倒在地。


    为了找孩子，这段日子她几乎都没有合眼。


    她不敢睡。


    一闭上眼睛，便是晨晨那张满是血的脸。


    她害怕见到这样的晨晨，也害怕晨晨真的出事儿。


    但她从没放弃，她坚信晨晨还活着，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把孩子找回来。


    可，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大师……真的这么说？”


    “真的。”柴远浩低垂着脑袋。


    “不是吧？”凌灵扯着脸上的皮肉，“我明明感觉晨晨还活着，我……我去问问大师，再问问……”


    “凌灵！”柴远浩蹲下平视她，“别去。


    直播间的水友……说话很难听，我怕你受不了。”


    “我的晨晨……不会的……”凌灵没听到柴远浩的话似的，努力撑着想站起来。


    “凌灵！”柴远浩按住她的肩膀，“直播间的水友们都在骂你。


    他们说你不配活在世上，他们说你应该随晨晨一起去。


    别去看，我真的怕你受不了，我怕你从窗户跳下去，我怕你去陪黄泉路上孤单的晨晨。”


    说罢这些，柴远浩便慢慢退出了卧室。


    而凌灵，她满脑子都是那句“黄泉路上孤单的晨晨”。


    “晨晨……”她的目光慢慢转向窗户，“不怕，晨晨，妈妈来陪你。”


    接着，她抡起椅子砸破玻璃跳了下去。


    看着跳下去的凌灵，柴远浩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晨晨，是我的了。”


    另一边，警察同志已经赶到了柴远浩老家。


    早在迟念看出晨晨所在时，她便给之前麻烦过的王肖警官发了消息。


    未等柴远浩的舅舅对晨晨进行转移，他们便救出了晨晨。


    从柴远浩舅舅口中得知事实确实如迟念所说，警察立刻来到柴远浩家中准备将他们母子带走。


    “你们抓我干什么！”关书繁奋力挣扎。


    “晨晨已经被救出，相关人员已经供认不讳，你们别再挣扎了！”


    “这么快？”柴远浩不由惊讶。


    “废话少说！带走！”


    柴远浩还想辩解一番，可思来想去，自己似乎真的逃不掉了。


    走至卧室门口他忽然看到了破碎的窗户。


    顿时，他的眼睛放出光芒。


    对啊！凌灵已死，自己毕竟是晨晨的亲生父亲，等他出来，凌家的财产依旧是他的！


    不就是受些苦吗？值！


    想到这里，他竟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警察同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皱起了眉。


    “那儿，”柴远浩压下心中喜悦指着窗户，“警察同志，我前妻她……跳楼自杀了。


    十三楼，必死无疑。”

 第266章 你说的命运，真的属于我吗?

    “你放心，你前妻没事，她被救了。”


    “什么？”柴远浩顿时僵在原地。


    凌灵竟然没死？那他做的一切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不可能！”他失控地大吼，“我亲眼看着她跳下去的，她怎么会没死？这里是十三楼，不可能有人救得了她！”


    人，自然是救不了的，但丹缇可以。


    凌灵坠下的一瞬便被赶来的丹缇稳稳接住并放在了地上。


    “啊！”丹缇打着哈欠，“你就是凌灵吧？阿迟让我来救你。”


    “你是……丹缇大师？”惊愕之后，是无尽的痛苦，凌灵神色痛苦，“为什么要救我？晨晨在黄泉路上一定很孤独，他在等我！”


    “黄泉路？”丹缇不明所以，“柴晨瑞没死啊？”


    “没死？”凌灵猛地抬头，“丹缇大师，你是说我儿子没死？”


    “他被柴远浩藏起来了，现在估计已经被警察救了吧！放心啦，你儿子没事的！”


    “柴远浩？”不明真相的凌灵只觉当头一棒，“你是说，掳走晨晨的是柴远浩？”


    “对啊，不过嘛，阿迟说柴远浩是想霸占你的财产，至于具体的……诶呀！我也不清楚，我还要回去补觉呢，具体的你问阿迟吧！”


    丹缇懒得多说，给凌灵留下五十块路费便潇洒离去。


    凌灵虽心有不解，但她更想见到自己的孩子，于是便直奔警局。


    刚进门，她就看到了柴晨瑞。


    “晨晨！”她哭着奔向自己的孩子。


    待母子二人倾诉得差不多，警察同志过来将事情的过程向凌灵讲了个清楚。


    听完之后，凌灵彻底明了，同时，她心头升起极大怒火。


    以前她只觉得柴远浩拜金，却没想到他敢对孩子动手！甚至想用舆论压垮她、打倒她！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自杀前柴远浩说的一番话。


    他在引诱自己自杀！


    想到这里，凌灵后背一阵发凉。


    若不是有大师相助，恐怕柴远浩的奸计已经得逞！


    柴远浩，必须要受到惩罚！


    事实如她所愿，柴远浩的舅舅和碰瓷帅哥纷纷招供，说出了柴远浩、关书繁的罪行，二人均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眼看坏人受到惩罚，凌灵搬离了这座城市。


    她带着儿子回到自己的家乡，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了一起。


    她帮儿子改了姓，从此之后，柴晨瑞变成了凌晨瑞，所有过往，皆成过往。


    她将开始新的生活。


    几年后，柴远浩出狱了。


    只是，他的新生活并不顺畅。


    当年他利用网络把凌灵贬的一文不值，多年后，互联网的记忆让所有人对他避如毒蝎。


    他不再有朋友，不再有工作，即便回到村里大家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恶事。


    柴远浩受不了，便搬去了另一个城市居住。


    可奇怪的是，大家似乎都对当年的事情熟悉无比，没人肯用他。


    能力无法施展，皮相也没了优势，他只能残喘苟活，在异乡荒废剩余的生命。


    *


    “接下来我们发放第二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挂断视频，迟念立刻发了第二个福袋。


    【我来！】


    【刚刚怀疑大师了，对不起呜呜呜，这次我还是不参加了。】


    【还好我意志坚定，我来！】


    【我也怀疑！（获得狗叫权！）】


    “大家怀疑我也情有可原，为了防止他们转移孩子，我没有将事实直接告知，不过都过去了，我们来看中奖者吧。”


    迟念看着屏幕上的id：是珍珠不是珠珠。


    申请视频连线后，对方很快接通。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女孩儿出现在屏幕上。


    毛躁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黄黑皮肤上满是痘印，笨重的黑色大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便是女孩儿的模样。


    她目光躲闪着开口，“大师好。”


    “你好，”迟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请问你想算什么？”


    “我想算命，”女孩儿托了托笨重的眼镜，“大师，我想知道我的命运怎么样？”


    “小病常有但无大病。运气一般，但实力超群，故而事业有成。爱情要稍晚，三十岁后才可遇到正缘。”


    “大师，”女孩儿怔了怔，“你说的是我吗？”


    “是你。”


    “可是……”女孩儿不安地绞着手指，“这跟我一点儿都不像。”


    【我也觉得不像。】


    【这个小姐姐看上去不像是厉害的人……不是歧视啊，只是感觉厉害的人不是这样子。】


    【对！实力强的人一般比较自信，可是小姐姐看上去很自卑。】


    【也许是时候未到？大器晚成？】


    【这很难评。】


    看着弹幕的评价，女孩儿更加不安起来。


    “我……要不我还是挂了吧。”


    说着，她便准备伸手去挂视频。


    迟念制止了她。


    “不必着急，我想你应该还有许多话要说吧？你可以说给我听，没关系的。”


    闻言，女孩儿缩了缩手。


    可看到弹幕对她外貌的评价，她摇了头，“我没有要说的了，还是……”


    “你叫什么？”迟念打断了她，“跟我聊聊天吧。


    或者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迟念，你呢？”


    对上迟念平静的双眸，女孩儿的心也莫名地平静下来。


    “我叫楚清。”


    “楚清，”迟念看了眼女孩儿身后，“你是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对吗？”


    察觉到迟念的目光，楚清下意识挡了挡她的视线。


    可很快，她又缩回身子，“是。”


    【等等！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小姐姐旁边不会有劫匪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再成功的人也怕遇到危险，遇到危险自然缩着身子，合理！】


    【小姐姐快给我们暗示地址，我们帮你报警！】


    许是被迟念的问题所引，方才还在讨论楚清长相的水友们纷纷转变了话题。


    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楚清心中升起一丝温暖。


    “谢谢大家，我没有遇到危险，我只是……有些自卑。”

 第267章 你的气运被偷走了

    【没危险就好，吓死我了。】


    【女孩子一个人住千万要注意安全保持警惕！】


    【希望小姐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谢谢。”楚清勾起了嘴角。


    眼看楚清放下了些许戒备，迟念继续道：“楚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我们说一说，让大家帮你出出主意。”


    “我……”楚清的笑容瞬间敛去，“我说不出来。”


    “没关系，你慢慢想、慢慢说，不着急。”


    闻言，楚清看了眼屏幕上的迟念。


    她觉得今天的大师与以往有些不同，貌似多了些……温柔？


    可对上迟念的眸子，她又赶紧低下头。


    她并非害怕，而是习惯性地不敢与人对视。


    “楚清，”迟念再次开口，“你是不是怀疑我刚才说的话？关于你命运的那些？”


    怀疑。


    楚清在心中默默念叨。


    她当然怀疑，毕竟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


    可她不敢反驳，只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的命运确实是我所说的那样，至于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被偷了气运？”


    【被偷了气运？】


    【怪不得小姐姐这么自卑，原来被偷了东西！】


    【谁啊这么讨厌，总惦记别人东西干什么？】


    “被偷了气运？”楚清惊愕地抬头，“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偷走，剩下的，全是不好的。”


    “不好的……”楚清双目变得清明，“对！就是不好！大师，我的生活简直一团糟，我快活不下去了！”


    “别急，”迟念安慰她，“只要能找到是谁偷了你的气运，我就有法子让她还回来。


    楚清，你仔细想想，你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真的吗？”楚清不可置信，“大师，我真的会变成你说的那样？”


    “信我。”


    “好！”楚清开始苦思往事。


    片刻后，她终于想起了什么。


    “我的自卑好像就是从青春期开始的。


    那时候我脸上长了好多痘，为了遮它们，我剪了刘海儿，可是皮肤被头发闷着痘痘长得更多，形成了恶性循环。


    当时大家都嘲笑我的痘痘，导致我不敢抬头看人。


    然后就是我的肤色，我变得越来越黄越来越黑，难看了很多。”


    “还有呢？”迟念接着问道：“这些并不能作为你气运被偷的凭据，因为青春期大部分人都会长痘，至于肤色，可能是晒黑了。


    楚清，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事情？”


    “别的……学习算吗？”楚清想起了高中时，“我的学习成绩其实一直是名列前茅的，直到上了高中。


    从高一下半年开始，我的成绩一路猛跌，直接成了班级倒数。


    我反思了很久，可是无论我怎么反思，我都觉得结局不该是这样。


    我跟以前一样预习、复习、做题，那些知识我觉得自己学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考试的时候总是做错。


    就像……有人在干扰我一样。”


    【会不会真的是你自己没学会？】


    【会了还能做不对？这不瞎扯吗？】


    【考试的时候那么安静，怎么会有人干扰你呢？】


    “不是那种干扰，就是……”楚清失落地摇着脑袋，“我真的说不清楚，但我就是有那样的感觉。”


    “你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迟念又问，“就是那种以前学习一般，但是成绩忽然一下名列前茅那种。”


    “好像……没有吧？”


    “不应该呀，”迟念微微皱眉，“此消彼长，偷走你气运的人该得势才对，难道说偷你气运的不是你身边的人？”


    “那该怎么找到她？”楚清有些着急。


    “没关系，你继续说，之后还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之后，”楚清继续回忆，“之后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我成绩一般，上了个普通的大学，之后……对了！找工作的时候又发生了相似的事情！


    当时我去一家公司面试，虽然我的学校一般，但我在学校考了很多东西，也学了很多东西，我能感到面试官对我很满意。


    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能进入那家公司，可是没想到，我没有通过面试。


    说出来让你见笑，但我觉得那份offer本该属于我，只是莫名其妙不见了。


    大师，这算不算奇怪的事情？”


    “算，”迟念十分笃定，“跟你一同前去应聘的应该有你熟悉的人吧？”


    “我妹妹，”提到妹妹，楚清脸上露出了微笑，“不过肯定不是她。


    我妹妹自小活泼聪明人见人爱，学习也努力，她考的是名牌大学，拿到那份工作也是理所应当！”


    “是吗？”迟念却生了疑心，“可以看看你妹妹的照片吗？”


    “当然可以！”楚清开心地分享出了自己妹妹的照片。


    【双胞胎？】


    【虽然是双胞胎，可是这差别有点大啊。】


    【我也，第一次见长得一样又长得不一样的双胞胎。】


    【一个白云，一个黑土……】


    照片上的两人五官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黑一个白，一个皮肤好一个皮肤差，一个自信一个自卑。


    很明显，楚清就是长得黑皮肤差又自卑的那个。


    但她此时似乎完全不介意别人对她的负面评价，反而因大家夸她的妹妹而感到开心。


    “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楚楚，”楚清笑着介绍，“我们两人关系可好了，从小都是玩在一起的。


    我成绩下滑的时候也是她安慰我，鼓励我。


    现在我们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每周都会通电话。


    她会帮我搭配衣服，教我化妆，她让我走路抬头挺胸，带我出去游玩散心。


    有时候我会想，大概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到她了，她是我糟糕日子里唯一的光了。”


    不同于楚清的开心，迟念却眉头紧锁。


    “你的气运，就是被她偷走的。”


    【什么？被自己的亲妹妹？】


    【不可能吧？楚清不是说两人关系特别好吗？】


    【楚清妹妹不是自小就活泼聪明吗？怎么用得着偷姐姐的气运？】


    【大师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楚楚偷走的？】


    楚清亦是不敢相信，“大师，你再看看清楚，她是我妹妹，我亲妹妹，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是她，”看着那张照片，迟念眉头不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的妹妹看上去有些奇怪。”

 第268章 镜中人

    “奇怪？”楚清不解。


    “是，不过究竟怪在何处，我一时也看不出来，楚清，你何时与你妹妹见面，方面让我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楚清一口答应，“大师，我马上回家！”


    楚清是个行动派，立刻便收拾好东西坐车回了家。


    半小时后，她将手机放在胸前的口袋，戴着蓝牙耳机推开了家门。


    楚家客厅，一位中年妇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楚清，她立刻笑着招呼楚清。


    “清清！你回来了？快坐，妈给你洗水果去！”


    不错，女人正是楚清的母亲柳绣。


    “妈。”楚清在柳绣面前稍好一些，“楚楚呢？她今天不是放假吗？”


    “楚楚出去玩了，怎么，你找她有事儿？”


    “没……没事儿，”楚清赶紧摆手。


    “这就对了！”柳绣把楚清拉到沙发上坐下，“没事儿也要多回家，让你住在家里你不肯，偏要搬出去。


    妈知道，年轻人嘛，想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但是多回家吃饭总可以吧？你不是最喜欢妈妈做的菜了吗？”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楚清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家人是真心为自己好了。


    可想到大师说的话，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偷走了自己的气运吗？可楚楚平时对自己那么好，她怎么会……


    还有大师说的奇怪，究竟是什么意思？


    “清清？”柳绣注意到楚清的眉头，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声，“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没，”楚清忙摇头，“妈妈，我晚上在家住，我想吃红烧鱼。”


    “红烧鱼啊！”柳绣笑了起来，“成！妈去买鱼！”


    说着，柳绣在楚清面前堆了一大堆零食才笑盈盈地出了门。


    【好好的妈妈哦！】


    【妈妈好温柔，好宠爱楚清小姐姐。】


    【生活在满是爱的家庭一般不会自卑，小姐姐肯定是因为气运被夺走才会这样！】


    【俺也觉得！】


    “是的，”楚清微微笑着，“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可是我辜负了他们。”


    【那只是你认为呀，没准儿爸爸妈妈为你自豪呢！】


    【就是就是，不要妄自菲薄。】


    【虽然你是世俗意义上的一事无成，但你肯定也有优点！自信起来！】


    楚清没想到自己竟能得到这么多善意，一时感动起来，“谢谢。”


    迟念却顾不上安慰人，“楚清，去你妹妹房间看看吧，也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得迟念提醒，楚清这才想起了正事儿。


    她起身推开一个卧室的房门，“大师，这就是楚楚的屋子。”


    屋子干净整洁，里面的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衣柜、床、玩偶、灯，简单的物件儿填满了小小的屋子。


    至于迟念，她却盯上了那梳妆台。


    那梳妆台似乎在……微微震动。


    她皱起了眉，“楚清，去梳妆台旁看看。”


    “梳妆台？”楚清慢慢靠近，“大师，这梳妆台有问题吗？”


    “它有些像……牢笼。”


    “牢笼？”楚清伸手摸上梳妆台的桌子，“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梳妆台，怎么可能是牢笼呢？”


    “它在动，你没有感觉到吗？”


    “动？”楚清吓得缩回手。


    可仔细观察之后，她却觉得梳妆台十分平稳。


    她再次摸上桌子，这次，她还用力晃了晃。


    “大师，没有动啊，这桌子稳得很！”


    “不！”迟念十分笃定，“它确实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是镜子！镜子里有东西！”


    “镜子？”


    楚清抬眸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子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绒布，掀开之后，镜子立刻倒映出了她的脸庞。


    也许是光线的缘故，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似乎白了些许。


    她对着镜子浅浅笑了一下，镜中人也勾起嘴唇，看着自己的模样，楚清欣喜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别人说得那么丑。


    镜子中的自己不仅白了些，痘印好像也淡了。


    她情不自禁地摘掉眼镜。


    没有眼镜，好像更好看一些？


    不对！


    她将这些想法甩出脑袋。


    自己明明是来这里调查有没有异常的，怎么就被镜子里的自己吸引住了？


    可……她深深看了眼镜子。


    也许该问问楚楚这镜子是从哪儿买的，她也想要一个。


    【屋子倒是没啥奇怪，可楚清有点奇怪啊。】


    【我也觉得，她一直傻笑啥呢？】


    【刚刚不是还胆怯得很吗？这会儿怎么开始展示“魅力”了？】


    【镜子里的楚清好像真的……好看了一些？】


    【我明白了，这是面魔镜！一面可以美化人的面貌的魔镜！要不楚清也不会一直对着镜子傻笑！】


    “魔镜？”楚清看到了弹幕，“这世上怎么会有魔镜呢？应该是光线的问题吧？”


    她看了眼梳妆台的位置。


    梳妆台的方向与窗户垂直，若坐在梳妆台前，右脸会被光照着，左脸则处在阴影中。


    位置……似乎没有那么好？


    她再次看向镜子，镜中的她也偏过头来，四目相对，楚清眼中多了些欣喜。


    她将手机竖在一边，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觉得你们说得对，这就是魔镜，我的脸好像又好看了一些！”


    可，手机摄像头对准楚清之后，弹幕风向立刻转变。


    【呃，真是“魔镜”。】


    【变的只是镜子里的楚清，楚清本人没有变化。】


    【这镜子是黑科技吧？】


    【说实话，有些心动。】


    【咳！求链接！】


    屏幕上，楚清还在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容貌。


    看着看着，她开始喃喃自语。


    “如果我真的长这样该多好？那样我就不用面对嘲讽和侮辱，可是……唉，你只是一面镜子。”


    她抬起手，慢慢靠近那面镜子，“如果……”


    “楚清！”


    蓦然，迟念冰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被这声音一吓，楚清立刻回神。


    她讪讪缩回手，将手机拿起，“大师，我在。”


    “认清现实和镜中，不要被迷惑。”迟念冷冷看着她。


    闻言，楚清瞟了镜子一眼。


    可这一眼，她惊住了。


    镜中的自己竟又变成了她原本的模样。

 第269章 震动的梳妆台

    “大师！”楚清立刻离开椅子，“这镜子不对劲儿！”


    “你发现了什么？”


    “你看！”楚清将摄像头对准镜子，“它变了！


    刚刚它把我照得很好看，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镜子里的我又成了原样子。


    还有刚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想摸上去。


    大师，这不会是一面蛊惑人心的魔镜吧？”


    看着那面镜子，迟念皱起了眉头。


    “楚清，你看到的镜中的你是什么模样？”


    “我……”楚清的脸微微红了，“就是……好看了一些。”


    “说具体些。”


    想到镜中的自己，楚清有些不好意思。


    抬头正想婉拒，可看到迟念严肃的面容，她的心颤了颤。


    “我看到的我变白了很多，痘印也很淡，几乎看不见，还有就是……眼睛大了一些，鼻子高了一些。


    总之，像是我的升级版。”


    【我看到的镜中楚清确实好看了些，但也没这么夸张。】


    【不要幻想好吧？镜子只是镜子，在多种因素下你只是白了些，但不至于像整容一样吧？】


    【现在照镜子都流行自我陶醉吗？】


    “不是的，我看到的确实是这样！”楚清忙辩解，“我……对了！


    第二次！


    你们看到的是我第一次照镜子的模样，但我说的是我坐下来之后看到的模样。


    当时手机摄像头对着我，所以你们没有看到镜中的我，我没骗你们，我看到的真的是那样！


    而且，当时我不由自主地想摸镜子，像是被蛊惑一样。”


    【这么玄乎？不会真是魔镜吧？】


    【明白了，大师不是说楚楚有些奇怪吗？楚楚肯定是被这面魔镜诱惑了！】


    【明白侠出现了。】


    提到楚楚，楚清再次想起了迟念的话。


    她赶紧离开椅子。


    “肯定是这样！楚楚一定是被镜子迷惑，所以才偷走我的气运！


    大师，这镜子里是不是有蛊惑人心的妖魔？”


    楚清看向迟念，迟念正紧紧盯着那镜子，似乎要将它看穿。


    迟念正在想方才发生的事情。


    水友们看到的无非就是镜中的楚清白了些许。


    楚清看到的却是一个各方面都得到提升的自己。


    而她看到的更是不一样——她什么都没看到。


    是的，在她的眼中，那面镜子全是空白，不仅没有倒映出楚清的面容，甚至整个卧室里的东西也不在其中。


    至于提醒楚清不要被迷惑，那是因为她看到了楚清眼中无限放大的欲望。


    那是对美的渴望，那种膨胀的欲望足以让人的心智迷失。


    可，若像水友和楚清所说镜中有蛊惑人心的妖魔，她不该看不见。


    她看见的，只是一个不停震动的、像牢笼一样的镜子。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早梳妆台旁的楚清竟没有发现梳妆台在震动？


    蓦然，她脑中闪过一种可能。


    在镜中挣扎的就是蛊惑楚清的东西，这种东西，是蛊惑人心的妖魔。


    它迷惑楚清的心智，蒙住了楚清的双眼，导致她看不到梳妆台的震动。


    不对不对，迟念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楚清是被迷惑，那么直播间的水友呢？


    直播间的水友们未被迷惑，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梳妆台的颤动，也就是说在水友们眼中，梳妆台也没有动。


    那就意味着，梳妆台可能真的没有动。


    再者，若真有妖魔，她一定会看到，即便看不到妖魔真身，妖气魔气也是能看到的。


    可现在……


    迟念愁眉不展。


    “大师，”楚清又喊了她一遍，“镜子里是不是有蛊惑人心的妖魔？”


    “不清楚。”


    “不清楚？”楚清惊讶，“大师，你没有看出来吗？”


    “我什么都没看到。”


    【大师都没看出来？】


    【不是没看出来，是没看到。】


    【也许楚清真的是照镜子照魔怔了。】


    【还是谨慎些好，万一是比大师还厉害的妖魔就惨了。】


    【比大师还厉害？楚清小姐姐，快逃吧！】


    “逃？”楚清眼中闪过些许慌张，“大师，真的要逃吗？”


    要逃吗？


    迟念也不清楚。


    若这妖魔真的要害人性命，那么楚楚呢？她每天在这里生活，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应该不用……”


    “清清？”


    忽然，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


    是出去买菜的柳绣回来了。


    她笑眯眯地向楚清勾手，“快来，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来了，”楚清不再停留，快步走出了屋子。


    啪嗒——


    门被关上。


    空无一人的屋中，梳妆台猛地动了起来。


    它剧烈地晃动，尤其是那面镜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


    显然，它的目的无法达成，片刻后，梳妆台的动静终于变缓变慢直至消失。


    客厅中，柳绣笑眯眯地把几个袋子递给楚清。


    “清清，这是你最喜欢的甜口锅贴，在你刘叔摊儿上买的，你不是最喜欢了吗？妈妈碰到就给你带回来了。


    还有，这是你喜欢的麻辣拌、小烧烤和碳酸饮料。


    快坐下吃，不过不能吃太多，要不妈妈做的饭你就吃不了多少了！”


    看着满登登的零食小吃，楚清眼眶湿润起来。


    “谢谢妈妈。”


    “傻孩子！”柳绣拍拍她的肩膀，“跟妈说什么谢谢？


    妈妈知道你压力大，也知道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番天地，妈妈支持你。


    但是妈妈想告诉你，如果累了就回家，妈妈啥时候都在！”


    看着面前的母亲，楚清使劲儿点了点头，“嗯！”


    【妈妈好好！】


    【鼓励式家庭，慕了慕了。】


    【哭哭，想妈妈了，马上买回家的车票！】


    不同于水友们的感性，迟念却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楚清，问问你母亲楚楚卧室的梳妆镜是哪儿来的。”


    听到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楚清压下心头的感动。


    “妈妈，楚楚卧室里的梳妆台是什么时候买的，我之前都没注意。”


    “楚楚把它收拾的好看了很多，难怪你认不出来！”柳绣笑道：“你忘了，那就是我的梳妆台啊！”


    楚清惊讶地瞪大双眼，“你是说，它就是以前摆在你卧室的那个梳妆台？”

 第270章 破过的镜子

    “认不出来了吧？你小时候还老爱在上面爬呢！”


    柳绣将几个袋子拎在手里，“当初重新装修的时候想扔了来着，可楚楚喜欢，就留下了。


    好了，你快去吃东西，妈妈要去做饭了，一会儿你爸要下班儿了！”


    说罢，柳绣带着一堆食材进了厨房。


    而站在原地的楚清仍处在震惊状态中。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楚的梳妆台竟是柳绣用的那个。


    “有什么问题吗？”迟念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清立马回神儿，她带着一堆小吃坐在沙发上低声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惊讶。”


    “惊讶？”


    “是啊，”楚清解释道：“楚楚向来没有恋旧的情绪，没想到她会留着几十年前的梳妆台。”


    “几十年前？”迟念追问，“这梳妆台是什么时候买的？”


    “不知道，这梳妆台不是我们买的。”


    “不是你们买的？”迟念不解，“可你妈妈不是说这梳妆台是她的吗？”


    “是她的，但不是她买的，”楚清解释道：“其实这房子是我们买的二手房。


    当时买的时候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我们只要打扫打扫就能直接住进来。


    那梳妆台就是原住户留下来的。”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知道梳妆台的具体来历。”迟念一针见血。


    “是，所以我才惊讶楚楚会留下它。”


    【不简单！】


    【我闻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梳妆台肯定有古怪，没准儿和它原来的主人有关系。】


    【梳妆台里被某位不知名大师封印着恶魔，但是时间长了封印松动，最终对楚楚下手，真相大白！】


    【楼上，好中二，但是也有可能。】


    看着滚动的弹幕，楚清愈发担心。


    反观迟念，淡定如常。


    她接着问，“你可还记得它原来的模样？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


    楚清压下心中的担心，开始仔细回忆。


    “仔细一想，其实它的模样没有改变，楚楚应该只是给它涂了个色，至于标志……”


    她摇了摇头。


    “大师，我实在想不起有什么标志。


    我们搬进来的时候我才四岁，当时的梳妆台是棕木色，一直放在我爸妈的卧室。


    后来我上了学，学业压力越来越大，我很少进我爸妈的屋子，也就不怎么见它。


    再后来，上大学的时候我选择了住校，家里重新装修的时候我也不在，所以才没有认出它。”


    “原来是这样，”迟念皱了皱眉，“那……你妈妈说你小时候总在上面玩儿，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楚清摇头道：“我们小时候在那儿玩儿是盯着我妈妈的化妆品，对于梳妆台没有太大印象。”


    “问问你妈妈，”迟念忽然想起了柳绣，“她一定知道。”


    对啊！


    楚清眼前一亮。


    自己的妈妈肯定会记得些什么！


    她跑到厨房，“妈妈！我想问你个事儿？”


    柳绣被忽然出现的楚清吓了一跳，“这孩子，走路没个声儿，啥事儿？你问。”


    “就是那个梳妆台，它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儿？”


    “梳妆台？”柳绣看了楚清一眼，“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那个梳妆台那么感兴趣？


    刚刚就看你在楚楚房间盯着它看，怎么？喜欢啊？要不给楚楚说说，把梳妆台给你用得了。”


    “不是不是！”楚清忙解释，“我不是问现在，是问以前！


    梳妆台不是旧的吗？肯定发生过很多故事吧？妈妈，你给我讲讲呗，让我回忆回忆小时候。”


    “原来是想念小时候了，”柳绣笑道：“成，我就挑几件给我的清清讲讲！”


    【原来楚清小时候把妈妈的雪花膏掉到了地上。】


    【还和着尘土怼回去了。】


    【还不承认。】


    【看来楚清和楚楚姐妹俩小时候也是调皮蛋。】


    【楚楚好像更调皮一些，竟然想爬到镜子上。】


    【想想都危险！】


    楚清听得也是心惊肉跳。


    “楚楚怎么会想到要爬上镜子呢？”


    “因为你比她高，她不服气呗！”柳绣笑得无奈，“你们俩孩子，一个比一个争强好胜。


    楚楚爬上去之后直接摔到了地上，还磕了一个口子，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还受了伤？”楚清挠着脑袋，“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们刚搬过来的时候你才多大？哪儿能记得这些？”


    柳绣把菜切好，“好了好了，一人一个糗事说完了，你快去看电视吃东西吧，妈妈要开火了”


    “等等，”迟念再次出声，“问问你妈妈镜子有没有破。”


    “妈妈！”楚清立刻问道：“当时镜子破了吗？”


    “那倒没有，楚楚是被桌角磕的，”柳绣顿了顿，“镜子破那是你们上高中时候的事儿了，丢掉破的换一个还能用。


    好了好了，快出去吧。”


    “欸……”


    楚清还想具体问问镜子破掉的事儿，可柳绣已经关了门。


    她叹了口气，“大师，什么奇怪的事儿都没有啊。”


    “有。”


    “有？”楚清一个激灵，“哪件事儿奇怪？”


    【肯定是镜子破掉的事情，否则大师不会专门问。】


    【所以镜子是封印，破掉之后里面蛊惑人心的东西就跑出来了。】


    【没错没错，楚清考试被干扰也是从高中开始的，对上了！】


    “对啊！”楚清也是恍然大悟，“镜子！大师，和镜子破裂有关系，对吧？”


    “猜测而已，”迟念叹了口气，“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


    “没关系，等妈妈做好饭我再问问！”


    “那时候楚楚也该回来了吧？”


    闻言，楚清一怔。


    是啊，万一事实真像大家猜的那样，楚楚一听这种问题就会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迟念看着楚清，“要在楚楚回来之前搞明白。”


    “好！”


    楚清再次推开了厨房门，可不等她开口，便被柳绣以里面油烟大轰了出来。


    【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


    【油烟大，别进来！油烟大，别开门！】


    【这可咋办？】


    楚清也很是无奈，她真的拗不过自己的老妈。


    “大师，现在怎么办？”


    迟念眯了眯眸子，“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可能会有危险。”


    楚清立刻会意，她看向楚楚的卧室。


    “大师，你是说再去梳妆台前看一看？”

 第271章 做它想让你做的事情

    “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迟念看着楚清，“但是，需要冒险。”


    楚清的脸色僵了僵，“也就是说，它可能会像刚才一样蛊惑我。”


    “是，”迟念点头，“或者，你可以拒绝，等楚楚来了我将她看个清楚再做决断。”


    楚清沉默不语。


    她不想冒险，可是，想到偷取自己气运的楚楚，她动摇了。


    若镜子里真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妖魔，那它必定已经迷了楚楚的心智，等楚楚回来，她应该会站在妖魔那边吧？


    到时候，她们姐妹二人免不了撕破脸皮。


    若在楚楚回来之前把镜子中的妖魔灭掉，楚楚便可恢复正常，到时，她们两姐妹依旧姐妹情深。


    可若楚楚不是被蛊惑……不！楚清将这个想法从脑中甩出去。


    她相信楚楚不会害自己，她们可是亲姐妹！


    如果因为她的小人之心导致楚楚沉沦，她会内疚一辈子！


    想到此处，楚清深吸一口气，“大师，我愿意冒险！”


    “你不怕？”


    “大师，”楚清神情坚定，“我怕，但是我也怕楚楚被镜子里的东西伤害。


    我相信她不会做出偷我气运这种事情，她一定是被镜子里的东西蛊惑，我要救她。”


    “好，”迟念没有阻止，“切记，进入楚楚房间后摄像头要一直对着你的脸，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对着我的脸？”正要调转摄像头的楚清顿了顿，“大师，你不看那面镜子吗？”


    “我看不到。”


    “看不到？”楚清想起了迟念曾说过的话，但她还是不解，“大师，你说的看不到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看不到那面镜子映出的东西，它在我眼中，空无一物。”


    “这不可能！”楚清大惊，“大家都看到那是面镜子，大师，你怎么会看不到？”


    “真的，”迟念点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看到的梳妆台在震动，它像一个牢笼。


    那面镜子在我眼中也是如此。”


    【我还以为大师说的看不到是看不到妖魔鬼怪，没想到连镜子里的东西都没看到。】


    【这也太离奇了。】


    【大师看到的是个牢笼，还是个在震动的牢笼，可我咋没看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楚清摇着脑袋，“而且我也没感受到梳妆台在震动。


    不会真的像水友们说的那样，镜子里有被囚禁的恶魔吧？”


    “不清楚，”迟念摇头，“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什么？”


    “我没有看到妖气和鬼气，里面究竟还是什么我不能确定，也许是无害的小玩意儿，又也许像大家说的那样，是厉害的恶魔。


    但是楚清，你有选择的权利，你可以不去，等我看过楚楚再做定夺也可以。”


    “等楚楚回来？”楚清犹豫了，“这样的法子倒是稳妥，只是……”


    她心里清楚，大师说的“也许”不过是在安慰她。


    既然连大师都没看出来，那么里面的东西必定非同小可。


    不行！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大师，我要去一探究竟！”


    见楚清执意如此，迟念喊了丹缇一声。


    “丹缇和你一起去，若遇到危险他会保护你。”


    “谢谢大师！”楚清顿感惊喜。


    丹缇的身份直播间的水友人尽皆知，有丹缇保护，她觉得此行势在必得。


    被喊到名字的丹缇打了个哈欠，“又是我，唉，这个家没我得散啊！”


    他嘴上抱怨不停，可还是很诚实地化身赤蛇消失在窗外。


    片刻后，楚清身旁跟上了一条小蛇。


    “丹缇大师，谢谢你。”


    楚清心知丹缇是个美男子，可看到一条蛇出现在自己旁边还是有些发憷。


    不自觉地，她离丹缇稍远了一些。


    丹缇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率先游向了楚楚卧室。


    楚清立刻跟上，不多时，一人一蛇来到了梳妆台前。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噢！是你！我亲爱的楚清！】


    【真的是魔法吧？楚清变白好多。】


    【是你被蛊惑了！连带着视觉也被影响了。】


    与水友们一样，楚清也察觉到了镜中自己的变化。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自觉地微微笑了起来。


    这么一看，其实她……不对！


    楚清猛地摇头。


    这镜子里的东西会蛊惑人心！


    稳住心神后，她连忙依照迟念的要求将摄像头翻转对准自己。


    “大师，”楚清看了眼镜子，“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做你想做的一切。”


    “我想做的？”


    “是，”迟念看着她，“你想做的，或者说，它想让你做的。”


    “它？”楚清警惕地看了眼镜子，“大师，你的意思是让我被蛊惑？”


    “是。”


    “可这样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


    “丹缇在，他不会让你出事儿，我也会仔细盯着你，若你真的要被吞噬，我一定会把你喊回来。”


    看看迟念平静的眸子，再看看桌面上吐信子的小蛇，楚清答应了。


    “好，”她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大师，我信你。”


    【真爱粉啊。】


    【万一赔上性命可怎么办？】


    【有小红贴身保护，怎么会没了性命？】


    【大师都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小红的贴身保护真的有用吗？】


    【我觉得有用，因为吧，我总觉得小红比大师厉害。】


    【对对对，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是小红出马，大师好像不常动手。】


    【小红还是大师兄长嘞，战斗力铁定嘎嘎猛！】


    【你们快看楚清！她咋了？】


    屏幕上，只见楚清近乎痴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眼中满是欣赏，双手慢慢地、轻轻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游走，仿佛碰到的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接着，她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看到楚清伸出双手，迟念不禁眯了眯眸子。


    出现了！


    楚清第一次被蛊惑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但这次，迟念没有及时叫醒楚清。


    她在赌，赌现在不是叫醒楚清的时候，也赌丹缇在现场能发现破绽。


    可，就在楚清的双手要碰到面前的玻璃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姐，你在做什么？”

 第272章 魂魄分剥

    楚清蓦然惊醒。


    她定神看了眼面前的镜子，镜中的她已经恢复原貌。


    再看门口，是楚楚。


    楚清连忙起身，语气带着些许不自然，“楚楚，你回来了。”


    “回来了，”楚楚打开门，神色警惕地慢慢靠近，“姐，你在我的梳妆台前做什么？”


    “我在……照镜子，”楚清讪笑道：“听妈妈说这个梳妆台是妈妈以前用的那个，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是吗？”楚楚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镜子，“妈妈怎么会突然跟你提起梳妆台？”


    闻言，楚清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她以前回来那么多次，妈妈从未主动向她提起过，怎么偏偏这次就提起来了？


    她目光躲闪了几下，“因为……因为你不在家。”


    “我不在家？”楚楚勾了勾唇，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这算什么原因？”


    “这……”楚清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因为你不在家，所以我才让妈妈给我讲了讲我们小时候的糗事。


    她说我打翻她的雪花膏，最后和着灰尘一股脑装了回去。


    还有你，妈妈说你小时候没我高，但你不服气，就往梳妆台的镜子上爬，还摔下来了呢！


    这不，说到梳妆台妈妈就随口说了句，我惊讶梳妆台还留在家里，就过来看了看。”


    “原来是这样，”楚楚似乎信了，她的眼中升起笑意，“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忽然跑到我的房间？


    姐，菜快做好了，我们去帮忙吧！”


    “好！”楚清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装进口袋，“走，去吃饭。”


    姐妹俩高高兴兴地走出来卧室，只是，关门的一瞬，楚楚的脸阴沉了一瞬。


    楚清的父亲楚桓也回了家，看到两个女儿都在，楚桓笑得合不拢嘴。


    “清清回来了？这就对了，经常回家看看！快，你们快去洗手，我去厨房帮忙！”


    “爸！”楚清忙制止，“你累了一天了，歇歇吧，我去帮忙。”


    “这怎么成？”楚桓不依，“你们赶紧坐着，谁也不许动！”


    见楚桓这副样子，楚清不由得一阵暖心。


    她每次回家爸妈都把她当小孩儿一样惯着，恐怕只有在家人面前，她才是被爱的那个。


    在外人面前……


    不知怎的，她又想到了那面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自己与镜中的模样长得一样，应该不会受到欺负和针对吧？


    镜中……怎样才能成为镜中的模样呢？


    “姐？”楚楚在楚清眼前挥了挥手，“想啥呢？笑得这么开心？”


    楚清蓦然回神。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方才想的竟还是那面扇子！


    她不由得懊恼，“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楚楚坏笑着，“姐，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啥？”楚清皱眉笑着，“怎么可能？我这样子怎么可能谈恋爱？”


    “姐！”楚楚佯怒，“什么这样子，这样子怎么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姐，要我说，是他们配不上你！”


    看着认真的楚楚，楚清只觉心中温暖。


    她就知道，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讨厌她，楚楚也不会讨厌她。


    楚楚，一定是被蛊惑了！


    对了！大师要看楚楚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楚楚，“快去洗手。”


    而后，她便坐在沙发上装出玩手机的模样，待楚楚回来时，楚楚的脸便出现在了直播间。


    【好美！】


    【这不就是镜子里的楚清吗？】


    【双胞胎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嗯……一模一样应该用在这种情况下吗？】


    【虽然肤色、美貌程度和气质不同，但五官和脸型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怎么不能用一模一样来形容呢？】


    楚清却顾不得水友们的调侃。


    她走至卫生间关上门，却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尾随她到了卫生间门口。


    “大师，怎么样？看出来没有？”楚清焦急问道。


    “她不是你妹妹。”


    “不是我妹妹？”楚清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就是楚楚呀！”


    “这具身体确实属于楚楚，但容器中的灵魂却不属于楚楚，或者说，不全部属于楚楚。”


    “不全部属于楚楚？”楚清有些懵，“不全部属于她是什么意思？”


    “那具身体中，有一魂二魄是楚楚，其他的二魂五魄是别人。


    也就是说，有人占了楚楚的身体。”


    “果然是那个可恶的妖魔！”楚清顿时怒气冲天，“如此说来，偷我气运的也是占了楚楚身体的家伙！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楚楚不会对我做这些事情的！”


    激动过后，楚清冷静了些许。


    她微皱着眉，“只留一魂二魄？大师，人的魂魄难道不是一个整体吗？”


    “是整体，”迟念点头又摇头，“但有秘法可以将魂魄分剥。


    魂魄被分剥后便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成为诸多个体。


    比如楚楚，她的三魂七魄已被分开，身体中只留一魂二魄苦苦支撑。


    这一魂二魄其实个个分散，只不过被困在一具体内看上去是整体的模样。”


    “如此说来，入侵者的二魂五魄也是分散，既然都是分散，那么楚楚的身体究竟受谁掌管？”


    “自然是那二魂五魄，”迟念思索着，“人的魂魄各有不同，每魄的思考方式也不相同。


    喜、怒、哀、惧、爱、恶、欲，一旦分离便容易产生矛盾。


    可这二魂五魄竟能占据一具身体，说明它们已有了高度的统一。


    也许，这二魂五魄也是被人分剥，长时间修炼后才有了如此统一的行径和思维。


    它们挤掉楚楚的魂魄，控制楚楚的身体，因此，楚楚才会偷你气运。”


    “果然是那个坏人！”


    楚清愤愤，可下一秒，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既然魂魄分剥后还能修炼，那楚楚的魂魄是不是也能通过修炼合而为一？楚楚是不是能重新变回楚楚？”


    “留在楚楚体内的一魂恰是胎光，若能找回其他魂魄，无需她修炼，我自有法子使其合一。”


    “真的？”楚清激动起来，“楚楚还有救！”


    “但，要先将她的魂魄找全。”

 第273章 镜子牢笼

    “我一定会找全楚楚的魂魄！可……楚楚的魂魄在哪儿呢？”


    “镜中。”


    “镜中？”楚清忽地想起了迟念说的话，“大师，你说梳妆台是牢笼，难道它困住的就是楚楚的魂魄？”


    “是，”迟念将手机屏幕对准电脑摄像头，“丹缇已经进去了。”


    手机屏幕上，丹缇正在楚家晃悠。


    准确地说，是镜中的楚家。


    镜中世界左为右，上为下，丹缇踩在地面正如悬在空中。


    “是”


    迟念收回手机，“丹缇遇到了楚楚的一魄，也将那一魄抓在了手中。


    只是，楚楚反抗得很厉害，她对丹缇敌意很大，自从抓到那一魄后，其余魂魄便有意躲着丹缇。


    楚清，楚楚的魂魄恐怕要你亲自去找回来了。”


    【原来大师的感觉是对的，那梳妆台还真是牢笼。】


    【震动的梳妆台等于震动的牢笼，难道说是楚楚的魂魄在求救？】


    【很有可能！】


    【如果是楚楚在求救，那她蛊惑楚清应该是为了告诉她真相吧？】


    “原来不是蛊惑，而是求救……”楚清红着眼眶，“我去！我现在就去把楚楚的魂魄找回来！”


    “别急，”迟念喊住了她，“楚楚体内的入侵者不会让你如愿，甚至可能对你动手。


    楚清，暂且按兵不动，等丹缇出来让他收拾了那人再去找楚楚的魂魄不迟。”


    “好！”楚清连连点头，“大师，我听你的！”


    “姐，吃饭了！”恰在此时，楚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她！”楚清立刻愤怒。


    “忍住！”迟念缓缓摇头，“别因小失大。


    现在尚未搞清楚她的真实身份，梳妆镜如何困住人的魂魄也未可知，若被她发现端倪，难免节外生枝。”


    楚清紧攥的拳头松了松，“大师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说罢，她整理好情绪走出了卫生间。


    门刚打开，楚楚便拉住了她。


    “姐，你洗个手怎么那么久？是不是偷懒不想端菜？放心啦，菜我都端上来了，你来吃就成！”


    看着活泼可爱的妹妹，楚清心中一阵酸楚。


    眼前的“楚楚”只是鸠占鹊巢，她和这只鸠上演姐妹情深时，真正的楚楚却在受苦！


    她这个做姐姐的实在不合格！


    “姐？”楚楚皱起了眉，“你怎么哭了？”


    楚清摸上自己的眼角，果真摸到了一片湿润。


    看着手里的泪，她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这么差劲的人能有你这样的妹妹实在太幸运了。”


    楚清抱住楚楚。


    在楚楚看不到的地方，楚清的眼神满是厌恶，可她说出的话却十分温柔。


    “谢谢你对我的鼓励和偏爱。”


    “什么呀！”楚楚笑着回抱住她，“你是我姐姐，我当然要对你好！姐姐，也会对我好的，对不对？”


    “当然。”


    “诶呦！”目睹一切的柳绣不禁笑了起来，“你们俩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洗个手都搞得这么煽情。


    得了，快来吃饭吧！再不来菜都凉了！”


    “来了！”楚楚高兴地应了一声。


    她拉着楚清的手，“姐，我们吃饭去！”


    许是看到刚才的一幕心生感触，饭桌上，柳绣笑着回忆起了往事。


    “老楚你看看，这姐妹俩现在关系多好。”


    “可不是！”楚桓也笑呵呵的，“要是她们小时候也这么亲就好了，省得咱俩两头哄！”


    “谁说不是呢！”柳绣面带笑容回忆往昔，“想当年这两个小丫头因为一块儿饼干都能打起来。


    我记得当时楚楚把所有饼干都藏起来了，清清找了好久也找不到。


    清清气急了，就推了楚楚一把，谁知道楚楚直接打了回去。


    你看看，清清耳朵下面的疤现在还在呢！


    可是看看现在，谁看见咱家俩闺女不羡慕？”


    “长大了也该清静清静了！”楚桓帮三位女士舀上汤，“小时候闹长大了亲！


    啥时候来着？对，初中！


    你记得吗？咱因为俩闺女要步入青春期，叹气叹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然记得！”柳绣立刻想起了那段时光，“本来以为两个青春期的小孩儿会吵得更凶，谁知道俩人忽然相亲相爱了！


    刚开始看到她们关系变好我还不习惯，老是怕她们下一秒直接动手。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适应！


    不过我现在也不清楚她们的关系是怎么变好的。


    清清，你还记得吗？”


    三双眼睛纷纷聚向楚清，却发觉后者正在走神。


    “姐，”楚楚碰了碰楚清，“妈妈问你话呢。


    “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楚清忙回神，“妈，你问我什么？”


    “你还记得初中时候的事情吗？你和楚楚的关系是怎么变好的？”柳绣笑着又问了遍。


    “关系变好？”楚清想了想，“好像是因为……楚楚送给我一个兔子玩偶。”


    “对！”楚楚笑道：“就是兔子玩偶！


    当时我和姐姐吵架了，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就买了一个小小的兔子玩偶向姐姐道歉，然后姐姐就原谅我了！”


    “原来是你道歉的？”柳绣不可思议，“没想到我们的混世小魔王也会道歉？”


    “妈！”楚楚撒娇道：“谁说我不会道歉了？我不仅会道歉，还会哄姐姐开心！


    要不，姐姐怎么会那么喜欢我？”


    “是！是！”柳绣笑着点了下楚楚的脑袋，“你最会哄人开心了！”


    【楚清小姐姐家的氛围好好啊！】


    【要不是知道楚楚是个大坏蛋，我都要爱上这么可爱的妹妹了。】


    【划重点：假楚楚占了楚楚的身子！】


    【这就相当于假楚楚拆散了她们家，有啥好爱的？】


    【不过，楚清和楚楚以前竟然总是吵架打架？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假楚楚太会演戏了吧~】


    【长得好看，对家人好，会撒娇，本身实力还强，这样的妹妹真的很难不爱。】


    【可是假楚楚的行为真的不像演的。】


    不像演的。


    看到这四个字，迟念心头一震。


    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可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

 第274章 要害你的是你妹妹，不是我

    片刻后，楚家人吃完了晚饭。


    楚桓去洗碗，三位女士则转移到沙发上天南地北地聊着。


    只是，楚清仍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不一会儿，她便以疲惫为由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


    “大师，我们什么时候去把那个坏蛋抓起来？什么时候去找楚楚的魂魄？”


    “等你父母睡着。”


    “好！”楚清一口答应。


    恰在此时，一条赤色小蛇来到了她旁边。


    丹缇化成人形，“要不是怕楚楚的魂魄受伤，我非用蛮力把她们都抓起来不可！”


    他拳头轻攥微微晃动，“只抓到一个。”


    “是楚楚？”楚清忙凑到丹缇旁边，人形的丹缇她可一点儿不怕，“丹缇大师，我能看看楚楚吗？”


    “她会逃走，”丹缇将手收回，“还是等你找全再看吧。”


    “好吧，”楚清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丹缇大师，一会儿劳烦你把那个坏蛋抓起来了。”


    “应该的。”


    “也劳烦你跟我一起去镜子里找楚楚了。”


    “镜子里？”丹缇却拒绝了，“我没法儿陪你去。”


    “你不去？”楚清顿时诧异，“可是……”


    “别误会，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要制着那个假楚楚的魂魄。


    若不亲自制住假楚楚，恐怕镜中世界会因她生变。”


    “她和镜中世界有联系？”


    “自然，”丹缇点头，“她是从镜中来到现实，她在镜中活了很久，在那里，封存着她的过去。”


    “假楚楚的过去？”楚清来了兴趣，“丹缇大师，假楚楚来自哪里？”


    “一个……”丹缇顿了顿，“很远的地方。”


    “具体是哪里？难道是国外？”


    “总会看到，何必心急？”丹缇不愿再说了。


    见丹缇不愿开口，楚清只好作罢。


    也是，再过不久她便会知道全部真相，不急于这一时。


    反观丹缇，在楚清面前一副高冷的世外高人模样，可看到屏幕上的迟念后立马变得十分乖巧。


    “阿迟，我要求加餐！”


    “想吃什么？”


    “已经把清单发给你了！”


    “下单了。”


    【吃啥呢？】


    【清单也给我一份儿呗！】


    【小红食欲真好，每餐吃那么多，也不知道会不会积食。】


    【马桶肯定很废水吧？】


    面对水友的调侃，丹缇选择了无视。


    他可知道人间有句话叫能吃是福，水友们这是在嫉妒他！


    聊着聊着，夜渐渐深了。


    凝神感知片刻，丹缇睁开了眼睛。


    “楚清，该走了。”


    “好！”楚清边为自己打气，边紧攥着拳头。


    来到楚楚卧室门前，丹缇未直接进入。


    暗红色的光芒亮起，他双手结阵推入了卧室，几乎同时，一阵痛苦的呜咽声响起。


    丹缇推门而入，“想埋伏我？你太嫩了点儿！”


    屋内，假楚楚在地上缩成一团。


    她的周围有一圈暗红色微光，画地为牢将她困在其中。


    她挣扎着想离开，却被暗红色的光芒灼得不敢前进。


    “你就是丹缇？”


    “是你偷了楚清的气运？”


    几乎同时，楚楚和丹缇同时发问。


    “你是阶下囚，没有问问题的资格，”丹缇盯着她，“快说，你为什么要偷楚清的气运？”


    “阶下囚也可以拒绝回答。”假楚楚丝毫不惧，眼如利剑。


    “你……”


    “小偷！”不待丹缇再问，楚清愤怒地冲到了楚楚身前，“把我的气运还给我！”


    “姐姐？”假楚楚眼中的冰冷迅速退散，她不可置信道：“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当然是你！”楚清阴沉着脸，“大师已经看清楚了一切，你别想狡辩！”


    “不是我！”假楚楚似乎有些伤心，她微皱着眉头恳求，“姐姐，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许是心情过于急迫，她情不自禁地起身向楚清靠近。


    可她忘了丹缇布下的牢，接触到暗红色光芒的一刹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啊！”假楚楚被弹回地面，可她忍着痛迅速转向楚清，“姐姐，我没有偷你的气运！”


    “还在胡说？”楚清冷哼一声，“从高中开始我的一切就不顺利，你敢说这与你无关？”


    “我……”假楚楚没有否认，“确实与我有关。”


    “那就是你！”楚清指着楚楚，“是你偷走了我的气运，才导致我日渐失去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你是个害人精！”


    “真的不是我！”假楚楚反驳道：“要害你的是你妹妹，不是我！”


    “是……”楚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是真的！”假楚楚眼中含泪，“姐姐，偷气运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你的亲妹妹，也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楚楚。”


    “楚楚？”楚清睥着假楚楚，“楚楚已经被你关了起来，你要甩锅给她自然容易。


    但，我们是亲姐妹，不会受你的挑拨离间！”


    “我是说真的！”假楚楚急急辩解，“姐姐，我是高中的时候才占了她身体，可她偷你的气运是从初中开始。


    我没骗你！”


    【初中？我想起来了！楚清貌似说过初中时候痘痘特别多。】


    【初中的小孩儿有这种心机？】


    【就算她有想法，也不可能找到法子啊，当时的楚楚只是个孩子！】


    【赞同，不认为楚楚知道偷气运的法子，肯定是这个假楚楚做的！】


    “没错！”看着水友们发来的弹幕，楚清坚定了自己的内心，“肯定是你！


    楚楚当时只是个小孩儿，到哪儿去找到偷气运的法子？你分明是在胡诌！”


    “姐姐，我真的没骗你！”假楚楚亦是激动，“我是看不惯她一直偷你气运才占了她的身体，我想对你好！


    至于偷气运的法子……是我告诉她的。”


    “你告诉她的？”楚清神色冰冷，“所以，是你蛊惑了她？”


    “不！”假楚楚忙摇头，“我没有蛊惑她，是她求我的！


    你还记得那次楚楚爬上梳妆镜却掉在地上的事情吗？从那时开始我和她就能沟通了。”


    “你是说……刚搬来的时候？”

 第275章 进入镜中寻找魂魄

    “是！”假楚楚继续道：“楚楚的血蹭到镜面上，解了镜子的封印，我下定决心报答她，所以才对她有求必应。”


    闻言，楚清不可置信地笑起来。


    “你在骗人，楚楚当时磕到了桌角，血怎么可能蹭到镜面上？我看根本就是你信口开河，拖延时间！”


    “是妈妈！”


    楚清一哽，“妈妈？”


    “是！妈妈把楚楚扶起来之后手上沾了血，她那沾血的手无意中碰到了镜面。


    那之后，我便慢慢苏醒，也开始尝试和楚楚沟通。


    你们姐妹二人小时候关系很差，常常打架，楚楚就要求我报复你。


    但我当她是童言无忌，所以并未对你动手。


    直到初中，她脸上长了很多痘，她要求我帮她消下去。


    帮她把痘痘消下去后，她忽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楚清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问我，能不能让自己的痘痘长到别人身上。


    我不知她说的别人是你，便毫无防备地说了好几种方法，其中，就包含偷气运的法子。


    于是她就按照此法偷走你的气运，那之后，你的一切都变了。”


    假楚楚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姐姐，对不起，是我的错。”


    楚清却没从假楚楚说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她的感觉竟然没错，奇怪的事情果然是从初中开始发生的。


    那时，她的气运就开始被偷了……


    “不！”楚清蓦然回神，“你说得不对！


    初中时我和楚楚的关系就已经开始缓和，她不会对我做这种事情的！


    而且，当时是她主动道歉，她还送了我一个兔子玩偶！”


    “那不是简单的玩偶，”假楚楚眼中满是同情，“里面藏着偷你气运的法器。


    姐姐，楚楚送你的兔子玩偶，正是你噩梦的开始。”


    【以为是糖，其实是毒。】


    【楚清收到玩偶的时候肯定很开心，可惜，竟然是圈套。】


    【真是想不明白，亲姐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啊！】


    【搞不懂楚楚是怎么想的，偷亲姐姐的气运她真的会开心吗？】


    【别被这个坏蛋骗了！这只是她一家之言，万一这一切都是她编的呢？】


    “不……”楚清也不相信。


    她僵笑着摇头，“你胡说，兔子玩偶明明就是我和楚楚和好的证明。


    自从她送了我兔子玩偶，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上高中前我们就非常亲密了！”


    “那都是假象，”假楚楚继续道：“姐姐，那些都是她演的！”


    演的？


    听到这两个字，楚清双眼逐渐清明。


    “不过是一家之言，我如何相信你？”


    她转向迟念，“大师，我信你！请你帮我看看她说的是真是假？”


    迟念未立刻回答，她只是皱眉看着屏幕上的假楚楚。


    这具身体属于楚楚，面容自然也属于楚楚。


    单看这张脸，偷走楚清气运的是她无疑。


    可，当时楚楚体内的魂魄是她自己吗？假楚楚又是何时占了楚楚的身体？


    这些都看不清楚。


    她皱眉思索许久，终究只能如实道出。


    “若只看楚楚的面容，她说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楚楚做的，但是，我无法看清楚假楚楚是何时占了楚楚的身体。


    也就是说，楚楚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愿还是被假楚楚蛊惑，我无法辨别。”


    【大师也看不出来？】


    【这次是真的看不出来啊！罕见！】


    【镜子里的东西大师也没看出来，肯定跟假楚楚的身份有关！】


    【没法儿辨别真假，这可咋整？】


    “若想辨别更具体的事情，只有一个法子。”迟念看向楚清，“你。”


    “我？”楚清不解，“大师，我能做什么？”


    “我无法看清楚是因为楚楚体内的魂魄不完全属于她，只要找到楚楚的魂魄，将楚楚的魂魄归位，自然能看得更加清楚。”


    “好！”楚清看向梳妆镜，“我一定把楚楚的魂魄找回来！”


    “别去！”假楚楚大声制止，“你会后悔的！”


    然，楚清一个眼神都未给她便进了镜子。


    镜中。


    看着周围的摆设，楚清顿时了然，这里是楚楚的屋子，这里是楚家。


    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只不过，上下左右翻转，看起来有些怪异。


    想到假楚楚被丹缇控制着，楚清胆子大了一些。


    这里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镜中世界，不会出什么问题！


    暗中给自己打气后，楚清迈开了步子。


    推开楚楚屋子的房门，楚清环顾四周。


    周围家具一应俱全，只不过，没有人声。


    “楚楚？”楚清尝试着喊了一声，“我是姐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啪嗒——


    “姐？”


    忽地，一个小孩子探出了头。


    仔细一看，竟是初中时候模样的楚楚


    楚清大喜，她忙过去拉住楚楚，“是姐姐！姐姐来接你回家了！”


    可，初中模样的楚楚却冷着脸。


    她一把甩开楚清，“接我？我看你是想看我笑话吧？”


    “楚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真的是来接你的！”


    “骗人！”初中模样的楚楚忽然吼了起来，“你就是嘲笑我满脸痘痘！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长，你也应该长！


    我要你的脸也烂掉！”


    吼完，初中模样的楚楚夺门而出。


    楚清被楚楚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待她回过神来追出去，外面已经没了楚楚的身影。


    “跳高高！”


    却在这时，又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跳！跳！跳高高！跳得高，比你高！”


    楚清循着声音找去，发现这声音来自楚桓、柳绣的卧室。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一个小女孩儿正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跳来跳去。


    眼看小孩儿就要摔下来，她惊慌地冲过去一把将小孩儿抱起来。


    “危险！不能在这么小的椅子上……”


    话未说完，她怔住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怀里抱的赫然是儿时的楚楚！


    “不危险！”楚楚手脚并用，对楚清一阵拳打脚踢，“放开我！”


    楚清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几脚，无奈，她只能把楚楚放下来。


    “你做什么？”楚清有些生气了。


    “是你做什么！”楚楚再次爬到椅子上，“我要跳高高，你为什么不让我跳？


    我会跳得比你高，比你高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说着，楚楚竟直接爬上了梳妆台，接着，她盯住了梳妆镜。


    短胖的小手和笨拙的身子扶着矮矮的镜子向上，身子堪堪卡在梳妆镜上方，“咚”地一声，楚楚掉了下去。


    “楚楚！”楚清慌张地过去查看楚楚的情况。


    可，地面上哪儿还有楚楚的身影？

 第276章 你还是尝尝被所有人讨厌的滋味儿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楚清慌了。


    “楚楚！楚楚？”她漫无目的地找遍整个楚家，却一无所获。


    “不对！”楚清痛苦地回忆刚才的一切，“不对！你在哪儿？你究竟在哪儿？


    身高、脸，还有，还有什么是你在意的？”


    她蹲在地上苦苦思索，忽然，一个念头从她脑中崩了出来。


    “学校！”


    楚楚虽活泼聪明，但她自小好动，不容易静下心来，因此，在学校学习时总是走神做小动作，做题也不细心。


    因此，她的成绩并没有楚清好。


    再加上高中时期楚清的成绩一落千丈，楚楚却稳中有进，楚清更加确定楚楚可能会在学校！


    循着记忆奔至学校，来到熟悉的班级，楚清果然看到了一脸苦恼的楚楚。


    “楚楚！”她跑过去紧紧拉住楚楚，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放手。


    “干嘛？”楚楚一脸不耐烦，“我能解得出来，不需要你操心！”


    说着，楚楚用力甩着手，想把楚清甩开。


    可楚清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绝不允许楚楚再次离开！


    她紧攥着楚楚手腕，“跟我回去。”


    “你疯了？”楚楚大惊，“现在还在上课，你要我回家？”


    “不是回家，”楚清一脸认真，“是回你的身体。


    楚楚，我们现在身处的是镜中世界，镜子那个人占了你的身体，你要把身体夺回来啊！”


    “你在说什么！”楚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什么身体魂魄的，你魔怔了吧？


    我知道你学习好，但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这么胡说。


    你把这些说给爸妈听，他们会夸你有想象力，但是如果我信了，我就是个大傻子！


    放开我，我要做题！”


    “不！”楚清神情坚决，“我不会放开你，你必须跟我回去！”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放开！”楚楚使劲儿挣扎。


    可楚清却一把将人抱到了怀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楚楚，我知道你羡慕我学习好爱看书，但你不知道，我才羡慕你！


    我羡慕你可以尽情跟爸妈撒娇，可以直接向爸妈提一切想要的东西。


    但是我不行，我天生性子闷，我张不开口。


    我以为你会看见我的行动，但是我错了，楚楚，我向你道歉。


    我从没有把你当傻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亲最亲的妹妹！”


    一吐为快之后，楚清竟不由自主地啜泣起来。


    其实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妹妹心里对她的意见，可是她不想去沟通，她总以为妹妹能理解她。


    可，总是弄巧成拙。


    “姐……”楚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把你当最亲的姐姐。”


    闻言，楚清正视楚楚，“真的？你真的这么想？”


    “嗯！”楚楚笑着点头，“有时候我讨厌死你了，但有时候，我也很喜欢你。”


    “谢谢！”楚清喜极而泣，“楚楚，你信我，我真的是要带你回去的，回我们生活的地方。


    我们一起离开，好吗？”


    “唔……”楚楚犹豫了，“可是，我还有朋友在这里。”


    “朋友？”楚清试探道：“有几个？”


    “六个！”


    “六个？”楚清顿时大喜，“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是啊是啊！”楚楚笑得原地蹦跶，“姐，你认识她们？”


    “当然！”楚清仍拉着她的手，“楚楚，我们带着她们一起走好不好？”


    “好！”楚楚立刻向教室外跑去，“我带你去找她们！”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


    不远处，一个女孩儿正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


    看到女孩儿，楚楚高兴地大喊，“姐来接我回去喽！跟我们一起走吧！”


    听到声音，女孩儿立刻警惕，“姐？你来干什么？”


    看着高中模样的楚楚，楚清笑了笑，“楚楚，我来带你走。”


    “带我走？”高中模样的楚楚冷笑，“你是来骂我的吧？”


    “骂你？”楚清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偷走了你的东西呗！”


    听到这话，楚清立刻盯住楚楚，“你偷了我的什么东西？”


    “姐，”高中模样的楚楚冷笑，“你也别怪我，你分数那么高，匀我一、两分没什么的。”


    “正面回答我！”楚清微微动了怒，“你到底偷走了我的什么东西？”


    “你明明清楚的，”高中模样的楚楚冷声道：“你的气运。”


    “我的气运……”楚清不可思议，“真的是你偷的？”


    “是我！但这都是你逼的！”高中模样的楚楚低吼，“都怪你！


    你太优秀了，你的优秀让我变得微不足道！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要取代你！”


    “你……”楚清不可置信，“楚楚，你明明就很优秀，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如我？”


    “虚伪！”高中模样的楚楚嗤笑一声，“你是天之骄子，是光环中心，你当然可以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个人。


    可我不一样，从小我就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没有办法去欣赏，因为我自顾不暇！


    姐，有你在，我永远都是小丑。


    我要拿走你的一切，我要你看看我曾经的生活！


    但是姐，你放心，我不会像你那么残忍。


    即便你将来跌入泥潭我也不会嫌弃你，我会给你一根棍子，给你唯一一根可以帮你爬出泥潭的棍子。


    我会对你好，我要你感激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楚清只觉脑中一团浆糊，“什么残忍，什么泥潭，楚楚，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忘记了？”高中时期的楚楚冷笑，“我就知道。


    你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自然也不会记得那些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姐，在你心中我只是一片绿叶吧？


    没关系，忘记也好，忘记，我们以后的关系才会变得更好。”


    “不可以！”


    蓦然，又一道声音响起。


    楚清转头一看，又一个楚楚迎面走来。


    这是……高三时的楚楚！


    这位楚楚眼中满是高傲，“你还想着和她保持好关系？愚蠢！


    走到这个位置我才发现弱肉强食果然正确，不过，现在选择权在我手中。


    姐，你还是尝尝被所有人讨厌的滋味儿吧！”

 第277章 六个朋友

    听着“楚楚”的一番言论，楚清不禁愕然。


    她和楚楚虽从小打打闹闹，却也知道楚楚是自己的亲人，更不会生出如此恶毒的想法。


    可，楚楚竟希望自己被孤立、被抛弃？


    楚清无法接受，“楚楚，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姐姐啊，我是你的亲姐姐啊！”


    “亲姐姐？”高三时期的楚楚冷笑着，“既是亲姐姐，那你就该为我让路。


    你不是想让我回去吗？好，我回去，但是你要留下来，代替我永远地留在这里！”


    “楚楚！”楚清震惊，“你疯了？你知道留在这里代表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高三时期的楚楚笑着逼近，“我要你死。”


    看着楚楚脸上的狰笑，楚清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


    “楚楚……”楚清下意识地后退，“你真的想我死？”


    “偷气运的事情已经被你发现，所以，你非死不可！”


    话音一落，周围几个不同时期的楚楚便同时围了上来。


    面对被围堵的压迫感，楚清心中满是恐惧。


    她是肉体进入镜中世界，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飞快地打量四周，期盼能找到可以冲破包围的路线。


    “不可以伤害姐姐！”


    就在她慌乱不已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把她带来公园的小楚楚。


    小楚楚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楚楚”，接着，拉起楚清的手便冲了出去。


    她带着楚清逃了。


    一阵左拐右拐之后，她们终于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确认安全之后，二人终于有时间靠在墙边大口呼吸。


    “楚楚！”楚清惊喜万分，“你……”


    “姐姐放心！”小楚楚擦了把额头上的薄汗，“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我们一起逃走！”


    “楚楚，你不恨我？”


    “原本是恨的，但是刚才在教室我看到了你的内心，姐姐，我相信你只是不善表达！”


    “谢谢！”楚清感动地抱住了小楚楚，“谢谢你相信我！”


    “没关系。”


    在楚清看不到的地方，小楚楚勾起了唇角。


    她轻轻拍打楚清的后背，“姐姐，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好！不……”楚清犯了难，“楚楚，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我答应了大师要把所有楚楚都带出去的。”


    “大师？谁是大师？”


    “大师是一位算命主播，就是她发现你的身体被坏蛋占了的，楚楚，我们一起想办法把大家都带出去，好不好？”


    “好！”楚楚乖巧地点头，“我听姐姐的！”


    “真乖！”楚清欣慰地点了点头，可马上，她犯了难。


    楚楚的二魂五魄各成一体，若拼蛮力，她绝对不是楚楚们的对手。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楚楚们自愿跟她离开呢？


    “呜呜……唔……嘤……”


    就在她苦苦思索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忽从远方传来。


    “听！”楚清皱起了眉，“好像有人在哭。”


    “是哀在哭。”小楚楚习以为常似的。


    “哀？”楚清却是不解，“哀是谁？”


    “就是楚楚呀！”小楚楚弯起眼睛，“我是爱，刚才要害你的两个是分别是怒和恶。


    至于惧，她好像躲起来了。


    然后就是哭个不停的哀，她总是抱着两个亮亮的球，从早哭到晚，我一点儿也搞不懂她。


    还有两个，唔，她们两个跟我长得不一样，但是我很喜欢她们，而且，她们经常和哀在一起。


    姐姐，我们去找她们吧！”


    闻言，楚清心中跃起一股欣喜。


    这些楚楚果真就是楚楚魂魄的化身。


    至于那两个与楚楚长得不一样的，应该属于占了楚楚身体的坏蛋。


    还有哀抱的两个光球，没准儿就是楚楚的两魂！


    如此看来，楚楚的两魂五魄和坏蛋的一魄都在镜中世界！


    等等！


    楚清心中骤然升起一阵警觉。


    占了楚楚身子的坏蛋应该还有一魂，此处为何只有两个光球？莫非，坏蛋的一魂存放在别的地方？


    还有楚楚更加不对劲儿！


    丹缇明明已经将楚楚的一魄带走，这里怎么会有五个楚楚？


    想到这里，楚清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审视。


    “楚楚，”楚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你之前说过你有六个朋友，对吗？”


    “是呀！”


    “不对！你好好想想，究竟有几个朋友？”


    “唔……”小楚楚认真地回忆，“怒、哀、惧、恶，还有另外两个小伙伴，就是她们！”


    “你上次见她们是在什么时候？还有，在姐姐进来之前，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哥哥？”


    “怒、恶、哀经常见，但是惧已经好久没见过了。红衣哥哥就更没有见过了。”


    莫非，丹缇带走的是惧？


    楚清暗自思忖一番又问，“楚楚，惧长什么样子？”


    “跟我长得一样！”


    “不是，我是说……年龄。”


    “年龄？”小楚楚想了想道：“跟我差不多，或者比我小一些。


    她很调皮的，总是变大变小捉弄人，不过她不喜欢学校，所以我总是见不到她。”


    听到这里，楚清脑中立刻浮现出了在楚家看到的两个孩子的身影。


    她们才是惧？楚楚的五魄都在镜中世界？


    那么丹缇带走的，是谁？


    “姐姐，你怎么了？”看到楚清眉头紧锁，楚楚不由得担忧起来。


    “没事儿，”楚清僵笑着。


    因丹缇带走的一魄身份无法确定，她对这里的一切重新升起了警惕。


    包括眼前的小楚楚。


    但小楚楚是唯一一个支持她的，她不能和小楚楚撕破脸皮。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所有楚楚的身份确定，再说服她们跟自己离开这里。


    若实在无法分辨……就将她们全带出去。


    大师一定能看出真假！


    念及此，楚清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


    “楚楚，”她柔声道：“我们去找哀吧，我们说服她和我们一起回去。”


    “好！”小楚楚拉起楚清，开心地循着哭声去了。


    看着一脸天真的小楚楚，楚清不由得在心里重复着她的名字。


    爱。


    小楚楚是爱，也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对自己展露友好。


    只是，她不能掉以轻心！


    “姐姐！到了！”


    就在楚清心思转动的时候，小楚楚带着她来到了一处老房子前。

 第278章 不是占，是我允许她用我身体的

    老房子的墙壁满是斑驳，大门亦是破旧不堪。


    土墙上偶有土疙瘩掉下更显得房子摇摇欲坠。


    这房子该有上百年历史了。


    看着眼前的建筑，楚清心里直犯嘀咕。


    她在心里暗暗回忆来时的路，在现实生活中，这里似乎空空荡荡，不该有这么一栋老房子才对。


    “姐姐，哀就在里面，我们去找她吧！”小楚楚很是开心。


    楚清却没有立刻答应，“楚楚，你帮姐姐开门，好吗？”


    “好啊好啊！”小楚楚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木门。


    吱呀——


    沉闷的声音传来，木门缓缓打开。


    门大开后才发觉院子并不大，一眼便能看清楚里面的布局。


    院子很小，内里只有两间屋子。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间堂屋，屋子的门是很有特色的近代风格，门大大地开着，能看见里面的桌椅。


    另一间屋子在大门右侧，里面有一个满是灰尘的灶台，看起来是厨房。


    就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小院中，初中模样的楚楚正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倚着门框低声啜泣。


    她的怀中，赫然是两颗泛着金光的球。


    “哀！”小楚楚开心地跑过去，“别哭了，你看，谁来接我们了？”


    哀的哭声顿了顿，她抬起头来一眼便望到了大门口的楚清。


    “姐姐，”她流下两行泪，“姐姐是来羞辱我的吗？”


    “哀！你在说什么呀！姐姐是来接我们回去的！”


    “回去？”哀痛苦地摇头，“我是废物，我不配！我不回去！”


    “你别这样！”楚楚拉着哀的胳膊，“姐姐已经向我打开心扉，她从没有看不起我们！”


    说着，她转向门口的楚清，“姐姐，你快来跟哀解释清楚！”


    楚清却仍未动。


    她警惕地打量院子，“楚楚，你不是说还有两个朋友吗？”


    “对啊！”楚楚忙问哀，“她们两个呢？”


    “一个在屋里，另一个……”哀抽了抽鼻子，“不见了。”


    “不见了？”楚楚顿感惊讶。


    她望向屋中，果真见趴在桌旁的只有一个小女孩儿。


    她快步走到女孩儿身旁，推了推她，“平平，怎么只有你一个了？山山呢？”


    平平抬起头，“她被抓走了。”


    站在大门口的楚清这才看清了平平的模样。


    平平十二、三岁左右，梳着两个又粗又长的麻花辫，穿着蓝衬衫、黑裙子和黑色小皮鞋，看起来十分乖巧。


    楚清打量她的时候，楚楚也在继续追问，“抓走了？谁抓的她？”


    “不认识，我只记得他穿着红色衣服。”平平打了个哈欠。


    红衣服？楚清了然，原来丹缇抓走的是她们口中的山山，也就是说楚楚的五魄仍留在镜中。


    那么接下来，就是攻略哀！


    她迈步走进了院子。


    “姐姐！”看到楚清，小楚楚忙拉着平平出来，“姐姐，我给你介绍，她叫平平，是我的好朋友。


    这个就是哀啦！她很爱哭，你别介意。”


    “没关系，”楚清自来熟地坐在哀旁边，“楚楚，我是姐姐。”


    哀不理她，只将头别到一旁。


    看着哀的反应，楚清心中窃喜。


    不是明确的拒绝就代表她有说服成功的机会！


    她凑得更近了一些，“楚楚，你是不是在生姐姐气呀？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吗？”


    哀仍不理她，只默默流泪。


    “楚楚，姐姐刚才听到你说什么废物、不配，说实话，姐姐听到很心疼。


    在姐姐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


    姐姐很羡慕你的自由自在，也很喜欢你豪爽的性格，姐姐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自己，但是姐姐想告诉你，你很好。”


    “真的？”哀低声问了句。


    “当然是真的！”楚清乘胜追击，“楚楚，姐姐以前不善言辞，没有好好地跟你说过心里话。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你这么不喜欢姐姐，一定是因为姐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不好，你告诉姐姐，姐姐以后改，可以吗？”


    “我真的能说吗？你真的能改得了吗？


    你学习好，大家都夸你都喜欢你，你一直都是那么高高在上，你真的肯听我说话？”


    “当然！”楚清使劲儿点头，“姐姐长大了，比以前成熟了，可以虚心接受批评，你说，我好好听着！”


    “就是！你快说吧！姐姐真的不一样了！”小楚楚也在一旁催促。


    “好……好吧。”


    在楚清和小楚楚的鼓励下，哀终于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令楚清感到意外的是，哀说的话只有少部分是针对她，大部分是抱着一种悲观的心态去看待二人的关系。


    在她的好一番鼓励下，哀终于答应跟她回去。


    “姐姐！”眼看楚清和哀和好，小楚楚又将平平领了过来，“这是平平，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楚清淡淡看了眼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儿，“嗯。”


    看到楚清如此冷漠，小楚楚不安道：“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平平？”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违背良心对她笑，”楚清看着平平道：“她就是占了你的身体，偷了我气运的人。”


    “平平？不可能！”小楚楚反驳道：“从我们来这里开始，平平就一直在这里，她怎么会害我们？”


    “她在这里没错，但她的其它魂魄却占了你的身子。”


    “不是的！不是占，她进入我的身体是我允许的！”


    “你允许的？”楚清皱起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姐姐，”小楚楚瘪着嘴，“你答应我，你不许生气。”


    “你……”楚清心急如焚，却还是柔声道：“好，姐姐答应你，姐姐不生气！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姐姐，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当时平平跟我说了她的遭遇，我觉得她好惨，就想帮帮她。


    她说自己在镜子里生活了太久，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我就允许她用我的身体出去。


    只不过……”


    小楚楚看了平平一眼。


    “总之，平平是无辜的！”

 第279章 你只不过是姐姐的替代品

    “话说完整！”楚清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只不过什么？”


    “姐姐，你就别问了，总之这件事儿与平平无关！”


    “不行！”楚清不肯退让，“平平是那个坏蛋的一部分，单凭你一句话我如何能相信她是无辜？”


    “可……”


    “好了！”平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来说吧！


    我叫林山平，已经在这镜子里住了一百零八年。


    被困在这里的时间太长，我们自然向往外面的世界。


    楚楚小时候磕伤了头，你们的妈妈又不小心把她的血抹在了镜子上，封印有了缝隙，我们便轮流挤着出去玩儿。


    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了，在那种纸醉金迷中，我们厌恶了镜中的单调。


    于是，我们盯上了年幼的楚楚。


    楚楚的性子本是豪爽不羁、大大咧咧，我们便放大她的粗心，导致她惹了不少的麻烦。


    渐渐地，她的内心有了阴影，我们就在此时增强她的欲望和恶念，并向她透露夺人气运的法子，她果然上钩。


    我们设法将夺人气运所需要的法器送给她，几年后，她的欲望增强了。


    法器夺来的气运已经无法满足她，于是，她打破镜子、彻底解开封印，请我们出去帮她。


    之后就是你熟悉的那样，我们占了楚楚的身体，把楚楚的魂魄困在了镜中。


    至于我，我并不无辜。


    我也想过占有楚楚的身体，我也向往外面世界，不过，我不想放弃这里。


    若镜中无人，这里的世界便会坍塌，我不希望它被毁，所以才留下来稳固镜中世界。


    至于被红衣少年抓走的山山……”


    平平看了小楚楚一眼，“我一人的力量不够，还需一人帮助，她是被投票投进来的。”


    “难怪！”楚清嗤笑，“我就说你们怎么会真的无辜？原来是不想放弃这里！


    但，你是怎样被关进来的？看你的样子像近代人。”


    “你说得不错，按照后世的话讲，我确实是近代人，”平平随意地坐在地上，“我是逃进来的。


    我们学校遇到了洗劫，我姐姐带着我一路逃亡。


    可惜，我们运气不好，被逼进了一个死胡同。


    姐姐为了保护我便将我送进了镜子。”


    “把你送进镜子？若是为了保护你，应该是将你的肉体送了进来，可，你们为何会以魂魄的状态活在这里？”


    “姐姐是想保护我，但她忘了一件事情，这里没吃没喝，我挨不住，没多久就去世了。”


    “可是，你的魂魄为何会分散开？”


    “姐姐将我送进来时顺便藏了本秘法，我不知那是何物，无聊时便循着上面的法子修炼，一不小心散了魂魄。


    魂魄初散，我们承受不住痛苦几近消散。


    后来我们按照秘法散去一魂才保住了我们。”


    终究意味着林山平只有两魂，且两魂都在楚楚体内！


    想到自己无需再花费时间寻找林山平的一魂，楚清欣喜起来。


    “对了，你姐姐呢？她怎样了？”


    “再没见过，”平平摇着脑袋，“我想，她应该死在敌人的刀下了。”


    “死？”楚清却有些狐疑，“你姐姐既能将你送进镜子，说明她不是一般人。


    像她那样的人真的会轻易死掉？她该不会丢下你自己逃了吧？或者，藏在这空间的某个角落？”


    闻言，平平轻蔑地看着她，“你还是这样。”


    “什么？”楚清皱起了眉。


    “你以为楚楚不喜欢你单是因为我们的挑拨？不，她本身就讨厌你，”平平眼中轻蔑不减，“或者说，你本身就让人讨厌。


    从小到大，无论楚楚做什么事情你都会质疑她。


    有时候我真怀疑，在你心里是不是认为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当时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楚楚，但后来我明白了，对所有美好的事情你都心存质疑。


    就像刚才，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我欺骗你，而是怀疑我姐姐的动机。


    楚清，你不相信爱，你真的很悲哀。”


    楚清被这些话怼得喉头一哽。


    不相信爱？这个坏蛋的魂魄在胡说什么！


    她阴沉着脸，“随你怎么诋毁！”


    “姐姐！”见楚清黑了脸，小楚楚忙上来拉住她，“平平口不择言，姐姐你别生气。”


    “我不是口不择言！”平平不肯中断话题，“我虽在镜中，却也知道这些年你和楚楚的相处方式。


    无论楚楚还是家人，你根本不信她们爱你。


    每次她们对你表达关心，你总会在心里升起厌烦。


    你以为楚楚不知道？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为什么依然对你那么好？


    那是因为你沾了我姐姐的光。


    姐姐拼了命护住我，我却无法报答她，只好将心意转移到你身上。


    你，不过是姐姐的替代品。


    边享受别人对你的好，边揣测别人的目的，楚清，若不是将你看成姐姐的替代品，你根本不配得到爱！”


    “够了！”楚清甩开抓着她的小楚楚，“你最好认清事实，记住，你才是那个坏人！”


    “恼羞成怒了？”平平耸了耸肩，“别怪我，我只是看不惯你们糟踏爱。


    毕竟，我是‘爱’。”


    “你是爱？”楚清理智稍稍回笼，“你是林山平的爱？”


    “是。”


    “姐姐！”被甩开的小楚楚丝毫不恼，她重新跑过来拉住楚清，“平平就是爱较真，你别跟她计较。


    在楚楚心里，姐姐从来没有不好！”


    看着小楚楚小心翼翼的模样，楚清心里生出了愧疚。


    “楚楚，对不起，刚才是姐姐冲动了，你没受伤吧？”


    “没事儿！”小楚楚将楚清拉得更紧，“能跟在姐姐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哼！”


    不用于小楚楚的热情，坐在一旁的哀却是冷哼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楚清连忙补救，“楚楚，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希望你别怪姐姐。”


    听到这话，哀什么都没说，只默默低下了头。


    “姐姐你别理她，她就是这样子！”小楚楚瞥哀一眼，转而对楚清笑了起来，“姐姐，可以把平平也带走吗？”


    “她？”楚清看了眼满不在乎的平平，“好，我们把她也带走。”

 第280章 你不是爱，而是欲

    “真的？太好了！”小楚楚高兴地拍起手。


    “我不走，”平平却不乐意，“我要尽力支撑这里。”


    “平平！”小楚楚焦急道：“山山已经被抓走，你一个人根本无力支撑，这里迟早会坍塌的！”


    “我已经决定了，”平平深深地看小楚楚一眼，而后进屋趴在了桌上，“我累了，要睡觉，你们赶快走吧。”


    小楚楚自然不肯放弃，可无论她怎么劝说，平平都一声不吭。


    “楚楚，”楚清拉住了她，“既然她不乐意去，那就算了，我们抓紧去劝说其他人吧。”


    看着平平固执的后脑勺，小楚楚只能放弃，“好……好吧。”


    “等等，”蓦然，平平出了声。


    小楚楚大喜，忙伸手去抓怕平平，“你答应跟我们一起走了？”


    平平身子未动，只轻声道：“如果你见到山山，请帮我捎句话给她。


    我知道她不情愿呆在这里，但我还是想对她说一声谢谢，谢谢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陪伴。”


    小楚楚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好，我会替你转告她。”


    说罢，她狠心转身离开。


    吱呀——


    老房子破旧的木门再次关闭。


    屋内，平平缓缓直起身子看向紧闭的大门，“山山，再见。”


    街上，楚清、小楚楚、哀三人刚拐过弯便看到了追来的怒和恶，二人身边，跟着一个年龄不大的楚楚。


    她一会儿躲躲藏藏，一会儿蹦蹦跳跳，俨然是小楚楚口中的惧。


    “哀！你背叛我们？”恶先发制人。


    “不是的！”哀缩着脑袋，“我只是……”


    “你们不要凶她，是我劝她跟姐姐回去的！”小楚楚挡在哀面前。


    “你？”恶冷笑两声，“你有什么资格劝她？”


    “你……”小楚楚十分委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就算你们不喜欢姐姐，可是你们不想回身体里吗？别忘了，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我们一直想着出去！”


    “出去，然后呢？继续受楚清的气吗？我不干！”


    “楚楚！”楚清忙上前安抚，“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做了一些让你们讨厌的事情。


    但是请你相信我，姐姐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并且决定改过自新。


    你跟姐姐回去，看到姐姐诶有不对的地方你就指出来，姐姐一定改！


    况且，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姐姐而放弃自己的身体啊！那可是你自己的人生！”


    看着楚清的嘴脸，恶只觉无比反胃。


    她微扬脑袋，“我不会再上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一落，恶、怒、惧三人便同时围攻过来。


    “停下！”小楚楚大喊着，“不要伤害姐姐！”


    可三人视她若无物，直取楚清。


    然，就在她们即将碰到楚清时，镜中世界忽然开始猛烈摇晃。


    接着，一道红光乍现，眨眼之间，街上已空无一人。


    “楚清。”


    听到这道熟悉的冰冷声音，楚清慢慢睁开了眼。


    她惊觉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方才喊她的，正是迟念。


    低头一看，身旁只有小楚楚一人，哀、恶、怒、惧竟是不见踪影。


    楚清顿时慌张。


    “大师，我怎么回来了？我还没有把她们带回来。”


    “别担心。”


    迟念指着不远处正在施法的丹缇.


    “你已将魂魄聚集，将她们带回的任务丹缇已经完成，现在，他正要把楚楚的魂魄放回去。”


    【终于回来了！】


    【接下来就看小红的吧，小红一定能让楚楚的魂魄归于原位。】


    【欸？这个小孩儿是谁？】


    【好像是跟楚清一块儿出来的？】


    迟念抬眸看向楚清身旁。


    一个孩子模样的楚楚正无辜地站在她身旁。


    许是察觉到迟念的目光，楚清忙拉起小楚楚的手，“大师，她是爱，丹缇大师漏掉她了！”


    “爱？”迟念神色淡淡，“她是欲。”


    “欲？”楚清顿感惊讶，“可她明明说她是爱。”


    “楚楚体内本有一魂两魄，那两魄分别是喜和爱，楚楚的爱根本不在镜中，她是林山平的欲。”


    林山平的欲？


    也就是说丹缇大师带走的确实是楚楚的一魄！


    那么小楚楚……就是平平口中被抓走的同伴！


    楚清立刻警惕，“你是山山！”


    “我不是！”小楚楚满脸委屈，“姐姐，你忘了我们在镜中的经历吗？我是楚楚呀！”


    “对！你是楚楚！”可想到迟念的话，楚清又迟疑起来，“但是……”


    “姐姐，你不信我？”小楚楚湿润了眼眶。


    “我信你，但……”楚清看了眼迟念，“我也信大师。”


    “可她是外人，我才是你的妹妹呀！”


    “你只是想成为她的妹妹，但你并不是，”迟念盯着小楚楚，“否则，你怎么会黏着楚清不放？


    要知道，楚楚的魂魄对楚清的情绪非常统一，无一例外都是厌恶。


    而你对她的厌恶不过是装出来的，相反，你很喜欢她。


    或者说，你喜欢的是姐姐这个身份。”


    厌恶？喜欢？


    楚清脑中浮现出了镜中世界发生的事情。


    怒、恶、惧甚至哀对她皆是不满。


    唯独小楚楚，除了最开始，她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


    这种差别在自己和平平拌嘴时更为明显。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小楚楚担任了和事佬的身份，而哀却表现出了对她的讨厌。


    二人的态度可谓是相隔万里。


    所以，“你真的是林山平的欲！”


    小楚楚还在挣扎，“我不啊！”


    不待小楚楚说完，一点红光忽地袭向她，同时，她的面容开始改变。


    几秒钟后，她的脸变得与平平一模一样！


    “你果然是山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楚清立刻后退了一些。


    见身份被彻底戳穿，山山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愤怒地看向袭击她的人——丹缇。


    丹缇已经帮楚楚的魂魄归位，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怎么？不是在争辩身份吗？继续啊！”


    不怕火旺似的，他又往上浇了些油。


    “你是谁？为何要坏我好事！”山山愤怒不已。


    “抱一丝儿啊，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丹缇晃了晃手中捏着的魂魄，“你也是她们的一员，不能放过你。”

 第281章 偷你气运，是我的意思

    丹缇没有给山山争辩的时间，而是直接将她抓了起来。


    点过手中魂魄，丹缇皱起了眉。


    “欸？不对呀，怎么会少一魂一魄？”


    闻言，楚清忙将平平的话转述给了丹缇。


    “散魂凝魂？”丹缇看向那面梳妆镜，“有些意思。”


    “大师，”楚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要不要把平平也抓来？我怕她在镜中做什么小动作。”


    “阿迟，你说呢？”丹缇看向迟念。


    “姐？”


    未等迟念说什么，楚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她醒了。


    魂魄久未归位，她还有些晕晕乎乎。


    但不影响她对房间里的人生出警惕。


    “红衣少年？你究竟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楚清立刻惊讶起来，“楚楚，你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


    “嗯，”楚楚微皱着眉头，“姐，他是你找来的吧？”


    楚清没回答，只自顾着高兴。


    她一把抱住楚楚，“太好了，我好怕你忘记我们的情谊，也好怕你忘记过去的一切。”


    楚楚眉头皱得更紧。


    她不动声色地挣开楚清。


    “姐，我没忘，你还没回答我，他究竟是谁？”


    看着满是戒备的楚楚，楚清只觉心里缺了一块儿。


    但，她得回答楚楚的疑问。


    “他是我请来的大师。”她又指着手机，“这位也是。”


    “大师？”楚楚冷眼打量着二人，“实力倒是不差。


    好了，现在我回来了，你们该离开我的卧室了。”


    【楚楚是怎么了？她好像不开心？】


    【是不是一时没有适应啊？】


    【可能吧，毕竟之前一直是那个坏蛋在管这副身体。】


    【这变化也太大了，跟那个坏蛋对楚清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极端。】


    “楚楚，你怎么了？”楚清也无法适应楚楚的转变，“你是不是刚回来不习惯？


    或者……饿了？姐姐给你做些夜宵，好吗？”


    “不用，”楚楚冷言拒绝，“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楚楚！”楚清拉住对方，“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没有，”楚楚迅速挣开，“不早了，我要休息。”


    看着空落落的手，楚清只觉心里缺了一块儿。


    她不明白楚楚为何会忽然改变这么多，难道真像大师说的那样，喜欢她的是林山平，楚楚对她只有厌恶？


    不，不会的，她们姐妹关系很好的！


    “楚楚！”楚清再次靠近，“姐姐这么做是在帮你啊！


    昨天下午大师说看到梳妆台在震动，我一下就想到是你被困其中发出的求救信号。


    现在我把你救出来了，你该高兴才对啊！”


    “你确定求救的是我？”


    “什……什么意思？”


    楚楚冷冷睥着楚清，“想冲出来的不是我，而是山山。


    她不想待在里面，所以总是拼命拍门。”


    “求救的是山山？那你……”


    “一开始被占身体我确实很愤怒，但渐渐地，我爱上了里面的日子。


    在镜中，不会有人拿我比来比去，也不必担心学习担心工作，里面的生活真的很惬意。


    可惜，被你打断了。”


    “你……”楚清目瞪口呆，“楚楚，你疯了？”


    “随你怎么说，”楚楚颇为不耐烦，“总之，别妄图用救我这件事要挟我。”


    “你……”


    “对了！”楚楚打断了楚清，“你的目的应该是阻止我夺你气运吧？恭喜，你找的大师帮了你。


    既然目的达到，要杀要剐随便你怎么做，但是别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是楚楚，不是林山平，我可不会像她一样惯着你。”


    【啊？偷楚清气运的是楚楚？】


    【不应该是那个坏蛋吗？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她们可是亲姐妹啊！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儿呢？】


    【震惊！】


    “你？”楚清亦是不可置信，“你是说，夺我气运的真的是你？”


    “怎么？你不信平平的话？


    也是，毕竟之前的楚楚对你无限包容，你一时分不清我们很正常。


    既然林山平说的话你不信，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实情。


    林山平将偷人气运的法子告诉我确实是想撺掇我，但，她只是给出方法，决定用不用的是我。


    得知此法之后我没有多想，立刻便决定偷你气运。


    楚清，决定这一切的是我，你明白吗？


    上高中后也是我打破镜子放出她们，要求她们帮我夺你的全部。


    可惜，我遇人不淑。


    我从未想到林山平竟会偏袒你！


    她不满我的贪念，也不满我对你的偷窃，出来后反将我困在了镜中。


    甚至，她竟对你百依百顺。


    但是，她没有停止偷你气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楚清早已被楚楚的一番话惊得脑袋空白。


    哪儿还有心思去想为什么？


    许是察觉到楚清的情绪，楚楚勾了勾唇。


    “因为占有欲。


    林山平的姐姐是为救她而死，她心有愧疚，所以一心想着对姐姐好。


    但是，我们刚开始的关系并不算好，她担心你对她也会冷淡，所以便偷你气运，让你被人厌恶、孤立。


    这时她再跑来充当好人，自然能赢得你的信任。


    所以楚清，其实没有人是真心对你好。”


    “你住嘴！”楚清终于崩溃，“楚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们是姐妹，我们是亲姐妹！


    你我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恨，竟惹得你这么恨我？


    我从未想过是你偷我气运，更未想过林山平也……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你不懂？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是加害的那一方。”


    【啥？楚楚的意思是她本人是受害者？】


    【不是……我烧了……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估摸着楚清做过什么让楚楚难以原谅的事情。】


    【可楚楚偷气运的时候才初中啊，小孩儿能做什么让人记恨这么久的事儿？】


    楚清本人亦是一头雾水，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让楚楚记恨的事情！


    “楚楚！”楚清来了气，“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过什么？”


    楚楚双手一抱坐在床上。


    “好，那我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第282章 不抓她了?

    “你向来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小时候你做了错事总往我身上推。


    但妈妈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对我做的‘错事’多是耐心引导，所以我并没有太大怨气。


    但是上学之后，一切都变了。


    你总是在同学面前说我不爱干净，说我好动、笨。


    甚至，我好不容易考好一次的时候竟污蔑我抄袭。


    楚清，你污蔑我的时候想过我是你妹妹吗？”


    说这些话时，楚楚只是冷着声音，除此之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对于那些事情她已经释怀了，让她无法释怀的，是自己的亲姐姐楚清。


    楚清却不以为意，“就因为这些小事儿？


    楚楚，别说我已经忘了当初发生的事情，就算记得，那又怎样？


    当时我们都是小孩儿，小孩儿说话总是口无遮拦。


    倒是你，这些小事儿怎么会记这么久？你也太小心眼儿了！”


    “是啊，”楚楚冷笑，“我当然小心眼儿，因为受到伤害的是我！”


    “不过是同学之间说说话，这怎么会伤害到你？楚楚，你别冤枉我。”


    “我没有冤枉你，”楚楚冷冷看着她，“就是因为你造谣，导致我遭受校园暴力。”


    “你在胡说什么？”楚清皱着眉，“我们是一个班，我是知道的，你明明没有经历过这些！”


    “我有！”楚楚憋着气，“只不过你看不到！


    你向来是乖乖女、老师的宠儿、同学羡慕的对象，你一直都活在光里。


    我呢？我虽然大大咧咧性格爽朗，但他们都不喜欢我。


    我的活泼在他们眼中是病，我的爽朗在他们眼中是茶，这一切的转变，都从你造谣我抄袭开始！


    考上初中后我们分在了不同的班，我以为终于能有一个新的环境，我以为终于能有朋友。


    可是你又来了！


    楚清，你非要追着内涵我！非要在新同学心里竖立我抄袭的形象。


    你说是为了我好，但你扪心自问，你说的哪一条是为了我好？”


    “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楚清解释道：“你性子太躁，我怕你们班同学不喜欢你，所以提前给她们打个预防针。


    我说你比较粗心，让你同学包容你一些，说你学习一般也是想让她们帮你。


    说你抄袭的事情更是冤枉，我只是想告诉她们教你题的时候不要给你看答案。


    楚楚，你误会我了，真的！”


    “无论你本意如何，我的遭遇都是你一手造成。”


    楚楚面无表情。


    “我想用事实反驳你的言论，于是克制自己，让自己变得小心谨慎。


    同时，我拼命努力学习，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我笨，也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抄袭。


    直到那天你又来说些有的没的，我没忍住，吼了你。


    你没有生气，反倒小心翼翼地笑着。


    你说我情绪阴晴不定，你说我无法克制自己，你说你习惯了这样的我。


    楚清，你好茶，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自那之后，我们班同学就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他们不理我、孤立我，反过来却怪我孤僻。


    其实根本不是我孤僻，而是他们单方面阻断了我通向他们的那条路。


    然后，我长了痘痘，他们觉得我丑，便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发泄对象。


    轻则辱骂重则上手。


    我受不了，就回家告诉妈妈。


    妈妈说要给我做主，可你呢？你说了什么？你说我是装的，还说我和我们班同学关系很好。


    楚清，你害了我，也切断了救我的绳子。


    我当然知道那些霸凌我的同学不对，但是我也无法原谅你。


    因为，你是我亲姐姐。”


    【小孩儿做的事儿？】


    【不会是编的吧？小孩儿能有这么深的心机？】


    【不要小看人，更不要小看小孩儿！】


    【而且当时楚清已经十来岁了吧？不算太小，这些事儿肯定都懂。】


    【可是为啥呀？她们可是亲姐妹啊！】


    “我没有，我没有！”楚清有些崩溃，“你在冤枉我！


    你从小就活泼聪明，每个见到你的人都喜欢你。


    可我呢？我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大家的目光从来不会聚集到我身上！


    我只是想让大家多看看我！


    至于说你装，那是因为你从小就上跳下窜、经常受伤！


    我以为是你自己顽皮受了伤，借此夺走妈妈的注意力！


    我根本不知道你遭受了校园暴力！


    我只是想让妈妈多陪陪我才说那些话，我没有想害你！”


    楚清说罢，屋内一片安静。


    人本就各有长短，可若处置不当，长处和短处都会成为袭向自己的利剑。


    当时，楚楚因活泼的性子受到伤害。


    现在，楚清因沉闷的性子遭到报复。


    如果她们尽早沟通，可，没有如果。


    “我说过了，无论你本意如何，我的遭遇都起源于你，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后悔对你做的这些事情。”


    楚楚指着卧室门。


    “请离开我的卧室。”


    “楚楚，”楚清仍无法相信，“姐姐真的……”


    “够了！”楚楚皱眉打断了她，“我们之间还是用名字称呼为好。


    若要做表面功夫，我会称呼你一声姐。


    姐姐这种词，我听着恶心，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


    看着楚楚脸上的冷漠与厌恶，楚清终于认清了现实。


    那个总向她撒娇的是林山平，而不是楚楚。


    楚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我走。”


    “等等！”一旁吃瓜的丹缇举起了手，“林山平还有一魄在镜中，还没把她抓出来呢！”


    闻言，楚清灰暗的双眸出现一丝光亮。


    她攥紧了拳头。


    “算了，丹缇大师，我们走吧。”


    “你不怕她做什么小动作了？”


    丹缇看她一眼，走到梳妆镜旁将外面的镜子拿开。


    完整的镜子下，还有另一面镜子。


    只不过，那面镜子年代久远，满是裂痕。


    那镜子是摔破之后又粘起来的。


    丹缇指着镜子，“我自己在里面找不到，你跟我一起去，很快就能抓出来。”


    “你自己找不到？”楚清呼吸快了一些。


    “对啊，要是能找到，我就不会只抓一魄出来了，”丹缇催促，“走啊，去抓她！”


    楚清后退了一些。


    “平平一人无力支撑镜中世界，镜中世界坍塌，想必她也不会幸免于难。


    我们还是快走吧，省得遭楚楚厌烦。”


    说罢，她轻轻打开了卧室门。

 第283章 你出来好不好?

    “走？”


    丹缇冷冷睥着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清微垂着脑袋，“我知道。”


    “你不怕镜里的一魄出来作乱？”


    “她……”楚清支支吾吾道：“她说她想呆在镜里，应该……不会出来吧？”


    “装什么？”一旁的楚楚看不下去了，“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和你想象的楚楚有落差。


    你希望林山平再回来，你想要以前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楚楚。


    楚清，你不如直接让他把林山平的魂魄放出来，但凡你直接一些，也不会显得这么虚伪。”


    “我没有！”楚清一口否决，“她是坏人，我怎么会想让她回来？”


    楚楚冷哼一声，“想不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楚清抿了抿唇，没再反驳。


    她看向丹缇，“大师，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丹缇未动，只看着屏幕中的迟念。


    默默观看的迟念将一切收入眼底。


    她知道楚清后悔了。


    她也知道楚清希望林山平的一魄可以进入楚楚身体，让楚楚变回以前那副粘人的模样。


    但，林山平该离开了。


    “丹缇。”迟念轻轻点了头。


    丹缇会意，抬手摸了下梳妆镜，“好。”


    回到楚清卧室，丹缇将兔子玩偶中的法器取走便离开了楚家。


    目睹丹缇离开，迟念终于说了话。


    “你的事情已经办完，我们结束视频吧。”


    楚清张了张嘴，最终只点了点头，“好。”


    “阿迟！”丹缇回到家时，迟念刚发放第三个好运连连。


    他把兔子法器和镜子碎片放在桌上向迟念招手，“阿迟，你快来！”


    迟念走近，“拿回来了？”


    “嗯嗯，换个镜子碎片而已，顺手的事儿！”丹缇指着桌上的镜子碎片，“你快去把林山平的最后一魄找来。”


    “好。”


    不出片刻，迟念便从镜中出来。


    她将林山平的一魄和一本秘法交给丹缇。


    “把她送走吧。”


    “这本秘法呢？怎么处置？”


    迟念看了眼那本陈旧的书。


    那书没有名字，只从内容能看出是修炼魂魄分、合方面的秘法。


    修炼此法可使人的七魄各生意识、分散而居，只是，需以散去爽灵作为代价。


    除此之外，此书本身也被施了法，它能遮挡非人的眼睛。


    楚楚在破裂的梳妆镜前又加了一面完整的镜子，但是此书的遮眼作用覆及了那面完整的镜子。


    因此，她看那镜子时才会觉得看到空无一物。


    她略一思索，“暂且留着吧，也许以后会有什么用处。”


    另一边。


    楚清一夜无眠。


    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脑中不停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她明明帮了楚楚啊，可楚楚怎么会对她这种态度？


    如果……如果林山平留在镜中的一魄重回楚楚身体，楚楚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气运的事情已经解决，让平平进入楚楚身体也没什么不妥吧。


    辗转一夜，她心中有了决定。


    翌日清晨，楚清早早就出了房间。


    “清清！”柳绣十分惊诧，“怎么起这么早？”


    “妈，我想在家住几天，放松一下。”


    “早该这样！”柳绣笑得合不拢嘴，“工作总会有的，咱先歇一歇，心情好了工作自然就来了！


    你先去洗漱，早饭马上好！”


    听到母女二人的对话，楚桓也是高兴不已。


    长时间以来自己的大女儿都是愁眉不展，可看她现在的心态，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最起码能放松下来了不是？


    不一会儿，楚楚也出了房间。


    她却不似昨日开心。


    楚楚瞥楚清一眼，洗漱完便直接拎起了包。


    “妈，我不吃了，赶时间。”


    “不吃早饭怎么行？时间还早啊，楚楚你……”


    啪——


    门被关上了。


    柳绣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谁惹她不高兴了？”


    “不知道啊！”楚桓也是一脸懵。


    楚清心里一清二楚，但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自然不会说。


    “爸、妈，”楚清安慰道：“楚楚赶时间就算了，我们吃吧。”


    “行吧，”柳绣看了眼门，“一会儿我发消息问问她，咱先吃。”


    熬到楚桓、柳绣也离开家，楚清立刻跑进了楚楚卧室。


    她扑到梳妆台前晃着面前的镜子，“平平，我是姐姐，你出来一下好不好？姐姐找你有事儿。”


    可等了半天，镜子没有反应。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忽然想起昨夜丹缇将这面完整的镜子拿出来过！


    念及此，她立刻模仿丹缇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将镜子取了下来。


    镜后果真还有另一面破裂但粘起来的镜子！


    楚清大喜。


    她轻轻摸上那面破裂的镜子，“平平，是我，我是姐姐，你出来好不好？姐姐有事儿跟你商量。”


    可，镜子依旧没有动静。


    楚清不死心，“平平，你快出来呀，姐姐帮你进入楚楚的身体，姐姐以后对你好，你快出来跟姐姐说说话！”


    “好算盘。”


    蓦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楚清抬头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楚楚。


    她立刻慌张起来。


    “楚……楚楚，你怎么……”


    “我怎么回来了？”楚楚讥笑着靠近，“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跟你报备一下？”


    “不是，我……”楚清无措地绞着手指，“楚楚，我刚才只是……我不是想让平平占你的身体。


    我只是……只是……”


    “出去。”楚楚却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


    “楚楚，我……”


    “出去！”楚楚大声重复了一遍。


    “好……好吧。”


    楚清深深看那镜子一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楚楚卧室。


    楚楚辞职了。


    她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工作。


    柳绣和楚桓看出了楚楚的异常，好好地跟她谈了谈心。


    楚楚轻易便以压力大为由盖了过去。


    柳绣和楚桓知道现在年轻人压力大，也不逼她，只笑道刚好一家人生活一段时间。


    因着楚楚整日窝在卧室，楚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找镜中的平平。


    直到这天，她和柳绣出去买菜，回来后发现楚楚不在家。


    她欣喜若狂，立刻溜进了楚楚的卧室。


    可，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第284章 脖子上的创可贴

    梳妆台不见了。


    楚清立刻跑到柳绣面前，“妈！梳妆台不见了！”


    “什么梳妆台？”


    听楚清解释完，柳绣随意地摆摆手。


    “应该是楚楚扔了吧，老旧家具扔就扔了，我看人家小姑娘用的样式可好……欸！清清你去哪儿？”


    不待柳绣说完，楚清跑出了家门。


    平平还在镜子里，她要去把镜子找回来！


    刚下楼，她便和楚楚迎面撞上。


    楚清跑过去钳住楚楚的肩膀。


    “镜子呢，把镜子还给我！”


    楚楚一下推开楚清。


    “还给你？你搞清楚好不好？那是我的东西！”


    “好！”楚清满脸恳求，“是你的，请你把它给我，好不好？”


    “不好。”楚楚冷冷看着她，“我已经扔了。


    而且，我托我朋友把它扔到了很远的地方，连我也不知道他把镜子扔在了哪儿。


    楚清，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找到平平！”


    “楚楚！”楚清立刻暴走，“你好恶毒！你怎么能这么做？”


    楚楚冷笑，“随你怎么说，总之，东西我已经扔了！”


    说罢，她拂袖而去。


    看着楚楚的背影，楚清攥紧了拳头。


    但，当务之急是找到镜子！


    她忙跑去小区垃圾桶，虽见到了被丢弃的梳妆台，可那片破裂的镜子却不在此处。


    楚清翻遍垃圾桶，没有。


    她不信命，只好在街道上不停寻找。


    直到半夜，翻遍附近街上的垃圾桶仍不见镜子的踪影，她终于死心。


    她知道，镜子找不回来、平平找不回来，之前那个对她百般依顺的楚楚也找不回来了。


    她终于放弃。


    楚清离开了家。


    无人夺她气运，她的生活终于回归正轨。


    她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日子逐渐好转，只是，她再也没有交到知心的朋友。


    有时她会想起平平的话。


    也许平平是对的。


    每当有人对她示好，她总是会揣测对方的目的，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对她完全真心。


    因此，她的心总是孤独。


    每次回家见到楚楚的冷眼，她便会怀念以前那个对她不离不弃的“楚楚”。


    可是，她已做了选择。


    *


    迟念回到电脑前，中奖者的id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上：可爱的她。


    迟念立刻发送了视频请求。


    几秒后，对方接受了申请，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精瘦的小哥出现在了直播间。


    小哥样子很普通，是放在人群中认不出来的那种。


    但他脖子上却整齐地贴着一圈儿卡通创可贴，仅凭这点，实在引人注意。


    【可~爱~的~她~】


    【呦呦！创可贴！挡啥呢？】


    【啧！热恋中的小情侣啊！】


    面对弹幕的调侃，小哥傻呵呵笑着摸了摸脖子。


    “大师你好，我叫梅德，终于抢到福袋了，我太开心了！”


    看着那一圈儿创可贴，迟念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但她还是照例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梅德笑得腼腆，“我想问爱情。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大师，我想问问我们能不能成。”


    “爱情？”迟念看了眼他脖子上的创可贴，“你应该是想问别的吧？”


    “别的？”梅德恍然大悟，“对，我是还有别的事情想问，但是大师，我也想知道我和她能不能成？”


    “爱情放在最后说，”迟念避而不谈，“还是先说说你口中的‘别的事’吧。”


    见迟念执意如此，梅德只好妥协地点头。


    “大师，是这样的，我一进浴室就觉得呼吸困难，我家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啥？还以为是个爱情故事！】


    【果然，大师这里是没有爱情片的。】


    【喜闻乐见！（狗头）】


    “只有进浴室才有这种感觉？”


    “对！”


    迟念看了眼他的脖子，“你再仔细感受感受？”


    梅德动了下脖子，“好像……是有一点勒？”


    【废话！你贴那么多创可贴能不勒脖吗？】


    【就是，真的搞笑！】


    “是啊，”梅德动了动脖子，“大师，我脖子上贴着创可贴，勒脖子也正常吧？”


    “不正常，”迟念直截了当，“勒着你的不是创可贴，而是头发。”


    闻言，梅德立刻摸上自己的脖子。


    可那里除了创可贴，并没有别的东西。


    他松了口气。


    “大师，你别吓我啊，这明明是创可贴，哪儿有什么头发？”


    “把你的创可贴撕掉。”


    “啊？”梅德讪笑，“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


    【大师不会不知道脖子上贴创可贴代表什么吧？】


    【算了算了，让人家揭了创可贴多不好意思啊！】


    【大家都懂的！】


    梅德亦挣扎道：“大师，我脖子上的东西……应该不能出现在直播间吧？”


    “你揭了就是。”迟念毫不退让。


    “大师，这……”


    “揭！”迟念冷声打断他。


    “好……好吧。”


    梅德不情不愿地揭下了创可贴。


    这一揭，直播间的水友惊呆了。


    创可贴挡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吻痕，而是勒痕！


    梅德的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红紫色，很细，不超过一厘米，却整整绕了一圈儿。


    【果然不是爱情故事……】


    【我的天哪，梅德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看上去是很深的伤口，梅德，你真的没事儿吗？】


    梅德略微尴尬地咳了两声。


    “这伤就是看着恐怖，其实一点事儿没有，真的。”


    看着梅德脖子上的痕迹，迟念皱了皱眉。


    这痕迹现在不痛不痒，可时机一到，梅德便会即可毙命。


    “伤痕出现多久了。”


    “一周了吧，”梅德却不在意，“可能是被虫子咬的。


    最开始它只是一些小红点儿，红点儿慢慢变多才凝聚成这样的。


    我已经去药店买了药膏，应该不久以后就会消下去，不碍事儿！”


    “碍事儿！”迟念看着他脖子上的痕迹，“若我看得不错，你进入浴室呼吸困难也是从一周前开始吧？”


    “大师，你的意思是我脖子上的痕迹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弄的？”梅德立刻明白过来。


    “没错，”迟念点头，“而且，痕迹还在加深。


    再有两天，你必死无疑。”

 第285章 缠在脖子上的黑色长发

    “死？”梅德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师，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梅德慌张地拿起手机，“大师，我这就带你去浴室看看，请你赶快帮我把那东西弄走！”


    “不必，”迟念制止了他，“她就在你头顶。”


    【头顶？】


    【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头顶。】


    【我也是……】


    【楼上是勇士啊，我根本不敢抬头！（泪炸了出来）】


    【不敢抬头+】


    【不敢抬头+】


    +


    梅德亦是不敢抬头。


    他吓得屏住呼吸，“大……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抬头看看便知。”


    “我……”梅德狠了狠心，“有大师在，我不怕！”


    说罢，他闭上眼睛猛地抬头。


    许是察觉到周围没有异常，几秒后，他终于颤巍巍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天花板。


    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梅德长长呼出一口气，同时，他也抱怨起来。


    “大师，根本什么都没有嘛！吓死我了！”


    “没有？”迟念看了眼他的头顶，“抱歉，我忘了你看不见。”


    她轻轻一挥，“你再抬头看看。”


    可这次，梅德没有抬头。


    或者说，他不必抬头。


    因为他的余光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咽了口口水，慢慢偏头去看那团黑色东西。


    头发。


    好多头发！


    无数根黑色长发正缠绕着他的脖子。


    看这些黑发的走向，正是通往天花板！


    那东西果然在他头顶！


    梅德被吓得不敢动弹。


    【两眼一黑。】


    【那东西竟然一直跟着梅德吗？】


    【只有我不害怕吗？其实……你们把她当成吐着黑色蛛丝的蜘蛛精就好了。】


    【楼上你是会比喻的。（没啥用）】


    【楼上你是会比喻的。（还是怕）】


    对于此种弹幕，梅德表示此人纯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没被勒死，但马上要被吓死了。


    他磕磕巴巴道：“大……大师，我……我该……怎么办？”


    迟念看了眼他的上方，“你可以看看她，我想，你们之间认识。”


    “认识？”梅德动也不敢动，“大师，我可没有朋友去世啊！”


    “你以为她是你朋友？”迟念不可置信，“她是来杀你的，你觉得她可能是你朋友？”


    “仇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没有仇人！”


    “你刚刚说想算爱情对吧？”迟念忽然转了话锋，“你和她在一起了吗？”


    “啊？”


    梅德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不明白迟念为何会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提起自己的女友。


    但他还是回答了。


    “暂时没有，不过，她一定会答应的。”


    “你在追她？”


    “是。”


    “怎么个追法儿？”


    “我经常为她送饭，偶尔会给她送花和蛋糕，每次我都会把东西亲手交到她手上。


    对了，我还会送她回家，现在外面坏人太多，亲眼看着她进家门我才安心。”


    “形容得倒是不假。”


    “那当然！”梅德却没有一丝欣喜，“大师，你还是先帮我处理我头顶这个吧。”


    迟念没理他，只自顾地问道：“之前呢，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是我问的问题不准确，”迟念换了个说法，“之前，你追过女孩儿吗？”


    “追过，不过，”梅德眼中带上了轻蔑，“她们都很拜金，觉得我没钱，看不上我。


    我已经把我有的最好的东西给她们了，但她们还是不满意。


    只有她，她可爱又温柔，每次都会对我说谢谢。”


    【知道你们很甜蜜了，但这是恐怖频道，能不能不要在脖子被缠着的时候撒狗粮？】


    【小心这是最后一次撒bushi（狗头保命）】


    【真的很违和！】


    【赶紧解决意思吧，受不了了。】


    【梅德没有窒息感吗？光是看着我都觉得要呼吸不上来了。】


    “好像……”梅德动了动脖子，立刻惊喜起来，“对呼吸没影响！”


    “只是暂时的，这东西一碰水就会醒过来，这也是你在浴室感到呼吸困难的原因。”


    “醒过来？”梅德又不敢乱动了，“大师，你快想法子处理掉它吧！”


    迟念却再次避而不谈，“梅德，你还记得你之前追的女孩儿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忽地，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动了那些黑色长发。


    他被那些头发蒙住了脸。


    梅德被吓得一动不动，等了片刻，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他才慢慢伸出了手。


    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头发，梅德答道：“不知道啊，我都不喜欢她了，自然也就不关注她。”


    “你真不知道她的现状？”


    “不知道，不过能猜到，估计她现在正在某个老男人的床上吧。”


    迟念看了眼梅德头顶，“是吗？那你们又是为何分开？”


    “她啊，”梅德愤愤起来，“她是最拜金的那个，自然也是最嫌弃我的那个！我没有理由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如此说来，你们之间有过不愉快？”


    “是，”梅德更气愤了些，“但是，是她单方面侮辱我！”


    “怎么个侮辱法儿？”


    “一开始她不拒绝我的示好，天天对我笑、对我说谢谢。


    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上了老男人的豪车，我气不过，就去质问她。


    结果她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让我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们评评理，她在我这儿得了这么多便宜却反过头来骂我！


    如果她不喜欢我，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干嘛侮辱人？


    沾上这种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不就是脚踏两条船吗？】


    【说不定脚踏多条船呢！】


    【唉，世风日下啊！】


    “可不是！”梅德无奈摇头，“现在的女孩都看钱，只有一颗真心根本不够！


    甚至，她们还会把你的真心踩在脚下用廉价两个字侮辱它！


    不过你们也不必灰心，真爱还是有的，这不，我遇到她了！”


    “如此说来，你是受害者？”迟念盯着梅德。


    “那可不！”


    “可，若受害者是你，为何她的怨气会那么大？”

 第286章 她的姿势，你熟悉吗?

    梅德怔了怔。


    “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迟念指了指他头顶，“你抬头看看，你认识不认识她？”


    梅德心里咯噔一下，认识？


    莫非……


    他慢慢转动眼球，视线顺着长发向上游去。


    无数黑发轻轻飘动，黑发尽头俨然是一张被包裹着的脸。


    她面白如墙、眼睛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只有从她脑袋上倾泻下的发微微晃动。


    “啊！”


    梅德被那张正对着他的脸吓得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鬼！鬼啊！大师救命！”


    “别慌张，”迟念淡然道：“她还没醒，暂时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没……没醒？”


    梅德再次看向头顶，果见那女鬼对他的喊叫没有任何反应。


    他松了口气，可也只是松了一口气。


    他慌张地抓住手机，“大师，她醒了是不是就要害我了？你快救救我吧！”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大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回答你……”


    蓦然，梅德闭了嘴。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仔细打量那面色惨白的女鬼。


    对方虽与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但还是能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梅德惊呼出声，“是她！”


    “你认识她？”


    “我……”梅德咽了咽口水，“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拜金女，也是我之前追的那个女孩儿。”


    “这就对了，”迟念一针见血，“她是来报仇的。”


    【报仇？所以是梅德爱而不得杀了那个女孩儿？】


    【不像啊，这小伙儿看着人不错。】


    【事实摆在面前，别洗了好不好？】


    【梅德，你是不是害了她啊，快说！】


    “我没有害她！”梅德哭诉起来，“被她侮辱了一番之后我幡然醒悟，立志不再做她的舔狗。


    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我真的没害她！”


    “有冤报仇，有恩报恩，人的魂魄是不会说谎的，”迟念继续道：“你看看她的姿势，熟悉吗？”


    梅德抬头对上女孩儿那张惨白的脸。


    这次，他发现了奇怪之处。


    女孩儿是仰着头的。


    也就是说，女孩儿的脚是踩着天花板的。


    她蜷缩着身子，双臂抱腿，整个人弯成一团缩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在她眼中似是地面，也因此，她高仰起的脸才会直直对上梅德。


    梅德磕磕巴巴道：“大师，她……她好像是站……坐在天花板上的。”


    “身体蜷缩，脑袋高仰，像无法呼吸，对吗？”


    “是！大师，她就是这样坐在天花板上的！”


    “这个姿势你熟悉吗？”


    “我？”梅德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师，我？”


    “当然是你，难不成，她找的是别人？”


    “我真的冤枉啊！”梅德忍不住辩解，“大师，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那我就明确告诉你，”迟念一字一句道：“这是她临死前的姿势。


    是你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入水中，是你让她丧了命。”


    【真是梅德？】


    【不是，你叫梅德你不能真没德吧？怎么能害人呢？】


    【怪不得人家来找你，真是活该！】


    “我没有啊！”梅德更觉冤枉，“你们信我，我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自从她羞辱我之后我就再没去找过她，更不可能杀人！”


    “冤枉？”迟念冷眸微眯，“你可愿把你追她的过程再说一遍？”


    “我说！”梅德毫不避讳，“其实我不太会追人，所以用的方法都很相似。


    我和她是她公司楼下认识的，认识之后我经常给她送饭送东西。


    当然，也经常送她回家。


    不过我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我尊重她，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


    我以为女孩儿会喜欢这样的男生，没想到！哼！”


    “还有吗？”


    “没了，”梅德摸了摸桌上的杯子，最终没有拿起来，“听起来是不是很笨？


    但是没办法，我实在不会讨女孩欢心，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叫什么？”


    “什么？”梅德怔了怔。


    “你口中的拜金女，也就是你追了很久的这个女孩儿，她叫什么？”


    “她叫何……”梅德目光有些躲闪，“我忘了。”


    迟念看出了他的心虚，“是忘了，还是不知道？”


    “当然是忘了！”梅德信誓旦旦起来，“她姓何，名字起得很大众化。


    被侮辱后我就下定决心忘记她的一切，名字？哼！我才不记！”


    “你在说谎，”迟念冷声道：“你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你知道她姓何是因为她的外卖备注是何女士。”


    【肯定不对劲儿！谁会不记得追过的女孩儿的名字啊？】


    【而且还是前一个！】


    【也就是说他是根据那个女孩儿的外卖知道她的姓氏的，难道梅德是外卖小哥？】


    【送外卖怎么了？这也是正经职业啊！】


    【重点是梅德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名字！也就是说他说的话很可能是假的！】


    【难道……梅德是在骚扰那个女孩儿？】


    “你们别胡说！”梅德有些焦躁，“我那么喜欢她，怎么会是骚扰她呢？


    对！大师说的没错，我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连她的姓氏我也是在外卖信息上知道的。


    你们猜得也不错，我确实是送外卖的。


    可是！我做的一切都堂堂正正！


    谁说外卖小哥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谁说外卖小哥不能追女孩子？


    我确实没有什么大钱，但是我愿意把我有的都给她！我问心无愧！


    还有，我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假！


    她确实受了我很多恩惠，我以为我们能更进一步，可是我向她表明心意后她直接变了脸，是她的错！


    她把手里的饭菜甩到我脸上，说我配不上她，说我是痴心妄想。


    当时我真是已经气炸了！但我还是顾及她的颜面没有发火，我笑了笑转身就走。


    我已经爱得这么卑微了，怎么可能会去骚扰她？


    别说骚扰，在她面前我头都不敢抬！”


    【说得好！】


    【任何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说得好不代表做得好，如果你真没干坏事儿，人家能找上你？】


    【狠狠赞同楼上，一面之词最不可信！】


    “你们怎么还不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梅德简直要哭出来。


    他看向迟念，“大师，你帮我说句公道话！”

 第287章 不是跟踪，是爱的护送!

    “我只有一句话，”迟念神色不变，“你在撒谎。”


    “我没有，我真没有！”梅德气愤地砸了下桌子，“到底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肯相信？”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送外卖的？”


    “我……”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控，梅德稳了稳情绪，“两年前。”


    “每天接几单？”


    “十来单吧，怎么了？”


    迟念举起自己的手机，“熟练的外卖小哥一天会送四十到五十单，新手也会送到三十单左右。


    梅德，你跑了两年，每天只接十来单？


    你真的是职业外卖小哥吗？”


    “我嫌累，自然送得少，”梅德满不在乎，“再说了，我手里有点儿小钱，没想过靠送外卖吃饭。”


    “也就是说，”迟念目光如利剑，“你送外卖只是为了得到买家的地址和信息。”


    【我靠！好恐怖！】


    【确实看到有人碰到那种居心不良的外卖小哥，难道梅德他……】


    【难道姓何的小姐姐就是被他盯上的猎物？】


    “不是不是，”梅德拧着眉头，“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靠送外卖赚大钱，闲钱我存着呢！送外卖只是为了赚够饭钱！”


    “若我猜得不错，”迟念不理他的辩解，“你方才说追她时为她送饭，应该是只接下她的外卖单吧？”


    【？还有这操作？】


    【人家买的你当成自己送的？】


    【小姐姐好倒霉……】


    “我……”梅德这次没否认，“是，我说的送饭确实是接下她的外卖单。


    但我送的外卖是不一样的！


    我每天都死死盯着手机只为接她那单，我怀着多大的诚心可想而知！


    还有，我每次去拿她的外卖的时候，总会给她多加些小料。


    有的时候老板忙，我还会偷偷给她加两块肉！


    还有，那次老板跟老板娘吵架，还是我亲手给她做的饭呢！


    这些可都是我的心意啊！”


    【无语了。】


    【你在那儿自我感动个毛线啊！变态！】


    【小姐姐真是太温柔了，如果是我的高低让你在医院躺一个月！】


    看着梅德那副不知廉耻的嘴脸，迟念也觉得无比恶心。


    但她知道，还有更恶心的。


    “送她回家呢？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只是送她回家啊，”梅德声调高了些，“我什么都没做！”


    “既然你们不认识，她怎么可能答应你送她？”迟念皱着眉，“只有一种可能，你跟踪她。”


    “跟踪？”梅德猛地站起来，“你说话太难听了！


    什么叫跟踪？我那明明是爱的护送！


    她住在新建的小区，离公司整整十公里！那可是十公里！


    更被说她下车之后还要经过一小段没有路灯的街！


    你们想想，在那种街道多容易被坏人盯上啊！


    要是没有我的保护，她指不定会经历什么恐怖的事情！


    可现在，你竟然说我是跟踪？你知道这多伤我的心吗？”


    【被你盯上才是她经历的最恐怖的事情吧！】


    【这还不是跟踪？】


    【果然坏人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错……】


    “不是……”梅德气极反笑，“你们怎么油盐不进呐？


    我说了，我这不是跟踪，是爱的护送！你们究竟懂不懂什么是护送呐！


    我只是看着她进家门，其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在你们眼里就成了跟踪了？”


    “看着她进家门？”迟念皱眉道：“也就是说你知道她的详细居住地址。”


    “我往家里送过外卖嘛！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你说过，你是在她公司楼下认识的。


    也就是说你的接单区域应该是在她公司附近。


    据我所知，外卖小哥送外卖的区域有一个大致范围，为了接单方便，他们一般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可你又如何在十公里外的地方接到她的单子，从而知道她的家庭住址？”


    【跟踪无疑。】


    【从公司跟到家里，细思极恐。】


    【女孩子固然要学习怎么保护自己，但是有没有人告诉这些变态不要害人啊！】


    【本人不幸被尾随过，真的很恐怖！！！】


    【大部分外卖小哥是很好的，但居心叵测的人也是真的存在。】


    看着不断飘过的弹幕，梅德无力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们不肯相信我呢？我真的只是护送她回家啊！


    这样吧，我跟你们讲一件事情，讲完这件事，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他拨了拨飘至面前的头发，目光变得有些深远。


    “那是我第二次送她回家。


    那天，她刚走到那条没有路灯的街前，一个男人忽然冲到了她身边。


    他们二人起了很大的争执，然后，那个男人一把抱住了她。


    她很害怕，不停挣扎，我立刻冲上去一拳把那男人打翻在地。


    所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专门提到那条街了吧？因为那里是真的藏着危险！”


    “可你打完那个男人之后，小何不是把你拉走了吗？”迟念看着他，“那个男人是小何的男友。


    当时二人吵了架，她男友是专门去那里等她、哄她的。


    这些情况小何当时不是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吗？”


    “假的，”梅德一口咬定，“她是受了威胁，她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


    我跟了她好几天，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


    “跟了她好几天，”迟念了然，“所以，你是在跟踪，而非保护。”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梅德心虚地避开迟念的目光，“不……不是……”


    “当然，”迟念紧盯着他不放，“事情还没完。


    你追她的荒唐过程已经讲得很清楚，接下来，我们就说说她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你跟踪小何的时候，她正在和男友闹矛盾。


    你‘出手相助’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那次，二人彻底分了手，之后再没见过。


    至于你说的老男人，其实是小何的父亲。


    小何的父亲比较忙，那天终于抽出时间接小何回家吃饭。


    你以为她拜金，立刻冲出来制止并且向小何表白。


    但其实，小何对你根本没有印象。


    面对陌生人的深情告白，我相信无论男女都不会接受。


    可你不死心，一手递外卖一手想去牵住她。


    她自然不喜欢你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因此打翻你的外卖并痛骂你一通。


    小何父亲更是怒斥了你一番。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你以为她是出卖肉体的女孩儿。


    于是，你在心里给她打上了拜金和不干净的标签。


    你记恨上了她。”

 第288章 可爱的她

    “之后的日子你仍跟踪她。


    你要惩罚她。


    你扒了她们家的电闸，趁着黑暗，也趁着她出门查看电闸，你溜进了她的家。


    你躲在暗处观察她、偷窥她。


    她不在家的时间对你来说就是乐园，你触碰过她每一件衣物，接触过她每一个用品。


    之后，你腻了。


    趁着她洗澡的时候，你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淹死在了浴缸里。


    但是你嫌她死去的姿势不雅观，便将她调整成了这幅模样。


    只有她的头部你没有动，因为，你喜欢欣赏人求生时的表情。


    梅德，你杀了她。”


    【杀人了？】


    【变态！活该被报复！去死啊！】


    【付出些自以为是的感动就觉得自己是在追女孩儿，其实你是在伤害人家！】


    【大师，帮忙看看他在哪儿，把他抓起来！】


    “你污蔑我。”


    面对迟念的指控和弹幕的谩骂，梅德反而安静下来。


    他微勾着嘴唇，优雅地将在他面前晃动的黑色头发别在耳后。


    “我怎么会杀人呢？我说了，被她侮辱一番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现在是她要害我，是她要勒死我。


    各位，我是无辜的。”


    看着梅德的模样，迟念微眯了下眸子。


    他有了杀意。


    但迟念没有停止说出真相。


    “你的id是可爱的她，视频刚接通时，你的问题是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并且，你也在用同样的方式追这个可爱的女孩儿。


    梅德，你现在应该在这个可爱女孩儿家附近吧？


    或者，你就住在她家楼下？”


    【！危险！】


    【他不会也想害这个女孩儿吧？】


    【完了，爱情故事真变成恐怖故事了。】


    【救命救命救命！！！】


    梅德不说话。


    他周围的黑色长发似乎多了些，整个脑袋都被包围在其中，像一个茧。


    但他十分冷静，眼中没有任何害怕。


    似乎那黑发和迟念说的话对他构不成丝毫威胁。


    甚至，他的表情有些享受。


    良久，他轻叹一声，抬手摸上脖子。


    指甲按住黑发死死嵌进自己的皮肤，几滴鲜红的血立刻顺着黑发流下。


    他笑了起来。


    “大师，还有两天，对吗？


    谢谢。”


    嘟——


    梅德挂掉了电话。


    【他去害人了？】


    【救人啊！】


    【小何女士快发力把他制裁吧，免得他嚯嚯别人！】


    【大师，为什么他还有两天才会被勒死啊？】


    【我也奇怪，之前遇到的意思不都是直接下手吗？】


    “丹缇！”


    “走也！”


    看着丹缇消失在窗外，迟念才看向弹幕。


    “大家不用担心，丹缇已经去控制梅德了，我也报了警，警察一定会抓到他。


    至于为何需要两天才能把他勒死……其实，小何还没死。”


    【没死？那小何意思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人没死也会变成意思？】


    【搁这切换模式呢？】


    “不，”迟念解释道：“从人的视角看，小何已经死了。


    但是，她得人相助，在鬼差那里是查不到她的死亡记录，因此不算真正的死亡。”


    【有人帮她？】


    【能不能把她救活啊，小姐姐好可怜。】


    救活吗？


    可人死不能复生。


    迟念会这么说，是因为看到了那条银色的线。


    那线绑着小何的脚踝，垂在空中不停摇荡，线的另一头，应该就是帮她的人。


    帮小何的人施法助她复仇不仅是要平息小何的怨气，还为了将此罪孽转移。


    若她猜得不错，这是小何父母的主意。


    罪孽，应该也会转移到他们二人身上。


    女儿无辜惨死，换作谁都不会甘心。


    可，因一个人渣毁掉自己的福报，真的值得吗？


    也许在小何父母心中认为值得，但迟念不忍。


    她不想看到这场灾祸波及到更多人。


    “你们放心，梅德的目的不会达成，他也一定会落网。


    我要去现场看看，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说罢，她关掉了直播。


    另一边。


    丹缇来到了梅德家中。


    梅德已经换好了衣服，桌上的包里是早已收拾好的工具。


    此时，他正满脸痴迷地站在一堵墙前。


    丹缇隐身走近一看，墙上贴满了照片。


    所有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孩儿，她甜美可人，笑起来还能看到一个浅浅的酒窝。


    这些照片的角度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是偷拍。


    再仔细一看，每张照片上都写着四个字：可爱的她。


    梅德摸着女孩儿的脸，“我来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桌上的包。


    他要行动了。


    就在丹缇要跟上梅德时，忽然看到照片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他将照片往上掀了一些，惊觉照片下也是照片！


    只不过，那些照片上的人不是那个可爱甜美的女孩儿，而是……


    丹缇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小何，又看了看下面那层照片。


    是被杀害的小何。


    他不禁摇头，这梅德确实是变态！


    转身一看，梅德已经锁了门。


    丹缇顾不得那两层照片，立刻跟了上去。


    梅德脚步很轻，他带着包从楼梯间向上走了一层。


    来到楼梯口，他没有着急出去，反而默默坐在楼梯上看起了手机。


    十来分钟后，电梯声音响起。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您的外卖给您挂门上了，好嘞好嘞，再见。”


    然后便是紧张的小跑声，接着，那人跑回电梯，整个走廊也重新陷入黑暗。


    看着外面的一片黑暗，梅德打开静音、关掉手机。


    他拿起身旁的包，迈开步子轻轻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安静地蹲在门和墙壁的夹角处。


    全程，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而他旁边的那扇门上，赫然挂着一个外卖。


    等了几分钟，一阵脚步声响起。


    啪嗒——


    门开了。

 第289章 你是真变态啊!

    一个敷着面膜的可爱女孩伸手拿走了外卖。


    返回屋中，她习惯性地随手一关便带着食物走向了沙发。


    然，她没注意到的是，本该像往常般关上的门被一张薄薄的纸卡住了。


    梅德并未急着进入，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等着。


    他凝神侧耳，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电视声、笑声，源源不断传进他的耳朵。


    听着女孩儿的笑声，梅德弯起了嘴角。


    但他只是笑着，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保持一个姿势站了半个小时，就在丹缇以为他受良心谴责即将放弃时，梅德动了。


    他熟练地打开门钻进屋子，直奔女孩儿卧室。


    从包里拿出一个喷雾和一卷宽胶带，他便将包扔到了衣柜上。


    而后，他藏在了床底。


    再看女孩儿，她刚从卫生间出来，浑然不知家里多了一个人。


    收拾完外卖袋子，她关掉客厅的灯回到了卧室。


    看着眼前细白的脚踝，梅德终于忍不住了。


    他伸出手掌，在距离女孩儿脚踝还有两寸时慢慢收拢。


    似乎想将女孩儿的脚踝握在手中。


    但让梅德始料未及的是，女孩儿的脚动了。


    那双脚将拖鞋蹬在一边后缩回了床上，由于蹬鞋的幅度略大，梅德的食指竟轻轻地擦到了女孩儿的皮肤。


    梅德立刻紧张起来。


    他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冲出来制服床上的小人儿。


    不过，女孩儿并未察觉到异常。


    她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轻挠了一下脚踝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床上。


    显然，她将刚才的感觉当成了人常有的、莫名而来的“痒”。


    听着女孩儿的动静，梅德放松了些许。


    但他没有安分，而是将女孩儿的拖鞋挪到面前，大手扣住上面的兔子装饰不断用力。


    啪——


    灯关了。


    黑暗中，梅德终于松开了那只已经变形的兔子装饰。


    直至听到女孩儿匀称的呼吸，他才慢慢爬出床底。


    但他没有对女孩儿做什么，只看了眼女孩儿熟睡的面容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


    他先去了女孩儿的书桌。


    女孩儿的书桌上贴着许多照片，一眼看去都是和朋友的合照。


    但梅德轻易便在一众照片中准确地找到了女孩儿的单人照。


    他身子前倾，用笔在照片右下角写下了“可爱”二字。


    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地将笔放回原位。


    接着，他径直走向卫生间。


    撕下一片洗脸巾浸湿，而后又去冰箱拿来保鲜膜，就在他关上冰箱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梅德抬头看去，女孩儿正赤脚站在卧室门口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像只不知子弹即将正中心脏的兔子。


    “你不记得我了？”梅德笑着慢慢靠近，“是我啊！”


    “你是谁？”女孩儿不停后退。


    “你男朋友。”


    “男朋友？”女孩儿皱眉打量着梅德，“我没有男朋友。


    你认错人了，请你立刻离开我家。”


    “之前不是，但很快就是了，”梅德上前一把捂住女孩儿的嘴，“从现在开始。”


    “唔！唔唔！”女孩儿拼命挣扎。


    可男女体力差距过大，任凭女孩儿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梅德显然不想和她玩儿这种束缚与挣脱的游戏，他麻利地掏出喷雾，尾部朝前塞进女孩儿嘴里防止她大喊求救。


    接着，他将女孩儿按在床上，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带把对方呈“大”字型固定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梅德终于有时间好好欣赏可爱的她。


    他笑着蹲在床边，一手撑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女孩儿的身体。


    “你的一切都由我掌控，是不是你的男友自然也是我说了算。


    宝贝，你说，我是不是你男友？”


    “唔！”女孩儿边挣扎，边狠狠地瞪着他。


    梅德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也不恼，而是将衣柜顶端的包拿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你看，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梅德竟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毛绒兔子玩偶。


    他笑呵呵地将玩偶摆在女孩儿身旁。


    “看到这玩偶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你，它跟你一样可爱，宝贝，这下你总该答应了吧？”


    “唔唔！”女孩儿仍剧烈挣扎。


    “还不答应？”


    梅德眼中温度尽失。


    他失望地摇着头，“你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说着，他固定住女孩儿的脑袋，拿出浸湿的洗脸巾平整地铺满了女孩儿下半张脸。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急于下一步行动，而是静静看着女孩儿。


    直到女孩儿呼吸越来越重、胸膛起伏程度越来越大，他才松开了固定着女孩儿脑袋的手。


    “唔！”


    女孩儿立刻摆动脑袋将洗脸巾甩在一旁。


    可是她的嘴还被喷雾堵着，只能用鼻子尽量多地呼吸空气。


    几分钟后，她的呼吸终于稍微平稳了一些。


    可，就在她将将呼出一口气时，湿润的洗脸巾再次铺了上来。


    与之前不同，这次，洗脸巾盖住了她整张脸。


    但梅德仍不满意，他按住女孩儿的脑袋用保鲜膜在她头部裹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直至整卷儿保鲜膜被扯完，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停下来盯着一旁发出荧光的手机。


    “唔……唔……”


    渐渐地，女孩儿的挣扎越来越小，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直到女孩儿完全没了动静，梅德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


    “五分钟。


    宝贝，在身体本就缺氧的情况下你竟然挣扎了足足五分钟，太令我震撼了。


    生命很美，但像你这么顽强的生命，更美！”


    他为女孩儿照了一张相，而后虔诚地吻了女孩儿一下。


    “为了感谢你让我感受到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我决定奖励你一个礼物。”


    梅德拽过一旁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套性感睡衣。


    他解着睡衣的扣子。


    “宝贝，你知道吗？这衣服其实是没有扣子的。


    但是为了方便你穿，我特意把它改成了有扣子的款式。


    你不用担心不好看，这些扣子是我从你喜欢的衬衫上剪下来的，你一定会喜欢。”


    他把睡衣铺在一边，又从包里拿出剪刀。


    “你的衣服有些碍事，我们先脱掉。”


    说着，他拽住女孩儿的衣服便要剪开。


    可不待他将衣服剪开，一道男声蓦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真变态啊！”

 第290章 空荡的屋中只有一口棺材

    “谁？”


    梅德立刻警觉地查看四周。


    可周围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


    梅德眯了眯眼睛，难道是他听错了？


    不对！那声音十分清晰且满是嘲讽，他绝对不会听错！


    “到底是谁！”


    梅德又喊了一声。


    “只是一位不想暴露身体的路人罢了。”


    不想暴露身体？梅德立刻警惕地转向床上的女孩儿。


    “是你在说话？”


    “废话！你都要剥我衣服了，我还不能反抗两声？”


    闻言，梅德心中恐惧更甚。


    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你……你是男的？不对！你明明死了！”


    “你别管我死不死，反正你不能剪我衣服！”


    梅德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难道女孩儿也变成鬼来复仇了？


    不对不对，这声音明明就是个男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管你是谁！”梅德红着眼睛大吼一声，“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死！”


    他发了疯似地举起剪刀就要捅进床上那人的身体。


    关键时刻，一道人影冲过来制服了他。


    灯光大亮，警察鱼贯而入。


    制服梅德的同时，床上的人也被解救了出来。


    定睛一看，赫然是这个屋子的主人，那个被梅德盯上的女孩儿！


    女孩儿脸泛红紫，摆脱束缚后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与此同时，几名医护人员将她抬在担架上送离了此地，


    “不……不可能啊！”梅德不可置信，“她明明已经死了，我看着她没气儿的！


    她怎么可能……


    不对，他是男的，他是男的！”


    梅德剧烈挣扎起来，“他是男的！他是骗子！”


    可，无人在意他说的话。


    将梅德和女孩儿带走，警察继续观察案发现场。


    啪嗒——


    忽地，一滴不知从何处来的水落在了地上。


    警察抬头看去，面前是白色的墙和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他皱了皱眉，转身离去。


    直至屋子重归黑暗，白墙边两个身影逐渐浮现。


    女孩儿瘫倒在地，本在无声哭泣的她慢慢低声啜泣，转而失声大哭。


    亲眼看着“自己”被害，她的心理几近崩溃。


    拳头紧攥，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强撑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危机解除，她终于能发泄一番。


    看着可怜的女孩儿，迟念蹲下来轻轻安抚着她。


    “别怕，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女孩儿猛地抱住迟念。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迟念，像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良久，女孩儿终于冷静了一些。


    她抽泣着站起身子，“姐姐，谢谢你。”


    “不客气。”


    “姐姐，你……”女孩儿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是来救我的神吗？”


    迟念摇了摇头，“我还不是。”


    “那你是……”


    “我们是来阻止梅德害人的，顺便，找个东西。”


    迟念看了眼楼下。


    梅德在远去，那根绑在小何脚踝上的银线也在慢慢远去。


    她得追上去才行。


    “刚才帮你的人叫做丹缇，现在正被送往市医院。


    我帮你隐身，你去把他替回来，顺便告诉他让他顺着银线找我。”


    迟念顿了顿。


    “还有，警察问你的时候不要提起我们两个。”


    “我明白！”女孩儿擦掉眼泪，“这间屋子，只有我和想害我的变态！”


    迟念满意地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顺着小何脚踝上的银线，迟念来到了郊区一排废弃的平房。


    这些都是老房子，无人居住且年久失修。


    水泥色的墙壁早已泛黑，铁窗上也满是锈痕。


    夜色更给破败的屋子添加了一丝诡异。


    迟念微一扫视，便盯上了第三间屋子。


    银线就是从第三间屋子出来的。


    她走到门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而后直接穿墙而过。


    屋内破败阴暗，除了正中央摆放的一口棺材便再无别的东西。


    那银线，就是从棺材中延伸出。


    迟念缓缓走至棺材前，推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美人。


    正是小何。


    她画着好看的妆容，一眼看去与活人无异。


    只是，无论得谁相助，终究是人死不能复生。


    迟念的视线顺着那根银线看去，银线的尽头果真连着小何本人的脚踝。


    只是，她的另一个脚踝上还有一条血红的线。


    血红色的线一分为二，延伸向了不知名方向。


    看着银、红两线，迟念垂了垂眸子。


    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伸出了手。


    “住手！”


    就在这时，一人忽破门而入。


    迟念转头看去。


    来人背着月光，致使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从轮廓看出对方是个瘦削的男子。


    人虽瘦削，却气场强大。


    “你是……”


    不待迟念说什么，对方直接打断了她。


    “离我女儿远点儿！”


    女儿？


    迟念视线下移，那血红色的线果真被绑在这个男人的脚踝。


    看来他的确是小何的父亲。


    “谁？是谁要动我女儿的遗体！”


    紧接着，一道带着哭腔的愤怒声音响了起来。


    同时，小何的母亲也出现在门口。


    另一根血红色的线正绑在她的脚踝。


    二人愤愤进屋，隔开迟念和棺材。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小何父亲质问道。


    迟念扫过二人，“你们是小何的父母？”


    “回答我的问题！”小何父亲怒不可遏。


    “我叫迟念，顺着银线来到这里。”


    “银线？”


    听到这两个字，小何父母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会知道银线？”


    “看到的。”


    “看到的？”小何父亲更加惊讶，“你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来抓小何的？”小何母亲立刻挡在棺材前面，“她还不能走！”


    “因为梅德还没死？还是因为罪孽还没完全转移到你们二人身上？”


    闻言，小何父母更加惊讶。


    “你究竟是……”


    “梅德已经被抓了，”迟念打断面前二人，“今晚他潜入一独居女性家中想害人，被抓了个正着。


    而且，他杀害小何的证据并被完全被毁。


    他家的墙上有小何的照片，他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看到他受惩罚，想来小何也会瞑目。”

 第291章 握住悬在半空的黑金剑逼近

    迟念不给二人插嘴的机会，直接将二人关心的事情全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二老久久不能回神。


    趁着二人失神的功夫，迟念直接将银线和血线斩断。


    啊——


    几乎同时，一道尖锐又凄惨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响起。


    抬头一看，被黑色长发包裹着的小何回来了。


    棺材中的小何猛地坐起，她高扬着脑袋，双手发颤虚扶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许久未接触到空气似的。


    迟念盯着她，“你还有些时间，与你父母说说话吧。”


    小何努力平复呼吸，偏头看向迟念，“谢谢你。”


    “你在跟谁说话？”小何父母终于回神。


    二人狐疑地看看身后面容平静的女儿，又看看似在与人交谈的迟念。


    “你们的女儿。”


    迟念大手一挥，小何便显了形。


    看到自己的女儿，二老立刻流下两行浊泪。


    “闺女！”他们抱住小何，“闺女你活过来了？”


    “爸，妈，”小何边深呼吸边道：“你们说什么呢？我已经死了。”


    “你……”看看棺材中躺着的人，又看看怀中的女儿，小何母亲不禁失声痛哭，“闺女啊，妈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你别走！”


    “爸也愿意！”小何父亲也流着泪。


    “好啦！”小何强笑着，“谁要你们换啊，我要你们好好活着！


    而且，老爸老妈，我还要好好批评你们一顿！


    我知道你们不甘心，但是你们不能用这种邪门歪道帮我报仇啊！


    而且你们还把做坏事的账记到你们身上，这不是往我头上扣不孝的帽子吗？


    总之，你们可不能再做这种糊涂事儿！”


    “闺女！”小何母亲仍哭苦着，“妈难受啊，妈真的难受！


    你才二十五，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凭什么要被一个无仇无怨的人抹杀？


    妈难受，妈不甘心啊！”


    “是啊！”小何父亲抱住妻女，“咱们一家人刚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吃完饭，转天你就成了一具尸体。


    爸……爸心里难受！难受啊！是爸没有保护好你！”


    “说啥呢！”小何大大咧咧地安慰着自己的父母，“明明是坏人的错，怎么能怪到你们身上？”


    “可……”


    “没有可是！”小何打断自己的父母，“爸妈，千说万说也不是咱的错。


    我不许你们自责！更不许你们因为那个人渣多添罪孽。


    我知道你们难受，可是……可是我已经死了呀。


    爸，妈，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接受。


    这些天我虽然没有醒着，但是我能感觉到发生的一切。


    我感到你们身上的黑气变多，我感到你们的身体变差，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用这种法子帮我报仇。


    如果报仇的代价是牺牲你们的健康、福报，我绝对不许！


    在这世上，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答应我，别再做傻事了。”


    听着小何的一番言论，何氏夫妇泣不成声。


    他们何尝不知道那是错误的行为，可是，他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别哭啦，再哭就成两只小花猫啦！”


    小何为自己的父母擦掉眼泪。


    “爸爸，妈妈，你们千万别再做傻事儿了，小心下辈子做不了人！


    其实我先下去也是有好处的，我可以先投胎。


    下辈子呢，你们变成我的孩子，由我来保护你们！”


    听到这话，何氏夫妇哭着笑了出来。


    “傻孩子！”小何母亲帮她整理长发，“一天到晚没心没肺，临走还说这种话！”


    “嘿嘿！”小何笑嘻嘻道：“你们下辈子不想见到我了？想吧？肯定想吧？


    毕竟我这么懂事乖巧又古灵精怪的女儿可不多见！


    我也想再见到你们！所以，我会等你们的！


    不过你们一定要答应我，不许再用这些邪门的法子了，对自己不好！


    找人帮忙也要找像……欸？人呢？”


    小何指着方才迟念站的位置，却是空无一人。


    她甩甩手，“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好！”何氏夫妇对视一眼，“我们答应你！”


    “这就对了！”小何高兴地抱了抱两人，“爸妈，我该走了，你们要多多保重！”


    何氏夫妇不舍，紧紧拉着小何的手。


    可，小何还是消失了。


    空荡的房间，剩下的只有那口棺材和躺在里面的女孩儿。


    何氏夫妇泣不成声。


    看着哭泣的爸妈，小何没了方才的笑容和豁达。


    她深深地看了眼躺在棺材中的自己。


    那是她最喜欢的妆容。


    她曾说过，即使自己到了六十岁、七十岁，也要化那么明艳的妆。


    对了，还有公司附近的甜品店，那里卖的千层真的很好吃。


    初升的太阳、满是阴影的小道、拥挤的地铁、空气中的灰尘，甚至那些加班的日子也让她怀念。


    可是，结束了。


    她那刚开始的人生，结束了。


    恨吗？恨。


    她痛恨那个将她杀害的变态，刚死的时候她满心都是复仇。


    可这些天看着自己爸妈的变化，害怕掩盖了她心中的恨意。


    她从没有为爸妈做过什么，更不想拖累爸妈。


    她的人生结束了，可是她爸妈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


    看着伏在棺材旁痛苦的二人，小何笑着落下一滴眼泪。


    爸妈，再见。


    我的人生，再见。


    她转过身去，迈向自己该走的路。


    她在这世上的一切都会慢慢消散，就像她落下的那滴泪。


    那滴砸落在地面溅起灰尘，却很快被灰尘覆盖得无影无踪的泪。


    另一边。


    小何一家团聚时，窗外出现一个影子。


    不待迟念细看，那影子便欲逃窜而走。


    意识到此人就是帮小何复仇之人，迟念立刻飞身追上。


    不料，那人身手了得，几个跨步便走出约莫十米。


    看着熟悉的步法，迟念不再犹豫，立刻召出黑金剑。


    凛冽的黑金剑急速奔去，从正面截住那人，直直指向他的面门，吓得对方不敢动弹。


    迟念走至那人面前，看清对方面容后惊讶得呼吸一滞。


    但她没有退，反而握住悬在半空的黑金剑逼近了些。


    “桐邑，好久不见。”

 第292章 威胁她?用鞭子抽你!

    黑金剑的对面，是一个满脸短须的男人。


    他身上满是泥垢，衣着破烂不堪，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


    只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见到黑金剑的一瞬，他眼中升起惊涛骇浪。


    “你是……阿迟？”


    “是，”迟念姿势未变，“小何的事情，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多年未见，旧人还是当初模样，因此，她一眼便看出对方就是帮小何绑上银线的人。


    桐邑未答，只目光深幽地看着她。


    “阿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迟念手中黑金剑放出光芒，“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阿迟！”桐邑稍稍后退些许，“我知道你恨我，但……


    但就像你说的，我们毕竟相识一场。


    在死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最起码，让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忏悔？”迟念眸中满是寒意，“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两面三刀。”


    “阿迟，”桐邑皱起了眉，“你这是何意？”


    迟念冷哼一声，“你等我很久了，这次相逢，是你早有预谋。”


    “阿迟，你在说什么？”桐邑脸色稍稍凝重，“我听不懂。”


    “被困于静安疗养院的绮郁都知道我重返人间，你日日在外游荡，又怎会不知？


    这次相见，是你设的局。


    你暗中帮梅德抹去犯罪证据，又找到被害的小何父母，利用他们复仇的心理锁住小何的魂魄。


    你知道我直播的事情，又引着梅德来直播间求助。


    接下来，便是等待，等梅德抽中福袋。


    终于，你等到了，我们也相见了。”


    “阿迟，”桐邑盯着迟念，“你脑补太多了。”


    “我只是相信我的眼睛。”


    “眼睛？”


    桐邑盯住迟念双眼，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他劝道：“阿迟，你只是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对我万般防范，但……”


    “你错了，”迟念打断他，“我并不恨你。


    蝼蚁尚且偷生，当日她是胜利者，你选择跟着她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我从未恨你。”


    桐邑怔了怔。


    他眯起眼睛。


    “可你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偏见。


    若你不恨我，怎么会说重逢是我早有预谋？


    阿迟，事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事实？”迟念眼中黑金光芒流转，“我看到的就是事实！


    我确实难以适应人间之道，但我也不会像当年那般任人欺骗。


    桐邑，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看到！”


    看着迟念眼中的光芒，桐邑心中一紧。


    所有的一切都能看到？莫非……是读心术？


    “不是读心术，却比读心术强，”迟念冷冷看着他，“比如，我知道你与她决裂，也知道你引我来此是为了我的魂魄。


    当年她背后偷袭重伤于我，又用邪术分我魂魄。


    我虽竭力抵挡，却重伤不敌，导致喜魄被夺，爱魄破裂。


    她更是用夺去的喜魄作挡导致我这么多年都无法发现她的所在。


    桐邑，你想和她分庭抗礼，故想效仿她夺我魂魄。


    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见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被揭穿，桐邑变了脸。


    他冷笑着结印起阵。


    “比读心术强？呵！


    我以为你能看破前世今生只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你真有这个实力。


    可，阿迟，任凭你身份如何尊贵，任凭你在酆都如何自由，这里是人间。


    在人间，你只是一只鬼。


    我已在此布阵，今日，你必留一魄！”


    说着，二人周遭光芒大盛，血红色的光芒如血盆大口，似要将迟念吞没。


    可在即将碰到迟念的一瞬，血盆大口化为烟雾消散。


    烟雾后，迟念手中的剑已经刺了出去。


    剑的末端，粘稠的血液不停滴落。


    被刺中的桐邑嘴角流出了鲜血。


    可他感受不到痛似的，仍勾唇笑着。


    迟念手腕转动，黑金剑转，桐邑身体同时迸出万千黑金光芒。


    砰——


    桐邑的身体化为齑粉，他的魂魄却出现在了两米之外。


    “一个用腻的容器，毁就毁了，”桐邑笑着，“但阵法也不会结束。


    阿迟，你的一魄，我拿定了！”


    “是吗？”


    迟念缩回手臂，将黑金剑举在面前细细观察。


    剑上的血不仅粘稠，还隐隐泛着黑气。


    她轻一挥手，黑金剑发出淡淡光芒将黑气吸收，同时，血液尽数化为烟雾。


    黑金剑干净如初。


    迟念手臂再抬，黑金剑指桐邑，“你想要我一魄，但我，要你的全部！”


    说着，她身形闪动靠近桐邑。


    但桐邑怎会坐以待毙？他急速后退至阵外。


    他退出去的瞬间，阵法光芒大盛，将迟念吞噬在其中。


    咕噜噜——


    哗哗——


    阵中不停传来奇异声响，见此一幕，桐邑放声大笑。


    那是阵法力量在攻击阵中人。


    “阿迟！我说了，无论你在酆都如何风光，在人间，你只是一只鬼！


    此阵我已研究多年，更在鬼和鬼差身上试验多次，你绝对无法逃脱！


    今夜，我不仅要夺你一魄，还要用你祭阵助我增长力量。


    从今以后，世间再不会有阿迟！


    而我，则会成为长生炉新的掌门！哈哈哈哈！”


    嘭——


    然，不待桐邑高兴太久，阵法忽然炸开。


    桐邑被迸发的力量击中，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顾不得受伤，他紧盯着面前的法阵。


    慢慢地，阵法光芒消失，只剩漫天的灰尘不肯落地。


    看着眼前的一幕，桐邑只觉不可置信。


    阵破了。


    自他逃离长生炉，便一直在研究这个阵法。


    可是短短几分钟，阵被破了！


    难道阿迟，真的无法战胜么？


    不！尘埃还未落定，还有机会！


    破开此阵需耗费极大力气，他不信阿迟能轻易破开。


    若不能轻易破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同归于尽！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灰尘，盼着能够出现一具倒地的尸体。


    可，事实往往与愿违。


    漫天灰尘中没有出现尸体，出现的，只有一把泛着黑金光芒的剑。


    凛冽的黑金剑架在他脖子上，不给他丝毫逃跑机会。


    握着那把剑的，迟念。


    迟念眼神冰冷，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堪一击。”

 第293章 他在雨中窒息而亡

    “你……”桐邑只觉不可思议，“你竟毫发无损？


    不可能！


    我知你力量强大，还专门引过鬼差入阵实验，他们都无法逃脱，你又怎会……


    就算你比他们强，可这阵法本就是做来对付鬼的，你是鬼，你怎么可能挣脱？”


    “我是鬼不错，但那是曾经。”


    迟念轻轻一弹，黑金剑化为黑金符牢，将桐邑困在其中。


    “就像你，曾经是人，却因修炼邪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桐邑，你逃不掉。”


    “啊！”被黑金符牢灼烧的桐邑疼得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我错了，阿迟，停下，停下！”


    “是啊！停下吧！”刚刚赶来的丹缇看到桐邑被灼烧，忙过来求情，“阿迟，不能再烧了！


    他罪孽这么深重，没一会儿就散掉了，快停下吧！”


    见丹缇为自己求情，桐邑顿时大喜。


    他忍痛恳求，“是啊，阿迟，你真的要将我烧得灰飞烟灭吗？


    你忘了？当时你初来人间被几个流氓围困，是我出手相助！


    见你孤身一人，我又将你带回府中好生照料。


    阿迟，你是最讲情义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迟念看了眼担忧的丹缇，又看向符牢中的桐邑。


    “你真的要我放了你？”


    闻言，桐邑大喜。


    他不停点头，“是是是！快放了我！阿迟，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放过我吧！”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答应你的请求。


    不过你想好了，你出来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插手。”


    “我想好了！”桐邑忍着剧痛，“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阿迟，放了我！”


    得到答案，迟念只好收回黑金符牢。


    压力消失，疼痛仍在。


    桐邑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片刻后，他终于踉跄着站起身子。


    “阿迟！”他目光阴狠，“你竟用黑金符牢对付我，你想让我魂飞魄散！


    我后悔从那些流氓手上救出你，你就该死在那条街上！”


    “你在放什么臭屁？”丹缇上前一脚将桐邑踹出几米，“你就是那个桐邑？


    既然知道阿迟的身份，你便该明白那几个流氓不可能伤害阿迟半分。


    倒是你，登徒子一个，垂涎阿迟的美貌，打着帮忙的名义将阿迟诓骗回府。


    若非当时阿迟不谙世事，主动将身份告知于你，恐怕你早对她下手了。


    报恩？你让阿迟报你的恩情？


    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竟主动提此事还以此要挟她，简直就是讨打！”


    说着，丹缇夺走黑金鞭狠狠抽打起了桐邑。


    “啊！”桐邑又开始惨叫，“阿迟！阿迟救我！你快让他停手！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会死的！阿迟，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让他停手吧！”


    “叫什么叫！”丹缇一鞭子抽在桐邑嘴上，“别说打你，就算把你打得魂飞魄散阿迟也不会有意见！


    刚才那几鞭子是惩罚你诓骗阿迟，还以此为要挟。


    接下来的鞭子，是罚你残害生灵！


    别以为你叛出长生炉就干净了，看看你这一身的邪功，不知有多少婴孩死在你手中，不知有多少厉鬼被你炼化。


    你的功力倒是增长了，可你想过那些无辜的魂魄吗？


    不行，我真是越说越气！吃了你！”


    丹缇亮出本体，一口将桐邑魂魄咬在口中。


    不同于之前的吞咽，这次，他使劲儿嚼了几下才吞入腹中。


    “阿迟！”丹缇愤愤，“给你出气了！”


    看着孩子气的丹缇，迟念甚是无奈。


    这家伙，明明就是自己嘴馋还说什么为她出气。


    不过想到丹缇的咀嚼动作，迟念又觉得他所说不假。


    “谢了，”迟念转身，“我们回去吧。”


    “谢了？”丹缇追上来不死心地问道：“只有两个字？没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有一个要求，”丹缇一脸严肃，“你先答应我。”


    迟念目不斜视，大步向前，“多少炸鸡桶？”


    “不是这个！”丹缇郑重地挡在迟念面前，“下次别烧，影响口感。”


    迟念：……


    “嘿嘿！”丹缇傻笑着，“你答应我喽！下次可要悠着点儿！


    不过阿迟，你有没有从桐邑身上看出什么？比如长生炉的总坛？或者她的下落？”


    迟念：……


    “怎么了？”丹缇疑惑，“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迟念绕过他，继续向前，“他逃出长生炉时，长生炉总坛还在那个村子。


    她是长生炉掌门，自然也在那里。”


    “也就是说桐邑根本无法提供有用的情报，”丹缇失落摇头，“就这？


    他连长生炉的位置在哪儿都不知道，还妄想做掌门？净做白日梦。”


    “不过，再过几日，我们也该去那个村子看看了。”


    “你是说秋元明？”


    “是，”迟念点头，“那家伙对自己的师兄秋元成过于信任，甚至将阴阳眼的事情告诉了秋元成。


    他却不知，正是泄露此秘密导致他有此大劫。


    这劫是秋元成带给他的，现在，他恐怕已身陷泥泞。”


    “他会不会撑不住啊。”丹缇有些担心。


    “结局未定，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迟念活动了下脖子，“好了，事情解决，我们该回去了。”


    另一边。


    梅德罪行累累且证据确凿，被判入狱。


    小何离开，他脖子上的伤痕日渐好转。


    可是他仍常觉得呼吸困难，甚至惧怕洗澡。


    一旦脖子遇到水，他就疯狂擦拭脖子，好像那水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似的。


    直到一天，梅德正闭着眼睛晒太阳，忽觉脸部一凉。


    睁眼一看，晴天雨。


    可他没有动，更没有避雨，只是仰着头、睁着眼睛看雨水不停落下。


    十来分钟后，雨停了。


    有人去推他，却发现梅德竟已没了呼吸。


    经诊断，他是窒息而亡。


    可经周围人回忆，梅德死亡时没有任何人靠近，除了一样东西——雨。


    他在雨中窒息而亡。


    至于那个险些被他伤害的女孩儿，她换了个城市生活。


    每次回家她都会亲手将门锁上，而不像之前那般随意一拍。


    她在门口按了监控，养了狗，更重要的是，她去学了女子防身术。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没有还手能力的小姑娘。


    *

 第294章 买命

    回家之后，迟念一觉睡到了天亮。


    刚走出卧室，她便闻到一阵香味，抬头一看，家中多了一位客人。


    “明乐？”


    “姐，”明乐笑道，“我是来给你答案的。”


    “答案？”丹缇往嘴里塞着小笼包，“什么答案？你不是来送早饭的吗？”


    “没你事儿，吃饭吧，”迟念将丹缇挤在一边儿才转向明乐，“决定好了？”


    “嗯！”明乐郑重点头，“姐，我选第二种。”


    “你想好了？”迟念眼神微动，“若有人试探，你可忍得住？”


    “忍不住也要忍，”明乐笑着，“总比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强。”


    迟念没有劝，而是拿出了一个一寸大小的玉质小葫芦。


    “带着它，陆家人不会发现你修炼的气息。”


    明乐接过小心地放在口袋中，“谢谢姐。


    对了，姐，我意外得到一本书，你能帮我看看吗？”


    “书？”迟念有些好奇。


    “一本很旧的书，是我在路边摊淘到的，”明乐将那本书从袋子里拿出来，“就是它！


    卖家说这是一本图画书，可我看着却不像那么回事儿。


    我总觉得上面的图画跟我修炼的傀儡术有些相似，而且你看，这儿还写着个陆字。


    看到这个陆字，我脑子都蒙了，大师，你说这会不会是陆家的修炼秘籍呀？”


    这本书很薄很旧，封面泛黄，书角被折得很平，甚至因长时间的折起裂开缝隙。


    细细端详之后，迟念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左下角赫然写着“陆”。


    往后翻，迟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与其说这书是陆家秘籍，不如说是某位陆家人自创的修炼方法。


    人偶师和傀儡师本就同宗同源，方、陆家两家修习之法自然相近，你觉得上面的图案熟悉也不足为奇。”


    “也就是说这是人偶术？”明乐有些兴奋。


    “是，”迟念将书还给他。


    “姐，你觉得傀儡师可以修炼人偶术吗？”


    闻言，迟念微微一怔。


    方家人修炼陆家的术法？


    她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迟念摇了摇头，“不知道。”


    “姐也不知道？”明乐盯住那本书，“也许，我可以试试？”


    “试啥试？”丹缇给了他一个爆栗，“若能换着练，你们两家为何不偷偷学习对方的术法？


    方、陆两家怎么说也是绵延千百年的大家族，若此法行得通，怎么会没有前人去做？


    你安安心心练你的傀儡术吧，真是显着你了！”


    “也是哈，”明乐讪笑着把书收起来，“那我就不练了。


    我把它藏起来，不能给陆家人看到！”


    “这就对了嘛！”丹缇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先提升实力，实力提升了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迟。


    没准儿，你也能自创一套术法，一套比这还厉害的术法！”


    闻言，明乐大笑，“那我可要好好用功了！”


    明乐要去实习，聊了一会儿便急匆匆离开了。


    丹缇仍沉迷电竞，大早上就看游戏比赛。


    这些对迟念没有什么吸引力，洗漱完吃了早饭，她开启了今日份直播。


    【大师好勤劳！】


    【再创新高！不，是新早！】


    【主播也要朝九晚五吗？（哭唧唧）】


    【现在人好少哇！我很喜欢！大师，快抽福袋吧，我觉得我可以！】


    【对对对！快抽福袋！我觉得我现在运气好到爆炸，一定能抽到！】


    嘿！我的臭宝！送出一架飞机。


    念凌送出九十九朵红玫瑰。


    西纸里送出一只金猪。


    飞天小胖子送出一只汗血宝猪。


    ……


    迟念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


    她稍微回忆了下之前的直播时间，嗯，今天确实很早。


    “大家早上好，今天早些开播，也早些抽福袋。


    我已经发放了好运连连，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参加。”


    许是时间早的缘故，直播间观看人数很少，只有几千，人气也堪堪到达两万。


    但迟念不介意，甚至，她有些喜欢慢悠悠飘过的弹幕，那样能将大家的弹幕看得更加清楚。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暴富，就现在。


    迟念立刻申请视频连线，对方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戴着耳机的女孩儿出现在了直播间。


    女孩儿看起来二十出头，年龄不大，但是一双眼睛十分红肿，看起来哭了很久。


    【小姐姐怎么哭了？】


    【看这背景，好像是在医院？】


    【是不是有人生病了？】


    【肯定是啊，不然小姐姐也不会哭得伤心，眼都肿了！】


    “你好，”迟念放柔声音，“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女孩儿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大师，我想请你帮帮我妈妈。”


    “你妈妈怎么了？”


    “她生病了，但不是普通的病，”女孩儿有些担忧，“我怀疑，她是跟了不干净东西。”


    “你的意思是她病得不同寻常？”迟念追问，“有什么奇怪的症状吗？”


    女孩儿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是的，没有，”女孩儿十分难过，“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怀疑她跟了不干净东西。


    我妈病了三天，身子非常虚弱，总是晕倒。


    可是来医院检查医生说一切正常。


    大师，这种正常也太不同寻常了！”


    【好熟悉的情况……】


    【之前不是有个被婴灵缠上的也是同样症状吗？】


    【小姐姐，你妈妈不会打胎了吧？】


    “没有！”女孩儿急忙解释，“我爸妈早几年离婚了，离婚后我妈妈一心带我，没有再找，更没有打胎。”


    “事实如何看看便知，”迟念道：“你妈妈在你身边吗？方便让我看看她吗？”


    “方便方便！”


    女孩儿急忙迈步向前走去。


    几秒种后，女孩儿停住了步子。


    她调转摄像头，一个虚弱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


    女人看起来五、六十岁，皮肤很黑很皱，头上满是白发。


    可黢黑的皮肤挡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买命。”


    迟念脱口而出。

 第295章 无主红包

    “买命？”女孩儿亦脱口而出。


    许是过于惊讶，女孩儿的声音稍大了些，这一嗓子下去，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床上的女人也被这声音打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善？”


    女人声音嘶哑。


    “怎么了？”


    “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被称为小善的女孩儿忙压低声音，“没什么，你继续睡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女人点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着女人闭上眼睛，小善赶紧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大师！”来到安静的楼梯间，小善急忙问道：“我妈妈病成这样和买命有关？难道，是有人用钱买了我妈妈的命？”


    “正是，”迟念面色凝重，“但此种买命又有些不同，它是为了帮病人延长寿命。”


    【对哦！我听人说过在医院附近看到地上有钱千万不要捡，否则会减少寿命。】


    【我也听过！有的人生了重病就会专门丢钱用来买寿命！】


    【小善，你妈妈最近有没有捡钱？】


    “没有，”小善十分笃定，“我是来这边上大学的，妈妈是过来陪我的。


    前不久我们刚搬进出租屋里，我每天都和妈妈在一起，从没听说过她捡钱。”


    【你妈妈是来陪你上大学的？】


    “是，”小善解释道：“我妈妈没有什么文化，一直是打零工养活我。


    而且我们在老家那边没什么亲戚，我怕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孤单，就让她和我一起过来了。”


    “你爸爸呢？”迟念问道。


    “我爸？”小善怔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实不相瞒，我爸也在这个城市。


    他们离婚后，我爸就离开了。


    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我爸，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高考结束后，他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竟然主动联系我，还给我打了两千块。


    后来我才知道，我考的大学竟然就是他所在的城市。”


    “你爸爸知道你妈妈跟着你来吗？”迟念又问。


    “知道，”小善点头道：“一开始我妈妈不同意跟着我来，她怕这边生活压力大。


    我爸知道之后帮我劝了她，也帮我们找了房子。


    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我爸带着我们熟悉这个城市。


    对了，他还承诺会给我妈妈找一份工作。”


    【这么听起来你爸好像还不错。】


    【划重点：小善父母离婚后一直没联系，小善甚至不知道她爸爸在哪儿！】


    【忽然对小善这么好，太反常了。】


    【怕不是想太多哦，自己闺女考上大学关心关心不是很平常吗？】


    【说不定小善爸爸后悔了，想复婚？】


    “没有，”小善眼神有些落寞，“我爸已经有新的家庭了。


    当年他们离婚是因为……因为我爸爸爱上了别人。


    他和我妈妈离婚后就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老家，他们现在……很幸福吧。”


    【无语。】


    【婚内出轨，抛弃妻女，渣！】


    【刚刚夸你爸是我不对，已经扇了自己嘴巴子！】


    【我忽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是！】


    【买命这件事儿不会是你爸做的吧？】


    “他？”看到这条弹幕，小善蓦然清醒，“你们的意思是，他要害我妈妈？


    可是，他只给我转了钱，没有给我妈妈转钱。


    收钱的是我，生病的应该也是我才对！”


    “那不是买命钱，”迟念解释道：“买命钱一般都是包在红包里，且不会明确地指定给某人。


    至于你父亲转给你的钱，应该只是他的心意。”


    “红包？”听到这两个字，小善皱起了眉，“大师，我们还真收到过红包。”


    “谁给的？”


    “应该是我爸爸。”


    “应该？”迟念微微眯眸，“也就是说你并不确定这红包是谁给的？”


    “我……”小善有些慌乱，“我不确定，但是我想，应该是他。”


    “这样吧，你把收到红包的过程说一下。”


    “好！”小善忙不迭地点头，“我们是刚搬进出租屋的时候看到红包的。


    我们下了火车之后，我爸把我们接到了出租屋。


    但是他没有多留，把我们送到门口便急匆匆走了。


    我们知道他有自己的家庭，不方便多待，所以没有留他，而是去屋子里收拾打扫。


    收拾屋子的时候妈妈在抽屉里看到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寿比南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千块钱。


    这屋子是爸爸帮我们租的，所以我们觉得肯定是爸爸留下的。


    妈妈不想要这钱，本来想再见爸爸的时候还给他，但是过了两、三天爸爸也没来，我给他发消息问他红包的事情，他也没回。


    妈妈觉得不能一直等，就让我给他转了一千，红包里的钱妈妈拿去买东西了。”


    “你给他转的钱他收了吗？”


    “没有。”


    “你刚才说是你爸带你们母女熟悉这座城市的？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花了那钱之后，”小善回忆道：“那天他忽然发消息说要带我们去转转。


    我们刚好也想熟悉熟悉，就跟他去了。


    那天，他看上去很开心，对我们也十分有耐心。


    期间我跟他提过红包的事情，让他把我给他转的一千收下，但他只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此事闭口不提。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认为那红包是我爸留给我们的。”


    【破案了，不是应该，是肯定。】


    【房子你爸给找的，你们花了钱之后你爸很开心，这还不明显吗？】


    【就是你爸留给你们的，只不过，是为了害你们！】


    “是他？”小善不敢相信。


    她看向迟念，“大师，你不是说买命钱不会明确指定给某人吗？可那红包是他留给我们的，这是不是说明……”


    “我问你，”迟念打断了她，“他可有说过那红包是给你们母女二人花的？”


    小善喉头一哽，“没有。”


    “既如此，那红包便是无主之物，你们捡了它，便是收了买命钱。”


    “万一他是担心他老婆介意才不给我们说呢？”


    “那就更奇怪了，若他担心，瞒下他妻子就是，在你们面前何必遮掩？”


    “……”


    小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第296章 寿比南山

    小善找不出借口了。


    她不想相信此事是自己的爸爸所为，但细细回想，之前的一切行为确实令人生疑。


    本以为和多年未见的父亲重逢是幸福，可没想到……


    “当然，”迟念又道，“这一切都是猜测，若你担心误会他，可以把他的照片拿来给我看看。”


    小善低落地摇着头，“我没有他的照片，如果想……”


    “小善！”


    蓦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抬头一看，小善瞳孔猛缩。


    “爸？”


    不错，来人正是她的父亲：赵保。


    赵保几个跨步下了台阶，“小善，你怎么在这儿？”


    小善下意识地挡住手机屏幕，“爸，你怎么来了？”


    赵保注意到了小善的小动作，但没有在意太多，只担忧道：


    “听说你妈又晕倒了，我来看看她，小善，医生怎么说？”


    看着满脸关切的赵保，小善心底涌起难以言说的悲伤。


    他对自己和妈妈的关心，是装的吗？


    是啊，他一直都是这么狠心，否则当年也不会抛下妻女远走高飞。


    念及此，小善冷笑一声。


    “小善，你笑什么？”赵保不明所以。


    当然是笑自己的天真，天真到竟会对抛妻弃女的家伙有幻想。


    心里虽这么想，面儿上却不能这么说。


    小善摇了摇头，“我只是开心，你对我们很好。”


    “小善，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赵保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孩子。


    虽然我和你妈离婚了，但血浓于水，我们之间的情分是割不断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她。”


    【渣爹语录。】


    【这家伙对自己的错是一点儿不提。】


    【听他说这两句话我就犯恶心！】


    【欸！摄像头翻转了！】


    【大师快看看是不是他做的？】


    趁着赵保转身，小善迅速调转了摄像头。


    可惜赵保走在前面，不能看见他的正脸，只能从背影看出他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


    “小善，你知道爸的情况，爸不能常过来，你妈就辛苦你多照顾了。”


    赵保走在前面喋喋不休。


    若在前几天，听到这话小善定会觉得心中温暖。


    可现在，她只觉得心寒。


    “爸！”


    小善停住脚步，喊了赵保一声。


    “怎么了？”赵保回头。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小善想若无其事地问出这个问题，可想到病床上的妈妈，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僵硬了很多。


    幸好，赵保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笑着点头，“我身体很好，小善，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小善轻轻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笑着，“知道。”


    赵保带了吃的，还对小善的母亲说了很多关心的话。


    但他没有多留，坐了几分钟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赵保的身影远去，小善才看向屏幕。


    “大师，是他吗？”


    迟念点了头，“是。


    你可以跟上他，若我看得不错，他这趟来医院不只是为了看你妈妈。”


    闻言，小善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赵保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


    坐下之后，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见没人注意，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扔下便快步离开了。


    等赵保的身影消失，小善立刻跑到赵保坐过的石凳旁。


    低头一看，是一个包得严实的红包。


    【他又想害别人！】


    【寿比南山……好讽刺……】


    【为了自己活就去害别人？半夜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看着地上的红包，小善只觉身子摇摇欲坠。


    因为躺在地上的红包上也写着“寿比南山”四个字！


    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再想到赵保的关心，小善只觉无比讽刺。


    明明是他把妈妈害成这副样子，却跑来装模作样，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捡起来吧，”迟念出声道：“找机会还给他，连带着你的红包一起。”


    听到迟念的声音，小善思绪稍稍回笼。


    她将红包塞进口袋，而后坐在那条石凳上。


    她还是想不明白。


    “大师，他还想害别人！他怎么能……怎么能害人呢？”


    “为了他的儿子。”


    “儿子？”小善顿时明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生了病？从未听他提起过。”


    可转念一想，她又明白过来。


    这种续命的法子本就不正经，若赵保将自己孩子生病的事情大肆宣扬，定惹人怀疑。


    红包……


    小善捏了捏自己的口袋。


    赵保用这些红包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


    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他的孩子？


    若是她花了红包里的钱，躺在病床上的就会是她。


    小善闭了闭眼睛。


    她也是他的孩子啊！他当真不会愧疚吗？


    也许……早在他抛下自己和妈妈的时候就不把她们当亲人了。


    小善深吸一口气，“大师，我该怎么救我妈妈？”


    “红包还在吗？”


    “在，里面的钱还没花完。”


    “凑够钱，包在红包里还给他。”


    闻言，小善立刻去家中将红包拿来。


    换了一千现金后，她找到了赵保。


    赵保仍是笑着，“小善，找爸爸什么事儿？”


    小善将两份红包扔在他面前。


    “赵保，你给我们母女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多了，现在还想要我们的命么？”


    看着面前的两个红包，赵保脸色变了变。


    他强撑着，“小善，你这是什么意思？爸爸生日还没到，不用……”


    “别装了！”小善打断他，“是我的错，我不该对‘父亲’这两个字抱有什么幻想。


    赵保，从今天开始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会求你半分！


    还要，妈妈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你伤害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儿子。”


    提到儿子，赵保终于变了脸色。


    “赵善！你说话注意点儿！”


    “你果然很在乎他，”小善冷笑着，“忘了告诉你，我现在跟我妈姓，叫柳善！”


    啪——


    “这是你给我转的两千，还给你，”小善把钱丢在桌上，“别来打扰我们母女，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会对你的宝贝儿子做出什么事情！”


    说罢，小善转头回了医院。


    看着桌上的两个红包和两千块钱，赵保脸黑得像炭。


    他实在想不明白小善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更不明白事情为何会便变成现在这样。


    嘟——嘟嘟——


    忽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赵你快回来！儿子发病了！”

 第297章 领养

    “什么？”赵保猛地站起来，“我马上回去！”


    就在他要离开时，忽然看到了桌上的钱。


    他没有犹豫，拿起那两千转身就走。


    只剩两个没有主人的红包孤零零躺在桌上。


    赵保刚到楼下，便看到自己的妻子洪红带着孩子走出了单元门。


    带着妻儿赶到医院一番抢救，得到的却只有一张病危通知书。


    看着手里的黑纸白字，赵保心痛不已。


    “老赵！”洪红崩溃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花了钱吗？彤彤该没事儿才对！”


    “老婆……”赵保艰难道：“她把钱还给我了。”


    “什么？还给你了？”洪红不可置信地扑上去，“她怎么会知道那钱是……


    老赵，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心软了？是不是你！”


    “你怀疑我？”赵保一把甩开洪红，“里面躺着的可是我儿子，我能分不清轻重？”


    “谁知道呢！”洪红眼中满是怨毒，“你女儿上了大学，可我儿子只是个病秧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你别闹了成不成！”赵保不耐烦道：“我都答应你离婚娶你，还跟你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反悔？


    再说了，一个臭丫头片子能和我儿子比？考上大学又怎样？我儿子照样可以！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花钱的人！”


    “最好是！”洪红含着泪狠狠瞪他一眼，“赵保，我最后相信你一次！


    你一定要对我儿子好，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红包给我，用我的命给我儿子续！”


    赵保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说话！”洪红一拳打在他身上。


    “放在桌子上了，”


    “桌子？哪个桌子？”


    “就是外面小店的桌子，”赵保低声喃喃，“放在桌子上的钱，一定会有人拿走。


    到时候，彤彤就有救了！”


    “来不及了，”洪红哭着，“彤彤马上要撑不住了！


    要不……要不你现包一个，彤彤不能出事儿啊！”


    “我没带空红包……”赵保猛地抬头，“我马上去把红包找回来，用我的命给彤彤续！”


    说罢，他疯了般跑出医院。


    来到那张桌子前，赵保惊讶地发现桌上的红包不见了。


    他立刻找到服务员，“我丢了钱，丢了两个红包，你们有看到吗？”


    “没有，”服务员摇了摇头，“不过先生，我们可以为您调监控。”


    调出监控一看，是隔壁桌的人走的时候把红包顺走了。


    赵保立刻欣喜起来。


    有人拿了红包！只要他花了里面的钱，彤彤就没事儿了！


    “先生，”服务员问道：“需要我们帮你……”


    “不用！”赵保眼睛放光，“给他，让他花！”


    嘟——嘟嘟——


    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赵保忙跑到店外，“老婆，红包被人拿走了，里面有钱，他一定会花的，彤彤会没事儿的！”


    可，电话那头只有阵阵啜泣。


    赵保有些慌，“小红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赵保，”洪红泣不成声，“彤彤去了。”


    “什么？”赵保只觉被雷劈了一般，“彤彤……不会的，彤彤怎么会……


    红包已经被拿走了，彤彤不会有事儿的！”


    “说得好听！”洪红狠狠道：“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你一会儿说红包放在桌子上，一会儿又说红包被拿走了，还说什么身上没有空红包。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带空红包的习惯？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赵保，你闺女为什么把钱还给你你心知肚明！要不是她还钱，彤彤就不会出事儿，他就不会死！


    知道这件事儿的只有你我，难不成，我会害自己的亲儿子？


    只有你，肯定是你嫌弃我儿子所以才把买命的事儿告诉了那个丫头！


    赵保，我真后悔跟了你，真后悔！”


    啪嗒——


    洪红挂了电话。


    赵保却是一头雾水。


    他说的是真的呀！洪红怎么就不肯相信他？


    自从结婚到现在，洪红每天都要怀疑他八百遍，他真是受够了！


    可是想到没了命的儿子，赵保心里的怒气又被伤心取代。


    他只好颤巍巍地再回医院。


    只是，他没有看到，刚刚出现在监控上的人正将红包丢弃在地上，拿着里面的钱进了旁边的店铺。


    钱花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赵保赶到医院，却被告知儿子的尸体被洪红带走了。


    再打洪红电话，无人接通。


    赵保又驱车回家，却发现洪红的证件和家里的值钱东西都不见了！


    他顿感晴天霹雳，洪红跑了？还把他儿子的尸体带走了？


    不！


    赵保立刻找遍市内火葬场，可，一无所获。


    但他不信，仍日日寻找只盼着再见自己儿子一面。


    直到半年后，他终于放弃。


    他将自己关在家里不眠不休，几天后，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去领养了一个孩子，逢人就说那是他的宝贝儿子，是老赵家的后代。


    旁人听说了他的事情，只当他是想要儿子想魔怔了，面儿上笑哈哈的，其实背地里都在嘲笑他。


    赵保不知道这些，只满意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由于过分溺爱，他收养的孩子变得愈发霸道。


    小区里总有人来告状说他儿子欺负别的小朋友，可赵保毫不在意，甚至夸奖自己的孩子身体强壮。


    那孩子见自己怎样都不会受罚，更加肆无忌惮。


    他不仅总是打架，要的钱也越来越多。


    为了给自家儿子赚钱，赵保天天起早贪黑，一大把年纪还打两份工。


    附近的人听说这件事纷纷劝赵保管教管教孩子，可赵保毫不在意，还说什么男孩儿就该富养。


    大家知道赵保自作自受，也不再心疼他，只在背地里看他笑话。


    赵保却总是笑呵呵地看着愈发霸道的孩子，嘴里只念叨着：


    “这是我老赵家的儿子！”


    *


    帮小善解决完事情，迟念又发放了第二个好运连连。


    只是她没想到，中奖者的id竟是她熟悉的名字。


    黎游。

 第298章 我的霸总!是你吗?

    【哇塞！好帅！】


    【好一个古风美男子，姨姨摸摸！】


    【请让这位帅哥常驻直播间好吗，这对我的眼睛很重要！】


    【长发及腰！肤白貌美！长眉冷目！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最重要的是，他的嘴看起来很好亲！】


    【我的霸总！是你吗？（狗头）】


    【我的师尊！是你吗？（狗头）】


    【刚进来就看到帅哥，果断关注！】


    小狐狸关注了主播。


    林黛玉开玛莎关注了主播。


    亭子关注了主播


    ……


    弹幕在赞美、尖叫甚至扭曲、呐喊、阴暗爬行，可风暴中央的黎游却面无表情。


    他冷声道：“我抽到了。”


    “是啊，”迟念声音淡淡，“你运气不错。”


    “你该帮我了。”


    “你想算什么？”


    “你心知肚明！”


    迟念拿来手机，将洛环的所在私信给黎游。


    “地址发你了。”


    “不，”黎游冷着脸，“我要你亲自陪我去。”


    【怎么个事儿？大师和这位帅哥认识？】


    【看起来是这样的。】


    【怎么感觉帅哥对大师有些敌意？】


    【好诡异的气氛，不过大师应该不会拒绝。】


    迟念确实没想着拒绝。


    黎游福袋在手，又大手笔地送了二十个天外飞仙，跑一趟。


    可是对付黎游这种人，她要先设个圈套。


    “可以，”迟念点头道：“不过我还是要照例问一句，你想算什么？”


    “迟念！”黎游捏紧拳头，“你明知道我要你帮我找到她！”


    迟念十分满意，“成交！”


    “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迟念看了眼时间，“现在可是饭点儿。”


    “现在就走！”黎游十分固执，“东西我带得很全，你什么都不需要收拾。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啪嗒——


    黎游挂掉了视频通话。


    【他竟然在大师家楼下？他真的和大师认识吧？】


    【认识也不能这么着急吧？饭都不让人吃。】


    【他到底要找谁呀？】


    【比起那些，我更关心今天的直播，不会我刚来就结束吧？】


    【不要啊，我也想跟着去凑热闹！】


    就在直播间的水友议论纷纷时，直播结束。


    可紧接着，直播开启。


    迟念换成了手机直播。


    她真像黎游说的那般什么都没收拾，拽上丹缇、关闭电视、出门锁门，一气呵成。


    “阿迟？”丹缇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去哪儿？”


    “黎游抽到了福袋，要求我们跟他去找人，现在就走。”


    “现在？”丹缇瞪大双眼，“我的外卖还没来呢！”


    迟念顿住了脚步。


    外卖不能退，食物不能浪费，那就只好……


    她敲响了陆玖的门。


    “迟念？”陆玖似乎刚刚睡醒，头发炸成了一朵太阳花，“有事儿吗？”


    “丹缇点了外卖，送你了。”


    说罢，不顾脑子短路的陆玖，迟念径直下了楼。


    几秒后，她又退了回来。


    “可能有点多，但是不能浪费哦。”


    说完，她的身影再次消失。


    看着两个身影彻底消失，陆玖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


    她趴在护栏上朝楼下的二人大喊，“谢谢你们请我吃午饭！”


    可惜，她高兴得有些早。


    看着摆满餐桌和茶几的食物，陆玖笑着哭了出来。


    这份爱太过沉重！


    ……


    黎游正在楼下等着，看到迟念和丹缇，他钻进了车里。


    “呦呵！”丹缇一巴掌拍在车身上，“好高级商务车呀！”


    迟念看了眼凹下去的浅巴掌印，默默上了车。


    饭点儿不让吃饭，这是黎游应得的。


    只是，上车后她才发现，坐在驾驶位的竟是陆彦。


    “带了个朋友，大师应该不介意吧？”黎游看了迟念一眼。


    “朋友？”听到这句话，丹缇立刻嗤笑，“是狐朋狗友吧？”


    本以为陆彦会因此嘲讽黑脸，可他没听到似的，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路。


    实在与之前的表现大相庭径。


    丹缇看他一眼，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副驾的黎游抢先一步。


    黎游指着后座的包，“给你们准备了些东西，充电宝也在里面。”


    丹缇瞪二人一眼，便翻起了座位上的大黑包，翻来翻去，只翻出了几包干巴巴的饼干。


    “喂！”丹缇皱起了眉，“怎么没有吃的？”


    “不是有饼干吗？”


    “我要吃热乎乎的饭！”


    “没准备。”黎游丝毫没有愧疚。


    “你说得也太理所应当了吧？”丹缇只觉不可思议，“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


    “一顿而已，”黎游看了他一眼，“再说了，你又不是人。”


    丹缇一哽，委屈地转向迟念。


    “阿迟，他是不是在骂我？”


    “不是，”迟念安慰道：“他羡慕你实力超凡，自由自在。”


    闻言，丹缇大公鸡似的扬起了头，“我就知道！”


    【呦！瞅这傲娇样儿！】


    【小红的脾气肯定是大师宠出来的！】


    【慕了慕了（哭唧唧）】


    【这么一对比，更显得这位帅哥温文儒雅、英俊潇洒。】


    【小红别看，是恶评！】


    【可是大师，你们要去哪儿啊？又要去找谁？】


    “目的地暂时不方便透露，”迟念戴上耳机，“至于找谁，到时大家只会知道。


    路途遥远，我们趁着这段时间抽今天的第三个福袋吧。”


    说着，她发放了好运连连。


    “阿迟，”丹缇甚是无聊，“我呢？我干什么？”


    “包里有平板，继续看你的比赛吧。”


    “好耶！”丹缇立刻拿走平板缩到一旁看了起来。


    安顿好丹缇，迟念转向手机屏幕，中奖者已经出现：慧慧回家。


    迟念立刻申请视频通话，很快，视频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憔悴的妇人出现在屏幕上。


    她那边人很多，声音很嘈杂，看周边的环境像是在车站外。


    “你好，”迟念收回目光，“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你好，”妇人有些激动，“我想请您帮忙找找我女儿，她失踪了。”


    “你别急，”迟念安慰道：“慢慢说。”


    妇人点点头，“我叫高庆红，我女儿叫蔡慧慧，她坐火车上学的时候失踪了。


    大师，我想请你帮我找找她。”


    “时候时候发生的事情？”


    “五年前。”

 第299章 失踪的孩子

    “五年前？”迟念微皱了下眉头。


    “是啊，”高庆红苦笑，“五年前。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可是没有任何头绪，甚至，我都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想到伤心处，高庆红红了眼眶。


    迟念知道高庆红担心，但蔡慧慧究竟如何，还是要看过才能知道。


    她柔声道：“你先别哭，给我看看你女儿的照片吧。”


    “好！”高庆红立刻从怀里抽出一张纸。


    那是张寻人启事，上面印着蔡慧慧的照片还有一些蔡慧慧的基本信息。


    她把摄像头对准寻人启事，“大师，这就是我女儿。”


    照片上的女孩儿梳着厚重的齐刘海儿，看上去十分腼腆。


    唯有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十分讨喜。


    【在昌城火车站丢的？】


    【那可是重灾区！】


    【昨天我还看到昌城火车站有人被拐的新闻。】


    【昌城那边人贩子可猖狂了，别说五年前，五个月前的都不一定找得到！】


    但迟念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还活着。”


    “还活着？”高庆红眼中燃起希望，“慧慧真的还活着？”


    “她还活着，但是，她断了一条腿。”


    “断……”高庆红眼泪流得更凶，“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大师，你告诉我慧慧在哪儿？我要去救她！我要接她回家！”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办到。”


    “没关系！我好汉儿也在，我们一起去救她！”


    不待迟念说什么，高庆红便快步向前奔去。


    伴随着她脚步加快，周围也愈加嘈杂。


    等她停下来，周围更是乱哄哄一片。


    能看到的只有高庆红拽住了一个满头花发的男人，她在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二人齐齐往安静的地方走。


    走到人少的地方，二人才看向屏幕。


    被高庆红拉来的男人叫蔡强，他激动不已。


    “大师，我闺女慧慧真的还活着？”


    “是的。”迟念点了点头。


    “她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她！”


    “仅凭你们二人救不出她。”


    “大师！”高庆红急了，“你别看我老汉儿瘦，他力气大着呢！一定能救出慧慧！”


    “是呀大师！”蔡强着急道：“拼上这把老骨头我也要救出慧慧，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儿吧！”


    看着急切的二人，迟念叹了口气。


    不是她故意隐瞒慧慧的所在，而是慧慧被卖到了偏远山村，那里的人团结好恨，仅凭他们二人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出慧慧的。


    可二人强烈要求，迟念只好将慧慧的地址私发过去。


    “这个村子很多男人的老婆都是买来的，慧慧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村里的人个个凶狠，你们想救人恐怕不容易。”


    “很多？”蔡强眼神儿动了动，“如果我把受害者家属都组织起来，是不是就能把人救出来了？”


    “你想把在火车站找人的家属组织起来？”迟念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


    “是，”蔡强忙不迭地点头，“大师，你能不能帮他们也看看？”


    “不能。”


    许是没想到迟念会一口回绝，蔡强和高庆红都怔了一怔。


    “大师，”蔡强以为是钱的缘故，“我们给钱的！


    我们夫妻俩在这儿找了五年，认识了不少孩儿被拐的人。


    他们跟我们一样伤心，跟我们一样活在悲苦中，大师，你也帮他们看看吧！”


    “要我帮忙不仅要有天外飞仙，还要有福袋，”迟念没有松口，“他们，我帮不了。”


    “大师，”高庆红抹着眼泪，“孩子丢失的苦我最知道了，他们跟我们是一样的！


    有的找了两年，有的找了三年，还有的找了七年，可是没一个放弃的。


    大师，你发发好心，帮帮他们吧。”


    蔡强也执着道：“只要知道孩子在哪儿，我们总能救出来！大师，你帮他们看看吧。”


    【是啊大师，你帮他们找找吧！】


    【不是我泼冷水，就算大师帮他们找到，人能不能救出来还是两说。】


    【人找到当然能救出来，楼上在说什么废话？】


    【大家别太理想化了好吧，以那种村子的蛮横程度，别说普通人，警察都难去里面救人。】


    【是真的，那些刁蛮的村民是咱难以想象的！】


    【可人是要互帮互助的啊，不帮忙也太冷血了吧？】


    迟念扫过弹幕，却没有丝毫动摇。


    “抱歉，我不能擅自改动太多人的命运。”


    见迟念心如硬石，蔡强失望地叹了口气。


    高庆红虽也不甘心，但迟念坚持，她也没有法子。


    “不过我答应你们，我会帮忙抓住那些人贩子。”迟念又道。


    闻言，高庆红忙不迭地点头。


    “能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也是好的！大师，谢谢！


    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高庆红苦笑，“大师，我怕遇到那些暴力凶残的村民，我怕救不出慧慧？你能帮帮我们吗？”


    “你们坐车往那边走，最好是找亲戚载你们，避免遇到当地的人贩子组织。


    我会让丹缇去帮你们，接到慧慧之后你们立刻回家，一刻也不要停留。”


    “好。”高庆红立刻答应。


    挂断电话后，高庆红便准备按照迟念的要求去准备。


    唯有蔡强愁眉不展。


    “老汉儿，怎么了？”高庆红问。


    “我心里不舒服啊！”蔡强皱着眉头，“你说说，我们结识了多少孩子被拐的老大哥？


    大家说着互相帮忙，可……唉！


    要是大师肯帮他们也看看该多好？”


    高庆红叹了口气，“老汉儿，咱还是先救慧慧吧！”


    “是啊！”蔡强抹了把眼角，“先救慧慧！”


    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就联系了家中的壮年一起去迟念发来的地址。


    另一边。


    挂断电话后，迟念有些惆怅。


    她也想救那些可怜的孩子，可是，人间有自己的运行法则，无论对错，她都不能过多干预。


    “阿迟，”丹缇注意到了迟念的情绪，“帮一个总比不帮好，用不着唉声叹气的。”


    迟念没有说话。


    她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可真的遇到，她还是觉得无力。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无比厌恶无尽的寿命。


    却又不得不接受。


    片刻后，她终于抬头，“丹缇，去帮帮他们吧。”

 第300章 是我爱的人

    丹缇离开后，迟念给id为小王要加油的人发了私信。


    这人是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王肖警官。


    王肖虽不在昌城，但说话肯定比她更值得信赖。


    她向王肖要了昌城人贩子的照片。


    没一会儿，王肖回了消息。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迟念将自己看到的尽数告知了王肖。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


    丹缇离开后便循着迟念给的地址来到了小南村。


    小南村位置偏僻，贫穷落后，很少有人愿意嫁到这里。


    因此，人贩子便盯上这里，拐了人就经过这里，看看有没有人要。


    小南村的村民自然十分乐意，几千块买个媳妇儿虽然贵，但好过没有。


    久而久之，这里的交易便多了起来。


    丹缇来的时候，人贩子的面包车刚刚离开。


    但他没有节外生枝，而是搜查起了慧慧的所在。


    找了几家，他终于看到一个瘸腿女孩儿。


    女孩儿很瘦，一眼看去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但丹缇还是认出了她：她就是慧慧！


    趁着慧慧进屋擦桌子，丹缇跟了进去。


    看到面前的蛇变成人形，慧慧惊恐地瞪大双眼。


    就在她要叫出声时，丹缇捂住了她的嘴。


    “别喊！”丹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是慧慧吗？蔡强和高庆红的女儿。”


    听到父母的名字，慧慧下意识点了点头。


    “别怕，我是受他们所托来救你的，”丹缇慢慢松开了手，“你是蔡慧慧对吗？”


    “我是！”慧慧嘶哑着声音急迫道：“我是蔡慧慧，你真的是我爸妈请来救我的？”


    “干嘛呢！”


    蓦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她二话不说，攥着手里的柳条就抽上了慧慧的身体。


    “一个人在屋里叽歪什么呢？偷懒呢还是琢磨着逃跑呢？


    别人家的媳妇儿都生了孩子，就你是个不下蛋的！


    别人花钱买媳妇儿买孙子，我可倒好，花钱买了个祖宗！


    铁蛋儿也是！还真看上你了！要不是他护着，我非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


    老妇下了狠力，柳条一下下抽在慧慧身上，很快就出现伤痕。


    但慧慧死死咬着牙，一点儿声儿都不敢出。


    她知道，若她反抗，这顿鞭子的持续时间只会更长。


    打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老妇终于停了手。


    “好好给我干活儿，听到没有！”


    “知道了。”慧慧低着头，颤着声音。


    “哼！看见你这个不下蛋的就烦！”老妇瞪她一眼，出了屋子。


    等老妇离开，丹缇再次恢复人形。


    可他顾不得看慧慧的伤，立刻施法隐去二人身形带着慧慧离开。


    到了村头，迎面走来一人。


    看到那人，慧慧顿时紧张起来。


    看着慧慧的反应，丹缇立刻就猜到这人是老妇口中的铁蛋儿。


    他对着慧慧轻轻摇头，示意铁蛋儿看不到她，不要害怕。


    慧慧这才稍稍安心，蹑手蹑脚与铁蛋儿擦肩而过。


    却在这时，铁蛋儿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自己身旁，明明空空如也，可他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气息。


    许是幻觉吧。


    他摇摇头，继续朝村里走。


    “跑了！”


    忽地，面前响起一道凄厉哭喊。


    抬头一看，是自己的老娘，也是方才抽打慧慧的老妇。


    老妇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铁蛋儿，那个小贱人又跑了！”


    “什么？”铁蛋儿眼中满是阴毒，“快！召集村里人手！”


    正要向村里跑去，他忽然想起了方才的奇怪感受。


    他猛地转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小道上，有尘土飞扬。


    “蔡慧慧！”


    铁蛋儿大喊一声。


    蔡慧慧被他这声儿喊得吓破了胆，扑通一下，她跌在了地上。


    就在她要起身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显了形。


    惊恐地回头一看，铁蛋儿正向她奔来。


    “蔡慧慧！你又要逃？你为什么又要逃！”铁蛋儿阴沉着脸。


    “救我，救我！”蔡慧慧赶紧抓住一旁的丹缇，“求你救救我！”


    下一秒，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几秒后，她再次站稳，却看到不远处有一辆车急速驶来。


    “是你父母来接你了，”丹缇指了指那辆车。


    “我爸妈？”蔡慧慧哭着一瘸一拐迎上去，“我爸妈来救我了！”


    车里的蔡强夫妇也看到了蔡慧慧，立刻让司机停车，下去接蔡慧慧。


    “闺女！”蔡强夫妇哭着抱住蔡慧慧。


    “爸！妈！”蔡慧慧大哭起来。


    五年来的所有痛苦，在见到自己父母的这一刻终于能够宣泄出来。


    “得了得了！”丹缇却有些不耐烦，“这里不好转弯，你们还是抓紧拐弯儿走吧，那些村民马上要追上来了！”


    听到这话，蔡强夫妇忙带着蔡慧慧上车。


    刚刚转弯儿，小南村的村民便挥舞着锄头追了上来。


    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人群，蔡慧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得救了。


    她要回家了。


    昌城。


    根据湖城发来的情报，昌城警局攻破了很多人贩子窝点。


    他们此行重伤了人贩子组织，昌城的拐卖组织终于有所收敛。


    只是，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影还在滋生、壮大……


    *


    给王肖发完消息，迟念便没怎么说话。


    可弹幕是闲不住的。


    【大师，你们到底要去哪儿？】


    【可不可以让我们看看黎游？我绝对不是看上他的颜值。】


    【黎游到底要找谁呀？】


    看着不断滚动的弹幕，迟念只好抬头问了句，“还有多久到？”


    “三小时。”


    回答她的是陆彦。


    奇怪的是，陆彦的语气竟然十分平和，没有一丝火药味儿。


    “哦，”迟念转向黎游，“手机给你，直播间的水友要求你解释一下此行的目的。”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将手机递给了黎游。


    至于她自己，却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不同于迟念的悠闲，黎游却觉得手机有些烫手。


    【帅哥！】


    【快说说你要找谁！】


    【你找的人是不是失踪很久了？】


    【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看到这条弹幕，黎游眉头舒展了些许。


    “是我爱的人。”

 第301章 他们将我投到了缸里

    【爱的人？】


    【大师直播间终于要变成爱情频道了！】


    【快给我们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


    【还有最关键的，她为什么离开的？】


    黎游皱眉看了看迟念，却见后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俨然是撒开直播间不管了。


    这是……让他代为直播的意思？


    黎游有些不耐烦。


    他看着陆彦低声道：“我们换换？”


    陆彦目不斜视，“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你……”


    黎游恼怒地瞪他一眼。


    可冷静下来，他又觉得手里的手机没有那么烫手了。


    他们的故事么？


    那是发生在六年之前的事情了，若非刻意回忆，他几乎都要忘记。


    “我们……”黎游的思绪游远了些，“我们的故事很简单。


    她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我卑微如尘，只能偷偷仰望。


    在她没有注意到我的时候我便对她心生敬仰，与她相处之后，我更加倾心。


    可是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神女不能有凡俗的感情，这是规矩。


    我们的身份差距是挡在我们之间的巨大横沟，无法跨越。”


    【神女？】


    【不能有感情？】


    【听起来像是个故事。】


    【也就是说你是单相思？她并不爱你？】


    “不！”黎游目光十分坚定，“我们是两情相悦。


    我们的身份虽是云泥之别，但我一直在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而努力。


    自见她第一眼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成为最强的人。


    最强者会得神女赐福，为了能让她认识我、记住我，我开始没日没夜地练功。


    终于，我站在了她面前。


    我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看她，也终于让她知道了我的名字。


    现在想来，赐福那天她应该被我吓到了。


    她从小就被锻炼成为合格的神女，对人间俗事一窍不通。


    她像一张白纸，而我，大概就是一小团火。


    赐福那日我肆无忌惮地盯着她，许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灼热的目光，她罕见地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神女的住所稍偏且旁人不得进入，但她有一个习惯，每晚都要去打一桶溪水。


    溪水是全族共用，因此，那是我唯一能见到她的地方。


    仪式结束后，我像往常般来到泉水，却不想，她抬了头。


    我们对视了。”


    说到这里，黎游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


    “月光很亮，她披着月光站在溪的对岸。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对我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不是向全族宣示，而是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说：原来你叫黎游。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方才我身体里凝固的血液已经变得像熔岩般滚烫。


    原来她也注意到了我。


    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对话，对话内容只有这一句。


    每每回想，我都觉得遗憾。


    我后悔没有将满腔心意倾吐。


    可又觉得，那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无论在盛大的仪式中，还是在静谧的月光下，我们都曾眼中只有彼此。


    直到现在，我也常想起那晚的月光和她。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真正注意到了我。


    我们一如既往，默契地在溪的两旁注视对方。


    后来我们互许信物，私定终身。


    到现在为止，我仍不知她何时对我动心，但我知道她爱我。”


    【磕疯掉！】


    【不是，你们都这么甜的吗？】


    【还好我是聋子。】


    【接下来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因为身份差别没法儿在一起。】


    【上天总是嫉妒爱情，有情人难成眷属。】


    【可你已经是最强者了，按理说你的身份不低呀！】


    “最强者只是一个称呼，”黎游苦笑，“除却那些外壳，我只是个孤儿。


    况且……即便我身份尊贵，也无法和她在一起。


    她是神女，她的职责是庇护全族，或者说，牺牲。


    自被选定为神女的那一刻，她的生命便不属于自己。


    她接受着最高程度的供养，自然也要为族人倾尽全力。


    没人会白白养着一个‘神’，换句话说，‘神’因利益而存在。


    神女制度不知绵延了多久，也许百年、千年，甚至我族刚刚形成伊始神女便存在。


    因此，无论多么尊贵的身份都不能触犯这条制度。


    更别说所谓的‘最强者’。


    但是，时日渐久，我们的事情瞒不住了。


    我们被发现并不是因为做了什么事情，相反，我们只是像以前那般默默相对而立。


    可是，爱是藏不住的，更别说她纯洁如纸不善说谎。


    长老发现了她的异常，也发现了我。


    我被以亵渎神女的罪名处以火刑，是她救了我。


    我们一起逃到山里。


    为了逃避追捕，我们不停逃窜，虽是逃，可对我们来说那是最快乐的时光。


    我们不必遮遮掩掩，暂时摆脱了各自的枷锁。


    但我们终究逃脱不了。


    神女叛变，全族震怒，誓要将神女献祭。


    我……我是亲眼看着她被抬走的。


    她救了我，我却救不了她。”


    【什么火刑什么献祭，现在还有这些东西？】


    【不是帅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你不会已经好几百岁了吧？】


    【震惊！】


    “我是人，当然也是正常年龄，”黎游摇头道：“除了家族身份，我跟你们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我的家族族规森严，不容违背。


    至于火刑，我想，对于一个生活在深山的族群，不慎摔下山这种事情不算罕见。”


    “她呢？”


    蓦然，陆彦开了口。


    “你们是同族，你应该知道神女献祭的地点，你为什么不去她？”


    闻言，黎游眸子黯淡了些许。


    “被抓住以后，他们将我投到了‘缸’里。


    ‘缸’是……总之，我逃不出去。


    三天之后，他们以为我死了，便将我抛在荒野，但他们没想到，我还有一口气。


    刚巧那时下了一场雨，雨水救了我。


    我撑着破败的身子爬到献祭的场所，可是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那之后，我在山中过了两年野人般的生活。


    我找遍周遭仍一无所获。


    于是，我劫持了族中长老。”

 第302章 波浪般颤动的树

    “长老们一口咬定她死在了献祭场所。


    至于尸体，他们说被狼或者鹰吃掉了。


    但我不信。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实在不甘心。


    那之后，我便离开家族来到外面。


    我盼着是她逃了出去，盼着会在街上和她相遇。


    在来湖城之前，我找遍了五个省份，直到在这里，我遇到了迟念。


    我相信她能帮我。”


    【这话倒是说得对，大师一定能帮你找到你的心上人！】


    【帅哥别伤心，这不是在去找人的路上吗？很快就能见到了。】


    【可是……神女还活着吗？】


    此弹幕一出，方才还不停滚动的弹幕呆滞住了一般。


    是啊，她还活着吗？


    看到这个问题，黎游心头一颤，可他不敢问迟念。


    他怕迟念所答非他所愿。


    似是回答弹幕，又似是自言自语，黎游低声说了一句。


    “无论是否活着，我都要见到她。”


    见到她……


    一旁的陆彦似乎有所触动，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


    甚至连带着车身也颤了颤。


    但这不是因为他技术不好，而是因为忽然出现的丹缇着实吓了他一跳。


    “阿迟！”丹缇兴奋地摇着迟念，“快起来吃饭！”


    迟念本就没有睡着，听到丹缇的声音立刻睁眼。


    一睁眼，便看到了热乎乎的饭菜。


    丹缇嘿嘿地笑着，“饿了吧？赶快吃！”


    迟念摸了摸肚子，还真饿了。


    这身子说到底是人的身子，真真是一顿不吃饿得慌。


    当即，她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二人此种行为却惹得前面二人频频侧目。


    车内是封闭空间，这香味太霸道。


    丹缇也注意到了二人的眼神，但他却警惕地护着饭菜。


    “你们俩想都别想！反正少吃一顿不会怎么样，你们就饿着吧！”


    【果然还是小红对大师最好！】


    【黎游帅哥不要脸红，你是人，肚子饿很正常。】


    【下次可要记得吃饭呦！】


    被弹幕调侃着，黎游只觉全身都不自在。


    他将手机递给迟念，“还你。”


    迟念头也不抬，“丹缇你来。”


    “我？”丹缇撇着嘴，“好吧。”


    【不要小红不要小红！】


    【球球了，不要丹缇直播！】


    【我就知道！凡是小红直播咱就只能看到后脑勺！】


    【不是大师的后脑勺，差评！】


    丹缇一如既往，拿到手机就调转了摄像头。


    此时的直播间只能看到前面的路和一左一右两个后脑勺，当然，是不完整的两个后脑勺。


    丹缇却很满意似的。


    他笑眯眯道：“后脑勺子没意思吧？你们快去睡午觉，睡起来就到目的地喽！”


    迟念不知道直播间的水友有没有听丹缇的话，反倒是她，吃完饭后困意很快来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


    打开车门，便听到黎游、陆彦看着远方说着什么。


    “确定是那座无人岛？”


    “是，我已经联系了船，马上就能过来。”


    迟念抬头看去，海面上隐隐有一黑点，正是洛环所在——无人岛。


    环视一周，却没看到丹缇。


    就在她要出声询问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丹缇的喊声。


    “阿！迟！”


    转头看去，丹缇正站在一艘搁浅在沙滩上的、废弃的船上喊她。


    迟念挥了挥手，下一秒，丹缇来到了她面前。


    “船！我还没坐过船！”丹缇兴奋不已，“还有飞机，阿迟，我们下次去坐飞机好不好？”


    “好。”


    “耶！”丹缇一蹦三尺高。


    【别蹦了别蹦了，晃得我脑袋晕乎！】


    【谁懂啊，小红真的很像小孩儿！】


    【前提是在大师面前。】


    【遇到危险小红就会变身丹缇，反差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那是船吧？船来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船来了。


    天色已经不早，船家本不想送他们，但，钱给的到位。


    船家笑眯眯指着船上两大包东西，“黎先生，这是按照你要求采购的，你看看？”


    “不必，”黎游快速登船，“立刻出发吧。”


    吹了大半个小时海风，终于看到了那座无人岛。


    这座无人岛正是烟花和丁小帅曾经探险的地方，自她们之后也有人来过，不过屈指可数。


    是以，此时的岛上空无一人。


    还未靠近，迟念便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香味。


    像是某种植物散发出的用以捕捉猎物的香味。


    “好香啊！”丹缇情不自禁地说了句。


    “香？”船家摇着脑袋，“一看这小伙子就不常见海，这明明是腥味儿！”


    丹缇没有辩解，只沉醉地闻着那味道。


    迟念收回目光，看来这岛上有东西。


    很快，船靠岸。


    踏上沙滩，迟念便直勾勾盯着前方。


    这座无人岛不大，但满是密林。


    林中树木不大，甚至称得上纤细，但长得很高，叶子也绿得有些妖艳。


    “越来越浓了，”丹缇嗅着空气，“阿迟，真的好香。”


    “可能是捕杀爬虫的植物。”


    “爬……”丹缇瞬间委屈，“阿迟，你的意思是我是爬虫？”


    “被诱惑的才是，你会被诱惑吗？”


    “我当然不会！”丹缇立刻挺直腰杆儿，“我好歹是堂堂……反正我不是！”


    “那就好，”迟念点了点头，“走吧，我们进去。”


    “慢着！”黎游将一包东西递给迟念，“里面有衣服和手电，还有一些别的装备。”


    迟念没有拒绝。


    她披了一件外套又拿了手电和电池，便将剩下的东西给了丹缇。


    丹缇把包跨在胳膊上，没有拿装备的意思。


    黎游有些看不过去，“蛇不是视力很差吗？你不拿个手电？”


    丹缇身子一僵，转头绿幽幽的眼睛瞪着黎游，“我是蛇，但不是普通的蛇。


    少管闲事儿！”


    说罢，他大步跟上了迟念。


    ……


    迟念用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可眼睛却不停地打量四周。


    这里的林子看上去有些异常，但走进来又没有什么特别。


    她摸上身旁的树。


    树干不粗，她两只手便能圈起来，可根据查到的资料，这无人岛是多年前无端出现，那时岛上的林子已经是这副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它们竟没有长大？


    抬头看去，树的枝叶长得有些奇怪。


    枝叶紧紧聚集在树的顶端，整棵树看上去像一把伞。


    除了长相，似乎又没有别的奇怪之处。


    紧跟在后面的陆彦、黎游也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树。


    啪——


    黎游用力打上一棵树。


    看着细瘦的树干，他甚至怀疑若自己再用力些，这棵树是不是会断掉？


    这无人岛上的树真是脆弱。


    他摇摇头，继续往前去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


    方才打过的那棵树像波浪般颤了颤，而后又恢复原样。

 第303章 树蛇

    一行人不断深入。


    本以为很快能走到岛的中心，可绕来绕去，周围的景色似乎没变。


    迟念和丹缇最先察觉到了不对。


    “丹缇，”迟念微微皱着眉头，“这些树不对劲儿。”


    “这些树……”丹缇仔细凑近身旁的树，“好像长得都一样？”


    “还有呢？”


    “看不出来，”丹缇笑道，“不过，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他单手化刃，在面前的树干上划了一刀。


    几乎同时，刀口处竟然流下了黑红的血。


    “哦~”丹缇恍然大悟，他笑着拍拍那棵树，“阿迟，这树是活的！”


    【看出来了。（微笑脸）】


    【我怎么感觉这棵树在对我跳舞？】


    【楼上不必担心，它也在对我跳舞。】


    【屏幕前的我一点儿不慌，因为我知道它不在我对面。】


    【可是它对我笑了欸……】


    迟念亦用手电筒照着丹缇身后，“它好像笑了。”


    “笑？”丹缇转身。


    方才直挺挺的树此时不约而同地开始呈波浪状颤动，它们在往外钻。


    被丹缇划伤的那棵更是迅速。


    它已经钻出地面，弯着黑乎乎的大嘴对着丹缇脑袋。


    见到丹缇转身，它猛地张口便将丹缇吞入腹中。


    “喂！”陆彦立刻召唤人偶对那棵树进行攻击。


    可那树身体滑溜又速度奇快，加上周围的树已逐渐脱离地面，人偶竟被盘绕得错综复杂的树绞了个粉碎。


    人偶被毁，陆彦脸色铁青。


    黎游虽想帮忙，可他擅长使蛊，在这些树面前他的蛊虫似乎派不上用场。


    他只好看向迟念，“丹缇被吞了，快救他啊！”


    迟念充耳不闻，只兀自打量这些行动迅速的树。


    除了将丹缇吞下的那棵，其它树似乎没有敌意。


    它们虽以极快的速度游走在三人周围，可它们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


    甚至，它们看上去有些好奇，仿佛将三人围住只是为了观察“人”。


    迟念上下照着它们的身体，却没有看到第二张脸。


    “方才吞下丹缇的那颗树有脸，”迟念转向二人，“我没有看错吧？”


    黎游、陆彦本满脸戒备，听到这个问题只觉迟念莫名其妙。


    但他们还是如实回答了。


    “你没看错，那棵树确实有脸，看上去像是笑了。”


    “可它们的呢？”


    “什么？”


    迟念重复道：“它们的脸呢？”


    脸？


    黎游、陆彦边戒备边仔细观察，果真不见这些树上有什么脸！


    “它们怎么会没有？”陆彦大惊，“难道它们不是一个物种？”


    “脸……笑脸……”黎游却眉头紧皱，“难道，它们是树蛇？”


    “什么是树蛇？”迟念仍是那副淡然模样。


    看她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担心被攻击，更不担心丹缇。


    见迟念这般模样，黎游也慢慢放松下来。


    “我不确定，”他扫视着四周，“我只偶然听族里老人提起过。


    他说树蛇是一种守护兽，有树和蛇两种形态。


    平时它们以树的形态出现，也常以这种形式守护宝物。


    它们虽是树，但它们是活物。


    树蛇会在宝物周围形成密林，一旦有人闯入，便不断变幻阵型将人困在其中。


    我想，方才我们走不出去就是这个缘故。”


    “蛇呢？”迟念又问，“若遭受攻击，它们就会成为蛇的形态吗？”


    “是！”黎游继续道：“树蛇攻击力不强，因此不会主动现形。


    可若它们受到伤害，便会从地下钻出进行攻击。”


    “可这些树蛇没有攻击我们？”陆彦警惕不减。


    “这……”黎游也是不解，“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是成为蛇就会攻击，而是受到伤害才会攻击，”迟念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些树，“它们没有受到伤害，自然不会动手。


    若我猜得不错，笑脸才是关键。”


    “笑脸？”黎游有了些头绪，“你的意思是它们受到伤害会出现笑脸，笑脸代表着它们的攻击欲望？”


    “不错，”迟念向前迈步，“而且它们没有为同伴报仇的意识，受伤反击只是一种本能。”


    “欸！”黎游想拽住她，“你别……”


    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因为他惊讶地发现树蛇竟没有攻击前进的迟念，反而为她让了步。


    他咬了咬牙，“走！跟上去！”


    不顾周围肆意摆动的树蛇，迟念慢悠悠地前进。


    摇晃的树蛇、闪动的黑影，再加上忽远忽近的手电筒光，本该诡异的氛围却因树蛇的奇怪属性多了几分有趣。


    甚至，迟念摸了摸面前的一条树蛇。


    她的手刚一离开，那条树蛇便如波浪般摇摆了起来，属实有趣。


    不同于迟念的悠闲，黎游却有些担心。


    他忍不住出声，“丹缇还在那条树蛇腹中呢。”


    “他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找找树蛇守护的宝物吧。”


    “宝物？”黎游立刻明了，“你的意思是洛环就是它们守护的宝物？”


    ？


    迟念看了黎游一眼。


    “洛环应该和那宝物在一起。”


    “宝物？”黎游皱了皱眉，“族中老人说树蛇是我族特有，也就是说那宝物也是我族之物。


    可之前从未听他们说过有什么宝物。


    迟念，你知道那宝物是什么吗？”


    “不知道，”迟念不甚在意，“去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竟也不知道？”黎游觉得不可思议，“那你是怎么知道洛环和宝物在一起的？”


    “听说的。”


    “听说？”黎游皱起了眉，“你不是看……”


    他骤然严肃起来，“不对，我没有给你看过洛环的照片，你是怎么知道她在此处的？”


    “也是听说。”


    “听谁说？”


    迟念身子一顿，停下脚步。


    “鬼差。”

 第304章 叶针雨

    “鬼差将她的魂魄拘回时我恰巧路过，听他们说起过洛环的生前。”


    迟念语气中有些遗憾。


    “她是个苦命人。”


    “生前……”黎游身子晃了晃，“她竟真的……不在了吗？”


    “我们还继续往前吗？”迟念没有回头。


    黎游捏紧拳头吐出一口气，“死要见尸。”


    “好，”迟念没有多说，径直向前。


    越往前，树蛇游走的速度越快。


    看它们的模样，似乎是想通过恐吓阻止三人。


    可迟念她们视树蛇如无物，如此一来，树蛇只是将身子扭得如阵阵波浪，却没有进一步攻击。


    三人继续前行，十来分钟后，眼前景色终于有所变化。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也是树，只不过，这些树个个粗壮，与树蛇的纤细完全不同。


    迟念停下脚步看了眼身后。


    树蛇仍在拼命扭动，可它们没再跟过来。


    它们似乎害怕这些粗壮的大树。


    迟念心下了然，“我们离开了树蛇的地盘。”


    黎游、陆彦也发现了异常。


    黎游忍不住道：“若树蛇真的是在守护宝物，它们该离宝物最近才对，怎么会害怕这些大树？”


    “除了树蛇，你可听说过有其它守护兽？”边问，迟念边打量面前的树。


    这些树很粗壮，两人合抱都很勉强。


    树根深深扎进土中，偶有几根露出地面也是错综狰狞。


    树皮是深褐色，沟壑遍布。


    再往上，是浓密的枝杈，枝杈上叶子不多，但个个又宽又长。


    但叶子并非片片舒展，迟念眯着眼睛看向树的顶端，发觉有一片卷起的、十分艳绿的叶子，直挺挺立在树梢。


    正要仔细去看个究竟，黎游忽地在她身边喊了一声。


    “迟念！你听到了吗？”


    迟念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没听说过有其它守护兽。”


    “这树呢？可听说过？”


    黎游摇头，“从没有。”


    “这倒稀奇，”迟念复看向树梢的卷叶，“守护兽竟会害怕这些树？这些树有什么稀奇的？”


    “我也觉得奇怪，”黎游仔细打量这些树，“它们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树蛇怎么会怕它们呢？”


    “罢了，”迟念收回目光，定定站在原地，“兵来将挡。”


    眼看迟念没有向前的意思，黎游不禁焦急，“我们不往前走了吗？”


    “等一下，”迟念看着树蛇的方向，“丹缇很快就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丹缇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阿迟！”丹缇举着手机兴冲冲地跑过来，“我回来了！”


    【终于见到大师了！】


    【那长虫真恶心，前天的饭都让我吐出来了！】


    【感觉今晚会做噩梦，梦里就是那长虫的笑脸。】


    【楼上还算比较厉害的，如果是我，估计会梦到它的血肉和尸体。】


    【+1，yue！】


    迟念看着丹缇点头，“可有什么发现？”


    “有！”丹缇连连点头，“我控制那条虫子到海边后便从内部把它破开。


    它的血肉都是黑红，没一会儿就腐烂恶臭，恶心死了！


    还有，那些根本不是蛇，是虫！”


    “虫？”迟念疑惑，“有那么大的虫子吗？”


    “依我看，那些虫子不是天生那么大，而是被人用特殊的法子养成那么大。


    它们平时钻在土地里，只有被打扰才会跑出地面。


    至于食物……它们似乎会被定时喂养。”


    “难道岛上有人？”黎游、陆彦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四周除了不安分的树蛇和大叶子树，似乎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丹缇顺着二人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了那些大叶子树。


    “欸？这儿怎么又有树？不会是大虫子吧？”


    说着，他如之前那般在树干上划了一下。


    没有异常。


    “原来是普通的树，”丹缇拍拍手，“继续往前走吧！”


    “不可！”黎游忙拦着他，“树蛇害怕这些树，这些树肯定不是寻常东西！”


    “不走？”丹缇顿住，“我们要回去吗？”


    “当然不！”黎游立刻反驳，“我一定要见到洛环！”


    “那就向前走，”迟念率先向前，“不管这些树是什么，总是要穿过它们的。”


    丹缇十分赞同，立刻跟了上去。


    黎游、陆彦自然不会后退，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好黑啊，果然恐怖的事情发生在晚上是有原因的。】


    【小红你能不能不要来回晃手电啊，更害怕了。】


    【大师！我要稳稳的大师！（阴暗爬行）】


    踏入林中，大叶子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一丝月光也漏不进来。


    除了黑暗，便只有四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丹缇似觉得好玩儿，不停地晃来晃去观察四周情况。


    迟念的手电照的方向却很固定：上方。


    她边走边观察大叶子树的顶端。


    这些大叶子树不是活物，因此能吸引她的也就只有树梢的卷叶。


    “阿迟，你看什么呢？”丹缇察觉到她的目光，忍不住问了句。


    “刚才……”


    咻——


    迟念正要解释，四周忽有声音响起。


    像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与此同时，无数叶针如雨般落下。


    迟念立刻拿出黑金鞭，鞭子快速旋转如伞般遮在四人头顶。


    “什么情况？”丹缇难掩愤怒，“有人暗算我们？”


    “会不会是喂养树蛇的人？”黎游心有余悸地照着地上的叶针。


    那些叶针虽是浓艳的绿，却在手电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


    像真正的钢针！


    而且，落下来的叶针十分密集，若未及时躲避，定会被刺成筛子、命丧当场。


    陆彦也惊魂未定。


    他自认经历无数风雨，又多次在生死间徘徊。


    可他之前的对手都是人或者人偶，今天，他却猜不到对方的身份。


    就在二人胡思乱想的几秒钟功夫，叶针雨已经停止。


    迟念收回鞭子，“不清楚，但能清楚的是，这些叶针是为了阻止我们向前。”


    “也就是说前面有我们要的东西！”丹缇却兴致勃勃。


    他蹲下来想将刺进地面的叶针拔出。


    没想到刚刚摸上叶针，一阵刺痛便从指尖传来。


    “咦？”丹缇看着手指上的黑红血液，“有毒？”

 第305章 毒虫来袭

    “有毒？”黎游忙递来一颗药丸，“这儿是我族的解毒丸，你快吃一颗。”


    【有毒？】


    【不要啊！小红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


    【是啊是啊！我们虽然嫌弃你，但不希望你出事儿啊！】


    【大师快救人啊！】


    【欸？我眼睛出问题了？】


    【怎么回事儿？伤口呢？】


    就在弹幕纷纷关心丹缇时，他稍一用力，几滴黑血便从指尖留下，接着，两指轻捻，伤口已然消失。


    他摆摆手，“谢啦！但这只是小毒，我能处理得好！”


    见状，黎游一哽，默默将解毒丸收了回去。


    【……】


    【多余的关心。】


    【我还是安静当一个看客吧……】


    【等等，还拔吗？】


    叶针有毒，丹缇却没放弃，他再次伸出了手。


    只不过这次，他的指尖泛着微微寒光。


    稍一用力，叶针脱离地面。


    将叶针举至眼前细细观察，这才发觉叶针上半部分竟有微小而又坚硬的倒刺。


    “心眼子真多！”丹缇吐槽着将叶针拿到迟念面前，“阿迟你看，暗害我们的家伙还做了两手准备呢！


    要不是我实力强大，恐怕真要中了他的陷阱！”


    “厉害，”迟念面无表情地夸了一句，便接过叶针细细观察。


    叶针长约一分米，周身泛着寒光。


    下半部分是普通的针的模样，上半部分却生了倒刺。


    这些倒刺微泛着黑，刺破皮肤的同时毒素便可进入人体。


    虽不知其效果如何，但依着叶针的密集程度来看，此毒定能取人性命。


    迟念不禁抬头。


    这些叶针是从上方刺下，必定是从树上发射。


    未进入林中时她观察过大叶子树，上面并没有这样的针。


    难道，这些针真的是出自喂养树蛇人之手？


    【大师也被这针的精妙程度震惊到了吗？】


    【可惜周围太暗，看不清这针的具体样子。】


    【不过，大师为什么一直往上看啊？】


    【针是从上面射下来的，不往上看往哪儿看？】


    【nonono！针雨没来之前大师就一直往上看，我可记着呢！（叉腰.jpg）】


    得弹幕提醒，丹缇终于想起了迟念的异常。


    可顺着迟念的视线看过去，只有一片漆黑。


    他忍不住再问，“阿迟，你看什么呢？是那个偷袭我们的人吗？”


    “你感觉到人的气息了吗？”迟念不答反问。


    丹缇使劲儿嗅了嗅，“没有啊。”


    “也许……”迟念眸子闪了闪，“除了我们，岛上根本没有旁人。”


    “不可能啊，”黎游不解，“丹缇不是说那些树蛇是被定时喂养吗？若没有人，它们如何存活？”


    “我说的是似乎！”丹缇立马反驳。


    “刚才的针雨又如何解释？”陆彦也很是疑惑，“这些树的叶子根本不是针状。


    况且，即便这些树的叶子是针状，刚才丹缇也砍了那树一刀，树不是活物又如何伤人？”


    “万一它们皮厚，我没砍到肉呢？”丹缇再次反驳。


    他瞪二人几眼，转向迟念。


    “阿迟，别理他们，你继续说，我相信你！”


    【不是我说，小红真的很暖心！】


    【明目张胆的偏爱，爱了爱了！】


    【话说，我家狗子对我也是这个态度。】


    【楼上对浪漫过敏是吧？】


    【啥？不是人？】


    就在弹幕对“浪漫”二字展开讨论时，迟念却语出惊人。


    她低头照着地面的叶针，“如果喂养树蛇和偷袭我们的不是人呢？”


    “不是人？”陆彦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许是知道这里的一切与自己的族群有关，黎游并没有太多恐惧。


    他顺着迟念的视线看去，细细观察之后，立刻了然。


    “是树。”


    “树？”陆彦扫视着周围，那些树一动不动，并无异常。


    他却不敢掉以轻心，“黎游，你为何会觉得是这些树袭击我们？”


    “你看它们刺进地面的方向！”黎游指着地面的叶针。


    陆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发现了异常。


    叶针刺进地面的方向各不相同！


    有的偏北，有的偏南，但没有一根是直直刺入地面！


    能造成此状，是定点向四周发射。


    陆彦也明白过来，“你是说，这些针是树上某点发射？”


    “不仅如此，”黎游细细观察后又道：“我敢肯定，那一点就在树梢。”


    “树梢？”丹缇抬头看去，却见树梢处照着灯。


    是迟念。


    “进入林中时你们可有仔细观察这些树？”她盯着光照的地方。


    “看过，”黎游记得清楚，“树梢有一卷叶，且整棵树只有那一叶是卷。”


    “还有吗？”


    “卷叶的颜色……”黎游眼前一亮，“与这叶针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不是废话吗？”丹缇照了照别的叶子，“这叶针和树上的叶子颜色都一样。


    那卷叶既然长在树上，颜色自然差不了太多。”


    “不，”迟念却道：“不一样。”


    “不一样？”丹缇不解，“都是树叶子，颜色还能不一样？”


    “树梢那片卷叶格外艳绿，这叶针也格外艳绿，”迟念猜测道：“也许，这叶针就是出自那卷叶。”


    “如此说来，攻击咱们的是一片卷叶？”丹缇只觉匪夷所思，“这年头，叶子也会成精了不成？”


    【叶子也会成精？】


    【听说过叶子落，没听说过叶子成精。】


    【那针上不是有毒吗？再看看别的叶子，如果别的叶子没有，那就是它成精了。】


    “不是成精，”迟念一口拒绝，“那叶子里有东西。”


    “有东西？什么东西？”丹缇来了兴致。


    “不知道，但叶针雨跟那东西脱不了干系。”


    “那就别猜了，直接去看看！”丹缇摩拳擦掌。


    他正要化身赤蛇上前查看，又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丹缇无奈，“怎么回事儿？它知道我要去捣它老巢，又要降叶针吗？”


    “不是叶针，是虫。”黎游脸色凝重，“听！”


    嗡嗡——


    嘎吱嘎吱——


    两种声音同时传来，一种来自空中，另一种，是什么东西爬过地面和树干的声音。


    “是什么虫？”丹缇也生了警惕。


    “毒虫。”

 第306章 肩上的手

    黎游话音刚落，便见黑暗更加浓了一些。


    手电筒照过去，一片黑雾正飞速靠近。


    不，那不是雾，而是无数细微飞虫，它们聚集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一团黑雾。


    于此同时，地面也爬来了许多奇异虫。


    这些虫子各不相同，有的肉乎乎的，有的身有硬壳，每个都像闻到食物的味道一样快速接近四人。


    “这么多虫？”丹缇傻眼儿了。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第一次见数量如此庞大的虫，只觉不可思议。


    “它们是被吸引来的。”黎游脸色十分难看，“数量太多，我对付不了。”


    迟念眯眼看着那团黑雾，“是被什么吸引来的？以前也有人登过无人岛，但似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查过了，确实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到底为什么？】


    【大师快跑吧，虫子好多，你们灭不完的。】


    【在林中也不能用火烧，确实不好对付。】


    【这里不是黎游的地盘儿吗？他应该知道这些虫子被什么吸引来的吧？】


    “我不清楚。”黎游脸色铁青。


    他拿出香炉焚起一块黑焦状物，“它们遇到这味道会绕路，但数量过于庞大，这香挡不了多久。”


    “会上树吗？”


    蓦然，迟念说了句奇怪的话。


    “没用的，”黎游摇头，“黑虫本就会飞，那些爬虫也能爬到树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虫子已经靠近，迟念不再犹豫，飞身踩上了树杈。


    丹缇紧随其后。


    黎游虽觉得于事无补，可还是和陆彦一起上了树。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那些虫子竟直直冲向地面的叶针，并没有追着他们爬到树上。


    黎游顿感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丹缇逼出的毒血，”迟念看着地面。


    空中的黑雾飞得越来越低，很快，它们扑到了地面。


    同时，爬虫纷沓而至。


    但无论飞虫还是爬虫，它们都争先恐后地挤到了丹缇逼出的毒血上：那是它们的食物。


    吸食完地上的毒血，它们又将目标转到了刺进地面的叶针上。


    叶针的倒刺部分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虫子，很快，无数叶针不再艳绿，而成了一片灰黑。


    “它们竟是为了毒血？”黎游也明白过来，“这种毒似乎对它们特别有吸引力？”


    “是啊，”迟念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好像很喜欢，看，它们开始抢夺食物了。”


    许是食物太少，争夺不得，它们竟对对方大打出手。


    飞虫合力分食爬虫，爬虫张口咬住飞虫，渐渐地，地面一派混乱。


    【第一次见虫子打架。】


    【纠正一下，第一次见这么多虫子打架。】


    【它们好像在吃对方欸？】


    【连毒它们都吃，更何况毒虫？】


    【就是！没准儿它们是岛上的两个帮派，每天都会为食物打架。】


    迟念也是第一次见大型虫子混战，看得津津有味。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场混战竟会持续这么久。


    本以为食物耗尽再打架打个差不多，这些虫子就会尽数离去，没想到，它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乱成一团的地面，迟念叹了口气。


    “它们要把对方灭掉才肯罢休吗？”


    “看多了确实没劲，”丹缇指尖泛红，“阿迟，要不我小小刺激它们一下？”


    “不行！”黎游忙制止，“会引起火灾。”


    “我这不是普通的火，能收回来的！”解释一通，丹缇又看向迟念。


    “行，把它们赶走。”


    得了允许，丹缇轻轻一点，指尖的火像条线般延伸出去。


    顿时，被火线碰到的虫子被烧得噼里啪啦直响。


    “烧到了，”丹缇笑道：“没有虫子不怕火，它们肯定会逃走的。”


    【真的假的？这是在逃走吗？】


    【我看着不像。】


    【我看着也不像。】


    【它们是把矛头对准小红了吧？】


    【怎么感觉火让它们变得团结了？】


    可不是？


    被火烧了几只虫子后，飞虫和爬虫停止了乱战，反而将目标对准树上几人，一齐攻了过来。


    见此场景，迟念无奈摇头，“看来在它们眼中，火是共同的敌人。”


    丹缇转头一看，便见虫子纷纷扑向火线，而大部队已经盯上火源，朝他们爬了过来。


    他赶紧将火收回，焦急道：“不是！这些虫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它们已经上来了！”黎游拿出一个小包，将里面的东西沿着树干撒下去。


    树干上的爬虫失了力般掉了下去。


    可一波掉下，另一波又爬了上来，小包里的东西根本不够用。


    更别说还有空中飞虫。


    黎游焦急不已，“怎么办，它们会把我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无妨，”迟念却不担心。


    她抬头看着上方，无数密叶后，便是那卷叶。


    “我们向上爬，一来躲避虫子，二来看看那卷叶中是什么东西。”


    “向上？”黎游大惊，“若叶针真是卷叶发射，那就说明卷叶有毒。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虫子对那毒十分狂热！我们向上岂不是自投罗网？”


    “是啊！”丹缇也赞同道：“阿迟，我们直接带着他们离开不就好了？何必费那么大力？”


    “可是，以它们对毒的狂热程度，这些树应该早就被啃得渣儿都不剩了，怎么可能好端端长在这里？”


    迟念边说边向上爬。


    “我想，那卷叶里有它们害怕的东西。”


    【毒虫害怕的东西？难道是能毒死毒虫的剧毒之物？那该多毒啊？】


    【楼上你搁这儿讲相声呢？】


    【万一是解药呢？邪避正，我相信上面是解药！】


    【我也信！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相生相克！】


    “也对哦，”丹缇觉得弹幕说得有道理，“相生相克，这位水友，你有点子智慧哦！


    阿迟，我也来！”


    见迟念和丹缇都向上，不得已，黎游和陆彦也只好向上。


    他们快速向上，很快便看到了卷叶。


    踩在树枝上向下一看，奇怪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飞虫只飞到一定高度便不敢向上，爬虫亦停在树干上，显然是有所忌惮。


    “果真如此。”迟念不住点头。


    她话音刚落，下面的毒虫们忽然以更快的速度撤离。


    “它们这是……逃了？”丹缇只觉不可思议。


    毒虫刚刚还停在那里不肯离开，怎么忽然之间疯狂逃命了？


    他看向迟念，“阿迟，是不是你做了……你身后那是什么？”


    迟念只觉莫名其妙，刚要询问，忽地，肩膀一沉。


    低头一看，一只手正搭在她肩上。

 第307章 人皮里的虫

    那手的颜色惨白，没有骨头般软软地垂在迟念肩头。


    令人惊奇的是，手的外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顺着手向上看，手臂是从卷叶中伸出。


    此时，卷叶正不安分地抖着，原本完整的宽大叶片竟在慢慢变大。


    仔细一看，迟念终于明白了叶针从何而来。


    正是来自这卷叶！


    卷叶并非是一片完整的叶子，而是由无数叶针整齐排列而成。


    此时叶针之间的距离慢慢拉长，自然也就呈现出了卷叶变大的错觉。


    那么叶针倒刺上的毒必定来自卷叶中的人。


    这也就解释了肩上这只手为何会有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些红点正是叶针刺入叶中人身体所留下的痕迹。


    迟念一闪身子躲开那只手，“立刻回到地面，这人有毒。”


    【妈耶，难道是毒人？】


    【真?有毒。】


    【这地儿不是诡异，是恐怖，谁家好人把人裹在叶子里啊？】


    【感觉不是活人……】


    【快跑！拔腿跑！拼命跑！】


    听到“毒”这个字，其余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向下回到地面。


    踏踏实实地踩到地面，却发现少了一人。


    抬头一看，迟念动也不动。


    丹缇忙问，“阿迟，你怎么还不下来？”


    迟念面不改色，“丹缇，你带着他们先走，我看看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那你快些跟来！”丹缇毫不犹豫，带着黎游、陆彦便向前奔去。


    看着三人离开，迟念才重新仔细感觉身后。


    她并非不想走，而是走不开。


    方才那只被她躲开的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力气之大，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倒是没想到那柔弱无骨的手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之间难免生出些许好奇。


    正要回头，忽觉后背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似乎是……卷叶中人的另一只手。


    那手无比柔软，顺着迟念的脊椎慢慢向上，直到摸上迟念后颈，那手忽地一把捏住了迟念的脖子。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迟念立刻发力将对方震了出去。


    回头一看。


    没人。


    再看树梢，那片卷叶已经消失不见。


    而卷叶原先所在没有一丝树枝或者叶子生长的痕迹，有的只是一对浅浅的脚印。


    卷叶中的人竟是站在此处吗？


    看着树上的印子，迟念眼中升起一丝兴致。


    但她没有停留，默默扫视一周便跳下树去。


    卷叶里的人是冲着他们来的，大概率是为了防止他们靠近中央的宝物。


    因此无需刻意寻找，只要继续向前，卷叶中人定会出现阻拦。


    啪嗒——


    果不其然，迟念刚走出两三步，便听到附近传来落地声。


    她朝那声音来源看去，一个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


    令迟念感到诧异的是，那人从胸部到大腿竟是一片艳绿。


    细细一看，那些绿正是叶针所化！


    叶针刺进那人的身体，密密麻麻一片，充当了衣服的角色。


    而裸露出来的头部、四肢则是一片惨白。


    但不是单纯的惨白。


    白色的肌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点，俨然是叶针离体所残留的孔洞。


    “卷叶便是人么？”不顾逼近的毒人，迟念仍打着手电观察。


    随着毒人逼近，她又生惊讶。


    对方虽与人的模样相似，但细细看去，却是大不相同。


    毒人似乎全身都没有骨头，每向前一步，悬在空中的腿脚便会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


    双臂更加明显。


    每走一步，双臂便无法控制地来回摆动。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颅。


    毒人头部倒是硬挺一些，一眼看上去是有骨头的模样。


    可细细一看就会发现里面的“骨头”似乎在动。


    时左时右，连带着毒人的头也是左鼓右瘪、右鼓左瘪。


    眼看毒人逼近，迟念挥出黑金鞭，鞭子紧缩成剑，一剑挥下，毒人便从正中间裂成两半。


    人皮裂开，黑红色的粘稠血液随之喷洒。


    手电筒一照，便见血液中满是黑色的肉虫。


    有的被剑气所伤没了性命，趴在血液中一动不动，有的完好无损，却也拼命拱着地上的血液。


    但迟念看得真切，那些被砍成两半的肉虫体内流出的是白色脓水，而非黑红血液。


    那么这黑红血液从何而来？


    迟念百思不得其解，刚走至毒人近身处想一探究竟，一道黑影忽从血液中跃起直奔她面门。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愤怒的尖锐声音从那东西身上发出。


    吱——


    迟念不慌不忙，伸手一顿便将那物困在空中。


    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她看清了这物的模样。


    这东西形状着实奇怪，粗略一看，似乎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和几条绳子。


    再一细看，便发觉那块“不规则石头”是这东西的头，那条“绳子”便是它的身子。


    其头部光亮漆黑，双眼如豆，泛着狠光。


    眼下三寸便是有着一口尖牙的嘴，此时正对着迟念咬个不停。


    其身是长条状。


    最粗一条约莫是成人三指的粗细，还有两条细的，约莫不到人的一指粗细。


    两条细的从粗的同侧上下向外延伸。


    它们均是三分米长短，很是潇洒地飘扬在空中。


    迟念顿时了然。


    所谓毒人只是噱头，实际是此物在人皮内操控。


    方才见到毒人头部变化就是这东西的头在摇摆。


    毒人四肢应是由那些“绳子”操控。


    至于将人皮填充，自然要靠那些拱在血液中的肉虫。


    也因此，才显得毒人的“柔弱无骨”。


    吱——


    虽被困在半空，但它仍不停发出愤怒的吱吱声。


    但迟念可以理解它的愤怒和凶狠。


    毕竟任谁被削了小半个脑袋又被削了小半个身子都会生气。


    不错，那些黑红色血液正是出自此物身体。


    即便被迟念困在半空，它的血还是哗哗地往下流。


    甚至有些肉虫被它的血液吸引得正朝迟念方向来。


    “抱歉了，”迟念召出业火，“留你不得。”


    说罢，火舌猛地将此物吞噬。


    吱——


    那东西拼命挣扎、凄厉喊叫，很快便被烧得渣都不剩。


    至于那些肉虫，迟念自是一并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些，她便继续朝前走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


    地上的一大滩血液很快将毒虫们重新引来，正当毒虫大快朵颐时，忽又如惊鸟四散。


    啪嗒——

 第308章 我在书中见到一个人

    迟念循着丹缇三人离开的方向不断向前。


    刚走过一段路，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陆彦。


    迟念快步上前，本以为追上了丹缇众人，却惊觉陆彦是孤身一人。


    靠近一看，她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陆彦似乎是刚经历了厮杀，正靠在树上喘着粗气儿。


    他的衣服满是灰尘和鲜血，着实狼狈。


    见到迟念，他一个深呼吸后强撑着站直了身子。


    “你怎么样？”陆彦冷声道。


    “我没事儿，”迟念看了眼他身上的血。


    红色的轮廓还在扩大，红色的中心泛着黑。


    他的手臂更是有一片黑红色的点，显然是被叶针所伤。


    “你中毒了？”


    陆彦伸手挡了挡身上的血迹，“嗯。”


    迟念以手为剑虚点上陆彦的身体，后者顿觉身子一轻。


    “我只能帮你压制，解毒要丹缇来。”


    迟念收回手，“他们二人呢？”


    “不知道，”陆彦稍稍舒展了下身体。


    “不知道？”


    “我们走散了，”陆彦解释道：“我们遇到了好几拨叶针雨，同时还被两个……人？


    应该是人吧？或者说像人的东西袭击。


    那东西很厉害，打斗中我们不知不觉便走散了。”


    “那是卷叶中的人。”


    “卷叶中就是那东西？”陆彦顿感惊讶，“你不是去看那东西了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迟念继续向前，“那东西就是一些虫子，没什么特别。”


    “虫子？那明明是人啊？”


    迟念将自己方才所见尽数告知，末了又道：“大黑虫是关键，只要杀掉它，毒人便无力作怪。”


    “原来是这样，”陆彦了然。


    “好了，”迟念照着前路，“我们尽快找到他们，与他们会合。”


    许是之前有些龌龊，又许是恐路途遇险，一路上，二人异常沉默。


    最终，陆彦先开了口。


    “我无意间得到一本书。”


    书？


    迟念好奇地看他一眼。


    莫非他与明乐一样淘到了先人秘籍？


    “在那本书里，我见到了一个人。”陆彦接着道。


    “书中见人？莫非是你们常说的书中自有颜如玉？”


    “不，”陆彦看着迟念的侧脸，“她说她叫阿迟。”


    迟念心中愕然。


    莫非，是之前遇到的那个思灵？


    但她没有将心思表露，只默默走着，静静等待陆彦下文。


    “她还说她认识我，只不过，她叫我方景川，”陆彦紧盯着她，“迟念，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


    “你知道！”陆彦一把拽住迟念手腕，“你一定知道！


    迟念，方景川是我的前世，对吗？


    我们前世是挚友，对吗？”


    迟念站定，冷漠地将陆彦的手掰开。


    “我确实不知道。”


    “你骗我！”陆彦不肯放弃，“一开始，你就将我当成了那个叫方景川的家伙。


    还有丹缇，上次他说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说明他也认识我！


    不，他认识的是方景川。


    还有陆玖，她曾说过刚认识你们时，你们因为她的姓氏而不喜欢她。


    她姓陆，方、陆两家是世敌，你与方景川是朋友，所以才会不喜欢陆家，是吗？”


    “重要吗？”


    陆彦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迟念一字一顿，“这些事情重要吗？”


    陆彦沉默了。


    他不知道重不重要，他只是想知道真相。


    他想知道为何自己见到迟念总会想着法儿的跟她作对，他想知道为何见到迟念自己会有熟悉感。


    若真是前世！若真是前世……


    “算不得真相，那只是方景川的故事，”迟念看穿了他的心，“而你，是陆彦。”


    “我……”陆彦动了动喉头，“可我怕我也是方景川。”


    “怕？为何？”


    “不知道，”陆彦摇头。


    “你怕他太过美好，衬得你低贱如泥。”迟念一语点破。


    沉默良久，陆彦点了头。


    “从他留下的文字中，我察觉到他是一个温柔、美好又善良的人。


    但我……


    我是被抛弃的人，从小就在泥泞中长大。


    我的内心没有一丝光亮。


    而他却……我们是两个极端。


    得到那本书后，我想过无数次。


    若我自小家庭和睦，生在有爱的环境，会不会也像他般风光霁月？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我已经成了这样。”


    迟念缄口不语。


    是环境的错吗？


    是吧。


    都说环境造就人，自然是有关的。


    可又有谁知道，方景川也长于污泥。


    她轻呼出一口气，“我确实不清楚，也无法给你答案。”


    “可我见到你有熟悉的感觉！”陆彦紧追不舍，“我认得你。


    也许是前世。”


    “既是也许，如何肯定？既是前世，何必今生提？”


    “如此说来，你确实认识方景川！”陆彦顿时欣喜，“是因为他对你的爱，我才对你有熟悉的感觉！


    阿迟！”


    听到阿迟二字，迟念眼中顿时生出嫌恶。


    “别这么叫我！”


    许是被迟念的眼神刺痛，陆彦微微一怔，“你……”


    迟念冷声道：“这名字只有我亲近之人可以称呼，你不配。”


    “可我是方景川啊！”


    “你是方景川？”迟念眼中嫌恶更甚，“真是笑话！”


    “迟念！你为何不肯承认？”陆彦急了些，“过往种种都表明我是方景川的转世，你看我的时候明明是透过我看他！


    既然我和他是同一人，为何不能将以往的情谊延续？”


    “同一人？”迟念摇头，“你不是他！


    人并不是简单的灵魂与肉体的组合，人是有经历的，有回忆的。


    你和方景川不过是同一灵魂，可除了灵魂，你们根本毫不相干！


    陆彦，你凭什么说你就是他？”


    “我……”


    “再者！”迟念厉声打断他，“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是通过经历慢慢建立起来的。


    莫说我不认识方景川，即便我们认识，你又如何能取代他？


    若非我答应陆玖住在我旁边，你又恰巧与她认亲，我和你便是毫不想干的陌生人！


    陆彦，你还是好好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第309章 满是眼睛的树

    将心中所想宣泄而出，迟念兀自向前走去。


    她不想和陆彦有太多纠葛，只好假装自己并不认识方景川。


    可是她怕自己的眼神藏不住，只好直接离开，好让陆彦无法看出自己的慌张。


    留在原地的陆彦亦说不出任何话。


    是啊，迟念说得没错，灵魂相同又如何？


    他是陆彦，也只是陆彦。


    更何况，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和方景川是同一灵魂。


    想到向来缜密的自己竟因为一本书里的故事对迟念生出别的情绪，甚至冲动地向她提问、深究！


    莫说此故事是否为真。


    即便为真，迟念和书中阿迟模样并不相同，他万不该因为名字相同就冲动行事！


    陆彦顿时懊恼不已。


    稳住心绪，他急忙追上了迟念。


    “对不起，刚刚是我冒犯了。”他低声道歉。


    迟念目不斜视，“我们还是快些与丹缇他们会合吧。”


    陆彦看了眼迟念的侧脸，没再多说。


    他已经做了一件蠢事，万万不能再失态。


    他要记住自己的目的，时刻牢记！


    迟念将他的心思看得丝毫不漏，却没多说。


    只要对方不动手，她便不会点破。


    就这样，路途重归安静。


    几分钟后，前方忽然出现两道人影。


    注意到前方的陆彦立刻欣喜起来，“是黎游和丹缇！”


    迟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黑暗中有两个身影慢慢靠近。


    正要上前与二人会合，迟念忽然发现了异常。


    那二人的步子有些奇怪，看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她立刻升起业火，“不是丹缇，是毒人。”


    “是它们？”陆彦也警惕起来，“想不到它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迟念心中吐槽，快？若非你说些有的没的耽误时间，没准儿不会遇到它们呢！


    但她没有出声，只远远地抛出业火将它们烧了个干净。


    吱——


    吱——


    又是两声凄厉的尖锐叫声，两个毒人很快化为黑灰。


    就在迟念二人继续前进时，周围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啪嗒——


    啪嗒——


    听到此声，迟念面色一紧。


    是它们！


    她以为将毒人烧了便算完事儿，可她忘了，一个卷叶便是一个毒人。


    这林中每棵树上都有卷叶，那便意味着有多少树便有多少毒人！


    咔嚓——


    咔嚓咔嚓——


    她念头刚落，四周便响起了脚步声。


    从少到多，从慢到快，渐渐地，数不清的身影从黑暗中迈着软绵绵的步伐围向二人。


    看着周围的人影，迟念皱起了眉。


    若只有她一人还好，可身旁跟着已经受伤中毒的陆彦，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她的罪过？


    “毒人我来对付，你尽量躲在我身后，不要伤上加伤。”她嘱咐道。


    “我没事，可以战斗。”陆彦召出仅剩的三个人偶。


    “它们的毒异常猛烈，不必逞强，小心丢了性命。”


    陆彦动作一顿，终将人偶收回。


    迟念说得没错，那些毒十分凶猛，若他运气提功，毒素很快便会流遍全身。


    可……既不能帮忙，留在这里也只是累赘。


    陆彦垂下了头。


    迟念注意到了陆彦的情绪，但她没有安慰他的义务。


    只要不出人命，随他怎么伤心。


    她手持业火，冷冷盯着周围的毒人。


    “若它们看不到我，是不是就不会攻击我了？”


    蓦然，耳旁响起了陆彦的声音。


    迟念充耳不闻，只继续盯着逼近的毒人。


    “听说你的血能让人隐身？”


    迟念仍未回头，只是目光冷了些许。


    陆彦顿了顿继续道：“不如，你给我一滴血，如此一来，我也不用拖累你。”


    哗——


    业火如长龙，咆哮着在二人周围升起一道火墙。


    毒人忌惮火焰，挣扎着不敢靠近。


    这时，迟念终于转身看向陆彦。


    “血？”


    陆彦若无其事道：“是啊！”


    “不必，”迟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毒人而已，打不过还逃不过吗？”


    话毕，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几乎同时，围成火墙的火舌尽数收回。


    陆彦只觉耳边有风呼啸，一个眨眼的功夫，重新回到了地面。


    “我们暂时安全，你也不需隐身。”


    不等他站稳脚跟，迟念便冷冷抛下了这句话。


    随后，她抛出黑金鞭，鞭子立刻如箭般飞向一个方向。


    这是为了给丹缇报方向。


    接着，她终于开始打量四周。


    此处是她方才无意间看到。


    被树蛇和大叶子树包围，且无毒人，她猜测此处就是它们守护的宝物所在。


    也是洛环所在。


    站在地面，她将周围情况看得更加清楚。


    二人所在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棵极为粗壮的矮树。


    矮树四周便是大叶子树，那些大叶子树上的卷叶纷纷不知去向，四周也没有毒人的踪迹。


    那么……她盯住那棵矮树。


    莫非这矮树就是宝物？


    这矮树四米左右，树干极为粗壮，恐怕四人合抱都有些勉强。


    除此之外，树干上还有许多眼睛形状的凸起。


    树干是灰白色，这些凸起周围颜色稍深，最中央则是一个黑点，一眼望去难免误会成一只只眼睛。


    她细细盯着那些眼睛。


    没动，似乎不是真的。


    “这是什么树？”陆彦回过神儿也细细打量，“上面怎么会有眼睛？”


    迟念没理他，只默默围着矮树转了一个圈儿。


    很快，她发现了异常。


    矮树南侧有一只无比巨大的“眼睛”，“眼睛”两端分别接近地面和树干顶端，一眼看去十分骇人。


    这只“眼睛”中央亦是黑色，只不过，它与其他“小眼睛”不同。


    它的中央没有黑色圆点，只有一片灰白。


    “阿迟！”


    就在这当儿，熟悉的声音响起。


    转头一看，丹缇和黎游正向此处飞奔。


    【终于见到大师了！】


    【密林逃亡终于结束了吗？】


    【虽然不是我在跑，但我的心好累！】


    【还要批评镜头，真的太晃悠了，看得我想吐！】


    【同！镜头加上那些恶心的画面，我都怕我做梦梦到自己在血虫里。】


    【别说了……yue！】


    丹缇却兴致勃勃。


    “阿迟！”他跑到迟念面前来了个急刹车，“你怎么样？”


    “没事儿，”迟念看向黎游，“你们呢？”


    黎游的衣服也被血染红了些，但看上去不太严重。


    只是……迟念顺着黎游的目光看去。


    他看的正是那棵树。


    迟念顿时明了，“你知道这树的来历？”

 第310章 眼睛是活物

    黎游没听到似的，仍紧盯着面前的树。


    “喂！”丹缇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问你呢！”


    脑袋吃痛，黎游这才看向二人，“你们说什么？”


    “你认识这棵树？”迟念又重复了一遍。


    “不认识，”黎游摇头，“我只是觉得那个痕迹有些熟悉。”


    他指着的，是树上的眼睛。


    “莫非你们族中有此类标识？”


    “没有，我看它熟悉是因为……”黎游只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杂乱，“我也想不明白。”


    “想不通就别想了！”丹缇大大咧咧道：“我们仔细把这矮树研究一下不就好了？


    欸！对了！”


    他环视一周，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陆彦。


    “你小子！”丹缇微皱着眉头，“你怎么忽然不见了？我以为你被那些毒人吃了呢！”


    “我没事，”陆彦笑得有些抱歉，“我一心躲避毒人攻击，慌不择路，与你们走散。


    多亏大师救了我。


    不过我中了毒，还请你帮我解毒。”


    闻言，丹缇立刻发功将陆彦体内毒血逼出。


    不过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带着怀疑。


    一开始遇到那两个毒人他确实无从下手，但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并将控制毒人的虫子烧成了灰。


    可就是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陆彦不见了。


    这家伙，着实可疑！


    “好了，”迟念知道丹缇心中怀疑，却没解释，只道：“我们赶紧找到洛环的尸骨吧。


    此处乃是树蛇和大叶子树的中心，想必就是它们守护的东西。


    洛环应该也在附近。”


    “会不会……在树里？”黎游仍盯着那棵树。


    “你好像对这棵树格外感兴趣？”见黎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棵树，迟念不禁再次发问。


    “是，”黎游没有隐瞒，“我确实觉得它非常熟悉，像是……见过一般。”


    “见过？”丹缇摸着下巴，“此树位于中心，应该就是它们守护的宝物。


    既然是你族的东西，你觉得熟悉也不足为奇。


    说不定，你曾见过这树的幼形，只不过时间太久，忘了。”


    “不！”黎游一口咬定，“我从未见过这种树。”


    他走至矮树身前，伸手抹上树干上的“眼睛”。


    “让我产生熟悉感的不是这树，而是这只眼睛。”


    “眼睛？”丹缇凑过去，“这不过是树的伤痕，哪是什么眼睛？”


    黎游摸着那颗“眼睛”没有说话。


    他明知这不过是树的伤痕，却不由自主地把它当成眼睛。


    像……


    黎游眼神一亮，“像洛环的眼睛！”


    “洛环？”丹缇不可置信，“你不是想她想傻了吧？


    醒醒！这只是一棵树！”


    “不！”黎游却十分激动，“这就是洛环的眼睛！


    迟念，你来看，你来看这是不是洛环的眼睛！”


    当年鬼差将洛环魂魄带回酆都时，迟念倒是与洛环有过一面之缘。


    可，她着实未注意过洛环的眼睛。


    不过她相信黎游。


    黎游自小注视洛环，自然清楚洛环的一切。


    他觉得熟悉，没准儿这“眼睛”就是洛环的，甚至，可能是活的眼睛。


    她当即来到黎游身旁，细细观察黎游指着的那只“眼睛”。


    若将它当成一只真的眼睛，倒是能看出它的神采。


    那只眼睛很圆，想必眨眼时会十分灵动。


    将它安放在一张不谙世事的女孩儿脸上，定会显得女孩儿无比天真。


    可惜。


    迟念摇了摇头，“它不是活物。”


    【那就对了嘛，这东西怎么可能是活的？】


    【这是树的伤痕，我在路上经常遇到有这种伤痕的树。】


    【可这树应该是黎游家族的宝物吧？真的会这么简单？】


    【简单点不好吗，我可不希望树里蹦出个加强版毒人。】


    【臣附议！】


    【臣附议！】


    +


    可黎游不信。


    “若它只是树的伤痕，我为何会对它有熟悉之感？


    迟念，你再好好看看，它真的像洛环的眼睛！”


    “它确实是死物，”迟念顿了顿，“最起码现在是。”


    “洛环！对！洛环！”黎游十分焦急，“洛环在哪儿？”


    “不清楚她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她在岛中央。”


    “你不是听鬼差提起过她吗？怎么会不确定？”黎游猛地拽住迟念，“你告诉我吧，求你了！”


    “干嘛！”丹缇一把钳住黎游的手，“你能不能冷静些？安静听迟念说完，否则我揍你！”


    “我……”黎游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但是我真的很想找到她！”


    看着被思念与内疚浸泡多年几欲疯魔的黎游，迟念只是叹了口气。


    “我确实听鬼差提起过她。


    但，我听的并不完全。


    鬼差说他们见到洛环时，洛环的魂魄正在岛中央漫无目的地游荡。


    看她的样子，是受了很大的痛苦。


    他们曾对这座岛有许多描述。


    长树、怪雾、毒虫，他们还提及人间称这座岛为无人岛，且偶有人会来此探险。


    因此，当时得知烟花和丁小帅来过无人岛探险，我才坚信洛环所在就是此处。


    再有就是，他们提过洛环的尸体和宝物挨着。


    可那宝物具体是何，洛环的尸体又具体在何处，我并不清楚。”


    “可是，”黎游又道：“当初在银水村你明明以洛环为挟，你怎会不知道她的所在？”


    “银水村啊，”迟念面不改色，“那是唬你的。


    我来人间时间不长，没有听说过无人岛，确实不知道洛环具体所在。


    但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看出了你心中牵挂，也知你为寻她几乎绝望。


    因此才让明喜明乐用这个名字威胁你。”


    黎游一怔，随即气得青筋暴起。


    “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位置！”


    “我知道，只是不知道更加具体的位置，”迟念丝毫不为所动，“但你应该庆幸。


    我虽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但恰巧听鬼差提起过。


    若非如此，即便你寻我帮忙，恐怕我也无法找到她。


    因为，你没有她的照片。”


    黎游的拳头捏了又松，“是，我确实没有她的照片。


    她的一生都在谷中的小屋子度过，在现代系统中，根本找不到她的痕迹。”


    “那就找吧，”迟念继续打量四周，“矮树位于树蛇和毒人中央，若它真是宝物，洛环应该就在此处。”


    “矮树！对！”黎游再次看向面前的痕迹。


    咔嚓——


    咔嚓咔嚓——


    蓦然，阵阵奇怪声音响起。


    黎游大喜，“你们听！宝物有动静！”


    “傻啊你！”丹缇白他一眼，“这动静明明是这些毒人！”


    其余三人转头一看，方才空荡荡的林子此时满是毒人。


    他们被包围了。

 第311章 蛇?树!

    【追上来了！】


    【妈耶，这次也太多了吧？密密麻麻的。】


    【虽然知道它们是被体内的虫子操控，可它们披着的是真正的人皮啊啊啊！】


    【暂时闭起眼睛。】


    “慌什么？”丹缇指尖发红，“都来了正好，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


    毒人？哼！无论一还是一百，下场只有一个：被烧成灰！”


    说着，他指尖窜出火舌，直逼最近的一个毒人。


    吱——


    身上着火，毒人叫声尖锐。


    只是，它不似之前的毒人般惶恐。


    相反，它头部的虫子竟主动从人皮里钻出。


    那虫子边叫，边用嘴将自己的身子啃破无数伤口。


    瞬间，黑红的血液喷洒满地。


    可那虫子感觉不到疼似的，就这么边咬自己边在火焰中化成了灰。


    【这虫子是疯了吗？】


    【它是不是受不住被火烧的痛苦，想自杀？】


    【如果想自杀，直接用头撞石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咬自己的身体？】


    【好多黑血和肉虫，yue！】


    迟念亦被虫子的行为惊到了。


    对于虫子的此种行为，她百思不得其解。


    若想提前了结性命，何必寻一种最痛苦的方式？


    想到方才虫子发出的尖锐声音，她觉得更加可疑。


    那尖锐声音中没有害怕，只有愤怒。


    无论人、鬼、虫或是其他别的任何生物，在愤怒时爆发出的力量必定高于平时数倍。


    可，那虫子竟将这力量用来自杀？


    不待她想个清楚，密密麻麻的毒人已经将她们围得更紧。


    “阿迟！”丹缇忌惮那只虫子的疯狂行为，捏着火舌却不敢随意发出，“还烧不烧？”


    面前的毒人距离他们不过五米！


    迟念心下一恨，“烧！”


    “收到！”丹缇手中火焰大盛，立刻席卷了最近一圈儿的毒人。


    可这些毒人与方才那只一模一样。


    接触到火焰便发出了愤怒的尖锐声音。


    同时，光亮漆黑、目露凶光的虫子纷纷破开人皮，疯狂撕咬着自己的身体。


    噗嗤——


    噗嗤噗嗤——


    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得来全不费功夫，就等它们自杀好了。】


    【就是这血和血上的肉虫看着有点儿恶心，小红，把它们也烧了呗！】


    【yue！】


    看着满地猩红，身在现场的几人也觉得恶心。


    但更多的，是担心。


    这些虫子的行为着实反常！


    迟念立刻带着黎游、陆彦退至矮树旁。


    “这些虫子不对劲儿，它们恐怕在吸引更为厉害的东西。


    我去帮丹缇拦着，你们负责破解这矮树的秘密。


    黎游，尤其是你。


    这矮树出自你族，即便为了不命丧虫子口中，你也一定要破开矮树的秘密！”


    “一定！”黎游面色亦十分凝重。


    他虽没见过这些虫子，也没见过这些毒人，但他自幼与蛊虫打交道，自然知道这些虫子的反常。


    它们是为了更凶猛的反扑！


    但，这也正是他不解的地方。


    那些虫子没了性命，又如何反扑？


    迟念看出黎游心中所想，却没有多说。


    安顿完二人，他走向丹缇。


    丹缇将火焰控制得谨慎又大胆，尽量在虫子喷血前将它们烧掉。


    那些虫子行为似乎察觉到了丹缇的意图，一旦稍稍靠近，便自发从人皮中钻出撕咬自己的身体。


    很快，矮树周围已经是一圈猩红的血液。


    意识到虫子的目的是让血液流出，丹缇立刻收手，转而撑起无形的墙，阻挡了毒人们的脚步。


    迟念来时，丹缇已经收回了火。


    但他神情十分严肃。


    “阿迟，这些虫子是刻意要放出自己的血。”


    “它们的血……”迟念细细想着方才经历的一切，“毒虫喜欢叶针上的毒。


    可叶针上的毒并非直接来源黑虫。


    黑虫无法撑起人皮，要让人皮显得饱满，非要靠那些肉虫。


    也就是说，叶针是刺进肉虫身体，从肉虫体内带出。


    若想吸引毒虫，放弃肉虫便是，何必啃咬自己的身体，放出自己的血？”


    “毒虫……”丹缇蓦然想起了什么，“阿迟，你还记得我们在树上时那些毒虫忽然一哄而散吗？


    它们害怕树上的东西，害怕毒人。


    若它们喜欢肉虫体内的毒，那么它们害怕的便是黑虫。


    所以，黑虫吸引的不是那些毒虫，而是……树蛇！”


    “只有这一种可能。”迟念点头道：“那些树蛇被定时喂养。


    这岛上无生人，能喂养它们、做它们的食物的，也就只有这些毒人了。”


    簌簌——


    似乎是为了验证丹缇的想法，他话音刚落，无数扭动的长蛇便呼啸而来。


    树蛇一到，黑虫便停止了自残。


    无数毒人继续像之前般围困过来，十分坚定。


    与毒人相比，树蛇体积庞大，但他们似乎有意避开毒人。


    长长的身躯不停扭动，竟准确避开地面的毒人纷纷扑向矮树周围四人。


    待树蛇离近，迟念惊讶发现方才透着些可爱的树蛇此时全部换上了笑脸。


    与初见时的黑色笑脸不同，出现在黑黢的头部上的笑脸，竟清一色成了血红色。


    【什么情况？】


    【那些毒人真是为了召唤树蛇？】


    【树蛇果然是这些毒人的宠物狗吧？】


    【瞅瞅，树蛇被气得脸都红了！】


    “呦！”丹缇却嗤笑着，“还会变脸呢！


    那就让我检查检查，红脸蛇比黑脸蛇厉害多少！”


    说着，他跃至空中化身巨大蛇身，一个扫尾便将靠近的树蛇甩了出去。


    然，那些树蛇虽被丹缇以极大力度从高空甩下，却并未受伤。


    它们的身体竟韧性极强，掉在地上轻轻一弹便再次奔向丹缇。


    不死不休。


    丹缇自然不将这些伪蛇放在眼中。


    巨大的尖牙一阵撕咬，便将树蛇咬地断成几段。


    一时之间，一截一截的断体纷纷从半空落下。


    可迟念却发现了异常。


    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树蛇竟不像丹缇之前所说血肉模糊。


    相反，它们个个枯萎，像一截截断木！


    噗——


    就在迟念惊讶树蛇变化时，离树蛇最近的毒人再次爆开身体。


    猩红的血液溅在枯萎的树蛇身上，它们竟慢慢恢复了生机。


    不好！


    树木春生冬眠，这些树蛇竟如树般逢春则生！


    它们的春，是黑虫！

 第312章 献祭，滋养

    若想掐灭树，只有一个法子。


    让春永不到来！


    霎时，迟念眼中黑金光芒流闪。


    她双手结印，一道淡淡的黑金光芒从她身上发出。


    沙漏不再流动，一切暂时停止。


    “丹缇，”迟念恢复常态，“你抓紧时间将毒人全部消灭，地上的血液也处理干净。”


    赤蛇几个翻滚，恢复人形。


    “包在我身上！”


    丹缇再次用火将所有毒人烧成灰烬，连带着肉虫也没放过。


    血液更是遵照迟念嘱咐处理了干净。


    只是，血液过多，一些已经渗入地下。


    至于另一些……


    丹缇挠了挠脑袋，方才他明明看到这里有滩血，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算了！先去处理其它的！


    他转了个方向。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黑压压一片虫子趁他不注意又如饥似渴地扑上了另一滩血。


    ……


    嘱咐完丹缇，迟念转向矮树。


    黎游和陆彦正焦急地观察矮树，可惜没有什么收获。


    “没找到吗？”迟念走到矮树旁继续打量。


    “这只‘大眼睛’有些不同，”黎游眉头紧锁，“可是，看不出具体机关。”


    黎游口中的“大眼睛”，正是占据了矮树整个南面的眼睛状痕迹。


    迟念走至矮树南面，伸手摸上那只“大眼睛”。


    细细感觉，并无异样。


    “黎游，”迟念眯了眯眼，“你们族里可有提及宝物的传说？或者与神女有关的传说。”


    “提及宝物的没听说过，但与神女有关的不在少数。”


    黎游解释道：


    “根据传闻，神女的指责是庇护全族，因此她们存在的目的就是牺牲。


    也许是被外族入侵时保护族人，又也许，是滋养族人。”


    “滋养？”迟念有些疑惑，“怎么个滋养法儿？”


    “献祭，”黎游解释道：“方才说过我曾在献祭场所寻过洛环。


    那献祭场所在山顶瀑布，瀑布中央有一凸出石板。


    所谓献祭，便是将神女用铁链固定在石板上，之后用刀划开她的身体，让她的血随着瀑布流进山泉。


    直至全身血液流干，献祭结束。”


    【这么变态？】


    【好端端的给人放什么血？】


    【这不是污染水源吗？什么破献祭方式。】


    【这么看来，你们族的神女没几个自然老死的吧？真可怜。】


    “血？”迟念一下注意到了重点，“莫非神女的血有毒？”


    “是，”黎游神情有些落寞，“神女并非天定，而是由长老选择。


    那些天赋较高的女孩儿尚在婴孩时期便被长老抱走抚养。


    她们会在长老的教诲下学习秘术，但她们之中，只有一个能成为神女。


    最终成为神女的那个，就是在‘缸’里存活下来的那个。”


    “缸？你之前也提过，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缸’就是毒窝。


    族中山谷有一木屋，屋中有个一人高的大缸，女孩儿们每天都要在里面呆一个时辰。


    但缸里有毒物。


    从最开始的几只到十几只再到半缸甚至整缸，经历过这些而不死，炼成百毒不侵之躯，才是神女。


    也因此，神女的血有剧毒。


    我族中人最崇拜的就是百毒不侵之躯，他们相信只要喝了神女的血，就能让自己的身体提升对毒的免疫。


    这就是滋养。”


    黎游顿了顿。


    “滋养要以牺牲她的性命为代价。”


    听完黎游所言，迟念和陆彦皆是沉默不语。


    单听“神女”二字，以为洛环是族内圣人不容侵犯。


    可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所谓“神女”，不过是被选中的牺牲品。


    黎游叹了口气又道：“至于我先前提到的‘缸’与神女所用的‘缸’并不相同。


    我所投的‘缸’是为惩罚，内有刀片嵌壁，也有毒物。


    其中的毒物不如神女‘缸’中毒性强烈，只是，它们喜欢钻进人的伤口，啃咬人的血肉，让人疼痛难忍。


    至于那刀片，就是为那些毒物提供钻食血肉的机会。


    能从‘缸’里逃脱，实在幸运。”


    【好歹毒的刑罚……】


    【无比庆幸我只是普通人。】


    【究竟还有什么样的人生是我没见过的啊！（还是不见为好）】


    【毕竟最强者，活下来肯定也有实力因素。】


    【等等！黎游的血不会也有毒吧？】


    陆彦亦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你的血中也有毒素？”


    “有，”黎游没有否认，“不过并不强烈，顶多让人身体不适，不会致死。”


    至于一旁的迟念却是没有说话。


    她盯着那棵矮树细细思索黎游的话。


    片刻后，她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黎游，献祭滋养以前发生过吗？你亲眼见过吗？还是说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传闻？”


    “发生过！”黎游一口咬定，“只不过献祭一事只由长老参与，除了长老，无人能到现场。


    至于掺和了神女鲜血的泉水……


    当时我还小，跟着族里人一同去溪边接水，喝下之后是否有效记不太清。”


    “瀑布山泉旁的野草呢？可有异常？”


    “似乎……没有。”


    闻言，迟念坚定了心中想法。


    瀑布献祭一事极可能不存在。


    若神女血液有毒，周围的生物定会受到影响。


    若神女血液被稀释到不对生物产生影响，献祭滋养便无从谈起。


    那么，洛环极有可能是直接被送来此处。


    然，传闻为何会用到“滋养”一词？


    若洛环真被献祭，她的血没有用来滋养族人，那是用来滋养谁呢？


    还有，这岛上的一切似乎都与血有关。


    树蛇因血复苏，黑虫自爆也重视血液的流出。


    血……


    迟念蓦然盯上那棵矮树。


    她抓起黎游的手，在对方手心划开一道口子。


    嘭——


    她将黎游的手按了上去。

 第313章 吸食血液的矮树

    黎游的血有毒，正与这岛上的一切相符。


    没准儿，毒血便是开启开启矮树的钥匙。


    可惜，事与愿违。


    将黎游的手按上去，红色的血液渐渐流进干裂的树皮，却不见矮树有什么反应。


    见迟念此举，黎游立刻明白过来，“你怀疑毒血能让矮树活过来？”


    “活过来？”迟念却惊诧黎游的想法，“你觉得这树是活的？”


    “我只是猜测，毕竟树蛇和毒人都活了过来。”


    “你们看！”陆彦忽然指着矮树，“血开始动了！”


    众人忙看向矮树。


    落在树皮缝隙的血液竟开始凝聚，红色的血顺着树干的裂缝向南流去。


    它们流到了矮树南面的“大眼睛”上。


    血液刚到“大眼睛”范围便被吸入树内，就在几人以为矮树会有变化时，一切再次恢复正常。


    黎游没有多想，立刻将受伤的手心再次贴上去。


    这次，“大眼睛”果然出现些异常。


    接触到血液后，它竟开始主动吸食黎游的血。


    “有了！”察觉到异常，黎游双眼一亮，“它的树皮变软了！”


    说着，他想将手缩回看看矮树的变化。


    可一用力，却发现手掌被牢牢粘在树上无法离开！


    “我的手被粘住了！”黎游立刻挣扎。


    可不待他将手拔起，手心又传来阵阵钻心疼痛。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与矮树挨着的位置涌出大量鲜血。


    那是黎游的血。


    鲜血刚出，便被矮树吸收。


    黎游脸色逐渐发白，“它要吸干我的血！”


    砰——


    黑金光芒闪过，黎游的手终于离开矮树。


    他的手上还粘着一块带血的树皮。


    情况紧急，迟念恐无法及时分开黎游和矮树，索性直接将树皮砍下一块儿。


    没了树皮的部分满是鲜红，只不过，短短几秒钟，那些血液便被矮树吸收了个干净。


    除开掉了一块儿皮，矮树变得与之前无异。


    再看黎游，粘着他的树皮已经掉落，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手掌。


    方才黎游的手只是破开一道口子，可现在，他的手被磨了一层肉，白骨隐约可见。


    【这是什么玩意儿？！】


    【食人树？】


    【要是没有及时离开，血真的会被吸光吧？】


    【你们看到没有？黎游说树皮变软以后脸色一下就变白了！】


    【好吓人！！！】


    【麻溜地劝我喜欢的灵探主播不要去无人岛，真的会没命！】


    看到黎游的手，迟念亦皱起了眉头。


    她的目光转向掉在地上的树皮。


    树皮上也沾满血液，那血液挂在树皮表面，没有被吸收的痕迹。


    再戳一下树皮表面，硬得很，跟“软”这个字完全不搭边儿。


    “变的是它？”迟念盯着树皮喃喃。


    “就是它！”黎游忍着痛，“它真的变软了！


    它变软之后像虫子一样不停啃咬我的手，吸食我的血！”


    “变软之后它只是粘住你的手，还未开始……”


    “是真的！”见迟念不信，黎游立刻反驳，“我感受得一清二楚！”


    “先听我说完，”迟念耐心道：“根据你的反应，它变软之后只是粘住你，并未对你进行啃咬。


    它开始疯狂吸食你的血液是在你挣扎之后。


    你仔细回忆一下，是否如此？”


    仔细一想，黎游发觉真是如此，当即点了点头。


    “若我猜得不错，它该是把你当成猎物了。”


    “猎物？”黎游恍然大悟，“猎物挣扎得越激烈，它便压制得越厉害？像捕蝇草？”


    “是的，”迟念又道：“你们有闻到香味儿吗？”


    “就是你和丹缇上岛前闻到的味道吗？”黎游摇头，“没有。”


    “香味儿变浓了，就在它疯狂吸食你血液的时候。”


    “味道……”黎游猜测，“也许它散发味道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猎物？”


    “你认为香味是矮树散发出的？”


    黎游怔了怔，“你不是说它吸食我血液的时候味道变重了吗？应该……是它吧？”


    “不，”迟念眼神深邃，“我不确定。


    之前我以为那味道是岛上某种植物散发。


    甚至，我以为那味道是被树蛇和毒人保护的宝物散发。


    可是上岛之后，香味儿的浓郁程度一直未变。


    即便来到矮树旁边，也不见香味儿变重。


    若味道是矮树发散，离矮树越近，香味儿该越浓才是，为何无论离矮树远近，香味儿的浓郁程度会一模一样呢？


    于是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以为香味与矮树没有关系。


    可是，矮树吸食血液后，香味儿变重了。”


    “也就是说你闻到的味道与矮树确实有关，”黎游明了，“只不过，尚未找到源头。”


    “正是！”


    “阿迟！”就在这当儿，丹缇处理完“战场”赶了过来，“你们肯定有发现吧？香味儿变浓了！”


    迟念惊讶，“你也闻到了？”


    “是啊！我在树蛇的区域都闻到了！”


    树蛇的区域？那里离矮树不近呢，在那里竟也能闻到？


    惊讶之后，迟念又问：“你从树蛇区域走来，可有察觉越靠近矮树味道越浓？”


    “没啊！”丹缇使劲儿嗅了嗅，“香得都一样！”


    “看来源头不在矮树，”迟念眉头紧锁，“那会在何处儿呢？”


    “那香味儿没有对我们造成伤害，根本无关紧要，”一旁的陆彦忍不住道：“当务之急该是找到矮树的秘密，找到洛环！”


    真的无关紧要吗？


    迟念没有反驳。


    “的确，”黎游赞同道：“我们还是先专注矮树吧！


    我还有血，再喂它一些！没准儿这次能有什么发现！”


    说着，他向迟念伸出手，“帮我划开。”


    迟念将他的手扒拉到一边儿，“你的血毒性太小。”


    说着，她牵起丹缇的手，指尖轻轻一划，丹缇的手指涌出鲜血。


    “阿迟？”丹缇不解，却没有反抗，“你干嘛？”


    “借你几滴血用用。”


    边说，迟念边施法引导着丹缇的血附上了矮树的“大眼睛”。


    血液挨上树皮的一瞬，整棵树晃了一晃。


    丹缇的血没有被矮树吸收，相反，在树干的裂缝疯狂乱窜。


    待血珠在“大眼睛”上走完一遍，“大眼睛”动了。

 第314章 矮树的血管

    【还真是活的眼睛啊？】


    【呦呦呦！怎么还裂开了？】


    【刚刚像眼睛，现在像一张大嘴巴！】


    【还是黢黑的大嘴，不知道有没有口臭。】


    【6】


    屏幕上，矮树的灰色“大眼睛”中间裂开一条缝隙，灰白的树皮自那条缝隙开始向两边收缩。


    树皮收缩后，裸露出一片漆黑。


    一眼望去，还真像一张大嘴。


    大嘴虽没有什么奇怪的恶臭，但散发的味道还是让几人皱起了眉。


    那是血腥味儿。


    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让人不住地犯恶心。


    “好大的血腥味儿！”陆彦捂着鼻子退了两步。


    看到陆彦的动作，丹缇也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他倒不是闻不惯这味道，他是怕陆彦做什么小动作。


    黎游也被那味道熏得想吐。


    但他活生生忍住了。


    他向前迈出一小步，“洛环在里面吗？”


    “这黑色不是空洞，而是实木，”迟念亦跟了上去，“想来是木头本身的颜色。”


    “这……”黎游不甘心，“眼睛既然能打开，里面肯定有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能进去！


    对！应该可以进去！


    钥匙……毒血！”


    黎游再次伸出手掌，“迟念，帮我划开！”


    看着一脸坚决的黎游，迟念摇了摇头，“你的血毒性不够，还是让丹缇帮忙吧。”


    说着，她转身去看身后几步的丹缇。


    “丹缇，再滴几滴血！”


    丹缇正紧皱着眉监视陆彦，听到迟念的话赶紧回神。


    “好，我马上……小心！”


    就在他想将手中的血引过去时，忽然看到迟念身后的矮树变了。


    准确地说，是那只“大眼睛”变了。


    树皮收缩，裸露出一片漆黑。


    却在此时，灰白色的树皮忽然迅速眨了几下，待它再次睁开眼睛，其中的漆黑竟有了光泽。


    它成了一只真正的眼睛。


    几乎同时，黑色的眼睛中央的缝隙再次裂开，形成一张恐怖大嘴一口将最近的迟念和黎游吞了进去。


    之后，眼睛再眨，灰白色的树皮迅速合起来成了原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丹缇话音未落，事情便尘埃落定。


    只剩一部弹幕不停滚过的手机躺在地上。


    【大师呢？】


    【说它是嘴它还真是嘴！我真是乌鸦嘴！】


    【大师不会出事儿吧？刚刚那一幕好惊险。】


    【我差点儿以为大师的身体要被那玩意儿咬碎了。】


    【身体没碎就成，我相信大师一定会平安归来。】


    【欸？直播怎么结束了？】


    眼见迟念被吞，丹缇忙跑至树前敲打“大眼睛”，可大眼睛无动于衷。


    就在他想重复之前的动作引开矮树时，耳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没事，等我。”


    是迟念。


    他顿时放下心来，顺带着捡起手机，关闭了直播。


    “迟念和黎游呢？”陆彦不知情，焦心不已，“丹缇，你快些把你的血放上去！”


    “他们没事儿，等着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陆彦拍打矮树，“那么浓的血腥味儿你没闻到吗？他们会出事儿的！”


    “阿迟说了他们没事儿，她能应付得来。”


    简单解释一句，丹缇兀自坐在矮树旁等待。


    “怎么可能没事儿？这树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万一它……”


    “陆彦，”丹缇冷冷打断他，“刚才你跑得挺快啊。


    依我看，你来这儿的目的不是陪黎游，而是阿迟吧？”


    陆彦身子一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我面前不必装傻，”丹缇勾着唇，“在银水村时阿迟帮陆玖隐身，当时陆玖说了一句话。


    她问那血为何不是黑色。


    她想要阿迟的黑血。


    这是你逼她的吧？


    还有方才。


    你借口被追杀悄悄离开独自去寻阿迟，不也是为了她的血吗？


    甚至恬不知耻地拉上方景川。


    我猜，你想把阿迟的黑血融到活人偶中。”


    听到最后一句话，陆彦身体一僵。


    他强压着情绪转向丹缇，“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丹缇不理他的解释，“我不是在劝你，而是想将事实告知于你。


    陆彦，你可以继续存这些龌龊心思。


    但我说过，你的面子我只看一次。


    若被我发现你动了什么手脚，我会让你后悔活着。”


    “丹缇！”陆彦听不得被威胁的话，“你没有证据，少污蔑我！


    况且你们是酆都之人，不能对人动手！”


    丹缇并不解释，只微微抬头笑着看他。


    幽绿的竖瞳迸发出野兽特有的冷意。


    陆彦被他盯地后背发凉，只好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


    血的味道。


    很浓郁的血的味道。


    黑暗中，迟念脑中只有此一个想法。


    “迟念！你在吗？”


    蓦然，黎游的声音响起。


    转身一看，黎游正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摸索着走去。


    迟念召出蓝火，“我在这儿。”


    察觉到光亮，黎游立刻转身。


    他快步走到迟念身边，神色焦急又兴奋，“我们被矮树吞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洛环肯定在这儿！”黎游丝毫不掩饰，“我能感觉到我离她越来越近了！”


    迟念无奈摇头，“那就找她吧！”


    说着，他们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此处似是一地下空间，高低约有两米，至于究竟多大，却是一眼望不到头。


    令人惊奇的是，空间上下并非泥土，而是木头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是黑色，黑色中又带着些许暗红。


    迟念蹲下仔细观察那红色纹路，竟是像血管一样的东西。


    却在这时，那暗红的纹路忽从黑色中竖起，四面八方地朝迟念二人卷席而来。


    迟念看得清楚，那暗红色纹路的顶端像针一样尖细，分明就是想将二人吸食干净！


    她忙发功在周围设出屏障，挡住纹路的进攻。


    顺带着，黑金剑一挥，便将最近的一条纹路砍了一截下来。


    哗啦——


    猩红的血流了满地。


    “这是……”黎游不可置信，“血？”


    “是，”迟念捏了捏手中的东西，“很软，想来这是矮树的血管。”

 第315章 岛屿就是树本身

    “血管？”黎游只觉匪夷所思，“一棵树怎么会流血，又怎么会有血管？”


    “你问我？”迟念把手里的血管丢给他，“这是你们族群的宝物，我怎么会知道？”


    感受着手里的柔软和温度，黎游立刻惊恐地将它丢在地上。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棵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黎游看向迟念，“它们攻势很猛，我们怎么办？”


    “向前走。”


    “可这些血管不会放弃的。”


    “但它们无法攻破我的屏障，”迟念迈开步子，“顶多是视线受损，好过一直与它们缠斗。”


    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黎游忙跟了上去。


    因着红色纹路的阻碍，二人只能凭着感觉辨别方向。


    甚至好几次，屏障直直撞上了墙。


    在第三次撞上之后，迟念终于忍不住了。


    黑金鞭子发出淡淡的黑金光芒，与围绕过来的暗红纹路缠绕在一起，很快将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当然，猩红的血也流了满地。


    迟念无视脚下黏腻的感觉和时不时飞溅而来的血液，只控制着蓝光仔细查看前路。


    这空间是一体的，中间没有什么阻隔。


    不过，每走一小段路，头顶的天花板便会凹起一个小洞。


    像倒过来的沙漏。


    除了这些小洞，还有一些向下凸起的疙瘩状东西。


    那些疙瘩状东西也有暗红色纹路，不过其中的纹路十分纤细，也没有出来攻击迟念二人。


    但是，鼓起的小包一下一下地收缩，像在呼吸。


    看着这些东西，黎游后背发凉，“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像有生命一样？”


    “不知道，”迟念摇了摇头。


    可下一秒，她转手便将那疙瘩状东西切下来一个。


    “看看就知道了。”


    黎游：此场景似曾相识……


    迟念不顾他的目光，只细细观察手中东西。


    方才切的时候这东西有些柔软，可现在拿在手中，它竟像人尸般逐渐变硬。


    甚至，切口处也有血在不断流出。


    迟念再次将这东西扔给黎游，“看看是什么。”


    黎游慌张地接住那东西，不到两秒，又将它抛在了地上。


    他嫌弃地看着满手猩血，“跟刚才的血管的触感蛮像，就是太恶心了。”


    “看出是什么了吗？”


    “啊？”黎游抬头看向迟念，发觉对方一脸认真。


    “我说，”迟念重复了一遍，“你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应该……”黎游看了眼地上的东西。


    上面的暗红色纹路已经变成了黑色，那东西也不再起伏，踢一脚，硬硬的，像是死了。


    他摇了摇头，“没看出来。”


    “是黑虫的幼形。”


    “黑虫？”黎游震惊地瞪大双眼，“就是毒人身体里的黑虫？”


    “是，”迟念再次从头顶切下一个疙瘩。


    剖开周围，一个小小的黑色虫子正躺在正中央。


    虫子周围有五条细细的、短小的黑色条状物，条状物与红色纹路相连。


    “它应该是通过身体从血管中汲取营养，而后长大成型。”


    “竟然是这样！”黎游无比震惊，“这些黑虫竟然是矮树养出来的！”


    迟念将被剖开的幼形黑虫扔给黎游，“恐怕不止于此，你看那些凹进天花板的地方，黑虫长大后也许就是从那里离开。”


    接到幼形黑虫的一瞬，黎游顺势将它丢在地上。


    他绕过地上的黑虫走至迟念身旁。


    “可黑虫不是人皮里的东西吗？毒人又站在树上，它们从这儿出去如何进入人皮，又如何吸引肉虫？”


    迟念仰头看着头顶，不答反问，“你觉得我站的位置正上方会是什么？”


    “土地？”


    “树，”迟念将手伸进那凹起，“我猜正上方是棵大叶子树。”


    “你是说黑虫从这洞中爬至树上，慢慢地成了毒人。”


    “也许，”迟念缩回手，“是空的，摸不到顶，但是旁边的触感和头顶的木头一样。


    而且我们忘记一件事情。


    人皮。


    我们没有检查过那是不是真正的人皮。


    毕竟岛上有那么多大叶子树，找到那么多尸体并将人皮剥下并不容易。


    更别说毒人被毁，还需寻找新的人皮。


    除非有人暗中帮忙。


    黎游，你觉得此事有人参与的概率有多大？”


    黎游面色凝重地摇头，“几乎为零。”


    “所以，回去之后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那些人皮，”迟念指了指前面，“再走走吧，除了虫子，应该会有人骨。”


    人骨……


    黎游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是啊，洛环已经死了。


    现在，恐怕只剩一堆白骨尚留于此。


    他深呼一口气，跟了上去。


    前路四通八达，迟念有意探查此空间的大小，所以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渐渐地，前路变窄，周围愈加湿润。


    就连攻击二人的暗红色纹路都变得纤细许多。


    继续往前，暗红色纹路只隐隐可见，迟念终于能撤掉屏障。


    “它们不攻击我们了？”黎游有些诧异。


    “应该是力不从心吧？”迟念继续往前，“这些纹路是矮树的血管，已经非常纤细，怕是急着运输血液，顾不上我们。”


    黎游喉头一哽，却也觉得迟念说的有些道理。


    再往前走一些，通道更加狭窄。


    迟念没有向前挤，而是丢出一簇蓝火去前方探查。


    蓝火向前进了大概两三米便不动了，那里就是空间的尽头。


    迟念收回蓝火，“我们大概走了多远？”


    “挺远，”黎游估摸着，“差不多有半个岛。”


    “半个岛，”迟念点着头，“原来香味儿是这样来的。”


    “香味儿？你又闻到了？”


    “它一直都在。”


    “在这里也能闻到？”黎游有些诧异，“这里应该是地下吧？”


    “是啊，”迟念指指来路，示意他往回返，“跟地上地下没什么关系，有矮树的地方就有香味儿。”


    “你们闻到的味道是矮树发出的？”黎游更加不解，“可你不是说岛上的香味浓郁程度是一样的吗？


    矮树在岛中央，在岛的边缘该闻不到才对。”


    “可我们现在不就在岛的边缘吗？”


    黎游一怔，而后明白过来。


    “你是说，矮树遍布全岛？”


    “也可以换一种说法，”迟念道：“这个岛，就是矮树。”

 第316章 通过血管找心脏

    “之前我们以为大叶子树只是围着矮树所生，可经过方才所见，大叶子树和矮树分明就是一体。


    你之前提过，树蛇是守护兽，当围在宝物周围。


    因此大叶子树也在树蛇的保护范围内。


    树蛇震怒围攻我们是因为我们伤了毒人，在树蛇眼中，毒人也是它们守护的东西。


    至于毒人，它们应该是是矮树的自我保护机制。”


    听迟念解释完，黎游更加惊讶。


    细细回想方才所见，迟念的猜测确实有些道理。


    他动了动嘴唇，“原来我们一直都在矮树的范围内。


    从刚上岸开始，我们就踏上了矮树的身体。


    那……矮树为何会有香味儿呢？这香味儿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对我们造成威胁。”


    “也许是为了吸引毒虫，”迟念站在一个分叉路口，“你还记得那些毒虫为了叶针大打出手吗？


    黑虫是矮树孕育，它们的血液极大可能与矮树的血液一样。


    毒人中的肉虫以黑虫血液为生，肉虫又为叶针提供毒素，毒虫又喜欢叶针的毒。


    这么看来，肉虫在其中起到的是稀释作用，它为黑虫和毒虫的依存搭起了桥梁。


    或者说，为整个岛屿和毒虫搭起了桥梁。


    整个过程中，我闻到的香味程度未改变，但那些毒虫闻到的也许会有所不同。”


    “丹缇呢？”黎游不解，“丹缇闻到的香味程度也未改变啊？”


    闻言，迟念奇怪地看着他。


    “丹缇虽是蛇身，却不是妖，怎么能算在毒虫或者爬虫的范围里？”


    黎游一怔，“丹缇不是妖？”


    “曾经是，”迟念继续向前，“总之，矮树的大概情况就是如此。


    既然已经摸清楚矮树的情况，我们该专心找洛环了。”


    见迟念不愿多说，黎游也不多问。


    他心头升起欣喜，“好！找洛环！


    可是，她会在哪儿呢？”


    “这树有血管，你猜它会不会有心脏？”


    “心脏？”


    惊讶过后黎游又觉得理所应当。


    这矮树毕竟是活物，有心脏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应该会有吧？”


    “我也觉得，”迟念点头，“即便它没有心脏，也一定会有一个能撑起全部生命活动的点。


    我们将它称之为心脏未尝不可。”


    “可是那和找到洛环有什么联系呢？”


    “矮树喜欢吸食毒血，洛环的血有剧毒，它定不会放过。


    它会将洛环当成食物吞下去，我们今天经历的，便是洛环的曾经。


    不同的是我们挡住了血管的袭击，可，洛环呢？


    她虽擅长摆弄毒物，可矮树恰恰喜欢毒物，因此她的能力在此根本发挥不出。”


    “你是说洛环被血管吸干了血？”黎游皱着眉，“可我们一路走来并未见到任何属于人的东西。


    莫非，她的尸骨在别的路上？”


    “也可能血管只是将她钳制，并未对她造成太大伤害。”


    “什么？”黎游糊涂了，“可那些血管十分尖锐，明明就是想刺穿我们。”


    随着一路向前，暗红色纹路再次凶猛地纠缠了上来。


    迟念再次开出屏障。


    “那只是我们以为。


    但现在，我们知道矮树是活物，那就要把它当做活物去思考它的行为。


    若洛环被血管分而食之，她体内的毒血是否能滋养到身体的每一处？还是说只能滋养流经那些血管的黑虫？


    若是我，定不希望自己的身体只有几处强壮，其他地方却营养不良。


    那么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我们方才提到过的‘心脏’。


    所以要想找到洛环，就要找到‘心脏’。”


    黎游不住地点头。


    可他深知，找到矮树的“心脏”不是易事。


    他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只有黑色的木头、暗红色纹路和幼形黑虫。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路线单一。


    但他们毕竟走了接近半个岛，半个岛的路程都一模一样。


    “也许……”黎游低声喃喃，“‘心脏’并不在这里。”


    “是，”迟念停下脚步，盯着面前尖锐凶残的的暗红色纹路，“我们要找到它。”


    黎游顺着迟念的视线看去。


    血管……


    心脏……


    他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了！”黎游猛地抬头，“是血管！血管会带着我们找到‘心脏’！”


    “那么，”迟念偏头看他，“我要撤掉屏障，不再反抗，你准备好了吗？”


    黎游捏了捏拳头，“做好了！”


    “方才的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若洛环是被这些血管分而食之，我们此行便是自寻死路。


    你真的想好了？”


    黎游笑了笑，“我虽不喜欢你，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些本事。


    迟念，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我看到的一切。”


    “承认？”迟念挑了挑眉，“我可记得你上门那天盛气凌人的模样呢。


    你虽有福袋，但你的要求是找到洛环。


    若遇到什么危险，我可不保证会出手救你。


    毕竟带着你的尸体去见洛环也是一样的。”


    “也不错，”黎游笑着看迟念，“若我们猜错了，若这些血管真的会要了我的命。


    迟念，你自己逃走便是。


    我想和洛环死在一起。


    若真有‘心脏’的存在，若我不幸被血管要了命，也劳烦你把我的尸体带到洛环身边。


    虽然我迟到了太久，但我想和她在一起。”


    闻言，迟念眸中微光闪过。


    她知道黎游没想过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但……


    “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迟念伸手施法。


    “鬼差说过，洛环生前受了极大痛苦。


    你是迟到的人，自然也该感受感受她的痛苦。”


    说着，迟念撤掉了屏障。


    屏障一撤，四面八方的暗红色纹路瞬间袭来。


    迟念和黎游都没有反抗，只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暗红色纹路的下一步动作。


    暗红色纹路争先恐后来到二人面前，无比尖锐的像针般的顶端狰狞地来到二人面前。


    却在即将触碰到二人时停了下来。


    “不动了？”


    噗——


    迟念话音刚落，一根红色触手猛地刺穿她的肩膀。


    看着血流不止的左肩，迟念甚是无奈。


    “来真的啊？”

 第317章 垂下的绿色触手

    再看黎游。


    他比迟念还惨一些，三四条暗红色纹路扎穿了他的身体，血流得厉害。


    但他强忍着，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就在迟念暗自庆幸时，“唰”地一声，又一根血管刺穿了她的右肩。


    她皱眉看着右肩上的窟窿，这算是二次伤害吧？


    但好在，那些血管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看来我们猜的不错，这些血管并不会将我们置于死地。”


    黎游咬着牙，“太好了，终于要见到洛环了。”


    唰——


    他话音刚落，无数血管忽又晃动起来。


    眨眼的功夫，周围归于平静。


    除了在迟念和黎游身上打出血窟窿的几条血管，其他的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走了？”黎游惊讶。


    “应该是它们要把我们送过去了。”迟念默默打量左肩的血管。


    她伸手摸上血管，轻轻一用力，红色纹路便出现一个细小的伤口。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沾染到了迟念手指上。


    “你干什么？”黎游有些惶恐，“你不怕它们暴走？”


    迟念将沾血的手指放在鼻尖，“怕什么？一点小伤而已，比起我肩上的窟窿差远了。


    不过，这血细细闻的话确实有股隐约的香味儿。”


    黎游嘴角抽了抽，敢情她还纠结那味道呢！


    “可这血管这么吊着我们是什么意思？它们怎么不动了。”


    “等着吧，”迟念擦掉手上血迹，“总会来的。”


    果不其然，迟念话音刚落，血管便开始疯狂抖动。


    它们将迟念和黎游叉着离开地面，又以鸡极快的速度一路向前。


    像叉着食物一般。


    由于速度很快，肩膀处的血窟窿比之前裂得更大了些。


    忽视肩上的痛感，迟念继续观察周围景象。


    虽不知血管要将他们带到何处，但目之所及，与他们之前看的的没有两样。


    黑色的木头、暗红色的纹路、向天花板方向凹着的洞以及幼形黑虫。


    直到，血管停下。


    此处的模样与方才没什么两样，但温度却高了些许。


    周围的红色纹路更加明显，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液在流动。


    就在这时，血管再次动了。


    它们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直直向下，似要把迟念二人摔在地上。


    可，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二人发现了此中奥秘。


    地面是软的。


    嘭——


    迟念只觉双肩疼痛加剧，接着，整个身体被糊上厚厚一层粘液。


    她摔在了地上。


    摔在了满是沙石的地面。


    这倒不是她看到的，而是她感受到的。


    身体的触感总是更为敏锐，尤其是对于疼痛。


    刚想抹把满是粘液的脸，手刚至半空，又被钳住了。


    是无数纤细的触手缠上了她。


    它们沿着迟念的身体伸进了她的伤口。


    它们在享受迟念的血。


    来了！


    顾不得疼痛，迟念赶忙使劲儿甩头，盼着将脸上的不知名粘液甩走一些。


    粘液顺着惯性飞出一些，迟念勉强睁开了眼睛。


    眼周还有粘液阻挡，但不妨碍她看清周围。


    周围场景不似之前只有黑红，而是多了些别的颜色。


    绿和白。


    缠绕在她身上的触手是绿色，它们非常细，像头发丝一样。


    但触手的数量极其庞大，成千上万根触手绕在一起，显得密密麻麻又十分粗壮。


    顺着触手向上看，便发觉它们都是从头顶垂下。


    再看四周，目之所及满是垂下的绿色触手。


    有的拧成一团，有的分散着。


    拧成一团的皆像迟念身上的触手般末端吊着东西。


    那便是此处的另一颜色：白。


    那些拧成一团的触手吊着的是白骨。


    有的只剩骨头，有的还有些血肉。


    那些还剩着血肉的白骨上的触手多些，它们都钻在血肉中。


    那些没有血肉只是骨头的，多是三两根触手挂着在空中摇晃。


    它们似乎把白骨当成了玩具。


    至于那些分散的绿色触手，皆是有规律的摇晃着，看起来十分悠闲。


    再看地面，这里的地面也是木头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更加艳红一些。


    细细看去，能看到里面有红色的血液流动。


    啪嗒——


    粘液顺着眼皮流下，模糊了迟念的眼睛。


    她有些烦躁地甩甩脑袋。


    “黎游！”


    没人应声。


    扭头一看，黎游竟晕了过去。


    也是此时，她又发现了些许异常。


    缠绕着黎游的触手在吸他的血！


    纤细的触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鼓起一些，鼓起的地方匀速向上，最终没入触手根部。


    她转看自己身上的触手。


    她能感觉到触手在吸她的血，可它们速度很慢，更不会出现小鼓包。


    这样下去，黎游身上的血会被抽干！


    迟念忍着痛拽住触手，双臂、身子一齐用力，踹了黎游一脚。


    “黎游！醒醒！”


    她这一脚用的力气不小，昏迷中的黎游直接被踹醒了过来。


    黎游迷茫地睁开双眼，“嘶！”


    尚不清楚周围的状况，身体的异常让他本能地吸了口凉气。


    定睛一看，身上布满绿色触手。


    黎游瞳孔猛缩，“它们在吸我的血？”


    “是，”迟念示意他看触手上的鼓包，“吸得还很快呢，你很快会血流而亡。”


    闻言，黎游没有太大反应。


    他对自己身上的触手和伤口视若无睹，而是淡定地打量起了周围。


    “左右都是死，只要能找到洛环就好。”


    可放眼望去，除了绿色触手就是白骨。


    单凭白骨，如何分辨洛环？


    “迟念，你快帮我看看哪个是洛环？”


    就在他心生焦急时，却看到迟念仍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他皱了皱眉，“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为何不挣扎了？”


    “你都被吊着，我如何能挣脱得了？”


    “好吧，”迟念有些失望，“我还想看猎人会不会把挣扎得厉害的猎物立刻撕咬致死。


    可惜，你学聪明了。


    那就我来吧。


    黎游，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也许我自身难保，救不了你。”


    黎游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警惕地看着迟念，“你要做什么？“”


    迟念没理他，只忍痛拽住触手猛地发力。


    柔弱的触手立刻断裂开来。


    可迟念并未跌落在地。


    那些触手断掉的同时，其它触手寻到目标一般纷沓而至。


    层层叠叠的触手缠上她的身体，将她裹成了茧的模样。


    “迟念！”


    黎游目瞪口呆。

 第318章 柱中活物

    看着眼前的茧，黎游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迟念为何要以身犯险，但他想救迟念。


    正要如法炮制扯断身上的触手，迟念的话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轻举妄动？难道迟念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若猎物挣扎，猎人也许会将猎物立刻撕杀。


    迟念竟甘愿做挣扎的猎物吗？


    “不行！”


    黎游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迟念丢掉性命，毕竟她是自己用福袋逼着来的！


    “迟念撑住！我马上……”


    “不要轻举妄动。”


    蓦然，迟念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黎游以为自己幻听了，可下一秒，迟念的声音又真真实实地响了起来。


    “我好得很，你还是顾着自己吧，你的血块被抽干了。”


    “你……”


    黎游身子一僵，又觉如释重负。


    “你活着就好。”


    “什么话？”迟念艰难地蠕动嘴唇，“顶多被吸血，死不了。”


    不错，艰难。


    那些缠上来的触手将她紧紧困在了里面，就连脸都被挤得不成样子。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那些触手刚缠上来时，足像铁般坚硬，她的身上也因此被划开许多伤口。


    察觉到触手的变化，迟念没再挣扎。


    渐渐的，触手重新变得柔软，只不过仍将她裹得很紧。


    “黎游，”迟念喊了声，“你身上的触手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黎游忙应声，“还像之前一样，在吸血。”


    他舔了舔苍白的嘴唇，“不过我可能要支撑不住了，迟念，你记得……”


    唰——


    黎游话未说完，忽觉眼前闪过一阵黑金光芒。


    下一秒，迟念破茧而出。


    察觉到猎物挣脱，更多触手涌向迟念。


    却扑了个空。


    迟念消失在了原地。


    目标丢失的触手很是愤怒，它们的颜色变得更加妖艳，行为也更加疯狂。


    看着发了疯般刺着空气的触手，黎游冷汗直流。


    他分明看到那些触手刺穿了残留着血肉的白骨，它们根本不像表现出的那般柔弱。


    万幸的是，触手虽行为疯狂，却避开了他。


    他咽了咽口水，“迟念，你还在吗？”


    没想到，他一出生，那些发疯的触手像启动了什么开关，齐刷刷对准了他。


    看着无数细针对准自己，黎游瞬间紧张起来。


    触手似乎有意试探，一齐朝他逼近。


    直到来到离他面前半米时，触手猛地刺向了他。


    被成千上万细针状物齐唰唰指着，着实让人心生恐惧。


    黎游被吓得一动不动，甚至眼皮都忘了闭上。


    可，触手在离他两寸时停了下来。


    它们全部顿在半空，坚硬的身体变得柔软，摇曳着靠近了黎游。


    它们表现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亲昵。


    意识到触手敌意消失，黎游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


    唰——


    却在这时，黑金光芒再次亮起。


    黎游只觉伤口处似有无数小手拉拽，接着，他身子一轻，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只是，一点儿都不疼。


    不过，即便屁股被摔成八瓣他也顾不上了，因为方才敛去敌意的触手再次变得坚硬。


    它们朝黎游刺了过来。


    然，无独有偶，它们再次失去了目标。


    黎游只觉耳边一阵呼啸，再次睁眼，周围的触手已经消失不见。


    “迟念？”他稳了稳身子，“你救了我？”


    “难不成它会大发慈悲地放弃自己的食物吗？”


    迟念手里抓了一把绿色触手。


    那些触手是她斩断后抓在手里的，离开源头之后它们只是一些残肢，十分柔软。


    她用那些触手擦拭脸上的粘液。


    “你……”黎游皱了皱眉，“你怎么能用它们擦脸？”


    “不然呢？”迟念撇他一眼，“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恶心吗？”


    黎游忙看向自己的身子。


    除了鲜血便是……粘液？


    他嫌弃地拍了拍，却被那粘液沾了一手。


    粘液中有黑色颗粒，看上去让人反胃。


    他使劲儿一捏，黑色颗粒竟爆出了丝丝红色丝状物。


    “这触感熟悉吗？”注意到他的动作，迟念问了句。


    “我怎么会对这东西熟悉？”黎游捡起迟念丢掉的触手擦拭身上的粘液，“真恶心，这不会是矮树体内的什么液体吧？”


    “树皮变软后将你的手粘得很紧，”迟念又道：“是这个触感吗？”


    黎游动作一顿。


    他伸手摸上那粘液细细感受，“记不大清楚了。


    这粘液是从何而来？”


    “我们被摔下来的时候穿过了地面，那里的地面很软，这粘液就是在那儿染上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在是在方才的下面？”


    迟念点头道：“不仅如此，刚才被触手困住的地方应该就是矮树的‘心脏’。”


    “若那里是‘心脏’，洛环肯定在那里！


    我看到有许多白骨，没准儿洛环就在其中！”


    黎游转头看向身后。


    “我要去找洛环！”


    “她不在那儿。”


    简单几个字，黎游顿住了脚步。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为什么？”


    “你也看到触手吊着的白骨了，看上去多，其实都不足一人。


    我不知矮树究竟吃了多少人，但绝不止我们看到的那样。


    我想，矮树有一套自己的处理途径。


    黎游，我们要找到它处理尸骨的地方。”


    闻言，黎游捏紧了拳头。


    他已经走到了这里，绝不能放弃！


    他点了点头，“好。”


    迟念并不知这里的结构，只能带着黎游漫无目的地寻找。


    这层的地面较上一层柔软了许多，不过上下皆十分平坦，没有黑虫的踪迹。


    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这里每隔一段路便会出现一根“柱子”。


    这“柱子”与空间上下长在一起，红色血管若隐若现。


    在经过第三根“柱子”时，迟念终于察觉到了不同。


    她皱眉摸着面前的“柱子”。


    这“柱子”中央黢黑一片，看它的面积，与一个成人差不多大小。


    外侧稍稍透明，能看见血液流动，亦能看到血管穿过了中央的黢黑。


    咕噜——


    那黢黑似乎闪动了一下。

 第319章 殉情

    咔——


    就在迟念仔细观察“柱子”里的东西时，一阵细小的破碎声忽然响起。


    那声音很小，但迟念听得清清楚楚。


    它是从面前的“柱子”里传出来的。


    “它要出来了。”迟念紧盯着面前的柱子。


    “谁？”黎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顿时凝重。


    这“柱子”里有东西？


    “柱子”遍布四周，若里面真有东西，他们岂不是成了翁中鳖？


    “迟念，”黎游担心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迟了，”迟念一动不动，“它们已经出来了。”


    咔——


    迟念话音刚落，方才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破碎的声音更大了些。


    伴随着这声音响起的，是周围“柱子”的异变。


    只见“柱子”外侧的透明似外壳般破碎脱落，接着，中央的黢黑露出了本来面目。


    是干尸。


    只不过，这干尸并不像普通干尸般干瘪，它的皮肤竟隐隐泛着光泽。


    哒——


    干尸迈了出来。


    连带着它出现的，还有几根细长血管。


    那些血管连着它的后脑、后心和四肢，它不管不顾地向前，血管很快被挣脱。


    见状，迟念顿时明了。


    想必这些干尸的皮肤能泛光泽是因为有这些血管滋养。


    至于这些干尸的身份，它们必定是被绿色触手吸食完血液留下的尸体。


    而这些“柱子”，恐怕就是矮树处理尸体的地方。


    它没有将食物的尸体丢掉，相反，它把这些尸体变成了守护卫士。


    再想到方才绿色触手啃食血肉的场景，迟念意识到自己被误导了。


    原以为被矮树吃掉的人会只剩白骨，但现在看来，它们仍以吸食血液为主，啃食血肉并非常态。


    哒哒——


    就在迟念思考的这么几秒功夫，破开束缚的干尸朝她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其它“柱子”里的干尸亦纷纷落地，围向二人。


    “黎游！”迟念轻喊，“不必恋战，找洛环。”


    黎游也明白过来洛环就是干尸中的某一个，“好！”


    二人以找人为主要目标，与干尸不停周旋。


    终于，黎游发现了心心念念的洛环。


    他奔至那具干尸前将其制住。


    “迟念！我找到她了！”


    “明白！”迟念立刻施法将其余干尸重新困回柱中。


    她来到黎游面前仔细打量他手中干尸。


    干尸虽皱在一起，但经过血液滋养，能看见几分原本的面貌。


    仔细一看，确是洛环。


    她表情呆滞，一心攻击二人，虽不及迟念在酆都见她时的她表露出的麻木痛苦，但迟念十分确定，这就是洛环。


    “确实是她，”迟念点头道：“我们把她带上去吧。”


    黎游紧抱着洛环，没有动作。


    “黎游？”迟念又喊了一遍，“把洛环带上去吧。”


    “迟念，”黎游垂着脑袋，叫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上去之后洛环会立刻干枯吧？”


    迟念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


    “迟念，”黎游仍未动作，“若她被养在‘柱子’里，会活过来吗？”


    迟念心头一震，“人死不能复生，她的魂魄也已去酆都。


    黎游，你万不可逆天而行。”


    黎游身子一僵，笑着抬头，“瞧我，竟忘了她的魂魄已经离开。


    迟念，你走吧。


    既然她不能活过来，我就陪她一起死。”


    饶是早就看出黎游有此想法，可听他亲口说出来，迟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何必呢？


    黎游，你的人生还长，选择在此丧命实是下下之策！


    况且，你要如何死在这里？


    被矮树吸食血液成为柱中干尸？


    洛环死于它手，你怎么能心甘情愿为它提供养分？


    或者，你想自尽于此？


    你可知自杀乃是重罪，被带回酆都后要受的刑罚你无法想象。


    黎游，把洛环带走好好埋葬吧。


    你大可守在她的墓旁，直至老死。


    如此一来，不也算是陪她左右吗？”


    “谢谢，”黎游仍笑着，“但我和洛环有过约定。


    若我们其中一个因族里规矩丢掉性命，另一人便为之殉情。


    现在我终于终于找到了她，也接受她离开人世的事实。


    我必须履行承诺。”


    “殉情？”迟念目光闪了闪，“那是什么？”


    “你竟不知么……也好。


    迟念，我的要求是请你帮我找到洛环，现在我找到她了，你离开吧。


    虽然我们之前有过一些不愉快，但是，谢谢。”


    说着，黎游抱起洛环走向柱中。


    “黎游！”迟念出声阻止，“当日我见到洛环时她经受了极大痛苦。


    若那些绿色触手只是吸食她的血液，那么带给她痛苦的就是这柱子。


    她已受够了折磨，你当真要带着她再进柱中吗？”


    黎游脚步一顿。


    “她已经死了，她不会再感受痛苦了。


    但我迟到了。


    迟念，像你说的那样，我迟到了，理应承受与她相同的痛苦作为惩罚。”


    说着，他继续向前。


    “随你！”迟念脸色铁青地挡在黎游前面，“随你要怎么死。


    你的选择我管不了！


    但你不能死在这里，你的血液会为矮树提供养分，这会间接害了别人。


    黎游，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不想让这矮树再害别人。


    请你离开！”


    闻言，黎游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此行为会助纣为虐，可是，他内疚。


    过去的几年他日日梦见那轮月光，日日梦见溪对岸的女孩儿。


    可他却从未梦见过洛环的痛苦。


    他想在此赴死，一方面是为了履行承诺，另一方面是为了惩罚自己。


    “你有把握杀掉矮树吗？”他看向迟念。


    “有。”


    “那我就放心了，”黎游笑道：“迟念，这树害人不浅，不得不灭。


    至于我，就让我成为最后一个被它吃掉的人吧。”


    迟念万万没想到黎游如此固执。


    她轻轻摇头，“能做的我已经做了，既你执意如此，我便不再多言。”


    黎游笑着点头，“后果我自会承担，也甘愿承担，谢……”


    话未说完，他忽地脸色大变。


    几乎同时，迟念也察觉到了异常。


    在她身后！


    唰——


    红色触手眨眼缠上她的身子，将她拖进了柱中。

 第320章 神女之梦

    红色触手无比坚韧又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将迟念拖进柱中。


    若及时将那些触手斩断，倒是能突破束缚。


    可在动手的一刹那，迟念迟疑了。


    她察觉到一股不属于矮树的气息。


    是洛环。


    这个“柱子”便是洛环被困的地方，她在此承受煎熬痛苦。


    许是难以忍受，她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境。


    迟念想去看看。


    几乎同时，柱周的红色纹路纷纷涌起，它们的顶端变得无比尖锐。


    它们对准迟念后脑、后心和四肢，似将迟念当成干尸，要为她输送血液。


    不仅如此，柱中空气也愈加稀薄，令人无法正常呼吸。


    迟念闭着眼睛调动功力，为身体布上了一层屏障，将那些红色血管挡在身外。


    同时，她将身体暂时封闭起来，使得身体免受窒息的痛苦。


    做完这些，她触碰上了那团梦境。


    画面一转，周遭突变，不似方才昏暗可怖，周围已是青葱树木，溪水清澈。


    看着面前的溪流，迟念意识到此处正是黎游提到的那条溪。


    她看向溪两侧，一侧羊肠小路，一侧宽阔大道。


    洛环孤身住在山谷木屋，该是羊肠小路，黎游与族人同居，自是宽阔大道。


    她左右看了看，终是迈向了那条小路。


    她想看看洛环的过去，也想看看痛苦中的洛环以什么支撑自己。


    向前走十来分钟，便看到远处的几间木屋。


    正是洛环的住所。


    吱呀——


    门开了。


    不是洛环，而是满头白发的老头儿。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长胡子老头儿。


    白发老头儿微皱着眉，“她是天赋最高的，竟然也没有捱过去。”


    “不必担心！”长胡子老头笑眯眯的，“不是还有洛环吗？”


    “洛环？她的天赋能比得上阿容？依我看，这批没人能成为神女。”


    “我倒不这么认为，”长胡子老头依旧笑着，“能否在‘缸’里活下来靠的可不只是天赋。


    事在人为嘛！


    有想活下去的决心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天赋都是白搭！”白头发老头儿冷哼一声，“我还是去挑下一批吧！”


    显然，他不认同长胡子老头儿的话。


    长胡子老头儿也不介意，笑呵呵地跟在白发老头离开了木屋。


    此时竟是洛环还未当选神女之时吗？


    迟念穿墙而入，果见空荡的屋中有一小孩儿。


    此人正是不被看好的洛环。


    她在一个很大的缸里，缸上有盖子，盖中央有一圆洞，洛环的脑袋就从那洞中伸出。


    洛环满头冷汗，神色痛苦。


    虽看不到“缸”里的东西，但迟念知道，里面是毒物。


    约摸一个小时后，洛环睁开了眼睛。


    她颤颤巍巍地冲开盖子，晃晃悠悠的从“缸”里爬出来。


    由于出得急，“缸”里的毒虫被她带出来不少。


    甚至她的身上也爬满了奇怪的虫子。


    但洛环习以为常，她坐在地上歇息了几分钟，才起身将地上的毒物捏着扔回“缸”里。


    然后便是咬着她的、附在她身上的虫子。


    那些虫子咬得很紧，她苍白着脸猛地用力，虫子终于被拽开。


    代价是一小块儿皮肉。


    可洛环没有迟疑，将虫子扔进“缸”里又继续拔另一只。


    待处理完身上的虫子，她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


    但，她的身体远不止这些。


    迟念明显看到那层新伤下是层层叠叠的旧伤。


    这些伤痕也许是“缸”中毒物所致，又也许是别的东西。


    无论新伤旧伤，它们都是洛环一步步成为神女的见证。


    处理完毒虫，洛环便没再管身上的伤。


    她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件白衣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又在外面套上华丽的衣服。


    接着，她坐到了镜子前。


    望着镜中人，洛环轻轻勾了勾嘴角。


    “快了，只要熬过去，只要熬过最后几天，你就能成为神女了。


    洛环，你不能死。”


    洛环的眼神中并没有太多坚定，说这些话时，她神色淡淡。


    好像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坚定从来不需表露，越是将它看做平淡之事，越容易达成。


    看着镜中的倒影发了会儿呆，洛环拿出了抽屉里的胭脂水粉。


    她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更有气色了一些。


    接着，她起身走出屋外。


    屋外不知何时来了几位族人。


    那几位族人皆是冷着脸，看洛环的眼神似是看什么卑劣之人。


    其中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更是眼神轻佻。


    “洛环，时间还没到，你也尚未炼成百毒不侵之躯。


    别以为其他人都死了你就稳坐神女宝座，告诉你，二长老已经开始挑选下一批神女人选了。


    你想成为神女为你那死去的弟弟申冤？


    做梦！”


    面对男人的挑衅，洛环置之不理。


    她直视前方，稳稳地走下台阶。


    直到来到男人面前，她伸出了手。


    男人一怔，随即咬牙切齿起来。


    “你敢让我扶你？洛环！你还未成为神女！你不配！”


    “大长老让你们来此是接我去沐上天福泽，”洛环转向男人，“白贵，你该尽好自己的职责，免得给你的父亲二长老丢脸。”


    “洛环！”提到自己的父亲，白贵急了眼，“你最好……”


    “好了！”一旁的妇人打断白贵。


    她目光不善地看着白贵，“我们是奉大长老命令来接人，莫要扯出私仇！”


    “嫂嫂！”白贵咬着牙，“你怎么偏向外人？”


    “我是神女护侍，不是什么嫂嫂！”女人更加严厉了些，“望大家记清自己的身份！”


    白贵咬牙冷笑，“神女护侍，好，谨遵神女护侍黎桐教诲！”


    说着，他伸出了胳膊。


    洛环冷冷扫他一眼，没有将手搭上去，而是径直走过，向谷外走去。


    看着几人的互动，迟念了然。


    原来洛环想成为神女是为弟平冤。


    听刚才几人的谈话，害了洛环弟弟的就是那个名为白贵的男人。


    白贵是二长老的孩子，二长老又是准备选拔下一批神女的人。


    想到刚来时白发老头儿和长胡子老头儿的对话，迟念猜测那对洛环诸多不满的便是二长老，也就白贵之父。


    那么洛环成为神女后有没有为弟平冤？她斗得过长老吗？


    还有黎游。


    迟念随着几人向谷外走，此时的黎游可有心仪洛环？

 第321章 默许

    见识了所谓的沐浴福泽，迟念更感这里不过是权利纷争之地。


    只见洛环对族内长老三叩九拜，极尽尊敬。


    而长老们则一一将手中小盅内的“天水”点洒到洛环身上，后又向苍天祈祷神女降临庇佑全族。


    可，长老们心思各异。


    其中当属二长老，也就是之前遇到的白发老头儿最不情愿。


    他冷哼一声，将盅里的水一股脑儿倒在了洛环身上。


    可洛环毫不在意，甚是恭敬地向他道了谢。


    看着洛环的委曲求全与淡定自如，迟念深感自己被黎游的话牵错了方向。


    洛环绝不像黎游说得那般天真无邪！


    可，她对黎游如何呢？


    迟念转向台下族人，族人个个虔诚。


    但他们的虔诚目光是向着台上几位长老。


    在他们心中，洛环不过是必将无法走到最后的陪跑者。


    然，有一人的目光例外。


    迟念看向那人，那是个长相清秀、柔美的男孩儿，年纪不大，目光紧盯着洛环不曾移开。


    看他的面貌，与黎游十分相似。


    他就是小时候的黎游。


    迟念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不停打量，嗬！黎游竟这么早就关注洛环了？


    咚——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仪式结束了。


    原本安静的场地逐渐嘈杂，族人说笑着散去，长老们拍拍洛环而后离开。


    转眼间，诺大的场地便只剩洛环一人。


    她慢慢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台下。


    没人信她能成为神女，他们只将她当成得罪二长老儿子的罪人。


    但……


    尘埃未落。


    她不会让弟弟屈辱地死去，她要洗刷掉弟弟的罪名！


    啪嗒——


    就在她思绪深陷时，一个小石子忽地滑到了她面前。


    “谁？”洛环立刻警惕。


    转头一看，一个好看的小孩儿正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她。


    “你是谁？”洛环皱着眉。


    小孩儿没有说话，只一股脑儿跑到洛环面前，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后又一股脑儿跑没了影。


    看着手里的东西，洛环眼中警惕更甚。


    糖？


    同情她？


    还是欺负她没吃过糖，想毒死她？


    天真！


    只要完成试炼，没人能毒死她！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从别处来的食物，若她将糖转赠出去，应该没人发现……


    洛环眼底闪过各种情绪，她把那颗糖装进了口袋。


    再次抬头，她又成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迟念将一切收入眼中，她可不认为洛环收下那糖是为了偷着吃。


    洛环不怕毒，但有人怕。


    这颗糖最终会落入谁的口中尚未可知。


    再看洛环，她已经朝着原路返回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洛环日日练功，终于，她炼成了百毒不侵之躯。


    一年后，昭告神女仪式如期举行。


    洛环终于穿上了那套最繁琐、最累人的神女服。


    深蓝和黑色将她紧紧包裹，使得她看上去比之前多了几分冷漠。


    但迟念知道，她心中有满腔怒火。


    接下来的五年，洛环的生命中只剩一件事：练功。


    除了完成神女该做的工作，她的活动便是晚上月亮高悬时去溪边打一桶水。


    是以，鲜有人知道她的真正实力。


    直到五年后，白贵成为当年最强者，她要去为最强者赐福。


    她一改之前冷漠，罕见地对白贵勾唇笑了，那笑中同样带着轻佻。


    白贵也没了之前的蔑视，反而对洛环多了几分打量。


    仪式结束后，洛环以练功为由先行离开。


    离开时，她给了白贵一个眼神。


    故，缺席的除了洛环还有白贵。


    但无人发现，族宴上还有一人没有出现。


    那人自小是孤儿，无亲无故，即便他就此消失恐怕也无人知晓。


    那人便是黎游。


    这些年来，他晚晚去溪旁打水，只为掐着点儿见洛环一眼。


    即便只是在暗中偷偷观察。


    他以为自己对洛环是一厢情愿，然，当局者迷，站在一旁的迟念却心中明了。


    洛环早就发现了黎游。


    她认出了那是给她糖的小孩儿。


    一开始，她戒心十足，觉得黎游定是像之前一样想用糖害她——那颗糖她一直没吃。


    她试出了那糖没毒，但她没有动那颗小小的糖。


    有的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她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甚至因此付出过惨痛代价。


    可时间一长，她发觉躲在暗处的黎游似乎只是想看看她。


    她又觉黎游居心不良。


    她不算国色天姿，但只是性别便足以引人犯罪。


    她提防了好一阵，甚至改变了打水时间。


    但，黎游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在溪对岸默默等着。


    洛环感到奇怪。


    她从未见过行为如此怪异的人。


    直到那天，她决定像之前般在月亮高高悬挂的时候来到溪边。


    踏出谷之前，她没由来地紧张。


    她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心底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慢慢滋生。


    她稳住心绪，冷着脸来到了溪旁。


    不需刻意观察，她便看到了窝在杂草里的黎游。


    那时，黎游已经参加了族里强者试炼，在白贵的赐福仪式上，她也听人说起过黎游这个名字。


    他们说下一个最强者一定会是黎游。


    本来，洛环对赐福仪式并无想法。


    无论最强者是谁，她的工作不过是做些虚假的动作，连她自己都腻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对岸的黎游忽地站起了身子。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满是惊喜。


    但他只是对洛环笑了一下，便缩回了杂草里。


    那之后，洛环似乎默认了对岸有一个黎游，黎游也从未缺席。


    可她不知道，黎游不止会在月光升起时赴约，他早就暗下决心，一生守护谷中人。


    所以，看到洛环和白贵的互动，他立刻跟了上去。


    他知道洛环弟弟的事情，也知道洛环从未放下。


    他不希望她出事儿，最起码，他要帮她善后。


    可他没想到，竟有另一人也来到了谷口。


    黎桐。


    他以为黎桐要帮白贵害人，赶紧跟了上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洛环正坐在屋外安静喝茶。


    屋里，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第322章 毁掉心脏

    “滚。”


    洛环极其冷淡。


    黎游自然也明白过来一切不过是洛环设的局。


    他张开了嘴，他想表达自己是站在洛环这边儿的。


    可洛环没给他表达的机会，直接引出毒物攻向黎游。


    黎游尚且力弱，自然不敌，只好仓促而逃。


    至于迟念。


    她自然是留下来观看后续。


    白贵和黎桐之事确实是洛环设计，她以此要挟白贵背弃自己的父亲。


    虽知自己中了计，可白贵身为长老的儿子，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流露出去，只要受制于洛环。


    在洛环的要挟和他自己的私心下，他一错再错，最终留下家书一封判出族群离开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


    可他没有离开。


    他也无法离开。


    他的尸体在山下被发现，摔死了。


    白贵的父亲二长老则因儿子去世满心悲怆，就在这时，族中又传出了白贵和黎桐苟且的传闻。


    一气之下，二长老也归了西。


    家破人散的黎桐找到洛环对峙，可洛环只用轻飘飘一句话打败了她。


    “你纵容白贵杀我弟弟，还将我弟弟抛尸荒野。


    我让你们发现了白贵的尸体，也没要你的命，你该知足了。”


    闻言，黎桐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怎么……”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洛环勾着唇，“我和弟弟确实是族里的最底层。


    但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和力气吃饭，我们堂堂正正。


    而你们，压榨工资就算了，竟在他脖子上拴绳子，把他当狗对待。


    黎桐，别觉得你向着我说话我就会放过你。


    要不是你利用弟弟对你的信任把他硬留下来，他也不会被白贵害！


    人死了，你却将他扔在野外让那些野兽啃食他的尸体。


    黎桐，回家吧，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洛环！”黎桐气急，“一直以来我都是最支持你的那个！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恩？”洛环冷冷看着她，“你不过是怕我成为神女报复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最开始修炼时你往‘缸’里多加了二十几只毒虫，你想用试炼的名义杀了我。


    你的虚伪面具我看够了！”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黎桐更加恼怒。


    她拿起一旁的刀想和洛环同归于尽。


    但她岂会是洛环的对手？不出几招便败下阵来。


    可在这时，族中护卫来了。


    洛环立刻卸去力气，黎桐来不及收回，用刀砍伤了她。


    伤害神女乃是重罪，当即，黎桐也被抓去受罚，纵她千万般解释也无人听。


    最终，她不堪“缸”刑，死在了“缸”中。


    她死的时候看守人员议论纷纷。


    “缸”里的毒物数量被他们严格控制着，照理说以黎桐的能力不会死亡。


    可经过仔细勘察，黎桐确实死于那些毒物。


    他们将黎桐下葬，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只有黎游，他知道这事儿是洛环的手笔。


    但他没说一句话，只扭头去修炼，只为早日成为最强者。


    终于，两年后，属于他的赐福仪式来了。


    仪式上，黎游虔诚地跪在地上，十分认真地看着洛环为他赐福。


    这两年，他仍像之前那般窝在溪对岸的杂草里。


    他亲眼看着洛环对他从敌意变成警惕最终恢复从前的模样。


    接受赐福时，他下定决心要向洛环表明心意。


    之后便与黎游提到的一样，他在月光下鼓足涌起开口，也与洛环交换信物确定心意。


    直到他们的关系被发现，他们过上了逃亡的生活。


    然后便是洛环出手救黎游，却导致自己被献祭。


    洛环被押着来到瀑布边，她没有被放掉全身的血，而是整个人被推入水中。


    那一刻，洛环欢喜极了，她有了逃走的信心。


    可不待她有所行动，一条粗壮的红色触手忽从水中升起将她拽下。


    迟念看得清楚，那红色触手就是矮树的血管。


    再看押解洛环来此的长老，他们毫不意外，甚至对那红色触手无比虔诚。


    “滋养，”迟念低声呢喃，“滋养的果真是那矮树。”


    随着洛环沉入水中，周遭再次生变。


    绿色触手将洛环的血抽了又抽，就在洛环濒死之时，绿色触手终于停下。


    洛环被红色血管缠住身体带离。


    待洛环被控制着站在地面，她脚底的黑红忽然“咕噜噜”地鼓起泡泡。


    那泡泡不断膨胀，终成为迟念之前所见的“柱子”。


    “柱子”不断挤压洛环，将她的骨头都挤得破碎。


    同时，红色血管刺进她的身体将她体内血液抽出。


    就这样，洛环死了。


    但她至死都在担心黎游的安危。


    啵——


    就在迟念感受洛环的痛苦时，梦醒了。


    回神瞬间，她立刻发力从内而外将“柱子”震得四碎。


    柔软的碎肉四溅，她定神看了看周围。


    一根“柱子”的破坏对矮树似乎没有太大影响，周围的一切仍如之前般运行。


    可，还是有些不一样。


    黎游。


    黎游坐在不远处低垂着脑袋。


    听到动静他慢慢抬起头，“我就知道你会没事儿。”


    迟念没将看到的事情告诉他，只道：“我们走吧。”


    “我走不了了，”黎游的声音十分虚弱，“我伤得太重，又无求生意愿，没气儿只是迟早的事儿。


    迟念，你走吧。


    如果可以，记得毁掉这矮树，免得它祸害别人。”


    闻言，迟念皱着眉立刻上前查看黎游的情况。


    看了之后她才发现，黎游不仅失血过多，体内也多了只蛊虫。


    那是他自己服下的。


    他一心求死。


    黎游笑得虚弱，“再有一分钟，我就能去陪她了。”


    “我可以帮你……”


    “我没开玩笑！”黎游打断她，“求你，让我留在这里吧。”


    看着无比坚决的黎游，迟念叹了口气。


    “好吧。


    但我想告诉你，洛环一直在挂念你，即便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说罢，她转身离去。


    她回到了绿色触手所在的地方。


    此处是矮树的“心脏”，毁掉之后矮树自会灭亡。


    这次，她没有任何好奇和犹豫，直接祭出业火将这小小的方寸之地烧得灰都不剩。


    嘭——


    岛屿颤了颤。

 第323章 地铁四号线

    “阿迟动手了！”


    注意到岛屿的异常，丹缇立刻起身布好结界将整个岛屿笼罩其中。


    嘭——


    几秒后，岛屿颤得更加厉害，同时爆发出更大的声音。


    无数红色的血木飞溅空中，转瞬间又被烧得了无踪迹。


    正在慢慢苏醒的树蛇身子一颤，彻底成了一段枯木。


    岛屿震动了约莫五分钟，五分钟后，一切重归安静。


    同时，迟念回到了地面。


    “阿迟！”丹缇立刻奔上去，“怎么回事儿？”


    将前前后后解释个清楚，迟念无奈道：“所以，他们族滋养的其实是这矮树。”


    “有生命的矮树？还吸食人血？还懂得自我保护？”丹缇咂巴着嘴，“真是少见！”


    “也就是说，”一旁的陆彦满脸悲伤，“黎游死了？”


    “是。”


    “他……我就知道，他是抱了死志……”陆彦轻轻呢喃，“可惜，他还没看到……”


    许是想到什么不该说的，他闭了嘴。


    迟念吝啬给他一个眼神，径直向岛的边缘走去。


    “我们回去吧。”


    “好！”丹缇亦懒得理陆彦。


    他们和船家越好了五点来接，来到岛的边缘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个小黑点出现在海面上。


    乘船回到地面，陆彦本想载着迟念二人回去。


    但迟念拒绝了。


    目送陆彦离开，她和丹缇施法转瞬间便回了家。


    然后便是……补觉！


    *


    迟念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傍晚六点。


    丹缇已经吃上了，她也就凑到茶几旁填了填肚子。


    填饱肚子，她开启了直播。


    最近她十分勤快，倒不是为了多赚点儿钱，而是她有种预感。


    直播算命直播间可能不会存在太久了。


    她遇到很多有趣的水友，她想多和他们相处相处。


    点击开始直播，直播间立刻变得热闹。


    小芯进入直播间。


    悠悠进入直播间。


    诗雨进入直播间。


    莹关注了主播。


    彼岸君心关注了主播。


    ……


    【大师！终于直播了！】


    【昨儿忽然断了直播真是让洒家好伤心！】


    【大师回家了？是不是补觉补到现在？】


    【通宵大师（确信）！】


    “大家好，”迟念向大家打招呼，“确实刚睡起来。


    昨天不好意思，出了些意外，不过我们已经平安回来了。


    今天也是三个福袋，有需要帮助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那么接下来我发放好运连连了。”


    说着，迟念发放了好运连连。


    【耶！福袋！】


    【看看我看看我！】


    【我运气好，一定能抽到！（吸吸）】


    【楼上做梦，是我的！（吸吸）】


    就在水友们七嘴八舌争论的时候，中奖者出现：无忧无怖。


    迟念立刻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通话，很快，对方答应连线。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出现在屏幕上。


    她的眼皮稍稍垂着，看起来不太高兴。


    见到对方模样，迟念没有多说，而是像之前般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你好，”老奶奶的声音有些疲惫，“我想请你帮我算算我家老头子的事儿。”


    “可以，”迟念道：“方便让我看看他的照片吗？还有，你具体想算他哪方面的事情？”


    “他……”老奶奶张了张嘴，“我想看看他以后会不会改变。


    他有些暴躁，而且……而且喜欢管闲事儿。


    大师，我想问问他以后能不能改掉管闲事儿这个毛病。”


    【有一说一，管闲事儿确实算毛病。】


    【划重点：暴躁。】


    【不会是家暴男吧？年龄这么大了还想着改？】


    【啊这？还是先听奶奶说完吧。】


    迟念扫了眼弹幕，而后看向屏幕上的奶奶。


    “可以具体说说吗？比如，你们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


    “最近？”老奶奶苦笑，“大师，原来你已经看出来了。


    是，我们最近确实遇到些事情。


    他闯了祸，却觉得自己是做了正义的事情。


    他还把对方的脸照下来发到了网上，这事儿闹得不小，现在不好收场。


    不过……还是能了结这件事儿的。


    但是我很累，我想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做同样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给他擦屁股了。”


    【到底什么事儿啊？】


    【网上？等我搜一搜。】


    【网上每天各种奇葩事儿，根本搜不出来好吧？】


    【我知道这个奶奶是谁了！我在现场！】


    【现场？】


    【你们搜四号线地铁让座事件就知道了。】


    看着滚过的弹幕，老奶奶摇头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


    网络这东西可怕得很，他能用来伤别人，别人也能在网上找到他。


    没错，我就是侯兴的妻子。


    我家老头子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地铁四号线正义使者。”


    趁着老奶奶说话的功夫，迟念也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输入“地铁四号线”“正义使者”两个关键词，最先出来的竟然是“自杀”二字。


    往下一翻，整件事情的脉络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迟念眼前。


    原是一拖着大包小包的女孩儿坐地铁时占了邻座的小一部分。


    之后一站，一对儿老年夫妻和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上了车。


    四人上车后，老爷爷坐在了女孩儿对面，老奶奶坐在了女孩儿旁边。


    但当时座位所剩不多，与二人一起的女人和孩子便没有坐。


    那位爷爷看到女孩儿动也不动，便出声训斥。


    他认为女孩儿没有素质，说女孩儿无动于衷，还说女孩儿家教不好，最后便上升到了整个社会的年轻人。


    女孩儿在听到那位爷爷说第一句话时便将东西收了收，可是，那位爷爷一直盯着她骂。


    女孩儿实在忍不了，就跟他对呛了几句。


    哪知爷爷更加生气，便将女孩儿的脸拍下来放到网上讨伐。


    再往下，便是那位爷爷发的视频截图。


    截图中，“不知尊老爱幼的年轻人”几个字格外明显。


    再往下就是路人对女孩儿的声讨，甚至有些闲得吃饱没事儿干的人找到了女孩儿的朋友圈，追着她骂。


    女孩儿不堪网暴，自杀了。


    这里的爷爷就是屏幕上老奶奶的丈夫：侯兴。


    老奶奶就是一起上车的人。


    另外两个则是他们的儿媳和孙子。

 第324章 正义使者

    【我知道这件事儿，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女孩儿没救回来，真是可惜了。】


    【虽说是可惜，可这也怪女孩儿心理不够强大，被骂两句就要死要活，怎么成为社会的栋梁？】


    【而且是女孩儿先占了邻座在先啊，说她两句怎么了？】


    【你们的脑子是有泡吗？能不能把事情原委看个清楚？】


    【女孩儿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她被提醒之后不是立刻移开地方了吗？】


    【可规矩就是规矩，错就是错，不可更改。】


    “你什么想法？”迟念看向屏幕上的老奶奶。


    老奶奶深深叹了口气，“是我们对不起那个孩子。”


    “你们对不起她？难道侯兴发布的视频和说的话是假？”


    “不不不，”老奶奶摇头道：“他说的是真的，只不过，不全面。”


    “哦？”迟念看着她，“怎么个不全面法儿？”


    “女孩儿……其实不应该闹成这样的，”老奶奶摸了摸眼角，“是我没劝住老头子！


    当时我们上车的时候座位确实不多，女孩儿的行李也确实占了邻座一部分。


    我家老头子心疼孙子，就一直看着女孩儿示意她把东西收一收。


    可是那个女孩儿提着大包小包十分疲惫，正低着头闭目养神。


    看到女孩儿无动于衷，我家老头子就喊骂了起来。


    他就是那种人，总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不如以前，看到什么都要说上两句。


    搁在以前，他嘟囔两句也就算了。


    可当时他不知道怎么，嘴停不下来，骂个不停。


    一开始女孩儿啥都不说，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呛了他几句。


    这下好了，他更来气儿了，边骂边把女孩儿拍下来发到网上。


    要说这事儿也有些奇怪。


    他那破账号发啥都是五六个人点赞，可那条视频一出，竟然冲上了什么什么……热门！


    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只顾着劝他让他停嘴。


    周围的乘客也帮着劝，后来还是我儿媳妇会说话，说什么女孩儿家教不好，但那是女孩儿父母的事情，他们管不着。


    加上老头子的心思又放到手机上，他这才停了嘴。


    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网上说我们是受害人，说是女孩儿专门占了座位不让我坐，那都是谣传。


    后来事情闹大，我让老头子发视频澄清过，可是没人听。


    再后来，我们听说这个女孩儿的身份信息都被扒了出来，我们这才感觉到害怕。


    我们本想再发视频澄清，想联系女孩儿向她道歉。


    可是……晚了。


    她自杀了。”


    【听听！就说了女孩儿不是故意的！】


    【谁还没有个疏忽的时候？提醒一句不就好了？凭什么追着人家骂？】


    【他上升到所有年轻人群体就是正义？我骂老年人可只骂那些倚老卖老的人，那我岂不是正义他爹？】


    【拍人家脸发网上……真的很难评。】


    【说到底就是为了自己孙子呗，还自诩什么正义，呸！】


    “我知道是我们的错，”眼看弹幕愈加激烈，老奶奶不停道歉，“我们已经在反省了。


    而且我们也配合警察同志调查，把所有细节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我家老头子他就是……他没想害人的。


    可是谁能想到那条视频会火呢？


    我们想解释的，可是没人听啊！”


    【为什么要事后解释啊？不能一开始就理智一些吗？】


    【可是……有的事情就是不可控的啊，情绪上来谁能压得住？】


    【侯兴夫妇也道歉了，也澄清了，虽然女孩儿没了命……可我还是觉得是她先坏了规矩。】


    【六，祝你每次坐地铁都遇到这种人。】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吗？”蓦然，迟念问道。


    “是啊，”老奶奶点头，“我们说的全是真的！”


    迟念晃了晃手机，“你们发的道歉视频我看了，根本不诚心。


    或者说，你们隐瞒了些事情。


    而你们隐瞒的事情也给网友网暴女孩儿提供了缺口。”


    “没有！”老奶奶有些激动，“我们没有隐瞒！”


    “是吗？”迟念目光淡淡，“那你来直播间的目的呢？


    你想算的真的只是你老公以后会不会改吗？


    还是说，你想知道他别的事情。”


    “我……”老奶奶喉头一哽，“我确实还想知道些别的事情。”


    “好不了。”


    “什么？”老奶奶惊讶地抬头，“大师，你刚刚说……他好不了？”


    “是，”迟念点头道：“他遭了太多口业，伤害了太多人。


    眼看事情闹大，他做出了不真诚的回应。


    在这次道歉中，他隐瞒了对女孩儿有利的事情，就是因为他有所隐瞒，才引起网友对女孩儿第二波讨伐。


    背上人命后他也没有悔改，他只是害怕。


    因为害怕，他又造口业污蔑、辱骂已经去世的女孩儿和她的家人。


    这次，他挺不过去了。”


    【不真诚的道歉？不会吧？我看他说的都是真的啊！】


    【听大师的意思，这位侯兴不是第一次做“正义使者”，这下好了，给自己正没了。】


    【大师说了，侯兴隐瞒了些事情！】


    【到底隐瞒了啥啊？】


    “你要说说看吗？”迟念看着老奶奶。


    “真的没有！”老奶奶更加焦急，“事情和我说的一模一样，真的没有别的了！”


    “是吗？”迟念眼中精光微闪，“你可还记得你家老爷子旁边坐的是什么人？”


    “旁边？”老奶奶皱着眉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是一个男人，”迟念看着她，“一个强壮的男人。


    那个男人手里拎着两小包吃的，但他挤占了两个座位。


    你家老爷子没有对他进行劝告，反倒将女孩儿骂得狗血淋头。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听完迟念的话，老奶奶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


    他就坐在老头子身边。


    一开始，他想让我和他一起坐，只不过那个男人占了两个座位，我不得已只能去对面。


    他不开心，想训斥那个男的。


    可是那个男的太强壮，他就盯上了我旁边瘦弱的女孩儿。”

 第325章 粉衣服女生

    【通过打压弱者满足自己的自尊心，真恶心。】


    【这么看来，侯兴确实不对。】


    【欺软怕硬呗，呸！】


    【就这还自诩什么正义使者，纯纯笑话一个。】


    “你记得就好，”迟念看着屏幕上的老奶奶，“此人乃是侯兴和女孩儿矛盾激化的关键。


    女孩儿忍气吞声许久，直到她看到那个男人。


    她明白自己遭遇的一切是因性别带来，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承受这样的谩骂。


    于是，她反驳了。


    反驳的过程中她没有说过一句脏话，也没有任何冒犯的词语和行为，她只是将这件事中的不公平讲了出来。


    但侯兴认为自己那奇怪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因此语言更加激烈。


    然后，不顾周围人的劝阻，他将女孩儿反驳的样子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由于周围嘈杂，因此女孩儿说的话并不能听得很清楚。


    但网上一些‘精通’唇语的人做出了解读。


    他们曲解了女孩儿的话，也因此将女孩儿判罪。


    侯兴在发布的澄清视频中将事情再次讲了个清楚，但他刻意忽略了那个挤占两个座位的男人。


    他表达的是女孩儿不服管教，没有道德，因此再次激起群愤。


    女孩儿也因此迎来又一次网暴。


    是他杀了她。”


    “他……”老奶奶蠕动着嘴唇，“对不起……”


    “对不起？”迟念眯着眸子，“你是第几次说对不起了？”


    老奶奶摇着头，“不清楚，自从出了这件事儿，我就一直在道歉。”


    “我是指之前，在这件事儿之前，你应该给他收拾过很多次烂摊子吧？


    逞英雄的是他，逞一时之快的是他，可善后的却是你。


    你的腰，弯了多少次？”


    闻言，老奶奶身躯一震。


    她数不清。


    她真的数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收拾过多少次这种烂摊子，她只觉得好累。


    良久，她再次出声，“大师，我家老头子他……”


    他是不是以后都改不了这个毛病？以后是不是还要倚老卖老却让她收拾烂摊子？


    或者，他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如果他好不了，自己似乎就能真正解脱了……


    “是。”迟念言简意赅。


    她看出老奶奶心中所想，将答案告知了她。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是”，包括最后一个问题。


    “谢谢，”老奶奶苦笑几声，点着头挂断了视频。


    【这就结束了？】


    【老奶奶已经得到答案，当然结束了。】


    【侯兴在外面都这么作威作福，估计老奶奶在家里也不好受。】


    【最惨的还是那个女孩儿，她可是丢了性命啊！】


    【人还能救回来吗？】


    【都火化了还怎么救啊？要我说，最重要的是说出真相！从头到尾完完整整说出真相为女孩儿伸冤！】


    【赞同！】


    【大师，我把文章编辑好了，已经私发给你，麻烦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或者错误。】


    迟念拿起手机点开后台私信将水友发来的文字一一看完。


    “没有错误，但我想少了些东西。


    请你在文章开头表明自己只是还原事情真相，帮女孩儿洗清骂名。


    并且反对网友人肉侯兴，以防发生另一场悲剧。”


    【明白！立刻加！】


    【为何呢？以牙还牙不好吗？】


    【不能用网暴去对付网暴呀，否则等大象的脚踩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迟了。】


    【哥们儿，看见你发的文章了，已经转发。】


    【+1】


    +


    此文章一出，事情彻底明了。


    与此同时，原先那些被淹没的同车厢者的声音也被大家看到。


    他们曾经在网上为女孩儿发声，换来的却是不知全貌网友的恶意谩骂。


    现在，他们终于能将看到的一切讲出来。


    作为旁观者、不带一丝情绪地讲出来。


    慢慢地，网络上攻击女孩儿的人变少，更多的声音是教大家遇到侯兴这种人怎么去应对。


    女孩儿背负的骂名来自网络，也终由网络洗清。


    另一边。


    老奶奶挂断电话后在沙发上上静坐了许久。


    嘟——


    忽地，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


    拿起手机一看，是自家老头子侯兴。


    “喂！”侯兴语气中满是不耐烦，“怎么还不来？鸡汤炖好没？”


    老奶奶下意识地站起身子，“炖好了，就来！”


    “快点儿！整天磨磨唧唧的！”说着，侯兴挂断了电话。


    一切重归寂静。


    老奶奶却久久不能平复。


    水友们说得没错，她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她总是给侯兴收拾烂摊子，这次更是向女孩儿的父母弯断了腰。


    只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稳住心绪，将鸡汤装在保温盒里去了医院。


    不料，刚到走廊便看到侯兴隔壁病房门口围着好些人。


    往前走，阵阵喊骂听得愈发清楚。


    是侯兴。


    “你什么态度？你踩我你还有理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没礼貌！


    一看你就是学生！我看你回家吧！别读了！白了也是白读！丢人！”


    听到侯兴的话，老奶奶心中一颤。


    又……


    她忙走进病房，却发现房中已经围了三四个护士。


    “这是怎么了？”老奶奶顾不得放下保温桶就上前询问情况。


    “你别管！”侯兴脸上怒气不消，恶狠狠指着对面一个粉衣服女生，“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老奶奶知道从侯兴嘴里听不到什么信息，忙转向一旁劝解的护士。


    “护士，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护士长叹一声，“奶奶，是这样的。


    这个女孩儿是来探亲的。


    她路过侯爷爷病房的时候不小心踩了正要出门的侯爷爷一脚。


    她太粗心了，没察觉到，爷爷恼她不道歉，就追到了隔壁。


    被爷爷提醒后她立刻道了歉，可爷爷不依不饶，已经骂了快五分钟了。


    我们劝他，让他消消气儿，也让女生又给他说了很多对不起，可是他不肯罢休。


    奶奶，您快劝劝爷爷吧！


    这事儿你们坐下来好好解决，在这儿大吼大叫不仅影响别的病人，还耽误我们的工作！”


    听完之后，老奶奶只觉头脑发晕。


    不就是被踩了一脚？人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她立刻上去拽住侯兴。

 第326章 中彩票了

    老奶奶拦着侯兴。


    “别骂了，跟我回去！”


    “撒手！”侯兴一把推开老奶奶，“怎么？我为社会做了一辈子贡献还不能教育教育这些小辈？


    她没家教，我不介意代替她家人管管她！”


    “好了！”一旁的女人黑着脸，“大爷，这件事儿确实是我闺女的错，她不该踩你不该不立刻向你道歉。


    我们知道错了，也向你说了对不起。


    如果你还有不满意我们心平气和坐下来慢慢说。


    但是我请你，不要出口伤人！”


    “说话了？”侯兴有些快感，“还以为你们是哑巴不会说话呢！


    看看你这幅黑脸，看看你这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踩了你们呢！


    你这是个道歉的样子吗？”


    “噗！”被侯兴骂了半天的粉衣服女生忽然嗤笑，“不然呢？


    要向你三叩九拜才算道歉吗？


    我看你那张嘴比窜稀的都利索，知道的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脚，不知道的还以为挖你祖坟了呢！”


    “你怎么说话呢！”


    侯兴更加气愤。


    当即，他拿出手机拍下女孩儿。


    “我要把你曝到网上去！”


    “老头子！”老奶奶忙上前阻拦，“你不能再……”


    “这是新号，你别管！”侯兴不理老奶奶，固执地打开了相机。


    出乎意料地，女生没有任何惧怕，反而直勾勾盯着摄像头。


    直到侯兴发布完视频，她终于开口。


    “你刚才拍了我的正脸发到了网上？”


    “没错！”侯兴骂道：“像你这种没有素质的学生就该让大家知道知道！


    还有你们学校！怎么教的你们？你们学校也要出来道歉！”


    女生对他的威胁置之不理，只笑道：“你真的拍了我？


    你有那个能耐吗？不会是虚张声势吧？”


    “你看！”侯兴把手机主页举在女生面前，“有什么不敢的！”


    “哦~”女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随后，她边低头操作手机边离开病房。


    她报警了。


    她认为侯兴擅自拍下她的正脸并发布到网上侵犯了她的权力，她要求警方介入。


    就在侯兴骂个不停时，警察来了。


    见到侯兴，警察同志皱了皱眉。


    侯兴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一直关注着。


    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女生将事情经过讲完，警察看向侯兴的鞋子。


    侯兴穿的是双白色拖鞋，上面倒是有些脏痕，可那脏痕存在于鞋前顶端，目测宽度不到一厘米。


    那就是女生踩侯兴留下的痕迹。


    警察同志皱着眉将侯兴教育了一番，并让他删除了发布的视频。


    可，女生不依不饶。


    她冷冷看着侯兴，“他对我进行了长达八分钟的辱骂，严重伤害了我的精神健康。


    警察同志，我要求他郑重地向我道歉！”


    “道歉！”警察同志很是严肃。


    看着警察同志严肃的面容，侯兴慌了。


    他没了方才的嚣张，“对不起。”


    “没听到。”女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你！”侯兴满是不甘，可迫于无奈，只好稍微大声再次说了声“对不起”。


    就在他以为事情结束时，女生又说了话。


    “警察同志，这位爷爷手机玩得很溜，万一他偷偷把视频存了备份我该怎么解决？


    还有，我家有人生病住在这里，如果他以后偷拍我们、诋毁我们，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毕竟，他可是互联网高手。”


    说最后一句话时，女生笑得意味深长。


    周围人看向侯兴的眼神也带着些许警惕。


    “地铁四号线被辱骂女生自杀”这件事他们大都刷到过，自然知道侯兴就是那位“正义使者”。


    他们心里也很忌惮，只不过不好说出口。


    没想到，这个穿着粉色衣服、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女生做到了。


    最终是老奶奶站了出来。


    她帮侯兴转到了单人病房，并承诺一定会好好看着侯兴。


    进入单人病房后，侯兴病情加重，身子愈发虚弱。


    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将在女生那里受的气发泄到了老奶奶身上，不停咒骂。


    直到那天，他发脾气将装满热水的壶扫在地上。


    热水烫伤了老奶奶的脚。


    她沉默着离开病房。


    但她没有去处理烫伤，而是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坐了两个小时。


    直到深夜，她平静地走进病房拔掉了侯兴的氧气管。


    *


    “各位，”迟念点击屏幕，“接下来我们发放第二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2是我的幸运数字，一定能中！】


    【我是好人，我来！】


    【新粉！先关注一波！】


    刘拾壹关注了主播。


    爱吃醋醋醋啊关注了主播。


    南阳关注了主播。


    嘿嘿！钱钱！送出一朵玫瑰花。


    小红有点憨送出一朵玫瑰花。


    唔……


    迟念刚好看到那位水友的id，不免看了眼远处的丹缇。


    咳，确实有点儿憨。


    就在她走神儿的功夫，中奖者出现：期待暴富。


    迟念立刻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连线，很快，视频接通。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卷发女人出现在屏幕上。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笑起来温柔又俏皮。


    只是，她的眼底透着些疲惫。


    “你好，”迟念轻轻点头，“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你好，”卷发女人笑道：“大师，你可以叫我小曲。


    是这样的，我丢了一样东西，想请你帮我找找，它是……”


    小曲面露难色，似乎不愿意将那东西具体说出。


    【小姐姐丢的好像是很神秘的东西。】


    【要不私发给大师？】


    【小姐姐不想说就不说，私发私发！】


    迟念看出了小曲的为难。


    她丢了是一张彩票，中奖金额是一千两百万。


    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尚且不会告诉亲朋好友，何况是网上的陌生人？


    迟念适时开口，“没关系，你可以不说它具体是什么。”


    “不说它是什么也能找得到？”小曲眼中迸出欣喜。


    “我能看到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迟念点头道：“它被偷了。”


    “偷了？”小曲一顿，“怎么会？我明明把它藏在了很隐蔽的地方！”


    “但它确实不见了，不是吗？”


    “是……啊，它确实不见了，大师，它被谁偷了？”

 第327章 路，灵异公交

    迟念略一思索，“方便把你男朋友的照片发给我吗？”


    一瞬间的呆滞后，小曲忐忑地将照片发给了迟念。


    “大师，怎么样？”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迟念明了。


    小曲的男朋友长相帅气，但家庭一般、工资一般，还是个妈宝男。


    得知小曲中了一千多万，他有些害怕。


    他怕小曲因为有钱而抛弃他。


    烦闷之中，他向自己的母亲倾诉了此事。


    其母一听立刻撺掇自家儿子把彩票偷来。


    小曲的男朋友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不合适，可他心底深处是同样的想法。


    迟念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屏幕，“你男朋友把它偷走了。”


    “怎么会……”小曲只觉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偷我的东西？”


    “欲望，”迟念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且，他怕你因此眼高抛下他。”


    闻言，小曲沉默不语。


    是啊，在钱面前谁能克制住自己？


    更别说是那么大一笔钱……


    同时，她也有些心酸。


    中了彩票之后她第一时间与自己的男朋友分享。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和男朋友共用这笔钱。


    有了这些钱，他们可以立刻结婚，以后也可以不用受苦。


    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信任她，还将彩票偷走……


    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本性！


    小曲按捺住心中悲伤，“大师，我还能把它找回来吗？”


    “当然，属于你的东西别人是偷不走的。


    他把那东西藏起来了，稍后我将那东西的所在发给你，你不动声色地将它拿回来。”


    “好！”小曲点头，“谢谢大师！”


    挂掉视频，迟念给小曲发了私信。


    迟念：它在你男友床头柜侧面的夹层。


    迟念：接到钱财切记要闭口稳心，无论是谁都不能将此事告知，也不要炫耀，更不要在短时间内购买高价物品。


    迟念：拿到钱之后布施一些，可稳固你的财运。


    看着迟念发来的消息，小曲立刻请假提前回家。


    仔细一搜，果真在柜子的夹层中。


    拿到彩票，小曲忙将它妥善放好。


    不料，刚刚收起彩票，门口传来了声音。


    扭头一看，小曲心中惊讶。


    她强装镇定，“高强，你怎么这么早下班？”


    看到小曲，高强也是一愣。


    他压住心里的慌张，“今天出去办了点儿事，领导让我提前下班了。你呢？你怎么也在？”


    “我身体不舒服，”小曲放软语气，“而且彩票没找到，我实在开心不起来。


    高强，我们丢了一千万，这可怎么办呐！”


    闻言，高强舒了一口气。


    他笑着拉住小曲，“别怕，有我呢，我一定好好工作，不会亏待你的。”


    “真的？”


    “当然！”


    “高强，如果中彩票的是你，你会不会把钱拿出来给我用？”


    “当然会！”高强笑道：“不过我还要给我妈留点儿，毕竟她把我养大不容易。


    至于我们……有个两百万就成！”


    “说的跟真的一样！”小曲掩住眼底的嘲讽，“高强，你真不怪我把彩票弄丢？”


    “当然不会！没准儿我也能中呢！等我中了……”


    小曲笑着看眼前的男人，可耳朵却没听进他说的一句话。


    她彻底死心了。


    高强本想将彩票交给自己的妈妈，发现彩票不翼而飞后他试探过小曲。


    但小曲应对的滴水不漏，仍扮出伤心、内疚的模样。


    高强自然不敢明说，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小曲独自一人将钱兑换，拿出一部分做公益后其他的存在银行。


    这一切她都是悄悄完成，谁都没告诉。


    再后来，她和高强分了手。


    分手是小曲提的。


    高强把彩票丢失的和事情怪罪到小曲身上，经常和小曲吵架，刚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离开高强后小曲一心搞事业，后来又用中彩票的钱自主创业，小有成就。


    高强见她有钱了也向她示好过，但小曲很坚决。


    好马不吃回头草。


    *


    发完消息已经是八点，简单吃些东西，迟念又回到了电脑前。


    “接下来我们发放第三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最后一单。】


    【请让我来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暴富！】


    【时间久了已经看淡，主打一个参与，爱中不中。】


    【那就请把楼上的运气全部分给我，谢谢了！】


    【？谁？谁答应了？】


    弹幕说说笑笑，一分钟时间很快过去。


    迟念看向屏幕，中奖者出现：家和万事兴。


    她立刻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连线，很快，视频接通。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男人有些发福，发量也有些堪忧。


    不过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你就是迟念大师？”


    男人似乎不是迟念粉丝，有些疑惑地问了句。


    意识到新粉抽到福袋，弹幕立刻开始发疯。


    【没错没错，她就是大师。】


    【抽到福袋您别担心嘞！咱大师看过去看未来，会降妖会捉鬼，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咱大师办不到！】


    【一个天外飞仙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只会买到物超所值！】


    【这位客官请放心，您的问题马上就会解决！】


    迟念只觉不忍直视。


    她轻咳了一声，“我是迟念，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你好！”男人笑呵呵看着弹幕，“这些网友还真有意思。


    其实我是被朋友推荐来的，他说在网上看到一位迟念大师，可厉害了，一定能救我！”


    【救你？大叔遇到啥事儿了？】


    【妈耶这么严重？得得得，这个福袋算我让给你的。】


    【不是，我怎么看着大叔有点子眼熟？】


    【大叔，你到底碰上啥事儿了？】


    “我啊，”男人仍笑着，可眼底是深深的忧愁，“不知道你们听过31路公交车没？


    我是31路的司机，困扰我的就是车里的事儿。”


    【31路？是我想的那个31路吗？】


    【怪不得看大叔眼熟，我坐过31路。】


    【31路咋了？我咋不知道？】


    【31路，灵异公交。】

 第328章 监控显示他对着空气说话

    “灵异公交？”迟念来了些兴趣，“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的，”男人解释道：“31路是我们这儿的公交，半小时一趟。


    它的路线比较偏僻，除开早晚高峰期乘客很少。


    尤其是末班车，更没什么人。


    问题就出在这班末班车上。


    末班车时间在晚上十点发车，约莫十点五十会经过一个叫牙点的站。


    每月的21号，牙点这一站都会上来一名乘客。


    这位乘客上车后也不买票、也不坐下，只是站在司机旁边直勾勾看着司机开车。


    一开始司机以为上来的人精神有些问题，就耐心地和他沟通。


    可是那位乘客眼神空洞，什么话也不说。


    因着是末班，司机也累，沟通无果就由着他去了。


    没想到，遇到那位乘客的司机下班后就生病了。


    生病的时候他总说有个人在看着他。


    病好之后他才想起来那个看着他的人就是那个不买票的乘客。


    可仔细回想那个乘客是什么时候下车，他却没有印象。


    当即，他申请调监控查看。


    诡异的是，监控画面中牙点那一站并无人上车，他讲话也是对着空气。


    那之后，31路末班车的灵异事件就传开了。”


    【难道说大叔就是末班车司机？】


    【好倒霉。】


    【31路被传得天花乱坠，可是好像没发生过什么命案吧？】


    【我以为这只是个故事呢，原来是真的啊？】


    “据我所知，”大叔又道：“确实没死过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31路才没被取消。


    甚至传到后来，大家都觉得所谓的灵异事件只是噱头，听到之后笑一笑就过去了。


    别人把这事儿当成故事是因为他们不是必须坐这趟车。


    但我不同，我是司机。


    别人能避开，我避不开。


    这不，这个月我开始跑末班车了。


    虽知道31路末班车没发生过命案，也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丢了性命。


    可我胆小，要是真遇到那个监控拍不到的乘客站在我身后，恐怕我会被吓得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别到时候他没对我做什么，我自己先吓得出车祸，那就惨了！”


    【胆小……大叔好实诚。】


    【能不能调班啊？找个胆大的司机师傅来。】


    【胆大也不愿意去担这种事儿啊，好端端的谁乐意无缘无故生病啊。】


    【就是，要是我我躲都来不及呢！】


    【别在牙点停车不就好了？或者提前出发几分钟，只要那个人不上车应该就没事儿吧？】


    “不成，”大叔苦笑着摆手，“之前我有同事试过不在牙点停车。


    可过了牙点之后那个监控拍不到的人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给他吓了结结实实一跳！


    也有人跟领导商量过过提前出发，可这更行不通。


    据提前出发的那位同事说，到了牙点之后，车子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硬生生停到那人上车！


    那班车结束之后，我那同事生了场大病，比之前的司机都要严重！


    本来只是发个烧就完事儿，结果这么一搞差点儿丢了半条命！


    我们都猜是此行为惹恼了那个乘客，他报复呢，所以之后只能循规蹈矩。”


    “为何不取消31路呢？”迟念仍不解，“或者，将末班车时间提前一小时或者两小时。


    你方才说末班车几乎没人，提前一、两个小时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吧？”


    “我们当然想！可是……”


    大叔长长叹了口气。


    “多年以前，牙点那儿是个工厂，有上百号工人进出，繁华得很。


    后来城市建设，市中心移到了现在的地方。


    但当年的工人没有搬离。


    牙点物价较低，生活节奏慢，工人们慢慢变老，怀念熟悉的生活和邻居。


    所以那边的老小区住着很多老人。


    但他们闲不下来，经常挑着担子进城去卖东西。


    他们的回家时间一般是九点四十左右。


    要是遇到生意好的时候，他们会更迟一些。


    若取消31路或者提前一、两个小时，他们就没法儿回家了。”


    【这么看来31路是很有温度的一路车。】


    【可惜遇到了那些奇怪的事儿。】


    【那个监控拍不到的乘客应该是意思吧？能不能跟他商量商量不要嚯嚯31路了？】


    【那就要由大师出马了。】


    “是啊，”大叔赞同道：“大师，我找大师就是为了这事儿。


    大师，你能不能把车上的东西弄走？要不时间长了真没司机敢开31路了。”


    “放心，”迟念自然答应，“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儿。


    不过……”


    她看了眼日期，“今天是21号。”


    【对哦！今天是21号！】


    【已经九点了，岂不是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车了？】


    “没错，”男人擦了把汗，“今天是21号。


    从白天开始我就紧张地不得了，现在更是坐立不安。


    不过有大师帮忙我觉得稍微好了一些。


    大师，在出车前我需要做什么吗？”


    迟念思忖片刻问道：“每月21号的末班车是同一辆车吗？”


    “这倒不是，”男人摇头道：“我们是车跟着司机走，司机跑哪趟车就跑哪趟。”


    “如果出事儿的不是同一辆车，那就说明不是车的问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看看你的车保险些。”


    “好！”男人立刻答应，起身径直走向停车场。


    男人的车与其他公交车没什么两样。


    红黑色车身，车窗后的“31路”牌，安静垂下的拉手吊环，空无一人的蓝黄色座位。


    嘎吱——


    男人拉开车门。


    将摄像头扫过车内场景，他有些紧张。


    “大师，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迟念看着车里场景。


    车虽安静，但没有一丝鬼气或黑气。


    “没有异常，”她道：“你可以放心行驶。”


    “车没事儿就行，”男人松了口气。


    可马上，他重新紧张起来，“如果在牙点遇到那个乘客我该怎么办？”


    “让他上车。”


    “让他上车？”男人咽了咽口水，“可是……”


    “没关系，”迟念安慰道：“根据以往的情况，他应该不会对你出手。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稳住情绪，安安心心把车开好。


    至于别的，我会处理。”

 第329章 不是一个意思，是十八加一个意思

    “可我还是不放心，”男人有些忐忑，“大师，要不你再卖我个辟邪符？”


    “唔……这样吧，我让丹缇去保护你。”


    【有小红贴身保护，慕了慕了。】


    【有小红在车上就不用害怕了，大叔，你可要好好开车，握紧方向盘！】


    【小红出马，寸草不生！】


    【小红小红，有红无白！】


    男人亦是大喜，“那就谢谢大师了！”


    当即，他又刷了一个天外飞仙。


    一个小时后，丹缇终于出门儿。


    等丹缇坐在公交后方，男人发动了车子。


    31路末班车，出发。


    公交车一路平稳行驶，路上接了五六个挑着担子的老人。


    几个老人说说笑笑，到达牙点便下了车。


    眼看老人们纷纷下车，司机却不敢动。


    因为他亲眼看到前门门口有一人正缓缓靠近。


    那是个男人，穿着一套棉制黑衣黑裤和一双皮鞋。


    只不过，他的衣服和皮鞋上多有凝固的泥土。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直到靠近公交车，他终于抬腿迈步而上。


    接着，他站在司机身侧直勾勾盯住了他。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有人上车？】


    【完了，我们看不见意思！】


    【大师大师，快快出手！】


    迟念轻轻一点，屏幕上的场景突变。


    摄像头所照之处，无物遁形。


    【不是只有一个吗？怎么……】


    【怎么有一车意思啊！】


    【我的天呐，大叔竟然拉了满满一车意思！】


    不错，屏幕上，公交车内，除了站在司机旁边的黑衣男子还有其他十来个人或坐或站。


    “黑衣男子上车时行动缓慢，并不是刻意拖延，而是为了让这些人先上。”


    迟念淡淡解释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也是31路乘客。”


    【天啦撸！还好大叔专心开车没带耳机也不看屏幕，要不指定晕过去！】


    【我数了数，除了这位站着的黑衣意思，车上还有十八个。】


    【怪不得司机会生病，在阴气这么重的地儿谁受得了啊？】


    “不是因为阴气重，”迟念出声道：“是因为占了位置。


    这黑衣男子生前是这个线路的司机。


    他盯着司机是因为位置被占，司机生病是因为男子认为位置被占而对他们展开的报复。


    不过，他没有杀意。


    还有车上的这些乘客，他们也没有杀意。


    不过……他们心中有怨。”


    看仔细男人的脸，迟念便拿出手机搜查“3路公交末班车”“抢劫”“车祸”这些关键词。


    一阵翻找，她终于找到了相关新闻。


    一九九五年，一辆正在运行的3路末班公交车上混入一个劫匪。


    劫匪打劫乘客们钱财时不小心露出了本来面目，他恐乘客会报案抓他，便决定对乘客痛下杀手。


    关键时候，司机控制车辆将劫匪甩了出去。


    大家一起制服劫匪，可劫匪有刀，将多人致伤、一人致死。


    乘客们害怕丢了性命，只能暂时屈服。


    重新控制局面的劫匪立刻来到驾驶位旁威胁司机，要求司机将车开往偏僻地区。


    但司机不肯屈服，硬开车向警察局行驶。


    劫匪看清了他的意图，便上去抢方向盘。


    那时车子刚好要经过岔路。


    争夺之中，车子不受控制地冲出去，撞上了一辆装满重货的大车。


    大车没想到会有一辆公交忽然冲出，来不及减速停止，直直撞了上去。


    车祸现场极其惨烈，公交车内无人幸免，惨死当场。


    除了少数几个冒险跳出窗外的人。


    跳出窗外的有四个，他们看准时机，趁着劫匪抢夺方向盘跳车逃生。


    最先跳的一个被后面疾驰的车辆撞得当场死亡，其他三个全部伤残，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车上细节就是从那三位口中得出。


    而在那场车祸中丧生的，除了司机和劫匪不多不少刚好十八。


    迟念抬头看向屏幕。


    车中的十八位乘客和一位司机就是当年在那场车祸中丧生的人。


    至于那劫匪，恐怕难抵其他人的怒气被分食了。


    而其他人之所以怒气久久不肯消散，是因为当年之事并非那劫匪一人导致。


    劫匪有同伙，混迹在乘客当中的同伙。


    且那同伙至今未落网。


    因此，惨死的乘客和司机怨气不平。


    他们盯上31路车是因为3路和31路的行驶路线大体相当，且，3路是31路的前身。


    迟念抬头看向丹缇。


    一个眼神，丹缇便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


    黑衣男子一如之前呆滞，丝毫未动。


    一旁的司机却流下了冷汗，“丹缇大师，你在干嘛？”


    “放心，”丹缇摆摆手，“你安心开车就好。”


    接着，他继续戳了戳黑衣男子。


    “喂！司机先生！我是来帮你们的。”


    这次，黑衣男子终于动了。


    他的脑袋转了一百二十度，双眼直勾勾盯住丹缇。


    “你……”


    “好好好！”丹缇手动把他的脖子转回去，而后把他的身子扭过来，“那样别着喉咙，不好说话。


    咱们正常交谈哈！”


    【？】


    【直接上手？】


    【还能这么玩儿？】


    【小红真为意思着想，还怕他别着喉咙不好说话。】


    【正常交谈得好，脖子扭一下太吓人了。】


    黑衣男子似乎也被丹缇的行为惊到了。


    他垂着脑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丹缇。


    “啊！”


    忽地，黑衣男子身边鬼气暴涨，一根黑长的鬼爪直取丹缇腹部。


    许是受了黑衣男子的影响，车上乘客也纷纷化身厉鬼，喊叫着冲向丹缇。


    “不是啊！”丹缇钳住黑衣男子，“你们听我说！我是……”


    不待他说完，车厢中的厉鬼已经冲到他身后。


    他只能咽下后面的话，专心应付这些袭向他的厉鬼。


    “丹缇大师！”


    见黑衣男子变得可怖，又见丹缇张牙舞爪去抓背后的空气，司机更加慌张，连带着车身也抖了抖。


    “丹缇大师，你在干什么？还有他，他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啊！”


    听到司机的声音，黑衣男子的头再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恶狠狠盯住司机，眼中全是怨恨。


    他在怨恨对方占了自己的位置。


    他要抢回来！

 第330章 你要阻止末班车运行?

    “走什么神儿！”


    就在黑衣男子要攻向司机时，丹缇一把把他的头按了回来。


    “乖点儿，这不是你的位置，不能动手。”


    “是！”黑衣男子的声音更加尖锐，“这是我的位置！”


    “别说胡话，”丹缇合上他的嘴，把他的双手拧成麻花儿，“你的位置早没了。


    更何况，伤人是不对的。”


    他又转向身后众鬼，十分凶狠道：“还有你们，不想变成麻花儿就老实点儿！”


    呜呜呜——


    众鬼缩了缩。


    “这才对嘛！”丹缇把黑衣男子扔在座位上，“接下来仔细听我说。


    啊不对，听阿迟说，知道了吗？”


    【？】


    【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这个意思好可怜哦。】


    【别的意思也没好到哪儿去，全部被他吓得恢复正常了。】


    驾驶位的司机大哥与那些意思一样，战战兢兢。


    方才丹缇将想要攻击他的黑衣男子劫走，他感到了极大安全感。


    可，他又瞥了眼后视镜，发觉丹缇正对着空气训话。


    莫不是丹缇大师被吓傻了？


    他颤着声音，“丹……丹缇大师，你在……在跟谁说话？”


    “没事儿哈！”丹缇过来把手机拿走，“专心开你的车，当我哦不，我们这些人不存在。”


    这些？


    司机流着冷汗看了眼后视镜。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走完线路下班吧！


    他将车开得稍微快了些。


    丹缇没察觉到司机的害怕，只将摄像头对准面前一众鬼魂。


    “阿迟，你说吧！”


    迟念点点头，看着车厢里的鬼魂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帮你们找到害你们的人。”


    【害他们的人？到底咋回事儿？】


    【我找到了！31路前身是3路！家人们去我主页看当年的3路车新闻，司机跟这个黑衣男子长得一样！】


    【！还真是！】


    【所以车里的都是当年出车祸去世的人？】


    【可是害他们的劫匪不是也死了吗？大师为什么会说帮他们找害他们的人？】


    不同于弹幕的疑惑，众鬼却是一怔。


    屏幕上的女子竟能帮他们？真的假的？


    大胆些的意思当场质疑，“你是谁？凭什么帮我们？”


    “酆都之人。”


    众鬼又是一怔，随即议论纷纷。


    “酆都？是鬼差？”


    “可她能管得了人间事吗？”


    “这么多年都没人看到我们的痛苦，但她看到了，不如信她一回？”


    “司机师傅，你什么想法？”


    众鬼齐刷刷看向奋力让双手恢复正常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阴沉着脸活动了下双臂。


    他看向迟念，“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专平厉鬼之恨、怨鬼之冤，你们的事情我可以解决。


    更何况，信我一次你们也不会吃亏。”


    “万一你要将我们强行带回酆都呢？”


    “若我能平息你们的怨气，你们自会去往酆都，若不能帮到你们，”迟念顿了顿，“你说如何便如何。”


    “好！”黑衣男子提出了条件，“若你帮不到我们，我们就要继续在此徘徊，你不能干预！”


    “成交！”迟念毫不犹豫，“接下来……”


    “等等，”黑衣男子看了眼车外，“我们该下车了。”


    说着，众鬼有序地下了车。


    “师傅！”丹缇朝司机挥了挥手，“暂时用下你的手机哈！稍后给你送回去。


    他们已经下车了，车上只有你一个人，不用害怕，安心驾驶！


    拜拜~”


    说罢，丹缇跟着众鬼一齐下了车。


    “丹……”


    司机很想把丹缇留下来，毕竟整个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也有些诡异。


    可不待他说出口，丹缇已经下车了。


    他只好无力地朝空荡的后门位置挥挥手。


    “拜拜……”


    下车后，四周漆黑一片。


    老远外的一盏昏黄街灯倒是发着光，可惜照不透黑暗。


    众鬼就在黑暗中默契地向前，他们似乎有自己的目的地。


    【第一次见一群意思在黑暗里走，明明应该害怕，可我好像又没有那么害怕。】


    【因为你不是明明。】


    【楼上好冷……】


    【不是百鬼夜行，而是十九鬼加一蛇夜行。】


    【话说，这条路怎么有点儿熟悉？】


    【这不就是3路车出事儿那条路吗？】


    丹缇此时终于看向弹幕。


    边走路，边看当年的新闻。


    看完之后他恍然大悟。


    “喂！”他上去装了黑衣男子肩膀一下，“你们要去出车祸的地方？”


    黑衣男子看他一眼，“是。”


    “阿迟说要帮你们找害你们的人，也就是说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是。”


    “害你们的人在现场吗？”


    “在。”


    “在现场，又没落网，”丹缇恍然大悟，“害你们的就是跳窗活下来的其中一个！


    阿迟，我说的对不对？”


    “很对。”


    迟念又转向黑衣男子。


    “我们既然达成共识，那就意味着我们已成合作伙伴。


    我要知道些事情。”


    黑衣男子看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劫匪的魂魄是被你们分食了吗？”


    黑衣男子张了张嘴，只道：“这跟找出另一个害我们的人有关系吗？”


    “没有，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是。”


    “你们结伴搭乘31路公交末班车应该不只是为了来事发现场吧？你们还有什么目的？”


    黑衣男子未说话。


    迟念追问，“和你向司机施压有关吗？司机生病是你的手笔吧？”


    黑衣男子捏了捏拳头，“我想让大家重新关注3路末班车车祸事件，我想让他们去探寻当年的全部真相。”


    “还有吗？”


    “没了。”


    “是吗？”


    迟念意味深长地看着黑衣男子。


    “你故意现形站在司机身后给他们施加压力，又让他们回家生病，激起他们的恐惧心理。


    你做这一切是想阻止31路末班公交运行吧？”


    “你……”黑衣男子猛地看向迟念，“这些跟我们的约定没有关系！”


    迟念不理他，只继续问道：“你们去事发现场又为了什么？


    那个岔路年久失修，莫非你们害怕发生同样的事情，自愿去‘站岗’？”

 第331章 多嘴的乘客

    黑衣男子忽地恼怒了些。


    “与你无关！”


    迟念目光淡淡，“那就是了。”


    “哼！”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快步向前。


    【司机意思怎么生气了？】


    【会不会被大师发现恶鬼人设是假的所以恼羞成怒了？】


    【他们还真是“站岗”啊？这么看来他们是为别人着想？】


    【自己淋过雨所以要为别人撑伞，感动惹。】


    【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到了到了！就是在这个岔路口出的事儿！】


    屏幕上，众鬼停在了一个三岔路口。


    多年前的3路车就是在这里被装满重货的大车挤成废铁。


    司机和乘客也是在此丢了性命。


    不过距此事过去已经有些年头，加上每个月众鬼都会来此。


    因此虽是重游伤心地，众鬼却没有厉鬼化的迹象。


    他们熟练地分散着走到路口，静静看着来往车辆呼啸而过。


    像是黑暗中的守护者。


    至于黑衣男子，他与站在最外围的一个鬼换了位置。


    “好了，”站定后，黑衣男子终于看向迟念，“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要如何帮我们找到那个害我们的人？”


    迟念不答反问，“这么多年来，你们每月21号乘坐31路末班车就是为了来这里站岗，防止事故发生？”


    “这跟找他没有关系。”黑衣男子皱了皱眉。


    “好，”迟念转了话题，“告诉我事发当天的具体情况。”


    “那天……”黑衣男子眼底升起一丝悲痛，“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出车。


    经过牙点时上来十来个乘客。


    只是我没想到，乘客里竟然有个劫匪。


    车子起步后，他气势汹汹地要求乘客们把钱全部给他。


    乘客们当然不肯，甚至自发地上前去想将他制服。


    可没想到劫匪带了刀。


    他身强力壮，车厢内空间又比较狭小，刀子挥来挥去伤了很多人。


    车里倒是有强壮男人，可同样也有妇女和孩子。


    劫匪拿刀逼近最近的一对儿母女威胁乘客后退。


    这时，一个乘客站了出来。


    他对劫匪好言相劝，说自愿把钱交给他，只希望他不要伤人性命。


    劫匪也适时道自己只想劫财，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乘客们不信，劫匪已经动了刀子，他说的话实在没有什么信服力。


    万一大家服软，劫匪趁机伤更多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况且那些被伤了的人已心生怨恨，又怎会甘心与劫匪和解？


    大部分人的想法是乘客人多势众，只有团结起来一定能制服歹徒。


    但那位站出来的乘客却以劫匪手中有刀为由，劝服弱势乘客交钱。


    于是，车上乘客分成了两派。


    一部分执意反抗。


    这部分多是强壮男人和没有孩子的女人。


    另一部分决定屈服。


    这部分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老人和带着孩子的女人。


    但很快，双方重新达成一致。


    使他们达成一致的是那对儿被挟持的母女。


    被挟持的女人抓住劫匪的手，义愤填膺道不惧牺牲，只盼歹徒落网。


    就连那个女孩儿也丝毫不惧。


    大家被她们的牺牲精神打动，纷纷鼓起勇气与劫匪对峙。


    如此一来，劫匪丧失了主动权。


    这时，那个站出来游说的乘客又发了声。


    他说既然被劫持的母女二人不惧牺牲，那便牺牲二人保全整车人。


    他让强壮男子冲上去用蛮力制服歹徒。


    大家当然不愿意看着那母女二人牺牲，只能继续对峙。


    此时，劫匪忽地注意到了窗外。


    趁着他们僵持不下，我已调转车头驶向公安局。


    劫匪察觉到我的目的，要求我把车开到偏僻地方。


    我不肯，那恶人就把刀子捅进了女人的胸口。


    血流了一地，女人没了命。


    瞬间，车厢内安静了。


    大家没想到劫匪竟真的敢杀人。


    可这对劫匪来说似乎不值一提。


    他把刀架在小女孩儿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再次要求我拐弯。


    我第一次见杀人，而且那人还是因我而死。


    我被吓呆了。


    于是，我答应他，将车转了个弯儿。


    可刚转过弯儿我忽又清醒过来。


    他敢杀一个，就敢杀两个、杀三个，若听他的到了偏僻地方，他指不定会杀掉全车人！


    他已经捅死女人，大不了……大不了再捅死小女孩儿和我，后面乘客被强壮男人护着他不敢过去。


    顶多，死我们三个……


    于是，我使了小把戏。


    拐弯儿之后我又在前面的路口回到了之前的方向，我加大速度盼着能赶快到公安。


    原本以为劫匪会识破我的小把戏，但他只是满意地冷笑了几声。


    见状，我立刻明白他对这片地区根本不熟。


    那就意味着我把车开到公安门前他都不会发现！


    可在这时，先前那个站出来的乘客状似无意地说了句话。


    他说‘已经到这儿了，我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他话音一落，劫匪就抹了女孩儿的脖子来跟我抢夺方向盘。


    争夺之下，车子被飞驰而来的大车挤得几乎粉碎。


    我们……全部没了。”


    【那个多嘴的乘客肯定就是大师说的害他们的人！】


    【一定是！正常人谁会说这么没脑子的话？】


    【那人和劫匪肯定是一伙儿的！】


    【一车勇士，司机师傅也抱着必死的心态，都令人敬佩。】


    【可是司机的想法我却不敢苟同，那对母女虽说不惧牺牲，但司机说什么顶多死三个这种话也太那啥了。】


    【我也觉得……司机虽然出于保护全车人的好心，但不能把那对儿母女的死是为理所当然啊。】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道：“是我的错。


    我害了她们母女，也害了全车人。


    如果我不耍小聪明而是按照劫匪的要求把车开到偏僻处，没准儿我们都能活下来。


    是我害了他们。”


    “才不是！”


    忽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旁边站着的小女孩儿仰头看着黑衣男子笑，她脖子上的刀痕异常明显。


    “他是坏人，面对坏人就该斗争，不该心存侥幸！


    爸爸，错的是那个给坏人报点的人，不是你！

 第332章 他死得好简单，我不甘心

    【爸爸？这个被抹脖子的女孩儿是司机师傅的女儿？】


    【难道说……被挟持的母女其实是司机师傅的妻女？】


    【对不起！刚刚是我不该多嘴！】


    【他们一家三口是真正为了全车乘客……】


    “默默，”黑衣男子蹲下将女孩儿拥入怀中，“那天我不该让你们来的……”


    “爸爸不哭！”被称为默默的女孩儿轻拍着黑衣男子的背，“我们早就说好了，怎么会不来？


    你忘了？每年你过生日我们都会陪你出当天的最后一趟车。


    而且我和妈妈都很庆幸，庆幸能在那么危险的时刻陪着你。


    虽然我们没有救下叔叔阿姨们……但我们尝试过了，并且我们是有机会的！


    要怪只能怪那个藏在叔叔阿姨中间的坏人！


    要不是他给大坏人说那是通往公安的路，车上的叔叔阿姨们一定能得救！”


    “默默说得对，”黑衣男子压下情绪，“是坏人的错，不是我们的错。


    所以，我们要找到坏人！”


    “好！”默默笑着点头，“爸爸放心，我记着他的模样，看到他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不会让他逃掉的！”


    【小女孩儿说得没错！错的是那个伪装成乘客的东西，不是司机！】


    【就是！要不是那个东西多嘴，大家都能没事儿！】


    【他们应该是一伙儿的，那个人说的肯定是暗号。】


    【我去找那三个幸存者的照片给小女孩儿看！】


    没几秒钟，神通广大的网友就找到了当年的照片。


    丹缇举着手机一一放至默默眼前，默默立刻就认了出来。


    “他就是那个坏人！”


    默默指的男子稍瘦，一头短发十分利索，眼睛有些大，笑起来显得人畜无害。


    男子的照片下标注着一行小字：


    在3末班公交车上勇敢与歹徒斗争，并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拯救两人性命，是3路末班公车英雄。


    “应该是他，”黑衣男子咬着牙道：“我专心开车没太注意那人的长相。


    但我听其他人描述过，他们说那人是短发大眼，形容这人倒是合适。


    不过，他现在在哪儿？”


    “死了。”


    “死了？”黑衣男子顿时惊愕，“他不是跳窗之后活下来了吗？”


    “是，”迟念点头，“但他确实已经死了。


    他原本是个小偷，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劫匪。


    二人商量配合着抢钱，他们盯上的正是3路末班车。


    当时你和劫匪争夺方向盘，车中一片混乱。


    这人在混乱中散布恐慌，劝说乘客跳窗逃跑。


    砸开车窗之后，他害怕出什么事儿，所以教唆其他人先跳。


    第一个跳下的果真被后面的车撞飞出去，直到看着第二第三活了下来，他才紧随其后跳下车去。


    但他断了一条腿。


    他虽装作受害人从此事脱身，但他本性不改，仍以偷窃为生。


    有一年冬天他偷东西被发现，挨了一顿打。


    腿疾复发，他没钱去医院，因为自己理亏在先也不敢去求助，只能缩在冰冷的房里默默忍受。


    就这样，他去世了。”


    【我就说他们是一伙儿的！】


    【真是可恶！一个强硬一个暗中煽动，没一个好东西！】


    【可是，如果他们早有勾结，他们会不会根本不想伤人性命？】


    【对呀，如果司机师傅真的把车开到偏僻处，是不是真的会没事儿？】


    “结局不会改变，”迟念淡淡道：“即便他们不抗争也难逃一死。


    那劫匪虽和小偷沆瀣一气，但二人各怀鬼胎。


    劫匪是亡命之徒，他本就没想放过车上人，他要的是所有的钱财和性命，包括小偷。


    而小偷也存了别的心思。


    他暗中已偷了部分钱，也想将大部分钱财据为己有。”


    【没一个无辜的。】


    【报应！】


    【俩人都觉得自己聪明，算来算去还不是没好结局。】


    黑衣男子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小偷已经去世的事实，怔了许久。


    直到听到二人互相算计，他终于回过神来。


    他笑出了声。


    “报应，这就是报应！


    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可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死得好容易，死得好简单，大家都说他是3路末班车的英雄，可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我要亲手剜出他的心脏，捏碎他的骨头，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听到黑衣男子的怒吼，其余的鬼纷纷围聚了过来。


    “那个坏蛋竟然死了？”


    “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收了他！”


    “可我们呢？我们等在这里不就是盼着让仇人落网吗？现在他死了，当年的真相还能浮出水面吗？”


    “他死了，真相不出，他就还是勇敢与劫匪斗智斗勇的3路末班车英雄。”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众鬼沉默了。


    真相被深埋湖底，亦无法手刃仇人，他们一心盼望的事情没了希望。


    一时之间，他们竟不知何去何从。


    【你们当然是回酆都啊！】


    【就是，不能一直留在人间，这对你们没好处的。】


    【可是好不甘心啊，仇人就那么简单地死掉了，当年的真相也无从查出，好像他们这么多年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如果是我，我也不甘心啊……】


    “既然我们达成合作，我就不会让事情没有出路。”


    迟念发话了。


    “你们安心等着，不出一月，3路末班车的车祸事件必定水落石出。”


    “真的？”黑衣男子顿时激动，“你有什么法子？”


    “具体的法子不方便告诉，你们等着结果就是。”


    “好！”黑衣男子十分激动，“一个月，我们就等一个月！


    若你真能让当年真相水落石出，我们一定听你的回酆都！”


    “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迟念神情淡漠，“是关于你们的罪行。


    无论你们初心如何，但你们为阻止31路末班运行使得司机和部分乘客生病，此乃恶行，必将受到相应刑罚。”


    “我们……”黑衣男子叹了口气，“是啊，我们确实伤害了无辜的人。


    请你放心，该承担的我们不会逃避！”


    “是啊！你放心，只要能让真相大白，我们绝不逃避！”其余众鬼也纷纷嚷嚷。


    “好，”迟念满意地点头，“你们先回去吧，一月内真相便会浮出，下个月21号，会有人来接你们。”


    “等等！”黑衣男子喊道：“我可以再提一个请求吗？”

 第333章 与鬼一车

    黑衣男子脸色阴沉，“我想知道那个家伙死掉之后是何下场？”


    “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


    其余众鬼也嚷嚷着。


    他们等了这么多年，太想看到他的报应了！


    “此事……”迟念顿了顿，“也不难。


    待事情完毕你们回酆都时，我可让鬼差将你们带去看看那人的现况。”


    “那就谢谢了！”黑衣男子顿了顿又道：“这条路……”


    “会修，”迟念看向男子身后。


    这三岔路口年久，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


    道路两旁全是土地，每有车辆经过就是一阵尘土飞扬。


    且路旁灯光昏暗，对于这样的一个三岔口着实有些危险。


    得亏来往车辆不算频繁，若车辆较多，难免出事儿。


    迟念接着道：“你们守在这里无非就是不希望这里再出车祸。


    你们放心，这里的路况会得到改善。


    不过，修路是大工程，怎么也要等到来年了。”


    “会修就好，”黑衣男子笑着点头，“只要能进行修缮，我就满意了。”


    另一边。


    向迟念求助的31路末班公交司机终于到了终点站。


    “你这是怎么了？”值班的同事见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你遇到那人了？”


    “别说了，”司机伸出手，“快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其同事忙将手机递给他，又扶着他进屋。


    坐下之后，司机立刻进入迟念直播间。


    嚯！竟有近二十只鬼！


    想到这些鬼曾与自己共处一车，他吓得直哆嗦。


    一旁同事看到连麦对象不禁疑惑，“这连的不是你的手机吗？”


    “是我的，”司机将自己向迟念求助的事情说了出来。


    “嚯！真是个大师啊！快看看这些鬼下场如何？”其同事赶紧盯住屏幕。


    二人凑在手机前看直播，听到黑衣男子说完当日发生的事情，他们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胆小的司机竟也没了恐惧。


    他抹一把眼泪，“没想到31路的灵异事件是从3路车来，他们好可怜，那两个坏蛋太可恶了！”


    “谁说不是呢！”其同事也摸着泪，“不成，我们要把此事上报领导，再查查当年的事情！”


    当即，二人将直播间转给了同事和领导。


    一些老同事知晓3路公交的事情，更有一些领导就是已经去世的黑衣男子的同事。


    当即，他们重新开始关注“3路末班公交车事件”。


    眼看事情得到关注，司机终于放心回家了。


    害怕打扰妻子和孩子，司机洗漱完睡在了客卧。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来~了~”


    听到声音，司机猛地睁眼。


    却见床旁有一红色身影盯着他。


    他吓得大叫，“不关我的事儿啊！不是我！求你放过我！”


    “叫啥呢？”


    啪嗒两声，灯光亮起。


    灯下的丹缇十分嫌弃地将手机递给他。


    “我不是说了会来还你手机吗？你至于那么害怕吗？”


    “丹缇大师？”司机一阵后怕，“我还以为……”


    “你以为是他们？放心，他们听劝，不会来找你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儿烫？我是不是发烧了？我是不是被他报复了？”


    看着一惊一乍的司机，丹缇神情复杂。


    “他没报复你，你也没发烧，你纯粹是被我吓的！


    谁能想到你这么胆小……


    算了，我的错，送你一张辟邪符，有了它，那些东西靠近不了你！”


    他掏出一张辟邪符递给司机。


    司机立刻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符，“谢谢丹缇大师！”


    “手机还你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白白！”丹缇转身就走。


    “等等！”司机拽住了他的衣角。


    “干嘛？”丹缇皱着眉。


    “我还想要两张辟邪符，给我媳妇儿和儿子。”


    丹缇皱眉不耐，“你少得了便宜还……”


    “我出钱买！”


    “顾家的好男人！”丹缇脸色一变，笑着拿出两张辟邪符，又将收款码展示出来，“要不怎么是你抽到福袋呢！有福！


    给你打个折，给一千五就好了！”


    司机笑眯眯地将钱扫过去，不待他说什么，便见一道红色身影“咻”地飞出窗外。


    拿到钱，丹缇半秒都没停，走了。


    ……


    第二天一早，公交公司将此事上报给了警局。


    来到警局他们才发现警局已经在重新调查“3路末班公交车祸事件”。


    原是昨晚的直播观看人数庞大，大家深觉惨死的司机和乘客蒙冤，又觉他们这么多年暗中保护行人车辆，更觉加害者不应被奉为“英雄”。


    因此，许多人自发地向警局报告了此事。


    警局对此十分重视，立刻展开了调查。


    他们找出了当时的证词、证物，可惜的是，另外两个活下来的人与小偷口供一致，难从此做突破。


    至于行车记录，由于车祸惨烈，整个车子损毁严重，行车记录也没能幸免。


    然，当天下午，一个硬盘和一张存储卡忽然出现在了证物中。


    调取硬盘内容一看，其画质很不清晰，画面还会出现波动。


    但细细辨认之下，它记录的正是当年3路末班公交内发生的一切。


    至于那张存储卡，里面也是监控内容。


    其画质同样粗劣，不过声音较为清晰。


    它记录的正是劫匪和小偷勾结的事情，并不完全，却足以证明二人的关系。


    经过反复研究，“3路末班公交车祸”通告终于有了改动。


    沉寂二十多年的事情真相浮出水面。


    至于黑衣男子和乘客，见事情大白后自愿去往酆都。


    迟念也履行自己的诺言，让他们见到了受苦中的小偷。


    他们的怨气彻底平息。


    出事儿的三岔口也像迟念说的那般在第二年开春动了工。


    破败的老城区也许将迎来新的繁荣。


    *


    工作结束，迟念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


    点开与秋元明的聊天框，对方仍没有回复，掐指一算，也就这两天了。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快了。


    就快见面了。


    然，她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很舒坦。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第334章 缘分已尽

    啪啪啪——


    “迟念！迟念救我！”


    是陆玖的声音。


    迟念睁开眼睛向外走去。


    开门一看，灰头土脸的陆玖满脸恐慌。


    “迟念！”看到迟念，陆玖马上拉住她，“方家人要杀我，你快救救我！”


    “迟念！”恰在此时，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在走廊响起，“我们两家的事情容不得你插手！”


    转头一看，是以方家家主方义南为首的方家人。


    “家主放心，我无意干涉。”迟念表明态度。


    方义南有些狐疑，“你真不干涉？”


    陆玖却是更加焦急了一些，“迟念，你答应过要庇护我的！”


    “那我问你，方家人为何追杀你？”


    “我……”陆玖眼神躲闪道：“我将方家家主之子方明典做成了活人偶。”


    “耗时多久？”


    “九……九次完成。”


    “你在撒谎，”迟念紧盯着她，“以你现在的修为九次根本无法完成。


    陆玖，你在帮陆彦顶罪。”


    “不是的！”陆玖强笑道：“真的是我！我每日勤于修炼，九次便能将人做成活人偶！”


    迟念置之不理，反而步步紧逼。


    “你替陆彦顶罪是因为我曾承诺保护你不受方家伤害。


    你利用我的承诺想让我用实力击退、压制方家从而了断此事。


    陆玖，自银水村你向我讨要黑血我便看出你有别的打算。


    我未戳破不过是看在你受人教唆，盼你悬崖勒马。


    没想到，你一错再错。”


    见自己心思被戳穿，陆玖松开了迟念。


    “是，我是在利用你。


    可陆彦是我唯一亲人，我不能看着他被擒被杀，我要护着他。


    迟念，算我求你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你帮我这一次，最后一次，好吗？”


    “你要护着他？”迟念冷哼一声，“你该知道他的天赋，也该知道他的实力。


    他何时需要你护着？


    他让你来寻我不过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缘分已断。”


    “什么？”陆玖不可置信地抬头，“迟念，你要和我一刀两断？”


    “还记得我曾经提出的第四个条件吗？陆玖，我不喜欢不纯粹的关系。”


    “我……”陆玖苦笑，“第四个条件，合作期间不可背叛。


    是我的错，对不起，可是……”


    “我们毕竟相识一场，那张保命符我不会收回，陆玖，你可以走了。”迟念没给她辩解的机会。


    “你……”陆玖还是不敢相信迟念竟无动于衷。


    莫说陆玖，就是方家人也不敢相信。


    他们已做好了与迟念殊死一搏的准备，可没想到迟念竟不管此事？


    不过……方义南回过神来。


    听迟念的意思，将他儿子方明典做成活人偶的不是陆玖，而是那个陆彦！


    方义南冷笑两声，“你和陆彦，一个也跑不了！抓住陆玖！”


    眼看方家人越来越近，陆玖焦急地向迟念求助。


    可迟念仍不为所动。


    无奈，陆玖只好跃下护栏逃离此处。


    方家人紧随其后，却也有几个留了下来。


    比如方义南。


    他冷笑着，“大师，你的行为真是出人意料。”


    被人利用的感觉不好，迟念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她冷冷盯着对方，“怎么？你希望与我为敌？”


    方义南眯了眯眼睛，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我希望大师可以站在我们方家这边。


    毕竟明亮明喜明乐他们三个小子一直向着你。”


    闻言，迟念眼神如寒冰利剑射向方义南。


    她单手虚抓，手中便出现一条泛着银光的傀儡线。


    再一用力，约莫半米长的傀儡线节节断裂，与此同时，方义南吐出一大口鲜血。


    方义南眼中泛起杀意，“迟念！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余方家人也召出傀儡直指迟念。


    迟念丝毫不将那些傀儡放在眼中。


    她冷冷睥着方义南，“我应该说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威胁。”


    “你！”方义南死死咬着后槽牙。


    他是方家家主，向来受人尊崇，何时受过这种气？


    他想殊死一搏，与族人一起和迟念争个鱼死网破。


    可双方实力悬殊，他的生命傀儡线又在对方手中，他不敢轻举妄动。


    无奈，方义南只好妥协。


    “我不该威胁你，抱歉。”


    “哼！”迟念将残留的傀儡线甩在他脸上，“知道你儿子为何命运多舛又一事无成吗？


    这都多亏有你这样的好父亲。


    你用别人家的儿子作为威胁的筹码，自然也有别人对你儿子不利，自食恶果。”


    闻言，方义南眼底升起一丝阴毒。


    他知道迟念是在暗指他用明亮三兄弟牵制主和派一事。


    他们家世代都是主战派，自然和主和派的明喜父亲方义何不对付。


    加之当年方义何的三弟方义奈天赋极高，其大哥方义若又多方打点，希望大家拥护方义奈继位。


    方家家主以实力取胜，他对资质不错，但对上方义奈却无丝毫胜算。


    于是他用阴谋废掉方义奈，继位后又调走方义若，只留一个老实憨厚的方义何。


    但，对这家人他仍无比忌惮。


    因此方明乐出生后他格外关注，生怕方明乐和他爹一样是天赋怪物。


    好在明亮明喜明乐三人资质平平，他才没下死手。


    但迟念所说不错，他确实常用那三个毛小子逼迫方义何妥协。


    不过，胜者为王。


    胜者对败者不能叫威胁，那只是牵制的手段。


    方义南笑了笑，“我的事就不劳大师操心了。


    不过，既然你在我们面前与陆玖划清界线，那就希望你从一而终。


    若被我族人发现你暗中包庇，怕是我也无法为大师说话。”


    迟念依旧面若寒霜，“你可以滚了。”


    “你怎么对我们家主说话呢！”一个方家人忍不住了。


    “欸！”方义南拦住身后人笑道：“无妨，办事儿重要。


    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还大师一片清净地。”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廊重归安静。


    迟念看了眼没有一丝动静的隔壁，关上了房门。


    “走了？”丹缇打着哈欠。


    “嗯。”


    “阿迟，陆玖的事儿你怎么看？”


    “我们本就缘分浅薄，也到了分开的时候。”


    “如此说来，我们和她缘分已尽？”


    “不，”迟念目光幽深，“尚有一面之缘。”

 第335章 斗了这么多年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此事一出，她必将离开此地，想必这一面该在许久之后吧？”丹缇猜测。


    “是，”迟念轻轻点头，“不过……我看出陆玖已经得知明乐天赋之事。”


    “陆彦告诉她的？”


    “嗯，”迟念微皱着眉，“当初在银水村为了引出圣女，明乐施展了高级傀儡术，陆彦藏在暗处定是看了出来。


    恐怕……明乐有大难。”


    “如何？我们要出手相助吗？我可是很喜欢那三个小子的！”


    迟念皱眉思量许久，还是摇了头。


    “不妥，我们不能贸然出手。


    丹缇，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在银水村时明乐曾无视百人欲望。”


    “当然记得！”丹缇回忆着，“你还说过他当时看的是‘权力’。


    权力……那就意味着这小子对权力有无尽渴望。


    不过之前他从未展露出强大的欲望。”


    “但命运是会变的，”迟念轻轻敲打桌面，“恐怕，这次大难就是明乐命中转折。”


    “你的意思是……方家家主之位？”


    “没错，”迟念点头道：“明乐的父亲方义奈实力在同辈中遥遥领先，本该成为家主。


    可方义南使用卑劣手段伤他修炼根本，又断他双腿，夺走家主之位。


    依现在的情况看，明乐极有可能会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方家家主之位，非他莫属。”


    “好小子，”丹缇连连点头，“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潜力。


    不过他天性聪慧、行事谨慎、思维缜密又顾全大局，未尝不会成为一个好的领导者。”


    “他确实优秀，可我害怕他被欲望吞噬心智。”


    “莫要杞人忧天，”丹缇却不在意，“欲望是人心，控制欲望也是人心。


    明乐那么聪明，不会误入歧途的。


    况且有明喜那家伙在他身边。


    明喜虽不聪明却足够善良，我相信他一定能帮明乐辨清方向。”


    “但愿吧！”


    另一边。


    陆玖逃离后方家人紧追不舍。


    眼看傀儡就要将她截住，一个人影忽然提刀从暗中杀出。


    是已经成为活人偶受制于陆彦的方明典。


    方明典神情呆滞，不问来人，只提着长刀周旋于傀儡之间。


    “是明典！我们不能伤害明典。”


    看清对手，方家人手脚束缚了起来。


    “胡说什么！明典早成了活人偶，他是在为陆彦办事儿！”


    “可那副身体毕竟是家主的儿子，我们怎么能下杀手？”


    “我们心慈手软，那具活人偶可不会！你们清醒一点儿，被做成活人偶相当于成了死人！”


    “这活人偶是来救陆玖的，若我们真为明典着想，就该擒住陆玖陆彦，为明典报仇！”


    就在方家人争论不休时，又有五道身影从暗中走出。


    他们皆是陆彦做成的活人偶。


    “杀掉他们。”


    冰冷的声音在暗中发号施令，六具活人偶便带着杀气冲向方家人。


    一片混战。


    “陆彦！”陆玖忙跑到陆彦身边，“我们逃吧！”


    陆彦冷冷看了眼远处的混战。


    召回方明典，他带着陆玖和方明典来到一处破败的老屋子。


    确认方家人没有追来，陆彦关上了门，“迟念不肯帮你？”


    “不是她不肯帮，而是这件事不是我惹下的，”陆玖语气焦急，“陆彦，她本就不该对你负责。


    况且这是我们和方家之间的矛盾，无论如何不该牵扯到她。


    方明典被做成活人偶，方家震怒，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赶紧逃吧！”


    “逃？”陆彦语气中隐隐有些愤怒，“又是逃？


    自我出生便在不停地逃，我腻了！


    陆玖，你知道我现在做成一个活人偶需多少人偶碎片吗？


    六片。


    即便是方家人也不过需要七片！


    很快我就只需要五片、四片、三片、两片，直到只需一片！


    我会将我的天赋完全发挥，我要把方家人全部做成活人偶，我要让陆家重新振兴！”


    “不可能的！”陆玖担忧道：“方家人多势众，又有许多高手。


    别说将整个方家做成活人偶，便是将方明典做成活人偶我们也费了很大功夫才取得他信任。


    陆彦，我们现在势单力薄，何不蛰伏起来，待我们变强再回来也不迟！”


    “蛰伏？”陆彦死死盯住陆玖，“蛰伏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陆玖，你为何总想着逃？


    你自幼在陆家长大，该比我知道陆家这些年来的屈辱，你真的甘心吗？”


    “我不甘心！”陆玖大吼，“可是我也不想兵行险招！


    陆家只有我们二人了，可你现在的行为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都死了，陆家怎么办？爷爷留下的人偶怎么办？


    况且陆彦，你不是刀枪不入。


    你做了活人偶，那就意味着你的生命之偶已经形成。


    若方家人打碎你的生命之偶，你必死无疑！”


    “所以！”陆彦目露凶光紧紧攥住陆玖的手腕，“你要好好替我保管。


    即便你死，也不能让我的生命之偶出事。”


    陆玖被陆彦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知……知道了。”


    “哼！”陆彦冷哼着甩掉陆玖的手，“我本想让你向迟念求助，借机待在她身边。


    只要你待在迟念身边就一定不会出事儿，我的生命之偶也不会出事儿。


    没想到，她竟不肯帮你。


    陆玖，你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嘛！”


    “是我对不起她……”陆玖眼神黯淡，“她有恩于我，我却背叛了她……”


    “迟念就算了，她实力莫测，我们无法把控，”陆彦勾了勾嘴角，“但方家那三个毛小子却可以。


    毕竟，他们有天大的把柄被我握在手中。”


    “你真的要动他们？”陆玖愕然，“不行，我做不到。”


    “为何？”


    “我们是朋友！更何况他们之前救过我，我不能恩将仇报！”


    “你也救了方明亮，你对他们的恩情已经还清。


    还有，你姓陆，而他们是方家人，你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陆彦！”陆玖不解，“你为何总提到姓氏！


    方、陆两家确实斗了千百年，可那是过去！


    但我们这代不一样了！我有幸与明亮他们交好，我们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方、陆两家本是同源，却斗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原因吗？”


    “无非就是互相不服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陆彦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是为了活下去。”

 第336章 你甘愿做待宰羔羊吗?

    “若毁掉生命之线，傀儡师必死无疑，同样的，若我们的生命之偶破碎，也会丢掉性命。


    不同的是，傀儡师本就弱于人偶师，所以他们的生命之线可以修复。


    简而言之，在生命之线完全被毁前，他们不会死去，只会受伤。


    但我们不同。


    人偶师生来就强于傀儡师，活人偶的威力也远大于傀儡。


    因此我们的生命更加脆弱。


    一旦炼成活人偶，便意味着生命之偶现世。


    生命之偶不同于傀儡线，只要破碎便无修复可能，它只是普通的瓷偶，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打碎。


    你爷爷的死亡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此事有转机。”


    “是啊，爷爷就是……”陆玖猛地抬头，“你说的转机是什么？”


    “方家！”


    “方家？这是我陆家的事情，与方家何干？”


    陆彦不答反问，“基础人偶术你可练完了？”


    “最后一层尚未完成。”


    “若我猜得不错，你不是不想练，而是无法练。”


    陆玖顿时惊愕，“你怎么知道？”


    “但是，”陆彦盯着陆玖，“你可以练更高级的人偶术却不受影响。”


    “没错！”陆玖急急发问，“你知道这是为何？”


    “这便与我方才说的生命之偶有关。”


    “你的意思是只有炼制出活人偶，有了生命之偶才能学习最后一层基础人偶术？”


    “不错，”陆彦慢慢走至方明典身边，“炼制出活人偶自然就能领悟最后一层基础人偶术，也是这时，你的生命之偶出现。


    它的出现就意味着你的弱点出现。


    活人偶是陆家优于方家的地方，也是每个人偶师的杀器。


    但同样，它是一个陷阱。”


    “怎么会这样……”陆玖不信，“不……陆家人世代炼制活人偶，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若炼制活人偶会让我们出现有这么大的弱点，不炼就好了！


    我们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得到力量？”


    “不炼？”陆彦嗤笑，“你自小修炼，实力与我相比如何？”


    “自然是……弱一些。”


    “不是弱一些，是弱很多！只有炼制活人偶后我们的力量才能快速增长。


    否则就会像你一样，连傀儡师都打不过！”


    陆玖沉默不语。


    她的实力确实不强。


    自爷爷死后她便日夜修炼，可遇到方家人总是落荒而逃。


    否则，她也不必寻求迟念庇护……


    “但天无绝人之路，我发现了消除人偶师弱点的法子。”


    “真的？”陆玖顿时兴奋。


    “没错，法子就在方家。”


    “方家？怎么会在方家？”


    “这都要感谢方明典，”陆彦目光沉沉，“方、陆两家修炼之术向来是秘密，绝不会让外人尤其是另一家窥见。


    但方明典这个蠢货，他不知我是陆家人，在我面前炫耀他的傀儡术。


    我一顿夸奖他就高兴得找不着北，竟拿出方家的基础修炼之法向我炫耀。


    他向我展示的虽没有基础法最后一层，但别的部分足以让我悟透其中道理。


    若我猜得不错，方、陆两家基础修炼法最后一层皆是陷阱。


    方家与我们一样，修炼最后一层便能现出生命之线这个弱点。


    我仔细研究过方家的基础修炼法，他们是往难了去，而我们是往简单了去。


    正因如此，他们的弱点生命之线也恰恰是最强的手段，而我们的生命之偶却是最弱的地方。


    至于扭转局面的法子，极有可能是双方互换最后一层修炼之法。”


    “怪不得，”陆玖喃喃，“怪不得爷爷总说方、陆两家相生相克，想来他早就知道破解之法。


    既然对方都掌握着自己的秘密，交换不就好了？为何要斗来斗去。”


    “这还不简单？”陆彦瞥她一眼，“方家害怕。


    若陆家没了弱点，傀儡术那些小把戏根本挡不住陆家的活人偶，到时他们便是俎上鱼肉。


    相生相克？他们怕被杀得片甲不留。”


    “也是，”陆玖苦笑，“方、陆两家曾签订过七次和平协议，六次都被陆家打破。


    只有最后的一次，也就是百年前，陆家人丁凋零时主动签署和平协议。


    方家发展起来后掌握了主动权，他们第一次主动撕毁协议、主动宣战。


    如此看来，他们确实忌惮我们。”


    “所以他们想将陆家赶尽杀绝！”陆彦眼中恶毒再次升起，“方家生命之线可以收回不被普通人所伤。


    他们的弱点只在修炼之人面前是弱点。


    但我们不同，生命之偶无法与我们的身体融为一体。


    只要找到生命之偶，即便是一岁孩童也能杀掉我们。


    方、陆斗争多年，方家为了将陆家灭族好清除威胁，陆家则为了得到生命之偶的破解之法。


    双方都是为了活下去。


    陆玖，我们虽强，但我们同样很弱，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你甘愿被方家追得东躲西藏，继续做待宰羔羊吗？！”


    “当然不！”陆玖咬着牙，“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想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


    “那就对那三个小子下手！”陆彦一把捏碎方明典左臂，“方、陆两家，没有感情可言！”


    陆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


    方家。


    明亮明喜明乐三人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家主带人去抓陆玖姐了！”明喜满脸焦急，“方明典这事儿不是她干的！”


    “是陆彦，”明亮眉头紧皱，“他那时就想将方家人做成活人偶。


    可惜我们不能让族人知道我们和陆玖一起出去过，也无法帮她洗清嫌疑。”


    “怎么办怎么办？”明喜转来转去，最终将目光锁在明乐身上，“明乐，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我们自身难保。”

 第337章 大难将至

    “啥？”明亮、明喜坐到明乐身边，“出事儿的是陆玖姐，我们怎么会自身难保？”


    “方明典出事儿家主誓要将陆家赶尽杀绝，但我们与家主也是貌合神离。


    陆彦手里有我的把柄，若他为了转移矛盾将我的事情抖露给家主，家主也不会放过我。”


    闻言，明亮、明喜皆是沉默不已。


    明乐说得不错，若被家主知道明乐天赋极高，难保他不会对明乐动手。


    想到瘫坐在轮椅上的三叔，二人心情沉重。


    尤其是明亮，他懊恼不已。


    “若不是为了救我……”


    “明亮！”明乐安慰道：“不要太悲观，如果陆彦和陆玖姐成功逃离，我一定不会出事儿。”


    嘟——


    明喜的手机忽然响起。


    点开一看，是陆玖发来的信息。


    陆玖姐：明喜，我被你们家主追杀，想尽快逃离湖城。


    陆玖姐：你想让你帮我个忙，中午12点我们在青鱼市场见面详说好吗？


    “是陆玖姐！”明喜忙将手机拿给明亮明乐，“我们帮她逃走吧！”


    “不可！”明亮和明乐这次出乎意料地想法一致。


    “怎……怎么了？”明喜被二人的反应吓了一跳。


    “族人四处搜寻他们的踪迹，若我们和她碰头你觉得能逃得了族人的眼睛吗？”明亮表情凝重。


    明乐则边向迟念打电话边解释。


    “再者，陆玖姐知道我们三个的能力，比起我们，姐才是求救的最优选。


    姐说过会护陆玖姐周全，她没理由不去找姐。


    除非，出事了。”


    “喂？”


    明乐话音刚落，迟念便接通了电话。


    迟念知晓他的目的，也没隐瞒，将早晨的事情全部告知于他。


    末了又问，“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明乐没有多说，聊了两句别的话题便挂掉了电话。


    一旁的明喜却是着急。


    “明乐！你怎么不问姐我们能不能赴约？”


    明乐收回手机，“不能。”


    “可是你没……”


    “你忘了？姐说陆玖姐的行为是陆彦指使，那么约我们去青鱼市场恐怕也是陆彦的意思。”


    明乐起身向外。


    “我们不能赴约。


    一旦赴约，保不齐会像方明典一样被陆彦做成活人偶。


    若不赴约，就意味着我们不受控制，届时陆彦定会将我天赋之事告知家主。


    我们要和家里大人一起商量对策。”


    明亮、明喜亦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跟在明乐身后一起去找方义何了。


    另一旁的丹缇却是惊诧不已。


    “陆玖当真联系他们三个了？她就一点都不顾那三个小子冒死救她的情谊？”


    “她毕竟姓陆，”迟念却没什么波动，“方、陆两家从未有成为朋友的。”


    “可之前陆玖是真心待他们的呀！”丹缇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除非……她知道了生命之偶的秘密！”


    “陆彦告诉她的？陆彦怎么会知晓？”


    “他可是自学成了人偶术，还将方家家主继承人做成了活人偶，探查些流传下来的秘密对他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迟念微微眯眸，“他……确实厉害。”


    “阿迟，你觉得明乐会不会中招？”


    “他厉害，明乐也不傻。”


    “可明乐有把柄在他手里。”


    “所以说，”迟念站起身子走向电脑，“明乐大难将至。”


    “阿迟！你干嘛去？”


    “直播。”


    “今儿停电！”


    ……


    因着停电的缘故，迟念、丹缇二人在外面逛了许久。


    先是去有名的美食店饱餐一顿，二人又买了些食物、保暖衣物和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往家走时天色已经蒙上黑纱，路上行人都少了许多。


    可家门口却是灯火通明、熙熙攘攘。


    看着杵在门口的方家人，迟念有些疑惑，“你们这是？”


    “迟念大师，”阴沉着脸的方家家主方义南向前一步，“不知可否请二位到寒舍一聚？”


    看到方义南的一瞬，迟念顿时明了：陆彦已将明乐之事披露。


    而今，方义南已设局对明乐进行试探。


    到此处请她也是试探，为了试探她是否帮明乐隐藏能力。


    “没空，”丹缇笑着挡在迟念前面，“忙着直播赚钱呢，理解一下。”


    “我知道二位时间宝贵，”方义南笑着递过一张卡，“所以特地准备了些心意，希望二位大师可以帮我个小忙。”


    丹缇微微挑眉，“多少？”


    “十万。”


    “家主大手笔！”丹缇惊讶地瞪大眼睛，“可你没有阿迟的福袋，我们很难办的！”


    “你误会了，”方义南解释道：“此番邀请主要是想请大师吃个饭，那个小忙是次要。”


    “小忙？”迟念皱了皱眉，“可需看人未来？”


    “不用不用！”方义南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真的只是小忙而已，与你的小友方明乐有关。”


    “只要无需窥看天机，”迟念上前拿走银行卡，“去方家吃顿饭也无妨。


    丹缇，放了东西去方家做客。”


    “好嘞！”


    见状，方义南皱了皱眉。


    他以为迟念定会拒绝。


    若她拒绝就说明她不想将方明乐的事情说出，那就表示方明乐有鬼。


    可怎么，对方竟答应去方家做客？


    不过这样也好，方义南勾了勾唇，趁机让迟念看看方家的手段，免得她把方家当软柿子！


    很快，一行人来到方家。


    刚进大门，便见昏暗中有一人被绑在院中木桩上。


    木桩旁跪着两人，皆是低垂着头。


    “迟念大师！”方义南刻意出声，“屋里请！”


    听到迟念二字，院中三人纷纷抬了头。


    被绑的明乐眼中满是欣喜，跪着的明亮明喜也瞬间抬头。


    “姐！”明喜以为迟念是来救他们的，“姐，我们在这儿！”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方义南那暗含杀气的声音，“带进来！”


    进屋后，迟念、丹缇坐在了早就安排好的座位上。


    除了他们二人和方义南，周围还有许多愁眉不展的方家人。


    方义何也在其中。


    他身旁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弱男子，男子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大好。


    这正是明乐的父亲方义奈。


    方义奈旁边是一个满是疲惫的西装男子，男子手中公文包都未来得及放下，显然是刚到不久。


    这是明亮的父亲方义若。


    显然，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来。


    “跪下！”


    砰——

 第338章 仅凭陆家人的话便让方家自相残杀?

    “跪下！”


    砰——


    将将扫视完周围状况，狠厉的声音和肉体与地面碰撞的闷声接连响起。


    循着声音望去，是方家人将明乐三人押了进来。


    灯光大亮，明乐的状况也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明乐身体上下满是鞭痕，血液将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稍一撕扯便能让人疼得冷汗直流。


    偏偏，那押着明乐的方家人故意扯着明乐的衣服。


    可明乐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死死瞪着高高在上的方义南。


    “看来你很不服气，”方义南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旁边的方义奈，“这眼神早在十几年前我就见过。


    可惜，只有眼神凶狠是没用的。


    方明乐，你天赋究竟如何，速速从实招来！”


    明乐咬着后槽牙，“资质平平。”


    “好！”方义南大笑，“能忍！比起你的父亲，你还是有些进步的。


    看我，怎么就想起你的父亲了？”


    他偏头睥着脸色苍白的方义奈，“义奈，不介意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吧？”


    虽是询问，可他早已决定要在这对父子伤口上撒盐。


    “你天赋奇高，年纪轻轻实力便远超同龄人，可谓是风光无限。


    可惜你不懂得收敛锋芒，惹了真正的高人，导致根基被毁、身体残疾。


    你儿子倒是比你出色一些，天赋极高却不张扬。


    义奈，我很是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呀！”


    说罢，他不理正要开口的方义奈，转向方明乐厉声道：


    “可是！


    方明乐！


    你背叛了方家！”


    “我何时背叛了方家？请家主拿出证据！”明乐丝毫不惧。


    “证据就是你将自己的天赋展现给了陆彦！


    你和他贼鼠一窝想对我方家下手！


    若非如此，你为何对自己族人隐瞒天赋却向陆家展示？


    还有！我怀疑明典之死也是你们暗中勾结！”


    “呵！”明乐冷笑着直起身子，“家主的证据就是陆彦的一句话？


    家主宁愿信任陆家人也不愿听自家人之言，实在叫人寒心！”


    “方明乐！你……”


    “还有！”明乐高声打断方义南，“你与我父亲的旧事族人皆知，也因此我与方明典没有任何交集。


    可家主不去追杀真正的凶手，反而费大力气将这脏水泼到我身上。


    这难道不是针对？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可你偏偏不肯放过我们。


    莫非，你心虚？”


    “方明乐！”方义南气得一掌打碎近旁的桌子，“你真是大逆不道！”


    “我只是实话实话！”明乐气势不减，“方家家主当先为公再为私。


    可你却任由把方明典做成活人偶的陆彦逍遥法外，反对自家人动刑！


    方义南，你如何服众！”


    明乐说的句句属实，可方义南偏听不得大实话。


    他阴沉着脸调出傀儡线直击明乐心脏。


    他起了杀心。


    明乐亦不甘守株待兔，一改方才的沉默模样奋起还击。


    可是，他那纤弱的傀儡线在方义南面前不堪一击。


    眼看方义南就要刺穿明乐的心脏，几道泛着银光的傀儡线从四面八方来截住了方义南。


    顺着那傀儡线一看，是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家主！”为首的一个老人面色不善，“够了！”


    “长老！”方义南不肯罢休，“这家伙与陆彦私通，死罪难逃！”


    “可有证据？”


    “陆彦亲口说的！”


    “胡闹！”老者脸色更沉，“仅凭陆家人的一句话就让我方家自相残杀？


    家主，你是否记得我方家如何取得撕毁协议的资本？


    是团结！若非我方家团结一心，如何能在近代建立自己的势力，如何能摆脱任陆家宰割的局面？


    目前最要紧的是夺回方明典，而非被贼人挑拨内讧！”


    “长老！此非陆彦信口雌黄！”方义南又道，“前不久明亮明喜明乐三人外出其实是去了银水村！


    明亮被他前女友绑架，明喜明乐前去营救，同行的还有陆玖和迟念。


    但他们不知，陆彦也暗中跟了去。


    由于在暗处，他亲眼看到方明乐使用了思维抽离。


    还有陆玖，陆玖也在！


    你知道陆玖和这三个小子的关系，陆玖说的绝不会错！”


    闻言，长老眯着眼睛转向了方义何。


    “义何，家主说的可是真的？”


    方义何上前几步，“除了明乐思维抽离外其余皆是真。


    当时明亮险些被陆彦做成活人偶，是陆玖救了她。”


    “我们也能作证！”明亮、明喜齐声道，“陆彦确实想害我们！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黎游！”


    “黎游？就是上次那个害了我们的蛊师？”


    “就是他！”明喜高声喊着，“长老爷爷，黎游和陆彦是一伙儿的。


    我听到他们说想看看方家人做成活人偶有什么不同。


    对了，当时陆彦已经向明亮植入七片碎片，险些得手。


    但关键时候他发现明亮需得植入八片才能成为活人偶。


    也因如此，姐才及时赶到救下了明亮。”


    “一派胡言！”方义南眼神恨恨，“你分明是在狡辩！”


    可一旁的长老们脸色变了又变。


    傀儡师和人偶师乃是同宗同源，若他们想将方家人炼成活人偶，需得比常人多植一片碎片。


    这是长老们口口相传的秘密，家主都不知晓，更别说明喜小辈。


    此前陆家对方家动过做活人偶的念头，但他们次次因准备不足而未得手。


    当时他们以为无法将方家人做成活人偶是同宗之故，此后便没再将目光放在方家身上。


    方家为了活命，自然也默认是此原因。


    但其实……方家终究势弱。


    若此秘密被族人广知，定会造成恐慌。


    不行！他们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长老立刻冷哼一声，“胡言乱语！方家人不会成为活人偶人尽皆知，方明喜，你妖言惑众！”


    “我没有！”明喜顿时急了，“方明典不是被做成活人偶了吗？”


    “那是因为有蛊师相助！”长老皱着眉头，“眼见不一定为实！”


    “可……”


    忽地，明喜闭了嘴。


    因为他清楚地听到迟念向他传来的密语：别与长老争辩。

 第339章 从炼狱场活着出来

    别与长老争辩？


    明喜不知姐为何不让他说出事实，但他知道姐阻止他一定有原因。


    顿了顿，他又道：


    “那更加说明在银水村时陆彦就想害明亮！


    长老爷爷，我们三兄弟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明乐绝不会与想要害明亮的人勾结在一起！


    我们没有背叛方家！”


    话说到这份儿上，长老岂会不知？


    他相信明乐没有背叛方家，可明乐的天赋是真是假？


    他看了眼轮椅上的方义奈，当年的方义奈可是盛极一时，如此这样一个天才的儿子真的会资质平平？


    况且……他的目光又移向方义南。


    无论明乐是否勾结外人、是否隐藏天赋，但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极为正确。


    既是方家家主，便不能顾私不顾公。


    方义南这个家主，还是差了些意思。


    那么……谁会是一个优秀的家主？


    他又盯上方明乐。


    能说出那番慷慨激昂的话的小辈不多，如此看来，明乐倒是有些资质。


    可若他当真天赋平平，又如何胜任家主一职？


    再退一步，若他真有天赋，却能经受如此多痛苦甚至在生命遇到威胁时也不外露，那他的忍耐真是超乎人之想象？


    若让这种人成为家主，那些曾经将他踩在脚下的人还能活吗？


    长老收回目光，幽幽叹了口气。


    “明乐之事暂且搁下，先专心对付陆彦。”


    他的思绪极乱，一时之间无法说出个所以然，只好提议暂时搁下此事。


    可方义南不肯罢休。


    “我们虽无法看出方明乐是否隐藏天赋，但有一人能看出！”


    他转向迟念。


    “迟念大师，烦请你说一说！”


    “方义南，”丹缇笑眯眯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们来之前说好了，你没有福袋，我们不做帮你窥看天机的事情。


    可你怎么出尔反尔？”


    方义南一哽。


    “我只是请迟念大师看看方明乐是否有天赋，怎么就算窥看天机了？”


    “天赋天赋，若与天机无关，何必都有个天字？”丹缇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了！格局小了！”


    “你……”方义南脸色铁青，“迟念大师，你不会是在包庇方明乐吧？”


    迟念不答反问，“你找不到处置明乐的方法，是吗？”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迟念对方义南的话置之不理，喝一口茶又道：


    “若你们实在寻不到合适的法子，我倒有个提议。”


    “迟念！”方义南怒火中烧，“你就是在包庇方明乐！”


    迟念对他视若无睹，“听闻方、陆分源之前便多有斗争。


    为争夺掌权人之位，他们曾将一山定为生死炼狱场。


    两家派遣能力高者前往试炼，最后一个活着出来的便是掌权人。


    若我记得不错，那地方便是在神秘莫测的诺诺山。”


    迟念话音一落，堂下瞬间安静。


    有人疑惑，有人震惊，而方义南却是茅塞顿开。


    对啊！方、陆两家拆分之前便在生死炼狱场一决高下。


    且不说生死炼狱场如何恐怖，但是诺诺山中的精怪便能要了他们的命！


    无论方明乐是否隐藏天赋，只要将他送去那里，他必死无疑！


    方义南嘴角一弯，“方明乐多次与陆家人勾结，且有背叛方家的嫌疑。


    现又顶撞家主对人不敬，罚，前往生死炼狱场！”


    “不可！”方义奈急急控制轮椅，着急之下跌倒在地面，“进生死炼狱场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可明乐根本无罪，他没道理去！”


    方义若和方义何不知何为生死炼狱场，但见三弟如此心急，也过来帮着求情。


    一旁的几位长老也皱了皱眉，他们亦认为这种惩罚过于残酷。


    明亮明喜却是疑惑不已，“什么是生死炼狱场？”


    “生死炼狱场，”迟念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堂中立刻变得安静，“乃是方陆两家利用诺诺山中凶险开凿出的试炼场所。


    其中包含三道险关。


    只第一道稍轻松些，它是对人偶族身体素质的考验。


    貌似是……对！不过是石人狼怪而已。


    至于第二、第三道则是先人所设阵法，阵法是同时针对傀儡师和人偶师。


    具体的我记不大清，只记得关中有关、阵中有阵、变化莫测。


    若能从生死炼狱场中活着出来，实力必然大增。


    不过据我所知，方家历史上只有一人从炼狱场活着出来过。


    当时进炼狱场的陆姓人士有九十九位，而方姓人士只有三十七位。


    原因你们是知道的，傀儡师没有人偶师强。


    也就是说，他的对手不仅是三道险关，还有那九十九个陆姓人。


    他能活着走出炼狱场实在令人惊叹。


    他出来后本该当选掌权人，可陆家不服，便判出宗门自成一派。


    在那人的带领下，方家经历了最辉煌的时代，然后……就是现在。”


    迟念说完，堂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尤其是方义若、方义何、明喜明亮。


    他们本以为迟念说的法子会对明乐有利，可细细听来，这根本就是要他去送死！


    莫说关中有关、阵中有阵、变幻莫测，单是石人狼怪就能要了明乐的命！


    况且，诺诺山中又多精怪，保不齐……


    “不可！”方义何捏着拳头，“明乐不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就丢了性命！


    方义南，你不能这么判处！”


    “没错！”方义若亦黑着脸，“希望家主就事论事拿出证据，不要将私人恩怨带到此中！”


    方义南却笑得开心。


    “二位莫要着急。


    你们知道我方家势弱，而陆家却出了陆彦这么个怪物。


    他对我们方家来说是极大威胁！


    大师说了，只要能从炼狱场中活着出来，便是我方家重铸辉煌之时。


    既然明乐有此天赋，何不让他去试试？


    你们放心，只要明乐能从炼狱场活着出来，我一定退位让贤！


    二位老弟，我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了整个方家呀！”


    “明乐资质平平，现只能控制三个傀儡，”方义奈愤愤，“方义南，你却以他天赋过人为由要求他进炼狱场。


    你这摆明了是要取他性命！


    还有你！”


    方义奈又指向台上迟念，“枉明乐真心待你，你竟想置他于……”


    “爸！”


    忽地，明乐打断了方义奈。


    他轻轻抬头，波澜不惊下是叫人看不清的深邃。


    “我去。”

 第340章 明乐人生轨道大变

    “我愿前往炼狱场受罚，无论生死。”


    明乐此话一出，堂中又是鸦雀无声。


    现下形势一清二楚，大部分方家人包括长老在内都不赞同方义南的决定。


    在没有证据证明明乐有罪的情况下，将他投往炼狱场实在过于残忍。


    可谁都没有想到，明乐竟甘愿前往。


    明亮和明喜最先反对。


    明喜死死拽住明乐。


    “方明乐你少逞英雄！你没听姐说那里有多恐怖吗？就你这小身板去了必死无疑！”


    明亮更是愤怒地指向方义南。


    “我不答应，你本就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去那里受罚！要我说真正该受罚的是以公谋私的方义南！”


    若、何、奈三兄弟更是不肯眼睁睁看着亲人送死，纷纷求情。


    一旁的长老们虽没说什么，却也颦着眉。


    只有迟念，她目光淡淡地看着明乐。


    在明乐说出刚才一番话的同时，她察觉到明乐的人生轨道有了大变。


    大难将至。


    这大难本该是在方义南手下忍辱负重，但她轻轻一拨，用更大的难让明乐走上了另一条路。


    此路虽更加艰难，但这条路上明乐遇到的大多是精怪险关，而非人性。


    她不希望明乐对人性失望。


    人性固然让人憎恨，但也使人感到温暖。


    能感受到温暖的人是不会轻易被权欲吞噬的。


    她一直都记得明乐面对百人欲望时的无动于衷。


    “够了！”


    方义南忽地大喝一声。


    “炼狱场是大师提出的，也是方明乐自己甘愿去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闻言，迟念微微皱眉。


    这方义南可真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她便将计就计。


    “听家主所言，”迟念起身冷声道：“明乐前往炼狱场乃是族内寻常试炼，而非前去受刑。


    也是，家主对明乐的指证本就无凭无据，对其施刑更是笑话一场。”


    “我……”


    不待方义南说什么，迟念又道：


    “方、陆未分流时凡是前往炼狱场的都被奉为勇者，如此看来，明乐名副其实。


    既是勇者，还不赶紧松绑为他疗伤？”


    “迟念！”方义南大怒，“你……”


    然，迟念再次打断了他。


    “听闻勇者家属也会受到族人尊敬，这位是明乐的父亲吧？恭喜了。”


    方义奈双拳紧握，死死盯着迟念，“恭喜什么？恭喜他奔赴黄泉吗？你真恶毒！”


    “过奖。”


    迟念并不在意方义奈的恶语，只转向方义南。


    “家主，不知事情是否结束？”


    方义南本想让明乐以戴罪之身前往炼狱场，可迟念这番话下来，明乐不仅无罪，还成了所谓勇者。


    他心中自是不满。


    可转念一想，即便方明乐有极高天赋，可这些年来他不曾勤加修炼，实力高不到哪儿去。


    况且除开炼狱场，诺诺山也是神秘凶险。


    若遇到凶残大妖，方明乐定是有去无回。


    方义南勾了勾嘴角，“大师所言极为正确，长老们的教诲我亦记在心中。


    单凭陆家人的几句话就把明乐伤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我这个做家主的不该。


    我本想此事作罢，奈何明乐执意去炼狱场。


    好吧，身为方家家主，我一定全力支持！


    明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明乐仍微垂眼眸。


    “多谢家主。”


    “既然事情解决，那就开宴吧！”方义南哈哈大笑着，“大师，为了迎接你，我可专门定了几桌好菜呀！”


    迟念没应，只静静看着被搀扶着离开的明乐。


    忽地，一道泛着银光的傀儡线从她身旁刺出，直奔明乐太阳穴。


    几乎同时，明乐“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迟念看向身旁的方义南，傀儡线正出自他手。


    虽知道诺诺山和炼狱场凶险无比，但他仍不放心。


    他需要确定明乐是否真有极大天赋，他要确保明乐能死在山中。


    之前他攻击明乐心脏就是为了试探他是否有天赋，毕竟没人能在死亡面前还隐藏实力。


    当时明乐的表现不堪一击。


    但他仍不放心。


    既然陆彦说明乐曾使用思维抽离，那他就要再试试明乐的精神力。


    显然，明乐的精神力亦不堪一击。


    方义南彻底放下了戒心。


    “方义南！”方义何眼中满是怒火，“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滑！”方义南打着哈哈，“手滑而已，明乐，抱歉了。”


    明乐跪在地上、身子紧紧蜷缩，头部的疼痛让他止不住颤抖。


    但他声音十分平淡。


    “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义南笑着，“快回去休息吧！”


    被搀扶着回到住所，明乐眼中恨意终于迸发。


    他盯着地面低声喃喃，“方义南，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痛苦加倍施加在你身上！


    还有陆彦，我要你死！”


    “明乐！”明喜没听清他说什么，“怎么了？是不是疼？我去找姐，她一定能帮你疗伤！”


    “不许去！”方义奈气得浑身颤抖，“明乐去炼狱场这件事她功不可没！


    她害了明乐！


    从现在开始你们谁也不许去找她！”


    “没错！”方义若亦是气愤不已，“枉你们待她真心，她却要害你们！不许你们和她联系！”


    “大哥、三弟，”方义何眉头紧锁，“我接触过迟念，她……”


    “你为她说话？”方义奈不可置信，“二哥，你们不知炼狱场是什么地方！


    炼狱场是冢、是墓、是吞噬生命的恶兽！


    当年我年轻气盛，入诺诺山中想与那些精怪斗上一斗。


    无意中，我发现一座会移动的小山。


    好奇之下我派出傀儡查看，许是察觉到动静，那小山山洞中竟吐出石人狼怪向我袭来。


    本以为能将他们灭个干净，可傀儡和傀儡线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


    当时我实力远高于现在的明乐也不过是侥幸从他们手里逃脱。


    事后我查遍资料，终于在祠堂发现了那东西的名字。


    那小山便是生死炼狱场，而第一关需得进入山洞才算开始。


    也就是说攻击我的石人狼怪并不是全部数量。


    在场外尚且凶险，何况进入其中？


    迟念真的是把往明乐往死路上逼！”

 第341章 他的目标是重统方、陆两家

    方义若、方义何均是震惊不已。


    他们想起了方义奈受伤那次。


    当时他们还奇怪谁能将风光无限的方义奈伤得只剩半条命，没想到竟是石人狼怪！


    听完此番言论，方义何沉默不语。


    与方义若、方义奈不同，他亲眼见过迟念为这三个小子做的事情，也听明乐说过银水村发生的事情。


    他不信迟念真的要将明乐置于死地。


    除非……


    他恍然大悟，“明乐，若方义南不派人盯着你，你进入诺诺山后就立刻折回找个地方隐姓埋名。


    若他找人盯着你……


    族中除你父亲外无人见过炼狱场，你随便指个地方打发了他们再逃出诺诺山。


    我想迟念应该也是同样的意思。”


    “对啊！”明喜眼前一亮，“姐肯定是这个意思！”


    “我也信姐，她对我们是真心好！”明亮亦道。


    叩叩叩——


    就在这时，屋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竟是迟念。


    “姐！”明喜大喜，“姐，你的计策真是太妙了！


    进去诺诺山以后谁都不知道明乐在做什么，他就能趁机离开！


    如此一来既摆脱罪名又能找个安静地儿修炼，一箭双雕啊！”


    “是啊！”明亮也高兴道：“姐，炼狱场那么凶险，我猜没人会跟着明乐前去。


    到时明乐就能逃走了！”


    方义何在一旁微微颔首，“多谢了。”


    方义奈也是个能弯得下腰的，当即就向迟念说了对不起。


    常年在外的方义若虽对自家二弟的话存疑，但也是礼貌地向迟念点了点头。


    被围在中心的迟念确实不解。


    逃？


    她何时说过想让明乐逃了？


    让明乐去炼狱场试炼可是她的真实想法！


    “你们……”


    “姐！”


    她话未说完，坐在床上的明乐抬起了头。


    “我想和姐单独谈谈，你们先出去吧。”


    “也好！”明喜帮忙赶走三个大人，“爸你们在外面望风，我们和姐单独聊聊！


    没准儿姐要给明乐交代路线呢！”


    很快，屋中便只剩迟念和三个毛小子。


    不待迟念说什么，明乐又道：“我要参加试炼。”


    “什么？”明亮明喜大惊，“不是说了让你逃走吗？”


    “我不想逃，”明乐面容冷峻，“我要变强。”


    “你疯了！”明喜很是焦急，“你没听三叔说什么吗？当年他比你厉害很多都险些丧命，你怎么能去！”


    “我不同意！”明亮冷着脸，“若你执意要去，我陪你！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


    “我也是！”明喜也表明态度，“我们向来有难同当，我不能看你孤身一人进那诺诺山、试炼场！”


    “你们去了，然后呢？”明乐冷冷扫过二人，“拖我后腿吗？”


    “激将法没用！”明亮一眼看出明乐意图，“我不会让你干傻事儿的！”


    “我们还不知道你？你怎么嘲讽我们都没用！我只有一句话，同生共死！”明喜亦严肃了许多。


    看着平时嘻嘻哈哈的两个哥哥如此坚决，明乐浅浅笑了。


    “你们啊……


    这不是傻事儿，而是我的选择。


    你们想想，大叔久受方义南牵制不能回家，我爸又被……


    二叔虽无虞，可他在族中处处受压迫。


    方义南过于强势，主和派被步步紧逼，再这样下去方家哪里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所以，我必须站出来！


    姐，你也是这个意思，是吗？”


    看着明乐眼中的坚毅，迟念点了点头。


    “姐？”明喜大惊，“你怎么会……那可是炼狱场，万一明乐丢了性命怎么办？”


    “那也值得！”明乐笑道：“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


    我厌倦了在黑夜中偷偷摸摸修炼的日子，也厌倦了看别人眼色的日子。


    我要站在方家人前，站在方义南前，站在陆彦前！


    若我有幸活着回来，誓要让人偶族重新归一！


    此去试炼场是我的机会，哪怕以性命为代价我也要抓住那一点点可能！”


    听着明乐的一番话，明亮明喜心中无比震撼。


    方、陆两家分源多年，从未有一方想过将人偶族重新统一。


    明乐竟有如此雄心？


    以往他们都将明乐看成是不善言辞的内敛弟弟，可现在，他们似乎才真正认识了明乐。


    片刻后，明亮明喜异口同声道：“我们陪你！”


    “不可！”明乐皱起了眉，“你们去了才是真的送死！


    你们想过没有，若我们不能活着回来，大叔二叔和我爸怎么办？


    况且……”


    明乐眸中精光微闪。


    “现在已不是仅看实力的年代。


    若我有幸走出试炼场，必将是多年之后。


    那时方家情形对我而言定无比陌生，我想扳倒任何人都不会容易。


    所以我要你们留下来，我要你们像二叔一样周旋于族人之间，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明亮和明喜再次怔住了，他们却没想到多年以后的事。


    “明乐说得不错，”不远处的迟念看着明乐。


    她眼底有些赞赏，也有些担忧。


    她以为明乐只想扬眉吐气，不再受方义南桎梏。


    可没想到明乐的志向竟是重统人偶族。


    若明乐能活着离开试炼场，必将和陆彦有一场大战。


    生死之战！


    迟念继续对着明亮明喜道：“明乐用心良苦，你们何不考虑考虑他的提议？”


    “可我们不能看着他羊入虎口。”明亮仍不舍。


    明喜却是眼前一亮，他奔至迟念身边。


    “姐，你能不能帮忙看看？看看明乐能不能活着回来？”


    迟念这次却摇了头。


    “你们没有福袋，我不能帮忙。”


    “好吧，”明喜有些失落。


    但他知道迟念的规矩，并未强求。


    “姐，”明乐似乎早想到迟念的话，他提出了另一问题，“你可以给我个提议吗？


    我现在实力不强，打算先去诺诺山历练一下。


    听闻诺诺山满是山精妖怪又布满迷雾，我如何能在诺诺山中活下来？”


    “心怀怜悯，戒心不减。”


    “怜悯……戒心……”明乐笑了笑，“谢谢姐！”


    “还有，”迟念取出一个小小的平安扣，“这是丹缇央我给你的。


    这是他的鳞片所化，你可将食物、衣物储存于此。


    不过这东西毕竟不是专用做储存，因此时效只有五年。


    五年后无论你是生是死，它都会化为齑粉。


    并且丹缇已经将这上面属于他的气息磨了个干净，这东西没有任何防身作用。


    明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第342章 她是一具尸体吗?

    明乐接过平安扣，“足够了！


    姐，帮我谢谢丹缇。


    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一定请他饱餐几顿！”


    迟念没有答应他，只继续道：“待你离开后，我和丹缇也要走了。”


    “你们也要走？”明亮、明喜再次震惊，“姐，你要去哪儿？”


    “跟你们一样，”迟念视线扫过明亮、明喜，“完成该完成的事情。”


    该完成的事情……


    片刻后，明亮明喜释然了些许。


    “好！我们留下来，完成该完成的事情！”


    几日后，明乐在方家人的注视下踏进了诺诺山。


    不过向前走了十几步，回头看时来路已经满是白雾。


    明乐笑了笑，转身继续朝前。


    他从未想过后退。


    明乐进山后明亮明喜便将明乐进山的真相告知了若、何、奈三兄弟。


    三人皆是震惊，可事实已定，他们无法阻止。


    那之后，方义何三兄弟和明亮明喜便只做两件事。


    按照明乐的要求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


    以及。


    等他回来。


    至于陆彦，他毫不收敛，光明正大地挑衅方家。


    他虽天赋极高，但毕竟修炼时间有限，很快便被方家人压得喘不过气儿。


    方家人看出他的生命之偶在陆玖身上，派了大量人马追杀陆玖。


    眼看不敌，陆彦虽不甘心却也只能带着陆玖逃遁。


    他们决定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方明典的身体自然是被方家夺了回去。


    但被做成活人偶便无恢复的可能，方义南只能含恨将方明典烧毁。


    方、陆两家的争端终于告一段落，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


    *


    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


    打开直播间一看，有许多不明情况的水友还等在直播间。


    迟念活动了下身子，打开了直播。


    阿岁进入直播间。


    毒进入直播间。


    萝小渔进入直播间。


    半杯山雾进入直播间。


    本大王进入直播间。


    【啊啊啊！大师你怎么才来！洒家想你想得好辛苦！】


    【还以为今儿不直播了，还好等到了。】


    【搓手搓手，我一定要拿到福袋！】


    “让大家久等了，”迟念向大家打招呼，“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


    话不多说，我们马上来发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趁着开奖的功夫，她翻了翻后台。


    令她惊讶的是青正竟又给她发了私信。


    青正：元明已经给我回了消息，说是难关已过。


    青正：我恐你担心特来说一声，多有叨扰，得罪。


    难关已过？


    迟念掐指一算，便算出秋元明正在生死攸关之际。


    如此看来，青正收到的消息必是秋元成冒充秋元明所发。


    秋元明虽在生死攸关之际，但迟念毫不担心。


    水穷处便是云起时，绝境意味着希望到来。


    秋元明此关，快要破了。


    她将手机扣在桌面看向电脑屏幕。


    中奖者出现：健身房小刘。


    对方很快接受迟念的视频申请，屏幕一分为二，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出现在屏幕上。


    说是骨瘦如柴似乎也不大准确。


    屏幕上的女子眼眶、双颊深深凹陷，下巴犹如突出的利石。


    她穿着高领衣服，似乎想遮住脖子。


    但高领衣服无法遮得完全，仔细一看便能看到女子那细瘦的脖子。


    她的脖子两侧凹陷，只有身体前端和靠后的部分似有两根细长的棍子连接着头颅和躯体。


    十分怪异。


    【妈耶，她的id是健身房小刘我没看错吧？】


    【楼上你没看错，但是我怀疑她不是混健身房的。】


    【这也太瘦了，她不会是一具尸体吧？】


    【不至于不至于，她眼睛还眨呢！】


    【小姐姐，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许是习惯了被当做异类，屏幕上的女子神情不变、微微颔首。


    “大师好，各位好，我是小刘。”


    【真人真人！】


    【意思也会说话呀……】


    【楼上你……叉出去！不管！她就是真人！】


    “你们不必害怕，”小刘不在意大家的言论，解释道：“我还活着，我是活人。


    不过……我瘦成这副鬼样子，应该快要死了吧。”


    “你好，”迟念出了声，“想必你来找我正是为了询问你的生死。”


    “是，”小刘仍表情淡淡，“蝼蚁尚且偷生，我自然也不想坐以待毙。


    大师，我想请你看看我的身体，我是不是快死了？还能救吗？”


    “你心态很好。”


    “什么？”小刘不解。


    “你似乎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迟念打量着她，“凡人谈到生死二字总是恐惧。


    有些看得开的倒是不怕，但也难免有些遗憾。


    可你不一样。


    你虽说不想坐以待毙，但你十分淡然，于你而言，人生似乎没有留恋也没有遗憾。”


    小刘勾了勾嘴角，“是，我的人生确实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遗憾。


    我接受了我会死亡的事实，我对生死不抱任何希望、没有任何看法。”


    “可你还是来了。”迟念看着她。


    “没错，”小刘眸子闪了闪，“我还是来了。


    但我只想知道真相，而不是妄想得救。”


    “即便我能救你？”


    “即便你能救我。”


    【小姐姐竟然抱着必死的心态？为啥啊？】


    【她这么瘦会不会是得了病啊？】


    【有可能，若常年被人当做异类自然感受不到温暖，也就不抱希望。】


    【对不起啊小姐姐，我不是故意说你像尸体的，大师一定能救你，你别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没关系，”小刘语气没有波澜，“生或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来寻求一个答案。


    大师，你可以告诉我我变成这幅样子的原因吗？”


    “你心中似乎有个答案，”迟念看着她，“可以先把你心中的答案告诉我吗？”


    “遗传。”

 第343章 吃人血肉的牛怪

    “遗传？”迟念眸中精光微闪，“也就是说他们和你是一样的症状？”


    “是，”小刘轻轻点头，“我亲眼看着他们变胖、变瘦，直至死亡。


    他们死的时候比我还要瘦上一些，浑身上下一点儿肉都没有。


    我也快瘦成那样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的症状是先变胖再变瘦？你最胖的时候有多重？”


    “三百多。”


    【三百多斤？小姐姐最胖的时候有三百多斤？】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小姐姐现在看着也就八十斤吧？这得跌了多少肉啊！】


    【正常人减肥也要减个几年吧？】


    “不，”小刘看着屏幕道：“我现在只有五十五斤。


    从三百多斤到五十五斤，我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


    【五十五斤？！】


    【谁家好人三个月掉这么多斤肉啊，别说有没有减肥的意志，身体应该也受不了吧？】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我知道不正常，”小刘淡淡道：“我跑遍医院也得不到帮助，所以才会来找大师问问情况。


    大师，我究竟为何会这样？”


    迟念不答反问，“你变胖之前的正常体重是多少？”


    “一百斤。”


    “你从一百到三百用了多久？”


    “三个月左右。”


    “你爸妈呢？他们从正常体重到变胖也用了三个月左右吗？”


    “不，”小刘摇头道：“他们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爸妈不经常运动，他们喜欢到处旅游吃美食，所以增长得快一些。


    但我不一样。


    我喜欢健身，察觉到自己体重增长之后就控制饭量、加强运动。


    再加上有我爸妈的前车之鉴，我自然会更慎重一些。”


    “美食……”迟念摇着头叹了口气，“想必你受父母熏染也喜欢美食吧？”


    “是，”小刘没有否认，“我爸妈做生意小有所成，赚的钱足够他们到世界各地探寻美食。


    我也受他们感染热爱美食。”


    “那就是了，”迟念有了结论，“问题就出现在食物上。”


    “食物？”小刘微皱着眉，“食物怎么会有问题？”


    “实不相瞒，”迟念看了眼她身后，“你身上的肉是被吃掉的。”


    【被吃掉的？】


    【被谁吃掉的啊？】


    【听大师的意思，是被小刘吃的食物吃掉的吧？】


    【吓得我放下了手里的碗……】


    小刘亦是惊愕不已。


    “被……吃？”


    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觉没有伤口后终于舒了口气。


    “大师，你在开玩笑吧？我的肉怎么可能是被吃掉的？”


    “确实是被吃掉的，它现在仍未停口，”迟念仍盯着小刘身后。


    惊讶之后，小刘察觉到了迟念的目光。


    她顿觉后被发凉。


    她咽了口口水猛地转身，却发觉身后空空如也。


    “大师，”她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你别吓我！”


    “我没吓你，”迟念终于将目光转移到小刘身上，“你要见见它吧？


    我想，你应该认识它。”


    说罢，不待小刘有所反应，迟念便轻指她身后。


    渐渐地，一个庞大身影浮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


    【妈耶！它嘴里全是血！】


    【它真的在吃小刘身上的肉！】


    【这好像是……一头牛？】


    【是牛怪吧？那两个角很像牛。】


    就在直播间议论纷纷时，小刘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恐怖画面。


    只见瘦小的她身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双腿站立，身高接近两米，头上两只角无比锋利。


    角下两个黑色眼睛炯炯有神，眼睛下是一个牛鼻，鼻下是嘴。


    嘴边是两条长满毛发末端呈牛蹄状的手。


    它的双手正往嘴里塞一块血淋淋的生肉。


    咀嚼几下后，它的心满意足地将嘴里的东西吞咽了下去。


    也是此时，小刘终于看清了它的嘴。


    这东西满嘴利齿，利齿的缝隙中满是碎肉。


    牙上还有道道血丝，它一伸舌头便将那些血丝舔了个干净。


    接着，它向小刘伸出了牛蹄。


    它要拿下一块儿食物。


    “你干什么！”


    恐惧之下，小刘猛地站起身大斥起来。


    许是没想到“食物”会反抗，牛怪怔了一下。


    很快，它咧着血淋淋的大嘴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看见我？”


    小刘自然没有心思说这些废话，她继续呵斥。


    “是你吃了我身上的肉？


    老实交代，我爸妈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是啊，”牛怪回味地舔了舔嘴唇，“但它们的肉没你的好吃。


    你的很鲜、很嫩，我喜欢极了。


    过来，让我继续吃，还差一点儿我就能吃完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会浪费的。”


    说着，牛怪伸出了手。


    砰——


    它的算盘落空了。


    在它即将触碰到小刘的一刹，却被一股力量弹到了墙上。


    它顿时恼怒。


    身上肌肉鼓胀，眼睛出现红光，显然起了杀心。


    “谁！”牛怪大吼。


    “是我。”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音响中发出，牛怪眼中红光弱了一些。


    它慢慢站起身看向小刘身后，“你是谁？”


    察觉到牛怪的视线，小刘双腿打颤向旁移了移。


    屏幕上的迟念顿时出现在牛怪视线。


    牛怪低吼一声，“就是你？”


    “是，”迟念定定看着它，“你已造杀孽，当及时收手。”


    “呵！”牛怪舔了舔嘴唇，“你懂什么？我只是在吃美食而已。


    这些畜生能让我请顶级大师烹饪是它们的荣幸！”


    【？这头牛在说什么？】


    【在它眼里小刘只是食物！】


    【请厨师？它怕不是得了臆想症？哪个厨师敢为它做事啊？】


    【好奇怪啊，它怎么说出这种话？】


    【只有我关心它是妖怪还是意思吗？】


    但显然，此时并不是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


    迟念目光不动，“你没有美食的概念，你只是在模仿。


    停手吧，若你将小刘剩余的肉全部吃掉，你就要背负三条人命了！


    你无法承受这后果的。”


    “不！”牛怪笑着靠近，“你懂什么？这些畜生生来就是要成为我们的食物的。


    我们不是在造杀孽，而是在让它们创造价值！


    好香！吃！”


    说着，牛怪低吼着奔向小刘。

 第344章 割活牛肉

    这次牛怪倒是没有被弹出去，但它行至小刘身前便被一无形屏障挡住，不能向前一步。


    看看一脸惊恐的小刘，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迟念，牛怪顿时明白过来。


    它愤愤看着屏幕上的迟念。


    “又是你！”


    “你不能在我面前杀人，”迟念冷冷看着它。


    “什么人？我没有杀人！”牛怪暴躁地低吼，“我只是在吃美食！


    我跟它们不一样，我不想浪费，我要吃完才行！”


    “那你为何只盯着小刘不放？”


    “只盯着它？”牛怪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很是疑惑，“我没有只盯着它。


    对美食下嘴是我的本能，别的畜生算不上美食，我自然不吃它们。”


    “是吗？”迟念微微挑眉，“你为何对她下手却不对其他人下手？”


    “说了它不是人！”牛怪有些暴躁地拍了无形屏障几下。


    意识到自己无法穿透屏障，它只能恶狠狠盯住小刘。


    “它是畜生！


    只有它散发着香味，只有它是好吃的，我向来追求美食自然看不上别的东西！”


    “你胡说！”


    小刘虽对生命不抱希望，但她会恐惧。


    那张血淋淋的大嘴就在离她不到半米处，说的又是将她视为美味的畜生吞下肚这种话，她自然心生恐惧。


    恐惧之余，是愤恨。


    被视为畜生是种侮辱，她无法接受。


    她朝牛怪大喊着，“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才不是什么畜生！


    倒是你，你该在镜子前照照自己。


    看看你的牛头牛角，看看你的牛身牛蹄，你才是那个畜生，你才是那个可以被做成美食的畜生！”


    不料，牛怪并未因她的话更加恼怒。


    相反，牛怪勾了勾嘴角。


    “畜生也会反抗？无妨，无论你怎么反抗下场都是一样的。


    我会在你活着的时候剥开你的皮、割开你的肉。


    放心，我会好好品尝你！”


    说着，它再次撞上了眼前的无形屏障。


    【这牛……不对劲儿啊！它说的都是人说出来的话！】


    【还真是！它把自己当人了！】


    【可它为什么只盯着小刘吃？】


    【大师不是说问题出在食物上吗？难道小刘一家特喜欢吃牛？】


    【这就对了！这头大牛模仿的肯定就是小刘一家说的话！】


    迟念淡淡扫过弹幕，视线最终重新回到牛怪身上。


    “别白费力气了，你撞不开的。”


    “不，”牛怪紧盯着眼前一点，“我一定可以。”


    “你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迟念有些无奈，“那你继续撞吧，但是，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听清楚。


    你不是人，而是牛。


    你的肉身已经死去，你的灵魂充满怨气和执念。


    而你之所以能吃人血肉，是因为你吸收其他同类的怨气后变得强大。


    若你继续吃人血肉、害人性命，定会彻底被怨恨侵蚀。


    届时，你将无法承受体内怨恨而魂飞魄散。”


    “你在说什么，”牛怪仍紧盯着眼前一点不停撞击，“我听不懂。”


    “是吗？那就让小刘说说吧，”迟念看向脸色苍白的小刘，“你们一家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喜欢……”小刘缩了缩，“凡是好吃的都喜欢。”


    “说实话！”迟念语气冷了一些。


    小刘被迟念吓得身子一抖，“最……最喜欢吃牛里脊。”


    “牛里脊，”迟念敲打着桌子，“那是牛身上最鲜嫩的部位。


    你们平时是如何吃牛里脊的？”


    “跟别人一样，”小刘恐惧地看着不停撞击的牛怪，“别人怎么吃我们就怎么吃。”


    “当真如此？”


    “真……真的。”


    “事已至此，何必说谎？”迟念微微眯眸，“牛怪说的话均是对你们一家的模仿。


    你可记得它刚才所说？


    它说要在畜生活着的时候剥皮割肉！


    小刘，你仔细回忆回忆，你们吃牛肉的时候究竟是怎么个吃法？”


    “我们……”小刘痛苦地闭上双眼，“我们力求吃到最新鲜的牛肉，所以在一旁亲眼看着牛被开膛破肚。


    我们请了专门的师傅，里脊被割后他立马就为我们进行烹饪。”


    【亲眼看着牛被杀？这是直奔源头啊？】


    【不是，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再嫩能嫩到哪儿去啊？】


    【就不能等等吗？真服了。】


    【可是这好像也没错吧？那些肉牛左右都是要杀的。】


    【好像……好像确实没错？】


    与此同时，小刘也猛地睁开双眼。


    “可是这有什么错？


    我们只是花了大价格吃到最新鲜的牛肉，即便没有我们，那些畜生还是要死！


    人类养着它们本就是要吃的，我们在不在对它的生死根本没有影响！”


    “你的意思是，”迟念忽略了她后面的话，“因为你们想吃到最新鲜的牛肉，所以要求对牛剥皮割肉？”


    “是！”


    “是先剥皮割肉还是先让牛死去？”


    “既力求新鲜，自然先割肉，牛身躯庞大，一时之间根本咽不下气。


    若等它咽气再割，肉岂不是不再新鲜？”


    “你也知道它们一时之间咽不下气！”迟念声音更冷了几分，“所以你们从活牛身上取肉，致使它们受尽痛苦！


    现代屠宰技术进步，它们本可以不受这些苦的！”


    “你也说了是现代！”


    见牛怪无法冲破屏障，小刘胆大了些。


    “以前屠杀牛都是先放血再剥皮，受的苦岂不是更多？


    我们虽要求他们先割肉再杀牛，但相比之下，它们承受的痛苦比活生生放血小多了。


    再者，我们不是第一家这么做的，就是因为有别人开创了这种方法我们才跟着去。


    可这东西只盯上我们一家，实在可恶！”


    【我完了，我怎么觉得小刘说的有点道理？】


    【听起来没错，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对。】


    【楼上我也是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不不不，肯定还有内情，就像小刘说的，牛怪为啥不报复别人光盯上他们一家？】


    【真相了！】


    “你说的不错，此种吃法确实在你们之前就有。


    可你们家最是沉迷。”


    迟念淡淡道：


    “也因此，它们对你们的怨气也是最重。”

 第345章 小刘杀了自己的外婆?

    “不公平！”小刘反驳，“如此说来养殖人员才是罪孽最深重的！


    经他们手的买卖不计其数，即便是报复也该报复他们！”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迟念盯着她，“我们现在说的是你。


    本来，这报复是轮不到你们身上的，可你们不该对耕牛下手。”


    “耕牛？”小刘更加冤枉，“我们从未对耕牛下手！”


    “你外婆家的那只，你可记得？”


    闻言，小刘如遭雷劈。


    外婆家的那只……


    她猛地看向不停撞击无形屏障的牛怪。


    牛怪的鼻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你……”小刘惊恐地退后了几步，“你是外婆养的那只牛！”


    “外……婆？”


    听到这两个字，牛怪停止了撞击。


    “外……婆？”


    它重复着这两个字，变得烦躁起来。


    它那站在地面上的两个蹄子焦躁地踏着碎步，如人臂般灵活的前腿拼命也如刨地般晃动。


    忽的，它静止在原地。


    “外婆呢？外婆去哪儿了？”


    “外婆呢？外婆去哪儿了！”


    ……


    没人回答它，它就愈加疯狂。


    它一遍遍问着相同的问题，声音也愈发大了起来。


    【牛怪肯定是被吃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赞同，不然它也不会一直问外婆在哪儿。】


    【它不会是被拉到城市宰杀了吧？真可怜。】


    【大师说它是耕牛，老早以前杀吃耕牛可是犯法的。】


    【它跟外婆关系肯定很好，否则不会一直找外婆。】


    【可怜的牛，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被杀了。】


    “外婆在哪儿！”


    咔嚓——


    随着牛怪的一声怒吼，小刘身前的无形屏障裂开了一条缝隙。


    小刘被那道缝隙吓坏了，拼命向后躲，唯恐这怪物会抓着她吞咽下去。


    “大师，”她慌张地看向迟念，“屏障破了，你快救救我！”


    “回答它的问题。”


    “什……什么？”


    “我说，”迟念严肃道：“回答牛怪的问题。”


    “我……”小刘眼神躲闪，“它不过是个畜生，用得着回答它的问题吗？”


    “别让我说第三遍，”迟念皱了皱眉，“回答牛怪的问题。”


    咔嚓——


    屏障的裂痕变大了一些。


    小刘更加惊恐，“我回答，我现在就回答！”


    她向牛怪大吼，“外婆不在这里，她去世了！她死了！”


    话音一落，周遭瞬间安静。


    牛怪的前腿悬在半空，动也不动。


    良久，它微微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死了？她……死了？”


    “是！”小刘稳住思绪，“上次我们回家的时候她突发疾病，不治而亡。


    她已经去世了。”


    “不……”牛怪笑了几声，“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那天她出门的时候还拍了拍我的头，说让我好好休息一天。


    她出门的时候笑容满面、精神抖擞，她很健康，她怎么会死？”


    “老人家的身体就是这样，”小刘轻舒一口气，“生死有命，我们也没办法。”


    “不！”牛怪忽的张开血盆大口朝小刘嘶吼，“是你杀了她！”


    【小刘杀了自己的外婆？】


    【是真的还是牛怪乱说的？】


    【应该是乱说的吧？这个牛怪看上去没有记忆也没有脑子，只晓得吃。】


    【赞同。】


    小刘亦是反驳，“你不要污蔑我！


    我是人，她是我的外婆，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也有亲情，我怎么可能杀她！”


    “不！”牛怪眸中红光更盛，“就是你杀了她，你们杀了她！”


    “你个胡说八道的怪物！”小刘怒斥，“住嘴！”


    “好了！”


    迟念再次冷冷出声。


    声音一出，牛怪眸中的红光又弱了几分。


    她看着小刘，“既然牛怪不信，你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讲讲就是。”


    “可他能听得懂吗？”


    “但讲无妨。”


    听到迟念这么说，小刘只好将当时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我外婆和外公很早就分开了，我妈妈是跟着外公生活。


    但她和我外婆一直有联系。


    我外婆住在乡下的农家小院儿，她和我外公分开后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妈妈怕她孤单，每年都要去陪她住几天。


    我出生后妈妈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妈妈不仅自己去，还会带着我和爸爸。


    外婆去世的时候恰巧是我们在那里住的时候。


    我们本想和外婆住一周，但是第四天的时候，她忽然喘不上气儿，去了。


    我们十分悲痛，将她好好下葬后才返回城市。


    这就是我外婆去世的过程。”


    “你的话语倒是简洁，”迟念睥着小刘，“那再说说你们是如何杀了耕牛的。


    如果我没看错，它应该叫老黄。”


    小刘的手指紧张地抠着桌面，“我们……


    大师，我实话实说吧，老黄确实我们杀的。


    以往回乡下时我们都觉得老黄脏，看都不看它一眼。


    可那次去乡下，我们三个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吃新鲜牛排。


    我们跑遍超市都没买到想要的东西，直到回家之后，我们看到了老黄。


    爸爸说老黄常年耕地，肉质和那些在牧场养的肉牛一定不同。


    听到这话，我和妈妈心动了。


    趁着外婆去镇上买菜，我们对老黄下手了。


    我们用很粗的绳子把它的四脚绑起、割下里脊。


    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其余部分。


    担心老黄的叫声引来邻居，我们干脆喂它吃了大量老鼠药。


    接着，我们合力把它抬到了远离村子的地方。”


    “恐怕不止于此吧？”迟念冷冷道：“你们割它肉时不担心它的叫声？


    你们将它抬走时不怕被村里人看到？


    小刘，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些细节的？”


    “我……”小刘眼神躲闪，“就随便处理的。”


    “好一个随便，”迟念眼底有些怒气，“怕它的叫声引来邻居，你们用粗棍敲打它的嘴部和喉部。


    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又割下它的舌头，将长棍从口中捅入破坏它的喉咙。


    后又把破旧衣服塞进它嘴里，将它的嘴撑到极致。


    割下肉之后老黄还没咽气儿，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你们怕被外婆发现就将它拖到了院后的小沟中用树枝杂草遮掩。


    村里院子分散，你们这么做倒也避过了别人的眼睛。


    吃完午饭，你们趁着大家睡午觉再次将咽了气儿的老黄移动。


    你们用推车把它抛在了后山中。


    抛尸后你们又将快速用泥土把血液掩埋。


    小刘，这就是你口中的随便？”

 第346章 见死不救

    【太过分了吧！】


    【不敢想象老黄有多疼。】


    【怪不得老黄来报复了，是我我也忍不了！】


    【道歉！】


    “道歉？”小刘冷笑着，“你们凭什么要求我道歉？


    是，我是让老黄受了许多苦，可我吃它的肉跟你们吃鸡吃鱼吃羊吃鸭没什么两样！


    你们以为那些畜生会自己死掉吗？


    不，它们也是被杀死的！


    就拿鱼来说，谁做鱼之前不是疯狂敲击它的头，趁它晕过去后再将它开膛破肚？


    还有鸡，杀鸡的时候要先放血，它也是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生命一点点流失。


    怎么你们吃鸡吃鱼满脸快活，看到别人对牛做相同的事情反倒愤起指责？


    难道你们以为鸡会自己变成炸鸡？鱼会自己变成烤鱼？


    不，它们受的苦是因你们而起！


    你们吃到这些美食会夸奖厨师好手艺，可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对厨师的夸奖是建立在那些畜生的痛苦之上！


    我对老黄做的事与厨师的工作无异。


    你们没有资格指责我！”


    “所以，”迟念冷冷看着她，“你觉得自己没有错？”


    小刘顿了顿，“有，我错在不该瞒着外婆杀吃老黄。”


    “意思是你认为杀吃老黄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错。”


    “是！它本就活不了几年，现在乡下耕地又是全机械，它没什么用，把它当成肉牛也无可厚非。”


    “可你想过没有，”迟念目光转向老黄，“它既无用，你外婆为何会养着它？


    刚才老黄说过，你外婆出门时拍着它的脑袋说让它休息一天。


    你可知这是何意？”


    “这……”小刘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因为你外婆把老黄当成了家人。


    老黄不再年轻，加上耕地一事被机器取代，它有些消沉。


    你外婆注意到后就每日带它出去散步，同行的还有你外婆养的鸡鸭。


    有这些小家伙陪着，你外婆也不算孤单。


    时间久了，这些东西灵性更显，它们与你外婆非常亲近，你外婆也因此转而吃素，不杀它们。


    没想到，你们毁了她的院子。”


    “可养它们本就是为了吃啊，难不成要为那些畜生养老送终吗？”


    “你还不明白吗？你外婆与外公分开后一直是孑然一身，在她眼中，那些动物不是畜生，而是家人。”


    “家人？”小刘冷哼一声，“若这老牛真将外婆当做家人，又怎么会害我们？


    我爸妈就是死在它手上，要不是它，我家不会支离破碎，我小舅也不会……


    我也不会对生命不抱希望。


    依我看，畜生就是畜生，养不熟！”


    “那你们呢？你们是人，为何害你外婆？”


    【真是小刘杀了她的外婆？】


    【不能吧！一般人不会动手杀自己的亲人吧！】


    【也许是外婆知道他们害了老黄后和他们起了争执，被误杀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


    “不是误杀，”迟念一语道破，“是火上浇油，是见死不救。


    小刘，我说的对吗？”


    小刘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她抖着声音摇头，“不……不是。”


    但显然，她的口头否认没有丝毫说服力。


    迟念早料到她不会承认，便继续道：“老黄消失后你外婆找了许久。


    第二天，她找到了老黄的尸体。


    看着老黄的惨状，她立刻就明白了真相。


    她跟你们闹翻了脸。


    她大骂了你们一番，并将你们的东西都扔出了院子。


    因为过于生气，她喘不过气儿。


    你们本可以立刻叫救护车或者自己开车把她送到医院，但你们没有那么做。


    她倒在地上后你们关上了院门。


    你们没有走，而是去向村里人诉了一番苦。


    算着时间差不多后你们返回家中，装出惊讶的模样哭喊、忏悔了一番。


    那时，你外婆的身体已经凉了。”


    眼见事实浮出水面，小刘不可自控地大笑起来。


    “是！你说得对！


    你说的和事实分毫不差。


    可是你漏了些东西。


    你知道外婆发现老黄死后对我们说了些什么吗？


    她说死的应该是我们，而不是老黄！


    她和我外公分开后妈妈一直念着她，可她却枉顾我妈妈的真心，觉得我们比不上一头畜生！


    我们好失望！


    所以我们让她跟那畜生一起去了。


    对了，她去世后我们还把她养的鸡鸭也给杀了。


    她不是喜欢那些畜生吗，我就让那些畜生去陪着她！”


    【好恶毒。】


    【这跟亲手杀了自己的外婆有什么两样？】


    【你们一家三口是真该死啊！】


    【果然是养不熟的畜生！】


    “我？”小刘不可置信，“你们说是是养不熟的畜生？


    错的不是我，是我外婆！


    是她寒了我们的心！


    我们怕她孤单想接她跟我们一起住，她拒绝了。


    我们想带她去看看不同的风景，她拒绝了。


    我们特地给她带的食物她也不吃！


    就连我们给她些零花钱她都不屑一顾！


    她嘴上说着只要我们能陪陪她她就开心，可实际上她让我们回去只是为了践踏我们的真心！


    她从头到尾都没把我们当家人！”


    “那只是你看到的，”迟念沉声道：“你有真正去了解过她吗？


    她和你外公为何分开？你妈妈真的关心她吗？她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好吗？


    还有，她为何不愿意和你们同住？为何不愿意四处跑？又为何不吃你们带来的食物？


    你只看到她的拒绝，可你想过原因吗？”


    “这还需要想吗？”小刘眼神冷了冷，“她不待见我们！”


    “不，”迟念摇头道：“她不去市里住是害怕陌生环境，也不想见到你外公。


    她不想四处跑是因为腿疾。


    她不吃你们带的东西是因为你们带的都是肉。


    小刘，你们对她的好只是你们认为，而不是她需要。


    她期盼的只是你们去院子里住几天，仅此而已。”


    “可……”小刘有些不知所措，“那也是我们的好意，她怎么能……”


    “你仔细想想，她虽是拒绝，可哪次不是对你们进行感谢后才拒绝？”


    闻言，小刘沉默不语。

 第347章 另寻一条死路

    细细回想，外婆确实没有说过什么令人讨厌的话。


    相反，她十分和蔼，总是将人夸得十分高兴后才拒绝她们的提议。


    可她为何会觉得外婆在践踏她们的心意？


    这个念头是何时升起来的？


    想着想着，她想起了迟念的话：你妈妈真的关心她吗？她们的关系真的好吗？


    小刘不由得看向迟念，“我妈妈和外婆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儿？”


    “你妈妈认为你外公外婆分开是你外婆的错，所以一直对她不满。


    她虽每年来乡下看你外婆，但那不过是为了不落人把柄。


    她并非真心。”


    “怎么会？”小刘顿感惊讶，“她明明对我外婆很关心！”


    “装的。”


    “那……我外公外婆分开真的是我外婆的错吗？”


    “这就要问你外公了，”迟念将话题扯回，“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你外婆的死你们脱不了干系。


    牛怪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来报复你们。”


    小刘转向撞击屏障的牛怪。


    它……是来报仇的？为外婆报仇？


    “不可能！”小刘很快否认，“它刚才还问我外婆在哪儿，它应该不知道外婆去世才对。”


    “它知道，只是它不想承认，所以选择了忘记。”


    迟念眼神复杂地看着一刻不停歇的牛怪。


    “它是可怜的受害者。


    被你们残忍杀去后又看到外婆被活生生气死，它怨上加怨。


    因着你们之前从活牛身上割肉，牛对你们早已怨气冲天。


    老黄想报仇，所以又吸收了同类的怨气。


    那之后，它也成为了加害者。


    它对你们的报仇方式不是一击毙命，而是如你们对牛那般残忍地对待你们。


    但，不能让它继续下去了。”


    “不！”小刘忽地摇了头，“它可以。


    反正我对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留恋，就让它报了仇吧。”


    说着，她慢慢向前。


    那屏障挡妖鬼却不挡人，小刘竟走出了屏障范围，直面牛怪。


    【她来真的？她真不想活了？】


    【应该是内疚吧，这么一看她好像真的知道错了。】


    【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被牛怪杀了也活该。】


    【想啥呢！大师肯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屏幕上，随着小刘走出屏障范围，牛怪猛地抬头盯住了她。、


    没了阻挡，牛怪嘶吼着冲到小刘面前。


    “你们杀了外婆，你们杀了她！”


    可出乎意料地，牛怪并未对小刘痛下杀手。


    它像之前般伸出牛蹄摸向小刘的身体。


    那牛蹄触碰到小刘的一刹竟穿透了她的身体。


    就在牛蹄要继续前进时，牛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稳住身子后，它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牛蹄，“肉呢？”


    “说了不许吃，”迟念拧着眉头，“退后！”


    “我让你吃！”小刘却靠近了牛怪，“你吃了我吧！”


    牛怪终究受不住食物的诱惑，正要伸出牛蹄去掏肉，它忽觉自己无法动弹。


    它看向迟念，“是你？”


    “伤人性命是大罪，若你再害人性命必会永远失去修得人身的机会！”


    “说了它不是人！它是畜生！”


    牛怪边吼边挣扎，却无法挣脱这禁锢。


    反倒是小刘，她苦苦央求，“大师，你让它吃了我吧！这是我罪有应得！”


    “我阻止它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它。


    至于你，你确实罪有应得，但你的得不在此处。”


    说着，迟念嘴唇微动。


    不出片刻，屏幕上的牛怪忽然牛角一斜、身子一歪，像是被人抓住了牛角。


    接着，它一个摇晃，没了身影。


    【不见了？】


    【大师好像对着老黄身边点了点头。】


    【这一幕很熟悉啊！肯定是大师叫无常来把老黄带走了。】


    【大师也是为老黄好，要是失去修成人身的机会，生生世世都要做被宰杀的食物，重复现在的悲剧。】


    【便宜了小刘！】


    不同于水友为老黄离开感到开心，小刘却惊慌起来。


    “老黄！你去哪儿了？回来！回来吃了我，吃了我！”


    “它已经走了。”


    “走了？”听到迟念的声音，小刘扑在电脑前，“它怎么能走？它还没报仇！


    是你把它带走的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我想让你帮的仅仅是看出我因何变成这样，而不是让你把它赶走！


    你让它回来！”


    “它已经走了，回不来了。”


    “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让它回来。”


    看着一心求死的小刘，迟念叹了口气，“何必呢？若你真心忏悔，就不该帮他再添罪孽。”


    “忏悔？”小刘像是听到了笑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忏悔了？”


    不待迟念说什么，她又道：


    “我确实没有注意到外婆和妈妈的关系，但那是她们的事情。


    我对待外婆一直是真心，我是真的喜欢她。


    可她呢？在她心里我远没有那头畜生重要！


    我让它吃我只是因为我不想活了，不代表我觉得自己错了。


    它只是一头畜生，生来就是要为人类奉献自己的价值。


    不需耕地的牛有什么用，不如让发挥它最后的价值。


    吃就吃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你如何知道你外婆不是真心待你？也许她说的那些话并非针对你，或者，只是气话。”


    小刘怔了怔。


    片刻后，她笑出声来。


    “人都死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只相信我听到的。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儿。


    我让老黄吃我不仅是因为我不想活，还因为我想报复它。


    畜生就该有畜生的样子，它凭什么比人重要？


    你不是说它再伤人性命就无法修得人身吗？


    我让它吃我就是想让它不成人身，畜生就该生生世世被人宰杀！


    忏悔？


    呵！


    它害了我爸妈，你觉得我可能对它忏悔吗？”


    【那也是你们先害了它和外婆啊！】


    【竟然想用自己的命再害老黄一次，真恶毒。】


    【如果外婆是真心喜欢你，那她真够可怜的，竟然真心对待一条毒蛇！】


    “随你们怎么说，”小刘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事实已定，无法改变。


    既然不能被老黄吃，那我要另寻一条死路了。


    再见。”

 第348章 哦～网恋啊～

    “嘟”的一声，小刘挂断了连线。


    【另寻死路？真的假的？】


    【她好像真的想死，这到底是为啥啊！】


    【是因为不能承受失去父母的打击吗？】


    【说实话，我感觉她精神不太正常……】


    【大师，你知道为啥不？】


    因为她的妈妈。


    小刘父母死后家产尽归其舅舅。


    她以为是舅舅霸占她家里的财产，便去外公家让外公做主。


    不料她的外公冷眼待她，俨然是不认她这个外孙女了。


    无奈，她只好亲自去调查。同时，她的身体开始变胖。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得了和爸妈一样的绝症。


    但她不甘心，她想夺回家产。


    所以那段时间她保持运动克制饮食，希望能减缓体重增长。


    调查过后，她惊讶地她家里的财产早就转移到了她舅舅名下。


    饶是她再迟钝，也知道是被做了手脚。


    她立刻找舅舅理论了一番。


    可她舅舅却告诉她一个惊天事实：她妈妈嫁给她爸爸就是为了钱，只不过未等到离婚的机会便去世了。


    小刘的世界观崩塌了。


    向来顺风顺水的人遇到困难总是容易一蹶不振，所以她没有走出这个打击，而是越陷越深。


    看着日渐肥胖的身躯，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放弃了运动节食。


    她萌生出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但迟念没将这些全部告知水友。


    斟酌之后，她用一句话简单解释了一下。


    小刘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另一边。


    挂掉电话后，小刘便走到了全身镜前。


    她脱光衣服，仔细地打量自己的身体。


    “好瘦啊，全是骨头，”她像打量旁的东西一样，“这样一副身体竟还能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让我想想，它要从哪儿取肉来着？


    这儿？这儿？可这些地方捏起来没有一点儿肉啊？


    这么一点儿算得上肉吗？真搞不懂它是从哪里拿走的。


    要是它吃快些就好了，那就用不着我自己动手了。


    算了，按我自己的认知来吧。”


    她哼着小曲儿去厨房拿来刀子，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了下来。


    几分钟后，她已是遍体鳞伤。


    但她自己很是满意。


    她踩着满地鲜血回到厨房将肉处理后放进了锅里。


    “煎一下好了。”


    呲啦——


    锅里的肉冒出了烟。


    慢慢地，香味儿飘了出来。


    小刘贪婪地闻了闻，而后将火关掉。


    “不要全熟！”


    将肉盛在碟中，她满带微笑坐在了餐桌旁。


    切开、叉起、放进嘴里，小刘十分享受地吃着这最后一顿美食。


    她人生的最后一顿美食。


    *


    “各位，”迟念收回心思，“接下来我们发放第二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收到收到！福袋我势在必得！】


    【球球看看我吧，我真的是老粉！】


    【也康康我吧！我真的很需要知道能不能发财！】


    飞天小胖纸送出九十九朵玫瑰花。


    超帅超酷送出一只金猪。


    呦！你发际线好高送出七个粉丝灯牌。


    请网友保持边界感送出九十九朵玫瑰花。


    ……


    弹幕和特效让人看得缭乱，就在迟念沉迷数玫瑰的时候，中奖者出现：只爱小罗。


    迟念赶紧回神去做正事儿。


    对方很快接受视频邀请，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出现在屏幕上。


    小伙子有点儿小帅，稍显凌厉的单眼皮、高挺的鼻梁、稍薄的嘴唇。


    他似乎刚洗完澡，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氛围感。


    至于他身上的v领深蓝色睡衣更让他看起来秀色可餐。


    v领延伸至他胸前结束，裸露出的皮肤虽越来越少，可在深蓝色的映衬下却越来越白。


    颇有些放纵不羁的味道。


    【哇！好白！摸摸！】


    【摸摸摸摸！伸进去摸摸！】


    【看起来是个高冷帅哥呢！】


    【就喜欢高冷的！表面越高冷私下反差越大！】


    【摸摸摸摸！伸进去摸摸！】


    【阁下是在说丹缇和小红吗？】


    【逆子罢了！他怎么配和帅哥比！】


    看着不停飘过的虎狼之词，屏幕上的帅哥赶紧离开了屏幕。


    再回来时，深蓝v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衬衫。


    第一颗扣子扣上的那种。


    【哇！更兴奋了！】


    【性别不要卡的太死，哥哥看看我。】


    【摸摸摸摸！伸进去摸摸！】


    “咳！”迟念看不下去了，“你好，请问你想算什么？”


    被迟念提问，帅哥的注意力终于从弹幕上移了移。


    他有些无措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大师你好，我叫梁温白，想请你帮我看看感情。”


    【对哦！他叫只爱小罗，姐妹们撤吧！下一个！】


    【下一个下一个！】


    看着短短几秒就变心的水友，迟念不禁无奈。


    大家还是如此果断。


    她转向屏幕上的梁温白，“可以，你是想看你们能不能走到最后吗？”


    梁温白微微一怔，低头浅笑起来，连带着耳尖也莫名红了一些。


    倒是和他那双稍显凌厉的眼睛有些不符。


    “不是，我们……我们还没到那步。”


    看着梁温白的模样，迟念心生疑惑。


    “你是在害羞吗？”


    梁温白瞬间双耳通红。


    他拼命摇头摆手，“没有，我没害羞，我就是……我真的没害羞。”


    “你是初恋吧？”


    “……是。”


    “没关系，”迟念耐心开导，“害羞很正常，多相处相处就好了。”


    【哈哈哈哈这么直直戳破人家在害羞真的好吗？】


    【没办法，大师向来是打直球哈哈哈哈嗝。】


    【看起来是海王，实际是纯情小狼狗，可以，祝你和小罗幸福！也祝直播间的姐妹早日有这样的对象！】


    【接！】


    【接！】


    奈何被调侃的迟念还不知情，仍耐心地开导梁温白。


    “要不你冷静冷静？等你冷静些我们再说你的感情事？”


    “没关系，”梁温白揉了揉耳尖，“大师，其实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


    “没正式在一起？”迟念猜测道：“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在暧昧期？”


    “是，”梁温白的嘴角又压不住了，“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这次见面我要向她表白。”


    “哦~”迟念明了，“网恋啊~”

 第349章 网恋对象用别人照片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窝在沙发上的丹缇不知看到了什么，忽地大笑着起身。


    他举着手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迟念身边。


    “阿迟你快看，这个人的网恋对象是个会夹子音的大肚公子！


    你听你听，这夹子音和女孩儿的声音真没什么两样！


    还有这个，他的网恋对象是位龅牙阿姨，年龄比他妈妈还大！


    对了阿迟，你不知道什么是网恋吧？网恋就是……欸？


    阿迟？你怎么了？”


    察觉到迟念表情僵硬，丹缇停住话题在迟念面前挥了挥手。


    看看笑容逐渐凝固的梁温白，再看看满脸天真的丹缇，迟念只觉无比尴尬。


    她把丹缇往镜头外赶了赶。


    “没事儿，你自己去玩吧。”


    “你不对劲儿呀？”丹缇狐疑地看向屏幕。


    【惊！到直播间问网恋结果却吃到网恋烂瓜！】


    【小红这新闻刷得真是不合时宜，这让来问感情的梁帅哥如何自处？】


    【丹缇（没头脑）（大笑）：哈哈哈哈哈。梁温白（想刀人）（奸笑）：桀桀桀桀桀。】


    【孩子没管好，让帅哥见笑了（拉回去打一顿）】


    看着不停滚过的弹幕，丹缇大惊。


    这位客人是来问网恋结果的？


    那他岂不是打了客人的脸？


    一时之间，他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梁温白，不敢开口说话。


    就这样，双方对峙了几秒钟。


    漫长的几秒钟。


    丹缇脑袋转得擦出火星子了仍找不到合适的话。


    这种东西不能乱安慰，否则就成了强迫对方对号入座。


    无奈，他只好尴尬地定住自己的五官。


    同时意念微动，双腿化尾，踩在滑板上一般平平游离了摄像头范围。


    【噗！】


    【搁这演戏呢！】


    【皮孩子。】


    迟念亦被他的一番操作震惊到了。


    喂！你就这么把我独自留在这尴尬的境地离开了吗？


    眼看丹缇逃在沙发后缩地没了踪影，迟念无奈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哈，他没恶意。”她向梁温白解释。


    好在梁温白并不介意。


    他恢复笑容，“没事儿。


    我和小罗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她给我发过照片，我们还打过一次视频，我了解她的。


    大师，请你帮我看看我们有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吧。”


    梁温白把一张照片对准了摄像头。


    照片上的女孩头发高高扎起，身着黑红连衣短裙，脚踩黑色长靴。


    加上她冷酷的表情，看起来气场十分强大。


    【又酷又飒的小姐姐！】


    【帅哥配美女，养眼！】


    【双a组合，爱了爱了！】


    【祝99！】


    “谢谢，如果她看到你们对她的夸奖，一定会很开心。”


    梁温白收回照片，十分羞涩地笑了。


    就连迟念也是连连点头。


    这女孩好看，符合她的审美！


    欣赏完美女，自然要顾着正事儿。


    迟念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发现梁温白刘海儿有些长，导致看不清他的全脸。


    “你把头发弄起来让我看看。”


    梁温白立刻答应。


    看到梁温白的全脸，迟念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怎么……


    看到迟念的表情，梁温白顿时紧张起来。


    “大师，怎么了？”


    “唔……有些奇怪。”


    “奇怪？”梁温白更加心急，“难道我们没法儿在一起？可我们明明是喜欢对方的！”


    “不是这个原因，”迟念解释道：“照片上的女孩儿与你有缘分，你们会在一起。”


    梁温白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可你们现在应该不认识对方啊！”


    “没事儿，不认识就……不认识？”梁温白如遇惊雷，“怎么会不认识？


    我们已经认识了两个多月，对彼此很了解！”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迟念也是疑惑不已，“依我所见，你和她现在本该互不相识。


    她现在不认识你，这一点倒没出错。


    可你却有她的照片和联系方式，还信誓旦旦说你们已经认识两月有余。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化妆？】


    【有可能，如果她们本就相似，化妆过后长得一样也说不准。】


    【也可能是双胞胎？】


    【对哦！如果是双胞胎一切就都合理了。】


    “不是化妆，”迟念立刻否认，“化妆化的是皮相，无法掩盖过去和未来。


    也不是双胞胎，双胞胎只是长相相同，却有不同的经历和人生。


    况且，她应该没有同胞姐妹。”


    迟念看向屏幕上的梁温白，“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认识的小罗定不是本人。”


    “不可能啊，”梁温白不敢相信，“我们通过视频，视频是不会骗人的！


    小罗确实是照片上的人，这点不会出错！”


    “那只是肉眼所见，”迟念盯着他，“眼见不一定为实。”


    梁温白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他明白迟念的意思。


    网络普及的现在社会中任何一个微小的事物都可能是骗局，更别说人。


    但，他心中仍有一丝希望。


    “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用别人的照片骗我？”


    “有可能。


    可问题是，你们已经通过视频电话。


    按你所说你的网恋对象和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既是一模一样，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照片，反而用别人的照片？”


    【确实奇怪哈，长得一样就用自己的照片呗，为啥用别人的？】


    【懒得拍？】


    【不应该吧？这可是谈恋爱，要是自己对象天天抱着别人照片看，那不得膈应死！】


    【无比赞同！长得一样也不能接受。】


    “我知道了！”


    陷入苦思的梁温白眼前一亮。


    “风格不同！


    我们是在一场线上游戏比赛认识的。


    当时群里提到了谈恋爱，有人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说喜欢酷飒的女孩儿。


    之所以和小罗开始联系，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戳中了我的心。


    和小罗熟悉之后我才知道她很早之前就关注我了。


    我想她是为了创造我们相识的机会，所以才发了这样的照片。


    熟悉之后我才发现小罗的风格与照片里的完全不同，她温柔、可爱，是我之前完全不会在意的那种。


    但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风格无法定义爱人。


    我喜欢的是她本身，与别的无关。


    无论如何，明天见面我一定要向她表明心意！”

 第350章 眉间出现死气

    【说得对，一把子支持！】


    【不过是恋爱中的小手段罢了，无伤大雅。】


    【结局好就成，仍祝99。】


    “若结局不好呢？”


    忽的，迟念来了这么一句。


    “结局不好？”梁温白顿时皱起了眉头，“大师，你的意思是我们无法在一起？”


    “不，”迟念缓缓摇头，“不是无法在一起，而是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梁温白更加紧张，“难道会有人阻止我们？”


    “是。”


    “谁？谁会阻止我们？”


    “我。”


    梁温白一怔，不可置信地问道：“你？


    大师，你要阻止我们在一起？为什么？”


    “我虽不知隔着屏幕与你暧昧的是谁，但我知道你明日有灾。”


    梁温白又是一怔。


    “你是说，小罗？”


    “明日除了见她，你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梁温白摇头，“可这也无法说明灾祸是由小罗带来啊！


    万一……万一是我自己倒霉呢？”


    看着梁温白眉心处浓郁的霉气，迟念没有否认。


    “你霉气确实不轻，但小罗身份不详，也要防着一些。”


    “不会的，”梁温白还是不肯相信，“我了解她，她不会害我！”


    “你倒是肯定，”迟念又问，“这样吧，你再回忆回忆你们谈话的内容。


    期间她可曾提到过关于自己的情况？


    比如居住的城市、工作、朋友或者爱好？”


    “这些我知道！”


    似是为了说服迟念，又似是为了说服自己，梁温白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我们都是春城人，也都是学生。


    方才说过我们是在线上比赛认识的，她跟我一样喜欢玩游戏、参加线上赛。


    对了，她和我玩儿的位置也相同。


    不是我吹嘘，我认识的所有女生里，属她边路最厉害。


    除了这些，我们还喜欢音乐会、电影、旅游、探险。


    最奇的是我们喜欢的歌手、导演和城市竟然一模一样！


    至于朋友……这她倒是没多说过。


    我们毕竟没有确认关系，我也不好要求她介绍自己的朋友。


    不过她从未在我面前谈论她朋友的是非，这恰恰说明她不喜背后议论人。


    而且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之后她一定会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我。


    当然，我也不会在朋友面前隐瞒她。”


    “如此说来，”迟念若有所思，“你们的共同点还蛮多的。”


    “是啊！”梁温白笑道：“认识她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世上能有一个与我如此契合的人。


    我想，我们是命中注定。”


    【呦呦呦！命中注定！】


    【不是，他看上去也太幸福了吧？】


    【可这不是很奇怪吗？世上真的会有和自己的一切都这么相似的人吗？】


    【这俩人的爱好重叠度也太高了吧？】


    【不觉得幸福，只觉得怪异。】


    【小罗不会是偷窥狂吧？了解梁帅哥以后故意接近他？】


    “不可能！”梁温白皱了皱眉，“她只是一个爱好广泛的学生而已。


    再说了，她还喜欢收集口红、喜欢看电视剧、喜欢穿各种样式的裙子。


    对了，她不喜欢晒太阳，她怕自己会被晒黑。


    所以和我视频的时候她都是拉着窗帘。


    不过环境虽昏暗，但我还是能看到她的美貌！


    她的这些喜好跟我是不一样的。”


    “可这些爱好的个人特征似乎不太明显吧？”迟念插了句，“更像是群体特征。”


    梁温白喉头一哽。


    确实，这些特征很多女孩子都有，算不上是她特有的。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怎么能处处追求不同？”


    “有道理，”迟念点了点头，“既然争执不下，暂且将此话题放下。


    不过你身上的霉气却不能忽视，明日的小罗也不能不防。


    这样吧，明日你们见面时与我连线，我将她的身份看清楚后告知于你。


    她对你没有恶意最好，若有恶意，我也好帮你一下。


    如何？”


    梁温白思虑再三，拒绝了。


    “如果她没有问题，我的这个举动反会在她心里埋下一根刺。


    谢谢你，但我想……还是算了。”


    迟念看出了梁温白心里的犹豫。


    他心中其实有些担心小罗出什么问题。


    但他也担心若自己多疑，此举会伤害小罗。


    比起伤害自己喜欢的人，他选择自己承担风险。


    在迟念看来，这一选择无疑是下策。


    但她毕竟是局外人，无法评判梁温白的选择。


    “好，”迟念点了点头，“若你有需要可再来找我，再见。”


    说罢，她挂断了连线。


    【就这么结束了？】


    【好想知道梁帅哥能不能表白成功。】


    【u1s1，梁帅哥这个选择还蛮暖心的。】


    【确实，信任是爱情的基础。】


    【好了！恋爱频道结束，是不是该抽下一个福袋了？】


    然而，迟念没能让水友们如愿。


    她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各位，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到这里吧。


    明天我会早些开播，再见。”


    迟念没有食言，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她勤快地打开了直播。


    浅森冥鹿进入直播间。


    玛卡巴卡进入直播间。


    （符号）大王进入直播间。


    【真的很早！爱了爱了！】


    【趁着人少抽个福袋！】


    迟念也是此意。


    然，就在她要发放好运连连时，一条视频请求打了进来。


    [只爱小罗请求与您进行视频连线。]


    看到熟悉的id，迟念心念一动。


    出事了。


    她立刻接受连线，屏幕一分为二，梁温白那张俊脸再次出现。


    只不过，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再一细看，他神色紧张，额前脸上满是汗珠。


    整洁的衣服有些凌乱，浅色的外套上也有一大块儿黑色痕迹。


    像是狠狠摔了一跤留下的痕迹。


    此时他正缩在一个又窄又暗的角落，眼中满是警惕。


    【梁帅哥？咋了这是？】


    【像在逃亡！出事了是不是？】


    【难道是小罗？】


    见到梁温白，迟念亦感诧异。


    她惊觉梁温白眉间竟出现了死气！


    “大师，小罗有问题，请你救救我！”


    就在她看梁温白面容时，梁温白发出了求救。


    迟念立刻问道：“你在哪儿？出什么事儿了？”


    “我在……”梁温白看了看周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


    我只知道小罗不是小罗！他是我！”


    “你？”迟念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可，不待梁温白进一步解释，他身前忽然暗了一块儿。


    “梁温白，找到你了。”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第351章 影子吞噬本体

    听到这声音，梁温白如临大敌。


    顾不上抬头看一眼，他立刻拔腿就跑。


    无人的胡同、空旷的街道、废弃的商场，屏幕上的画面不停快速闪过，只依稀能辨认出这些场景。


    不知跑了多久，梁温白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终于，他体力不支，钻进了一间荒废已久的饰品店。


    他背靠收银台瘫坐在地大口喘气，一分钟后，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一些。


    “你好些了吗？”这时，迟念再次出声。


    “好……好一些。”梁温白苍白着脸点头。


    “先说说你在哪儿，我让丹缇去救你。”


    “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梁温白眼中有些恐惧，“我只知道这里一切都是黑色。


    这里的建筑和我的城市一模一样，可又和我的城市毫不相干。


    这里……没有阳光！”


    “黑色？没有阳光？”迟念眉头紧锁，“让我看看你身旁的场景。”


    随着梁温白调转摄像头，屏幕上的一切也发生了变化。


    地面是黑色，货架是黑色，就连货架上的商品都是黑色。


    只是令人惊奇的是，货架和商品的形状都被扭曲了。


    【这是什么地儿啊？这么阴森恐怖。】


    【梁帅哥靠的这黑漆漆的东西竟然是立体的？不可思议。】


    【欸？架子上挂的是钥匙扣？】


    【谁家好人钥匙扣做成这样啊？又黑又丑还变形，第一天就倒闭了吧？】


    迟念的目光亦紧盯着那钥匙扣。


    钥匙扣的尾端部分被拉长了一些，越往上变形越小，到了顶端的金属扣部分已与钥匙扣本身没有什么差别。


    这是……影子！


    方才屏幕上闪过的一切快速在迟念脑中浮现。


    胡同、街道、商场看似废弃，其实全是由黑色组成。


    也就是说，它们都是影子。


    梁温白又说那里的一切和他的城市一模一样却又毫不相干，那就意味着梁温白进入到了城市的影子世界！


    至于追梁温白的家伙……是他自己的影子。


    这也是梁温白说“小罗是我”的原因。


    了解到小罗的身份，小罗和梁温白的爱好重叠度过高也说得通了。


    影子和本体做的事情完全一致，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如此相似。


    “丹缇！”迟念立刻喊道；“去春城影子世界救人。”


    【影子世界？啥是影子世界？】


    【影子？对呀！这钥匙扣不是钥匙扣，是钥匙扣的影子！】


    【真的！是奶牛钥匙扣！、把它放阳光下一看，它的影子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梁帅哥在影子里？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莫说各位水友，就是梁温白本人也莫名其妙。


    他低声询问，“大师，什么是影子世界？”


    “影子世界乃是影子生出意识后创造的世界。


    或者，你也可以不称之为‘世界’，而称之为‘领域’。


    那是生出意识的影子创造出的独属于他的地盘。


    你所在的，应该就是你的影子创造出的世界。”


    “生出意识的影子！”梁温白连连点头，“没错，他是我的影子！


    大师，他不是小罗，而是我的影子！


    可他只是影子，怎么会生出意识？”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迟念叹了口气，“你财气很旺，但霉运也不少。


    你说过自己喜欢探险，定是在什么无人踏及的地方沾染了什么东西，导致影子生出意识。


    不过这些事情已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把你带出来。”


    “对对地！”梁温白连连点头，“大师，劳烦你快些救我。


    他说他要取代我。


    大师，他肯定是想杀了我！我会命丧此地的。”


    “不是杀，”迟念目光沉沉，“是吞噬。


    影子依附身体而存在，即便是生出意识的影子也无法离开本体太久。


    他们注定只是本体的附属品。


    若想摆脱这种情况，只有吞噬本体这一个办法。


    可本体一旦被吞噬，本体的意识便会消失，与死无异。


    不过你不必担心，丹缇已经去了。


    想必他已进入影子世界，只是一时未找到你。”


    【影子还能吞噬本体？吓得我赶紧揉了揉影子被我踩到的地方。】


    【它真的会生出意识？我的影子不会也……】


    【应该没事儿吧？现在可是大中午！】


    【中午不正是影子最实的时候吗？它又不是意思，你指望着它怕光？】


    【完了，我踩到我的影子了，它不会报复我吧？】


    “大家不必过于担心，影子生出意识只是极少数情况。”


    迟念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温白一眼才继续道：


    “只要不是霉气很重又喜欢去没有人迹的怪异地方探险，一般不会招惹这东西。”


    梁温白：……


    “大师，”梁温白垂着脑袋，“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拒绝你的建议。”


    “你没有对不起我，”迟念耸耸肩，“我的判断是基于我看到的东西，你的判断也是。


    我没错，你也没错。


    再说了，小罗确实对你有很强的吸引力。


    我说的小罗是照片上的女孩儿。


    你的影子和你喜好相同，他无法拒绝的，就是你无法拒绝的。


    他深知这一点，所以装成小罗接近你。”


    梁温白细细思索了一番，“好像确实是这样。


    大师，我记得我看到她照片第一眼就觉得她非常特别，这是为什么？”


    迟念的眼神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天机不可泄露。”


    “我知道为什么！”


    忽地，一道声音在梁温白耳边响起。


    梁温白被吓得一个激灵，再次起身就跑。


    可惜这次他没能如愿。


    他的脚踝被一只灰色的手紧紧抓住了。

 第352章 霉气聚而不散

    梁温白深知自己斗不过他。


    也知道自己必须撑到丹缇来救援。


    他立刻使出浑身力气去踢那只灰色的手。


    所幸一番踢踹后那只手果真松开了他。


    得了自由，梁温白赶紧跑出店铺。


    “喊吧！”迟念提醒他，“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别躲了。


    大声喊丹缇，他一定会听到的！”


    梁温白立刻边跑边喊。


    唰——


    一道黑影忽然自梁温白身旁略过堵在了他面前。


    定睛一看，黑影与梁温白长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另一个梁温白身上只有黑白两色，他站在昏黑的街道中，与周围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他就是梁温白的影子。


    影子梁温白虽与梁温白长相相同，但他的气质行为与梁温白完全不同。


    若说梁温白外表酷帅性格温柔，那影子梁温白就是自内到外都透着两个字：乖张。


    影子梁温白神情桀骜、动作大开大合，眼中满是戏谑。


    在他看来，梁温白不过是在笼中四处冲撞的白鼠，所做的一切只是浪费时间。


    逃跑是为了争取生机？


    不。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为游戏增加趣味性。


    影子梁温白随手一抽，一团黑便在他手中凝成镰刀模样。


    锋利的镰刀直指梁温白。


    “现在，游戏结束。”


    【影子梁温白看起来好邪乎。】


    【他真的是黑色的，一点儿别的颜色都没有。】


    【说来奇怪，他明明是黑色，可就是能把他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这镰刀是他从影子里抽出来的变化而成的吧？影子镰刀真的有杀伤力么？】


    水友们虽质疑镰刀的杀伤力，但梁温白却不敢大意。


    他分明看到那黑色的镰刀刀刃闪着寒光。


    他毫不怀疑，那影子镰刀能将他置于死地。


    但现在，需要拖延时间等待丹缇救援。


    梁温白故作镇定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影子梁温白头颅微扬、眼睛微眯，“你。”


    “我？”梁温白冷笑，“你想取代我？


    做梦！


    我不知你何时生出自己的意识，也不知你为何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但我告诉你，不可能！”


    “是吗？”影子梁温白镰刀一挥，奔向梁温白，“那就试试！”


    叮——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泛着寒光的黑色镰刀并非挨上梁温白，反而砍上一只同样泛着冷光的手。


    叮——


    又一道金属碰撞的声音，影子梁温白被震得退出几米。


    丹缇收回手，“各司其职不好么？”


    【小红又来了！】


    【楼上不要胡说，这是丹缇！】


    【丹缇！麻麻的好大儿，麻麻的及时雨！】


    【你可以永远相信这条小红蛇呜呜呜！】


    梁温白亦是大喜，“丹缇大师！”


    “丹缇大师？”影子梁温白稳住身子，“是那个主播？


    与本体分开我便无法知道你在做什么，没想到你竟联系她来救你。


    不过不要紧，这里是我的地方。”


    说着，影子梁温白丢掉手中镰刀。


    镰刀瞬间化成无数细小的黑影与周围融合。


    接着，他双臂大开，控制着周围黑影化成各种兵器袭向丹缇。


    但丹缇不给他施展的机会。


    闪身上前一把按住影子梁温白的头颅，手中红光微闪，影子梁温白猛一抽搐、跌到了地上。


    随着影子梁温白跌落，影子世界轻一晃动便消失不见。


    再看周围，色彩恢复、人头攒动。


    梁温白还站在刚才那条街，不过，是现实中的那条街。


    周围人有些奇怪地看了梁温白一下，似乎在疑惑方才此处是否有这人存在。


    但现代社会毕竟冰冷，大家低着头匆匆而过，不出几秒，梁温白周围便换了好几拨人。


    梁温白本人也是无比惊愕。


    走至人少处低头一看，影子正安静地缩在自己脚边。


    “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丹缇这次没有着急离开，反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梁温白的肩膀，“网恋需谨慎呐！”


    【哈！这句话丹缇是不是昨天就想说了？】


    【确实要谨慎，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人。】


    【这么看来骗色算是轻的，怕就怕他要你性命呀！】


    梁温白顿时红了脖子。


    他以为感情是真心换真心，没想到，是真心换针心！


    有了这次经验，他再也不网恋了！


    “是，”他连连点头，“我记着了。”


    “那就好，”丹缇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的任务完成，再见。”


    “等一下！”梁温白有些不放心，“丹缇大师，我的影子不会再出来作怪吧？


    迟念大师说过我霉气重，以后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要不，你卖我几张符吧！”


    “可我的符只辟邪驱鬼，对影子无效呀！”丹缇看向屏幕中的迟念，“阿迟，你说呢？”


    “对影子确实无效，”迟念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再有两三年，能帮助你的人只会出现。”


    “这么久？”梁温白等不了，“万一我遇到这些东西怎么办？大师，你就卖我几张符吧。”


    “不是不卖你，只是跟你说清楚符咒的作用，”迟念朝丹缇使了个眼神儿。


    丹缇立即会意。


    他掏出一个叠成三角的辟邪符，“一张一千。”


    “我要十张。”


    “十张？”丹缇惊得张大嘴巴，“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用啊。”


    “……好吧。”


    美美赚了一万块，丹缇的心情更加明媚。


    跟梁温白说了再见他便化身赤蛇回家。


    事情解决，迟念本想挂断电话，奈何梁温白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大师！”梁温白很是不解，“我的霉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会不会是被诅咒了？”


    迟念看向他眉心，死气已经消失，霉气却聚而不散。


    “不是诅咒，单纯是命中带霉。”


    “啊？”惊讶之下，梁温白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倒霉好过被别人害，我认了。”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迟念忍不住提醒，“以后少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探险。


    万一再沾染什么东西，有你好受的。”


    “大师放心，经此一遭，我的好奇心已经全部被磨灭，以后绝不再去！”


    迟念看出梁温白此话真心，也看出梁温白一直想再问另一个问题。


    但她没给梁温白机会，刚说两句便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黑屏，梁温白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看到“小罗”第一眼就被她吸引！

 第353章 互许来世

    怀着满腹疑惑，梁温白回了家。


    之后的日子重归如常。


    学习、交友、游戏，但他再没碰过探险。


    当然，也再没谈过恋爱。


    他倒是想，可想到之前的情况，他选择了放弃。


    这里的之前情况与影子无关，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倒霉，尤其是面对感兴趣的女孩儿，更倒霉！


    倒霉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在女孩儿面前摔个狗吃屎，莫名其妙撞到电线杆儿、轻轻一跳裤裆开裂。


    总之，他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格外不顺，所以也不强求。


    直到两年后，他要毕业了。


    拍毕业照的地点在图书馆前，就在他百无聊带地和朋友聊天等待时，忽然看到有一女孩儿自从图书馆大门走出。


    看到女孩儿的一瞬，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脏声。


    砰—砰—砰—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


    原因无他，只因那女孩儿与影子梁温白假扮的女孩儿长得一模一样。


    而他，也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心动感觉。


    他不禁疑惑，自己究竟为何会再次被她吸引？万一她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办？


    心中虽疑迟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同学你好！”梁温白觉得自己的语气急切地可怕，“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女孩儿目光冷淡地瞥他一眼，“没带手机。”


    这显然是拒绝的借口。


    可看着女孩儿远去的背影，梁温白傻呵呵的笑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白哥也有被拒绝的一天？”


    “没想到啊！”


    “怎么白哥被拒绝还这么高兴？”


    一旁见证梁温白讨要联系方式失败的朋友们纷纷起哄。


    梁温白长得好，桃花自然也不少，见惯别人向他要联系方式，却没见过他主动。


    更没见过他被拒绝。


    更更没见过他被拒绝后还一脸傻笑。


    就在他们不明所以时，梁温白跑了。


    没错，他跑了。


    至于他跑的方向，自然是女孩儿离开的方向。


    梁温白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了女孩儿。


    “同学！”


    他微微喘气拿出手里的纸条。


    这纸条是他被拒绝后刚写的。


    “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如果……”


    梁温白有些语无伦次。


    吞吞吐吐许久，他狠了狠心。


    “希望你拿到手机以后可以加我一下，我真的很想和你成为朋友。”


    看着悬在半空中的纸条，犹豫片刻后，女孩儿还是接下了。


    梁温白立刻欣喜起来，可他怕女孩儿反悔，递过纸条后便逃一般离开了。


    看着梁温白的背影，女孩儿微微皱起了眉。


    这家伙不就是群里的梁温白吗？


    梁温白是白色镰刀队队长，自诩天才边路，狂得很。


    可今天的表现怎么这么……纯情？


    莫非是来打探她们队的战术？


    可她们队还没晋级，两队不是对手啊！


    思来想去，她也没想明白梁温白的意图。


    可她又觉得将写有别人联系方式的纸条扔掉不妥，只好暂时夹在了书里。


    回到出租屋，女孩儿打开了电脑。


    今天是线上比赛第五场。


    她所在的薯条西红柿队只要拿下对方就能晋级去参加市里的线下赛。


    这场比赛，她势在必得！


    薯条西红柿不愧是本赛季最大黑马，以三比零干净利落地赢下对方，拿到了线下赛的入场券。


    半个月后，女孩儿和队友来到了线下赛场馆。


    不料，刚进场馆便和一人迎面相遇。


    正是前不久向她递纸条的梁温白。


    梁温白也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面下和日思夜想的女孩儿见面。


    顿时，他磕巴起来。


    “嗨！你……你是来看比赛的吗？”


    “打比赛。”


    “打比赛？”梁温白惊讶起来，“你不是白云黑土队的啊，那你是薯条西红柿队？”


    女孩儿冷冷瞥他一眼，没搭话。


    她还要忙着去准备比赛呢，没空跟这位“天才边路”说废话。


    直到两队队员坐上电竞椅，梁温白才知道女孩儿id为微笑天使，是薯条西红柿队的辅助兼队长。


    看着大屏幕上女孩儿漂亮地开团、追击，又恰到好处地保人、反手，梁温白更感惊诧。


    辅助在队伍中至关重要，可以说是整个队伍的大脑和灵魂。


    女孩儿思路清晰的同时操作丝滑，真是让薯条西红柿队如虎添翼。


    梁温白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于是，自那之后薯条西红柿队便多了个小尾巴。


    梁温白厚着脸皮和女孩儿的其它队员打好关系，又日复一日地向女孩儿示好、表达心意。


    当然，他自己也没落下训练。


    终于，面冷心热的女孩儿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月后，最后一场晋级赛薯条西红柿队拿到了胜利。


    走出场馆大门，女孩儿忽地叫住了他。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莫橙。”


    看着女孩儿伸出来的手，梁温白笑得很不值钱。


    “我叫梁温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莫橙一见钟情，但他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她。


    他要珍惜她冰冷外表下那颗火热的心。


    直到几个月后，他周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莫橙面前自己竟然没有“倒霉”！


    他不知为何，却也不想管了，毕竟珍惜眼前人更重要。


    迟念倒是知道原因。


    因为梁温白与莫橙有前世之约。


    前世，二人互许来世。


    立誓时梁温白十分不客气地说什么若自己看上别的女孩就喝水塞牙、走路掉下水道，硬生生给自己说成了个倒霉蛋子。


    天道自然不会吝啬，许了他的请求。


    好在这一世二人重新相遇相爱。


    遇到对的人，梁温白的霉气自然也就慢慢散去。


    相爱之人，总会幸福。


    *


    挂断视频，迟念终于发放了今天的第一个福袋。


    “那么接下来我就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哦。”


    【哦豁，终于要发福袋了！】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轮到我（搓手手）】


    【只要能抽中福袋，我愿意以掉十斤肉为代价。】


    【我十五斤！】


    【哪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


    迟念饶有兴趣地看着不停滚过的弹幕，直到屏幕上跳出提示。


    中奖者：七年之痒。

 第354章 他不是他

    迟念立刻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连线。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女子出现在了直播间。


    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穿着简约大方，柔顺的长发随意披下，更显温婉。


    只是，她脸上是掩不住的愁容。


    【又要切到爱情频道了吗？】


    【大师直播间最近好多问情的哦！】


    【你们咋知道小姐姐是问情感？】


    【看名字不就知道了？七年之痒。】


    “大师，”看到迟念，她眼中出现些欣喜，“真的连上了。”


    “你好，”迟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面容，“请问你想算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看个人。”


    “可以，”迟念自然答应，“看谁？”


    “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迟念问道：“他怎么了？”


    “他……他变得很不一样，”女子眼神中透着些慌乱，“我怀疑他不是以前的他。”


    【男人就是这样啦，爱与不爱很明显的。】


    【唉，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爱情没了就看有没有亲情或者责任，如果都没分了就是。】


    “不是这样的，”女子连忙解释，“我们不是感情有变，我是真的怀疑他不是以前的他！”


    “那你的id是……”迟念看了眼屏幕。


    提到id，女子眼神黯淡了些许。


    “我们的感情确实不像以前那样……但我会在感情中做出正确判断。


    大师，请你帮忙看看他是不是以前那个人。”


    “也就是说，你怀疑他不是他？”


    “没错！”


    “有何依据？”


    女子抬眸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才继续道：


    “大师，我叫周数，我男友叫马骁。


    实不相瞒，我和我男友之间的关系确实出了些问题。


    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我希望尽快稳定下来，但他一直逃避结婚这个话题。


    就这样，我们的感情愈发平淡，争吵慢慢变多。


    直到几周前我们过了七周年纪念日。


    那天他非常不耐烦，说什么老夫老妻用不着过纪念日。


    我顺着他的话又提了结婚，但他更加反感。


    那天是我们认识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


    直到晚上。


    之前每次吵完架他都会在网吧呆一整个通宵，可那天他竟然十一点多就回来了。


    他喝了点儿酒，回来后就直接去洗澡了。


    他进卫生间的时间我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大概是在十点二十到十一点半之间。


    但他出来的时间我记得一清二楚，是十二点一十八。”


    【也就是说他在卫生间呆了近一个小时？】


    【第一次见男的洗澡洗这么长时间。】


    【个人习惯不同嘛，也许人家爱干净嘞，没啥奇怪的。】


    “不！”周数眉头不解，“很奇怪！


    马骁的洗澡时间一般在十五分钟左右，可那天他竟然洗了近一个小时！”


    “可你方才说了，”迟念道：“他喝了点儿酒。


    也许他是吐了。


    很多喝醉的人呕吐之后会难受地趴上一会儿，甚至睡上一会儿，这没什么稀奇的。”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周数继续道：“但我问过他，他说他只喝了一瓶啤酒就回来了。


    他的酒量我是清楚的，一瓶啤酒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喝了瓶水。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存在喝醉、呕吐、睡着的情况。


    当然，除了他的话，我自己也有注意。


    那天他回来之后回卧室拿了换洗衣物，拿衣物的时候他十分平静地问我内衣放在哪里。


    可当时我们刚吵完架，按照以往，我们不冷战三五天是不会休战的。


    我心里稀奇，便多注意了他些。


    他进卫生间后我就留意了一下。


    自他进去到离开，花洒一直是开着的。


    而且我能确定，他一直站在花洒下。


    听水流的声音，他也不是呆呆站着，而是真的洗了近一小时。”


    “也许……”迟念猜测，“是他忽然兴起？”


    【谁会忽然兴起洗澡洗一个小时啊？】


    【如果真洗一小时，何不去洗浴中心？搓完澡还有的吃有的玩，岂不妙哉？】


    【而且被热气儿蒸一个小时会低血糖吧？】


    周数的想法和水友们一致。


    她矢口否认，“绝不会还是一时兴起。


    不仅洗澡时长奇怪，他用的水也奇怪。


    他怕烫，每次洗澡都用偏冷的温水。


    可那天晚上他用了热水。


    附在门中央玻璃上的水珠不知流了多少遍，但他仍把门关得严丝合缝，就连卫生间的换气扇也没开。


    期间我觉得奇怪，本想去敲敲门。


    可想到我们还在冷战，我就没去。


    只借着去客厅倒水的名义听了听卫生间的动静。”


    “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迟念问道。


    “没有，”周数苦笑，“卫生间只有水流声和他时不时的走动声。”


    “男友洗澡时间过长和用了热水，”迟念道：“你应该不只是因为这两点对他产生疑心的吧？”


    “当然不是，”周数赶紧道：“还有别的。


    洗完澡之后他不顾我们冷战将我抱在怀里。


    他很少主动低头，可那天他竟然主动服软。


    第二天醒来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百般温柔体贴，跟以前大不相同。”


    【会不会是真心知道错了？】


    【人在一夜之间大变倒是不稀奇，可那往往是经历重大事件之后，吵架算重大事件吗？】


    【当然不算，要不怎么以前不变那天变？】


    【会不会是因为七年之痒过了？那天不是他们七年纪念日吗？】


    “可我们之间的事情根本没有得到解决，”周数摇头道：“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他虽然变得温柔体贴，但我们之间只是从没有沟通变成了无效沟通。


    以前他从不跟我说心里的想法，那天之后他学会了和我沟通，但仔细一想，我们的沟通没有任何效果。


    于我而言，他的温柔更像一种手段。


    一种可以让我们保持距离的手段。”

 第355章 七年，他不再是他

    听完周数所言，迟念心中满是疑惑。


    在她看来，马晓的行为虽有些异常，却符合人类这种奇怪生物的思维。


    许是看出了迟念的心思，周数忙又道：


    “大师，我还有证据。


    那晚他洗完澡回来抱着我时，我感觉他的身体似乎裂开了。”


    “身体裂开？”迟念道：“是伤口吗？”


    “不是伤口，”周数立刻否认，“那手感像是……沙堆裂开的感觉。”


    “沙堆？”迟念有些惊讶，“你是指海滩边的沙子？”


    “没错，”周数十分笃定，“当时他是从背后抱住我的。


    一开始我并不想理他，所以一动不动地装睡。


    但……总之，我心软了。


    我转过身子回抱住了他。


    手搭在他腰上的一瞬，我感觉到他的腰中间有一道裂缝。


    我的手，刚好就搭在那裂缝上。


    我以为他受了伤，立刻起身查看。


    可他的身体很完整，没有任何伤口。


    他笑着说是我产生了幻觉。


    事实摆在面前，我便也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可事后细细回想，我越发觉得那不是幻觉。


    那道裂缝很宽，我的大拇指刚好卡在了缝隙边缘。


    稍一摩擦，便能感觉到有沙子一样的东西掉了下去。


    那绝不是幻觉。”


    【沙子？人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触感？】


    【你们住在海边吗？会不会是马晓在海边喝酒沾上了沙子？】


    【就算沾了沙子，马晓洗了一个小时皮都洗秃噜了，身上怎么可能还会有沙子？】


    【会不会是小姐姐半睡半醒间产生了错觉？】


    “不会，”周数立刻否认，“当时我没有丝毫睡意，我很清醒。


    不过……”


    周数顿了顿。


    “我们确实住在沿海城市。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被沙子精附体了？”


    【沙子精？】


    【离谱但合理。】


    【哪儿合理了？明明很离谱。】


    【比起沙子精，我更觉得是蚌精，蚌壳里面有点沙子很正常吧？】


    “大师，”周数扫过弹幕，“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需要看一看，”迟念道：“我想见见他或者看看他的照片。”


    “没问题，”周数立刻答应，“他在做饭，我带你偷偷看他一眼。”


    说着，她关闭声音将手机攥在手里走进了厨房。


    厨房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低头切菜。


    正是周数的男友马晓。


    看到周数，他笑得十分宠溺。


    “小数，你怎么进来了？是不是饿了？再等一下，很快就好。”


    “不饿，”周数笑得有些心虚，“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好！”马晓笑容更盛，“想看就看，给老婆看一辈子！”


    听到一辈子三个字，周数眼底多了些落寞。


    他们相恋七年，眼下已经奔着第八年去。


    可对于结婚二字，马晓一如既往地逃避。


    他们，真的会有一辈子吗？


    轻呼一口气，周数甩掉脑中的想法。


    她不能忘记此行的目的。


    “好，”她若无其事地笑着，“辛苦你啦，继续加油。”


    “没问题！”马晓顺手递给周数一盘切好的水果，“你快出去看电视吧，马上就好，都是你爱吃的！”


    带着水果，周数回到了客厅。


    刚坐在沙发上她就看向手机。


    “大师，怎么样？”


    【看起来不像妖欸。】


    【楼上有修为吗？修炼吗？】


    【没啊。】


    【那你能看出来就怪了。】


    “他确实不是妖，”迟念出了声，“他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听到这个答案，周数松了口气。


    她对马晓的怀疑出自关心。


    二人毕竟相恋多年，无论能不能走到最后，她都不希望马晓被什么不干净东西侵占身子。


    可下一秒，迟念的话让她犹如遭受晴天霹雳。


    “但他也确实不是原来的马晓。”


    “大师，”周数语气满是急切，“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迟念顿了顿，“七年一变。


    人间有一个说法，人体细胞每七年就会完全更新一次，可对？”


    “是，”周数点头道：“确实有这个说法。


    难道说……你口中所说的马晓和以前不同只是因为细胞更新？”


    “这是根本原因。”


    听到这里，周数再次松了口气。


    细胞更新是人体正常代谢，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迟念接下来的话再次让她陷入怀疑。


    “马晓与常人不同，他不是更新，而是旧替新。”


    “旧替新？”周数不可置信道：“旧细胞代替新细胞？怎么可能？”


    “说代替似乎不够准确，”迟念思索片刻道：“应该是取代。


    无论之前的马晓还是现在的马晓，他们都是‘马晓’。


    只是，之前的马晓是正常发展的马晓，而现在的马晓，则是那些被抛弃的旧物结合起来进行反抗后的结果。


    这些旧物包括马晓被淘汰的细胞、掉落的头发皮屑、被抛弃的赘肉、减掉的指甲等等。


    旧物有强烈的生存愿望，所以不断凝聚。


    当它们的质量和力量能和新物抵抗时，便除掉新物取而代之。


    你们七周年纪念日那晚，就是旧物成熟之时。


    马晓在卫生间呆的一个小时就是在完成旧新替换。


    新物被剥离，汇成所谓垃圾被水冲向下水道，旧物则成为身体的主人。”


    “旧物？新物？”周数有些不明所以，“大师，按照你的说法，旧物是那些坏死、淘汰的细胞。


    那些东西或坏死或离开人体，怎么可能与新物对抗？”


    “若它们没死呢？”


    “没死？”周数惊诧无比，“怎么会？


    被淘汰的东西定然是走向衰竭的东西，怎么会不死？”


    “从传统意义上说，”迟念解释道：“它们确实死了。


    但强烈的求生欲给了它们第二次生命。


    那些被原身抛弃的东西在别处凝聚，待力量成熟，就来与原身争夺身份。


    它们的力量来源，就是被马晓源源不断抛弃的旧物。


    简单来说，就是马晓身上那些被抛弃的东西重新凝聚。


    它们凝聚的结果，就是出现一个由旧物组成的新的‘马晓’。


    但这样的‘马晓’毕竟由旧物组成，方才说过，所谓旧物不过是皮屑赘肉一类的东西。


    所以，由旧物组成的‘马晓’并不完全，也不能存活太久。


    它们需要在真正的肉体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同位置的替换。”

 第356章 谁又敢说自己一定是原来的自己?

    迟念顿了顿继续道：


    “你们纪念日那天马晓单独外出，给了旧物附着身体的机会。


    回来后他独自在卫生间呆了近一个小时，那就是旧物在替换同位置的新物。


    这种替换属于融合，并不会在人身上留下任何伤疤。


    但偶尔，会出现一些小小的纰漏。”


    周数立刻明了。


    “你是说我摸到的裂缝？”


    “正是，”迟念解释道：“由于是融合，也由于旧物对自己的职能不够熟悉，它们有时会随心所欲地离开岗位。


    你摸到的裂缝就是这个原因。


    当纰漏被本体以外的人发现，本体体内会拉响警报，离开岗位的旧物就会立刻回去。


    至于你摸到的触感是像沙子。


    那是由旧物的本质决定。


    你可以将自己掉下的皮屑积攒起来，待积累到一定数量拍实再试试手感。


    我想，和沙堆不会相差太多。”


    【yue！要吐了！】


    【离开人体的皮屑竟然会成为另一个我？】


    【正在剪指甲的我愣住了，虚心请教，我能继续剪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活着好艰难。】


    周数的脸色亦是非常难看。


    感情自己男友是一堆皮屑！


    还是一堆被淘汰、丢弃的皮屑！


    想到这几日二人的种种亲密，她就一阵反胃。


    迟念看出了她的反常，忍不住安慰道：


    “其实人的身体本就是由那些东西组成，没什么好恶心的。


    再者，旧物已经和身体完美融合。


    马晓也与常人的一切无异。


    他是货真价实的人。”


    “不……”周数忍着胃中不适，“不一样的，他毕竟是……垃圾。”


    “可肉体凡胎本就在不断产生和排放垃圾。


    你感到不适只是因为我将真相告诉了你。


    你想想，在不知道这些之前，你们不是一切如常吗？”


    周数噎住了。


    她看了眼厨房里的马晓。


    迟念说得没错，马晓的肉体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可她毕竟已经知道了真相，她无法正视马晓。


    拍着胸脯忍下恶心，周数不禁问道：


    “大师，你可以帮我换回原来的马晓吗？”


    出乎意料地，迟念拒绝了。


    “为什么？”周数疑惑不已，“这种行为不就是偷天换日？


    说得严重一些，原来的马晓被旧物杀了，现在的根本不是真正的马晓。”


    “偷天换日？”迟念点着头，“确实是这样。


    至于说旧物杀死了原来的马晓……似乎也没什么错。


    人的身体本就在不断更新，更新也是另一种‘杀死’。


    新物取代旧物乃是常规。


    但这种常规有一个潜规则：新物必然强于旧物。


    也就是说，在这种‘杀死’中，强的一方是新物，弱的一方是旧物。


    若将新强旧弱这个逻辑放在马晓身上，那他的旧物就成了新物，新物反成了旧物。


    如此一来，谁能说得清新旧呢？”


    “这……”周数无言以对。


    可她还是不甘心。


    “大师，这种偷天换日的行为真的是被容忍的吗？”


    “没错，”迟念没有否认，“人体本就是容器。


    容器都会经历由弱到壮再到老死的过程。


    无论哪个过程，都来自于本身的强弱更替。


    从这个角度讲，马晓事件中的旧物取代新物不过是正常的强弱更替。


    再者，这个过程没有对旁人造成任何伤害，也没有对他自己的人生产生任何变数。


    再退一步，就算我想帮你把他还回来也做不到了。


    因为那些被旧物取代的新物已经被当成垃圾冲进了下水道，我想，我恐怕是找不全的。”


    【也就是说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无处求助？】


    【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可不想被掉在地上的皮屑占了身体……】


    “不必担心，”迟念道：“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一般来说，人体产生的新物都更加强壮，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出现旧强于新的状况。


    况且……即便出现旧物取代新物的情况，大脑也不会察觉。


    也就是说站在马晓的角度，他只是晕晕乎乎地洗了个澡。


    至于别的对他来说没有丝毫改变。


    那么，谁又敢说自己一定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呢？”


    【！】


    【头皮发麻……】


    【细思极恐……】


    【瑟瑟发抖……】


    【我是碎皮屑组成的？（尖叫）】


    不仅直播间的水友，连周数也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她真怕自己的身体也出现那沙堆般的触感。


    “好了，”迟念无奈，“那只是少数情况，大部分人是不会经历的。


    周女士，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周数一脸为难，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男友是……


    “大师，”她吞吞吐吐道：“马晓为何会变得比之前温柔？”


    “所谓新物就是做有利于本体的事情，”迟念道：“好的情绪利于身心健康，对你温柔能换来和谐的关系，为何不呢？”


    周数一哽。


    原来马晓的温柔只是为了自己的情绪？


    “不止他，”迟念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活法。


    人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因为对自己有利。


    这些利益或隐或显，从根本上来说都是遵从本能。”


    “那我……”似是问迟念，又似是问自己，“想结婚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不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迟念一针见血，“你家人催得很紧吧？


    你周围的同龄人已经步入婚姻了吧？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你总会被拎出来说教，你心中是很厌恶的。


    当然，为了避免成为说教对象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爱马晓。


    爱他，所以想和他共有未来。


    但爱，是相互的。”


    周数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是啊，她一直以为自己想结婚是没有利益心的，可为了拜托别人的说教何尝不是一种隐性利益？


    不过想到马晓的组成，她又犹豫了一下。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正视马晓。


    “这并不重要，”迟念看出了她心中犹豫，“按照你们的说法，人的细胞七年就会完全更新。


    也就是说七年之后，你便不再是你。


    马晓虽是旧物取代新物，但这些旧物比新物更有力量，看成是一次寻常的更新并不为过。


    而且，这些说的只是身体，是容器。


    两个人在一起时人品、责任、态度是更重要的。


    我们刚连线时你曾说过会处理好感情方面的事情。


    那就忘掉我说的话，只处理感情方面的事情。”

 第357章 我哥不见了

    闻言，周数垂下了眸子。


    她来直播间的本意就是害怕马晓为人所害，既然知道他并不是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也该放心了。


    “好，”周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大师。”


    挂掉视频，厨房的门打开了。


    “饿了吧？”马晓笑眯眯地，“吃饭啦！”


    “好！”周数笑着去端来了饭菜。


    饭桌上，二人如往常般温馨。


    直到周数抛出“结婚”这个话题，气氛骤降。


    马晓微皱着眉头，“不是说了现在还不合适吗？”


    “我不是逼你现在和我结婚，”周数不似之前那般大吵大闹，“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没想过。”马晓低着头，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马晓，”周数抓起马晓的手，“我可以不结婚，甚至可以和你这样过一辈子。


    但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良久，马晓回握住她。


    “我不想结婚是因为……我没有把握撑得起我们的家。”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况且还有我呢，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那不一样！”马晓有些烦躁地撒开了周数的手，“我是男人，想的自然要多一些。”


    手里落了空，周数心里仿佛也缺了一块儿。


    沉默片刻，她终于下了决定。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你要跟我分手？”马晓皱起了眉。


    “是，”周数回盯着他，“我想要一个可以和我并肩前行的人，而不是还未向前走就打退堂鼓的人。”


    “可我已经陪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是啊，”周数自嘲地笑了，“我们已经一起走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有勇气走入下一阶段。


    七年，这七年来，我们早与寻常夫妻无异。


    我们有苦有甜，看过阳光也经过风雨，可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正式结成夫妻。


    马晓，我……需要冷静地想一想。”


    周数打包了自己的行李。


    她走了。


    她选择了分手。


    她依然爱马晓，只不过她想把自己从这一趟浑水中拔出来看看。


    她想知道究竟是自己逼人太甚还是马晓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她始终相信，只要两人真心相爱，短暂的分开算不得什么坎坷。


    只要相爱，总会走到一起。


    可她没想到，分手两月后，马晓结婚了。


    听朋友说马晓的结婚对象是相亲认识的，双方父母觉得合适，便定下了良辰吉日。


    合适。


    仅仅是因为合适？


    那自己呢？不结婚是因为不合适吗？


    可马晓的父母明明对自己很满意，双方父母见面时聊得也很愉快。


    那么就是……马晓。


    周数笑了笑，继续去忙工作了。


    无论有没有爱情，生活都是要继续的。


    除了心中有些酸楚。


    *


    挂断视频，迟念发送了第二个好运连连。


    “各位，第二个好运连连已经发放，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钱钱！嘿嘿！


    看到这个id，迟念不由惊诧。


    这个id她记得十分清楚，早在她刚直播时就这位水友就是直播间的常驻伙伴。


    没想到这位水友真的抽到了福袋。


    迟念立刻申请视频连线，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出现在直播间。


    她头顶两个小揪揪，揪揪上有粉色毛球装饰。


    梳着齐刘海儿，刘海儿下是一双很萌的大眼睛，加上翘鼻樱唇简直可爱到爆炸。


    “啊啊啊啊！”女孩儿摆动着双手，欣喜道：“我真的抽中福袋啦！我太开心啦！”


    【我认得这个id，是跟我同时关注的老粉！】


    【还说呢，人家抽到了，你捏？】


    【你捏？】


    【你捏？】


    【大师！老粉被虾仁猪心了呜呜呜！】


    【楼上老粉别哭，我也是老粉，我也没抽中过呜呜呜！】


    “哈哈哈！”女孩儿叉腰仰天长笑三声，“羡慕吧？今儿我运气嘎嘎的！”


    【算了，看在妹子这么可爱的份儿上，俺不伤心了！】


    【我也是！妹子优先！】


    【我也是妹子啊……不过，可爱的妹妹优先！】


    看着“谦让”的弹幕，迟念心中忽地多了些温暖。


    虽说大家有时候会被事情的表象蒙蔽，但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上帝视角。


    况且，大家都很可爱嘛！


    她收回思绪看向屏幕，“你好，请问你要算什么？”


    “财运！”


    “不会为钱发愁。”


    萌妹子一双大眼眨呀眨，静待迟念接下的话。


    可迟念没有再讲话的意思。


    终于，她忍不住了。


    “没了？”


    “没了呀，”迟念十分理所当然，“你家庭不错，能力不错，对象不错，人生更不错。


    总而言之，不会发愁。”


    “可……”萌妹子可怜巴巴，“这也太简单了吧？我不想马上挂断连线欸！”


    “不会马上挂断，”迟念看了眼时间，“你可以在直播间玩儿。


    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再连几个老粉。”


    一听这话，大家激动了，纷纷“举手”报名。


    就这样，在萌妹子的组织下，迟念的直播间乱哄哄地热闹了三、四个小时。


    至于她自己，当然还是吃饭加看热闹！


    直到四点多，迟念终于拿回了直播间的使用权。


    “玩够了就开始工作吧，”迟念心情十分不错，“接下来我们发放今天的第三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加抽奖。”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大秦第一勇士。


    看id本以为是个男孩儿，可连线之后才发觉对方是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休闲，打扮随意，颇为潇洒。


    只是，潇洒的勇士也有发愁的时候。


    “大师，”女孩儿眼眶红了些许，“请你帮我找找我哥，他不见了。”

 第358章 小熊游乐场

    【又是一桩人口失踪案。】


    【现在人贩子这么猖獗吗？】


    【小姐姐别哭，大师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哥哥的！】


    “不是人贩子，”女孩儿摇头道：“是我哥哥自己走丢的。”


    “你哥哥多大了？”迟念不由得问。


    “二十七。”


    【二十七走丢？】


    【会不会是智力有什么问题？】


    “不是的，”女孩儿解释道：“我哥哥是正常人。”


    “既是常人，‘走丢’便有内情，”迟念道：“请你详细说一下吧。”


    女孩儿很是纠结地绞着手指，片刻后，她道：


    “大师，其实我想让你找的不是我哥哥，而是我哥哥的尸体。”


    【尸体？】


    【怎么回事儿？她哥哥已经去世了？】


    “尸体？”迟念亦是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哥哥已经去世了？”


    “进了那里就没人能活着出来，”女孩儿眼底有些恐惧，“我哥哥去了那儿。”


    “那儿是哪儿？”


    “小熊游乐场。”


    迟念眯了眯眸子，“那是什么样的游乐场？”


    “死亡游乐场，”女孩儿眼底恐惧更甚，“也是一座坟墓。


    这座游乐场位于镇里，是很多年前建起来的。


    因着游乐场的主题是小熊，所以我们都称之为小熊游乐场。


    它是镇上第一座游乐场，是每个孩子心里的向往场所。


    可好景不长，游乐场出了人命。


    第一次出人命时管理员解释说是意外，他们暂停营业，对游乐场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和维修。


    一周后，游乐场重新开业。


    大家虽对出过人命的地方有些忌讳，可在当时，游乐场实在太罕见了。


    所以游乐场重新开业后，大家还是抢着去。


    没人想到，游乐场的重新开业是噩梦的开始。”


    说到这里，女孩儿顿住了。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迟念也不追问，只静静等待她的心情平复。


    十来分钟后，女孩儿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大师，你知道游乐场重新开业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小熊吃人！”


    【小熊吃人？游乐场的熊应该都是假的吧？】


    【玩偶也会吃人吗？】


    【看着怀里的小熊陷入沉思……】


    【到底咋回事儿？快详细说说。】


    “小熊？”迟念亦是诧异，“小熊不是游乐场的主题吗？”


    “是。


    正因如此，游乐场内有许多小熊玩偶。


    有的小熊由人扮演，有的小熊是塑料所制，还有的是毛绒玩具。


    吃人的就是那些塑料小熊！


    它们本该站在固定的位置，可那天，它们迈开步子冲向了人群。


    尖锐的牙齿咬向人的身体，甚至有的小熊撕咬下人的皮肉在口中咀嚼。


    尖叫……血液……那是小熊游乐场的噩梦！”


    提及当年的事情，情绪稍稍平复的女孩儿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不仅是游乐场的噩梦，更是她的噩梦。


    当年她没钱买票进入，只好隔着铁网羡慕地看游乐场里的人。


    谁知，离她不远处的小熊动了。


    可爱的小熊忽地转身看向她，嘴巴慢慢咧开。


    它的嘴巴大得诡异——几乎占了半张脸。


    一眼看去，像一个有锋利牙齿的黑洞。


    小熊张着这样一张大嘴冲向了女孩儿。


    它的目的是女孩儿抓在铁网上的双手。


    它想咬碎那双白嫩的小手。


    惊恐之中，女孩儿被吓得跌坐在地。


    小熊张牙舞爪地挥舞几下，由于无法触碰到女孩儿，它只好转向其他游客。


    受了惊吓的女孩儿呆呆坐在原地，直到耳边响起尖叫，她才回过神儿来。


    那时的游乐场内已经是嘈杂一片，游客、小熊、保安乱作一团。


    她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地上的血液越来越多。


    她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现场。


    后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那道铁网救了她。


    一步之遥，生死之间。


    小熊无法离开游乐场的范围——这是她从大人们的谈话中听到的。


    直到现在也没人直到这是为何，因为自那之后，小熊游乐场被封锁了，大家也默契地不再提那个地方。


    “事情已经过去，”蓦然，迟念有些冰冷的声音响起，“它们出不来，你便不必害怕。”


    听到迟念的声音，女孩儿终于从当年的回忆中抽离。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嗯。”


    “说说你哥哥吧，”迟念又道：“他不知道游乐场发生过小熊吃人事件吗？他为何会进入小熊游乐场？”


    “他知道小熊吃人事件，”女孩儿忙道：“按理说他不会去游乐场的，可是……


    大师，我还是从头对你说吧。


    我叫孔莺，我哥叫孔乌。


    我哥哥工作几年了，他没什么爱好，只喜欢偶尔和朋友去吃饭喝酒。


    当时是周五，他下班后给家里来了电话说和朋友聚餐。


    我们知道他的习惯，只要是周五，他必定会和朋友熬到后半夜才会回家。


    所以我们没多想，吃过饭就去睡觉了。


    直到第二天我们发现哥哥没有回家。


    我们联系了他的朋友，可他朋友说他早就回家了。


    也就是说，他不见了。


    于是我们沿着他回家的路线找，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直到……我们在小熊游乐场外看到了他的车子。


    虽说我们对小熊游乐场十分忌惮，但那毕竟是我哥，我爸心一横，决定进去走一遭。


    一起去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他们全副武装，想要找到我哥哥的踪迹。


    我和妈妈则等在外面。


    半小时后，他们出来了。


    他们没有找到我哥，只找到了他的衣服。


    残破的、满是血迹的衣服。


    我们断定，我哥在游乐场里遇害了。


    我爸想找我到哥的尸体，但是没人愿意再和他一起进游乐场。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们进游乐场并不是平平安安，而是遇到了奇怪的东西。


    只不过他们及时撤了出来。


    至于他们遇到的具体是什么，没人肯开口。


    就这样，寻找我哥的事情只能暂时作罢。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我哥为什么会进入游乐场，更没人知道我哥的身体具体在何处。


    因为这件事儿，我爸妈一直郁郁寡欢。


    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我哥，让他入土为安。


    我看不得他们整日忧愁叹气，所以想请大师帮忙找到我哥的身体。”

 第359章 可爱熊熊的世界

    【我赌一包辣条，小姐姐的父亲他们遇到的肯定不是小熊，而是别的东西。】


    【我也觉得，否则他们没必要闭口不谈。】


    【孔乌好惨，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


    【白发人送黑发人，活着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迟念亦了然。


    她向孔莹要了张孔乌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人，她缓缓摇头。


    孔乌确实已经离世，且他的身体和魂魄都被困在某处经受折磨。


    看来小熊游乐场是非去不可了。


    “你放心，”迟念关掉手机，“我会帮你找到你哥哥的身体。”


    “真的？”孔莹顿时欣喜，“谢谢大师！”


    接着，她一连刷了三个天外飞仙。


    眼看迟念要外出办公，直播间的水友们不淡定了。


    【大师，带我们一起去啊！】


    【不要关直播好不好？（可怜巴巴）】


    【也不要让小红替你直播好不好？（可怜巴巴）】


    【你们说什么呢！大师人这么好，肯定不会抛下我们，也肯定不会让小红代替直播的！】


    看着水友们的小花招儿，迟念甚是无奈。


    “我不会关直播，也不会让丹缇代播，你们放心好了。”


    【耶！】


    【嗷嗷！嗷嗷嗷嗷！】


    【呜呜！呜呜呜！】


    ……


    关闭电脑打开手机直播，水友们惊讶地发现直播间的背景已不复刚才。


    没错，迟念和丹缇已经来到了小熊游乐场外。


    游乐场早已废弃，连带着周遭也变得荒芜。


    生锈的铁门、半人高的杂草，曾经修建的道路也只是若隐若现。


    再看游乐场，铁门上方可爱的小熊标志十分显眼。


    这标志是颗熊头，有铁门一半大小，不知用什么方式悬在铁门上方，十分打眼。


    熊头已褪了色，只有眼睛、鼻子、嘴巴的线条像刚画上不久似的十分清晰。


    【大师已经到了？（惊掉下巴）】


    【（托楼上下巴）大师主打一个效率。】


    【不是，没人注意门儿上的熊吗？为啥它的眼睛鼻子不掉色儿？】


    【风吹日晒也偏心？闻所未闻！】


    迟念亦盯着那小熊一动不动。


    这小熊标志里面有东西。


    那条不曾褪色的线条并不是真的线条，而是凝出的血迹。


    如此说来，熊头内的是血肉？


    会是谁的血肉？


    孔乌？


    “阿迟！”


    耳旁响起丹缇的声音，迟念回了神。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丹缇眼神幽怨，“我比赛还没看完就被你拖来了。


    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你也不说，只顾着盯着那破熊看。


    人家委屈！”


    迟念这才想起丹缇还一无所知。


    她忙简单地向丹缇解释了几句。


    解释完，又耐心道：“对不起啦，下次一定先跟你说清楚再行动。”


    “那还差不多！”丹缇瞬间被哄好。


    他叉着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前几步，抬头盯住铁门上方的小熊标志。


    “死亡游乐场？塞满血肉的熊头，不过看上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嘛！


    阿迟，要不要劈开看看？”


    说着，他手一侧隐隐泛起寒光。


    “不必了，”迟念直直看向游乐场里面，“劈开后不能任血肉随意洒落在地，还要费心处理，反倒麻烦。”


    丹缇卸下手上的力气，上前开门。


    “那我们就直接进去，看看里面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吱呀——


    铁门开启。


    阴气扑面而来。


    【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氛，谁懂。】


    【是我看错了吗？这里是不是有雾啊？】


    【楼上没看错，是有薄雾没错！】


    【远处那个是摩天轮吧？还挺高。】


    【我看到小熊了！好多小熊啊！】


    【小熊小熊快走开！】


    踏进小熊游乐场才觉周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这层薄雾并不能阻挡迟念二人的视线。


    向前看去，先入眼的便是眼前一条宽阔却算不上长的路。


    路的两侧皆是茂密的树木，路的尽头是旋转木马。


    只是，放眼一看，迟念的视线便先被更高处的摩天轮吸引了去。


    摩天轮位于旋转木马正后方，和旋转木马处于同一条直线。


    一眼望去，它如绽放在空中的花朵，十分打眼。


    摩天轮也遵从着小熊主题，座舱外面满是小熊绘画，就连转轮中央都画着大大的熊头。


    它们的颜色都已不再新鲜，却仍能看出可爱与俏皮。


    其次注意到的才是位于路的尽头、游乐场入口正前方的旋转木马。


    它同样遵循着小熊主题，建筑表面画着许多不同姿势的可爱小熊。


    而旋转木马最引人注目的当是它的顶部。


    那是一个很大的圆球状物装饰。


    球体表面也画着什么东西。


    迟念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觉圆球上方是鼻子，下方是嘴。


    那张嘴大大地咧着，像极了孔莹想的小熊嘴巴。


    念及此，迟念顿时明白过来。


    旋转木马顶部的球状物画的正是熊头！


    只不过由于熊头画在球上，站在一侧无法将上面的图案看得完全。


    往下看，便是供人骑坐的木马。


    这些倒是没什么特别，与小熊也不沾边儿。


    可迟念却注意到了旋转木马旁边的一些小玩意儿。


    走近一看，这些小玩意儿是钉在地上的摇摆木马。


    只不过这些摇摆木马前不是马头，而是熊头。


    与小熊玩偶长相一般的熊头。


    走至此处再抬头，便能看见游乐场的全部面貌。


    旋转木马西侧分别是蹦蹦床和迷宫，东侧则是占地很大的碰碰车。


    再往后是一片供人休息的广场，广场上有桌椅，旁边有小面部。


    广场后则是方才看到的摩天轮。


    显然，这个多年前建造的游乐场只有最基础的几个项目。


    穿插在这些项目中间的，便是游乐场的主题——小熊。


    除了印在游乐设施外面的小熊图案，随处可见小熊玩偶。


    比如守在门口两边有半人高的塑料小熊。


    又比如供人休息的椅子旁的瘦高小熊。


    再比如被吊在旋转木马顶部的毛绒小熊。


    除此之外，每个娱乐设施的两侧都竖立着一米高的铁质小熊。


    至于碰碰车、蹦床、迷宫更是不用说。


    每辆碰碰车上都有一个小小的毛绒熊，蹦床上洒满毛绒小熊，迷宫顶部更是坐满小熊。


    一眼望去，游乐场分明是小熊的世界。

 第360章 真生气了?

    【一个小熊是可爱，两个小熊是双倍可爱，无数小熊是什么？】


    【是恐惧。】


    【一进来就感觉被这些小熊盯着，好不舒服。】


    【当年这里真的充满欢声笑语吗？表示质疑。】


    【数量过多真的容易引起不适。】


    丹缇也抖了抖身子。


    “这里的老板是不是对小熊有什么执念？干嘛摆这么多？怪吓蛇的。”


    “怕了？”迟念戏谑道。


    “怕？”丹缇立马站得笔直，“我丹缇从来没怕过！


    莫说区区小熊，便是无数鬼魂我也能一口吞下，毫不含糊！”


    “真不怕？”


    “百分百，千分千，万分万不怕！”


    “可敢看看我们来时的路？”


    为了表明自己是条勇敢小蛇，丹缇立马回头。


    可这一回头，他倒吸一口凉气。


    初入游乐场时，他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摩天轮与旋转木马，因为并未发现头顶的装饰。


    来到路的尽头回头看，他才发觉出一丝诡异。


    只见那条较为宽阔却不算长的路的上方横满黑线。


    也许它们原先不是黑线，但现在看来确实是黑色的线。


    这些线是搭来挂装饰的。


    第一根和第二根之间仅仅相距不到一厘米，第二根和第三根之间则相距两分米。


    就这样，它们两两一组有距离的分布。


    若参加过什么盛会便该见过，这些线上一般缠绕着小旗子或者灯笼，能增添不少氛围感。


    可眼下，这些线上的装饰却让人匪夷所思。


    线上飘着一簇一簇的气球，花花绿绿颜色多样。


    然，它们并非是系在黑线上。


    系着气球的线从两根相距很近的黑线中央穿过，最终绕到一个个小熊的脖子上。


    小熊大小约莫是两个足气气球首尾相连的高度。


    它们被气球吊着漂浮在半空。


    微风吹过，小熊们不停上下晃动，似乎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


    可黑线相距太近，它们死死卡着小熊的头顶致使其无法继续向上。


    小熊无可奈何，只能笑着、按照固定的线路飘来飘去。


    像笑着飘荡的人。


    【卧槽！&）%￥#@！&%搁这吓人呢！】


    【楼上骂得好脏！】


    【一点儿都不脏，我还要加两句！%\/&5￥3）@……&%7可恶的熊！】


    【谁懂，一下看过去心都猛地跳了一下。】


    【不是，刚刚好像没有这些挂在半空的熊吧？】


    丹缇也反应了过来。


    “刚才抬头看摩天轮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东西！阿迟，它们是刚出来的！”


    “是，”迟念目光淡淡，“有人想和我们玩儿。”


    “有人？谁？”


    “住在这里的东西。”


    “你是说，”丹缇明了，“控制小熊吃人的那个东西？”


    “嗯，”迟念收回目光，“那个东西在向我们示威。”


    “呵！”丹缇摩拳擦掌，“说得好听些是示威，其实就是吓唬。


    没实力的才躲在暗处吓唬蛇呢，有实力的早就出来跟蛇过招了。


    阿迟不怕，单凭这一点我就能看得出这个东西不足为惧！”


    【没错！势弱的人才来暗的！】


    【瞬间安心！】


    【夸夸逆子，加猫条（bushi）】


    迟念眼神怪异地看了眼丹缇。


    怕？她可从未怕过。


    这游乐场阴气浓郁，在此处作乱的定是鬼魂。


    凡是鬼魂，在她看来便与人无异。


    可丹缇是孩子性格，哄一哄总是没错的。


    迟念敷衍道：“有你在自然不怕，到时候还要靠你保护。”


    “当然！”丹缇只觉火力十足。


    吱呀——


    却在这时，他们身旁的旋转木马动了起来。


    吱呀——吱吱呀——


    叮——叮当——


    叮叮当——叮叮当——


    生锈的设施转得有些勉强，可片刻后，它还是缓慢地转了起来。


    随着旋转木马转动，卡顿的音乐也逐渐变得流畅。


    慢慢地，旋转木马像刚建成时那般运转了起来。


    【！不是废弃了吗？】


    【没电怎么转起来的？】


    【请不要按照寻常思维衡量这里的事情。】


    【应该是大师说的那个东西做的吧？】


    【着实诡异……】


    可迟念和丹缇却满是好奇。


    二人都未见过实实在在的旋转木马，此时见这设备运行，不免得好奇起来。


    丹缇伸长了脖子，“阿迟，这个是坐上去玩儿的吧？”


    “好像是的。”


    “看上去只是转圈圈，好像没什么乐趣嘛！”


    “我也觉得。”


    “那你去不去？”


    “去！”


    【？】


    【？】


    【不是，你们在这儿玩旋转木马？】


    就在直播间的水友惊掉下巴时，迟念和丹缇已经坐在了旋转木马上。


    旋转木马并未停，但这难不倒二人。


    一蹬一坐，便随着转动的木马晃了起来。


    “阿迟！”丹缇有些兴奋，“这旋转木马不像看上去那么无趣嘛！还有音乐呢！


    不过这音乐唱的是啥？听不懂欸？”


    “我也听不懂。”


    迟念一手抓杆一手举手机，顺带面无表情地打量四周。


    “这旋转木马怎么没有灯光？


    来之前我查过，有的旋转木马是带灯光的，很……炫酷。”


    “还有灯？”丹缇兴奋地吱哇乱叫，“那我们下次去坐带灯的旋转木马！”


    “好。”


    【？】


    【这是恐怖频道吧？我没有换台啊？】


    【懂了，下次见到大师请大师去游乐场玩个够。】


    【建议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安排上。】


    【……】


    “没意思，”丹缇很快失了兴致，“阿迟，我们去看看其他东西能不能玩儿吧？”


    “好。”


    咚——


    似是对二人的评价不满，不待二人有所动作，旋转木马一个急刹车，停止了转动。


    “呦！”丹缇笑道：“那东西还蛮有眼色的，知道我们要下去，给我们停住了。”


    “恐怕不是哦，”迟念幽幽看着丹缇头顶，“它们生气了。”


    丹缇顺着迟念的视线转头一看，只见悬挂在旋转木马上方的毛绒小熊此时大了一倍不止。


    小熊个个面露凶光，恶狠狠盯着闯入的二人。


    有着锋利牙齿的黑洞般的嘴长得极大，似要将二人拆吞入腹。


    “呦！”丹缇笑道：“真生气了？”

 第361章 被他听到我难逃

    小熊哪儿会理丹缇的揶揄？


    它们呲着嘴，纷纷跳向丹缇。


    看那架势誓要将丹缇撕个粉碎。


    瞬间，丹缇和跃下的小熊们缠斗在了一起。


    许是丹缇吸引活力的缘故，一旁的迟念落得了悠闲。


    她默默走下木马，站在一旁观察木马顶部。


    小熊们是从木马顶部跃下来的。


    若她记得不错，那些小熊本是被固定在木马顶部作为装饰。


    可现在看去，固定着小熊的铁杆已不见了踪影。


    “牛哇！”丹缇忽然出声，“还有武器！”


    转头一看，那些围攻丹缇的小熊果真挥舞着武器。


    它们的武器是黑色棍子，仔细辨别，正是曾固定它们的铁杆。


    虽有了武器加成，小熊仍不是丹缇的对手。


    红色火舌一出，周围小熊纷纷跌落在地。


    丹缇得意地拍着手，“打不过就出武器？若非我的武器护着阿迟的肉身，高低要拿来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罢，他又转向迟念。


    “阿迟，解决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迟念没动，仍细细打量周围，“尚未解决。”


    “没解决？”丹缇不明所以，“哪儿？哪儿还有生气小熊？”


    “不是生气小熊，”迟念指着周围，“是开心小熊。”


    只见原本散落在旋转木马周围的小熊状摇摆木马纷纷前后摇晃着身体靠近。


    吱呀——吱呀——


    一个摇摆着身子的小熊来到了迟念身边。


    不同于方才那些小熊的龇牙咧嘴，这只摇摆小熊正在笑。


    它的嘴角高高弯起，几乎要挨住自己的两个眼睛，看上去像是一个“u”。


    这些摇摆小熊兴高采烈地包围住迟念和丹缇。


    本以为它们会进行攻击，可它们只是笑眯眯地摇晃着身体围绕二人转圈。


    绕了几圈后，小熊们竟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它们在唱着奇怪的童谣。


    娃娃坐在摇椅笑，


    鸟儿问她笑什么？


    鸟儿鸟儿我没笑，


    鸟儿鸟儿不能哭。


    娃娃坐在摇椅哭，


    鸟儿问她为何哭？


    鸟儿鸟儿小点声，


    被他听到我难逃。


    【这是哪里的童谣？】


    【没听说过。】


    【唱的好像是有个娃娃在哭，还提到了“他”。】


    【“他”是谁？娃娃的主人？】


    【娃娃就是玩偶吧？玩偶怎么会哭呢？一个童谣而已，不要过度解读了。】


    【别自己吓自己，要我说，把这些笑得诡异的小熊一拳打飞！】


    丹缇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摩拳擦掌，准备像刚才般让这些小熊葬身火海。


    “要打就爽快点儿，唱什么唱？烦死了！”


    “别急。”迟念却制止了他。


    听完童谣，又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小熊。


    最终，迟念蹲在了一个摇摆小熊面前。


    “你能告诉我娃娃是谁吗？”


    【直接问？】


    【它们只是小熊，它们怎么会说话呢？】


    然，出乎意料地，正在摇摆的小熊停了下来。


    它眯着眼睛，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是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听到“姐姐”二字，其余小熊停止歌唱，纷纷重复起了“姐姐”二字。


    看到小熊们的反应，迟念眯了眯眸子。


    姐姐这种称呼一般是用来指人，莫非童谣中总是坐在摇椅上的娃娃是人？


    她不禁又问，“姐姐是谁？”


    被迟念提问的小熊笑道：“姐姐是我们的亲人，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除了姐姐，你们还有别的亲人吗？”


    “我们只有姐姐，我们只要姐姐！”


    不同于小熊们的开心，迟念微皱着眉。


    只有？也就是说这些小熊只认识“姐姐”一人？


    莫非控制着这些小熊的就是它们的“姐姐”？


    “那，”迟念又问，“你们的姐姐在哪儿？”


    “姐姐就在这里，她不会抛下我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迟念心中又起了些狐疑。


    “永远在一起”这五个字从小熊口中说出隐隐透着一种偏执。


    她不禁怀疑究竟是“姐姐”控制小熊还是小熊掌控“姐姐”？


    可小熊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在它看来，方才的话没有任何异常。


    迟念眯了眯眸子又问，“童谣里说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是，”小熊仍笑着，只是嘴角的弧度稍微弱了一些。


    “她为什么哭？”


    吱——


    迟念话音刚落，周围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那是摇摆小熊的木制底座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声音。


    原本高高兴兴摇晃的小熊们全部停下，目光纷纷聚集在被提问的小熊身上。


    它们的嘴巴仍呈“u”型高高翘着，只是“u”型底部微微张开了些。


    迟念看得清楚，微张的嘴里漆黑一片。


    她毫不怀疑，只要这些小熊嘴巴再张得大一些定会漏出锋利的尖牙。


    这些摇摆小熊与方才攻击他们的小熊没什么两样。


    只有被众小熊看着的，也就是被迟念提问的那只表现有些不同。


    它的嘴角弧度弱了一些，眼中甚至带了些惊恐。


    迟念没注意到似的又问了一遍。


    “童谣里的娃娃，你们的姐姐，为什么哭？”


    摇摆小熊们目光仍死盯着被提问的小熊。


    它们没有动作，只是嘴巴张得更大了一些。


    尖锐的齿尖已隐隐可见。


    被盯住的小熊笑得更加勉强，原本的高高翘起的“u”慢慢成了横躺在地的“）”。


    它颤抖着如机械般摇头，似乎不希望迟念再问下去。


    可迟念偏又张了嘴。


    “是因为‘他’吗？‘他’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被提问的小熊笑容全无。


    它身子一顿，嘴巴慢慢微张成“o”型。


    啊——


    它爆发出了满是惊恐的尖锐叫声。


    紧接着，木制底座快速摇晃，被迟念提问的小熊快速朝着大门奔去。


    不同于它的惊恐，其他小熊却是“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其他小熊的木制底座也快速晃动，以更快的速度扑到逃走的小熊并将它围在中央。


    尖锐叫声更加刺耳，可短短几秒后，这尖锐声音便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一滩血迹从小熊堆中蔓延了出来。


    那血迹属于逃走的小熊。

 第362章 娃娃的秘密

    【它们把同伴吃了？】


    【是吃了吧？】


    【所以这是……触发关键词了？】


    【大师快跑！这批小熊也疯了！】


    可迟念没动，她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看着远处的分食行为。


    “动了，”迟念忽然道。


    “哪儿？”丹缇凑过来问。


    “被气球吊着的小熊。”迟念眸子微抬。


    分食行为上方，原本安静飘在空中的小熊挣扎了起来。


    短小的四肢不停拍打空气，可爱的脑袋微低，黑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血肉。


    它们也想去分一杯羹。


    直到分食行为结束。


    众摇摆小熊散开，地上只剩破碎的木头碎片。


    眼见没了吃食，空中小熊才重归平静。


    它们又成了那副悠哉悠哉随风而动的模样。


    “它们也想吃？”丹缇若有所思，“看来这里的小熊并不团结嘛！”


    “你觉得那只小熊为什么会被分食？”


    “和童谣里的‘他’有关，”丹缇猜测，“也许是没有回答关于‘他’的问题。


    阿迟，你认为呢？”


    “不清楚，”迟念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再试试好了。”


    她话音未落，众摇摆小熊便摇晃着身体，笑着回到了二人周围。


    它们的嘴巴清一色的高高翘起，显然心情不错。


    它们似之前那般再次围着二人转了起来。


    绕了几圈后，清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娃娃抱小熊，


    坐在摇椅上。


    鸟儿好心肠，


    蹲在枝头哭。


    娃娃问，


    鸟儿鸟儿为何哭？


    鸟儿答，


    娃娃娃娃太可怜！


    娃娃笑，


    鸟儿不要哭，


    我有小秘密，


    落在我肩头，


    听我告诉你。


    童谣到此，戛然而止。


    几秒后，小熊们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它们重复唱起了刚才唱过的童谣。


    【唱的和刚才不一样了。】


    【听上去好像没有唱完。】


    【这首童谣没有提到“他”，但是提到了小熊。】


    【小熊应该就是这些家伙吧？它们不是说姐姐和它们永远不分开吗？正好对应着姐姐抱小熊。】


    【可是，娃娃想告诉鸟儿什么秘密呢？】


    丹缇也有同样的疑惑。


    他捏着下巴，“阿迟，娃娃说的秘密是什么？怎么没有唱完？”


    “问问就知道了。”


    迟念再次蹲下来截住一个小熊。


    “小熊，姐姐向鸟儿说秘密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对吗？”


    “对！”


    由于刚吃过血肉，小熊口中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但它毫不在意，嘴角高高翘起，盯着迟念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见小熊回答得干脆，迟念又问：“姐姐说的秘密是什么？”


    吱——


    迟念话音刚落，周围再次发出一阵刺耳的急停声。


    只不过这次，停下来的众小熊笑着盯住了迟念。


    再看被提问的小熊，它不似被分食的那只眼中有恐惧。


    相反，迟念明显看到它笑意更甚。


    “姐姐说的秘密只给鸟儿听，”小熊摇晃着将肩膀靠近迟念，“落在我肩头，听我告诉你。”


    迟念未动。


    小熊的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落在我肩头，听我告诉你。”


    看着小熊的动作，迟念低声呢喃，“原来是这样。”


    说着，她将手搭上了小熊肩膀。


    【懂了，要落在肩膀上才能知道姐姐的秘密。】


    【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秘密？】


    【应该跟“他”有关吧？】


    【好想知道“他”是谁。】


    就在直播间的水友们兴致勃勃等待下文的时候，小熊的表现让他们失望了。


    迟念手掌落在小熊肩头后，小熊并未说出那秘密是什么。


    它只是笑着。


    高高翘起的嘴角不断扩大、上升，甚至超过了眼睛的高度。


    围观的小熊也是相同表现。


    可没有一只说出姐姐的秘密。


    “怎么回事儿？”丹缇不禁疑惑，“不是说有秘密吗？怎么不说？”


    “没有秘密，”迟念顶着面前的小熊，“它在骗我。”


    “骗你？”丹缇顿时惊讶，“阿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一个欺骗游戏，”迟念目光丝毫不动，“你还记得第一首童谣吗？


    鸟儿鸟儿小点声，被他听到我难逃。


    这句话上一句是什么？”


    丹缇想了想道：“是‘鸟儿问她为何哭’。”


    “没错，”迟念道：“在那个场景中，我是那只鸟，那只被分食的小熊是娃娃，其它的小熊是‘他’。”


    丹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感情它们和你玩角色扮演呢？！”


    迟念没理他，只继续问，“同样的，在这首童谣里我还是鸟儿，这些熊则扮演着娃娃的角色。


    你猜，娃娃会将秘密告诉鸟儿吗？”


    【肯定会啊！都说了要告诉鸟儿。】


    【肯定不会！不然小熊们为什么只笑不说话？】


    【会吧？童谣不是说了要告诉吗？一切以童谣为主。】


    【可你们不觉得这首童谣根本没有唱完吗？】


    “不会！”


    就在直播间水友们议论纷纷时，丹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鸟儿鸟儿小点声，被他听到我难逃。


    那只小熊确实没有逃过被分食的命运。


    相应地，童谣中的娃娃应该也没有逃过‘他’的毒手。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鸟儿。


    如此说来，娃娃必定对鸟儿怀恨在心。


    所谓秘密极有可能是娃娃引诱鸟儿的工具。


    即便真的将秘密告诉鸟儿，鸟儿也无法活。


    秘密嘛，只有死人啊不，死鸟才会不散布出去，


    阿迟，我说得可对？”


    迟念点头，“丝毫不错。”


    “那……”丹缇饶有兴味，“接下来他们不会要分食扮演鸟儿角色的你了吧？”


    啊——


    丹缇话音刚落，周围小熊忽然爆发出阵阵尖锐叫声。


    这叫声中全是愤怒。


    与此同时，迟念手下的小熊动了。


    它身子一晃一压，木制底座便弹离地面。


    跃至半空，小熊的嘴巴猛地张开。


    它那带着尖锐牙齿的、黑漆漆的嘴巴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脑袋。


    硕大的嘴巴直奔迟念身体。


    它想将迟念的血肉咬下来。


    不止它，周围其它小熊亦张开了倾盆大口，一晃一晃地快速靠近迟念。


    它们似方才追捕逃跑的小熊般扑向迟念。


    它们要将鸟儿分食。

 第363章 旋转木马上的女孩儿

    【不讲武德啊！】


    【童谣不唱完，就等着人上钩呢！】


    【要是普通人被这些变异小熊围攻没准儿就嘎了，不过还好，它们围攻的是大师。】


    【大师：谢谢你夸我哈！】


    【安啦！大师战斗力杠杠的，怎么会怕区区几个小熊？】


    屏幕上，就在小熊要扑咬上迟念的一瞬，黑金光芒闪过。


    黑金长鞭快速甩动，将靠过来的小熊打飞了出去。


    长鞭与小熊身体相触，立刻将小熊的身体打出了道道血痕。


    可那些小熊没有痛感，更不会死去，倒下后又呲着牙扑了上来。


    迟念无奈摇头，“不死不休么？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黑经长鞭快速收缩，霎时之间便收缩成了三尺三寸的黑金剑。


    泛着淡淡黑金光芒的剑朝着小熊挥下，小熊立刻化为齑粉。


    再挥几下，便只剩一只小熊被黑金剑抵着头颅。


    迟念声音冰冷，“秘密是什么？”


    呲——


    小熊并不回答，只继续张牙舞爪地攻击。


    黑金剑落，最后一只小熊也化为齑粉。


    【！黑金剑！】


    【这是我离黑金剑最近的一次！】


    【我看到上面的图案了！虽然只看到一点儿，虽然我看不懂，嘿嘿！】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不懂，嘿嘿！】


    【好酷！这把剑是不是神器呀？】


    【不管！一定是！不敢想象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胆小鬼，我就敢想，嘿嘿！】


    不待水友们将黑渐渐上的纹路看个仔细，黑金光芒再闪，迟念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看着满地齑粉，她眼底有些惋惜。


    “可惜它们不肯说那秘密究竟是何。”


    “阿迟好棒！”一旁看戏的丹缇边鼓掌边笑道：“不过，它们说的那个秘密真的存在吗？”


    “应该吧。”


    “如果……”丹缇眼珠子转了转，“阿迟，你说那童谣讲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也许。”


    “如果是真的，你觉得鸟儿落到娃娃肩头了吗？”


    迟念看向丹缇，“什么意思？”


    “根据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娃娃的选择是分食鸟儿，那么当时呢？鸟儿下场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迟念抬头看向周围。


    “看来我们要去找找那位姐姐了。”


    “不用找，”丹缇笑呵呵地指着一个方向，“她在那儿呢。”


    迟念顺着丹缇指的方向看去，是旋转木马。


    空无一人的旋转木马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孩儿。


    女孩儿怀中抱着一只小熊，坐在旋转木马上更加显得孤孤单单。


    看到女孩儿，迟念不禁皱了皱眉。


    “她是何时出现的？”


    “不知道，”丹缇仍笑着，只是眼底满是寒意，“刚才你对小熊动手的时候她已经在上面了。”


    “看来她也躲过了你的眼睛，丹缇，我们要小心些了。”


    【什么？竟然能让大师和小红如此忌惮？这女孩儿不简单啊！】


    【希望大师和小红平平安安。】


    【大师向来是没有敌手的，竟然在一个小女孩儿身上翻了车？】


    【这游乐场太恐怖，以后一定绕路走。】


    屏幕前的孔莹也是怔了怔。


    她来迟念直播间就是看中迟念的实力。


    可她万万没想到，迟念竟也可能不敌游乐场里的东西。


    她不禁转向身旁人，“爸，你们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孔父蠕动了下嘴唇。


    他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怪物。


    怪物嘴巴硕大无比，嘴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们见到怪物时，怪物正拿着一具尸体啃得津津有味儿。


    短暂的失神后，他们逃了出来。


    只拿着孔乌的血衣逃了出来。


    大家都说怪物吃的就是孔乌，可他不信，他执着地想把自己儿子的尸体带回来。


    但，没人再肯陪他去游乐场。


    就连他自己也夜夜做噩梦，无奈，他只好放弃。


    可没想到，今天竟被女儿拉着来看什么直播，还在直播间看到了熟悉的游乐场场景。


    他咽了咽口水，“小莺，我看到的不是这些。”


    “到底是什么呀！”孔莹焦急道：“如果过于危险我就申请和大师连线让她退出游乐场。


    之前我没想到游乐场竟然……我不能害了人家呀！”


    孔父闭了闭眼睛，“可她有神通，万一她能对付呢？


    小莺，你哥的尸体还在里面呀！”


    “又是这句话！”孔莹起了怒气，“你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大师那么厉害的人都没注意到这小女孩儿，这小女孩儿极有可能是大boss！


    她们很危险！


    不行，我要跟大师说让她赶快跑！”


    说着，她申请了和迟念视频连线。


    孔父抬了抬手，却没有阻止。


    他心里希望这个主播可以带出自己儿子的尸体，可他也知道，这个念头过于自私。


    难两全，便当做不知道吧。


    只是当时的噩梦他万万不会主动提及。


    他叹着气，颤巍巍起身离开了。


    另一边，迟念正要靠近旋转木马，手机忽地受到了视频邀请。


    看到熟悉的id，迟念接了起来。


    听孔莹说完，迟念没有选择离开。


    “你不必担心，”她抬头看着旋转木马上的女孩儿，“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小姐姐不要担心，大师有分寸的。】


    【是啊是啊，还有丹缇在旁边，他们都是靠谱的人！】


    【但还是要注意安全啊喂！】


    【大师：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大师的胜负欲是不是被激起来了？】


    迟念扫了眼弹幕。


    不是胜负欲，而是兴趣。


    她对此地和女孩儿生出了兴趣。


    她定要将这里的事情搞个清楚。


    挂掉孔莹的视频，她径直走向旋转木马。


    越靠近，阴气越重。


    迟念默默打量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一身粉色裙子，手中抱着棕色小熊。


    她呆坐在木马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是鬼魂。


    但不是普通的鬼魂。


    她是有皮囊的鬼魂，她占着别人的身体。


    “你好，”迟念直接出声询问，“小朋友，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声音，小女孩儿回了回神。


    她转头看向迟念，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你在问我？”


    “当然，”迟念看了眼周围，“这四周只有你一人哦。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女孩儿将小熊抱紧了些，“这是我家，我一直都在这儿。”

 第364章 小熊在我面前吃了他

    家？


    迟念环视一周。


    游乐场中并没有可供人居住的屋子，那么女孩儿口中的家……是坟墓。


    她听闻人间会把人气足的建筑建在墓地上，游乐场人来人往，自然属于人气足的那一类。


    那么，游乐场当年发生的惨案与女孩儿有关吗？


    小熊口中的姐姐会不会是她？


    毕竟女孩儿手抱小熊，这与童谣中的娃娃形象十分吻合。


    迟念心头万般疑惑，她仔细看着女孩儿的脸，却找不到答案。


    她没法儿看出女孩儿的过往。


    这是她此次来人间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迟念眯了眯眸子问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对吗？”


    女孩儿点了点头。


    “小熊们唱的童谣你听到了吗？”


    “嗯。”


    “你是它们口中的姐姐吗？”


    女孩儿这次没有回答，只抬眸看向迟念。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


    迟念也不急，只盯着她等待答案。


    片刻后，女孩儿的目光终于离开迟念。


    她抚摸着怀中的小熊，轻轻点了点头。


    她承认了自己就是童谣中的“娃娃”，也就是小熊口中的姐姐。


    对于女孩儿的行为，迟念有些惊讶。


    她以为女孩儿会矢口否认。


    毕竟承认身份对女孩儿来说并不利。


    可……


    迟念眸中微光闪过，又问道：“是你在控制那些小熊袭击我们吗？”


    “不是。”


    【尊嘟假嘟？】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大师和小红都没察觉到这个小孩儿出现，说明她很厉害，我觉得她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保持警惕！】


    迟念却认为女孩儿没有说谎。


    毕竟女孩儿大胆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童谣中只提到“娃娃”、“小熊”和“鸟儿”三个角色。


    其中“小熊”又作为“娃娃”手中之物出现，很明显属于附属品。


    所以一旦承认自己是娃娃，难免被人怀疑是操控小熊的人。


    女孩儿不该想不到这一点，可她还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莫非……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但以防万一，迟念又问了一遍。


    她的眼神异常冰冷、语气严肃无比，“真的不是你？”


    此种严厉语气乃是酆都之人审问鬼魂常用的方法，能让鬼魂心生畏惧从而将自己恶行托盘而出。


    迟念专门向师傅讨教了这门功夫。


    之前直播时她也用过，不过隔着屏幕只用声音施压效果总是差了一些。


    此时与鬼魂面对面而立，她气场全开，严厉的语气如利剑般直奔鬼魂内心深处，逼迫着她说出自己的罪恶。


    女孩儿身子一怔，随即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紧抱着小熊，话语中满是委屈和恐惧。


    “真的不是我！”


    见状，迟念撤去压力。


    “既然不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压力消失，女孩儿终于松了口气。


    但她眼中恐惧不减。


    “我在玩。”


    “只是在玩儿？”


    “是呀！”女孩儿怕迟念不信，连连点头，“我喜欢旋转木马。


    哥哥姐姐，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玩？”


    啊——


    女孩儿话音刚落，四周再次响起了尖锐叫声。


    那声音来自小熊。


    只见游乐场中无数不及半人高的小熊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个个张着大嘴、目露凶光，显然是要将迟念二人撕成碎片。


    “又来？”丹缇笑呵呵看着迟念道：“阿迟，你去跟她玩一会儿，这边我来解决。”


    迟念知道丹缇能力，自然不客气，当即走上了旋转木马。


    叮叮当——叮叮当——


    旋转木马又开始转动了。


    迟念却没了第一次坐旋转木马的兴致。


    她要搞清楚女孩儿的身份。


    她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很早，”女孩儿弯着眼睛，“姐姐，这里是我爸爸建的哦。”


    “你是说这个游乐场？难道你是游乐场老板的女儿？”


    “是呀，我喜欢小熊，所以爸爸就在这里放满了小熊。”


    提到自己的父亲，女孩儿开心地晃起了腿。


    【啊？她是游乐场老板的女儿？】


    【孔莹小姐姐知不知道游乐场老板一家怎么样了？】


    【当年游乐场出事后他们一家就失踪了，没想到老板的女儿竟然在游乐场里。】


    【会不会是小熊杀了他们一家？毕竟小熊可是吃人呢！】


    【有可能……】


    【刚刚还以为女孩儿是坏的，结果她是受害者？】


    迟念亦惊诧不已。


    她本以为女孩儿出现在此是因为游乐场的建造打扰了她安息。


    却没想到女孩儿生前就属于这里。


    难道女孩儿真是被小熊所害？


    不。


    不对！


    如果女孩儿是被小熊所害，看到周围杀出那么多小熊她该害怕才对。


    可看看女孩儿现在的模样，她完全不受小熊围杀的影响。


    迟念不禁又问，“你爸爸妈妈哪儿去了？你是怎么死的？”


    “爸爸？”女孩儿歪了歪头，“爸爸被吃掉了。”


    “被谁？”


    “小熊，”女孩儿指着和丹缇厮杀的小熊，“他们吃了爸爸。”


    “你亲眼看到的？”


    “对呀，”女孩儿弯着眼睛，“小熊就在我面前吃了爸爸，吃得只剩一颗脑袋了。”


    【她不对劲儿，绝对不对劲儿！】


    【任谁见到自己爸爸被吃得只剩一颗脑袋都会伤心和害怕吧？她怎么还很开心的样子？】


    【她和小熊是一伙儿的！】


    【不可能吧？她爸给她建造了小熊主题游乐场，说明他们父女关系不错，她为啥要联合小熊害自己的爸爸？】


    【更何况她一个小女孩儿，哪儿来的能力操控小熊？】


    迟念亦是惊讶。


    她万万没想到女孩儿竟能如此平常地说出这种话。


    她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小熊在你面前杀了你的爸爸？”


    “是呀！”女孩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当时的你在做什么？你不害怕吗？”


    “我在看小熊吃爸爸呀！”女孩儿一派天真。


    “看？”迟念眉头紧锁，“你就站在一旁看着？小熊没有伤害你？”


    “嘿嘿，”女孩儿笑道，“我已经死啦，小熊看不到我的。”

 第365章 迟念的头掉在了地上

    【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啊啊！】


    【如果不是小熊，女孩儿是被谁杀的？我不记得当年发生过命案……】


    迟念关心的却是另一个人。


    “你妈妈呢？”


    “妈妈……”女孩儿的情绪低落了一些，“妈妈也死了……”


    “是被小熊所杀吗？”


    “不！”女孩儿急急摇头，“我没见过妈妈，妈妈在我之前就离开了。


    她在生我的气，她不来见我……”


    “她为什么生你的气？”


    “因为……”女孩儿将小熊抱得更紧了些，“因为我听了爸爸的话，我把她埋了。”


    【？】


    【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吗？】


    【她的意思是她受爸爸教唆把去世的妈妈埋了？】


    【谁杀了她的妈妈？】


    “谁杀了你的妈妈？”


    几乎同时，迟念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女孩儿低垂着脑袋，似乎不想回忆那段过去。


    片刻后，阵阵悲伤的歌声从她口中倾泻。


    娃娃娃娃抱小熊，


    跑进花园去看花，


    娃娃哭着喊妈妈，


    树上鸟儿笑哈哈。


    娃娃娃娃为何哭，


    是不是想爸和妈？


    娃娃娃娃别再哭，


    有了心事对我说。


    从前妈妈带我来，


    可是现在只剩我。


    爸爸爸爸喝醉了，


    捡起斧头砍向妈。


    砍啊砍啊砍不停，


    红色的血染红墙。


    爸爸叫我帮帮他，


    妈妈埋在后花园。


    然后爸爸举起斧，


    剥我的皮做娃娃。


    听着女孩儿口中唱出的童谣，迟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意思是自己爸爸用斧头砍死自己的妈妈，而后又用斧头杀了她？


    剥我的皮做娃娃……


    迟念猛地看向女孩儿的身体。


    她知道为何无法看透女孩儿的过去了。


    女孩儿不是抢了别人的肉体，而是抢了别人的皮！


    人皮！


    女孩儿的身体是由一层又一层的人皮堆叠而成，此时她展露出的根本就是最上面的一层面具。


    这层面具下是无数层面具。


    女孩儿的魂魄就躲在无数层面具之下！


    直播间的水友更是沸腾。


    【还以为女孩儿有个好爹，原来是那个爹害了她！】


    【她妈妈和她都好可怜，无缘无故就被砍了。】


    【没人觉得女孩儿也很奇怪吗？谁家好人看到自己妈妈被砍还会帮着埋尸体啊？】


    【一家子怪人……】


    迟念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儿。


    “你爸爸为什么杀你妈妈？”


    “因为……喝醉了酒？”女孩儿勾着嘴角，“当时是因为这样。”


    “之前呢？”迟念追问，“之前你爸妈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有的！”女孩儿笑着点头，“因为爸爸对我太好，妈妈生气。”


    【哈？闻所未闻。】


    【骇人听闻。】


    【她的意思是她妈妈嫉妒她爸爸对她好？我没理解错吧？】


    【楼上你没想错……】


    “因为对你太好？”迟念亦觉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爸爸对你太好，所以你妈妈不开心？”


    “是呀，”女孩儿看着周围，“这里是爸爸送给我的。


    因为我喜欢小熊，所以他就把小熊放在了游乐场里。


    怎么样？这些小熊是不是很可爱？”


    “你……”迟念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在心中斟酌了下语言，她才继续问，“你妈妈为什么不希望爸爸对你好？”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所以不希望爸爸对我好。”


    末了，女孩儿又补了一句。


    “这是爸爸告诉我的。”


    “那你妈妈呢？你妈妈可有说过为什么不希望你爸爸对你好？”


    “唔……”女孩儿想了想道：“妈妈说爸爸恶心。”


    “恶心？”迟念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说他爱我，他说这个游乐场是送给我的，是爱我的证明。


    他说我是他的小情人，总喜欢抱我、亲我、摸我。


    有的时候还偷偷跑到我房间给我讲故事。


    被妈妈发现后，他们大吵了一架。


    妈妈很生气，就带着我回姥姥家住了好久。


    后来我在窗户边儿看到爸爸来找我们，他们说了好久的话，爸爸还哭着对妈妈下跪，然后我们才回了家。


    那天爸爸喝醉之后又来我房间。


    妈妈看到后就和爸爸吵了起来，妈妈说爸爸恶心，无论如何都要和爸爸离婚。


    爸爸生气了，这才拿着斧头砍了妈妈。


    姐姐，妈妈为什么说爸爸恶心？”


    【禽兽。】


    【这样的人活该被小熊吃得只剩脑袋。】


    【可怜了女孩儿和她妈妈，当初就不该松口回家的。】


    【一时心软导致丢了性命，唉！】


    看着女孩儿天真的脸庞，迟念呆在原地，几乎无法呼吸。


    她实在无法想象竟会有人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你……”迟念翕动着嘴唇，“你妈妈是对的，只是，她不该心软。”


    “不该心软？为什么？”


    “没什么，”迟念有些怜爱地摸着女孩儿的长发，“你只要知道你妈妈没有做错。”


    “那……”女孩儿小心翼翼问道：“妈妈喜欢我吗？


    爸爸说妈妈不喜欢我，可我觉得妈妈是喜欢我的。


    我觉得她不喜欢的是爸爸！”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迟念十分认真，“你妈妈喜欢你。


    她很爱你。”


    “真的？”女孩儿的眼睛依旧空洞，可语气却十分欣喜，“妈妈真的爱我？”


    “当然！”


    “可……”女孩儿又迟疑了，“可我帮着爸爸把妈妈埋了。


    她一定在怪我，否则不会不来见我。”


    “不是她不来见你，而是人死后魂魄都要去往酆都。


    你们不在一个地方，她自然不会来见你。”


    “是不是我去了酆都就能见到妈妈了？”女孩儿又开心起来。


    迟念不忍扫她的兴，“好，我帮你安排，让你们见一面。”


    “太好了！”女孩儿感激地牵住迟念的手，“谢谢姐姐！”


    听着女孩儿语气中的雀跃，迟念心中苦涩一片。


    她能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随即，她侧过身去准备施法召唤鬼差。


    就在这时，女孩儿又唱起了童谣。


    她的语调变得清脆又欢快。


    要听小秘密，


    留下小脑袋。


    鸟儿别怪我，


    是你太多嘴。


    迟念本陷在对女孩儿的同情中，乍听到女孩儿的歌，她怔住了。


    这童谣有些耳熟……


    不待她想起什么，忽觉脖子一凉。


    迟念只觉脑中“轰”得一声巨响。


    她看到女孩儿怀中的小熊嘴巴高高翘起，手中拿着一根带血的黑色棒子。


    她看到自己胸前满是鲜血。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啪嗒——


    迟念的头掉在了地上。

 第366章 那双眼睛让她生出了臣服之心

    咚——


    失去头颅的身体怔住几秒，终于直直摔在了地上。


    顿时，鲜血染红了地面。


    “姐姐，”女孩儿笑看地面的泥泞，“听了我的秘密，就要留下你的脑袋。


    别怪我，是你太多嘴。”


    【这是……】


    【大师！大师的头！】


    【救命啊！快叫救护车！】


    【丹缇！丹缇能救，只有丹缇能救！】


    【丹缇！你快看看大师啊！】


    【丹缇！】


    然，不远处与小熊混战的丹缇看到这情况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看向女孩儿的眼中带着些同情。


    “阿迟是真的想把你，可你却利用她的好心骗人。


    你不知道她最讨厌被人利用自己的真心了吗？


    哦，你好像真不知道……


    可是你说你，骗骗人也就算了，何必真的把人的脑袋砍下来？


    这副身体可是阿迟好不容易等到的，偏被你毁了。


    你呀！自求多福吧！”


    闻言，女孩儿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她无法理解丹缇的意思。


    刚才的那个姐姐已经死了，即便成为鬼魂也不可能有已经做鬼十几年的她强大。


    让她自求多福？


    简直是笑话！


    啪嗒——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那只手搭上的瞬间，女孩儿浑身一颤。


    她感到一股冰冷气息侵入了自己体内。


    不，不是体内，是灵魂深处。


    危险！


    她下意识地想拍开那只手，可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是那股寒气！


    那寒气将她的魂魄凝固，致使她无法动弹分毫。


    “你……”女孩儿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刚砍了我的脑袋就不认得我了？”


    听到这声音，女孩儿空洞呆滞的眼睛瞪大了些。


    她看向地面。


    那副头、身分离的躯体还躺在地上，伤口处的鲜血正不断涌出！


    可身后之人竟说自己是地上那副躯体？


    女孩儿声音有些颤抖，颤抖中又带着警告。


    “我砍的是她的头，不是你的！你是谁？为什么对我动手？”


    周遭瞬间安静。


    就在女孩儿觉得身后之人要离开时，却又发觉那只手转了方向。


    同时，她的余光出现一个身影。


    再走几步，那人的面貌终于完全地呈现。


    眼前女子着一身白衣，黑色的长发只用一支木簪束起。


    鹅蛋脸、翘鼻、樱唇，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有着颜色极淡的瞳孔。


    一眼看去，眸中似有微光流转。


    那是双美丽的眼睛。


    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女孩儿无心欣赏，反倒生出了浓浓惧意。


    这种恐惧不是对恐怖事物的害怕，而是来自强大力量的压迫。


    她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身子跪了下来。


    那双眼睛让她生出了臣服之心。


    看着女孩儿的行为，阿迟收回目光。


    她颦着眉走到自己的尸体旁。


    “不能用了。”


    “阿迟！”解决完小熊的丹缇姗姗来迟，“你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用自己的！”


    “也罢，”阿迟轻叹一声，“是时候离开了。


    丹缇，给直播间的水友们一个交代吧。”


    “好嘞！”


    丹缇身形一转，已然与躺在地上的迟念的模样分毫不差。


    他捡起手机，刻意避开阿迟和迟念。


    “大家好，”他笑着向直播间的各位打招呼，“我没事儿，大家不用担心。”


    看着屏幕上鲜活的“迟念”，直播间的水友松了口气。


    【呜呜呜！我就知道大师会没事儿！】


    【一定是大师设的圈套对不对？也把我骗到了！】


    【我真的哭了！】


    【大师一定要注意安全呀！千万不能出事儿！】


    “迟念”笑道：“放心，我不会出事儿的，不过有两件事要向大家说明一下。


    孔莹，你在直播间吗？


    我将孔乌的身体送过去时会私信你，到时候你接他一下。


    还有就是，我要停播了。


    大家也知道我来自酆都，此来人间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眼下时机已到，我必须亲自前往。


    虽然很突然，但是要对大家说再见了。”


    【说明？我是不是听错了？】


    【要停播？大师你不算命赚钱了？】


    【不要啊！我会想你的！】


    【办完事情再开播好不好？】


    “这……”“迟念”顿了顿，“看情况吧，如果有缘只会再见。


    这段时间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厚爱，我会想念你们的。


    各位，再见。”


    说罢，“迟念”关闭了直播。


    【笨小红！大师是不会笑的……】


    【大师一定出事儿了……】


    【不，我相信大师一定还活着！】


    【没错！否则小红不可能还笑得出来！】


    【大师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师！我也会想你和小红的！】


    【无论你们要去做什么，希望你们可以平平安安！】


    【一定要再见呀！】


    丹缇早已关掉了手机，自然没有看到水友们的肺腑之言。


    “结束了，”他把手机还给阿迟，“以前觉得没什么，忽然这么正式地来一下还觉得有些小伤感。”


    “是啊，”阿迟微低着头。


    她的样子还不能出现在大家面前。


    且不说她此时只是灵魂状态，她的眼睛也不允许。


    没有肉体压制，她的眼中力量无限，凡人皆无法直视。


    “好啦！”丹缇很快调整过来，“虽然你没有亲自向道别，但你的样子大家是见过的。”


    “见过？”阿迟不解。


    “你忘了？那个思灵，”丹缇笑道：“那思灵与你一般模样，就连眼中光芒都十分相似。


    当然，她没有那么强的力量。


    但，姑且算是和大家见过吧。”


    “思灵……”阿迟轻轻摇了摇头，“那日我也诧异了一番。


    好吧，姑且算见过。


    何况无法亲自道别未尝不是好事，也许那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这就对了！”丹缇笑呵呵地，“阿迟，你联系师傅让他们将你肉体送来吧，我去处理这些熊。


    对了，记得让师傅把我的武器也扔过来，我想它想得紧！”


    “放心。”


    阿迟知道他的心思，自然不会遗漏。


    她双手结印，一道淡淡的黑金光芒自指尖流出直往地下。


    度朔山。


    桃树下。


    鬼门前。


    黑金光芒落在了一手拿苇绳的怪人前。

 第367章 她因怜悯得以存活

    怪人头发高束，满脸络腮胡。


    面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隐露凶光。


    他身披销甲脚踩草鞋，一眼看去难免将他当做寒酸怪人。


    可他手里动作让人无法小觑。


    只见怪人手持苇绳，将一凶神恶煞的恶鬼绑了个结实。


    将恶鬼绑起后他便将恶鬼随手一抛。


    嗷——


    恶鬼被抛空中，正要落下，却被不知从何处跃出的大虎吞入腹中。


    大虎满意地舔舔嘴唇后便走至怪人身边。


    怪人已将那丝黑金光芒捏住。


    光芒触碰到他手的一瞬立刻钻进了他指尖。


    见状，大虎竟口出人言，“阿迟说什么了？”


    “这孩子！”怪人声音洪亮，隐露着些无奈，“要我将她的身体送去。”


    “哦？”大虎甩甩尾巴绕到怪人另一边，“她不是寻了副人间的躯体吗？”


    “被一只小鬼割下了头颅，”怪人不由自主地多了些怒气，“大虎，你来说说，这像话吗？


    想当年她跟着其父尺郭食鬼无数，恶鬼皆闻风丧胆。


    可现在，她竟着了一个小鬼的道儿？”


    “这还不简单？”大虎却毫不在意，它悠哉地卧在怪人身边，“那时凶是凶，恶是恶。


    可现在呢？凶恶总是披着善良的外衣，难免让人无法明察。


    况且你也了解阿迟。


    其父崩于地下后她隐居千年，期间除了丹缇她不曾与任何人接触。


    后来她虽从悲痛中走出，拜你们二人为师，却还是不善与人言。


    她法力强大却心思单纯，这你们是知道的。


    细数她前两次去人间，哪次不是被叵测的人心伤了个遍？


    但这并非因她愚蠢，而是因她有怜悯之心。


    未遇尺郭前她是鬼蜮的弱者，整日受胁。


    尺郭吞万鬼时她亦在万鬼之中。


    按照以往，尺郭定不会放过嘴边的食物。


    可他见阿迟弱小，不同于其他恶鬼，便心生怜悯将阿迟带在了身边。


    阿迟因尺郭心生怜悯得以存活，自然不会摒弃对他人的怜悯。


    固然，她的善良导致她一次次受伤，一次次遭受背叛。


    可比起伤害，她救的鬼魂数量更多。


    正因如此，大帝才会对她偏爱，又允她平厉鬼之恨、怨鬼之冤。


    若我猜得不错，这小鬼定是有什么可怜遭遇，阿迟心软之下才着了她的道儿。”


    “唉！”怪人叹着气，“我不是怪她。


    我只是……


    今日她对小鬼心软，明日就可能对长生炉那些恶鬼心软。


    我是怕她再受伤害呀！”


    “哈哈哈哈！”


    忽地，阵阵笑声响起。


    随着这笑声出现的是另一个怪人。


    这怪人脸庞瘦削、眉毛上扬，眼睛稍斜。


    身白蓝披甲贵气逼人，手持斧钺寒气凛冽。


    他笑着走向大虎和怪人。


    短短几步，他的衣着武器接连隐去，成了与大虎旁怪人一样的穿着。


    “大哥，阿迟长大了，她自有判断，怎么会像你说得那般是非不分？


    要我说，还是我更懂她，我该是她的大师傅才对。”


    “郁垒！”大虎旁的怪人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你存着这样的心思！


    明明是我更懂阿迟，我这个大师傅当之无愧！”


    不错，来人正是东方鬼帝之一：郁垒。


    而在大虎旁的怪人则是另一位：神荼。


    “才不是！”郁垒显然不服气，“你是大哥，所以才成了阿迟的大师傅。


    可要我说，你还是做二师傅合适，因为我教给阿迟更多！”


    “你你你……你胡说！”神荼捏出那丝黑金光芒，“阿迟最先找的可是我，你一边儿去吧！”


    “阿迟？”郁垒惊喜地瞪大双眼，“阿迟来信了？说什么了？快给我看看！”


    “不给！”


    “给我！”


    “就不！”


    二人闹声逐渐变大，引得鬼门前的鬼魂纷纷侧目。


    一旁的大虎倒是对此情形见怪不怪。


    它甚是嫌弃地摇着毛茸茸的脑袋。


    “当初大帝为了让阿迟尽快适应酆都，特地召去五帝从中为阿迟挑选师傅。


    大哥、二哥本不是第一选择，奈何阿迟喜欢毛茸茸的大猫我。


    大帝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让阿迟拜了师大哥、二哥为师。


    要我说啊，还是我和阿迟最亲，我最懂她！”


    就在这时，一缕黑金光芒悠悠地飘到了大虎面前。


    大虎高兴地跃起。


    “阿迟，我懂你的意思！


    大哥、二哥吵个不停，你一定等急了吧？


    没事儿，大猫我来给你送去肉身！”


    说罢，大虎飞奔向桃树深处。


    桃树绵延千里，将整个度朔山都覆盖其中。


    大虎几个跳跃，直奔度朔山顶。


    山顶有一粗壮桃枝，桃枝泛着淡淡红光。


    大虎跃上此桃枝，入眼先是泛着淡淡红光的长绸飘动。


    长绸中有一人安然沉睡。


    这正是阿迟的肉身。


    大虎探身一看，不禁喃喃。


    “尺郭感念阿迟只是小小鬼魂，崩前特意凝聚法力帮阿迟塑造肉身。


    可怜阿迟初去人间被奸人套出命门，导致肉体受了重伤。


    后在人间疗养时又遇到人偶族，再次被卷进人的斗争。


    那次虽没受伤，却没有将旧伤养好。


    若非大哥、二哥强迫阿迟将肉体留此修养，指不定又要受什么伤！


    好在尺郭为丹缇留下的红绸能助她修复，现下她的肉身已恢复如初。


    阿迟，我这就将你的肉身送来！”


    大虎嘴巴一张，便将红绸与人全部吸进了嘴中。


    几个飞跃，它消失在了度朔山。


    鬼门前的神荼、郁垒终于发现阿迟肉身已经被大虎带走，顿时气愤不已。


    神荼鼓着腮帮子，“都怪你，要不是你和我争论，此去送阿迟肉身的就是我！”


    “明明怪你！”郁垒不甘示弱，“要不是你非和我争辩，此时我已经见到阿迟了！”


    “怪你！”


    “怪你才是！”


    “明明是你！”


    “你！”


    鬼门前众鬼：亲，今天还办理业务吗？


    ……


    人间。


    小熊游乐场。


    将信息送去酆都，阿迟转身看向瑟缩着身子的小女孩儿。


    她眸中微光流转。


    “起来。”


    女孩儿忽觉周身寒气消散，但她抖了抖身子，没敢动。


    阿迟无奈地上前将她扶起，“起来。”


    女孩儿却被吓得沁出了泪，“你到底是什么人？”


    “酆都之人。”

 第368章 我有好多层皮，我永远不会失去我的皮

    女孩儿惊讶地抬起头，“你是鬼差？”


    看着对方的反应，阿迟不答反问，“看来你知道酆都，方才你是装的。”


    女孩儿神情一怔，低着头后退了几步。


    她确实知道酆都，毕竟她曾苦苦逃避鬼差抓捕。


    正因不想前往酆都，她才在这个游乐场住了下来。


    这里阴气浓郁，能掩盖她的痕迹。


    她真的很想再见妈妈一面。


    将妈妈埋进坑里的时候她与妈妈有过约定，约定一定要在小熊游乐场再见。


    妈妈虽未回应，但她坚信妈妈一定会来。


    她想问问妈妈疼不疼，她想向妈妈说对不起……


    见女孩儿不说话，阿迟轻叹一声。


    “你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真……真的？”女孩儿眼中满是狐疑，“可就在刚刚……我杀了你。”


    阿迟看了眼地面上的血迹。


    丹缇已经将尸体敛走安葬了。


    来人间的这段时间她借用迟念的身体做了许多事情。


    她欠迟念人情，回酆都后一定会将这情义还给迟念。


    但……


    阿迟收回目光。


    “你没有杀我，而是破坏了一具身体。”


    女孩儿眼中疑惑更甚，“可我明明……”


    “你虽没有杀我，”阿迟打断了她，“但你杀了别人。


    你剥下那些人的皮组成了现在的身体，对吗？”


    女孩儿咬了咬嘴唇。


    “是。”


    “离开你的身体。”


    “不，”女孩儿抱紧小熊后退了一些，“离开身体后你就要带我回酆都，我不去！”


    “为何？”


    “我要等妈妈！”


    阿迟眉头微颦，“你明明是在骗我。”


    “我不管！”女孩儿身上鬼气逐渐强盛，“我要在这里等妈妈，我们约定好的。


    我不离开这里，绝不！”


    女孩儿身上鬼气强盛的同时，游乐场中再次响起了小熊的尖锐叫声。


    这些叫声中全是愤怒。


    阿迟扫过四周。


    这波袭来的小熊身躯更加庞大，目光更加凶狠。


    身上隐隐带着一股臭味。


    尸体的臭味儿。


    阿迟眼神冷了些许。


    她盯住面前的女孩儿。


    “是你在控制这些小熊？”


    女孩儿并不回答，只猩红着眼睛重复那句：我不离开这里。


    看到女孩儿的模样，阿迟心头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遭到偷袭后她以为女孩儿说的全是谎言。


    不知道酆都是假的，家里发生的事情是假的，操控小熊的不是她也是假话。


    就像方才，女孩儿鬼气上涨后小熊们立刻发起了攻击。


    可……女孩儿自己却未做出任何攻击行为。


    她不仅没有攻击的趋向，反倒是自己抖得厉害。


    她在害怕。


    这样一只胆小的鬼，真的是杀人如麻的凶手吗？


    阿迟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可眼下她没有功夫细细盘问女孩儿。


    给女孩儿施了个咒防止她逃跑，阿迟便召出黑金剑挥向小熊。


    轻轻一砍，眼前的小熊便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随着小熊身体碎裂，阿迟将小熊的构造看了个清楚。


    小熊裂开后无数发臭的碎肉从伤口跌出，腥臭的黑色血液慢慢蜿蜒，白色的蛆虫在其中缓缓移动。


    蛆虫在小熊外皮上蠕动着钻进碎肉，留下一道短短的红痕。


    阿迟蹲下扯了扯小熊的外皮。


    这一扯，皮内碎肉失了平衡一股脑儿地摔在了地上。


    咚——


    同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了出来。


    那是一颗头颅。


    头颅皮肉已经烂掉，蠕动的蛆虫从眼眶、嘴巴跌出，十分恶心。


    阿迟视若无睹，只仔细感受小熊外皮的触感。


    是人皮。


    画着小熊模样的人皮！


    她挥动手中剑，又将扑来的几个小熊从中劈开。


    这些皮中包裹的也是碎肉，不同的是，有几个动物的头颅滚了出来。


    看着满地烂肉和滚动的头颅，阿迟脸色阴沉。


    刚来小熊游乐场她便发现大门上的熊头标志里面满是碎肉，可她没想到，这些小熊体内也是如此！


    这样看来，孔莹哥哥孔乌的尸体恐怕也落得了相同下场！


    真是恶毒！


    凛冽的剑风扫过，周围小熊瞬间倒地不起。


    收起黑金剑，阿迟转向发抖的女孩儿。


    眸中微光流转，寒气四起。


    阿迟的声音凛冽无比，如寒剑般刺进女孩儿魂魄。


    “究竟是不是你在操控小熊！”


    魂魄的疼痛让女孩儿周身鬼气瞬间褪去，她缩成一团。


    “不……不是……”


    “既不是你，为何你鬼气上涨的同时小熊开始攻击人？”


    “小熊在保护我，它们能感觉到我的情绪。”


    “它们体内是人的碎肉，外表是人皮所绘，它们为何会保护你？”


    “我不知道！”女孩儿颤抖着吐出一口鲜血，“我真的不知道。”


    见女孩儿这副模样，阿迟撤了些压力。


    “也就是说你不知这些小熊的来历，也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操控？”


    “我……”女孩儿带上了哭腔，“人不是我杀的，但皮是我剥的，皮上的小熊也是我画的。


    我被爸爸剥了皮，我很不喜欢那种感觉，我不喜欢没有皮。


    可是我的皮坏了，就连我的身体也不能用了。


    我真的很想有完整的身体和完整的皮。


    这个想法一出，没几天，小熊竟为我带来了尸体。


    我想直接用那些尸体的，可是他们都不合身！


    为了不浪费，我只好剥下他们的皮。


    慢慢地，小熊带来的尸体越来越多，我剥的皮也越来越多。


    我想到了把皮做成身体的办法。


    这样一来，我既有身体又有皮，即便被剥了一层，我还有好多好多层，我永远不会失去我的皮！


    但我不知道剩下的肉体去了哪里，小熊会帮我处理好。


    直到……”


    “直到什么？”阿迟努力压着自己的愤怒。


    “直到……我的身体有了足够的皮。


    我已经不再需要皮，可我已经剥下了一张，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时，小熊把皮拿走了。


    第二天我发现游乐场里多了个很丑的玩偶，我不喜欢，我只喜欢小熊。


    于是我把它画成了小熊的模样。


    它好软，我好喜欢。


    我想多些小熊陪我，小熊就带来了更多尸体。


    然后……


    小熊越来越多……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剥下的皮为什么会变成玩偶，我只是把它们画成了小熊模样，而已！”


    而已？


    好一个而已！


    阿迟拳头攥得更紧。


    她的声音更严厉了几分。


    “可有说谎？”

 第369章 巨大熊头

    “哇！”


    女孩儿又吐出一口鲜血。


    她哭着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阿迟冷冷睥着女孩儿。


    她知人死后会对某些事情抱有执念，可她万万没想到，女孩儿的执念竟是皮。


    人皮不过薄薄一层，女孩儿却生生用人皮做成了一副身体。


    有多少条性命死于此处可想而知！


    即便如女孩儿所说人不是她杀的，但那些尸体因她的想法出现，她脱不了干系！


    更别说那些人皮是女孩儿亲自动手剥下！


    饶是对女孩儿有再多同情，阿迟也无法对她手软。


    阿迟冷冷睥着女孩儿。


    “若你胆敢骗我，便让你尝尝魂魄被灼烧的滋味。


    现在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你和你妈妈的约定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我埋下妈妈的时候在心里说的，我和她约定要在游乐场再见。


    我相信妈妈听到了，她一定会来找我。”


    听到这里，阿迟终于相信了女孩儿的话。


    女孩儿没有撒谎，只有隐瞒。


    她唱的童谣都是真的。


    她的爸爸砍死了她的妈妈，又剥下了她的皮。


    而女孩儿本人因约定停于此处不愿离开。


    但，阿迟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冷声道：“离开你的身体，让我看到你的魂魄。”


    “我出不来。”


    “出不来？”阿迟微皱着眉，“什么意思？”


    “若想出去，就要将我的皮全部剥开才行，”女孩儿啜泣着，“姐姐，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剥皮。”


    “可你却剥了别人的皮，”阿迟面无表情，“脱下你的皮，让我看到你的魂魄。”


    见阿迟不肯松口，又忌惮施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女孩儿只好颤抖着站起身子。


    她将衣服脱下，又将头发分至两旁。


    双手放至后脑，一层人皮慢慢张开。


    头部的皮很快脱下，然后是身体、双臂、双腿直至脚。


    女孩儿将最外面的一层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一层皮下，是另一张。


    就在女孩儿哭着准备剥第二层皮时，不远处又有异动传来。


    阿迟转身一看，十几只小熊驾驶着碰碰车冲了过来。


    可那些碰碰车行至半路便被一道红色身影截了下来。


    是将迟念身体埋葬好的丹缇回来了。


    “开车小熊？”他不屑一顾，“没驾驶证别出来乱跑！”


    毁掉开车小熊，丹缇走向阿迟。


    看着满地碎肉和各种头颅，他亦是震惊不已。


    “阿迟，这……”


    简单转述完女孩儿的话，阿迟脸色凝重。


    “那东西造下诸多杀孽，定要将它找出来，挫骨扬灰！”


    丹缇亦是阴沉着脸，“一定！”


    “好了，”阿迟转向女孩儿，“快些从这些皮里钻出，我要看到曾经发生的事情。”


    女孩儿不敢拒绝，只是抽泣地更加大声。


    她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皮，她不要做没有皮的女孩子！


    许是察觉到女孩儿的悲伤，游乐场中剩余的小熊再次聚来。


    这次，阿迟和丹缇没有立刻动手。


    他们后退了几步。


    看着挡在自己和女孩儿中间的小熊，阿迟眯了眯眸子。


    这些小熊果真是为了保护女孩儿。


    如果女孩儿没有撒谎，那么小熊的保护是从……吃掉女孩儿的爸爸开始！


    小熊在童谣中出现频繁。


    女孩儿怀中也一直抱着小熊。


    想来小熊是女孩儿的亲密玩伴。


    莫非是玩偶见不得主人受伤而生出了意识？


    阿迟盯住女孩儿脚旁的小熊。


    从女孩儿剥皮始，它就抓着女孩儿的脚踝满脸担心。


    再仔细一看，阿迟发现了那只小熊的不同之处——它穿着一身棕色小衣。


    那衣服已经十分陈旧，却没有什么脏痕，能看出主人对它十分爱护。


    反观游乐场其它小熊。


    那些小熊有的是塑料制成，身上自然没有什么衣服。


    还有的是毛绒玩偶，但它们身上也是光秃秃的。


    只有女孩儿怀中的小熊似乎极受重视。


    那么这只小熊大概率就是童谣里女孩儿怀里的那只。


    阿迟立刻放出神识探查小熊。


    可惜，那小熊体内没有灵魂波动的痕迹。


    阿迟眉头微皱。


    “解决了它们。”


    “好嘞！”


    丹缇立刻应下。


    眨眼之间，虎视眈眈的小熊已经被处理得一只不剩。


    除了穿着棕色小衣、担心地看着女孩儿的那只。


    “欸？”丹缇捏起那只小熊，“它的体内没有碎肉，也不是人皮做成。


    阿迟，这家伙只是简单地被操控了。”


    “那就……”


    “那就放过它吧！”女孩儿苦苦哀求，“姐姐，它一直都被我抱在怀里，从没有害过人。


    不……它对你动过手……


    但那是我的想法！我愿意承担责任，求你放过它！”


    阿迟轻叹一声，“暂且留下它吧。”


    女孩儿大喜，“谢谢！”


    摸了摸可爱的小熊，女孩儿再次抬手伸至后脑。


    她知道自己今天无法逃脱剥皮的命运。


    然，命运弄人。


    就在她刚摸到人皮的缝隙时，广场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听到声音，阿迟、丹缇立刻转身。


    只见原本安静的摩天轮竟拔地而起，四周的座舱摇晃着慢慢升高。


    “哈？”丹缇惊讶地瞪大双眼，“变形摩天轮？”


    “不是。”


    阿迟盯着摩天轮中央的巨大熊头。


    那熊头上的五官活了过来，此时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是那只熊头，它亲自动手了。”


    丹缇鼻子动了动。


    “好大的血腥味儿！


    阿迟，想必它就是操控小熊的幕后黑手！


    好！让我好好会会它！”


    “慢着！”阿迟神识再动，“是恶魂，两个。”


    “摩天轮的熊头里有两个恶魂？”


    “不，”阿迟缓缓抬头，“另一个在这里。”


    旋转木马顶部。


    那颗巨大的、圆球状的、画着熊头的装饰品露出了自己的眼睛。


    它的眼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此时，它正用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迟。

 第370章 熊头体内的红色肉瘤

    哈——


    旋转木马顶部的圆球状熊头张开大嘴，吐出一口红色烟雾。


    接着，它随着一同压向阿迟、丹缇。


    丹缇轻一挥手红色烟雾便散在左右。


    他将手高高举起，泛着寒光的手刃立刻插进了圆球状熊头身体。


    滴答——


    伤口处流出了粘稠的黑色鲜血。


    可熊头并不在意这小小伤口，反而借着丹缇手臂蓄力弹起。


    它在空中一个翻转，再次落下已是嘴巴朝下。


    眼看尖锐的牙齿袭来，丹缇反而更加兴奋。


    他咧嘴笑着。


    “向来只有我吞别人的份儿，还没有别人敢吞我。


    看我不拔光你的牙齿！”


    说着，他脚一蹬地直跃熊头口中。


    看着自己送上门儿来的食物，熊头大嘴咧了咧。


    它看准时机，趁着丹缇进入它口中的一瞬死死咬了上去。


    它想丹缇咬成两截。


    但丹缇的速度远比它预算的要快。


    一个缩身，丹缇在牙齿合上之前进入了熊头的大嘴。


    接着，他双手化刃砍上了熊头的牙齿。


    咔——


    咔咔——


    察觉到口中异样，熊头立刻想要将丹缇吐出。


    丹缇怎会如它的愿？


    捡起被敲掉的牙齿猛地用力，那用来咬人的牙齿便深深嵌入了熊头嘴中。


    嵌入一根便是第二根、第三根……


    丹缇哈哈大笑着，“小熊，被咬的滋味儿如何？”


    熊头吃痛，立刻翻来覆去地打起了滚儿，妄想将口中丹缇吐出。


    奈何丹缇玩儿上头，任凭它如何翻滚也不出来。


    啊——


    熊头尖锐一叫，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它不顾口中疼痛紧闭嘴巴，嘴巴向下直直撞上了地面。


    轰——


    阿迟不解熊头的怪异行为，却没有功夫深究。


    因为不远处的另一只庞然大物正向她奔来。


    摩天轮中的熊头两侧微鼓，弹出了稍显短小的四肢。


    双脚着地后，它立刻背着所有钢条和座舱奔了过来。


    远远看去，那些座舱像盛开在熊头周围的花瓣。


    摩天轮熊头的样子虽有些滑稽，阿迟却明显感觉到这只熊头比旋转木马上的熊头更强几分。


    她召出黑金长鞭，抢先出手。


    长鞭带着凛冽的风抽打出去，轻易便将摩天轮熊头周围的座舱打下两个。


    又一鞭挥出去，将熊头的身体打了个皮开肉绽。


    本体受伤，熊头愤怒地嘶吼一声攻势更盛。


    阿迟也不怯战，长鞭再出，同时身体急速靠近。


    鞭尾抽打熊头，鞭头却急速紧缩。


    长长的黑金鞭随着阿迟的靠近不断变短，待她飞至熊头身旁，长鞭已缩成了长剑模样。


    阿迟挥剑顺势刺入摩天轮熊头，粘稠的黑色血液便顺着伤痕流了出来。


    摩天轮熊头大吼一声，短手伸向背后，硬生生将带着座舱的钢条拔下当做武器。


    看着钢条末端的血迹，阿迟了然。


    这钢条和座舱已和熊头长成了一体，拔下钢条熊头自己也会受伤。


    就在她脑中思绪闪过的当儿，摩天轮熊头已挥舞着钢条袭了过来。


    阿迟正面硬刚，黑金剑直接砍断钢条直奔熊头本体。


    她催动功力身形闪动，几个移步便将摩天轮熊头背后的钢条全拔了出来。


    可看到熊头背后的窟窿，阿迟心头一震。


    本以为将钢条拔走熊头必会流血受伤，可现在看去，熊头背后的血窟窿中竟有别的东西。


    那东西是血红色，正有节奏地鼓动，像在呼吸。


    像是肉瘤。


    血色肉瘤上有几处浅浅的伤痕，伤处正向外渗出血迹。


    那些钢条正是与这肉瘤长在了一处。


    不待阿迟再看个究竟，受伤的熊头已经愤愤地转了过来。


    它张着大嘴、挥舞着短小的前肢奔向阿迟。


    阿迟亦不想与它纠缠。


    黑金剑泛起光芒，她要将熊头直直劈开。


    “阿达！吃我一脚！”


    却在这时，一毛绒大物忽然奔来。


    它借着惯性一脚踹在了摩天轮熊头侧身。


    轰——


    熊头被狠狠踹在一边。


    熊皮四裂，被外皮包裹的碎肉散了一地。


    看清来人，阿迟收回黑金剑。


    “大猫，你怎么来了？”


    不错，来者正是为阿迟送身体的大虎。


    大虎身子急缩成半人高，猛扑过去用前肢抱住了阿迟。


    “阿迟！想死我了！”


    阿迟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不过一段时间不见而已，怎么……”


    “阿迟！”大虎打断她，“我在桃林中不是听鬼嚎就是听大哥、二哥斗嘴，烦都烦死了！


    还是你在的时候好。


    只要你在，我就能借着陪你玩儿的名义清静，还能和你到酆都四处逛逛。


    阿迟，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完？什么时候回酆都？”


    “哦~”阿迟打趣它，“原来不是想我，而是想偷懒。”


    “才不是！”大虎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我是真的想你！”


    “好啦！”阿迟用力揉揉它的脑袋，“我答应你，只要办完人间的事情立刻回去，好吗？”


    “好！”


    “对了，”阿迟想起了正事儿，“你应该是来给我送肉身的吧？”


    “哦对！差点儿忘了！”


    大虎后退几步，嘴中金光一闪，阿迟的肉身便浮现出来。


    阿迟立刻走去，再次睁眼，魂魄肉体已经合一。


    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还是自己的身体舒服。”


    咻——


    浮于阿迟身体周围的红绸似乎有所感应，在阿迟与肉身融合后，它化成一条红色长蛇飞向了另一只熊头。


    看着红蛇绕在熊头周围，大虎顿生疑惑。


    “怎么不见丹缇？”


    轰——


    大虎话音刚落，被红蛇围着的熊头忽从内部爆开。


    “红枪！”满身污血的丹缇从碎肉中跳出，“真的是你！”


    说着，他就要去抓红蛇。


    看到丹缇，方才还兴致勃勃的红蛇似受到了惊吓。


    它脑袋猛摇，变成红绸缩在了阿迟身后。


    “真的有那么臭吗？”


    丹缇皱着眉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随即，他吐了出来。


    “真的很臭啊！可是……”丹缇眼中光芒更盛，“好兄弟就要一起分享啊！红枪！我来了！”


    “滚呐！”大虎呲牙咧嘴挡在了阿迟身前，“你真的很臭！”


    “大虎？”丹缇笑得更贱了些，“咱俩是兄弟吧？你也来闻闻！”


    “滚呐！”


    “来呀！”


    “你去找红枪！”


    “红枪不会惨叫，还是找你更有趣啊！”


    ……

 第371章 游乐场噩梦真相

    看着你追我逃的一蛇一虎，阿迟无奈摇头。


    这两只一碰面就玩儿这种戏码，不知何时才会腻。


    她向身旁的红绸伸出手，红绸立刻化身红蛇落在她手上。


    红绸是阿父留给丹缇的法器。


    若说丹缇是毒，攻击强，这红绸便是药，修复强。


    且红绸灵性极强，平日总会化身红蛇绕在丹缇手腕上。


    而它之所以叫红枪，是因为它还可化身红色长枪助丹缇一臂之力。


    之前红枪未跟着丹缇来人间，便是因为要为她的肉身护法。


    “红枪，辛苦你了。”


    红枪在阿迟手上蹭了蹭，黑豆般的眼睛格外有神儿。


    忽地，它瞳孔一缩，看向了一旁的熊头。


    阿迟也察觉到了异样。


    转头一看，摩天轮熊头中似有什么东西蠕动。


    她缓缓靠近，却见一地碎肉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抬手轻轻一扫，碎肉被拨向两旁，露出了碎肉下的东西。


    看清那物，阿迟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正是她在熊头背后窟窿中看到的红色肉瘤。


    此时没了碎肉和熊皮的遮挡，她终于看清肉瘤的真实面目。


    这肉瘤实际是一具奇怪的身体。


    它与人的身体十分相似，躯体、四肢俱全，只是少了头颅。


    其体积比人身大一倍不止，无皮，红色的血肉上长出了一层薄膜，看起来像是布满沟壑的巨大红色肉瘤。


    更奇怪的是，它正在有节奏的鼓动，像是人在呼吸。


    阿迟立刻探出神识查看。


    这一探，果真发现这东西里面藏有魂魄。


    “这副奇怪的身体竟是活着的，”阿迟皱着眉，“当真奇怪。”


    “阿迟！怎么了？”大虎和丹缇奔了过来。


    丹缇已经将身上的污渍处理干净。


    反倒是大虎，一番打闹后身上的毛乱了不少。


    他们顺着阿迟的目光看去，皆是一惊。


    “这是什么东西？”


    “是摩天轮熊头体内的东西。”


    “熊头体内的？”丹缇惊讶了一些，“旋转木马上方的熊头体内全是碎肉，没有这东西。


    难道是摩天轮熊头将被剥了皮的身体完整吞下了？


    不对呀！这身体比人体大了一倍不止，似人非人。”


    “而且它没有头欸！”大虎出声道：“丹缇，你把这东西翻个面儿，没准儿能发现什么？”


    “你咋不去？”丹缇瞪它一眼。


    “我的爪子用起来不灵活，如何给它翻身？此事非你不可！”


    “倒也是，你那爪子也就看着好看！”丹缇臭屁地哼了一声，上前将那副身体翻了个面儿。


    看着那副身体的正面，阿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其正面的心脏位置竟长着一张嘴！


    此时，那张嘴正在不停地咀嚼着碎肉。


    “这……”丹缇惊讶，“它在吃那些碎肉？莫非熊头里的碎肉是它的粮食？”


    大虎若无其事地离丹缇远了一些，“看起来是这样。”


    “这副身体里有魂魄，”阿迟眸中精光微闪，“当是这魂魄在控制着熊头。


    所以熊头体内存储碎肉不是恶作剧，而是为了供给它。


    若我猜得不错，这身体正在生长。”


    “好像是欸！”大虎伸了伸脑袋，“可它要长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它没头，定是要长出头才满意，”丹缇猜测，“可它原来的头颅哪儿去了？”


    “怪事怪事，”大虎摇头晃脑，“不过这体内的魂魄乃是恶魂，还是吃了为好。”


    “我想起来了了！”丹缇恍然大悟，“与我缠斗的熊头体内也有恶魂！那恶魂在一颗头颅里！”


    “头颅？这身体丢的不就是头颅吗？难道是配套的？”大虎催促，“你快些将那头颅找来！”


    丹缇立刻奔至被自己打爆的熊头前寻找。


    可找了许久也找不到。


    “阿迟！”丹缇招呼着，“你来帮忙看看，那头颅不见了！”


    阿迟、大虎立刻来到丹缇身边。


    神识探出，却没有在遍地的碎肉、头颅中感受到魂魄波动。


    不对！


    阿迟猛地转身。


    却见许久未露面的女孩儿出现在了方才那具身体旁。


    女孩儿手中正抱着一颗头颅！


    她将头颅放在那具身体颈上，嘴里喃喃唱着什么。


    妈妈妈妈不要怕，


    娃娃帮你拼完整。


    有了脑袋有了身，


    还是我的好妈妈。


    可那身体并没有与头颅连在一起。


    头颅与身体相触的一刹，身体忽地站了起来。


    它从女孩儿手中抢过那颗头颅，放在嘴边啃咬了起来。


    “它在吞噬头颅里的魂魄！”


    阿迟眸子一暗，长鞭立马甩出将那身体打了出去。


    “不可以！”见身体受伤，女孩儿哭着挡在身体面前，“不可以伤害妈妈！”


    “妈妈？”阿迟缓缓靠近，“你说它是你的妈妈？”


    “姐姐，对不起，”女孩儿哭着，“我没有把妈妈介绍给你。


    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是害怕你伤害妈妈！”


    阿迟已耐心全无。


    黑金剑一挑，女孩儿山上的皮尽数碎裂。


    女孩儿的魂魄出现在了阿迟面前。


    看到女孩儿的过去，阿迟眉头拧得更紧。


    原来，将女孩儿的爸爸吃得只剩一颗头颅的正是女孩儿的妈妈！


    因自己和女儿接连被杀，母亲怨气极重。


    她察觉到女儿的伤心，从坟墓中爬起后先剥下自己的皮给了女儿。


    是以，她没了皮。


    加上之前头颅被父亲砍下丢到别处，她的肉身便成了血色的、没有头颅的模样。


    将皮给了女儿，母亲便准备复仇。


    她心中满是仇恨，直接找到父亲对其下手。


    可她认错了人。


    当时游乐场晚上人头攒动，她随便拉了个在暗处的人便动了手。


    将人掐死后，她想将对方的头颅按在自己身上。


    可怎么都成功不了。


    气愤之下，她的胸口长出了嘴，她将那人吃了。


    这便是游乐场第一次吃人事件。


    那之后，母亲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她的血色身体变的满是沟壑，丑陋异常。


    女儿心疼她，便将她化成了小熊的模样。


    可母亲的异常没有停止，她对人肉的渴望越来越深。


    直到她找到机会堵住了父亲。


    她将父亲吃得只剩一颗头颅。


    她威逼父亲的魂魄缩在头颅里，为自己提供人尸而食。


    两个恶魂本就怨念极重，便控制着游乐场中的小熊吃人存尸。


    由此，游乐场的噩梦真正开始。

 第372章 近在咫尺却没有赴约

    至于女儿和母亲的约定则是半真半假。


    女儿将母亲埋葬时确实在心中说过重聚的约定，可刚将母亲埋葬，女儿便被父亲剥了皮。


    女儿死后见到了母亲，只是母亲恐自己无头的模样吓到女儿。


    后来母亲身体出现异常便更不敢常常出现。


    她心里清楚，她虽被画成了小熊模样，却是最丑的那只。


    她的女儿不喜欢丑陋的小熊。


    但她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她要用原来的模样和女儿重聚。


    留下约定后，她便将自己封锁在摩天轮熊头中日日吞食人肉。


    她认为此种法子能使自己复原。


    至于父亲。


    他虽怨恨自己被杀，但很快便释然。


    因为他生出了满足。


    这满足来自于他的女儿。


    看着永远长不大的女儿在自己身下的旋转木马玩儿，他竟不再想着离开。


    再有，除了“守护”女儿，他爱上了狩猎。


    他爱上了杀人的感觉。


    所以到后来，他自愿和母亲一起在这里“守护”女儿。


    这“守护”包括帮助女儿躲避鬼差，给女儿带来尸体让她享受剥皮的快乐，制造尸体小熊陪女儿玩儿。


    清楚来龙去脉后，阿迟一时语塞。


    她一鞭打掉那具怪异身体手中的头颅。


    再一虚抓，两个恶魂纷纷离体。


    “妈妈！”见到母亲的魂魄，女孩儿哭着过去抱住她，“妈妈，你终于出来了，我好想你！”


    “不！”母亲挡着脸，“别看我，我会吓到你！”


    “才不会！”女孩儿拉住她的手，“你是妈妈，是最好看的妈妈！”


    闻言，母亲动作一滞，“可……你不是不喜欢丑陋的小熊吗？”


    “但你是妈妈，不是小熊，”女孩儿哭着笑道：“妈妈，我每天都在喊你，你一定是听到我叫你才出来的，对吧？”


    母亲蠕动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把将女孩儿抱在怀里。


    她以为女儿不喜欢自己的模样，深陷与此想法，以至错过了过去的时间。


    两人近在咫尺她却没来赴约……


    她早该放弃那具身体的啊……


    一旁的父亲伸手想触碰女儿，却被母亲打了回去。


    母亲身旁鬼气暴涨，“滚！”


    忌惮母亲的实力，父亲只好缩了缩身子。


    想到发生的一切，他又转向了阿迟等人。


    他瞬间化身厉鬼。


    “就是你们毁了我的美好生活！”


    嗷——


    大虎一碰阿迟，便明白了曾发生的一切。


    它怒吼一声，父亲瞬间缩成了虾米。


    “像你这种罪恶多端的恶魂就该被我吞掉！”


    “没错！”丹缇也知晓了真相，“你杀人不知悔改，竟以此为乐？


    还有你！吞食人肉已经生异，你竟妄想再食人肉恢复正常？


    前方是悬崖你偏说有路走！真是异想天开！


    想想那些被你吞下的可怜人，我真为他们感到惋惜！


    你这恶魂，我要将你嚼个粉碎！”


    “不是的！”女孩儿挡在妈妈面前，“妈妈只是怕吓到我，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母亲却一言不发，只调动鬼气想进行殊死一搏。


    嗷——


    大虎又是一声怒吼，母亲也被吓得缩成了虾米。


    “今日未带桃木，否则定好好惩治你！”


    看着眼前三魂，阿迟烦心不已。


    一个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停留，一个为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执念吞食人肉，还有一个看似无辜却饶有兴致地将人皮制成了身体。


    “大猫，”阿迟有了决定，“还是由你将他们带回去依罪处置吧。”


    “为何？”丹缇不满，“吞了岂不干脆？”


    “他们手中满是鲜血，岂能那么轻易死掉？该受的刑罚一个也不能逃！”


    “倒也是，”丹缇瞪着三魂，“夺人性命毁人身体，大罪，大大罪！”


    大虎也怒目圆瞪，“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它将三个魂魄吸入了口中。


    阿迟肉身和丹缇武器皆已送到，大虎不再多留，带着三个魂魄回了酆都。


    至于阿迟和丹缇却是忙了好一阵儿。


    处理那些碎肉头颅是其一，毁掉游乐场是其二，更重要的是孔乌的尸体。


    二人一番好找，终于找到孔乌的头颅。


    有了头颅便有了物。


    阿迟以头颅为指，施法引出了孔乌身体的其余部分。


    可惜，他已成碎尸，更有一些尸块儿已经消失不见。


    想来是被吞食掉了。


    “阿迟，”丹缇神色复杂，“这样子怎么送回去？保不齐会吓死人！


    我可记得孔莹的父母为了孔乌的身体伤心不已呢！”


    略一思忖，阿迟有了决定。


    她将孔乌的尸体火化了。


    将骨灰装在盒子中，又给孔莹发了私信，阿迟变成迟念的模样敲响了孔莹家的门。


    孔莹本就时刻盯着手机，看到后台的私信立刻跑出门去。


    “大师？”孔莹松了口气，“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的头真的被……”


    “我没事，”阿迟递上手里的骨灰盒，“这是你哥哥。”


    “我……哥哥？”孔莹颤抖着接过，“他怎么会……”


    将游乐场小熊体内皆是碎肉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阿迟又道：


    “你哥哥的尸体不完整，所以我私自做了决定，抱歉。”


    听完阿迟所说，孔莹已是目瞪口呆。


    她只以为游乐场只是闹鬼，或者有什么妖怪作乱。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里的可爱小熊竟是人尸碎肉，也万万没想到真的有怪物吞食人肉。


    孔莹脸色苍白。


    “没关系，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若被我爸妈看到哥哥的碎肉，他们恐怕……


    大师，我哥他怎么会跑到小熊游乐场去？”


    “应该是被强行捉去。”


    “强行捉去……”孔莹眼泛泪光，“之前一直没出事儿，怎么他……


    大师，谢谢你。”


    “无妨，你的心愿我已完成，是时候离开了。”阿迟转身便欲离去。


    “大师，”孔莹急急出声，“直播间在讨论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真的不播了吗？”


    阿迟脚步未停，默不作声地走进了黑暗。

 第373章 灰黑的右眼

    阿迟与丹缇先回了趟家。


    将该收拾的收拾完，又给房东留下书信，二人离开了湖城。


    黑暗中闪过微光，不出片刻，二人便来到了秋元明所在的村落。


    此村落坐落在山谷之中，有一小河自村边流过。


    河旁是一颗粗壮的参天大树。


    这便是村口。


    大树枝繁叶茂，树干直径有几乎两米，看它的模样，让人无法辨认它在次长了多少年岁。


    走过大树向里，便是些破旧的草屋。


    草屋大都墙壁四裂、屋顶被掀起或大或小的窟窿，惨白的月光更让它们看上去摇摇欲坠。


    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丹缇不禁问道：“阿迟，你确定是这里吗？”


    “我曾看过绮郁的过去，在他记忆中，这里就是长生炉的据点。


    秋元明的目的地也是此处，应该不会错。”


    “可是，这儿有些太破旧了吧？”丹缇有些嫌弃。


    “别说那些了，”阿迟率先踏入，“进去找找秋元明吧。”


    “他真的在这儿？”丹缇边走边道：“这里黑漆漆的，一点灯光也没有，依我看，没准儿秋元明寻了别的住处！”


    “不会，他还在此处。”


    说罢，阿迟不理喋喋不休的丹缇，兀自向前。


    这地方古老破败，处处透着诡异。


    察觉到周围飘散的阴气与黑气，阿迟断言此处定有怪物。


    只是……


    阿迟眉头微皱。


    她竟在这些邪气中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绝不属于秋元明，可除了秋元明，还会有谁在此处呢？


    将此来人间所有认识的人想了个遍，阿迟终得不到答案。


    无奈，只好继续警惕向前。


    就在二人不紧不慢地向前时，前方忽地出现阵阵脚步。


    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盏昏黄的灯光。


    仔细一看，竟是秋元明！


    秋元明与离开湖城时大不相同。


    他瘦了许多，锋利的下颚几乎刀削。


    也不似之前那般嬉皮笑脸，面色更多冷峻。


    他手中提着一盏古时的油灯，慢慢地走向阿迟二人。


    那油灯散发的昏黄光芒照在他脸上，非但没让他的脸色缓和，反而为其增添了一丝诡异。


    阿迟正要开口打招呼，秋元明忽然停了下来。


    他停在距阿迟十步远处。


    秋元明双目视地，声音压得极低。


    “来者何人？”


    “嘿！搁这儿装高冷呢？”丹缇从阿迟身后探出头，“秋元明，是我们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秋元明怔了怔。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是……丹缇？”


    “是我啊！”丹缇笑着向他打招呼，“怎么？不认识了？”


    秋元明拳头紧攥，心情极为激动。


    但他还是努力控制情绪，压低声音道：“真的是你？是迟念让你来救我的？她人呢？”


    “阿迟？”丹缇指着身旁人，“她不是在这儿吗？”


    秋元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自主地恍了下神。


    此人一身白衣一头黑发一支木簪，容貌虽是动人，可在这惨白的月光下看着格外……瘆人。


    甚至比那位还要诡异一些。


    收回思绪，秋元明抖了抖身子问道：


    “你是？”


    “迟念，”阿迟轻轻出声。


    她模样改变，但声音与说话的语调均未改变，是以，短暂的疑惑之后秋元明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是迟念？你……你怎么……”


    “我用回了自己的身体，这是我的本来面貌。”


    秋元明顿时惊讶，“之前那具不是你的身体？”


    “借来的，”阿迟继续向前，“好了，说说你吧。


    可见到秋元成了？”


    听到秋元成三个字，秋元明苦笑了一下，“见到了。”


    “死心了？”


    秋元明翕动着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


    “看你的模样是受了伤啊，”丹缇也跟了过来，“怎么？秋元成不肯放弃长生炉？”


    “他……”秋元明将油灯提高了些，“你们自己看吧。”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样貌变得清晰起来。


    一眼看去，秋元明脸上并无疤痕。


    可紧接着，阿迟发现了异常。


    秋元明的右眼一片灰黑。


    他的右眼瞎了。


    阿迟并不意外，“秋元成做的？”


    秋元明放下油灯，“是。”


    “他想做的应该不只是要你一只眼睛吧？”


    “他……他想剜走我的双眼，然后杀了我。”


    “所以说，”阿迟在他身前站定，“你该听你师傅的话。


    将自己有阴阳眼这件事说给外人听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秋元明神色黯淡，“我以为师兄算不得外人，不曾想……”


    “不对呀！”丹缇凑过去，“秋元成比你厉害，你是如何从他手下逃脱的？


    还有你的眼睛，像是被刺伤，不是被剜掉啊？”


    “是我自己做的，”秋元明神色淡淡，“我亲手刺瞎了我的右眼。”


    “你自己做的？”丹缇顿感惊讶，“就为了不被剜走眼球？”


    “不，我是为了毁掉阴阳眼。”


    “毁掉阴阳眼？”丹缇不解，“为何？”


    “师兄要将我的眼睛送给别人炼制邪物，虽不知那邪物具体是何作用，但我不能让他用我的眼睛害人。”


    “有觉悟！”丹缇拍拍他的肩膀，“另一只呢？他为何没剜走另一只。”


    听到这个问题，秋元明感激地看向阿迟。


    “这都要感谢大师。


    师兄困住我的阵法是针对我这双眼睛而设，可他不知大师封印了我的左眼。


    左眼没有视邪功能，我又自己刺瞎右眼，自然不会被那些邪物蛊惑。”


    阿迟却并不买账。


    她一双眼睛寒光微动，“你还未回答丹缇的问题。”


    “什么？”秋元明不解。


    “你说秋元成用阵法困住了你？可他实力比你高强，若动起手来他定占据上风。


    他为何不亲自动手，反而选择用阵法困住你？


    还有，他如何知道你左眼没了作用？


    即便你将左眼被封印的事情告诉他，可按照常人思维，得知某件东西失去功效会先拿来试试才对。


    秋元明，你和秋元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如何从他设下的阵法中逃脱的？”

 第374章 与白骨女鬼的交易

    秋元明眼神微动。


    “纸终究包不住火。


    好吧，我便将当日之事告知你们。


    刚到古村，我便见到了师兄。


    当时师兄双眼猩红、脸色苍白，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我本想帮他压制，可他看到我之后却起了歹心。


    他想用我的血肉和魂魄献祭阵法助他练功。


    据他所说，这阵法血肉为骨魂魄为壳，可助他功力大涨，也可助他平复气息。


    我此行目的是劝他回头是岸，当然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儿，当即便与他斗了起来。


    他走火入魔时气息紊乱内部相争，刚好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


    一番斗法之后，我竟将他压制住了。


    他自知不敌，耗尽全力挣开束缚后慌张逃窜，逃走之前，他将我困在了阵法内。


    他言明那阵法是为夺我眼睛所设。


    我被那阵法困了有些时日。


    阵法中时而黄沙白骨时而幽幽黑水，但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是冲着我的眼睛而来。


    我苦苦支撑了几日。


    几日后，师兄返回来了。


    他已将力量疏通，比之前更强了一些。


    但他没有亲自动手。


    他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看在以前的面子上，他决定让阵法解决我。


    对了，说这些时他还提到一个叫做苍玉的人，他夺我眼睛就是想把我的眼睛给苍玉，好让苍玉炼制邪物。


    为了不让他得逞，我对他撒了谎。


    我谎称眼睛依旧被换走，我现在拥有的不过是普通的眼睛。


    他不信，便控制着阵法中亲自试探。


    我没忍住，右眼尚存的事情被他发现。


    但我抢在他之前用针扎进了眼中毁掉了他。


    没了那双眼睛，我在他眼中便是废物。


    他说看在我们师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不亲自动手，他冷冷瞥我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他虽离开，阵法却未停。


    我受了伤，随身所携工具又十分有限，很快，我撑不住了。


    本以为必死无疑，可在那时，有一人闯入阵中将我截了去。”


    “人？”阿迟神色淡淡，“是鬼吧？你身上阴气不轻呀。”


    闻言，秋元明脸色一变。


    他翕动着嘴唇，片刻后，他苦笑着承认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一鬼魂所救。


    我捉鬼捉了许多年，万万没想到生死关头竟是一陌生鬼魂出手相救。


    多亏了她，否则我真要死在那阵法中了。”


    阿迟懒得听他感慨，直接问道：“她是什么样的鬼魂？哪里人氏？身份是何？”


    “阿迟！”丹缇无奈，“他哪儿能知道那些呢？”


    说着，丹缇转向秋元明，“不用说那么清楚，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成。”


    “好，”秋元明想了想，“丹缇说得对，我对她并不了解。


    只知她是一女鬼，穿着古代的衣服。


    依我看，那衣服似乎是千年前的样式，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在人间游荡了上千年。


    还有，她似乎是在等人。”


    “等人？”阿迟微微皱眉，“等什么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秋元明摇头道：“她虽救了我，但并不常与我说话。


    她对我似乎有些……失望。


    但她总是坐在院中望着门外，正因如此，我才猜测她是在等人。”


    “那她害过人吗？是恶鬼吗？”丹缇舔了舔嘴唇，眼神发亮。


    秋元明摇了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丹缇笑道：“没见过不代表不是，不管了，我先预定下这一餐了！”


    “不！”


    秋元明知道丹缇可吞食魂魄，下意识地打断了他。


    可打断丹缇后，他又纠结起来。


    “她……她应该不是恶鬼，我从未在她身上见到鬼气。”


    “捉鬼人维护鬼，”丹缇意味深长，“这倒少见。


    不过呢，我还是相信阿迟！


    阿迟，到时候你帮我看看，若她是恶魂，我一口吞了她！”


    阿迟自然答应。


    若那鬼当真在人间游荡千年，恐怕不知害了多少人。


    给丹缇吃还算是便宜了那女鬼。


    秋元明知道说是说不通，只好盼着阿迟所见与自己判断一致。


    毕竟那女鬼不像是害过人的样子。


    “好了，”秋元明侧了侧身子，“我带你们去住宅吧。


    不过你们可要答应我，看仔细了再做决定，那女鬼真不是大凶大恶之徒。”


    “放心！”丹缇笑嘻嘻道：“不该放过的不放过，不该吃的不吃，我很有分寸的。


    阿迟，对吧？”


    阿迟轻轻点了点头。


    见二人如此态度，秋元明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们准备往回返的时候，一阵脚步忽在身后响起。


    哒——哒——哒——


    秋元明身子一顿，随即脸色大变。


    “她来了。”


    转身一看，黑暗中，一道身影正慢慢靠近。


    那身影一身古代素裙，低垂着脑袋，只从婀娜的走路姿势能看出是位女性。


    但非凡人。


    此人身上阴气极重，一看便是死去多年的厉鬼。


    丹缇戳了秋元明一下，“这就是你的恩人？”


    可秋元明顾不得与他打趣，只压低声音急切道：“快，站在我身后！”


    “啊？干嘛？排队吗？”丹缇不解。


    “别问那么多了！”秋元明一把将他拽在自己身后，“大师，你也到我身后！”


    可阿迟没有动。


    倒不是她不停秋元明的劝告，而是已经晚了。


    只见那黑暗中的身影脚尖轻动，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阿迟面前。


    此时，女人的那张脸距阿迟不过三寸。


    也因此，阿迟将那人看了个清楚。


    准确地说，她不是人，而是一具连带着些皮肉的骷髅。


    女人大半张脸已成白骨，只有左眼和左额的位置还有些皮肉。


    她的左眼已经枯萎，却安安稳稳地坐在眼眶中。


    眼眶旁是发黑的红色皮肉。


    红色皮肉覆盖着山根、眼眶下一小部分和左额。


    一眼看去，倒像是白骨精。


    而女人身上穿的也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她穿的是淡青色素裙，倒与秋元明之前描述的救命恩鬼十分相似。


    打量完面前的白骨，阿迟转向秋元明。


    “这就是救你的那位吗？”


    “不，”秋元明眼中满是恐惧，“她不是。”


    “那她是谁？”


    “她是住在河尾的恶鬼。”

 第375章 你的油灯，熄了

    河尾的恶鬼？


    阿迟的目光再次移向身前。


    女人身上素裙很是干燥，倒不像是住在河里的样子。


    “你好，”阿迟向她打了个招呼，“有事吗？”


    许是没想到对方不惧怕自己，女人怔了怔。


    随即，她发出了一阵十分空灵的声音。


    “给我。”


    “给你？你要什么？”阿迟有些不解。


    “给我！”女人身上鬼气多了些，显然是动怒了。


    “在这儿！”秋元明不敢耽搁，忙从口袋中掏出一条红绳，“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见到红绳，女人头颅微动，一把将那红绳抢走攥在了手里。


    看着女人的模样，阿迟便仔细看了看白骨内的魂魄。


    她要这红绳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做装饰？


    阿迟看向小河的方向。


    女人的孩子竟在河中？可方才一路走来她并未发现河中有何异常！


    眼看女人拿了红绳正要离开，阿迟想叫住她问个究竟。


    却被秋元明制止了。


    秋元明指了指脚下，又摆了摆手。


    阿迟看向秋元明指的地方。


    那是一条线，一条画在地上的线。


    秋元明就站在这条线之后，未往前迈一步。


    想到方才初见秋元明，他站在这里未向前挪动一步，阿迟立刻明了。


    这条线是在划分领土。


    白骨女鬼不能跨过这条线，线后的人比如秋元明也不能越到另一边。


    可，阿迟不解。


    “你为何要给白骨女鬼红绳？”


    听到阿迟的声音，秋元明心惊胆战地看了看白骨女鬼离开的方向。


    看到前路黑暗无人，他松了口气。


    “这是交易，表示互不相犯。”


    “交易？”丹缇却不赞成，“交易不是双方的吗？


    如果你给她红绳是为了让她不要越界，这不就跟上贡差不多？


    阿迟，以前那些附属小国是这么做的，对吧？”


    阿迟点了点头，“是。”


    秋元明脸色有些僵硬，“你们说是就是吧。


    好了，快跟我回去吧。”


    “去哪儿？”


    “当然是去我住的地方，”秋元明道：“也就是救我的女鬼住的宅子。”


    “为何？”丹缇挠了挠脑袋，“我们不能随便找个地方住吗？”


    “最好不要，”秋元明严肃道：“这里非常危险。”


    “这不就是长生炉抛弃的据点吗？按理说应该没有长生炉的人，为何会危险？”丹缇更加不解。


    “不是长生炉，”秋元明看了眼四周，“是怪物。”


    “怪物？难道是厉鬼？或者是妖怪？”丹缇反倒来了兴致。


    “不知。”


    “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说有怪物？”


    “我没亲眼看见过，”秋元明面色严肃，“但我听到过它们的声音。


    但你们放心，许是被救我的女鬼庇护，它们不会进入我住的那个宅子。”


    “哦？”阿迟也来了兴致，“划分领域的行为往往发生在势均力敌的二者之间。


    依你所说，救你的女鬼极有可能已有千年道行。


    可她却一再隐忍，不仅为白骨女鬼献物，还忍受怪物在宅子周围摇晃。


    如此看来，白骨女鬼和怪物的实力都在她之上。”


    “说起白骨女鬼，阿迟，”丹缇问道：“那白骨女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拿红绳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想来也是受长生炉迫害之人。”


    “你是说她的孩子被长生炉抢走做了阵，她心有不甘，死后流连于此？”


    “正是。”


    “可孩子既已经被抢走做了阵，她的红绳又如何给孩子？”丹缇看着白骨女鬼消失的方向，“阿迟，我想去看看。”


    阿迟看了眼四周，“先将秋元明送进宅子吧。”


    “怎么？”秋元明大惊，“你们不和我一起去？


    你们放心，救我的鬼魂日日望着门口，有何异动都不会动作，她们不会在意你们的！”


    “谢谢关心，”丹缇笑道：“别忘了，我们是酆都之人，你也太小瞧我们了。”


    闻言，秋元明语塞。


    在这个村子里他实在看到了太多怪事。


    单凭他的功夫连自保都做不到，长期处于惊恐中，看到熟人他下意识就想把他们往安全区带。


    他知道迟念和丹缇很强，但他不确定二人面对那些怪物能否脱身。


    此时见二人不屑一顾，他稍稍放松了些。


    “好！”秋元明没再劝解，“你们小心些，打不过就往宅子跑。


    宅子在这条路的尽头。


    还有，你们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便可。”


    阿迟看了眼黑暗中的长路。


    “你应该不想葬身怪物之口，还是送送你比较好。”


    听到这话，秋元明全身汗毛竖起，后背发凉，冷汗也流了下来。


    他看了眼周围的黑暗。


    “难道说，它们已经来了？”


    “你的油灯不亮了，它们自然敢靠近，”阿迟率先迈出步子，“走吧。”


    “走喽！”丹缇推了把秋元明，自己则走在他身后保护。


    秋元明顿时明白了丹缇的意思，也不扭捏，立刻跟在了阿迟身后。


    咔嚓——


    这里的天气已经变冷，落在地上的叶子也已经干燥。


    一脚一脚踩过去，脆叶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但这声音并不止从阿迟三人脚下发出。


    三人身旁的黑暗总也在不停地响起这声音。


    阿迟边走边看黑暗中的影子。


    那影子有些奇怪。


    通体黑色，整个身子又瘦又长，像是几根竹竿拼凑在一起似的。


    偏偏这种像竹竿似的身体却有一颗极为违和的头。


    它们的头像猫又像鼠。


    长满黑色短绒毛的脑袋上是两只同色猫耳。


    眼睛又大又圆，在黑暗中像一对对小灯笼似的。


    鼻子和嘴巴却像被揪出来般凸出一大块儿，像老鼠的鼻子和嘴，难看得紧。


    头颅是最为奇怪的，但这些怪物的手脚也很是奇怪。


    阿迟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无一例外，怪物们的手脚竟像婴儿的手脚般白嫩小巧。


    “嚯！”阿迟不禁感叹，“这能支撑它们的身体前行吗？”


    “什么？”精神紧绷的秋元明下意识问了句。


    “我说那些怪物，”阿迟指向三人一侧，“长得有些奇怪。


    秋元明，你应该能看到它们吧？


    你的油灯，熄了。”

 第376章 干净的古宅

    秋元明低头一看，被他护在手中的弱小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他的脸色顿时惨白。


    “糟糕，今天在外面耗费了太多时间！我们必须尽快回去！”


    闻言，阿迟眼中多了些意味深长。


    第一次见到这些似猫似鼠又有婴儿手脚的长瘦怪物，即便心中害怕，也难免会好奇地多看两眼。


    可声称只闻其声未闻其人的秋元明似乎对这些怪物的面貌毫不在意，反而更在乎手里的油灯。


    或者说，更在乎时间。


    真真奇怪。


    再者，秋元明离开时与自己有所约定，关于秋元成、长生炉之事定会知无不言。


    可方才见面提及秋元成，他讲话却是说半句留半句，还说什么纸包不住火。


    再有就是提及那位将他从阵中救出的古宅女鬼时，他似乎在刻意弱化古宅女鬼的存在，反而一再强调那座古宅。


    要知道，当日在鬼域幻境中救出秋元明后，秋元明便表现得十分自来熟。


    同是救命恩人，为何一个满是信任，一个避而不谈？


    但阿迟未将心中疑惑说出。


    她看得清楚，身后之人的确是秋元明。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也知眼睛有时会骗人。


    所以她在等，等待看到更多疑点。


    但眼下更要紧的是对付周围不断逼近的怪物。


    吱吱——


    吱吱——


    随着油灯熄灭，那些似猫非鼠的长瘦怪物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像极了在黑暗中活动的老鼠。


    忽地，一道黑影迅速靠近阿迟。


    看着面前白嫩小巧的手，阿迟反手将业火盖了上去。


    火焰自怪物的手迅速向全身蔓延，不出片刻，怪物便惨叫着化为飞灰。


    见状，其余怪物忌惮地后退了一些。


    不待阿迟再有动作，身后的秋元明跨大步子来到了她身旁。


    “方才那是……业火？”秋元明眼神灼灼。


    阿迟抬起手掌，一小簇红色的火苗立刻出现。


    “正是。”


    秋元明紧盯盯着那簇火苗，眼底有些许狂热。


    “焚尽一切罪孽，烧烬一切邪恶，这是不属于人间的火焰！”


    “你喜欢？”阿迟以极快速度将手掌靠近秋元明，“给你玩玩儿？”


    秋元明却下意识地躲了过去。


    “不了，我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驾驭业火？你用，你用！”


    看着秋元明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阿迟微微眯眸，收回业火。


    “好吧，若你感兴趣问我要便是，我们是朋友，送你一簇小小火焰还是不在话下的。”


    秋元明低了低头，再次抬头他已神态如常，“好。”


    阿迟将他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


    这家伙面上神色如常，可他的瞳孔却因过于激动稍稍缩小了些许。


    包括那只灰黑的右眼。


    他的右眼根本没瞎，他是装的。


    阿迟未点破他，只召出业火浮于空中将三人围在其中。


    火焰灼灼，黑暗退散，周围的怪物不敢再靠近一步。


    看完周围的怪物，她又看了眼秋元明。


    秋元明不动声色地离业火远了些。


    看来他很怕这用以焚烧罪孽的火焰呀！


    阿迟收回目光，看向前路。


    长路尽头，一座古宅十分突兀。


    此古宅高于地面，门前有三阶青板石阶。


    大门建造归整、严肃，高耸的院墙自大门向两侧延伸，更添肃杀之气。


    这样一座隐在黑暗中的院落本就带着些许奇诡，更别说大门两侧还高悬着红色的灯笼。


    笼中烛光透过灯笼渗出红色的微光，更为这宅子添了一丝奇异。


    再向前几步，便将宅子看得更为清晰。


    阿迟抬头看去，晃动的微光将门匾上的字样映照了出来：白府。


    这样一座宅子，当时家底雄厚之人的住所。


    也因用料上乘，才不像草屋那般摇摇欲坠。


    选择在此处落脚倒是合适。


    但合适不代表安全。


    据秋元明所说，救他的女鬼在宅中居住，可宅子上方却不见丝毫阴气。


    与整个村子比起来，这里真算得上是清静之地。


    清静得诡异。


    “就是这里了！”看到白府，秋元明长舒了口气，“大师，快些让我进去。”


    阿迟看他一眼，收回业火。


    得了空隙，秋元明带着那盏没油的灯急匆匆推开了宅子的大门。


    吱呀——


    大门一开，隐隐可见院中模样。


    院中十分宽敞干净，只是东西少得可怜。


    许是视线受限，站在门口的阿迟仅能看见一副石桌石凳。


    “大师！”秋元明踏进门槛看向二人，“那些怪物惧怕业火，已经离开了。


    不如你们进来休息一下吧？”


    “没离开啊，”丹缇指着周围的黑暗，“它们还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呢！”


    秋元明看了眼周围的黑暗，脸上有些歉意。


    “太黑了，我没看到。


    那你们……”


    “进去歇息歇息也好。”阿迟踏上了石阶。


    “阿迟！”丹缇有些着急，“不是说要去打探打探那个白骨女鬼的底细吗？”


    “她又跑不了，急什么？”阿迟抬腿跨过门槛，“先拜访一下救了秋元明那位才对，这是礼数。”


    “好吧，”丹缇耸了耸肩，“左右都是鬼，看谁都一样！”


    许是没料到阿迟竟临时变了卦，秋元明微微皱了皱眉。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


    秋元明笑着在前引路。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间干净的屋子。”


    随着秋元明一路向前，终于将宅子的内部看了个完整。


    宅子很大，却着实奇怪。


    前院不过一副石桌石凳和一间正堂和堂屋西侧一间小小的耳房。


    堂屋东侧确实一条长长的走廊。


    顺着廊向深处走，便来到中院。


    中院两旁是东西厢房，院中空地很大，鞥看出曾经布置着花草。


    只是那些花草早已凋零，尽显破败。


    廊未到尽头，还通向更深处，可秋元明却停下了脚步。


    他笑着指着西侧厢房。


    “大师，你们就住在这间屋子吧，屋中可能有些灰尘，我去找个工具给你们打扫一下。”


    “你住哪儿？”丹缇问了句。


    “我就住在你们对面，”秋元明指着东侧厢房，“咱们离得近些，也好有个照应。”


    “你住这儿？”丹缇看着走廊那端拱门，“我还以为你住在后面呢。


    秋元明，后面是什么地方？”

 第377章 黑金长鞭与红枪的碰撞

    “后花园。”


    秋元明不甚在意。


    “这宅子是三进院落，后面就是些枯枝败叶和假山。


    倒是有间破败的屋子，但不知建来何用。


    不过天色太晚，如果你们感兴趣，明日再看也不迟。”


    迟念倒是没过多在意后院的事情，她在意的是救下秋元明的那个鬼魂。


    从进门到现在，她并未看到任何鬼魂。


    “秋元明，你的救命恩鬼呢？”


    “是呀！”丹缇也很是疑惑，“你不是说她总是痴痴望着门口吗？进门时并未看见她！”


    秋元明也很是疑惑地看了眼前院方向。


    “她不在吗？


    大师，我右眼失明左眼被封印，若非她主动现身，我是看不到她的。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一般都坐在石凳上，怎么？她竟不在？”


    “不在，”阿迟看了他一眼，“无妨，总会见到，还是先休息吧。”


    “好！”秋元明笑道：“你们先进屋，我马上找工具来给你们收拾。”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清理。”


    说罢，阿迟转身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无数灰尘翻涌。


    阿迟皱着眉头掐了个决，房内焕然一新。


    房间很大，但也很空旷。


    屋中只有一张笨重的床榻，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看着屋内场景，丹缇连连摇头。


    “果然是这宅子的风格，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秋元明笑着走近，“是啊，这毕竟是废弃的宅子，将就些吧。”


    “没事儿，能睡就成！”


    丹缇转身挥挥手，“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他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对面儿的动静。


    听到对面响起关门声，丹缇才敛去笑容。


    他有些严肃道：“阿迟，他不是秋元明。”


    阿迟坐在塌上，“从何看出？”


    “气味，他身上有一股恶魂的味道。”


    阿迟顿感诧异，“恶魂？”


    “正是！”丹缇上前几步坐在阿迟旁边，“他用人的味道盖住了。”


    阿迟诧异更甚，“什么是人的味道？”


    “就是……”丹缇想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词，“总之就是属于人的味道。


    秋元明身上的味道很像人，却不是人。


    有点像高仿。


    他在用这个味道压制自己原本的味道！


    阿迟，这个秋元明绝不是原来的那个！


    你快算算秋元明现在在做什么，好验证一下我闻的对不对！”


    “算过了，秋元明正处于生命垂危的状态。”


    闻言，丹缇立刻了然。


    “你也看出他不是秋元明了？”


    “不是看出，是猜测。”


    随即，阿迟将自己的怀疑尽数告诉了丹缇。


    听完之后，丹缇眉头紧锁，“你眼中的他竟是秋元明本人？可你我明知，他绝不是秋元明！”


    “秋元明是有功德之人，不会惧怕业火。


    这可这个秋元明却对业火十分忌惮，所以你闻到的十分正确，他是恶魂。”


    “我就说！”丹缇颇为臭屁，“我对食……啊不，恶魂！


    我对恶魂敏感得很，绝不会闻错！


    可是，他既害怕业火，又为何会对业火生出渴望？”


    “他将业火当成了宝物，”阿迟缓缓道：“你还记得他看到业火时说了什么吗？


    他说业火不属于人间的火焰。


    人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充满渴望，在他们眼中，这就是宝物。”


    “就像阴阳眼？”


    阿迟一怔，“阴阳眼？”


    “对啊，”丹缇却觉得理所当然，“阴阳眼在人间十分稀有，自然算得上是宝物。


    否则秋元成和那个什么玉也不会为了阴阳眼大打出手。”


    阿迟茅塞顿开。


    这个假的秋元明是为了夺去业火！


    不！


    不对！


    几乎立刻，阿迟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和丹缇是临时过来，假秋元明不可能提前得知此消息。


    那么他在这里是为了……另一件宝物！


    阴阳眼！


    虽未见到真正的秋元明，但秋元明在这个村子里无疑！


    假秋元明在等秋元明出现！


    难道……他是秋元成？


    可若他是秋元成，为何不主动出击杀人取眼，反而假扮秋元明等在此处？


    阿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村子里有太多疑点，仅凭她目前所知根本无法看到真相。


    “丹缇，”阿迟偏头看向对方，“假秋元明的身份实在奇怪，我们一步一步来，先摸清楚这个宅子吧。”


    “我正有此意！”丹缇道：“阿迟，这宅子着实奇怪。


    整个村子都漫着阴气，唯独这宅子干干净净，着实令人生疑。


    我想，定是有人用法子将这里的阴气遮住了。”


    “秋元明？”


    丹缇点头，“只有他了。”


    “好，”阿迟起身，“我们便夜探古宅。”


    “好耶！”丹缇兴奋不已，“阿迟，我想去后院儿看看！”


    “好。”


    这门年份已久，开关声音不小。


    为了不惊扰假秋元明，阿迟和丹缇索性施法穿墙来到后院。


    后院果真与秋元明说得别无二致。


    地方虽宽阔，却处处是枯枝败叶，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院中有一假山，山被晒得发白，仿佛一碰就会碎开。


    假山旁是一池塘，池中的水早已蒸干。


    池塘底部倒是潮湿，发绿发黑的稀泥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闻着令人作呕。


    池旁有一凉亭。


    许是用材或是做工原因，凉亭只是颜色淡了些，整体仍然坚固。


    透过亭子向后看，终于看到墙角有一木屋。


    木屋也显破败，破败中隐隐透着一股怪异。


    这怪异不是其他，而在于屋子周围的阴气。


    整个宅子干干净净，偏这一处阴气萦绕，真是怪中之怪。


    “阴气？”丹缇不禁诧异，“莫非秋元明口中的女鬼住在这屋中？”


    阿迟直奔木屋，“看看便知！”


    靠近木屋，阴气更加浓郁，甚至出现了些许黑气。


    丹缇心中警惕，行为却很是放肆。


    他上前一把推开木门。


    霎时，一团浓郁的黑气自屋中窜出，直奔丹缇面门。


    看着黑气中的鬼爪，丹缇毫不客气地钳住对方将她摔在了一旁。


    接着，红绸化身红枪，泛着寒光的枪尖直击黑气。


    砰——


    冰冷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丹缇却是惊讶。


    他看着挡在红枪前的黑金长鞭。


    “阿迟，你这是做什么？”

 第378章 阿迟，你怎么走了这么久?

    看着从木屋中窜出的黑气，阿迟心中一惊。


    那团黑气中包裹的厉鬼竟是春儿！


    瞬间，深埋于她心底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当时她在人间疗伤，意外结识了方景川和陆盛云。


    三人同游时救了一个小乞丐。


    因着小乞丐心思纯良，他们便带着小乞丐一同上路。


    小乞丐一直以丫鬟自称，但他们从未轻视她，皆将她视作好友，并为她取名为春儿。


    四人结伴而行、四处游历，好不快活。


    直到阿迟不得不暂回酆都。


    告别时她笑着说很快就会回来，不曾想，回来时看到的竟是方景川的尸体。


    陆盛云杀了方景川，春儿则不知所踪。


    看着方景川的尸体，阿迟深感是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人间秩序，害死了方景川。


    悲伤之下，她将方景川埋葬后便回了酆都。


    可她忘了春儿！


    她万万没想到，多年之后，竟会在这里再见春儿，再见已成厉鬼的春儿。


    阿迟丢出黑金长鞭，挡住袭向春儿面门的红枪。


    砰——


    冰冷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春儿怔了一怔。


    她看着忽然出现的黑金长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是……阿迟？”


    她猛地看向长鞭飞来的方向。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气息，是她的阿迟……


    春儿的泪瞬间涌了出来。


    “阿迟！”


    黑气急速褪去，她起身奔向日思夜想的人。


    “阿迟，”春儿紧紧抱住阿迟，“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阿迟亦快步上前与对方紧抱在一起，“春儿，我……回来了。”


    二人紧紧抱了许久，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言不发。


    片刻后，二人终于分开了一些。


    春儿又哭又笑，“阿迟，说好的最多一月，可你怎么……怎么走了这么久……”


    “你一直在等我吗？”


    “嗯，”春儿点头道：“阿迟，陆盛云不是好人，他杀了我，他还要去杀方景川和你。


    我想告诉方景川的，可是他看不到我。


    所以我只好等着你回来，将此事告诉你好让你有所防备。


    可我怎么都等不到你。


    阿迟，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陆盛云算计？


    还有方景川。


    他离开后我一直没见到他，他会不会出事儿了？


    阿迟，你快去……”


    话未说完，春儿忽地噤了声。


    她看着阿迟身后，身上的黑气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


    她的眸中带着些许恐惧。


    阿迟顺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去。


    秋元明正朝这边走来。


    他满脸担心。


    “你们这是？


    大师，她就是救了我的那位。


    恩人，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私自做主让他们来借宿，请你不要怪罪。”


    对上秋元明的眼神，春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些。


    但她仍紧抓着阿迟的衣角。


    只是，抓着阿迟衣角的手有些颤抖。


    “没事。”


    春儿压低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


    许是察觉到春儿的异常，秋元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春儿的手。


    他笑着转向阿迟，“大师，我的恩人虽是鬼魂，但她不会主动伤人，你们……”


    “放心，我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阿迟看着他，“你还没谁吗？”


    “本来已经睡下了，但是听到后院有兵器碰撞的声音，猜测是你们与我的恩人起了误会，这才来看一看。”


    说话的同时，秋元明看了眼阿迟身后。


    黑金长鞭和红枪双双落在地上。


    他眼底出现一丝贪婪，但很快就掩了过去。


    秋元明笑着，“大师，看来你们起了冲突。


    真是对不住，怪我没有先为你们介绍对方。


    恩人，你也快放开大师的衣服吧，小心弄上脏痕。”


    闻言，春儿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但她仍紧攥着阿迟的衣服不放，生怕她离开似的。


    阿迟知她心中所想，出声道：“无妨，我叫鬼差来将她带走便是。”


    “我不走！”


    未等秋元明说什么，春儿先激动了起来。


    她死死拽着阿迟的衣角，“我不走，我不走！”


    阿迟装出严厉的模样攥住她的手腕。


    她的语气异常冰冷。


    “魂入酆都无人敢不从，你已在人间滞留太久，必须回去！”


    语气虽冷，可阿迟眸中微光流转，将一股暖气涌入春儿魂魄之中。


    瞬间，春儿冷静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往秋元明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迅速垂下眸子固执地摇头。


    “我……不想去。”


    阿迟顺着她的目光转向秋元明。


    “她是你的恩人，想必你们相处得久一些，你说，她该不该回去酆都？”


    秋元明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他还是点了头。


    “自然该回去。”


    阿迟轻轻一挥，春儿被她收在手中。


    “如此，她便由我处置了。”


    “这……”秋元明急了一些。


    “怎么？”阿迟冷冷瞥着他，“有意见？”


    对上那道冰冷的目光，秋元明的心猛地跳了几下。


    他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


    你既是管着厉鬼、怨鬼，自然能决定我恩人的去留。


    只是，她毕竟救了我。


    大师，望你看在她救过我的份儿上让她少受些罪。”


    “放心好了，”阿迟意味深长地看着秋元明，“酆都行事向来不含糊，该记的功德一样不会少。


    同样，所犯的罪孽也一样不会落下。”


    感受着阿迟眼神中的异样情绪，秋元明垂下来眸子。


    “自然。”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阿迟看了丹缇一眼。


    “我们也回去。”


    丹缇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局势，得了阿迟的眼神，他立刻会意。


    他装作忘记武器的模样急匆匆跟了上去。


    眼看阿迟和丹缇准备离开，秋元明便精神紧绷地看着不远处的黑金长鞭和红绸。


    他知道那是二人的武器。


    既是酆都之人的武器，必是宝物无疑！


    他要趁着二人都忘记武器的时候将武器偷走！


    眼看二人离开后院，他贪婪地扑倒在黑金长鞭和红绸面前。


    秋元明不放心地看了眼二人离开的方向。


    确认二人没有察觉，他赶紧将长鞭和红绸藏到怀里跑进了屋子。


    这武器是他的了！


    听到对面的关门声，丹缇面带笑容。


    “阿迟，他拿回去了。”

 第379章 让游魂再入轮回

    阿迟却顾不上关注秋元明。


    她忙将春儿放出来。


    “春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很害怕秋元明？”


    春儿却没有回答。


    她担忧地将阿迟全身看了个遍。


    “阿迟，你有没有受伤？陆盛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还有方景川。


    陆盛云已经追出去了，他不会放过方景川的。


    阿迟，我们去救方景川吧。”


    “春儿……”阿迟神色满是怜惜，“你可知现在是什么年份了？”


    “盛德七年，”春儿伸手摸了摸阿迟的额头，“阿迟，你病了吗？怎么连今年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了？”


    “不，”阿迟捉住她的手，“春儿，是你病了。


    你忘了？方才你还说等了我好久好久。


    现在距离我离开，已经过了千年之久。”


    春儿一怔，“千年……我竟等了千年吗？是啊，我真的等了好久好久，可……”


    看着春儿呆愣的模样，阿迟一阵心疼。


    春儿在人间停留太久，已成游魂。


    若非有强烈的执念支撑，恐怕她早已意识全无。


    “阿迟！”春儿又慌张起来，“快跑！陆盛云要杀你们！


    他也要对方景川下手，你带着方景川一起逃！”


    “春儿！”阿迟忙将一股气息渡过去，“你冷静些。


    陆盛云已经死了，他不会害我们了。”


    “阿迟！”丹缇终于忍不住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春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的错，”阿迟自责道：“我将方景川下葬后便回到了酆都，却忘记去寻找春儿。”


    “看春儿的模样，她似乎很害怕陆盛云，莫非她也是遭了陆盛云的毒手？”


    “不，”阿迟摇头道：“方景川离开当晚，她去给陆盛云送东西时听到了陆盛云的密谋。


    震惊之余，她决定给方景川报信。


    她偷偷离开了当时的住所。


    可惜她不识路，更不知方家在何处。


    她一路走，一路问，走路走得磨破了脚也不肯停歇。


    直到寒风凛冽，她活生生冻死在了冰天雪地中。


    但她执念极深，死后仍不停前行。


    找不到方景川，她便转而找我。


    千年来，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


    丹缇也是十分震惊，“她不知你和方景川的身份吗？”


    “知道，但担心会蒙蔽人的心，”阿迟看着春儿，“她只是太担心我们。”


    “阿迟！”


    忽地，春儿又紧紧攥住了阿迟的手。


    “阿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终于等到你了！


    陆盛云是坏人，他要害你们！


    你快逃！


    还有方景川，你带着方景川一起逃！”


    “别担心，”阿迟耐心道：“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丹缇却满是同情。


    “阿迟，她意识尚存不过是因为执念。


    现在她已经遇到了你，执念消散，恐怕她也会彻底成为漫无目的游荡人间的游魂。


    你看，她的意识已经非常混乱了。”


    “是啊，”阿迟帮春儿整理好头发，“这样下去，她将永远停滞人间，无法入轮回。


    但她是因为才变成了这样。”


    闻言，丹缇立刻明白了阿迟的意思。


    他急得上前一把拉住阿迟，“你要救她？”


    “我必须救她。”


    “可……”


    “丹缇，”阿迟打断了他，“此事因我而起，也必须由我结束。


    况且，春儿是因为在秋元明身上察觉到与我相似的气息才会跟来。


    若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受到秋元明的迫害。”


    想到方才春儿见到秋元明时产生的恐惧，丹缇顿时明了。


    “你是说春儿是被那个假秋元明关在此处的？”


    “正是，”阿迟眼中带了些杀意，“因着我为秋元明封印左眼，所以他身上有些我的气息。


    春儿察觉到便尾随而来。


    可秋元明是道士，她不敢轻易靠近，只好躲在暗处。


    直到秋元明被困阵法，她耗尽功力将秋元明带了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带出来的是假的秋元明。”


    “也就是说秋元明仍被困在阵中，那这个假秋元明究竟是何人所化？”


    “不知，”阿迟看着春儿，“她虽在人间停滞千年，但她从未害人，也未醉心力量，所以她并不强。


    她不能与秋元明靠得太近。


    不仅是秋元明，她也不能和这里的任何邪物靠得太近。


    否则以弱小的她只会成为那些邪物的腹中之物。”


    “可那个假的秋元明却没有对她动手，这是为何？”


    “只有一种解释，”阿迟目光幽远，“他想刺激春儿成为厉鬼。


    方才我们打开木屋时春儿浑身被黑气包裹，如此看来她定是受到了某种压迫生出了憎恨。”


    “我知道了！”丹缇恍然大悟，“假秋元明是长生炉的人！


    长生炉的邪功可以炼化厉鬼，他定是想将春儿变成厉鬼好为自己所用。”


    “不错，”阿迟点头道：“从阴阳眼和业火的事情看来，假秋元明是个贪心的人。


    我让你刻意漏掉武器就是为了让红枪去探他的底细。”


    “阿迟你就放心吧！红枪机灵着呢！它一定会给我们带来答案！”


    “阿迟！”春儿又惊恐了起来，“快跑，有人要害你！快跑！”


    “她愈发恍惚了，”阿迟皱眉道：“我必须立刻出手。


    丹缇，帮我护法。”


    “可……”


    “丹缇！”阿迟眼中带了些恳求，“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


    丹缇叹出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交给我！”


    阿迟感激地看丹缇一眼，立刻施法。


    在人间游荡过久的魂魄会逐渐忘记过往，只奔着心里的执念去。


    若执念散，则意识散，过往皆成空。


    漫无目的地游荡人间而无法踏入轮回是对游魂长时间停留人间的惩罚。


    既是惩罚，便可消除。


    只是此举乃是逆天行事，并非易事。


    但对阿迟来说难度不大，毕竟她曾经是鬼，即便现在，也没有完全摆脱鬼的身份。


    只是，她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


    能为她提供这样环境的只有丹缇。


    眼看阿迟开始动手，丹缇立刻凝出结界将二人笼罩在内。


    但只有结界不够，还要挡住上门拜访的朋友。

 第380章 你们中了我的妙计啊不，奸计!

    黑暗中，两道身影蓦然出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人率先靠近，语气凌厉。


    随着此人靠近，他的全部面貌终于显露。


    这人牛头人手，两脚牛蹄，身材高大威猛，手持钢铁叉，气势逼人。


    “游魂再入轮回相当于强行往生死簿上添名字，阿迟怎能逆天而行？”


    另一人语气满是埋怨。


    这人马头人身，威武强壮，手中一根枪矛寒光闪烁，让人心生恐惧。


    看着两位老友，丹缇眸中微闪。


    牛头马面向来铁面无私，与他们的重情轻礼大不相同。


    此行逆天，牛头马面自然会全力阻止。


    而自己要做的不是与老友为敌，而是拖延时间，以退为进。


    丹缇脸上满是笑意。


    “不要这么紧张嘛！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刚见面就是一顿斥责？”


    说着，他席地而坐，从鳞片中拿出一瓶酒和三个酒杯。


    “牛哥马哥，咱好久没见，坐下喝点儿叙叙旧！”


    “丹缇！”牛头身子一晃，成为凡人模样，“我们不是来喝酒的。”


    “顺便喝点儿而已，放心，我是正人君子，不会刻意灌醉你们拖延时间的。”丹缇信誓旦旦。


    马面亦化成凡人模样，只是手中枪矛寒光不减。


    “丹缇，大家都是熟人，你何必让我们为难？”


    “诶呀！”丹缇举着两只酒杯塞到二人手中，“我丹缇是那么不重情义的蛇吗？


    你们是我朋友，我怎会为难于你们？


    许久未见，我只是想和你们叙叙旧呀！”


    牛头冷脸捏着手中酒杯，“巧舌如簧！你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若非打不过你，我们哥儿俩早就动手了！”


    “天地良心呀！”丹缇钻到二人中间搂住二人肩膀，“二位哥哥，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畅游酆都时的欢乐了？


    你们公务繁忙，不像我只是闲人一个。


    自那次同游后我们可是多年未聚，你们真不想我？”


    牛头冷哼一声，“那是……”


    “我知道！”丹缇语重心长地打断他，“你们是为了阻止阿迟。


    可办事之前你们总要知道事情原委吧？


    这样，咱喝点儿小酒，边喝边说，等听小弟说完自己的难处你们再动手不迟！


    小弟保证，到时候二位哥哥要杀要剐我没有一声怨言！”


    “呸！”马面瞪他一眼，“要杀要剐？听你这话倒显得我们兄弟没有义气了？”


    “就是！”牛头亦道；“我们只是来办事儿，可不是为了得罪人！


    还有，你别哥哥哥哥地叫，明明我们比你小才对！”


    “好好好！”丹缇拍着二人肩膀让二人坐下来，“二位好弟弟，且听哥哥说一说！


    你们也知道让游魂再入轮回乃是逆天之举，对施法之人会造成反噬。


    说实话，一开始我是坚决不答应的。


    可你们知道阿迟的性子，轴得很！我根本劝不动啊！


    一边儿是自己的小妹，另一边儿是我的好哥哥们，我也很为难！”


    牛头马面皱了皱眉，“阿迟肉身痊愈不久，你肯定也不希望她受伤，既如此，你便让我们动手吧！”


    “哥哥，现在可不行！”丹缇一脸为难，“这才刚开始！


    若现在打断阿迟，她定知道是我放了水。


    咱过一会儿！


    等她弄得差不多了咱再动手。


    对了，二位的钢叉枪矛可能还要往我身上戳一戳，否则我没法儿交差。”


    “刺你？”牛头有些为难，“不好吧？”


    “是啊，”马面亦道：“做做样子得了，何必真的让你受伤？”


    “唉！”丹缇双眼望天，隐有泪光，“你们不知道，阿迟看上去木讷，其实精得很、


    要是被她发现我故意让你们打断施法，她一定会生我的气！


    不说了！都是泪！”


    说着，他举起酒杯和牛头马面碰了碰，“男人不好当啊！”


    见丹缇如此模样，牛头马面只觉对方脑子出了些问题。


    怎么去人间一趟，好好的一条蛇变成蛇精病了？


    但……


    他们又疑迟了些许。


    丹缇说得对，阿迟虽话不多，但比谁都聪明，若让她发现丹缇是故意放水，指不定……等等，阿迟对丹缇生过气吗？


    就在二人琢磨的时候，丹缇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他面带悲痛却又声情并茂。


    “细说起来春儿也是个可怜人。


    这一切要从，哪儿说起呢？对了，方景川！


    方景川他*&……%*&%￥@+\/*-”


    听着丹缇的讲述，牛头马面无比惊诧。


    怪不得阿迟当年回到酆都时满是悲伤，原来在人间遇到了这样一位翩翩公子！


    常年冷脸的阿迟竟遇到了桃花？这可是大新闻！


    不！简直就是独家新闻！


    听着八卦，牛头马面兴趣更盛，不停询问后续。


    奈何说到关键处，丹缇总会长叹一声，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这样，牛头马面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话说方景川对阿迟用情至深，他用文字将自己的情谊记录了下来，情至深处，那些文字竟然！”


    “竟然什么？”牛头马面睁大眼睛。


    “唉！”丹缇长叹一声，又将酒杯满上了，“想起来真是令人肝肠寸断啊，喝！”


    牛头马面更加好奇，他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些文字怎样了？”


    “思念成灵！”丹缇掩面痛哭。


    “思灵？”牛头马面震惊无比，“我们兄弟常来人间，却是极少遇到思灵！


    看来方景川对阿迟真是用情至深！


    那阿迟呢？她对方景川是何意？”


    “你们不是不了解阿迟，从前，她对这方面根本一窍不通！


    可这次……”


    丹缇停住了。


    牛头马面顿时焦急不已，“这次如何？你快说呀！”


    “唉！”丹缇又叹一声，和二人碰了杯后一饮而尽。


    无奈，牛头马面不好驳了他的兴致，只好仰头喝下。


    喝完，二人扯着丹缇，“快说，这次究竟如何了？莫非阿迟要历情……呼——”


    话未说完，二人纷纷倒地沉睡。


    反观丹缇，他毫无方才的痛心疾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二位哥哥，对不起了。


    虽然我们是兄弟，但阿迟可是我小妹，这心还是要偏一偏的。


    不过你们放心，你们中了我的妙计，啊不，奸计。


    你们回去后只要将事情说明，一定不会被怪罪。”


    说着，他把二人扶到了一边儿。


    “我就知道你会使出此等妙计。”


    忽地，黑暗中又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第381章 谁是短痛?谁是长痛?

    抬头一看，丹缇警惕心起。


    “你是谁？”


    黑暗中，一人缓缓而出。


    此人穿着与黑无常别无二致，不过却是个陌生的面孔。


    他额间闪过一抹微光。


    那是酆都鬼差的标识。


    “丹缇大人，在下阳春平，在酆都任黑无常一职，此次前来是有事相商。”


    “原来是同事啊！”丹缇笑道：“不过阿迟尚在施法，要不你等等？”


    “不，”阳春平看着丹缇，“此事我要与你商量。”


    闻言，丹缇眼神冷了冷。


    自入酆都始，他只以阿迟为中心，对于旁的事情皆是做甩手掌柜。


    是以，只要是与阿迟无关的事情他都不在乎，自然也不会有人与他商量。


    可如今，这位黑无常竟趁着阿迟施法找上了他。


    他想瞒着阿迟。


    丹缇笑了笑，“说来听听？”


    “不要阻止假秋元明夺取阴阳眼。”


    “哦？”丹缇眼中寒意乍涌，“这是为何？”


    “实不相瞒，”阳春平道：“假秋元明是苍玉假扮。


    苍玉乃是长生炉重要成员，他负责收集母子魂并送入总部。


    只是，他每隔五十年才出来一次。


    我们想过透过他的魂魄看到长生炉据点从而一网打尽。


    只是他的魂魄很是奇怪，根本看不到过去未来。


    所以，我们打算以他为饵探查长生炉的总部。”


    “所以要你们牺牲秋元明的眼睛？”丹缇冷笑。


    “不是我们要牺牲，而是他的眼睛本就用不长久了，”阳春平解释道：“此劫一过，秋元明的眼睛便会失效。


    他与阴阳眼的缘分不多了。


    而我们，不过是物尽其用。”


    丹缇眯了眯眼睛，“你是哪个辖区的无常？”


    “在下无辖区，专为追查长生炉。”


    “这倒稀奇。


    据我所知，长生炉之事是阿迟的职责，除她之外似乎无人‘专门’追查。”


    “有的，”阳春平神色不变，“只是我们人少，且秘而不宣。


    我们这些人皆受长生炉所害之苦。


    因着我们未做恶事却因妻儿惨死怨气冲天，阎罗特许我们追查长生炉。


    只是他不许我们随意出手，仅在暗中观察。”


    丹缇有些惊讶，“你的妻儿也……”


    “是，”阳春平点头道：“我知阿迟大人和您法力高强，定能将长生炉一网打破。


    可我们这些受长生炉迫害之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查那些恶人。


    现在我们终于看到了苗头，希望你们可以不要惊扰对方。”


    “不……”丹缇没有答应，“恐怕我做不到。


    追查长生炉固然重要，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秋元明眼睛被夺。”


    “只是一双缘分将尽的眼睛，为何不能？”阳春平眉头微皱。


    “因为遇到了。遇到，便不能袖手旁观。”


    “不能袖手旁观？”阳春平语气多了些嘲讽，“那被长生炉残害的家庭和魂魄呢？


    丹缇大人是不是忘了，长生炉藏匿多年就是因为阿迟大人的一魄。


    若没有那一魄，长生炉岂会如此肆意妄为？”


    听到这话，丹缇对阳春平的同情顿时消失殆尽。


    他眼中满是冷意。


    “你的意思是阿迟该为这件事负责？还是说，阿迟该向你们赔罪？”


    “不敢，”阳春平眼皮稍低，“阿迟大人身份不凡，岂是我一个小小的无常能够桎梏的？”


    “不敢？”丹缇缓缓逼近，“我看你敢得很！


    没错，长生炉藏匿多年确是因为拿阿迟一魄作挡。


    可那一魄是阿迟被人偷袭用邪术取走，她自己也因此受了极重的伤。


    再者，长生炉的邪法是因阿迟而起吗？不，是人心！


    贪心的人总会用各种法子满足自己的私欲，而长生炉的贪心使得他们炼出邪术，残害人的血肉和魂魄。


    且，我们听闻此事时距阿迟失去喜魄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春夏。


    长生炉是阿迟回到酆都后才慢慢发展起来的。


    可听你方才的话，怎么像是在说长生炉害人是阿迟授意？”


    “不敢，”阳春平语气生硬。


    “呵！”丹缇被气笑了，“你好像很喜欢说不敢二字吗？


    好，我且问你，既然这个苍玉的指责是收集母子魂并将它们送回总部，那你们跟踪他的时候他可有害过人？手中可有子母魂？”


    “自然是有的。”


    “你门亲眼看到他夺人血肉取人魂魄了？”


    “不仅亲眼见到，”阳春平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还知他将那些血肉藏在何处。”


    “所以，”丹缇冷笑着，“你们看着苍玉残害别人的妻子却没阻止？”


    “是，”阳春平面不改色，“但我们是为了顺着这条线揪出长生炉总部。


    好让阿迟大人和您能及时将长生炉一网打尽，免得更多家庭受到残害。”


    看着一脸理所应当模样的阳春平，丹缇连连摇头。


    “你既是无常，为何不去阻止？


    况且你本身受长生炉迫害，最是知道失去妻子的痛苦。


    你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长生炉再去迫害别人？”


    “我当然不好受，但这都是为了抓到长生炉的人，”阳春平眼底浮现出一丝狠厉，“要想有成就，就要有牺牲。”


    “可这些悲剧本可以被阻止啊！”


    “阻止了这些小的悲剧，就会出现更大的悲剧。


    丹缇大人，我只是以小换大，这有何不可？”


    “同是人命，有何大小之分？”


    “长痛不如短痛，”阳春平道：“丹缇大人，这也不能怪我。


    若非你和阿迟大人在酆都潇洒多年不来人间，不将长生炉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闻言，丹缇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


    “以小换大？长痛不如短痛？


    阳春平，你怎知你不是别人眼中的小，你怎知你不是别人眼中的短痛？


    明明可以阻止却放任长生炉行恶，你与帮凶有何不同？”


    阳春平一怔。


    可很快，他笑了起来。


    “我是短痛？丹缇大人倒是清楚得很。


    不过我身份卑微，即便做了丹缇大人的垫脚石也无可奈何。


    只希望这次，您也能让秋元明那双眼睛帮您垫一垫。”


    丹缇眼中寒意更甚。


    “看来你是来找事儿的。


    好，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缘分将尽而非已尽，我绝不会放弃秋元明的眼睛！”

 第382章 他折磨我

    阳春平冷哼一声。


    “原以为你不似阿迟大人那般固执，没想到你们是一样的人。


    若因你们插手导致寻不到长生炉，我定会将此事原原本本上报，控诉你们可以扰乱调查！


    至于阿迟大人现在做的事情……”


    阳春平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迟一眼。


    “万一我一不小心将此事讲出，还请丹缇大人赎罪。”


    “但讲无妨，”丹缇冷冷盯着他，“既然做了，我们便不怕被人知道。


    倒是你，无常阳春平。


    你借口调查对苍玉的恶行熟视无睹，甚至默许他夺人眼睛，真是良心泯灭。


    可你是酆都鬼差，我不能对你动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原来丹缇大人也有遵守规定的时候，”阳春平眼中满是嘲讽，“如果……”


    “滚呐！”


    不待阳春平说完，丹缇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许是没料到丹缇会忽然动手，毫无防备之下，阳春平被踹得跌在了院中。


    短暂的惊愕后，他眼底升起浓浓的厌恶。


    “不过是仗着二位鬼帝为所欲为的两个闲散人，真将自己当做大人物了？


    敢踢我？丹缇，你等着，这一脚之仇我一定会报！”


    说罢，他阴沉着脸离开了古宅。


    反观丹缇却是心情舒畅。


    他呲着嘴对着空气又踹了几脚。


    “苍蝇一样嗡嗡叫个不停，离老子远点儿！”


    “丹缇？”忽地，阿迟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转身一看，阿迟已经睁开了眼。


    顾不得方才的不愉快，丹缇赶忙收走结界凑过去。


    “阿迟，完成了？”


    阿迟看向春儿，后者双眼仍紧闭着。


    “完成了，但她还需适应一下，估摸着一会儿才能清醒。


    丹缇，我施法期间可有人来阻拦？”


    “有，”丹缇笑呵呵指着醉倒在地的牛头马面，“他们在那儿呢！


    他们二人虽铁面无私，但架不住我脑袋瓜子聪明，简简单单几杯酒便让他们瘫倒在地。


    当然，我在他们的杯子里掺了些东西。”


    “只是如此？”阿迟怀疑地看着丹缇。


    “额……”


    想到自己说的有关阿迟的八卦，丹缇有些心虚。


    心虚之下，他挺直脊背，提高了些音量。


    “当然！”


    阿迟看出他在说谎，却也懒得拆穿。


    “方才呢？你对着空气嘟囔什么呢？”


    说到刚才，丹缇的心虚一扫而尽。


    他冷哼一声，将阳春平所说之事复述了一遍。


    “专门调查长生炉的无常？”阿迟皱了皱眉，“从未听说。”


    “可不是？若非他有无常印记，我都要以为他是假冒的！


    像他这种看着恶人行恶还自以为正确的行径真是闻所未闻、令蛇发指！”


    “将此事记下，得了空问问八爷，”阿迟又道：“依阳春平所言，假秋元明是苍玉假扮。


    你可还记得假秋元明曾提到过苍玉这个名字？”


    “记得！”丹缇道：“他说秋元成夺走秋元明的阴阳眼是为了给苍玉炼制邪物。”


    “没错，”阿迟点头道：“我本以为假扮秋元明的是秋元成，可没想到是那个顺带被提起的苍玉。


    依阳春平所言，苍玉是长生炉重要成员，那么苍玉极有可能是秋元成的上线。


    这也与假秋元明之前所说秋元成取眼是为了‘给’苍玉炼制邪物相吻合。


    可，苍玉既然在这里，他为何不直接取眼反而假扮秋元明？”


    “因为秋元明还未出现啊，”丹缇道：“阿迟，你忘了？秋元明虽在这村子里，却不在我们的可视范围。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真的被丢在了阵中。”


    “那秋元成呢？他又去了何处？”


    “也许是离开了？”丹缇猜测道。


    “为何要离开呢？”阿迟眉头紧锁，“难道是不忍见秋元明失去眼睛？又或者知道苍玉有把握夺走眼睛？


    那也不对啊。


    苍玉假装右眼被刺瞎，见到我们时还提及了秋元明左眼被封印的事情。


    这件事事关重大，秋元明应该不会告诉任何人。


    苍玉是如何知道的？”


    “还真是，”丹缇有些苦恼，“本以为搞清楚假秋元明的身份一切就会明了。


    可知道他是苍玉所扮后却更摸不着头绪了。


    阿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等什么？”


    “春儿，”阿迟看向春儿，“她被苍玉关在后院木屋，而且十分惧怕苍玉。


    我想，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对啊！”丹缇忙凑到春儿身边，“她怎么还不……醒了！


    阿迟！春儿醒了！”


    “你是谁！”


    看着眼前的丹缇，春儿顿时惊恐。


    她可记着这人眼神凌厉，想用一柄红枪想将她刺个透心凉。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丹缇忙解释，“我是阿迟她哥。”


    春儿转头一看，果真见阿迟坐在她身旁，“阿迟！真的是你！”


    “是我，”阿迟扶住她，“让你久等了，我回来了。”


    “阿迟！”春儿紧攥着阿迟，脸上满是悲伤，“陆盛云是坏蛋！他要害方景川，也要害你！


    你快去救方景川，你们一起逃走！”


    “我知道！”阿迟轻声安抚，“你已经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了，放心，我会小心应对。”


    “好！”春儿笑了起来。


    可紧接着，她摇起了头。


    “不对！


    我已等待千年，也就是说距离当初也有千年之久。


    阿迟，你和方景川遭了陆盛云毒手，是不是？”


    “我很好，”阿迟顿了顿，“但方景川死在了陆盛云手中。”


    春儿一怔，随即苦笑起来。


    “都怪我，怪我没有找到方家的路，怪我没有追上他。


    如果我能找到他并将此事告知……”


    “春儿，”阿迟认真道：“此事不怪你，你没有错。”


    “可他救了我，我却救不了他。”


    “但你尽力了，你无愧于任何人。”


    “真……真的吗？”


    “真的！我相信方景川也不会怪你的，”阿迟又道：“不过春儿，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请教。”


    “什么？”


    “关于我们方才在后院见到的那个人，他自称秋元明。”


    闻言，春儿脸色突变。


    阿迟轻拍着她的手以作安抚，“春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惧怕他？”


    “因为……”春儿眼底的恐惧遮挡不住，“他折磨我。”

 第383章 意外的敌对双方

    “为何？”阿迟皱着眉，“你们素不相识，他为何对你下手？”


    “他说我没有黑气，是废物。


    他要将我的怒气和怨气全部激发，他想让我变成厉鬼。”


    “果然是这样，”丹缇愤愤道：“他想用春儿练功！”


    阿迟心中也满是怒气。


    春儿虽游荡千年，却并未做过恶事。


    可那苍玉为了练功竟想逼迫春儿生出恶心成为厉鬼，当真可恶！


    可……


    迟念又问，“你是如何被他捉住的？”


    “我是为了救他。”


    “救他？”阿迟眉头微皱，“你可是从一阵中将他救出？”


    “是，”春儿有些惊讶，“阿迟，你怎会知道？”


    “是他自己亲口所说，春儿，你可否将这件事详细说说？”


    “好，”春儿想了想，“是这样的。


    死后我一直在找你和方景川，可惜没有找到。


    直到那日，我游荡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属于你。


    我以为我找到了你，便尾随那气息一路往前。


    找到他后我才发现那不是你，而是个男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秋元明。


    但我不死心，我想亲口问问他身上为何有你的气息，也想问问他认不认识你。


    可秋元明是有道行的道士，我不敢靠得太近。


    无奈，我只好远远跟着他。”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村子，是吗？”


    “是！”春儿点头道：“来到这里后，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奇怪的人是苍玉，就是假扮秋元明的那个。


    苍玉跟秋元明寒暄了好一会儿，他虽是笑着，但我能看得出他起了杀意。


    就在苍玉要动手的时候，出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更是邪乎，我心里惧怕，离得更远了些，因此并未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后来，那个邪乎的人把秋元明安顿在了这座宅子中。


    安顿完秋元明，他去见了苍玉，二人还动了手。


    直到晚上，那个邪乎的人离开了宅子。


    他出去后苍玉竟化成了他的模样。


    苍玉敲开了秋元明的房门。


    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说到最后，秋元明又哭又笑。


    但我看得出来，苍玉又起了杀心，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那个邪乎的人回来了。


    苍玉和那个邪乎的人又吵了起来。


    这期间，秋元明脸色不停变化，最后，他满脸失望摔门就要离开。


    可苍玉和那个邪乎的人好像都不许他离开。


    他们不仅不许秋元明离开，还在争夺秋元明。


    但苍玉更厉害些，他把那个邪乎的人打伤了。


    那邪乎的人逃走前启了法阵，将秋元明困在了里面。


    苍玉没有追那个邪乎的人，反而毫不犹豫地进了阵中。”


    听到这里，一切都真相大白。


    “那个邪乎的人就是秋元成，”阿迟道：“他和苍玉定是都想将阴阳眼据为己有，这才大打出手。


    可秋元成不敌，受伤之后，他只好启动法阵将秋元明困在其中。


    一来可以为他争取疗伤的时间，好让他能卷土重来。


    二来他定是希望阵法可以伤到苍玉，届时他便能出手偷袭夺走阴阳眼。


    至于之后的事情应该正如苍玉所说的那般。


    入阵之后，他发觉阵中时而黄沙白骨时而幽幽黑水，危险异常。


    就在他想要找到秋元明夺取阴阳眼时，春儿出现将他救走了。


    春儿应是想以救命之恩为挟让秋元明说出我的下落，不曾想，将人救出后发现对方身上竟没了我的气息。


    也就是说，春儿救出的是化成秋元明模样的苍玉。


    所以救出苍玉后你才对他冷眼相待，日日痴望门口似在等待什么东西。


    春儿，你等的是真正的秋元明，对吗？”


    “没错，”春儿激动道：“一点儿都没错！


    那阵中危险异常，紧张之下，看到那张脸未来得及仔细探查便将人救了出来。


    出来后我才发现救错了人。


    可我受了伤，无法再入阵中，只好在院中等待，盼着秋元明能平安出来。


    一开始苍玉早出晚归，视我若无物。


    可几天后，他忽然盯上了我。


    他说未见过游荡这么久却没作过恶的鬼，他要将我逼成厉鬼。


    那之后，我便被他困在木屋中。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我一遍遍经历噩梦。


    梦中陆盛云将方景川和你擒到我面前残忍杀害，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又对我下手，他剐了我的肉，好疼好疼……


    我……我真的忍不了，慢慢地，我就生出了黑气。”


    “过去了，”阿迟柔声道：“那只是梦，我不是好好的吗？


    至于方景川……他已经转世了。


    如果你想，我便让你在去往酆都前去见一见他。”


    “真的？”春儿大喜，“我真的还能见到他？”


    “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你不能惊动他。”


    “好！”春儿笑道：“我只想再见你们一面，别的什么都不奢求。”


    “有啥好见的，”丹缇小声嘟囔着，“见了也是失望。”


    “你说什么？”春儿看向丹缇。


    “没什么！”丹缇讪笑着摆手。


    看着丹缇的模样，春儿的眼神奇怪了些许。


    她凑到阿迟耳边十分怀疑地问道：“阿迟，他真的是你兄长？”


    阿迟顿时哑然。


    看着活力过人又有些幼稚的丹缇，她只点了头。


    怕春儿不信，她又低声补充道：“他只是看起来不可靠，其实十分有担当。”


    “你们说啥呢？”丹缇眉头微皱，“我怎么感觉你们在说我坏话？”


    “没有啊，”阿迟大大方方回看丹缇，眼神十分清白。


    丹缇不信，狐疑地打量阿迟许久却找不到破绽。


    他只好点点头，“好吧。”


    搪塞完丹缇，阿迟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春儿，你方才说苍玉早出晚归。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做了何事？”


    “好像是河边？”春儿也有些疑惑，“但我不确定。


    我只坐在院中看着外面，并未跟他前去，只是看他走的方向是往河边去。”


    “河边？”丹缇恍然大悟，“那个白骨女鬼不就住在河尾吗？


    莫非他想把那白骨女鬼投到阵中练功？”

 第384章 鼠婴和古宅主人是一伙儿

    “极有可能，”阿迟面色沉重，“那白骨女鬼是实实在在的厉鬼，定受长生炉重视。


    可……苍玉为何要站在线后给白骨女鬼一根红绳？


    还有那盏油灯，他似乎格外在意时间。”


    “是哦，”丹缇砸吧砸吧嘴，“他要将人家炼得灰飞烟灭，总不可能用几根红绳就买了她的命吧？


    至于那油灯……


    诶呀！不想了，想不到！”


    阿迟没理他，只看着春儿问道；“春儿，你知道那白骨女鬼的来历吗？”


    “不知，我来时她就在此处。”


    “那晚上在黑暗中游行的怪物呢？它们身子瘦长，头颅似猫似鼠，叫声像老鼠一样。”


    “我听到过它们的叫声，它们好像是鼠婴，”春儿道：“不过我不能确定，只是恍惚中听到苍玉叫了声这个名字。”


    “叫了声这个名字？你何时听到的？”


    “被关在木屋中时。”


    阿迟了然。


    思索片刻，她终于问出了秋元明所在。


    “春儿，将秋元明困住的阵法在何处？如何进去？”


    “河中，”春儿回忆道：“从古宅出去后数七排屋子，站在第七排屋子的岸边看向河中。


    河中有一青色圆石，那就是困住秋元明的法阵。


    阿迟，他是你的朋友吗？你要去救他吗？”


    阿迟摇了摇头，“无需我出手，他自会出来。”


    “你说他能出来他就一定能出来，我信你！”


    看着面带微笑的春儿，阿迟感慨万千。


    自春儿被他们救下，便总是无条件相信他们。


    不止春儿，当时他们四人真心相交，彼此信任，四处游历，真是好不快活。


    可时过境迁。


    当初已不再是当初。


    方景川成陆彦，陆盛云成方明典。


    前世方景川惨死在陆盛云手中，这世陆彦又将方明典做成了活人偶。


    相报循环。


    而春儿更是执着游荡，直到此时才得以和她相见。


    阿迟轻叹一声。


    “春儿，你受苦了。”


    春儿笑着摇头，“不苦，一点儿都不苦，只要能和你们再见，我就觉得开心。”


    阿迟顿了顿，“去见方景川吧。”


    春儿一愣，“阿迟，你要赶我走？”


    “抱歉，”阿迟垂着眸子，“我没法儿像当初那般将你留在我身边。


    此次来这里，我有要事在身。”


    “是苍玉吗？”


    “不止他，他身后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他们用六月婴孩的血肉作阵，用孩子和母亲的魂魄作壳，以此修炼邪功。


    眼下他们露出破绽，我不能放松。


    我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


    片刻的沉默后，春儿笑着拉住了阿迟的手。


    “你说过的，你是酆都之人。


    虽然你没有具体说过你的身份，但我知道你定不是寻常人。


    既然由你来追查这势大残忍的组织，便意味着你责任重大。


    阿迟，我听你的离开这里。


    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我们还要再见，”春儿眼底的担心掩盖不住，“你要平安地回来，和我再见。


    我在酆都等你。”


    “傻丫头，”阿迟抱住了春儿，“我不会有危险的。”


    她知道春儿说这话是怕她出事儿。


    今时不同往日，她定会小心谨慎、大胆出击，将长生炉一举歼灭。


    至于春儿所说在酆都等她……


    也许不待她回去春儿便会入轮回。


    可……也许回去之后，春儿真的还在酆都等她。


    “好，”阿迟轻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再见。”


    “说定了！”春儿笑道：“我这就去找方景川。


    待见到他，我马上去往酆都。”


    “好，”阿迟犹豫了一下，“春儿，你要记住，你见到的是方景川的转世，而不是他。


    他的转世和他……大不相同。”


    “大不相同？”春儿有些疑惑。


    “是，具体如何你亲眼看到便知。”


    “好，”春儿笑着，“那我就去亲眼看看！”


    “等等，我叫人带你去。”丹缇立刻施法召唤小七。


    “干嘛？”没一会儿，小七便现了身，“叫我何事？”


    不待丹缇说什么，小七又皱起了眉。


    “这地方怎么这么奇怪？远看没有阴气，近看阴气浓郁，可这宅子又无阴气。”


    “别管那些了！”丹缇将小七拉到春儿面前，“这位是春儿，你带着她去看陆彦一眼，然后把她带回酆都。”


    “春儿？”小七打量着几人，“你们……认识？”


    “是阿迟在人间认识的伙伴，她找了阿迟千年，差点儿成为游魂呢！”丹缇满是感慨，“所以小七，你可一定要帮我们的忙。


    记着，先带她去见见陆彦。”


    “游魂？”小七看着醉倒在地的牛头马面恍然大悟，“你干的好事吧？”


    “嘿嘿，”丹缇讪笑着挡住二人，“你没看到。”


    “事情已成定局，看不看得到有什么关系？”小七瞪他一眼，“你还是想想之后怎么面对他们吧！”


    说罢，他笑着转向阿迟和春儿，“阿迟，春儿，我们现在走吧？”


    “辛苦你了，”阿迟微微颔首。


    “多大点儿事儿，”小七笑道：“阿迟，这里这么奇怪是因为长生炉吧？


    那些人狡猾得很，你要小心些。


    若遇到什么事儿让丹缇上，男人就该多锻炼锻炼，你不能太宠他！”


    丹缇：……嘴脸！


    趁着小七离开，阿迟让他将牛头马面一起带走了。


    待众人离开，屋子终于清静。


    丹缇却一刻也闲不下来。


    他跃跃欲试道：“阿迟，我们要不要去会会那个白骨女鬼？”


    “天快亮了，还是先应付苍玉和鼠婴吧。”


    “苍玉和鼠婴？”丹缇一愣，“为何这样说？”


    “苍玉说受春儿庇护，鼠婴不会进入古宅。


    可春儿根本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他说了谎。


    再有，依苍玉所言，这村子里的怪物、白骨女鬼和古宅是划分了领土，古宅主人更是对白骨女鬼俯首。


    如果这是真的，各领域便该互不侵犯。


    鼠婴也就不会进入古宅后院。


    可，身处后院的春儿却听到了苍玉叫鼠婴。”


    闻言，丹缇恍然大悟。


    “除非，鼠婴和古宅的主人本就是一伙儿！”

 第385章 碎石下的白骨

    “只是猜测，具体如何还要再看，”阿迟看向窗外，“天亮了。”


    吱呀——


    对面的门被打开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他们所在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大师，你们醒了吗？”


    是苍玉假扮的秋元明。


    阿迟和丹缇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呦！”丹缇笑得很大声，“起这么早？”


    “是啊，”苍玉道：“来了这里之后一直睡不踏实，总是醒得很早。


    你们呢？你们休息得怎么样？”


    “睡得可香了，”丹缇皮笑肉不笑，“我们心大，不装事儿，睡得自然好。”


    苍玉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屋里，“救我的那只女鬼……”


    “怎么？你想跟她道别？”丹缇十分夸张地捂住嘴巴，“真是不好意思，我已将她送回酆都了。”


    “这么快？”苍玉有些怀疑。


    “当然！”丹缇故作愤怒，“那家伙疯了一样胡乱攻击我们，还说什么让我们放她出去，真是莫名其妙。


    秋元明，你跟她认识得久，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苍玉忙摇头，“她虽救了我，但我们极少说话。


    不过我从未见她离开过这宅子，许是这宅子有什么东西困住了她？”


    “依你看，困住她的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苍玉讪笑。


    “你可是大师，该对这些东西十分敏感才对，”丹缇皮笑肉不笑，“你真的没看出？”


    “没有，”苍玉坐怀不乱，“听你的意思，你看出了这宅子的异常？”


    “当然！我是谁！”丹缇冷哼一声。


    “哦？”苍玉眯了眯眼，“说来听听。”


    “就是那木屋。”


    苍玉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木屋有何不同？”


    “被人施了咒呗。”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修为浅薄未能看出，否则我定要帮恩人挣脱。”


    看看一本正经胡说的丹缇，再看看步步为营的苍玉，阿迟终是忍不住了。


    她懒得听二人胡说八道。


    给丹缇传了声密语让他拖住苍玉，阿迟默不作声地独自出了宅子。


    站在青石台阶上打量周围，白日的村庄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同于晚上的阴森，白天的村子多了些古老的气息。


    土黄色的矮墙、发黑的瓦片碎片、满是灰尘的石槽、废弃多年的石磨，还有大小不一却排列整齐的屋子。


    阿迟将这些东西收入眼底。


    她十分肯定这村子也曾人声鼎沸，也曾是上百号人的居住之所。


    可兴亡总是相连，没有什么会长盛不衰。


    她收回目光走下台阶，每经过一排屋子便伸出一根手指。


    直到来到第七排，她停住了脚步。


    绕过屋子来到河边，她准备寻找春儿所说的青色圆石。


    许是河面平静，又许是那圆石中的力量毫不掩饰，她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块儿石头。


    春儿所说不错，那块儿圆石确实是青色，和古宅门前台阶的颜色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青圆石泡在水中，颜色更加润泽。


    再看其大小，与成年人的手掌差不多，也不算太厚，顶多两寸。


    远远看去倒像一个大号的平安扣。


    因着内含法阵，任凭河水如何冲击那圆石都巍然不动地站在河底。


    阿迟闭上眼睛探出神识，细细感受其中力量。


    青圆石的力量很是污浊，显然是练习邪功的人所造。


    只是这污浊中似乎还有一丝清明之力。


    细细探查之下，阿迟发现这金光与秋元明的力量很是相似。


    是秋元成。


    秋元成为何会在邪恶的法阵中投放这样的力量？


    莫非……是为了对付苍玉？


    秋元成觊觎阴阳眼，却在与苍玉面对时惨遭落败、仓皇而逃。


    若他算中苍玉会追着阴阳眼进入阵中，而在阵中添加这种力量对付苍玉倒也说得过去。


    既有此布置，便意味着他一定会在苍玉出阵时出手偷袭。


    收回神识，阿迟睁开眼睛环视周围。


    如果秋元成打算偷袭，那他会远离村子吗？


    还是说，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暗处盯着苍玉的一举一动？


    那么她和丹缇呢？


    他们进入古村后的一举一动是否也在秋元成的注视下？


    咕噜——


    忽地，河水中，青色圆石上出现了几个泡泡。


    是被困其中的秋元明在尝试冲出法阵。


    阿迟摇头轻叹。


    “秋元明，破开法阵要靠你自己了。


    我能做的只有帮你把河中危险一一清除。”


    说罢，她沿着河岸走向下游。


    既然古宅中不是春儿当家做主，那便可能是以秋元明身份在那里生活的苍玉。


    昨夜她亲眼见到苍玉将一根红绳给了白骨女鬼。


    她想搞清楚白骨女鬼与苍玉之间的关系。


    若白骨女鬼和苍玉勾结，秋元明破阵而出时白骨女鬼保不齐会对秋元明出手。


    趁着丹缇拖住苍玉，她要去河尾看看。


    沿着河流走了十来分钟，河面宽度却不见窄，就在阿迟怀疑河尾究竟位于何处时，河底渐渐有了变化。


    河底碎石逐渐变多，再往前，便见碎石下似乎有些白色的东西。


    好奇之下，阿迟踏进河中拨开碎石。


    看清面前之物，阿迟眯了眯眼睛。


    白骨。


    这白骨又细又短，是人的指骨。


    它本被碎石压着无法动弹，此时碎石被拨开，没了阻挡，它顺着河水慢慢飘向了下游。


    看着远去的白骨，再看数量更加繁多的碎石，阿迟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回到岸上面水而立。


    双手轻抬，河中无数碎石跟着飘至空中。


    随着碎石移位，河底的东西一览无余。


    碎石下满是白骨。


    看着白花花一片，阿迟皱了皱眉。


    那些碎石果真是为埋白骨。


    以前，人去世后大多是土葬，河葬极少听说，所以这些白骨不太可能是为安葬亲人。


    既没有河葬的传统，这些白骨便可能是被人刻意丢在此处掩埋。


    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只有长生炉。


    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先把苍玉解决后再来安葬这些白骨。


    她将碎石复归原位盖住白骨。


    白骨既出，想必离白骨女鬼的所在也不远了。

 第386章 你是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的朋友?

    阿迟继续向前。


    一段路程后，她顺着河水来到了一座山前。


    河水并未拐弯儿，而是流入了山中。


    细细一看，才发觉山下竟有一长形洞穴。


    那洞穴高约半米，周围是黑色的山石。


    洞穴两侧满是不知名的野植，正上方则长满绿藓。


    许是时间还早，晨露未曦，洞穴周围的山石很是潮湿，甚至滴答滴答地落着露水。


    洞穴处的河底碎石更是繁多，难免让人想象下面是怎样一幅悲惨的光景。


    而河水流过碎石源源不断向前，并未有一丝停滞或回流，这意味着洞中另有出口。


    阿迟站在洞穴不远处，未再向前。


    这洞中阴气森森，愈往近走寒意愈盛，有厉鬼居于此处不足为奇。


    她想，她已到达河尾，到达了白骨女鬼的所在。


    这般想着，她蹲在河边将手掌覆上河面。


    眸中微光流转，她催动力量注入其中，染着浓郁黑气的河水流进了洞中。


    不出片刻，洞穴出的河水有了动静。


    果真是那白骨女鬼。


    她缓缓从洞穴总爬出，眼中满是贪婪。


    似乎没想到那气息属于昨夜见到之人，看到阿迟，她怔了一下。


    但她很快便毫不掩饰地打量起了阿迟。


    “你跟我一样，也是鬼。但你很强，吃了你，我能变得更强。”


    阿迟没理她的话，只问道：“请问，他为什么给你送红绳？”


    白骨女鬼那血肉尚存的左眼稍稍动了动，“你乖乖给我吃，我就告诉你。”


    说着，她缓缓朝阿迟靠近。


    阿迟不躲闪也不反击，只静静站在原地。


    直到白骨女鬼兴奋地走至她面前，她紧盯住了白骨女鬼的双眼。


    白骨女鬼的左眼像失了水分的干瘪小球，右眼处则是一片空洞。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对方。


    她通过这副容器看到了藏匿其中的魂魄，她盯住了那魂魄的双眼。


    看着那双满是寒意的眼睛，女鬼只觉周围袭来一股无形压力镇得她丝毫不能动弹。


    就在她努力挣脱时，一个奇异的场景出现在了她脑中。


    那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儿。


    女孩儿杂乱的长发四处乱飞，破烂的衣裳和鞋子让她看起来有些可怜。


    可，随着女孩儿慢慢抬头，可怜的女孩儿多了几分诡异。


    白骨女鬼顾不得看那女孩儿的模样，她的注意全被女孩儿那双眼睛吸引。


    女孩儿的眼睛是血红色。


    血红色中满是疯狂——对食物的疯狂。


    忽地，那双眼睛盯住了白骨女鬼。


    看到食物，女孩儿变得兴奋，她的眼角开始有隐隐黑气流出。


    女孩儿咧着嘴不断靠近，终于，她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了白骨女鬼。


    “啊！”


    白骨女鬼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这一跌，她回过了神。


    方才的一切究竟是……


    她猛地抬头。


    却面前之人丝毫未动，神色淡淡。


    但她心中清楚，方才扑向她的就是这个看似无辜的家伙！


    “你……”白骨女鬼那枯萎的左眼晃了晃，“你到底是人是鬼？”


    阿迟眯了眯眸子，无形的压力再次铺天盖地地卷向白骨女鬼。


    “你不是说，我是鬼吗？”


    白骨女鬼身子一颤，向后挪了一些。


    面前的这家伙很危险，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她不该出来！


    “但是……”阿迟收回力量，“我也可以是人。”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很久没有吞过鬼魂了，我能不能继续忍下去，取决于你的答案。”


    阿迟睥着白骨女鬼。


    “请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送红绳给你？”


    听到这个问题，白骨女鬼终于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她刚出洞穴时对方也问了这个问题。


    所以，对方是奔着那件事儿来的！


    她得罪不起面前之人，可她也得罪不起那个叫做苍玉的家伙！


    她不想被吃，也不想被那个家伙炼得魂飞魄散！


    她还有孩子要照顾！


    “我……我不能告诉你！”白骨女鬼压着恐惧说出了拒绝。


    “为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白骨女鬼又是一怔。


    她抬头看向阿迟，语气中有些惊讶，“你不直接吃了我？”


    “我要知道原因，”阿迟认真道：“我帮你解决‘不能’的阻碍，你将答案告诉我。”


    闻言，白骨女鬼惊讶更盛。


    可不待她说什么，阿迟的一句话让她更加震撼。


    “你是被长生炉所害吧？”


    “你知道长生炉？”白骨女鬼声音颤了颤，“你和长生炉什么关系？”


    “敌对关系，”阿迟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你可以将自己的难处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不过，我也可能猜错。


    若你不是敌人的敌人，而是敌人的朋友，那我今天就要加餐了。”


    “不！”白骨女鬼忙道：“我不是长生炉的人，我是……”


    “大师！”


    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阿迟身后响起。


    听到这声音，白骨女鬼伏下身子以极快的速度爬回了洞穴。


    阿迟没有阻拦，只皱眉转向身后。


    不远处，苍玉正笑呵呵地向她奔来。


    苍玉身后是一脸无可奈何的丹缇。


    实在拦不住——丹缇做了这样的口型。


    “大师，”苍玉笑着奔至阿迟面前，“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到这儿来了。


    大师，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随便看看，熟悉下村子，”阿迟语气如常，“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是想叫你去吃早饭，不过山中没什么美味，我们可能要吃得简便些了。”


    阿迟看他一眼，略过他向来路返回。


    “你吃就是了，不必为我做。”


    “这怎么行？”苍玉劝道：“大师，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


    “无妨，你不必管我。”


    “就是！”丹缇重重地将胳膊搭在苍玉肩上，“都跟你说了阿迟不吃，你偏要找她！


    不过你做上她那份儿也行，我吃！嘿嘿！”


    “这……”苍玉有些为难。


    “就按丹缇说的做吧，”阿迟无奈地看了眼丹缇，“他胃口大，我的那份他帮我吃。”


    见阿迟执意不吃，苍玉也不好继续多说，只点点头表示答应。


    “走吧，”丹缇笑着，“回去吃饭喽！”


    “好！”苍玉也笑着，“吃饭去。”


    只是，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洞穴处。


    洞穴处无任何异常，只有河水拍打着山石的声音隐隐传来。


    苍玉眼神冷了一瞬，再次回过头来他恢复了满脸笑容。

 第387章 清除鼠婴

    秋元明来时背了背包，包中满是食物。


    此时苍玉顶替了秋元明的身份，那背包自然落在了他手中。


    苍玉从包中拿出两包压缩饼干递给丹缇，“大师，这是你的。”


    “就这？”丹缇略有些嫌弃。


    “山里没有东西，将就一些吧。”苍玉撕开一包压缩饼干慢慢啃着。


    “水呢？你喝啥？”丹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河水。”


    “生喝啊？”丹缇连连摇头，“你的生存技能也太弱了！


    这样吧，中午的时候你去捡些木材，让小爷我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可这山中似乎没有……超市？”


    丹缇冷哼一声。


    “德行！你见哪条蛇没了超市活不下去的？


    阿迟，你跟他说说，山里是不是我的天下？”


    阿迟敷衍地点点头，“是，你最厉害了。”


    “听见了吧？”丹缇骄傲地挺起胸脯。


    看着眼前一幕，苍玉嘴角抽了抽。


    就这？


    这话这么敷衍，哪里说明山里是他的天下了？哪里值得骄傲了？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将目光转向阿迟。


    “大师，”他试探道：“你好像有心事？”


    阿迟回看他，“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你方才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河尾，”阿迟没有掩饰，“白骨女鬼的所在。”


    苍玉也没想到阿迟竟毫不含糊便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他眼珠子转了转。


    “是啊，那里就是白骨女鬼的所在。


    大师，你去那里做什么？你找那只鬼有事吗？”


    “你说呢？”阿迟冷冷看着苍玉，不答反问。


    “我？”苍玉讪笑，“我怎么会知道？”


    “你忘了？我是酆都之人，见到鬼魂滞留人间我必要将其拿回酆都。”


    “原来是这样，”苍玉又问，“那你捉住她了吗？”


    “没有，她不肯出来，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帮我这个忙。”


    “我？”苍玉怔住了，“我能帮你什么？”


    “你何时再去送红绳？去的时候叫上我，我趁机和那鬼切磋切磋。”


    “下次是……”话到嘴边，苍玉话锋一转，“不对呀大师，救我的那位已经被你送走，我去何处得红绳？”


    阿迟看向苍玉，“那红绳是她给你的？”


    “是。”


    “油灯呢？”


    “也是。”


    “那油灯还在吗？”


    苍玉顿了顿，“在。”


    “那就对了，”阿迟收回目光，“油灯既在，说明它不会随着宅中女鬼的离开而离开。


    想必红绳是同样道理。


    秋元明，你对宅子熟悉，劳烦你仔细寻找。


    若无红绳和油灯，白骨女鬼和怪物难免会侵入古宅。


    到时我们可无法睡个安稳觉了。”


    说罢，阿迟看了眼丹缇。


    丹缇立刻会意。


    “阿迟，那红绳指不定是什么邪物，怕不会被藏在宅中。


    还是别让秋元明找了。”


    “是啊，”苍玉立刻附和，“之前是她将红绳给我，若让我自己找，真是毫无头绪啊！”


    “就是！”丹缇又一胳膊重重搭在苍玉肩头，“反正我们都要离开了，何苦找那什么红绳？


    不就是个古宅吗？就让那白骨女鬼和怪物进去玩儿吧！


    这样，我们马上动身，即可离开此处，如何？”


    “离开？”苍玉有些惊讶，“现在离开？”


    “对啊！”丹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忘了，我们此来就是助你脱离危险的。


    奴役你的女鬼已经离开，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秋元明，你不想见你师父吗？他可是很想你呢！”


    “不是，”苍玉忙否认，“我当然想他，只是……”


    “只是什么？”丹缇满脸狐疑，“难道你在此处还有别的事情？”


    “我……”苍玉急得出了层薄汗。


    东西还未到手，他不能离开啊！


    可他现在是秋元明，似乎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要正面硬刚吗？


    不！


    面前两位是酆都之人，实力强大，他定然不是对手！


    况且此次出山他收集了八对母子魂，东西未上交，他决不能倒下！


    就在他焦急万分时，一个想法在脑中闪过。


    苍玉正色道：


    “大师，我既是修行之人便该铲除奸恶造福人类。


    昨夜你也见到了那些身材瘦长似猫似鼠的怪物。


    若他们离开此地进入人类聚集地，指不定要害多少人，不将它们除掉我誓不离开！”


    看着苍玉一脸正气的模样，阿迟觉得无比滑稽。


    一个肆意残害人性命的人说出这种话，实属违和。


    不过苍玉此时扮演着秋元明的角色，说出这番话也算得上是一位敬业的演员。


    阿迟轻咳一声，“既然你有如此远大志向，我自全力支持。”


    闻言，苍玉松了口气。


    “大师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啥，我去打猎了。”


    丹缇忍不住笑，只好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开。


    背对二人后，他咧嘴笑着挥了挥手。


    “阿迟，记得生火呦！”


    阿迟看丹缇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早上丹缇应付了这家伙，现在也该轮到自己了。


    好在苍玉怕阿迟再说出即刻回程这种话，便不再讲话，只默默盯着手里的饼干。


    阿迟也不想说话，但她想看看村子里的情况，顺便看看那些鼠婴藏匿在何处。


    因此，在阿迟的提议下，二人沉默着逛完了整个村子。


    直到丹缇回来，周围的空气才活泼了一些。


    将猎来的野鸡烤熟，丹缇和苍玉大快朵颐了一番。


    阿迟则熟视无睹，径直回房间打坐。


    整一个下午周围都十分安静，直到天色逐渐昏暗，一阵老鼠的叫声响了起来。


    是鼠婴。


    它们进入了宅中。


    阿迟睁开眼睛。


    苍玉以消灭鼠婴为借口留在此地，鼠婴便越过院墙袭来。


    看来鼠婴真是为苍玉所控。

 第388章 鼠婴分裂

    但同样的，鼠婴的出现意味着它们已成弃子。


    抛弃它们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白骨女鬼。


    苍玉适时提出消灭鼠婴来转移阿迟对白骨女鬼动手的念头，白骨女鬼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不过……


    阿迟离开床榻。


    鼠婴她要消灭，白骨女鬼和苍玉之间的关系她也一定要知道！


    打开房门，鼠婴那“吱吱吱”的叫声更加清楚。


    前院有，后院有，至于她所在的中院……


    阿迟抬头看向屋顶，两只鼠婴正趴在房顶直勾勾盯着她。


    吱——


    其中一只叫声尖锐，直直朝阿迟扑咬了过来。


    阿迟这次没有直接用业火，反而看准机会一把掐住了鼠婴的脖子。


    鼠婴的脖子上满是短小的绒毛，摸上去有些发硬，像质量很差的毛呢大衣。


    绒毛上有许多或大或小的颗粒，那是沾染的灰尘。


    “咔嚓！”


    阿迟手一用力，鼠婴脖子处便传来一道细小的声响。


    她将鼠婴的脖子掐断了。


    把鼠婴尸体扔在一边，她重新抬头。


    方才趴在房顶上对她虎视眈眈的另一只鼠婴已不见了踪影。


    阿迟没有多想，而是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的“吱吱”声和打斗声格外引人注目。


    来到后院看清眼前场景，阿迟不禁皱了皱眉。


    后院的鼠婴竟有几百只。


    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涌去的鼠婴将丹缇和苍玉围了个水泄不通。


    再细细一看，阿迟更是怔了一怔。


    丹缇自然不将小小鼠婴看在眼中，泛着寒光的手刃轻松便解决了好几只。


    可死去的鼠婴竟被同伴分而食之。


    吞下同伴的鼠婴呲着牙再次攻向丹缇，自然又是被丹缇轻松解决，可鼠婴尸体又很快被后面跟来的鼠婴吞了下去。


    几个来回后，那些吞了同伴尸体的鼠婴竟渐渐长出了新的手脚和脑袋。


    阿迟仔细盯着那只长出第二个脑袋和第二双手脚的鼠婴。


    那鼠婴再吞一只同伴尸体后，身上的第二个脑袋和第二双手脚竟慢慢抽离出去成了新的鼠婴！


    看到眼前一幕，阿迟顿感惊讶。


    这些鼠婴竟能通过吞食同伴身体分裂出新的同伴！


    她猛地转头，发觉方才被她拧断脖子的鼠婴尸体也在被一鼠婴吞食。


    随着同伴尸体全部下肚，那只鼠婴身上多出来的手脚和头颅竟离开了它的身体成了一只新的鼠婴。


    只要吞食一只完整鼠婴就能分裂一个同伴！


    意识到这一点，阿迟暗道不妙。


    如此下去，鼠婴大军数量不会有太大变化。


    这些鼠婴虽实力不强、无法造成太大伤害，但凭借着数量就能将人累得够呛。


    “丹缇！”她立刻大喊，“用火！毁掉鼠婴的尸体！”


    这一声喊，附近鼠婴的注意都转向了阿迟。


    吱——


    鼠婴们呲着嘴攻向了阿迟。


    阿迟也不迟疑，直接召出业火织成火网将鼠婴反困。


    嚣张的火焰在鼠婴身上不停飞窜，很快就将网中鼠婴烧成了飞灰。


    其余鼠婴见到这一幕生出了惧意，纷纷远离了阿迟。


    然，丹缇也不是吃素的。


    红火从他掌心“嘭”地一下升起，他将火苗甩向了众鼠婴。


    离开丹缇手掌的红火迅速膨胀成火龙嘶吼着扑向鼠婴。


    来不及躲闪的鼠婴惨叫几声便被火焰吞噬。


    其余鼠婴见状，纷纷四处逃窜，方才还拥挤的后院很快便空旷了起来。


    “阿迟！”丹缇未去追捕逃走的鼠婴，反而奔至阿迟面前，“你没事儿吧？”


    苍玉紧随其后，“大师，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阿迟摇头，“只是……”


    “只是什么？”


    阿迟看了苍玉一眼，“我的武器不见了。”


    “对啊！”丹缇也恍然大悟地摸了摸腰身，“红枪呢？我的红枪也不见了！”


    苍玉亦满脸关切，“如何？武器不见了？”


    “是啊！”丹缇满是焦急，“我们的武器可是宝物，珍贵着呢！难道是方才打斗的时候被那些鼠辈偷走了？”


    “极有可能！”苍玉看了眼鼠婴离去的方向，“这样吧，我们去追那些怪物，将你们的武器夺回来！”


    “你真的要去？你不怕那些怪物了？”阿迟眯了眯眸子。


    “当然！”苍玉信心十足，“经过方才一战，我发觉那些怪物就是长得怪、数量多，实力没有我想得那么可怕。


    再说了，你们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帮你们夺回丢失的东西！”


    “好，”阿迟没有拒绝，“我们便一同出发夺回武器。”


    苍玉一愣，“大师，你们对此地不熟，不然由我前去，你们先在宅中休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丹缇一巴掌拍在苍玉后背，“我们岂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


    一起去！


    或者，那些鼠婴数量庞大，我们兵分三路，这样追回武器的概率也大一些。”


    苍玉眼前一亮，“好！就这么办！”


    阿迟自然也没有异议。


    就此，三人沿着鼠婴离开的三个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只是，片刻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回到了古宅。


    此人正是苍玉。


    他早就料到阿迟和丹缇会发觉自己的武器消失，也料到二人会对武器展开寻找。


    只是他没想到二人发觉武器不见恰恰是在鼠婴袭击后。


    他顺势将武器丢失的责任推到四散的鼠婴身上，一切都是如此的水到渠成。


    鼠婴数量繁多，挨个儿寻找过去是要费一番大功夫的。


    他要趁着二人在鼠婴身上搜寻的功夫把两个宝物藏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苍玉从床下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黑金长鞭和红枪正在其中。


    他满意地点点头，将包裹揽在怀中走出了房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暗中，阿迟和丹缇将苍玉所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阿迟，”看着苍玉离开的方向，丹缇不禁道：“他要去哪儿？”


    “河尾，白骨女鬼。”


    “他要去那儿？”丹缇顿感惊讶，“他要把长鞭和红枪交给白骨女鬼？


    他也太信任白骨女鬼了，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可记得清楚，我们说要将白骨女鬼押回酆都时，苍玉用鼠婴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


    他好像很重视白骨女鬼。”

 第389章 红绳与孩子

    “是啊，”阿迟心中也很是不解，“只是不知他将白骨女鬼当做练功的材料还是有其他关系。


    我们跟上去看看，没准儿能听到什么。”


    “你去吧，”丹缇嘿嘿一笑，“鼠婴这边儿总要有人应付。


    万一他们会跟苍玉沟通交流，我们就露馅儿了。”


    “也好。”


    暗中两人分朝两边，一人装模作样地追赶鼠婴，一人则跟上了苍玉。


    借着夜色的掩护，阿迟不紧不慢地跟在苍玉身后。


    只见苍玉顺着河流一路向下，最后果真来到了白骨女鬼所在的洞穴前。


    阿迟站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着苍玉的一举一动。


    只见苍玉低头在怀中摸着什么，接着，他掏出了什么东西。


    由于苍玉背对着阿迟，所以阿迟并未看到苍玉拿出的是什么。


    她只知拿出那东西后洞穴旁的植物一阵晃动，随即，白骨女鬼现身了。


    看到苍玉，白骨女鬼歪了歪脑袋。


    “你来这里做什么？”


    苍玉语气冰冷，“你见了她？”


    “谁？”


    “你心知肚明。”


    “你是说那个站在你身后的女娃？”白骨女鬼语气不屑，“她有什么好见的？”


    “当真没见？”苍玉冷笑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骨女鬼语气也冷了几分。


    “你说谎了！”苍玉忽然出手一掌打在了白骨女鬼身上。


    这一掌软绵绵的，白骨女鬼未因这一掌后退分毫。


    可她身上泛起的微微银光却昭示着这一掌的特别。


    柔和的银光看上去纯洁无害，可身处其中的女鬼却如受到千万根针扎一样痛苦。


    白骨女鬼凄厉地、痛苦地喊叫着。


    “我没有！”


    “你又说谎了，”苍玉枉顾她的痛苦，淡淡道：“谎言意味着背叛。


    芸娘，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免得受此痛苦。


    也免得让你的孩子跟着你遭罪。”


    孩子？


    阿迟心中疑惑顿起。


    她倒是看出白骨女鬼，也就是芸娘拿那红绳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


    可依她所看，芸娘的孩子已经成了长生炉的牺牲品，已经被投入阵中炼化。


    也就是说她的孩子已经魂飞魄散。


    而她本人是在自己的孩子被炼化后才追来此地而后死亡。


    阿迟理解芸娘对孩子的执着，可她不理解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如何能成为苍玉控制芸娘的把柄？


    阿迟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凝神再次细看芸娘魂魄。


    这次她仍未看到芸娘口中的“孩子”。


    可芸娘却非常害怕自己的孩子受伤。


    她强忍着痛苦，“我说！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苍玉冷笑一声，收回邪功。


    “这就对了。


    说吧，她找你所为何事？”


    芸娘勉强站直身子，“她来问红绳的事情。”


    “哦？”


    苍玉的语气有些惊讶。


    他将手中之物递给芸娘。


    “她竟是来问这红绳的？看来她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看到苍玉手中红绳，阿迟皱了皱眉。


    方才苍玉拿出的竟是这红绳？他是用这红绳来引出芸娘？


    这红绳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芸娘却宝贝得紧。


    芸娘急切地接过红绳，“第二十一条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你撒了谎，”苍玉不肯放过她，“之前的作废，这是第一条。”


    芸娘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地大喊起来。


    “为什么！我没有对她说任何事情！”


    “但你骗了我。


    我说过，欺骗意味着背叛。


    背叛就要受到惩罚。”


    苍玉忽地出手将芸娘手中唯一一根红绳夺走。


    “还有，你起了怒气。


    拿走这根红绳是为了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没有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看着手中红绳被夺，芸娘浑身颤抖。


    她低头紧捏着拳头，最终只是说了一句，“我记住了。”


    看到芸娘的反应，阿迟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苍玉以芸娘的孩子为挟，又用这红绳压迫芸娘。


    芸娘重视自己的孩子，也同样重视红绳。


    难道说芸娘索要红绳不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而是因为红绳和孩子之间还有别的联系？


    阿迟压下心中疑惑再次看去。


    苍玉已将红绳收回，转而拿出了那个裹着长鞭和红枪的武器。


    “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苍玉将包裹递出去，“帮我藏好它们。”


    芸娘有些疑迟地伸出手，“这是……”


    吱——


    忽地，一道尖锐的老鼠叫声划破了静夜。


    阿迟忙藏在摇摇欲坠的墙后，避免苍玉发现自己。


    同时，她看向声音来源。


    这声音来自她身后的某个不知名地方，同时响起的还有丹缇骂骂咧咧的声音。


    是鼠婴逃到此处了。


    丹缇为了不让鼠婴发现阿迟自然要及时追来。


    一团火焰腾空升起，伴随着鼠婴的阵阵惨叫声周围再次归于安静。


    从始至终，阿迟都未出声。


    但她也知，经鼠婴这么一打岔苍玉定会离开。


    探出身子一看，果然看到了苍玉匆匆离开的身影。


    但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黑暗中站了十来分钟才沿河岸返回。


    看着平静的河面，阿迟忍不住细细思量方才苍玉与芸娘的对话。


    苍玉用芸娘的孩子控制她，可苍玉会把她的孩子藏在何处？


    这村子她已全部看过，并未藏着什么人或者什么魂魄。


    莫非是古宅？


    古宅倒是奇怪，可也没有什么人被困其中。


    思绪百转千回却没有头绪，阿迟不禁轻叹一声。


    苍玉身上秘密太多，但她更在意的是苍玉知道长生炉总部位处何处。


    可惜苍玉过于特别，她竟看不出他的过往。


    还是要徐徐图之啊。


    这么想着，阿迟抬头看向前方。


    青色圆石仍静静躺在河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温润。


    只是偶尔地，圆石上方会冒出几个泡泡。


    她放出神识查探，法阵已经有了裂缝，看来秋元明出阵就在这一两日了。


    可，就在她用神识探查圆石时，身后河中传来了“哗”的一声。


    阿迟立刻转身看去，身后空无一物。


    她眯了眯眼睛，慢慢地收回视线。


    在她转回身子的刹那，一道凛冽的风忽地袭向她的后脑。

 第390章 长满手脚的怪物

    阿迟头颅微偏，轻易躲过。


    看着自她头侧伸出的小手，她皱了皱眉。


    这手和鼠婴的手很像，白嫩小巧，像婴儿的手。


    不同的是，这只手的指甲短而尖，坚硬无比。


    她毫不怀疑，若她没有躲过，她的脑袋定会被这小手刺出个窟窿。


    阿迟顺势抓住那小手向前一摔。


    砰——


    一个硕大的身体摔在了她面前。


    看着眼前之物，阿迟顿感意外。


    她以为对她出手的是更加凶狠的鼠婴——毕竟那小手和鼠婴的手十分相似。


    可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竟是一个比鼠婴还怪异的怪物。


    怪物的身子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肥硕无比。


    它的身上长满了手脚，和婴儿的手脚大小相同。


    每只手脚长短不一，却相差不大。


    手脚上的指甲都是又短又尖、寒光闪烁。


    被摔在地上后，怪物的手脚立刻不停爬动。


    一片手脚爬动着改变身子的方向，方向微微改变后几只手脚凌空，另外一个方向的手脚撑住地面继续又不停爬动。


    整个过程中所有手脚都在不停晃动，包括凌空的手脚，它们似乎在为接力做准备。


    就这样，密密麻麻的手脚不停地转着身体的方向。


    直到一颗头颅出现，十几只手脚撑着地面轻跳几下，稳稳地站住了。


    那颗头颅大小与婴儿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它的五官已经成型。


    圆鼓鼓的没有眼白的双眼，瘪平的鼻子，微微弯起的嘴巴，还有头颅两侧充当耳朵的两个小洞。


    像人，非人。


    看清怪物的模样，阿迟来了些兴致。


    “你会说话吗？”


    “嘻嘻！说！”


    怪物没有回答，只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笑了笑。


    随即，它那撑着地面的手脚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像皮球一样飞向了阿迟。


    看着逼来的无数泛着寒光的手脚，阿迟找准机会一个侧踢，将怪物踢向了一旁的屋子。


    她看着怪物飞出去的身影，“原来你能听得懂，也能简单说几个字。”


    然，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巨响。


    轰——


    屋子塌了。


    灰尘四起，将怪物埋在了其中。


    但这显然没有对怪物造成致命伤害。


    密密麻麻的手脚不停爬动，很快离开了屋子的范围，重新回到了阿迟对面。


    手脚转，皮球般的身子也跟着转。


    只是，这次阿迟发现了些许不同。


    她发现怪物的身体并未全部被手脚覆盖，除了头颅外，还有一个个红色的小坑。


    红色小坑约有七八个，没有规律地分散在怪物身上。


    不待她仔细地看个清楚，怪物的头颅已经回到了顶部。


    它轻跳几下，再次稳住身子。


    却在最后一下跳起时，如方才那般再次冲向了阿迟。


    面对同样的招数，阿迟没有掉以轻心。


    她对这怪物不够了解，再加上看到那红色小坑，她更加警惕了一些。


    因此，她选择凌空跃起，从怪物身上跳了过去。


    三次攻击不成，怪物有些恼羞成怒。


    它咧嘴像动物那般呲了呲阿迟，随后，它手脚并用滚向了阿迟。


    看着怪物的攻击方式，阿迟止不住皱了皱眉。


    这也太……笨拙了吧？


    鼠婴虽攻击力弱，但也占了一个行动敏捷。


    可眼前这怪物的移动全要靠手脚爬动，其武器更是全靠手脚上的尖锐指甲。


    若将它的手脚尽数砍去，它岂不是就成了一个只会朝人呲牙的肉球？


    这么想着，阿迟也这么做了。


    趁着怪物靠近，她找准机会抓住其中一只手狠狠拽了下来。


    瞬间，黑红色的腥臭血液洒了满地。


    可下一秒，怪物的伤口处开始鼓动，接着一只沾血的更加白嫩的小手慢慢长了出来。


    愈合再生？


    怪不得这怪物一股脑儿地想要近战，原来是不惧手脚断裂。


    但世间万物皆有弱点，手脚能再生不代表怪物不会被消灭。


    阿迟将拽下的小手丢掉，准备再次应对怪物的袭击。


    可……


    她低头一看。


    那只被她丢掉的小手竟趁着她丢开的一瞬反抓住了她的胳膊！


    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阿迟的血肉，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


    见状，怪物咧着嘴笑了起来。


    甚至，他还高兴地在原地跳了几下。


    “刺！刺！刺！”


    看着高兴地找不着北的怪物，阿迟誓要给他浇盆冷水。


    她挑衅一般对着怪物举起了被刺伤的手臂。


    “仙人掌的刺被拔掉还能好好活着，马蜂却不行。


    小怪物，你是仙人掌还是马蜂？”


    闻言，怪物不解地看向阿迟。


    这一眼，它脸色大变。


    本以为小手会深深刺入对方的手臂，甚至刺一个窟窿出来。


    可随着黑色血液流出，白嫩的小手竟被逐渐腐蚀，现在足像根被剥了肉的鸡爪骨头。


    阿迟将那“鸡爪骨头”拔下，手臂上的血液迅速回流，伤口瞬间愈合。


    她将“鸡爪骨头”扔在怪物面前。


    “记住了，下次不要刺我的右边身体，这些黑血你遭不住的。”


    眼见自己的小手没了生机，怪物愤怒地吼了两声。


    “刺！刺！”


    说着，它再次弹向了阿迟。


    这次阿迟不仅没躲，反而站在原地静静等着怪物近身。


    几招下来她已看得清楚，这怪物一直想近身作战。


    它的武器只有自己的手脚。


    直到泛着寒光的小手距阿迟不过半米，她才终于动了。


    催动功法脚步微动，未等怪物反应她便将怪物的手脚拔下了十几根。


    怪物微微一顿，接着跌在了地上。


    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怪物更加愤怒。


    “刺！”


    它话音刚落，身上的伤口处便重新长出了手脚。


    “正合我意，”阿迟将拔下的手脚烧成飞灰，“我倒要看看是你长得快还是我拔得快。”


    这次，不待怪物近身，阿迟直奔向怪物。


    身形微动，阿迟将怪物身上的手脚卸了大半。


    许是没想到对方会起这样的心思，怪物躲避不及只得连连惨叫。


    随着手脚离身，疼痛不断刺激着怪物。


    终于，它再也无法忍受，撑着地面的手脚奋起一跳与阿迟拉开了距离。


    它眼中戏谑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然后……它跑了。


    阿迟没想到它会临阵脱逃，立刻穷追不舍。


    “喂！你的手脚怎么长得慢了？让我仔细看看！”


    直到怪物越过院墙，阿迟停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门匾上正是“白府”二字。


    怪物逃进了古宅。

 第391章 鼠婴王

    白府？


    那怪物竟然跑回了古宅？


    古宅究竟还有何处是她未察觉到的可以藏人的地方？


    阿迟未做疑迟，紧跟了上去。


    腥臭的黑红血液滴了一路，循着血迹，阿迟一路来到了后院。


    血迹尽头有一咽了气儿的怪物躺在地上，黑红色的腥臭血液正不断从它身上流出。


    但它不是方才那只长满无数手脚的怪物，而是鼠婴。


    这只鼠婴有八手八脚，看起来比别的鼠婴更怪异一些。


    它身上有多处焦伤，看起来是被符咒灼烧所致。


    致命伤却在脖颈处，一道整齐、锋利的刀伤让它没了呼吸。


    这只大鼠婴旁边还有几只寻常模样的鼠婴，个个儿都是一样的死法。


    打量完鼠婴，阿迟目光看向周围。


    除了鼠婴身下不断流出的腥臭血液，旁边再无其它血迹。


    她追寻的怪物血迹竟就此消失。


    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之处，阿迟目光再次转向那只死掉的鼠婴。


    这鼠婴被抛在干涸的池塘中，流出的血液渗入周围的稀泥中，让本就发臭的池塘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阿迟看了看鼠婴身下。


    她忽地想起刚来后院时也在这池塘旁闻到一股臭味儿。


    当时她以为那是池塘底部的烂泥发出的味道，可现在想想，那味道似乎与怪物血液散发出的味道有些相似。


    她蹲下身去打算将鼠婴拖开看看。


    “大师！”


    身后响起的一道声音让阿迟顿了顿。


    她转身看去，是苍玉。


    “大师，你也回来了？你找到你们的武器了吗？”


    阿迟不动声色地打量逐渐靠近的苍玉。


    对方身上满是灰尘，衣服也被划破了两道口子。


    走过来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地擦着额上的汗。


    甚至，他手上还拖着一只鼠婴的尸体。


    看起来似乎与鼠婴激战了一番。


    可苍玉的脚步十分轻盈，与他表现出的狼狈格格不入。


    装起来了呀！


    阿迟没有戳穿他，只配合着他演戏。


    “没有，你那边呢？有线索吗？”


    苍玉随意地将手里尸体扔到池塘中。


    “我这边也没有，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怪物。


    就是那只八手八脚怪。


    它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吞了同伴尸体生出了手脚，可它竟没有分裂。


    大师，以你所见，它会不会是怪物之王？”


    阿迟瞥了眼池塘中的怪物。


    鼠婴之王？


    既然担了个“王”字，便该比寻常鼠婴厉害一些吧？


    可那家伙不过是比寻常鼠婴多了几只手脚，其余地方没有一点儿提升，怎么看都撑不起这个“王”字。


    与其说这家伙是鼠婴之王，倒不如说那只被她拔了手脚的怪物……是鼠婴之王？


    阿迟眯了眯眸子。


    她怎么会想到那怪物是鼠婴之王？


    那怪物明明长着一颗像人一样的脑袋，跟这些似猫似鼠的怪物实在大不相同。


    可……若那怪物的手脚没有锋利的指甲，倒和鼠婴的手脚一模一样。


    莫非，它们真的有某种联系？


    “大师？”苍玉抬手在阿迟面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


    阿迟回神，“我在想你说的话，也许它真是鼠婴之王说不定。”


    “鼠婴？”苍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怪物叫鼠婴？”


    “是啊。”


    “大师，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满脸无辜的苍玉，阿迟没戳破他的伪装。


    毕竟苍玉现在的人设是“第一次与鼠婴正面交手发现对方是菜鸡而勇气大涨的秋元明”。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之人”。


    既然想顺着苍玉这条线摸到长生炉总部，她就要陪着对方演下去。


    “我给它们起的名字，”阿迟淡淡道：“声音似鼠，手脚像婴儿，称之为鼠婴岂不是很贴切？”


    苍玉恍然大悟，“是哦！大师这名字取得好！”


    “阿迟！”


    就在这当儿，丹缇也回来了。


    他如风般飞奔而来，顺势将紧攥的拳头举到阿迟面前。


    丹缇笑得十分开朗。


    “阿迟，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看丹缇那一脸臭屁样儿，阿迟就知道他发现的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每日哄蛇的课程是不能落下的。


    “是……”


    “是什么？”


    不待她说完，苍玉先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


    丹缇皱了皱眉，“又没问你。”


    苍玉笑容一僵，随即退了一些。


    “抱歉。”


    “无妨，”阿迟看向苍玉，“不如我们来猜猜丹缇带回来的是什么？


    我猜是丢失的武器。


    秋元明，你认为呢？”


    听到红枪二字，苍玉呼吸一滞。


    难道这条蛇真的找回了武器？


    芸娘呢？芸娘不会被他收了吧？


    害怕阿迟和丹缇发现端倪，苍玉压下心头疑惑，立刻调整好了状态。


    他看着丹缇笑道：“我猜也是，丹缇，你快打开手让我们看看。”


    丹缇察觉到阿迟是故意吓唬苍玉，因此刻意将拳头在二人面前晃了许久才慢慢松开。


    看清那物，苍玉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原来是萤火虫，我还以为你找到武器了呢。”


    没错，丹缇抓回来的正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小小的荧光飞高飞远，终于远离了三人的视线。


    直到萤火虫消失，丹缇才收回目光。


    他有些抱怨道：


    “那么多只老鼠，谁知道到底是哪只将我们的武器偷了去？


    我跟着那些老鼠四处乱窜，连红枪的影儿也没看到。


    阿迟，秋元明，你们找到了吗？”


    阿迟和苍玉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苍玉又道：“不过我抓到了鼠婴王，你看，它被我扔在池子里了。”


    丹缇顺着苍玉指的方向看过去。


    鼠婴王？


    这不就是没有吃到同伴头颅导致无法分裂的大鼠婴吗？从哪儿看出是“王”了？


    不过丹缇没有将内心真实想法说出。


    他竖起大拇指十分浮夸道：“牛啊！老鼠王都被你抓到了！”


    “嘿嘿！”苍玉笑了两声，“没什么，它就是看起来厉害，其实没什么战斗力。”


    “那确实很一般，”丹缇倏忽收回笑容，“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睡了！


    阿迟，走！”


    ？


    这条蛇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苍玉对着二人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

 第392章 巨婴的手脚开始内斗

    回到屋中，阿迟将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丹缇。


    “巨婴变鼠婴？”丹缇不解，“怎么还退化了？”


    “巨婴？”阿迟亦不理解，“什么巨婴？”


    “就是你遇到的那个啊，听你的形容它就是一个巨婴吧？”


    呃，好像有点儿道理……


    “咳！”阿迟正色道：“我到后院时地上的血迹是滴落留下的，但苍玉却是拖拽着鼠婴的尸体。


    他说那八手八脚鼠婴是他所杀。


    既是他杀，那便该是拖拽过来。


    即便不是拖拽，也该有血液滴在地上。


    可地上只有巨婴的血迹，根本没有那些鼠婴的血。


    我怀疑那个池塘有问题。”


    “你是说，”丹缇立刻明了，“巨婴可能逃到了池塘下？”


    “是。”


    “那我们来个二探后院，扒一扒池塘的秘密！”


    二人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等了一小时左右。


    估摸着苍玉已经进入梦乡，二人起身准备再去后院。


    吱呀——


    不曾想，对面的门先开了。


    阿迟立刻噤声，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中。


    丹缇则化身赤蛇，游到门边看起了外面的状况。


    只见苍玉打开门后停了一会儿，确认阿迟这边没有声音后他才开始行动。


    出乎意料地，他竟直直走向了大门方向。


    “阿迟，”丹缇恢复人形，“苍玉朝前门去了，怎么办？”


    “你去跟上他，我趁机去后院池塘一探究竟。”


    分配好任务，二人便分头行事。


    阿迟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来到后院。


    刚踏进后院，她便发觉不远处的池塘有阵阵奇怪的声音。


    咯吱咯吱——


    是咀嚼东西的声音。


    定睛看去，是那只巨婴。


    它那忙碌的小手正往它嘴里塞什么东西，这咀嚼声就是从它口中发出。


    月光下，巨婴那白嫩的手脚尖端泛着寒光，正不停歇地将鼠婴切割。


    切下鼠婴的肉后，靠近头部的手脚争先恐后将肉塞进巨婴嘴里。


    而那些远离头颅的手脚则用锋利的指甲刺入肉块儿，将肉块儿串在手上。


    那被当做武器的手脚此时已经成了用来串肉的竹签儿。


    随着肉块儿下肚，巨婴那些被拔掉的手脚重新长了出来，它的身体也更加肥硕。


    这正与鼠婴吞食同类尸体的行为一模一样。


    看着浑身插满“羊肉串儿”的巨婴，阿迟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巨婴和鼠婴不仅有关联，而且联系十分紧密！


    巨婴的恢复和鼠婴的分裂虽形式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再生。


    而，再生的本质似乎又与长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么这巨婴和鼠婴的出现定与长生炉脱不了干系。


    虽不能确定它们是被长生炉其他人所造还是被苍玉所造，但有一点十分清楚：这些怪物不能留着！


    阿迟立刻召出业火丢向巨婴。


    察觉到危险，笨拙的巨婴竟十分迅速地离开了池塘。


    看清来人，巨婴笑得十分阴毒。


    “刺！刺！恨！”


    它的话说得不完全，但意思十分明显。


    它记恨上了阿迟。


    意识到巨婴和鼠婴的联系，阿迟没了玩耍的兴致。


    她神情严肃，手握业火，步步逼近。


    “抱歉了，不能留你。”


    面对业火，巨婴毫不胆怯。


    它身上的手脚迅速甩掉肉块儿，转而在地上爬来爬去。


    随着手脚移动，巨婴的身体也迅速移动，那肥硕的身体变得灵活无比。


    阿迟冷眼看着动来动去妄图以此躲避业火的巨婴。


    忽地，她找准机会将业火打了出去。


    巨婴立刻灵活地躲开。


    可紧接着，落在地面的业火长了眼睛般窜向了巨婴。


    偏偏巨婴只提防着阿迟，丝毫没有注意那团移动的火焰。


    就在业火即将烧到巨婴身上时，细碎的“吱吱”声响了起来。


    接着，一只鼠婴从池塘跃出挡在了业火与巨婴身边。


    见状，阿迟大喜。


    这池塘果真就是鼠婴的栖身之所！


    今日她必将它们的老巢一窝端了！


    阿迟双手成势，控制着业火更加凶猛地卷向巨婴。


    经过鼠婴这么一挡，巨婴自然也发现了业火的不同。


    它手脚并用，更加迅速地移动着躲避。


    可火毕竟是火，任凭它再怎么灵活也无法完全避开。


    眼看业火就要烧到它身上，又一直鼠婴从池塘中窜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几十只鼠婴纷纷窜出来帮巨婴挡住业火。


    看着同伴为救自己被烧成飞灰，巨婴更加愤怒。


    它边躲避业火边迅速朝阿迟移动。


    接着，十几只撑着地面的手脚猛地用力，肥硕的身体再次弹到了空中。


    这次，巨婴没有执着近身。


    它悬至空中猛地用力，七八只手脚竟从它身上射出直奔阿迟。


    看着飞来的“箭”，阿迟直直迎上。


    泛着淡淡黑金光芒的手臂直接对上尖端锋利的小手。


    锋利的指尖没有攻破那层黑金光芒，反而被捏成了无数碎片。


    许是没想到对方能轻易化解自己的攻击，巨婴愣了愣。


    短暂的停顿后，它猛地发力自断一半手脚，加大了“箭”的数量。


    阿迟如法炮制，一个接一个地将飞来的手脚废掉。


    直到所有“箭”被灭掉，阿迟回到了地面。


    “还有什么招数吗？”她紧盯着巨婴。


    巨婴的身体还在不断生出新的手脚，但数量过多，手脚生长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甚至它的身体也瘦了许多。


    感受着身体的不适，巨婴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吱——”


    它仰天长啸一声，几十只逃走的鼠婴纷纷翻墙而来围在了它身边。


    巨婴也不客气，抓起身边一只鼠婴啃食了起来。


    不出片刻，一只鼠婴下肚，它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


    “原来不是为伙伴报仇，而是护食儿，”阿迟冷哼一声，“若没有这些食物，你会怎样？”


    说罢，阿迟再次催动业火卷向鼠婴。


    出乎意料地，鼠婴们竟毫不畏惧地自行挡住业火，只为护住身后的巨婴。


    猎物不跑，阿迟自然也不客气，很快便将鼠婴烧了个干净。


    喽啰烧干净自然轮到了山大王。


    就在阿迟控制业火卷向巨婴时，她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巨婴的手脚在内斗。

 第393章 巨婴的娘

    巨婴虽眼神凶狠地盯着她，可身上手脚却打成了一团。


    一方得势，另一方自然落败。


    两只小手相争，一方很快不敌，被另一方活生生拽离了巨婴的身体。


    可那被拽离巨婴身体的小手却不似之前般以断臂的形式被甩在地上。


    相反，被拽的手臂在不断被拉长。


    直到手臂的长度成为极限，它与巨婴身体相交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随着小手不断远离巨婴，那血淋淋的东西也现了原形。


    是一颗小小的头颅。


    再向外拽，是身体、手脚。


    直到那东西完全离开巨婴的身体，阿迟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面目。


    那东西的身体与鼠婴一模一样，只是头颅还不似别的鼠婴般似猫非鼠，而是更加接近人类。


    像巨婴的头颅一样。


    离开巨婴的身体，那东西猛地扎进了池塘中。


    不出片刻，它重新站在了地面。


    它的头颅已与鼠婴无异。


    与此同时，巨婴的第二条、第三条手臂在不断被拽出。


    不过短短几十秒，阿迟面前已经站了五只鼠婴。


    这些鼠婴与之前的鼠婴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它们的手。


    它们的手已和巨婴一样，尖端泛着寒光。


    “进化了？”阿迟低声呢喃，“每一条手臂都是一只鼠婴，你果真是源头。


    既是罪恶的源头，便不该存在。”


    她再次抛出业火。


    红色的业火迅速将新生的鼠婴吞噬而后扑向巨婴。


    巨婴却未躲避，只看着阿迟拍手叫好。


    同时，阿迟忽觉左腿传来一阵刺痛感。


    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偷偷爬来的白嫩小手已刺进了她的小腿。


    尖利的指甲刺入，红色的血液立刻流出。


    红色血液染上白嫩小手倏忽变成了金色，在金色血液的洗涤下，白嫩小手化成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没了侵略者，伤口再次愈合。


    阿迟抬头看向巨婴，“右边身子不可以，左边身子自然也不可以。”


    巨婴没想到自己的偷袭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它忽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伤不到面前的这个怪物。


    它生出了惧意。


    “吱——”


    巨婴再次长啸一声，身上的手脚斗争得更加厉害。


    短短几秒，数只鼠婴同时离体，与此同时，它的身体快速瘪了下去。


    站在地面的鼠婴没有再跳进池塘，反而呲着牙跌跌撞撞地朝阿迟冲了过去。


    趁着鼠婴进攻的时候，巨婴转身跳出了高墙。


    “又逃？”


    阿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奔向她的鼠婴，她紧随着巨婴追了出去。


    巨婴显然怕极了。


    剩余的手脚快速向前爬动。


    手脚变少，巨婴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不过这速度在阿迟眼中只是小儿科。


    阿迟稍一用力便追了上去。


    就在她要抓到巨婴的一瞬，她不动声色地将速度放慢了些。


    因为巨婴逃走的方向很是熟悉。


    像是……河尾？


    果不其然，片刻后，巨婴果真来到了河尾。


    “娘！娘！”


    巨婴害怕地大喊着。


    它话音未落，白骨女鬼芸娘便现了身。


    “孩子！”芸娘上前紧紧抱住了巨婴的小脑袋。


    “娘！娘！”


    巨婴却顾不得温存，只一个劲儿地往芸娘身后躲。


    察觉到巨婴的恐惧，芸娘身上鬼气大涨。


    她那空洞的眼眶中多了抹血色，抬头盯住了追赶自家孩子的人。


    可看到阿迟，她身上的鬼气立刻消了大半。


    “你……”芸娘很是惊诧，“是你？”


    阿迟也十分惊讶。


    她的目光在芸娘和巨婴之间不停游走，终是不解地问出了声。


    “它是你孩子？”


    听到这个问题，芸娘忙将巨婴挡在身后。


    “是！你……你为什么要追杀他？”


    阿迟不答反问，“你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与你无关，”芸娘眼神坚定，“不管你是谁，我都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苍玉呢？”


    芸娘一怔，“什么？”


    “你是人，你的孩子不可能是这副怪物模样，”阿迟十分笃定，“是苍玉把它变成这样子的。


    或者，长生炉。”


    芸娘大惊，“你知道长生炉？”


    “我此行就是为了消灭长生炉。”


    “消灭长生炉？”芸娘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长生炉的强大和残忍。


    你根本不可能……”


    话未说完，芸娘闭上了嘴。


    她忽地想起了自己曾感受到的压迫。


    面前这个人，好像比苍玉强，而且比他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你真是为了消灭长生炉？”芸娘试探道。


    “千真万确，否则我也不会陪着苍玉演戏。”


    “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偶然得知，”阿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她又问了一遍，“所以，你的孩子明明已经被长生炉炼化了，为何会成为这般怪物模样？”


    听到炼化二字，芸娘终于确定眼前之人确实了解长生炉。


    她怜爱地看着巨婴。


    “其实，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芸娘眼神落寞，“我知道他成了怪物，但我不知苍玉用什么法子将他变成了这样。


    我只记得我的孩子被剖走。


    就在我即将进入一个狭窄的空间时，我的家人救下了我。


    当时刚好有一名医在我家中居住，他用一种特殊的法子缝住了我的肚子，救了我一命。


    我虽侥幸活下来，可我日日思念我的孩子。


    我离开了家，我想找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来到了这里。


    我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我知道我的孩子一定在这里。


    可最先出现的，是苍玉。


    他似乎对我很满意，便和我做了交易。


    他要求我勤加修炼，好处就是可以见到我的孩子。”


    “莫非与红绳有关？”阿迟猜测。


    “是的，那是信物，苍玉说集满三十根红绳便允我和我的孩子见一面。”


    “一月一次？”


    芸娘顿时苦笑起来，“怎么会那么简单？


    苍玉总是找各种理由夺走红绳，据我上次见我的孩子，已经过了三个月。”


    想到那晚苍玉的所作所为，阿迟了然。


    苍玉用这孩子牵制芸娘，定然不会让她得偿所愿。


    分别越久，挂念越深，苍玉才越好控制芸娘。


    可……


    “你初次见苍玉是什么时候？你又是何时得知你的孩子成了这副模样的？”

 第394章 魂魄缝合

    “细细想来，约是五、六百年前。


    我们相见时我的孩子便成了怪物模样，只是当时他很瘦弱。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芸娘顿了顿又问。


    “你为何对我的孩子这么感兴趣？”


    阿迟直言道：“它不是你的孩子。”


    “你胡说！”芸娘立刻反驳，“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是我的孩子！”


    阿迟没再辩解，只直直盯住芸娘身后的巨婴。


    伸手一抓一提，三道残魂被揪了出来。


    残魂离体，巨婴失了智般疯狂嘶吼着攻向了芸娘。


    只是在他即将挨上芸娘的一刹，红色的火焰将它烧成了飞灰。


    “孩子！我的孩子！”芸娘双眼猩红狠狠盯住阿迟，“你杀了我的孩子！”


    阿迟对她的敌意视若无睹，只取出一道残魂举到芸娘面前。


    “这才是你的孩子。”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芸娘扑了上去。


    “是，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状态？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阿迟将那抹残魂递给芸娘，“他早已被长生炉投入阵中。


    收集这些残魂放在巨婴中，不过是为了避免巨婴成为毫无意识的杀人机器。”


    “阵中……”芸娘颤抖地接过残魂，“我的孩子已经……


    有什么方法救他吗？我要救他！”


    阿迟垂着眸子，“没有。”


    “不会的……”芸娘托着那一缕残魂崩溃大喊，“不会的！他一定有救！


    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救他，求你救救他！”


    “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


    事实过于残酷，芸娘托着那残魂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孩子。


    可巨婴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经被炼得只剩下一缕残魂。


    她以为的温暖只是虚假幻境罢了。


    看着情绪崩溃的芸娘，阿迟轻叹一声。


    “木已成舟，节哀。


    你既无牵挂，我会找人将你带回酆都。


    那缕残魂……你也带走吧。”


    良久，芸娘终于冷静了一些。


    她看着阿迟另一只手，“可以把另外两缕残魂也给我吗？”


    “你要他们做什么？”


    “他们虽是残魂，却唤了我几百年的娘，纵是离开，我也想带着他们一起。”


    阿迟一顿，终究将那两缕残魂交给了芸娘。


    托着手中残魂，芸娘轻轻笑了。


    “孩子们，我们不会再受坏人压迫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娘会带着你们，绝不抛弃。”


    不顾芸娘的悲痛，阿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芸娘，”她打断芸娘的喃喃自语，“苍玉放在这里的东西拿走的吗？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苍玉……”芸娘猛地抬头，“你要去杀他了吗？”


    阿迟没有回答。


    她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毕竟依她目前所知，只有苍玉知道长生炉总部，她不能贸然对苍玉下手。


    芸娘不知她心中顾虑，愤愤道：


    “苍玉确实拿走了东西，他往古宅的方向去了。


    他害人无数，请你一定要杀了他。”


    “放心，他活不了太久的。”


    轻声安抚芸娘几句，再施法唤来无常将芸娘送入酆都，阿迟转身赶往古宅。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行至半途竟听到了苍玉的声音。


    “秋元成！你敢伤我？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炼成飞灰！”


    秋元成？


    苍玉遇到了秋元成？


    阿迟心中一紧，急忙转向声音来源。


    这一转弯她才发现，声音来自河边。


    河边，苍玉强撑着起身，满眼怒气。


    此时的苍玉恢复了本来样貌。


    他的脸极其瘦削，一张薄唇泛着乌青，上面的鹰钩鼻高耸着。


    最令人诧异的是那双眼睛。


    苍玉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深深凹陷，眼下是一片紫青，看起来不像常人。


    而被他仇视的人就站在离他十米远处。


    那人是方脸，头发稍长，很是杂乱。


    他的脸色有些蜡黄，看起来很是疲惫。


    可他的那双眼睛却满是兴奋。


    这人正是秋元成。


    秋元成笑道：“伤你？你重伤于我，我恨不得杀了你！


    还有，阴阳眼是我师弟的，要取也是我取，你没资格插手！”


    说着，他踢了踢趴在他脚边的人。


    “躺在地上的是秋元明！”赤蛇爬上阿迟的肩膀，“他破了阵！


    方才苍玉向白骨女鬼讨要了武器本欲逃走，可青色圆石碎了。


    苍玉舍不得阴阳眼，所以折回夺眼。


    没想到秋元成躲在暗处偷袭，一连几套组合拳打得苍玉重伤吐血。


    对了，苍玉竟是本体化成秋元明面貌的。


    受伤之后他撑不住，这才恢复了原本面貌。


    阿迟你快看看，从苍玉这张脸能不能看出什么？”


    阿迟仔细观察着苍玉，终是摇了头。


    “看不出，他似乎并非存在于世上之人。”


    “哦？这张脸也看不出吗？”


    “也许，”阿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和巨婴是一样的。”


    “怎么说？”


    “巨婴体内有三缕残魂，它们分别属于不同的三人。”


    “三人？”丹缇惊诧，“也就是说巨婴体内的魂魄是缝合在一起的？


    难道苍玉也是如此？”


    “极有可能，”阿迟点头道：“将不同人的魂魄缝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魂魄，如此造出的新魂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


    长生炉对魂魄研究得深，研制出人造魂魄也不奇怪。


    巨婴就是最好的例子。”


    “难怪！”丹缇赞同道：“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尽喜欢做这些丧心病狂的事儿！


    不过阿迟，秋元成你应该能看得出吧？”


    “可以，”阿迟微微皱眉，“秋元成知道的东西不在少数啊！”


    “这家伙实力不错，又加入长生炉十年，自然不是什么边缘人物，阿迟，从他身上能看到长生炉总部位置吗？”


    “秋元成不知道长生炉总部所在，不过他知道苍玉将收集的母子魂存放在何处。”


    说着，阿迟指尖点上赤蛇头顶。


    “地址我已映入你脑中。


    丹缇，你先去将那些母子魂带走，我留下来继续观察。”


    若那些母子魂被带到长生炉，难免沦落为被炼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此时拿走好歹能避免那种悲惨场景。


    丹缇也不含糊，立刻离开去解救那些被困的母子魂。


    目送丹缇离开，阿迟转向河边对峙的两人。

 第395章 黑斗篷出手

    秋元成和苍玉又打了起来。


    苍玉虽实力不凡，但毕竟受了重伤。


    此时和秋元成的打斗一直落于下风，身上的伤也愈加多了起来。


    再看秋元明，他已经醒了。


    他在阵中受了极重的伤，虽意识恢复，却没有力气逃走，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为争夺他的眼睛大打出手。


    阿迟立刻隐去身形，悄悄走到秋元明身边。


    “秋元明，你还好吗？”


    听到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秋元明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迟念的声音！


    有救了！


    秋元明挣扎着动了动。


    “别动！”阿迟忙按住他，“我隐去了身形，所以他们看不到我。


    可若你一直乱动，我没准儿会被发现。”


    秋元明本就是强撑，听到阿迟的话立刻放弃挣扎躺在了地上。


    阿迟这才细细观察秋元明。


    秋元明的右眼受了伤，一道又短又深的刀疤自上而下穿过他的眼睛。


    由于长时间未得到医治，伤口已经脓化。


    秋元明的身体更是虚弱。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有十几处，双耳还不停向外流着粘稠的黑水，阵中险恶可想而知。


    阿迟不禁感叹，秋元明虽看起来不正经，但意志力还是十分强大的。


    她将一颗药丸塞进秋元明嘴中。


    “它会助你恢复伤口。


    接下来安静躺着恢复体力。


    不必担心你的眼睛，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闻言，秋元明眼中满是感激。


    他知道，自己能活下去了。


    安顿好秋元明，阿迟再次看向缠斗中的两人。


    苍玉已经无法应付秋元成，每过一招，他身上的伤都会更深一分。


    秋元成自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招招致命。


    砰——


    片刻后，苍玉终于无法应付，被秋元成一掌打飞了出去。


    这一掌似乎打到了苍玉的命门。


    他吐出一口血，魂魄竟渐渐离开了身体。


    苍玉顿感不妙，立刻运功稳住魂魄。


    可过重的伤让他无法控制，三魂七魄竟渐渐分离开来。


    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十张面孔，阿迟的猜测得到了肯定：苍玉是不同魂魄缝合造成。


    秋元成似乎也知道这一点。


    他大笑着靠近苍玉。


    “任凭你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缝合起来的魂魄，找到你的弱点轻易就能将你击垮。


    苍玉，我说过，你给我造成的伤害我会双倍还给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秋元成催动功力使出杀招。


    可那凌厉的掌风来到苍玉面前时竟被活生生挡下了。


    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黑斗篷，秋元成立刻警惕起来。


    “你是谁！”


    “你不能杀死苍玉。”黑斗篷声音低沉。


    “你们是一伙儿的？”秋元成警惕地看着黑斗篷，“莫非你也是长生炉人？


    可苍玉使者向来独来独往，没有同伴。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杀死苍玉。”


    “这是为何？”


    “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呵！”秋元成冷笑，“好大的口气。


    既然这样，你就为苍玉陪葬吧！”


    一道黑光闪过，秋元成将一内藏法阵的玉石抛向了黑斗篷。


    黑斗篷并未正面对上，而是带着苍玉不停后退。


    可那法阵穷追不舍，任凭他如何躲避都无法逃脱。


    “哈！”


    黑斗篷忽地站定，大喝一声将一泛着黑光的东西甩了出去。


    两物相撞，玉石回到秋元成手中，那泛着黑光的东西也回到了黑斗篷手中。


    看清那物，秋元成顿感惊讶。


    “哭丧棒？”


    阿迟眸中亦是无比凝重。


    这黑斗篷使用的武器竟是哭丧棒！


    他是黑无常！


    阿迟手掌轻轻拨动，一阵风便将黑斗篷的帽子吹了下去。


    看着斗篷下那张脸，阿迟起了怒意。


    阳春平？


    他竟真的出手救苍玉？


    若苍玉没有被秋元成偷袭，若苍玉真的将秋元明抓去，他是不是会眼睁睁看着秋元明眼睛被剜？


    就像他明可以阻止，却眼睁睁看着苍玉剖婴夺魂一样？


    阳春平未对这阵风起疑。


    在使出哭丧棒的一瞬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所以他大方地承认了。


    “不错，就是哭丧棒！


    秋元成，苍玉我是非救不可，劝你知难而退。”


    不想，秋元成更兴奋了一些。


    “苍玉竟和酆都无常有联系？真是天下奇闻！


    无常大人，你和苍玉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也加入了长生炉？”


    “胡说八道！”阳春平怒斥，“我岂会和你们这种败类为伍！


    秋元成，废话少说，我命你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命令我？”秋元成大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凭你的无常身份？


    可你的身份只会让我更加兴奋！


    母子魂、阴阳眼，再炼一个无常！


    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


    这次，我定会得到奖赏，也定会从掌门那里得到更高级的功法！


    无常大人，今儿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别怪我！”


    话毕，秋元成立刻丢出三块儿玉石。


    这玉石将阳春平和苍玉围在其中，而后放出光芒与其他两块儿玉石连在一起。


    “骨蚀阵，”秋元成笑着，“无常大人可要好好享受！”


    被困阵中的阳春平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不惧他的无常身份，更没想到对方会抛出阵法将他困住。


    眼看周围黑气化为个个白骨奔向自己，阳春平的心如打鼓般跳得飞快。


    他虽是无常，却一直做着跟踪的活计。


    打打杀杀实在不是他的特长。


    嘶——


    一根从地下伸出的手抓住他的小腿，锋利的指骨刺进去，生生扯下一块儿皮肉。


    剧烈的疼痛自小腿传来，阳春平疼得咬牙咧嘴。


    他拿着哭丧棒狠狠捶打下去，那白骨手臂立刻化为黑气。


    可转眼间，那股黑气又凝成了一条手臂。


    “它们是打不散的，”秋元成笑得意味深长，“无常大人，尽情享受腐蚀带给你的……”


    嘭——


    一道黑金光芒猛地迸发，所谓的骨蚀阵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啪嗒！


    三个没了光泽的玉石跌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秋元成扑过去捡起玉石，“我的阵法！”


    身处其中的阳春平亦是惊诧无比。


    他看着悬在空中的黑金剑，愣住了。


    这是谁的武器？

 第396章 你很贪心啊

    看着悬在空中的黑金剑，阳春平愣住了。


    这武器……


    嘶嘶！


    不待他细想，地上的异响引走了他的注意。


    低头看去，那是一个包裹，包裹中似有什么东西挣扎着向外。


    他弯腰掀开，一条泛着红光的长绸立刻化成一条红蛇缠绕在了黑金剑的剑柄上。


    “这是……”阳春平大惊，“红绸……红蛇……红枪！


    是丹缇的红枪！


    苍玉怎么会带着红枪？


    那这黑金剑是……阿迟的武器？”


    虽未亲眼见过，但他从成为无常开始便听到许多关于阿迟和丹缇的传闻。


    除了他们本身的实力，听得最多的便是他们二人的武器。


    据说丹缇的武器生出了灵智，红绸可化蛇，也可化为红色长枪。


    至于阿迟的武器更是耀眼，那是一条泛着黑金光芒的长鞭。


    因此，方才见到黑金剑阳春平并未看出这是阿迟的武器，反倒是一眼认出了红枪。


    短暂的惊讶后，阳春平立刻大喜。


    “想不到苍玉竟偷了他们的武器！


    好！今日我便试试这两把武器！看看它们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说着，他竟上前想要握住黑金剑。


    嗡——


    黑金剑一震，将妄图握住剑柄的阳春平震出了两米远。


    阳春平刚一回神，便发觉那泛着寒气的剑锋正指着他眉心。


    剑柄上，一只细长的手逐渐浮现，红蛇吐着信子缠上了那只手的手腕。


    接着，手的主人也慢慢现形。


    阿迟握着黑金剑，眼中满是寒意。


    “你是第一个想握剑的人，你很贪心啊。”


    看着那张几乎凝上寒霜的脸，阳春平的心猛地一颤。


    阿迟？


    她何时来的？


    方才的事情她又看了多少？


    “不！”阳春平顾不得想太多，忙解释起来，“阿迟大人，你误会了，我只是对黑金剑无比仰慕，这才大着胆子想摸一摸。”


    “是吗？”阿迟冷声道：“如此说来，苍玉的事情也是误会了？”


    阳春平瞬间面如死灰。


    他的嘴唇不停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阿迟大人看到了一切。


    他完了！


    出乎意料地，阿迟并未对他动手。


    阿迟睥阳春平一眼，随即转身剑指秋元成。


    “骨蚀阵？看起来是专门为了对付酆都鬼差。”


    法阵被毁，秋元成心痛无比。


    他将玉石收在怀中，恨恨地看着阿迟。


    “怎么？你是来为那些鬼差讨回公道的？”


    “是。”


    “呵！”秋元成目光阴鸷，“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玉石再出，又一更加强劲的法阵在阿迟周围立起。


    阿迟并不犹豫，剑起剑落，法阵便成了齑粉。


    看着眼前一幕，秋元成惊愕不已，“你……你究竟是谁？”


    “酆都之人，”阿迟提着黑金剑步步紧逼，“也是取你人头的人！”


    唰——


    黑金剑直直劈上了秋元成的脑袋。


    “慢着！”


    阿迟的剑停在了秋元成上方两寸处。


    她皱眉看向不远处的秋元明，“怎么？他要杀你取眼，你还想着感化他？”


    秋元明趴在地上艰难地用双手挪动身子。


    “不，我只是想给他个东西，那是师父要我交给他的。


    大……大师？你是迟念对吧？


    大师，可以吗？”


    青正么？


    不看僧面看佛面，既是青正授意，便允了吧。


    黑金剑化成长鞭，长鞭又成牢笼将秋元成困在其中。


    “五分钟后他就会被灼得灰飞烟灭，这是你最后的时间。”


    阿迟看秋元明一眼，转而走向不远处的苍玉和阳春平。


    “谢谢大师！”秋元明感激地看阿迟一眼，继续费力地爬向秋元成。


    耗尽身上力气，秋元明终于挪到了黑金牢笼旁。


    “师兄，”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终于能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滚！”秋元成被灼得全身疼痛，“少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我的骨蚀阵吞噬了好几个鬼差，三眼阵更是少有敌手。


    可她！你的帮手！竟破了我的阵！


    她方才说什么？她说要将我灼烧得灰飞烟灭！


    秋元明，这是你的授意吧？你们是一伙儿的！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我绝不会服软！”


    秋元明却对秋元成的恶语置之不理。


    他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灰色小包。


    “师兄，这是你的身份凭证，”秋元明笑着，“师父说他会一直等着你，等你改邪归正的那天。


    他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他说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去，只要拿着这东西，他就会接纳你。


    师父以为你是误入歧途、受人蛊惑。


    在见到你以前，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但我发现事实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


    师兄，你是真的醉心邪功、追求长生。


    得知你要杀我取眼，我气愤不已，决定将这小包带回去，不让你知道师父的心意。


    可在阵中经历一番生死，我想开了。


    情谊与正确无法总是站在同一阵线，该做的我不能逃避。


    比如将师父的心意转交给你。


    还比如……杀掉你。”


    秋元明将手里的小包抛在了秋元成身边。


    秋元成并未去捡灰色小包，他笑得十分狰狞。


    “师弟，你和师父一样道貌岸然。


    嘴上说着想劝我回头是岸，可行为上却要将我置于死地。


    秋元明，你最好乞求这破笼子真的能将我灼得灰飞烟灭，否则我一定会回去找你。


    杀掉你，然后拿走你的眼睛！”


    许是感受到笼中人的杀气，黑金牢笼灼烧得更加猛烈。


    罪恶的魂魄惨叫着一点一点化为齑粉。


    秋元明神情落寞地笑着，“师兄，再见。”


    另一边。


    苍玉的魂魄因没有及时得到修补，已经四散开来。


    他的肉体冰冷地倒在地上逐渐僵硬。


    阳春平却不肯相信事实，源源不断地为其肉体注入力量希望苍玉可以醒来。

 第397章 他在县城的医院工作

    看到阿迟，阳春平立刻乞求道：


    “阿迟大人，请你救救苍玉！


    他知道长生炉的总部，他不能死啊！”


    阿迟冷冷瞥他一眼，抓过飘在空中的苍玉魂魄烧得无影无踪。


    “罪人，万死莫辞！”


    阳春平一愣，随即大吼起来。


    “阿迟！你为何要将苍玉赶尽杀绝！你知不知道只有他知道长生炉总部在何处！”


    阿迟冷哼一声。


    “苍玉已死，我的所作不过是斩草除根。


    至于长生炉。


    没了苍玉，我一样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你？”阳春平冷笑，“我们盯了长生炉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苍玉这条线索。


    你凭什么说没了苍玉亦能将长生炉连根拔起？


    阿迟，你耽误我们探查线索，我定会将此事上报阎罗！”


    “你在怪我？”阿迟冷冷看着他，“苍玉是被秋元成所杀，我不过是斩草除根罢了。


    还有，你记清楚，若非我出手，你现在也已成了秋元成阵中亡魂。


    若非你出手太迟，若非你实力太弱，一切都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阳春平，你该好好反思自己才是。”


    “你！”阳春平气得怒火中烧，“你简直强词夺理！


    你明明一直在此处，为何不出手相助？”


    “我虽看不到苍玉的过往，却能看得到秋元成的过往，得到想要的线索，弃子自然不需再保。”


    阳春平一怔，“你的意思是秋元成知道长生炉总部所在？”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


    听闻你身为无常，却眼睁睁看着长生炉害人而无动于衷之人。


    阳春平，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说着，阿迟一把将阳春平捏在了手中。


    她要把阳春平交给八爷，让八爷好好查查！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阿迟看向黑金符牢。


    牢中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齑粉被风吹着四处飞动。


    符牢旁，秋元明在暗自神伤。


    阿迟收回黑金符牢，“你心愿已了，该回去了，你师父很担心你。”


    秋元明抬了抬眸子。


    他微弯着嘴角，“大师，谢谢你。”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的约定，”阿迟看着虚弱的秋元明，“我助你活下来，你助我拿到长生炉的线索。”


    “长生炉……”秋元明捏着拳头，“大师，你可从我师兄身上看到了有关长生炉的事情？”


    “看到了，”阿迟点头道：“秋元成知道的确实是我所需要的。”


    “大师！”秋元明目光坚毅，“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捣毁长生炉！”


    阿迟顿感惊讶。


    她从未想过在秋元明脸上能看到如此坚定的神情。


    被那坚定触动，阿迟不禁问道：“哪怕会丢掉性命？”


    “在所不辞。”秋元明的回答铿锵有力。


    “不错，”阿迟满意地点了点头，“救下你倒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秋元明大喜，“大师，你允许我和你们一起去了？”


    “不允许。”


    秋元明如被浇了盆冷水，“为何？”


    “实力太弱，会拖后腿。”


    闻言，秋元明的脸唰地一下通红。


    无论是秋元成还是苍玉，他都无还手之力，更别说面对其他长生炉人。


    可他不甘心。


    “大师，我虽不能跟你们一同前去，但一定有我能做的事情。


    你说，我义不容辞！”


    “好！”阿迟没有推辞，“我要你回去好好养伤，而后努力修炼，同时尽力搜罗与长生炉有关的消息。


    即便我们一举捣毁长生炉总部，但总部下还有无数巢穴，更有无数像桐邑那样想自立为王的人。


    若想斩草除根，实在需要花上一番功夫。


    秋元明，你回去后好好搜集消息，待我们除掉总部便去向你讨教。”


    “好！”秋元明一口应下，“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阿迟给秋元明吃下的药丸可以帮助其恢复身体，不必担心有生命危险。


    再将秋元明送到古宅，秋元明便可自己从背包中翻找食物恢复体力。


    安顿好秋元明，阿迟来到了古宅后院。


    细细探索之后，才发觉这池塘下竟有一个洞穴。


    巨婴和鼠婴此前就藏匿在此处。


    至于为何没有发现它们的气息……


    阿迟捡起一根枯枝插进了池塘的稀泥。


    拔出枯枝，她惊讶地发现枯枝末端的东西竟是粘稠的黄色液体。


    是油！


    与苍玉那晚所持油灯中的油一模一样！


    细闻之下，这油竟散发着一股微弱的人的气味。


    阿迟了然，原来遮住这宅子鬼气、阴气的，和遮住苍玉身上死尸味道的是这油！


    只是……这油是何来历？


    久察不得答案，她便将这油带了一小瓶去慢慢研究。


    处理完古宅的事情，她又回到河边。


    “红枪，”阿迟看向手腕上的小蛇，“河中尽是白骨，找些帮手来将那些白骨掩埋。”


    红枪吐了吐信子，身上发出阵阵红光。


    很快，无数条蛇自山中出，又衔着白骨返回山中。


    “阿迟！”丹缇回来了，“苍玉收起来的母子魂已经全部送回酆都。”


    “嗯，”阿迟将红枪还给他，“这边也解决了。”


    “阿迟，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去找斛丹。”


    “斛丹？”丹缇不解，“斛丹是谁？”


    “他是我从秋元成那里看到的人，他似乎是长生炉的重要人物，而且他知道长生炉总部所在。”


    “原来是这样！”丹缇笑道：“看来我们顺着秋元成这条线找是没错的，这家伙真的结识了长生炉的重要人物！


    那这斛丹在何处？该不会又是在什么破落村子吧？”


    “你可还记得宋洁华？就是魂魄被塞进布娃娃的那个女孩儿。”


    “记得，怎么？她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斛丹就在她们县城的医院工作。”


    丹缇恍然大悟，“你是说将宋洁华的魂魄塞进布娃娃的是斛丹？”


    “极有可能，”阿迟转身，“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斛丹，顺便看看长生炉总部究竟在何处。”

 第398章 不要去做产检

    浣城，乌县。


    县医院外。


    天不过蒙蒙亮，莫说医院，便是街上也不过只有三两早起锻炼的人经过。


    还有早餐店。


    丹缇拉着阿迟进到一家早餐店，一口气点了十碗豆腐脑、三碗豆浆、五斤油条，还有两笼小笼包。


    闻言，早餐店老板狐疑地打量着两位客人。


    一位是花季少女，看她的模样似乎吃不了太多东西。


    一位看起来刚刚成年，长身体嘛！吃得多些也很正常。


    可是……这数量有点儿太夸张了吧？


    “这位客人，您点这么多干嘛？吃不了会浪费的。”


    “吃得了吃得了！”丹缇急切道：“老板！我要饿晕过去了，你快些吧！”


    “你……”老板无奈，“好吧好吧，我先给你少上点儿，别饿坏了。”


    片刻后，一碗胡辣汤一碗豆浆两斤油条被端上了桌儿。


    老板的目光打量着二人，“您是谁喝胡辣汤谁喝豆浆？”


    “我我我！”丹缇一手一碗，放在桌上便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狼吞虎咽的小伙儿，老板不禁责怪，“这姑娘还没吃呢，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不吃，”丹缇含糊道：“都是我的！”


    一听这话，老板来气了。


    “你这小伙儿看上去阳光开朗，怎么说的话这么不耐听？人小姑娘本就吃不了多少，你直接不许人家吃饭了？”


    说着，老板转向阿迟，“小姑娘你放心，尽管吃，吃个饱！叔请你！”


    思绪游离在外的阿迟赶忙回神。


    “老板，您误会了，我已经吃过了。


    我弟弟饭量大，那些东西都是给他点的。


    谢谢您的好意。”


    “就是，”莫名挨批的丹缇十分委屈，“她本来就不吃嘛！又不是我不许。”


    老板顿时尴尬地愣在原地。


    他还以为……


    “不好意思，”一旁的老板娘笑着过来打圆场，“我家这位就是好管闲事儿，二位别生气。


    这样吧，我送你们一份水煎包，就当交个朋友了！”


    “好啊！”丹缇眼睛亮了起来，“谢谢你，好心的姐姐！”


    “欸！”听到姐姐二字，老板娘笑得更加开心，“等着哈！水煎包马上来！”


    说着，她拍了老板一下。


    老板终于反应过来，笑着去拿水煎包了。


    所有食物上齐，老板娘笑道：“二位慢慢吃，我先忙去了。”


    “等等，”默不作声的阿迟叫住了老板娘，“你怀孕了？”


    老板娘没想到一旁的冷脸姑娘竟会主动搭话。


    那姑娘长得好看，穿着似古代人，尤其头上那根木簪朴素不失优雅，实在打眼。


    因此，她刚进门自己便注意到了她。


    可惜她一直冷着脸，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因此老板娘也就没有过多打扰。


    不曾想，对方主动开了口。


    老板娘笑着点头，“是啊，怀着呢！”


    “六个月了。”阿迟语气淡淡。


    “六个月？”丹缇却异常严肃，他看着老板娘确认道：“姐姐，你肚里的孩子真是六个月了？”


    老板娘被丹缇的反应吓了一跳，“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时候去做产检？”阿迟又问。


    “就……”老板娘有些磕巴了，“就这几天吧。”


    “是今天吧，”阿迟十分笃定。


    不待老板娘有所反应，她又道：“不要去。”


    “什么？”老板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不让我去做产检？”


    “是，”阿迟十分认真，“最起码，不要去对面的医院做产检。”


    “你这小丫头管得也太宽了吧？”一旁的路人甲看不下去了，“不就是吐槽了下你们的饭量吗？还不让人去做产检了？”


    “就是！”路人乙附和道：“做产检对大人孩子都好，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人家老板娘好心，但不代表人家是软柿子啊！”路人丙黑了脸，“为难孕妇可不行！”


    听到争吵的老板也走了过来。


    他将自己媳妇儿护在身后。


    “二位，方才是我口不择言，请你们高抬贵手，别把主意打到我媳妇儿身上。”


    丹缇：（o.o？）


    阿迟：（o.o？）


    “不是！”丹缇放下碗筷，“老板你误会了！我们对姐姐没有坏心思！


    我妹妹略懂算命，能看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在提点这位姐姐呢！”


    “方才是我没说清楚，”阿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过了等孩子七个月了再去做检查。


    或者换个医院，总之，孩子七个月之前都不要靠近对面这家医院。”


    “算命？”路人甲十分不屑，“不就是骗子吗？”


    “就是！”路人乙嘲讽道：“说得你多高尚似的。”


    “等等！”路人丙眼中闪出一丝奇异光芒，“你是小红！”


    “哈？”丹缇瞬间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你谁啊！给人随便气什么外号！”


    “我是飞天小胖纸啊！”路人丙冲到丹缇身边，“没错！你就是小红！


    小红，大师真的不直播了吗？我们都在直播间等着呢！我们好想她！”


    “谁管你飞天还是飞地啊！”丹缇扬了扬拳头，“网上叫叫也就算了，不要当面叫我这么难听的名字！”


    阿迟却对这个id有些印象。


    她打量着这个身材壮实的男人，“你是飞天小胖纸？可你一点儿也不胖啊？”


    飞天小胖纸看了眼对面的阿迟，低声问丹缇道：


    “小红，你怎么有了新的搭档？


    虽然她比大师好看，但大师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妹妹呢？


    真是太不厚道了！”


    丹缇：?_?


    “这就是阿迟啊！”丹缇愤愤，“你能不能不要乱污蔑蛇？”


    “什……什么？”飞天小胖纸大惊，“你说她……她是大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入坑以后可是直播间的铁粉，场场直播都看的那种。


    大师长什么模样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别想骗我！”


    说着，他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阿迟。


    这人好看是好看，可绝对不是大师！


    阿迟亦是无奈。


    她未曾想过会在这里遇到直播间的水友。


    不过，似乎有了水友的帮助，能更快速地说服老板和老板娘。


    想到这里，她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飞天小胖纸探头一看，嚯！这不是大师的直播号吗？这是……直播号的后台？


    他震惊地抬头，“你真是大师？”


    阿迟点头，“如假包换。”

 第399章 小红女士在吗

    “可你以前不长这样啊！”飞天小胖纸十分担心，“难道大师不能免俗，去整容了？”


    “你才去整容了！”丹缇忍不住回呛，“飞天这位，你要实在不相信就坐回去吃你的早饭，别耽误我们办正事儿！


    阿迟，你继续劝这位姐姐！”


    在场的其它几位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搞得摸不着头脑。


    路人甲和路人乙疑惑地摸着后脑勺，“这位兄弟，你刚刚说的是啥？”


    “就是她！”飞天小胖纸拿着手机凑到二人面前，“她是……”


    老板夫妇也摸不着头脑，但二人警惕不减。


    “二位客人，你们快吃吧，吃完快些走，我不收你们钱还不行？


    只求你们不要耽误我做生意，我们就靠这早餐店生活呢！”


    “你们别害怕，”阿迟开口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句。


    老板娘，孩子六月期间万不可踏进对面那家医院。


    平常也万不能一人独处，否则会有祸事发生。”


    “你说不许就不许？”老板皱着眉头，“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那些算命的都是骗子！


    我不知道你们有何企图，但请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还有，我店里有监控，若我老婆出了事儿，你们就是第一嫌疑人！”


    “你可以不听我的劝告，”阿迟神色淡淡，“我只是看你们二位心善才出声提醒。


    既然你们不信，就当作我没说。


    丹缇，吃饭。”


    “唉！”丹缇惋惜地看着老板娘，“姐姐，你可以不信，但是阿迟说的话可一定要记着！


    真的要记着！”


    说罢，他大快朵颐起来。


    见二人没有其他动作，老板和老板娘警惕地远离了。


    唯有飞天小胖纸开心无比。


    他将碗筷搬到阿迟旁边的桌子，“大师，真的是你！你是不是因为变了容貌才停止直播的？


    大师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嫌弃你的！”


    “我真的要踢你了！”丹缇呲着嘴，“我们阿迟这么好看，谁会嫌弃她啊！


    你情商真的低！”


    “不是因为容貌？”飞天小胖纸不顾丹缇刀人的眼神，“那是为哈？”


    “为啥要告诉你？”丹缇吃饭的速度更快了些。


    “不管为哈，相逢就是缘，”飞天小胖纸笑呵呵道：“大师，等你开播的时候可以黑幕我一个福袋不？


    我真的等了好久好久，等得花儿都谢了！”


    阿迟却转移了话题，“你回老家是因为你父亲住院了？”


    “不愧是大师，一下就看出来了！”飞天小胖纸仍笑着，只是眼底有些悲伤。


    “放心吧，他会度过此关的。”


    飞天小胖纸一愣，随即无比激动，“大师，你是说……”


    “此关虽能过，却不会一直幸运，你最好挤些时间多陪陪他。”


    飞天小胖纸的笑容一僵，“谢谢大师。”


    “没事，”眼看丹缇将食物全部吞咽进腹，阿迟站起了身子付完钱，“我们要走了，再见。”


    不待众人反应，阿迟和丹缇离开了早餐店。


    出门后，阿迟手指轻弹抹掉了飞天小胖纸和路人甲、乙的部分记忆。


    她怕他们将自己来到乌县的事情说出导致惊动斛丹。


    早餐店内，飞天小胖纸和路人甲、乙不约而同地怔了怔。


    接着，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了早餐店。


    但飞天小胖纸却隐隐觉得应该多陪陪自己的父亲。


    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还是按着心里的想法做了。


    老板和老板娘却是更加疑惑。


    “老公，你觉不觉得那三位客人有点儿奇怪？他们怎么一下就不谈论那个小姑娘了？”


    “是奇怪，”老板眉头紧锁，“难道是撞鬼了？”


    “瞎说什么！”老板娘打了老板一下，“大白天哪儿来的鬼！


    何况那个小伙子可是实实在在吃了那么多东西，钱也收到了，还是转账呢！


    鬼哪儿能做到这些事儿？”


    “是啊，”老板摸着日渐稀少的头发，“难不成她真是什么大师？”


    “不知道啊！”老板娘亦有些担忧，“今儿的产检还去不去了？”


    老板思考许久，终于下了决心。


    “去！你之前动过胎气，胡医生交代一定要定期做检查。


    大不了做完这次我们就不再去医院，等宝宝七个多月的时候再去下一次。


    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半步不离，不怕！”


    “好，”老板娘笑了笑，“听你的！


    继续煎包吧，人要多起来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二人忙碌了起来。


    离开早餐店后，阿迟和丹缇在医院中找了个凳子做了下来。


    “阿迟，”丹缇看着逐渐多起来的人道：“那个斛丹在医院里是什么职位啊？”


    “妇产科医生。”


    “那他长什么样嘞？”


    “斛丹与秋元成见面时一直蒙着脸，只在对话时提过自己的职位便于掌握信息。


    而且他明确提过，自己前不久亲自往长生炉总部送过母子魂。


    我是从他们的对话得知斛丹的信息，却并不知他长什么样子。”


    说着，阿迟计上心头。


    “如果扮作孕妇去将妇产科医生都见一遍，没准儿能找到斛丹。”


    “好办法！”丹缇十分赞同，“可我们去哪里找孕妇呢？”


    阿迟眼神意味深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丹缇左右看了看，最终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我？”


    寻了个偏僻地儿，丹缇身子一晃成了女人模样。


    再一略施小计，肚子慢慢鼓了起来。


    “阿迟！”丹缇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好了！我们走吧！”


    一旁的路人却是惊叹不已。


    一位奶奶不禁出声提醒，“孩子，可不能这么跑啊！万一动了胎气你和肚里的孩子都受罪！”


    丹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动作过于豪放。


    他尴尬地连连点头，“好的，谢谢提醒。”


    阿迟也赶紧去扶住丹缇，


    做戏嘛！总是要做全套！


    挂了号后，二人走向了妇产科。


    他们没有急着去做检查，而是在走廊上看起了医生介绍。


    阿迟一一仔细看过，照片上的人都没有什么异常。


    但她没有放松警惕。


    墙上挂的只有九位，显然并非全部。


    “小红？”


    护士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


    “小红女士在吗？”

 第400章 照片中的人已经死亡

    “在！”


    丹缇无奈地站起身。


    这名字，他终究还是用了。


    耻辱啊！


    阿迟未与丹缇一同进去，而是坐在外面等候。


    顺便放出神识探查是否有长生炉人的气息。


    没一会儿，丹缇被护士带了出来。


    护士满脸狐疑，“你没有怀孕啊，可你的肚子……”


    丹缇不答反问，“护士小姐姐，要不你再给我介绍个医生？你们这儿最厉害的医生是哪位？我能去办公室看看吗？”


    “可……”护士再次看了眼手里的单子，“检查显示你没怀孕。”


    “万一机器出错了呢！”丹缇撒娇道：“小姐姐，你看我这肚子这么大了，一定要找位医生看看才放心。”


    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护士神色复杂。


    良久，她点了头。


    “好吧，我带你去办公室看看，毕竟你这症状实在是……算了，走吧！”


    医院的人总是很多，他们刚进电梯，电梯便被后上来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到达三楼后，他们又顺着人群挤出了电梯。


    不待阿迟松一口气，她忽觉旁边那个正要关门向下的电梯有股熟悉的气息。


    往前走两步，刚好从逐渐缩小的门缝中看到早餐店的老板娘。


    阿迟轻叹一声，他们果然没有听自己的话。


    罢了，还是尽早找到斛丹吧。


    只有解决源头，老板娘才不会出事儿。


    念及此，她快步跟上了几米开外的丹缇和护士。


    出了电梯直走拐弯儿，很快便来到了医生的大办公室。


    叩叩叩——


    护士走进屋里，“张医生，这儿有位……女士，请你帮她看一下是否怀孕。”


    被叫到的张医生是位和蔼的阿姨，她离开座位走向丹缇。


    “肚子都这么大了，应该是怀了吧？”


    “你看看这个吧，”护士将手里的单子递给张医生，“机器显示她未怀孕，可她说之前检查过，已经六个月了。”


    “哦？”张医生托了托眼镜儿，“会不会是机器坏了？这样吧，我带你重新去检查一下。”


    “张医生，”另一护士焦急地敲了门，“4号房2床有反应了，你快去看看吧！”


    “这么快？”张医生拍了拍将丹缇带来的护士，“胡医生带人去做检查了，在103，刚走。


    你带这位女士去103找胡医生，我这边儿着急。”


    说罢，张医生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办公室。


    护士应了一声便带着丹缇、阿迟出了办公室。


    可阿迟却心中升起些许疑惑。


    胡医生？


    这位胡医生与斛丹会有关系吗？


    她不禁问道：“护士小姐姐，方才那位张医生说的胡医生是？”


    “你们不用担心，”护士安慰道：“胡医生虽是男性，但极其负责，他一定会帮你们检查清楚的。


    你看，这位就是胡医生。”


    护士顺手指了指照片墙上的一人。


    顺着护士指的方向看去，阿迟心中升起惊涛骇浪。


    照片中的人已经死亡，那么现在在他体内的是……斛丹！


    方才张医生说斛丹带人去做检查，刚走，也就是说斛丹就在下楼的那趟电梯中！


    老板娘！


    阿迟立刻跑向楼梯快速下到一楼。


    按照门牌找到103，阿迟直接推开了屋门。


    她的动静实在不小，里面的医生和患者都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医生呵斥道：“你是谁！怎么不敲门！”


    阿迟不跟他废话，眸中淡淡光芒流转，便看出那位胡医生刚带着早餐店老板娘离开。


    他们往大厅方向走了！


    “抱歉。”


    阿迟动作迅速却轻柔地关上门后便奔向大厅方向。


    直到从攒动的人群中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终于松了口气。


    不远处，胡医生正和对面的早餐店老板、老板娘相谈甚欢。


    三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老板和老板娘说笑着与胡医生道了别。


    直到二人转身离开，胡医生脸上的笑容没了温度。


    他似打量货物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板娘，而后转身上楼。


    阿迟将胡医生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


    她更加确信胡医生就是斛丹。


    斛丹隐藏在此，是为了伺机夺取六月婴孩、俘虏孩子母亲的魂魄！


    只是……不知他何时会出手。


    “阿迟！你看到他了？”丹缇追了上来。


    看到阿迟跑走，他便知阿迟有了斛丹的线索。


    阿迟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密语道：“胡医生体内的魂魄就是斛丹。”


    “是他？”丹缇顿时兴奋，却也不忘用密语回应，“可有看到长生炉总部所在？”


    “诺诺山。”


    “在那儿？”丹缇表情僵住了，“明乐去了诺诺山，他不会遇到长生炉的人吧？


    阿迟，我们快些去诺诺山吧！”


    “要先灭了斛丹才行，他手里有一副母子魂，现在又盯上了老板娘。”


    阿迟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胡医生，直到此时，他终于离开了阿迟的视线。


    “现在人多不便动手，丹缇，去跟着斛丹。”


    丹缇应下，三两步便跟了上去。


    阿迟则转头去了早餐店。


    看着又出现的小姑娘，老板皱眉看了眼门的方向，“我关着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不重要，”阿迟自顾地坐在椅子上，“重要的是你们今天去做的事情。


    负责你妻子的医生姓胡，对吧？”


    “管你什么事儿！”听到产检二字，老板警惕更盛，“你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了？”听到动静儿的老板娘也走了出来，看到阿迟，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我是来救你的，”阿迟直勾勾盯住老板娘，“那位胡医生要害你的孩子和你。”


    闻言，老板和老板娘起了怒气。


    “你这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上来就……”


    “他约你们今晚去江边散步，对吗？”


    老板一愣，“你怎么知道？”


    阿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一个医生在下班时间约你们见面，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老板皱着眉，“我们夫妻老来得娃，不得不重视。


    况且一直以来都是他给我老婆做产检，我老婆之前动了胎气也是他负责。


    这次约我们出去，他是要教我们些运动的法子，对我老婆身体好！


    再说了，我们都是乌县人，我和小胡他舅认识，他对我们热心很正常！


    不对！你别想转移话题！


    快说，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可话音刚落，老板便呆在了原地。


    他面前的人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第401章 银瓶——死亡圈套

    短暂的透明后阿迟恢复了正常。


    “如你所见，我是穿墙进来的。”


    “啊！”老板和老板娘惊得抱在一起，“你是人是鬼！”


    “我乃酆都之人，”阿迟神色淡淡，“是来帮你们的。”


    “酆都？”老板磕磕巴巴道：“那不就是鬼吗？”


    “什么？”老板娘吓得脸色逐渐苍白，“老公，她真的是鬼？”


    阿迟无奈，“我不是鬼，我来人间是为了抓鬼、抓坏人。”


    “抓鬼？”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一眼。


    活了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见有人能变得透明。


    而且看这姑娘的打扮，似乎确实与现代人有所不同。


    来自酆都的？抓鬼的？


    夫妻俩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钟馗？”


    阿迟嘴角抽了抽，“我是女的，你们看不出来吗？”


    “抱一丝儿啊，”老板、老板娘讪笑，“不知怎的，一下就想到了钟馗。”


    阿迟无奈，“总之，你们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就好。”


    “帮我们？”老板和老板娘对阿迟的身份仍有怀疑，却没了方才的害怕，“帮我们什么？”


    “我说了，你口中的胡医生要害你妻子和她腹中胎儿，我来助她脱离危险。”


    “可……”


    “停！”阿迟抬起了手，“你们只要待在家中，我替你们去赴约即可。


    不出事儿最好，出了事儿也与你们无关。


    无论如何，你们没有损失，不是吗？”


    见阿迟坚持，老板和老板娘心动了。


    忽地，二人想起了早晨那位客人提到的主播。


    “你稍等！”


    老板拿出手机在象牙上搜了“迟念”二字。


    看着出现的视频，二人随意看了几个。


    接着，他们又去了阿迟的直播间。


    看着滚滚弹幕，他们妥协了。


    “好吧，我们答应你，不过我们说好，”老板护着老板娘，“你可绝对不能害我们！


    否则……否则我死了去向阎罗告状！”


    阿迟没听到似的，指尖一划，两滴黑血飘在空中。


    将两滴血分别打入老板和老板娘眉心，她淡淡道：


    “我的血会帮你们隐去身形，躲避鬼魂的追捕，今晚你们二人坐在家中，不要出声，也不要留下痕迹。


    当然，此举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会尽量将斛丹一击毙命，不给他节外生枝的机会。”


    说罢，阿迟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店铺中。


    看着阿迟消失，老板和老板娘更加惊讶。


    “媳妇儿，她刚说啥？她的血会帮我们隐身？”


    “可我能看见你呀！”老板娘拽着老板的袖子。


    “是啊，我也能看见你，她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老板有些怀疑。


    “问问不就知道了！”老板娘拿过手机，将自己的问题打在了未开播的直播间。


    看着水友们的热情回复，老板娘不淡定了。


    “你看！”她拽了拽老板，“水友们说她的血真的能让人隐身！”


    “真的？”惊讶之后，老板又想起了什么。


    他快步走到镜子前，镜中竟没有他的身影！


    “媳妇儿你快来！真隐身了！”


    ……


    一整日，斛丹的行为都没有异常。


    直到傍晚七点，他如约来到了和老板约定的小餐馆。


    看着斛丹坐下，阿迟、丹缇身形一变，分别变做老板娘和老板的样子进了餐馆。


    三人各自带着面具，说说笑笑很快吃完了饭。


    吃完饭，斛丹笑道：“叔、婶，我们去江边散会步吧，我顺便将那套锻炼的法子教给你们。”


    这餐馆就在江边，出了门，三人慢悠悠地散着步。


    眼看前方路人越来越少，灯也越来越暗，丹缇扮成的老板装模作样说了几句。


    “小胡啊，面前黑漆漆的，我们就在这儿学吧！”


    “这儿人多，”斛丹若无其事道：“万一冲出来个不知轻重的小孩儿撞到婶儿怎么办？


    我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


    婶儿，你说呢？”


    阿迟扮作的老板娘点了点头，“可以。”


    见“老板娘”这幅反应，斛丹不禁皱了皱眉。


    他怎么感觉今天的婶儿话格外地少？


    罢了，左右要剖婴夺魂，话多话少没什么差别！


    这般想着，他的步子迈得大了些。


    再走十来分钟，江边已是一片静谧。


    旁边的路灯坏了一般，只有一两个闪着微弱的昏黄灯光。


    斛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地面，停下来步子。


    “叔、婶儿，咱就在这儿学吧！


    婶儿，你站在我这儿。”


    阿迟看了眼斛丹脚下的痕迹。


    那痕迹看起来是一个淡银色圆圈儿，实际是长生炉装人魂魄的小银瓶。


    怀着六月婴孩的人站入其中，魂魄便会被困在其中直至被瓶子的主人收下。


    这法子并不常用，只因银瓶化出的淡银色圆圈比较狭窄，只有完全站在其中才会起作用。


    显然，没有哪个人会主动进入死亡圈套。


    而被押着进圈儿的人往往挣扎得厉害，导致银瓶无法起作用。


    因此长生炉人常用的法子是剖婴后再用银瓶吸收魂魄。


    此法更加方便，缺点也显而易见：若有人出手相救，往往会得不到母魂就被迫离开。


    “婶儿？”斛丹催促了一声，“你怎么了？”


    “没什么，”“老板娘”不再犹豫，站进了圈中。


    见状，方才提心吊胆的斛丹放下心来。


    他笑得无比狰狞，“太好了，又一副母子魂到手！”


    “母子魂？”“老板”笑着走近，“你说啥呢？”


    斛丹目光阴鸷地看他一眼，一翻手便将“老板”丢入江中。


    接着，他双手起势，浓郁的黑气将“老板”压在水中无法浮出。


    很快，“老板”没了动静。


    “你无需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只要知道，你是失足落水而死！”


    收回目光，斛丹看向被困在圈儿中的“老板娘”。


    可奇怪的是“老板娘”看着自己的老公被杀竟毫无反应，甚至看到他做法也毫无反应！


    斛丹不禁警惕起来，“婶儿，你今天好奇怪啊！”


    “不奇怪，”“老板娘”的目光从江面转向斛丹，“相反，我很开心。”


    “哦？”斛丹微皱着眉，“为何？”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下一秒，一阵黑金光芒闪过，斛丹周边忽地出现黑金长鞭。


    长鞭不断延伸、缠绕，终在他头顶相交。


    符牢成型，牢中罪孽皆受灼烧之苦。

 第402章 魂魄离体

    “啊！”


    斛丹未来得及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待回过神来，只剩痛苦。


    他红着双眸盯住圈中“老板娘”，“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到底是谁？”


    “老板娘”身形一动，恢复原本模样。


    阿迟目光淡淡，“酆都阿迟。”


    斛丹顿时大惊，“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秋元成死了。”


    “秋元成？”斛丹怒火中烧，“竟是那个蠢货暴露了我！


    不过阿迟，我死了，你也别想好受！


    你已入我瓶中，没有我的……”


    咔嚓——


    斛丹话音未落，玻璃碎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阿迟垂眸看去，方才的淡银色圆圈不复存在，只有泛着淡淡银光的玻璃碎片落了满地。


    直到玻璃碎片的银光消失，阿迟复看向斛丹。


    “你方才说什么？”


    “噗！”


    斛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魂魄也逐渐与这副夺来的肉体分离。


    “你……你竟然碎了我的银瓶！”


    “不过是个瓶子，碎了有什么稀奇，”阿迟踏过玻璃碎片，“比起它，我更希望碎掉的是你。”


    “呵！”


    斛丹魂魄离体，露出本来面目。


    与此同时，他承受的痛苦更盛。


    但他仍笑着。


    “被我淹死的应该就是丹缇吧？若我猜得不错，他定然是去寻我存放的母子魂了。”


    “正是，”阿迟手指轻动，符牢灼烧更盛，“母子魂你带不走，命却要留下。”


    “命？”斛丹魂魄逐渐消散，可他恨意更盛，“好啊！我就把命留下！


    不过我要她为我陪葬！


    阿迟，你不会如愿的。”


    黑金符牢光芒更盛，将斛丹的魂魄灼得灰飞烟灭。


    符牢收回，地上只剩胡医生的冰凉肉体躺在地上。


    斛丹已死，也知道了长生炉总部所在，照理来说本该开心，可不知为何，阿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斛丹说要“她”为他陪葬？


    这个“她”是谁？


    蓦然，一个念头在阿迟脑中闪过，她暗道不好，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


    阿迟离开后，老板和老板娘便小心翼翼地坐在家里的板凳上。


    他们不敢出声，为了不留下痕迹，也不敢坐在沙发上或床上，只有在坐累的时候才起身走走。


    他们虽对阿迟仍有怀疑，却极力遵照着她的嘱咐做事。


    直到，二人的肚子响了起来。


    “媳妇儿，是不是饿了？”


    老板很是心疼。


    他自己饿饿没什么，但他媳妇儿不能饿着！


    他站起身子，“我去给你做个热汤喝。”


    “算了吧，”老板娘有些犹豫，“挨挨就过去了，万一……”


    “不行，你身子本就不好，肚子里还有个小的，饿着你怎么办？


    你坐着，我去去就回。


    放心，不会出事儿的。”


    老板安慰地拍拍老板娘的手，离开了凳子。


    片刻后，周围仍无异动，老板娘胆子大了起来。


    她来到厨房门口。


    “老公，好像没什么危险。”


    “没危险最好！”老板边做饭边道：“没危险说明那位大师已经收了小胡。


    再要不就是，小胡没问题，她想多了。


    不过无论哪种，咱平安就行。”


    “嗯！”老板娘笑着点头，“你做的什么汤？”


    “西红柿鸡蛋汤，家里没食材了，忘记补了。”


    “看我们这生意做的，”老板娘笑，“店里要采购的一样也落不下，家里倒是空空一片。


    老公，鸡蛋还有吗？要不再蒸个蛋？”


    “行！想吃就弄！”


    “好嘞！”老板娘笑着走到冰箱旁打开门，“我给你拿……”


    “好！想吃几个拿几个，鸡蛋是够的。”老板笑着将蛋液打进锅中，“媳妇儿，汤马上就好了，想好吃几个鸡蛋没？”


    然，无人应答。


    “媳妇儿？”


    仍无人回答。


    老板心中警铃大起。


    他匆忙关掉煤气看向冰箱，却发觉方才还在说笑的媳妇儿定在了原地。


    他奔过去，“媳妇儿！媳妇儿你咋了？你别吓我！”


    可老板娘目光呆滞，保持着开冰箱的动作一动不动。


    老板忙抱住她，想将她抱离此地，可老板娘脚底像摸了胶似的丝毫不动。


    “完了！”老板顿时反应过来，“肯定是中计了！”


    他不禁看向冰箱。


    难道是冰箱有问题？


    可方才他拿东西时冰箱没有任何奇怪反应啊！


    顾不得多想，他先将冰箱门儿从媳妇儿手里掰开，再去尝试唤醒媳妇儿。


    可他媳妇儿仍呆滞无比，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大师！”老板怕了，他带着哭腔大喊，“我媳妇儿出问题了！你快来救救她呀！”


    咔嚓——


    忽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老板低头一看，自己脚下落了一片泛着银光的玻璃碎片。


    同时，老板娘如释重负般咳了一声。


    她恢复了正常。


    “别动！”


    就在老板想扶老板娘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阿迟眸中黑金光芒闪烁，九个泛着淡淡银色的圆圈儿逐渐浮现。


    咔嚓——


    银瓶碎裂，玻璃碎片洒了一地。


    阿迟大手一挥，将地上的碎片尽数收入囊中。


    “可以了。”


    得了指使，老板忙扶着老板娘离开原地。


    “媳妇儿，你怎么样？”


    老板娘还未从方才的痛苦体验中缓过来，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方才被困时，她竟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竟以局外人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老公在帮助自己！


    “魂魄！”老板娘一阵后怕，“真的有魂魄！”


    “媳妇儿你怎么了？”听着老板娘没有逻辑的话，老板无比担忧，“你说什么胡话呢，别吓我呀！”


    他转向阿迟，“大师，我媳妇儿这是怎么了？”


    “魂魄离体造成了损伤。”

 第403章 美女，交个朋友

    阿迟眸光一转，将阵阵温暖的气息催入老板娘体内。


    常人魂魄离体尚有损伤，更别说是怀孕之人。


    万幸的是斛丹被杀无人收瓶。


    加上她及时赶到破开银瓶，助老板娘魂魄归体，这才保住了老板娘。


    随着阿迟将力量缓缓倾注到老板娘体内，老板娘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而后，她手指轻点，两滴黑血自二人额间飞回阿迟体内。


    “她已无大碍，只是之后需要小心修养。”


    老板早就急得出了满头汗，听到自家媳妇儿没事儿，他松了口气。


    “谢谢大师！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们和胡医生很亲近吗？”


    老板点头又摇头，“我和他舅认识。”


    “胡医生早已被一恶魂杀掉。


    那恶魂占了他的身体，用他的身份生活。


    现下我已将那恶魂除掉，胡医生也成了一具冰冷尸体。


    至于老板娘出事，那是因为恶魂在你们家中布置了陷阱。


    陷阱已除，你们没有危险了。


    胡医生的事情我已处理妥当，希望你们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免得惹人怀疑。


    还有，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来过乌县。”


    说罢这些，阿迟离开了老板家中。


    由于信息量巨大，老板和老板娘一下反应不过来。


    直到微风吹过，老板被背后的汗刺激得身子一抖。


    “媳妇儿，”他转向老板娘，“大师说小胡早就被杀了？”


    老板娘也是一阵后怕，“跟我们说说笑笑的是……死人？”


    “呸呸呸！”老板扶着老板娘坐下，“大师说了是那个恶魂代替小胡活着，应该……是活人吧？”


    “应该……”老板娘晕了晕，“好了好了，不提了。


    大师不让我们再想这件事儿，我们听她的。


    不想，不提，当做不知道，喝汤吧！”


    ……


    离开老板家，阿迟和丹缇碰了面儿。


    出乎意料地，八爷竟在丹缇身边。


    “阿迟！”丹缇笑着招手，“那副母子魂找到了，我找了小八俩带回去！”


    “阿迟，”八爷却十分严肃，“听丹缇说有个叫阳春平的维护长生炉人？”


    阿迟将阳春平抛给八爷，“执念过深，见死不救，回去好好查查。”


    “好。”


    将阳春平收入囊中，八爷离开了此地。


    至于阿迟和丹缇，他们的目的自然是诺诺山。


    看着眼前烟雾缭绕的山脉，阿迟眯了眯眼睛。


    人间污浊，不适合妖族生存。


    诺诺山却是个例外。


    它不如方外大青山灵气浓郁，可对比人间其他地方已是对妖族十分包容。


    诺诺山脉重峦叠嶂、绵延数十里，因着地势奇绝、内含毒瘴，人类未完全开发。


    是以，灵气尚存。


    且越往深处灵气越浓，妖也越多。


    至于这诺诺山为何会有妖留于此处，难免再提大青山。


    大青山利于妖族修炼，可群妖聚集之地危险数不胜数。


    那些实力不强的小妖难免命丧大妖之手。


    加之诺诺山位于人间，那些对人类好奇的妖能随时到人间游玩，很是方便。


    如此，诺诺山倒成了妖族在人间的栖身之所。


    不过诺诺山的最外层是没有妖的。


    诺诺山未完全被开发，但最外层的山峰还是充满了人类气息。


    阿迟扫过结伴前来爬山的人们。


    他们说笑着跨上修好的石阶，直往山顶去。


    诺诺山神秘迷人，只开发最外层的山也足以吸引人们前来登顶眺望风景。


    但他们的目的不是这座已被人类开发的山。


    阿迟抬脚向前，走向山与山之间的谷。


    从这条路可往更深处。


    这条路鲜有人来，不过此时，阿迟二人前面倒是已有几人结伴。


    细细数来，足有九人。


    其中四人背着同款背包，穿着同款衣服。


    另外五人背的包则各不相同。


    显然，他们不属一队。


    不过他们均是全副武装，两队中都有一人拿着手机，对着手机屏幕说说笑笑。


    是两队来此地探险的灵探主播。


    许是从屏幕上看到身后有人，其中一人回了头。


    接着，他拉着自己的四个队友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


    反观那四位衣着统一的，他们听着五人的话皱起了眉头。


    “你们好！”


    阿迟还未走近，最先回头的那位喊着打了招呼。


    “你们也是来这里探险的吗？要不要跟我们组个队？”


    “不是！”丹缇回应道：“不组！”


    那人没想到丹缇拒绝得如此决绝，不由得一愣。


    他身旁另一人却不死心，看着走近的二人继续劝说：


    “你们只有两个人，跟我们搭个伴儿多好？


    而且你们什么都没带，这样闯入诺诺山很危险的！”


    丹缇挥挥手，“不需要。”


    “等等！”


    待阿迟二人走近，这人挡在了阿迟面前。


    顺带着，将自己队伍的直播设备对准了阿迟。


    【我靠！美女！】


    【她怎么穿成这样来探险？很危险的！】


    【不要担心，张哥最会怜香惜玉了，让美女加入就好了。】


    被称为张哥的人笑呵呵地打量着阿迟。


    “美女，你是来探险的吧？


    你怎么这副打扮？连运动衣都不穿？万一遇到危险很难跑掉的！


    这样吧，我们交个朋友。


    我姓张，叫张先，是我们队老二。


    我把我的备用装备给你，你加入我们，怎么样？”


    阿迟瞥他一眼。


    这位张先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常年锻炼之人。


    此时他双眼微眯，势在必得下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猥琐。


    实属讨厌。


    阿迟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不交朋友，不加入，不怎么样。”


    这三个“不”字实在不留情面，张先立刻黑了脸。


    他冷笑一声。


    “美女，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这可是危机四伏的诺诺山。


    不加入我们，你打算靠你身边这个小白脸？


    这种小白脸我一手就能捏死一个！”


    “切！”丹缇不屑地瞥他一眼，双手环抱悠哉悠哉地向前去了。


    【对我二哥表示不屑？这小白脸真是不想活了。】


    【二哥别照美女了，照照这个小白脸！好让兄弟们去人肉他！】


    【红衣小白脸？说实话，有点意思。】


    可这“切”地一声，却将张哥惹怒了。


    他狞笑着上前，想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感受感受什么叫压迫。

 第404章 无患子树

    可，不待张先捏上小白脸的肩膀，一只宽厚的大手截住了他。


    看着面前之人，张先挑了挑眉。


    “怎么？熊老大要见义勇为？”


    熊老大皱着眉甩开张先的手。


    “我们来之前说好了的，不节外生枝。


    这还没进诺诺山，你就要强人所难？”


    “嗤！”张先不在意地拂拂胳膊上的灰，“我们说的是遇到那些东西不节外生枝，他们是人，怕什么？


    再说了，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结盟？要不是金主霸霸出重金，老子才看不上你！


    山鹰？我看你们是野鸡还差不多！都不配给我们五豹擦鞋的！”


    “张先！”熊老大的同伴冲了过来，“你别欺人太甚！”


    “怎么？要打架？”张先身后的三个同伴也冲了过来。


    双方对峙片刻，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四哥呢？”


    山鹰成员和五豹成员四处一看，果真少了一人。


    再向前看，发觉五豹中排行老四的黄沙已经追上了打算离开的美女和小白脸儿。


    “美人儿，”黄沙的眼神十分赤裸，“跟了我们哥儿几个吧。


    只要你加入我们，跟我们几个同住一屋，把我们伺候好，我们就保你性命无虞，怎样？”


    阿迟冷冷瞥着他，“滚。”


    “冰冰冷冷的，”黄沙舔了舔嘴唇，“我喜欢。


    我们五豹个个热情似火，就需要你这样的来灭灭火。


    美人儿，我们五豹探险的实力可不是盖的，就说这诺诺山，我们已经来过两次了！


    跟着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


    再说了，这小白脸儿……”


    黄沙不屑地打量着丹缇。


    “弱得要死，给里面的妖怪塞牙缝儿都不够，怎么能保护得了你？”


    “虽说我们不能伤人，”丹缇笑得咬牙切齿，“可你实在聒噪。”


    说着，他抓住黄沙将人高高举起，向着不远处的五豹成员丢了出去。


    砰——


    五豹的四位成员像保龄球般被黄沙扫在了地上。


    再一看，不远处的小白脸正朝他们竖着中指。


    疼痛之余，五豹成员异常惊愕。


    那小白脸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站在一旁的山鹰成员亦是无比震惊。


    那人竟将黄沙从十米远的地方扔了过来，还精准地命中了五豹成员？


    可看样子，五豹成员只是遭了疼痛，并未生命危险。


    也就是说那人对力量的把控精确无比。


    他，究竟是什么人？


    由于过于震惊，山鹰成员未注意到自己队伍的直播设备对上了远处的二人。


    他们也没注意到直播间疯狂涌入的水友。


    【是小红！】


    【是小红，一定是小红！我认得他的衣服，绝对是他！】


    【可他身边的那位好像不是大师。】


    【小红也与大师分开了嘛……】


    【大师不会真的……】


    不知自己入镜的丹缇收回中指，继续向前。


    不怪他对凡人下手，实在是那人说的话太难听。


    同住一屋？答应肉体交易就提供庇护？


    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探险都能生出那种恶毒心思，人品可见一斑。


    “阿迟，”丹缇很是不爽，“我看起来真的很弱吗？”


    阿迟仔细打量他一圈儿，“很强。”


    “必须的！”丹缇冷哼一声，“无知的人类！什么小白脸儿，明明是嫉妒我又强又帅！


    阿迟，我们快些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那几个空心脑了。”


    看着气呼呼的丹缇，阿迟点了点头。


    她看出进入诺诺山中会与方才遇到的人再见。


    但她没有多说，毕竟现在的丹缇正在气头。


    二人催动功法加快速度，很快就穿过两座山峰，来到了诺诺山的毒瘴区。


    顾名思义，毒瘴区布满了毒雾瘴气。


    这些毒瘴并不四处弥漫，只是分布在通往第三座山的山谷中。


    此山谷是步行进入诺诺山深处的最佳道路。


    穿过这山谷，便进入到了妖族活跃的地区。


    倒是也可以从山上绕行，不过山上那些毒虫毒株比这毒瘴更难应付。


    相比之下，这毒瘴区是探险者的最佳选择。


    对阿迟和丹缇而言，毒瘴、毒虫或是毒株没什么差别，他们所求是尽快找到长生炉总部。


    迎着毒瘴，二人径直走入。


    穿过似被蒙了层黑纱的山谷，眼前逐渐开阔。


    抬头望去，山间郁郁葱葱，鲜艳的翠绿令人心旷神怡。


    侧耳听去，奇异叫声争相起伏，悦耳又刺耳。


    鼻子轻动，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香钻入鼻腔，脾人心肺。


    一切竟与山谷安全不同。


    丹缇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里的灵气比外面浓郁了一些，但也只够两三百年的小妖修炼。


    阿迟，再往深处，才是妖族真正修炼之所。”


    “你认为长生炉会在更深处？”


    “也许。”


    “据我在斛丹处所见，长生炉的入口在一被绿藤遮盖的山洞。


    洞前有一高大树木。


    此树威严，无妖敢靠近。”


    “无妖敢靠近？”丹缇疑惑道：“难道长生炉对诺诺山中的妖动了手？


    可诺诺山的妖数量不在少数，若贸然动手，难免被记仇的妖盯上。


    尤其是那些小妖。


    小妖往往成群生活，一妖受伤举族复仇，最是难缠。


    而且，长生炉的修炼之法是针对人的魂魄，跟妖对上，他们不一定能占到好处。”


    “他们没有对妖动手，无妖敢靠近是因为那棵树，”阿迟扫过远处的山林，“无患子。”


    “无患子？”丹缇惊讶，“是那个驱魔杀鬼的神树？”


    “是，”阿迟向前走去，“长生炉门前那棵虽不如真正的神树磅礴，却也够用了。”


    “怪哉怪哉！”丹缇摸不着头脑，“无患子往往受纯良之人感召，为护人所生。


    可那长生炉作恶多端，如何能引来无患子？


    阿迟，我们快些找到长生炉所在去一探究竟吧！”


    “斛丹虽知长生炉所在，可他是路痴，分不清通往长生炉的具体路径。”


    丹缇：……


    看着丹缇一脸无奈，阿迟指着前方道：


    “前方有瀑布，也许能从这里的居民口中问出无患子的方位。”


    “瀑布？”丹缇不禁狐疑，阿迟，住在瀑布里的应该是鱼精吧？它们真的会知道吗？”


    “看河流的方向，是从诺诺山深处流出。


    那些鱼妖在河中自由来往，应该了解诺诺山深处的情况。


    无论如何，问了才知。”

 第405章 鱼精娶亲

    沿着蜿蜒的河流向前，穿过郁郁葱葱的山林，气势庞大的瀑布隐约可见。


    再往近处走，阵阵凉意侵袭入体。


    看着四处飞溅的水珠，阿迟有些恍惚。


    她身受重伤后在人间疗伤，也是寻了这么个满是寒意的阴冷瀑布。


    那之后她便没再见过瀑布。


    没想到现在又看到了如此气势惊人的场景。


    滴嘟滴答——


    嚓——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音乐声响了起来。


    那是唢呐声和打钹声，断断续续不成体系。


    可吹奏唢呐的人和打钹的人似乎很是开心，任凭刺耳的声音肆意回荡。


    深感自己的耳朵受了伤害，阿迟微皱着眉寻向声源。


    瀑布落入河塘，河塘之水奔流向下，这声源就在河塘与河流的交界处。


    只是，吹奏的不是人，而是鱼精。


    两只突起的眼睛长在头顶两侧，眼下是类似小洞的鼻子。


    鼻子下是粉嫩的、性感的嘴唇，颇有肉感的鱼嘴嘟着，吹着一个缩小版的唢呐。


    唢呐响起时，它的鳃盖也一动一动地。


    盛放着这些五官的是一个光滑的、泛着光的鱼头。


    鱼头下是鱼身子。


    那鱼精穿着一件由红色鳞片织成的小衣，遮住了微鼓的肚子。


    小衣是无袖，身侧的鳍弯至身前，捧着小小的唢呐。


    身下是鱼尾。


    尾部的鳍如腿般灵活，一左一右地向前挪动。


    它身边的鱼精也穿着红鳞织成的小衣，不同的是手里拿着钹。


    两个鱼精身后也是鱼精。


    不过它们手中拿的是一根细小的木棒。


    木棒顶端有一片很大的红色鳞片。


    它们喜气洋洋地晃着红色鳞片，增添了些许喜庆。


    再之后，是一个身形较小的小人儿。


    之所以称之为小人儿，是因为它的五官、四肢与人类十分相似。


    只是身子比较特别。


    它穿着一层薄纱，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层薄纱泛着五彩的光。


    薄纱下，小人儿的身体清晰可见。


    那是一片整体偏薄、中间微鼓的嫩白色的肉。


    张着人类的五官、四肢，身体却只有一层白色嫩肉，属实奇怪。


    而它身后，又是两只鱼精。


    这两只鱼精全身通红。


    倒不是因为它们身上的鳞片是红色，而是因为它们穿着红色小衫和红色小裙。


    那是人类社会的绸布。


    其中一个鱼精还顶着一个小小的花环，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二鱼身后便是和最开始那两只吹奏乐器的鱼精一样，着红鳞小衫，十分喜气洋洋。


    “鱼精娶亲。”


    阿迟一眼认出。


    鱼精娶亲是件极为隐秘的事情。


    这里的隐秘倒不是说娶亲是鱼精的秘密，而是指在鱼妖看来，娶亲队伍在陆地上被旁的人、妖或别的什么东西看到不吉利。


    可鱼妖的娶亲过程中，围绕所处家园走动又是必不可少的仪式。


    这种仪式被称为浮尘清水。


    意在将一切肮脏留在泥土中，还水域一片清白。


    水对鱼来说必不可少，它们极为重视这仪式。


    因此，那些冲撞了鱼精娶亲的妖怪往往遭鱼记恨。


    “有些意思，”丹缇也认了出来，“不过它们不喜欢被打扰。


    阿迟，我们待它们仪式结束再前去请教吧。”


    阿迟自然答应。


    呜——


    二人正要转过身子，唢呐忽地发出一道尖锐声音。


    不由自主地，二人向队伍前端的鱼精看了过去。


    却见那鱼精神色如常。


    见并无突发情况，阿迟和丹缇松了口气，默默转过了身子。


    因着转过身子，他们并未注意到河岸上的迎亲队伍纷纷瞪着暴突的眼睛看向了二人所在。


    他们被发现了。


    滴都滴答呜——


    嚓——


    刺耳的音乐不停响着，仿佛没有尽头。


    阿迟和丹缇背靠大树坐了良久，终于生出了倦意。


    “不管了！”丹缇丢下把玩许久的狗尾巴草，“一个仪式而已，如何能进行这么长时间？


    即便我想等，我的耳朵也等不了了，实在是太难听了！


    这仪式，我扰定了！”


    唰地一声，丹提站起了身子。


    与此同时，那难听的音乐戛然而止。


    丹缇心中顿时生出警惕。


    转头看去，河塘旁空空如也，哪儿还有鱼精的影子？


    “不见了？


    浮尘清水结束后该是众鱼跃水，怎么会不见鱼精的身影？”


    阿迟起身站在丹缇身边，“我们被发现了。”


    “啊？”丹缇惊讶，“我们可是专门转过身去的，这也算冲撞？”


    “想来在我们转身之前它们就发现了我们，”阿迟看着异常安静的四周，“想必，它们正在某处看着我们。


    丹缇，我们要被报复了。”


    丹缇耷着肩膀做出无奈的表情。


    “可恶的小鱼儿，能不能好好……”


    咻——


    丹缇话音未落，一红色东西破空而来。


    他忙偏头，躲过了这直奔他美丽脸庞的暗器。


    顺带着，他伸手将那暗器捏在了手中。


    “鱼鳞？”丹缇无奈大喊，“小鱼儿，出来，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我只是来问路的，冲撞你们的仪式只是意外，给个解释的机会吧！”


    沙沙——


    咻咻——


    回应他的又是两片红色鱼鳞。


    “不是，”丹缇气笑了，“你们好歹拿个别的东西做暗器呀，从自己身上拔鱼鳞不疼啊？”


    阿迟却顾不得那些暗中袭来的鱼鳞。


    她察觉到一股陌生气息。


    树后。


    她脚步轻动，探头看向树后。


    啵！


    一个暴突的鱼眼轻动，盯住了她。


    是那个打钹的鱼精。


    它的眼睛比方才大了一些，也更突起了一些。


    它站在盘根错节的、裸露在地表的树根上，直勾勾盯着阿迟。


    三目相对，鱼精的眼珠又是一转。


    它看向握着的钹，用力打了一下。


    嚓——


    随着这道尖锐的钹声响起，乌泱泱一片鱼精从河塘中奔了上来。


    它们拿着小小鱼叉，气势汹汹。

 第406章 这毒竟能伤到丹缇?

    看着蜂拥而来的鱼精，阿迟不由得皱了皱眉。


    鱼精的数量着实恐怖，一眼望去有几百只。


    若真动起手来，难免伤及无辜。


    更何况她来此处只是问路，并无敌意。


    她的目光转向站在树根上拿着钹的那只。


    弯腰、捏住、举至面前，阿迟嘴唇轻动。


    “我只是来问路，冲撞娶亲实是无意。


    请你转告同伴，让它们停止进攻，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鱼精全然不顾她的话，只扭动身子、扇动攥着钹的鳍，极力从阿迟手中挣扎。


    见挣脱不得，它那暴突的眼球忽地一转。


    啵！


    眼珠上翻，露出一大片眼白。


    鱼精似乎很是难受，眼珠上翻之后便开始抽动。


    渐渐地，眼白周边凝出一些灰色液体。


    噗！


    灰色液体直直喷向了阿迟。


    阿迟立刻偏头，灰色液体从她眼前飞过喷溅在树上。


    她看得清楚，那灰色液体的分量只有两滴水那么多。


    可那沾了黑色液体的树干竟被侵蚀出一个冒着黑烟儿的洞！


    那洞还在不停扩大！


    鱼精喷射出的灰色液体有毒。


    阿迟转向手中小鱼，耐心不减。


    “让它们停下，我们好好商量一番。”


    鱼精的眼珠已经恢复了正常。


    偷袭不成，它有些恼怒。


    嚓——


    尖锐的钹声再次响起，数道“啵”声随之而起。


    与此同时，蜂拥的小鱼也到了阿迟脚边。


    阿迟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臃肿、笨拙的鱼精手中鱼叉是鱼骨所制。


    这些鱼骨周身散发淡淡青光，蕴含着力量。


    那是鱼族的祝福。


    鱼精势弱，被妖杀死或吞食后精魂会凝成鱼骨状物成为鱼精的武器。


    这些武器凝成以后会自行回到鱼族，为鱼精所用。


    然，在阿迟面前，这些不过是小伎俩。


    她捏着手中小鱼丝毫不动，只在自己周围竖起屏障。


    她怕自己的衣服被小鱼叉戳出窟窿。


    眼见前方出现阻拦，鱼精叠罗汉般围攻上来，眨眼间便堆叠到了阿迟半身高。


    阿迟却没有功夫再管那些堆叠起来的小小士兵。


    因为她耳边的“啵”声还在不停响着。


    那是鱼眼翻动的声音。


    方才拿着钹的小鱼翻动鱼眼发射毒液前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朝着声源看去，果真是不断翻起的鱼眼。


    那些鱼精不知何时跑到了树上。


    它们的鳍紧紧扒着树，姿势固定后，暴突的鱼眼纷纷上翻露出眼白。


    灰色液体慢慢凝出，如乱箭般喷向阿迟。


    这次，阿迟没有躲避。


    左手起，淡淡的黑金光芒将灰色毒液聚成一团。


    顷刻间瓦解了鱼精的袭击。


    但鱼精的报复不止于此。


    阿迟这边应付鱼精的同时，树后的丹缇也遭遇了情况。


    第一声嚓响之后，许多性感的鱼唇从周围探出。


    那些鱼唇“咕噜咕噜”地吐着五彩泡泡，很快飘满周围。


    看着纷飞的泡泡，丹缇来了兴致。


    他好奇地抬手想要将那泡泡戳破，不想，泡泡未破，反而非常柔软地凹陷了下去。


    “欸？”丹缇玩心大发，“这泡泡竟然戳不破？”


    说着，他准备缩回手指再试试。


    可他失败了。


    泡泡缓动，将他的手包在其中。


    手指动，泡泡动，他的手指俨然被泡泡黏上了。


    丹缇甩甩手指，泡泡晃动几下又恢复原貌。


    粘住了？


    丹缇无比惊讶。


    易碎的泡泡竟有胶那般的作用？


    就在他琢磨的这当儿，其余泡泡也围攻过来。


    另一泡泡与围住丹缇手指的泡泡融合，变成了更大泡泡。


    粘住丹缇身体的其余泡泡在相触后也不断融合。


    很快，丹缇整个身子被一个超大泡泡围住。


    像是气球中的玩偶小熊。


    只是丹缇心里清楚，这泡泡看似可爱，却能要人性命。


    身处其中，只觉内里空气粘稠。


    不，比起空气，更像是胶。


    稍一吸气鼻子便被看不见的东西堵得满登登的，吸不进去，呼不出来，难受无比。


    丹缇心中轻叹，看来这些小鱼报复心不轻啊。


    接着，他瞳孔缩成竖状，就要挣脱这没有空气的囚牢。


    可这时，尖锐的钹声再次响起。


    听到这声儿，方才害羞得只露出性感鱼唇的鱼儿纷纷从遮挡处走出。


    它们一扭一扭地走至包着丹缇的泡泡旁，围成了圈儿。


    接着，一只鱼精开心地从原地跳起。


    一个侧翻，鱼鳍扇上了泡泡一角。


    一个落地，另一个接踵而至。


    鱼精如波浪般起伏着扇打着巨大泡泡。


    啪！


    啪——


    随着鱼鳍扇动，泡泡转动了起来。


    越来越快。


    身处其中的丹缇像被那看不见的东西固定，随着泡泡转了起来。


    他顿觉一阵头昏眼花。


    与此同时，他发觉泡泡中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更加粘稠。


    许是泡泡转动的缘故，那东西变得活跃。


    眼睛、耳朵甚至毛孔都被那东西挤着往里钻。


    受不了了！


    丹缇猛地发力，破开了泡泡。


    许是没想到猎物会挣脱，泡泡周围的鱼精愣了一愣。


    很快，它们如惊鸟般四散开来。


    但丹缇比它们更迅速。


    红色光芒迸发将鱼精笼罩，丹缇手掌一握，红光成网，将鱼精尽数困在其中。


    “阿迟！”


    丹缇将渔网甩在背后。


    “这些小家伙偷袭，被我……嚯！”


    看着阿迟面前堆成大半个身子高的鱼精山，丹缇吓得原地跳了一跳。


    “这么多鱼儿？看来这里的鱼精一点儿都不势单力薄啊！”


    阿迟将捏成一团的灰色毒液扔给丹缇。


    “鱼儿的毒。”


    “毒？”


    丹缇兴奋地接在手中。


    他不惧毒，也喜欢吞些毒物，可生吞毒的机会却不多。


    看着手中灰色一团，他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


    张嘴，含住，吞下。


    “yue！”


    还未完全吞下，丹缇忽地抛下渔网到一旁吐了起来。


    呲啦——


    他面前的树和泥土挨到那毒，迅速被腐蚀。


    见状，阿迟顾不得照顾鱼儿性命。


    手掌一推，被屏障隔开的鱼儿被推得四散落地。


    左手一松，拿着钹的鱼儿跌落在地。


    她走到丹缇身旁担忧地拍打他的背。


    “怎么？这毒竟能伤到你？”


    丹缇不答，只神情难受地锤打胸膛，想要将吞下的毒吐出来。

 第407章 青黑大鱼

    直至将那东西完全吐出，丹缇起身擦了擦嘴。


    在阿迟担忧的眼神中，他缓缓道：


    “好大一股儿鱼腥味儿，熏得我犯恶心。”


    阿迟一怔，随即一巴掌将丹缇打到一边儿去。


    她瞪丹缇一眼，转向被自己拍散的鱼精。


    满地鱼精已没了踪影，只有不远处的河塘便有一身着小红衫、吹着小唢呐的鱼精。


    滴嘟呜——


    它仍奏着难听的乐曲。


    阿迟的耳朵已经受不起摧残，伸手一捏便将那鱼儿捏在手中。


    “没完没了了是吧？速速叫你族长出来见我！”


    嘭——


    阿迟话音刚落，安静的河面跃起一只身材庞大的青黑色鱼。


    一个翻身，青黑色鱼落在地面缓缓化为人形。


    他一身青黑长袍微微敞开，露出点染着几片青黑鱼鳞的锁骨和胸肌。


    几缕青黑长发绕过如鳍般的鱼耳，走过白皙的肌肤直拖地面。


    再看脸上。


    鱼妖左眼上的额头有块儿扇形黑青，那是未完全隐藏的鱼鳞，其余部分倒与常人无差。


    头颅微抬，狭长的眸子微眯，挺拔的鼻梁下是淡青色的嘴唇。


    他身子轻晃，脚步微抬。


    袍子摆动，袍下鱼鳞密布的双腿隐隐可见。


    他眉头微颦打量着阿迟和丹缇。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挑衅、伤我族人？”


    对方打量阿迟的同时，阿迟也在打量对方。


    这鱼妖的功力在四百年左右，比那些人形都化不得的鱼精强了不知多少倍，自然担了族长大任。


    可对妖来说，四百年功力堪堪化身人形。


    尤其对方着陆后功力还会削上一削，不强的功力便更弱了几分。


    这鱼妖不过是流连于诺诺山外层的弱者。


    但这些与阿迟无关。


    “我们无意冒犯，”阿迟解释道：“我们来此是想问路。


    鱼精娶亲不过是恰巧遇到。


    至于伤你族人，那并非我本意，我道歉。”


    许是没想到对方态度如此之好，青黑大鱼的敌意稍微敛了敛。


    但冲撞娶亲对鱼精来说是大事儿。


    鱼妖视线扫过二人。


    “道歉我们接受，但你们要赔偿。”


    “赔偿？”丹缇不乐意，“小老弟，你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吧？


    我们是冲撞娶亲没错，可我们是无意看见，而且意识到鱼儿娶亲后特地转过身子不看。


    我们可是很尊重你们的习俗的！


    还有，你别光看我们伤鱼啊，你的那些小鱼儿也伤了我！


    它们用泡泡困住我，险些让我命丧当场。


    还有它们喷出的毒液，直让我……yue！”


    那股反胃的鱼腥味儿又冒上来，丹缇忍不住到一旁呕去了。


    看着干呕的丹缇，阿迟不禁摇头。


    这件事儿说到底是她的不是。


    她该想到那毒有鱼腥味儿才对。


    轻拍丹缇的背，阿迟看向鱼妖。


    “这样吧，你先说说要什么赔偿。”


    “他是妖，”鱼妖意味深长地看着干呕的丹缇，“我要他的妖丹。”


    他从这红衣少年身上察觉出了妖气。


    此妖气远弱于他，那便意味着他能杀妖夺丹助自己修炼。


    他要变强！


    阿迟却感不可思议。


    她怀疑听错了。


    手上动作一顿，她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那只妖的妖丹。”


    阿迟黑了脸。


    “妖丹？你是妖，便该知道失去妖丹对妖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鱼妖眸子微眯，“修为全无，从头再来。


    运气不好的还可能会丢掉性命。”


    “所以，”阿迟语气冷了几分，“你要他的命？”


    “但你能活，”鱼妖勾唇轻笑，“不够吗？”


    “好贪心的鱼妖！”丹缇吐完，愤愤指着鱼妖，“冲撞鱼精娶亲固然是我们的错，可你竟想要我的命？


    你不是条好鱼！”


    “好鱼？”鱼妖左额鳞片泛起青黑色光芒，“心慈手软如何能在这里活下去？


    弱肉强食是妖族法则，吞食妖丹助力修炼更是常见。


    你是妖，怎会不知？


    不过你确实非常特别。


    你妖气很弱，估摸着修为不到百年。


    如此可怜的修为便可化成人形我从未听闻。


    你的妖丹一定很特别。


    说吧，妖丹你交是不交？”


    听到这话，丹缇愣了愣。


    妖气？这鱼妖怎会看出他身上的妖气？


    他曾是妖，当年盘于阿父额上四处吞鬼，妖体染上了鬼气和神息。


    阿父死后他为护阿迟潜心修炼。


    由于体质特殊，在酆都大帝的指点下只成半神之体。


    虽是半神半妖，可他的过往注定他不弱于神。


    自上古时期活到现在的不多，他和阿迟占了两位。


    因此，莫说小小百年鱼妖，便是大妖、都不会察觉到他的妖气才对。


    可马上，他想到了原因。


    转头一看，地上污秽一片，鱼妖正是从他的呕吐物中察觉到了一丝妖气。


    丹缇紧捂住嘴巴，忍下反胃的冲动。


    好吧，他不怪这只可怜的鱼妖。


    但交出妖丹却毫无可能。


    丹缇直截了当，“小老弟，你打错算盘了，我没有妖丹。”


    “呵！”鱼妖抬起覆着薄薄鱼鳞的手臂，“看来你是不愿意交了。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便成全你。”


    青黑光芒在修长的指尖汇聚化成鱼鳞状，五点带着杀气的光芒飞向丹缇。


    见对方执意动手，丹缇摇头。


    他向来不会拒绝，即便是对手的攻击。


    幽绿的竖瞳一缩，他以极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嘭嘭两声，他轻易打掉五点鱼鳞。


    下一秒，泛着寒光的手刃已经架在了鱼妖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丹缇眼神凌厉、嘴巴微张，殷红的唇边隐隐可见白色尖牙。


    他凑近鱼妖白皙的脖子闻了闻。


    “血液的味道。”


    感受着脖子上的寒意，鱼妖早已怕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鱼妖喉结微动，“你怎么会……”


    “跟你说过了，”丹缇猛地正对鱼妖，竖瞳寒意更甚，“我没有妖丹。


    可你总逼着我要什么妖丹，很为难蛇的。”


    对上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睛，鱼妖身上鱼鳞陆续浮现。


    他感受到了危险。


    本能地，坚硬如铠甲的鱼鳞浮现。


    看到鱼鳞，丹缇收回手刃。


    他未离开，而是伸出右手食指。


    泛着寒光的指尖轻轻划上鱼妖脖子上的一片鱼鳞。


    咔嚓！


    鱼鳞裂为两半。


    幽绿的眸子重新盯上鱼妖双眼。


    “现在，该轮到我要补偿了。”

 第408章 用人脑做肥料，才能让蒲公英重新长出来

    感受着脖子上的微痛，鱼妖心中惊骇。


    他虽修为尚浅，可这一身鱼鳞却无比坚硬。


    脖子处的鳞片更是帮他抵挡过猫妖的致命一击。


    可这妖气薄弱的红衣少年竟轻易破开了他引以为傲的铠甲？


    恐怕诺诺山深处的大妖也不过如此。


    想到诺诺山深处的大妖，鱼妖瞳孔猛地一缩。


    妖能收敛妖力，莫非这红衣少年来自诺诺山深处？


    那自己方才的行为……


    鱼妖无比懊恼，也无比恐惧。


    他声音微颤，“你想要什么？”


    见对方松口，丹缇撤去威压。


    “诺诺山可有无患子树？无患子树具体位置在何？”


    闻言，鱼妖不可置信地看向丹缇。


    “你不了解诺诺山？”


    “废话！”丹缇翻了个白眼儿，“了解的话我们用得着来探路吗？


    快说！无患子树究竟在何处！”


    鱼妖眸中微闪，“从未听过。”


    “从未听过？”


    丹缇皱眉打量鱼妖，努力辨别着这句话的真假。


    他转向阿迟。


    “阿迟，你来问，我感觉这家伙一点儿都不老实！”


    阿迟缓缓上前，“他没撒谎。”


    “没撒谎？”丹缇泄了气，“那我们何时才能找到无患子树？”


    “它管诺诺山外层河中精怪，没撒谎便意味着无患子树不在外层，我们往里走便是。”


    阿迟又转向鱼妖。


    “今日之事双方都有责任，你想要我命，我破你一鱼鳞，算扯平了。”


    说罢，阿迟转身离开。


    “等等，”鱼妖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我不知，但有一只妖一定知道。”


    丹缇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谁？”


    “狐女。”


    “狐妖？”丹缇不解，“你认识它？”


    “认识。”


    “认识？”丹缇摆摆手，“那就说明它和你一样是外层小妖，它如何会知道？”


    “它虽修为不高，却得大妖欢心，”鱼妖解释道：“因此，它常往来于诺诺山内外。


    因常来往，它对诺诺山内外之事了如指掌。


    若得它相助，你们定会找到想要的东西。”


    丹缇恍然大悟，“好！我们就去找狐女！”


    “狐女前两日刚出了山，”鱼妖又道：“你们去找那条两旁满是蒲公英的路。


    沿着那条路向深处走，一定能遇到它。”


    “原来是这样，”丹缇笑容连连，“那就谢谢你了，热心的坏鱼。


    阿迟，我们走吧！”


    淡淡扫鱼妖一眼，阿迟默不作声地转身。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鱼妖嘴唇轻勾。


    啪嗒——


    鱼精纷纷离开水，粘在鱼妖身旁。


    身着小红衫的鱼精不解。


    “大王！为何要帮那两个坏人？”


    将红衫小鱼托在手心，鱼妖轻笑。


    “我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你们报仇。”


    “报仇？”小鱼不解。


    “是啊，”鱼妖摸上自己那片裂开的鱼鳞，笑得意味深长，“本以为他们来自诺诺山深处，可听他们的意思，他们非山中妖类。


    他们来此只是为了寻找什么无患子树。


    既是山外人，便不该动手伤我。


    伤我，就要付出代价！


    我斗不过他们，狐女却可以。


    狐女喜食人心人脑，又是出了名的恶毒，将这两人送去它身边，一定落不得好下场。、


    即便他们斗得过狐女，可狐女身后有大妖撑腰。


    他们实力固然不差，可我不信他们能斗得过实力强悍的大妖！


    大妖动怒，杀那似妖非妖的东西还不是易如反掌？


    到时，我不费吹灰便能报这破鳞之仇。”


    “大王聪明！大王聪明！”鱼精们欢喜地叫嚷了起来。


    ……


    远离河流瀑布，阿迟和丹缇很快找到了那条两旁满是蒲公英的道路。


    丹缇一下跳过去。


    “阿迟，鱼妖的话可信吗？”


    阿迟也踏上那条路。


    “这条路确实是通往诺诺山深处的捷径。


    不过，它让我们去找狐女是为了报复我们。”


    “报复？”丹缇饶有兴致地摘下一个蒲公英吹着，“怎么个报复法？”


    将鱼妖记忆中的凶残狐女描述一通，阿迟道：


    “借刀杀人。


    这蒲公英路就是借刀杀人的第一步。


    那狐女很是不喜欢别人走在这条路上，看到我们踩在上面，它心中一定会记恨。”


    “路也不能走？”丹缇丢下光秃秃的蒲公英，“路本来就是给人走的嘛，凭什么不许？


    我不管，这条路我走定了！


    还有那条鱼，它不仅热心，还很狡猾。


    不过也是，能在这诺诺山中存活，又能庇护族中小鱼，怎么会是一条心思单纯的鱼？


    罢了罢了，我丹缇才不与一小子计较。”


    看着丹缇故作老成的模样，阿迟觉得有趣。


    “如此说来，要对山中妖物手下留情了？”


    “不一定！”丹缇傲娇地仰着脑袋，“要看它们态度如何。


    要是碰上些特别讨厌的，我不介意教育教育它们！”


    二人边聊边走，说说笑笑。


    走到天黑也未见路上有什么人。


    许是受着人间作息的影响，天黑之后二人竟有了些困意。


    丹缇丢出一团红火。


    “阿迟，眯会儿吧。”


    阿迟并不推迟，原地盘坐眯起了眼睛。


    眼看阿迟气息稳定，丹缇也寻了个舒服的蒲公英丛躺了下去。


    黑暗中，只有这团红火不停闪烁。


    哒——


    哒哒哒——


    直到深夜，一小姑娘自黑暗中走来。


    它穿着一个橙黄连衣裙，梳着及肩短发。


    黑亮的齐刘海儿下是一双不停眨动的大眼睛。


    眼尾下有一道菱形红痕，泛着异样的微光。


    它背着一个大大的口袋，口袋中的东西很大，几乎垂到地上，并且还在不停挣扎。


    可它却依旧脚步轻盈。


    直到看到不远处闪烁的红火，它顿住了步子。


    脑袋微歪，它的一双大眼中出现些许疑惑。


    走近一看，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正靠树而坐。


    她身旁，是一姿势扭曲的红衣少年。


    看着红衣少年身下被摧残得扭七歪八的蒲公英，小姑娘勾了勾唇角。


    它的蒲公英，可怜的蒲公英。


    只有将这人的脑子和心脏埋在土下，可爱的蒲公英才能重新长出来。


    那就，这么做吧。

 第409章 带我们去禁地

    抛下手中布袋，穿着橙黄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走到了丹缇身边。


    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小巧的弯刀出现在小姑娘手中。


    她唇角微勾，挥动弯刀直直割向丹缇脖颈。


    啪！


    握着弯刀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手腕吃痛，小姑娘惊呼着松开手中弯刀。


    看着方才双目紧闭此时却眼泛寒光的少年，她顿时明白对方是装的。


    恼怒之下，她娇斥一声，“放开我！”


    丹缇不顾她的怒呵，手中更加用力，几乎要将小姑娘的手腕捏碎。


    “你想杀我，你觉得我能听你的话吗？”


    感受着手腕上的痛苦，小姑娘面容扭曲、咬牙切齿。


    “你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妖？竟敢动我？小心我将你的心挖出来！”


    “那也得有命挖才行，”丹缇冷笑着将对方的手臂拧到背后，“狐女。”


    狐女瞳孔一震，这红衣少年知道自己的名号？


    感受着手腕和手臂上的痛感，狐女眼珠子转了转。


    这少年动作狠厉，虽是简单的动作，可它用尽全身力气反抗都挣脱不开。


    况且知道它的名号还如此胆大妄为的，只可能是诺诺山深处的其它大妖。


    虽不知近来哪位大妖出了山，可自己的性命捏在对方手中，狐女不得不求情。


    “慢着慢着！手下留情！


    方才偷袭是我不对。


    可是，我没有伤到你分毫呀！


    看在你没有受伤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吧！


    只要你肯我放我一马，做什么我都愿意！


    对了，我方才抓到一只新鲜人类，我愿孝敬给您！”


    “人我不要，”丹缇稍稍撤了些力气，“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回答问题？


    怎么？山深处的大妖都是勤学好问之徒？


    心中疑惑，狐女嘴上却不敢怠慢。


    “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那就好办了，”丹缇露出笑意，“诺诺山深处有棵无患子树，告诉我它的具体位置。”


    听到无患子三个字，狐女顿感惊讶。


    那不是禁地的那棵神树吗？


    神树周围邪妖毒物都不可近，他为何要去找无患子？


    而且，诺诺山深处的排得上号的大妖都知道禁地那棵是无患子，只有那些排不上号的才不知那神树的名字。


    这红衣少年究竟是何人？


    狐女试探道：“无患子你不知，那你知道禁地在何处吗？”


    “禁地？”丹缇觉得奇怪，“诺诺山里还有禁地？谁划出来的？”


    闻言，狐女眼中多了几分恶毒。


    诺诺山中大小妖精都知晓禁地的存在，可这红衣少年竟不知道！


    他不是诺诺山里的妖！


    念及此，狐女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可小命捏在对方手里，它不得不继续假装屈从。


    “实不相瞒，无患子就在禁地里，”狐女笑道，“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成交！”丹缇松开狐女，“就按你说得办！


    阿迟，你觉得怎么样？”


    阿迟虽闭目养神，却也留意着周围。


    早在狐女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丹缇身上时她便开始默默打量。


    这狐女修为不高，但是狡猾狠毒，又能屈能伸，在诺诺山里很吃得开。


    不过，她受伤了。


    是被傀儡线所伤。


    看着狐女左腿上的伤痕，阿迟眼中多了些满意。


    那伤痕是明乐给狐女带来的。


    明乐偶遇狐女，被看不起人类的狐女当做了猎物。


    可他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进入诺诺山后整日在生死徘徊，明乐实力提高了不少。


    加上明乐心思敏捷，他抓住狐女轻视人类这一点示敌以弱、将其重伤。


    狐女腿上的伤看起来没有大碍，但这是她治疗之后的结果。


    刚受伤的时候她的腿几乎要断掉。


    也因此，她更加痛恨人类。


    这不，为了发泄心中仇恨她转头就抓了另一个人。


    看着松松垮垮的布袋口，阿迟眸光闪了闪。


    那从布袋探出的脑袋是……张先！


    狐女抓的竟是他们刚进诺诺山时遇到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张先。


    许是过分自信，许是不会用绳子，狐女的布袋并没有被封住，这给了张先逃跑的机会。


    听着外面的谈话，张先知道自己有了机会。


    缓缓爬出布袋，接着黑暗的掩护慢慢爬向一旁茂密的丛林。


    惧怕那狐妖闻着味儿找他，张先慢爬、轻走、快跑，拼命远离狐女。


    可跑出好远后，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尖牙小鼠。


    那不是普通小鼠，而是有修为的小鼠。


    修为虽弱，却架不住一、二、三……


    看着黑暗中一片幽绿色的小灯笼，张先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可以庇护自己的人。


    对了！


    想到制服狐女的那位，他灵光一闪。


    他只顾着逃跑，未看清对方的长相，可他觉得制服狐女这种吃人妖物的一定是好妖，或好人。


    当即，他朝原路返了回去。


    ……


    阿迟并未戳穿逃走的张先，而是转向丹缇。


    “你说什么？”


    看出阿迟走神，丹缇无奈轻笑着将方才狐女的话复述了一遍。


    “阿迟，我们让狐女带路，可好？”


    看着诚恳下满是恶毒的狐女，阿迟心思微动。


    狐女仗着身后大妖作威作福，诺诺山外层的小妖没有一个不忌惮的。


    留一个这样的人物在身边可以免得小妖前来打搅。


    再有，狐女已经记恨上了他们，必定会伺机报复。


    让它带路可以看着它，免得它在自己未灭掉长生炉前带着大妖来挑衅，耽误时间。


    “好，”阿迟轻轻点头，“就由它来带路。”


    “是！”狐女笑得谄媚，“不过天色已晚，我们何不明日启程？


    顺带着，我抓了只人类做食物，二位可……我的人呢？”


    看着瘪下去的布袋，狐女怒意更盛。


    那是她用来补偿自己的美食！


    可当着面前二人，她不敢表现心中怒气。


    狐女讪笑着，“真是不巧，那只大胆的人竟逃了。”


    “无妨，”阿迟站起身子，施法除去衣服上的尘土，“逃就逃了，上路要紧。”


    “现在就走？”狐女惊讶。


    “怎么？”丹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近视？看不清路？”


    “不不不，”狐女小手微动，笑得真心，“现在走刚好合适。”

 第410章 曝光企图混入人类社会的妖物

    阿迟默不作声地扫她一眼。


    合适？可不是合适吗？


    夜里正是搞小动作的好时候。


    狐女在诺诺山作威作福，那些小妖不敢得罪它，还有些成了她的走狗。


    若狐女召唤，它们必定前来捣乱。


    只是，这与自己答应狐女带路的目的相悖啊。


    她可不想解决源源不断的烦人的小麻烦。


    阿迟给丹缇一个眼神，丹缇立刻明了。


    红绸化蛇，紧紧绕住狐女的脖子，随时准备咬断它的血管。


    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冷，狐女不由自主伸长脖子想将那小蛇甩开。


    嘶！


    小蛇信子一吐，发出的声音无比瘆人。


    狐女害怕得声音颤抖，“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把它拿走！”


    “别怕，”阿迟声音淡淡，“我们不是真的要杀死你。


    只是你的小动作太多，不得不防。”


    “怎么会？”狐女有些崩溃，“我是真心帮你们啊。”


    “若是真心，你的手就该安安分分，”阿迟睥着它，“你的手已经受伤，我不动它们，但若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狐女心头一震。


    自己方才的小动作竟被她察觉了？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


    这人实力绝对不输于大妖！


    可，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自己从他们身上竟闻不到一丝妖气？


    难道是人？


    不可能！如此年轻的人类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别猜了，”阿迟再次出声，“走上前去，好好带路。”


    狐女心中又是一颤。


    她竟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


    看来这一路上都不会有机会了……


    压下心头不甘，狐女咬着牙老老实实去带路了。


    另一边。


    张先重新回到了逃走的地方，


    可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他们肯定是向前走了，”害怕地看一眼身后的小鼠，张先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跑去。


    跑了十来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一丝火光。


    本想直接上前求救，可看清并肩前行的两人，张先怔了怔。


    是那两个人？


    想到这二人害得五豹在山鹰面前丢人，张先眼中出现一丝歹毒。


    可紧接着，他看到了走在两人面前的狐女。


    张先顿时惊愕无比。


    过不得那小白脸儿有那么强的力量，感情他根本不是人！


    甚至，那可恶的小狐狸也可能是受他指使前来报复的！


    怒气迸出，张先却不敢前进。


    他不仅顾虑着前方的“非人三人组”，还顾虑着后面追个不停的小鼠。


    转头一看，他又是一惊。


    小鼠呢？


    方才追着他呲牙咧嘴的小鼠怎么放弃了？


    看看前面三个，再看看空荡荡的身后，张先明了。


    那些小鼠定然是害怕“非人三人组”。


    可我张先不怕！


    张先狰笑着心中暗道：早就听闻妖类会假扮人类混入人类社会，可你们碰上了二爷我，我要曝光你们，断了你们这条路！


    说着，他从衣服里面的口袋掏出备用机。


    打开直播软件、登录账号、开启直播。


    一场名为“揭秘混进人类社会的妖物的真正身份”的直播开始了。


    他本身就有粉丝基础，加上标题吸引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很快上升。


    与此同时，五豹、山鹰其他成员也发现了张先的直播。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两人，山鹰成员无比震惊。


    他们看了水友的弹幕，知道那位红衣少年是一位算命大师的伙伴，当即惊讶地呼喊出声。


    而此时，听到山鹰成员讨论的话，直播间水友纷纷涌入了张先直播间。


    【这是诺诺山的哪儿？从来没见别的探险主播来过。】


    【他是小红，才不是妖！】


    【小红比妖厉害多了。】


    小红？小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先不解，却也没法出声儿。


    若这种情况放在以前，他早就让房管禁言了，可现在环境特殊，他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说话了。


    忽略那些奇怪的弹幕，张先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不曾想，这一跟就是一整晚。


    有了红枪的威胁，狐女果真老实了许多。


    它背对二人，不急不缓地走在前方。


    顺着蒲公英一路向前，翻过山头、穿过山谷，它停在了一个分岔路口前。


    眼看狐女停下，丹缇有些疑惑，“怎么不走了？到了？”


    “到了。”狐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里是禁地？你在说谎。”丹缇毫不留情。


    “我没撒谎。”


    狐女毫不掩饰地转过身来。


    她指向阿迟、丹缇右手边的小路，“这条路就是通往禁地的路。”


    “真的吗？”丹缇看向阿迟。


    “它没撒谎，”阿迟偏头向右。


    右边的小路两旁杂草丛生，十分荒芜，显然少有人走过。


    诺诺山中的妖物忌惮禁地，所以才会出现此种情景。


    得到阿迟的肯定，丹缇大喜，“太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可狐女没有动作。


    它神情淡漠看着二人。


    “我已经按照约定将你们带到此处，你们该放了我了。”


    阿迟看向狐女，“还不够。你要站在这里等候。带我们找到无患子，红枪自会离开你。”


    “你说话不算数！”狐女愤愤。


    “说话算数？”阿迟回忆着，“我们之间似乎不是约定，而是你单方面的请求。


    无论做什么你都愿意，这是你自己说的话。”


    “你……”


    “而且，”阿迟打断狐女，“我没有耐心抽空对付你，也没耐心去对付你打算去搬来的救兵。”


    狐女眸子一眯，咬牙轻笑。


    它倒是忘了，这怪人能看透它心里想法。


    “好吧，”狐女妥协了，“我姑且再信你一次！但若你再敢食言，即便燃烬妖魂我也要与你拼上一拼。”


    “放心，”阿迟转身走上那条杂草丛生的路，“你的死法不是这种。”


    闻言，狐女眼底恶毒更甚。


    它的死法不是燃烬妖魂？


    那怪人的意思是会履行诺言？亦或是咒它死亡？


    无论哪种，狐女冷冷笑着，它都要那二人付出代价！


    可没想到，在复仇之前，它看到了另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411章 变脸的狐女，愚蠢的人类

    嘭！


    一重物倒地的声音忽然响起，狐女朝那方向看去。


    看着急起身的人，狐女眯了眯眼睛。


    是那个逃走的猎物？他竟不知死活地自己跟了上来？


    真是送进嘴的肉！


    狐女眼神狂热，欲将怒气发泄在那只人身上，将那只人吃个骨头渣都不剩。


    可她刚一动，耳边便响起了红蛇发出的“嘶嘶”声。


    是警告。


    狐女顿时恼怒，“我不是回去搬救兵，也不是跟上去捣乱，你凭什么不许我去抓回我的猎物？”


    红枪的小眼睛转了转。


    主人没说，姐姐也没说，它才不敢放任这小狐狸去抓什么猎物。


    万一坏了主人和姐姐的大事，那就惨了！


    这般想着，红枪缩了缩身体。


    脖子被勒紧，狐女气愤地双拳紧握。


    “好，”她咬牙切齿道：“我不动，一步也不动，你快松开，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听到这话，红枪松了松身体。


    再看不远处的张先。


    他已尽可能地小心，可他要防止被发现，也要照顾直播间，一心二用之下不小心被绊倒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被发现了，顾不上摔到一边儿的手机，他爬起身子后拔腿就跑。


    可跑出几十米，他忽地发现自己身后没有动静。


    回头一看，狐女满眼怨恨，却动也不动。


    张先毕竟是探险好几年的人，见状当即胆子大了起来。


    他试探着向前捡回手机。


    狐女不动。


    挑衅地朝狐女比个中指。


    狐女仍不动。


    见状，张先笑了起来。


    他对着直播间水友夸海口，“各位，点点关注，今儿带你们看看真正的妖！”


    说着，他将摄像头对准狐女走了上去。


    走近才发现，狐女脖子上有一条小蛇，正张着小嘴守在狐女动脉旁。


    “哦~”张先笑道：“原来是被这条小蛇威胁了。”


    可直播间的水友不淡定了。


    【小蛇！难道是小红？】


    【不是小红，这蛇比小红身体颜色亮，小红身体泛着黑。】


    【确实不像……主播你快问问她知不知道小红去哪儿了？】


    张先早就注意到了不停出现的“小红”二字。


    本以为大家会夸他胆、敢近距离接触妖怪，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家毫不在意，还刷着什么破“小红”。


    “你们不会是山鹰买来的水军吧？什么小红，老子是二爷！


    谁特么管小红去哪儿了？小红能有这细皮嫩肉的小狐狸可爱？”


    吼完水友，张先狰笑着盯住狐女。


    “我想，你的味道一定不错吧？”


    “滚！”狐女怒目圆瞪。


    它不知脖子上的红蛇会不会阻止它骂人，但它实在忍不住了。


    许是没想到狐女还能说话，张先被吓得跌倒在地。


    他狼狈地爬起来转身就跑。


    可跑出几十米，他发现身后还是没有动静。


    看着姿势不变的狐女，他怒气冲冲地走到狐女面前甩了她一巴掌。


    “原来你是吓唬老子呢！”


    感受着脸上的痛感，狐女笑得阴森。


    “恶心的人，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吸你脑髓挖你心脏！”


    “呦！”张先不以为意，反而把摄像头怼到狐女脸上，“大家看看，这只小妖精吓唬我呢！”


    【你是真不怕死……】


    【这小蛇看上去只是在威胁这个女孩儿，如果小蛇离开，主播就惨了。】


    【赶紧找小红让小红救你吧，这女孩儿的眼神真的像要吃了你，不能久留啊！】


    “又是小红！”张先唾了一口，“你们是谁的粉丝？怎么这么没有素质？一直搁这儿刷什么屏？


    还有，我二爷的名头响叮当，不需要别人庇护！


    更不需要一个名字这么土的人庇护！”


    “小红？”方才还杀意四起的狐女忽地如水般温柔，“二爷，你说的小红该不会是那个红衣少年吧？”


    听到这又软又媚的声音，张先身子一酥。


    他已然忘记狐女是吃人妖怪，只觉面前是一又娇又软的可人儿。


    笑眯眯地摸上狐女的脸蛋儿，张先笑道：


    “说他做什么？晦气！不如我们……”


    “二爷！”狐女的声音娇滴滴的，“别急嘛！


    你也看到了，我被这小蛇困得不能动，只能一直守在此处。


    我跑不掉的，早晚都是你的。


    既如此，我是真心要提点你一句，那个红衣少年身上有几十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呢！”


    狐女声音娇滴滴的，心中的弦却绷得紧紧的。


    它不确定造那红衣少年的谣会不会引得小蛇不满。


    幸好，小蛇没有动作。


    小蛇：我只做主人吩咐的。


    听完狐女的话，张先双眼睁大。


    几十颗宝石？那该值多少钱啊！


    有了那笔财富他就能不探险、不直播，美美享受人生了！


    可……他看了眼手里的手机。


    此事绝不能被其他四人知道！


    当即，他关掉了直播。


    直播间水友沸腾了。


    【不是我说，他真的很蠢！】


    【那女的想杀他，他怎么能信那女的的话？蠢死了。】


    【取关，再见。】


    而关掉直播的张先确实摩拳擦掌。


    “快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石。”


    见张先这副样子，狐女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人，无非就是权、财、色，只得其一固然高兴，但若能兼得，人会更加兴奋！


    它虽不知这只人类为何一直提起那红衣少年，但它已然想到了绝妙的法子。


    谎称红衣少年身上有财富，再谎称他们是去寻宝，这只贪婪的人类不可能忍住滔天财富的诱惑！


    即便美色在前。


    只要这只人上当，前去打扰那二人，那二人的计划就会被打乱。


    正合了它的心意！


    而这只人类……


    狐女轻佻地看着眼前的人。


    它希望那二人能对这只人类手下留情，毕竟它想亲手报方才那一巴掌的仇恨！


    果不其然，在狐女的一番夸大说辞下，张先被对钱财的渴望冲昏了头脑。


    “好！我去！”张先神色激动。


    “去吧，”狐女媚笑着，“我在这里等你。”


    “不！”张先忽道：“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我要把你困起来！”


    接着，张先用藤将狐女死死绑到了一旁的树后。


    自以为完美地坐好一切，张先满意地向右边那条路跑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一条红绸从他头顶飞过直奔前方。


    这红绸的颜色与缠在狐女脖子上的小蛇一模一样。

 第412章 捣毁总部

    催动功力沿着荒芜的小路向前，这路程常人需要两小时，可阿迟与丹缇只用不过片刻，便看到了神树。


    此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叶片尖端是淡淡金色。


    它巍然立于山前，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无患子，阻妖邪，”阿迟抬头看着这神树喃喃低语，“可惜，为长生炉做了嫁衣。”


    “阿迟，”丹缇却无比兴奋，他低声道：“是无患子！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找到长生炉总部了？”


    阿迟轻轻点头，“我们隐去身形、长驱直入，悄无声息地攻破长生炉。”


    说干就干，二人马上隐身靠近。


    阿迟和丹缇的力量算不得纯净，可他们内有神息，无患子自然不会阻拦。


    无患子非但不阻拦，还在二人经过时枝叶沙沙地摇晃起来。


    感受到无患子的召唤，阿迟和丹缇停下脚步，纷纷抬手摸上了无患子的树干。


    霎时，一股不属于二人的记忆涌进二人脑中。


    冲突、鲜血、悲鸣……


    受无患子感染，二人眼底翻起浓浓悲伤。


    阿迟更是情不自禁地呢喃，“无患子竟是为它而生。”


    “它不该是那样的结局，”丹缇捏紧拳头，“阿迟，我们冲进去消灭长生炉，救出它！”


    许是察觉到二人的坚定，无患子枝叶微动。


    叶子尖端的金色边缘亮起光芒，在这光芒的映照下，一石门逐渐浮现。


    “谢谢，”阿迟拍了拍无患子，“我们定会完成你所愿。”


    告别无患子，二人穿过石门。


    石门后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道路铺展在面前。


    好在他们的视线不受黑暗阻拦，顺着这路直向前去。


    走过这条路，便到了一较为开阔的小厅。


    除了道路入口，这小厅三个方向又分三道门。


    放眼望去，每一道门后都是黑漆漆的路。


    阿迟放出神识查探，发觉这三条路后都有长生炉的恶魂镇守。


    恰在此时，一道微弱红光飞来落在了丹缇肩头。


    是红枪回来了。


    “来得正好，”阿迟拿出黑金长鞭，“丹缇，你我一人一路，红枪，你和长鞭去最后一路。


    三路并进，将镇守的长生炉恶魂全部消灭！”


    “好！”丹缇跃跃欲试，“他们早该死翘翘了。”


    “还有，”阿迟站在最左侧的门前，“你们杀死那些恶魂便来这条路找我，屠月在这条路。”


    听到屠月二字，丹缇眼底升起些许寒意。


    当年就是这家伙在阿迟背后捅刀子，夺喜魂伤爱魄，重伤阿迟。


    今日，他非要让对方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但现在，他需得先解决其他恶魂。


    “阿迟小心，我很快就来。”


    话音刚落，丹缇便冲进了中间那条路。


    长鞭和红枪紧接着冲进最右侧的路。


    阿迟不甘落后，也快速前进。


    这条黑漆漆的路上埋伏着三五恶魂，不过阿迟隐着身形，不等对方有所察觉便将这些恶魂解决了。


    再向前，道路出口左右的恶魂稍强一些，却也经不住业火缠身。


    然，随着门口两个恶魂倒下，周围有了异响。


    哒哒哒——


    数道脚步声逐渐靠近。


    阿迟屏住呼吸站在原地默默打量眼前场景。


    自方才那路出来，便是一道走廊。


    走廊不长，只有六、七米。


    可细数过去，走廊上竟有九道门。


    而这脚步声，就是从最近的几道门后响起。


    轰——


    石门陆续打开，五道身影陆续出现。


    这五人身材健硕、肌肉发达，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主儿。


    只是，他们的目光有些呆滞。


    阿迟一看便看出这些人体内住的都不是原来的魂魄。


    他们都是长生炉成员，特地缩在此处换身体。


    看到门口两侧空空如也，五人眉头微皱互相看了看。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离门最近的一男子狐疑道。


    “方才听到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又一人道：“那声音让我感到危险。”


    “不只是声音，”最靠近里面的一人眸子深沉，“还有味道。


    我闻到了无患子的味道。”


    听到这话，其余四人纷纷警惕起来。


    “有人闯入！”


    “没错！”最里面一人却不动如山，“那人很强，用极快的速度解决掉了守卫。


    而且，守卫一丝魂魄都没留下。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几乎没有，除非是……”


    “阿迟？”离门最近的一人退了两步，“掌门说过，阿迟正在……”


    此人话音未落，脖子便传来“咔嚓”的响声。


    容器被毁，魂魄被逼离身体。


    可不待这魂魄逃走，红色业火便紧紧咬住了他。


    “啊！”


    短促的尖叫之后，那被业火缠上的魂魄已然消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咔嚓！


    咔嚓！


    又两人脖子被拧。


    这两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中散发终回落在剩余两人耳中。


    被这声音惊得一震，剩余二人终于从方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


    “她隐身了！”其中一人反应过来立刻大喊。


    同时，他手中黑气聚起，凝成一堵黑墙，自身前不断向远处逼近。


    这黑墙可让那些匿去身形的无所遁形。


    站在最后方的人却没有朝看不见的敌人动手。


    他快速向身后关闭的门弹出几道黑气，而后口中喃喃，将一密语发进了走廊尽头紧闭的石门。


    他在传递消息。


    阿迟没看见这人的小动作似的，只专注手上的两只恶魂。


    业火一烧，灰飞烟灭。


    接着，她主动现身飞向那堵黑墙。


    淡淡黑金光芒从她手中涌出，碰到黑墙的一瞬，手中黑金光芒大盛，直接将那黑墙化出大洞。


    咔嚓！


    不等凝出黑墙的人有所动作，阿迟率先拧断了他的脖子。


    但这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时间正给了其余长生炉人可乘之机。


    稍显淡定那人发出消息后，其余石门打开，三个同样健硕的男子走出。


    四人面色凝重地联手，银色光芒大亮。


    一内里隐隐闪着黑色光芒的银色法阵毫不留情穿透同伴尸体，直奔阿迟。


    看着朝自己飞来的恶毒法阵，阿迟不屑地头颅微扬。


    眸中黑金光芒流转，阿迟发力直直撞上那银色法阵。


    两股力量相撞，被夹在中间的长生炉人肉体瞬间变成血雾。


    红色的火焰自血雾中出扑向不远处四人，尘埃落定。

 第413章 棺中女人

    面前是纷飞的细密血雾，脚下是横在地面的尸体和肉沫。


    阿迟面无表情地踩着满地肉沫向前，任凭血雾将衣裳染得泛红。


    走至最后一道石门前，她抬手覆了上去。


    黑金光芒以她手掌为中心蔓向整个石门，渐渐地，石门变成粉末堆积在地面。


    踏过那堆粉末，阿迟走进那扇门中。


    不似想象中漆黑拥挤，门后竟是阳光明媚。


    稍微遮遮刺眼的阳光，阿迟快速重新适应光明。


    她目光微动，看向周围的景象。


    原来这扇门是出口，门后俨然是一片开阔之地。


    这片地方面积很大，阳光笼罩着青葱翠绿的树，看上去似乎是诺诺山中一处寻常之地。


    不同的是，此处没有妖气，只有淡淡黑气笼罩着一切。


    更为反常的是，周围明明太阳高照阳光明媚，站在其中却觉阴冷无比。


    看完四周环境，阿迟的目光聚集到了这片开阔之地的正中央。


    那里有一棵突兀地立在空地中央的繁枝大树。


    树荫下，一具水晶棺静静躺在那里。


    此处之所以阴冷无比，正因那水晶棺散发着浓郁的阴寒之气。


    缓缓走近，阿迟将棺材中躺的人看了个清楚。


    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


    女人有倾国倾城之姿，任凭谁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惊叹、赞美。


    可，她没有呼吸。


    她是一具尸体。


    或者说，她是一个容器。


    这女人是被屠月强行虏来。


    屠月虽能不停更换容器达到长生的目的，但她对容器十分挑剔。


    直到看见棺中女人，她所有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


    她将这女人视为完美的容器，她想在这容器中永远地住下去。


    为了实现这个心愿，她贪心更甚。


    她不再满足于魂魄的长生，她妄想实现长生。


    为了防止女人的身体老去，屠月特地寻来这样一口极寒的水晶棺凝住女人的身体，方便自己寻到肉身长生的法子后使用。


    这些便是阿迟从棺中女人身上看到的全部关于屠月的信息。


    肉体长生？


    阿迟眉头微皱。


    这家伙果真是愈发贪心了。


    忽地，她想起了在古村中遇到的鼠婴和巨婴。


    鼠婴会被杀死，可从结果来看，它们似乎又没有死亡。


    阿迟不禁喃喃，“屠月，难道鼠婴就是你实现长生的开端吗？”


    “阿迟！”


    解决完另外两道门后的长生炉人和恶魂，丹缇和长鞭、红枪找到了阿迟。


    丹缇奔至阿迟身边，一眼便看到了水晶棺。


    “这……不是屠月，她是谁？”


    “屠月为自己寻得的完美容器，”阿迟扫过棺中女子，“是个可怜人。”


    “呵！”丹缇冷笑，“完美容器？不过是残害性命罢了。


    阿迟，有没有找到屠月？”


    “这里有她的气息，却不见她的踪影。”


    “不在？”丹缇顿感惊诧，“可这里确实是长生炉的总部，


    方才抓住一个长生炉成员威胁，他说掌门就在此处！”


    “是的，”阿迟点头，“屠月定在此处，只是不知她钻在了哪里。”


    说着，阿迟放出神识细细寻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啊！”


    然，一道惊恐的尖叫声打断了她。


    皱眉看向门口，黑暗中，一男人缓缓走出。


    以为是长生炉余孽，阿迟和丹缇立刻催动功力，只待对方现身一瞬将其击杀。


    可看清来人的面孔，阿迟和丹缇愣住了。


    来者不是别人，而是张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得到小红手里的宝石，张先一路狂奔。


    由于经常锻炼、体力极好，寻常两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成四十分钟。


    他是人，无患子自然不会阻挠。


    因此，他误打误撞地进了山洞，还误打误撞地挑对了路。


    看到满地肉沫和血液，纵是“见多识广”，张先也还是被吓得尖叫了起来。


    所幸前方有光，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走出了山洞。


    看清面前二人，张先也是一愣。


    随即，他奸笑起来。


    “小红是哪位？”


    丹缇捏着拳头，并不回答。


    看到丹缇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张先立刻明了。


    他背着手，笑呵呵地走到丹缇身前。


    “你是小红？可我怎么记着你是小白脸儿呢？


    罢了，红也好，白也好，赶紧将你身上的宝石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对我不客气？”丹缇冷笑着上前几步，“我倒要看看，你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儿。”


    张先被丹缇的气势吓得后退几步。


    可想到对方的身份，他又挺直了背脊。


    “你是妖！”张先笃定道：“而且是想融入人类社会的妖，否则你也不会去当主播。


    但是你要知道，人妖有别，妖想在人类社会生存必须要隐藏身份。


    可你呢？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做主播？


    主播是个露脸的活儿，万一你身份暴露，恐怕也就无法在人类社会待下去了吧？”


    听着张先的一通言论，丹缇有些摸不着头脑。


    做主播？做主播的不是阿迟吗？


    隐藏身份？他何时隐藏过自己的真身？


    在人类社会生活？不啊，他可是要回酆都的。


    丹缇眉头微皱，“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嘿嘿！”张先以为对方服了软，“我要你手里的宝石。


    只要你把财富给我，我就不曝光你的身份，否则……”


    他从背后拿出手机扬了扬。


    “我的直播间可有几十万水友等着呢，一旦我开播照清你的脸，你就得夹着尾巴逃！”


    看着源源不断滚过的弹幕，丹缇轻笑出声。


    他看得清楚，大部分弹幕都是在呼唤他。


    也就是说，张先直播间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阿迟直播间的水友。


    和大家见面倒也没关系，只是处理长生炉的事重要，他不想给面前的脑残空时间。


    一把抢过张先的手机，丹缇将它捏成了碎片。


    “现在呢？”丹缇露出嘴里尖牙，“马上滚，否则我就吃了你！”


    张先没想到丹缇竟会直接夺走他的手机，还反过来威胁他。


    他立刻被吓得屁滚尿流。


    慌张之下，他瑟缩着身子向一边后退。


    意外地，他看到了水晶棺和里面的女人。


    看着女人的绝美面容，他起了色心，可看到女人没有颜色的面孔，张先也跟着面如死灰。


    他颤着身子指向阿迟和丹缇，“你们杀了人？”

 第414章 好久不见，我的喜魄

    “速速离开！”


    阿迟不跟他废话，眸中寒气乍泄，向张先施压。


    她可不想让一个人卷进这件事。


    即便这个人马上就要丢了性命。


    被阿迟盯着，张先双腿发软。


    可他发财心切，竟扶着水晶棺绕到一旁。


    “小红！马上将宝石给我！否则我就把你们杀人的事情披露出去！”


    “嗤！”丹缇面色不善，故意吓唬他，“真够蠢的。


    我能杀一个，难道杀不了第二个？


    张先，你给自己挑个坟地吧！”


    听到这话，张先更是站不稳。


    慌张之下，他直接上手拽动棺中女人，想要用她作挡。


    不料，这一拽，周围黑气迅速朝水晶棺聚集。


    浓郁黑气裹挟着棺中女人将她重新安放，于此同时，水晶棺正上方的枝叶中出现异动。


    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下，直奔扰动水晶棺的张先。


    歘！


    一只半透明的手穿过张先的身体，从他心脏部位戳了出来。


    “哇！”


    张先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缓缓回头，想看清是什么人对自己动手。


    许是察觉到他的想法，一颗半透明的脑袋从他身侧探出，与他对视。


    看到那人长相，张先瞳孔猛缩。


    他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不远处的阿迟。


    “是你。”


    不远处的阿迟眸子微眯，看向那透明黑手的主人。


    那人的脸和她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那人咧着嘴，笑得很灿烂。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喜魄。”


    看着满脸微笑的自己，阿迟心中有些唏嘘。


    她太久没笑了。


    她早已忘记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今天，她又看到了。


    可她心中也升起了满满怒气。


    喜魄本就是她的一部分，了解她的一切。


    只要喜魄愿意，便能挡住一切不想让她察觉到的东西。


    方才，喜魄是从树上跳下。


    树上……


    阿迟微不可察地看了眼水晶棺上面的大树。


    屠月会在那里吗？


    喜魄不知阿迟心中百转千回，他只是不满阿迟的称呼。


    她边从张先体内抽取魂魄，边嗤笑道：


    “你的喜魄？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喜魄，我有名字，我叫阿喜！”


    将张先的魂魄抽出体外，阿喜笑眯眯地长大嘴巴想将他的魂魄吞下。


    却咬了个空。


    偏头一看，自己嘴边的美食竟被丹缇抢了去。


    阿喜顿时黑了脸，“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抢我的食物！”


    丹缇将张先魂魄收在鳞片下，十分严肃道：“喜魄，回阿迟体内。”


    “回她体内？”阿喜不满，“兄长，你也太偏心了！


    为什么是我回她体内，而不是她听我意识？


    说到底，那副身体也有我的份儿！我才应该是阿迟！”


    丹缇眉头微皱，“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屠月姐姐！”阿喜很是骄傲地叉着腰，“屠月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我答应了她，我要努力把阿迟的魂魄尽数吞掉，独自享用我的肉体！


    一旦拿回肉体，我就把她带回酆都，让大帝给她个官儿做做！”


    听到这话，阿迟再次看了眼那棵大树。


    喜魄竟如此在意屠月？


    方才她出手救水晶棺中的人，想必也是因为屠月中意那具肉体。


    可自己和丹缇看那棺中女时，喜魄并未出现。


    究竟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和丹缇不会对棺中女造成伤害，还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东西要守护？


    阿迟无法从喜魄身上看出原因，就像人没有办法看透自己的未来。


    但她隐隐感觉这树并不简单。


    丹缇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他脸色瞬变，如凝寒霜。


    “胡闹！


    三魂七魄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阿迟，你不过是一个喜魄，竟口出狂言独占肉体！


    还有，你竟将屠月视作好姐姐？你忘了当年可是她将你夺走，重伤阿迟的！”


    看到丹缇变了脸色，阿喜也冷了脸。


    “那又如何？这千百年来陪在我身边的是她，助我不消散的是她，帮我提升力量的也是她！


    我只认她！”


    “好一个只认她！”丹缇怒气大盛。


    他瞳孔收缩，幽绿的双眸泛着寒光。


    同时，身上暗红色鳞片浮现又隐去，最终只剩额间一淡红色鳞片清晰可见。


    嘶！


    红色信子一吐，红色长绸化为红枪来到丹缇手中。


    他幽幽看着阿喜，“今日我就代替阿父好好教训教训你！”


    眼看丹缇动了真格，阿喜嘴角微勾。


    “当年我被夺走时不见你相救，现在倒是出来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架势。


    丹缇，你真让人恶心！”


    说着，阿喜半透明的身子更加透亮了一些。


    可上面的黑气却更加浓郁。


    被戳到痛处，丹缇握着红枪的手紧了紧。


    他确实不该让阿迟一人前往人间。


    若有他陪同，也许阿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更不会落得一魄失、一魄伤的下场。


    “哥。”


    忽地，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他那握着红枪的冰冷大手上。


    偏头看去，阿迟正看着他。


    “哥，那不是你的错，我也从未怪过你。


    况且，伤痛不过是成长过程中最平凡的一个环节。


    我成长了，你该为我开心才是。”


    丹缇竖瞳微动。


    他竟有些……想哭。


    阿迟抬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撑起自己的嘴角。


    “让我来解决吧，她是我的一部分，不打服她是不会接受我的。”


    拦住丹缇，阿迟转身走向喜魄。


    “我们终有一战，就现在吧。”


    阿喜笑着歪了歪头。


    “你？也好。


    其余三魂六魄我都要吞入腹中，无论你怎么求饶我都不会停下的哦~


    你，阿迟，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阿迟不理她的挑衅，只伸出右手。


    “少说废话。”


    阿喜一怔，狰笑着握住阿迟的手。


    “你还是这么无趣。


    那就不说废话，直接开饭！”


    两手紧握一瞬，领域出。


    战斗，即将开始。

 第415章 谁是谁的食物?

    周围黑气翻涌，阿迟与喜魄周身却纹丝不动。


    忽地，喜魄不见踪影，阿迟也魂魄离体般一动不动。


    见状，丹缇面容严肃地屏息凝神，用一结界将此处笼罩。


    他要为阿迟护法。


    领域内。


    阿迟魂魄走出，漠然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喜魄。


    “屠月在哪儿？”


    阿喜笑嘻嘻地摇头晃脑。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多担心担心自己，毕竟，马上就要和这个美好的世界告别了！”


    唰！


    阿喜神色不变，手成爪状直奔阿迟。


    见对方不肯提及屠月的事情，阿迟不再多问，同样手化成爪，淡淡的黑气缓缓绕上。


    她没有用武器，而是和喜魄一样选择了赤手空拳。


    她了解喜魄，正如喜魄了解她，她们本就是一体。


    所以，她们选择用最原始的形态相斗。


    眸中黑金光芒闪过，阿迟前跨一步。


    淡淡的金色身影留在原地，跨出去的阿迟则黑气围绕。


    这就是她最原始的形态——鬼。


    周围围绕的黑气则是她最熟悉的力量——鬼气。


    遇到阿父之前，她凭借这股力量从恶鬼口中逃脱，遇到阿父之后，她凭借这股力量猎鬼。


    而现在，她将用这股力量了结初来人间时的遭遇的痛苦。


    阿迟双眸变得猩红，无数细小的裂痕爬满全身又重新愈合。


    于此同时，黑色长发疯长，身上白袍燃起熊熊烈火。


    盯住朝她冲来的喜魄，阿迟缓缓抬起脚步。


    这一动，黑发如无数黑蛇嘶吼着在空中飘动，白袍上的烈火瞬间熄灭，只留残破的衣衫随意地盖着满是裂痕的皮肤。


    衣衫破，裂痕有所感应似的迅速愈合，裂痕愈合，白皙的肤色成了灰白。


    阿迟眼中却只有迎上来的喜魄。


    唰！


    唰！


    两只鬼爪狠狠地抓向对方。


    鬼爪落下，双方都被抓出深深的伤痕。


    她们默契地没有躲避。


    只有进攻，才是解决战斗最好的办法。


    看着左腹伤口处不断冒出的黑气，阿喜笑了笑。


    “阿迟威名远扬，我以为你当真有许多长进，可现在一看，不外如是。”


    阿迟左腹亦被喜魄鬼爪抓伤。


    可她察觉不到似的，猩红的双眸盯着喜魄丝毫不移。


    脚步微动，这次，阿迟的速度变得极快。


    她闪至喜魄身后，鬼爪一落，用力之极似乎要将喜魄划裂。


    她快，喜魄反应也不差。


    鬼爪落下的一瞬喜魄身子化作黑气四散，半秒后黑气凝聚在阿迟身后。


    阿喜狞笑着亮出鬼爪狠狠划下。


    “这次换我喽！”


    躲闪不及，阿迟背部立刻出现长长伤痕，淡淡黑气从中冒了出来。


    “哈哈哈哈！”见自己得手，阿喜张着嘴巴大笑起来，“没想到吧！


    阿迟，我早不是你的一魄，我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倒是你，你竟与我离开时一样弱，你竟没有一丝长进！


    像你这般没有长进的人，注定淘汰！”


    阿喜大笑的同时身子再次化成黑气。


    借着散形的这项本领，她不停在阿迟周边出现、消失，不过短短一分钟，阿迟身上已多了数十道抓伤。


    灰白色的皮肤裂开，伤痕周围又裂出无数细小伤痕，阿迟却毫不在意。


    她一言不发、冷冷看着在自己四周为所欲为的黑气。


    忽地，她动了。


    在喜魄又为她添上伤痕之后，她凭借极快的步法追上了正欲转移阵地的黑气。


    鬼爪狠抓，黑气却从指缝溜走。


    阿迟不信邪，再次抓上去，却依旧没有效果。


    “哈哈哈哈！”阿喜笑得前俯后仰，“你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妄想用手去抓我。


    看来这几千年你不仅没有长进，还倒退了许多。


    我竟是你这样一个愚蠢魂魄的一部分，真是丢人！


    阿迟，我这就将你拆吞入腹，免得有一天你被自己笨死！”


    阿迟全然不在乎喜魄的叫嚣，只专注地盯着自己左手。


    鬼爪弯起，淡淡黑气不停旋转，如一股小小旋风在她掌心打转。


    淡淡黑色旋风中心，也是一小股黑气。


    不过那股黑气特别浓郁，与淡淡的黑气旋风格格不入。


    它在淡黑色旋风中努力挣扎、四处冲撞，却逃脱不出。


    盯着那黑气看了一会儿，阿迟左手抬起放至嘴边。


    她将那股浓郁黑气吞了下去。


    见阿迟动作如此奇怪，喜魄笑得更加癫狂。


    “堂堂阿迟大人竟害怕得舔手指头？此事说出去怕不会让人笑掉大牙！”


    嘎吱嘎吱——


    在嘴中咀嚼几下，阿迟做了吞咽的动作。


    将嘴里的东西吞入腹中，阿迟抬眸看向笑个不停的喜魄。


    “很丢人吗？可我从未想过我的魂魄竟如此美味。


    我改变主意了。


    喜魄，我还是吃了你吧。”


    闻言，阿喜笑容一僵。


    “你吃的是……”


    她的双眼倏忽瞪大，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腿……


    她的腿！


    她的腿竟缺了一小块儿！


    迟来的痛感袭遍全身，阿喜眸色更加幽黑。


    她抬头盯住阿迟，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看来我低估了你。”


    阿迟没搭话茬，只不住地回味方才的味道。


    片刻后，她忽然抬头。


    “你在长生炉多年，可知重凝魂魄的法子？


    吞下你之后我便没了喜魄，不如你教教我怎么凝魄？”


    阿喜一怔。


    对方竟打算重新凝魄？


    还当着她的面儿问凝魄的法子？


    笑话！天大的笑话！


    阿喜嘴上更加上扬，眼中漫起浓浓杀气。


    “你倒是不耻下问。


    可战斗还没结束，能饱餐一顿的是谁还未可知！”


    话毕，阿喜周身黑气弥漫，如一团黑雾冲向阿迟。


    阿迟并不躲闪，只双脚微开，身上的黑气也更加透亮了一些。


    嘭——


    二人相撞，惹得周遭空气一阵颤栗。


    然，还没完。


    阿喜疯笑着不停进攻，阿迟淡漠地从容抵挡。


    一时之间，两股黑气缠绕，难舍难分。


    直到一方对此感到厌烦。


    阿迟躲过喜魄的侧面进攻，顺势一个转身将喜魄踢了出去。


    嘭——


    喜魄重重摔在地上。


    “我以为你真的很厉害，”阿迟睥着她，“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阿喜不服输地爬起。


    “我倒是大意了，本以为你不思进取，没想到你有些实力。


    不过，到此为止！”


    说罢，阿喜猛地抬头。


    她浑身黑气晃动得越来越快，终似火那般燃烧起来。

 第416章 通往大青山

    黑火绕身，阿喜的力量更强了一分。


    她抬手亮出更加瘆人的鬼爪。


    目光在鬼爪上停留片刻便转移到不远处的阿迟。


    阿喜笑弯了嘴，“进餐时间到！”


    挟带燃烧的黑气，阿喜如一颗黑色火球冲向阿迟。


    感受着对面的冲击，阿迟第一次挪动了步子。


    困兽之斗，不得不谨慎。


    躲过阿喜的一击、两击，直到阿喜第三次冲来，阿迟终于反击。


    她看准机会一把抓住阿喜的胳膊。


    猛地一拽，送入口中。


    嘎吱嘎吱！


    耐心地咀嚼几下吞咽入腹，阿迟又盯住阿喜。


    失了一臂，阿喜咬着牙后退几步。


    魂魄上的痛苦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尤其自己的手臂是被硬生生拽下。


    阿喜咬牙切齿，“阿迟，你……”


    “阿父教给我的第一个道理，”阿迟打断喜魄，“就是不要做无用的攻击。


    要么一击毙命，要么退让蓄力，除此之外的多余手段只会让自己更加落于下风。


    喜魄，你怎么没有学会？


    还是说这千百年来屠月对你的溺爱让你洋洋得意，忘了生存之道？”


    “你少在这里……”


    “忘记也无妨，”阿迟再次打断她，“作为食物而存在的魂魄，不需要记什么生存之道。”


    说着，阿迟瞳孔猛缩。


    猩红双眼中的瞳孔格外幽黑，渐渐地，一丝黑气竟从瞳孔中散出。


    与此同时，阿迟动了。


    自进入领域后，她第一次主动出击。


    阿喜方才燃烧黑火进行撞击耗费了太多力气，无力及时躲避。


    无奈，她只好再次散成黑气试图用这种方式躲避攻击。


    见状，阿迟动作更加迅速。


    “使用已经暴露弱点的方式攻击或逃跑，足以致命。”


    说着，她神情冰冷地控制黑气升起旋风。


    黑气四处逃散，未来得及逃离的被旋风困在中央，无法逃离。


    砰！


    失了半边身子的阿喜重重跌倒在地，只能怨恨地看着阿迟。


    “是我大意，竟栽在你手里！”


    阿迟没听到似的，自顾地将旋风中央的黑气尽数塞进口中。


    吞下之后，她盯住剩余的“食物”。


    被阿迟贪婪的目光盯住，阿喜抖了抖。


    这种眼神……是幼时在鬼蜮被恶鬼盯上时看到的眼神。


    那时恶鬼相争，弱小的鬼魂有极大可能成为强者的食物。


    她被很多强大的恶鬼用这种眼神看过。


    恐惧来自过往。


    但她只是身子抖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在进入领域时她便想到了此战的结局：生或死。


    被阿迟用这种眼神盯着不过是被吃，不过是死，说到底也只是结局之一，没什么可怕的。


    况且，她还有反击的机会！


    暗自调动时身上黑气，阿喜笑着看一步步朝她靠近的阿迟。


    “阿迟，别高兴得太早。我不能吞了你，屠月姐姐一定可以。


    当年她能将你重伤，如今她就能伤你杀你。


    你可以吃我，但我相信你总有步我后尘的那一天！”


    说道尾处，阿迟离她已不到一米。


    见距离拉近，阿喜单手猛拍地面凌空转身。


    一支黑箭自她身下飞出直奔阿迟眉心。


    好在阿迟向来谨慎小心，即便是面对看似没有反抗能力的食物她也没有一丝大意。


    阿喜动的同时，她也动了。


    透亮的黑气冲向阿喜，似要将对方冲得魂飞魄散。


    那支向她飞去的黑箭，自然也被这股透亮黑气撞的四散。


    嘭——


    黑气冲向阿喜，将他击倒在地面。


    巨大的冲击下，阿喜魂魄隐隐四散。


    阿迟见状快步上前，狼吞虎咽地将其塞进嘴里。


    嘎吱——


    嘎吱——


    咽下之后，阿迟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我赢了。”


    胜负已分，领域散开。


    黑金合一，魂魄归体，阿迟动了动身子。


    “阿迟！”丹缇立刻察觉，他收回结界走向阿迟，“如何了？”


    “吃了。”


    “吃了？”丹缇惊讶，“可……”


    “无妨，”阿迟安慰道：“这么多年我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吗？


    况且，没准儿能得到一个新的喜魄呢。”


    丹缇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


    “好吧，已成事实，便期盼着你能有新的喜魄。”


    阿迟安慰地拍拍丹缇又问道：“方才没来得及问你，可有找到山羊的精魂？”


    寻找山羊精魂便是无患子请求他们的事情。


    “没，”丹缇摇头，“其余两扇门多是换体之人，没有妖气。”


    另外两扇门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阿迟不禁疑惑，山羊妖的精魂会被屠月藏在何处？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暂时放弃转而走到水晶棺旁。


    抬头想上看去，枝繁叶茂，树间似乎并无不妥。


    “阿迟，怎么了？”丹缇也跟着向上看。


    “喜魄是从树上下来，这树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看看便知，”丹缇化身赤蛇盘树而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树上忽地传来一道惊恐的“呱”声。


    随着枝叶不安地晃动，一个绿油油的身影从树上摔了下来。


    紧接着是跳下树的丹缇。


    他满脸紧张地奔向那绿油油的东西。


    “摔疼了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这也怪你，谁让你忽然出现吓蛇一跳，差点儿我就把你当食物吞下去了。”


    阿迟听得一头雾水。


    她走到丹缇身边，“是谁？”


    垂眸一看，一个浑身油绿的青蛙正躺在丹缇手心呲牙咧嘴。


    “屁股要裂开了！丹缇大师，你怎么还是那么不温柔？”


    还是？


    这小青蛙和丹缇认识？


    阿迟不由得仔细打量。


    这小青蛙的模样……似乎有些熟悉。


    “欸？”许是察觉到阿迟的目光，小青蛙一双大眼睛转向她，“这是新成员？”


    “什么新成员，”丹缇揉揉小青蛙的脑袋，“这是阿迟。”


    “阿迟……迟念大师？”小青蛙惊呼出声，“你是迟念大师？”


    听对方的语气，似乎认识自己。


    可阿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交过这样一位朋友。


    她轻轻点头，“我是迟念，请问你是？”


    “大师！”小青蛙在丹缇手心跳了跳，“我是小葱头呀！”

 第417章 莫回草的功效

    “小葱头？”


    听到这个名字，阿迟顿感惊讶。


    小葱头是那个与她住在同小区的男孩家中的小妖。


    当初第一次见它时，它受浊气污染，伤得严重，看上去跟个小蛤蟆似的。


    看着小蛤蟆变成绿油油的模样，阿迟有些欣慰。


    “看来你在大青山过得不错，这……”


    话未说完，阿迟顿住了。


    她严肃地看向丹缇，“当初你是将它送回了大青山没错吧？”


    “没错！”丹缇点头。


    听到肯定答案，阿迟眉头微皱着看向小葱头。


    “既已将你送回大青山，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也奇怪呢！”小葱头打量着四周，“我本来在快乐地游泳，不知怎的身子一空，竟跌到了丹缇大师身上。


    再然后，就被甩到了地上。”


    闻言，阿迟震惊地抬头看去。


    “我知道屠月去哪儿了。”


    丹缇托着小葱头站起身，神情严肃，“大青山。”


    没错，屠月去了大青山。


    且这树上有一处连接大青山的路径。


    小葱头不小心跌落下来正是因为不小心进了这路径，才会和阿迟丹缇相遇。


    阿迟捏了捏拳头，“怪不得喜魄从树上落下，原来是为了守护通往大青山的路径！”


    “可屠月去大青山做什么？”丹缇不解，“长生炉邪功均已恶魂投阵，他们是用不了妖魂的。”


    “不知原因，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阿迟猜测道：“屠月带着山羊妖的精魂去了大青山。


    大青山中全是妖物，在一众妖气中，黑气会变得格外突出。


    她定是用山羊妖的精魂作挡，留在了那里。”


    “可她为何要去大青山？”丹缇皱着眉，“她想实现肉体长生，可妖丹是没有这种作用的。”


    听到丹缇的话，阿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再次想到了鼠婴，也再次想到了棺中女人被虏来的原因。


    为了实现长生。


    鼠婴是实验的开始，却不是结束。


    真正的结束应该是棺中女人。


    阿迟看向棺中沉睡的女人。


    她了解屠月，屠月做事有明确的目的。


    既然屠月肯耗费心力保存一具容器，就说明这容器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换言之，屠月的长生梦从未停止。


    那么此去大青山，她必定也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


    “她应该是为了得到某种可以帮助她实现肉体长生的东西。”


    “你们在说什么呀？”一旁的小葱头终于忍不住了。


    眨眨满是不解的大眼，它情不自禁问道：


    “屠月是谁？山羊妖又是谁？”


    听到小葱头的声音，阿迟眼前一亮。


    她几乎要忘了这只刚从大青山掉落在此处的小青蛙。


    “小葱头，”阿迟盯住它，“最近大青山可有什么异常？或者……羊妖，大青山可有羊妖？”


    被变了模样的阿迟盯着，小葱头双颊升起一抹不自然的红。


    它轻咳一声，摇摇圆鼓鼓的脑袋。


    “大师，大青山与之前没什么不同，我也未听说过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至于羊妖，大青山中有羊妖，而且是一群呢！它们一个比一个凶悍！”


    “你了解大青山中的羊妖吗？”


    小葱头摇头，“羊妖个个厉害，我是不敢靠近的。”


    “那……”阿迟思索片刻，“你可听说过大青山中有什么可以让身体再生的东西？或者吃了可以长生的东西？”


    “大师，我刚回大青山，未曾听过，不过我可以问问我的朋友们，它们一直在大青山修炼，也许知道些什么。”


    闻言，阿迟和丹缇面露喜色。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重回大青山。


    所幸树上空间不大，他们很快便找到那条路径。


    临走前，阿迟让丹缇将水晶棺和棺中女人收在了鳞片下。


    既然这棺中女人是屠月实验的终点，她便将这终点握在自己手中。


    钻进通往大青山的路，一个晃神，再次睁眼时周围已经大不相同。


    深深吸一口气，丹缇只觉身上细胞舒畅地叫嚣起来。


    大青山浓郁的灵气是独一份儿的。


    他虽更喜欢阴气鬼气，却也无法抵挡灵气对他的诱惑。


    一旁的阿迟却不如丹缇那般享受。


    看着湿漉漉的衣裳，阿迟只觉自己大意了。


    小葱头是游泳时跌回诺诺山的，那边说明此路径出口是在河中！


    她愤愤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蹚着水走上岸去。


    捏一个决，重回干爽，阿迟这才抬头看向周围。


    然，入目的是十几双如小葱头那般圆鼓鼓的大眼睛。


    十几只青蛙懵懵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不明所以。


    其中一只动了动嘴巴，“我们得罪了哪里的妖？他们竟找上门来了？”


    “没有吧？”另一只青蛙回应，“我们哪有那么多仇人？”


    “管他呢！”一只青蛙化成人形凶狠地盯着阿迟，“打了再说！”


    说着，那只化为人形的青蛙朝阿迟冲了过来。


    “住手！”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葱头挡在了自己朋友和阿迟中间。


    看到小葱头，化为人形的青蛙想停下步子，却没刹住车，一脚将小葱头踢出老远。


    “诶呦！”


    几个翻滚，小葱头委屈地摸摸肚子站起来。


    “大壮，你这一脚也太狠了吧！”


    大壮忙走过去将小葱头托在手心，“你没事儿吧？怎么忽然出现挡在敌人面前，很危险的！”


    “才不是敌人！”小葱头忙解释，“她是帮我回来的大师，另一边那个是丹缇大师！”


    “误会误会！”丹缇也笑着走上岸，“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自己妖！”


    听到小葱头的解释，蛙蛙们这才放下心来，个个儿化成人形围了上来。


    小葱头将自己被救的过程说了好多遍，它们早就对那两位大师感到好奇了。


    此时见到真身，自然要好好看一看、问一问。


    这些小青蛙热情又聒噪，说了许久，丹缇终于找到了空隙求助。


    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小青蛙们安静了些许。


    只有大壮摸摸自己的脑袋疑惑出声，“那不是莫回草的功效吗？”

 第418章 蛙蛙的帮助

    听到莫回草三字，阿迟心中雾霾瞬间散去。


    是啊，她怎么忘了莫回草？


    这莫回草是大青山的产物，能使伤口快速愈合。


    对人来说，长生最大的敌人是衰老，仅仅使伤口快速愈合当然无法达到长生的目的。


    可这里是大青山。


    大青山全是妖。


    对于妖来说只要不停修炼身体就会将衰老延缓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


    它们活下去最大的敌人是冲突、是受伤，是遭遇致命一击。


    对于那些直接被杀掉的自然不再提，可对于那些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莫回草则是救命的东西。


    因此，在妖族眼中莫回草便代表长生。


    念及此，阿迟心中不禁生出其它疑惑。


    屠月找的容器是人，这莫回草对她来讲该没什么用才对。


    等等！


    阿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她想到了那不知所踪的羊妖的精魂。


    莫非屠月想利用妖类精魂将棺中女人的身体改造成妖体？


    可若改造成妖体，行走人世间便会有诸多不便。


    除非……屠月已经找到了长生的办法，她寻找莫回草不过是为了让这具身体变得更加完美！


    “丹缇，”阿迟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屠月，将其击杀！”


    见阿迟如此认真，丹缇也严肃道：“好，我们现在就去莫回草生长之处。”


    “我陪你们去吧！”小葱头跳到丹缇身上，“我知道莫回草生长的大致位置。”


    “还是我来吧，”大壮无奈道：“你那么弱，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而且你才刚回来，根本没有上过山，万一迷路闯到大妖地盘就危险了。”


    思忖片刻，阿迟采纳了大壮的提议。


    “大壮，劳烦你了。”


    说罢，她转向小葱头和其它小青蛙。


    “各位，不知可否拜托你们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大师你尽管说，”小葱头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我一定做好！”


    “是啊！”小青蛙们七嘴八舌道：“相遇即是缘，大师你就说吧。”


    阿迟抬手将屠月的模样画在空中。


    “这就是我们追杀的对象，劳烦你们平日在四处活动时多多观察，一看到她立刻向我传话。


    同时，我会关闭通往诺诺山的通道，逼她无法返回。


    通道一关，她必定察觉异常，届时说不定会对守在这里的你们下手。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丹缇会保护你们，你们需要做的只是留意屠月踪迹告知我和丹缇。”


    最先反对的却是丹缇，“阿迟，你要我留下？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会那妖女。”


    “你必须留下，”阿迟回看丹缇，“此处是屠月回到诺诺山的唯一路径，她一定会回来。


    我们二人必须要有一个留在此处守株待兔。


    况且，若屠月看到通道被关必定会发现异常，届时可能会大开杀戒。


    我们不能让小青蛙们遭遇无故祸端，如有必要，你还能让它们躲进你的鳞片。”


    看着巴巴盯着二人的十几双大眼睛，丹缇点了头。


    “好，我留下，不过你一定要谨慎小心。


    我倒是不担心你打不过屠月，怕就怕那家伙融入妖群，借着群妖的力量对付你。”


    “放心。”


    阿迟给了丹缇一个安慰的眼神儿后便看向大壮。


    “大壮，我们走吧。”


    可一旁的大壮早已目瞪口呆。


    这两位大师到底什么来头？找的那个屠月究竟是什么人？


    屠月为何会大开杀戒？又为何借着妖群对付二位大师？


    听起来好危险！


    它不会死翘翘吧！


    不只是大壮，其它的小青蛙也缩了缩脑袋。


    它们虽有几百年功力，可在大青山中无疑是弱小存在。


    也因此它们才会无比团结，很快接受新来的小葱头。


    可要它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看到自己的同伴生出退却之意，小葱头也不勉强，只对大壮道：


    “大壮，还是我陪大师去莫回草生长的地方吧。


    你把莫回草生长的地方再给我描述描述，我一定不会迷路的。


    至于大家，如果大家害怕不妨往河流上游去，待事情结束我再去将你们叫回来。”


    大壮咽了咽口水，“小葱头，你不害怕吗？”


    小葱头嘿嘿一笑，“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再说了，我相信大师能保护好我！”


    它转头看向丹缇，“丹缇大师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妖，没有之一。”


    接着，它又看向阿迟，“阿迟大师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总之，也没有之一！我相信他们！”


    见小葱头这般模样，大壮叹了口气。


    “那地方错综复杂，是描述不清的。还是我陪她去吧。


    听她的意思那屠月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我就冒一回险，当为自己积攒功德了。”


    说着，大壮后腿一蹬跳到阿迟肩上。


    “大师，走吧，我带你去莫回草生长的地方。”


    看着大壮视死如归的模样，阿迟眉头一挑，“你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大壮45度抬头仰望天空，不让眼角的泪水落下，“我们快走吧，再不走我又该退缩了。”


    目送一人一蛙离开，丹缇转向其余小蛙。


    “你们可以暂时躲避。


    你们放心，事情了结后我会让小葱头叫你们回来。”


    闻言，小蛙们窃窃私语。


    “你们要走不？”


    “大壮哥那么勇敢，我也要勇敢，我不走。”


    “我……算了，不就是看个人吗？我看！”


    “就像大壮说的，当积攒功德了，我不走！”


    “我也不走，屠月又不认识我，她总不至于是个疯子上来就踩我一脚。”


    “大不了她发现通道关闭之后我立刻逃得远远地！”


    “好办法！这样一来又能搜集情报，又能帮到大师的忙，一举两得！”


    叽叽喳喳地讨论之后，蛙蛙们达成了共识。


    它们决定帮忙留意屠月。


    见状，丹缇感激地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说着，丹缇瞳孔猛缩。


    幽绿的眸中瞳孔缩成一条缝，同时红枪成红绸状在空中翻腾。


    十几道红光从丹缇手心发出经过红枪又分别落在蛙蛙身上。


    感受着红光带来的力量，蛙蛙们精神一震。


    它们不约而同震惊道：“这是什么？”

 第419章 跃下悬崖的山羊妖

    “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丹缇解释道：


    “若遇到生命危险，这股力量会对你们进行保护，同时在短时间内提升你们的力量，方便你们逃离险境。


    不过这力量只是一次性的，遇到危险之后一定要以逃离险境为主。”


    蛙蛙们个个儿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意思是这股力量可以救命？


    虽是一次性的，可好过没有呀！


    这个红衣少年太贴心了！


    “丹缇大师，”一只蛙蛙兴奋地举起小爪，“我感觉我的眼睛有些不一样，也是你做的吗？”


    丹缇点头道：“屠月也许在用别人的躯壳，有这股力量，你们就不必担心被她的外表蒙蔽。


    不过力量消失后你们便无法看到她的魂魄模样了。”


    蛙蛙们仔细听完，更是兴奋不已。


    它们竟有了这样一股强大力量！


    当即，个个儿竖着小爪严肃道：“丹缇大师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观察，有了动静立刻向你汇报！”


    丹缇笑着点头，“那就谢谢大家啦，不过大家也要注意安全哦！”


    说罢，转身背对叽叽喳喳的蛙蛙们，丹缇面容严肃地看向连接诺诺山和大青山的通道。


    红光出，通道碎。


    丹缇手势一转，红枪再出，直奔大青山东南方。


    那里是大青山的入口。


    “正门和狗洞都被我封住，”丹缇冷笑勾唇，“屠月，我看你怎么逃！”


    另一边。


    离开河边，阿迟在大壮的带领下朝山上走去。


    大青山高耸入云，却形状奇特，像是被人从中间劈了一斧子，整体上是裂开的、不对称的两半山。


    一半是绵延数千里的青葱，一半是不到百里的黑山碎石。


    因此，妖族又分别称它们为青山和黑山。


    两者中间是巨大的、布满迷雾的鸿沟。


    但这鸿沟并非深不见底。


    大青山虽像被人从中间劈开，只要从侧面看便会发现，这一斧子劈得并不彻底。


    从上方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可只要来到侧面，便会发现大青山中下部分仍紧紧连接。


    也因此，曾有大妖想入深渊一探究竟，看看下面是否有奇珍异宝。


    不曾想，进入深渊后那只大妖没了踪迹，直至现在也无人知晓它的下落。


    之后也有不信邪的下去一探究竟，皆是有去无回。


    而它们之所以认为深渊下有奇珍异宝，是因为那片绵延不到百里的黑山峭壁上长满了奇珍异宝。


    阿迟此行的目的便是那里。


    催动功力快速前进，一炷香的功夫后，阿迟便带着大壮来到了青山山顶。


    站在崖边看向对面，黑山侧的悬崖上果真有些许罕见草药。


    就在阿迟想要飞过深渊去黑山一探究竟时，嘴唇煞白的大壮拽了拽阿迟的衣袖。


    它实在没料到阿迟速度如此之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山顶。


    它有些晕车，有些想吐。


    可看到阿迟想直直跨过深渊，它不得不压下身体不适出声阻止。


    “大师！”大壮声音颤抖，“慢着慢着！我们不能从这里走！”


    “为何？”


    “这深渊很危险，只有大妖才有实力直跨对面，我们保险些，绕路走。”


    阿迟看着对面黑山，“跨越深渊不就好了？绕路走如何能取得黑山悬崖上的莫回草？”


    “大师你不知道，”大壮有些害怕地看了眼下面的深渊，“想要飞过这深渊，需得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傍身才行。


    否则一不小心跌入渊底，那可是有去无回啊！”


    “有去无回？”阿迟低声呢喃，“看来下面那东西还活着。”


    “大师，你说什么？”大壮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阿迟转移了话题，“你们平时是如何去摘采那些宝物的？”


    “哦哦，”大壮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解释道：“只要到达对面黑山崖顶，大家就能各凭本事往下爬。


    本事大的爬得越深，得到的东西也更加宝贵。


    至于悬崖上方的，嘿嘿，大师你看，对面悬崖上已经没有一株珍贵之物了。


    莫回草嘛，我没去摘过，只听一位山羊族大哥说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山羊族？”


    阿迟立刻抓住重点。


    若羊妖的精魂真被屠月带在身上，她会不会打入山羊族窃取莫回草？


    思忖片刻阿迟又问，“依你所见，能摘得莫回草的妖实力如何？”


    大壮转了转眼珠子，“前五。”


    “前五，”阿迟缓缓点头，“我倒是未曾想过山羊族实力竟强悍至此。”


    “不过山羊族的实力该是进不了前五的，”大壮又道：“它们能取得莫回草，有一部分原因是种族优势。


    山羊族个个身姿矫健，不需功力，仅靠那双蹄子就能在峭壁上跃动。


    那小姿势，帅滴很！


    欸，那不是嘛！”


    话音未落，大壮便激动地指向对面黑山崖顶。


    顺着大壮指的方向看去，阿迟眉头微皱。


    一滴黑血顺着大壮眉心沁入，她隐去了自己和大壮的身形。


    “欸？”大壮用小爪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下雨了？”


    阿迟边向大壮简单解释此物可隐去身形，边盯着对面山崖上的山羊妖。


    那只山羊尚是人形，可眨眼间，它的双足便成蹄状。


    接着，它头也不回地跃下黑山侧面的悬崖峭壁。


    不必想，它下悬崖峭壁定是寻找稀奇宝物。


    也许是莫回草，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无论寻找什么，在大青山都算不得奇怪的事情，毕竟这里的东西都是大家靠本事得到的。


    可怪就怪在这只山羊妖身上绕着淡淡黑气。


    它身上黑气很淡，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着。


    这让阿迟想到了古宅白府。


    奈何距离太远，那山羊妖又一直在悬崖上跃动，导致阿迟未看清那妖的正脸，也就不能立刻判断这山羊妖身上的异常是否与屠月有关。


    当机立断地，阿迟向前迈出了步子。


    大壮还沉浸在“隐去身形”四字的喜悦中，察觉到阿迟的动作，它吓得跳了几跳。


    “大师！”大壮声音颤抖，“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从这儿飞过去都要没命，何况是走过去！


    大师你是不是眼睛不好，这儿没有桥的！”


    哒！


    出乎意料地，阿迟这一脚踩下去竟没有踏空。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大壮紧张地眯着眼睛看向阿迟脚下。


    这一看，它愣了一愣。


    只见阿迟脚下泛出阵阵涟漪，如同一片绿叶落在平静的河面上。

 第420章 深渊中升起的妖气

    “别担心，”阿迟的声音同时响起，“不会出事儿的。”


    大壮倒是见过厉害的大妖踏空而走，却未见过如此轻盈的脚步。


    情不自禁地，它屏住了呼吸。


    一方面是惊叹，另一方面是……害怕。


    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深渊，大壮忙收回眼神。


    “大师，我们这是去哪儿？”


    阿迟看着在悬崖峭壁上不停跳跃的身影，“跟着它。”


    脚步轻点，一路向下。


    山羊在悬崖陡壁上不停跳跃。


    刚开始它看上去十分轻松，随着不断向下，它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直至悬崖下三百米处，山羊妖停下了脚步。


    望着雾气愈加浓郁的下方，它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可紧接着，它的犹豫被坚定取代。


    人身化羊，它迈动四条长腿继续向下。


    就在它犹豫的片刻，隐去身形的阿迟已经来到它旁边。


    看着山羊的脸，阿迟眯了眯眸子。


    山羊族近来有一新面孔加入。


    这只山羊妖是应那新面孔所求来此采摘莫回草。


    阿迟从这只山羊妖身上看到了那新面孔的模样。


    新加入者与屠月的长相毫不相干。


    她无法百分百肯定那新面孔就是屠月，但她不能掉以轻心。


    为今之计只有……引蛇出洞。


    阿迟眸子微动，先山羊妖一步飞下深渊。


    悬崖峭壁深处满是奇珍异草，阿迟细细看过去，很快便看到了莫回草。


    莫回草长相奇特，很好辨认。


    旁的植株都是向上，可莫回草的叶片却是向下长。


    每片叶末都有一绿色的球状物，球状物身上满是细微绒毛。


    一眼看去，像是被叶子吊着的小小灯笼。


    想要用莫回草治愈伤口，叶片和小球缺一不可。


    阿迟伸手摘下，带着莫回草重返山羊妖身边。


    这山羊妖已经跃到了近四百米处，并且步子没有丝毫停下的趋势。


    可阿迟知道，这已经是它的极限。


    再向下，它必定会摔下深渊。


    看向手中莫回草，阿迟拽下一颗小球。


    轻轻一晃，那片小球凝成了莫回草的模样。


    这是阿迟幻出的假莫回草，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她特地加入一小球让莫回草的味道更加真实。


    接着，她手一挥，将假莫回草打入了山羊妖下方十米处。


    山羊妖咬着牙不停跳跃，就在它想要继续向下时，忽被一气味吸引。


    凝神一看，山羊妖顿时大喜过望。


    是莫回草！


    太好了！


    悦悦有救了！


    这般想着，山羊妖将莫回草摘下后便沿原路返回。


    得了莫回草，它只觉力气重新充满身体，速度竟比方才快了几分。


    见状，大壮十分不解。


    “大师，我们不是要找屠月吗？为什么要帮它拿莫回草呢？”


    “它来寻莫回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旁人，我怀疑那人就是屠月。


    况且这莫回草想要达到治愈的目的，叶片、果实缺一不可。


    山羊妖拿回的只有果实，即便吃下也没什么作用。”


    说着，阿迟将剩余的莫回草放在大壮嘴边。


    “其余的给你了。”


    “啊？”大壮手足无措起来，“大师，这可是莫回草啊，只要还有一口气，吃下它就能转危为安。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给我呢？


    不不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东西我用不着，你收着，算是帮我指路的报酬。”


    催促之下，大壮颤巍巍地接过莫回草。


    闻着莫回草的清香，大壮眼角有些湿润。


    这三叶三果，能帮它们蛙族捡回三条命啊！


    小心翼翼地将莫回草藏在口中，大壮眼神更加坚定。


    它一定要帮大师找到那个坏人！


    看着内心戏十足的大壮，阿迟在心里为这家伙举了大拇指。


    拿到莫回草这种奇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伙伴，嗯，是只不错的蛙蛙。


    收回思绪，阿迟抬头一看。


    手握假莫回草的山羊妖已经走出两百米，此时只能看到他那小小的、不停跳动的身影。


    阿迟默默思忖。


    自己回到崖顶只需一瞬的功夫，山羊妖向上跃两百米却需要大概三分钟。


    三分钟，足够她去将那颗鳞蓝子摘回。


    鳞篮子状似橄榄球，被两片绿叶包裹左右。


    其外皮是淡蓝色鳞片状，坚硬无比，内里则是白色果肉，吃上去似嫩肉一般，无比鲜美。


    这是蛇妖喜欢的食物。


    鳞篮子在大青山并不罕见，罕见的是外皮深蓝的鳞篮子。


    方才采摘莫回草时，阿迟隐约看到一颗外皮深蓝的鳞篮子。


    淡蓝色外皮代表成熟，蓝色象征生长百年。


    若外皮呈深蓝，要么那鳞篮子少说也长了三百年。


    三百年的鳞篮子对蛇来说诱惑力极强。


    丹缇应该喜欢。


    自从离开城市，这家伙便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便采摘颗鳞篮子让他填填肚子吧。


    这般想着，阿迟再次向下。


    来到方才位置，她果真看到了外皮深蓝的鳞篮子。


    这鳞篮子周遭灵气浓郁，细细看去，竟已长了接近四百年。


    阿迟大喜，立刻伸手去摘。


    “大师，”大壮不解，“你摘鳞篮子做什么？这东西大青山可多了！没什么用处的。”


    “摘回去给丹缇吃，”阿迟细细打量手中的鳞篮子，“这鳞篮子长了近四百年，丹缇一定喜欢。”


    “四百年的鳞篮子？”大壮惊奇地张大嘴巴，“只比我小一百岁的鳞篮子？”


    “嗯，”阿迟将鳞篮子收入囊中，“好了，我们……”


    她话未说完，忽地察觉身下有异动。


    低头看去，一股极强的妖气猛地升起。


    那妖气凝成实质大手，拽住阿迟的脚踝就向下拉。


    “大师！”大壮惊恐地大喊起来，“这是什么东西？还有，我们不是隐身的吗？”


    “莫回草的味道暴露了我们的位置，”阿迟眸泛寒光，“胆大的东西，竟敢对我动手。”


    说着，黑金光芒大盛，直直撞向那股妖气。


    受到冲击，妖气猛缩。


    可，大壮不见了。

 第421章 被困的蛊雕

    低头看去，大壮正被那股凝成实质的妖气拖下深渊。


    阿迟立刻追上。


    可那股力量十分强大，饶是阿迟用尽全力追赶，也与大壮差了一臂之遥。


    眼看大壮就要被那股力量拖着狠狠摔在地上。


    咻！


    大壮不见了。


    阿迟眯眸细看，发觉那股妖气将大壮拖入了一个洞穴。


    大青山从中间一劈为二，一半青山一半黑山，二者中间并非完全断开，而是尚有一部分处于连接状态。


    大壮被拖进去的洞穴就在两山连接处，也就是妖族所说的深渊底部。


    不做多想，阿迟紧随着进入。


    这洞穴入口又黑又长，足像无底洞。


    但阿迟知道这无底洞是有终点的。


    这股妖气的主人就在洞底！


    她念头刚落，洞穴前方距离逐渐宽大，视野也逐渐开阔。


    身子刚出洞穴，看清眼前场景的阿迟立刻甩出黑金长鞭，同时怒吼道：


    “住口！”


    不远处，一头部有角，身披羽毛的大兽正高扬着头、大张着嘴。


    它嘴巴正上方，被妖力困住的大壮。


    听到这声怒吼，大兽并未理会，反而松开妖力，任凭食物自由下落。


    啪嗒！


    大壮落入了大兽口中。


    就在大兽想将食物吞咽入腹时，忽觉脖子一紧。


    黑金长鞭已然死死缠了上去。


    吃痛之下，大兽想要倒地利用身体和地面的摩擦将脖子上的东西弄下来。


    可眨眼之间，一道身影已在它口中走了一遭。


    将身上沾满口水的大壮丢在地上，阿迟忙施法将自己手上沾到的口水处理掉。


    干净之后，她才看向瑟瑟发抖的大壮。


    “大壮，你还好吗？”


    大壮尚未从方才的经历中回过神来。


    它差点被这只奇怪的大鸟吞下！


    甚至，它已经滑进了这大鸟的喉咙眼儿！


    要不是大师及时出手，指不定它现在已经成了这只大鸟的腹中之物！


    “大师！”大壮哭着想要跳到阿迟手上。


    努力蹦了几下，却发觉自己未离开地面一寸。


    低头一看，自己全身都是黏糊糊的口水。


    这口水不仅黏糊，还很多。


    一大坨口水如一座小山，将大壮死死压着丝毫不能移动。


    大壮的泪又飚了出来。


    “大师！救我！”


    阿迟大手一挥，将大壮身上的口水清理得干干净净。


    看着回到自己手心的大壮，阿迟看着它，“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受伤，但是受了惊吓，”大壮的小爪紧紧抓着阿迟的袖口，“大师，那只大鸟想吃了我！”


    鸟？


    阿迟看向那被黑金长鞭缠着脖子的大兽。


    大兽全身披满羽毛，说它是只鸟倒不算唐突。


    可更准确地讲，那是只雕。


    “他的名字，叫蛊雕。”阿迟淡淡道。


    “蛊雕？”大壮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大师，蛊雕是什么鸟？”


    “蛊雕是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怪兽，其状与雕相似，头上有角，叫声像婴儿的哭声，喜欢吃人。”


    “吃人？”大壮缩了缩身子，“可我不是人呀！”


    阿迟看它一眼，“大青山没有人，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如婴孩哭泣的声音从蛊雕口中传来。


    这声音中满是怒气。


    他对缠在自己脖子上，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东西感到愤怒。


    他亦知道，这种痛苦是不远处的人带给他的。


    愤怒与痛苦驱使着它朝阿迟攻了过来。


    “大师快逃！”大壮吓破了胆儿。


    可阿迟未动，只静静看着那大兽朝自己冲来。


    “大师快逃呀！”大壮跳到地上，用小爪拽着阿迟的衣角想要让她躲开大兽的攻击。


    可是，迟了。


    大兽已经冲到了阿迟面前。


    见状，大壮吓得用小爪捂住一双大萌眼。


    它实在不敢想象大师被这只大鸟咬碎身子的模样。


    “呜呜！”


    出乎意料地，并无什么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整个空间，只有大鸟不停歇的、满是愤怒的、如婴孩哭泣般的呜咽声。


    大壮睁开眼睛，发觉蛊雕停在了大师面前半米处。


    “大师！”看着满是杀意的蛊雕，大壮吓得声音发抖，“它……它怎么停下了？”


    阿迟指了指蛊雕脚下，“有东西锁着它。”


    顺着阿迟指的方向看去，大壮这才发觉蛊雕的双脚被两根黑色的绳子绑着。


    大壮松了口气，重新跳回阿迟手心。


    虽知道蛊雕无法伤害到自己，可看着面前的血盆大口大壮还是有些心悸。


    “大师，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阿迟没说话，只紧盯着被缠得喘不过气儿的蛊雕。


    感受到阿迟的目光，蛊雕化成人形站在了阿迟面前。


    化成人形的蛊雕身材健硕，除了私密处有几支大羽毛遮挡，身上便无别的东西。


    再看他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怒气。


    不过因着眉毛和睫毛均是淡黄色，那双满是怒气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


    而最让他看起来没有威慑力的，是他头顶的鸟窝。


    准确地说，是像鸟窝的黄黑色杂乱短发。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他那消失的双臂。


    这只蛊雕的双翅被砍了。


    由于没有双翅，尚是原型时他只能用地面摩擦脖子，期望用那种方法将脖子上的东西弄走。


    显然，这法子不管用。


    化为人形后他无双臂，更没办法解放自己的脖子。


    蛊雕只能愤怒地盯着阿迟，“拿！走！”


    阿迟没过多刁难，伸手召回长鞭。


    脖子没了束缚，蛊雕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然，其眸中愤怒不减。


    “大胆人类，竟敢对我下手！今日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迟没理他，只拖着大壮慢悠悠地转身打量这洞穴。


    洞穴很大很深，足够蛊雕原型舒展活动。


    只是除了蛊雕，周遭便只有黑色山石，甚至没有一丝别的色彩。


    光是看着便觉此处寂寞。


    “地方虽不好，却能让你活着，”阿迟环视一周，视线回到蛊雕身上，“可若你对我动手，我保证，那根绑着你的殁绳即刻就能将你绞成数段。”


    闻言，蛊雕瞳孔一缩。


    她竟认得这绳子？

 第422章 助我重凝喜魄

    绑着蛊雕的黑绳看上去毫不起眼。


    可实际上，那绳子是上古流传下的器物，专为捆绑、绞杀凶兽而制。


    当年蛊雕就是栽在了殁绳下。


    被擒后，他苦苦哀求又自断双臂，这才免得死于殁绳下。


    只是自那之后，他便被囚禁于此，终日不见阳光。


    自被囚禁至现在，落下来的只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妖物。


    那些妖物没有一个认得这看似不起眼的绳子。


    可眼前的人竟认得这根破绳子？


    且听她的意思，她还会用这破绳子？


    不由得，蛊雕眸中带了几分警惕。


    “你是谁？”


    “阿迟。”


    蛊雕眸子一眯，狰笑起来。


    “原来是尺郭之女。


    听闻你跟在尺郭身边时还是一只小鬼，过了这么多年，也该修成人身了吧？


    自从被关在这里我就再没尝过人的滋味儿，今日你来了，就让我开开荤吧！”


    说着，磅礴的妖气自蛊雕身上泄出。


    妖气凝成两只大手，直奔阿迟。


    阿迟五指拢紧，将大壮紧紧握在手中。


    随即，她轻易躲过妖气所化的两只大手，直奔自墙上延伸出的殁绳。


    另一只手泛着黑金光芒摸上殁绳，阿迟背对蛊雕头也不回。


    啪——


    黑金光芒与殁绳相触的一瞬，通身墨黑的殁绳动了。


    一根变万根，圆润变锋利，绑在蛊雕脚踝上的殁绳狠狠切进他的血肉。


    眨眼间，蛊雕脚踝处的血肉已经被切成薄薄无数片。


    这还没完。


    切进蛊雕血肉后，无数黑绳呈螺旋状在血肉中不停延伸。


    几秒钟的功夫，蛊雕的两只小腿已经可见白骨。


    难言的痛苦不停传来，蛊雕惨叫着跌倒在地。


    “住手，住手！我不吃你，不吃你！”


    阿迟手指一点，不停延伸的殁绳停了下来。


    她转向蛊雕，“殁绳太久未动，舒展舒展也好，免得你忘了它的威力。”


    蛊雕脸色惨白。


    这殁绳专为凶兽准备。


    看起来是简单的切割血肉，可实际上，被切割的还有凶兽体内妖力。


    千万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绳子摩搓着血肉和修为，实在是难耐的痛。


    蛊雕不甘地捏着拳头。


    他本以为阿迟说会催动殁绳是假，毕竟他是和尺郭同时期的怪物，而阿迟不过是尺郭之女，比他小了一个辈分。


    可他万万没想到，阿迟竟真的会催动殁绳！


    “我认输！”蛊雕语气僵硬，“我不会再刁难你们，你们速速离开！”


    “你倒是不客气，”阿迟冷冷道：“这般轻易地决定我们的来去。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不要太过分！”蛊雕再也抑制不住怒气，朝阿迟大喊。


    “方才是你将大壮抓来想要吞入腹中，过分的怎么就是我了？”阿迟手掌靠近殁绳，“还是说，你想再尝尝殁绳的滋味？”


    “不！”蛊雕急忙阻止，“好，你说，你要我怎样才肯离开这里！”


    “我要你助我重塑喜魄，”阿迟盯住蛊雕丹田，“就用你体内的环生花。”


    蛊雕一顿，环生花？阿迟怎会知道环生花在他体内？


    “你无需管我如何知道，你只要答应即可。”


    “绝不！”蛊雕眼神恨恨，“没了环生花，殁绳便会认为我想逃，它会绞死我！


    还有那些长于悬崖峭壁的奇珍异草，它们是靠着环回花汲取我的力量所生。


    我死了，它们也会死，大青山的妖物也就没了能用的异草。


    这些可都是天大的事儿！


    阿迟，若你想要环生花，跟那些关着我的老东西说去！别在此处为难我！”


    “你误会了，”阿迟神色淡淡，“我不是要带走它，我只是想借着它的力量重塑喜魄。


    本来我是不想麻烦你的，可你将我引至此处，我便知我的机缘到了。


    再说了，环生花只是中间之物，助我重塑喜魄耗费的是你的力量，环生花不会有任何损伤。”


    “哼！”蛊雕不肯，“说得轻巧，我向环回花输入三分妖力，它只会吐出一分。


    且你非常人，助你重铸一魄要耗费我多少力量你想过吗？


    没了力量，我如何敌得过那些来渊底一探究竟的大妖！


    恐怕到时没了力量的我会成为它们腹中之物。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给我留活路！”


    阿迟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只要解决这个问题你就帮我？”


    “我……”蛊雕冷哼，“只要能让我活下去。”


    “成交，”阿迟满意地点点头，“力量的事情很简单，我有法子帮你恢复。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处理，做完正事儿我便来寻你塑魄。”


    说罢，阿迟转向大壮。


    “把莫回草给他。”


    自从阿迟和蛊雕交谈开始，大壮就听得云里雾里。


    只有这一句，它十分清楚。


    大师让它将莫回草交给这只可恶的大鸟？


    舍不得呜呜呜！


    但这莫回草是大师要给的，它虽不情愿，却还是果断地将莫回草吐了出来。


    将莫回草抛给蛊雕，阿迟淡淡道：“治你的脚伤，在我来之前好好修炼，免得到时候不中用。”


    冷冷睥蛊雕一眼，她带着大壮出了洞穴。


    看着手中的莫回草，蛊雕神色愈加冰冷。


    打一巴掌给个枣？好一个黑心的尺郭之女！


    可感受着腿部的疼痛，他还是妥协地吞下了莫回草。


    既是那个黑心小娃给的，不用白不用！


    治好腿伤，他又犯愁了。


    谁能想到抓食物竟抓来了个祸害？


    凝魄？


    一只小鬼罢了，少一魄又不是活不下去，为什么非要让他耗费功力！


    “烦死了！”


    蛊雕发出一声怒吼。


    阿迟当做没听到，只专心在峭壁上寻找莫回草。


    有了！


    她眼神一亮。


    摘下完整的莫回草递给大壮，阿迟道：“答应了送你的。”


    方才这小家伙心里的不舍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可不想这小家伙因失去莫回草偷偷掉眼泪。


    且这莫回草是她给大壮的报酬，既然答应了，便不能食言。


    看着眼前的五叶莫回草，大壮感动地热泪盈眶。


    这可是能救五个同伴啊！


    大壮也不推辞，道谢后便将莫回草收入肚中。


    “大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找那只山羊妖。”

 第423章 你牺牲一下，把自己的身体给我用?

    离开深渊，阿迟站在了黑山崖顶。


    目之所及已无山羊妖的身影，当机立断，她让大壮带自己去了山羊族的地盘。


    刚刚靠近，她便看到了那只拿着莫回草的山羊妖。


    山羊妖拿到莫回草后一刻未停，直奔住处。


    “悦悦！”化成人形的山羊妖脸色煞白，“悦悦，我将莫回草带回来了，你有救了！”


    躺在石床上的悦悦眼皮微掀，“阿乐，你真的取回了莫回草？”


    “你看！”阿乐强稳着身子，“我取回来了！”


    看到莫回草后，悦悦眼中迸出无限喜悦。


    “是莫回草的味道！阿乐，谢谢你！”


    “没事儿，我……”


    砰！


    阿乐的身体早已透支，此时将莫回草交到悦悦手中，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而拿到莫回草的悦悦却对阿乐毫不关心。


    她贪婪地闻着手中的莫回草。


    “想不到这只羊妖真的带回了莫回草，不枉我在他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深情款款。”


    不屑地踢地上的阿乐一脚，悦悦走出了住所。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阿迟已经确信，这个名为悦悦的女子就是屠月。


    屠月占了别人的身体，又用羊妖的精魂作为掩护潜入山羊族，就是为了莫回草。


    她要将莫回草融入棺中女子体内，让那具身体更加完美。


    莫回草到手，她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跟着屠月一路向前，直至离开山羊妖的地盘，黑金长鞭破空而去。


    “谁！”屠月反应极快，一下就避开了长鞭的偷袭。


    看清来人，屠月眯了眯眸子。


    “阿迟？”


    “是我，”阿迟缓缓走向屠月，“我们的恩怨，是时候了解了。”


    屠月警惕地后退了些，“你怎么知道我在大青山？你是从哪儿来的？”


    阿迟眸中黑金光芒闪烁，“你说呢？”


    “呵！”屠月笑着，“阿迟，我了解你。


    只要不是具体答案，那便说明你在诈我。”


    “随你怎么想。”


    话毕，阿迟操控长鞭再次袭了上去。


    屠月修炼多年，皆以法阵为主。


    阿迟迎上来的短短几秒，她便丢出法阵以图困住阿迟。


    可她低估了阿迟。


    长鞭鞭打，法阵碎裂。


    随着距离变近，鞭缩成剑，刚出的法阵便被劈成了两半。


    眼见自己节节退败，屠月有些恼了。


    “阿迟！为何我修炼多年仍不是你的对手！


    就因为身份不同么？就因为你有一位强大的父亲么？


    我不服，我不服！”


    说着，屠月身上涌起无尽黑气，更为阴森的法阵在阿迟周边竖起。


    法阵中，满是威严的金色光芒，光芒中，漫天神佛怒目圆瞪。


    “阿迟！你可知罪！”


    神佛一齐开口，庞大的威压尽数涌向阵中阿迟。


    阿迟冷冷看着装模作样的虚假神佛。


    眸中黑金光芒闪烁，瞳孔则散发着纯色金光。


    阿迟将更强的力量注入手中长剑，黑金剑身光芒随之更盛。


    “不该存在的，便不该存在！”


    长剑挥出，黑金光芒吞噬威严金光，漫天神佛亦挣扎、尖叫着化为白骨而后消失不见。


    嘭！


    黑金光芒撑破法阵，阿迟缓缓从中走出。


    她盯着屠月，“包括你。”


    眼看自己的绝招被轻易破解，屠月满是不甘地盯着阿迟。


    “你为何要追杀我？只因我夺你喜魄？


    好，我还给你，我把阿喜还给你总可以了吧！


    阿迟，看在我们曾是朋友的份儿上，你让我离开吧！”


    “我杀你是因为你将无数人引入歧途，又残害了无数条无辜生命，”阿迟挥起长剑，“屠月，你偷了太多时光，到此为止了。”


    “不！”屠月大喊，“我没有！我没有错！


    我只是想活着，我不想死！


    你是高高在上的尺郭之女，是高高在上的东方鬼帝之徒，你不受生死困扰，当然不在乎所谓时光！


    可我不同，我只是普通的修炼之人，我惧怕死亡！


    再者，我杀的那些人都是些……”


    屠月顿了顿。


    忽地，她不似方才般激动，而是无比冷静地冷笑了起来。


    “没错，我就是杀了她们。


    没用的人成为饲料，而我，理该成为大树。


    可阿迟，让我意识到自己可以成为大树的人是你呀！


    若非你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于我，若非你说只要潜心修炼就可能获得更长寿命，我怎么会生出贪心？


    所以，你该为我负责！”


    “你是修道之人，曾斩妖除魔、心怀天下，被尊称为侠女。


    我鼓励你是因为佩服你，相信你能修得正果。


    可没想到你钻牛角尖走了邪路。”


    阿迟冷冷摇头。


    “屠月，你太让人失望了。”


    “闭嘴！”屠月冷笑，“你只是一只鬼，有什么资格斥责我？


    失望？我从来不需要你对我有所期望。


    哦，不对……”


    屠月痴痴地打量着阿迟的身体。


    “你的身体也是极好的，阿迟，不如你牺牲一下，将自己的身体给我用？”


    “固执！”


    阿迟不再与她所言，眸中迸出更强盛的光芒，黑金剑直指屠月。


    “住手！不要伤害悦悦！”


    就在这时，一道紧张的声音忽从不远处响起。


    偏头看去，是阿乐。


    阿乐身后是整个山羊妖族。


    “阿乐！”屠月立刻哭得梨花带雨，“这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妖要杀我！”


    “别怕！”阿乐跑到屠月身边，“我们察觉到异样黑气，来救你了！


    不止我们山羊族，还有附近几个部族都通知了！


    大家伙儿合力将这邪恶之物除去！”


    邪恶？


    阿迟看了眼手中黑金剑。


    此剑古朴厚重，透着威严，上面的黑金光芒更是带着神息。


    可这家伙竟说手握此剑的自己是邪物？


    阿迟无奈摇头。


    “小子，你别被屠月骗了。”


    “你闭嘴！”阿乐愤愤，“我们看得真切，方才那邪气冲天的法阵就在此处！


    此处只有你和悦悦两人，不是你，难不成是修为不过三百年的悦悦？”


    “白痴！”


    阿迟瞪它一眼，转向气势汹汹逼近的山羊妖族。


    领头羊霸气外泄，阿迟一眼看出它是族长。


    “族长，有何高见？”

 第424章 亲手将莫回草给了敌人

    领头羊锐利的眼神在阿迟身上扫过，转而指向楚楚可怜的屠月。


    “那股黑气来自她！”


    噗！


    领头羊话音刚落，一只血手忽然穿过阿乐的身体从其背后抓出。


    “你……”阿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悦悦，我是……阿乐呀！”


    屠月手臂转动，让本就痛苦的阿乐更加痛不欲生。


    “我没想杀你的，是你自己要送上门儿来。”


    说罢，她缓缓从阿乐肩膀处探出脑袋，笑得阴森。


    “死老羊，自我刚到这里就一直针对我。


    还好你儿子是个十足的废物，死心塌地地为我卖命。”


    “放肆！”


    见自己儿子被伤，领头羊红了眼。


    它调动全身妖力直奔屠月。


    可屠月丝毫不惧，反而缩回手臂，一把将身前的阿乐推在地上。


    她高高在上地睥着血流不止的阿乐，将莫回草呈现在了阿乐和山羊妖族眼前。


    “族长，若你再前一步，我便吞了这莫回草。


    若你们重新去采摘，恐怕救不了阿乐吧？”


    “好！我不往前！”领头羊停在原地，“你快些将莫回草喂给阿乐，快！”


    “悦悦……”阿乐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眼中满是恳求。


    他不信自己的“悦悦”真的要杀他！


    面对父子二羊的恳求，屠月嘴角弧度大了些。


    她挑衅地看阿迟一眼，转而弯腰将阿乐扶坐起来。


    她用只有两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要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阿乐已是奄奄一息，他神志不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莫回草，伸手想拿。


    却怎么也够不着。


    屠月轻笑着捏着莫回草一起握住阿乐的手，相触之处，丝丝黑气钻进了阿乐的手。


    外人看来，她当真是想要救阿乐。


    可屠月别有它意。


    她以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傻瓜，这是我的东西，怎么会给你用？你还是乖乖等死吧，你的身体，我有大……啊！”


    话未说完，一道凛冽剑气忽从地底钻出，将屠月震出好远。


    阿迟身影随之而来。


    短短几招，便将屠月打成重伤。


    手一轻抓，羊妖精魂瞬间离开屠月身体落入阿迟手中。


    与此同时，长剑化鞭进而成笼，将屠月困在其中。


    黑金光芒大盛，笼中屠月嘶吼几声便成了飞灰。


    可阿迟心中却有些不安。


    方才除掉屠月时，她并未从屠月身上看到属于屠月的脸。


    心脏猛地一跳，她转向躺在地上的阿乐。


    早在她将屠月震开一瞬，山羊妖族人便围住了阿乐。


    领头羊将散在地上的莫回草塞进阿乐口中。


    “孩子你睁睁眼啊！把莫回草吃下，吃下就不会痛了！”


    见山羊妖族成员皆是满脸悲戚，躲在一旁的大壮有些不忍。


    它吐出莫回草，掰下一叶一果后又将其余藏于肚中。


    “羊族长！”大壮从羊腿中挤到中间，“羊族长，给它吃这个吧，阿乐手里的莫回草是假的！”


    “胡说什么！什么假的？那明明就是莫回草的模样和味道！”


    “哪里来的小蛙，信口雌黄，想耽误我们救人不成？”


    “可这小蛙手中确实是莫回草！”


    “不错！”领头羊眸子一眯，“是莫回草！小蛙，你从哪里得来的？”


    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山羊盯着，大壮的腿有些发软。


    它颤着声音简单解释了几句。


    “是大师给的，就是那个握剑的大师，她给了我……一叶一果，”大壮咽了咽口水，“可是小羊受伤严重，还是给它吧。”


    大壮是好意，却也知道财不外露，拿出这一叶一果它已然下了极大决心。


    毕竟莫回草稀有，万一这些家伙恩将仇报它根本毫无反抗能力。


    紧急之下，它只好用阿迟作挡。


    领头羊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它从这小蛙身上闻到了浓郁的莫回草气味，不管这莫回草是从何处来，小蛙身上定然不止有一叶一果。


    但它没有戳穿。


    “谢谢了。”


    说着，它从大壮手中接过莫回草喂给气若游丝的阿乐。


    许是生命本能，阿乐微微张开了嘴。


    领头羊大喜，又将莫回草往里送了几分。


    可奇怪的是，往常入口即化的莫回草今日竟没有任何动静。


    “小蛙，你确定这莫回草是……”


    嘭！


    领头羊话未说完，奄奄一息的阿乐忽然睁开眼睛。


    一股强大的黑气瞬间漫出，将最近的几只羊震成了重伤。


    “阿乐”奸笑着看向大壮，“臭青蛙，谢了！”


    早在阿迟出现的一瞬，她便知自己被盯上了，也猜测到阿乐拿的并不是真的莫回草。


    因此，她在方才与阿乐牵手的一瞬让部分魂魄寄在阿乐体内，只为找到真正的莫回草。


    她成功了。


    接着，阿乐身体中飞出一丝黑气，黑气离体，阿乐整个人重新倒下去。


    它已没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大壮简直要哭出来。


    它真是笨死了！竟亲手将莫回草给了敌人！


    “大师！”它忙跳向刚刚收回符牢的阿迟，“大师对不起！我把莫回草给了坏人！”


    阿迟伸手接住大壮，眼睛却看着屠月离开的方向。


    她出手及时，屠月并未完全转移至阿乐体内。


    逃走的屠月不过是半魂。


    自然，她相信屠月有法子修复，可丹缇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嘭！


    河流方向，妖艳的红色光芒绽放。


    仔细看去，红色光芒下似有黑气苦苦挣扎。


    伴随着这光芒的是闷雷般的怒吼和屠月的惨叫。


    片刻后，挣扎的黑气终于完全消失。


    阿迟这才转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大壮。


    “无妨，丹缇会将她完全消灭，再把莫回草夺回来。”


    不明所以的众羊亦被这光芒震惊，它们纷纷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光芒的来历。


    只有领头羊视若无睹，不顾重伤，奋力为没了气息的阿乐输送功力。


    “别费力了，”阿迟缓缓走过去，“它已经死了。”


    “不……”领头羊悲愤欲绝。


    “小蛙！”


    忽地，羊群中一只凶神恶煞的羊点了大壮。


    “你还有没有莫回草？有的话拿出来救人！”


    大壮缩了缩身子，“没……没了！”


    “真的没了？”另一只羊狞笑着向前。


    铮——


    泛着黑金光芒的长剑指向那只逼近的羊的咽喉。


    阿迟抬起冰冷的眸子。


    “你什么意思？”


    被长剑指着喉咙，那只羊的气势弱了一些。


    可想到周围全是自己的族羊，它又嘴硬起来。


    “你不是大青山的，少管我们妖族的事情！”

 第425章 拍拍无患子小老头儿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但将主意打到我伙伴身上我就不得不管。


    而且，方才大壮拿出莫回草是为了救你族人，可你现在的行为却是……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该死！”


    阿迟眸中微光流转，强大的威压尽数朝那只羊涌去。


    “噗！”


    那只羊本就受了伤，威压之下，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其他山羊被威压波及，被逼得纷纷后退了几步。


    一时之间，周遭变得鸦雀无声。


    “退下！”


    直到领头羊从悲戚中回过神来，僵硬的氛围终于出现裂缝。


    领头羊一把将那上前挑衅的羊拽回去。


    “小蛙将唯一的莫回草给了我们，是我们的恩人！你这是做什么！”


    “就是！”部分羊看不下去，附和着族长，“它只是只小蛙，站在黑山上都发抖，更别提摘莫回草了。


    还是别为难它了！”


    “可它确确实实拿到了莫回草！”有些羊不肯罢休。


    “是我采到的。”


    阿迟心念微动，一束莫回草出现在她手中。


    那束莫回草正缺了一叶一果。


    “大壮帮我指路，我感激它，所以分了它一瓣，怎么？你们有意见？”


    见莫回草果真在这个实力恐怖的女人身上，羊群缩了缩。


    只有领头羊神色不变。


    对面之人实力莫测，身为族长，它需得压下丧子之痛，妥善处理这次矛盾。


    “敢问阁下是？”领头羊上前一步，神色恭敬。


    “酆都之人。”


    听到这四个字，众羊脸色一变。


    世间万物身死后皆入酆都，即便是妖也不例外。


    而面前之人来自酆都又实力莫测，当是地位不凡。


    “方才是我们失礼，望大人赎罪。”领头羊微微颔首。


    “你们？”阿迟目光冷冷扫过，最终定格在大声叫嚷的两只羊身上，“明明是它们。”


    族长立刻会意，转身怒斥那二羊，“还不快来道歉！”


    两只嚣张无比的羊早已耷拉下了脑袋，立刻走至阿迟面前道歉。


    阿迟却眉头一挑，“你们何时冲撞了我？”


    二羊一愣，立刻会意转向阿迟手中小蛙。


    “小蛙，抱歉，方才是我误会了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大壮被两只羊的热情吓得缩了缩身子，“没……没事儿……”


    见两只羊心中没有别的邪恶念头，阿迟便没再多说。


    她看向大壮。


    “你修为低微，留着莫回草在身上也是隐患，那一叶一果便由丹缇留着。


    至于我对你的谢意……”


    阿迟伸手点上大壮两眼之间，一点黑金光芒随即融入。


    “一件事。


    只要你有求，无论何事我都会前来相助。”


    闻言，大壮的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加大了些。


    莫回草明明还在它肚中啊，大师怎么说这样的话？


    “怎么？”阿迟微微眯眸，“不满意？”


    看着阿迟的眼神，大壮终于反应过来。


    大师说这些话并不是真的要收回莫回草，也不是真的允它一件事，而是为了帮它隐藏拥有莫回草这件事儿！


    方才那点光芒，已然帮它掩去了莫回草的味道！


    这话一出，不仅澄清它并无莫回草，还向羊群表明自己是大师罩着的。


    大师的实力它们有目共睹，以后绝不会有人来找它的麻烦！


    安全感飙升！


    大壮连连点头，“满意！满意！求之不得！”


    得了想要的答案，阿迟满意地收回目光，转向羊群。


    “误会解开，就此告辞。”


    回到河边时，丹缇正悠然地和小蛙们玩耍。


    “阿迟！”丹缇笑着朝阿迟奔来，“屠月被我灭喽！”


    从大壮体内拿回黑血，让大壮去跟自己的伙伴会合，阿迟带着丹缇走远了一些。


    “做得好！长生炉总部被灭，可人间尚有其门下之人作乱，丹缇，我们恐怕要……”


    “重回人间！”丹缇激动地跳起来，“我喜欢！好久没吃人间的食物，我都想死了！”


    原来是想念人间食物，阿迟顿时语塞。


    说到食物，她又想起了那颗鳞篮子。


    将鳞篮子抛过去，阿迟道：“给你的。”


    “哇！”丹缇瞬间流下口水，“好香！哪儿来的？”


    “在那面长满奇珍异草的峭壁上找到的。”


    “胖！好丝！”丹缇咀嚼着鳞篮子的果肉，讲话含糊不清。


    “除了鳞篮子，我还见到了那只被困在大青山底的蛊雕，它体内果真有环回花。”


    “咳！咳咳咳！”


    听到环回花，丹缇呛得咳嗽起来。


    平复之后，他雀跃道：“阿迟，你能凝魄了！”


    阿迟点头，“我打算留在此地，但丹缇，你需得先返人间。”


    “为何？”丹缇不情愿，“我想留下来，为你护法！”


    “长生炉下门人猖獗，若我们二人全部留下，恐怕会错过绞杀他们的好机会。


    而且，我已拿到无患子守护的那只羊妖的精魂，需得送回去。


    还有长生炉总部尚有后事要一一处理，这些都要拜托你了。”


    丹缇思忖片刻，答应了下来。


    “好，你安心留在此处凝魂，长生炉那些小老鼠我来解决！”


    “还有一件事，”阿迟将长鞭交给丹缇，“可否……”


    “可！”


    不待阿迟说完，丹缇便接过长鞭，转而将红枪放在了阿迟手上。


    阿迟心中一阵温暖，“谢谢。”


    “说啥呢！”丹缇无所谓地摆摆手，“这家伙能助人恢复，自然也能助你更快凝魄。


    阿迟，你可别心疼它，狠狠用！”


    ……


    目送丹缇离开，阿迟与蛙蛙们道别返回深渊。


    蛊雕虽万般不愿，可在阿迟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妥协了。


    这威逼自然是以殁绳相逼，至于利诱，阿迟承诺，只要蛊雕助自己凝魄，她便助蛊雕重生双臂。


    如此一来，一切倒是进展地无比顺利。


    至于丹缇，离开大青山后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诺诺山。


    将棺中女人和张先下葬，又将水晶棺毁去，他调动力量将长生炉总部所在山洞全部堵死。


    而后，他来到了无患子前。


    托着手中精魂，他拍了拍无患子。


    “老头儿，那只小妖的精魂给你带来了。”

 第426章 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无患子的枝叶开始轻微晃动。


    叶子尖端的金色边缘泛起淡淡金光，慢慢地，点点金光在丹缇面前聚成了一个模糊的、看不清面目的人。


    他接过丹缇手中精魂，“谢谢你将它寻回。”


    “老头儿，”丹缇叹了口气，“想开点儿。”


    “呵呵，”无患子笑着，“你放心，我只想再见它一面，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心愿已了，你将何去何从？”


    抚摸着手中精魂，无患子笑着。


    “自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保护这只羊，它去了，我心愿也了了，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闻言，丹缇不由得轻叹一声。


    无患子是为了保护善良之人而生，而这棵无患子，就是为了保护这羊妖而落在此处。


    当年诺诺山中妖物相斗不断，小妖多死于抢夺地盘的大妖手中。


    不同于凶狠嗜血的其他大妖，这只羊妖却是心怀怜悯。


    看着大妖相斗、小妖惨死的悲惨局面，它下定决心熄灭诺诺山的硝烟。


    下此决心后，它便盘踞此山，收留受伤以及失去家园的小妖。


    同时，它游走于大妖之间，极力劝它们和平相处。


    其余大妖当然不肯，甚至将羊妖的这种调和行为当成了挑衅。


    那之后，羊妖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大妖逼上山洞想要将羊妖杀死时，无患子感应而生。


    霎时，妖邪被逼离此处。


    可，诺诺山中还有许多饱受磨难的小妖等待救援，羊妖听不得外面传来的悲惨哭喊，还是离开了山洞。


    然后，它救回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小鹿，放下小鹿之后，它跌倒在了地上。


    外出时它被仇人围攻，能回到山洞已是奇迹。


    羊妖身死后精魂离体四处游荡，不停吟唱和平。


    受羊妖感召，那些在山洞中长大的妖也四处乞求和平。


    五百年，乞求和平的歌整整唱了五百年。


    许是打累了，又许是受到羊妖感化，诺诺山终于逐渐恢复和平。


    可羊妖无法复活。


    无患子羊妖死后无患子本该离开，可它心中思念羊妖，想要再见羊妖精魂一面。


    它发动力量想要将羊妖精魂唤回。


    羊妖精魂回来了，却是被一个恶魂困在瓶中回来的。


    那恶魂就是屠月。


    屠月当时在寻找栖身之所，遇到羊妖精魂实属偶然。


    她本想用妖物精魂做些什么事情，可没想到，那精魂竟带着她来到了无患子前。


    当机立断，屠月将长生炉总部定在了山洞中。


    此处位于诺诺山深处，有妖气作挡。


    且洞口有无患子，妖物不敢前来侵扰，实在是安全之地。


    就这样，无患子与羊妖精魂擦肩而过。


    直至现在，在阿迟和丹缇的帮助下无患子终于再次见到了羊妖精魂。


    “丹缇，谢谢。”


    短暂相聚后，无患子松开了手中精魂。


    威严庞大的无患子树化作点点金光，尽数飞往远方。


    它要回家了。


    看着手中精魂，丹缇口中念念有词。


    这只致力于诺诺山和平的羊妖，也该去该去的地方了。


    处理完诺诺山的一切，丹缇开始思考自己的去路。


    很快，他有了头绪：秋元明。


    这家伙受阿迟所托寻找长生炉人踪迹，想来应该有些线索。


    秋元明找，自己上门打，完美！


    想到此处，丹缇心情变得美滋滋的。


    可不待他高兴太久，便觉一股妖气朝他袭来。


    “红衣小贼！”一道满是怒气的娇斥响起，“受死！”


    看清来人，丹缇冷笑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嫌命太长的小狐狸。”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狐女身后跟着几十只妖。


    不错，来人正是狐女和居住在诺诺山深处的妖们。


    当时狐女挣脱束缚后立马回住所搬救兵。


    它依仗的是一修为极高的虎妖。


    可没想到，听到他们去了禁地，虎妖竟懒得管！


    就在这时，众妖忽见禁地上方升起点点金光，禁地处的威严随之消失。


    眼看威严消失，方才还慵懒的虎妖气势瞬间凌厉。


    同时，诺诺山深处不同地方均散发出了凌厉的妖气。


    众妖心中闪过了相同的想法：神树消失了。


    不约而同地，它们全部赶往了禁地。


    眼看身后妖的数量越来越多，狐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的狐爪袭向丹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嘭！


    不待狐女靠近，丹缇虚空一掌将她扇飞出去。


    “记吃不记打，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狐狸！”


    狐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看着丹缇狰笑道：“我蠢不蠢，你很快就会知道。”


    接着，狐女脸色一变，装出一副柔弱模样朝身后虎妖奔了过去。


    “大哥，这个红衣小贼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虎妖却看都不看它一眼，径直看向无患子所在位置。


    发觉那里空空如也，虎妖皱着眉头走向丹缇，“神树呢？”


    听到神树二字，丹缇眉头一挑。


    嚯！


    原来这只小猫不是来帮小狐狸报仇的，而是来找无患子的？


    他吊儿郎当地靠在山石上，睥着满脸焦急的小猫，“你找无患子做什么？”


    “我……”虎妖顿了顿，又道：“神树离开了，是吗？”


    “你好像认识无患子？”


    虎妖捏着拳头，“请你告诉我神树为何离开，谢谢。”


    就在这当儿，另几只大妖也赶了过来。


    出乎意料地，它们都问了与无患子有关的问题。


    丹缇被问得满头问号，“无患子是你们的克星，怎么你们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你没和无患子到底什么关系？”


    众大妖对视几眼，妥协道：“我们幼时曾在这山洞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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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缇恍然大悟。


    “你们是被羊妖救下的小妖吧？”


    闻言，几位大妖沉默着点了点头。


    死去的羊妖于它们有恩，无患子于它们也有恩。


    正因幼时饱受压迫，它们才努力修炼成为大妖，庇护诺诺山和平。


    可它们终究不是无患子的庇护对象，离开山洞后，同样被无患子阻挡在外。


    小妖逐渐长大，却再未回过幼时的家。


    正因如此，它们对长生炉霸占山洞一事毫不知情。

 第427章 喜魄重塑，重回直播

    看出几位大妖的情绪，丹缇怜惜地拍了拍它们的肩头。


    “可怜的孩子，无患子已经走了，你们可以回去看……”


    话未说完，丹缇忽然想到山洞被自己牢牢堵上了。


    “咳！那啥，”丹缇眼神飘忽，“妖嘛，总是要向前看！我也是，所以，再见！”


    他溜之大吉了。


    不过丹缇终究心软。


    为了抚慰几只大妖脆弱的心灵，他将方才无患子离开时发生的事情做成梦境球，交给了最先过来的那只小猫咪。


    至于他自己，找秋元明蹭吃蹭喝蹭住去！


    大妖一齐握住梦境球，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清楚。


    “他找回了恩师的精魂！”虎妖震惊。


    鹿妖亦是惊讶，“我一直以为恩师精魂已经离开，没想到竟是被人拿走？”


    “可恶！”熊妖一巴掌将附近的树扇飞，“我们竟从未察觉！”


    “大哥！”偏偏这时，狐女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你怎么能让那个红衣小贼跑了？他坏得很！”


    “那可是寻回恩师精魂的恩人，岂轮得到你放肆！”


    熊妖怒吼着将狐女的头拍得粉碎。


    ……


    离开诺诺山，丹缇直奔秋元明和青正所在道观。


    见丹缇归来，秋元明高兴无比。


    大吃大喝一通，又将痛击屠月之事酣畅淋漓地讲出，丹缇和秋元明高兴地哈哈大笑。


    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吃好喝好睡好，二人便循着之前的线索展开了对长生炉余孽的全面绞杀。


    五年后，长生炉人全部除去，其门下邪术不存于世，六月婴孩终于安全。


    *


    大青山。


    深渊底。


    洞穴内。


    一双眸子忽地睁开，其中的黑金光芒将黑暗的洞穴照得亮如白昼。


    片刻后，光芒敛去，一盘坐在地的人影逐渐浮现。


    阿迟吐出一口浊气，“成了。”


    “啊！”


    她对面传来一道哭喊。


    循着声音望去，头顶鸟窝的男人正仰面朝天。


    仔细一看，两行热泪正从他眼角落下。


    “五年，五年！半年蓄力半年凝魄，整整循环了五个来回！中间没有片刻休息时间！


    阿迟！你欺人太甚！


    我要告状！我要去酆都！”


    “你可是上古凶兽，不需要休息的，”阿迟自觉理亏，声音放柔了些，“再者，红枪一直环绕在你身旁帮忙呢！


    红枪是阿父留给丹缇的武器，我身受重伤它都能医好，何况是帮你恢复？”


    蛊雕甩掉眼泪，看向自己身旁环绕的红绸。


    红绸散发着柔和的淡红色光芒，身处其中的他只觉全身舒畅，失去的力量恢复得也更快了些。


    这红绸是阿迟拿来的，说是能助他恢复力量，还能助他重生双臂。


    可……


    想到这五年的经历，蛊雕的泪又要流出来。


    恢复力量？


    恢复个屁！


    只有在帮阿迟凝魄的时候这红绸才会全力帮它。


    至于他蓄力那半年，他只有一半时间能感受到这红绸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红绸会偷懒！会给自己放假！


    偏偏它一直散发着柔和红光，不身处其中根本察觉不到！


    他向阿迟反应过红绸偷懒，可这红绸化身小蛇在阿迟身上蹭啊蹭的，搞得阿迟以为他针对红绸！


    别提多绿茶了！


    别提多赖皮了！


    不知是随了哪条蛇的性子！


    丹缇：阿嚏！


    红枪：(#^.^#)嘻~


    蛊雕欲哭无泪。


    “你的喜魄已经重塑，快些离开吧！


    快！”


    看蛊雕这幅模样，阿迟只觉好笑。


    “喂，不就是耗了你六百年功力吗？有红枪帮忙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况且，等我助你重生双臂，你的功力怕是要再涨一层呢！”


    听到“重生双臂”四字，蛊雕猛地坐直。


    “什么时候？”


    阿迟勾了勾唇，“现在！”


    接着，她脸色一冷，瞬移至蛊雕身后。


    对准被秘法封印住的肩头血肉，阿迟双手做法，直直撞了上去。


    封印破裂，血肉破开，鲜血如注。


    “啊——”


    那天上午，一声惨叫自深渊方向传来，引得众妖瞩目。


    然，除了笑得一脸慈祥的大壮，其余众妖皆是又惊又恐。


    直至之后千百年，也无妖知道那日听到的惨叫出自谁之口。


    三日后。


    阿迟收去功力。


    她的面前，蛊雕双臂已经长出。


    两只胳膊肌肤嫩滑白皙，与蛊雕身上其他地方的肤色大不相同。


    阿迟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蛊雕却是无比郁闷。


    他知道那封印着自己肩头的封印厉害，却没想到那么厉害。


    以至于阿迟破除封印时，他竟疼得叫出了声儿。


    在小辈面前这般模样，着实丢脸。


    还有这两条白花花的胳膊，真是丢脸上加丢脸！


    “喂！”他看着阿迟，“这就好了？”


    “不满意？”


    “这也太白了，一点儿不符合我凶兽的形象！”


    “想变黑只能晒太阳喽，”阿迟指了指头顶的山石，“可惜你出不去。”


    “你故……”


    “想开点儿！”阿迟拍拍他的肩膀，“有总比没有好，最起码你可以飞了。


    不然你化为原形试试？”


    蛊雕心中立刻被喜悦填满。


    是呀！


    他重新长出了双臂！他能飞了！


    “呜呜——”


    头长长角的雕发出了如婴孩哭泣般的声音。


    即使双脚仍被殁绳锁着，它却能扇动翅膀，在这小小的空间内感受早已忘记的飞翔感觉。


    “阿迟，”蛊雕重回人形，神色认真道：“谢谢。”


    阿迟勾着唇，“双赢。”


    “双赢！双赢！”


    忽地，一道雀跃的声音响了起来。


    转头一看，竟是跟在神荼郁垒身边的大虎！


    阿迟顿感惊喜，她笑着迎上去，“大猫，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阿迟会笑喽！”大虎在阿迟周围绕了几圈儿，“对了，我是封大帝旨意来的。”


    “酆都大帝？”阿迟脸色凝重了一些，“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不是要紧事儿，是好事儿！”大虎将一部手机递给阿迟，“大帝让你继续留在人间直播，用这部手机！”


    “继续直播？”阿迟笑着摇头，“莫非他也是直播间的水友不成？”


    “谁知道呢！不过阿迟，你可要记住了，只能用这部手机直播！”


    闻言，阿迟看向手里的小方块儿。


    似乎……没什么不同？


    “大猫，你可知这是何意？”


    “不知！”大虎摇头。


    摇完头，它又看向蛊雕。


    “还有一件事儿。”

 第428章 那是灯泡，不是法器

    蛊雕正为重生双臂开心呢。


    见大虎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他立刻警惕起来。


    他虽未见过这只老虎，却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猜到对方来自酆都。


    酆都那些老家伙跟他有些旧日恩怨，这老虎保不齐是来给他穿小鞋的！


    “干什么？”蛊雕眸中满是敌意。


    大虎无视蛊雕的敌意，“大帝知你助阿迟凝魄，又念在你被囚于此已有悔之心，特许你重返人间，助阿迟一臂之力。


    当然，环回花要留下。”


    蛊雕呆住了。


    重返人间？


    意思是他终于不再受这殁绳囚禁之苦，他自由了！


    “喂！”见蛊雕不讲话，大虎喊了他一声，“你到底愿不愿意？


    大帝说了，若你不想离开……”


    “我愿意！”回过神来蛊雕兴奋道：“蛊雕起誓，永不食人！且会倾尽全力帮助阿迟！”


    “好！”大虎弯了弯嘴角，“记住，去到人间一定要听阿迟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它额间闪出一道光芒直击殁绳。


    在脚踝上缠绕多年的枷锁终于离开蛊雕，身体不受束缚，双翅终于派上用途，蛊雕化为原形冲出了深渊。


    大虎并未阻拦蛊雕，反而施法将那殁绳缠在了另一小兽脚踝上。


    这小兽被大虎困在金牢中带来。


    它浑身布满长长毛发，人面虎足猪牙，长长的尾巴无力地耷拉着。


    看上去有些无害。


    然，这只是表象。


    此兽名为梼杌，因被金牢压制，它才露出这副无害模样。


    一旦金牢离开，它便会凶性毕露。


    因此大虎丝毫不敢大意，确认殁绳缠上梼杌，再将环回草封入梼杌体内，它才放心地收回金牢。


    金牢一解，无害的小兽迅速变大，狠狠盯着不远处的阿迟和大虎。


    大虎抖了抖身子，“阿迟，我们快些离开吧。”


    阿迟点头，转身与大虎一同离开。


    只是离开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梼杌。


    殁绳、环回草、暗无天日的深牢，它将代替蛊雕滋养黑山峭壁上的奇珍异草。


    这是最重的惩罚。


    但阿迟心知，被关此处定然是作恶多端。


    就像吃人无数的蛊雕。


    离开洞穴，与大虎道别后阿迟便带着蛊雕离开了大青山。


    重返湖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蛊雕却对人间倍感陌生。


    “这是人间？人间何时变成这副模样了？”蛊雕惊诧不已。


    许是听到了蛊雕的话，又许是一身破烂的蛊雕与一身洁白的阿迟反差过大，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察觉到不妥，阿迟便带着蛊雕去剃了头发、买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见自己头顶的鸟窝被剃，蛊雕气得直跺脚。


    却被阿迟瞪了回去。


    寄人篱下，他欲哭无泪。


    马路对面的红灯不停闪烁，直到红灯变绿，蛊雕终于忍不住了。


    他走在阿迟身边抱怨道：“阿迟，我头上的毛都没了，很丑的！”


    阿迟没理他。


    因为她看到一个熟人：陆玖。


    陆玖自马路对面走来，与阿迟迎面遇上。


    与五年前相比，她成熟了许多，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和阵阵杀气自她身上发出。


    听到蛊雕口中“阿迟”二字，她情不自禁地看向了那被称为“阿迟”的女子。


    可惜，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就连唤出“阿迟”二字的也不是记忆中的红衣少年。


    她以为是巧合，瞥一眼后便匆匆而过。


    阿迟亦未停留。


    她知道，这一眼后，自己与陆玖的缘分便尽。


    过了斑马线继续向前，身旁的蛊雕仍在喋喋不休。


    “说实话，这个衣服我也不太喜欢。”


    “路上那些跑得飞快的是什么东西？里面怎么会有人？”


    “人……阿迟，能不能离这些人远点儿？太香了，我怕我忍不住！”


    阿迟没理他，自顾地打车回到了老幸福小区。


    本以为之前的房子会被租出去，没想到五年过去，那屋子竟还空着。


    阿迟果断将屋子租下。


    至于钱嘛，她现在是不缺钱的，甚至算得上一个小小富婆。


    因为大帝给她的手机里存了两百万人民币。


    握着这两百万，阿迟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付了房租拿到钥匙，阿迟打开了房门。


    里面的家具丝毫未变，只是落了薄薄一层灰。


    屋子虽没有租出去，却一直有人来定期维修打扫。


    满意地点点头，阿迟捏一个诀，灰尘顿时消失。


    将买来的生活用品摆放好后，又教了蛊雕如何使用花洒，安顿好一切，阿迟悠哉地坐在了沙发上。


    她给丹缇打了个电话。


    听到阿迟回来，丹缇立刻与秋元明道别，“咻”地一下回了阿迟身边。


    “阿迟！”丹缇嘤嘤嘤地抱住阿迟，“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可马上，丹缇发觉屋中还有别人。


    “是蛊雕，”阿迟将大帝给的手机放在桌上，“大帝让我们用这部手机直播，还让蛊雕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一臂之力？”丹缇疑惑地拿起那手机，“听上去似乎有什么任务。


    阿迟，大虎可有明说？”


    “没有。”


    “难道在手机里？”丹缇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大帝说话总是如此隐晦，真令人苦恼。”


    “没关系，”阿迟拍拍他的肩膀，“既来之则安之，若大帝真有需要我们做的事情，他定会用别的方式告诉我们。


    至于现在，享受人间生活吧！”


    “好耶！”丹缇立刻将手机丢在一旁，“阿迟，我们去吃喝玩乐！”


    走出浴室的蛊雕：请问有人吗？


    面对美食，阿迟终究破了戒。


    一顿胡吃海喝后，她和丹缇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家里没开灯，打开门，却见黑暗中有两只泛着黄光的灯笼。


    “哇！”丹缇吓了一跳。


    开灯一看，是端坐在沙发上的蛊雕。


    “大晚上的为啥不开灯啊！”


    蛊雕亦被头顶忽然亮起的东西吓了一跳。


    他警惕地看着丹缇，“你是谁？这是什么法器？”

 第429章 你是杀人犯

    “我叫丹缇，”丹缇将手中美食摆在桌上，又打开电视坐在蛊雕身旁，“那叫灯，不是什么法器。”


    “你就是丹缇？尺郭脖子上的那条蛇？”蛊雕打量着面前的红衣少年。


    “是喽！”丹缇打开电视，又抓过一个炸鸡桶，“看在你帮阿迟凝魄的份儿上，吃点儿？”


    蛊雕动了动鼻子，“好香，这是什么？”


    “炸鸡。”


    “鸡？”蛊雕皱起了眉，“那东西能吃吗？还是人最……”


    丹缇瞥他一眼，人最好吃？瞎说！明明外卖最好吃！


    阿迟并不担心一鸟一蛇相处不好，毕竟这两个都像小孩儿似的，大不了打一架。


    所以放下东西后，她重新坐到了电脑桌前。


    电脑桌上已经空空如也，正方便她放手机支架。


    打开手机，象牙app孤零零地躺在页面上。


    点进去打开主页，发觉一切该设置的都已经设置完毕。


    阿迟笑了笑，真贴心。


    随即，她点击了“开始直播”。


    直播间号为十一个4，标题为“算命赚钱”的直播间开始直播。


    按照经验，新主播不会得到什么关注，因此开启直播后阿迟便拿出之前的手机玩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看了眼直播间。


    她被吓了一跳。


    本以为直播间空空荡荡，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多了几十个粉丝。


    直播间的弹幕也很是热闹。


    【好漂亮！是美女姐姐！】


    【主播的簪子好好看，在哪儿买的呀？】


    【衣服也好好看！马上去某桃搜同款。】


    【主播是不是来错区了？这是玄学区不是聊天区哦，赶快改一下吧~】


    【直播间标题名字也改了吧，看上去像骗子一样。】


    阿迟放下手机。


    “不是骗子哦，也没有来错区，我确实是算命主播。”


    【哈？真的假的？不是我以貌取人，而是你看上去真的不像！】


    【当个笑话听听得了。】


    【应该没有大师会把标题取得这么露骨吧？】


    【主播，你算命要多少钱？】


    “一个天外飞仙，如果需要算命的人数较多，需要抽取福袋。”


    说着，阿迟打开抽奖区。


    [好运连连]还在原来的位置，正好方便她延续之前的规则。


    可直播间的几个水友不干了。


    【一个天外飞仙就是一千啊！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看看脸得了，谁家好人会找主播算命啊？】


    【就是，搬个小板凳在这儿坐会儿，看累就去看别的主播，反正我一分钱都不会花！】


    就在弹幕不停滚动时，粉蓝色特效忽地亮了起来。


    五豹黄沙送出一个天外飞仙。


    【我靠！来真的？】


    【有钱人啊！】


    【等等，这id怎么似曾相识？】


    【是灵探组合五豹成员，黄沙！】


    五豹？黄沙？


    阿迟觉得这些名字有些熟悉。


    不待她细想，五豹黄沙已经发送了视频连线请求。


    点击[立即连线]后，一张沧桑的脸出现在了直播间。


    看到那张脸，回忆接踵而至。


    当年她和丹缇初入诺诺山时遇到了两个灵探团队。


    其中一个叫做五豹，这黄沙就是五豹成员。


    当日，黄沙追上来出言不逊被丹缇拎着扔了回去。


    没想到五年后，黄沙竟成了第一个送出天外飞仙的人。


    “你是杀人犯！”


    不待阿迟说什么，黄沙忽然指住她义愤填膺起来。


    “是你杀了二哥，是你！你是杀人犯！”


    【杀人犯？什么意思？】


    【黄沙你小子真是疯了。】


    【五豹倒了之后黄沙四处咬人，大主播撕不过，现在竟然盯上开播不到半小时的新人主播？】


    【没品！】


    “大家别被她的外表蒙骗！”黄沙眼神恨恨，“真的是她杀了我二哥张先！


    不信你们去我主页看置顶视频！


    那段视频是从我二哥直播间截下来的，有水友为证，无丝毫作假！”


    视频？


    阿迟疑惑地点开黄沙主页的置顶视频。


    视频中，她和丹缇跟在狐女身后，红光在黑夜中摇曳，显得十分诡异。


    然后便是张先的碎碎念。


    视频最后则是张先受狐女蛊惑前往禁地的对话。


    【好像还真是这个主播。】


    【是又怎样？这视频哪里显示是主播杀了张先？】


    【是这场直播啊，当年我在现场，说句公道话，是不是主播杀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张先就是个精虫上脑的白痴！】


    【相信妖怪的话，真有够蠢的。】


    “嚯！”阿迟也笑出了声，“我倒是忘了，身后还有这么个尾巴。”


    听到这句话，黄沙激动大吼，“你们听到了吗？她承认了！”


    “他确实找到了我们，”阿迟看着激动的黄沙，“但杀掉他的另有其人。”


    “你胡说！”黄沙大声指控，“就是你杀了我二哥！”


    “证据呢？”


    “证据就是……”黄沙一顿，“就是我二哥去找了你们！”


    “是吗？”阿迟冷笑，“那么我来问你，你们当年去探险的地方叫什么？”


    “当然是诺诺山！”


    “诺诺山以何着名？”


    “自然是雾气和妖怪！”


    “当年你们一同去探险，为何会与张先分开？”


    “是因为……”黄沙眼神躲闪，“因为我们遇到了妖怪。”


    “你们遇到了狐女，”阿迟睥着他，“张先是为了救你才被狐女所擒。


    也就是说，你亲眼见过诺诺山妖物的厉害。


    既知诺诺山妖物横行，你如何肯定张先顺利地找到了我们？


    即便张先顺利找到我们，你又如何肯定杀死他的是我？”


    阿迟语气愈加冰冷。


    “黄沙，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杀死张先的不是我！”而是被我吞入腹中的喜魄。


    当然，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口。


    喜魄确实属于她，可当时，喜魄又不属于她。


    所以杀死张先的并不是她。


    黄沙被阿迟的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他岂会不知其中道理？


    可那次探险导致老二老三丢了性命，老大断了条腿。


    离开诺诺山后，五豹就地解散。


    所幸诺诺山之行实在刺激，让五豹多了不少流量。


    可惜的是他和老五都想将那流量占为己有，争夺之下，竟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之后，五豹彻底没了名字。


    但黄沙不肯放弃互联网这口饭，这些年来一直到处撕人增加流量。


    直到方才，他看到了阿迟。


    当即，他想到了让自己翻红的法子：把张先之死嫁祸到这个女人身上，让网友视线重回五豹！

 第430章 梦里的树砸伤了他

    许是直播间连线的缘故，一些五豹老粉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大部分是来看热闹，还有一部分是来维护新主播。


    五豹成员语言粗鲁本就不受待见，黄沙这些年到处撕架更败好感。


    一些被欺负过的小主播的粉丝当然是选择站在了“被欺负”的阿迟这边。


    【主播别理黄沙，黄沙这几年一直在发神经！】


    【你才发神经！四哥明明是关心自己兄弟！你们懂什么！】


    【是她！我认出来了！她是那个可怜又可怕的妹子！】


    【可怕？详细说说？】


    【这妹子身边有个红衣小孩儿，那小孩儿徒手把黄沙扔了近十米远！不过是黄沙性骚扰在先！】


    【啥小孩儿这么厉害？真想见识见识！】


    【该不会是黄沙太弱了吧？】


    【难道说张先真的是被主播弄嘎的？】


    【主播不是会算命吗？让主播算算张先怎么死的不就得了？】


    就在黄沙对于直播间水友的挖苦和不信任气得耳朵冒烟儿时，这条弹幕点醒了他。


    对啊！


    这家伙不是挂着算命的标题吗？就让他算算二哥是被谁所杀！


    “既然你说不是你，”黄沙顺势道：“好，就请你帮我算算我二哥是被谁所杀！


    我可是送了天外飞仙的，你该不会赖账吧？”


    “当然不，”阿迟淡淡道：“张先是被一恶魂所杀。


    恶魂的手臂穿透他的身体，捏碎他的心脏，了结了他。”


    闻言，黄沙眸中多了几丝怒气。


    “你还真是撒谎不打草稿！恶魂？人死后魂魄尽回酆都，人间怎么会有恶魂？”


    【弱弱说一句，真的有的，我在一个直播间见过。】


    【有漏网之鱼很正常吧？】


    【不过，张先真的是被恶魂所杀吗？】


    【恐怕只有酆都的人才知道（狗头）】


    “你们说得没错，”阿迟扫过弹幕，重新盯住屏幕上的黄沙，“人死后确实会去往酆都。


    有漏网之鱼确实无法避免。


    而我知晓这些是因为，我是酆都之人。”


    这四字一出，直播的弹幕陷入了短暂的凝滞状态。


    接着，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直线上升。


    山上的猴子进入直播间。


    输入法鲨我进入直播间。


    叶子不落进入直播间。


    害怕小熊进入直播间。


    ……


    短短十几秒，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上升到三百六十五人，直播间的热度也从可怜的13直逼一千。


    与此同时，一个相同的问题刷屏了直播间。


    【你是酆都的？你认识迟念和丹缇吗？】


    “阿迟！附近开了家烧烤店，他家的烤茄子好好吃，你快尝尝！”


    就在这当儿，丹缇带着一盘子烧烤挤了过来。


    兴致勃勃地将烤茄子递给阿迟，他抬头看了眼屏幕。


    见直播间提到他，他忙离开摄像头范围。


    “不会又要我代播吧？我可整不来，溜了溜了！”


    虽是短短几秒，可熟悉的脸庞、声音和行为让水友们立刻认出了丹缇。


    同时，他们也认出了阿迟。


    【真是大师！】


    【真是大师！】


    +


    黄沙却对水友们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别被她骗了！怎么会有人来自酆都？一眼假！你们还傻乎乎的……”


    “我以为，”阿迟冷声打断了他，“你来算命是因为近日被噩梦缠身，没想到你心中想的只有如何利用五豹搞流量。


    张先是被恶魂所杀。


    你的问题我已经解答，再见。”


    说罢，她挂断了视频。


    屏幕那头的黄沙来不及因被挂视频发火，因为他早已被“噩梦缠身”四个字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最近老做噩梦？而且梦的还是……


    当即，他忙搜索了关于阿迟的消息。


    就在他一无所获时，想到了水友发的名字：迟念和丹缇。


    将这两个名字输入搜索框，十几个视频立刻跳出。


    越看，他的脸色越苍白。


    那女人竟真的有些本事！


    没有犹豫，他转身回阿迟直播间送了一个天外飞仙。


    挂断视频后阿迟便和水友聊起了天。


    因着长时间未见，水友们顾着叙旧便忘了抽福袋这回事儿。


    聊着聊着，粉蓝色特效在屏幕上亮了起来。


    【大师笑了！呜呜呜！大师笑了！】


    【老粉哭泣！】


    【哇！谁这么狡猾！怎么挑这时候送天外飞仙？】


    【虽然不是大师的粉，但是听得正在兴头呢！】


    【竟然是黄沙？这家伙脸皮可真厚。】


    【看来被大师说中了。】


    阿迟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到了送出天外飞仙的id上：五豹黄沙。


    这家伙倒是挺快。


    申请与对方的视频连线后，黄沙很快接通。


    不待阿迟说什么，黄沙又抢先一步。


    “大师，天外飞仙我送了，你快帮帮我吧！”


    “可你……”


    “我错了！”黄沙紧张道：“我是编的，我也不知道张先是被谁所杀，管他呢！反正他已经死了！


    比起他，我的命才更重要！


    大师，你就是之前那位迟念大师对吧？请你帮我啊！”


    【哈？这话怎么这么难听？】


    【看吧，黄沙只是在利用五豹的名头拿流量，他才不关心别人死活。】


    【幸好我一开始就没信他，否则真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我吃了（微笑）】


    阿迟也有些无语。


    她万万没想到黄沙竟自己打自己脸。


    真是好响！


    “那你……”


    “我说！”怕阿迟不肯帮忙似的，黄沙再次抢先道：“我这就将我噩梦的内容说出来！


    是这样的，从诺诺山回来后我每晚都会梦到一个男人。


    他力气很大，总是拔起身旁的树砸我。


    大部分时间我都能躲掉，但是有时候我躲闪不及，会被大树狠狠砸中。


    一开始我根本不在意，只以为是压力大做了噩梦。


    直到我第一次被砸中后，醒来发现背部疼得厉害，照镜子一看，一个紫青的红痕横穿了我的后背。


    那是被树砸出的伤。


    意识到这个梦是真的，我找了大师帮我处理。


    第一次，那个男人消失了三年，他出现后我又找人帮我处理，可他只消失了一年又回来了。


    然后就是半年、三个月。


    直到现在，他每天都会出现。


    我去找了之前帮我的人，可她说什么都不肯再帮我！


    大师，你看……”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撒谎，”阿迟紧盯着，“你杀了他，怎么会不认识他？”

 第431章 狗咬狗罢了

    【杀人的是黄沙？尊嘟假嘟？】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这个话题？】


    【主播不会是伺机报复吧？可不因为受了冤枉就去污蔑别人啊。】


    直播间有些水友是听到黄沙欺负新主播的消息特意赶过来的。


    他们虽不喜欢黄沙，却也看不得有人将杀人的帽子随便扣在黄沙头上。


    但直播间的老粉却是没有任何怀疑。


    【真不一定。】


    【大师从没看走眼过。】


    【所以黄沙梦里的男人是谁？】


    阿迟亦步步紧逼。


    “你明明就认识他，而且对他无比熟悉。


    你们在同一个团队探险，共经生死同享富贵，共同经历数不胜数。


    可现在，你说自己不认识他？”


    听到这些话，黄沙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相反，他更加兴奋。


    这女人能看出了他梦中之人的身份，那就意味着她能帮自己解决噩梦的事情！


    “是！”黄沙直言道：“我的确认识他。


    不过大师，我与他是否相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杀我！


    每次我闭上眼睛他都会出现，他想用树干砸碎我的脑袋。


    大师，我是人他是鬼，他是不能害我的！你一定要把他弄走啊！”


    【人和意思归根究底是一样的，没谁比谁高贵。】


    【没错，如果你没做亏心事，意思为啥会报复你？】


    【咩意思？】


    【黄沙和梦里的人认识！主播说对了！】


    【也就是说黄沙真的……杀了人？】


    【同一个团队……五豹成员！难道是三哥刘瞬？】


    看到刘瞬这个名字，黄沙呼吸急促了些许。


    五年前的回忆随着这个名字一同涌了上来。


    诺诺山危险无比，老二张先被狐女抓走后他们与山鹰探险队走散，逃到了一隐蔽山洞中。


    未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在洞中遇到了成群老鼠。


    那些老鼠精喜欢做些吓唬人的事情，把他们几个吓得魂儿都丢了。


    最后是其中一只肥头鼠妖站了出来。


    那鼠妖说只要他们四个投票投一个出来做它们的晚餐，它就放了其他三人。


    否则全部都得死。


    当时四人受了太多惊吓，求生意志已经变得薄弱。


    于是，他们决定互指对方，一同赴死。


    可……


    想到当时场景，黄沙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他捏了捏拳头，让自己稳住心绪。


    “是，梦中之人确实是三哥，他是因我而死。


    不过……他是为了……救我……们。”


    “是吗？”阿迟一下看穿了他内心的逃避，“刘瞬真的是为了救你们而死吗？”


    “是，”黄沙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当时我们遇到了鼠妖。


    鼠妖要将我们中的一人作为食物吃掉。


    三哥为了救我们，主动牺牲自己。


    他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


    【想不到刘瞬为了自己的兄弟竟肯牺牲自己，感动。】


    【楼上别被骗了！如果刘瞬真的是自愿，怎么会来找黄沙的麻烦？】


    【就是就是！黄沙明显在撒谎！】


    “我没有……”黄沙底气不足。


    “你有！”


    忽地，一人踢开黄沙直播间的门，闯了进来。


    那人指着黄沙大声控诉。


    “你在撒谎！明明就是你杀了三哥！”


    【五豹老五宋豹？他不是早就不直播了吗？】


    【老五当时在场，他说的肯定不假！】


    看清来人，黄沙脸色瞬间阴沉。


    五豹解散后他和宋豹一直在抢夺五豹粉丝，关系早已堕入冰点。


    那场争夺以黄沙成功告终，失败的宋豹则退出转向幕后。


    之后，二人虽在同一家公司，却默契地老死不相往来。


    看到宋豹忽然冲出来揭自己的短，黄沙犹如被占了地盘的野兽。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


    “老五！你胡说什么！”


    “黄沙你个小人！”宋豹唾了一口，“要不是你，五豹也不会解散！”


    “闭嘴！”


    “我偏要说！”宋豹怒吼，“被鼠妖抓后，它要我们投票决定生死。


    我们本已说好每个人都指向自己右手边的人，一人一票，如此大家就可同葬鼠妖口中。


    可你反悔了！你本该指向我的，可你将你的那一票投给了三哥！


    三哥意识到自己成了牺牲品，拔腿就跑。


    可你竟捡起地上的树棍追上去打晕了他！


    是你亲自将他拖回来送给了鼠妖！


    是你杀了他！”


    “不是我！”黄沙一拳打在宋豹脸上，“我不想指他的，是他背叛了我，是他要杀我！”


    “明明就是你！”宋豹不甘示弱地回了一拳。


    “我没想投他的，可他投了我，他背叛了我！”黄沙一把将宋豹推开大骂道：“还有，老五你没资格教训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大哥心里的小九九？


    告诉你，我早就看出你们联手了！


    当日我们四人按大小站成一排，只要投成闭环，我们就会全部死去。


    但你和大哥已经联手，你们想活，你们决定牺牲我！


    大哥投给他右手边的三哥不过是他迷惑我的的小把戏，他预想的是前三人正常投票，最后一人，也就是你，将自己的一票反投给我！


    真正决定谁生谁死的票数在你手里！


    我识破了你们的诡计，所以我决定将计就计！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在你投票之前结束游戏。


    也就是说我只能投给三哥。


    这是你和大哥逼的！


    归根究底，杀死三哥的是你和大哥！”


    “你胡说！”宋豹又冲上去给了黄沙一拳，“你污蔑我们！


    敢做不敢认，孬种！”


    【？到底什么情况？】


    【所以五豹根本不同心，都在对方面前耍心眼儿？】


    【不清楚，我只清楚黄沙承认打晕刘瞬并将其当成食物送给鼠妖是事实。】


    【黄沙把自己摘得好无辜，一眼假。】


    【划重点：刘瞬来报复黄沙了。】


    屏幕上二人打得激烈，阿迟却跟没看见似的专心品尝烧烤。


    直到二人打累熄火，嚷嚷着让阿迟给个说法，阿迟这才重新看向屏幕。


    “大师你说！老大和宋豹有没有勾结！”黄沙愤愤。


    “明明是你坏了规则，你现在不过是推卸责任、血口喷人！”宋豹信誓旦旦。


    看着二人仇视对方的模样，阿迟嗤笑一声。


    “狗咬狗罢了。”

 第432章 不好意思，业务不熟练，吃了还是送走?

    黄沙一怔，随即大怒。


    “狗咬狗？你在侮辱我们？”


    宋豹倒是没有出声，却也愤愤看着阿迟。


    阿迟丝毫不惧，直直对上二人眼神。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黄沙立刻反驳，“我是被逼的！”


    “你确实是被逼的，”阿迟轻笑，“那是因为你发觉了异样。


    你扪心自问，在刘瞬投你之前，你真的想投给排在你之后的宋豹吗？”


    “当然！”黄沙声音极大，眼底却有些不易察觉的心虚。


    “还不承认？”阿迟眸中泛起冷意，“好，我就将当日真相一一说给你听。


    在投票开始前，你们做出了共同赴死的决定。


    可做完这个决定之后，你们分别被带在了不同山洞。


    这时，老大来找你了。


    他要你将票投给老三，并且他说他已经拉拢了老五，三对一，完胜。


    至于为何要牺牲刘瞬，很简单，他的流量最大，你们想瓜分他的流量。


    听到这个方法，你有些犹豫，因为你和刘瞬的关系非常好。


    但为了活下去，你答应了。


    可老大离开后，老三刘瞬来找你了。


    他希望你可以将票投给老大。


    他早就看不惯老大，希望能借此除了老大。


    没有多想，你也答应了。


    投票正式开始后，你一直在犹豫，直到看到老三和老大的眼神交流，你对老三产生了怀疑。


    于是你反客为主，在老三出手前率先指向老三。


    老三成了牺牲品。”


    【也就是说黄沙凭借一个眼神判断老三和老大勾结？万一是假的呢？】


    【也可能是真的，说不准……】


    【老大老三、老大老四、老三老四都有暗中勾结？一个个心眼子真多。】


    【这么看起来老五宋豹最无辜啊！】


    【最无辜的往往最致命！他能活下来，我不信他无辜！】


    “宋豹才不无辜！”见自己的事情被戳穿，黄沙怒骂，“老五和老大是穿一条裤子的，他无辜个屁！”


    “少污蔑我！”宋豹一把推开黄沙，“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可真能装！”阿迟眯了眯眸，“构陷老三的法子是由你想出，由老大去执行。


    分别联合老三、老四，又让老大故意在老四面前与老三进行眼神交流，好利用此离间两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你只是身体没有动作，可心眼儿早就转了八百回了！”


    闻言，黄沙震惊地看向阿迟。


    “你说什么？那个眼神交流是……故意的？”


    “没错，”阿迟笃定，“是故意的。


    其实老三根本没与他们联合，老三一直都记着和你的约定，他想指老五。


    可惜你中了圈套，没等老三表示便投了他。


    在他心里，你才是那个背叛者。


    也因此，他会向你寻仇。”


    【原来黄沙是被设计。】


    【也怪他心智不坚吧？但凡他迟一秒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真的等老三做了决定再投票，死的就是老五，谁也不无辜。】


    【塑料兄弟团】


    【当真是狗咬狗。】


    而得知真相的黄沙心痛得说不出话。


    原来……是他背叛了三哥？


    不！


    黄沙猛地看向宋豹，“我是因为你们的设计才背叛了三哥，该死的是你们！”


    宋豹却不在意黄沙的指控，他的脸上满是嘲讽。


    “现在知道后悔了？别忘了，是你亲手敲晕刘瞬把他拖到了鼠妖面前！


    还有，刘瞬的流量被分到你身上时你不是很开心吗？


    现在装好人？晚了！


    刘瞬已经来向你索命，就算你跪下向他忏悔也无济于事！”


    听到最后一句话，黄沙又觉背部伤痕隐隐作痛。


    是啊，宋豹说的没错。


    终究是自己亲手把刘瞬交到鼠妖手中的。


    “大师！”黄沙看向阿迟，“大师，我知错了，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我有法子救你，但能不能成要看你自己。”阿迟没有拒绝。


    “好！”黄沙连连点头，“只要不被三哥砸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很简单，”阿迟道：“刘瞬魂魄在你家中，你回家入梦。


    梦中见到刘瞬后将真相告知于他，并向他道歉。”


    “好！”黄沙立刻答应。


    可说完那个“好”字，他又犹豫了。


    “万一三哥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我会让……”阿迟看了眼不远处在沙发上悠闲躺着的二人，“小羽去帮你。”


    【小羽？丹缇什么时候改名儿了？】


    【不是小红吗？难道小红长了羽毛？】


    “是另一位伙伴，”简单解释一句后阿迟转向黄沙，“不过我要提醒你。


    刘瞬毕竟是因你而死，即便将他送走，你也会得到惩罚。”


    黄沙哪儿还能听到这些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有救”二字。


    敷衍答应两声，再将自己家的地址私发给阿迟，他便下播赶回了家。


    挂掉视频，阿迟将此任务派给了蛊雕。


    “救人？”蛊雕不解地看着手中地址，“可这地方在哪儿？”


    阿迟汗颜，蛊雕不认路，且不会用手机，看来此行必须由丹缇陪他一同前去了。


    把事情交代完，一蛇一鸟离开了家。


    阿迟转向屏幕，发觉弹幕重新沸腾。


    【这个小黄毛也好看！就是名字怪怪的。】


    【长得是不错，就是有点憨憨的。】


    【是有点儿憨，但是不妨碍帅，归我了！】


    【归我吧！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小黄毛归你们，小红归我（心满意足.jpg）】


    【小黄和小红归你们，大师归我！ps：大师好美！！！】


    【不行！大师是我老婆！】


    【楼上没有自己的老婆吗？为什么要抢我老婆？】


    【看来只有我没被美色迷惑，大师，宋豹和老大也害了人，他们不会有报应吗？】


    “会有，”阿迟道：“老大断腿便是报应，至于宋豹，他虽没有受伤，可他注定要悲苦地度过这一生。”


    【那黄沙呢？】


    黄沙？


    即便没有刘瞬的报复，黄沙也没几天寿数了。


    她答应帮黄沙送走刘瞬，其实是为了不让刘瞬增添罪孽。


    另一边。


    黄沙前脚进门，丹缇和蛊雕后脚便跟了进去。


    看着一蛇一鸟化成人形，黄沙吓得说不出话。


    “别害怕！”丹缇解释道：“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忘了？阿迟方才说过的。”


    “是是是，”黄沙讪笑着后退两步。


    他对妖有心理阴影，嘴上不怕心里怕啊！


    丹缇无视黄沙的小动作，只道：“快些入梦吧，若有意外，我们会出手帮你。”


    黄沙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在两只妖的注视下他会害怕地睡不着，可没想到，刚一闭眼他就见到了刘瞬。


    “三哥！”


    黄沙没有逃，而是一下扑跪在扛着树干的刘瞬面前。


    “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我该投老五！


    三哥，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

 第433章 屏幕对面不是人

    面色灰白的刘瞬勾了勾唇角。


    “老四！”


    “诶！”黄沙忙抬起头，恳切地看着刘瞬，“三哥，是我，我是老四！


    三哥，我是来道歉的。


    今日我才知道我们都被老五那个坏家伙给骗了！


    他和大哥联手骗我，我这才把票投给了你。


    三哥，我错了，我不该上他的当，我该坚定不移地选择你的！


    可……世上没有如果！


    三哥，我该死啊！”


    “是吗？”刘瞬勾起的嘴角十分僵硬，“把我打晕，又把我送进鼠妖嘴里也是他们的意思？”


    黄沙身躯一震，他摇了摇头，“不……三哥，我当时被鬼迷了心窍，我……对不住你！”


    “所以，”刘瞬眼神瞬间锐利，举起手中树干对准了黄沙的脑袋，“你该死！”


    砰！


    他狠狠砸了下去。


    只是砸上的，是蛊雕的身体。


    蛊雕皱着眉头将背上树干一把夺过丢出老远。


    “看来你不打算原谅他，那我就只能把你……丹缇，吃还是送走来着？”


    话说到一半，蛊雕迷糊了。


    不过这不怪他，实在是丹缇老是念叨着吃魂魄，说得多了，他有些分不清是要吃了刘瞬还是将其送走。


    “吃……不能吃，”丹缇遗憾摇头，“这个是要送走的。”


    “好，”蛊雕点点头又转向刘瞬，“我要把你送走！”


    说着，他将刘瞬魂魄揉成一团丢给了丹缇。


    刘瞬魂魄消失，黄沙也从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那根砸下的树干似乎还在他眼前晃悠，又似乎无影无踪。


    “两位大师？”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丹缇和蛊雕已经离开了。


    见屋中一片安静，黄沙松了口气。


    鬼啊妖怪啊他是一个也不想见！


    不过他记得清楚，刘瞬的魂魄被带走了！


    想到此处，他开心起来。


    “呸！”黄沙得意地笑道：“不过是个鬼魂，我能让别人压你三年两年，自然也能让人把你弄走。


    想报复爷爷我？做梦！


    对了！直播间的水友肯定在关注事情后续，我得抓住这次机会！”


    这般想着，他用手机打开了直播。


    看着比昨天翻了一倍的直播间观看人数，黄沙笑得满脸褶子。


    他有预感，自己要重回巅峰了！


    就这么持续了一周，黄沙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


    可，这天下班之后，黄沙被车撞了，当场死亡。


    看着车前血迹，驾驶座上的宋豹心里咯噔一下。


    他撞了人！


    但他没下车，而是启动车子一股脑儿逃离了现场。


    逃走之后宋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肇事逃逸，要坐牢！


    他自然不想，思前想后，收拾好行李便逃离了此地。


    自那之后，他便过上了逃匿隐藏的生活。


    本以为打些零工也能赚钱生活，可奇怪的是，他处处碰壁，经常两三个月才能挣到四五百。


    他想过自首，却狠不下心。


    无奈，只能继续像老鼠一样东奔西藏。


    *


    直播间观看人数和人气直线上升的还有阿迟。


    【大师，我也想算命！】


    【大师好美，我先静静看会儿美人儿。】


    【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你们继续观望，我先来！】


    【我也想算！】


    【+1】


    +


    “各位，”阿迟出声道：“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抽福袋哈。


    我现在发放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发放福袋后，阿迟看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她直播了有大半个小时了。


    可……


    她看向手机右上角。


    满格电？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揉眼再看，还是满格电。


    怪不得非要她用这部手机直播，原来是方便啊！


    不过阿迟相信，除了电量，这手机定然还会给她别的惊喜。


    就在她观察电量的这会儿功夫，一分钟到了。


    中奖者出现：讨厌熊。


    紧接着，天外飞仙特效亮起。


    只不过这天外飞仙的特效有些不同，它的光芒是灰色。


    除了颜色，特效的形状和变化倒是一模一样。


    见状，阿迟不禁皱了皱眉。


    按理说直播间的特效都是一样的，可这个天外飞仙的特效怎么是灰色？


    难道系统出问题了？


    但点开背包一看，这确实是她开播以后收到的第三个天外飞仙。


    福袋与天外飞仙二者皆有，阿迟也就不再纠结，直接申请了与“讨厌熊”的视频连线。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出现在直播间。


    【小孩儿？小孩儿不要拿爸妈手机看直播哦！】


    【主播怎么收小孩儿的礼物啊？太不道德了吧？赶紧退了！】


    【没连线之前谁知道对面是小孩儿？楼上不能好好说话？】


    【虽然但是，退了比较好。】


    【主播表个态啊，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大师快说句话呀！】


    不是阿迟不表态，而是她仍沉浸在惊讶中。


    因为屏幕上的小孩儿，不是人，而是鬼。


    想到大猫的嘱咐，再想到方才灰色的天外飞仙，阿迟了然。


    这手机不仅可以连到人，还可以连到鬼，甚至，可能连到妖魔精怪。


    心念一动，阿迟打开后台钱包。


    钱包有两个口袋，一是“金额”，二是“功德”。


    此时，金额处为2000，功德处为1。


    “原来是这样，”阿迟了然。


    寻常鬼神仙子魂魄受损都是入轮回修炼，偏偏她诓着蛊雕用环回花重凝了一个。


    纵是她身份特殊，也难免招惹非议。


    因此，大帝才让她重返人间积攒功德。


    不过她知道，大帝是允许她用这种方式凝魄的，否则早在凝魄开始时便会出手阻止了。


    不过……积攒功德？这分明是度假式工作，还是高薪那种。


    甚好！


    阿迟笑着返回直播间。


    “你好，”阿迟看着对面的小孩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你的吗？”

 第434章 被吃得只剩脑袋和小半个身子

    “你好，”小孩儿有些腼腆，“我听人家说你很厉害。


    大师，你可以帮我抓一只熊吗？”


    “当然，”阿迟不假思索。


    “真的？”小孩儿眼中放出光芒，“大师，你可以亲自来抓它吗？”


    阿迟本想让蛊雕过去，可想到手机里的二百万，她咽了咽口水。


    就当旅游了。


    “好，”阿迟一口答应，“我亲自去。”


    【不是，这就交易上了？】


    【劝主播别昧着良心赚钱，小孩儿不懂事，他能知道个啥？】


    【做戏都不想做，真是……】


    【小朋友，把手机给你妈妈，别再给主播送礼物了！】


    “送礼物？”小孩儿有些茫然，“我没有送礼物啊？”


    【小小年纪怎么记忆力差成这样？你刚送了个天外飞仙！】


    【天外飞仙值一千块钱呢！】


    “我真的没有送，”小孩儿解释道：“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而且……我已经死了，花不了人间的钱。”


    此话一出，直播间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良久，一条弹幕终于弹了出来。


    【你死了？】


    “嗯，”小孩儿神色有些悲伤，“我是被那只熊杀死的。”


    又是短暂的凝滞，直播间弹幕滚动得更加快速。


    没人相信小孩儿说的话，即便是老粉。


    【你在胡说什么？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我是大师老粉，以前都是大师施法之后我们才能看见意思的，你肯定不是意思。】


    【赞同！小小年纪别说这些晦气话。】


    【鬼魂花不了人间的钱却能用得了手机？小朋友，你在撒谎哦。】


    “我没撒谎，”小孩儿有些手足无措，“我说的是真的。


    而且我用的不是手机，我用的是一张透明卡片，上面写了如果需要帮助就来这个直播间。


    我真的没骗你们。”


    可他的这番解释让水友们更觉虚伪，因此得到了直播间水友更加激烈的讨伐。


    甚至，更多水友慕名而来，想要看一看这个自称“鬼”的孩子是何方神圣。


    “好了，”眼看直播间水友争论得愈加激烈，阿迟喊停了他们，“他没有骗你们。


    各位，直播间进行了升级，以后连线的可能是人，可能是鬼，也可能是妖。


    希望大家不要过分关注这个问题。


    无论对方身份如何，来这里都是为了寻求帮助，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阿迟话音未落，直播间弹幕便停住了。


    他们没想到主播竟承认了小孩儿“鬼”的身份。


    新粉或者来看热闹的路人表示唾弃。


    纷纷给阿迟打上了“一本正经的骗子”这个标签。


    只有老粉深信不疑。


    他们知道阿迟身份特别，也在阿迟直播间见过很多意思，对“直播间升级”这番话毫不怀疑。


    既是酆都之人，在直播间连到鬼魂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小小年纪就丢了命，真可怜。】


    【不是，你们脑子没问题吧？你们真的信啊？】


    【会不会是上山玩儿遇到了熊？唉，安全意识有点儿差啊。】


    【多少钱一条？一起赚啊。】


    【小孩儿快说说，你经历了什么？】


    弹幕成分过于复杂，小孩儿紧张地绞着手指，看向阿迟。


    “大师……”


    “没关系，”阿迟柔声道：“他们只是不知道真相。


    但有的人是相信你的，如果你想诉说心里的恐惧，他们会是好的倾听者。”


    得了阿迟鼓励，小孩儿疑迟一会儿，出了声。


    大师说得没错，他很想将心里的恐惧说给别人听听。


    那日的噩梦纠缠了他太久太久。


    “我叫蛋子，住在山里。


    我们村子的人家大都靠山靠地吃饭，大人、小孩儿都喜欢往山里钻。


    我也喜欢。


    但入冬之后大家就会默契地不再进山，冬天的大山很危险，下雪之后的大山更危险。


    可没人想到，危险会主动降临。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去年冬天的大雪天。


    天气很冷，吃完饭之后大家就窝到了床上，我也不例外。


    可我睡不着。


    就在我睁着眼睛幻象第二天和小伙伴们打雪仗的场景时，门外响起了声音。


    那是雪被踩实的声音。


    接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以为是邻居，或者是我的小伙伴，没有多想，我打开了门。


    可站在门外的是一头棕熊。


    不待我呼喊，它就将我打倒在地。


    它那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直到腿部传来剧痛，我才想起来呼喊求救。


    爸妈听到我的声音赶紧出来查看，邻居被惊动也出来帮忙。


    看到火光，棕熊咬着我的身体把我带到了深山。


    它慢悠悠地将我的双腿、四肢、身子吃掉。


    我……我有点记不清我是什么时候死的，甚至对身上的痛也感到麻木了。


    我只能记得它扑在我身上撕咬的动作以及它嘴里发出的咀嚼声。


    直到看到他将我的脑袋和小半个身子丢到一边儿，我才发现我……死了。”


    接着，镜头一动，一个与蛋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儿出现在屏幕上。


    只不过，这小孩儿只剩脑袋和小半个残破的身子。


    他直勾勾躺在地上，空洞地双眼看着上方，像是在看星星。


    就在大家，看清楚小孩儿的模样后，屏幕上的小孩儿开始急速腐烂。


    几秒后，小孩儿全部血肉都变得腐烂。


    【这是……科技吧？】


    【我没法儿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


    【不是，到底真的假的啊？】


    【这件事儿听上去不假，可是这个男孩儿的身份和刚才的一幕很假。】


    【迷茫了，我又迷茫了。】


    画面一转，完好无损的蛋子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我被熊吃掉后，村里人组织好手想为我报仇。


    可这只熊十分聪明，几次三番地躲过了大家的攻击。


    它还不怕死地重返村子，扮作人的模样又吃了一人。


    出了第二条人命后，整个村子都进行了转移。


    他们带走东西，烧掉东西，远离了大山。


    它毁了我的家园，毁了我，大师，恳请你杀掉那只可恶的熊。”


    【肯定是假的，他不是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吗？】


    【可……万一他是魂魄呢？】


    【鬼魂也会参加直播？不可能吧？】


    【大师说直播间进行了升级，我觉得是真的。】


    【欸？主播的背景怎么变了？】


    屏幕上，阿迟似乎关了灯。


    除了手机的荧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其余漆黑一片。

 第435章 坐在河边的人

    唰——


    几团蓝火忽地升起，将周围照亮了些。


    于此同时，蛋子抬起了头。


    他惊愕道：“大师？”


    【这是什么荒山野岭？】


    【主播刚刚不是在家吗？怎么……】


    【这就见面了？剧本，绝对是剧本！】


    没错，阿迟已经来到了蛋子身边。


    这手机指不定会连接什么身份奇怪的对象，以后多的是让水友惊奇的事情。


    所以，她不装了。


    不就是施法来受害者身边吗？大不了挡住镜头。


    总之！坐车是不可能坐车了！


    丹缇也觉得这样效率更高，且，他对这次的目的地也十分满意。


    “好新鲜的空气！”


    他深吸一口气。


    可紧接着，他捂住了鼻子。


    “空气是不错，可怎么有股臭味儿？”


    蛊雕使劲儿闻了闻，指着不远处道：“在那儿。”


    他指的方向正是蛋子尸体的所在。


    看到阿迟，蛋子忙跑过来。


    “大师！你来了？你是来帮我抓熊的吗？”


    阿迟看了眼蛋子手里的透明卡片。


    那卡片小小一个，泛着淡蓝色荧光。


    个头不大，却能清晰地看到屏幕对面的阿迟和水友们的弹幕。


    不过她却注意到卡片底部有两个按钮。


    按钮一红一蓝，此时按钮已经变成灰色，不过可以清楚地看出被勾选的是蓝色按钮。


    阿迟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蛋子。


    “是的，我来帮你抓熊了。”


    “太好了！”蛋子开心地弯起了眼睛。


    “被吃的就是你？”丹缇忽地凑过来，“可怜的娃娃。”


    蛋子被突然出现的丹缇吓了一跳。


    他躲在阿迟身边警惕地看着丹缇，“你是谁？”


    “小孩儿别怕，我叫丹缇，是来帮你的！”丹缇笑眯眯地介绍自己。


    介绍完自己，他又把蛊雕拉过来，“这是……”


    丹缇看向阿迟，“他叫啥来着？”


    阿迟看了眼蛊雕，没好意思把“小羽”这两个字说出来。


    蛊雕并不知阿迟曾给了他一个这么离谱的名字，他笑着介绍自己，“我叫金翮。”


    阿迟大惊，“你有名字？”


    丹缇亦大惊，“你有名字？”


    蛊雕金翮瞥二人一眼，“刚取的，人都有自己的名字，我这叫入乡随俗！”


    【原来这个小帅哥叫金翮。】


    【不愧是新来的，他看上去跟大师、小红不太熟。】


    【我跟他也不熟，四舍五入，我跟大师熟！】


    【还是小黄这个名字好用，各位爱妃觉得呢？】


    【附议。】


    【附议。】


    【不是，你们不奇怪主播是怎么来到蛋子身边的吗？】


    【楼上去搜一下迟念就明白了，我是从以前直播间过来的，嘿嘿！】


    听完二人的简单介绍，蛋子对丹缇和金翮放下了戒心。


    “大师，这里是棕熊的洞穴，但是它好几天没回来了。


    我担心它又去吃人了。”


    “又？除了你和你村子的那两人，它还吃过别的人吗？”


    “我不确定，”蛋子摇头道：“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但是它没有再将别人的尸骨带回来过，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阿迟又问，“它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知道它去了何处吗？”


    “它是三天前离开的，我不知它去了哪儿。”


    “它可能离开这座山吗？”


    “不会！”蛋子急忙摇头，“之前它被大家组队猎杀都没离开过。


    现在危险解除，它更不会离开了！”


    “希望吧，”阿迟眯了眯眼睛。


    熊这种大型动物一旦吃了人，神智就会提升，对人的渴望也会更大。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它能在这么长一段时间中忍住不碰人？


    阿迟不确定。


    但，一切即将结束。


    “我们分头行事，”阿迟看了看周围，“蛋子，你往北，丹缇、金翮，你们分别往西和南。


    我们一齐去寻找棕熊踪迹，找到之后立刻消灭。


    蛋子，我们保持连线，若你遇到棕熊我马上去你那边。”


    分工之后，他们分别走向四个方向。


    蛋子是鬼，自然没有踪迹。


    丹缇化蛇，金翮成鸟，完美地融入了这深山中。


    只有阿迟，她一身白衣，身旁绕着几簇蓝火，远远看去有些诡异。


    一路向东，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和某些深夜活动的动物发出的声音，倒是没有任何异常。


    即便没有异常，那些正常的声音和黑漆漆的周围也足以让人感到害怕。


    【现在的主播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这个剧本有点子真……再看看吧！】


    【虽然但是，我见大师去过静安疗养院和无人岛，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


    【没人奇怪周围为什么会有蓝色的火焰吗？】


    【一抹黑好像没那么可怕，但是加上这蓝色就……】


    【前面好像有人！】


    阿迟站定在远处，看向不远处的河流。


    就在她一无所获时，听到了河流的声音。


    无论那熊多么残暴，总是要喝水的，若它还在这山中，就一定会在河流附近活动。


    只要在河边仔细探查是否有熊的踪迹就能知道它是否还在这山中，甚至，能判断出熊的大致位置！


    想到此处，阿迟才顺着河水的声音走到了此处。


    只是她没料到，河边有人。


    远远看去，那人坐在河边，背对着阿迟一动不动。


    深夜，那人竟敢不生火一人坐在河边，胆子真大！


    只有胆子大的人才敢来这深山，也只有胆子大的人才可能见过那只熊。


    阿迟敛去蓝火，打算上前去请教请教。


    “喂！”


    忽地，一道声音在阿迟右手边响了起来。


    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顺着河流向坐在河边的人走去。


    边走，他边问，“兄弟！你也迷路了吗？”


    坐在河边那人显然听到了这声音。


    但他没有回答，只将手举至半空挥了挥。


    似在表达自己的友好。


    见状，那个迷路的人小跑了几步。


    “兄弟，你知道出山的路不？咱搭个伴儿一起出去吧！”


    坐在河边的人仍没有搭话，而是收回手臂，慢慢转向来人。


    看着眼前一幕，阿迟疑惑不已。


    常人遇到同处困境的人总是会习惯性地与对方站在同一战线以对抗困难，语言则是第一桥梁。


    可那个坐在河边的人为何一直不出声？


    “吼！”


    一声熊吼响了起来。

 第436章 鬼穿的都是你这种白色衣服

    就在阿迟疑惑坐在河边之人为何不出声时，她忽然发现那人慢慢将双手放在了地上。


    不好！


    阿迟瞳孔一缩。


    那不是人，而是伪装成人的熊！


    “吼！”


    与此同时，一声熊吼响了起来。


    那只熊快速冲向了与它的人。


    可一根黑金长鞭更加快速地冲到它面前，狠狠打在了它的嘴上。


    紧接着，阿迟一脚踢在熊的脸颊。


    轰！


    熊被踢到了一边儿。


    【发生了什么？】


    【瞬移？瞬移！是瞬移吧！是瞬移吗？】


    【这是电影频道吗？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场景？】


    【主播简直不像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确实不是？】


    【哈？楼上说啥？】


    【我记得主播说过，她是酆都的！那她是……】


    【不要质疑自己，你猜得没错！】


    由于将手机攥在手里，方才的一切在直播间水友眼中都是第一视角。


    毫不夸张，大家都过了把大侠的瘾。


    也因此，水友们沸腾了。


    但阿迟依旧镇定，她转向那被熊当做食物的人。


    对方早已被那声熊吼吓得瘫软在地。


    “你没事儿吧？”


    那人全身发抖，“我……我我……”


    “吼！”


    就在这时，熊又发出一声怒吼。


    不过，它没有攻击阿迟，而是转身逃了。


    阿迟自然不会让它轻易逃走，抬脚就要追上去。


    却，没抬起来。


    她皱眉看向自己腿边，被吓得全身瘫软的人正死死抱着她的腿。


    “你别走啊！救我啊！”


    阿迟用力将他甩开，同时低唤一声，“丹缇！”


    甩开地上的男人，阿迟抬头看去。


    四下一片空荡，哪里还有熊的半点儿影子？


    不过那熊被黑金长鞭打出了血，地上的血迹暴露了它的方向。


    阿迟立刻追了过去。


    她速度很快，很快就看到了熊的背影。


    那只熊没料到阿迟能追上来，低吼一声改变了方向。


    它钻进了一个村子。


    一个废弃的村子。


    看到周围屋子的一瞬，阿迟立刻看出这村子在蛋子的记忆中出现过。


    这里曾经是蛋子的家园，此时却成了熊的藏匿之地。


    警惕地打量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阿迟看向了地面。


    那只熊似乎察觉到是血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自踏进这村庄始，地面便没了它的血迹。


    偏偏地上满是树叶，风一吹更显散乱，很大程度地掩盖了熊的踪迹。


    顺着村子的主路向前，阿迟边走边观察可供熊藏身的地方。


    四周房子门窗俱锁，结构也不复杂，一眼就能看出并无熊藏身其中。


    只是……


    阿迟眼神锐利，猛地看向某处。


    那里有声响！


    长鞭成剑，直直刺了过去。


    “啊！救命啊！”


    听到人的声音，阿迟忙控制黑金长剑改变方向。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登山装的女孩儿跑了出来。


    下一秒，她又惊恐地朝与阿迟反方向跑去。


    “有鬼啊！救命啊！”


    鬼？


    阿迟看了看身后。


    哪里有？


    【还看呢？就是说你呢！】


    【周围太黑，大师太白，女孩儿把大师当成意思了。】


    【哭辽，到底啥是意思啊？】


    【结合上下文，意思的意思应该是鬼，各位老铁，我说的对吗？】


    【满分答卷。】


    得了弹幕提醒，阿迟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额……好像是有点儿白。


    不过这不能怪她，只能怪天太黑。


    如是想着，阿迟追上了那个女孩儿。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不禁在心中感叹。


    真巧！这个女孩儿竟和她方才在河边救下的人认识！


    “你别怕，”阿迟出声解释，“我是人！”


    女孩儿不停后退，眼中满是恐惧。


    “鬼姐姐，我不认识你，你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别人报仇吧！


    这样，只要你肯放了我，我每年都来给你烧纸钱、别墅、家电！你缺什么我烧什么，好不好？”


    阿迟无奈地晃了晃手机的手机。


    “你烧了我也花不了啊。


    看，我在直播呢，不过没拍到你哈，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直播间的水友打个招呼。


    不然……你摸摸我的手，热乎的。”


    看到手机，女孩儿心里的安全感多了些许。


    她颤巍巍地抬手碰了碰阿迟的手背。


    “你真的是人啊？”


    阿迟点头。


    “对不起啊，”女孩儿有些尴尬道：“实在是你的衣服……电视上的鬼穿的都是你这种白色的衣服。”


    【被吐槽了哈哈。】


    【有一说一，确实好看，但也确实像。】


    【不是衣服的锅，是环境的锅。】


    【如果主播真的来自酆都，这个女孩儿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没有错……】


    没有错？


    阿迟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她觉得女孩儿的话是错的。


    因为她做鬼的时候穿的是一身破烂。


    不过……爱咋想咋想！


    她看向女孩儿，“我是追着一只熊到这儿的，你跟在我身边吧，万一被它逮到机会，它会吃了你的。”


    “熊？”女孩儿眸中又升恐惧，“这山里有吃人的熊？”


    “是。”


    “不好！”女孩儿脸色大变，“郭瑞走丢了，万一他遇到熊就危险了，我得去找他！”


    “不必，”阿迟拦下女孩儿，“他没事，我的伙伴跟在他身边。


    倒是你的其他朋友，他们才不安全。”


    女孩儿惊愕，“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其他朋友同行？”


    “略懂算命，”阿迟继续向前，“跟在我身后，将村子排查后就去和你朋友会合。”


    女孩儿有些犹豫。


    她半夜偷溜出来就是想找到和他们走散的郭瑞。


    不亲眼见到，她实在不放心。


    更何况眼前的女孩儿……有些怪异。


    想到方才直奔自己面门的、泛着黑金光芒的东西，她心里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那东西就能捅穿自己的脑子了。


    “那个……”女孩儿弱弱出声，“你介意我看看你的直播间吗？”


    阿迟知她仍有警惕，便伸手将手机递了过去。


    “吼！”


    就在这时，一声熊吼忽地自她身后响起。


    转身一看，熊已跑出老远。


    那是……


    阿迟转向女孩儿，神色凝重。


    “熊跑走的方向是你同伴所在的方向，是吗？”

 第437章 拍碎脑袋

    女孩儿惊恐地点点头。


    “是！我还有三个同伴，他们就在那边扎着帐篷！”


    阿迟眸光一闪，将黑金剑交到女孩儿手上便追了上去。


    女孩儿还想说什么，却觉手中一沉。


    砰！


    沉重的黑金剑重重砸在了地上。


    黑金光芒大盛，将她牢牢包围在其中。


    “这是什么？！”女孩儿惊讶。


    再抬头，前方已经没了阿迟的影子。


    另一边。


    女孩儿的同伴也醒了过来。


    他们是被叫醒的。


    “虎子！庆青！你们快醒醒，小枝不见了！”


    一个女孩儿在一个帐篷外焦急大喊。


    立刻，帐篷内亮起了光。


    “呲啦”一声，一个睡眼朦胧的男孩儿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有些长，因着刚起来的缘故，头发像鸡窝一样竖着。


    他揉揉眼睛，看向门口的女孩儿，“乐乐，怎么了？”


    乐乐很是焦急，“庆青，小枝不见了，她肯定是去找郭瑞和何泽了！”


    “什么？”


    一个剃着寸头、面容冷峻的男孩儿随即走了出来。


    他就是帐篷中的另一位：虎子。


    “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不知道，我醒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沉吟片刻，虎子道：“这样，我们立刻去找她，主要带上手电、电池和一些食物，其余东西不用带，我会在路上做标记，找到他们我们就回来。”


    乐乐和庆青没有异议，纷纷回去收拾东西。


    就在乐乐将电池装进随身小包时，一阵异响忽从外面传来。


    抬头一看，帐篷外有人影晃动。


    乐乐大喜，“小枝，是你回来了吗？”


    然，她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


    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帐篷上的人影也愈加清晰。


    看着那异于常人的硕大身影，乐乐被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不是人的影子，而是……


    “吼！”


    嘶拉——


    低低的熊吼响起的同时，帐篷也被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


    几乎同时，一个庞大的熊头从那口子伸了进来。


    由于帐篷内亮着灯，乐乐轻易便将这熊头看了个清楚。


    熊头是棕黑色，稍圆的耳朵立在脑袋两侧，两只漆黑的眼睛泛着凶光。


    眼睛下是鼻子。


    它的鼻子稍长，一眼看去让人误以为是食蚁兽的长鼻。


    可那尖锐的牙齿又将人拉回现实：这是一只熊。


    意识到对方是熊，乐乐没有犹豫，转身就跑。


    她可不认为这熊是来和她交朋友的。


    然，在熊面前，她终究不够迅速。


    她转身的瞬间，熊扑上去咬住了她的腰侧。


    噗！


    血溅了满地。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腹部传来剧痛，乐乐忍痛大喊救命，同时打开手中手电筒的开关，朝熊的面部照了过去。


    她盼着这刺眼的光芒能暂时击退这只可恶的熊。


    熊却丝毫不受影响，叼着她的身子转身就走。


    “乐乐！”


    听到求救声的虎子和庆青跑了出来。


    看到棕熊那庞大的身躯，二人皆是一怔。


    可乐乐的惨叫很快让二人回神。


    他们心中惧怕，却为了伙伴变得勇敢，纷纷原地寻找武器想要将乐乐救下。


    可他们的攻击在棕熊眼中是如此地苍白无力。


    冷冷瞥二人一眼，棕熊转身就走。


    却在这时，一道淡淡的黑金光芒从暗中袭来直击棕熊头颅。


    眼看那光芒就要打到棕熊，棕熊竟敏捷地一个低头躲过了黑金光芒的攻击。


    看着棕熊的动作，阿迟神色变得凝重了些许。


    这只棕熊有了灵智。


    从坐在河边模仿人，到进入村庄隐藏自己的血迹，再到现在躲避攻击，这只棕熊表现出的与寻常熊大不相同！


    躲过攻击，那只棕熊冷冷瞥阿迟一眼，拔腿就跑。


    它的眼神中既有害怕，也有敌意。


    它知道自己不是阿迟的对手，所以会产生害怕。


    它知道阿迟的目的是杀它，所以会产生敌意。


    阿迟毫不怀疑，若放任这只熊活着，它会杀死更多人类。


    也许是在河边引人，也许动用蛮力攻击，总之，这只熊不能留！


    步伐微动，黑金光芒再出，阿迟迅速追上将一击重重打在棕熊背后。


    “吼！”


    棕熊一声惨叫，趴在了地上。


    被它咬在口中的乐乐也被摔出老远。


    阿迟没有迟疑，立刻来到乐乐身边观察她的伤势。


    棕熊力气极大，这一口已然咬破了乐乐体内的器官。


    方才棕熊遇袭将乐乐摔出去时，锐利的牙齿又将乐乐的皮肉扯开了长长的口子。


    此时，乐乐体内的器官正慢慢从伤口处滑落，血也流了满地。


    她微皱着眉，嘴里不停咳着血，显然痛苦万分。


    “阿迟！”


    就在这当，丹缇的声音响了起来。


    “呜呜呜~”


    与此同时，一阵婴儿的哭泣声在上空出现。


    紧接着，一只庞大的鸟兽自黑暗中出，锐利的爪子直奔棕熊脖子。


    噗——


    血流如注。


    棕熊却不服输，强撑着身子想要和这只忽然出现的鸟兽一较高下。


    它双脚直立，站起来足有三米高，庞大的身躯给人十足的压迫。


    嘭——


    刚站起身子，浮着妖气的利爪便将棕熊脑袋拍成了碎肉。


    棕熊再次倒了下去。


    【这是……】


    【这是拍戏现场，确信！】


    【原来小黄是只鸟，不过他额头为啥有根角？】


    【不知道小黄和小红谁更厉害？】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好像真的要打起来了！】


    屏幕上，丹缇挥挥鼻子附近的空气，嫌弃地看向金翮。


    看他的架势，还真像动手前奏。


    不过他是一条不对同伴下手的蛇，虽嫌弃万分，却只警告了句。


    “暴力，血腥，小心直播间被封！”


    鸟兽落在地上，羽毛褪去，双翅成臂，额头独角消失不见。


    蛊雕金翮不解地看向丹缇，“被封是什么意思？”


    “稍后再解释！”阿迟打断他们，“你们快些将她送去医院。”


    “乐乐！”


    就在这时，几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是乐乐的同伴追了过来。


    被阿迟救下的郭瑞和小枝亦在其中。


    看到被爆头的棕熊，他们被吓得发不出声。


    见到全身是血的乐乐，他们立刻涌出了眼泪。


    “乐乐怎么……”


    “先去医院！”


    顾不得让他们叙旧，丹缇提醒一声便带着不停吐血的乐乐快速朝医院奔去。


    看着隐在黑暗中的二人，乐乐的同伴心中恐惧更甚。


    “他……他是什么人？”

 第438章 你的生死跟我没关系

    “别管他是什么人了！”见识过阿迟和丹缇神通的小枝带着哭腔道：“我们赶紧跟上去吧！


    乐乐看上去好危险，必须尽快送到医院！


    那个人速度很快，有他帮助，乐乐没准儿能捡回一条命！”


    “对！”虎子回过神来踉跄着脚步追上去，“我们快跟上去！”


    庆青亦赶紧迈出步子。


    “慢着！”阿迟阻止了几人，“天这么黑，你们对山里不熟悉，万一走散或是遇到别的野兽又是危险。”


    说着，她转向金翮。


    “你把他们送下山去，将他们带到医院。”


    金翮拍了拍胸脯，“丹缇教了我如何找到他，放心，我一定把这几只人带到……医院！”


    【几只人？什么奇怪的量词？】


    【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可怕，这不是人对动物的形容吗？】


    【我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我知道你有，但你先别有，大师是正经人，身边的鸟肯定也是正经鸟，不必担心。】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主播？】


    【哥们儿信我，下一场直播开始前你会和我一样信！】


    “我不去！”


    忽地，直播间传来一声怒吼。


    是郭瑞。


    他愤愤看着金翮。


    “我不去！你离我远点儿！”


    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敌意，金翮皱了皱眉。


    他似乎没有与这只人结仇吧？


    但下一秒，他发现这只人凶他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脑子有问题。


    郭瑞眸子微红，朝小枝三人大吼。


    “乐乐已经被送往医院，她一定不会出事儿的！


    可何泽还没找到，甚至可以说生死未卜，你们怎么能抛下他？”


    面对郭瑞的紧张，虎子眉头微皱。


    “郭瑞，我们并未表态要离开。”


    “是啊，”庆青也道：“大家是一起来的，怎么会丢下一个不管？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留下来找何泽。


    不过乐乐身边不能没有人，小枝，你和这位先生下山，去医院照看乐乐。


    我们找到何泽立刻去和你们会合。”


    小枝看了眼郭瑞，眸底是止不住的担心。


    但她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这么办。


    “好，”小枝点头道，“你们万事小心。”


    目送金翮、小枝离开，郭瑞转向地上棕熊。


    他犹记得这熊朝他扑来时的场景，若非那白衣女子相救，恐怕被送去医院的就是他了。


    不，也许他已被这只熊吞入了腹中！


    那么何泽呢？他会在这只熊的肚子里吗？


    砰！


    就在他想得出神时，地上的棕熊尸体被翻了个面儿。


    阿迟长剑一挥，棕熊肚皮便裂开一道口子。


    挑开棕熊肚皮，里面不止有碎肉，还有人类的衣服。


    见到阿迟这番动作，郭瑞忙捂住口鼻过去查看。


    他想看看这棕熊腹中有没有何泽的衣服。


    虎子和庆青与他想到了一处，也过来仔细查看。


    没有。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阿迟不认识谁是何泽，翻看棕熊腹中的目的自然与三人不同。


    她只是想看看这棕熊近来是否吃了人。


    答案显而易见：有，不止一个。


    可奇怪的是，她并未在网上看到这附近有熊吃人的传闻。


    那么熊吃的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大师！”


    忽地，阿迟手机传来了声音。


    低头一看，蛋子颤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方向。


    “熊在这里还有一个洞穴！里面有好多……头。”


    阿迟眸子一眯，盯住地上棕熊。


    很多头？


    看来她猜得不错，这家伙自去年冬天开荤后便没有停过。


    这东西尝过人的滋味后会食之入髓，停不下来。


    “大师，这些头……”蛋子目光中是深深的恐惧，“我说不出来，你快来看看吧！”


    【笨死了，翻转下摄像头不就好了？】


    【头？啥头？好想看看。】


    【不会是人的头吧？】


    【吹啥牛呢？咋可能是人的头？】


    【那棕熊不是人吗？万一真是人头……】


    【如果真是人头，那就说明它吃了很多人。】


    【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一眼假！】


    阿迟却敏锐地察觉到蛋子那边不只是头颅那么简单。


    她立刻动身。


    “我马上就来。”


    “等等！”郭瑞挡在了阿迟面前，“你不能走！你那么厉害，帮我们找找何泽吧！”


    看着身前的手臂，阿迟冷声道：“让开。”


    “抱歉，”犹豫片刻，郭瑞收回手臂，“我只是……


    请你帮我们找找我们的朋友吧，他跟我一样，迷路了。


    万一他碰到这种吃人的熊，会没命的。


    小枝说你是算命主播，我也亲眼见过你的本事，你那么厉害，找人对你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


    再不济，请你告诉我何泽是否还活着。


    求你发发好心，帮我算一算！”


    “不帮。”


    丢下两个没有温度的字，阿迟转身就走。


    “喂！”郭瑞不依不饶，“你不救他，那也要救救我吧！


    我要去找何泽，这山中危险，万一我再遇到这样的熊肯定逃不掉。


    你救了我一命，忍心看着我再次身陷危险吗？我这条命可是你救的啊！”


    阿迟身子一顿，停住了脚步。


    见状，郭瑞大喜。


    他追到阿迟身边，欣喜道：“你答应了？”


    阿迟头颅微转。


    “即便你真的遇到危险，这危险也是因你而起。


    再有，方才救你不过是顺便。


    而你的生死跟我没有关系。”


    说罢，不顾惊在原地的郭瑞，阿迟转头就走。


    道德绑架？


    她可不吃这套。


    方才救郭瑞只是顺便，至于对方提出的要求。


    没有福袋，她不会出手。


    找人？不害人就不错了！


    还是赶到蛋子身边看看那熊的洞穴要紧！毕竟蛋子才是有福袋的人，啊不，鬼啊！


    眼看阿迟离开，郭瑞气得捏紧了拳头。


    “什么人啊！那么厉害帮我们找个人怎么了？”


    虎子却沉着脸，“她真的很厉害？”


    “当然了！”郭瑞道：“就是她把我从熊嘴里救出来的，小枝还说她有把很厉害的剑，还会算命，你们不是听小枝说了吗？”


    “是听说了，”虎子的目光转到郭瑞身上，“所以，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郭瑞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说，”虎子盯着郭瑞一字一顿，“即便你遇到危险，这危险也是因你而起。


    郭瑞，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439章 熊的收藏品

    “郭瑞，”庆青也沉声道：“你跟何泽不过是去打个水，怎么就能不见了踪影？”


    “你们什么意思？”郭瑞也拉了脸，“你们的意思是我害了何泽？


    麻烦你们搞搞清楚，我跟何泽的关系比跟你们好得多，我怎么可能害他？


    还有，如果我想害他，怎么会留下来找他，又怎么会不顾脸面求一个陌生人？


    你们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也不肯信我，简直令我心寒！”


    “那你就仔细说说，”虎子没有因这感情牌动摇，“你们究竟是如何与我们走散的？


    你和何泽，又是何时分散的？”


    “你还是不信我！”郭瑞怒吼，“虎子，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小枝说天一黑你们就支起帐篷睡觉了，一点儿都没有关心我和何泽！


    你不想着找我们也就算了，现在还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我们当然关心你们，”庆青站在二人中间，缓和着气氛，“天黑之前我们找了许久。


    你知道的，我们没有在山上过夜的打算，可为了找你们我们耽误了下山的时机。


    就连那帐篷也是在一个没人的村庄旁边捡的。


    郭瑞，我们想知道当时的情况只是为了掌握更多信息，这样也利于我们找何泽不是？


    至于信任……我们是朋友，当然不会怀疑你。”


    庆青的话比较顺耳，郭瑞心里的怒气少了许多。


    “我和何泽打到水后本想回去的，但他看到一只鹿。


    你们也知道他喜欢摄影，看到那只鹿就追了上去。


    我当然不能抛下他，只好跟了上去。


    可何泽跑得飞快，我不仅没追到他，还迷路了。


    然后我就找你们，一直找到天黑，还差点儿被熊吃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闻言，虎子和庆青沉默不语。


    确实是没有漏洞的理由。


    他们了解何泽，若被他看到什么动物，不拍到是不肯罢休的。


    “好了，”庆青不着痕迹地给虎子使了个眼色，“大家一起找吧，关键时候还能相互照应。


    郭瑞，你应该记得你们追鹿的方向吧？我们跟着你的记忆找。”


    另一边。


    阿迟很快来到了蛋子所在的山洞。


    召出蓝火，幽蓝的火焰将洞穴内部照得一清二楚。


    【这是……摆的吧？】


    【肯定是假的，一只熊而已，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行为？】


    【这些墙壁上的脑袋，像是收藏品一样，收藏品？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它只是一只熊啊！】


    【成精了！肯定是成精了！】


    看清面前场景，阿迟亦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洞穴墙壁上满是凹坑，凹坑上端放着一颗颗头颅，粗一看去，竟有十来个。、


    人脸皆是面向洞口，显然是被刻意摆放成这样。


    凹坑周围有两、三个空着的凹坑。


    可那空着的凹坑更让人心生恐惧。


    它们似乎在等待头颅到来，谁也不知道那头颅是不是为自己而设。


    再一细看，这些凹坑并非天然，也非人为，而是被熊用蛮力砸出。


    那些被端放在凹坑上的头颅更加令人骇然。


    头颅底部满是牙印儿，竟是被熊用牙啃平之后放在上面的！


    “大师，”蛋子声音发颤，“原来它……吃了怎么多人。”


    阿迟面色凝重地看着一墙头颅。


    是啊，那只畜生竟吃了这么多人！


    甚至还将人头放在墙上当做战利品！


    棕熊之所以做出那些仿人行为就是因为它从人肉中得到了滋补。


    以人为食能助妖物快速修炼增加智慧，棕熊尝到了甜头，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人！


    更可怕的是，它吃的都是流浪汉！


    阿迟扫过这些头颅。


    有的已经腐烂，有的还能看到面容。


    所有能看得出面容的都是在夜晚被棕熊擒来。


    这些流浪的人住的地方偏僻阴黑，正方便棕熊擒人。


    因着他们身份特殊，无人挂念，网上才没有出现棕熊吃人的传闻。


    阿迟却觉心中凉意更甚。


    即便这些人身份特殊，远离人群，消失了也无人知晓。


    可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棕熊竟一个背影都没有留下。


    阿迟不禁大胆猜测，棕熊是精挑细选又蹲守数日后才对目标下手。


    如此行为不仅免于自己被发现，更使得人们不会升起戒心，方便日后捕食，实在是一举两得。


    真是细思极恐！


    “大师，”蛋子忽地指向一处，“那里有具尸体！”


    顺着蛋子指的方向看去，阿迟快步上前。


    不是尸体！


    还有气儿！


    此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无明显外伤。


    只是双臂和双腿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着，似乎是被某种重物击打所致。


    阿迟擦掉他脸上的泥土，一眼看出这人便是何泽。


    想到郭瑞对何泽的挂念，阿迟摇了摇头。


    生死有命。


    棕熊虽将何泽擒来，却只是用掌打断他的四肢，将他丢在这里做储藏的食物。


    郭瑞的一番苦心终究是没有如愿以偿。


    “大师，”蛋子缩了缩脑袋，“他是不是……”


    “没死。”


    【在熊洞里面却没死，这是被当成储备粮了吧？】


    【可现在远远不到过冬的时候啊！】


    【我明白了！那只熊肯定是想把其他人也抓来，怕不占肚子，所以没吃这个人！】


    【何泽没死！他还活着！太好了！】


    【何泽？他是何泽？】


    【楼楼上是谁？莫非是熟人？】


    医院里。


    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小枝欣喜若狂。


    乐乐已经进入手术室抢救，她担心伙伴在群里发消息询问，可虎子三人没一个回复。


    想到自己离开时同伴和阿迟在一起，她便抱着侥幸的态度来到直播间，盼着看到同伴的消息。


    没承想，她竟看到了何泽！


    当即，她将此消息发在了群里。

 第440章 精力无限

    阿迟本欲毁掉熊洞而后离开。


    可洞里多了个活人，一切便不一样了。


    略一思索，阿迟决定先让蛋子离开。


    棕熊已死，蛋子也不迟疑，随着阿迟的安排离开了人间。


    只是何泽……


    阿迟有些头疼。


    她不想管这人，可单独将他放在这里似乎也不大好。


    就在她难下决定时，洞口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何泽！”郭瑞一马当先，无视洞穴里的其他东西，直接冲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儿，明显是跑了很久。


    看到何泽还活着，他几乎要哭出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紧随其后的是虎子和庆青。


    看到满墙头颅，二人皆是变了脸色。


    若没有阿迟，恐怕他们的头颅也会被放在坑中。


    当即，二人对阿迟产生了感激与钦佩。


    想阿迟颔首后，二人看向地上的何泽。


    “庆青，报警。”虎子沉声道。


    “不用！”


    庆青正要拨通电话，哭着的郭瑞忽然声音尖锐地喊了一声。


    他这一喊，引得在场几人纷纷侧目。


    “为何不用？”虎子皱眉看他，眸中又是警惕又是敌意。


    “不是，”郭瑞微微一愣，随即软下语气，“我的意思是应该先把何泽送到医院。


    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救人要紧呀！”


    “不冲突，”虎子瞥他一眼，拿出手机，“我叫救护车。”


    “直接让大师把我们送到医院不就好了？”郭瑞隐有阻拦之意，“她的速度更快！”


    说着，他看向阿迟。


    “大师，你帮我们把何泽送到医院吧！


    这样，你先把我和何泽带过去，然后再来带虎子和庆青，好不好？”


    阿迟没有应声，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郭瑞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怎……怎么了？”


    “没什么，”阿迟轻笑一声，转向虎子与庆青，“你们认为呢？”


    见郭瑞一而再地阻拦，虎子决心更甚，“报警！”


    庆青没说话，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看到这一幕，郭瑞咬了咬后槽牙。


    但他没阻拦，而是重新看向了奄奄一息的何泽。


    何泽已经这么虚弱了，若是因重伤不治而亡……


    这般想着，郭瑞慢慢伸手想要摸上何泽后脑。


    可一个身影却先他一步将何泽扶了起来。


    “好了，”虎子沉声道：“先将何泽扶到平坦地方，在这里窝着呼吸都不顺畅。”


    他面上镇定，可心里却像打鼓一样。


    他不懂医，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移动重伤的何泽。


    但他看到郭瑞动手就觉得不踏实，他对郭瑞仍有怀疑。


    庆青看出了虎子的意图，也过来帮忙。


    将何泽扶得远离郭瑞，二人便一左一右守在何泽旁边，没有给郭瑞留一丝缝隙。


    直至片刻后，洞外终于响起了声音。


    阿迟与何泽一行人无关，只解释了关于棕熊的事情。


    回到警局做完笔录，她便离开了。


    其余的事情已与她无关。


    何泽的伤是棕熊所致不假，但虎子和庆青坚持请警察等何泽醒来继续调查。


    郭瑞目光闪烁，却不敢做多余动作。


    经过检查，除了四肢断裂外，何泽后脑还有一处重伤。


    那是与硬物碰撞所致。


    所幸手术顺利，一天后何泽醒了过来。


    他的述说与郭瑞大体相似，可许多细节却与郭瑞所言大不相同。


    比如他本不想去追逐那只鹿，可郭瑞却说机会难得，多番怂恿。


    再比如他对鹿进行拍摄时，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再次醒来，他已经到了棕熊洞穴。


    看到墙上头颅他心生恐惧想要逃跑，却遇到了返回洞穴的棕熊，这才落得四肢断裂的下场。


    听着这番言论，众人自然将矛头指向了郭瑞。


    郭瑞脸色惨白，“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当时何泽身边只有你一人，不是你是谁？再有，何泽昏迷后你又为何会与他走散？除了你自己离开还有别的可能？”虎子愤愤。


    “我想起来了！”庆青也道：“看到小枝在群里发的消息后，是你将我们带到熊洞的。


    你去过那里！认得路！”


    郭瑞百般不认，可随着心理防线被攻破，他终于说出了实情。


    他与何泽本是好友，可渐渐地，何泽变得优秀耀眼，他却如尘土般低微。


    巨大的落差让他产生了恶念，他想让何泽消失。


    并且，他想到一个完美的方法。


    几个月前他本想来这里登山放松，可他失眠，半夜的时候黑着灯在窗边坐着发呆。


    这时，一个庞大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了捕猎归山的棕熊。


    他清楚地看到棕熊口中叼着一个人，可第二天却没听到任何风声。


    他感到奇怪，便默默寻找。


    终于，他找到了血迹。


    就在他想报警时，下了一阵大雨，一切痕迹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一切都过于巧合，惊恐之下，他没有进山便返回了学校。


    因为这件事，他想到了利用棕熊杀人的法子。


    来之前他已经将山中地形查得清清楚楚，甚至多次往返，利用无人机查找棕熊洞穴。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真的找到了。


    一切就绪后，他提出了登山计划。


    可，他和何泽商量时被虎子等人听到，更巧的是，虎子等人也有来此山中的想法。


    几人一拍即合，一同来了此地。


    之后便是何泽说的那般。


    郭瑞怂恿他追鹿，又趁着他不注意让他向前，导致他踩空。


    何泽晕过去后郭瑞又在他后脑补了一石头，接着又将他拖到棕熊洞穴不远处。


    目的达成，郭瑞便朝原路返回。


    可惜的是，他下山时过于兴奋，导致一脚踩空摔晕了过去，这才有了河边见熊之事。


    听完事情原委，何泽等人愤怒不已。


    他们万万没想到此事竟是一个天大的圈套！


    所幸他们得人帮助，幸运地从棕熊口中逃脱。


    郭瑞虽未丧于棕熊之口，但他必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棕熊。


    警方将镇上监控又仔细调查了一遍，却仍未看到棕熊身影。


    棕熊有意识地躲着监控！


    再想到棕熊的种种行为，大家不寒而栗。


    当即，他们将熊洞与熊尸尽数毁去。


    *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


    但阿迟这副身子实在精力无限，没有任何迟疑，她发放了福袋。

 第441章 敲门的女孩儿

    因着杀熊那一幕，以及老粉挤入直播间，直播间观看人数直线上升。


    阿迟瞥了眼右上角，观看人数已经接近两千。


    “各位，由于人数过多，我们发放好运连连抽取福袋，抽取福袋后送一个天外飞仙即可连线。


    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加抽奖。”


    阿迟说出了这句熟悉的话。


    【又到了熟悉的抽福袋环节。】


    【五年前我没有得到福袋，五年后，我要将属于我的福袋拿回来！】


    【好像还真不是剧本……】


    【新来的各位朋友，欢迎来到阿迟大师直播间，此为恐怖频道，喜欢的朋友们有福喽！】


    【只有我是颜粉吗？不敢想象叫主播一声老婆我会多幸福。】


    【胆小鬼，我就敢。】


    【嗨！老婆！】


    ……


    阿迟视若无睹，只盯着中奖者id：游客xxxxxxx。


    这类id是新用户，她第一次见。


    申请与对方的视频连线后，对方很快接通。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瘦削的老妇出现在了屏幕上。


    老妇佝偻着坐在桌旁，头顶是昏黄的灯。


    她的脸有些憔悴，可稍突的双眼却炯炯有神。


    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承载着些许癫狂和一丝恐惧。


    她将手机拿得近了些，“你就是阿迟大师吧？”


    “我是，你好，”看着粉蓝色的特效亮起，阿迟问道：“请问你想算什么？”


    老妇咧了咧嘴，“太好了，她说你能救我！”


    【她？难道这个老奶奶也是意思？】


    【看着确实有点儿……瘆人。】


    【不是鬼，我看到她的影子了。】


    【我也看到了，不过，你们为啥总用意思代替鬼？】


    【大半夜的一直说那个字你不怕？反正我害怕！】


    【额……我收回刚才的话，不是意思，我看到她的影子了。】


    【可是，“她”是谁？】


    阿迟亦感到疑惑，“你口中的‘她’是谁？”


    “是个仙姑，”老妇笑了笑，“就是她让我来直播间的。


    她说你一定能救得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阿迟点头道：“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我不算命，”老妇压低声音道：“我想请你救救我们一家。


    我们被鬼缠上了！”


    “被鬼缠上了？你如何确定缠上你们的是鬼？”


    “仙姑说的，她还帮我们驱过，只不过她道行尚浅，弄不走那东西！”


    老妇拍着大腿，隐隐有些气愤。


    刚拍两下，她忽地顿住，飞快看了眼窗外，继而缩回了手。


    似乎在害怕什么。


    “大师！”老妇压低声音继续道：“现在我们只能靠你了！”


    “一定尽力，”阿迟道：“你们家是什么时候被那东西缠上的？”


    “七、八天了！”老妇轻叹，“七、八天前开始我家就开始不太平。


    记得那天半夜，有人来敲我家门儿。


    那人敲得又重又快，好像要把我家大门儿敲散架一样。


    但是我们一家睡得沉，门儿响了好久才听到声儿。


    等我迷迷糊糊地走到院子里，隔壁已经响起了叫骂声和开门声。


    我家邻居是个厉害的婆子，她被这声音吵醒了。


    她骂得很难听，不仅骂敲门那人，还连带着骂了我们一家，我们平常就不对付，总是吵架。


    本以为那天也要大吵一架，谁承想，隔壁响起开门声儿后，那疯婆子就没了声音。


    这可是稀奇事儿，我赶紧开门儿去看。


    谁知道，黑咚咚的大街上，啥人也没有。


    倒是我邻居家那个疯婆子，她傻了一样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我。


    那个眼神瘆人得不得了！我当下就怀疑她跟上东西了。


    结果我刚看她两眼，她就咧嘴笑着朝我跑了过来。


    搁在往常我高低要和她对骂一顿，可那天不知怎的，我害怕地关上了门儿。


    关上门儿之后那个疯婆子开始敲我家门，那声音重得呦！惊动了好多街坊。


    后来还是疯婆子她两个儿子出来用蛮力把她架回去的。


    她两个儿子都是壮小伙儿，可两个人足足用了十层力才勉强制服住那个疯婆子！


    那疯婆子的又骂又咬，骇人极了，大家都说那个疯婆子跟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儿子也害怕，当下就去请了仙姑。


    仙姑一看，一口咬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但仙姑有法力，把那东西弄走了。


    帮疯婆子弄好之后，仙姑没走，反而来了我家。


    她说这东西是来找我们报仇的，跟上隔壁那个婆子只是凑巧。


    那时候啊，我儿媳妇刚生娃不久，家里欢喜着呢。


    喜庆的时候谁愿意听这些不吉利的话？


    加上我儿子儿媳向来不信这些东西。


    当即，他们就找个由头把仙姑打发了。


    但是只有我知道，仙姑说的是真的。


    因为那东西一开始敲的确实是我家的门儿。


    可是儿子儿媳不喜，我也没敢说什么。


    直到那天夜里，我家门儿又响了起来。


    还是跟前一夜一样，敲门声又急又快，又惊动了我们和街坊。


    但是街坊们都听了仙姑的话，没人都敢开门儿，只敢在门缝儿里看一眼。


    可那天又巧了。


    巷子头家的老汉出去喝酒耍牌，凌晨才回来！


    他听到敲门声就过来看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的？他也被跟上了！


    听那些在门缝儿看的邻居说，那个老汉儿也是愣住直勾勾盯着我家门，然后笑着拼命拍门儿。


    老汉儿家人知道以后也顾不上别的，身体好的壮汉全部出来弄那老汉儿，同时，又去叫了仙姑。


    天亮之后，街坊们纷纷涌到了我家。


    他们说在门缝儿看见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满身是血，把我家门也拍得全是血掌印。


    结果天亮一看，根本没有什么血掌印，那个被跟上的老汉儿手上也没血！


    可我们不敢不信。


    因为说这话的不是一个，是好几个！他们亲眼看到的！


    再加上两个人在我家门口被跟，我儿子儿媳也觉得后背发凉。


    于是我们赶紧请来仙姑。


    仙姑说，那东西是来找我们报仇的，怨气很重。


    要想躲过这一劫，必须给那东西进行超度，这样才能平息那东西的怨气。


    于是我们给了仙姑一笔钱，让仙姑帮我们做法。


    结果……”


    老妇深叹一口气。

 第442章 她撒谎，那是她孙女儿

    老妇深叹一口气。


    “仙姑没打过那东西，受了伤。


    但是仙姑算到会有一位阿迟大人重返人间，她让我来你这儿寻求帮助！”


    【真的假的？怕不是安排好的吧？主播第一次开播她七、八天前就知道了？】


    【这正说明那位仙姑是高人啊！】


    【既是高人，怎么会解决不了小小怨意思？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楼上，暴露了。】


    【只有我在乎那位仙姑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吗？抢不到福袋，我还请不到仙姑吗？】


    【咳！加我一个。】


    【羞涩举手。】


    阿迟亦因老妇的一番话产生了些许惊诧。


    提前算到她会重返人间，且称呼她为“大人”。


    看来老妇口中的仙姑与酆都有些缘分。


    可想到那位敲门的“人”，阿迟又觉惋惜不已。


    “老人家，你的邻居见过敲门儿的那个女孩儿，他们认识那女孩儿吗？”


    老妇摇头。


    “没人说过认识。


    那女孩儿对着我家大门，旁人看到的只是背影。


    至于我们自己……她敲门敲得太重，我们怕都来不及，怎么敢去门缝儿看？


    不过听街坊说，那女孩儿全身是血，而且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在血泥里打了滚儿似的。”


    “那你呢？”


    老妇一愣，“我？”


    阿迟点头问道：“你呢？你认识那个女孩儿吗？”


    “大师说笑了，”老妇讪笑，“我连那姑娘的背影都没见到，何谈认识？”


    “虽然没有见到，但你不是请了仙姑吗？”阿迟微勾着唇，“老人家，仙姑没有向你介绍那个女孩儿吗？”


    老妇眼皮稍垂，“她只说对方怨气深重，其余的……没说。”


    “当真没说？”阿迟虽勾着唇，语气却冷了许多。


    老妇身子一颤，“没……没说，但我能猜到。”


    “好，”阿迟看着她，“那你说说自己的猜测。”


    “是……”老妇顿了顿，“是一个过路的流浪人。


    过年的时候有个女孩儿来讨饭，我没给，还骂了她一顿。


    我想，应该是她。”


    阿迟眸子微眯，“你心中当真是这么猜的？”


    “是啊，”老妇肯定地点点头，“只可能是她了！”


    “是妹妹……”


    忽地，一道细微的声音在老妇身旁响了起来。


    这声音很小，但阿迟听得十分清楚。


    听到这声音，老妇脸色微变。


    她瞪着那双微突的眼睛看了眼身旁，“多嘴！”


    “什么声音？”阿迟装作没听清，问了一句。


    “没啥声儿，”老妇笑得有些谄媚，“是我孙女儿。


    她跟我一起睡，做梦说梦话呢！”


    “看来你不太喜欢你孙女儿啊。”


    “大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我自己孙女儿，我哪儿能不喜欢？”


    “唔，”阿迟笑得没有温度，“可我第一次见有人骂说梦话的。


    而且骂的是：多嘴。


    这两个字听起来好像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老人家，你孙女儿方才说了什么呀？


    还有，你怎么跟一个睡梦中的孙女儿这么计较呀？”


    老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没有！没有计较！


    就是……这不是我跟大师你连线吗？这丫头说梦话打扰我思路，我顺嘴说了一句。


    老婆子我没有骂人的意思，就是说顺嘴了，让你见笑了。”


    “这样啊，”阿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看来是我多想了。


    老人家，你继续说你的猜测。


    那个来讨饭却被你骂了一通的女孩儿后来如何了？”


    见阿迟不再追问，老妇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听说，那个女孩儿冻死了。


    她冻死之后被送到了火葬场，火葬场的老头是我们后边儿那条街的，我是听他说地。”


    “火葬场？”阿迟又问，“据我说知尸体进行火化是需要花钱的，那女孩儿……”


    “不知道是谁出的，”老妇赶忙道：“这件事我也是听说，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阿迟看着老妇，缓慢地点了点头。


    忽地，她话锋一转。


    “你有几个孙女儿？”


    老妇下意识地回答，“两个。”


    “都睡在你身旁吗？”


    听到这个问题，老妇眼睛一瞪，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


    她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床。


    “只有一个睡在我身边。


    另一个得病没了。”


    “是吗，”阿迟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的另一个孙女是冻死的。”


    老妇眼睛又是一瞪，只不过这次，眼中多了些委屈。


    “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在骗你？


    你认为没有讨饭的女孩儿？


    还是你认为我会亲手把孙女儿赶出去让她活活冻死在冰天雪地中？


    你怎么能怀疑一个奶奶的心？”


    【这句话确实说得不妥当。】


    【感觉在诅咒人一样。】


    【不不不，极有可能是真的！你们听到她孙女说的话了吗？】


    【我听到了！她孙女儿说：是妹妹。】


    【意思是那个讨饭的女孩儿是奶奶的孙女儿的妹妹？那不就是她另一个孙女儿？】


    “不是的！”见弹幕将话说到这份儿上，老妇有些慌张，“你们听错了！


    那个讨饭的女孩儿真的不是我孙女儿！


    我孙女儿生下来就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她长到一岁半，没撑住，病没了。


    但那个讨饭的女孩儿是冻死的。


    她们之间毫无关联啊！”


    阿迟忽地冷声问道：“你小孙女儿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两年前。”


    “也就是说，她跟女孩儿去世的时间差不多？”


    老妇顿时愣在原地。


    【看吧，她在撒谎。】


    【要我说，直接问她儿媳生的是男是女就得了。】


    【这还用猜？人都说了是喜庆的时候，肯定是男孩儿呀！】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俩字，活该。】


    【可怜的小女孩儿。】


    “不是，”老妇忙解释，“我孙女儿去的时候还小。


    可街坊们看得清楚，那个敲门的女孩儿少说八九岁，和来讨饭的女孩儿差不多高！


    我真的没撒谎！”

 第443章 我杀了那个老头儿

    阿迟没说话，只直勾勾盯着老妇。


    老妇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凉。


    就在老妇终于遭不住，想要出声打破这安静时，阿迟忽地勾了勾唇。


    “敲门的确实是那个讨饭的女孩儿，你没撒谎。”


    老妇松了一口气似的，“大师，你信我就好，这可是街坊亲……”


    “你猜得很准，”阿迟打断了老妇，“请你再猜一猜，那个讨饭的女孩儿为何会敲你家大门？”


    老妇一愣，“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讨饭女孩儿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


    “不！”老妇连连摇头，“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我承认我心狠，我承认我没有给她饭菜。


    可不帮也不是罪呀！”


    砰！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砰砰砰！


    敲门声逐渐变大。


    听到敲门声，老妇五官顿时拧到一处。


    “她来了。”


    “是啊，”阿迟轻笑，“她来了。


    老人家，去开门吧，开门亲口问问她，一切都会明了。”


    “开门？问她？”因过于恐惧，老妇声音发颤，“不！不能开门！她会杀了我，杀了我们！”


    “可是你一直在撒谎，”阿迟歪了歪头，“你不愿意说出真相，我只能去问她了。”


    “我没撒谎，我没撒谎！”老妇紧张地握起拳头，“大师，你信我，我真的没撒谎！


    敲门的是那个冻死的女孩儿，那是街坊们亲眼看见，亲口告诉我的！”


    “没错，敲门的确实是那个讨饭的女孩儿，可她是如何死掉的？


    老人家，你心里清楚。”


    “我……”老妇一哽，摇头道：“我不知道……”


    砰！


    屋外的敲门声更大了些。


    老妇被这声音吓得身子一颤，“我真的不知道……”


    “若你想不起来，我就提醒提醒你，”阿迟看着老妇，“你家后街在火葬场工作的老头，现在还好吗？”


    听到阿迟提及那个老头，老妇呼吸一滞。


    “那老头死了。”


    “怎样死的？”


    “是……忽然死去的，”老妇咽了咽口水，“大家说他是时辰到了，善终。”


    “大家说？”阿迟微一挑眉，“老人家，我要听你说。


    你觉得他是因何而死？”


    老妇讪笑摇头，“我哪儿知道？我……”


    砰！


    屋外的敲门声更响了些。


    随之响起的还有男子的叫骂声。


    “敲敲敲！天天敲！老子倒要看看你是哪里来的野鬼，不把你打得……”


    男子骂到一半，戛然而止。


    屋内老妇并未因突如其来的安静放下心来，相反，她猛地冲出了屋子。


    看清门口场景，老妇不由得凄厉喊了一声。


    “儿啊！”


    院中，一壮实男子背对镜头。


    他的面前，是敞开的大门。


    乍一看去不过是男子直直站在门口。


    可仔细一看，便能看到一只如墙皮般裂开的白手正缓缓缠上男人腰间。


    “儿啊！”


    老妇惨叫着冲过去，却被那只手的主人吓得后退两步。


    屏幕上。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瞪着又黑又大的双眼盯着老妇。


    女孩儿衣衫单薄，轻易可见衣服下的异样。


    她全身呈异样的白，白色的皮肤片片裂开，看上去如雪般脆弱。


    脸上却有笑容。


    她的嘴唇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看上去开心又幸福。


    这笑容和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看到老妇，她收回放在男子腰间的手，转而伸向了老妇。


    “给我。”


    老妇被吓得僵在原地。


    【这就是敲门的那个鬼？】


    【肯定是啊，不过这意思长得有点奇怪。】


    【她向老奶奶要啥呢？】


    【大师，该你上场了！快问问她是怎么去世的，难不成真的跟这位奶奶有关？】


    阿迟自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


    她透过屏幕看着女孩儿，“在火葬场工作的老头是你杀的？”


    被这声音吸引，女孩儿眼珠微转，盯住了手机屏幕。


    “不是你。”


    说罢，她眼珠再转盯住老妇，声音也变得稍稍尖锐了些。


    “给我！”


    “不在她身上，”阿迟道：“于她而言那不过是条不值钱的破链子，早扔了。”


    闻言，女孩儿身子微顿。


    紧接着，她以极快速度凑近手机。


    霎时间，一只漆黑无光的眼睛便占据了整个屏幕。


    屏幕前的水友被这一幕吓得心肝一颤，弹幕顿时停滞不前。


    阿迟却不动如山，“想找到它么？”


    女孩儿的声音带了些怒气，“给我。”


    “可以，但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阿迟重复道：“将你火化掉的那个老头，是你杀的吗？”


    屏幕上的眼睛停了片刻，终究慢慢远离。


    她保持着不变的微笑，“是。”


    “你来这里敲门只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东西？”阿迟看了眼老妇的方向，“还是还有别的目的？”


    “要找东西！也要报仇！”女孩儿双眼变得猩红，“我要报仇！


    我终于能靠近了，终于能靠近了！我要报仇！报仇！”


    女孩儿身上鬼气大涨，她挥舞着鬼爪奔向了僵在原地的老妇。


    “想要项链就不能杀她。”


    女孩儿鬼爪一僵，愤怒地转向阿迟。


    可她的嘴角还是弯着。


    “给我！”


    阿迟眸光一转，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这声音，女孩儿身上鬼气瞬间消散。


    她眸中多了一丝恐惧，却坚持着直视阿迟。


    “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就能把它给我？”


    阿迟点头，“一言九鼎。”


    “如果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绝不还手。”


    阿迟的语气实在坚定，女孩儿不由得一愣。


    她眼珠稍动，终于答道：“是，我杀了那个老头儿。”


    “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歪心思的。


    求你发发慈悲，别杀我！”


    不待阿迟说什么，一旁听到答案的老妇忽地哭着乞求起来。


    “闺女，你可要查查清楚，我虽动了歪心思，可我没想着害死你啊！


    况且我给了你热乎的汤，给你了旧袄子，我对你有恩呐！


    害死你的是老徐头，跟我没关系，你千万别找我报仇啊！”


    【啊？老奶奶不是说她没给女孩儿饭吃吗？】


    【果真是在撒谎。】


    【可撒谎为啥要撒一个对自己不利的谎言？】

 第444章 买卖器官

    听到老妇的忏悔，阿迟不由得生出一丝无奈。


    好言相劝不肯吐露真言，威逼胁迫却是管用手段。


    人呐，真是奇怪。


    不过……


    阿迟扫了眼弹幕。


    “她没撒谎。


    当日女孩儿上门讨饭她确实将女孩儿赶了出去，周围邻居都看见了。


    只不过，骂走女孩儿后，她又偷偷找到女孩儿，说是要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那个地方，就是她口中的老徐头的家。


    老徐头就是那个在火葬场工作的老头。


    至于为何将女孩儿送到老徐头家，老人家，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


    老妇本不想说，可厉鬼在前，性命堪忧，她不得不将真相吐露。


    “为了钱。


    老徐头他……他做买卖器官的事儿。”


    【买卖器官？该死！】


    【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能亲眼见到，确实该死！】


    【你把女孩儿引到老徐头家是想用她卖钱？这跟杀她有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地儿？赶紧看看当地火葬场叫啥，举报！】


    一时之间，水友愤怒地叫嚷起来。


    阿迟亦是阴沉着脸。


    “用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去换钱？这钱你花着竟会舒心？”


    “不，不舒心，”老妇哭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女孩儿仍笑着，“可你明明说，能为你赚钱是我的荣幸！”


    “不是的！”老妇哭着摇头，“我跟老徐头说好了，我只让他取你一颗肾。


    可是，可是谁知道他竟然……


    闺女，我真的没想害你！”


    “你不是没想害我，”女孩儿嘴角的弧度有些冰冷，“你只是怕死。


    如果我没有来找你，你会反省？你会忏悔？你会觉得自己有错？


    不，你不会。


    你只会美滋滋地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用害我得来的钱，换取幸福的生活。”


    “不是的！”老妇哭得不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把你交给老徐头之后我就后悔了。


    可是老徐头那人阴险狠毒，到手的肉绝不会撒手。


    我就是个普通妇道人家，哪儿是他那种人的对手？


    我倒想把你救回来，可他不依，他威胁我说如果把你弄回去，他就嘎了我！


    闺女，我真的是逼不得已啊！


    你仔细想想，如果我真的那么冰冷无情，为什么要给你热汤喝，为什么要给你袄子穿？


    我真的没想害死你！”


    嘭！


    老妇被女孩儿一掌拍到了一旁。


    她嘴角噙笑，眼神冰冷地看着老妇。


    “给我袄子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给我热汤是因为汤里有药。


    不想让我死？说得好听！


    你和那个老头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和他谈的是提价的事情，你只是想拿到更多的钱。


    在你们眼中我根本不是人，而是明码标价的货物！”


    【最恨这种人！】


    【不把人当人，自己也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兄弟们我查到了！老奶奶这个村子是zj村！】


    【zj村是吧，有个殡仪公司的火葬场就在这边儿，公司名字叫sc！举报！严查！】


    就在老妇和女孩儿对峙的时候，神通广大的网友竟查出了老妇的村子。


    根据村子所在的辖区，他们查到了一家垄断当地火葬业务的殡仪公司。


    此殡仪公司具有一条龙式的完整服务，从遗体保存安置到筹办出殡典礼再到火化、提供墓地。


    他们凭借周到的服务和低廉的价格，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可没人想过，当夜竟有数千人拨打电话举报了这家公司。


    屏幕上，不知情的老妇还在苦苦哀求。


    “闺女，求你放了我吧，我儿媳生娃没多久，我还要照顾他们。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下辈子我愿意做你奶奶，对你好一辈子！”


    “呵！”女孩儿嗤笑，“有你这种奶奶才最倒霉！


    依我看，你还是早些下地狱的好，免得再祸害别人！”


    说着，她手化鬼爪直奔老妇。


    铮！


    一锐利爪子将鬼爪震开。


    金翮站在二人中间，晃着手上早已掉色的项链。


    “小朋友，说话要算话的哦，项链和杀她，你选哪个？”


    看到金翮手中项链，女孩儿顿时瞪大双眼，“给我！”


    “想要项链就不杀她，”金翮指了指老妇，“你答应过屏幕里那个人。”


    “为何？”女孩儿愤怒又委屈，“明明是她害了我，为何我不能报仇？！


    你们用项链威胁我，你们都不是好人！”


    “好人？”金翮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人的。


    可是小朋友，为她这种恶人添一份杀人的罪孽，值得吗？


    恶人自有天降罪，你不如稍微等等，一定能看到她遭报应的。”


    “我不甘心！”女孩儿哭吼着，“我要报仇！


    以前我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撞死我唯一的朋友的坏人暗自得意。


    现在我有报仇的能力，却只能忍着！


    我不想忍，我不想忍！我要杀了她！”


    “他没有得意太久，”忽地，手机的扬声器中传来阿迟的声音，“那个酒驾肇事的人，他得了癌症，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至于你朋友。


    你们自小就是孤儿，结识于孤儿院。


    由于身材弱小总是受欺负，终于，你们逃了出来。


    你们不知去往何处，只能四处流浪。


    生活艰苦，但你们从始至终都没有作恶。


    因此，离开这个世界后她会有另一个幸福的人生。


    可你已经杀了人，若再添罪孽，你们的缘分恐会断掉。


    你不想见她了吗？见那个送给你这条项链的伙伴。”


    女孩儿颤抖着放下双手。


    “我想，我想见她，我好想她。”


    “那就离开吧，去酆都。”


    女孩儿看着瑟瑟发抖的老妇，嘴角的弧度变得诡异了一些。


    “那就离开吧，你，我不杀了。


    但有人会替我杀你！”


    拿回项链，女孩儿瞪老妇一眼便消失不见。


    她将去往酆都。


    女孩儿消失的同时，老妇的儿子回了神。


    见自家老娘神色痛苦地缩在地上，他迈着虚弱的步伐过去搀扶。


    “妈，你咋了？谁伤了你？”


    “死丫头！”


    老妇眼神淬了毒般朝女孩儿方才站的地方唾了一口。


    “想弄死我？做梦！”

 第445章 退回天外飞仙就意味着放弃福袋，你确定吗?

    “丫头？”老妇儿子不解，“妈，伤你的是丫头？不是这个黄毛小子？”


    他口中的黄毛小子是一旁的金翮。


    在他看来，院中只有金翮一人，伤了自家母亲的定然是这小子无疑。


    得自家儿子提醒，眼神恶毒的老妇终于收敛，笑着看向帮她解围的金翮。


    虽不认识对方是谁，但她知道这人是来帮她的。


    “小孩子不懂事，请别见怪。


    多谢你帮我找回项链打发了那死丫头！


    小伙子，请问你是？”


    “令人作呕！”


    老妇一怔，“你说你是什么？”


    金翮冷哼一声。


    “刚学的成语，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实例了。


    老太婆，你忘了方才哭喊着求饶的是谁了？人家一走就开始咒骂，要我看，活该你被报复！”


    “你说什么呢！”老妇儿子愤愤站起身，一拳朝金翮挥了过来。


    却被金翮轻易捏住拳头。


    咔嚓！


    不过稍稍用力，拳头便响起了可疑的声音，拳头的主人亦痛得冷汗直流。


    “我的手！”老妇儿子痛苦地大喊，“我的手碎了！妈，救我！”


    老妇心急地捶打金翮，“你个杀千刀的，松开我儿子！”


    “怎么？”金翮眼泛凶光，“你也想试试骨头被捏碎的滋味儿？”


    “你……”老妇被金翮的眼神吓得磕巴起来，“你……你是替那个死丫头来杀我的？”


    金翮勾了勾唇，“愿代……”


    “金翮！”


    冰冷的熟悉声音响起，金翮顿了顿。


    他嗤笑一声松开了老妇儿子的手。


    【干得好！就该给他们点儿教训！】


    【小黄！是条汉子！】


    【大师别阻止小黄，这事儿小黄真没做错！】


    【人家刚走就骂人家，怕别人不知道你哭着道歉是做戏么？】


    【自己做错事儿不仅不真心悔改还骂人，丫的我真想飞过去给你一脚！】


    【小朋友不是说会有人替她杀这个恶婆婆吗？谁啊？快出来干活儿！】


    【不会是被阻止的小黄吧？】


    【想想也不可能，没准儿是别的被老婆子卖了命的可怜人。】


    老妇却顾不得弹幕的谩骂。


    她瞪着对面的阿迟。


    “大师，这个人是你叫来的？”


    “是，”阿迟没有否认，“他是我的帮手。”


    “帮手？”老妇冷笑，“我看你们都是那个死丫头的帮手！


    一个帮她逃走，一个帮她害我们，我呸！


    还大师呢，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有组织的骗子！


    还钱！把那一千块钱还给我！还有我儿子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一万，不，两万！”


    “你，”阿迟轻笑，“变脸变得可真快。”


    “我变脸快？”老妇一脸刻薄模样，“一开始我对这个黄毛小子可是尊尊敬敬的。


    是他先语言攻击我们母子俩，还捏……”


    老妇顿了顿。


    她后怕地看了看自家儿子的手。


    她十分确信，自家儿子的手是被捏碎的。


    可想到直播间有那么多水友作证，她又挺直了脊背。


    “是他语言攻击在先，还捏碎了我儿子的手骨！


    大师，是他先挑事儿的！”


    “怎么了？”


    “出啥事儿了？”


    “敲门儿的走了？”


    就在这当儿，趴在门缝偷听的街坊纷纷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了鬼女孩儿的恐怖模样。


    害怕被连累不敢出来，只得在自家门口听老妇哭哭啼啼不知喊些什么。


    见那个鬼女孩儿离开，又听到老妇底气十足的咒骂，他们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没了危险，众人纷纷跑出来一线吃瓜。


    “老婆子，那个鬼孩子到底咋回事儿？”


    “我可听见你哭了，还说什么错了，你到底干啥了？”


    “这是谁？你咋又和他对骂上了？”


    看热闹的村民不嫌事儿大，有啥说啥。


    这要搁在往日，老妇定然指着所有人的鼻子大骂一通。


    可现在，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来了。


    “乡亲们！”老妇愤愤指着金翮，“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偏着那个害人的恶鬼！


    还伤了我儿的手！


    你们看看，都骨折了！”


    老妇的儿子早已疼痛难耐，“妈！别说了！赶紧送我去医院吧！疼死我了！”


    “大家看到了吧？”老妇得意洋洋地看着金翮，“这些都是证人！你赶紧赔钱，否则我就报警！”


    说罢金翮，她没忘记屏幕那端的阿迟。


    “大师你也是，既然是你的人，你就该负责人！


    我的钱赶紧给我退回来，否则我就举报了你的直播间！”


    【真正的恶人果然不会悔改。】


    【大师别怕，举报电话已经打通，这家伙猖狂不了的！】


    【看得我气得牙痒痒！】


    【就该来个人把她鲨喽！都鲨喽！】


    看着对自己咒骂不停的弹幕，老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将手机高高举起。


    “各位看看，这个主播纵容粉丝网暴我！


    大家可要为我作证啊！”


    “垃圾人类！”


    金翮何时受过这种污蔑，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狠厉。


    上下牙齿微微摩擦，他有些想念久未尝到的人的味道。


    嘴唇微动，金翮盯住了老妇的脖子。


    他想咬上去，和着新鲜血液将皮肉扯下、咀嚼、吞咽。


    “不可！”


    冰冷的声音响起，金翮蓦然回神。


    他愤愤地磨擦着牙齿。


    “这气谁爱受谁受，老子不管了！”


    说罢，他化身飞鸟消失在黑暗中。


    见到金翮化身飞鸟离开，看热闹的街坊们均是一顿。


    “那是什么？”


    “不是人……”


    “不是人！”


    “那个……大半夜的，有个觉等我睡呢，先走了！”


    “我家也有个觉等我呢，走了走了。”


    “我也，嗯，走了。”


    见街坊一股脑儿地离开，老妇气得破口大骂。


    “不就是只鸟吗？看你们吓的！


    一群怂包！老婆子我不仅不怕，还要让他们赔偿！你们等着看！”


    骂几句通了气儿，老妇又看向阿迟。


    “大师，这事儿怎么处理，你得给我个说法！”


    阿迟对老妇的态度不甚在意，“你想怎么处理？”


    “退钱赔钱！”老妇叫嚷着，“天外飞仙那一千退给我，另外赔我两万！”


    “赔钱不可能！”阿迟轻笑，“天外飞仙倒是可以退。


    但退回天外飞仙就意味着放弃福袋。


    你确定放弃福袋吗？”

 第446章 你想吓死老婆子我?

    惦记着钱的老妇哪儿会静下心来理解阿迟的话中之意？


    她大手一挥，嘴里骂得无比难听。


    “少跟我说什么福袋。


    怎么？你想用有福袋才帮忙，没有福袋就不帮忙来吓唬我？


    可事实是你已经帮我弄走了那个死丫头，我耳根子清静了！


    事情已经解决，我要那福袋还有什么用？


    大师，你别怪老婆子我说话不好听。


    我知道你有能力，我尊重你。


    可是你那个帮手实在欺负人！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付了钱的，算得上是你们的客人。


    可你那个帮手上来就骂我，伤我儿，这事儿放在谁身上也忍不了！


    不过看在你帮我驱邪的份儿上……你退我五百吧！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阿迟对老妇的抱怨与责怪置之不理。


    她只盯着老妇又问了一遍。


    “放弃福袋之后我不会再帮你处理家中邪事，你确定要放弃吗？”


    老妇眼珠子一转。


    家中邪事？


    不就是那个敲门吓唬人的死丫头吗？


    她可知道那个敲门的死丫头已经去往酆都。


    作乱的东西已经离开，还会有什么邪事？还能有什么邪事儿？


    “大师！”老妇嗤笑，“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一开始我可是给了的，若不是你的帮手伤我亲儿，我也不会要求退钱！


    要怪啊，就怪那个黄毛小子！”


    “请回答我的问题，”阿迟懒得与她多说废话，“我只要知道你是不是要放弃福袋。”


    “放弃！”老妇不假思索。


    【事儿办完了你说放弃？这不就是白嫖吗？】


    【要我说大师千万别退！事儿都给她办了，再把钱退回去也太便宜这老婆子了！】


    【肯定退不了啊！要想把钱退回去必须让平台操作，就算主播想退也退不了啊！】


    【就是，钱是到平台手里了，又不在大师手上，怎么退？】


    看到水友们的弹幕，老妇有些焦急。


    “不能退？不能退你就把钱打给我！


    我话放在这里，要是你不给我退钱，我就去告你！”


    阿迟不理老妇的威胁，只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我这边进行了升级，送的礼物可以退。”


    滴答！


    阿迟话音未落，老妇手机便响起了提示音。


    点进去一看，是一千元的退款到账。


    看着手机上的数字，老妇开心地合不拢嘴。


    “诶呦！好好好！退回来就好！


    不过大师，你可别忘了还有我儿的医药费和赔偿金啊！”


    阿迟没听到似的，丢下“天外飞仙退回，福袋收回”几个字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到视频连线挂断，老妇又咒骂起来。


    “没礼貌的东西！竟敢先挂长辈电话！


    等着，我马上投诉你的直播间！让你封号！”


    “仙姑！”


    就在这时，老妇儿子抬手指向了门外。


    顺着自家儿子指的方向看去，老妇发觉一年迈女子正静静站在门外盯着自己。


    见到女子，老妇眼中阴霾尽数扫去，取而代之的是大劫之后的喜悦。


    “仙姑来了？您是不是算到我们度过了这劫，特地来恭喜我们的？


    这都要感谢你呀！


    幸亏您给我们指了条明路，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门外的仙姑没有说这些客套话。


    她静静打量着大门，打量完大门又看向站在院中的母子二人。


    “你抽到了阿迟大人的福袋。”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抽到了！”老妇忙道，“那个死丫头就是她帮我们赶走的！”


    不待仙姑再问什么，老妇便将自己儿子推到二人中间，将金翮伤人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仙姑！不是我过河拆桥，实在是那位大师纵容帮手行凶，我气不过啊！”


    听完之后，仙姑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仙姑？”老妇眉头微皱，“这就走了？”


    仙姑没回应，只沉默着向前，慢慢在黑夜中消失。


    见仙姑这般反应，老妇立刻垮下脸来。


    “什么东西！老婆子我对你恭恭敬敬，你连个屁也不放转身就走！


    别人叫你一声仙姑，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呸！”


    “别说了！”老妇儿子翻了个大大白眼儿，“妈，赶紧把电动车钥匙给我，我去医院看看。”


    “你一个人去？这哪儿成？”老妇不依。


    “伤了一只手，另一只还能用！”老妇儿子低骂一声，“别废话了！


    难道你想让我媳妇儿陪我去吗？她还看孩子呢，哪能走得开？”


    “我跟你去！”老妇作势就要骑上电动车。


    “去什么去呀！”老妇儿子推开老妇，“你留在家照顾我媳妇儿和孩子！”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黑暗。


    “这小子！”老妇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让老娘伺候你媳妇儿，她是妈我是妈？”


    嘟囔完，她转身看向儿子儿媳的房间。


    许是被方才闹哄哄的街坊们吵到，儿媳的房间还亮着灯。


    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婴儿的低声呻吟。


    听到孩子的声音，老妇脸上不耐尽数褪去，笑呵呵地轻声走到了那扇门旁。


    “儿媳妇儿，事情解决了，别怕啊！哄哄我那大胖孙子，别让他吓着！


    你老汗受了伤，但是不严重，能好，别担心。


    明儿我就去告了那个黄毛小子，等得了赔偿金，给你买好东西！”


    啪嗒！


    房间的灯关了。


    门外的老妇拉下了脸。


    跟你好言相说就是不理，赶明儿非好好磋磨磋磨你不可！


    瞪了眼黑漆漆的屋子，老妇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刚打开门，便见一小女孩儿赤着脚站在地上，直直望着自己。


    老妇尖叫一声，转身就逃。


    “鬼丫头又来索命了！”


    “奶奶！”赤脚小女孩儿紧张地动了动，“是我。”


    听到声音的老妇顿住脚步、定睛一看。


    站在屋中的哪儿是什么鬼丫头？


    明明是她的孙女大丫！


    “大丫！原来是你个赔钱货！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门口想吓死老婆子我啊？


    要是吓着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吵什么！”


    忽地，那间黑了灯的屋子传来一声怒吼。


    紧接着，婴儿洪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老妇忙赔笑着上去道歉，直到屋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她才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屋前。


    看着站在原地的大丫，老妇怒气冲冲。

 第447章 血!那个东西还在!

    老妇怒气冲冲地进去一把揪住大丫的耳朵低声骂道：


    “让你装鬼，让你吓人，几天没收拾你，你胆子大了不是？


    明天不许吃饭！要是让我看到你偷吃，等着挨板子吧！”


    为了减轻耳朵上的疼痛，大丫尽力垫起脚尖。


    她带着哭腔，“我知道错了，奶奶，对不起。”


    “哼！”老妇将女孩儿甩开，“知错就行！滚去睡觉！”


    女孩儿胆怯地看老妇一眼，“可是……”


    “可是什么！”老妇狠狠瞪着她，“有话直说！磨磨唧唧的想挨巴掌不是？”


    女孩儿缩了缩身子，颤巍巍指向围墙。


    “邻居李奶奶在那儿趴着。”


    顺着女孩儿指的方向看去，老妇心脏猛地一跳。


    隔着自家院子和邻居的那面墙上，一个眼睛奇亮的干瘦婆子正灼灼地看着她。


    这李婆子就是先她一步开门怒骂敲门者，导致被不干净东西跟上的那位。


    仙姑帮李婆子驱邪后，后者已经恢复了正常。


    老妇自然知道李婆子恢复的事情，可猛地看见一个干瘦如骷髅般的脑袋自墙头伸出，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颤了颤。


    想起李婆子已经恢复，老妇心中多了些恼怒。


    她气得叉腰走到墙边，抬头指着李婆子低骂。


    “你个一脚踏进棺材的李婆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趴在我家墙头做什么！


    这么爱看热闹？小心被不干净的东西把你送进棺材！”


    “嘿嘿！”


    李婆子没说话，只看着老妇笑。


    看到李婆子这般反应，老妇心里发毛。


    她和李婆子虽是邻居，可两人都是嘴不好又不吃亏的，平日里因为一件小事儿都能对骂半天。


    可今天，李婆子竟不还嘴？还露着一口黄牙笑个不停？


    老妇咽了咽口水。


    “李婆子！你傻笑什么？滚回去！”


    李婆子没听到骂声似的开心地咧着嘴。


    她双臂一抬，扒住墙头用力地将身子往上挪了挪。


    这下，不仅头，李婆子的双臂和肩膀也出现在了墙头。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老妇心里的怒气胜过了恐惧。


    她拿起手机开启了录像模式。


    “李婆子！想碰瓷儿是不是？


    我可是录着像呢！要是你跌下来摔成瘫子可不是我的责任，我可不负责！”


    李婆子没听到似的，双臂架在墙上边笑边拍手。


    她看着的方向，是老妇家大门处。


    偏偏老妇沉浸在对方碰瓷的幻想中，毫无察觉。


    屋中大丫注意到李婆子的眼神儿，不自觉地朝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黑漆漆的大门像一张大口，看了让人心底发毛。


    幸好老妇屋中的昏黄灯光很是坚强，它们努力奔到门口处，将大门附近的黑暗驱散了一些。


    也正因此，大丫看到了别的东西。


    门缝处，有一异于黑暗的东西贴了上来。


    停留片刻后，它慢慢地滑了下去。


    大丫身上鸡皮疙瘩尽数浮起，巨大的恐惧在她心中迸出。


    一时之间，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自己和那个门外的“它”。


    她想逃，可身体不听使唤似的，竟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了步子。


    恐惧不只会让人逃避，还会诱人前进。


    她被诱惑着想要看清门外“毒蛇”的模样。


    一步、两步、三步……


    大丫微颤着身子走向大门方向。


    她的眼中只剩门缝处不知名的“它”。


    “你个死丫头！”


    忽地，一道尖锐声音闯入耳中。


    大丫猛地回神。


    回过神来她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老妇没有察觉到大丫的异样。


    她只觉得李婆子今日吃错了药，竟骂不还口。


    享受不到对骂的乐趣让老妇觉得很是无趣。


    恰巧这时，她看到大丫赤着脚慢吞吞地向外挪步。


    既然没人对骂，她便想看人哭着求饶。


    老妇一手拿手机录着墙头李婆子，另一手用力拧住大丫耳朵。


    “你个死丫头！让你睡觉你不睡，偏偏光着脚出来乱走！


    怎么？洗脚不用水？用水不花钱？


    还是你想脏兮兮地踩上老婆子我的床？故意让老婆子我累巴巴地洗床单洗被套？


    刚才就不该对你手软！


    今晚不许睡！给我跪一晚上！”


    一口气骂完，老妇喘着粗气儿。


    可出乎意料地，不仅李婆子没还嘴，就连大丫也不似往日般哭哭啼啼。


    老妇诧异地看向大丫，“哑巴了？”


    这时，她才发现大丫正看着大门处瑟瑟发抖。


    顺着大丫的目光看了眼大门，漆黑又安静。


    回过头来的老妇又骂个不停。


    “看看看！看什么看！存心扮作这副模样吓唬老婆子我是不是？”


    “奶奶，”大丫不顾老妇的叫骂，反而颤巍巍地指向门口，“血。”


    “呸！”老妇狠唾一声，“什么血不血的，咒我是不是？”


    “不是！”


    大丫忽地用尽全身力气挣开老妇揪着她耳朵的那只手。


    她惊恐地盯着大门不停后退。


    “是血，真的是血！”


    见大丫反抗，老妇实实在在起了怒气。


    她收回手机过去拧住大丫腰间软肉。


    “好啊你！敢对你奶奶我对手？你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养到这么大的！


    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儿狼，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奶奶！”大丫指向大门的手抖个不停，“真的有东西在外面。


    血，我看到血了！”


    老妇不耐烦地转头又看一眼。


    大门处黑乎乎一片，哪里有什么血迹？


    以为是大丫存心吓唬自己，老妇手上更加用力了些。


    “想看血是吧？今儿我就给你放放血！让你看个……”


    砰！


    忽地，大门处传来了声响。


    听到这声音，老妇身子一震，手上动作也停住了。


    这声音……


    昨夜、前夜、大前夜她都曾听到这声音！


    那是令她提心吊胆的敲门声。


    “血……”大丫脸色煞白，低声喃喃着不停后退。


    听到“血”这个字，老妇脑中嗡嗡响个不停。


    她想起了街坊们的话。


    街坊们说敲门的是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儿。


    可被阿迟送走的那个死丫头……全身墙皮一样白！


    老妇猛地转身看向大门。


    敲门的那个东西，还在！

 第448章 死在了门外

    “嘿嘿！”


    尖细的笑声和着拍手声在墙头响起。


    李婆子咧嘴看着大门，似在讲与人听，又似自言自语。


    “来喽！来喽！”


    墙下老妇被李婆子这几个字吓得双腿灌了铅般沉重。


    来了？


    谁来了？


    那个报仇的丫头不是已经去酆都了吗？


    除了她，还有谁会报复他们？


    老妇咽了咽口水，颤着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大门处照了过去、


    这一照，她惊得睁大了双眼。


    是血！


    好多血！


    方才大门那里只有一丝微光，加上她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以为地上黑乎乎一片是阴影。


    可手电筒一照，黑红的血液变得格外刺眼。


    “啊！”


    老妇脸色苍白地尖叫起来。


    “大半夜的叫什么！让不让人睡了？不让人睡我天一亮就回娘家，省得在这儿受气！”


    老妇儿媳被老妇这一声尖吼吵醒，怒气冲冲地喊了几句。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婴儿的哭声。


    老妇却不似方才般赔笑安抚。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家儿媳门前。


    “霞子快穿衣服！快带着孩子跑！那个东西又来了！”


    啪嗒！


    屋里的灯亮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霞子不停的喊骂。


    几分钟后，全身包裹严实的霞子怒气冲冲打开了门。


    一开门，她便指着老妇鼻子骂了起来。


    “我在医院的时候你就一直刁难我。


    怎么？觉得回家了，来了你的地盘，你就能随意磋磨我了？


    老婆子我告诉你，你再敢对我大声说一句话，我马上带着孩子回娘家。


    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孙子！”


    “不是啊！”老妇猛地抓住霞子的手，“霞子，妈不是磋磨你，实在是出事儿了！”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手电筒照向门口。


    “血，好多血！


    以往街坊们看到的都是门上的血掌印，可是今天，这些血渗到院子里了！


    霞子，你快收拾东西带着孩子跑！”


    顺着手电光看向门口，方才咄咄逼人的霞子呆住了。


    她翕动着嘴唇，“怎么……有这么多血？”


    老妇脸色煞白。


    “那东西恐怕要闯进院子了。


    霞子，快带着我孙子走！”


    “去哪儿？！”霞子被吓得低吼一声，“咱家就那一个门儿，能从哪儿跑？


    再说了，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万一是鬼，我能跑得过吗？”


    “那我孙子……”老妇只觉眼前发黑。


    忽地，一个念头从她脑中闪过。


    符！从仙姑那儿买的符！


    她踉跄着脚步跑回屋中，拿出两张黄符放在霞子手中。


    “从仙姑那儿买的辟邪符，快！包住我孙子！”


    可霞子没动，只直勾勾望着门口处。


    见她这副模样，老妇怒骂一声。


    “傻婆娘！呆着做什么！等死吗？”


    霞子没应声，只颤着嘴唇。


    忽地，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手表！是他的手表！”


    老妇被霞子的话搞得莫名其妙，“傻婆娘！你说啥呢！赶紧拿着符去抱住我孙子！”


    可霞子疯了般直直冲向了大门处。


    扑通！


    她跪在了那滩血泊中。


    “大山！谁害了你？谁害了你！


    你不能出事儿啊！你出事儿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啊！”


    老妇本想过去将自家儿媳揪回屋里，可听到“大山”二字，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她快步走到门口，果真见到一块熟悉的手表静静躺在血泊中。


    手表旁，有一根断指。


    这块儿手表是她儿大山的。


    至于那满是鲜血的手指……


    “不！”老妇苍白着脸不停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大山现在肯定在医院，我给他打电话，我给他打电话！”


    她颤抖着拨通自家儿子的电话，熟悉的铃声却在门外响了起来。


    这断指是大山的！


    这满地血液是大山的！


    大山他……


    血液还在不停往院中流，饶是老妇不懂医学知识，也知道流了这么多血是活不下去的。


    大山他……极有可能已经死了！


    老妇顿觉喉中一股腥味儿。


    她脚下几个踉跄，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开门，开门！”老妇颤着声音大吼，“我要见我儿子，我的大山！”


    “大山！”霞子站起身来就欲打开大门。


    可，一只瘦弱的手拉住了她。


    低头一看，是同样浑身发抖的大丫。


    “妈！”大丫眼底满是泪水，“那东西杀了我爸，但是没进门来。


    万一开了门，它会不会冲进来杀了我们，杀了弟弟？


    我们不是它的对手，还是打电话请仙姑或者那位阿迟大师吧！


    他们那么厉害，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听到大丫的话，霞子和老妇理智瞬间回笼。


    尤其是老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手中两张黄符交给霞子，她把霞子推回了屋子。


    “好好保护我孙子。”


    砰！


    她关上了门儿。


    关上门儿之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仙姑的电话。


    “喂！”老妇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急迫道：“仙姑，仙姑救我！


    我儿子可能被害了，被那个敲门的不干净东西害了！


    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


    我……我可以死，可是我孙子才出生没多久，他不能死啊！”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仙姑？仙姑你在听吗？”老妇声音发颤，“我知道你在，求你救救我吧！”


    “唉！”


    电话那头响起一声哀叹。


    “不是我不想救，可我早说过，我对付不了她。


    唯一能救你的只有阿迟大人。


    可你为了一千块钱，放弃了她的福袋，放弃了自己的命。”


    说罢，仙姑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老妇却被仙姑的一番话震惊地说不出话。


    怪不得大师一直问她是不是要放弃福袋。


    怪不得……怪不得！


    无尽的懊恼向她袭来，她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站稳。


    打开直播软件进入阿迟的直播间，“直播已结束”异常刺眼。


    老妇顿时怔在原地。


    片刻后，她忽地气急，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大师？呸！狗屁大师！


    你早就知道我劫难未完，可你故意不说！你故意害我！


    惺惺作态的假大师！


    阿迟，如果我死，一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第449章 妈，是我，开门儿

    骂完之后，老妇疯了般扑向地上手机。


    寻不到阿迟，便只能寻仙姑了！


    她知道仙姑打不过那恶鬼，但抵挡一晚应该没有问题！


    只要能度过今晚，她就带着孙子逃走！有多远逃多远！


    或者……或者去阿迟直播间送个天外飞仙，让阿迟帮她解决！


    老妇哆嗦着身子拿起手机，想要拨通仙姑的电话。


    可，被摔在地上的手机黑着屏，没有一丝反应。


    “你亮啊！亮啊！”


    老妇焦急地低声哀求，却得不来手机一丝怜悯。


    “对了！”老妇转身敲响霞子房门，“霞子，给我手机用用！给仙姑打电话！”


    接到亮着屏幕的手机，老妇眼中迸出一丝希望。


    可霞子手机没有存着仙姑的号码！


    老妇呼吸一滞。


    难道……真的没人来救他们吗？


    就在这时，她耳旁传来了墙头李婆子的拍手声。


    老妇眼中瞬间清明。


    对了！邻居！


    她可以把邻居喊起来，让邻居们出来帮忙！


    当即，她大声喊了起来。


    霞子不愿等在屋中无所作为，也抱着孩子出门与老妇一起喊。


    一时之间，求救声、孩子的哭声吵闹不已。


    可喊了大半天，除了在墙头看热闹的李婆子，竟没有任何邻居出门查看。


    唯一靠近的，只有从大门处延伸过来的血迹。


    那血液像一条细长的线，慢慢地向二人靠近。


    老妇怒极，她拿过一旁的扫把扫上了那血液。


    “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天杀的东西，有本事出来让老婆子我看看你是哪方妖怪！


    躲在暗处用血吓人算什么本事？


    给我滚出来！”


    边骂，老妇边用扫把将地上的血扫得到处都是。


    一开始她还担心这血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可慢慢地，她发现这些血只是普通的血，并无特别之处。


    老妇胆子大了些。


    她骂骂咧咧地接了一桶水，“哗”地一声，她将水全部倒在了血上。


    直至现在，地上的血液仍无异常。


    老妇和霞子终于松了口气。


    “儿媳妇，你带着我大孙子回屋里去！我守在院子里！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来嚯嚯我家！


    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霞子受老妇的激励，心中恐惧也少了些。


    但心中担忧丝毫不减。


    她眉头微皱，看过满地血迹又看向大门处。


    “大山他是不是真的……”


    老妇手上动作一顿。


    门口有自家儿子的手表和断指，自家儿子的手机又在门外响起。


    纵是她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猜测自家儿子已经遇害。


    老妇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她眸中满是锐利。


    “回屋！不管大山怎样，我们一定要保住我大孙子！


    大丫，你去拿根棍子和我一起站在这里！


    要是有不干净的东西露头，我们直接动手打上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


    被点到名字，大丫身子猛地一缩。


    她还在回想方才在门缝看到的东西。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感到恐惧，而未知的恐惧事物几乎能将人压垮。


    她不想站在院中，也不敢站在院中。


    可长久以来的压迫让她下意识地遵从了老妇的吩咐。


    “奶奶……”大丫缩在老妇身侧，“万一真的是鬼，我们怎么办？”


    老妇揪住大丫的耳朵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万一是鬼，你就挡在我面前，替我死！”


    大丫身子一僵，“奶奶，你怎么说这种话？”


    “不乐意？”老妇冷哼一声，“能为奶奶挡灾是你的荣幸，做小辈的就该冲在长辈面前！


    大丫，勇敢点儿！


    要是你为了救奶奶没了命，奶奶每年清明都给你烧纸钱！


    要是你畏畏缩缩让老婆子我挡在前面，死了我也不放过你！”


    说着，老妇一巴掌拍在大丫后脖颈。


    “死丫头，听到我说话没？”


    大丫手上棍子一抖，“知道了。”


    “知道就好！”老妇瞪她一眼，继续大声呼救。


    喊了几分钟，周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比方才更安静了些。


    老妇脑袋一转，才发觉周遭比方才安静是因为李婆子。


    抬头一看，李婆子趴在墙头没有动作、没有声音，只专注盯着门口处。


    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老妇顺着李婆子的视线看向大门，依旧是黑乎乎一片。


    除了……地上的血。


    那些被扫把扫开的血又合在了一起。


    它们凝成一条小小河流，慢慢地往老妇和大丫脚下爬。


    只是速度比之前更慢了些。


    面前场景怪异，老妇却不敢让自己露出一丝惊恐。


    她能坚持着站在院中，全靠心中那一口怒气撑着。


    若泄了气……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不长眼的东西！”老妇声音更加尖锐了些，“今儿老婆子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鬼怕恶人！”


    说着，她更大力、更快速地破坏着地上血液。


    叩叩叩——


    就在这时，大门处忽地传来一阵声响。


    老妇身子一顿，猛地抬头。


    这声音与前几夜的敲门声不同！


    是人敲门时发出的“叩叩”声！


    “谁？！”


    由于过分激动，老妇有些破音。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紧握着扫把朝大门走了两步。


    “是谁？”


    “妈！是我，忘带钥匙了。”


    听到这声音，老妇欣喜若狂。


    是大山！


    是她儿子！


    她儿没死！


    “大山！”老妇上前想要开门，“你没事儿！太好了！没事儿就成！”


    老妇的手摸到了门栓。


    就在她想将大门打开的一瞬，地上那根断指忽地映入她眼底。


    理智瞬间回笼，老妇惊恐地后退几步。


    “不！你不是大山！大山已经被害了，你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肯定是进不来我家大门！


    如果能进得来你早就闯进来报复我们了，可你没有，你只是在门口吓人！


    你想诱惑我开门！


    做梦，做梦！


    我死都不会给你开门！”


    “妈！”门外大山的声音带了些怒气，“你在乱说什么啊？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我们不是已经把那东西送走了吗？


    你快点儿开门儿！


    外面黑乎乎的，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第450章 被劈开的两个人

    听到自家儿子熟悉的抱怨声，老妇疑迟了一下。


    “你真是大山？”


    “废话！不是我是谁？”门外大山的耐心少得可怜。


    “可……”老妇不确定地看着地上那根断指，“你不是被放血死了吗？地上还有你的指头呢！”


    “我的指头？”大山烦躁道：“我的指头被纱布包着呢！


    妈，赶紧开门，医生让我多休息，我要回去睡觉！”


    门外那人的声音与语气实在熟悉，老妇一时拿捏不准。


    她盯着地上断指后退两步，转身看向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大丫。


    “大丫！过来把这指头捡起来看看是不是你爸的！”


    “我不敢……”大丫脸色苍白地摇头。


    “死丫头！”老妇声音尖锐，“让你拿你就拿！


    翅膀硬了？敢不听话了？


    告诉你，老婆子我在一天你就得听一天的话！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到老妇的骂声，大丫身子一抖，下意识地挪着步子走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往地上看去。


    血泊之中，微弯的手指十分打眼。


    唰！


    一束光照在了血泊中的断指上。


    大丫身子一颤，看向那束光的来源。


    在门外！


    与此同时，大山的抱怨也在门外响起。


    “妈！赶紧开门儿啊！你一直磨磨唧唧不肯开门是什么意思？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


    看到门外亮起的光，大丫嘴唇颤抖，“真的是爸回来了。”


    老妇比大丫更加激动。


    她大声朝屋里喊着，“霞子！大山骑电动车回来了！他没出事儿！”


    同时，她双手摸上门栓，打开了大门。


    吱呀——


    大门一开，门外电动车的光便无情地晃上老妇和大丫的眼睛。


    迎面而来的还有浓浓血腥味儿。


    可二人见惯了地上的血，只以为那血腥味儿是从地上发来。


    因此，她们下意识地忽略这味道，将全部关注放在了那刺眼等灯光上。


    灯光虽刺眼，可她们却觉得那光无比亲切。


    那是代表大山安全回来的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妇伸手遮挡光芒，笑得无比灿烂。


    方才不停抱怨的大山一言不发，只推着电动车慢慢走进大门。


    “这孩子！”老妇的眼睛有些受不了，“到家了还不把灯调小点儿，想刺瞎你老娘的眼睛吗？


    不过话说回来，安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山？”抱着孩子的霞子也出了屋。


    看到刺眼光芒中的熟悉身影，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边哄怀中不停哇哇大哭的孩子，她边感叹道：


    “回来就好！你不知道，刚才看到地上的……”


    “啊！”


    忽地，大丫惊恐地大喊一声，跑回房间紧紧关住了房门。


    老妇和霞子都被大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死丫头！大晚上的叫什么叫，叫魂儿啊！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老妇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屋门紧闭的房间大骂了几声。


    骂完，她又笑眯眯看向眼前被光包裹的大山。


    她催促着大山走快一些，自己也好赶紧关门，回去收拾那个大半夜吓人的死丫头。


    一步、两步、三步……


    推着电动车的大山终于迈过了大门。


    老妇长呼一口气，笑着去关大门。


    可，她忽然发现大门外有什么东西躺在地上。


    而且是躺在血泊中。


    老妇心中疑惑不已。


    自家儿子还活着，这血该是属于别人。


    难道是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东西的？


    会不会是流浪狗？


    借着电动车的后灯，老妇皱眉往前走了两步。


    看清血泊中的东西，她被吓得忘记了呼吸。


    倒在血泊中的哪是什么流浪狗？分明就是人！


    是一整个人，


    不！是半个人！


    这人像是被一把巨大的斧子从头顶横着切下，身躯、头、四肢应有尽有，可无论哪个部位，都只有薄薄一片儿。


    薄薄一片儿人上，是溢出的脑花儿、四洒的肠子，还有被血液浸泡的鲜红的骨、肉。


    老妇心底升起阵阵寒意。


    从头顶将人横着切开，若将地上的这一半人扶起，远远看去倒是与正常人无异。


    正常人……


    老妇猛地转头。


    院中，霞子笑着向大门走来。


    “大山，你可算回来了，今晚好多奇怪的事儿，吓死我了。


    你儿子受了惊吓也哭个不停，我怎么哄都哄不好，我不管，你赶快……”


    啪嗒！


    电动车钥匙扭动，车灯熄灭。


    没了耀眼的灯光，霞子被眼前大山的模样惊得停下了嘴里的话。


    眼前的人是大山无疑，可他下半身的衣物已不知所踪。


    上半身的衣服虽搭在身上，却也在慢慢滑落。


    更别提那些衣服已经被血液染成了鲜红。


    “大山，”霞子声音颤抖，“你不是去看手吗？怎么搞成这样子？”


    大山不言，只盯着她看。


    忽地，大山松开了电动车。


    没了大山的支撑，电动车“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大山却熟视无睹，只慢慢走向霞子。


    抬脚、落地。


    大山慢慢移动步子，随着身子颤动，上半身的衣服也掉落在了地上。


    霞子不明所以，却直觉大山有些危险。


    不自觉地，她向后退了一些。


    “大山……你说话呀，你到底……”


    哗啦！


    霞子视线微动，看向大山脚下。


    那是……一滩血！


    血中还有一截粉红色东西。


    霞子被这一幕吓得僵在原地。


    偏偏大山毫无反应，只直勾勾盯着霞子继续向前。


    随着大山身子移动，那粉红色东西晃了起来。


    那是……


    霞子瞳孔猛缩。


    是一截垂下来的肠子！


    震惊之余，她下意识地看向大山双手。


    大山右手小拇指处鲜血淋漓，却没了小拇指的踪影！


    霞子脑中浮现出门口处的断指。


    那果然是大山的！


    “我的儿！”


    老妇凄厉的喊声同时响起。


    没了电动车灯的掩护，站在大山身后的老妇将大山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大山身后与地上那薄薄半边身子一样，体内的器官凌乱地裸露着、耷拉着。


    看到这一幕的老妇哪还会不明白，地上躺着的分明就是大山的另一半！


    她心如刀绞，大声悲哭。


    干嚎两声，一个更加令人惊恐的念头从她心底升起。


    她看着那身子被劈成两半的、本该死去的大山。


    他在靠近霞子。


    在靠近霞子手里的孩子！

 第451章 奶奶，你们踩在我身上，踩得我好疼

    “我的孙子！”


    老妇干嚎一声，迈步奔向前去。


    可，她的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一寸也无法离开地面。


    低头看去，她脑中霎时嗡嗡作响。


    手！


    地上、血液中伸出了一双满是血液的小手。


    那双沾满鲜血的小手正一左一右死死抓着她的脚踝。


    手虽小，却将她困得丝毫动弹不得。


    老妇立刻明了，这就是门外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街坊们说的在她家门上留下血掌印的定然就是这双手！


    当即，她愤怒地操起手头的扫把猛地打向那双手。


    出乎意料地，扫把竟穿过那双小手打在了她自己的小腿。


    “啊！”


    刺痛从小腿传来，老妇不由自主地痛喊起来。


    “奶奶不痛，呼呼。”


    一道稚嫩的声音忽从耳边传来，老妇身子一震，看向身旁。


    却空无一人。


    “谁？”老妇声音发颤。


    她听得清楚，方才确实有人叫了她奶奶！


    “大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个死丫头吓唬老婆子我？”


    “奶奶，我是二丫呀。”


    那道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次，声音是从地面响起。


    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老妇手脚瞬间冰凉。


    一股寒意从她背后升起，直冲天灵盖。


    她张了张发麻的嘴，僵着脑袋缓缓低头。


    地上，一颗小脑袋如同小树般从地面冒出头儿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


    看清对方模样，老妇惊得身子直颤。


    那是她死去的小孙女儿，二丫。


    “是……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地上的小脑袋不停向上，很快露出小半个身子。


    随着身子露出，她的手臂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二丫一双手臂直直伸向前方，小手抓着的，正是老妇脚踝。


    她脑袋微歪，天真无邪地看着老妇。


    “奶奶，你在说什么呀？


    你忘了？你把我做成门槛儿埋在这里的。


    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呀！”


    “不！”老妇终于发出声音，“你不是，你不是！滚！”


    二丫的表情有些受伤，但她很快笑了起来。


    “奶奶，你怎么又骂我？


    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离开。


    谁让你是我最亲爱的奶奶呢？”


    她的身子不断向上，终于全部露出地面。


    黑红的血包裹着二丫全身，看上去粘稠又恶心。


    但她毫不在意，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老妇。


    同时，手脚并用，慢慢地爬上老妇的身体。


    老妇想要逃离，可身子如有千斤重，分毫不能移动。


    她只能被迫做一根树桩，任由浑身冰冷的二丫爬上她的身体。


    感受着不停移动的冰冷，老妇心如鼓敲。


    “二丫，”她尝试着劝解，“奶奶老了，你别在奶奶身上爬，下去好不好？”


    “可是二丫很轻的，”二丫笑盈盈地爬到老妇背上，小脑袋枕在老妇肩头，“奶奶能抱得动六斤重的弟弟，也一定能承受我的重量。


    对吧？”


    “不……”老妇翕动着嘴唇，“二丫，你……”


    “奶奶，”二丫咯咯地笑着，“你想说什么？快说呀，二丫想听。”


    “你想做什么？”


    “我？”二丫歪着脑袋，“我只是想让你背背我呀。”


    “是你在敲门吓唬我们，是不是？”老妇语气多了些怨和怒。


    “我没有吓唬你们，”二丫委屈道：“我想回家，可是我进不了家门。


    进不了家门当然要敲门，就像爸爸刚才那样。


    奶奶，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话，老妇猛地看向不远处的大山。


    大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不断朝霞子逼近。


    为了保护怀中的孩子，霞子不停地后退。


    她看到了自家婆婆和身上的小孩儿，也认出了那是自己的二女儿二丫。


    她知道，对方是来报仇的。


    她也知道，二丫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她更知道，大山是受二丫控制，而大山的目标，大概率就是她怀中的孩子。


    “走开！”


    霞子尖叫一声，鼓起勇气将逼近的大山推了出去，自己则跑向了老妇的屋子。


    嘭——


    大山直直倒下去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血泊瞬间泛起阵阵涟漪。


    可倒下去的下一秒，他又直直站了起来。


    只有各种残缺器官尽数被震在了地上。


    显然，失去那些器官对他并无影响。


    他身子纹丝不动，只头颅“咔嚓”一声，转向霞子逃走的方向。


    接着，他的身体动作诡异地移向了老妇房间。


    “不要！”


    看到眼前一幕，老妇尖叫着。


    “二丫，停手，停手！


    那是你妈，那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让你爸去害他们呀！”


    “不、能，”二丫一字一顿，“可是奶奶，我也是你亲孙女呀，你为什么要害了我？”


    “我没害你，没害你！”老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二丫，是你自己身体不好，你是病死的。


    要怪就怪你福气浅，跟我没关系呀！”


    “胡说，”二丫笑容狰狞了些许，“明明是你嫌弃我。


    你嫌弃我是女娃，你嫌弃我是赔钱货，从我生下来你就不希望我活着。


    奶奶，你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也记得清清楚楚。


    你听说在火葬场工作的老徐头有生儿子的偏方，就去寻他求方子。


    他说只要将女娃儿的脐带和骨灰和在一起做成门槛儿，女婴就会被吓得绕路走，生出来的就一定是男娃。


    奶奶，那天夜里是你亲手把我焊进门槛儿的。


    你们每天踩在我身上，我好疼，好疼啊。


    奶奶，事情是你做的，你怎么能忘了？”


    “不是！”


    老妇下意识地反驳。


    可紧接着，她又道：


    “是，是我做的。


    可我是被老徐头蒙蔽的！


    我不知道你会……疼，我真的不知道！


    二丫，你去找老徐头报仇，是他让你疼的！


    奶奶是被骗的，跟奶奶没关系啊！”


    “可是，”二丫贪婪地蹭着老妇脸颊，“是你杀了我啊。”

 第452章 看来妈妈只爱弟弟呢

    听到二丫的话，老妇心中咯噔一下。


    杀？


    她从来不会用“杀”这个字去形容自己对二丫所做的一切。


    顶多只是……推波助澜。


    “二丫，”老妇语气全是无奈，“你身子弱，生下来后不停生病。


    你每天每夜难受，每天每夜难受得哇哇大哭。


    你以为，受苦的只有你吗？


    你以为，我们这些大人不难受吗？


    难受！我们的心难受啊！


    看着小小的你天天哭喊，我们的心被扯得生疼！


    可是我们再怎么心疼也是没办法的！


    医生都救不了你，我们这些老大粗又有什么办法呢？


    二丫，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没得一个硬朗的身子骨。


    你的死，跟我可没有分毫关系呀！”


    “奶奶是个骗子，”二丫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奶奶，你总说最喜欢我，总说最疼我，也总说最舍不得我。


    可是你说我不该活着，你不让叔叔帮我手术。


    奶奶，医生叔叔说的我都听到了，他说我能活下去的。


    不是他不想救，是你不让救。


    奶奶，你别再骗我啦。”


    老妇心头一颤。


    怎么？医生说的话二丫都记得？


    可……


    老妇的眼神不安地四处乱瞟。


    “可是做手术要花好多好多钱，二丫，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


    所以不是奶奶不想救你，而是救不了你呀！”


    “唔……”二丫歪着脑袋仔细思考，“好像是这样。


    当时你没有害大姐姐，也没有得到那一大笔钱。”


    “是啊！”老妇自觉能与自己的小孙女讲通些道理，便继续劝道：“二丫，奶奶是有苦衷的。


    你体谅体谅奶奶，别伤害奶奶，别伤害你妈妈，也别伤害你弟弟。


    我们是无辜的！”


    “不好！”


    忽地，二丫神色变得狰狞，声音也无比尖利。


    她猩红着眸子死死盯住老妇。


    “你们一点儿都不无辜，你们都是刽子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不喜欢我，自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们就一直在咒我死！


    你，爸爸，妈妈，你们都会偷偷骂我，拧我。


    就连姐姐也不喜欢我，她总说如果我是个男娃，她就不用承受爸妈的怒气。


    你们都不喜欢我，你们都不想让我活！


    尤其是你，你亲手杀了我！


    去年冬天，我一岁多，妈妈在这时候怀了第三胎。


    你铁了心要孙子，妈妈怀孕后你就四处求生子的法子。


    你找到了老徐头，他说只要按他的法子做，即便是八个月大的孩子也能转了性。


    这个方法的代价就是一个女娃的命。


    所以你把被子捂到了我头上。


    呼吸不上来的感觉真的好痛苦，我拼命发出声音希望你把我头上的被子拿掉。


    可你只是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亲眼看着我一点点窒息！


    我死后，你们割开我的肉收集了一小瓶血，然后将我的尸体送到火葬场火化。


    爸爸把我的骨灰掺在水泥里，姐姐把我的血倒上去。


    水泥、骨灰和我的血被和到了一起，和到一半儿，你又把我的脐带扔了进去。


    而妈妈，她在一旁不停乞求肚中是男娃。


    第二天，门槛儿成了，我被困在任你们践踏。


    可是你们丝毫不顾我的疼痛，只期待地盯着妈妈的肚子。


    你们希望里面是一个男娃。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心疼我，会记得我。


    可是没有，谁都没有！


    我恨你们！”


    说着，二丫身上冒出浓浓鬼气，瘆人的鬼爪“噗嗤”一声刺穿了老妇的手臂。


    老妇疼得大喊，却被二丫压得无法逃离。


    “二丫，”她只得颤声求饶，“你放过奶奶吧。”


    二丫却轻笑着抽出鬼爪，再次狠狠刺了进去。


    她咧着大嘴紧挨老妇脸颊。


    “奶奶放心，二丫很喜欢你，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


    二丫要让你看一场戏，若是没了你，这场戏可是进行不下去呢！”


    老妇心头恐惧更甚，“什……什么戏？”


    二丫笑着看向老妇的屋子，“你很快就知道了，奶奶，我们走吧！”


    老妇屋中。


    霞子紧抱着怀中婴儿。


    她的身旁，是满眼惊恐的大丫。


    “二丫！”霞子把大丫一把推过去，“我知道是你在控制你爸爸！我知道你是来报仇的额！


    可是你的死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


    你弟弟那时候还未出生，更是无辜！


    要报仇，你就找你姐姐！


    是她割你的肉，放你的血，还将你的血倒在了水泥和骨灰里。


    你杀她，别动我们母子俩！”


    “妈！我怕！”


    大丫不敢正视面前的“爸爸”，只能哭喊着挣扎。


    可霞子铁了心要把大丫送出去。


    她一手抱婴儿，一手死死攥着大丫皮肉。


    甚至，她用力地把大丫往“大山”那边推。


    大丫被“大山”的恐怖模样吓得尖锐大喊。


    她下意识地手臂向后，想要抓住可以救她的救命稻草。


    不料，这一伸手，她抓住了霞子怀中的襁褓。


    见状，霞子怒气更盛。


    “贱蹄子！想害我儿子是不是？”


    她骂骂咧咧地一脚踢上大丫后背。


    由于带着怒气，霞子这一脚用了全力。


    毫无防备的大丫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


    身体的保护机制使得她下意识松开手，想要护住痛的地方。


    也因此，她被那股大力踹得被迫向前走了几步。


    这几步走下来，她竟直直撞上了“大山”。


    猎物送上门，“大山”那薄薄的手臂如软绳般缠上了大丫的脖子。


    可令霞子出乎意料的是，“大山”并未将大丫掐死，只将大丫困住后便顿在了原地。


    霞子以为“大山”不满意，脸色苍白地喊着。


    “害你的是你大丫，你杀了她！


    杀了她，就别再对我们母子俩动手了！”


    “大山”自然不会回答，只直勾勾盯着霞子。


    霞子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我已经把大丫给你，你还要怎样！难道你要杀了我和……”


    “妈妈！”


    稚嫩清脆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打断了霞子的控诉。


    她抬头一看，发觉身子僵硬的老妇正慢慢踏进屋子。


    老妇背着的赫然是阴森的二丫。


    二丫亲昵地靠在老妇肩头，看着霞子道：


    “看来妈妈只爱弟弟呢！”

 第453章 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了

    “二丫……”


    看到二丫那诡异模样，霞子声音发颤。


    “我没有对你动手，你放过我吧！”


    “妈妈！”


    二丫天真地笑着。


    她从老妇身上滑下，欢快地跑到霞子身边。


    “妈妈！这就是弟弟吧？可以让我看看他吗？”


    霞子吓得把怀中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你要对他做什么？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妈妈！”二丫委屈地看着霞子，“我只是想看看弟弟，你怎么这么紧张？


    算了，妈妈本来也不喜欢我，不让我看弟弟也很正常。


    不过……”


    二丫眸中委屈瞬间被阴狠取代。


    “我可以自己看！”


    满是血迹的小手抓住了霞子脚踝。


    被抓住脚踝的一瞬，霞子便觉身体不受控制。


    无论她如何努力，却只能僵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二丫则如灵活的猴子，三两下便来到了霞子肩头。


    她俯身看向哭个不停的、尚在襁褓中的小男娃。


    唰——


    不待二丫看个清楚，霞子怀中男娃身上忽地射出两道金光。


    这金光直奔二丫面门，将她打了出去。


    是仙姑给的两道符起了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老妇和霞子同时松了口气。


    有这符在，他们一定能撑过今晚！只要能撑过今晚，他们就能向高人求助！


    可下一秒，二人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被金光打出去的二丫重新爬了回来！


    二丫周身绕着浓郁的黑气，尖锐的鬼爪直接抓过去，两道黄符不堪重负，燃成飞灰消散在空中。


    “嘻嘻！”二丫收起力量，“雕虫小技！


    我只是想看看我弟弟的模样，你偏要拦我！


    既要拦我，就别怪我毁了你们两个小小符咒！”


    说着，她重新爬到霞子肩头，俯身仔细看向自己的弟弟。


    观察片刻，她失望地摇摇头。


    “弟弟的魂魄很脏，他是坏孩子，会欺负妈妈。


    不过没关系，二丫可以替妈妈教育他！”


    说着，她那锋利的鬼爪慢慢伸向了男婴。


    察觉到事情不妙，霞子惊恐大喊。


    “你要做什么！不许动我儿子！


    二丫，去杀你姐姐，你姐姐才是害你的凶手，这一切与你弟弟无关啊！


    他是无辜的！别动他！”


    “姐姐？”


    二丫眸子微转，看向不远处被“大山”控制的大丫。


    大丫的脖子已被血迹染红，此时正惊恐地哭个不停。


    二丫果真被大丫吸引，快速离开霞子来到了大丫身边。


    她笑嘻嘻地牵着大丫的手。


    “姐姐，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也不希望我活，你骂我的话，拧我的淤青，还有放我血时的窃喜模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你也是可怜人。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这样吧，只要你用割我的那把刀割开自己，然后把自己的血全部放完，我就原谅你，好吗？”


    “不！”大丫哭着拒绝。


    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连摇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接着，她竟不由自主地走到院中，拿起了院角那把锋利的小刀。


    噗！


    她拿着那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身子。


    “好诶！”


    站在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二丫笑着鼓掌。


    “姐姐在院中割了自己，那奶奶和妈妈的好戏也在院中上演吧！”


    她朝屋中的老妇和霞子招招手，后两人立刻不受控制地来到了院中。


    “好啦！”二丫嘻嘻地笑着，“接下来，妈妈和奶娘一起毁掉对你们来讲最重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老妇和霞子脑中“轰”地响了一声。


    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那不就是霞子怀中的男婴吗？


    下一秒，二人便不受控制地分别拽住了男婴的一手一脚。


    接着她们开始不受控制地后退。


    二丫想利用她们把男婴拽成两半！


    意识到这一点，老妇和霞子拼命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要松开手中的小手小脚。


    可，她们无法挣脱。


    “啊！”


    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后，院中便只剩下血液低落地面的“啪嗒”声。


    看着老妇和霞子手中血淋淋的东西，二丫高兴地拍着手。


    “好耶！好耶！弟弟也染上红喽！


    接下来，奶奶，妈妈，你们把弟弟跟我放在一起吧！”


    轰！


    回应她的却是老妇倒地的声音。


    老妇嘴巴微张，双目圆瞪，直勾勾盯着手中一片模糊的血肉。


    她受不了亲手将疼爱的孙子杀死的事实，一口气儿没上来，死了。


    再看霞子，她脸色煞白，亦是死死盯着手中血肉。


    “我的孩子！”


    霞子大喊一声，与老妇般瞪着双眼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奶奶？妈妈？你们怎么了？”二丫担忧地过去查看。


    “死了？”二丫眉头紧锁，“还没把弟弟做成门槛儿，怎么能死呢？


    二丫不许你们偷懒哦！


    对了！还有爸爸，爸爸对这种事情最轻车熟路了！”


    二丫脸上很快扬起笑容，控制“大山”拎起铁铲，在门槛儿两侧分别挖出小坑。


    小坑的位置，刚好是跨越门槛儿时踩的两个地方。


    再控制着老妇和霞子将两团血肉放在坑中，最后将坑埋上，一切便大功告成。


    “好耶！”


    二丫开心地在两片被血浸透的柔软土地上蹦来蹦去。


    “姐姐！你也来踩踩弟弟呀！”


    她弯着眼睛看向院中大丫。


    受到召唤，大丫不受控制地走向门口。


    一路走，她身上的血液一路流。


    哒！


    她踩上了门槛儿内的柔软泥土。


    嘭！


    堪堪踩上男婴血肉，她瞪着空洞的眼睛倒了下去。


    “姐姐？”二丫笑眯眯看着大丫，“你也死了？


    不过能在咽气儿前踩到他，你很高兴吧？”


    说着，二丫卸去力量。


    被她控制的老妇三人没了支撑，纷纷倒地。


    他们全部倒在了门槛儿周围。


    二丫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了。”


    ……


    天色大亮。


    李婆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在院子里睡着了？”


    她赶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啊！”


    却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在院外响起。


    无名之火瞬间占据心房。


    李婆子骂骂咧咧地打开大门，却见对门家的小姑娘惊恐着看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顺着小姑娘的视线一看，李婆子顿时僵在原地。


    血。


    好多血。

 第454章 他老觉得那两只人香喷喷的

    因着sc殡仪公司被举报的缘故，相关人员一大早就前往zj村子附近的火葬场调查。


    同时，警察根据广大网友的举报，来zj村老妇家中调查情况。


    不想，远远地便看到一堆人围在老妇家门口。


    上前一问，才知道老妇家出了人命。


    因着场面过于血腥，他们立刻遣散人群进行调查。


    火葬场与老妇家中双察齐下，很快便有了结果。


    首先是sc殡仪公司。


    警察对该公司在zj村附近建设的火葬场进行了调查，在火葬场中发现了人体器官和未来得及火化的尸体。


    也就是说，该公司确实在火葬场的掩护下进行违法买卖器官行为。


    他们终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其次是老妇家中。


    他们找到了消失的男婴尸体。


    据尸检结果，他们惊讶地发现大丫是自杀，老妇和霞子是被气死，男婴则是被老妇和霞子活生生扯开而死。


    大山的死因更令人惊诧。


    没人知道究竟是怎样一把又大又锋利的斧子才能将人从头顶横着劈开，可事实摆在那里，他们不得不信。


    几番调查下来，结论出奇的一致：老妇一家是被厉鬼所杀。


    *


    挂掉视频电话，阿迟没有再抽福袋。


    和许久不见的水友们儿聊了会儿天，她下了播。


    这副身体不需睡眠，但她不想辜负柔软的大床，美滋滋地上去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八点，她睁开了双眼。


    刚走出卧室，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两张熟悉的脸庞。


    方明亮和方明喜站在门口满脸兴奋。


    他们听说了大师重新开播的消息，兴奋地一夜没睡，早早便赶了过来。


    只不过，看着那张出尘的脸，二人多了几分拘谨。


    “大师，”明喜傻笑着，“你回来了？”


    明亮笑得也有些憨厚，“大师，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阿迟笑了笑。


    “我回来了。你们是听到消息专程来看我的吗？快，进屋坐。”


    看到阿迟的笑容，明亮、明喜皆是一愣。


    水友们的消息没错，大师真的会笑了！


    “欸？”闻声而来的丹缇大笑起来，“是你们两个臭小子？不错嘛！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到丹缇，二人的拘谨瞬间消散。


    大师变了，丹缇可没变，他还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招人喜欢！


    “丹缇！”明亮明喜兴奋地过去给了丹缇一个熊抱，“好久没见，想死我了！”


    “咳咳！”丹缇嫌弃地推开二人，“能不能对蛇温柔点儿？我都被你们勒得喘不过气儿了！”


    明亮、明喜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却在这时，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丹缇身后。


    二人立刻收敛笑容，眼中多了些警惕，“这位是？”


    “他啊！”丹缇笑道：“我们的新朋友，金翮。”


    说罢，他凑到二人耳边低声道：“其实就是一只笨鸟！”


    “我可听到了！”金翮不满道：“按照辈分算起来我可是你长辈，哪有你这么说长辈的？”


    “长辈？你明明是戴罪之身！”


    “你胡说！”


    “你不敢承认？”


    “你才不敢！”


    “意思就是承认了呗！”


    ……


    安静的清晨变得热闹无比。


    看着幼稚吵闹的一蛇一鸟，阿迟无奈摇头。


    招呼着明亮明喜坐下，三人随便聊了几句。


    但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来到了离开五年之久的方明乐身上。


    阿迟喝了口水，“明乐还没回来吗？”


    “没，”明亮笑着，“那家伙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是啊，”明喜也笑着，“他让我们留下来给他打家业，家业打下来了，可这家伙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看着稳重的二人，阿迟忽地多了几分感慨。


    这五年，二人兢兢业业打拼事业，使得傀儡师族的主和派有了一席话语权。


    打拼之余，他们也勤加修炼，努力提升实力。


    毛躁冲动的小子们长大了，知道隐藏情绪了。


    即便在她面前。


    即便在他们最信任的她面前。


    阿迟知道自己该为他们感到高兴，可不知怎的，她有些心酸。


    五年，对她来说什么都没变，可是又什么都变了。


    来一次人间，她便会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


    她想，时光并没有放弃对她进行轮回。


    “阿迟！”丹缇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周围有好几家没见过的早餐店欸！我们都点来尝尝好不好？”


    思绪被猛地拉回，阿迟看着丹缇下意识地点了头。


    “你们呢？”丹缇看向明亮、明喜，“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儿！


    要不咱出去吃？吃完早饭顺便逛逛？


    这几年我和秋元明四处奔走，瘦了好几斤！我都心疼死我自己了！


    幸好阿迟带着小钱钱回来了，我终于能把自己养胖一点儿！


    好！决定了！出去吃！


    阿迟，不，你们俩小子请客！”


    明亮、明喜惊讶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了同一个问题，“这几年你和秋元明在一起？”


    “那可不！”丹缇拉着二人滔滔不绝地倒起了苦水。


    丹缇实在太吵，拉着明亮明喜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阿迟却觉得温暖。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却无法改变所有东西。


    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金翮幽幽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那两只人应该是丹缇的“朋友”吧？


    看起来真令人羡慕。


    可他怎么老觉得那两个人香喷喷的？


    像他这种想法是不是交不到朋友？


    朋友没有。


    食物没有。


    唉！


    ……


    在丹缇的强烈建议下，阿迟等人出了门。


    他可怜口袋空空的秋元明，还把秋元明叫来让他蹭了顿饭。


    许久未见的几人便逛便聊，吃吃喝喝，好不开心。


    他们体力异于常人，竟从早逛到了晚。


    傍晚六点，几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分手时，丹缇开心地把秋元明叫到一旁，直言阿迟口袋有钱，让他多来蹭饭。


    这五年丹缇和秋元明结伴诛杀长生炉余孽，友谊突飞猛进。


    阿迟知道二人情谊深厚，只当没听到，任由二人明着耍心眼儿。


    她乐得见丹缇开心，也不介意秋元明蹭饭。


    左右她有存款，还在不停赚钱，不过几顿饭，就当感谢二人替她诛杀长生炉余孽了。


    不过嘛！钱虽够，功德点却不多。


    回到家之后，她自觉地打开了直播。

 第455章 被困四层

    【芜湖！晚饭时间开播喽！】


    【大师是不是要开始吃播了？】


    【咳！不确定是不是真大师，再看一眼。】


    【楼上不要害羞，尽情倾诉你对大师的喜爱吧！】


    【美女姐姐，我来啦~】


    “大家好，我叫阿迟，开播是为了帮有缘人算命解难。


    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福袋抽奖，只要抽中福袋再送一个天外飞仙，我就会帮你解疑。”


    昨晚直播更多是适应，现在开播对阿迟来讲是正式开始。


    因此，她很认真地介绍了下自己。


    介绍完自己，便是熟悉的抽奖环节。


    “接下来我就发放今天的第一个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游客xxxxxxx。


    阿迟立刻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连线。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女孩儿出现在屏幕上。


    女孩儿身处环境十分昏暗。


    除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微微荧光照着她的半边轮廓，其余地方皆是一片黑暗。


    【小姑娘这是在哪儿啊？咋不开个灯？】


    【乌漆嘛黑的，不害怕吗？】


    【好像是在楼梯诶，你们仔细看看，她是不是坐在楼梯上？】


    【还真是！】


    【在楼梯上坐着多不舒服，快回家吧，有啥事儿回家说也是一样的！】


    阿迟看了眼女孩儿身后的情况。


    对方确实坐在楼梯上。


    那楼梯是水泥色，又窄又陡。


    拐角处没有窗子，头顶也没有灯。


    至于照亮女孩儿轮廓的荧光，应该来自楼梯间“安全出口”的标牌。


    坐在这样一个没有光又不通风的地方，实在奇怪。


    但对屏幕对面的女孩儿来说，也不奇怪。


    阿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屏幕上灰色的天外飞仙，继而转向与她连线的女孩儿。


    不待她说什么，女孩儿轻声问道：“你是阿迟大师吗？”


    “我是，”阿迟点头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太好了，”女孩儿声音中多了丝雀跃，“大师，我遇到怪事儿了，请你帮帮我。”


    “你说，”阿迟点头，“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女孩儿缩了缩身子，“我可能遇到鬼打墙了。


    我家住在六楼，楼里没有电梯，所以我们都是走楼梯。


    今天下班之后我跟往常一样爬楼梯。


    可是今天的楼梯格外多，我走了好久都走不到家。


    抬头一看，我发现我才走到四楼。


    于是我接着走，本以为接下来会走到五楼，可再次抬头，我发现我还在四楼！


    大师，我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没有。”


    “怎么可能？”女孩儿惊诧无比，“如果不是鬼打墙，我怎么会出不去？”


    “你确实没有遇到鬼打墙，”阿迟道：“因为你已经死了。


    你的魂魄被困在四层出不去，所以才走不出四楼。”


    【死了？又连到一个意思？】


    【真的假的？】


    【啥玩意儿？我寻思着这直播间也不是直播恐怖游戏的啊？怎么说什么死不死的？】


    【好多新来的~】


    【我是老粉，但是提一个问题：大师没看到女孩儿的脸，怎么知道她是意思？】


    “直播间升级的结果，”阿迟简单解释一句后又看向屏幕上的女孩儿，“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女孩儿有些激动，“大师，我没死！我怎么可能死了呢？


    我只是跑不出四楼，我只是遇到鬼打墙了！”


    阿迟没有立刻反驳，只继续问道：


    “但你可以去四层。”


    女孩儿沉默点头。


    “你可去四楼仔细看过？”


    “去过。”


    “你看到了什么？”


    “就是普通的人家。”


    “那，”阿迟看着黑暗中的影子，“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女孩儿有些迟疑，但她很快站起身子，“好。”


    说着，女孩儿转身一步一阶走上楼梯。


    拐过楼梯拐角，前方墙上那个大大的“4”出现在了屏幕上。


    女孩儿抬头看着“4”，解释道：“大师，这就是四楼。”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女孩儿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吱呀——


    厚重的灰尘飞起，女孩儿站在了走廊中。


    恰是六点多的时候，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在了女孩儿身上。


    女孩儿披着柔顺的黑发，齐刘海儿下是双好看的眼睛。


    不过她的眼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由于长期处于黑暗，哪怕一丁点儿光对女孩儿来说也十分刺眼。


    她伸手遮了遮照过来的光。


    “大师，到了。”


    看清女孩儿面容，阿迟轻轻点头。


    “接下来，带我去看看四楼住户。”


    女孩儿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阿迟所说走到了四楼住户门前。


    她指着第一户道：


    “这里是一家四口在住，他们家是双胞胎，很可爱，以前经常遇到他们。”


    接着，她来到第二户门前。


    “这家把房子对外出租了，住在这里的是两个男生，好像是刚毕业不久，不过我们没说过话，所以我说的那些都是猜测。”


    然后，她走到第三户门前。


    “这儿是一个老爷爷在住，他总是在楼下公园下棋，是个看上去很和蔼的爷爷。”


    【住着三户啊，难道她的死跟这里的住户有关？】


    【这是活生生的人，说什么死不死的。】


    【可大师说她已经是意思了。】


    【鬼魂一般会害怕阳光吧？可是她不怕欸，会不会是刚刚太黑，大师看错了？】


    【无所谓，事实会证明一切。】


    女孩儿没关注弹幕，将四楼住户基本信息介绍完，她看向屏幕上的阿迟。


    “大师，我说完了。”


    “嗯，”阿迟点头，“带我进去看看。


    就去第二户。”


    “进去？”女孩儿皱眉摇头，“大师，我不认识他们，怎么能随便敲门？


    那样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不是敲门，”阿迟淡淡道：“你可以直接进去，穿过墙壁。”


    女孩儿一愣，继而苦笑。


    “直接进去？大师，你真的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穿墙而过这种东西？”


    “试试，”阿迟指了指女孩儿左侧，“你伸出手去试试，万一能成呢？”


    “不……”


    “去，”阿迟语气强硬了些，“去试试。”


    见阿迟坚持，女孩儿只好为难地走到第二户门前。


    她慢慢伸出左手，摸上了面前的防盗门。


    冰冷的触感传来，她讪笑，“大师，我真的……”


    话未说完，她顿住了。


    女孩儿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竟穿过了门儿！

 第456章 你的到来让他有了离开的机会

    “啊！”


    女孩儿惊呼一声缩回手臂。


    她的目光不可置信地在自己的手指与面前的防盗门之间打量。


    “我……我怎么会……”


    【真的穿过了？】


    【看来小姐姐已经没了。】


    【小姐姐放心，大师一定能把你带出去的。】


    “不可能！”


    女孩儿不敢相信。


    “我……我只是遇到鬼打墙了，我明天还要上班的！我……”


    “我说过，你已经死了，被困在楼梯间的是你的魂魄，”阿迟看着她，“对一个灵魂来说，穿过墙壁并不难。”


    “可是，”女孩儿仍无法接受，“我还记得我下班回家爬楼梯爬不到尽头，我还记得我很累。


    我只是在爬楼梯，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


    这太奇怪了！”


    “进去，”阿迟指着她面前的防盗门，“真相就在门后。”


    看着面前的门，女孩儿有些迟疑。


    大师口中的真相指什么？


    她死亡的真相？


    被困在四楼的真相？


    不对！


    女孩儿摇着头。


    应该是她遇到鬼打墙的真相才对！


    她没死！一定没有！


    这般想着，女孩儿抬脚穿过了防盗门。


    屋内布局十分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头儿。


    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正对面是厨房，左手边是一条窄窄的走廊。


    走廊侧面有两扇门，尽头则有一扇门，那就是用来出租的房间。


    可女孩儿更关心的是身后的门。


    她竟真的穿过了那扇门。


    看一眼不可置信的女孩儿，阿迟转向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现在是下班时间，对吗？”


    “是！”女孩儿下意识地回答。


    “那么在这里生活的两位租客应该也下了班，”阿迟示意道：“去看看走廊尽头那间屋子的主人在做什么。”


    “直接闯进去？”女孩儿有些疑迟，“万一……”


    砰！


    女孩儿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便传来一阵巨大声响。


    接着，那扇门被打开，一个满脸绝望的男生跑了出来。


    他穿过女孩儿的身体夺门而出，消失在了楼梯间。


    【谁跑出去了？】


    【这么快呢？被狼追了吗？】


    【大师不是说答案在门后吗？赶紧去屋里看看呀！】


    女孩儿疑惑方才那人的举动，但为了寻到“真相”，她快步上前走到了走廊尽头。


    看到眼前一幕，女孩儿皱起了眉头。


    房间内一切都摆放地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异常。


    “看上去确实没有异常，”阿迟出声道：“但你仔细看看周围墙壁以及桌上放的东西。”


    得阿迟提醒，女孩儿这才仔细地观察起了周围。


    周围墙壁挂着许多九十年代的海报，桌上也尽是些磁带，乍一看，她觉得住在这间屋子的人可能喜欢怀旧风。


    可紧接着，她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她盯住了桌上手机。


    那是一个按键手机，按照现在的说法来讲，那是一个老年机。


    手机周围和按键十分光滑，一看就是经常使用。


    【老年机？这哥们儿怎么与朋友联系啊？】


    【手机就不用怀旧了吧？】


    【倒是也有好处，不能下载微信，不用被工作占用休息时间。】


    女孩儿也不禁轻笑，“他怎么会用这种手机？”


    “你觉得奇怪吗？”阿迟问道。


    “当然了！”女孩儿不假思索，“现在谁会用这种手机？”


    “现在不会，但以前会，”阿迟意味深长，“你还没发现异常吗？”


    女孩儿一顿，“你是说，他是……”


    “没错，他和你不是一个时代的人，”阿迟扫过屋子，“九四年，他二十五岁。


    但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怎么可能？”女孩儿惊愕不已，“大师，四层我来过很多次，虽没有进屋看过，但是我见过住在这里的男生。


    他和我们是一样的，他用的是触屏手机！”


    “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当然！我见过他好几……”


    话未说完，女孩儿只觉喉头卡了刺般发不出声音。


    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夺门而出的青年。


    他和自己看到的住在这里的男生不是同一个！


    “还有这间屋子，”阿迟又道：“你说这里有两个租房的人，但你仔细看看，此时这间屋子，有三扇卧室门。”


    女孩儿回头一看，果真如此！


    “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怕，”阿迟道：“你之前见到的是你自己的记忆，但现在我让你看到的，是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这件事，便与你被困四层有关。”


    【不同时空？】


    【既然那时候小姐姐还没出生，她的死怎么可能会与那个男生有关？】


    【该不会是小姐姐的父母得罪那个男生，然后男生报仇了？】


    【可小姐姐对于自己的死没有记忆欸！这又作何解释？】


    啪嗒！


    忽地，开门声在门口响起。


    转头一看，方才那个夺门而出的男生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他耷拉着脑袋，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默默关上自己房门，他将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


    坐在地板上靠着床尾，男生就这样坐到了半夜。


    然后，他抬起了头。


    面无表情地抓过一旁锋利的小刀，他割上了自己左手手腕。


    血瞬间蔓延出来。


    “你干什么！”女孩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顿在男生身边想要阻止，却无法触碰到对方。


    “这是幻象，你碰不到他的，”阿迟道：“他……没有得救。”


    “为什么？”女孩儿神色痛苦道：“他的屋子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他有这么多好听的磁带、好看的海报。


    九十年代，九十年代我们这个城市发展迅速，机遇到处都是。


    那该是生机勃勃的年代！


    意气风发的少年在那样的年代该是如鱼得水，他为什么选择自杀？”


    阿迟没有回答。


    人总有难处。


    小的难处轻易能跨过，大的难处咬咬牙也能过去。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跨过遇到的坎儿。


    比如这个自杀的青年。


    沉默片刻，阿迟道：“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你被困四层与他有关。”


    “他？”女孩儿又是愕然。


    “没错，”阿迟轻叹，“他无意害任何人，可是，他执念太深。


    人呐，执念过深就容易犯错。


    他生前不肯放过自己，深陷其中。


    死后，虽无意害人，却逐渐迷失，游荡于四层无法逃离。


    你的到来，让他有了离开的机会。”

 第457章 请你帮我找个人

    【难道是他杀了小姐姐吗？】


    【好可恶，自己不想活还去害别人！】


    【可大师不是说他无意害人吗？】


    【大师也说过，人死了一直不去酆都会变成游魂，万一是无意识的时候害了小姐姐也说不定。】


    “确实有游魂伤人的可能，”阿迟看了眼弹幕，“但他没有杀人。”


    “大师，”女孩儿着急道：“你快些说清楚吧，我究竟为何被困四层啊！”


    哒！哒！


    女孩儿话音刚落，自杀的青年身子有了动静。


    青年魂魄离体，他的表情如生前般绝望。


    看了眼地板上自己的身体，青年自嘲地笑了笑。


    他茫然地站了会儿，接着走出门去。


    走进楼梯间，他慢吞吞地向下。


    可要到三楼时，他停住了。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如逃避洪水猛兽般逃回了四层。


    他坐在楼梯上，痛苦地抱着脑袋，口中不停喃喃着什么。


    见状，女孩儿有些奇怪。


    “大师，他这是做什么？”


    阿迟淡淡看着痛苦的青年。


    “他害怕面对生前的事情，他不敢离开这里。


    后来他下定决心离开面对，却因在这里呆的时间过长，无法离开。


    直到他看到了你。”


    阿迟指了指楼梯拐角。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组长，为了这个项目我熬了两个月，改了无数遍，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不够格？”


    “材料交完我不下班干嘛？你看看时间好不好？现在是凌晨两点！”


    “对不起，我就是太困了。”


    “可是我真的需要休息！”


    “我当然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好吧。”


    随着声音逼近，女孩儿慢吞吞地走了上来。


    可她挂掉电话刚走两步，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过劳猝死。”阿迟说出了女孩儿的死因。


    看着自己倒在地上，女孩儿呆呆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是的，加班！


    她熬了两个月，身子支撑不住，倒了！


    女孩儿只觉脑子一晕，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趴在楼梯上。


    而她的面前，是那个青年。


    青年笑了笑，“你也是被逼的吗？可惜，我要对不起你了。”


    说罢，青年从她身体穿过，走下了楼。


    “这就是一切真相，”阿迟惋惜道：“因为当时时间太晚，所以没人发现你。


    得不到救助，你慢慢咽了气儿。


    而那个青年，他让你代替了他，代替他留在这里，所以你才会被困四层无法离开。


    魂魄相撞会模糊你的记忆，所以你忘了他，也忘了自己的死亡。”


    得知真相，女孩儿只是苦笑。


    她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以为是鬼缠身，或者是被鬼所害，没想到，竟是因为那该死的加班！


    她无助地摇头蹲坐在台阶上。


    “我……呵！竟然是因为工作……”


    【我也惊呆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拼吗？竟然天天熬夜熬那么晚？】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呀！】


    【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不行，我决定好好休息一下，身体重要。】


    【话说，那个青年虽然没有害小姐姐，但是他拉小姐姐做了替死鬼，要不是他，小姐姐也不会无法离开。】


    【确实，他可不能美美隐身！】


    “你们放心好了，酆都行事严谨，待他下去以后会公正处理。”


    说罢，阿迟看向屏幕上低垂着脑袋的女孩儿。


    “我会助你离开这里，前往酆都。”


    良久，女孩儿轻叹一声。


    “好。”


    木已成舟，无论她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


    只能……去该去的地方。


    送走女孩儿，水友们仍追问青年自杀的原因。


    对此，阿迟只有一句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苦。


    *


    挂断视频，阿迟看了眼后台。


    功德处变成了“2”。


    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她发放了第二个好运连连。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纸飞机。


    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连线后，对方很快接通。


    屏幕一分为二，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屏幕上。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长得周正大气，嘴角下意识地抿着，看起来有些严肃。


    但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减弱了周身的凌厉气场。


    【有点小帅。】


    【有一说一，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确实，不过他和我们领导的气质好像，有种看直播摸鱼被领导抓住的感觉。】


    【楼上醒醒，现在是下班时间！（虽然我也有这种感觉，哭哭）】


    【还好我领导是和蔼的地中海，怕不了一点儿！（叉腰）】


    扫一眼弹幕，男人放松五官，微微颔首，“大师你好。”


    说完这四个字，他又下意识地紧绷着肌肉。


    人的习惯总是难改，阿迟没看到似的点头道：“你好，怎么称呼？”


    男人微顿，“叫我小周就好。”


    挺谦虚呀！


    阿迟看着屏幕上的男人。


    这人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气运财运都不错，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难得的是，他人品不错。为人谦虚，待人宽和，大家都挺喜欢他。


    除了对工作的要求过于严格，其他方面挑不出毛病。


    不过……人无完人。


    阿迟又问，“请问你想算什么？”


    “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个人。”


    “没问题，”阿迟一口答应，“找谁？”


    小周眉头微皱，“我的弟弟。”


    “你弟弟？”阿迟眸子微眯，“详细说说。”

 第458章 他就在自己的卧室中

    想到自己的弟弟，小周眉间多了股戾气。


    他皱着眉想了许久，终于轻叹一声。


    “大师，说实话，对于我弟弟的失踪，我所知甚少。


    据我妈妈所说，他是来过我家后失踪的。”


    阿迟微一挑眉，“所以，你妈妈认为你弟弟的失踪与你有关？”


    小周一愣，随即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不错，我妈妈觉得是我害了我弟弟。”


    【他妈是魔怔了吗？他为啥会害自己亲弟啊？】


    【这种事情说不准啊！】


    【他妈妈比我们更了解他，没准儿他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只有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吓人吗？像电视里那种上一秒杀人下一秒却能若无其事工作的人。】


    【不要过度揣测啊……】


    看着议论纷纷的弹幕，小周眸底多了几分深沉。


    他，看上去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罢了，网友们肉眼凡胎、以貌取人，还是不要在乎得好。


    他看向屏幕上的阿迟，眸底多了一丝期待。


    大师是高人，她一定清楚！


    可阿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未多说什么。


    见状，小周不由得皱了皱眉。


    莫非大师也认为是他害了自己弟弟？


    握成拳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泛白的指骨隐隐可见。


    小周轻吐出一口气，“这段时间我妈带着亲戚将我家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坚信是我害了我弟弟。


    大师，劳烦你帮我算算我弟弟失踪的真相，好帮我摆脱嫌疑。”


    “他们会信吗？”


    小周一滞，“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迟神色淡淡，“你妈妈会相信你弟弟失踪与你无关吗？”


    小周紧咬着牙，“只要找到我弟弟，真相大白，我自能摆脱嫌疑。


    至于他们信不信，我不在乎。”


    “如果你不在乎，就不会出现在这个直播间了。”


    闻言，小周又是一怔。


    屏幕上，阿迟神色淡淡，可他觉得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心。


    “不过你放心，”不待小周说什么，阿迟又道：“你得了我的福袋，我自会将真相摆在你面前。


    方便给我看看他的照片吗？我看看他现在何处。”


    “方便。”


    小周早有准备，阿迟话音未落，他便拿来了一旁的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一男三女。


    其中一对男女看起来年龄稍大，另外两个男孩看起来很年轻。


    其中一个年轻男孩正是小周。


    “这是我爸妈，”小周指着那对年龄稍大的男女，接着，他指向另一个年轻男孩，“这是我弟弟。”


    原来是张全家福。


    可惜不是一张幸福的全家福。


    照片上，小周父母和小周弟弟紧挨在一起笑得无比开心，小周则沉着脸站在离三人稍远的位置。


    像三口之家拍照时闯入了一个外人。


    还是一个脸色不大好的外人。


    阿迟依次扫过照片上三人。


    小周父亲皮肤黢黑，显然是常年在太阳下被晒所致。


    小周母亲脸上满是皱纹，那是为家庭操劳的见证。


    小周弟弟则在二人中间笑得没心没肺。


    他们三人除了笑得开心、长得相似，还有一个共同特点：憨厚。


    反观旁边的小周，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与三人格格不入。


    【哥们，你是亲生的吗？】


    【楼上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儿？】


    【俺也觉得小周哥跟他们不像一家人。】


    【惊！不受宠老大为夺父母眼球竟对弟弟痛下杀手！】


    【咳，那啥，小周哥，委婉地问一下，你是亲生的吗？】


    小周扫过弹幕，压下眼底的异样。


    “不是。”


    【还真不是啊！】


    【难道你真的是为了争宠，所以对弟弟痛下杀手？】


    【你弟弟看上去是个老实人，你可别欺负他！】


    “我没有。”小周神色漠然，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眼底有一丝委屈。


    但他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转向屏幕上的阿迟。


    “大师，你看出我弟弟现在身在何处了吗？”


    “家中。”


    “家中？”小周愕然，“你是说，他在自己家中？”


    “不错，”阿迟点头，“他在自己的卧室中。”


    【啊？没失踪？】


    【难道是小周哥的妈骗他？】


    【完了，我已经脑补出一部全员恶人的电视剧了。】


    小周亦是不可置信，“大师，如果我弟弟真的在家，我妈不可能说他失踪！


    如果她是为了吓我也就算了，可是她还报了警，她没胆子骗警察的。”


    “你弟弟确实在自己的卧室中，只是你们看不到，这样吧，我让丹缇、金翮过去一趟，到了那儿，你自然就知道你弟弟究竟在哪儿了。”


    说罢，她微微抬眸，“你们俩，走一趟。”


    金翮正瘫在沙发上摆弄着新买的手机，听到阿迟吩咐，他兴奋地冲过来。


    “要出门了？给我发个定位，我自己能找到！”


    阿迟看他一眼，这家伙，怎么得了个手机就这么兴致冲冲？


    “你能找得到吗？让丹缇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金翮扬着脑袋，“我下载了地图，我会用的，让我自己去吧！”


    丹缇在不远处招着手，“阿迟，你就答应他吧，他可是干劲十足呢！”


    看看偷笑的丹缇，又看看骄傲的金翮，阿迟无奈点了头。


    目送金翮离开，她转向直播间。


    “金翮去你家找你了，到时候你带着他一起回去。”


    小周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些，“好。”


    半小时后，小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正是金翮。


    不过他不似方才般精神抖擞，眼中多了几分心虚。


    “嗨！”他讪笑着朝阿迟挥手，“我到了。”


    “到了？”丹缇凑过来无情嘲笑，“绕了半小时才到，还敢信誓旦旦说你自己能行？”


    金翮瞪他一眼，无视他。


    “阿迟，我到——了！”


    “那就走吧，”无视金翮眼中渴望，小周拿回手机，阻断了金翮视线。


    金翮愤愤：我自己到的，没人夸我吗？！


    但他要面子，不明说。


    阿迟觉得无聊，也不说。


    就这样，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金翮跟在小周身后前往了周家。


    约莫半小时后，小周停下了车，来到熟悉的家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家门。


    “谁呀！”


    门内，一道温柔声音响起。


    可随着大门打开看清敲门之人，这道声音变得尖锐。


    “周湖！你还有脸回家！你害了你弟弟还有脸回来见我？！”

 第459章 寄生虫

    伴随着这道尖锐声音的，是一个冲出门来的妇人。


    她对着小周又锤又打，嘴里叫骂不停。


    “周湖，你个没良心的！


    这些年来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上大学，你呢？你有本事了，赚大钱了，成领导了，反过来看不起我们了？


    你看不起我们也就算了，可你怎么能害小海？


    他虽然不是你亲弟弟，但他可是把你当亲哥看呀！这些年来他对你怎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可怜我的小海对你一片真心，可你竟然害他！


    像你这种人是要遭天谴的！”


    她就是周湖的母亲李飞燕。


    这些天来因着自己宝贝儿子失踪，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对着周湖喊骂一番之后，她的声音更是嘶哑无比，听起来与那天上的乌鸦别无二致。


    也因此，引得对门不满的出来指责了几句。


    李飞燕怒上加怒，过去指着人家鼻子大骂一番，竟硬生生将对门逼回家去不敢再言。


    看到这一幕，周湖只觉眼前一黑。


    “妈！”他过去钳住李飞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对人家……”


    “滚开！”不待周湖说完，李飞燕便甩开他，重新指着他骂了起来。


    【看这架势，确实不是亲妈。】


    【小周哥的妈妈看上去憨厚老实，骂起人来可是一点儿不含糊啊！】


    【莫名有点心疼小周哥是怎么回事儿？感觉他都要哭了。】


    【一个不被宠爱的养子，确实有犯罪嫌疑。】


    【楼上，你……说的倒也没错。】


    被责骂的周湖自然没有看到水友们的这番言论。


    他正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湖眼中已经看不到别的东西，他只能看到李飞燕那张刻薄的嘴脸和不张合的嘴巴。


    厌恶、诅咒、没有爱意，他几乎要被这些负面情绪吞噬。


    但他忍住了。


    周湖眨眨干涩的眼睛，眼球上的红色血丝得到湿润却未减退。


    “妈，”周湖艰难开口，“回家吧。


    回家再骂，免得别人看了笑话。”


    许是骂累了，李飞燕喘着粗气儿停了停。


    这一停，她才发觉周湖身后有个看热闹的。


    她心中怒火重新窜起，指着金翮大骂，“你看什么看，没见过一家人吵架？


    赶紧滚！再看老娘就把你上下十八代骂的头不敢抬屁不敢放！”


    金翮：？


    骂罢，她愤愤瞪两人一眼，转身进屋摔上了门。


    砰——


    周湖只觉面前的墙都抖了一抖。


    【被拒之门外了？】


    【等等，如果我没看过这应该是花背心小区吧？这个小区的房子还蛮贵得嘞，一般不会出现这种骂街场景。】


    【这还用说？小周哥给买的呗！小周哥一看就不缺钱！】


    【这么看来小周哥好像对他们也不错哈。】


    【可他们对小周哥不咋样诶，又打又骂的，门都不让进，要我说跟他们断了关系才好。】


    【诶？小周哥直接拿钥匙开门儿进去了？】


    屏幕上，低垂着脑袋的周湖兀自拿出钥匙，开门而入。


    这一举动不仅震惊了水友，就连一旁的金翮也很是错愕。


    “你有钥匙咋不直接进？非要在外面挨一顿骂才肯进？


    小周，你不会是故意被骂让别人看的吧？”


    周湖幽幽看金翮一眼，走进了屋中。


    金翮被他的眼神搞得有些迷茫。


    按理说他吃人无数，对人该是十分了解才对。


    可他竟看不懂周湖方才的复杂眼神。


    想到自己在人间纵横的那些年，再想想现在看到的一切。


    金翮垂眸伤感摇头，“变了，一切都……诶等等！我还没进呢！”


    砰！


    一声巨响，只剩金翮在门外凌乱。


    看着禁闭的大门，金翮怒从心起，“喂！我是蛊雕诶！吃人的蛊雕！你们怎么敢骂我的？又怎么敢把我关在门外的？小心我吃了你们！”


    下楼出门的路人（白眼）：今天遇到一个神经病，黄毛的。


    屋中。


    周湖讪笑，“不好意思，刚刚忘记你了。”


    李飞燕则一改方才的尖酸刻薄，摆出一副老实人的笑容。


    “原来是小湖同事啊！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跟那些长舌妇一样是来看热闹的，这才没忍住骂了一嘴。


    小金啊，你跟小湖是同事，应该和他一样是知识分子吧？那你肯定不会跟我较真的，对不对？”


    金翮摸了摸一头短发，心中十分不爽。


    可看到屏幕上神色淡漠的阿迟，他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不介意，呵呵，不介意。”


    【妈耶，小黄好惨哦。】


    【无端被骂又被关到门外，不知道那扇门有没有撞上他的鼻子。】


    【可怜孩子，被道德绑架了呢。】


    【小周哥不会也是被这么pua的吧？出力不讨好，黑化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楼上你在可怜小周哥还是在诋毁小周哥啊，我智商不够歹毒，听不懂。】


    pua？


    阿迟轻笑。


    可不就是么？


    周湖本就是孝顺的人，加上平日总被灌输这样的思想，所以对二人的要求有求必应。


    比如买房子，比如照顾弟弟周海。


    也因为他的有求必应，李飞燕一家变成了更加彻底的寄生虫。


    所以此次周海失踪，李飞燕夫妇才会下意识地把责任归咎到周湖身上。


    与其说他们污蔑周海失踪与周湖有关，不如说他们害怕周湖对此事置之不理。


    寄生虫虽力量变小，但他们必须使劲儿闹腾才能让宿主知道他们的存在。


    同样的，他们不敢彻底脱离周湖，他们深深知道，没了宿主，寄生虫会死。


    所以自己亲儿子失踪，他们只无休止地撒泼，却不敢真正与周湖撕破脸。


    就像方才。


    李飞燕将周湖踩在脚下狠狠羞辱，却没有将他轰出门去。


    甚至得知金翮是周湖“同事”，态度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可，虫子并非无法拔除。


    若想除去虫子，要看宿主的意愿。


    阿迟看向屏幕上的周湖，嘴唇轻动：该行动了。


    周湖会意，转向一脸谄媚的李飞燕。


    “妈，我去弟弟卧室看看。”

 第460章 美女海报

    听到周湖要去周海卧室，李飞燕脸色瞬变。


    啪！


    她将手中水杯重重摔在桌上。


    水珠四溅。


    “周湖！之前你对小海的消失漠不关心，现在又来装什么好心？


    去小海卧室？你想做什么？想趁着小海不在霸占他的卧室吗？


    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不可能挤兑走小海，更不可能占了他的地方！”


    “妈！”周湖眉头紧锁，“我是想……”


    “想都别想！”李飞燕打断他，“小湖，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忘了吗？


    家和才能万事兴！现在你一心想着占你弟弟东西，这就是挑事儿！


    你说说，一个勾心斗角的家能好吗？家不好，你事业能好吗？能赚到钱吗？”


    【又来了，我的天嘞，这大妈真是pua高手。】


    【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小周哥这种成功人士都会被pua，真的可怕！】


    【小周哥快跑！】


    【坐飞机跑！（哭）】


    【坐火箭跑！（哭）】


    “跑！”


    忽地，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周湖和李飞燕间的紧张氛围瞬间被打断，皆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


    被二人盯着的金翮满脸通红。


    天地为证，他可没想过喊出声的！


    实在是……对！是水友们发的弹幕诱惑了他，所以他才不自觉地喊出了声儿。


    “那个……”


    金翮抹掉脸上的水珠——那是李飞燕摔杯子时溅到她脸上的，而后尴尬地挠着头。


    “李阿姨，其实我稍微懂点玄学，我看小湖双眼发黑脑门发青，算出他家中有人失踪，这才嚷嚷着来看看。


    要不，您让我瞅瞅去？”


    闻言，阿迟嘴角抽动。


    双眼发黑？脑门发青？她看金翮是脑袋进了水！


    可接下来李飞燕的话让她更加怀疑人生。


    李飞燕笑着拍拍金翮，“诶呀，你真是热心肠的同事呦！


    说什么玄学不玄学的，咱不搞那些迷信！我知道你是关心阿姨，想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帮阿姨找到小海。


    想去就去！你是小湖的同事，阿姨信你，怎么会拦着你？”


    【？纯纯无语了。】


    【看不懂。】


    【同事的身份都比儿子的身份好使，真是第一次见。】


    同时，李飞燕笑着走到了一间禁闭的卧室门前。


    “小金呀，这儿就是小海的卧室。”


    吱呀——


    门打开了。


    周海失踪后李飞燕将周海卧室的门关上了，但她每天都会去打扫，所以屋中非常干净。


    只是透着一股无人居住的冷淡气息。


    “小金快进来，”李飞燕笑道：“你好好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你比小湖厉害，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哈！”


    被捧在云端的金翮只觉害怕。


    但想到自己法力无边，他抬起了头。


    “我努力哈，李阿姨，不知道可不可以在你家吃点儿宵夜？我有点儿饿了，嘿嘿。”


    阿迟嘴角一抽。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谁家好人刚吃了晚饭就吃宵夜啊？


    可李飞燕的反应让阿迟再次怀疑人生。


    李飞燕笑着咧开嘴，“好！小金呀，你想吃啥阿姨给你做！


    这孩子，看上去就是不挑食的样子，比小湖好养活多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金翮有些无措，“呃……谢谢？”


    【小黄才是她亲儿子吧？】


    【我觉得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打压小周哥，不管谁在小周哥旁边，她都会夸。】


    【赞同，只是语言打压，只在一旁看着就觉得恐怖。】


    周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捏紧了拳头，却也只是捏紧拳头。


    刚想说些什么，李飞燕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小金你慢慢看，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去！”


    说罢，不顾一旁的周湖，她转身就走。


    “阿姨，”忽地，天真的金翮叫住了李飞燕，“叔叔不在家吗？”


    李飞燕脚步一顿，头也不回，“他出去玩儿了。”


    这句话很平常，金翮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漠。


    或者说，恨意。


    看着李飞燕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金翮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屏幕上的阿迟。


    阿迟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好好查一下。”


    金翮微一挑眉，点了点头。


    【怎么感觉大师和小黄进行了一番隐秘对话捏？】


    【我也觉得，但我没有证据。】


    【这就是周海卧室啊，老色批！】


    【刚刚就想说了，这房间里也太多美女海报了吧？】


    接受完金翮传来的信息，阿迟看向周海卧室。


    只见墙上、桌上贴满海报，这些海报无一例外皆是美女。


    被海报装饰的卧室本该青春明媚，可一眼看去，却觉得这些海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海报……”金翮也觉得有些异样。


    “海报怎么了？有问题吗？”周湖扫过周围。


    他不喜这些东西，却看不出什么特别。


    金翮没有回答，只看向阿迟，“你觉得呢？”


    “是有些怪异，”阿迟看着美女各异的海报，“他应该就在其中。”


    “在这些海报中？”周湖惊诧，“大师，难道说我弟弟进到了海报里？”


    “是，”阿迟淡淡道：“他应该是被海报中的人缠住了。


    但具体在哪一个，还需你们细细寻找。”


    “好！”周湖当即答应，“大师，我这就……我拿着摄像头慢慢走过，还请你仔细看一看。


    金翮大师，我们一起找！”


    随即，一人一机分别从门两边细细走过。


    这些海报有新有旧，甚至还有古画赝品，周湖皱着眉将这些海报一一纳入摄像头中，屏幕那端阿迟也细细查看。


    墙上、桌上、抽屉中、衣柜上，直至走到床头，床对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十来张海报和古画赝品让周湖停住了脚步。


    他本意是让阿迟看得仔细些，可没想到，这一停，还真让阿迟看到了异常。


    那是一张写实画，画上是不知名村庄的一副赶集图。


    可奇怪的是，图上所画全是男子。


    不！


    阿迟眸子一眯。


    有女子，且只有一个！

 第461章 画中的ta

    “金翮，”阿迟冷声道：“找到了。”


    金翮迅速移来，一指按住那张年代画。


    指尖落下，与画相触的地方泛起一阵涟漪。


    接着，屏幕那端画面一转，安静不复存在。


    周湖只觉眼前一晃，安静幽暗的卧室变成了白日里闹哄哄的集市。


    过路人的打闹声、摊主和买家的争辩声、案板上的刀落声，一切都清晰地出现在他耳边。


    清晰却陌生。


    他茫然又警惕地四下打量，不知此为何处，更不知为何会身到此处。


    “你是被拉进来的。”


    蓦然，阿迟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湖赶忙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脸庞，他松了口气。


    “大师，”他紧攥手机，“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画中，”阿迟看着周围，“那张年代画中。”


    【金翮碰的那张画儿？画里竟然别有洞天！】


    【画中世界画中仙！】


    【可周围全是男人，一群糙老爷们儿说啥仙不仙的。】


    【真的诶！好像全部都是男人！】


    【亲爱的玩家您好，欢迎进入《画中世界》。】


    “那张画儿？”周湖亦是愕然，“画儿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我又是怎么进来的？”


    “是里面那个女子，”阿迟缓缓道：“她将你们拉进来的。”


    “那个女子？莫非她是画中仙？对了！”周湖忽地想起什么，顿时慌张地环顾四周，“金翮大师呢？”


    “不用管他，”阿迟只道：“周湖，你不是想找到你失踪的弟弟吗？他就在人群中。”


    “小海也在这儿？”周湖眉头紧锁环顾四周，“怪不得到处找不到他，原来他也被拉进来了。”


    “不是哦，”阿迟轻笑，“他是自己走进来的。”


    周湖大惊，“他为何……”


    砰！


    人群中忽然传来的异响打断了周湖的话。


    伴随着这异响的是逐渐激烈的叫骂和愈加骚乱的人群。


    一眼看去，竟有人被打出了血。


    【咋了咋了？咋打起来了？】


    【画儿里面的人也会打架？这是不是说明画里世界跟现实世界一样？】


    【这画儿里全是大老爷们儿，不打架就怪了。】


    【你们说画里人受伤以后，在画外能看出来吗？】


    【呃，你试试？】


    【还是你来吧。】


    【有没有人说说到底是啥瓜呀！小周哥！快！】


    周湖被身旁人撞得脚下一个踉跄，随着拥挤的人群乱晃了几分钟，才寻到一人少处勉强站定身子。


    周湖不明所以，只为自己如条任人宰割的鱼般被挤来挤去而愠怒。


    “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乱成这样？”


    他身旁人群皆起哄地对着某处哈哈大笑，无人理他。


    只一六十多岁的老人注意到了周湖。


    老人家身子瘦削，背脊微弯，灰白发束在头顶，灰白的山羊须稍显杂乱地垂在下巴处，身上是灰色长袍。


    他一手立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行为举止于周湖大不相同。


    看清老者模样，周湖心里咯噔一下：对方不是现代人。


    老人家却对周湖穿着举止不感诧异，他笑呵呵道：“小伙子，你是刚来的吧？没事儿，习惯就好。”


    对方笑得和蔼，周湖怒气不由得弱了几分。


    他浅咳一声，“老人家，发生什么事情了？前面怎么乱成那样？”


    “呵呵，”老人家笑得意味深长，“小伙子啊，看来你是刚进来。”


    老人家的眼神满是意味深长。


    那是过来人对新手的打和揶揄，带着贬义。


    被这眼神打量，周湖浑身生出了不自然。


    他眉头微皱，动了动身子讪笑，“老人家，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老人家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拍了拍周湖的肩膀，“跟你透露透露也好，省的到时候你也把这清净地扰成一团糟。


    我知道你是因为她进来的。


    不只是你，我，我们所有人，都是因为她来到此处。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自愿。但她手段高明，只要你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到最后啊，赶也赶不走！”


    【他还是她？因为ta进来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在吃瓜看谁打架吗？怎么说得越来越偏了？】


    【感觉闻到了另一个瓜的味道耶，说说也可以哦。】


    【给我说晕了。】


    阿迟眸子冷了些许。


    所有人？


    这画上人数众多，几乎上百，若他们都是被拐来这画中，与造杀孽有何异？


    就拿这老人来说，他被抓画中少说有百年，在画中他一直是六十多岁的模样，可一出画中世界，他会立马化为白骨。


    周湖看不清画中世界，自然被老人家这番话搞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他实在迷糊。


    “老人家，”周湖笑着，“可否说得更加清楚些？”


    “你啊！”老人家眼神暧昧，“这种事儿还需要我说清楚吗？”


    看到这眼神，周湖立刻明了。


    这种眼神他在很多男人脸上看过，那是男人评价女人时会露出的眼神。


    有些崇拜，有些渴望，又有些猥琐和蔑视。


    他可以确定，老人家口中的ta，是个女人。


    但他仍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老人家，”周湖试探道：“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


    “还装傻？”老人家眼中多了抹嫌弃，“就是你刚开始遇到的那个人，若非遇到她，你怎么能进得来？”


    见老人家脸色不对，周湖眼珠一转，扮出一副羞涩模样，“是是是。”


    他是因金翮碰了那画才被吸进画中世界，自然不知老人家口中的女人是谁。


    但依老人家所言，这里的人皆是被那女人拉进来，甚至“赶都赶不走”。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对那女人有种特殊的、浓厚的感情。


    若他暴露自己并非那女人来到这里，也许会被当成异类，因此，他才附和起了老人家。


    “嘿嘿！”老人家脸色果真缓和了许多，“别害羞，大家都是这样的！”


    “那……”周湖指了指前面，“老人家，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面啊，”老人家摆摆手，“不足为奇。


    不过是新来的为了争夺她而大打出手，但他们不知道，选择权在她，而不在他们。”

 第462章 我只想你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

    “小伙子，”老人家拍拍周湖肩膀，“你也是新来的，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甚至可能像那对父子一样大打出手。


    但你记住三个字：没必要！


    她是大家的，没必要弄的你死我伤！”


    “是，”周湖一副受教的模样。


    正想继续问问老人家他口中女子身在何处，人群再次开始骚乱。


    抬眼望去，人群中有两人正在互殴，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被误伤，纷纷倒了下去。


    可周围人没有一个上前劝架的，只笑着看着互殴的两人起哄。


    见次情景，周湖不禁皱了皱眉。


    他最讨厌这种暴力行为。


    当即，他拨开人群想要前去阻止。


    可看清互殴两人的脸，他僵在了原地。


    【这不是小周哥的爸和弟吗？这俩人咋打起来了？】


    【重点是他们怎么会在画中世界打起来？】


    【我懂了！他们在争夺老头说的那个ta。】


    【所以他们是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的？】


    【啊？为啥是女人？】


    【这不废话吗？俩男的难道为争夺一个男人打起来？】


    【如果是美男子，咳，也不是不可能哈。】


    【6】


    周湖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


    他万万没想到，不仅自己的弟弟周海，就连自己的爸周天都会出现在此处。


    可方才李飞燕明明说周天出去玩了！


    还是说李飞燕对于周天下落根本毫不知情，她是乱说的？


    周湖脑子乱作一团，但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非常明确：他必须阻止已经头破血流的二人！


    “站住！”


    冰冷的声音响进心底，周湖动作一顿。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阿迟，很是不解。


    “你不是她带进来的，尽量少露面，”阿迟道：“况且，你不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吗？”


    【想！】


    【俺也想！】


    【还有大瓜？吃！】


    【小周哥肯定也想，你听大师的吧，听大师的准没错！】


    周湖扫过弹幕，稍许疑迟之后，默默后退，站在人少地高处看向漩涡中央。


    人群中，周海眼神阴鸷，一拳打在了自己的父亲周天脸上。


    “你个老东西！多大年纪了还跟我抢人？真是不怕死在床上！”


    周天毫不犹豫地回踢过去，“小崽子！没你爹能有你？敢打你爹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少用辈分压我！”周海冷笑，“要你真把自己当我爹，就不该跟我抢人！


    她，是我先得到的！”


    “呸！”周天唾了一口，“这事儿看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谁更厉害！


    瞅瞅你这小身板，老子一拳就能捣碎你！”


    “呵！”周海活动着手腕，“那就试试！”


    眼看二人之间的火药味儿愈加浓烈，周围人的起哄声也更大了起来。


    “亲生父子啊！打！打狠点儿！好久没看这么大热闹了！”


    “就是！打，狠狠打！”


    “两个自以为是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哈哈！”


    “刚进来的毛头小子罢了，就让他们给咱添添乐趣！”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周天、周海父子脸色更黑几分。


    他们二人虽打得厉害，但二人毕竟是父子，在外人面前还是一条心。


    当即，二人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一群人喊了起来。


    “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窝里斗？滚远点儿！”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周围看热闹的来了兴致——“照顾”新人的兴致。


    一个屠夫模样的壮汉抓住周海的指头狠狠用力，随着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周海惨叫了起来。


    见状，周天过去一拳打在了屠户眼眶。


    屠户比这股力道逼得后退两步，却很快反应过来，一脚踢上了周天腹部。


    顿时，喊个不停的父子二人惨叫着趴在了地上。


    见二人如此惨状，周围人哄笑得更加大声。


    也有不忍心的高声喊着，“喂！你们别打来打去了，你们谁赢谁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选谁！


    不过依我们看，你们啊，她谁都不会选！哈哈哈哈！”


    听到最后一句话，周围人群再次哄笑起来。


    周天、周海父子只以为周围人是在嘲笑他们，火气变得更大了些。


    “老方家的来了！”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方才还哄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个个儿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人群中，一条小道慢慢分开，一着灰色麻布衣的女子提着篮子缓缓走来。


    女子虽穿着朴素，可她身材丰腴、长发如泄、肌肤胜雪，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冰冷与疏离，可细细看去，那双清冷的眸又有秋波流转，勾人心魄。


    疏离与妩媚集合，无人看到不会惊叹连连。


    见到女子，周天与周海皆兴奋地跑上前去。


    “小方！你来了？你快跟大家伙儿说说谁才是你男朋友？”周海紧握住小方纤手。


    “走开！”周天挤走周海将小方揽在怀中，“小方，你跟的是我，对吧？”


    面对争先要名分的二人，小方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前方，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二人。


    见小方这副冷淡模样，周天、周海急了。


    “小方，你说话啊！”二人异口同声道。


    小方眼珠微动，分别扫二人一眼，“玩物罢了。”


    听到这话，周天、周海同时愣了愣。


    周海不可置信地用力抓住小方双肩，“小方，你说什么？”


    小方未答，只是看着自己肩上粗糙的手皱起了眉。


    接着，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捏住周海手腕。


    咔嚓！


    清晰的声音响起，周海惨叫一声离开了小方肩膀。


    “小方！你做什么！”


    小方神情淡漠地走到周海面前半米处，“你爱我吗？”


    周海皱眉忍痛，“小方，我爱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伤害我啊！”


    “你说过愿意为了我去死，”纤纤玉指轻触上周海胸膛一路向下，小方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可我只是断你一只手，你却不乐意了？”


    “我愿意！”周天挤走周海，目光灼灼地抓住小方玉手，“小方，他在骗你，但是我不会！


    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真的？”


    周天连连点头，“真的！”


    小方眼神微动，抬眸看向周天。


    “我舍不得你死，我只想你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好吗？”

 第463章 她是画里的妖

    “好！”周天兴奋地连连点头，“我会留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可是，”小方抽走玉手，眉头微颦，“你是有家室的人。”


    “我跟她离婚！”周天再次攥住小方，“我只要你，我只爱你！除了你，别人我都看不上！”


    “小方！”周海过来一屁股挤走周天，“他骗你，他是骗你的！


    他特别怕我妈，只要我妈吼一句，他屁都不敢放，更不可能跟我妈提离婚！


    但我不一样，我是单身，我可以把我的全部奉献给你！”


    闻言，小方眼眸微转。


    她看向周海，“我不要你的全部，我只希望有人能留下来永远陪着我。”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周海紧紧抓住小方，“我会永远陪着你，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话似乎说到了小方的心坎儿上。


    她那冷淡的眸子终于染上了色彩，“既然你们都愿意，那就都留下来吧。”


    “都？”周海皱了皱眉，“可你只有一个，我们怎么能都留下来？”


    “你不愿意？”小方眼神有些哀怨。


    “不，我愿意，只是……”周海不满地看了眼周天，他才不愿意跟自己老爸共享一人。


    周天自然也不愿，他眉头微皱，“小方，你还是让小海离开吧。”


    “凭什么？”不待小方说什么，周海便反驳道：“小方是我先认识的，要走也是你走！”


    “我是你老子，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周天又用辈分压人。


    一时之间，父子双方梗起了脖子，气氛愈加剑拔弩张。


    就在二人将要再次动手时，一只纤纤玉手横在了二人中间。


    僵硬的气氛瞬间缓和，二人齐刷刷看向手的主人。


    小方神情淡漠地缩回手。


    “如果你们都不希望对方留在此处，那就杀死对方，赢的人自然可以留下来。”


    周天和周海怀疑自己听错了，齐声道：“小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方扫过二人，忽地眼眸微弯，嘴角微勾，冰山瓦解化为涓涓流水，更让人无比眷恋。


    她伸手拂过二人脸庞，“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留在这里陪我，至于死的那个，就死了吧。”


    周天、周海只觉脑中轰地传来一声巨响，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活？死？他们再怎么争吵打架也终归是父子啊！


    可看着小方的笑颜，二人攥紧了拳头。


    “啪！”周天率先发力，朝着周海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随即，他趁着周海未反应过来，一膝狠狠顶上了对方腹部。


    感受着腹部的剧烈疼痛，周海笑得无比阴毒，“是你先下手的，那就别怪我了！”


    寒光闪过，周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对着周天捅了上去。


    却，被挡了下来。


    手掌被锋利的刀刃深深切进血肉，红色的鲜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手中疼痛难忍，周湖却没有放手。


    他死死攥着水果刀，黑色的眼眸中有风暴翻涌，“小海，住手！”


    周海显然未料到周湖会出现在此处，震惊之中，竟忘记下一步动作。


    趁着周海呆愣，周湖趁机发力，一把将他手中水果刀夺了过来。


    手中有了武器，周湖反守为攻，拿着水果刀指向周天和周海，“你们别胡闹了，这儿只是一幅画，不是真实世界，妈还在家等你们呢，你们赶紧回去！”


    【小周哥真男人！】


    【我都看见红色的肉了，看着都疼，赶紧包扎一下吧。】


    【周天和周海真蠢，竟然被这个妖女迷惑地想要杀死对方！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呀！】


    【这位小方……确实美貌。】


    【第一眼看上去是冰山美人，可再看又觉得她妩媚勾人，真的很特别。】


    【那也不能把命搭进去啊（笑哭）】


    水友们是旁观者，自然清醒，可深陷其中的周天、周海却是当局者迷。


    二人纷纷怒气冲冲地骂起了周湖，斥责他多管闲事，并警告他不要将此时告诉李飞燕。


    “你们糊涂！”周湖沉着脸，“小海，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失踪了半个月！


    这段时间妈急得把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可你呢？你竟沉迷假象，还为了一个女人想杀了咱爸！


    还有爸，你知不知道妈一直在等你？


    她失去了小海，现在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你的陪伴和安慰，可你天天在外面乱逛，根本把她抛在了脑后！


    现在，你又和小海一起在这里胡闹，还说什么离婚？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听完周湖的话，周海表情变得无比怪异。


    “失踪半个月？你在胡说什么？我才来了不到一天，怎么就半个月了？”


    周天却是猛地一怔。


    属于自己的记忆瞬间涌来，他想起了自己进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


    “对！是失踪！


    小海，你失踪十来天了。


    我到你房间想看看你有没有留下纸条，没想到的是，我竟在那副画里看到了你。


    然后……然后我就遇到小方，接着便来了此处。”


    想到自己和小方的种种，周天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在画上看到周海后诧异地过去仔细查看，没想到意外地看见了绝色小方。


    就在他看着小方想入非非时，小方竟从画中出来将他的想象变成了现实。


    事后，他舍不得小方，便和小方回到了，小方“家中”。


    也正是在小方“家中”，他遇到了逆子周海。


    “当我是傻子么？”周海冷笑，“你不过是想独占小方所以编出这种谎话骗我，我才不会上当！”


    “是真的！”周湖拿出手机亮在周海面前，“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再仔细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被骗了，这女人根本就是画里的妖怪！”


    此话一出，周天、周海的目光瞬间聚集到小方身上。


    小方眼皮稍低，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语气亦是无尽委屈。


    “你们不要我了吗？”

 第464章 他比你们所有人都，珍贵

    “当然不会！”


    周天、周海齐声吼了出来。


    可吼完之后，周天又有些疑迟。


    小海还小，不能把余生都浪费在这里，更不能把余生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但他不一样。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对人世也没有太多留恋，留下来永远陪着这个妖般的女人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或者说，他最喜欢的选择。


    念及此，他下定决心般转向周海。


    “小海，立刻回去！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凭什么，”周海梗着脖子，“要走也是你走，我才是小方的心上人。”


    “胡闹！”周天大声斥责，“你没有听你哥哥说吗？这里是假的，是画中世界，难不成你想留在这里一辈子？”


    “为什么不可以？”周海嗤笑，“我爱小方，我愿意为了她留在这里。


    倒是你，少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我，说什么为我好，其实不过是想跟我抢人。”


    说着他转向一旁的周湖。


    “假的？画中世界？周湖，你该不会是嫉妒我能拥有小方这样的美人，所以刻意骗我的吧？”


    “当然不……”


    “周海。”


    周湖话未说完，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方迈着步子，缓缓走至周海身边，那双美丽的眸子满是深情。


    “小海有一个秘密我要告诉你。”


    说着，她的视线转向一旁的周湖，同时玉手抬起，指上周湖鼻尖。


    “他，我认识。”


    听到这话，周天不淡定了。


    他想到了自己和小芳认识的过程。


    听小方亲口说自己认识周湖，他不由得猜测周湖早已进过画中世界，且与小方做过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些事情，更是不自觉地将周湖当成了自己的情敌。


    至于周海，他并不记得自己如何进来画中，因此听到小方的话他并未深究小方与周湖认识的过程。


    但心底还是习惯性的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这种情绪来自他心底的自卑。


    从小到大，从外形到内在，从实力到交际，他没一样比得过周湖。


    所以得知小方与周湖认识，他隐隐觉得自己要失去小方了。


    而将小方夺走的人，只可能是周湖。


    当即，他的敌意转向了周湖。


    心中产生异样的不止周天周海父子，直播间的水友亦是议论纷纷。


    【周湖和这个女人认识？】


    【确定了，事儿是周湖做的，他才是幕后大boss！】


    【也就是说是周湖指使小方勾引周天周海，让他们自相残杀？】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周湖做的，他为什么要请大师帮忙找人？】


    【没错，周湖这种人做事必定万无一失，我不信他来之前没看过大师的实力。】


    【大师，你怎么看？】


    不同于屏幕那端众人的纠缠不清，也不同于弹幕的七嘴八舌，阿迟在埋头苦啃丹缇送来的热乎乎的烧鸡。


    鸡腿虽好吃，她也没忘了看屏幕对面的闹剧。


    周天入画时间不久便被点醒，只要他想，自己可以帮他出去。


    可问题是周天不想。


    他不仅不想，还想着永远留在画中独占小方。


    至于周海，他进入画中已有些时日，对于自己身处画中世界这回事儿早已忘到脑后，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踢开周天，独占小方。


    可随着小方指出自己与周湖认识这件事，周天和周海的心思发生了改变：他们将周湖当成了敌人。


    周湖虽是被迫入局，但不可否认，二人相争变为了三人之斗。


    眼眸微转，阿迟看向脸色泛白的周湖。


    这家伙确实与小方认识，但他，是个不简单的人。


    “你给我去死！”


    忽地，屏幕上传来一声暴躁的喊声。


    定睛一看，周海趁着大家不注意，猛地冲过去将周湖撞倒在地、夺走了水果刀。


    手里有了刀，他满眼猩红地冲向周湖。


    周湖受伤流了许多血，本就有些虚弱，再加上方才被撞，更加眼冒金星。


    眼看泛着寒光的刀子直奔自己心口，他不禁暗自惨叫，自己这条小命要丢在这里了！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没命时，一个纤瘦的身影忽现，生生挡住了那把水果刀。


    前路被阻，周海头也不抬，只青筋暴起的双臂更加用力了一些。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可努力许久，他却再不能前进分毫。


    冲天怒气从心底升起，周海阴鸷着眼神抬眸看向前方。


    不想，看清眼前人后，他直接被惊得愣在原地。


    因为挡住他全力一击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小方。


    是在他心里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只知撒娇求饶的、柔若无骨的小方。


    可那样的小方却轻笑着，看起来毫不费力地挡住了他的全力一击。


    【我靠！大力奇女子！】


    【她真的不是人吧？普通人谁能面不改色地捏住迎面刺来的刀啊！】


    【她不是让周天周海死一个吗？怎么轮到周湖被捅就出手帮他挡刀了？】


    【有猫腻，这俩肯定是老相好。】


    【难道说周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楼上不会是预言家吧？】


    比水友们更惊讶的是周海。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小方，“你护着他？”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没救了！真的！】


    【感觉他在画里也挺开心，成全他吧。】


    不顾周海的冷声质问，小方只轻笑着弹开指间的水果刀，“他还不能死。”


    “为何？”周海咬牙切齿地盯着周湖，“难道你看上了他？


    小方，周湖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骗子，你千万别信他！


    你不是说活下来的才能陪着你吗？好，我杀了他，杀了周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和真心！”


    周海眼中满是恨意。


    他恨周湖抢走了自己心爱女人的注意。


    他恨小方对待周湖的与众不同。


    但恨意之下，是恐惧。


    他心里清楚，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解决让他产生这些情绪的源头——周湖。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小方挑衅般搭上了周湖肩膀。


    可她眼中尽是无辜。


    “他不属于那场生死游戏。


    他比你们所有人都，珍贵。”

 第465章 三年前的色与梦

    不同于深陷其中的周海，周天率先发现了异常。


    他上前两步，眉头紧锁地看着小方，“你方才说，所有？”


    “是啊，”小方伸出青葱玉指点过周围人，直至转了一圈，玉指重新指向周天，她才笑道：“所有。”


    【这儿所有人都是她裙下臣？难道这些人都是被拉进画里的？】


    【也许不止，别忘了，刚刚她还让周天父子互相残杀呢。】


    【画中妖，赶紧收了她，别让她害人了。】


    周天亦是惊愕地后退两步。


    他扫过四周，发现周围人群中竟无一女子，而全是男人！


    小方口中的“所有”竟是指这里的所有男人！那么他……只是小方鱼塘中的一条而已！


    想到这里，周天脸色微变。


    “你骗我？”


    小方笑得勾人，“你情我愿，何来欺骗一说？


    况且，即便我骗了你，你也会原谅我，并且一直爱我，对吗？”


    “你……”


    周天心有怒气。


    可看到小方那副无辜、妩媚的模样，他的心软了几分，到了嘴边的话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吧，我原谅你，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从今以后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并且要把他们全部赶走！”


    “赶走他们？”小方眸子一转，“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喽。”


    “当然不是，我……”


    “那就是单纯讨厌他们？”小方笑着，“可是你的喜恶不能决定他们的去留哦。”


    周天黑了脸，“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们！你看他们色眯眯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


    这话当即引来众人愤怒。


    “你不也是一样吗？”


    “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为何进来的？告诉你，我们清清楚楚！”


    “就是，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了！老色狼！”


    “你觉得自己跟我们不一样？呵，笑话！你早晚会跟我们成为一样的人！”


    周天被周围的议论声说得更加愤怒，可不待他反驳，周海先出来嚷嚷了起来。


    周海陷得更深，他一直将小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自然听不得旁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闭嘴！我跟你们才不一样！我和小方是真心相爱，你们都是过客。


    劝你们闭起嘴巴夹紧尾巴做人，否则我就把你们通通杀了！”


    周围瞬间安静，接着，是大如雷声的哄笑。


    周围人再次笑着议论起来，只不过这次议论的，是周海的天真和愚蠢。


    就连小方都掩嘴轻笑，“好熟悉的话，几乎每个人初来时都要说，可我就是听不腻。”


    周海眉头微皱，“你……”


    “够了！”周湖终于无法忍受，大吼道：“她已将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你还不明白吗？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她裙下之臣，你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臣服于她，最终成为她的奴隶。


    你们醒醒，不要对她抱有幻想了！”


    【周湖好清楚啊，看样子他早就知道小方的存在了。】


    【感情这小子之前都是装的？】


    【也许这幅画本来是周湖的，但是他为了害自己的弟弟，把画给了周海？可他又为啥请大师救人？】


    【这瓜吃的，让我找不着南北了。】


    【周湖嫌疑实在太大了。】


    不止水友们怀疑，想起事情经过的周天也对周湖生出了怀疑。


    他狐疑地打量周湖，“你好像对这里的事情很清楚？刚才小方又护着你……你们早就认识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许是无法继续隐瞒，又许是为了让周天周海迷途知返，周湖攥紧拳头点了头。


    “是，我和她在三年前就认识了。


    至于如何认识，”周海看着周天，“你应该清楚。


    色与梦。


    那不止是你和她认识的方式，也是她和所有人认识的方式。”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周天气得脑袋瓜子嗡嗡地响。


    就算他不在乎小方和其他人，可他在乎小方和自己的儿子，还是两个！


    但周湖没有给他发怒的机会。


    周湖黑着几乎能滴出墨来的脸死死盯着小方。


    “三年前我遇到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遇，那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成了一飞冲天，败了便只能继续蛰伏。


    我很重视那个机会，但它并不独属于我。


    我的竞争对手很强，我们斗得难舍难分。


    斗着斗着，我们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成为了朋友。


    也因此，我对他本人放下了防备。


    有一次我们约在一起吃饭，酒过三巡，他送了我一副画。


    他说那画是赝品，不值钱，只图个好看。我虽不想要，但他实在热情，我便接受了。


    那张画，就是包含着这画中世界的年代画。


    将画拿回家后，我把它挂在了书房。


    一开始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直到我熬夜办公时打了个盹儿，她趁着我入睡进入了我梦中。


    她实在诱人，我逐渐沉迷不能自控，为了和她共赴云雨，甚至把画搬到了卧室日日沉沦。


    直到三天后，我同事发消息说距完成期限还有两天，而我的竞争对手已经完成了内容。


    那一刻我整个人像被泼了盆冷水，色欲带来的不再是欢愉，而是无尽的冰冷。


    我忽地明白他送我那幅画的意义，原来在他心中，我一直都是对手，而非朋友。


    明白这一点，我立刻锁上卧室离开家，和我的伙伴们熬了两天，完成了项目内容。


    我赢了，但我十分后怕，当即请女同事到我家中把那画摘下来卷成一团。


    待同事离开，我便把那画放进火盆烧，可奇怪的是，火竟烧不掉它。


    见次，我更加坚信这画是不祥之物。


    为了不受她蛊惑，也为了不让她害别人，我便将画封在盒子里丢进储物室。


    那之后我的生活回归正常，也就渐渐忘记了这幅画的存在。


    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一切。”


    说罢，周湖深吸一口气转向周海。


    “但我没想到，这幅画竟会出现在你房中！


    周海，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这些，周海只觉脑中钝痛，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他捂着脑袋神情痛苦，终于，他猛地抬头。


    “我想起来了！”

 第466章 荒芜白骨

    “我想起来了！”周海如梦初醒。


    “快说，”周湖追问，“这画是怎么出现在你卧室的？”


    周海眼神有些躲闪，“是……”


    “是什么？快说呀！”


    “我在你储物室拿的，”周海垂着眸子，“我喜欢收集画报你不是不知道，再加上这画被锁在盒子里，我觉得它很值钱，就把它带回家了。”


    周湖眼前晕了晕，“你偷的？”


    【手脚不干净，活该！】


    【这么说来周湖还是个定性强的，让自己及时抽离出来了。】


    【刚刚误会小周哥了，对不起。】


    【小周哥竟然没有黑化，忍耐力真强。】


    【周海说的好理直气壮啊，该不会平时就一直去小周哥家打秋风吧？】


    【房子都是小周哥买的，你说呢？】


    【平时指不定偷了多少东西呢！依我看，这次就该让他付出点儿代价！】


    “偷？”周海却不这么，“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我们是兄弟，不过拿你一副不值钱的，甚至是祸害的画，怎么就叫偷了？”


    周湖紧紧咬着牙，眸中暗潮翻涌。


    但他最终松了拳头，没有追究。


    “既然知道原委，就跟我回家吧，”周湖沉声道：“妈还在家里等你们，见不到你们她会着急的。


    况且，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也并不安全。”


    “假象？”小方媚笑着挑起周湖下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舒服吗？你的感觉难道是假的？


    周湖，你可真能忍，三年，你竟忍着三年不见我。


    我不信你不想我。”


    “滚开！”周湖一把将小方推在地上，“我不会再被你迷惑！”


    没有防备之下，小方被推倒在地。


    地上的尖锐石子划破她的皮肉，痛感顿时传来。


    “啊！好疼！”


    听到这娇媚的呼声，周天和周海下意识地关心小方。


    二人蹲在小方左右，吹伤、安慰一样不少。


    做完这些，二人才发觉自己关心的对象其实是画里的怪人。


    正要收回手，小方却快二人一步缩了回去。


    “你们两个是负心汉，不许你们碰我。”


    她眉毛微低、眼眸低垂，虽看不到那双美眸，却也能感到美人无尽委屈。


    当即，周天、周海的心软了几分。


    “小方！”周海冲动地拉住小方，“我不会负你的！”


    “胡说，”莹莹泪珠从小方严眼中低落，“他说我是坏女人，而你，信他。”


    “我才不信他！”周海瞪周湖一眼，“男人总将锅扣在女人身上，要我说，他根本就是恼恨自己放纵，所以把你拉出来挡枪！”


    “可是，”小方眸中满是哀怨，“我确实是画中人。


    周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见小方承认，周海有些惊讶。


    可马上，他便想明白了：小方在对他坦白，小方心里有他！


    “我愿意留在这里，”周师郑重道：“我愿意来到你的世界。”


    “小海！”周天狐疑地拽了拽周海，“你一点儿都不怕？”


    “我怕什么？”周海挺直脊背，“真爱能打败一切！


    况且你仔细看看周围这些人，他们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所以我也不会出事的。”


    “蠢！”周湖被周海莫名其妙的行为气得笑了出来，“蠢死了！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仔细看看周围这些人！


    你看他的衣服，古人穿的长袍！他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你清楚吗？


    我敢说他从进来这里后就没有变化，他已算不得是人了！小海，你也想让自己变成这样吗？”


    “长生，”周海笑了笑，“可以永远地活下去和小方长相厮守，何乐而不为？”


    “长相厮守？”周湖冷笑，“你以为她是爱你吗？她只是想把你拉进来！


    今天是你，明天就会是他，后天、大后天都会有不同的人！


    爱情？别傻了，她亲口说过你只是他的玩物！


    看看周围这些人吧，他们就是你的未来！”


    周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对于小方来说只是个打发时间的玩物。


    但他不甘心。


    “我……我一定会待她极好，我一定会成为最特别的那个。”


    周湖失望摇头，他看向一旁的周天，“爸，你呢？难道你也黑白不辨执意要留在此处吗？”


    “我？”周天眼神闪烁，快速扫了眼貌美的小方，“我还是回去吧。”


    闻言，周湖稍稍放心了些许。


    可他刚松一口气，便被周天接下来的话气到了。


    “不过，”周天眼神有些贪婪“如果小海在这里待的安全，我偶尔进来玩玩也不错。”


    “爸！周湖捏着拳头，太阳穴突突地跳，“你们真是执迷不悟！”


    说着，他转头看向屏幕，“请你把我爸和我弟弟弄出去！”


    “没问题，”阿迟擦擦嘴，“金翮，帮他。”


    阿迟话音一落，上空忽地传来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接着，一道暗黄色光芒闪过，周天、周湖和周海三人不见了踪影。


    意识到画中有别的高人，小方柔弱顿时敛去。


    她眼神凌厉地看向上空，却空无一物。


    “喂！”站在高台上的金翮笑眯眯地向她招手，“你在找我吗？”


    小方眸子微眯，“你是谁？为何插手我的事？”


    “呜，”金翮想了想，“我是一个正在学习如何做人的新人。


    至于你的事情，不怪我随意插手，而是周湖抽到了福袋。”


    小方被金翮一番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她冷笑着，“我看你是在耍我！”


    “才没有！”金翮连连摆手，“说实话，我是同情你的。”


    小方眉头紧皱，“你在说什么？”


    “说你的事情啊，”金翮同情道：“我在那屋子里看到了。


    关于你为何会在这画中。”


    小方瞳孔猛缩，随即低低笑了起来。


    “既然看到了我的秘密，那你就留下来吧！


    留在此处，永远陪着我！”


    试着，她周身黑气瞬间展开，眸子变得无比猩红。


    黑气迅速蔓延，所及之处皆成荒芜，而方才在旁边起哄的人群成了具具狰狞白骨，低吼着奔向金翮。

 第467章 不许毁掉画

    比白骨更先到达的是化为血盆大口的黑气。


    黑气凶猛地扑向金翮，似要将他撕裂。


    小芳高傲地冷笑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只要在这画中，都将成为我的奴隶。”


    可，黑气扑了空。


    小方大惊，“人呢？怎么不见了？”


    “当然是离开你的世界了呗！”


    这声音自天空上方响起，满是嘲讽、戏谑。


    闻言，小方脑袋一偏、眼珠一动，猛地盯住南方天空。


    蓝色天空如水般波动，赫然浮现出了金翮等人的脸。


    画外，周海卧室。


    金翮站在卧室门口，双手抱肩斜倚在门框上，挑衅地看着画中女子。


    “怎么？你还能追出来不成？”


    小方被他这副挑衅模样刺激得双眼发红，立刻发力追出画去。


    从画中追出的女子全然没了貌美柔弱，全身上下皆被黑气包裹，一副阴毒狠厉模样。


    黑气萦绕的双手直直抓向金翮，似乎要将他的心脏掏出来。


    金翮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金翮大师！”周湖瞳孔猛缩，一把抓住金翮想带他逃走。


    “别怕！”金翮摆摆手，“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他话音刚落，追出画的小方便来到了二人面前，可，小方站在距离二人一米处顿住了身子。


    周湖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儿？”


    金翮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她是画中人，无法离画太远。否则，你以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能关得住她吗？”


    “我以为将画卷起她便做不了恶，”周湖后知后觉，“原来限制她的是距离。”


    “所以哦，”金翮笑眯眯道：“不用怕她。”


    “小方？”被打出画中世界的周天和周海却上赶着凑过去，“你出来了？你舍不得我们，是吗？”


    “是啊！”金翮嗤笑，“舍不得放任你们活着离开！两个蠢蛋！”


    “你再骂一个试试！”周天周海怒目圆瞪。


    “好狗不听第二遍，”金翮瞥二人一眼。


    “住口！”


    “小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来自怒气冲天的小方，另一道来自从厨房走出的李飞燕。


    相比之下，李飞燕的声音更胜一筹，因此，四人齐刷刷回头看向了李飞燕。


    李飞燕将手中大碗放在餐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一把拽住周海，“小海！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急死我了！”


    周海冷汗如豆，“妈，你弄到我的伤了！”


    “伤？什么伤？”李飞燕忙担忧地查看周海伤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被人欺负？快说，妈帮你出头儿！”


    “妈！”周湖抢先一步沉着脸将画中之事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飞燕只觉不可思议，可往周海卧室探头，那被黑气包围的女子又实实在在存在。


    她被吓得缩了缩身子，“这就是那个狐狸精？”


    周天、周海脸色一沉，“什么狐狸精，真难听！”


    “你们……”李飞燕不可思议地看着父子二人，“你们已经看清了她，怎么还向着她？”


    周天瞥屋里一眼，小方身上黑气褪去，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怜中又带着些许诱人的气息。


    实在惹人爱。


    周天咽了咽口水，“总之，管好你的嘴！”


    周海也十分不满，“妈，这是我喜欢的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说着，他也贪婪地看了眼貌美诱人的小方。


    见状，金翮啧啧摇头。


    他笑着看向屏幕上的阿迟，“接下来怎么办？”


    阿迟转向周湖，“你弟弟已经帮你找到了，那幅画你想怎么处置？”


    “毁了。”周湖毫不犹豫。


    “什么？毁了？”周海立刻过来狠狠盯住周湖，“想毁画，就先杀了我！”


    “小海！”周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是认真的！”周海毫不退缩，“这是我的选择，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接受！”


    “不可能！”周湖冷声拒绝，“她是害人的东西，不能留！”


    “妈！”周海烦躁地看向李飞燕，“你看哥，一幅画也不许我留着，将来等他发达了岂不是会把我们踩在脚下？


    妈，你养了他二十多年，好好管管他，让他让让我这个弟弟！”


    “妈！你别听他的！”周湖沉着脸，“那副画是害人的东西，我用火烧过，根本烧不掉，现在刚好遇到大师，让她帮我们毁掉画！”


    “妈！”周海执着道：“若你不帮我，我就去死！


    反正这胳膊是因为我亲爱的哥哥被打坏，干脆把这条命也扔在他手里算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再看看周湖屏幕和金翮，李飞燕终于明白了过来。


    同事？那黄毛少年分明就是周湖请来对付他们母子的！


    她忙过去观察周海伤势，同时大声对周湖嚷嚷着，“你敢对你弟弟动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当年我一直没孩子，把你抱回来后可是把你当亲儿子养的！


    后来小海出生，我虽不是事事以你为先，但你吃穿用度可是一分没少！


    现在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反倒过来对付我们？


    周湖，你真是白眼儿狼！”


    说着，他又转向金翮。


    “骗人的东西，滚，赶紧滚！看到你们这些自称大师的人就烦！”


    “啊？”金翮看了眼桌上的食物，“你刚刚明明很热情地要请我吃饭来着！”


    李飞燕瞪金翮一眼，“滚，赶紧滚！”


    【都要被轰出门了还想着吃呢？】


    【可怜孩子，不知道的以为他这么多年都没吃过饭呢。】


    【这一家都是奇葩，要我说别管他们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就是，看到他们就烦！】


    金翮也对这家子产生了厌烦，他耸耸肩看向周湖，“那幅画到底毁不毁？给个准信儿啊！”


    “不能毁！”周海抓住自己的妈大喊着，“没了小方我也不活了！”


    “好好好！”李飞燕忙安慰，“不毁不毁。”


    接着，她怒瞪着周湖，“不许毁！”


    周湖呼吸一滞，心脏跳得快了些许。


    这般狠厉的声音实在熟悉，在以往的日日夜夜，这声音就是他的噩梦。


    现在也不例外。


    “好，”周湖下意识地顺从了李飞燕，“不毁。”

 第468章 画中伸出的手

    “意料之中的答案，”阿迟轻笑，“金翮，回来吧。”


    “回去？”金翮不可置信，“那幅画不管了？”


    “我们只帮他完成所愿，多余的不能插手，”阿迟看着周湖颔首，“祝你好运。”


    周湖牙齿紧咬，点点头后挂断了视频。


    金翮则不甘心地看着与自己一步之遥的小方，“你确实可怜，但可怜无法抹灭你的罪孽。今日我不收你，他日自有人来。”


    砰！


    金翮摔门离开。


    眼看威胁离开，小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抹笑容衬得她更加倾国倾城。


    “周海，”小方轻轻勾手，“快来呀！”


    周海一喜，抬腿就要走去。


    却被一人挡住了。


    周湖站在卧室门口紧盯着小方，“别砰他们。”


    “大哥，你要拆开我和周海吗？”小方眼神冰冷，却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周湖！”周海立刻急了，“你滚开！”


    “小海！”李飞燕拉住周海，“你真想跟那个狐狸精进去画里生活？


    在画里有什么好？要电没电要网没网，你不想上网不想打游戏了？”


    “不想，”周海意志坚决，“我只要小方。”


    “傻！”李飞燕瞪周海一眼，低声在他耳边道：“姑且留着这幅画，想玩的时候进去玩一玩，平时还照常生活，啥也不耽搁！


    要是你进去不出来，哪儿还能享受小湖给咱带来的美好生活？”


    周海眼珠一转，点了点头。


    “有道理，里面虽有美人，却差了点意思，妈，我听你的！”


    二人说这些话时，周天就猫在一旁听着。


    见李飞燕答应让周海来往于现实和画中，他搓手笑道：“我能不能也那个啥？”


    李飞燕瞪他一眼，“你再敢看那狐狸精一眼我就打断你的腿！”


    周天笑容一僵，嘟嘟囔囔地退了几步。


    “不让我去？我偷偷去！你个死老婆子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看着我不成？”


    与小方对质的周湖不知这一家三口打着这样的主意，只在心里盘算着怎样处理这画。


    忽地，一股钝痛在后脑升起，他直勾勾倒了下去。


    周湖倒下，周海那张满是欣喜的脸出现。


    他奔至小方身边，“小方，我说服我妈了，她答应我让我经常来陪你！”


    “经常？”小方眼中满是感动，感动中又有些伤心，“可你说要永远陪着我的。


    小海，你不会跟我回去了，你要抛弃我，对吗？”


    周海心疼地摸着小方的长发，“傻姑娘，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抛弃你？


    你放心，我会常去陪你的。


    你就当做我在外工作养家，到了该回去的时候自然就会回去。”


    小方柔顺地垂下眸子，“好吧。”


    而垂下眸子那一刻，她眼中瞬间布满寒冰。


    周海不过是贪图自己美色罢了，真心？狗屁不是！


    但她没有多说，看周海一眼后便转身走向画中。


    当然，她没忘记像偷看她的周天抛个媚眼儿。


    被她眼神勾到的周天立刻呵呵笑着靠近了一些。


    唰！


    忽地，黑气弥漫，周天、周海父子被拉入了画中。


    猎物入网，小方心情甚好，她笑盈盈地看向目瞪口呆得还未反应过来的李飞燕，“要来一起玩儿吗？”


    ……


    周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储物室的折叠床上。


    这里就是他的卧室。


    后脑还有些疼痛，但可以忽略不计，他揉着脑袋起身一看，天色已经大亮。


    可房中却是诡异的安静。


    压下心头不安，他走出自己的卧室。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卫生间也没人，他的眉头顿时紧锁，快步走向周海卧室。


    吱呀——


    推开卧室门，周海屋中亦是一片安静。


    他扫过屋中，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年代画。


    快步上前，看清画中内容，他顿时僵在原地。


    画中情景大变，竟从赶集变成了围观。


    站位密密麻麻的男子聚在河边，其中两人担着一猪笼，正要把猪笼扔进河里。


    周湖仔细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猪笼里的是李飞燕！


    “妈！”周湖大喊着拍打那副画，“你们放了我妈！


    小方，小方你出来！”


    “诶呦！谁打我头！”


    “我也感觉到了，疼死了！”


    “谁呀？真没礼貌！”


    随着周湖拍打那画，画上男子纷纷捂住后年转过了头。


    “呦！看哪！那儿有个人！”一人指着周湖惊奇喊道。


    “这不是那个新来的吗？他怎么跑出去了？”另外一人道。


    “把他抓进来，就当给小方找个乐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人群沸腾了。


    无数双手从画中伸出拉住周湖衣服，一齐用力将他拽了进去。


    哒——


    画面如水般泛起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而画上却是热闹非凡。


    周湖边惊恐地避开人群，边奔向河边的猪笼。


    却被围观群龙拦住了。


    无法解救李飞燕，他便大喊。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爸呢？我弟呢？你们是被小方抓进来的对不对？”


    李飞燕嘴里被塞着东西，只能发出些害怕的嗯啊声，满眼泪珠地朝周湖点头又摇头。


    见状，周湖立刻明白：将李飞燕抓来此处的正是小方！


    “我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家人！小方呢？我要见小方，让她放了我妈！”


    他知道画中一切都是小方掌控，想要救下李飞燕，只能靠小方。


    可显然，小方并不打算出面。


    周围的围观群众倒是不停起哄。


    “小子，你是周寡妇什么人？怎么拼着力气救她？”


    “不会是情人吧？这周寡妇果真是个不老实的，该浸猪笼！”


    “可不！她可是被大家捉到了现场！该浸猪笼！”


    听着周围人的话，周湖眼皮子跳得厉害。


    什么周寡妇，什么捉奸，李飞燕怎么会成为这种事情的主角？


    “小湖？”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顺着声音一看，周湖愣住了。


    是周天。


    周天笑呵呵的，与周围的围观群众笑得一模一样。


    他过来锤了周湖一下，“怎么？你也来看热闹了？莫非你也没能抵抗住她的诱惑？！”


    “爸！”周湖拽住周天，“你还记得我？”


    周天一怔，看傻子般挣开周湖。


    “你傻了？怎么叫我爸？”

 第469章 你的珍贵之处

    “你怎么了？”周湖惊疑，“你不记得我了？”


    “我能不记得你？你还跟我一起钻她被窝呢，哪儿会忘记？”周天暧昧地朝着李飞燕努了努嘴。


    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周湖身子一僵，“爸，你在说什么？”


    “装啥呀！”周天锤他一拳，“周寡妇是出了名的不安分，她最先勾引的就是咱们！


    那边儿，被周寡妇勾引的小海也在呢！


    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咱悄悄说，别声张，不然我们可要丢脸了！”


    顺着周天视线看去，周湖倒吸一口凉气。


    人群中正在看热闹的正是周海！


    这么说来，李飞燕在此是一个因行为放荡而被浸猪笼的寡妇，而他和周天周海竟是与寡妇私通的人！


    却不想，周天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恐惧。


    “其实周寡妇勾引了全村人，这次被抓只是因为拒绝了村长他儿子！”


    “你……”周湖震惊道：“你知道你在说明吗？”


    周天觉得周湖莫名其妙，“当然知道啊，倒是你，你才最奇怪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叫我爸，还叫的十分顺嘴，你真的很可疑！”


    周湖顾不得多说什么，短暂思索后冲向了即将被投入河中的李飞燕。


    他要救李飞燕。


    可周围的吃瓜群众不是吃素的。


    见周湖上前救人，自发地拦住了周湖。


    “让开！”他大喊着，“我要救我妈！”


    “你真的想救她？”清冷女声响起，“周湖，你明明想杀她！”


    周湖浑身一激灵，转头一看，是向他款款走来的小方。


    看到小方，他眼底放出光芒，“你快让他们放了我妈！”


    “着什么急？”小方瞥他一眼，转而看向李飞燕。


    嘭——


    李飞燕被投入了河中。


    周围人群仍在笑着，指着沉入河中的地方指指点点。


    “混蛋！”周湖目眦欲裂，“把她捞上来！快！”


    “不可以哦，”小方伸手摸上周湖脸部轮廓，“事情还没结束。”


    “来喽！”


    小方话音刚落，一小厮喊叫了起来。


    他手中举着一幅画，高兴地大喊，“成了！画成了！把周寡妇投河前是一幕画下来了！


    大家伙儿快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这可是要裱起来警告那些不安分的女子的，不能出错！”


    众人哄笑着上前去看，纷纷满意地鼓起了掌。


    “好看好看！画的真像！”


    “是不是该把咱们也画进去？我们可是见证人呀！”


    “画你？画上你个糙老爷们岂不是毁了这幅画？”


    “就是！这画上只有周寡妇一人，我们看了还能……嘿嘿，有了你谁会再看这幅画？”


    “就是就是！”


    一阵讨论之后，众人竟将那画裱好挂了起来。


    “熟悉吗？”小方缓缓走至那画前，轻轻抚摸画中之人。


    “她是……”周湖眉头紧锁。


    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不敢说出口。


    “没错，”小方笑着，“那就是我。”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周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说出口却是：“能不能救救我妈？她在这里死，现实中应该也会死吧？


    还有我爸和弟弟，请你放了他们吧。”


    小方视若无睹，只继续道：“当年我被卖到方家冲洗喜。


    可惜的是我们刚拜完堂他就去世了，也因此，我被冠上了扫把星的名号。


    婆家谩骂，娘家不接受，新婚之夜我被赶出房间，被安排在了柴房。


    后来我的亲人们相继去世，只有我一人活在此处，顶着一个寡妇的名头活着。


    但他们没肯放过我。


    因为我的容貌，他们对我产生了邪念，做得最过火的一个是村长的儿子。


    他半夜爬我墙头，言语侮辱我、行为欺负我，可我却无可奈何。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拼死保住自己。


    他见我性子烈，便污蔑我勾引人，并刻意放大谣言，给我打上了荡妇的标签。


    就这样，我被他们塞到猪笼里，投了河。


    甚至，他们专门请了画师记录下我被投河时的模样，还将这幅画挂在村子里，让女人们以我为诫。


    我是冤死的。


    由于怨气重，我进入到了这幅画中，我要报仇。


    那些臭男人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我入梦中将他们勾引到画中，在画中，我把他们变成了具具只屈服于我的白骨。


    我要他们永远保持那种丑恶的嘴脸，以此提醒我时刻对男人保持戒备。


    自那之后，这幅画在各种人手中流转，自然也有不同的男人被我拉近了画中。


    直到现在，凡是跟我亲近过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这幅画。


    但你比较特别。”


    小方笑着贴上周湖的身子，“你在苦难中长大，比起美色，你更渴望权利与金钱，所以发现我会损害你的利益后，你果断抛弃了我。


    悬崖勒马，周湖，这是你珍贵的地方。


    在你之前，我也曾遇到过与你一般的人，所以，你的珍贵不止于此。”


    周湖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小方勾着唇，“敢利用一个手上沾了上百人的鲜血的画中人，这才是你珍贵的地方。


    周湖，你把画收起来不单是为了远离我，还为了有朝一日这幅画能被周海发现。


    他对画、海报这些东西十分喜欢，他也很喜欢到你住的地方顺东西，你了解他，因此，你把画放在储物室等他自投罗网。


    三年，你等了三年。


    三年后，周海终于发现了画，也成功被我吸引。


    可李飞燕对你造成的阴影太重，在她的不停施压下，你萌生了寻找大师的想法。


    而你最初寻找大师并不是为了找周海，你不敢直面我，你怕自己再次陷进来，但你想知道周海是否死亡，所以找了大师来看。


    可惜，我还留着周海。


    得知他还活着，你一定很遗憾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不承认，”小方眉头微挑，与周湖拉开距离，“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李飞燕，周天，周海，他们都还活着。


    但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你的世界，取决于你的答案。”

 第470章 秘密，代价

    周湖神色淡淡，“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他们。”


    “好。”


    小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抬手指向远处天空。


    “我便如你所愿，放了他们。”


    顺着小方指的方向看去，周湖呼吸一滞。


    只见被投入河中的李飞燕正完好无损地悬在空中，周天周海则立于她两侧。


    三人齐刷刷闭着眼，一副睡着的模样。


    “他们……”周湖捏紧拳头，“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只是睡着了，离开画中便会醒来，”小方浅笑着，“当然，他们能否离开要看你的决定。


    周湖，我说过，你很珍贵，这么多年来你是少数能脱离我诱惑的人，更是唯一一个反过来利用我的。


    说实话，我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决定帮你解决掉这三个麻烦，只要你发话，他们便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你们的世界。”


    周湖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小方。


    那眼神似在控诉小方抓了自己家人，又似乎在恼怒对方给了自己无法抉择的选择题。


    小方也不着急，只揶揄地看着目光沉沉的周湖。


    周湖盯着不远处的李飞燕三人看了许久，终于松了口。


    “条件是什么？”


    啪啪啪！


    小方勾着笑拍起了手，“你还是答应了。”


    “废话少说，”周湖沉着脸看向小方，“告诉我条件。”


    “没有条件。”


    “没有？”周湖眉头紧锁，“怎么可能？我挣脱了你的控制，你肯定恨死我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帮我？”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听到这话，周湖心中生出了些许异样，“你想要的是什么？”


    小方眨巴了下眼睛，笑得很是神秘，“秘密。”


    “难道说，”周湖警惕地看着周围，“你要把我留在这里，让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他们？”小方嗤笑一声转向周湖，“你比他们有趣，我可舍不得你像他们一样只知臣服的白骨。”


    “那你所求为何？”


    “既是秘密，自然不能告诉你，”小方眸底闪过一丝微光，“好了，快做选择吧。”


    见状，周湖心头不安更甚。


    他开始怀疑小方的目的。


    可思来想去，他都无法看清小方为何帮他，更不清楚小方口中的秘密是什么。


    无奈，他只能赌一把。


    周湖看向远处空中三人，“我要周天离开，李飞燕和周海留在这里。”


    “哦？”小方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会选择让他们全部留在这里，毕竟对你来说，他们是一群吸血鬼，没了他们你会好过许多。”


    “是，”周湖冷笑，“所以我要李飞燕和周海留下。


    至于周天，他只是要钱，只要给他钱，他还有个做父亲的样子。”


    “原来你不忍放弃那些可怜的亲情，看来周湖先生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冷酷无情，”小方笑得有些狡黠，“好，我便让你得偿所愿。”


    砰！


    周湖只觉眼前一花，随即整个人被抛了出去。


    再次回神，他已经回到了周海卧室的床上。


    床对面，那幅年代画已重新变成了赶集图，且画上一点正泛着阵阵涟漪。


    仔细看去，发现泛着涟漪那处正慢慢浮现出一些痕迹，像是有人正用画笔往上画些什么东西。


    周湖皱眉仔细盯着那处，随着笔画变多，他的身子变得愈加寒冷。


    因为被画上去的是周天。


    砰！


    砰！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被抛出画，相继撞在了卧室的桌子上。


    “小方！”被摔在地上的周海立刻起身奔向那幅画，“小方，带我走，带我走啊！周湖的选择是让我留下，你怎么能把我丢出来？”


    可惜，无论他如何敲打，那幅画都没了任何波动。


    而一旁的周湖更觉雪上加霜。


    周海竟知道他的选择！难道说，周海三人能听到他和小方的对话？！


    僵着脑袋转头，李飞燕那张满是怒气的脸映入他眼帘。


    周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掩饰着心里害怕，“妈……”


    啪！


    李飞燕黑着脸一巴掌扇到周湖脸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竟敢和那个妖女一起害我们！”


    李飞燕骂的很难听，尽是没良心、白眼儿狼这种话，周海骂的也很难听，多是说周湖恶意阻挠自己和小方。


    但周湖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他能看到的，只有那幅画。


    画上唯一的女子笑着转过身来，朱唇轻启，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看到她的唇形，周湖只觉晴天霹雳。


    这就是我的秘密。


    小方说：“这就是我的秘密。”


    剥夺周湖微不足道的可怜亲情，将那些自私、恶毒、斥责全部留给他。


    甚至将他的心思拨开全部展现在李飞燕和周海面前，使得二人对周湖的厌恶更盛，以此报复周湖的利用。


    这就是小方的秘密。


    “呵！”周湖笑了出来，且愈加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自恃聪明，却没想到临门一脚时被人摆了一道。


    他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回到现实社会，他的一切行为都会受到制约，除了杀死对方，他似乎没有别的法子完全摆脱李飞燕和周海。


    但他不能杀人，他不能为了两个人渣放弃自己的大好人生。


    那就……


    周湖大笑着抬起眸子，冷冷扫目瞪口呆的二人一眼，夺门而出。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狠心应对。


    他收走了李飞燕住的那套房子，断了给李飞燕的生活费，成了李飞燕口中冷血的白眼狼。


    李飞燕为这事儿去周湖公司大闹过，但周湖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胡闹，看着他们被保安拖。


    他为这事儿被上司叫过去单独谈过话，也因这事儿被同事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过，但他已彻底失了对情感的期待，所以无论任何人都没能让他产生丝毫波动。


    除了李飞燕和周海。


    看到他们求饶，周湖产生了一丝快感，但他只是冷笑着再次将二人赶走，同时收获了更多不解和非议。


    这些非议确实影响了他的生活，但他不后悔。


    如果要当白眼狼，那就做一只彻彻底底的白眼狼吧。


    巧的是，李飞燕和周海也是相同的想法。


    他们趴在周湖身上吸了太多血，离开周湖便无法好好生活，既然成了寄生虫，亦誓便要做一只彻彻底底的寄生虫。


    至于那副年代画。


    周湖把它扔了。


    一方面是存了远离它的心思，另一方面，周湖也想看看会不会有更多人被这幅画勾引，画上之人的数量会不会更多。


    他觉得会，且坚信会，这也是他扔掉那幅画的根本原因。


    *

 第471章 见见我的小孙子

    挂掉视频电话，阿迟发放了今天最后一个好运连连。


    “各位，接下来我要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哦。”


    【今天是我幸运日，福袋一定落我家。】


    【希望大家都别跟我抢，我真的是老粉的老粉的老粉。】


    【你们没发现抽到福袋的人都很惨吗，还是让我来受福袋这份苦吧。】


    【上盘下听。】


    阿迟饶有兴致地翻看弹幕，水友们依然活泼可爱，可惜，福袋只有一个，中奖者也只有一个。


    一分钟很快过去，中奖者出现。


    阿迟立刻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连线，视频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老爷爷出现在屏幕上。


    老爷爷脸颊消瘦，一头白发有些杂乱，许是没有休息好，又叙许是别的原因，他看起来格外憔悴。


    可看到阿迟之后，他的双眼放出了光彩。


    “你就是阿迟大师班吧？”老爷爷声音颤颤。


    “你好，”阿迟颔首道：“我是阿迟，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老爷爷那双浑浊的眼睛流下一滴热泪，“我想见见我孙子，请你让我见见他吧！”


    【爷爷，想见你孙子让他来找你或者你去找他不就好了？】


    【是耶，这种事情应该找你儿子或者儿媳，不应该找大师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不好的可能，我不敢说。】


    【我可能想到是哪种可能了……】


    “如果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老爷爷抹去眼泪，“各位，不是我不去找他，而是我小孙子出车祸不在了，我没法儿找他啊！”


    【啊，还真是。】


    【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大师，你帮帮老爷爷吧。】


    这是对方的请求，阿迟自然没有拒绝。


    她点头道：“可以，我会让他进你梦中和你团聚。


    不过我需要先看看他照片，好让丹缇将他接来。”


    “好，”老爷爷显然早有准备，他颤巍巍掏出一张照片对准摄像头，“大师，这就是我小孙子。”


    屏幕上，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出现在直播间，他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皮肤白，嘴唇红，可爱的像画里的喜庆娃娃。


    “好，我马上……”看清照片的阿迟声音一顿，话锋一转，“你的小孙子是出了什么事儿？”


    老爷爷轻叹一声，泪水再次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大师，这都怪我，要不是我疏忽，他也不会出车祸。


    我想，他这么久都不来见我，一定是恨极了我。”


    “恨你？”阿迟眸子微眯，“意思是你的疏忽导致他丢了性命？”


    老爷爷笑不出来，只僵硬着肌肉道：“大师，不瞒你说，他的死我确实占有很大责任。


    那是去年暑假发生的事情，他爸爸妈妈忙，就把放暑假的小晨送来了我这里。


    他七岁，之前一直嚷嚷着学习骑自行车，但他爸妈不让。


    暑假的时候他爸妈没来，他知道我心软，就使劲来求我。


    我耐不住他一直撒娇，答应了他。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给他买了儿童骑的自行车，他很喜欢，学习骑车时也非常积极，很快，他学会了。


    他很开心，笑得很灿烂，看到他那副模样，我也开心起来。


    他学会骑自行车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爸妈，他爸妈也很开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是那个下午，一切都变了。


    学会骑自行车之后，他一刻也不肯离开自行车，那天下午我带他去小区附近的公园玩，他一定要骑自行车。


    我跟他严格说明不许骑车去人多和车多的地方，他一口答应。


    小林很乖，去了公园之后，他一直在人少的空旷地儿玩骑车，遇到有人路过，他也会停下来避免撞到人。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不见了。


    我焦心不已，立刻起身去寻找，结果我刚走几步，就看到一群人聚集在路口对着什么指指点点。


    同时，我还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说着什么车祸、小孩儿。


    听到这些词，我的脸瞬间就白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从我心里升起。


    我觉得那个被人们议论纷纷、围在中间的人，很可能就是我的孙子小晨。


    我踉跄着脚步跑过去一看，小林和他喜爱的自行车正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他已经咽了气儿。”


    【说实话，这事不能怪老爷爷。】


    【如果他的小孙子不四处乱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根据老爷爷的话，他的小孙子是个很乖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骑着车跑出去呢？】


    【对呀，刚刚大师也是忽然对小晨的事情感兴趣的，难道其中真有什么内情？】


    “内情？”老爷爷的表情尽是迷茫，“大师，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孙子的死并不是因为车祸。”


    “什么？”老爷爷的双眼猛地瞪大，由于过于激动，身子颤抖个不停，“可是监控显示确实是他忽然冲出去，导致被车撞死，除了是他贪玩导致发生意外，我想不到有别的原因。”


    “你的孙子十分乖巧，他知道不能在人多的地方骑车，更清楚在马路上骑车十分危险，”阿迟声音淡淡，“可他为何会骑着车离开公园，直奔路口？”


    “那是因为……”老爷爷艰难出声，“贪玩。”


    贪玩？


    在孙林出事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个词语去形容自己的小孙子。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小晨乖巧懂事，绝对不会做那些大人不允许做的危险的事情。


    可是那天，他的小晨“贪玩”了一次，这次罕见的“贪玩”直接让小晨丢了性命。


    他不想用这个词去形容自己的小晨，不仅是因为小晨一点儿不贪玩，还因为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的小晨死的理所应当。


    因此，他一直都把原因揽到自己的身上，这也导致他和自己的儿子儿媳离心。


    他已经被这件事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现在，阿迟忽然告诉他自己小孙子小晨的死另外有其因。


    背上的大山忽地消失，他怎会不激动？

 第472章 红绿灯旁的小孩儿

    “大师，”老爷爷颤巍巍道：“小晨究竟是怎么死的？”


    “被鬼所害。”


    “鬼？”老爷爷顿觉后背发凉，“大师，你莫要开玩笑，小晨年龄小，没有得罪任何人，怎么会被鬼缠上？”


    “他确实没有得罪任何人，但有一个词叫做无妄之灾，”阿迟道：“你的孙子小晨就是因无妄之灾而丢了性命。”


    老爷爷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无妄之灾……好惨。】


    【他只是一个小孩呀，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小晨自己丢了性命，家人也跟着伤心，这对老爷爷一家来说太不公平了。】


    【到底是哪个意思害了小晨？大师，你快去把那个坏意思收了吧！】


    “老人家，”阿迟柔声道：“你先缓缓，我把这件事慢慢说给你听。”


    “不用！”老爷爷比闭着眼睛颤着嘴唇道：“大师，你说，究竟是哪个鬼害了我都小晨，他又是为什么害我的小晨？


    我的小晨那么懂事那么听话，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呀！”


    看着老人家难过的模样，阿迟甚是不忍，可事实就是事实，她不能骗人。


    “老人家，”阿迟压下心中情绪，“害小晨的，也是个小孩儿。”


    【也是小孩儿？】


    【小孩儿害小孩儿？】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小意思嫉妒小晨有爷爷疼爱，所以对小晨痛下杀手？】


    【不管为什么，这都是错误的行为，还是早点把那小意思收了的好！】


    【就是，那小意思能害小晨也能害别人，左右都是个祸害。】


    【赞同！】


    老爷爷却是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师，你说杀死小晨的时是个小孩子？”


    “准确地说，是个幼时死去，成为鬼后在马路上游荡的小鬼。”


    “幼时死去……”老爷爷神色悲怆，“既是幼时死去，他就该知道死亡会给人带来多么大的痛苦，可他怎么会对小晨下杀手？”


    “你说的很对，”阿迟点头道：“正因为他知道那种痛苦，所以他死后便守在自己出事儿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提醒过路的人。


    只是，他执念太深产生了黑气，初心变质，从守护变成了杀害。”


    【受害者变成加害者，难受。】


    【害了人就是害了人，不可原谅。】


    【就因为这么个离谱的原因，所以杀了路过的小晨？如果我是小晨家人，我真的会气死。】


    屏幕上，老爷爷捂着太阳穴闭着眼睛。


    他的眼皮颤个不停。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小晨那么小，怎么会经历这种让人丢了性命的无妄之灾？


    而且，害死小晨的也是个小孩儿！


    他实在无法接受。


    可事实已定，饶是他再怎么不敢相信也无法改变。


    片刻后，老爷爷掀起了眼皮。


    “大师，那个在马路上徘徊的小鬼还在吗？你可以把他送走吗？”


    “不确定，需要去看一看，”阿迟看了眼时间，继而转向一旁的金翮，“现在过去看看吧。”


    金翮没有推辞。


    得了地图后，他信心满满地再次出发，势必要征服地图app。


    几分钟后，金翮终于来到小晨出事儿的那个路口。


    刚落地，他便发觉马路对面的红绿灯旁站着一个小人。


    小人双手固定在前方，像抓着什么东西一样晃来晃去，同时，两只腿还一上一下轮流交替。


    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运动。


    金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猜测不是他的风格，当即，他朝那小孩儿走了过去。


    “喂！”他挥着手，“小孩儿，大晚上的你怎么在锻炼身体？


    赶紧放松放松，然后坐下，咱唠唠嗑，唠完嗑之后我再把你送回去！”


    听到金翮的话，小孩儿慢悠悠抬起了头。


    黑色的眼眶，猩红的眸子，他脑袋一歪，笑着盯住了金翮。


    随即，脚尖轻点，小孩儿笑着冲过来抓住金翮直往迎面驶来的汽车车身上撞。


    面前忽然出现一凌空出现的人，司机瞳孔猛缩，急踩刹车猛打方向盘。


    可不知为何，他的车竟没有任何动作，只如方才那般匀速前进。


    近了，近了！


    眼看就要撞上那凭空出现的黄毛小子，司机吓得脸色煞白。


    下一秒，一切恢复如初。


    司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场景。


    不见了？


    方才那个朝他车冲上来看上去像碰瓷儿的人呢？


    再一揉眼细细看去，面前仍无任何异常。


    司机小声嘟囔，“难道是我看错了？”


    抱怨几句，他恢复如常地向前行驶。


    但他不知，那个即将撞上他车的人自己把自己掀飞了出去。


    砰！


    金翮重重倒在一旁。


    “小鬼！你要做什么！”确认没有出事故后，金翮怒骂着站起身来，“害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害司机呢？他们跟你有什么怨什么仇？非要杀了他们你才开心？”


    不远处马路中央的小鬼未做答，她只疑惑地看着叫嚣的金翮，似在奇怪对方为何能够幸免。


    有些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秩序井然的马路，小孩儿咧开了嘴，“还能继续玩儿。”


    玩？


    金翮可不惯着他。


    强大妖力瞬间凝成实质，一下将呆站在原地的小鬼抓过来扔在了自己脚下。


    金翮如斗胜的公鸡般高扬着头颅，“小孩儿，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孩儿慢慢抬起头，眼神恶毒地盯住粗鲁的金翮。


    “吓唬我？”金翮冷哼一声，“没用！”


    说着，他看向手机屏幕。


    “阿迟，这小孩儿到底怎么回事？”

 第473章 哥哥，载我一下好不好?

    阿迟淡淡扫过屏幕上的男孩。


    “他也是出车祸去世的。


    他骑着自行车在路上行驶时遇到了酒驾司机，那司机醉得厉害，开着车冲到自行车道碾过了他的身子，他当场死亡。


    因此，他怨气极深，死后便留在马路上盯着自行车。


    一开始，他只希望那些骑着自行车的孩子能平安，可时间久了，他对那些开心骑着自行车的孩子产生了嫉妒，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他开始作恶。


    当日他看到小晨开心地骑着自行车，嫉妒心作祟，他现身把小晨叫了过去。


    待小晨靠近，他便像方才控制你一样揪着小晨撞上了车辆。”


    “原来这样，”金翮皱起眉头的同时眸中闪过一丝同情，不自觉的，他卸了卸些力气，“可他为何没有被无常带走？”


    “他有逃的方法，”阿迟眸光一闪，“看，他逃了。”


    金翮不甚在意，在他看来那小鬼根本不可能从自己脚下逃脱。


    可低头一看，自己脚下旁空空如也。


    金翮立刻四处张望，漆黑的道路上车来车往，却没有那小鬼的身影。


    他十分惊讶，“人呢？”


    “是自行车，”阿迟目光深远，“他是骑着自行车出车祸的，死后也附在自行车上逃离无常的追捕。


    刚才有一车辆驶过，他附身车辆逃离了此处。


    金翮，在你左手边的方向。”


    得了方向，金翮立刻看向左边，二十几米外果真有一黑色登山车正往前行驶，没有任何犹豫，他飞身向前。


    不过瞬间，他便移到了那车辆旁边，可那车辆中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鬼影，反而是正在夜骑的大哥，被突然出现的金翮吓了一跳。


    “我靠！”大哥被吓得身子一激灵，连带着车身都抖了一抖，“你谁呀？怎么过来的？”


    金翮不甘心的捶了一拳空气，黑着脸道：“没事，你继续骑，再见。”


    说罢，他唰地一下离开了骑着自行车的大哥。


    眼前身影忽然消失，大哥又被吓了一激灵，他缩着身子看了看四周，不敢多说一句话，直接向家的方向狂奔。


    金翮不知自己吓到了大哥，他只顾着追寻那只逃脱的小鬼。


    快速游动在附近几条马路却不见那小鬼踪迹，直到阿迟一声提醒，他停了下来。


    “金翮！”阿迟眯眼看向远处，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孩正在爸爸妈妈的注视下开心地向前，“注意他的周围，那小鬼极有可能产生嫉妒心，再次作案。”


    阿迟话音刚落，另外一条路上又出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孩。


    再看南方的马路，一个坐在推车上的婴孩子正笑呵呵的拍着手。


    附近马路众多，可能遭遇危险的小孩儿不止一个。


    霎时之间，金翮觉得头大无比。


    “阿迟，”他有些紧张，“那小孩不会在附近几条路上都有作案记录吧？万一他刻意避开我的视线在别的路上做坏事怎么办？”


    阿迟看丹缇一眼，随机转向屏幕上的金翮，“别担心，丹缇也去帮忙了。”


    丹缇喊着附近小蛇帮忙监视，任务立刻轻松起来，做完捕捉小鬼的网，阿迟重新转向直播间。


    【听大师的意思，金翮已经找到那只小鬼了。】


    【相信他们一定能抓到他。】


    【小红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孩子遇难。】


    阿迟扫过弹幕，“老人家，您放心，他们一定会抓到那只小鬼把他送走，不让他再祸害其他小朋友。”


    老人家连连点头，“好，好！大师，我信你！”


    “待将那小鬼送走，我会发私信告诉你，现在我先让你和你孙子团聚，”说着，阿迟结出一印记打向酆都方向，“老人家，你早些休息，今晚小晨一定会来见你。”


    老爷爷点点头，挂断了视频。


    洗漱完，他怀着期待进入了梦乡。


    “爷爷！”


    忽地，一道稚嫩声音响起。


    老爷爷揉揉眼睛，看向周围。


    这是……小区附近的公园！小晨就是在这个公园门口出的车祸！


    小晨离开后，他触景生情，再没有去过这个公园，不曾想，竟梦到了此处。


    “爷爷！”


    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老爷爷心中猛的一惊，这是小晨的声音！


    “小晨！”


    老爷爷立刻循着声音望去，果真看到骑着自行车的小晨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小晨！”


    老爷爷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小晨。


    “你……你怎么才来见爷爷？爷爷好想你！”


    “爷爷！”小晨笑得天真浪漫，“我也好想爷爷的。”


    看着可爱的熟悉脸庞，老爷爷流下两行浊泪，“小晨，我不该让你学骑自行车的，是我毁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呀！”


    “爷爷，”小晨伸手帮老爷爷擦掉眼泪，“你在说什么呀？


    学习自行车让我感到很开心，这是我最想做的事情，爸爸妈妈都不允许，但是爷爷支持我！


    所以爷爷，我超级超级喜欢你！谢谢！”


    “可是，”老爷爷泣不成声，“爷爷害了你啊！”


    小晨却笑得天真，“但爷爷是最理解我的人呀！


    爷爷会安慰我，会和我聊天，会尊重我的想法，爷爷是天底下最棒的爷爷！


    而且我是被那个小朋友叫过去的，是我自己相信了陌生人，如果真的要怪，那也应该怪我相信了陌生人，是我让爷爷伤心了。”


    “小晨，”老爷爷怜爱地抱住小晨，“谢谢，谢谢你喜欢爷爷，安慰爷爷。


    如果有机会，爷爷愿意再次成为你的家人，到时候，爷爷一定好好守护你，让你安全长大。”


    “拉钩！”小晨笑着伸出小拇指。


    老爷爷颤巍巍伸手勾上去，摇啊摇后盖了个章。


    两个相互思念的灵魂又多了一丝牵绊。


    另一边。


    丹缇变成孩童模样，跨着幻化出的自行车在一隐蔽处边打哈欠边四处张望。


    “蛊雕那小子真没用，一只小鬼也抓不住，害得本蛇亲自出外勤。”


    “小哥哥！”


    忽地，一道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头一看，一个天真无邪的小朋友正站在一旁看着丹缇。


    “哥哥，你的自行车好好看哦，可以载我一下吗？”

 第474章 我把他们害得那么惨，他们不会想见我

    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儿，丹缇挑了挑眉。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好啊！”丹缇咧起嘴，“小弟，你家在哪儿？我送送你。”


    似乎惊讶于丹缇的热情，小男孩儿顿了顿。


    他仔细打量了下丹缇，恢复笑容道：“好啊，那就麻烦小哥哥了。”


    “没啥麻烦的，”丹缇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上车，哥载你，哥一定把你送回家。”


    小男孩儿歪了歪脑袋。


    这个大哥哥说话有些奇怪，但是……他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就他吧！


    小男孩儿笑着上了车。


    看着男孩儿坐上后座，丹缇嘴角一勾，“坐稳，回家喽！”


    小男孩儿笑着指路，丹缇配合着前进。


    直到来到熟悉的路段，小男孩儿拉了拉丹缇，“大哥哥，是那边哦。”


    丹缇抬眸一看，那边？成！反正怎样都顺路。


    他咧着大嘴穿过马路走到了那路口。


    却在此时，小男孩儿猛地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丹缇神色不变，仍咧着大嘴笑呵呵地向前驶去。


    “小弟，你掐我干啥？”


    小男孩儿神色一变，“你怎么……”


    “怎么不受你影响？”丹缇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要送你回家吗？不把你送回家，我怎么能倒下呢？”


    小男孩儿脑袋一歪，笑容变得残忍无比，“你是专门等我的？难道说，你跟那个黄毛是一伙儿的？”


    “当然啦！”丹缇按了按车铃，“这辆是送你的专车哦！”


    “是吗？”小男孩儿磨了磨后槽牙，“那就看看是你带走我，还是我让你命丧此处！”


    说着，男孩儿身上鬼气暴涨，掐着丹缇的双手变成鬼爪，狠狠刺了进去。


    可惜没成功。


    丹缇脖子上泛起红光，在坚硬鳞片的抵挡下，鬼爪不仅不能前进丝毫，触碰那红光后，就连收回鬼爪也不能做到。


    “小弟，别做那些没用的事情了哈，咱安心回家。”


    小男孩儿暗叫不好，他极力掩饰着心底的惊讶，用尽全力缩回鬼爪的同时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的专职司机啊！”丹缇转头朝他抛个媚眼，“我知道你喜欢跟我亲密接触，不用客气哈，掐着我就成！”


    “你！”小男孩儿气得脸色铁青，“你到底是什么人！”


    “能把你送回家的，自然是酆都之人，”丹缇指了指前方，“喏，快到了。”


    “酆都？”小男孩儿大惊失色，“你是鬼差？放开我，放开！”


    “小弟呀，”丹缇语重心长，“听哥的，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凭什么！”男孩儿身上怨气冲天，“凭什么死后我还要受你们钳制？我受够了，受够了！”


    感受着身后的怨气，丹缇思索片刻停下了脚步。


    他停住自行车，“下去。”


    “什么？”小男孩儿愣了愣。


    “下车，”丹缇收走自行车，“把你送走是那位老人家的心愿，但你怨气过重，还是疏解掉得好。”


    说着，他拿出手机轻点几下。


    接到丹缇的视频通话，阿迟便知他定是寻到了那男孩儿。


    “丹缇，”阿迟看了眼他旁边，“找到了？”


    “找到了，”丹缇挠了挠头，“但这小家伙元气好深，阿迟，帮帮他吧。”


    说着，丹缇将摄像头对准了还处在呆愣状态的小男孩儿。


    看着小男孩儿的面貌，阿迟顿时了然。


    那些能生出极大怨气的孩童，一般都是遭遇了痛苦的折磨。


    小男孩儿倒是没有遭受折磨，但他却因自己的家人生出了这些怨气。


    “丹缇，”阿迟将男孩儿家的地址发给丹缇，“带他回家看看。”


    听到回家二字，男孩儿猛地瞪大双眼。


    这个人在胡说！他根本不会帮我自己！他还是要将自己带回酆都！


    想到此处，男孩儿拔腿就跑。


    可跑了几步，他发觉自己竟在原地踏步！


    转身一看，一根细细的、泛着淡红色光芒的线缠着他的脚踝，导致他丝毫不能前进。


    “别急啊，”丹缇晃晃手机，“阿迟说的是你自己的家，不是酆都。”


    看清丹缇手机上的地址，男孩儿皱了皱眉，“你带我回家做什么？”


    “你不想见他们吗？”阿迟淡淡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见到他们吗？”


    “不想，”男孩儿沉着脸，“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们。”


    “不想？”阿迟眸子轻眯，“还是不敢？”


    “你胡说什么？”男孩儿似被踩到了逆鳞，“我有什么不敢的？”


    “因为你，他们过得凄惨无比，所以你不敢回去见他们。”


    男孩儿眼球瞬间变得猩红，“我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阿迟声音冷了几分，“若不是你，你为何不敢回家，为何不敢回去见他们？


    赵鑫新，因为你害怕。”


    赵鑫新正是小男孩儿的名字。


    他歪了歪脖子，圆溜溜的双眼稍稍瞪大一些，滔天怒火从中升起。


    可怒气之下是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我没有！”


    “随你承认或不承认，”阿迟给丹缇使了个眼色，“送他回去。”


    “不！”不待丹缇说什么，赵鑫新抢先一步怒吼出声，“我不回去，绝不！”


    “不必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阿迟开门见山，“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家看看吗？此次能如你所愿，你该高兴才是。”


    “你……”赵鑫新一愣，“你怎么……”


    “不必管我怎么知道，”阿迟轻叹一声，“你只要知道，他们从不后悔。


    而且，他们一直在等着你，他们盼着和你相见。”


    “不可能，”赵鑫新惨笑，“我把他们害得那么惨，他们怎么可能想见我？”


    “但你也说了，害他们沦落至此的不是你，”阿迟紧盯着赵鑫新，“这不是你安慰自己的说辞，而是事实，你一直都明白的，不是吗？


    否则这些年来你也不会一直追着他们报仇。”


    赵鑫新身上鬼气逐渐减弱，惊讶却愈加明显，“你知道我做的事情？”

 第475章 面貌因生命停滞无丝毫变化

    阿迟轻轻点头，继续道：


    “我还知道你一直没有得手，也因此不想离开人间。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们会在两年后遭到报应，在这之前，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伤他们分毫。”


    “你……”赵鑫新不可置信道：“他们有东西守护，我确实没法儿伤到他们。


    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又如何确定他们会在两年后遭到报应。”


    “唔，”阿迟想了想，“酆都之人自然要有些真才实学，小朋友，你只要知道我说的是真的，然后会去看看家人，其余都不用你管。”


    “可……”


    “诶呦！”丹缇一把捏住赵鑫新的领子，“别可是来可是去的！磨叽！


    阿迟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照做就好，大不了两年后等你说的那个……谁来着？


    别管是谁了，总之，到时候我去给你报信！让你亲眼看着他们遭报应！


    你放心，我是个说话算话的好蛇，要是我忘了，你就大肆宣扬我丹缇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说着，丹缇长臂一抛，将手里的赵鑫新丢了出去。


    赵鑫新只觉眼前一花，周遭黑暗变成了白花花一片雾气。


    他抬眸疑惑地看向周围，却发现白雾中走出一男一女。


    看清那二人模样，赵鑫新顿时慌张。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逃离，可两道惊喜的喊声让他无法移动脚步。


    “鑫鑫？”


    “鑫鑫，是你吗？”


    赵鑫新双腿如灌了铅般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熟悉的人奔向自己。


    “鑫鑫！”女人泪如泉涌，一把抱住赵鑫新，“是你，真的是你！”


    “鑫鑫，你终于来看我们了！”男人也忍不住涌出热泪。


    目光扫过面前二人，赵鑫新心中涌起无限悲伤。


    这是他的爸妈，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爸妈。


    自离世后，他只敢远远看着他们，不敢靠近一步。


    他的父母今年不到半百，可二人身材瘦削，满头花发，脸上的皱纹更让二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想到此处，赵鑫新动了动喉咙，他艰难开口，声音异常干涩，“爸爸，妈妈。”


    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赵鑫新父母紧紧抱住他，“好孩子，你终于来看爸爸妈妈了！”


    “爸……妈……”赵鑫新颤抖着回抱住二人，“我，我对不起你们。”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鑫鑫妈妈怜爱地抚摸着鑫鑫，“你能来看妈妈，妈妈很开心。”


    “鑫鑫，”鑫鑫爸倒是有些严肃，“你确实对不起爸妈！


    你离开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爸妈，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想你？”


    “爸爸，”赵鑫新眼中满是感动和内疚，“对不起……”


    “好了，”鑫鑫妈眼含热泪轻拍着鑫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能来看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就很开心了。”


    “可是，”赵鑫新苦笑着摇头，“是我把你们害成了这样。


    要不是为了我，你们也不必一直奔走，也不会这么劳累、这么疲惫。”


    听到这话，鑫鑫父母眼中染上些许悲伤。


    “我们不累，”鑫鑫妈笑着，“只是有些对不起你。


    鑫鑫，那个肇事司机……对不起，爸爸妈妈还是没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着爸妈脸上的愧疚，赵鑫新心里满是心疼。


    他想起了方才那两个酆都之人是的话。


    无论真假，姑且说出来安慰安慰自己的爸妈吧。


    “爸爸，妈妈，”他强笑着拉起爸妈的手，“我遇到了两个鬼差，他们说害我的人会在两年后得到报应。


    他们是……很厉害的人，说的也一定会实现，所以呀，你们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奔走了，放下心来让自己过好日子，好好养养身体。”


    闻言，鑫鑫父母惊讶地异口同声道：“两年？”


    “嗯，”赵鑫新强迫自己相信，“两年，只要两年。


    那些后台强硬的家伙就会遭到报应，就会倒台，就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那个强迫你们私了，用各种手段威胁你们的家伙也会尝到苦头。


    可是在那之前，他们还会继续嚣张。


    所以爸爸妈妈，你们……放弃吧。”


    放弃二字，赵鑫新说得异常艰难。


    他好恨，他恨那个撞死他的司机威胁他的家人，用几个臭钱逼迫他们私了。


    他恨那个司机做了错事却可以逍遥法外。


    他恨那个司机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变成鬼魂后，他一直尝试用各种方法报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坏人逍遥。


    受害者处身黑暗，施害者四处玩乐，无数个日夜，他站在远处死死盯着那司机的笑容却无可奈何。


    渐渐地，他的心理变得扭曲。


    他开始将毒手伸向更弱者。


    他知道这是错的，却因不能复仇而在这种情绪中陷得越来越深。


    直到被阿迟戳破内心，直到看见自己父母的憔悴模样，他内心深处出现了裂缝。


    那些被他隐藏的、遗忘的疼痛重新呈现。


    他并不相信阿迟的话，但他想用这些话去安慰自己的父母。


    似是为了向自己的父母强调，又似是为了说服自己。


    赵鑫新笑着重复了一遍，“他们是很厉害的鬼差，说的一定不会错。


    爸妈，你们要好好养身体，等着看他们遭报应的那一天。”


    鑫鑫父母忙点头，“好，我们听鑫鑫的，一定照顾好自己等着那一天！


    但是鑫鑫，你怎么一直没来看我们？”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恶行，赵鑫新神色不自然地道：“我，我已经死了，自然不能经常回来人间。


    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你们。


    爸妈，你们要答应我，不要再为我奔走了。


    你们过好自己的生活，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跟我见面。”


    听着赵鑫新的话，鑫鑫父母眼中多了些欣慰和心酸。


    欣慰的是自己的孩子会体贴父母了。


    心酸的是孩子的心智成长，面貌却因生命停滞而无丝毫变化。


    “好，”鑫鑫妈轻轻抹掉眼角的眼泪，“妈妈答应你。”


    铮——


    忽地，远处传来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赵鑫新身子一僵。


    “爸妈，我该走了。”

 第476章 询问魂魄重凝的法子

    纵有万般不舍，分别也会到来。


    听到铁链声的赵鑫新鼻头一动，“爸爸妈妈，我该走了。”


    “走？”鑫鑫妈妈一把拉住赵鑫新，“孩子，你要去哪儿？你别走！”


    “妈妈，”赵鑫新神情落寞，“我也不想走，但我不得不回去，他来抓我了。”


    “谁？”鑫鑫爸爸愤愤看着四周，“谁要抓你？”


    “爸，别担心，”赵鑫新轻轻摇头，“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倒是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别再为我四处奔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说这些话时，他稍稍疑迟了一些，因为他并不信阿迟的话。


    但话说出口，他又十分坚定。


    他不忍心让自己的父母继续过那种四处奔走、受人白眼的日子。


    他想让自己的父母好好的。


    说罢，他笑着朝自己的父母挥挥手，消失在了白雾中。


    “鑫鑫！”


    “鑫鑫！”


    床上，鑫鑫父母齐齐坐起身来。


    听到对方的话，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老婆，你也梦到鑫鑫了？我们的梦是真的！”


    “是真的！”鑫鑫妈泪流满面，“鑫鑫真的回来看我们了！咳！咳咳！”


    由于过分激动，鑫鑫妈咳嗽了起来。


    鑫鑫爸忙端来温水，拍打她的后背，“慢些慢些，老婆，你还记得鑫鑫的话吗？


    他说那些人两年后就会遭报应，他还让我们养好身子等着看他们倒霉，他还说会再回来看我们。


    所以啊，你别再那么伤心了，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鑫鑫妈哭着点头，“好，好！我听鑫鑫的！我一定养好身体，等待和他再次见面！”


    看着床上被悲伤笼罩的两人，赵鑫新心头也是苦涩万分。


    他不敢见父母伤心的模样，更不忍见。


    他别过头去看向身旁的红衣少年，“走吧。”


    丹缇看他一眼，“走。”


    走了几步，赵鑫新忽然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红衣少年，“你叫什么？在酆都任什么职？”


    “我？”丹缇疑惑地指着自己，“我叫丹缇，是个闲人。


    怎么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赵鑫新紧盯着丹缇，“两年，如果到时候那些坏蛋没有遭受报应，我就到你面前指着你鼻子骂！”


    丹缇无语地挥挥手，“还是想想他们遭了报应你要如何感谢我吧！”


    两年后。


    一个爆炸性的新闻登上了电视。


    当地某热心公益的富豪利用公益机构牟取暴利被人举报，细查之下，该富豪更多的违法行为被查出，被其包庇的儿子侄子也纷纷落网。


    看着电视上的新闻，鑫鑫父母喜极而泣。


    撞死赵鑫新的凶手，利用金钱和关系对他们施压的正是次富豪的侄子，现在，他们终于落网。


    远在酆都的赵鑫新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的怨气终于消失。


    *


    挂断丹缇的电话，阿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早在老爷爷挂断视频后，她便结束了直播。


    此时丹缇和金翮不在家，她瘫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太长时间没上网冲浪，她打算学学人间新出现的网络词语，免得在直播间闹笑话。


    刷着刷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阿迟抬眸看向门外，心头产生了一丝异样。


    她察觉到一股属于酆都的气息，敲门的，是酆都之人。


    没有犹豫，阿迟上前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她微不可查地微微眯眸。


    阳春平？


    自从将阳春平交给八爷后，她便忘了这号人物，更没想到阳春平还会出现在她面前。


    看清阳春平这些年的遭遇，阿迟心下了然。


    阳春平因枉顾长生炉迫害无辜性命，被降责罚，这些年来一直在受苦。


    直到前不久，他才离开铁火之地重新任职。


    而他此次前来，是为了道歉。


    “阿迟大人，”阳春平微垂着眼眸，“我是阳春平。”


    阿迟没有说话，只默默等待阳春平的下一步动作。


    阳春平似乎料到阿迟会无动于衷，他神色不变，依旧垂着眼眸，“阿迟大人，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我曾任追查长生炉的无常，因心情急迫想要找到长生炉总部，纵容其成员滥杀无辜。


    幸好得您阻止，我才得以去往酆都铁火之地受罚悔过。


    离开铁火之地后，我得知您和丹缇大人已然将长生炉一网打尽，对您二人产生了无尽钦佩，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您二人有诸多冒犯。


    阿迟大人，此次前来我是专程对您表达感谢以及歉意，并且我向您保证，今后一定真正承担无常之责，摈弃私心。”


    看着低垂着眼眸的阳春平，阿迟觉得无语极了。


    这话听来怎么像是她欺压新人，利用私权导致阳春平受罚？


    阿迟冷笑，“你这是在给我扣帽子啊。”


    阳春平更加低眉顺眼，“不敢。”


    “不敢就滚啊！”


    蓦然，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楼梯口，丹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门口一屁股把阳春平挤走。


    他身后，是不明所以的金翮。


    “哥们儿，”丹缇笑意不达眼底，“人间有句话叫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所以你自觉点儿，少来招惹我们。


    否则，你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阳春平神色不变，只抬头看金翮一眼，随即目光移到丹缇身上。


    “丹缇大人，你误会了。


    我这次来是真的想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行为道歉。”


    “还有呢？”阿迟冷冷看着他，“除此之外你还想看看我新凝出的喜魄，顺便探查探查我的喜魄在何处凝出，对吗？”


    “什么？”丹缇立刻炸了，“阳春平，你小子贼心不死啊！怎么敢来探查阿迟的事情？”


    “不是的！”阳春平忙摆手，“丹缇大人，你也知道我妻子被长生炉残忍杀害，他们的魂魄更是被做成法阵，炼得魂飞魄散。


    此番前来我确有私心，也确实想向阿迟大人询问喜魄在何处凝出。


    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我那可怜的妻子魂魄重凝。”

 第477章 区区人偶师也敢说为我指路?

    阳春平满脸慌张与焦急。


    他怕丹缇和阿迟不信他的说辞，也怕自己寻不到让自己的妻子魂魄重凝的方法。


    因此，丹缇虽对他满是质疑，但他毫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让魂魄重凝的法子。


    阿迟看出了阳春平内心的想法。


    她顿了顿，开口却是，“没有这种方法。”


    阳春平一愣，随即反驳道：“不可能！阿迟大人，你的喜魄是后天重凝，你肯定知道让魂魄重凝的法子。”


    “但你的妻子是凡人，”阿迟声音淡淡，“你知道我的身份，也该知道我的肉身、魂魄皆与旁人不同。


    我虽重凝喜魄，但这法子并不适用凡人。


    况且……”


    阿迟顿了顿。


    “你的妻子已经被炼得魂飞魄散。


    已经消散的魂魄不仅无法重凝，更无法通过轮回的方式修补。


    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不可能！”阳春平猛地抬头，眼中染上一抹狠厉，“她能回来，她一定能回来！


    阿迟大人，求你将这法子告知于我，成与不成我都愿尽全力一试！”


    “告知你也没用，”一旁的金翮忽地开了口，他冷漠地看着阳春平，“阿迟说得对，你妻子的魂魄已经魂飞魄散，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她重凝。


    况且，保管着那法子的人凶险异常，以你的修为，怕是还没靠近便会被他撕碎吞入腹中。”


    “你说的‘ta’是谁？”阳春平抓救命稻草般抓住金翮，“你也知道魂魄重凝的法子，对不对？”


    金翮眉头微皱，抽走自己的手臂。


    “是我多嘴了，但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做无谓的努力，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不！”阳春平眸中满是执着，“我一定要试试！”


    “这不是试不试的问题，”丹缇无奈，“不管你有没有坏心思，我们都不能把那法子告诉你。


    我们理解你想救妻子的心，但是你要明白，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一味强求只会招来祸端。


    阳春平，其实我并不喜欢你，但是看在咱是同事的份儿上，我是真心劝你。”


    丹缇满脸无奈，不知名的小子一脸无所谓，至于阿迟……


    阳春平低下头颅在对面三人看不见的地方冷笑。


    阿迟更是无比冷漠！


    说什么为自己好，说什么那法子并非所有人适用。


    借口，全是借口！


    阳春平拳头紧握。


    对面这三人不过是看他修为、地位低微，刻意隐瞒，想看他痛苦好为自己的生活填些乐趣！


    阳春平眼底恶毒逐渐变浓。


    阿迟，你仗着身份尊敬、实力高强刁难于我，阻挠我重凝爱人的魂魄，这些我会通通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把这痛苦全部还给你！


    “既然这样，”阳春平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那就不叨扰了。”


    说罢，他低着脑袋快步走向楼梯，离开了阿迟家。


    看着阳春平离开的背影，阿迟眯了眯眸子。


    他很不甘，也生出了些许恨意。


    莫非他觉得自己是刻意不肯告诉他？


    可环回花乃是神物，得多方势力觊觎，不能轻易告知于人。


    更何况，环回花现在梼杌体内，若想使用环回花，就得梼杌配合。


    梼杌可不是个听话的角色，凭着阳春平的实力去了只会送死。


    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楼道，阿迟收回了目光。


    “回去吧。”


    阿迟三人并未太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可阳春平确实怒气滔天。


    他恨恨地盯着阿迟的屋子。


    “阿迟，我低声下气求你，你们却联起手来折辱于我！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你以为你向我隐瞒魂魄重凝的方法，我就不知道去哪里调查了吗？


    呵！我远比你们想的知道的聪明！


    你喜魄重凝，身旁却多了个人，那人定与你重凝喜魄有关！


    只要查清楚那个人的身份，重凝魂魄的法子我自会知晓！”


    “这还不简单？”


    蓦然，一道漫不经心又带着些许冷漠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阳春平顿时警惕地抬头望去。


    树梢上，一黑衣男子正躺在树上，细长的腿垂下来晃来晃去，好不悠闲。


    看到那男子，阳春平眉头一皱，“你的魂魄……你是人偶师族的人？”


    “我的魂魄？”黑衣男子低笑起来，“看来方、陆两家人的魂魄确实异于常人。”


    他站起身子从树梢跃下落在地面。


    “你好，酆都无常，我是人偶师陆彦，可助你得到魂魄重凝的法子。”


    阳春平并不言语，只警惕地看着他。


    “别这么紧张，”陆彦笑着，“我与你只是偶遇，我在这里是为了监视迟念，也就是阿迟。


    至于你，不过是看你可怜，来为你指条路罢了。”


    “区区人偶师，”阳春平有些高傲，“也敢说为我指路？”


    “怎么？”陆彦笑得温润，“你不信？


    可我方才还听到你说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全力一试。


    本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现在看来，像你这等刚愎自用的人不配得到那珍贵的法子。”


    “你说什么？”阳春平立刻恼怒，“区区人偶师，小心我将你擒回酆都！”


    “区区人偶师？”陆彦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我是人，是酆都之人无法动手杀害的人。


    你是鬼差又如何？但凡你枉顾生死薄将我强行擒回，那便是杀害生命，等待你的只有恶惩！”


    闻言，阳春平不甘地吐了口气。


    面前的人偶师说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酆都之人只有在处理魂魄的事情上占优，至于人，他们不能私自动手，更不能强行提前结束他们的生命。


    但他可以不听陆彦说这些废话，他可以离开。


    可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像生了根，丝毫无法移动。


    看着阳春平这副厌恶又想接受的模样，陆彦轻笑几声。


    高傲却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自己的偷哭，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


    陆彦也不催促，只站着等在原地，边欣赏阳春平这副模样，边等阳春平做决定。


    阳春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纠结片刻，他松了口。


    “说吧，能让魂魄重凝的法子是什么。”

 第478章 通过试炼

    “长生炉。”


    陆彦毫不疑迟，将自己的法子说了出来。


    可这三个字落在阳春平耳中却如水中惊雷，炸的他面色一凛。


    阳春平面色不善死死盯着陆彦，“你说什么？”


    “长生炉，”陆彦没注意到阳春平的眼神似的，神色轻松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五年前，他被方家追杀，被迫离开湖城。


    但他这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提升自己，为重铸陆家荣光、打败方家蝼蚁做准备。


    期间，他隐姓埋名四处流浪，流浪之时他意外撞见了丹缇和秋元明处理长生炉的事情。


    自那之后，他一路跟踪秋元明。


    跟踪三年，他终于明白了有关长生炉的事情，也终于明白阿迟此来人间是为了将修炼邪功的长生炉人一网打破。


    所以，他很了解长生炉。


    比如……


    陆彦微微勾唇，“长生炉专攻魂魄，更有奇技，将数道残魂勾在一起重新塑造出新的人。


    这是伟大的方法，我相信，对他们来说重凝魂魄绝不是难事！”


    阳春平对长生炉十分了解，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学习长生炉的法子重凝魂魄。


    但他见惯了长生炉的残忍，更害怕自己的妻子被那邪法变成怪物，所以一直十分抵触。


    他坚信，这世界上一定有别的重凝魂魄的法子。


    比如阿迟所用的方法。


    似乎察觉到了阳春平心中的顾忌，陆彦又道：“这些年来我到处搜集长生炉的消息，终于被我寻到了这种方法。


    最重要的是，这法子没有副作用。”


    此话一出，阳春平心中惊骇不已。


    长生炉之行之所以被归为邪法，不仅因为他们残害人的性命，还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十分诡异，会让人失去人性变成怪物。


    简而言之，那就是他们修炼的功法的副作用。


    比如之前在古村落遇到的巨婴和苍玉就是典型。


    他们没有人的情感，只在乎如何达成心里的目标。


    而阳春平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杀人机器，他想要的是一个真心爱他的妻子。


    也因此他一直拒绝向长生炉学习。


    可陆彦的话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若长生炉让魂魄凝聚的法子没有任何副作用，那与造福人类的法宝有何异？


    由于过分激动，阳春平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彦，“你说的是真的吗？有何依据？”


    陆彦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不仅有依据，还有实例。


    我用长生炉的法子复活了一个人。”


    “什么？”阳春平更加惊讶，“复活？人死无法复生，你怎么可能让人复活？”


    “不要这么惊讶，”陆彦笑得漫不经心，“我说的复活不是肉体复活，而是魂魄重聚。


    我想对于你来说，能够重凝魂魄就足够了吧？”


    阳春平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带我去，我要看看你复活的那个人。”


    陆彦颔首，“请。”


    说着，他带着阳春平向前走去。


    走出两步，他转过头来看了眼阿迟屋子的方向。


    他的眼中满是阴毒狡诈。


    阿迟，你不愿与我相认，那我便不再顾前世之情。


    你，安心成为我的棋子吧！


    只是他不知道，他与阳春平快步离开后，一道瘦削身影自暗处走出，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出神。


    ……


    关上房门，丹缇不满地嘟囔着，“这阳春平一副恨极我们的样子，可我们明明是为他好啊！”


    “他不知真相，自然以为我们可以阻挠，”阿迟到不在意，“水来土掩，若他再对我们使绊子，除了他便是。”


    她这话说得风轻云淡，惊得一旁的金翮一个激灵。


    金翮有些疑迟。


    “阳春平不是酆都鬼差吗？你有权利除掉他吗？”


    “没有，”阿迟诚实道：“但我可以违规。”


    金翮只觉头顶满是黑线，“那我呢？我也可以违规吗？”


    闻言，阿迟与丹缇齐刷刷盯着他看。


    “怎、怎么了？”金翮不自然地整理了下发型，“你们怎么这么盯着我？”


    “没什么，”丹缇露出标准微笑，“孺子可教也。”


    阿迟亦满意地点点头。


    金翮却被二人搞得摸不着头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啦～”丹缇轻拍着金翮肩膀，“以后你就知道了。”


    “哈？你这话到底……”


    叩叩叩——


    忽地，再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对话。


    “谁啊？”丹缇眉头微皱，“不会又是阳春平吧？”


    他气呼呼地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


    “你这……是你？”


    愤怒转为惊讶，惊讶中又满是惊喜。


    丹缇笑着朝阿迟招手，“阿迟，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阿迟抿一口水后起身上前，看清门外之人，她愣了愣。


    一股喜悦之情涌上心头，阿迟笑道：“明乐，你回来了。”


    不错，站在门口的正是方明乐。


    五年不见，他那瘦弱的身材变得无比匀称，充满力量感。


    婴儿肥完全褪去，脸部变得瘦削，下颚线清晰可见。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天真不在，清澈不在，漆黑的眸子如深不见底的井，让人无法忽视其中隐藏的光芒。


    明乐似乎并不意外阿迟的变化，他嘴角微勾轻轻点头，“姐，我回来了。”


    明乐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也因此，他对湖城的一切很是了解。


    看清这一点，阿迟侧过身去，“进来吧。”


    坐在沙发上，丹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明乐早已离开诺诺山，结束了试炼。


    他大大咧咧地挤在明乐身边，“你到底啥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也不去见见明亮明喜，他们老想你了！”


    说着，丹缇顿了顿又道：“他们很怕你没有闯过试炼，怕你回不来，还好你成功了。


    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


    许是太久没与人交流，明乐有些拘谨，“都过去了。”


    “你们仨小子真是一模一样！”丹缇不满地抱怨，“在我面前还装深沉，又不是没见过你们傻不愣登的样子！”


    听到这话，阿迟绷不住了。


    她眼中染上笑意，“明乐，你成功通过试炼是好事，值得庆祝。”


    “可是，”明乐眉头微皱，“你们似乎要遇到麻烦了。”

 第479章 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动一根手指

    “陆彦和阳春平？”阿迟看向明乐。


    她看到了明乐这些年经历的事情。


    明乐虽在诺诺山和试炼场遇到无数危险，但他已经安然从中走出，对他来说，那是无需提及的过去，更是与阿迟他们没有关系的事情。


    与阿迟他们有关的，只有明乐方才听到的对话。


    “正是，”明乐有些严肃的点了点头，“还有陆彦，我看到他们二人勾结在一起，陆彦还提到了长生炉、魂魄重凝，并用此诱惑。”


    “长生炉？”丹缇脸色瞬间凝重。


    长生炉的后续事项是他在处理，他自觉已经将长生所有据点都拔了个干净，并且已经将长生炉所有成员都除去。


    照理说，这世上不该再有人提起长生炉这个名字。


    可如今，陆彦竟再次提及这个组织。


    “明乐，”丹缇眉头微皱，再次确认道：“你确定陆彦说起的是长生炉？”


    “不会有错，”见丹缇愈加严肃，明乐也郑重对待起来，“听他说，这些年他一直在跟踪秋元明大师，也因此深入了解了长生炉。


    而且，他说自己在长生炉中找到了没有副作用的，可以使魂魄重凝的法子。”


    “长生炉会有那样的法子？”丹缇冷笑，“一个害人魂魄的组织罢了，会存什么好心？”


    “魂魄重聚乃是万难之事，非神力不能达成，一个人间组织如何能做到？”金翮也十分不信。


    “不知，”明乐轻轻摇头，“我来此处主要是告知你们一下，让你们提防陆彦。


    还请你们不要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别人。”


    “为何？”丹缇不解，“他们两个和你爸都很想你。”


    明乐面色沉着，“待铲除人偶师族重统的阻碍，我自会与他们相见。”


    “你是说……陆彦？”丹缇猜测。


    “是，”明乐没有隐瞒，“我出山后对他暗中调查了一番，这些年来他四处做活人偶，手上沾满鲜血。


    而且，他对方家的怨恨越来越深重，做那些活人偶就是为了对付方家，更曾扬言要灭掉方家。


    还有前不久，我发现他身上出现一股奇怪的、带着邪气的气息，他还用那邪气害了人。


    那时我不知道，但现在想想，那黑气应该就是他在长生炉那里学到的邪法。


    我本未想杀他，但他已几近疯魔，只要有陆彦在，方陆两家便不可能统一。


    他，非除不可。”


    “他现在竟成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人吗？”丹缇黑着脸，“长生炉？他怎么能学长生炉的邪法？


    同一个魂魄怎会有如此……”


    话未说完，丹缇闭了嘴。


    陆彦毕竟和方景川是同一个魂魄，他怕阿迟介意。


    阿迟没察觉到丹缇的意图似的，看着明乐道：“长生炉功法邪恶阴毒，让丹缇陪你一起去除掉陆彦吧。”


    听到这话，丹缇心中升起一丝惊讶。


    阿迟竟让他帮忙除去陆彦？


    阿迟竟一点儿都不介意？


    察觉到丹缇的目光，阿迟看他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不，”丹缇忙摇头，“我只是……”


    “别可是了，”阿迟轻笑，“别忘了我们此来人间的目的。


    所有与长生炉有关的人和事都要抹杀，无论是人偶师还是鬼差，都不能放过。”


    丹缇立刻会意，他严肃地点点头，“放心，若阳春平真的用了长生炉的法子，我必将他咬碎吞食。”


    一旁的明乐却出声拒绝。


    “姐，我想自己去对付陆彦。”


    “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阿迟解释道：“实在是长生炉邪功残忍。


    你虽成功走出试炼场，但人偶师族的功法尚不足以对付长生炉的邪功。


    你是方家的王牌，若你出了事情，陆彦便会将方家当成俎上鱼肉，肆无忌惮地杀害他们。


    明乐，你想重统人偶师族就是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对吗？”


    明乐捏紧拳头，沉默片刻，终于不甘地笑了出来。


    “姐，”明乐的眼神有些落寞，“我在诺诺山中无数次经历生死，又在试炼场中历尽磨难。


    我流了汗、流了血，我一直相信只要我努力学到前辈的功法，发挥自己的天赋让自己变强，就一定能打败陆彦重统人偶师族。


    可出来后，我发现陆彦也变得好强，有了那黑气加持他甚至比我技高一筹。


    我……”


    明乐的笑容有些苍白。


    “姐，上天是不是不想我重统人偶师，所以才给了我这么强大的对手？”


    “当然不是，”阿迟眼神坚定地看着明乐，“明乐，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在你之前，成功走出试炼的傀儡师只有一位，而他的存在，让傀儡师压制住了比自己强大的人偶师。


    他之后，便是你。


    你天赋高肯努力，你的出现注定要在人偶师族中掀起一场新的风雨。


    这场风雨的名字，是重统。


    这些年来方、陆两家时盛时衰，可无论盛衰，两家家主皆只顾着发展自己打压对面。


    唯有你，你不仅主张两家共处，更提出让方、陆两家重统的想法。


    你要结束千百年来的斗争，你要填平两家之间的沟壑，如此盛大的景愿只会得到上天的帮助。”


    “就是！”丹缇咧嘴笑着拍了拍明乐的肩膀，“而且你还遇到我们了不是？我们会帮你的！”


    “不不不！”明乐忙摇头，“你误会了，我这次来只是提醒你们别中了陆彦的诡异，没有把你们拖下水的意思！”


    “明乐，”丹缇打趣，“五年未见，你有心与我们疏远不是？”


    “当然不是！”明乐着急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就不要拒绝我们的帮助，”丹缇逐渐敛去笑容，“你的对手是阻挠你重统人偶师族的人，而我们的任务是将长生炉斩草除根。


    所以明乐，我们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做应该做的事情。


    况且，你也别觉得我们会帮你扫清阻碍，若是查明陆彦并未修习长生炉的功法，我毫不疑迟，转头就走！


    到时候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动一根手指！”

 第480章 电梯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明乐动了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之前他纠结了许久。


    他害怕把阿迟和丹缇卷进漩涡，又怕陆彦对他们下毒手，他不想让阿迟和丹缇受到伤害，所以来此处提醒。


    可他万万没想到，五年过去，受到帮助的依然是他。


    看出明乐心里想法，阿迟轻叹一口气。


    五年前的明乐聪明热情，对她也很是依赖。


    这五年的试炼让他提升了实力，却也让他的心变得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他习惯了一个人。


    “明乐，”阿迟柔声道：“若陆彦用长生炉功法害人，再让丹缇出手阻止，若他并未修习邪法，丹缇自然不会干预你们之间的事情。


    而且我们此来人间专门负责长生炉一事，若有遗漏便是我们的罪过，此次你将陆彦之事告知我们，我们还要感谢你。


    就当是帮我们个忙，在一切查明之前让丹缇化为蛇形跟在你身边，如何？”


    “好办法！”丹缇兴致勃勃，“明乐你放心，我是个守规矩的好蛇，说了不许插手人间事我便不会插手。


    你放心让我跟着，好吗？”


    思索片刻，明乐点了头。


    他不好一直拒绝阿迟和丹缇的好意，何况，他看出阿迟确实重视长生炉一事，让丹缇跟着就当是帮他们忙了。


    至于陆彦……


    明乐眸子微眯，所有阻挡他重统人偶师族的人和事，他都一定会除去！


    即使付出生命代价，他也一定要重统人偶师族，一做到前人不能成的事情！


    说完正事儿，明乐带着环绕在自己手腕的丹缇离开了。


    对于陆彦和阳春平，阿迟并不担心。


    她知道明乐会解决掉陆彦，也清楚一旦阳春平碰到长生路的邪法，丹缇便会将他就地解决。


    她担心的只是明乐的心理状态。


    五年独处，不与外界任何人交流，明乐变得很是封闭。


    人一旦封闭，便有可能钻牛角尖，走上歧路。


    猛地回神，阿迟摇摇头，将这想法从自己脑中甩走。


    还是不要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比较好。


    送走明乐，时间已经不早，洗漱之后阿迟钻进了暖乎乎的被窝。


    第二日早上八点，她睁眼起床。


    这副身体不需要睡眠，睡多睡少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吃完早饭后，她带着金翮去附近转了转。


    一来是为了帮助金翮更快地适应人间社会，二人她也想多熟悉熟悉周围的变化。


    吃过午饭，二人回了家。


    阿迟没有犹豫，直奔电脑桌。


    电脑桌上，那台用来直播的手机正静静躺在那里。


    解锁，打开象牙app，开启直播，水友们涌入直播间，弹幕迅速移动。


    【大师，下午好呀！】


    【家人们谁懂啊，以前等大师直播时为了看恐怖故事，现在看大师直播是为了看美女！】


    【只有我注意到大师一直没有换衣服吗？


    】


    【我也注意到了。】


    【真心发问，大师，你不会不洗澡不换衣服吧？没味儿吗？】


    看到这个问题，阿迟嘴角抽了抽。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衣服不会脏，或者我特别的清洁衣服的法子？”


    【我知道了！是法术对吧？】


    【好想看看啊（星星眼）】


    【会不会有点冒犯？】


    【这就冒犯了？那我想看看酆都长啥样是不是更冒犯？】


    “不好意思哈，”阿迟笑着，“酆都确实不能给你们看，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能看到了。


    不过施法清洁衣服倒是能给你们看看。”


    说着，阿迟轻一挥手，衣服变得整洁如初。


    看到这场景，水友们纷纷发出了赞叹的羡慕声。


    【好方便啊，大师，可以教教我们不？】


    【懒星人福音！】


    【诶？这位颜值主播还会变魔术啊？多才多艺。】


    【新粉（笑）】


    【主播不仅会表演魔术，还会讲故事，要不给你们讲一个？】


    【还会唱歌跳舞，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会的。】


    眼看弹幕越来越离谱，阿迟轻咳一声。


    “大家好，我是阿迟，算命主播，有需要的水友可以参与好运连连的抽奖抽取福袋，抽到福袋后再送一个天外飞仙我就会帮你算命了。


    那么接下来，我就发放好运连连了，有需要的水友可以参与抽奖。”


    【原来是算命主播，不确定，但想继续看看。】


    【福袋！我要福袋！】


    【完了，我又没抽到。】


    【抽中福袋的事他？黑转粉的那小哥？】


    屏幕上，中奖者出现：飞天小胖纸。


    看到这位水友的id，阿迟不由得轻笑。


    这位飞天小胖纸立的g让她记忆犹新，而且她在乌县见过他，记忆自然深刻。


    粉蓝色的特效亮起，阿迟立刻申请与对方进行视频连线。


    对方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小伙儿出现在了直播间。


    视频刚一接通，飞天小胖纸便兴奋地喊了出来。


    “大师！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乌县见过！”


    阿迟轻轻点头，“记得，早餐店嘛！”


    “是啊是啊！”飞天小胖纸笑得极其灿烂，“当时你还指点过我，只不过不知道为啥，我竟然忘了这件事。


    不过今天一看到你，我就通通想起来了！


    大师，我欠你一个天外飞仙，这次来，我是特地来补上的。”


    【啥？大师竟然见过飞天小胖纸，还帮过他？】


    【一个黑转粉都和大师这么有缘，我真的要嫉妒了！】


    【以前还觉得飞天小胖纸倒立吃翔的g太过分，现在想想，相当合理啊！】


    【不过咱是不是能抽第二个福袋了？搓手手！】


    可在这时，粉蓝色特效再次亮起，飞天小胖子纸送出了第二个天外飞仙。


    “好像不行，”飞天小胖纸挠着头，笑得有些尴尬，“大师，实不相瞒，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阿迟没有拒绝，“应该的，你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飞天小胖纸想了想，开始讲述自己的需求。


    同时，他的语气和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大师，我想请你帮忙看看我们公司的电梯。


    这几天，它总是不受控制地开开合合，吓人得很。


    我的同事说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想请你看看。”

 第481章 八卦而已，说说也没啥

    【电梯？不会遇到坏人在外面按电梯骗人吧？】


    【也许是熊孩子？】


    【有可能诶，小胖纸，你组织你同事一层一层排查过去不就知道为啥了？】


    “你们还是叫我姜民吧，小胖纸这个称呼好奇怪，”姜民笑着，“我和几个身材强壮的同事拿着棒球棍一层一层看过，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们也查了监控，监控没有死角，能把电梯完全照进去，监控中，电梯开合的时候并没有人在外面乱按，更没有可疑的人等在外面。


    至于熊孩子，我们那栋写字楼没有小孩儿，当然，监控里也没看到有小孩儿。


    除此之外，我们还请了修理工来检查过，他说电梯一切正常，不该出现关不上的情况。


    就是因为一切正常，我们才猜测这电梯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真奇怪。】


    【我想到了尸体藏墙案，小胖纸，你们那栋写字楼不会发生过命案吧？】


    【我想到的也是这个可能！】


    【发现不对劲儿以后你们还去上班了吗？不怕被不干净的东西报复吗？】


    姜民苦笑，“各位，我也怕，可我就是个打工人，请假是要扣工资的。


    我心疼钱啊！”


    【倒也是。】


    【我能理解，像我这种口袋空空的人，钱比命重要（哭哭）】


    【同不敢请假。】


    “大家都是这样，”姜民无奈摇头，“活着谁都不容易啊！”


    【不对吧？打工人谁会自己掏钱处理电梯的事情啊？】


    【对哦！电梯的事儿不会是你自己搞的鬼吧？】


    “不是不是！”姜民慌张地摆手，“咋可能是我？


    我是大师粉丝，最知道大师的实力了，那些个说谎的人在大师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如果真是我干的，我怎么敢来大师直播间自投罗网？”


    【确实，有黑转粉的自觉。】


    【看了小胖纸确实问心无愧。】


    “那个……”姜民默默举手，“我叫姜民，你们可以不叫我小胖纸……”


    【好的小胖纸。（嫉妒使我疯狂）】


    【好的小胖纸。（嫉妒使我疯狂）】


    +


    姜民：……


    “好啦好啦，随你们怎么称呼，”姜民无奈摆手，转而看向屏幕上的阿迟，“大师，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你看还有什么要问的不？”


    阿迟目光深沉，眉头微皱，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


    看到阿迟这副样子，姜民有些紧张。


    “大师，怎么了？难道那不干净的东西在我身上吗？”


    “没有，”阿迟回神摇头，“我只是在想你说话带的是哪里的口音。”


    姜民：……


    “那个，”阿迟讪笑，“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根据你方才说的情况，你们写字楼的电梯确实可能是有东西作祟。


    你们那里的电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况的？那之前可发生过什么事情？”


    姜民“哦”了一声。


    他觉得阿迟大师跟以前不一样了，似乎有点皮？


    这个念头一起，他心虚地看了眼屏幕上的阿迟。


    见阿迟没有异样，他才继续道：“电梯出现这种情况是从半月前开始的，我记得那天电梯开开合合了半天，有好多人还因此迟到了。


    至于在那之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姜民，干啥呢？”


    忽地，一个人头凑了过来。


    阿迟刚看清那人模样，姜民便伸手挡住了屏幕。


    漆黑的屏幕下，只能听到他有些慌张的声音。


    “工作呢呗，能干啥？”


    “是吗？”那声音满是揶揄，“我可看到了，你在看美女直播。


    你真是好样儿的，刚上班就开始摸鱼了，要是被老板知道了非得骂你一顿！”


    “谁说的？”姜民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我看你才是在摸鱼，否则你怎么老是……”


    “问问他知不知道电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忽地，阿迟出了声音。


    她不是故意暴露姜民摸鱼的事实，也不是想坑姜民，而是她觉得姜民的这位同事会知道些什么事情。


    方才那一眼她没有看出太多，只一件事看得清清楚楚：姜民这位同事是个爱好八卦者。


    所以她猜测，也许能从这人身上探听到什么消息。


    姜民没有连蓝牙，因此，阿迟的声音直直地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听到阿迟的话，姜民同事立刻兴奋。


    “还说你没在摸鱼！电梯？这位美女主播说的是啥电梯？”


    疑迟片刻，姜民缓慢地移开了手。


    同时，他忧心地交代着面前兴致勃勃的人。


    “这位是算命大师，我跟她连线是想请她帮忙看看电梯，我怕电梯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肖，我这不是摸鱼，而是为了大家着想，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更别告诉老板！”


    露出手机屏幕后，他立刻连上了蓝牙。


    当然，他没忘记给老肖一颗。


    老肖毫不客气，戴上耳机后凑到了姜民手机屏幕前。


    看到姜民连的是美女主播，老肖更加兴奋的往前挤了挤。


    他身子虽动，头顶那坨油亮的不知名形状发型却动也不动。


    “这不就是美女嘛！”老肖笑着，“还大师，还看电梯，不知道的以为你多为大家着想呢！”


    “你少说两句！”姜民瞪他一眼，“这位是真大师，你别那么轻浮！”


    “好好好！”老肖不在意地举起手，“你说啥就是啥！不过这位主播长得是真好看！”


    “谢谢夸奖，”阿迟出声打断了老肖。


    不是她不许老肖说，而是她觉得若她不把话题拉回正轨，这位老肖能说一下午。


    “你们这栋楼的电梯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听到这话，老肖微微一顿。


    他看向身旁的姜民，“你们还真在说电梯的事儿啊？”


    “不然呢？”姜民不耐烦地拍他一下，“知不知道？赶紧给大师说说！”


    老肖挠挠头，不死心地观察了会儿弹幕。


    发觉面前的美女主播真的是算命大师，他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些。


    他睥姜民一眼，“你还真是个有心的，不过为啥不去桥下找一位？网上的能靠谱吗？”


    可余光看到阿迟那带着些冷漠的眼神，他觉得喉咙像卡了根刺。


    “得得得！”老肖泄气地摆摆手，“不就是个八卦吗？说说也没啥。”

 第482章 电梯里的醉汉

    想起将要说出口的事情，老肖叹了口气。


    “大家不是都在说电梯里在闹鬼吗？依我看，极有可能是真的。”


    【真的是闹鬼？】


    【这位同事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也是隐于闹市的高人？】


    “我可不是什么高人，”老肖笑着摆摆手，“我不过是喜欢听八卦。


    你们可别觉得八卦是什么背后嚼人舌根子的坏事儿，其实啊，有的八卦能帮到你，甚至可能救你性命呢！”


    “对了！”姜民恍然大悟，“近半个月来你一直是爬楼梯！


    老肖，你实话实说，你方才说的能救人性命的八卦是不是跟电梯有关？”


    “你小子不算太笨，”老肖看他一眼继续道：“实不相瞒，我真知道一件大事儿。


    一件跟人命有关的大事儿。”


    “你的意思是，”姜民惊讶，“电梯里出过人命？”


    “嘘！”老肖皱眉拽了拽姜民，“小点声儿，你想让大家都听见不成？”


    姜民赶紧捂住嘴巴，可那双眼睛还是瞪得老大，“你快说说，那是啥时候发生的事情？”


    “两个月前，”老肖故作高深，“你还记得两个月前发生过什么事儿吗？”


    “好像……”姜民思索片刻，“没啥事儿啊？”


    “诶呦！”老肖恨铁不成钢地瞪姜民一眼，转向屏幕上的阿迟，“这家伙啥都不关心，还是我自己说吧！


    主播大师，其实吧，两个月前我们楼里发生过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他们打架的原因很简单：骚扰。


    那天下午下班之后我去了个厕所，耽误了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走了，等电梯的也只有我一个。


    电梯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儿。


    我跟她不认识，但是因为公司在同一栋楼，大家每天早上都要挤电梯，所以对坐电梯的各位或多或少有点儿印象。


    那个女孩儿就是一普通打工人，跟我们大家一样，每天赶时间、挤电梯，穿着、行为都没什么特别的。


    本来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平常的下班时间，可电梯到了五楼后，上来两个男的。


    那两个男的四十多岁，长得肥头圆脑的，挺着两个圆润的大肥肚醉醺醺地上了电梯。


    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没有喝醉。


    可他们俩上了电梯之后就一直盯着那个女孩儿，借着酒劲儿当面对人家指指点点。


    一会儿说她屁股，一会儿说她胸，还凑过去说她身上味道好闻，甚至直接问她叫床声音怎么样，让她叫给他们听听。


    反正啊，那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那个女孩儿也是个胆子大的，当下就冷冰冰盯着二人，让他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她不吭声还好，这一说话，那两个男的直接恼羞成怒。


    他们过去把女孩儿逼在角落，指着她鼻子侮辱她，骂人的时候还趁机吃她豆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被两个大腹便便的醉酒中年男人堵在电梯角落，只想想那场景就让人觉得害怕。


    不过幸好，电梯很快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电梯打开之后，门口站着一个小伙子。


    那小伙子本来满脸笑容，直到看清电梯内场景，他立刻沉下脸，大声呵斥那两个醉酒男。


    小伙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两个醉酒男被他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纷纷转头看他。


    被逼在角落的女孩儿趁着两个醉酒男转头，立刻逃出了电梯。


    听到二人的对话我才知道，小伙儿是女孩儿的男朋友，他是来接女孩儿下班的。


    不曾想，看到自己对象被陌生人欺负。


    小伙儿气得很，直接当着两个醉酒男的面儿打开手机，扬言要报警。


    结果其中一个醉酒男直接冲过去把他手机打落在地，掐着他脖子恐吓他。


    另一个醉酒男反应过来之后也冲上去一拳打在了小伙儿腹部。


    小伙儿当然不会傻乎乎站着挨打，也开始还击。


    还有一旁的女孩儿，她气地捡起地上的东西一顿胡打。


    当时那场景实在乱得很，吓得我这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这现在想起来啊，我还后怕！”


    【你这是目睹了全过程啊！】


    【这种男人真的很恶心，那双眼睛和那张嘴就该瞎掉、烂掉！】


    【小姐姐也好勇敢，要是我的话估计会被吓得不敢说话。】


    【老肖你就在一旁看着吗？好歹帮下忙啊！】


    【就是，你冲过去帮那对小情侣打那两个醉汉，三对二，不信打不过！】


    “我可不敢掺和，”老肖苦笑，“我是男人，自然也了解男人。


    那两个男的一看就是赖皮，像他们这种人都是又坏又记仇，要是我出手啊，他们指不定会记恨上我。


    我就是一普通人，为陌生人给自己惹上麻烦，不值得。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冷血，但我就是一打工人，没资本没后台，唯一有的本钱就是身体，万一我被打死打残，不止我，我们家就都完了。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管的人。


    悄咪咪地离开电梯口，我跑出去喊了保安过来。


    保安把他们分开后便把人带走了，我没跟过去，而是回家了。”


    【冷眼看客，可悲。】


    【楼上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老肖冲过去打架出了什么事儿，谁负责？】


    【老肖的顾虑是对的，毕竟有家庭，做事情总要三思而行。】


    【可是遇到这种事情就该见义勇为啊！如果你不帮忙，下次你遇到这种事情又有谁会来帮你呢？】


    【老肖帮忙叫了保安啊，这不算帮忙吗？】


    【可老肖不是说电梯出了人命吗？肯定与这件儿事有关啊，如果老肖出手帮忙也许就不会出人命了。】


    【为什么要批判老肖？错不在老肖，而在那两个借着酒劲儿耍酒疯的男人啊！】


    【就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模糊那两个男人的错！】


    一时之间，直播间就老肖的行为争辩了起来。


    有的支持，有的反对，还有的直接开骂。


    但老肖并未受水友们影响。


    他眼神淡淡扫过弹幕，“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483章 喜欢吃瓜，但从不造瓜

    姜民轻叹一声，拍了拍老肖的肩膀。


    他能明白老肖的顾虑，若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然后呢？”姜民想将大家的视线从老肖身上转移，“这与你方才说的电梯出人命有什么关联？”


    “其中一个醉汉死在了电梯里。”


    “什么？”姜民顿感惊讶，“我还以为……是那个女孩儿遭到了报复。”


    “那个女孩儿后来怎样我并不知道，因为发生那件事之后，她离职了，”老肖道：“倒是那两个醉汉，他们常来楼里晃悠。”


    “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儿离职了？”阿迟忽地出声。


    【是啊，刚才不还说不认识那个女孩儿吗？你怎么对她的事情这么了解？】


    【还有那两个醉汉，你咋知道他们常来？】


    【难道在这件事儿之前你就见过他们？】


    【莫非……他们记恨你招来保安，专门来报复你的？】


    【你不会和那两个醉汉认识吧？】


    “我和他们不认识，”老肖道：“之所以知道那个女孩儿离职，是因为我有些在意这件事的结局。


    姜民知道的，我爱八卦。


    但凡吃瓜吃不完整我就浑身难受，所以第二天我特地去保安处问了那件事的后续。


    保安说那对小情侣受伤比较严重，偏偏那两个醉汉一副无赖混混的模样，去了保安处仍不停辱骂二人。


    最后，那对小情侣报了警。


    警方将此事判定为互殴，双方达成和解互相道歉，这件事儿也就翻了篇儿。


    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我特地问了保安那个女孩儿在几楼哪个公司上班。


    保安说她是十七楼的人。


    十七楼是家互联网公司，规模挺大的那种。


    我听说这家公司非常人性化，员工出了什么事情都会给予最大程度的帮助。


    我有些好奇这种公司是如何安抚那个女孩儿的，也好奇那个女孩儿伤得重不重，是否痊愈。


    所以我特别关注十七楼的动向。


    我没再遇到她，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她的事情。


    那天中午我下去拿外卖，等饭的时候刚巧碰到四、五个十七楼的人站在我身后。


    他们聚在一起，语气不屑地谈论一个人。


    听到他们的话，我立刻就想到他们谈论的就是我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儿。


    不过他们说的跟我看到的十分不同。


    他们说那个女孩儿穿着暴露，在电梯里勾引陌生男子，结果被来接自己的男友撞见，双方大打出手。”


    “等等！”姜民皱着眉打断了他，“你确定他们说的是你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儿？”


    “当然了！”老肖十分笃定，“因为我记得保安说过，那个女孩儿姓夏。


    那些十七楼的人谈论的时候，也叫那个人小夏。


    而且他们说的时间和地点都与那天完全重合。


    还有，他们说小夏勾引人的事情最后闹到了警局，结局也是双方和解互相道歉。”


    【这也太离谱了吧？怎么会传成这样？】


    【那个女孩儿好可怜，无缘无故被骚扰，还被人诋毁。】


    【这就是造谣啊！离谱又恶心！】


    【小夏该不会是因为这些谣言被开除的吧？】


    “有可能，”老肖猜测道：“那些十七楼的人说跟小夏这种在公共场合勾引人的人在一起工作是奇耻大辱。


    还有人说什么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就该在她的行李里放几根针。


    也有些人在庆幸，庆幸小夏离职，庆幸以后可以不跟这样的人做同事。


    就是因为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才知道小夏离职了。”


    “这可真奇怪，”姜民眉头紧锁，“照理说知道这件事儿的只有当事人、你、保安处和警察。


    当事人肯定不会造自己的谣，警察也不会，你……”


    “你怀疑我？”老肖不满地瞪着姜民，“你竟然怀疑我？真让人寒心！”


    “不不不！”姜民赔笑，“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你的为人我最清楚了，你虽喜欢吃瓜，但从不造瓜。


    你只是瓜的搬运者，一点儿不修饰的那种搬运，我懂的！”


    “这还差不多！”老肖冷哼一声，“我虽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但也不是那种造人黄谣、落井下石的人！


    诋毁小夏的谣言可不是出自我口！”


    “老肖，”阿迟再次出声，“那两个醉汉你有查过吗？他们是你们这栋楼里的工作人员吗？”


    “不算查，就是打听过！”老肖直言，“据说他们是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但是具体是什么工作，没人知道。


    对了，发生那件事的第二天我还看到了那两人。


    我是在楼梯间看到他们的。


    那天我急着上厕所，但是我们这儿人满了，我就偷偷跑到楼下去厕所。


    为了不让老板发现，我就走了楼梯间。


    结果返回的时候我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低头一看，楼梯里坐着两个人，正是那两个大腹便便的醉汉。


    他们看上去无所事事，一点儿也不像上班的样子，只是坐在那里边抽烟边色眯眯地评论女人们的身材。


    他们说了好几个名字，但我一个也不认识。


    据我猜测，他们说的应该都是在这栋楼里上班的女人。”


    【好恐怖，想到自己每天被这种猥琐男打量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们楼也太不安全了吧！】


    【他们到底在你们楼里做什么工作啊？能不能反应给上面，让上面严查一下？】


    【他们不会是关系户吧？托关系进来占了一个闲职，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行为岂不是被人默许和包庇的？】


    【也许造小夏黄谣的就是他们上面的关系！】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老肖面露苦色，“可是你们想想，十七楼是个规模不小的公司，他们对员工特别好。


    可是在小夏被造谣这件事情他们没有任何动作，也就是说，害小夏的人极有可能是那家公司惹不起的人。


    那么大一家公司都惹不起，我一个小小的打工人怎么可能惹得起？


    所以，我就没再继续关注这件事儿。”


    “不可能吧？”姜民却是怀疑，“你说你不管我倒相信，可你说你没有继续关注我是一点儿不信。”

 第484章 他就在门后看着你

    “诶呦，”老肖面色微赫，“我说的是没再关注十七楼的事儿！”


    “这就对了嘛！”姜民拍拍他，“继续说，关于那两个醉汉你还知道啥？你可是说了，其中一个醉汉死在了电梯里。”


    【不会又被老肖撞见现场了吧？】


    【老肖这什么体质，怎么净吸引不寻常的事情？】


    【偶然遇到吗？这偶然也太多了吧？】


    【从来没相信过老肖，不过不轻易下定论。】


    看着直播间水友对自己的怀疑，老肖失笑。


    “不瞒你们说，事情就是这么巧合，甚至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分裂症、双重人格之类的。


    因为我出现的实在太过巧合，特别符合分裂出的人格作案，本体到现场吃瓜这种情况。”


    “难道说，”姜民脸色一变，“你真的看到凶发现场了？”


    “算是吧，”老肖没有隐瞒，“一个半月之前，也就是那件事儿发生十来天后，我加了次班儿。


    下班之后楼里黑乎乎的，瘆人得很。


    我关掉灯之后就去坐电梯。


    结果你猜怎么的？我怂了！


    那几天我刚好看了一个恐怖故事，那故事讲的就是一个加班的人进了一个合不上的电梯，最终丧命的故事。


    想到那个故事，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当下，我心一横，走了楼梯间。


    说实话，大晚上的走楼梯也挺恐怖的，但是当时，我觉得它比电梯好一万倍，最起码不用担心楼梯忽然坏掉或者坠落。”


    “万一走楼梯遇到鬼打墙呢？”姜民幽幽说了句。


    老肖一哽。


    “当时满脑子都是恐怖电梯的故事，谁还能想到楼梯那些事儿啊？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直接从十二楼飞下去？”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继续，继续！”


    瞪姜民一眼，老肖继续道：


    “因为看了那个恐怖故事，我选择了走楼梯。


    结果下到五楼之后，走廊外面忽然响起了惨叫声。


    你们能想象在乌漆抹黑的大楼里听到走廊里传来不知名人的惨叫声的心情吗？


    当下，我又后悔了。


    我想如果我坐了电梯，早就离开大楼了，也就不用听到这声惨叫，更不用面对危险。”


    “危险？”姜民惊呼出声，“怎么？你遇到危险了？”


    直播间水友亦是惊讶不已。


    【老肖呀，你不会听到这惨叫声后探头去看了吧？】


    【他不是说看到凶杀现场了吗？肯定离开楼梯间去楼道里看了。】


    【咱就是说，吃瓜也不用这么敬业，ok？】


    【吃瓜固然重要，但生命排第一位呀！】


    【只有我觉得老肖真的可能有人格分裂症吗？】


    【楼上的意思是，老肖另一人格利用电梯杀了人，本人则出来吃瓜？】


    【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否则他怎么会安然无恙？】


    【那些好奇心强的人一般都会成为炮灰，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们说的跟真的一样，”老肖哭笑不得，“各位，我十分确定我很正常，看到电梯里的事情真的是意外。”


    “老肖，”姜民面色凝重，“你继续说，不过我可警告你，大师很厉害，一下就能看穿你的谎言。


    所以，你不要撒谎。”


    “放心，”老肖摆摆手，“我绝对没撒谎！


    听到那声惨叫之后，我犹豫了很久。


    我也知道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可是我这个心呀，实在放心不下。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楼道里又传来了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出去看。


    因为我认出这声音是其中一个醉汉的声音。


    方才说过，我关心小夏那件事后续的时候遇到过这两个醉汉，因为他们身份可疑又讨人厌，所以我总是格外在意他们。


    也因此，我记得他们的声音。


    认出那声音后，我停了片刻，直到楼道里没有声音传来，我打开了楼梯间的门儿。


    当然，我只开了一个小缝儿。


    当时实在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所以我打开手机。


    楼梯间对面就是电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我看到了满地血迹。


    电梯门儿下以及门前的地面全部是血，那些血以电梯门中间为中心向四处喷散，看上去像是被门儿硬生生夹断脑袋留下的痕迹一样。


    但奇怪的是，那里除了血便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当然，这些是我事后回想想到的，当时看到那些红色，我的脑子一下就懵了。


    在恐惧的驱使下，我浑身颤抖、拔腿就跑。


    我一口气跑下五楼、跑出大楼、跑向了人多的地方。”


    说着，老肖停住喝了口水。


    即便是现在想起那个场景，他还是后怕不已。


    【你胆子是真的大。】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好恐怖。】


    【老肖，那之后你没再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吧？】


    【万一那个杀人狂魔当时就在门后，看着你点开手机，看着你观察电梯，看着你跑下楼梯……】


    【别再说了！】


    【老肖不会已经被盯上了吧？】


    看到这些弹幕，早将此事抛诸脑后的老肖脸色瞬间煞白。


    “不……不会吧？门后……我还真没注意……


    恐怖的事情……好像没有，我觉得最近的生活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完了完了，被你们这么一说我真觉得后背发凉。”


    “大师，”姜民看向阿迟，“老肖他没事儿吧？”


    “你开门看的时候他确实在盯着你。”


    “他？”老肖被吓得一个踉跄，“主播大师，你别吓我呀！


    你说的他该不会就是那个杀人狂魔吧？他看到我了？


    完了完了，他不会盯上我了吧？


    对了，我今天早上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儿一直关不上，难道那是他在警告我？


    主播大师，看到我为你们提供线索的份儿上，求你救救我啊！”


    “放心，”阿迟道：“他对你没有恶意。”


    “真的？主播大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阿迟想了想，“他不是人。”

 第485章 电梯内空空如也

    【不是人？】


    【在电梯里作怪的是意思，实锤了。】


    【这么一想老肖还挺幸运的嘞，见到现场但是没有被意思追杀。】


    【是的是的，人没事儿就好。】


    话是这么说，可作为当事人的老肖还是被吓的身子发麻。


    他不自觉地摇摇头，将脑中的空白和嗡嗡声甩出去后强迫自己理智回笼，“主播大师，我胆儿小，你别吓我啊！”


    “我没吓你，”阿迟声音淡淡，“当日你打开门时，他确实站在门侧看着你。”


    老肖瞪大双眼咽了口口水，他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他……那……主播大师，我……电梯……”


    “没事儿！”见老肖被吓得不轻，姜民忙帮他顺气儿，“大师不是说了吗？他对你没恶意。


    你仔细想想，距离那天过去这么久，你有遇到什么灵异事件吗？


    没有！所以说呀，不用过分害怕！”


    “有的！”老肖满眼惊恐、死死抓着姜民，“电梯！最近电梯不总是莫名其妙地关不上吗？会不会是他在恐吓我？”


    “这……”姜民眉头微皱。


    结合老肖和大师所说，楼里的意思是用电梯杀了一名醉汉。


    也就是说，电梯极有可能是那个意思的武器。


    用自己的武器去警告看到现场的老肖似乎合乎逻辑……


    “不对！”一个念头忽在姜民脑中闪过，“老肖，你只是个普通人，压根儿看不见那个意思。


    你不知道他的存在，也跟他无冤无仇，他没理由来恐吓你。


    况且大师说了，那个意思对你没恶意。”


    老肖一愣，转看向屏幕上的阿迟，“主播大师，真的是这样吗？”


    “没错，”阿迟点头道：“你并未被鬼缠上，不用自己吓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再次得到阿迟肯定，老肖那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可紧接着，他又好奇起来。


    “主播大师，如果那鬼不是来报复我，那电梯为何总是开开合合，一副吓人的模样？”


    “尚不清楚，”阿迟看向姜民，“带我去看看电梯。”


    闻言，姜民抬眸看了眼周围。


    看到周围的同事们大部分在摸鱼，他立刻点了点头。


    “好！大师，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我也去！”老肖立刻扔下手中文件，跟着姜民一起出了办公室。


    【一共有三个电梯啊，不会每个电梯都有异常吧？】


    【难道有三个意思？害怕。】


    【也许是一个意思在三个电梯里反复横跳（狗头）】


    屏幕上，姜民和老肖直直向前，走到第一个电梯前，他们停住了脚步。


    姜民调整好摄像头，“大师，到了。”


    “不对吧？”老肖指了指最里面的三号电梯，“出事儿的是那个。


    你看，三号电梯正对着楼梯间呢。”


    “我说的不是出人命的那个电梯，是最近总是开开合合，让人担惊受怕的电梯，”姜民一股脑儿指过去，“这仨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不不不，”老肖神色凝重，“要我说，你还是给大师看三号电梯比较好。”


    姜民有些奇怪，“为什么？”


    “这三个电梯的门确实都有异常，可只有三号电梯会自行升降，”老肖看着最里面的电梯门，“它总是会在五楼停下。”


    “是吗？”姜民挠了挠头，“我怎么不知道？”


    老肖白他一眼，“你天天往最近的一号电梯里冲，哪能注意到三号电梯？要说细致敏锐，还得看我老肖啊！


    要我说，五楼肯定有问题！”


    【五楼？老肖不就是在五楼看到电梯全是血的吗？】


    【难道是死掉的醉汉在作祟？】


    【等等，我忽然发现一个漏洞，老肖说他看到的全是血，但是并没有看到醉汉的尸体！】


    【对啊，他虽然听到醉汉的惨叫，但死的不一定就是醉汉啊！】


    看到不停滚动的弹幕，老肖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对啊，我确实没看到人的尸体。


    我说醉汉死在电梯里是因为听到醉汉的惨叫和血迹，可万一，死的是别人呢？”


    “老肖，”姜民问道：“那之后你有再见过那两个醉汉吗？”


    老肖摇头，“没有，他们再没出现过。”


    “所以说，”姜民总结道：“当天死的可能是别人，也可能是其中一个醉汉，或者，两个醉汉都死在了里面。”


    “对！”老肖拉着姜民走到三号电梯前，“反正三号电梯肯定发生过命案，最近电梯失灵肯定跟那天的事情有关！


    你赶紧给大师看看这个电梯！”


    “幸好我不常用三号电梯，”姜民嘟囔着调整好摄像头，同时害怕地后退了一些。


    看着屏幕上的三号电梯，阿迟微微眯眸。


    干净得反光的外壁，简洁的按键，清晰的显示屏，这三号电梯看上去与别的电梯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其中散发的淡淡鬼气。


    看一眼旁边的显示屏，红色的“1”毫不起眼。


    而姜民所在的楼层是“12”。


    也就是说此处距离电梯厢有十二层楼的距离。


    隔着这么远尚能看到鬼气，可见这只厉鬼的厉害。


    不过，阿迟瞥了眼一旁的老肖，那只厉鬼没有追究目睹现场的老肖，说明他不是乱杀无辜之鬼。


    “大师，”许是心理原因，姜民觉得对面的三号电梯十分瘆人，“你看好了吗？可以离开这儿了吗？”


    “没有，”阿迟道：“你坐这电梯上下楼试试，看它会不会自己停在五楼。”


    姜民大脑一宕，“我？”


    阿迟反问，“难道是我？”


    “可是，”姜民面露难色，“大师，万一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老肖之前不也遇到过他吗？既然他没对老肖下手，说明他是个有良心的好鬼，”阿迟指了指一旁的老肖，“况且，你有伙伴，不用害怕。”


    “伙伴？”老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主播大师，你让我和姜民一起去啊？”


    “不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吗？”


    老肖喉头一哽。


    他是自己跟来的没错，可他只是想来看看热闹，没想着去冒险啊！


    看出姜民和老肖心中的顾虑，阿迟又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们出事儿的。”


    “好……好吧，”姜民暗中给自己打气，“大师，我相信你，你可一定要保护我们呀！”


    “谁跟你我们了？”老肖瞪大眼睛，“我还没答应呢！”


    “这可是独家八卦，你舍得放弃？”姜民按了电梯后伸出一只手拉住老肖，“大不了我请你吃一周早饭！”


    老肖身子一顿，“那好吧，我是看在我们关系不错的份儿上陪你去的哈，可不是为了免费的早饭。


    不过你不能赖账哈，记住，一周七天，一天不能少。”


    姜民无语，“知道了！”


    滴！


    他话音刚落，电梯厢升至十二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转头看去，电梯内空空如也。

 第486章 他的脑袋在我手里

    冰冷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哦吼！电梯上来了！】


    【你们这栋楼一共几层啊？建议往上走走试试。】


    【直奔五楼也行，发生血案是在五楼，没准儿那儿是意思的老巢呢！】


    【直奔五楼？上来就开大？】


    【飞天小胖纸估计不敢，瞅瞅，两人现在都不敢进电梯呢！】


    见状，姜民和老肖松了口气。


    最起码他们没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最起码这电梯现在还是受控制的。


    只不过，他们还是不敢迈出步子。


    “去啊！”姜民推了推老肖，“你比我胆子大，你先上。”


    “你咋不去？”老肖退了退，“主播大师可是你找来的，人家帮你解决问题，你就要听人家的话！”


    “可你答应跟我一起去了，”姜民紧拽着他不放。


    “那就一起进！”


    “成！”


    达成共识，二人手挽手，一起迈进了电梯。


    进入电梯后，二人又犯起了难。


    “先上还是先下？”姜民手指悬在按键前，犹豫不决。


    “先上吧，”老肖指了指往上的楼层，“咱先试试电梯会不会自己停。”


    “不成不成，”姜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万一电梯忽然发疯，一下子坠到五楼怎么办？”


    “那……”老肖眉头紧皱，“向下？”


    “那也不成！”姜民立刻否定，“如果向下，电梯直接停在五楼怎么办？万一五楼真是那意思的老巢，我会被吓晕过去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咋办？”


    姜民纠结片刻，看向手机屏幕，“大师，你帮我们决定。”


    可阿迟没听到似的，只直勾勾盯着姜民身侧。


    姜民身侧，一个肤色苍白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他就是在电梯中作乱的那只鬼。


    不同于姜民、老肖看到的空空如也，阿迟眼中却是另一番风景。


    随着电梯厢的上升，电梯门处散发的鬼气越来越浓，直到电梯门打开，她看到了站在电梯中的鬼。


    此鬼是男子，年纪不大，可怨气极深。


    看着他的面容，阿迟一下便认出他是老肖口中为维护女友与两个醉汉大打出手的小伙子。


    “大师？”见阿迟不理自己，姜民又问了一句，“你看我们是先上还是先下？”


    听到这声音，阿迟视线微移，“五楼。”


    “直接去五楼？”姜民苦笑，“大师，咱别这么直接，来个缓冲好不好？”


    “可他已经帮你们做了决定。”


    轰！


    阿迟话音刚落，电梯移动的细微声音便响了起来。


    电梯中的姜民和老肖心脏一跳，抱着对方缩成一团。


    “大师！”姜民惊恐地看着电梯里的按键，“5”已然亮起了淡淡红灯，“电梯自己动了！”


    “谁？谁帮我们做了决定？”老肖在意的却是阿迟的话，“主播大师，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你曾经遇到的那个鬼，”阿迟神色淡淡，视线再次转向一旁的男子，“他就在这里。”


    【那个鬼在电梯里？】


    【老肖还是敏锐啊！要不是他，估计也不会这么快看到那个鬼。】


    【鬼？哪儿有鬼？搞笑呢不是？】


    【上次能看到那个被熊吃掉的小意思，这次怎么看不到电梯里的意思？】


    【我知道了！上次能看到是因为福袋是那个小意思得到的，但这次得到福袋的是小胖纸，小胖纸是人！】


    【对哦！楼上聪明啊！】


    【如果我们想看到电梯里的意思，是不是要大师施法才行？】


    不同于直播间水友的兴致勃勃，处于电梯里的姜民和老肖却被阿迟的话吓得发抖。


    “不是吧？”姜民几乎要哭出来，“大师，他怎么会在电梯里？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从一开始就在电梯里。”


    说着，阿迟轻一挥手，一道身影立刻显现。


    【出现了！】


    【这个意思看上去好年轻啊。】


    【年纪轻轻的就去世，家里人一定很伤心吧？】


    【他真的不对小胖纸和老肖动手欸，看来大师说的没错，他是个好意思。】


    【别傻了，好意思怎么会杀人？】


    【现在是鹌鹑，一会儿可不一定。】


    【没准儿他是要把人带到五楼，然后残忍杀害。】


    看着水友们的猜测，姜民脸都白了。


    他不敢回头，只颤抖着声音求饶，“意思先生，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冒犯，你可千万别对我们下手啊！”


    反观老肖，他却不似刚进电梯那般害怕。


    甚至，他伸出脖子仔细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鬼。


    “是你？”老肖恍然大悟，“你不是小夏的男朋友吗？”


    听到老肖的话，男鬼缓缓转头。


    如墙白的脸上，那双黑得诡异的双眼幽幽盯住了老肖。


    看到那双眼睛，老肖顿觉后背发凉。


    他讪笑着将身子缩在姜民身后，“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哈！”


    “是我。”


    出乎意料的，男鬼没有否认。


    【他是小夏男朋友？】


    【小夏男朋友死了？】


    【可他怎么会这里？他不是不在这里上班吗？】


    【而且小夏离职了，他就更没有理由来这栋楼了。】


    【我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会不会老肖那天看到的血是小夏男朋友的？】


    【不对不对，他应该是那天在门后看老肖的意思，因为老肖帮过他和小夏，所以他才没对老肖动手。】


    【也就是说，是他把醉汉杀在了电梯里？】


    “主播大师说那天有鬼在门后看我，难不成，那个鬼就是你？”老肖亦是相同想法。


    “是，”男子点头。


    “那……”老肖缩了缩身子，“电梯旁的血是……”


    “是那两个人渣之一，”男子笑了笑，“我用电梯夹断了他的脑袋。”


    听到这话，姜民和老肖同时打了个激灵。


    许是想到对方与自己有些渊源，又许是男子好声好气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害怕的同时，老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


    “可是我那天只看到了血，没看到人的脑袋，”老肖嘟囔着，“加上刚才网友们的质疑，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哦，”男子笑着，“脑袋啊，我怕吓到你，所以把他的脑袋提在手里站在门后。


    你只从门缝儿里看了一眼，自然没有看到。”

 第487章 有礼貌的好意思

    听到男子的话，老肖脸上血色瞬间消退。


    他磕磕巴巴地问道；“你是说，当时那个醉汉的脑袋与我只有一门之隔？”


    “嗯，”男子点头，“但是你并没有看到，所以不用害怕，也不用在意。”


    “yue！”


    老肖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


    想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就在自己旁边，甚至与自己相隔不到半米，他就一阵反胃。


    “你还好吗？”男子有些担心地走近两步，“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的？对不起。”


    【不是，他怎么还怪有礼貌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素质，也不是所有意思都没素质。】


    【意思不就是人吗？人有素质，死后变成意思也会有素质，人没素质，死后变成意思当然也没素质。】


    【就跟坏人变老是一个道理。】


    【这个意思一点儿也不可怕。】


    置身事外自然感觉不到害怕，可电梯厢的姜民和老肖却怕得发抖。


    对方毕竟是鬼，老肖虽和他有些情分，却也控制不住地害怕。


    更别说和男子并不相识的姜民。


    察觉到男子靠近，姜民缩着脑袋大喊，“别过来！大师很厉害的，她不会让你伤害我的！你后退！退！”


    “好好好，”男子竟真没有强行靠近，他举着双手无奈道：“我不靠近，你别喊了。”


    闻言，姜民一愣。


    他偷偷抬眸看了眼男子，发现对方不仅没有继续向前，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姜民顿感惊讶。


    他在阿迟直播间看过很多次直播，那些杀过人的厉鬼往往手段残忍，哪儿会像这个男子般善解人意？


    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不杀我们？”


    刚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万一对方听到“杀”这个字之后血性大发，真将他杀了怎么办？


    姜民急忙停住话题，讪笑着缩了缩，“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男子却毫不在意，“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们动手。”


    “真的？”姜民有些怀疑。


    他可记得清楚，这看上去无害的男子说自己用电梯夹断了醉汉的脖子，还提着醉汉的脑袋站在门后。


    他可不想重蹈醉汉的覆辙！


    “当然！”男子笑着点头，“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你们？”


    说着，他看向老肖，“而且我记得你，那天我和那两个人渣打起来的时候，你帮我找来了保安，我记得这份恩情。”


    【真是个恩怨分明的意思。】


    【讲真，看到现在，觉得这个意思还不错嘞！】


    【可他为啥控制着电梯到五楼，这样不是在故意吓人吗？】


    【他会不会有别的目的啊？】


    滴！


    却在这时，电梯停住了。


    五楼已到，电梯门缓缓打开。


    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姜民和老肖刚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那个，”仗着男子说自己对他有恩，老肖壮着胆子道：“要不你让我们回12楼？哥们儿你放心，我就当没见过你，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好不好？”


    “是啊是啊！”姜民也连连点头，“看你不像不讲理的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就让我们走吧！”


    “你们误会了，”男子笑得有些落寞，“我没想对你们怎么样，相反，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姜民和老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们异口同声道：“帮什么忙？”


    “你们是唯二看到我的人，我想请你们帮我离开这里。”


    “不不不，你也误会了，”姜民举起手机，“我们本来是看不到你的，是大师施法才让我们看到了你。


    有什么事儿你跟大师商量，我们听她的！”


    电梯本就不大，手机被姜民这么一举，直接怼到了男子脸上。


    霎时，一张惨白但双眼黑得吓人的脸忽然出现在屏幕上。


    【我的天，能不能不要给这个意思的脸部来特写？】


    【家人们谁懂啊，吓得我瞌睡一下全跑了！】


    【吓得我手里的碗掉了，小胖纸，你赔我的饭！】


    【谁有我惨，吓得我shi都憋回去了。】


    【工作时间带薪拉shi是吧？好样儿的。】


    不止直播间的水友，就连男子也被姜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退了退身子。


    待看到屏幕上的女子，他忽地想起来方才听到的女声。


    “是你说我从一开始就在电梯里的？你一直都能看到我？”


    阿迟轻轻点头，“没错。”


    “他说你是大师！”男子有些激动，“你一定很厉害吧？”


    闻言，阿迟眉头一挑，“你想让我帮你离开这里？”


    “嗯嗯！”男子赶紧点头，“大师，你可以帮我吗？”


    “可以，”阿迟没有拒绝。


    “太好了！”男子明显激动起来，“大师，我被一个符咒困在了这里，烦请你帮我除掉它，好让我能离开！”


    “不过你要告诉我，”阿迟又道：“离开这里后你要去哪里？”


    男子一愣，低头轻笑，“去看看小夏，我死后，她一定很伤心，我要去安慰安慰她。”


    阿迟盯着他，“只是这样？”


    男子眸子微眯，“只是这样。”


    “你撒谎，”阿迟声音稍微冷了些许，“你还打算去找另一个。”

 第488章 我天真的以为和解就代表结束

    【另一个？是指另一个醉汉吗？】


    【死在电梯里的果真只有一个醉汉。】


    【可是他为啥一定要追杀那个醉汉？就因为那个醉汉骚扰了小夏？】


    【有一说一，即便那两个醉汉骚扰了小夏，他们也罪不至死，相比之下这个男的更恶心。】


    【他们确实罪不至死，但你说这话更恶心！】


    【你为啥要淡化那两个醉汉的恶行？你该不会是骚扰女性的惯犯吧？】


    【没长脑子就闭上嘴，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笑死，简单一句话你们就这么破防？我看你们心里巴不得有男人凑上去呢！】


    【就是，没准儿那个小夏穿着暴露刻意勾引，只不过被男朋友抓到所以装出受害者的样子！】


    “你们有病吧！”


    忽地，老肖怒吼了出来。


    关注着男子的阿迟和姜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阿迟问题的男子也愣住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方才的对话上，完全不知老肖为何忽然发怒。


    一时之间，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了老肖身上。


    可老肖全无察觉，只沉着脸盯着弹幕骂个不停。


    “刚才那哥们儿你脖子上顶的是个气球吧？看起来没有真材实料实际上也是空空如也。


    你以为是个女的就希望男的往上凑？告诉你，人家觉得晦气！尤其是被你这种脑残佼佼者盯上最晦气！


    还穿着暴露刻意勾引，你咋那么会脑补呢？你知道人家穿的啥么就搁那儿叭叭叭的！


    我告诉你，小夏当天穿的是正常的半袖和长裙，该骂的是那两个脑残，不是受害的小姑娘！


    还有，就算人家穿的性感怎么了？穿的性感就该被欺负？那你呢？你一大老爷们儿光着膀子上街不会也是为了勾引男的吧？


    如果是，我祝你得偿所愿！


    那啥！直播间正常的兄弟姐妹们别理这种人，小心他被骂爽了天天来找骂，咱可不能成为他y的一环！”


    老肖激情开麦，说完还觉得不过瘾，骂骂咧咧地又补了几句。


    等他终于觉得尽兴，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儿。


    也是这时，他终于发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


    视线从弹幕转向屏幕中央，他发觉阿迟正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他。


    再看电梯里，一人一鬼都微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老肖磕磕巴巴地问。


    “老肖，”姜民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再看一旁的男子，他也轻笑着点起了头，“你说得很对。”


    【说得好！】


    【老肖还是挺好的。】


    【大家听老肖的建议，别理那两条乱吠的狗了，省得把他骂爽被他缠上。】


    夸奖铺天盖地砸来，老肖有些无措地挠挠头。


    无措之后，他忽然下定决心捏紧拳头。


    “好！我们就帮小夏男朋友离开这里，让他和小夏再见一面！”


    说着，他打开了早已关闭的电梯门。


    一旁的姜民也被老肖感染，气势汹汹地和他一起走出了电梯。


    直播间场景一转，从封闭的电梯变成了空旷的空间。


    不同于十二楼的热闹，五楼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也没有。


    看着空荡的房间和白花花的墙壁，姜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之前倒是听说过五楼没有租出去，可也不至于连把椅子都没有吧？”


    “谁知道呢？”老肖打量着周围，“也许是大楼的主人太抠，不租出去就不给配备设备。


    算了算了，咱别管那些了，还是先帮小夏男朋友揭符比较好。”


    “对对对！”姜民连连点头，他看向一旁的男子，“小夏男朋友，困住你的符咒在哪里？”


    男子指向西面的一间屋子，“在那里。”


    顺着男子指的方向走到屋子门口，果真见窗边挂着一个小小的明黄色锦囊。


    男子站在屋外没有靠近，只指着那锦囊道：“符咒就在里面，你们撕掉它就好。”


    “好嘞！”姜民一口答应。


    可在他抬腿的一瞬，阿迟的声音忽从扬声器中传来。


    “慢着！”


    姜民脚步一顿，不解地看向屏幕上的阿迟，“大师，怎么了？”


    “我的话还没问完，”阿迟眼神淡淡，“方才我问他是不是要去找另外一个，他还没回答。”


    【是啊是啊，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哦，我们不知道小夏男朋友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对哦！楼上点醒了我。】


    【而且……我一直觉得他是装的，毕竟他杀过人……】


    听到阿迟的话，看着不停滚过的弹幕，姜民像被浇了盆凉水似的，心中的热情火焰一下就熄灭了。


    他缩回脚退了退，“听大师的。”


    老肖却有些疑惑，“不能边揭符咒边问吗？”


    姜民立刻给老肖使了个眼色，“听大师的！”


    老肖虽不明所以，但处理鬼的事情他是门外汉，自然不敢擅自做主。


    他压下心头冲动，乖巧地站在了一旁。


    见二人停下动作，男子微皱了皱眉。


    但他仍保持礼貌笑看阿迟，“大师，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就允许他们帮我了吗？”


    阿迟只盯着他，“是我先问的。”


    “好，我回答你，”男子低了低眼皮，“离开这里之后，我确实想找到另一个欺负小夏的人。”


    “找到他之后呢？”阿迟又问，“你有何打算？”


    “当然是杀了他。”


    【他还想着杀人！】


    【追着不放了属于是。】


    【问题来了，如果他们只是打架，小夏男朋友为什么追着那个醉汉不放？】


    【难道还有后续？】


    “为什么？”阿迟也问出了口。


    “因为……”男子眼中多了抹残忍，周身鬼气也涨了起来，“他们该死！”


    “你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一旁的老肖疑惑出声。


    “是！”男子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老肖，“我们是和解了，但不代表这件事情结束了！”


    老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缩在姜民身后动也不动。


    “抱歉，”见老肖这样，男子收了些鬼气，“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


    我和你一样，也以为和解便代表着结束。”

 第489章 制止传播也堵不住人们的嘴

    男子顿了顿，眼中多了些悲伤。


    “可事实告诉我，我太天真了。


    从警局出来后，我和小夏去了医院处理伤口，处理完伤口已经很晚了，我们便直接回了家。


    我们受伤不严重，便没打算请假，第二天依然早早去上班。


    可我刚打开门便觉门被猛地拽了一下，接着，两个人忽然冲了进来。


    当时我没有防备，他们冲进来就套上我的头捂住我的嘴，用绳子死死捆住我。


    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没几分钟我就被打得不能动弹。”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姜民愤怒不已，“肯定是那两个醉汉干的！肯定是他们怀恨在心所以尾随你们，然后找准时机就冲进去打人！”


    【也不一定吧？他不是说自己被套上头了吗？】


    【虽说不一定，但大概率是那两个醉汉，否则小夏男朋友也不会追杀他们。】


    【小夏呢？小夏不是在一边儿吗？就算打不过人，喊个救命也是可以的啊！】


    【是啊，如果当时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出门了，见到这种事情肯定会来帮把手的！】


    “不是小夏不帮忙，而是她也被钳制住了，”男子眼神阴鸷，“那些人没放过她。


    他们……侮辱了小夏，还拍了小夏的不雅照。”


    闻言，姜民和老肖震惊不已。


    “怪不得！”老肖眉头紧锁，“怪不得十七楼那些人辱骂小夏时说得一板一眼，原来……


    那两个醉汉肯定是把小夏的不雅照传到了公司，所以才……


    真是太可恶了！


    本来就是他们骚扰女孩儿不对在先，他们竟还尾随入室做这种事情，真是该遭雷劈！”


    “等等，”姜民却觉得奇怪，“你的意思是那两个醉汉同时钳制住了你和小夏？


    如果是这样，那两人就必须分工合作，也就是说对付你的只有一人。


    可你是成年男性，就算你再怎么没有防备，也不可能轻易被压制吧？”


    “闯进来的不只两个，”男子笑意不达眼底，“是四个。”


    “四个？”


    姜民、老肖异口同声，惊讶地喊了出来。


    尤其是老肖，他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四个？当时跟你们动手的明明只有两个醉汉呀！”


    “我不知道其他两个是谁，”男子苦笑着摇头，“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是那两个醉汉的帮手！


    而且我怀疑，用这符将我困在此处的就是那两个醉汉的帮凶。


    所以一定我要从这里出去，我要找到另一个醉汉问出那两人的身份，我要报仇！


    大师，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并且绝无隐瞒，现在你可以让他们揭开符咒了吧？”


    “你是怎么死掉的？”阿迟不理他，只继续发问。


    “是啊！”姜民也疑惑道：“难道你是被他们打死的？


    可现在到处有监控，如果真的出了人命，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


    “我们小区没有监控，”男子深呼一口气继续耐心回答，“我跟小夏不是本地人，我们是来这里打工的。


    为了省钱，我们租的是房租低位置偏的老小区。


    至于我的死……可以说是自找的。


    他们虽把我打得不能动弹，但我并没有失去意识，所以他们对小夏做的事情我一清二楚。


    待他们离开后小夏帮我解开绳子，将我扶了起来。


    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内心很是受伤。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赶紧报警搜集证据，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但很明显，他的决定并不是这个。】


    【他刚刚说他的死是自寻死路，难道说他单枪匹马去报仇了？】


    姜民亦小心地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想自己报仇吧？”


    “没错，”男子没有否认，“但当时我并未下定决心，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到医院做检查之后。


    医生没有在小夏体内检测到那些人的痕迹。


    后来小夏告诉我，她虽未看到那些人的脸，但她感觉到他们戴着手套。


    他们很谨慎，不想留下一丝痕迹。


    我不信邪，又到小区附近找了许久，监控倒是有几个，但都没有拍到他们的影子。


    我有些绝望，甚至开始怀疑闯进我们家中的究竟是不是他们。


    但我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辱骂和声音，我十分确信其中两个就是来报复我们的醉汉。


    失望之后，是愤怒。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反击。


    我先把小夏送走，我告诉她等我交接完手头的工作立马回老家找她。


    然后，我避开监控潜入了这栋大楼。


    可我没想到的是，那两个游荡的醉汉发现了我，他们打晕了我，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成了鬼。


    我想出去，却无法离开一步，我被困在了这里。”


    “会不会是十七楼的人？”老肖猜测道：“我记得当时十七楼传了很多小夏的谣言。


    不过他们说的版本是小夏在电梯勾引人，好像没有提及……后面的事情。”


    “我不清楚，”男子皱了皱眉，“要不是听到那两个醉汉的声音，我根本认不出闯进来的是他们。


    至于其他两个人的声音……他们说话很少，我辨认不出来。”


    “大师肯定知道！”姜民忽地看向阿迟，“大师，害他们的是小夏公司的人吗？”


    “你有他们公司员工的照片吗？”阿迟问道：“我需要看一看。”


    “我知道他们官网！”老肖忙打开手机，“他们官网肯定有照片，主播大师你等等，我找找看！”


    片刻后，阿迟收到了老肖私发来的照片。


    一眼扫过照片上的脸孔，阿迟笃定道：“其余两个不是小夏公司的人。”


    “不是？”老肖有些疑惑，“可十七楼向来以人性化着称，十分向着工作人员，这次怎么会任由小夏谣言传播？”


    “公司高层已经尽力了，”阿迟重新抬头，“小夏的事情和照片没有被散播出去，就是他们努力的结果。


    至于谣言……那些照片虽被及时销毁，但还是有一部分被人看到了。


    公司能销毁照片、制止照片传播，却不能彻底堵住人们的嘴。


    枯燥的工作和生活需要调味品，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谈资。”

 第490章 你还怪贴心的

    【才不会有人管事实究竟怎样，他们只想有个可以批判的对象。】


    【公司不错，可惜人性是管不住的。】


    【二次伤害，小夏好惨……】


    一旁的男子虽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眼底是满满的悲伤。


    他向来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女性虽是受害者，却会被大家狠狠指责，男性虽是加害者，却可以完美隐身。


    所以，他才选择了自己复仇。


    虽然刚开始就被反杀，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成为鬼后，他有了力量，有了可以让他报仇的力量。


    诚然，他被那该死的符咒困在了这里，但已经有人来帮他了，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现在可以……”


    “可你被困在……”老肖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打断了男子的话，老肖立刻讪笑道：“你先说，你先说。”


    男子看了屏幕上的阿迟一眼，“还是你先说吧，若不答问你们的疑问，她定不会允许你们揭下符咒。”


    老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屏幕上的阿迟。


    见阿迟神色淡淡没有反对之意，他才再次出声问道：“我想说，你是被那两个醉汉打晕，说明你的死肯定与他们有关。


    还有，你醒来之后已经被困在了这里，那就意味着他们知道符咒的作用，也知道你在这儿。


    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会因为怕你报复而离得远远的，一步也不踏进来。


    可你竟然杀了其中一人？”


    “是的，”男子转头看向屋中锦囊，“我以为我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报仇。


    可戏剧性的是，几天后，那两个蠢货竟然自投罗网！


    他们喝醉了，两个酒鬼恐怕是忘了我的存在，所以晕晕乎乎地进了楼。


    当即，我将其中一个困在了电梯中。


    由于过于愤怒，我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杀了他。


    本想再将另一个抓来询问其余两人的下落，可我怕那个醉汉的人头吓到你，所以等你走后才去找另一个醉汉。


    不料，那个醉汉脚底抹了油一样跑得飞快，一下就没了踪影。”


    “原来是这样，”老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还怪贴心的。”


    【确实挺贴心。】


    【要我说找到另一个醉汉，他也不一定供出自己的同伙，不如直接问大师！】


    【就是，大师一眼就能看出来，直接问大师就好了！】


    【是啊！问大师！】


    姜民也是眼前一亮，他恳求道：“大师，你一定知道那两个醉汉的同伙是谁，你可以告诉他吗？”


    “我不知道。”


    “怎么会？”姜民顿感惊讶，“大师，你不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吗？”


    “我确实可以看到他的过去，”阿迟神色淡淡，“可那两个人蒙着脸，我看不到，只能记住他们的声音。”


    “那未来呢？”姜民又问，“大师，你看看他的未来，他这么执着一定能找到那两个人，是不是能从他的未来里看到那个人的样子？”


    “他的未来也没有，”阿迟摇了摇头，“离开这里后他不会继续报仇。”


    “大师，”男子冷笑，“你错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剩余三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你不会，”阿迟十分笃定，“因为在你心里有更重要的人。”


    “小夏？”姜民立刻猜到，“大师，你说的是小夏吧？”


    “没错。”


    “我可以报完仇后再去见她，”男子闭了闭眼睛，“只有将剩余三人杀死，我才有脸去见她。”


    “恐怕她等不了你了，”阿迟看着他，“小夏的生命正在流失。”


    “什么？”男子猛地睁眼，眼中满是惊骇，“她的生命在流失？


    你胡说！小夏好好的，她现在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她怎么可能出事？”


    “是自杀，”阿迟轻叹一声，“她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她猜到你可能出了事情，所以她选择离开人世。”


    “她……”男子自责不已，“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冲动，不该为了那几个人渣丢掉自己的性命！


    如果我还活着，她一定不会自杀！


    不！小夏不能死，她还年轻，她还有大好年华！


    大师，你让他们揭开我的符咒吧，我要去救小夏！”


    “救下小夏之后呢？”阿迟不为所动，“继续去报仇吗？”


    男子捏了捏拳头，“我咽不下这口气儿！”


    “方才你说过，不该为那几个人渣丢掉自己的性命，”阿迟劝他，“既如何，你何必因为他们让自己背负更多罪孽？”


    “我不甘心，不甘心！”男子身上鬼气暴涨，“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就不要逼着我放弃报仇！”


    说着，男子视线微转，盯住了瑟瑟发抖的姜民和老肖。


    “立刻毁掉符咒，立刻！”


    姜民举了举手机，“可大师……”


    “立刻毁掉符咒，否则我就杀了你们！”男子鬼气再涨，猩红的双眸十分骇人。


    小命受到威胁，姜民和老肖便顾不得阿迟许或不许了。


    挤进屋子，摘下锦囊，拿出里面的符纸烧成灰烬，二人这一套动作做得十分流畅。


    完成之后二人抬头一看，门口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已经赶去救小夏了。


    威胁虽已不在，但姜民和老肖不敢逗留。


    他们直奔楼梯间，向下狂奔。


    他们不敢去十二楼。


    倒不是害怕被老板抓到摸鱼，而是他们觉得下楼比上楼容易。


    况且去了十二楼，等到了下班时间还是要下楼。


    万一变成厉鬼的男子杀回来，他们就完了！


    为了小命儿着想，他们决定暂时离开这栋楼。


    至于公司那里……请假！必须请假！


    本想一口气跑到马路上打车逃亡，可二人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未到一楼便已气喘吁吁。


    等到了一楼大厅，老肖拉住了姜民。


    “歇歇，歇歇，否则没等他来我自己就先累死了。”


    姜民亦喘着粗气儿，“必须歇！我也跑不动了！”


    “二位？”


    忽地，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喘成这样？”


    老肖抬头一看，眼中放出光彩，“保安小哥儿，是你啊！”

 第491章 贴脸开大第一人

    看清面前之人，保安稍稍一愣，随即很快笑了起来。


    他过去扶住老肖，“这不是热心市民吗？你这是咋了？怎么喘成这样？”


    老肖边喘着气儿边摆手，“保安小哥你不知道，我们这儿死……”


    不待老肖说完，一旁的姜民忽地用手肘戳了他一下。


    被姜民这么一打扰，老肖瞬间清醒。


    他刚才竟想把五楼发生的命案说出来？


    他是疯了吗？！


    且不说别人会不会相信这件事是一个鬼告诉他，就说五楼曾死过两个人的事情若从他口中说出，他难逃干系！


    “我们这是在进行爬楼梯比赛，”制止老肖后，姜民立刻接话，“这不，难分胜负。”


    保安有些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他总觉得二人在隐瞒什么东西。


    但对方已将话说明，他也不好继续逼问。


    “原来是这样，”保安笑着给二人竖个大拇指，“这也算是强身健体了，二位常年坐办公室，是该运动运动！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目送保安走远，姜民这才皱着眉头再次撞了老肖一下。


    “老肖，我们说话可要谨慎呀！”


    老肖后怕地点点头，“是，是，刚刚谢谢你了。”


    “本以为只是抓个鬼，结果扯出这么多事儿，唉！”姜民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歇够就走吧，省得小夏男朋友杀回来。”


    二人走出写字楼直奔打车点，就在姜民欲抬起手时，久未发声的阿迟忽地制止了他。


    “姜民，”阿迟声音淡淡，“不用离开，去对面那家咖啡馆坐着，记得坐在靠窗的位置。”


    “啊？”姜民有些不情愿，“大师，方才你也看到了，小夏男朋友想杀我们！我们不逃走能行吗？”


    “能行，”阿迟很是认真，“小夏男朋友只是威胁你们，他并未动杀心。


    况且，金翮已经去帮你们了。”


    “金翮？就是新来的小黄？”姜民四处张望，“哪儿呢？”


    却见，一满脸怨气的黄发男子直勾勾盯着他。


    金翮十分不爽，“你叫谁小黄呢？”


    【笑拉了，正主面前叫小黄，小胖纸你真是第一人。】


    【这波属于贴脸开大了。】


    【真正的勇士敢于当面叫人外号。】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笑死！小黄这眼神儿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在网上查过头上有独角、叫声像婴儿哭声的动物，好像是蛊雕，蛊雕确实会……吃人。】


    【？】


    姜民：？


    他赶紧后退两步，赔笑道：“金翮，我知道你叫金翮，刚刚是我嘴瓢了，不好意思哈！”


    嘴上虽在向金翮道歉，但说这些话时他看向的却是屏幕上的阿迟。


    看着姜民眼中的惊恐和求助，阿迟无奈。


    “放心吧，他已改过自新，不会再吃人了。”


    ……


    这不正说明金翮吃人吗？


    姜民只觉眼前发黑、双腿发软。


    刚送走一个要杀他的鬼，又来一个吃人的金翮。


    更重要的是刚见面他就惹得金翮十分不满！


    他怀疑自己是否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磨蹭什么？”见姜民双腿打颤，金翮白他一眼，“赶紧去咖啡馆等着，若是误了正事儿，我一定吃了你！”


    听到这话，姜民猛地站直，“嗖”地一下飞奔而去。


    他可不想死！


    “诶！”听了个七七八八的老肖在后面狂追，“等等我啊！”


    ……


    寻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姜民和老肖松了口气儿。


    可没等二人坐热凳子，一道阴影投下，看清对面之人，二人再次屏住了呼吸。


    “你们别紧张，”阿迟出声解释，“金翮是去保护你们的。”


    看着对面金翮那张臭脸，姜民咽了咽口水。


    保护他们？


    姑且相信吧。


    努力忽视掉对面的压力，姜民不禁问出声来，“大师，你为啥让我们来这儿？”


    “我知道剩余两人是谁了。”


    姜民、老肖顿时大惊，纷纷凑过去追问，“是谁？”


    “还记得你叫去拦架的保安吗？”阿迟看向老肖，“就是他们。”


    “是……”老肖不可置信地僵笑，“不可能吧？他们是帮小夏的人，怎么会和那两个醉汉一起害人？”


    “千真万确，”阿迟十分笃定。


    “可我打听过，他们是楼里的工作人员，”老肖有些语无伦次，“我们这栋楼管得很严，如果不是工作人员根本就无法进入。


    而且，而且……”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再多的话音。


    因为他想起来，那两个醉汉是楼里的工作人员这个信息，就是从保安那里打听到的。


    “他们说得倒也不错，”阿迟继续解释，“那两个醉汉和保安都曾参与过这栋大楼的修建，也是那时他们结成了好友。


    后来那两个醉汉因喝酒误事而被开除，不过他们和保安的联系没有断过。


    直到这栋大楼开始使用，两个保安辞去工地的工作来这里应聘，两个醉汉则借着他们的权力混进楼来。


    他们对每层楼的情况都十分了解，也因此，他们选择混在没有租出去的五楼。


    那天你出去喊人拉架，他们立刻便明白惹上事儿的是醉汉。


    碍于这件事儿被其他保安听到，他们不得不报警处理，但他们怀恨在心，所以才有了入室打人的念头。”


    “如此说来，他们也该记恨我才对！”老肖急切道：“是我把人喊来的，是我阻止了他们，可他们没有报复我。”


    “你是本地人，家人朋友都在这边儿，若你出了事儿能帮你的人很多。


    可他们不一样。


    两个年轻人到陌生城市打工，无依无靠，遇到事情只能自己解决，受了不公平待遇只能忍着。


    你说，若你是他们，你会选择报复谁？”


    闻言，老肖沉默不语。


    柿子挑软的捏，人性使然。


    可……


    “这件事，怪我，”老肖满是愧疚，“我当时去寻保安而未直接报警，是觉得保安离得近，能更快的制止他们打人。


    可另一方面，我也存了不想卷入这件事的心思。


    如果我直接报警就好了，我对不起小夏。”

 第492章 我们现在都是魂魄，对吗

    听到老肖的话，姜民有些许惊讶。


    在他眼中，老肖一直是老油条，能混则混，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两年前，有一个重大项目因老肖工作失误而竞争失败，那时小组成员对老肖埋怨不已。


    可老肖该吃吃、该笑笑，压根儿不在意这件事儿。


    有的人看不下去，阴阳怪气地嘲讽老肖。


    可老肖却笑呵呵地说没扣工资便不值得伤心，完全忽视了小组成员为那个项目付出的心血。


    老肖说这句话时，他在现场。当时他就断定老肖是个自私的，不能深入相处的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老肖竟将这件事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生出了愧疚感。


    “老肖，”姜民不由得道：“就算你直接报警，那两个醉汉还是会记恨小夏。


    归根到底，是那两个醉汉不做人，跟你没关系。”


    老肖翕动着嘴唇。


    “是……跟我没关系……可我……


    如果我不怕卷入是非，装作和小夏认识，他们是不是就会有所忌惮，不敢动手动脚？


    如果他们不动手动脚，是不是就不会和小夏男朋友打起来，那么小夏和他对象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儿？


    姜民，我真讨厌我自己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思想。”


    姜民本想帮老肖捋清逻辑、除掉愧疚，可听老肖这么说，他的脑子也乱了起来。


    他何尝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


    可这个想法……真的错吗？


    【我个人是没立场指责老肖的，因为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卷进去。】


    【我也是。】


    【说实话，我觉得大部人都会和老肖的想法一样，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混混会做出什么事情。】


    【对啊，本地人虽然有家人有朋友，但遇到这些不要命的谁不怕？】


    【老肖别自责，你没有袖手旁观，而是伸手帮忙了，至于保安……你也不知道他们和醉汉是一伙儿的啊！】


    看着议论纷纷的弹幕，阿迟没有表态。


    因为她不清楚。


    如果她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将恶人制服。


    但老肖他们不一样。


    他们反击能力较弱，还要担心自己的家人被连累。顾虑多，自然就会畏缩。


    可……如果老肖勇敢地站出去，装出和小夏认识的样子，小夏是不是就能免于骚扰？


    阿迟收回思绪，目光重回屏幕。


    她讨厌想象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只顾当下。


    当下最要紧的，是制止小夏男朋友再造杀孽，同时用别的方法让伤害过小夏和她男朋友的三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姜民，”阿迟冷冷出声，“三小时后小夏男朋友会回来，到时你将事实告知于他，并且一定要强调我有让那些恶人认罪的法子。”


    “等他？”姜民有些惊讶，“可……”


    “他不会伤害你们的，”阿迟再次强调，“方才他只是为了逼你们毁掉符咒。”


    “我告诉他！”一旁的老肖自告奋勇，“主播大师，我不怕，我跟他说！”


    他倒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


    此次有厉害的主播大师帮助，他说什么也要主动出击，出手帮忙。


    看着斗志昂扬的老肖，阿迟眉头一挑，点了点头。


    “既然你主动揽事儿，我也就不拒绝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儿要你做，你愿意吗？”


    “愿意！”老肖凝重地点头，“主播大师，只要不丢命，不丢工作，不危及我家人和朋友，啥事儿我都愿意！”


    ……


    卧室中。


    小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她的左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手腕处的伤痕触目惊心。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凝聚，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面凝成红红一片。


    看到眼前场景，彭辉双眼瞬间猩红。


    那个主播没骗他，小夏果真自杀了！


    “小夏！”他赤着双眸扑过去，“小夏！你别吓我！”


    他想帮小夏捂住伤口，可他的手只是从小夏手腕处穿过，根本无法触碰到小夏。


    “对了，阿姨，阿姨一定在家，让她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奔出卧室。


    可客厅空无一人，卧室、厨房、卫生间皆是空空如也！


    “不会的，”彭辉无力地大喊，“小夏自杀了，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啪嗒！


    忽地，玄关处传来了声音。


    “妈妈，我发烧请假回家了。”


    冲过去一看，是小夏的弟弟！


    彭辉顿时欣喜起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打向小夏的卧室门。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小夏弟弟被吓得看向小夏卧室。


    “姐？”小夏弟弟摇了摇烧得发晕的脑袋，疑惑地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定睛一看，自己的姐姐脸色苍白，手腕处更是不停地流着血。


    “姐！”小夏弟弟被吓得大叫一声，立刻过去查看小夏的情况。


    同时，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由于被救及时，小夏捡回了一条命。


    但她失血过多，要昏迷些时间才能醒。


    彭辉却希望她昏迷的时间稍微久一些，因为，他见到了小夏。


    许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缘故，小夏的魂魄暂时离开了身体，也因此，二人得以相见。


    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小夏猛地扑过去抱住彭辉，“你怎么才回来？”


    彭辉压下心中情绪，强笑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抱了片刻，小夏终于松开他。


    看看床上躺着的自己，再看看面前的彭辉，小夏苦笑着，“我们现在都是魂魄，对吗？”


    彭辉一哽，点了点头。


    “是他们害了你。”小夏陈述出了事实。


    彭辉捏紧拳头，“是我没本事，还没动手就被他们……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杀了一个，其余三个，我一个也不放过！”


    “彭辉，我后悔了，”小夏面容悲伤，“我恨他们，可是我更不希望你出事儿。


    我该早些察觉到你的想法，我该拉着你的。


    就算他们死了又怎样，他们已经伤害了我，可你……我不能没有你。”


    看着被悲伤包裹的小夏，彭辉心痛不已。

 第493章 他下班了，跟上金翮

    彭辉后悔过。


    发现自己死掉之后他就已经后悔了。


    但他后悔的只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而丢了性命，至于报仇这件事，他从未后悔。


    可见到小夏之后，他对报仇这件事产生了动摇。


    如果他没有冲动地去报仇，是不是能回来与小夏团聚？


    如果他陪在小夏身边，小夏是不是不会自杀？


    可……


    彭辉捏紧拳头，看着小夏的眼睛认真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更因此丧了命。


    但你不同，你还活着，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小夏，不要失去生活的希望，也不要因为我的离开陷入悲伤。


    因为那些人渣让自己陷入困境，不……不值得。”


    说到这句话，彭辉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依稀记得那个直播间的大师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当时他嗤之以鼻，可现在……


    他笑着摇了摇头，“小夏，好好生活吧，很遗憾，我不能亲手带给你幸福，但我会祝福你，永远祝福你。”


    “不，”小夏哭着摇头，“彭辉，我……”


    话未说完，小夏的魂魄似乎被什么拉住似的，一下被拽回了肉身中。


    看着面容宁静的小夏，彭辉轻轻笑了笑。


    “小夏，如果有缘，我们来生再见。”


    无人注意的病房窗外，一条赤色小蛇吐着信子缓缓离开。


    ……


    因着阿迟的话，老肖坐在窗边瞪大眼睛盯着马路对面的写字楼，唯恐漏掉小夏男朋友。


    直到天色逐渐变暗，他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拍拍同样等待的姜民，他飞奔而出。


    “小夏男朋友！”老肖压低声音大喊，“我在这儿！”


    看到老肖，彭辉有些意外。


    他以为自己的恐怖模样会将他们吓得逃得远远的，不曾想老肖竟会主动寻他。


    “跟我来。”


    不待彭辉说什么，老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只是，他的姿势有些奇怪。


    老肖猫着身子，右手成掌遮住自己的面部，一副害怕见人的样子。


    这副“低调”的模样与周围行人格格不入，一时之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偏偏老肖没有察觉，自顾地向前走去。


    直到钻进一旁的小巷子，他才恢复正常走向约定来此的姜民、金翮。


    “人我带来了。”说着，老肖转身催促彭辉，“这儿，快来！”


    彭辉虽对老肖的一系列动作感到不解，但因着自己之前威胁过他，愧意驱使之下，他来到了三人身边。


    其中两个是帮他毁符之人，至于另一个……


    他看向金翮，“这位是？”


    “金翮大师，这就是小夏男朋友，小夏男朋友，这位是大师的帮手，叫金翮。”


    姜民帮二人做了介绍。


    当然，说到“金翮”二字，他着重强调了一下。


    “金翮大师你好，我叫彭辉，”彭辉微笑着点头，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大师，你也是来阻止我的吗？”


    “阻止你？”金翮微一挑眉，“我来这儿是奉阿迟之命让那三只人认罪，谁管你是谁？”


    “那三人？”彭辉却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那位大师已经找到了剩余二人的身份？”


    金翮瞥他一眼，目光直直略过他看向马路对面。


    他的任务是盯着那个保安，没空看这只小鬼。


    【小黄还真是（扶额苦笑）】


    【虽然是没什么礼貌，但是你们想想，在他眼中人只是食物欸。】


    【还是喜欢小红多一点，小红快出来！】


    【孩子说话不讨喜？没事儿，让大师教育教育就好了！】


    “他不懂人间礼仪，请见谅，”阿迟及时出声解释，“剩余二人的身份我已经找出，他们就是那天拦架的两个保安。”


    彭辉顿时震惊。


    他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是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要帮着两个醉汉害我们？”


    将醉汉和保安的过往说完，阿迟又道：“当日你潜入楼中被两个保安发现，他们怕你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


    你的尸体就是他们合伙抛掉，困住你的符咒也是他们之前偶然得来。


    那日你将其中一名醉汉杀害后，也是保安以电梯事故的借口将此事上报。


    大楼主人为了避免恐慌、减小影响，便安排人将醉汉的尸体下葬，同时给醉汉的家人赔了一笔钱。


    不过那醉汉并无家人，那笔钱被其余三人平分了。”


    听完这些，彭辉已是双眼通红。


    “以为是好心人，结果招来了恶魔！


    好，今日我就将这三个败类全部杀掉，为我自己报仇，也省得他们害更多的人！”


    说着，他直冲对面大楼去。


    却被金翮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彭辉鬼气再涨，愤怒地盯住面前的金翮。


    “你以为我想拦你？”金翮瞪他一眼，“是阿迟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啪！


    金翮将一点黑金光芒打入了彭辉眉心。


    光芒入体一瞬，彭辉立刻僵在原地。


    “大师！”老肖担忧地看着彭辉，“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不会有事儿吧？”


    “让他体验一下而已，”金翮瞥彭辉一眼，再次转向马路对面，“报仇可以，但要想清楚能不能承担后果。”


    老肖不明白金翮的话，可再怎么追问，金翮却不肯再说一句话。


    直到五分钟后，彭辉双眸回神，整个人如虚脱般瘫坐在地上。


    老肖忙去扶他，“你怎么像受了重伤一样？没事儿吧？”


    彭辉不答，只愤愤看着身姿挺拔的金翮，“刚才那是什么？！”


    “造杀孽者所受的刑罚，”金翮头也不回。


    “不可能！”彭辉双目赤红，低声吼着，“刀山火海我都不惧，但是为什么要让我一遍遍地和小夏分别？为什么？”


    “你可以继续报仇，”金翮终于冷眼看向他，“我不会拦你。


    但是你记住，我做完阿迟给我的任务后你才能动手，否则我就直接把你锁回酆都，才不管你有没有怨气。”


    庞大的压力袭来，彭辉竟觉身子都冰冷了一些。


    这是对方的警告。


    可忽然之间，一切压力瞬间消失。


    抬眸一看，金翮已然抬脚离开。


    “那个保安下班了，”阿迟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跟上金翮。”

 第494章 有危险的只有你一个

    彭辉虽不满对方的威胁，但他更想找到那几个迫害自己的凶手。


    压下心中不快和恐惧，他起身跟上了金翮。


    见彭辉跟上去，姜民和老肖自然不会落下。


    跟在悠哉悠哉的保安身后的，是看似随意的金翮，再后便是杀气腾腾的彭辉。


    看着三人的背影，姜民和老肖胆战心惊。


    “大师，”姜民忍不住小声道：“金翮大师压迫力好强，他不会突然出手了结我们吧？”


    阿迟嘴角一抽，“放心，他不会擅自行动，更不会随意杀人。”


    金翮毕竟是戴罪之身，为了自由，他必会进行自我约束。


    即便金翮失控，还有她在。


    她不会允许金翮大开杀戒。


    闻言，姜民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金翮大师是大师的人，还需要担心吗？”老肖皱眉看了眼满身鬼气的彭辉，“我们该担心的是彭辉才对吧？”


    “老肖啊，你这话才是说错了，”姜民意味深长，“金翮比彭辉厉害，只要金翮不动手，彭辉自然不会起杀心。


    别忘了，刚刚金翮可是说不许彭辉打扰他执行任务！”


    【在理在理，要说老油条还得是飞天小胖纸啊！】


    【金翮要执行的任务就是让那三人伏法吧？】


    【嗯呢！说到这儿我倒是觉得小黄和大师的关系很微妙，似乎不太像朋友呢。】


    【对啊对啊，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大师是小黄的上级一样。】


    【可是小黄很狂欸，甚至比小红还狂。】


    【区别就在于大师不会阻止小红，但会阻止小黄。】


    【没错！】


    【所以小黄代表大师的意志，只要有他在，彭辉就不会随意伤人。】


    【老肖放心，你们是安全的。】


    弹幕不停滚动，老肖却十分不认同。


    他叹一口气，摇头道：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


    刚才金翮是压制住了彭辉没错，但前提是彭辉的仇人不在这里。


    依我看，彭辉那家伙为了能报仇，一定会使劲儿发疯，没准儿金翮都控制不住他呢！”


    “是诶！”姜民心里也乱了些许，“大师，如果彭辉失控，金翮能压制住他吗？”


    阿迟未答，只静静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屏幕上，悠哉悠哉的保安走进一个小区，左拐右拐后在一扇门前站定，随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砰！


    屋门被关上了。


    但这阻止不了彭辉，更阻止不了金翮。


    倒是姜民和老肖被挡在门外，只能眼巴巴凑到门口，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作。


    屋里。


    两个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人笑嘻嘻地朝刚刚进门的保安打招呼。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边吐烟雾边道：“小飞，今儿下班早啊！”


    “废话！”小飞翻了个白眼儿，“你不看看我早上几点去的！”


    说罢，他看向另一个稍微精瘦些的男子。


    “虫儿，你几点接班？”


    虫儿看了眼时间，“不急，十二点之前赶过去就成。”


    “你们俩这小日子美滋滋啊！”肥头大耳的人笑得震天响，“可惜老板不赏识，不然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干保安，多好？”


    小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很是鄙夷道：“就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去混的，有时间还是锻炼锻炼身体吧！”


    肥头大耳不乐意了，“我这身材怎么了？完美得很！”


    “噗呲！”虫儿灌一口啤酒，“第一次听说满身肥肉算完美，老余，我看你比我家的猪差不了多少！”


    老余并不在意对方的嘲笑，只倚在沙发上拍拍自己的肚皮。


    “那是你们不懂得欣赏。


    要我说还是那些小姑娘懂我，每次上街她们可是一直盯着我看呢！”


    闻言，小飞和虫儿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但没笑几声，小飞眼中笑意便褪了大半。


    他将罐里的啤酒一股脑灌下肚，“老余，我觉得你还是锻炼锻炼比较好，免得被他认出来。”


    “他？”虫儿有些奇怪，“他是谁？”


    “就是十七楼那女的的男朋友，”小飞用力将易拉罐捏扁，看向老余，“锦囊不见了，符咒也不见了。


    他出来之后肯定会找你的。”


    捏着烟的手一抖，老余眯了眯眼睛，“谁做的？”


    “没来得及看监控，”小飞彻底敛去笑容，“不过应该是那个老肖。”


    “老肖？”老余冷笑着，“就是那个热心市民？”


    “是。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男的，我见过那男的，那男的应该是他同事。”


    “热心同事？”老余将烟蒂扔在脚下踩了踩，“那就一起解决吧。”


    “你还想动手？”一旁的虫儿有些不乐意，“老余，我可不管了！”


    老余眯着眸子看向虫儿，“你要背叛我？”


    “不是背叛，”虫儿沉着脸，“我只是不想再参与那些事情。


    我现在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算是有了一份工作。


    我想安定下来。”


    “你在说什么屁话？”老余眼中带上些许阴鸷，“你杀过人，杀人犯还想过安定的生活？”


    “证据呢？”虫儿十分淡定，“我们闯进去的时候遮住了他的眼，保险起见，我们还戴着面罩、手套。


    除了你之外，谁还知道我们杀了人？”


    闻言，老余沉着眸子看向小飞，“你跟他是一个想法？”


    小飞没有遮掩，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啊！”老余嗤笑，“你们想抛下我？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那只被困的鬼已经跑了出来，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可不一定，”小飞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钱扔在桌上，“他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有危险的只有你一个。


    老余，这一万块钱是我们哥儿俩对你的心意，拿着它快跑吧。”


    “现在知道了。”


    蓦然，一道戏谑的声音凭空响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屋中三人顿时警惕地看向四周。


    “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你们让我出来我就出来，真的很没面子，”金翮现出身形，“不过面子这东西不能吃，我也不是很在意。”

 第495章 执行指令

    看着逐渐浮现的金翮，屋中三人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倒是知道些奇闻异事，也因此向一位高人求来了可以困住鬼魂的符咒。


    老余经历更是丰富，毕竟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不知名力量拉入电梯而后被夹断脑袋。


    尽管他猜测那力量是小夏男朋友，但他见到的只是同伴惨死之状，并未亲眼鬼魂。


    现在，是头一次。


    虽是头一次，老余心中却没有太大恐惧。


    眼前之人是逐渐浮现，与传说中的隐身十分相似，也因此，他认定眼前之人只是会些奇门遁术的奇人。


    既是人，他便不怕。


    老余若无其事地将桌上一把金属制水果叉捏在手中，笑着起身看向金翮。


    “这位朋友是修习之人？”


    金翮懒得与对方周旋。


    他稍一偏头打一个响指，一道鬼影立刻在他身侧浮现。


    看清那人，屋中三人瞳孔猛缩。


    “你是……是……”小飞和虫儿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们本以为自己可以美美隐身，从这件事中脱身。


    不曾想，信誓旦旦的话刚出口对方便找上了门儿。


    “是，”彭辉双眸愈加猩红，“我是小夏男朋友，也是被你们杀掉的彭辉！


    你们三个人渣，我要你们死！”


    “不可能！”小飞只觉不可置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多说无益！”虫儿沉着双眸拎起一瓶空掉的啤酒瓶，“小飞，你去找大师给的另一张符咒，我拖住他。


    待将他困在这屋里我们就立刻逃走！”


    小飞和虫儿显然是配合多年的伙伴，未等虫儿说完小飞便钻进了卧室。


    至于老余，他面儿上气势汹汹，但身体却在慢慢退向房门。


    将三人动作尽收眼底，金翮不屑地耸了耸肩。


    “逃来逃去多麻烦，我送你们去个好地方！”


    说着，一道黄色光芒从他眼中闪出分别落于三人眉心。


    霎时，各自动作的三人顿住身体，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目的达成，金翮轻笑着张开嘴巴。


    稚嫩而又尖细的声音响起，婴儿般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


    “把彭辉的尸体挖出，报警自首。”


    听到指令，三人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淡黄色光芒。


    随即，他们面色如常，结伴开门而出。


    守在门口的姜民和老肖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看到熟悉的三人，老肖吓得哆嗦着后退几步。


    “几位几位，我们只是路过，绝对不是在此偷听啊！”


    姜民亦是脸色煞白。


    他强迫自己勾起一个笑容，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这就走。”


    【这三人看上去好凶，他们不会对小胖纸和老肖下手吧？】


    【小黄和彭辉在呢，他们应该会保护小胖纸。】


    【小胖纸手都哆嗦了，可怜的娃。】


    【忽然觉得抽到福袋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确实不幸运，楼上下次别参与抽取福袋了。】


    【我不（大哭）】


    【完了！他们冲过来了！】


    【快跑！】


    本以为首先出现的会是口头威胁，可面容不善的三人竟缄口不语、直奔三人而来。


    “救命啊！”


    “救命啊！”


    姜民和老肖哪敢直直对上？异口同声地喊一嗓子便仓皇而逃。


    二人上了马达似的一路狂奔，很快便逃出两条街。


    直到体力耗尽，二人才互相搀扶着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街边。


    “老肖，”姜民向后探头，“他们好像没追上我们。”


    “不能掉以轻心！”老肖大口喘着气儿，“歇歇，歇完继续跑！”


    目睹一切的阿迟嘴角抽搐。


    早在二人逃跑的一瞬她便不停大喊“不用跑”，可惜二人入戏太深，愣是一句也没听见。


    此时二人停下，她才终于有机会提醒他们。


    “你们不用逃，他们是在执行金翮的指令，除了指令，他们不会在意任何人或事。”


    “啥？”姜民只觉脑筋打了无数死结，“他们没有针对我们？”


    “没有，”阿迟哭笑不得，“他们甚至看不到你们。”


    【狂交大招。】


    【你们跑得真快，体侧一千肯定是冠军。】


    【要不你们再跑回去？我好想知道彭辉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希望小黄给坏人的惩罚能平息彭辉的怨气，要是彭辉动手，那就是为自己增添罪孽了。】


    【如果彭辉还活着就好了。】


    【啊啊啊想看后续！球球你们掉头回去！】


    屏幕上，姜民和老肖二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在回味阿迟的话。


    老肖不确定地看向阿迟，“主播大师，那三个坏蛋真的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真的！”阿迟重重点头，“现在的他们只会完成指令，与木偶无异。”


    “那……”老肖眼珠子转了转，“木偶会打人吗？”


    “非指令之事他们不会做。”


    “好！”老肖下定决心，“姜民，我们返回去！”


    “好！”


    二人一拍即合，转身回了那小区。


    可惜，人去楼空。


    “大师，”老肖苦笑，“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去哪儿找他们？”


    “不必了，”阿迟看了眼时间，“无论你们怎么追赶也都会慢一拍。”


    “那彭辉呢？”老肖有些担忧，“主播大师，他不会出事儿吧？”


    “不会，”阿迟笃定道：“金翮已命令老余三人自首，除了杀害彭辉，他们还有别的恶事会被查出。


    见他们落网，彭辉便会放下仇恨去往酆都，他不会因那三人让自己增添罪孽。


    这样吧，待事情结束我再私信告诉你们一遍，好让你们安心，怎么样？”


    老肖忙不迭地点头，“好！”


    挂掉视频，姜民和老肖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他们心里都记挂着彭辉。


    彭辉……


    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姜民看了老肖一眼。


    他清了清嗓子，“老肖，你怼直播间水友的时候也太帅了，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有正义感的人？”


    老肖顿时臭屁起来，“那是你不了解我！”


    见老肖心情高涨，姜民也放开了一些。


    “老肖，说实话，今天之前，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爱八卦又自私的人。”


    不待老肖说什么，姜民又赶忙道：“但经过今天这件事儿我知道了，你绝对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好人！”

 第496章 我怀疑他也中了什么诅咒

    “深藏不露的好人？”老肖笑出了鸭叫声，“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当然是褒义！”姜民忙解释，“主要是之前因为小组项目……”


    理智猛地回笼，姜民闭上了嘴巴。


    他实在不该在这样的场景煞风景。


    但老肖完全不在意，“因为我的失误导致项目丢失，但我没有丝毫愧疚，因为这件事儿，公司好多人都不喜欢我。


    我是知道的。


    但是姜民呀，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


    闻言，姜民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背上项目丢失这口大锅是因为我的工作失误？”老肖笑得意味深长。


    “难道不是因为你？”


    “不是，”老肖笑着看向前方亮起的夜灯，“我负责的部分根本没有出错，甚至整个方案都没有问题。


    竞争失败的原因很简单：技不如人。


    对方公司拿出的方案更有创意、更完善，我们是因为实力不敌而输给了他们。”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会把锅扣在你头上？”


    “因为年龄呗！”老肖笑着，“没小年轻能力强，没领导会交际。


    到了我这个年龄升不上去又没有退休，那就是留着背锅的。


    不过我根本不在意。


    对于本职工作我已经尽心尽力，所以我想要的只有两件事儿，那就是工资到手和安安稳稳退休。


    别的呀，我才不在意。”


    姜民沉默不语。


    听完这番话，他明白了老肖的困境。


    他有些同情老肖，也有些钦佩老肖。


    “别！”老肖连连挥手，“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


    我还有工作，比起那些没工作的幸福多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


    “不是，”姜民挠头讪笑，“我觉得你很厉害。”


    “厉害啥呀！”老肖眼中光芒黯淡了些许，“我是老油条惯了，把这种态度带到了生活里。


    要是我大胆一些，在小夏受骚扰的时候假装和她认识，没准儿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惨事。”


    姜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依然无法对老肖的行为做出评价，但有一件事他十分明确。


    他希望彭辉可以被拉出深渊。


    ……


    在金翮的指令下，老余三人来到了掩埋彭辉尸体的地方。


    他们跪在地上用手将土一捧捧挖出，直到尸体出现，他们停下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直至警方到来前，他们一直讷讷地跪在彭辉尸体身边。


    待将自己的罪行向警方阐述完，三人眼中再次闪过一抹淡淡黄光。


    紧接着，滔天的惊恐出现在三人眼中。


    他们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更不知自己为何会亲手将彭辉尸体挖出。


    他们只知道，他们完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彭辉和那个黄毛小子！


    想到在自己家中缓缓浮现的彭辉，三人惊恐地扫视四周。


    直到看到不远处树下双眸赤红、被鬼气包裹的彭辉，以及他身侧悠哉惬意的金翮，他们气地吱哇乱叫了起来。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是他们用邪术逼迫我们承认的！”老余使劲儿挣扎，怒目圆瞪着彭辉所在的地方。


    警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空空如也。


    “是真是假调查过便知道，现在你们需要和我们回一趟警局。”


    “是他，他是彭辉！”老余大喊着，“他就在那里，你们看不到他吗？


    是他自导自演，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跟我没关系！”


    “老余说得没错！”小飞和虫儿也怒瞪着不远处的彭辉，“是彭辉和那个小子害我们，不关我们的事情！”


    闻言，警察再次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依旧空空如也。


    “好了！”警察严肃道：“不要胡言乱语了。


    我们不会冤枉你们，若事情查清楚确实与你们无关，你们自然可以离开。


    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经过调查，确认老余三人是杀害彭辉的凶手。


    除此之外老余三人此前多次偷窃、猥亵妇女。


    照理说过去很久的事情痕迹消失，很难调查，但出乎意料地，对老余三人的犯罪证据搜集得很是顺利。


    铁证如山，三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彭辉并未离开，而是盯着老余三人看了很久。


    他恨这些人，也恨对他们的惩罚不够沉重。


    但那短短五分钟经历的如地狱般的痛苦他却记得十分清晰。


    忽地，他看向身侧金翮。


    “他们已经伏法，死后还会不会受到惩罚？”


    “会，”金翮目光深远，“人间有人间的条例，酆都有酆都的规则，各不相干。”


    闻言，彭辉终于露出了笑容。


    “走吧，去该去的地方。”


    *


    挂掉视频，阿迟马不停蹄地发放了第二个好运连连。


    “各位，今天的第二个福袋就要发放了，有需要的可以参与抽奖哈！”


    【我势在必得！】


    【路过的，看到美女主播停留一下，顺便抽个奖。不过，这福袋有啥用？】


    【好好好，我就知道大师变了样子之后抽取福袋的竞争会更大。】


    【小姐姐，给个衣服链接呗！】


    【福袋来我家，我家迎福袋！ps：我真的是老粉，抽我！】


    【楼上胡说，我才是老粉（狗头）】


    ……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


    阿迟看向弹出的id：不完美人生。


    紧接着，粉蓝色特效出现。


    看到粉蓝色特效，阿迟眉头一挑。


    是人。


    她倒是不介意钱包金额越来越多，但她实在想知道“功德”积累到几点才会圆满。


    无奈，无人告诉她答案。


    压下心头疑惑，她调整好心态，申请了与对方的视频连线。


    对方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屏幕上。


    女人四十多岁，一头短发烫成了小卷，看上去时髦又洋气。


    她笑着招手，“大师，你好。”


    “你好，”阿迟微微颔首，“请问你想算什么？”


    “大师，我想请你帮忙看看我儿子。


    这几年他变得越来越胖，我怀疑他也中了什么诅咒。”

 第497章 接收的爱过分匮乏

    【我相信，我绝对相信！】


    【世上诅咒千千万，变胖变瘦占一半。】


    【想起了之前的一个小姐姐。】


    【可恶，究竟是谁那么恶毒诅咒人变胖啊！】


    阿迟却不认为这是诅咒。


    若女人的儿子真是被人诅咒，女人常在自家儿子周围，也该染上些黑气才对。


    但女人周身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可以让我看看你儿子吗？或者他的照片也行。”


    “当然可以！”


    女人没有犹豫，拨了拨头发，继而伸出手指在屏幕上一点。


    镜头翻转。


    屏幕场景一变，一个肥圆的男生出现。


    男孩儿瘫坐在宽敞的沙发上，一眼望去竟分不清他的身体和四肢，若不是昂贵又亮眼的布料套在他身上，恐怕会将他当成一滩肉泥。


    借着衣服，终于能分辨清男孩儿身体的各个部位。


    只见他头、身满是下垂的肥肉，在肥肉的推搡下，面部五官被挤得不成样子。


    但他很是热情。


    见女人调转摄像头，他笑着举起肥胖的手臂挥了挥。


    “大师你好，我叫马巍，你叫我小马就好。”


    由于脸上肥肉太多，笑起来之后他的眼睛和鼻子被挤成一团，十分滑稽。


    随着他抬起手臂，上面的肉也开始晃来晃去，像被挂起的长条五花。


    同时，他的呼吸也急促了些。


    是累的。


    摆弄这样一副身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肯定是中了咒！没有第二种可能。】


    【妈耶，好像看到了我侄子，我侄子也是胖得不得了，不过他纯粹是吃太多。】


    【啊？楼上身边也有这种人？他们用这样一副身体真的不会不舒服吗？】


    【会很累。】


    【这样会影响身体健康吧？胖瘦还是适度得好。】


    【不过小马看上去好像没有奇怪的地方，就是纯粹胖。】


    【你的意思是他也是吃太多？】


    “才不是！”屏幕那边的女人立刻反驳，“我孩子肯定是受了害，不然不会吃成这样！


    大师，你快给看看，到底是谁想害我孩子？”


    “没人要害他，”阿迟声音淡淡，“他就是吃多不爱运动，所以胖成了这副样子。”


    闻言，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


    紧接着，屏幕翻转，怒气冲冲的女人重回屏幕。


    “大师，你看清楚了？小马现在胖得可是不成人样了，光靠吃是不可能吃成他这副样子的，肯定是有人害他！”


    “我看得一清二楚，”阿迟十分笃定，“他身上没有任何邪气，并非受人所害。


    不过，若硬要揪出一个罪魁祸首，害他的人应该是你。”


    女人一怔，笑得不可置信，她拨了拨头发道：


    “听朋友说你是个厉害的，有真本事，可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你说是我害我儿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问你，这天底下有几个父母会对自己孩子下手？有几个会见不得自己孩子好？


    没有！


    就算有，那也是那些父母自己心理变态，凡是正常人都不会害自己孩子！


    可你呢？你竟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我娃？


    这简直就是造谣！”


    【大师从没说错过。】


    【等等，你们细品大师说的话，“硬要揪出”“应该”。】


    【不用细品，意思就是母亲害儿子，没得跑！】


    【肯定是她，这天底下害自己孩子的父母多了去了，那种理直气壮害自己孩子的人才会说这种话。】


    【可大师分明说小马身上没有邪气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冷冷扫过弹幕，阿迟目光重回屏幕上的女人，“我说的害，并不是用邪恶手段害人，而是你的爱。”


    怒气冲冲的女人正要张嘴输出，却在听到这句话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爱？”她很是不解，“我爱我的孩子也有错吗？”


    “爱自己的孩子是没错的，可你的爱是溺爱。”


    女人顿时嗤笑起来。


    “溺爱？大师，我刘敏绝对不会溺爱孩子！


    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是家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因为孩子多，家里过得很紧巴，一点儿都不富裕。


    我小时候想吃什么想穿什么从来都没得到过，除了得不到，还要做很多杂活儿，有时候做不好还会被爸妈打骂。


    但我从不抱怨，因为我知道他们能把我养大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后来我上了班，手头有钱之后我还是没变，十分节俭，除了往家里打钱我什么都舍不得买。


    因为我知道活着不容易，赚钱更不容易。


    所以生下孩子后，我对他教育很严格，根本不存在什么溺爱。


    大师，你说的一点儿都不对！”


    “你烫头发花了多少钱？”


    出乎意料地，阿迟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刘敏下意识地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她有些不自在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百八十八，”阿迟自问自答，“烫一个头发花了近二百块，你觉得贵吗？”


    “很贵，”下意识地说完这两个字，刘敏如梦初醒般警惕起来，“大师，你究竟想说什么？”


    可阿迟没有回答，只看向弹幕问道：“直播间的各位，你们有人烫过头发吗？你们觉得这个价位贵不贵？”


    【说实话，一百多块两百烫个头发并不贵。】


    【不到二百的药水应该是很普通的那种吧？】


    【从刚才开始我就注意到刘敏一直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会不会是药水不好，过敏了？】


    【刘敏家装修很不错欸，看着不像缺钱的样子，为何不弄个好点儿的？】


    【说实话，烫头发用个好一点的药水比较好。】


    看到直播间水友的答案，阿迟目光重新转向刘敏。


    “这是你第一次烫头发，虽然花的钱不是特别多，但你仍觉得贵。


    并非是因为你缺钱，而是因为你过惯了苦日子，即便有能力也会抑制自己的需求。


    刘敏，这就是你。


    你已经是中年人，却还是无法直视自己内心，无法好好爱自己。


    那是因为你接收到的爱过分匮乏。


    但你付出的爱却十分丰富。”

 第498章 初夏照相馆

    “但你付出的爱却十分丰富。


    比如马巍。


    你对他的教育确实严格，但该给他的，你一样不少。


    他喜欢吃甜品，你毫不犹豫，他喜欢穿名牌，你也毫不犹豫，因为他向你提要求时，你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你看到了那个一无所有、不被重视的自己。


    为了补偿幼时的自己，你选择让马巍不留遗憾。


    只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心智不够成熟，若你一味地满足他的要求，他便会得寸进尺。


    没有察觉到他得寸进尺的你，便对他产生了溺爱。”


    【这么说来，导致小马变得这么胖的罪魁祸首还真是刘敏。】


    【教育方面严格不代表不溺爱，其实刘敏根本不清楚什么是爱。】


    【只有我觉得刘敏很可怜吗？】


    【小时候……原生家庭的影响真的是一辈子的事儿。】


    【她在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爱别人，可惜她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爱，所以给别人的爱也不正确。】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而且就应该花在自己身上！】


    【刘敏小姐姐，请你问问自己的心想要什么，然后马上出门去买下那东西！】


    刘敏却是沉默不语。


    她心里的伤疤被完完全全地揭了起来。


    但她觉得痛快。


    她狠狠地揪了揪头上的小卷毛，牵动了头皮。


    被扯起的头皮让她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她却不反感，甚至，心底生出一些快意。


    这疼痛能减轻头皮的不适。


    阿迟说得没错，她本来想用的药水确实不是一百八十八这一款，可不由自主地，她选择了便宜的东西。


    她口袋并非没钱，可把那些钱用在自己身上时，她总会生出愧疚。


    她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她尽力地去满足马巍的愿望，她希望马巍不要变成自己这副样子。


    可惜


    “大师，你说得对。”


    刘敏忽地笑了。


    她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是，我承认，马巍的肥胖与我脱不了干系。


    他变胖初始我有帮他控制食量，也有要求他运动。


    可是他一撒娇，我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我多希望自己当时也可以像他一样，不管不顾地向爸妈撒娇，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就心软了，这才导致他越来越胖。


    不过被大师这么一点，我知道自己错了。


    大师，我会好好改进的。”


    “事情可以挽回，”阿迟看着她道：“只要节食锻炼，坚持下去他就能恢复到正常体重。


    倒是你，不要有负罪感。


    虽是你的一味纵容导致他变成这样，但归根究底，是因为你爱他。


    希望以后你能正确地爱他，也希望你可以正确地爱自己。”


    刘敏眼含热泪，重重点头，“好！”


    挂断电话，她轻呼一口气。


    接下来，她要帮马巍一起锻炼减肥，也要如阿迟说得那般，学着爱自己。


    “小巍，大师的话你听到了，接下来我们要控制饭量、好好锻炼，你……你怎么了？”


    沙发上，马巍顶着一身肥肉直直看着刘敏。


    他离得近，自然听到了阿迟的话。


    “妈，”马巍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不该仗着你的宠爱肆无忌惮，更不该那么没有自制力，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刘敏愣了愣。


    她觉得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没关系！”她笑着坐在马巍身边，“妈妈也有错。


    你还小，对健康没有概念，可妈妈是大人，妈妈不该由着你乱来，妈妈该束缚你的。”


    “那是因为妈妈对我好，”马巍笑着堆起脸部肥肉，“不过妈妈放心，我会懂事的。


    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好好锻炼，一定把这些肥肉减掉！”


    “好！”刘敏很是欣慰，“妈妈陪你一起！”


    自那之后，马巍竟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嘴，甚至每日的锻炼他也丝毫不偷懒。


    日复一日的锻炼之后，马巍瘦了许多。


    虽然比起别人他还是个小胖子，但与之前的自己相比，他体重下降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锻炼期间，刘敏一直陪在一旁鼓励他。


    直到这日，刘敏带着锻炼完的马巍回家。


    由于修路，他们拐了个弯儿，换了条路回家。


    走到半路，刘敏忽地被路旁的一个店铺吸引了。


    那是一个首饰店，一眼看上去颇有些金碧辉煌的意味。


    大大的落地窗前，一条美丽的项链正闪着光芒。


    看到那项链，刘敏顿生欢喜。


    这项链简洁不失设计，正是她喜欢的款式！


    一看价格：4300。


    刘敏惊讶地眯了眯眸子，随即收回爱慕的目光，转身就要离开。


    马巍却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妈！”他叫住了刘敏，“这条项链好适合你，我们进去试试吧？”


    “算了，”刘敏推辞着，“太贵了。”


    “不贵的！”马巍将刘敏推进店里，“我用压岁钱给你买，你戴上一定特别好看！”


    刘敏本欲推辞，可想到自己从未买过项链，她咬了咬牙。


    “行！试试去！合适就买！”


    那项链确实很适合刘敏，戴在脖子上，她欣喜不已。


    当即，她为自己买下了那项链。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自己的正确方式，但她很喜欢这项链，也非常非常想要。


    所以，她决定让自己开心。


    而懂得取悦自己，是爱自己的开始。


    *


    挂断视频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阿迟不饿，但她馋。


    抬头看看空空如也的沙发，她有些气馁。


    丹缇跟明乐离开之后她就没再闻到美食的香味，很是怀念。


    无奈，只好自己打开外卖软件随便点了一些。


    点好外卖，她视线重回屏幕。


    “各位，现在发放今天的第三个好运连连，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说着，她发放了今天最后一个好运连连。


    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初夏照相馆。


    同时，粉蓝色的特效在屏幕上亮起。


    【照相馆？现在大家都喜欢用这些东西当名字吗？】


    【大家好，我是五金店老张。】


    【猛男大勇在此。】


    【我是aaa菜店老王。】


    【这三个a是精髓。】


    对于突然热闹起来的弹幕，阿迟有些不解。


    但她还是先申请了与初夏照相馆的视频连线。

 第499章 人偶展览馆

    屏幕一分为二，对方很快接通。


    一个戴着小小圆框眼镜儿，看上去精神抖擞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上。


    他面前是一个木质小桌，桌上有两个小菜和一碗米饭。


    看到阿迟，他放下碗筷热情地打招呼。


    “大师你好，我是初夏照相馆老板，你叫我老夏就好。”


    “你好，”阿迟微微颔首，“请问你想算什么？”


    老夏抽出一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嘴，“大师，我不是想算命。”


    【不是？不是？不是？你在开玩笑吗？】


    【难道你只是来炫耀自己的运气的吗？】


    【我哭了，我又哭了。】


    【老夏哥，把福袋转给我吧，我给你转一千零一块过去。】


    【看看我，我愿意比楼上多出五毛。】


    【我再比楼上多出一毛！】


    眼看弹幕愈演愈烈，老夏忙出声阻止。


    “各位各位，听我说说完。


    我自己是没什么想算的，但是我有个忙想请大师帮。”


    他转向阿迟。


    “大师，你看……”


    阿迟立刻点头，“你抽到了福袋，我自会帮你，请说。”


    “是这样的，”老夏将身子坐得端正了些，“大师，我这照相馆本来生意很好，可自从隔壁的服装店变成人偶展览馆，我这生意就越来越差。


    之前我也找人看过，可他说是名字的原因。


    所以我就把盛夏照相馆改成了初夏照相馆，但是没用，我这生意还是极其惨淡。


    所以大师，你帮我看看我生意不好是啥原因，和隔壁人偶馆有没有关系？”


    【盛夏照相馆！我就说这名儿怎么这么熟悉！】


    【楼上和老夏老板认识？】


    【看这激动的语气估摸八九不离十。】


    【不过，既然想到可能是和人偶馆犯冲，为啥不换个店铺租？】


    【老板你照相馆在明市鹿淮街上是不是？我也是明市人！】


    “呦！”老夏顿时笑得眯起眼睛，“同城啊！有空来店里拍照，我给你打折！”


    打完招呼，老夏又解释道：


    “哥们儿，不是我不想换，是不值当。


    这铺子是我自己的，后面就是我家，方便得很。


    我倒是还有两个铺子，可那两个铺子没地儿住，是纯商铺，不适合我。


    要是我这照相馆换地方，我还得出去租房子，何必呢？


    况且我还指着那俩铺子租金生活，如果换做自己用，就少了一笔收入，真的不划算。


    还有啊，我这照相馆开了八年，贸然换地方，我怕那些老顾客找不到啊！”


    【请你直视我的眼神，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在炫耀吗？】


    【我嫉妒了！生气了！喷火了！】


    【我也想当包租婆。】


    【啊啊啊我不管！老夏，下次我去你店里你一定要给我打折！】


    “成！”老夏笑呵呵地点头，“没问题！”


    解释完，他重新看向阿迟。


    “大师，你现在就帮我看看呗，我也好尽快解决问题。”


    可，无人回应。


    看着发呆的阿迟，老夏伸手在镜头前晃了晃。


    “大师，大师？”


    “怎么了？”阿迟终于回过神来。


    不怪她走神，实在是“人偶”二字过于刺耳。


    在她的记忆中，人偶师和陆家总是分不开的。


    看阿迟收回思绪，老夏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请你现在看看我和邻家是不是犯冲，你看你那边合适吗？”


    “合适，”阿迟面色恢复如常，“带我看看旁边的人偶馆。”


    老夏立刻起身，带着手机走出铺子。


    为了让阿迟看得清楚，他专门走到马路对面，将自己的照相馆和旁边的人偶馆都纳入镜头。


    初夏照相馆的装饰是复古风，它旁边的人偶馆则是完全的现代风格。


    白色的牌匾上是“人偶展览馆”几个字，牌匾下是玻璃大门，门旁是落地窗。


    耀眼的灯光从玻璃大门和落地窗透出，隐约可见馆中玻璃箱以及箱中人偶。


    由于离得远，并不能清晰地看到那些人偶的模样，只能从轮廓感受到那些人偶的逼真神态。


    现在时间尚早，夜生活刚要开始，因此，馆内除了供人参观的人偶，还有许多观赏者。


    一边人头攒动，一边空空如也。


    对比之下，更显得照相馆凄凉无比。


    “大师，”老夏语气中多了些失落，“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偶展览馆。


    它是在两、三年建馆的，因为展示的东西比较特别，引来了好多客人。


    人偶我倒是见过，但专门展览人偶的馆我没见过，所以我也去参观了一下。


    不得不说，里面的人偶是惟妙惟肖，简直跟真人一样！”


    【我也去过！里面的人偶真的很逼真！】


    【怎么没看到有人售票？难道这家馆可以随意参观？】


    【我还以为是私人店铺。】


    【是私人店铺，不过参观是免费的，参观途中遇到喜欢的可以买，老板应该就是通过卖人偶赚钱。】


    “同城朋友说得没错，”老夏连连点头，“这家展览馆是私人店铺，赚钱的主要途径就是贩卖人偶。


    我去看过，最便宜的一个人偶也在五百左右，贵得嘞！”


    【这么贵？！难道是什么工艺大师的作品？】


    【店里人偶的总价值该有几十万吧？】


    【楼上保守了，这展览馆还有二楼，二楼的人偶更贵，一个人偶都要几十万。】


    “二楼？”老夏惊讶地抬头看向展览馆二层。


    与亮堂的一层不同，二楼一片乌漆抹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这小破馆还有二楼？我怎么不知道？


    同城朋友，这小破馆的二楼不是公共开放的吗？怎么没开灯？”


    【不知道啊，我上次去的时候是可以随便看的。】


    【楼上快说说二楼的人偶长啥样，让我开开眼。】


    【有照片不？我瞅瞅。】


    【二楼不能拍照，我只记得里面的每个人偶都在精致的玻璃箱里放着，真的超美超棒！】


    【开灯了！老夏快让我们饱饱眼福！】


    得弹幕提醒，老夏赶紧抬头。


    二楼的灯果真自右到左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第500章 精致人偶

    看到人偶展览馆二楼亮起灯光，老夏立刻喜笑颜开。


    “大师，二楼应该开放了，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抬起脚步、大大咧咧地朝展览馆走去，全然忘记馆内不能拍照的规定。


    刚走至展览馆大门，一身着旗袍、脸戴面纱的女子便飘飘然走出来拦住了老夏。


    “先生，”旗袍女子款款施礼，“我们馆内不允许拍照。”


    得女子提醒，老夏心头热情一灭，退到了门外。


    “这可咋整？”老夏愁眉不解。


    【这还不简单？直接搞个针孔摄像头！】


    【人家都说了不许拍照，偷拍不好吧？】


    【拜托，这家人偶馆害得老夏没生意可做，谁还管它许不许？】


    【楼上这话也太武断了，大师可没说老夏生意不好是因为这个人偶馆。】


    【就是，在大师没下结论之前别自说自话。】


    【你们是不是忘了？大师可以看到人的过去，也就是说只要老夏进去溜一圈儿，大师就能知道二楼的一切。】


    【对哦！老夏去二楼转一圈儿，一会儿重新申请连线不就好了？】


    与此同时，阿迟也道：“你尽管去二楼看，看得仔细些，等你出来我们再视频。”


    老夏对直播间水友的话半信半疑，但见阿迟也这样说，他便没推辞。


    挂掉视频，老夏重新走进了人偶展览馆。


    馆内装修得简约大方，顶部是繁多又明亮的灯，灯下是整齐排列的玻璃柜和玻璃箱。


    除了这两样装饰，便只有墙上逼真的人偶画。


    大概扫一眼馆内布局，老夏选择从门侧一个圆柱体玻璃箱开始参观。


    箱内是一个高约半米的女性人偶。


    人偶是按照人的比例等比例缩小做成。


    其眉、眼、鼻、唇，头发、衣服、鞋子、身上的装饰，甚至裸露出的身体各部分都十分精致。


    因着过分精致的缘故，它失了几分真。


    比起人，更像是漫画中的角色。


    对于一个半专业的摄影师来说，这种过分精致显然是模特的缺点。


    老夏点点头，又摇摇头，双手背后慢悠悠地转向了下一个。


    往里走，是一个长方体玻璃箱。


    这长方体玻璃箱的长、宽都在一米左右，长和宽虽是普通，高却令人惊叹。


    箱子自地面始，直顶天花板，像一根玻璃柱似的杵在屋内。


    这样一个令人惊叹的玻璃箱中的人偶自然也令人惊叹。


    老夏有些着迷地站在箱前。


    箱中是一个穿着白色高领内衬、茶绿色长裙、亮面小皮鞋，全身只露出脸部的女性人偶。


    人偶高约一米五，头发纯黑，乖巧的齐刘海儿下是一双欢喜的眼睛。


    它静静站在箱中，左手放于腹前，右手摆出“请”的姿势，俨然是迎客童子。


    而老夏最喜欢的，就是它的眼睛。


    他拍过无数个人，也见过无数双眼睛。


    这人偶的眼睛竟与真人的眼睛有七、八分相似，实在令人惊叹人偶师的技艺高超！


    欣赏完迎客童子，老夏顺着迎客童子右手边向前。


    一个长长的一体玻璃柜从迎客童子右手边直接通向最里面的墙边，甚至拐个弯儿，霸占了最里面那堵墙面前的空间，直到通向二层的楼梯处戛然而止。


    玻璃柜不仅长，还很高。


    高度约两米，上方没有封闭，像巨大的鱼缸粘在墙上。


    可其中的人偶并不多。


    巨大的玻璃箱内，一玻璃隔板卡在距地面一米处，所有人偶皆被盛放在隔板上，使得来人无需蹲下或抬头便可欣赏到。


    其中人偶神色各异，有哭有笑，动作不同，或站或躺，倒像是对人不同时候的抓拍。


    它们正如刚进门圆柱玻璃箱中的人偶精致，引得前来参观的人们驻足不前，甚至自掏腰包带一个回家。


    老夏记得阿迟的话，仔细地打量过每一个，便转身看向屋子中央。


    屋中有三个方体玻璃箱，不同的是有两个立在地上，中间的那个则是被吊在天花板上。


    这三个箱中人偶高低不同。


    最矮的当属最靠近里面，也就是此时离老夏最近的一个。


    这玻璃箱高约一米，十分厚实，外面还贴着“可以坐下休息”几个小字。


    因着箱中是一个没有头发的可爱人偶，即使贴着这样的字样也无人忍心坐在它头顶。


    然后便是被吊起来的玻璃箱。


    箱中人偶稍高一些，黑色长发高高束起，一身黑色装束看起来十分酷飒。


    它手中持剑，头颅微低，冷峻的目光刚好能与地面上的参观者对上。


    抬头与它对视一眼，老夏匆匆走向第三个玻璃箱。


    第三个玻璃箱中人偶正对门外大街，脸上是标准微笑，看起来平平常常。


    看完这些，老夏步子向右转向展览馆另一侧。


    另一边没有巨大的玻璃柜，也因此，靠近街道的落地窗前是扁平的展示柜，柜中同样是精致的小人偶。


    与展示柜紧挨着的墙上最为简单。


    除了几个画得十分逼真的人偶，便只有零星几个玻璃板固定在墙上。


    板上也是人偶，只是这些人偶露在外面，可供参观者随意触碰。


    看完这些，老夏目光转向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带着好奇，他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


    嘎吱！


    嘎吱！


    踩在木板楼梯上的每一步都会引得木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老夏毫不担心，他紧跟在前人身后，满心期待看到二楼人偶。


    踏完台阶，走过木门，转过目光，亲眼见到二楼场景的一刻，他惊讶了。


    不同于一楼玻璃柜的敞亮、庞大，二楼十分简约。


    首先看到的是一堵白色的墙，墙的左侧是临街窗户，右侧便是展示的人偶。


    那五具人偶皆与人一般高，全裸，背靠墙，脸向对面的窗户。


    它们身前一米处的地面，有一条黄线。


    线上贴着“一米”的标志，似乎是在提醒人们不要过于靠近。


    除了这些东西，二楼再无其他装饰。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空间，挤满了人。


    拥挤的人自觉又默契地站在那条黄线后细细观赏，无一人靠近。


    见到这样的场景，老夏心中诧异更盛。


    二楼周围并无工作人员看管，屋顶也没有监控监管，大家怎会如此自觉？


    不由自主地，他走上前去。

 第501章 我可不想玩什么关于主人的奇怪游戏

    阿迟并没有等太久。


    十来分钟后，她接到了老夏的连线申请。


    “大师！”


    视频刚接通，极为兴奋的老夏便手舞足蹈起来。


    因着过于激动，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太棒了，那些人偶真的太棒了！


    一开始我还质疑二楼人偶没有资格出售天价，可看过之后，我觉得它配得起天价！


    那是艺术品，那是无法超越的艺术品！


    我敢保证，雕刻人偶的师傅一定花了很多时间观察自己的模特，所以才能把模特的所有特点全部刻画。


    手、足、身体、无关，甚至是皱纹，甚至是毛孔！


    至于那些人偶的神态，简直是……不，没有词语能形容它的真实感！


    没有工作人员维持纪律，没有摄像头进行监管，这些都不足为奇，因为那些人偶就是真正的人！它们的眼睛就是真正的眼睛！


    没有人会在另一人的注视下越过那条黄线，没有！”


    【他老激动啊！】


    【老夏给的评价好高！搞得我也想去看看那些人偶长什么样子了。】


    【老夏我懂你！那些人偶真的超级超级逼真，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也以为是真人！】


    【不会真的是人吧？有没有摸一摸？】


    【怎么可能是真人？谁敢在商铺里用人冒充人偶？】


    【不是真人！我特意观察过，那些人偶没有生命特征，只是看上去跟真人一模一样。】


    【我一个朋友她爸买过一个活人偶，敲上去是瓷的声音，反正特别像真人！】


    【给我整激动了，明市鹿淮街是吧，麻溜儿买票去看！】


    “不用了，”阿迟扫过弹幕，“不用买票专门去看，危险。”


    说罢，她打断屏幕对面激动地喋喋不休的老夏。


    “老夏，你的照相馆确实是因为人偶馆的存在生意变少，但人偶馆主人没有对你用任何邪术，单纯是因为人偶馆吸走了客人。


    他虽未对你使用邪术，但那人偶并非用常法所制。”


    一盆凉水浇下，老夏顿时愣在原地。


    他看了看旁边的人偶馆，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阿迟。


    “大师，你说这人偶并非用常法所制，是什么意思？既是人偶便是死物，又何来危险一说？”


    “人偶本该是死物，”阿迟目光深远，“但这世上有一种法子，可将活人做成人偶，名为活人偶。


    活人偶只会聆听主人的命令，而无自己思维，宛如死亡。


    大部分活人偶会在执行命令时彻底损坏，相当于彻底死亡。


    部分活人偶虽能从任务中存活，可一旦出现任何损坏，或是主人察觉到自己寿数将尽，它们便会被主人亲手解决。


    只有极少数比较幸运。


    若主人死亡，活人偶仍存活于世，它们的记忆便会慢慢回归。


    但……身体无法改变。


    活人偶的身体如同陶瓷，坚硬而又脆弱，尤其离开主人后防御力会大幅下降。


    更不必说它们异于常人，被人看到会被当做怪物追杀。


    所以主人一死，主人所制的活人偶几乎不会存活。”


    只有褚章是例外。


    他被做成活人偶后便被关进棺材埋入地下。


    千百年来他的墓无人踏足，也就免了被损坏的可能，更避免了被人类当做异类打杀的情形。


    因着种种巧合，他才得以存在至今。


    但老夏看到的活人偶不同，制作他们的人存活于世又很年轻，那便意味着二楼活人偶随时都可能成为杀器。


    屏幕对面的老夏听得云里雾里，他实在无法想象人会被做成活人偶，更无法理解活人成死物却不死这种情况。


    但有两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怪物。


    “大师，”老夏后怕地咽了咽口水，“你的意思是活人偶其实是怪物？”


    “按照人类的思维，是这样。”


    “完了完了，”老夏快步回到自己的照相馆，边关门边嘟囔，“我今天去看了怪物，它不会盯上我吧？


    按照大师的说法，那怪物还有什么主人，两者结合十分厉害。


    万一那主人也来找我怎么办？


    苍天呐！我可不想玩什么关于主人的奇怪游戏！”


    【会被盯上？那我岂不是也危险了？】


    【幸好大师及时阻止，不然我就买票过去了！】


    【我是不是应该赶紧通知我同学？她家书房可是摆着一个买来的人偶，而且是在二楼买的，应该就是那活人偶！】


    【可是……离开主人之后那些人偶不就是堆瓷片吗？打碎就好了。】


    【我已经跟我朋友说了，她已经拿着棍子去书房了。】


    【速度好快！她好信任你！】


    “没用的，”阿迟目光幽深，“你朋友打不碎那人偶的。


    我所说的主人离开是指主人死亡，但制作这些活人偶的人还活着。


    主人还活着，人偶便无法被凡人的力量摧毁。


    这位水友，你朋友家离人偶馆近吗？趁着人偶未动，让你朋友将它送回人偶馆，一会儿我去一趟，亲自将这些活人偶毁掉。”


    “我呢我呢？”老夏急急道：“大师，我刚刚看了那些人偶，它们不会来害我吧？”


    “放心，它们的目标不是你，你就当作不知道，正常生活就行。”


    “可我害怕！”


    阿迟无奈。


    “今晚我就会毁掉那些人偶，你安心睡一觉。


    况且，我会亲自前去，也就是说我就在你隔壁，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出事。”


    老夏感动哭了，“大师，我信你，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不不不，你一定要毁掉那些活人偶！


    对了大师，你去人偶馆的时候直播好不好？不亲眼看着那些活人偶被毁，我一定没法儿安心！”


    【是啊是啊，我也不安心！】


    【楼上也在鹿淮街？】


    【不在。】


    【不在你怕啥？】


    【大师！我朋友已经派人将人偶送回去了，不过她家离人偶馆远，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我的天哪！楼上，买人偶的不会就是你自己家吧？你朋友就这么信任你？】


    【难道是无中生友？】

 第502章 记住你做的第一个活人偶

    【呃……被你们发现了，好吧，人偶就是我家买的。】


    【果然是直播间的小富婆。】


    【还是个听劝的富婆。】


    【人偶送走就好，免得出什么意外。】


    【大师这是准备出发了？】


    屏幕上，阿迟忽地站起身子离开了直播间。


    她尚未准备出发，之所以起身，是她的外卖到了。


    慢吞吞地吃完外卖不过晚上十点。


    十点，正是夜生活的开始，人头攒动的人偶馆并不适合前去销毁人偶。


    说明原因以及开播时间，阿迟下了播，待到凌晨两点，她重新开始直播。


    【两点了，大师果然来了。】


    【好准时！】


    【要去销毁人偶馆那些奇怪的人偶了吗？兴奋！】


    【大师大师，我是老夏，现在外面街上静悄悄的，我好害怕！】


    【我的人偶已经送回去了！安全了！呼！】


    【大晚上的人家都去睡觉了，当然静悄悄的，老夏你赶紧睡，睡着就不害怕了。】


    【不成啊，我等着大师去看那些人偶呢，等等！人偶展览馆！大师已经来了？】


    屏幕上，“人偶展览馆”几个大字十分亮堂。


    阿迟站在门前，偏头扫过没有人迹的街道。


    整条街的店铺全已关门，只每个店铺的牌匾还亮着灯，因此，街上不至于陷入黑暗。


    她将目光转到面前人偶馆。


    单从外面看人偶馆内部，并无任何异样。


    但苹果坏不坏，要切开才知道。


    抬脚穿过面前的玻璃大门，阿迟将屋内一切看得更加仔细。


    正如她在老夏身上看到的那样，一楼只是些精致的人偶。


    但这些人偶并非寻常之物——它们属于人偶师陆彦。


    不过，没有主人调遣，它们只能安静地躺在玻璃箱中供人观赏。


    看完一楼，阿迟转向角落的楼梯。


    顺着楼梯向上，阿迟再次穿过楼梯尽头锁住的大门。


    跨过大门，二楼场景出现在阿迟面前。


    黑暗中，五个人偶靠墙而立。


    不过，它们并非如老夏和其它游客看到的那般安静。


    意识到有深夜访客，五个人偶整齐划一地脖子微歪，“唰”地一下盯住门口的阿迟。


    接着，它们齐刷刷朝阿迟冲了过去。


    却被轻易打碎，再也无法站起。


    器皿破碎，被困于其中的魂魄飘飘然飞出，阿迟顺势捏住五人魂魄，只待将他们送往酆都。


    【这就完了？】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我还以为这人偶有多强呢，原来一碰就碎！】


    【老夏，你能安心睡觉了吧？】


    【能了能了，必须能！】


    “人偶已毁，”阿迟看向屏幕，“若各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类似的人偶馆，请私信给我，这些东西受奸人控制，需尽早毁去。


    好了，今天三个福袋都已解决，该下播了，再见。”


    说罢，阿迟无情地关掉了直播。


    按下“结束直播”按钮的一瞬，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来者身着旗袍面带纱巾，许是没想到屋内有人，她愣了一愣。


    随即，满屋碎片映入她眼帘。


    “人偶！我的人偶！是你杀了我的人偶？”


    “是我，”阿迟回答的同时轻一抬手，女子面纱立刻掉落。


    女孩儿年龄不大，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一双圆眼中满是愤怒和心疼。


    她愤愤指着阿迟，“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毁我的东西！”


    “陆彦应该跟你说过，”阿迟没有隐瞒，“我就是曾经的迟念。”


    女孩儿一怔，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我见过迟念的照片，你不是她！”


    “你也不是陆家人偶师。”


    “你胡说！”


    反驳脱口而出，可话说出口，女孩儿后知后觉地皱起了眉头。


    她仔细打量着阿迟，疑惑道：


    “你怎么会知道陆家人偶师？”


    “我不是说过了吗？”阿迟睥了眼地上的碎片，“我就是陆彦口中的迟念。


    方家和陆家之事，我一清二楚。”


    女孩儿仍不敢相信，她狐疑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她记得清清楚楚，陆彦给她看的迟念只是个不起眼的干瘦丫头，与面前之人可谓天差地别。


    不过……二人这股冷漠的气质倒是有些相似。


    “你……”


    “两年前，”阿迟打断了她，“陆家唯二后代陆彦和陆玖决裂。


    陆玖不满陆彦行事残忍，对他恶语相向，一走了之。


    陆彦并无阻拦，他只觉没了碍事的陆玖，自己的计划会更加顺利。


    所以，他重返湖城掳走方家人做活人偶。


    其中一人名为方安雅。


    他本想将方安雅做成活人偶，但方安雅的头部受到撞击，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想到自己孤身一人，陆彦便留了她一命，并告诉她她是陆家人，还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陆拾。”


    女孩儿早被惊得呆在原地。


    因为她就是陆拾。


    回过神来，陆拾笑得勉强，“你在胡说，你在离间我和大哥！陆家仅剩我和大哥相依为命，我绝不受你挑拨！”


    迟念没有否定，只自问自答问道：


    “你可知这五具人偶是从哪里来？


    其中四具与陆彦素不相识，他们是走在路上无故被陆彦盯上导致丢了性命。


    最后一具，则是方家人。


    这位方家人名为方义崇，几年前，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不苟言笑，实力强悍，是方家家主方义南的左膀右臂。


    他与方义南间有些龌龊，虽谈不上绝对忠心，但也算得上尽职尽责。


    可以这样说，除非方义南被人暗杀，否则他不会离方义南左右。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本该位于方家中心的人，却成了陆彦手下的活人偶，更被摆在这人偶馆供人观赏。


    陆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提到方义崇这个名字，陆拾心中莫名地难受。


    她看着满地碎片，想起了方义崇被做成人偶那天。


    那天方义崇单枪匹马闯到陆彦住所，说要杀掉陆彦给什么人报仇。


    但他输了。


    二人相斗的过程她并未亲眼看到，当时她遵着陆彦的吩咐躲在屋中并未露头，待她被喊出门，那个名为方义崇的人已经受重伤晕了过去。


    也就是那天，陆彦说要教她如何将人做成活人偶。

 第503章 我想换魂

    陆拾努力了很久，可手中出现的，只有银色丝线。


    身为师傅的陆彦失了耐心，便死死抓着她的手，通过她的手凝出人偶碎片植入方义崇体内。


    而她能将这些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陆彦笑着让她记住那是她做成的第一个活人偶。


    那是她第一次见陆彦露出那么奇怪的笑容。


    有些得意，有些嘲讽，又带着些意味深长。


    她心里知道那具活人偶并非出自她手，但她不敢否认。


    那之后，她便跟着陆彦四处抓人做活人偶，可她实在没有天分，如何努力也做不出活人偶。


    所以，她被陆彦安排在了这里。


    而那个名为方义崇的活人偶，是被陆彦特地放在这里的。


    陆彦还专门交代过她，其余人偶都可以进行售卖，唯独方义崇不可以。


    说这些话时，陆彦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笑容。


    难道……


    陆拾摇摇头，将脑中想法甩出去。


    她绝不能怀疑陆彦，因为陆彦说过，她是陆彦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当即，陆拾目光坚定地看向阿迟。


    “你说的那些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毁了我的人偶，我要你付出代价！”


    无数黑色傀儡线从四面八方伸出，直指阿迟。


    久未见傀儡线，阿迟有些想念。


    想念归想念，她还是毫不留情地将那些傀儡线捏得粉碎。


    “别着急，”阿迟看向陆拾，“等我说完你再对我动手不迟。


    方义崇本该肩负守卫方家家主方义南的职责，但他不仅是卫士，还是父亲。


    他的女儿被陆彦抓走了。


    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他单枪匹马闯到陆彦住处营救。


    陆彦谎称他的女儿已死，并用从长生炉那里学来的邪法重伤方义崇。


    正如你方才想的那般，方义崇晕倒后便被做成活人偶，也就是说，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更未见到自己的女儿。


    即便他与自己的女儿只有一墙之隔。”


    听到这里，陆拾怎会还不明白？


    “你是说，”她目光空洞地盯着地上碎片，“我是方安雅，是方义崇的女儿？”


    “没错，”阿迟轻叹一声，“其实你早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


    陆家的能力是控制人偶，可你的能力却是施展傀儡线。


    你不是陆家人。”


    “不可能！”方安雅目眦欲裂地大吼，“我是，我是陆家人！


    我才不是方家人！我不是方安雅，更不是方义崇的女儿！


    大哥说过你擅长蛊惑人心，你说这些无非就是为了摧毁我的心理防线，你是为了离间我们！


    我不信，我不信！”


    说着，方安雅疯癫地跑下楼去。


    看着方安雅的背影，阿迟默默摇头。


    方安雅说这些话并非不信，相反，她早就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只不过迫于陆彦威压，她不敢寻求真相。


    直到听到真相，她接受不了亲手“杀掉”自己父亲的事实，仓皇而逃。


    “我答应给你们一个相聚的机会，”阿迟对着身侧道：“待你们团聚过后，你要主动去往酆都，不得有误。”


    阿迟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动了她的发梢，而后很快消失不见。


    *


    处理完人偶馆的事情，阿迟返回了家中。


    再次睁眼已是早晨八点，迷迷糊糊地打开卧室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金翮正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餐。


    看着堆了小半个茶几的早饭，阿迟忍不住摇头。


    又一个能吃的！


    吃完早餐，阿迟打开了直播。


    【不是吧，今天这么早？】


    【好像只有十几个人欸！大师快抽福袋，我势在必得！】


    【概率从几百分之一变成十几分之一，我一定成！】


    “好的，那我现在就发放好运连连喽，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参与抽奖。”


    第一个好运连连发放，一分钟后，中奖者出现：游客xxxxxxx。


    看到熟悉的id，阿迟心头一紧。


    该不会是……


    她念头未落，灰色的天外飞仙特效蓦然出现。


    想法得到证实，阿迟轻笑起来。


    看来抽中福袋的概率并非十几分之一呢，如此说来，直播间那些哭诉非酋的水友倒是不该妄自菲薄了。


    申请视频连线后，对方很快接通，屏幕一分为二，屏幕的另一半变成了黑屏。


    与此同时刺耳的窸窣声在黑屏那端响起。


    【好乱的声音，像是老鼠找不到方向左碰右撞似的。】


    【欸？这位幸运老哥怎么不露脸？】


    【也许是害羞。】


    【要面对的毕竟是换装之后的大师，如果是我，我也会害羞呢！】


    【楼上醒醒，天亮了，别做梦了。】


    【不过，这位幸运儿到底想算什么？】


    阿迟也是十分好奇。


    看不到对方的脸，便只能通过声音了解。


    “你好，你抽中了我的福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可回应她的仍只有阵阵窸窣。


    阿迟也不着急，去拿了几包零食放在旁边，边吃边等对方讲话。


    直到十几分钟后，那阵窸窣声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稚嫩的童声。


    “大师，你好，我叫童童。”


    【小孩儿？】


    【小孩儿也懂看直播抽奖啦？】


    【他要问的该不会是动画片能不能提前播放吧？】


    【问就问呗，听听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挺好的。】


    【倒也是，问这种问题就说明他没遇到坏事儿，挺好！】


    然，童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众水友后背发凉。


    “大师，你知道换魂的法子吗？”


    闻言，阿迟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黑色的半边屏幕。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换魂。”


    童童的声音依旧稚嫩天真，可传到众人耳中却如方才那阵窸窣声般刺耳。


    阿迟亦将手中的零食放到一旁，有些严肃道：“你想和谁换？”


    “我爷爷。”


    “你爷爷？”阿迟眉头微皱，“你已离世，若与活人换魂，对方便会死亡，此乃害人之举。


    而且你想换魂的对象是你至亲之人，童童，你真的要害你爷爷吗？”


    “唔……”童童犹豫片刻，“大师，我没有想害爷爷，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第504章 这是爷爷教给我的游戏

    【换魂这东西一听就是害人的东西，还不~想~害~爷~爷~谁信！】


    【关键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很无辜很天真，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换魂。】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简单了……】


    【他来问就说明他不知道怎么换魂，只要大师不告诉他就成！】


    【那是，大师肯定不会帮着他害人。】


    屏幕上，阿迟眉头紧锁。


    她死死盯着另半边黑色的屏幕，仿佛要透过那黑色看清对面人的身份。


    她太想看清楚童童的面容了。


    童童的声音过于稚嫩、无辜，听起来不过五岁上下。


    五岁孩童估计连魂魄是怎么都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换魂这种事情？


    而他，又为何要与自己的爷爷换魂？


    因着直觉，阿迟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童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听来换魂这个词的？”


    “爷爷告诉我的。”


    果然！


    阿迟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怪不得童童点出要与自己的爷爷换魂，原来换魂这东西是他爷爷告诉他的。


    莫非……


    阿迟压下心中猜测又问道：“童童，你爷爷为什么要告诉你换魂这个词？”


    “这是爷爷教给我的游戏呀！我们已经换过了。”童童的声音染了些委屈，“但是爷爷只教了我一半，他要我自己想另一半。


    爷爷说等我把这个游戏的规则完全想明白，他就与我换回来。


    可是童童怎么都想不明白……


    大师，你把换魂游戏的规则告诉我好不好？知道规则我就能回家了。


    这里好小好冷好挤，童童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


    【竟然是他爷爷骗着童童换了魂？】


    【好小好冷，不会是坟墓吧？】


    【极有可能！没准童童的爷爷就是为了躲避死亡，所以才跟童童换了魂！】


    【能换一次就能换第二次，如果童童爷爷这样换下去，岂不是实现长生不老了？】


    【简直匪夷所思！】


    不同于直播间水友的震惊和气愤，阿迟却有一瞬间的失神。


    因为她看到了水友说的那四个字——长生不老。


    使魂魄不断更换器皿达成长生，那是长生炉的法子。


    不！


    阿迟回了回神。


    换魂的法子很多，并非长生炉独有，再者，水友们不过是发挥想象提了一嘴，她也不过是因为这四个字联想到了长生炉，并无证据证明二者有联系。


    可莫名的，她心中有些不安。


    “童童，”阿迟再次看向另外半边黑色的屏幕，“这世上的换魂法子有很多，我要先确定你爷爷用的是哪一种才行。


    所以童童，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容貌吗？”


    “我这里好黑的，那张小卡片根本照不到我的脸，而且……而且我不小心把它压在了身下，很难捡到手中。”


    眼看这条路行不通，阿迟又道：“你尽力去够那张卡片，够卡片的同时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去你家里看看。”


    童童没有拒绝，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阿迟后便继续去捡那张卡片。


    听到重新响起的窸窣声，阿迟了然——这是童童尝试捡卡片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指甲挠黑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


    但阿迟无暇顾及，叫上金翮后，二人直奔童童给的地址。


    童童家位于邻市辖区里的大鹏村，村中建设良好，一眼看去满是裹着红色的二层小楼。


    还未靠近村子，便见村口的大树旁坐着六、七个磕着瓜子儿聊天儿的人。


    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聊得十分投机。


    就连坐在其中的小孩儿也是兴致勃勃，完全不觉得枯燥。


    “阿迟，”金翮被这一幕吸引，“这是不是就是丹缇口中的村口文化？”


    “村口文化？”阿迟有些奇怪，“什么是村口文化？”


    “就是村里的爷爷奶奶聚在村口说张家长李家短，”金翮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人，“还有标志性的瓜子儿。


    丹缇说人和人之间聊天的时候，瓜子是重要物什，而村口文化里，瓜子更是必不可少。


    不过这里的村口文化和丹缇说的有些不一样。


    丹缇说聚在村口聊天的全是老人，可这大鹏村的村口文化，竟有小孩儿的份儿？”


    阿迟未答，只细细琢磨金翮的话。


    琢磨的同时，她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几人。


    全是老人么……也许，这句话没错。


    看清之后，她嘴唇微勾，身子稍偏，径直向围坐在一起的村民们走去。


    “各位老人家，请问牛宋家怎么走？”


    牛宋便是童童爷爷的名字。


    聚集在村口的几人早就注意到了阿迟和金翮，见阿迟径直朝他们走来，他们默契地降低声音，纷纷用余光关注着不断靠近的陌生女人。


    直到阿迟在他们身侧站定问出问题，他们才光明正大地扭过头去看向阿迟。


    “老牛家？姑娘，你是老牛家远房亲戚啊？”


    “这姑娘细皮嫩肉的，还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城里人，老牛家哪儿有什么城里亲戚？”


    “这可说不定，老牛家可是最和谐的，这几年更是发了财，在城里交了什么朋友也说不准。”


    坐在一起的几人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边垂眼斜睥阿迟，边自顾地输出观点，没有一人在意阿迟的问题。


    不过，阿迟也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忽视。


    她只想将几人面容看得更清楚些。


    围坐在一起的共有七人，两个老头三个老太，另外两个是小男孩儿。


    老头和老太的年龄都在八十多，剩余的寿数多是两、三年。


    至于那两个小孩儿，一个四岁一个五岁，都是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儿。


    阿迟的目光，便集中在那两个小孩儿身上。


    两个孩子年纪不大，可眼神却十分老成。


    二人仰着头，眸子微眯上下打量着阿迟。


    没错，是打量，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打量。


    二人目光从阿迟的脸一寸寸向下，看完全身后又若无其事地在阿迟的胸部停留几秒，最后，他们笑着滑下凳子走到阿迟身边。


    “姐姐，”两个男孩儿一齐伸出手，“我们带你去老牛家。”

 第505章 教训教训他们也无可厚非

    瞥一眼男孩儿们的小手，阿迟笑中温度逐渐消失。


    “你们想给我带路？”


    “是啊！”其中一个刘海儿男娃靠得更近，想牵住阿迟的手，“姐姐，我们自小在大鹏村长大，村里的每一户都认识，我带你去。”


    见刘海儿男娃有所行动，另一个平头男娃不甘示弱地伸手快速靠近阿迟。


    “姐姐，我也认识，我和老牛的关系可好了，我带你去！”


    “老牛？”阿迟不着痕迹地躲开二人，冰冷的目光盯住平头男娃，“你唤牛宋老爷子作老牛？


    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如此不尊重去世的前辈，我还是头一次见。”


    听到这话，平头男娃身子一僵。


    很快，他重新笑了起来。


    “姐姐！”平头男娃撒娇道：“我家和牛宋家关系好，下意识地喊……像我爸那样喊了句老牛。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


    稚嫩的童声配上男娃扭动的身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知错就改的小娇娃。


    但阿迟不吃这一套。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平头男娃。


    “不，错的是我才对。你和牛宋关系好，你如何称呼他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该多管闲事。”


    “姐姐不怪我？”平头男娃兴奋起来，“姐姐真好，谢谢姐姐！”


    “既然姐姐原谅他了，那就让我们带你去牛宋爷爷家吧！”另一侧的刘海儿男娃笑着建议。


    “是啊！就让俩娃儿带你们去吧！”坐在一旁嗑瓜子儿看戏的老头老太也开始起哄。


    “好啊，”阿迟这次没有拒绝，“那就麻烦两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坐在一旁嗑瓜子儿看戏的老头老太笑得意味深长，甚至带了些起哄的意味。


    而靠近阿迟的两个男娃也兴奋起来。


    他们弯起眼睛，笑眯眯地想要牵起阿迟的手。


    就在要碰到阿迟的一瞬，他们忽觉面前闪过一个影子，接着，手中传来了温暖的感觉。


    二人大喜，边天真地揉捏牵着的手边笑道：“姐姐的手好软哦！”


    “是吗？那你们可要好好摸摸了。”阿迟笑看眼前一幕。


    听到阿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两个男娃纷纷一怔。


    抬头一看，阿迟正站在他们面前两三步远，而自己牵的人……是跟在漂亮姐姐身边的黄毛小子！


    没错，被吃了豆腐的正是金翮。


    金翮本安安静静地跟在阿迟身后吃瓜。


    他虽无看透魂魄的能力，但他好歹是上古凶兽，直觉告诉他在这儿聊天的几人有些异常。


    尤其是这两个小孩儿，行为眼神儿像极了大人，丝毫没有孩子应有的天真。


    可，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忽被阿迟一把拽了过去，接着，便觉两个小手在他手上摸来摸去。


    低头一看，嘿！是那两个不像小孩儿的小孩儿！


    金翮是蛊雕，以人为食，虽因此被关在大青山那么多年，但他看到人仍会下意识地施威压迫。


    那是他将人作为食物时常用的法子。


    毕竟想要吃到食物就要有些手段，而人这种生物，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身子会变得更加僵硬，利于他捕捉。


    眼下金翮倒是没打算将这两个不像小孩儿的小孩儿吞入腹中，他毕竟已“改邪归正”，为了难得的自由，他不能破戒。


    但丹缇教过他另一种技能——吓唬。


    所以，金翮沉着脸反手紧抓住两个男娃的小手，用往日狩猎的冰冷目光扫过二人。


    “老实带路。”


    被这目光扫过，两个男娃只觉生命受到威胁，被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嗑瓜子儿看戏的老头老太没与金翮目光接触，只以为呆在原地的二人是不满牵错了人，当即打趣起来。


    “牵到这么好看的小哥，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这小哥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手不比女人糙，你们偷着乐吧！”


    “诶呦，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福气呦！”


    “快了快了，会有那么一天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老头老太眼神晦暗地对视几眼，纷纷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们才察觉到站在原地的金翮脸色十分难看。


    “小哥你别生气啊，”其中一个老头笑得无赖，“我们是乡下人，不太会说话，但我们都是在夸你，绝无冒犯之意！”


    “无妨，”金翮勾着嘴角将身侧两人的手抓得更紧了些，“现今是我有求与你们，如果你们想牵我的手，我自然不会拒绝。”


    “真的？”坐着的老头老太腾地一下站起来，流着口水盯住了“年轻”帅气的金翮。


    “当然，不过……”金翮睥了眼身下两侧，“我现在腾不出手。


    等我有空的时候就来找你们，到时候我亲自将你们送回家，手牵手的那种。”


    “好哦！”老头老太们兴奋起来。


    可被金翮牵着的两个男娃却在心中叫苦不迭。


    他们明显感觉到金翮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被这样的力道捏着，他们的手骨几乎快要碎裂。


    偏偏喉咙如被堵住般发不出一丝声音，甚至身体也僵硬无比，无法用肢体动作发出求救信号。


    在疼痛和恐惧的包裹下，两个男娃额头逐渐沁出了冷汗。


    咔嚓——


    细微的清脆声在二人耳边同时炸裂，二人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手骨碎裂产生的疼痛打破，就在他们想要流出眼泪时，身子却被牵得远离了看戏的老头老太。


    是金翮。


    他本就注意着两个男娃的极限，见二人忍不住，来不及向老头老太道别，拉着二人转头就走。


    看着金翮的背影，阿迟无奈摇头。


    自从对这家伙下了不许吃人的死规矩后，他便钻空子，改吃人为折磨人。


    不过……给那两个小孩儿些教训是无可厚非的。


    念及此，她笑着看向激动的老头老太们。


    “我们有要事去牛家，先不奉陪。


    机缘一到，金翮定会来找你们，到时，你们随便牵他的手。”


    老头老太们顿时笑出了花儿，纷纷朝阿迟挥手告别。


    应付完村口的几位，阿迟快步赶上了前方的金翮。

 第506章 新鲜的身躯，苍老的魂魄

    刚一走近，便觉金翮正用妖力为两个小孩儿修复手伤，同时响起的还有金翮恶狠狠的声音。


    “你们两个小屁孩儿，小小年纪就想对人动手动脚，要不是我不能吃人，非把你们咬碎吞下不可！”


    “金翮，”阿迟打断他，“怎么？又管不住嘴了？”


    “才不是！”金翮眸中怒气不减，“阿迟，你可别诬赖我，我管束这两个小屁孩是……是为了你！


    我虽是后知后觉，但也知轻薄一事。


    这两个小屁孩儿仗着自己年纪小犯浑，我哪儿能看得过去？”


    “所以，”阿迟看了眼他的双手，“你就捏碎了他们的手骨？”


    被阿迟的眼睛盯着，金翮立刻抓着两个小孩儿的手伸到阿迟面前，“已经治好了！”


    惊讶于金翮的动作，阿迟眉头一挑，“我没怪你。”


    “可你不是说不许随便伤人吗？更何况，他们还是小孩儿。”


    “小孩儿？”阿迟目光瞬间冷峻，“他们可不是小孩儿。


    钟大，67岁，田七，63岁，都是爷爷辈分的人，教训教训是应该的。”


    “67？63？”金翮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侧两个小孩儿，“阿迟，你在开玩笑吗？这两个小屁孩儿怎么可能是爷爷辈分的人？”


    “身体不是，魂魄是，他们和童童一样被换了魂吗，”阿迟摘下蓝牙耳机，举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两个男娃，“童童，你认识他们吗？”


    “是钟君君和田安，”刺耳的窸窣声停下，童童惊呼出声，“他们和我在一起！”


    【啥？和你在一起？】


    【你不是在又小又冷又挤的地方吗？这俩大活人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童童说的是魂魄！】


    【对！肯定是！肯定是两个小孩儿的魂魄和童童的魂魄在一起！】


    【所以说童童身体里的是他爷爷牛宋的魂魄？】


    【怪不得这小孩儿叫牛宋老牛，原来是同辈人。】


    【弱弱问一句，牛宋的儿子现在怎么称呼自己的“儿子”？要喊爹吗？】


    【楼上脑回路清奇……】


    【重点是这俩人互相知道对方和孙子换了魂，而且换了之后还一起玩儿，一看就是个天大的阴谋！】


    【牛宋肯定也参与其中了！】


    看到滚过的弹幕，金翮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眼身后围坐在一起嗑瓜子的老头老太。


    “阿迟，我想我知道这个村子的村口文化为什么会有小孩儿在内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两具身体里住的是同辈人。”


    “也就是说，”金翮面色凝重，“那些人也知道换魂一事，甚至，他们也是参与其中的一员！


    真正的钟君君和田安与童童在一起，这两具身体里其实是钟大和田七！”


    “没错，”阿迟盯住早已目瞪口呆的钟大和田七，“正是他们二人。”


    钟大和田七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会被戳穿。


    短暂的呆愣之后，二人拔腿就跑。


    “去哪儿？”金翮长臂一伸，轻易将二人捞了回来，“不是要给我们带路吗？地方还没到，半路逃跑不合适吧？”


    刘海儿男娃钟大眼中满是不安，“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


    “喂！”


    同样被金翮钳制住的田七却不似钟大那般慌张。


    他大喊一声，打断了钟大的话。


    他听得清清楚楚，方才这女子手机中传来的声音属于牛宋的孙子童童，而童童，已经替牛宋“死”了。


    什么样的人能与死人通话？田七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能与死人通话的绝不是普通人。


    他换了魂没错，但也只是换了魂，除了得到一副新鲜的躯体，他并无其他非凡本领。


    既然没有挣脱对方的能力，他便利用自己的弱点创造逃脱的机会！


    是的，逃脱。


    他必须逃！


    对方既与童童有联系，目的地又是牛宋家，便意味着他们大概率是为童童的事情而来。


    若他们只想处理牛宋家换魂一事还好，可若他们多管闲事，将同样换魂的自己……


    无论如何，绝不能将“换魂”这两个字说出口，否则就是变相承认！


    田七脑子转得极快，也因此，他立刻想到了逃脱的方法。


    制止了口无遮拦的钟大后，他如任性的小孩儿般哭闹起来。


    “欺负人啦！欺负人啦！外乡人打小孩儿啦！”


    他喊得很大声，周围几个村民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们是哪个村的？”离得最近的一个婆婆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敢到我们村来欺负小孩儿？当我们吃素的呀？”


    “生面孔？”一个干瘦的老头紧随其后，他眯着眼打量着两个外来人，“不会是人贩子吧？”


    “看他们的打扮不像人贩子，”路过的青年也停住了脚步，“难道是什么领导？”


    “才不是！”见有村民被自己吸引，田七更加大声地哭诉，“他们是来找牛宋的，他们是牛宋家的客人！”


    听到这话，陆续围过来的村民皱起了眉头。


    方才他们明明听到田七说自己被打，怎么现在却说这两人是牛宋家的客人？


    就在他们摸不着头脑时，田七又开口了。


    “他们不认识牛宋家怎么走，我和钟大是主动给他们带路的。


    刚才走路的时候我不小心踢到石头，脚趾撞得生疼，所以哭了几声。


    大家快去忙吧，我的脚已经不痛了。”


    说完这些话，田七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不是他的本意！


    他本想指控这两个陌生面孔随意打骂小孩儿，利用村民的愤怒将自己和钟大救下！


    只要脱离这二人的钳制，他就能逃回家，甚至逃得到更远的地方！


    可话说出口，竟成了为这二人辩解！


    当即，他着急地再次开口。


    “人家去牛宋家有事儿，不说了，我先给他们带路了。”


    听到自己说出的话，田七疑惑又痛苦。


    他明明想诬蔑这二人，激起村民的愤怒，好趁着村民口伐他们时逃走，可自己为何……


    等等！


    一个念头忽地在田七脑中闪过。


    不待他求证，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在他耳边响起。


    “你可以耍心眼，但我有的是手段治你。”

 第507章 被使者安葬的魂魄，从未回过家

    田七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吓得身上汗毛瞬间立起。


    他想的不错，自己的“口是心非”果真是因为自己身后的黄毛！


    这个黄毛竟能……控制人的言行！


    想到此处，田七泄了力。


    在绝对的能力面前，小心思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斗不过这两人！


    不明所以的村民仍旧愤怒，不过他们的矛头指向了田七。


    “什么？”最先来的婆婆觉得自己被耍了，“你这老东西，仗着自己过上好日子天天拿我们寻开心。


    你尽管骗人，下次再多管闲事儿老婆子我就不姓徐！”


    干瘦老头也很是不满，不屑地瞪田七一眼便慢悠悠地踱步离开了。


    只有那个路过的青年兴致仍然高涨。


    他笑得十分阳光。


    “你们去牛叔家？今儿是他忌日，你们应该是来祭拜的吧？”


    “关你什么事？”金翮语气十分不善。


    因着换魂一事，他对大鹏村的村民印象很是差劲，态度也好不起来。


    对待这个青年自然也不例外。


    青年却没生气，只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其实我也是去牛叔家祭拜的，我想着可以给你们带路，不过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需要。”


    “确实不需要，”金翮冷冷提了提左右手的两个小孩儿，“有他们就够了。”


    这话说得实在直白，青年终于待不下去，强笑着点点头便朝某个方向去了。


    看着青年离开，金翮冷哼一声，“阿迟，这只人体内的魂魄多大了？是不是也是好几十？”


    阿迟沉吟片刻，最终说了实话，“二十三。”


    “二……”金翮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二十三？怎么可能？他不应该是七、八十的老人吗？”


    “大鹏村并非人人都参与换魂，那青年是正常的，”阿迟看向田七，“你说呢？”


    田七脸色早已泛青。


    他从未想过村中天大的秘密竟会被人轻易看破，情不自禁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田七的反应，大师说的是对的。】


    【所以那个青年是好人喽？小黄啊小黄，你真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呀！】


    【估摸着小黄半夜睡起来都要扇自己一巴掌。】


    看到弹幕的金翮红了脸。


    想到自己方才的粗鲁行为，他生出了些许愧疚。


    他好像、大概、也许、可能真的对那个青年太凶了些？


    “好了好了，”金翮用声音掩盖自己的心虚，“反正他也是去牛宋家，一会儿见了面我跟他道歉就是，大丈夫都是能屈能伸的！”


    说罢，他揪着两个小孩儿率先向前。


    看着金翮的背影，阿迟不禁轻笑。


    她以为蛊雕心虚会有什么稀奇的反应，可现在看来，似乎与丹缇没有什么不同。


    ……


    牛宋家很有特色，是一栋红色的二层小别墅。


    来到别墅门前，田七终于忍不住了，“姐姐，牛爷爷家到了，我已经帮你们带了路，你可以让我回家吗？”


    他看得清楚，抓他的虽是黄毛小子，但决策权在这个陌生女人手中，只有这个女人松口，他才能离开。


    “不可以！”回应他的是屏幕那端童童的声音，“田七爷爷，田安在我身边，他也很害怕，你接上他再回家吧！”


    田七没听到似的，只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阿迟。


    不料，阿迟举了举手机，“我听童童的。”


    “高人！”田七急了，“童童只是个娃娃，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听他的呢？”


    阿迟没听到似的，自顾地按响了门铃。


    巧的是，出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占领童童身体的牛宋。


    看到田七和钟大，牛宋喜上眉梢。


    他笑着大步迈向门口，边走边打量着两个陌生人，眼中隐有惊讶之色，“来串门儿了？还带了朋友？”


    可仔细一看，田七和钟大不似往日欢乐，只不停张合着嘴巴。


    牛宋被二人这副滑稽模样逗得大笑不止，“不说话张什么嘴？你们在模仿鱼吗？别玩了，今天是我的……我爷爷的忌日，进来再说。”


    啪嗒！


    牛宋打开了大门。


    “爷爷！我不想玩游戏了，你快带我回去呀！”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牛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按捺住心底惶恐，扫了眼四周。


    “是……”牛宋干笑道：“是谁在说话？”


    “你听不出这声音吗？”阿迟笑着晃晃手机，“是你的孙子童童在叫你呀！”


    意识到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从手机中传出，牛宋心中恐惧微减。


    他仰着小脸一派天真，“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年龄这么小，怎么会有孙子呢？”


    “你已经七十二了，还小呀？”阿迟作惊讶状，“或许你的意思是这副身体年龄小？可这副身体属于童童，不属于你。”


    牛宋心中更加惊骇，这人知道他的秘密？


    对了！这二人是钟大和田七带来，也许是这两个小子泄露了他的秘密！


    他怒从心起，皱着眉头看向只张嘴不发声的钟大和田七。


    可看到的，只有二人眼中的焦急、恐惧以及二人拼命摇头的样子。


    牛宋顿时明了——换魂一事并不是钟大和田七泄露的。


    那就只能是……他不自觉地看向了阿迟的手机。


    “爷爷！”童童那带了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规则，你带我回家吧，好不好？”


    是童童！真的是童童！


    可童童已经进入自己的身体，代替自己死亡了。


    更何况，使者也将困着童童魂魄的身体带走安葬，被使者安葬的魂魄，从未回过家！童童也不该找回来才对！


    可眼下，童童怎么会……


    牛宋呼吸一滞，猛地盯住举着手机的阿迟。


    是这个女人把童童带回来的！


    那么只张嘴不讲话的钟大和田七……是受到了这个黄毛小子的钳制！


    他们来此是要将魂魄换回去！


    想到此处，牛宋转身拔腿就跑。


    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向前一步。


    阿迟虚抓着牛宋的身体，声音凛冽，“说，装着童童魂魄的躯体被埋在哪里？那个使者又是什么人？”

 第508章 诅咒的源头

    牛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控制不了身子，更不明白这个陌生女人是从哪里得知使者的事情。


    要知道，只有正式入会的人才能得知会中成员，钟大和田七知道这个规定，所以绝不会是他们暴露使者的存在。


    慌张之下，他只能尖着嗓子大喊，“我就是童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阿迟不紧不慢地走到牛宋身前，“你的寿数只有七十二，本该在去年的今日去往酆都，可你不肯离开，霸占别人的身体强留世间。


    若你们将童童的魂魄送下去，此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可你们竟将童童的魂魄困在某处，让他饱受痛苦。


    好生歹毒。”


    牛宋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困在某处？


    怪不得他担心童童的魂魄回来作怪时，使者说只要经他处理便会高枕无忧。


    他看了眼黑色的半边屏幕。


    童童就是被困在那样黑那样冷的地方受苦吗？


    可是……


    既然已经被困黑暗，为何要出来打扰活在阳光下的人！


    牛宋眼底升起一抹愤怒，他只恨使者为何不将童童的魂魄打得魂飞魄散。


    那样，童童就不会有机会来打扰他，他也能像过去的一年尽情享受这具年轻的、轻松的身体！


    他绝不会离开这具身子！


    “爸爸！”牛宋再次大喊，“有坏人！”


    更加尖锐、凄厉的声音传进门内，立刻引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看到自己的“父亲”出现，牛宋立刻大声嚷嚷，“爸，有坏人！把她抓起来！”


    不料，牛丰只黑着脸瞪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撒谎，赶紧回来！”


    牛宋木木地转身一看，身后竟空空如也。


    就连开着的大门不知何时也被关上了。


    他顿觉后背发凉。


    那些人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大和田七会不会也被……


    不敢继续想，牛宋踉跄着脚步奔回屋中。


    门外。


    四个身影逐渐浮现。


    金翮很是不解，“阿迟，为何不冲进去问出个所以然？他不说就逼着他说，总能问出他们将童童关在何处。”


    “没用的，”阿迟轻轻摇头，“他不知道，知道童童所在的只有使者而已。”


    “使者？”金翮有些摸不着头脑，“使者是谁？”


    “牛宋他们并不知道换魂的法子，但他们加入了一个教派，使者便是这个教派的主要成员，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换魂之事便是他一手操持，童童魂魄后续也是他在处理。”


    “就是幕后黑手之一呗！”金翮道：“那使者长什么样子，在哪儿能找到他？”


    “不知，”阿迟眸子暗了些许，“使者总是蒙着脸，似乎……”


    “似乎什么？”金翮好奇。


    “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这有什么？”金翮有些失望，“教唆人换魂的能是什么正经教派？既不正经，自然不会希望别人看清他的脸。”


    阿迟没说话，只默默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透过牛宋看使者时，她觉得使者想要隐瞒的对象不是牛宋，而是她。


    仿佛使者猜到她会追究此事。


    金翮的好奇没有就此罢休，他提了提身侧两个男娃，“你们也是那不正经教派成员吧？说，使者是谁，在哪儿能找到他？”


    被点到的钟大和田七下意识地颤了下身子。


    一直跟在这二人身边，他们慢慢地清楚了一件事情——这个名为阿迟的陌生女人能看到人的过去。


    也就是说，在阿迟面前，他们根本没有撒谎的机会。


    “快说！”金翮不耐烦地颠了二人一下。


    “我说，我说！”稍胆小的钟大架不住金翮的眼神威胁，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尽数招了出来。


    两年多以前，大鹏村的老人频繁死去，短短两月，村子已经办了七件白事。


    一开始没人把这当回事儿，可不知从哪天开始，一个流言传遍了村子。


    大鹏村受到了诅咒。


    诅咒的源头是村里的小孩儿。


    可究竟是哪个，没人知道。


    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自然不信，可受死亡威胁的老人深信不疑。


    他们打算找出那个带来诅咒的孩子。


    于是，村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突。


    一方是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另一方是护犊子的父母，双方势力的悬殊似乎已经注定结局，直到死者年纪逐渐变小。


    最先死去的人年龄皆在六十以上，矛盾加剧后，接连出现了几个五十多与四十多的死者。


    发誓要找出诅咒之源的老者走街串巷，语重心长地劝说四、五十的村民加入，自此，天平倾斜。


    可是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是诅咒的源头，那些团结起来的老人皆是肉眼凡胎，如何寻找也没有结果。


    直到，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猝死在家中，死亡的气息彻底将大鹏村笼罩。


    “去医院查过吗？”金翮眉头微皱打断了钟大，“你们如何断定他们的死亡是受到诅咒？也许是有什么突发疾病。”


    “查过，”钟大本该幼稚天真的脸庞有些发灰，“他们全死于心脏骤停，可此前，没有一个死者被查出有心脏病。”


    “也许……”金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可能。


    “看看，你也说不出来了吧？”田七似乎认命，对自己从这个黄毛小子手上逃走不抱希望，也出声感叹起来，“那就是诅咒，无法逃脱的死亡诅咒。”


    “不过，”钟大的眸子迸出了奇异色彩，“天不亡我们，我们找到了救命的法子。”


    “换魂？”金翮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换魂！”钟大的脸色逐渐红润，“我记得清楚，那是一个雨天。


    我们几个老头子聚在一起讨论诅咒的事情，一个陌生人敲响了我们的门。


    他自称使者，扬言为我们带来了破解诅咒的办法。


    我们以为他能找到诅咒的源头，可没想到，他提出了换魂。


    他说人的身躯只是容载魂魄的器皿，因此，诅咒一事是从魂魄发出，只要将受到诅咒的魂魄带走，诅咒自会离开。


    而换魂的双方，便是我们和自己的孙子辈。”

 第509章 青面小鬼像

    想到换魂的那段日子，钟大莫名地激动起来。


    他的眼神变得深远，眸中光芒忽明忽暗，似乎看到了什么振奋人心的圣物。


    在他的回忆中，大鹏村那段被埋藏的过去彻底现世。


    最开始，大家并未将使者当一回事，除了一个名为章木的老头儿。


    不同于之前忽然死亡的老者，章木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经过医院检查，那是长年累月劳作留下的旧疾，只能保养，无法根治。


    但章木不信。


    他认为自己身体的病痛是因受到诅咒，为了摆脱诅咒，他主动站在了使者面前。


    章木瞒着儿子儿媳与自己的孙子换了魂。


    还魂之后，他的病痛果真消失，他认为出现这种现象是除掉孙子的缘故。


    心爱的孩子体内装上了年迈父亲的魂魄，他的儿媳无法接受，抛下丈夫远走高飞，他的儿子也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无法改变。


    那是大鹏村第一个成功换魂的人。


    当然，之后也没有失败的案例。


    见章木重获新生，上了年纪的老人羡慕不已，纷纷找上使者。


    使者没有拒绝，却有一个条件——他只为戏剧会成员服务。


    据他所说，戏剧会是一个致力于让人感受到生命快乐的教派，凡是臣服于【她】的成员，都会得到【她】的赐福。


    换魂便是其中之一。


    于是，渴望新生的老人加入教派，并与自己的孙子孙女进行了换魂。


    至于能否得到自己儿子儿媳的支持，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他们在孩子面前总是保持着“不可跨越的高山”的角色，所以他们的决定并不需要征得儿子儿媳的同意。


    不被重视的儿子儿媳并非没有反抗，但在赐福面前，他们闭上了嘴——他们也想通过换魂摆脱死亡。


    那之后，戏剧会如蛛网般变得越来越大。


    但它没有覆盖每一户人家。


    有的人家坚持遵循生老病死，拒绝入会，使者没有强求，只丢下一句“你们一定会来找我”便默默离开。


    使者说得不错，在欲望的驱使下，果真又有部分家庭和年轻人加入。


    渐渐地，一个默契在入会家庭中形成：繁衍后代是为了给老者提供躯壳，他们要通过隔代换体实现永生。


    “不过也有执迷不悟的，”钟大冷笑，嘲讽之意毫不掩饰，“他们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入的是邪教，不屑于我们为伍。


    没有面临生死的时候谁都会说，要我看，等他们到了年纪，也得哭着去求使者！”


    “那可不一定，你以为谁都像你们那么贪生怕死？”金翮眉头一挑，“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告诉我使者是谁，在村里哪户住着？”


    “噗！”钟大嗤笑，“你们以为自己有些能力就能与使者对抗？何况使者之上还有【她】，任你们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战胜他们。”


    “使者并不在村中，只有受到召唤才会来此，这样吧，我帮你们唤来使者。”一旁沉默不语的田七忽地出了声。


    金翮警惕心顿时升起，下意识地看了眼阿迟。


    阿迟轻笑，“好。”


    金翮惊讶，“阿迟，你就这么答应了？不怕有什么陷阱？”


    “他唤使者来此是想请使者救他。”阿迟毫不客气地戳穿了田七的小九九，“他请，便省得我找，何乐而不为？”


    心思被拆穿，田七并不惊讶。


    他藏下眼中阴毒直直盯着阿迟，“希望在使者面前，你也能如此镇定自若。”


    阿迟：“借你吉言。”


    田七：……


    召唤使者并不需要过分的仪式，只需到村子最里面的旧庙参拜即可。


    田七陷在袅袅的烟雾中，跪在破旧的蒲团上念叨了好一会儿，终于起了身。


    可起身之后，却发觉那个被称为阿迟的女人在盯着面前的神像。


    “喂！”田七脸色阴沉，“你怎么能直勾勾看着陆判大人？这是很不礼貌的！”


    阿迟没理他，仍细细观察。


    莫说陆判像，便是陆判她都看了无数次，看人就要大大方方地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才是最大的礼貌呢！


    更何况，她觉得面前的陆判像有些奇怪。


    虽冠着陆判的名号，可面前的青黑色雕像没有一丝庄严、肃杀，反倒透着些……轻蔑。


    似在嘲笑参拜之人的渺小与自私。


    “这庙是何时盖起来的，陆判像又是谁放进来的？”阿迟不由得发问。


    “不知何时盖起来的，也不知是谁放进来的，”田七黑着脸道：“怎么？开始对它挑刺儿了？莫不是你怕了使者，不想让我请他了？”


    “那倒不是，”阿迟看了眼阴暗处溜走的小东西，“你口中的使者很快就会来，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熟人。”


    “熟人？”金翮来了精神，“阿迟，你认识那个使者？是谁？”


    阿迟未答，只慢慢走到神像身侧，伸手从陆判衣摆处揪下个东西。


    那是一个青面小鬼雕像，失了几分气势，反倒多了几分可爱。


    阿迟捏住它的身体，轻轻用力。


    随着阿迟的力气越来越大，小鬼雕像竟开始慢慢扭动。


    它那圆圆的眼睛布满恐惧，伸出小手扒住阿迟指关节，身子不停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却只能无助地被捏碎化为齑粉飘散于地。


    接着，她将陆判衣摆上的最后一个青面小鬼拿在手中，用同样的方式捏为齑粉。


    钟大仿佛受到冲击，他扑跪在冷硬的地面，不停磕头，同时还不停念叨着“原谅”“莫见怪”这些词。


    “这是……”田七亦是目瞪口呆，“神！你杀了神！”


    “神？”阿迟冷笑，“神可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咔嚓！


    就在这当儿，无数破碎声忽在庙中响起。


    这碎裂声自上方传来，有些闷，乍一听去像是庙顶塌陷的声音。


    可抬头一看，发觉这声音来自站在台上的陆判像右臂。


    其右臂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隙，青黑色碎片随之掉落满地。


    不待众人深究神像为何碎裂，便见陆判手指微动，泛着寒光的判官笔随之而转，正对阿迟。


    也是那一瞬，一根寒针从笔尖直直射出直奔阿迟咽喉。

 第510章 勾结

    寒针速度很快，快到阿迟来不及躲避。


    眸中微光流转，淡淡黑金光芒浮出硬生生接下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叮！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庙中回响，寒针受了阻挡颓废地跌落在地。


    但袭击尚未结束。


    陆判像上的咔嚓声已接近尾声，青黑外层跌落大半，将包裹其中的人露了出来。


    看清那人面目，阿迟呼吸一滞。


    那张脸是……明乐的父亲方义奈！


    她确实看出了那三个青面小鬼是人偶，也猜到这陆判像并非真正的陆判。


    可她没想到藏在陆判里面的竟是自己认识的人。


    看着方义奈那张呆滞的脸，阿迟惊骇不已——那是被做成活人偶后的表情。


    怪不得此前与明亮明喜见面时，她未看出二人经历过丧亲之痛，原来方义奈竟被陆彦与方家家主方义南合谋调换了！


    真正的方义奈已然被做成活人偶，而在方家的那个，是假的，是方义南的走狗！


    陆彦和方义南之所以合谋，是因为他们有同样惧怕的人——方明乐。


    方义南害怕方明乐闯出试炼威胁他家主的地位，陆彦则害怕方明乐威胁他的生命。


    有共同的利益，敌人就会成为朋友。


    砰！


    短短几个瞬间，摆脱束缚的方义奈已跳下高台，圆目怒瞪着对面的阿迟。


    “金翮，”阿迟面色凝重地制止了欲将方义奈打个碎裂的金翮，“带他们出去。”


    金翮动作一停，不情不愿地带着呆若木鸡的钟大、田七二人离开了庙中。


    驱走几人，阿迟才重新打量方义奈。


    这是她第一次见方义奈站起来。


    不同于此前坐在轮椅上病恹恹的样子，此时的方义奈身材瘦削却不失气势，面容清秀却不失威严，隐约可以窥得几分他年轻时的风光模样。


    可惜……


    那样骄傲的方义奈已成了活人偶。


    受人偶师摆布的活人偶。


    泛着寒光的判官笔刺来，阿迟稍一转身躲过攻击，又趁机将表情呆滞的方义奈擒住。


    气势汹汹的方义奈瞬间成了阶下囚。


    阿迟轻一挥手，方义奈便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她要将方义奈留给明乐，留给受尽千辛万苦只为与亲人重聚的明乐。


    即使相聚之时，便是分离之日。


    将方义奈收入囊中，她离开了这片狼藉。


    庙外。


    钟大和田七吓得瑟瑟发抖。


    “动了，神动了！”钟大口中念念有词，“一定是使者感受到我们被擒，让神来救我们了！”


    田七却脸色发黑，“可……神也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我们真的能得救吗？”


    “神？”金翮嗤笑，“区区一个活人偶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也配被尊为神？要不是阿迟拦着，我一爪子就能挠碎它！”


    钟大、田七纷纷一愣，“什么是活人偶？”


    “这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只要知道自己被骗了就行！”


    “你在胡说！”钟大脸色发白，“你们毁了神像，使者会发怒，【她】也会！你们定会死无全尸。”


    “哦，”金翮看傻子一样瞥了眼钟大，“那就逝世呗。”


    见金翮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钟大气得骂个不停，反倒是田七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迟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半边杂乱半边安静的场景。


    她径直走到钟大、田七面前，“你们可以回去了。”


    钟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迟，一句话都说不出。


    反倒是田七瞬间回神，“不行！”


    话说出口，他又尴尬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去我家休息，等待使者到来。”


    看到田七的小心思，阿迟毫不客气道：“你寿数已尽，我不可能对你网开一面，待见到那位使者，找到田安的魂魄，便是你离开的日子。”


    说罢，阿迟自顾地转身离开。


    看着阿迟的背影，田七眼中满是愤恨。


    意识到阿迟的强大后，他便想做个墙头草，帮助阿迟擒住使者。


    当然，他的条件是放任他继续在这具身体生活。


    可没想到阿迟竟如此不顾情面，不仅戳破他的心思，还直接拒绝！


    “狂妄自大！”田七唾了一口，“等着，使者来临的时候，就是你下地狱的时候！”


    渐行渐远的阿迟可顾不上照顾田七的情绪，她一个转弯，停在了墙后，


    跟在她后面的金翮没想到她会突然停下，险些撞上，不禁抱怨道：“阿迟，你停下怎么也不说一声？”


    阿迟不言，只默默盯着庙门口。


    直至钟大和田七离开，她目光仍动也不动。


    金翮忍不住了，又问：“阿迟，你到底在搞什么？”


    “等等，”阿迟似喃喃自语，“再等等，它就快回来了。”


    “它？”金翮一头雾水，“它是谁？”


    “那只离开报信的青面小鬼，我在它身上缠了一丝属于我的气息，”正说着，阿迟眼前一亮，“来了！”


    庙口，一个小小的青面小鬼雕像灵活地钻进门中。


    它的身后，跟着一个蒙面人。


    “使者出现了？”金翮瞬间兴致盎然，“这效率够快的啊！”


    “不，”阿迟眸子沉了沉，“不是陆彦，是阳春平。”


    踏入庙门的背影与那日在走廊尽头消失的背影赫然重合。


    阳春平的背影，她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无常吗？”


    “你忘了？”阿迟目光不动，“他与陆彦勾结了，此次前来，恐怕也是要向陆彦表示忠心。”


    “他当真信了陆彦？”金翮冷笑，“想要重凝魂魄，非环回草不可，我才不信那个大骗子有什么奇法！”


    “不是重凝，是重聚，”阿迟微微眯眸，“不过按照长生炉的德行，应该是用了拼凑的法子。


    将残魂拼在一起凝成新魂，为这个新魂赋予一个名字，他便成了一个新生的人。


    此法逆天必遭反噬，阳春平自称专门调查长生炉，不该不知道此法的副作用。


    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陆彦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他？”


    “阿迟！”金翮急急出声，“他出来了！”


    庙门口，脚步匆匆的阳春平看了眼周围，神神秘秘地走向了庙后。

 第511章 黑金符牢不能灼烧有酆都印记之人

    没有任何犹豫，阿迟跟了上去。


    阳春平并未走远。


    来到庙后墙根，他脚尖与墙壁对齐，站定身子。


    接着，他跨步向前进了七步，后又向右一转，用同样的步子向前迈了十三步。


    待他再次站定，面前便是一片布满杂草的荒地。


    “就是这儿了！”阳春平喃喃着张开手。


    手掌打开，一全身瓷白的娇小人偶立于其上。


    小人偶约莫三寸，未着寸缕，身上的关节小巧清晰，活动起来十分自如。


    见蒙着自己的“围墙”被打开，小人偶开心地跳下地面。


    它在阳春平面前的荒地转了几圈儿，而后找准一地猛地钻了下去。


    脏兮兮的泥土瞬间将它的身躯染黑，可它毫不在意，细小的胳膊拼命扒个不停，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见小人偶消失，阳春平也不着急。


    他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着小人偶钻出的那个小洞，直到几分钟后，一道裂缝自那小洞延伸开来直奔他脚底，他才稍稍后退了些。


    砰！


    随着干裂泥土上的缝隙越来越大，一只沾满泥土的手忽从地下伸出。


    阳春平眯了眯眸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陆彦做到了前人未曾做到的事情，他将长生炉的控魂之术用到了人偶中！


    来时陆彦特意嘱咐他，若庙中陆判像被毁，便带着这小人偶去寻一尊新的神像。


    新神像陆彦早已准备好，就埋在庙后，只需按照陆彦说的步骤来到这里，再将小人偶放出，便能召唤出新的神像。


    说是神像，其实是陆彦留在此处的备用活人偶。


    只是这备用活人偶的魂魄被陆彦抽走了，用的法子便来自长生炉。


    依陆彦所言，长生炉乃抽魂，人偶师乃困魂，他结两家之成，总结出了将困在活人偶中的魂魄抽离的法子——缺口。


    活人偶乃是困魂的封闭器皿，只要在其上留下一个缺口，便可将其中的魂魄带走。


    被抽走魂魄的活人偶身体没有变化，只是不能自主行动。


    若想调动活人偶，只要将魂魄归于其中，再将缺口填上便可。


    那钻入土中的小人偶便是存放魂魄的“钥匙”，也是使器皿完整的填补之物，只要它与对应的活人偶相融，活人偶便会遵循人偶师的意愿重新活动起来。


    此法精妙，阳春平很感兴趣。


    只是他继续追问下去，陆彦却以具体法子涉及人偶碎片的秘密为由不肯多言。


    阳春平是个识时务的人。


    既然陆彦不肯说，他便不多问。


    他所求，唯有复活自己的妻子。


    啪嗒！


    埋于土中的活人偶彻底挣脱土壤束缚，站了起来。


    面前之“人”高大又略显呆滞，身体虽沾了土，却能窥得泛着微微瓷光的皮肤。


    阳春平没忍住，抬手敲了一下。


    叮——


    活人偶的身体发出闷响的同时，他也明显感到了对方身体的细微弹性。


    坚硬而又柔软，坚硬是活人偶的过人之处，而柔软，是因活人偶长时间离开人偶师，防御力变弱。


    只是现在，活人偶魂魄已归，缺口已填，它正照着人偶师的指令一步一步地去往庙中。


    它即将代替上一个活人偶，成为新的“神”。


    “去吧！”看到如此奇景，阳春平激动得双颊微微泛红，“去承担你的职责，去成为大鹏村新的神，那些愚蠢的村民再来时看到你复原定会无比惊讶，他们会更加……”


    如同被卡了鱼刺，话说到一半，阳春平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阿迟。


    阿迟脸色阴沉，静静看着眼前一幕。


    她虽不知是何原理，却也看出活人偶从地下现身是因为那个小人偶。


    她了解人偶族，无论陆家还是方家，他们的功法她一清二楚。


    可那些功法技巧里，没有一个如她现在看到的这般精巧。


    照着以往，沉睡中的活人偶只会因主人的指令而苏醒，可现在，它竟因为一个小人偶醒了过来。


    那小人偶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最让阿迟气愤的，是阳春平。


    “堂堂酆都无常竟沦为人偶师的走狗，”阿迟大手一挥，化掉了阳春平脸上的面纱，“还妄想重用长生炉邪恶之法，你当真该死！”


    阳春平万万没想到砸场子的竟是阿迟。


    他脸色发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但很快，他稳住了心绪。


    “阿迟大人，说话可要讲究证据啊！您仔细看看，我可曾用过长生炉的邪法？”


    阳春平微笑着站在原地，盛开双臂让阿迟看了个仔细。


    待阿迟看完，他又挑衅道：“不错，我是交了个特别的朋友。但酆都并无规定不许无常与凡人交友，阿迟大人，我的行为没有不妥。


    您虽身份高贵，但也没有权利处罚无辜之人，您说呢？”


    砰！


    阳春平话音刚落，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被扇飞的。


    金翮收起翅膀，吹吹自己指尖，神色冷峻。


    “无常大人，我是扇了你一下，但那并非我所愿，实在是这新生的胳膊不受控制，我是无辜的！您不会怪我吧？”


    阳春平全无防备，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身受重伤。


    忍着巨大的疼痛，他艰难从地上爬起，恨恨瞪住金翮，“你竟能伤得了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金翮嗤笑，“没查出来？既然查不出来，那你就没有知道的资格！”


    “好狂妄！”阳春平眼神阴鸷，“不过是仗着阿迟为所欲为的一条狗，你……啊！”


    话未说完，他又飞了出去。


    金翮翻了个白眼儿，“我可听不得恶言，更没阿迟那般耐心，谁让我不爽我就打谁！”


    “阿迟！”阳春平怒吼，“管好你的狗！”


    阿迟不言，眸中闪过一抹恨色，抛出了黑金长鞭。


    黑金长鞭瞬间化为牢笼将阳春平禁锢其中。


    只是，被禁锢的一瞬，阳春平眉心亮起了无常印记。


    黑金符牢虽能燃掉恶魂，却不能灼烧有酆都印记之人——这是阿迟给黑金符牢立下的规矩。

 第512章 你救不了他们

    阳春平是无常，自然听说过此事。


    “阿迟，你想杀我？”阳春平挣扎着站起身，“这东西对我没用！


    况且，我是无常，是无罪的无常！你不能杀我！”


    “无常阳春平，”阿迟声音严厉又冷漠，“与修习长生炉邪法的陆彦勾结，纵容其滥用换魂之法，漠视轮回，现又亲自出手助陆彦召出活人偶，迷惑凡人。


    知而纵容，不尽其责，死！”


    “死？”阳春平冷笑着指着自己额头，“看清这是什么，你没有权力杀我！”


    可，无光的黑金符牢竟渐渐亮出光芒，包裹住了阳春平。


    魂魄被灼烧的痛苦源源不断地传来，阳春平却不信。


    他只以为阿迟是在恐吓他，直到……双腿逐渐消散。


    他怕了。


    终于求饶。


    却只能在阿迟冷漠的眼神中逐渐化为虚无。


    “阳春平，”阿迟喃喃，“既然你一心想寻妻，那便随她去吧。”


    “大……大师？”


    蓦然，童童的声音从手机中响起。


    阿迟身子一顿，这才想起还开着直播。


    【无常？大师竟然杀了无常？】


    【只有我觉得那个笼子很好看吗？泛着黑金色光芒欸！】


    【大师方才说判决的时候声音好冷，像从地狱传来的恶语，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完了完了，楼上，你不会是恶魂吧？】


    【？我是人好伐！】


    【所以说，大师在酆都到底任什么职位啊，竟然能杀掉无常？】


    阿迟瞥一眼弹幕，装作没看到。


    “金翮，”她强装淡定，“处理掉那只活人偶。”


    被点到名字，金翮瞬间回神。


    他一直以为阿迟受制酆都，定然像那些可恶的老头般整天讲规矩来规矩去。


    可没想到，阿迟也不将那些规矩放在眼中。


    眼见阿迟利索地解决掉阳春平，他顿感出了恶气，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连带着处理阿迟吩咐的事情也麻利起来。


    “交给我！”金翮笑得开心。


    飞身上前长臂一击，刚刚起来的活人偶便化为无数碎片，成了垃圾。


    将活人偶中的魂魄抓住收入口袋，金翮满足地笑看阿迟，“完成！怎么样？我现在处理魂魄的事情是不是熟练多了？”


    看到金翮心中所想，阿迟轻轻勾了勾嘴角。


    这家伙看着凶狠，实际和丹缇一样，是小孩儿心性。


    “很不错，”敷衍地夸了一句后，阿迟转身道：“我看到陆彦在何处了，尽快找到他，只有他知道童童等人被困在何处。”


    ……


    陆彦的眼皮一直在跳。


    留在大鹏村的人偶传来消息后，他本想亲自去处理。


    可不巧的是，人偶展览馆传来了噩耗——里面的活人偶全部被毁，就连陆拾也回到了方家。


    摸着面前的活人偶，陆彦心中愤怒异常。


    这只活人偶是被买走又被送回来的，据它传达的意思来看，买家是看了一场直播，听信了那个主播的言论。


    而它因被送去的迟了些，所以躲过被毁的命运。


    不用多想，那主播必是阿迟无疑。


    甚至毁掉展览馆的活人偶，将陆拾劝走的，也是阿迟。


    “阿迟啊阿迟，你只是局外人，竟帮着方家毁我活人偶！”陆彦笑得阴险恶毒，“那么我，也不再顾及前世缘分了！”


    念头刚落，他心中又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大鹏村的事情与阿迟有关，简单地收拾完人偶展览馆，他又匆匆赶往了大鹏村。


    赶至大鹏村时天色已暗。


    陆彦先去了神庙，见庙中神像仍旧未立，又见庙后布满人偶碎片，他便知吩咐阳春平的事情失败了。


    甚至阳春平，也可能被阿迟抓回了酆都。


    想到这种可能，陆彦皱了皱眉，难道他用无常魂魄做实验的事情要推后了吗？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护住自己收集的魂魄。


    穿上黑袍、戴上面纱，陆彦敲响了牛宋家门。


    开门的是牛宋的儿子牛丰。


    见到使者，牛丰立刻恭敬地低下脑袋。


    “使者大人，神庙被毁，我们无法联络到您，您是不是察觉到我们身陷困境，特意来救我们的？”


    陆彦瞥了眼眉眼低垂的牛丰，十分不耐。


    若不是需要小孩儿的魂魄，他也不至于与这些蠢货打交道。


    “毁掉神庙的人可是一男一女？那女子，是否叫阿迟？”他冷冷问道。


    察觉到陆彦语气中的不快，牛丰忙将头垂得更低，“就是他们！”


    “他们现在何处？”


    “只知他们离开了大鹏村，具体去哪儿不清楚。”


    “他们是来阻挠换魂一事的，”陆彦眯了眯眸，“趁着他们离开，我要将魂魄转移才行。”


    “您……”牛丰有些狐疑地抬了抬头，“使者大人，您不是说事情会万无一失吗？何必担心？


    再说了，这是我们村的内部事宜，她没资格管，若她再来，我们召集信众将她打跑就是！”


    “你们？”陆彦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不！”牛丰惊慌失措，“是我多嘴了。”


    “你的想法很好，”陆彦拍了拍牛丰，“现在就去。告诉所有信众，一旦听到三声鸡鸣，立刻冲出家门去往神庙。


    阿迟，定会重返此处。”


    说罢，他抬脚离开了牛宋家。


    他要去转移好不容易存下的魂魄。


    只是在转移之前，要甩开阿迟。


    陆彦停下脚步瞥了眼身后。


    牛丰？那分明就是阿迟！


    假扮成村民的样子让他减轻警惕，进而跟踪找到那些魂魄的位置吗？


    若放在以前，他定察觉不出。


    可现在，他一靠近阿迟就觉得害怕——修炼长生炉邪法污染了他的魂魄，见到持有业火之人，他会本能地产生恐惧。


    也因此，他才识破了阿迟的伎俩。


    站在门口的阿迟似是有所感应，不再隐瞒，恢复真身追了上去。


    瞬间，阿迟来到了陆彦身前。


    借着对方未反应过来，她一把拉下了陆彦的面纱。


    陆彦瘦了许多，脸上的皮肤微微皱在一起，看上去老了十岁。


    只是眉眼间的阴毒越来越重。


    陆彦没想到阿迟会忽然出手，再想挡住自己的容颜已是来不及。


    他身子顿了顿，直视阿迟。


    “你想通过我的脸看出那些小东西被关在哪里？看，尽管看，但是阿迟，你救不了他们的。”

 第513章 爸，你自由了

    陆彦的容颜变化不小，以至于阿迟晃了下神。


    再一定睛，便是对方脸上的恶毒和心底的阴狠。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阿迟指尖泛起金光，直至旁边大树，“金翮，速去阻止活人偶，解救童童等人。”


    “呜哇！”


    婴儿啼哭般的声音响起，一只鸟穿过黑暗，直奔西北方向。


    那是陆彦埋困婴孩魂魄的地方。


    眼看金翮离开，陆彦气得青筋暴起，“阿迟！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我！”


    “我从未针对你，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陆彦气得笑了出来，“阿迟，事到如今你还在否认！


    是因为方景川，对不对？


    你来人间是来寻他的！可惜他死了，他转世了，他变成了我！


    你觉得我比不上他，你对我不满意，你事事用他的标准去衡量我！所以你打破我所有棋局，你要杀掉我，换回他！”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的，”阿迟冷着脸，“我乃酆都之人。


    虽无神位，却食神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也对得起自己的心。


    至于你……”


    阿迟挥出黑金长鞭，“陆彦，修习长生炉邪法，残害生灵，罪不可赦！凡是修习此邪法者，魂魄尽毁。”


    陆彦毫不惧怕阿迟手中长鞭，“毁了我的魂魄，方景川便会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你舍不得。”


    他口头说着不怕，却在说话的功夫率先挥出人偶，直奔阿迟面门。


    却，被银色傀儡线挡了下来。


    傀儡线的那一端，一道身影自暗处缓缓走出，“陆彦，你的对手是我。”


    看清面前之人，陆彦心中大骇，“方明乐？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正是，”明乐收回傀儡线，“陆彦，我们的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经过多年试炼，明乐周身多了股肃杀，全然没了几年前的畏缩。


    这样的明乐……让陆彦更加兴奋了几分。


    “重统人偶族？哈哈哈哈！笑话！方陆两家争斗多年，深仇似海，绝无重统可能！”


    “有，”明乐定定道：“只要杀了你，人偶族就能重新归一。


    陆玖绝不会反对，毕竟……她厌恶你的残忍手段，离开了你。”


    陆彦笑容骤然消失，“你怎么会知道我和陆玖之间的事情？你调查我们？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无需知道，”明乐调动着傀儡线，“你只要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实话，”陆彦皮笑肉不笑，“我还是喜欢你曾经唯唯诺诺的样子，我想，有件事能让你变回去。


    阿迟，方义奈是你带走了吧？何不拿出来让方明乐看看？”


    明乐双眸猛地变大，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缓缓转身，“姐，我爸他……”


    阿迟本想寻一个何时的时机将方义奈被做成活人偶的事情告诉明乐，可被陆彦戳破，她也不好隐瞒。


    况且……明乐与陆彦一战，胜负尚未可知。


    若明乐战败，也许会丢了性命，到那时，他便无可能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眼了。


    “明乐，”阿迟将活人偶方义奈取出，“你爸被……做成了活人偶。”


    看着站在地面上的方义奈，明乐眼眶猩红。


    他曾无数次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再站起来，可没想到，对方再站起来时，已与死人无异。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偷偷回家时明明看到我爸好端端坐在轮椅上，怎么会……怎么会！”


    “是方义南，”阿迟语气冰冷，“他怕你走出试炼夺走家主之位，将方义奈送到了陆彦手中。


    目的，自然是想与陆彦联手对付你。


    那个扮成你父亲坐在轮椅上的，是方义南的人。”


    “是他？”明乐青筋暴起，“他已将我爸害得一辈子被困在轮椅上，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为什么！”


    阿迟沉默不语。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害怕。


    无论方义奈还是明乐，他们虽不同程度地受到伤害，但只要活着，便意味着天赋有重启的希望。


    所以他与陆彦勾结，除掉方义奈，又让人假扮方义奈潜伏，只是为了明乐回去时对其痛下杀手。


    以方义南的疑心程度，只有见到他们的尸体才会安心。


    明乐显然也想到了此处。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方义奈，“爸，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但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怀抱，只有遵照主人意识，拼命挣扎想要抬手杀掉明乐的活人偶方义奈。


    见自己的活人偶受制于人，陆彦又嘲讽起来，“阿迟，你还真是偏心这三个小子。”


    可，无人理他。


    自觉被忽视，陆彦有些气急败坏。


    “喜欢围着方义奈是吧？我让你们看个够！”


    淡淡黑气自陆彦手中升起，被黑气操控的黑色人偶直奔方义奈——他要将方义奈打碎！


    啪——


    方义奈身躯碎裂，碎片散落一地。


    陆彦却是惊讶。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尚位于空中的黑色人偶——方义奈不是他打碎的！


    而是……方明乐！


    明乐收回手中傀儡线，惨笑地望着满地失了光泽的碎片。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多么骄傲的人，也明白方义奈绝不会允许自己拖累任何人。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所以，他亲自动手，打碎了自己的父亲。


    “爸，”明乐低声喃喃，“你自由了。”


    沉默片刻，他从手上摘下一物交给阿迟，而后转身走向陆彦。


    阿迟低头，才发觉那是化身红蛇手镯的丹缇。


    被摘下手腕，丹缇立刻恢复人身，“明乐！你这是做什么？我已向你保证过，若他不用邪术，我不会出手！”


    明乐没有回头，只盯着面前的陆彦低声道：“丹缇，谢谢，但我还是决定用傀儡师的方式解决他，即便他动用邪术。”


    丹缇还欲阻拦，却被阿迟扣住了手腕。


    阿迟轻轻摇头，“杀父之仇，不经他人之手。”


    是的，杀父之仇。


    从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做成人偶的那一刻起，明乐与陆彦之间的斗争便不只是方、陆之争，更是为报杀父之仇。


    不远处，沐浴月光的明乐轻抬起手，泛着柔和银光的傀儡线自他指尖流出。


    “来吧。”

 第514章 真正的傀儡师

    方家傀儡师的傀儡线与本人实力有关。


    傀儡师越强，傀儡线的银光愈盛。


    阿迟来人间皆与傀儡师有纠缠，也因此，她见过实力深厚的傀儡师操纵的傀儡线。


    在她印象中，最强的一个是方景川在世时的方家家主。


    那位家主实力强横，操纵的傀儡线是泛着寒光的银色。


    但明乐的傀儡线却让阿迟感到意外。


    明乐指尖的傀儡线是柔和的银色，几乎要与倾泻下的月光融为一体，看上去不仅无害，反而让人心生怜爱。


    “这颜色……”阿迟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似乎有些熟悉。”


    “熟悉？”丹缇也细细打量那傀儡线，“是哦，这个颜色似乎在哪儿见过？”


    “别想了！赶紧来帮忙！”蓦然，不耐烦的声音自扬声器中响起。


    阿迟、丹缇被惊得回神，这才发现直播间另一边黑漆漆的屏幕有了光亮。


    看样子，金翮找到了童童他们。


    “丹缇，”阿迟将手机塞到他手中，“你去帮忙。”


    丹缇不舍地看了眼已经开战的明乐、陆彦，接过手机赶去金翮那里了。


    【不是，能不能让我看完这场大战？】


    【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大师是故意的！（哭哭）】


    可不就是故意的？


    丹缇瞥眼弹幕，叹了口气。


    为了避免水友们看到，连带着将他赶离了现场，他真是冤枉！


    不过……他能从阿迟那里感受到发生的事情！


    当即，他一心二用，便帮忙便感受着阿迟传来的信息。


    月光下。


    明乐和陆彦已经缠斗到了一起。


    但经过几个回合的打斗后，场上形势逐渐清晰：陆彦攻，明乐防，陆彦强，明乐弱。


    陆彦一开始便使出了邪术控制的黑色人偶，也因此，他抢占先机，乘胜追击。


    却扑了个空。


    经过试炼的明乐身手十分矫健，虽无法进攻，但躲避陆彦的攻击已经足够。


    一时之间，二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阿迟却从中看出了异样：明乐看似逃避，但他的路线很有规律。


    柔和的傀儡线随着主人的步伐不停散布，隐隐有了将陆彦包裹在其中的趋势。


    陆彦也察觉到了明乐的意图，黑气绕手，直接抓住了柔和的傀儡线。


    “方明乐，你的把戏太明显了。”


    说着，他扯断了手中的傀儡线。


    傀儡线被断，明乐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但他没感觉到疼痛似的，身子直立，双手猛抬。


    几乎同时，得意洋洋的陆彦忽觉身体产生了异样。


    低头一看，手中抓着的傀儡线不知何时竟钻进了他的身体。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陆彦连忙用力，用蛮力将傀儡线扯出。


    瞬间，整个手掌变得鲜血淋漓。


    “方明乐！”陆彦脸色阴沉，“你来阴的？好，我让你尝尝真正的厉害！”


    陆彦发力，召出了无数人偶。


    这些人偶有黑有白，黑的尽数狰笑着袭向明乐，白的则飞向四处——它们与阳春平使用的小人偶一样，是填补被埋在此处的活人偶的“最后一角”。


    活人偶被填补完整，五、六具沾满泥土的活人偶从四面八方奔来，直奔明乐。


    召唤完人偶，陆彦从怀中掏出一玉石。


    黑气灌入其中，玉石活了般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悬于明乐头顶，倾下一道黑色光影。


    看到这玉石，阿迟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那是长生炉人施展法阵所用之物，玉石悬于明乐上方的同时，法阵已然开始。


    更让她担心的是明乐的状态。


    只见明乐如定住一般直直站在原地，如湖水平静的双眸盯着陆彦，手臂抬起。


    但他也只是抬起手臂，任由双手自然下垂，自指尖倾泻的被扯断的傀儡线因着主人的不作为随风飘扬，了无生机。


    明乐似乎放弃了。


    眼看黑色人偶就要将他撕碎，眼看法阵就要将他吞噬，阿迟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她不愿看到明乐死在这里，她不愿看到受尽艰苦的明乐难逃死亡。


    就在她要出手时，将明乐团团围住的黑色人偶和活人偶都停住了。


    甚至明乐身边的法阵也慢慢收了起来。


    阿迟骇然，猛地看向操控着这一切的陆彦，却见陆彦与她一样，满脸惊愕。


    “怎么回事？”陆彦怒目圆瞪，“你们为何不受我指挥？杀了他，我说杀了他！”


    可那些人偶完全不顾陆彦意愿，纷纷收起了对明乐的敌意。


    人偶散去，被围于其中的明乐终于露出身子。


    他不知何时抬起了无力垂下的双手，指尖倾泻的傀儡线也不似无根浮萍，反而像连着什么东西一样律动起来。


    明乐抬起双眸，薄唇轻启，“你操控人偶，而我，操控你。”


    看着明乐指尖傀儡线发出的柔和银光，阿迟终于想了起来。


    那傀儡线与人偶师制作活人偶时使用的人偶碎片散发着同样的光芒！


    你操控人偶，而我操控你。


    对了！


    傀儡师！


    傀儡师是操控的不止是傀儡线，还有傀儡！而此时，陆彦就是被明乐操控的傀儡！


    再看陆彦，身上虽无傀儡线的痕迹，但他四肢、躯干、头部却各有一点柔和的银色光芒。


    那光芒与明乐手中的傀儡线的光芒一模一样！


    随着明乐手指律动，陆彦的身体竟随之而动！


    阿迟终于明白过来，傀儡师的傀儡线不会断，它们自始至终都被傀儡师控制在手中！


    这才是真正的傀儡师！


    月光下，明乐动了。


    他缓缓走向陆彦，双手手指的律动幅度也变得大了起来。


    啪！


    玉石跌落在地，没了光芒。


    砰！


    活人偶执行破碎。


    咻！


    黑色人偶转向目标，伏到陆彦身上撕咬起来。


    “方明乐！你究竟从试炼中得到了什么！”陆彦双目通红。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已经断掉的傀儡线操控，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试炼和那个关于试炼的传说。


    明乐轻笑，“傀儡没有提问的资格。”


    手指再动，黑色人偶攻势更猛，将陆彦身体咬得破碎不堪，猩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溅出来，湿润了地面。


    终于，陆彦不甘地咽了气儿。


    尸体跌落在地，所有人偶没了支撑，失去生机。


    明乐也终于放下双臂，指尖的傀儡线随之不见。


    他静静地站在陆彦尸体前，沉默不语。


    “明乐，”阿迟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的明乐身子晃了晃，慢慢转身。


    阿迟这才看到他身前、脸上满是血迹，就连白色的眼球都被血液染红，看上去十分可怖。


    顶着这样可怖的面貌，他轻轻开口。


    “姐，我爸可以安息了吧？”

 第515章 尘埃落定

    因着脸上的血红，阿迟看不到明乐的表情。


    可从这声音，她才发觉进入诺诺山试炼五年之久的明乐仍是个孩子。


    这五年来他拼命厮杀，常游走在生死边缘，但那是只有生和死的纯粹生活。


    他没有经历勾心斗角，没有经历众叛亲离，没有经历足以让孩子变成大人的……分别。


    现在，他终于尝到了分别的痛。


    “明乐，”阿迟勉强地笑着，“他会的。”


    “是啊……”明乐低声喃喃，“他会的，可是，我终究没有真正地见到他……”


    “你会见到他的！”蓦然，陆彦的声音自周围响起，“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他！”


    浓郁的黑气自空中起，直奔呆站在原地的明乐。


    明乐来不及躲闪，只好召出傀儡线编织成盾挡在自己身前。


    可那黑气乃是邪物，傀儡线根本无法阻挡，眼看黑气就要侵入明乐身体，一道淡淡黑金光芒在明乐身上亮了起来。


    黑气被黑金光芒弹走，重重跌落在地，被裹于其中的陆彦魂魄也露了出来。


    他恶狠狠盯着阿迟，“该死！这是我们方陆两家的事情，你为什么横插一脚！”


    “凭你用了长生炉邪法，”阿迟抛出黑金符牢将陆彦困于其中，“修习长生炉邪法者，魂飞魄散！”


    黑金符牢泛起光芒，将其中的陆彦灼烧得痛苦不堪。


    偏偏，他仍不死心。


    “阿迟，你可想好了，杀了我，这世间将再无方景川！”


    阿迟不语，只催动符牢加快速度，将陆彦烧了个干净。


    尘埃落定。


    阿迟轻吐出一口气，“结束了，只要再将童童他们复归原位，一切就结束了。”


    ……


    丹缇赶到金翮的位置时，发觉面前是一整片坟墓。


    墓地中央，是一座庞大的如小山般的坟。


    金翮正站在那座最大的坟头，吭哧吭哧地挖着上面的泥土。


    丹缇嘴角抽了抽，“你挖人家坟做什么？”


    “少废话！”金翮白了他一眼，“赶紧来帮忙，童童他们就是被压在这下面！”


    丹缇在赶来的路上简单地了解了一下童童的事情，听金翮这样说，他赶紧爬上坟头帮忙。


    很快，他们看到了被埋在下面的东西。


    与此同时，手机另一半黑色的屏幕上也响起了声音。


    “丹缇大师，”童童十分欣喜，“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你们真的来救我们了！”


    “等着！”丹缇加快速度扒拉着泥土，“马上救你出来！”


    可扒拉了一会儿，丹缇发现了不对劲儿。


    埋在土中的不是棺材，而是罐子。


    是长生炉装尸体用的那种罐子，只不过眼前这个比他以往见到的都要大就是了。


    没有犹豫，丹缇直接上手，想要掀开封住罐子的盖儿。


    “住手！”


    “不许动我们的祖坟！”


    “滚出我们的村子！”


    却在这时，无数嘈杂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丹缇、金翮转头一看，是操着家伙的村民赶来了。


    为首的是牛宋一家。


    牛宋拎着一把水果刀，恶狠狠指着丹缇二人，“不许动我们的祖坟！”


    “是你这个小老头儿？”丹缇看他不爽，“你是怕童童被救出来以后拿回自己的身体，你没处去吧？自私！”


    “天真的小娃娃！”牛宋幼稚的脸庞上满是狠辣，“你们以为救出他们，他们就能好过了？


    牛丰，把咱们的事情全部告诉这些小娃娃，让他们死了心！”


    牛宋的儿子牛丰站出来，冷哼一声道：“换魂一事我们知晓，并且十分赞成。


    我已经想好了，让我爸用我儿子的身体，等我老了，我爸又会长大、结婚、生子，到时候我又能有新鲜的身体！


    如此一来，我们爷俩儿就能在这世上永远地活下去！


    至于童童，呵，在我们的计划中，他只是提供肉体的工具！


    小子，若你把童童救回来，我只会把他当成阻碍我们爷俩长生的障碍！我能给他的没有爱，只有恨！”


    牛丰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村民便七嘴八舌地喊骂起来。


    无一例外，他们都与牛丰是一样的想法。


    【天呐！这真的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吗？】


    【这个村子的村民魔怔了……】


    【如果是我，我宁愿重新投胎也不愿意当他的孩子。】


    丹缇也黑了脸，“你们竟还想着用这种法子长生？你们是活下去了，可你们想过那些无辜惨死的孩子吗？


    凭什么为了满足你们的私欲，就要掐掉他们刚刚开始的生命？


    他们是无辜的！


    依我看，你们这些人才最该死！”


    “我们没错！”牛宋嚷嚷着，“那些小孩儿是我们生的，是我们给了他们肉体！他们是我们的所有物，我们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所以说，”牛丰挥舞着锄头上前，“你们这些外乡人别多管闲事儿，滚！”


    “滚！”村民们纷纷叫嚷起来。


    看着眼前一幕，金翮的眸子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淡黄色光芒。


    瞧，这些就是人，恶心的、自私的人！


    眉心独角慢慢升起，双臂逐渐浮出羽毛，如婴儿啼哭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他要恢复原型，他要吃掉这些恶心的人！


    砰！


    忽地，一道黑金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了村民和金翮之间。


    眸中微光流转，阿迟冷着眸看了眼即将恢复原型的金翮。


    那目光如万年寒冰一下刺入金翮心脏，他心中的怨气和厌恶顷刻消失，转而被冰冷取代。


    他那吃人的念头，落下去了。


    阿迟身子微转看向聚在一起的村民。


    许是阿迟的出场方式过于奇特，举着武器的村民们纷纷被眼前奇景震撼。


    可，就在阿迟转身的一瞬，他们看到一双寒冰般的眸子。


    他们无法说出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因为仅仅一眼，他们便被骇人的寒意压得全身失力、蜷成一团、意识模糊。


    他们再不敢抬头。


    阿迟收回威压，“生老病死乃是天道，无人可违，诸位，放下执念，别被旁门左道蒙蔽双眼。”


    说罢，她看向丹缇。


    丹缇会意，立刻将罐子上的盖儿打开。

 第516章 回去交差

    随着盖子掀开，一股浓郁的尸臭冒了出来。


    丹缇惊讶，“这里面不是他们的魂魄吗？怎么会有尸臭味儿？”


    凑近一看，他变了脸色。


    只见罐中堆满腐烂身体，白骨、烂肉挤成一团，分不清具体部位。


    与此同时，手机上的半边黑屏也透出了光。


    童童的面貌也终于被看得清楚。


    不同于人们想象中的孩子模样，屏幕前竟是一具被挤得变形的老人尸体。、


    童童等人正是被困在换到的年迈身体里，进而被封在了此处。


    而童童无法转身的原因也终于明了——拥挤。


    罐中尸体太多、魂魄太多，导致被困其中的童童稍一动作便引来白骨摩擦，发出那瘆人的嘎吱响声。


    “大师！”尸体未有动作，童童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我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


    阿迟走去罐旁，一掌将罐子打碎，罐中尸骨立刻四散。


    施法一拽，被困于其中的魂魄尽数离体，纷纷站在了阿迟左右。


    其中正有三个熟悉的面孔：牛童童、钟君君、田安。


    而他们的身体，正站在不远处的村民中，被他们三人的爷爷霸占着。


    “爷爷！”童童带着哭腔，“我不想玩游戏了，我想回去，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不许回！”牛宋恨极了眼前众人，“有你在，老子就不能活，童童，你听话些，让爷爷用用你的身体，你重新去投胎！”


    “爷爷！你在说什么！”童童仍不敢信，“你不是说……”


    “我说让你去死！”牛宋恶狠狠打断了他，“去死！”


    他那狰狞的表情出现在天真无邪的孩子脸上实在过于违和，这种违和又让他的凶狠多了几分扭曲。


    童童被这样的牛宋吓得一个踉跄，紧紧抓住了身侧的阿迟。


    “大师……”童童声音颤抖，“爷爷……他怎么会……”


    “别怕，”阿迟扫过围于她身侧的魂魄，“我会帮你们回到自己身体中。”


    “外乡人！”牛宋又叫嚣着，“少装模作样！使者已经到了，奉劝你们一句，若不想死在此处，就别多管闲事。”


    “使者？”阿迟冷哼一声，“他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村民们纷纷一愣。


    “胡说！”牛宋最先道：“使者实力莫测，你怎么可能伤得了他？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


    砰！


    一道黑影砸在了村民面前。


    “好好看清楚了，”随后跟来的明乐冷脸道：“这就是你们的使者，已经死去！”


    看着熟悉的身影，村民大骇。


    他们一心依赖的使者竟真的死在了这些外乡人手中！那他们之后如何换魂？


    他们并不知道换魂的具体法子啊！


    “大家别慌！”牛宋冷声道：“使者被这些外乡人所杀，【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外乡人！【她】会来帮我们的！”


    “【她】？”阿迟轻笑，“那位使者口中的【她】便是使者邪法的创建者，可惜，这位创建者早在五年前便被我杀掉了。


    你们所信仰的使者，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利用你们的贪欲而编造出的谎言。”


    说着，阿迟一挥一推，霸占着新鲜躯体的苍老魂魄被捏出，童童等人尽数回归。


    见身旁人魂魄被换，村民纷纷不知所措起来。


    “你……”牛丰有些颤抖，“你是……童童？”


    “爸！”童童哭着抱住牛丰大腿，“童童好想你！”


    可牛丰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并未有任何回应。


    “爸爸？”童童擦掉眼泪扬起脑袋，“你不开心吗？”


    牛丰张了张嘴，一把将童童推开，“没有。”


    再看其他村民，他们对孩子同样兴致缺缺，甚至带着些遗憾。


    他们是在遗憾不能永远的活着，遗憾自己的计划落空。


    可，他们深知，事实已定，他们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难看，毕竟……他们还要靠孩子养老。


    看着神色各异的村民，阿迟轻轻摇头。


    她能帮童童达成所愿，却不能让这些人回到未曾接触换魂之法以前的想法。


    人心，终究是贪婪的。


    “童童，”阿迟出声道：“你的愿望我已达成，再见。”


    “谢谢大师！”童童高兴地招手，“再见！”


    *


    明乐与阿迟分别，回了方家。


    陆彦已死，他也该回方家处理家事了。


    至于阿迟，一进家门她便发现家中有异。


    倒不是什么危险，而是……大虎来了。


    “阿迟！”大虎亲昵地扑到阿迟身上，“恭喜，你完成了！”


    “完成？”阿迟一头雾水，“我完成什么了？”


    “当然是你的功德啊！”


    阿迟了然，拿出手机一看，竟发觉后台处没了“功德”二字。


    但她总觉得不真实，“大猫，我才收了三个鬼魂的天外飞仙，怎么就圆满了？”


    “帮助他们固然重要，但阿迟，你是不是忘了你此来人间的目的？”大虎笑道：“你的目的是长生炉啊！现下长生炉已被彻底消灭，你的任务也就完成。


    阿迟，我来接你回去。”


    “回去？”丹缇不乐意了，“大虎，我总觉得我们的事情还没办完，怎么就回去了？阿迟，你也不想回去的，对吧？”


    “我……”阿迟看了眼丹缇，“大帝给的钱还没花完，我自是不乐意的，况且金翮乃是戴罪之身，不过办了区区三件事，他怎就圆满了？”


    “三件？”金翮不乐意了，“我办的可不是区区三件，好几件呢！况且我之前已经被关了那么久，罪孽早该洗清了！


    不过……我也不想回酆都，经过这段时间的游玩，我觉得人间挺不错的。”


    “是吧是吧！”丹缇赶紧附和，“大虎，你跟大帝说一声，我们不回去！”


    “可是……”大虎皱起了脸，“阿迟，大帝让你们回去是想让你们得神位的。”


    “不必了，”阿迟立刻拒绝，“我们二人逍遥惯了，若是得了神位，难免身不由己，此非我们所求。”


    “就是！”丹缇附和道：“对我们来说，是否成神不过是虚名，何必在乎？”


    说罢，二人齐刷刷看向金翮，“你应该在乎，你随大虎回去交差吧！”

 第517章 无人知晓

    “谁说我在乎？”金翮瞪大眼睛，“阿迟，丹缇，你们不会撇下我吧？若你们当真丢下我，我就去吃人！”


    “你没事儿吧？”丹缇无语，“吃错药了？”


    金翮双手抱肩，很是自信，“总之呢，我是阿迟带来的，这世上除了那些老家伙，我能认识的只有阿迟和丹缇，别人，我不信。”


    “那你去找那些老家伙啊，跟着我们做什么！”丹缇恶狠狠盯着他，“你跟着大虎走！”


    “不！”


    “必须走！”


    “就不！”


    ……


    “好了好了！”阿迟被二人吵得头疼，“这样吧，我们三人一同留下来。”


    “啊？”大虎麻了，“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对啊，”阿迟低头将直播手机上的钱尽数转到自己手机上，又将手机还给大虎，“就这么决定了！大猫，你回去复命吧！”


    ……


    酆都。


    “什么？”神荼气得头顶冒火，“又不回来？大虎，你怎能纵容阿迟留下？你忘了她在人间遭的那些罪了？”


    郁垒着急起身，“那个什么方景川不是修习邪法被烧得魂飞魄散吗？阿迟为何还要留在人间？不行，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


    “什么跟什么呀！”大虎不屑，“你们二位真是不懂阿迟的心，她虽无神位，心里放的却不止一人，怎会被一个人绊住脚步？


    况且，方景川早死在了千年前，被烧得魂飞魄散的是陆彦，他们，不同。”


    “这是阿迟的想法？”郁垒惊讶，“我还以为……”


    “看看！还是我最了解阿迟，”神荼有些嘚瑟，“我早知她不是拘于小情小爱之人。”


    “拉到吧！之前吃瓜的时候数你冲得最前！”郁垒翻了个白眼，“大虎，依我看还是让阿迟回来得好，这可是大帝的意思。”


    “不必了，”大虎很是羡慕，“此事我已禀报大帝，大帝说人间尚有不平事，随阿迟去，而且……”


    “而且什么？”神荼郁垒齐声声问。


    大虎悲伤地仰天长啸，“而且大帝说阿迟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由她喜欢。还有那只蛊雕，大帝也允他跟着阿迟、丹缇游走人间，弥补过错。”


    神荼扶着额头连连后退，“还有这等好事？怎么我就得不了闲职？”


    “看来……”郁垒沉思，“我要跟阿迟通个信儿，让她找由头将我带出去休个假。”


    神荼茅塞顿开，“行啊你！聪明！就这么办！”


    看着凑到一起神神叨叨的两人，大虎悄悄溜向桃山，“大哥二哥真天真，这鬼门关来来往往那么多鬼魂，哪儿能随便请假？还是我好，吃吃食物晒晒太阳，巴适！”


    ……


    “快收拾东西跑路！”撵走大虎，丹缇就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还有阿迟，快换下衣服掩人耳目，我们马上要过逃亡的生活了。”


    “吃错药了？”金翮满眼嘲笑，“逃亡？搞得有人追杀你似的。”


    “我们不是，但你是啊！”丹缇紧张兮兮，“我和阿迟向来调皮惯了，即便我们不愿回去，大帝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你！蛊雕！我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是有重罪在身的，小心大帝把你捉回去！与其嘲笑我，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金翮笑容一滞，转向阿迟，“阿迟，万一真有人来抓我，你可得掩护我！”


    阿迟无奈，“好了！丹缇你别吓唬他了，若大帝不许他留着，早将他抓走了。


    既然知道现在也没人来，那就说明大帝是允许我们继续游走人间的，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金翮有些紧张。


    “只不过呢，”阿迟笑着站起身，“以后再遇到那些事情，仍要劳烦你跑腿了。”


    金翮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真要抛下我。”


    “等等！”丹缇严肃喊停，“阿迟，莫非我们以后还要直播？你不是答应我要四处逛逛吗？”


    “不直播了，”阿迟笑着，“我们换个法子。”


    “换个法子？什么？”


    “桥洞下摆摊，”阿迟翻出几张照片，“学他们这样。”


    照片上，一个老先生坐在小马扎上，无聊地盯着过往的路人。


    他面前摊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阿迟直播时说过的那些话。


    “好像很有趣，”丹缇若有所思地点头，“好！那我们就去摆摊！”


    阿迟三人离开了湖城。


    离开前一晚，他们与秋元明、方家小子小聚了一番。


    秋元明倒是稳重得很，一副大师的模样。


    至于方家三个小子，明乐回归，已将族内龌龊事处理了个大概，内部肃清，陆家仅剩的陆玖甘愿归降，重统人偶族大局已定，前路一派清明。


    大家天南海北聊得尽兴，直至凌晨才四处散开。


    看着诸位好友离开的背影，阿迟收回目光，“我们该走了。”


    “是啊，该走了！”丹缇笑得满足。


    “你们不告诉他们吗？”金翮不解，“万一他们来找你们，找不到怎么办？”


    阿迟和丹缇相视一笑，并不言语。


    他们走了，无人知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只不过，偶尔会有“某地出现一位厉害大师”这样的传言出现，可细细追究，似乎又没有那位大师的踪迹。


    直至，这世间再也无人知晓曾有位名为阿迟的酆都之人存在。


    ……


    （全文完）

 第518章 方景川番外——相遇

    大宁朝，泽山。


    一青衣少年捂着染血的左肩，脚步踉跄。


    踏过泥泞、走过密林，忽地，他听到了瀑布落下的声音。


    舔舔干裂的唇，他循着水声走去。


    随着水声越来越大，隐约可见流下的泉水，快步走至水流边，急匆匆饮几口水，他长舒了口气。


    可刚一抬头，他眉头再次紧锁。


    此处，有人。


    那人盘正在瀑布旁的大石上，一身白衣，长发如墨，看起来是个女子，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略一沉吟，少年手指微动，淡银色丝线缠绕手指。


    随后，他双手作揖，“在下方景川，不知姑娘在此，打扰了。”


    他话音降落，石上女子便起身转了过来。


    看清女子面容，方景川愣了愣。


    女子面容清冷，美得不似凡人，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眸子。


    那双眼睛异常明亮，恍惚间似有星辰闪烁，瞬间便将他的注意吸引了去。


    盯着对方看了良久，方景川忽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急忙低头，“是在下失礼了，请……请姑娘恕罪。”


    “方家傀儡师，被陆家人偶师追杀逃入泽山，慌不择路误入此处，”女子冷冷开口，“既如此，喝水之后速速离开。”


    方景川眼神瞬间凌厉，“你怎知道我的来历？你是何人？”


    “你没资格知道，”女子瞥他一眼，“速速离开。”


    咻！


    话刚说完，两个五寸大小的人偶忽地自密林中飞出，直奔方景川。


    方景川面色一凛，手中银线迅速飞出，迎上两个五寸人偶。


    却，被两个人偶活生生扯断。


    人偶左右夹击，配合着直奔方景川，很快将重伤的方景川打倒。


    可这人偶很有灵性，攻击完方景川又盯住了不远处大石上的女子。


    眼见自己带来的尾巴要伤到无辜之人，方景川用尽全身力气抛出傀儡线，将两个人偶死死缠住。


    “姑娘快走！只要我们离得远些，它就不会视你为敌人！”


    身子被缠，人偶齐刷刷回头，借着身上银丝的拉力迅速回头，再次攻击。


    方景川这次没躲，银丝缠手，直接掐上了人偶的身子。


    不顾人偶的撕咬，他忍着痛将两个人偶捏碎。


    “噗！”


    碎裂的人偶伴着段段银线掉落在地，方景川吐出一大口血，晕死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他竟已昏睡了一天！


    “我……竟没死？”他不可思议地笑了。


    昨日捏碎人偶时他将生命傀儡线绑在手上，那人偶将他的傀儡线咬得段段碎裂，加上他身有重伤，本该熬不住的。


    可，他竟还活着！


    惊喜之余，他发觉自己躺坐在一个凉亭的椅子上。


    亭口正对面便是那块儿大石，先前见到的白衣女子仍坐在那里，除了被风吹动的发，她没有一丝动作。


    莫非……是那位姑娘救了自己？


    可这周围为何没有草药的痕迹？那位姑娘是如何救他的？


    许是听到动静，石上女子微微偏头，瞧了过来。


    方景川赶忙起身走至亭口，“多谢姑娘搭救。”


    “有人来了。”


    “什么？”方景川不解。


    “追杀你的人，”女子缓缓起身，“我特意寻了这么个清静处，没想到还是被人扰了。”


    方景川连忙警惕地望向四周，却是空无一人。


    “不必看了，”女子脚下轻点，自大石飞至方景川旁，“那些人已从四面八方围来，无路可逃。


    你虽扰了我的清静，但你为不连累无辜，肯舍命相救，倒也是个不错的人。


    且，你寿数未尽，既遇到我，便是你的机缘，我将你带下山去，只当是还你这份心意。”


    说着，女子率先走下山去。


    方景川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他听得真切。


    “姑娘！”他忙追上那人，“陆家人是奔着我来，我万不能让你遭受无妄之灾。


    你先躲起来，我自己下山，只要抓到我，他们便会放弃搜寻，你也能重得安静。”


    女子看了眼地上的人偶碎身。


    人偶碎身堆成一团，远不止方景川捏碎的两个。


    她的存在已经暴露，必须重新寻找疗伤之地。


    “不必，跟我走便是。”


    见对方决绝，方景川只好默默跟上。


    只是，他抱了死志。


    无论如何，这位姑娘都是因他的闯入被卷入方、陆之争，即便拼上这条性命，他也得将她安全送离。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许是因着下山与上山不是同一条路的缘故，一路走来很是顺利，没有遇到哪怕一个陆家人或人偶。


    正当他惊奇不已时，二人已经到了山脚村庄。


    “他们正往上走，你只要一路向下，就能避开他们，”女子蓦然出声，“就此别过。”


    方景川还想说些什么，可看见女子那冷冰冰的脸，他咽下了口中的话，“告辞。”


    顺着昏暗的小路向下来到镇上，方景川踏进了医馆。


    “公子，你是唬我不成？”大夫微微皱眉，“你肩上的伤看上去严重，但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再迟来些，恐怕都要愈合了！”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肩头，方景川愣住了。


    今日醒来后他一直精神紧绷，一点儿没顾得上身上的伤。


    现在细细想来，自己的精神头确实好了很多，竟能一股脑儿走下山来。


    可昨儿晕倒前这伤口明明已经发炎，今日怎会……


    难道是那位姑娘？


    她竟有如此超常医术，一夜之间便将自己的伤治了个大概？


    莫非，是什么隐世神医？


    “公子，你别杵着了，”大夫不耐地摆摆手，“天色不早了，老头子我要睡了，您快些走吧！”


    离开医馆，方景川心中仍满是疑惑。


    可肚子饿得厉害，他只好先寻个客栈祭祭五脏庙。


    “你们不知道，那莲子村近来闹鬼！天一黑，当地住户门窗闭得紧紧的！生怕被寻上门儿。”


    “难道强老大就是被鬼所杀？”


    “只能是鬼了！除了鬼，谁能将整张人皮完完整整地扒下来？”


    邻桌几人的话传入耳中，方景川身子一僵。


    莲子村？闹鬼？


    那不就是自己和那位姑娘分别的村子吗？


    他记得清楚，那位姑娘可是进了莲子村！


    她虽医术超常，可医术是无法对付那些妖邪之物的！


    万一遇到危险……


    那位姑娘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绝不能见死不救！


    匆忙地包上几个馒头，方景川返回了莲子村。

 第519章 方景川番外——称呼

    到达莲子村时夜色正浓，好在月亮露着一角，洒下的光足以看清前路。


    顾不得藏在暗处的鬼怪，方景川将剩余的傀儡线缠在手上，小心地走进村子。


    因着近来怪事频发，村里各户门窗紧闭，除了院中大狗对着空气狂吠不停，没有一丝人的声响。


    方景川被这狗叫声扰得心忧，不由得加快脚步。


    他不知那位姑娘宿在了哪户人家，又恐敲门引来鬼怪，连累村民。


    如此一来，他只能选择最笨的法子——巡游。


    莲子村不大，只要确保无人出事，那位姑娘自然也是安全。


    唰！


    念头刚落，他忽地听到一阵奇怪的风声。


    这风声像是……有什么重物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一般。


    方景川立刻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追去，跑至村尾，便听那座废弃的院中有阵奇怪的低喊声。


    那声音极细，隐含啜泣、夹杂痛苦，似在经受什么极致酷刑却被堵住嘴无法痛快地喊出来般。


    是女子的声音！


    方景川忙靠近摇摇欲坠的木门，小心翼翼地朝里望去。


    院中，那位白衣女子负手而立，她的对面是一个面容扭曲的、奇怪的人。


    不！与其说人，不如说那是一个怪物。


    那怪物赤裸着上身，半边尚是人形，另外半边却不见人皮，只能见到裸露在外的红色筋肉。


    微风吹过，那红色筋肉竟传来一股难闻的尸臭。


    若非亲眼看到那是新鲜的血肉，仅凭气味，方景川定会以为那是腐烂生蛆的尸体！


    而此时，那怪物正低喊着快速上前，目标俨然就是站在它对面的女子。


    方景川踢开大门，冲过去一脚将怪物踹开，拉起白衣女子的手便冲了出去。


    “姑娘见谅，在下外伤虽已痊愈，但傀儡线被断，无法与之一战，辛苦姑娘与我一起逃了！”


    可身后之人没有回答。


    细细感受之下，方景川发觉身后之人的手竟冷如寒冰，如死人一般！


    莫非……自己拉的是那个怪物？！


    方景川顿觉后背起了冷汗，回头一看，他松了口气。


    被他拉着的正是那位姑娘，只不过，她微颦着眉，似乎很不满他的行为。


    再往后一瞧，二人身后一个鬼影儿都没有，倒显得他这行为十分滑稽。


    方景川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那东西没追来？”


    “松开。”


    冰冷的声音响起，方景川这才发觉自己仍攥着那姑娘的手，忙松开后退几步，“是在下逾矩了。”


    可白衣女子没有理他，转身就往回路返。


    “不可！”方景川挡在她面前，“姑娘，那东西样貌怪异行为凶残，扒人皮害人命！


    方才我趁它不备偷袭，将你带走，它丢了猎物怕是会凶性大发，若我们再回去它定不会放过我们，还是逃了好！”


    女子脚步一顿，“猎物？”


    “是啊！”方景川满脸焦急，“它抓了你，可不就是将你当成了猎物？幸好我及时赶到将你带走，这样一来它就……遭了！”


    方景川脸色忽地一变，留下一句“姑娘快逃”便急匆匆往回返。


    却，被攥住了手腕。


    女子将他拽住，“你傀儡线未愈，又无傀儡相助，何必去自讨苦吃？”


    “但我尚有一击之力，那东西扒皮杀人，我绝不能见死不救。”


    女子眼神多了些许怪异，“不必回去了，他没有寻到新的猎物，也没有闯进村民家中大开杀戒。”


    方景川一怔，“你怎知？”


    “有人去处理他了，”女子看着来时路意味深长，“他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方景川不明所以，“可我明明看到它是怪物模样，还有，我似乎听到了你的哭声，姑娘，你可受了伤？”


    “我没事，”女子转身离去，“那个怪物的事情你也不需追究了，他已去了该去的地方，不会再杀人，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看着女子的背影，方景川微微皱眉，“你不是医师。我感激你帮我治伤，却忘了你见我第一眼便看清我的来历。


    现下，面对那般怪物你又如此淡定，且方才我拉着你时，你的手无比冰冷，像是尸体一般。


    若我猜得不错，我听到的哭声不是来自你，而来自那个怪物。


    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猜得不错，”女子停下脚步，“可，我是谁重要吗？”


    方景川喉头一哽。


    是啊，重要吗？


    他虽不知这位姑娘来历，但她所行之事件件为人，不该遭受任何怀疑。


    方景川走上前去，深鞠一躬，“抱歉。”


    “你是好心，”女子道：“我救了你，你也算帮了我，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说罢，她径直走出村子。


    方景川却臊红了脸。


    对方是实实在在救了自己，可自己不仅没帮上忙，还怀疑了对方。


    实在不该！


    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他咬咬牙，跟了上去。


    他想，他须得还了这份恩情。


    二人相隔三丈，沿着山路一前一后。


    方景川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幼稚。


    好不容易摆脱了陆家人的追杀，他本该尽快离开泽山，越远越好。


    可他竟又心软，想着报答恩情。


    “罢了，陆家人没有看到我的脸，只要我不动用傀儡线，那些人偶就闻不到我的味道，这次谨慎些，万不能被发现……”


    话为说完，方景川被吓得猛一后退。


    他想事想得入迷，竟没发现女子停下脚步，险些装上去。


    女子转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方景川摸摸鼻子，“我没跟着你，下山的路……仅一条而已。”


    “你撒谎。”女子直视他的眼睛，“你想报恩。但我说过了，不必，以你的身手，对我没有任何帮助。”


    “但我有钱，”方景川笑道：“姑娘，虽不知你之前如何生活，但下山的日子做什么都需银子。


    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护送你到新的居所后立刻离开，如何？”


    女子眉头微皱，“这世间鬼气多了些，我打算清一清再去寻找新居，你不必跟着。”


    清理鬼魂？这位姑娘果真是好人！


    方景川生出敬佩，决心更甚，“那就更需要我了，我可以帮你问路打探，如此一来效率也能高些不是？


    还有，姑娘不必担心我身上的祸端，此一路我只全力相助，绝不拖累！”


    “你为何如此相信我？仅因为我救了你？”


    “是，”方景川点头，“知恩不报非君子。况且，我也不会一直帮你，待恩情还完，我自会离开。”


    女子瞥他一眼，转过身去，“跟上。”


    此时月光正浓，将她的白衣洒满银辉，方景川看了看明月，笑道：“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阿迟。”

 第520章 方景川番外——认真

    陆家人没有放弃追捕方景川，所幸来的陆家人不多，搜捕也是动用人偶。


    方景川没用傀儡线，自然不会被人偶找到。


    三天后，陆家人撤走，方景川也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


    出门第一件事便是打听附近村子是否有奇怪的事情。


    至于打听的地方他早已想好——茶楼。


    茶楼茶水便宜，又有说书人坐镇，恰是天南海北来往过客最喜欢的地方，自然也是消息灵通之处。


    这不，刚坐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邻座便来了三个疲惫的行人。


    “大哥，咱到底去哪儿安家啊？”一个头稍矮的汉子道。


    “不知，”另一持刀大汉眉间满是疲惫，“莫说安家了，我现在还没从钱庄的事走出来呢！”


    “大哥，别想了！”竹竿汉子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下次借宿看着点儿就是。”


    “是啊，”稍矮的老三叹了口气，“咱也是动了贪心，想着从那无人的庄子里捞点儿什么，结果……唉，不说了，大哥，喝茶！”


    听到这番对话，方景川来了兴致。


    若真如这三人所说，他们去过闹鬼的庄子，那庄子岂不就是合阿迟心意的地方？


    一番打探过后他才知三位行人说的钱庄距此地十几里，只要沿着西北便能看到。


    当即，他兴奋地回去客栈向阿迟说了这情况。


    二人立刻起身，往西北走去。


    不料刚走出镇子，方景川便沉下了心。


    “阿迟，”他放缓脚步，“有人偶。我们就此分开，你先往钱庄去，带我甩开陆家人便去与你会合。”


    说着，他急急拐了个弯儿。


    却，与一人撞了个严实。


    “啊！”那人被撞得跌坐在地，“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走路不看人吗？”


    方景川忙上前将那人扶起，“实在抱歉，我……”


    话未说完，他僵住了。


    他看到这人腰间塞着个小人偶，正与那日袭击他的一模一样！


    方景川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对方因自己松手再次跌坐在地而气急败坏起来，可他没敢停留，转身就跑。


    不是他故意害人，实在是对方是陆家人，栽在陆家人手里，那是要没命的！


    向着东北一路狂奔，确定那个陆家人追不上，方景川才停了下来。


    稍一歇息，他又马不停蹄地朝钱庄的方向去，直至天黑，终于看到了那个钱庄。


    可刚走至门口，他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姑娘，你和那小子是一伙儿的，无论如何，你都要……”


    “住手！”尚未听完，方景川便冲过去挡在了阿迟面前，“姓陆的，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别为难阿迟！”


    那人愣了愣，“你怎知我姓陆？”


    “我还知你是陆家人偶师，你腰间就是你的人偶！”方景川咬牙切齿。


    “我……”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我确实是陆家人，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因为你们……”


    “方景川，”阿迟打断了他，“他名为陆盛云，是陆家旁支，久居山野，并不参与方陆之争，此番与我们也只是偶然相遇，并非阴谋。”


    “陆家旁支？”方景川警惕不减，“可据我所知，陆家并无旁支生活于此，除非……是被流放的那支？”


    陆盛云脸色也凝重起来，“你姓方？莫非你是方家傀儡师？”


    “不错，”方景川没有否认，“我知陆家人见到方家便会赶尽杀绝，但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连累阿迟。”


    双方身份明确，气氛也剑拔弩张起来。


    眼看方、陆二人就要动手，陆盛云忽地笑了起来。


    “方兄莫要紧张，我跟着这位姑娘不过是想讨要些补偿，你瞧，被你这么一撞，我的衣服又破了。


    至于追杀你一事，你也说了，我乃是流放的一支。


    环境艰难，我整日为填饱肚子东奔西走，根本没时间修炼，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方景川仍有些怀疑，“当真？”


    “自然是真的！”陆盛云拿出腰间人偶，“当日我祖上被流放时上交了修习之术，后代的修习皆是口口相传，到了我这里，只能控制人偶做最基本的事。


    你瞧，这人偶有形却无神，莫说杀人，就是让他挥动锄头都做不到呢！”


    仔细一瞧，那人偶确实如普通玩物般无神，更不似其他陆家人的人偶透着杀意。


    方景川疑迟了。


    他本不该对陆家人手软，可面前这位乃是被流放的旁支。


    由于两家渊源颇深，所以他对陆家流放的旁支也有些了解。


    那被流放的陆家人名为陆渊，乃是主和派，因私自放了抓来的方家女子而被家主降罪流放。


    面前这位既是陆渊后人，当是祖上三代便断了陆家之禄，甚至和他一样受着陆家之苦。


    看着衣衫破旧的陆盛云，方景川狠下心来，“你走吧！”


    “不成！”陆盛云不肯，“方兄，我特意跟着这位姑娘来就是讨要补偿的，你看看我的衣服，破了大洞！”


    “你……”方景川拿出十两银子，“这些给你，你可以离开了。”


    看着手中银钱，陆盛云瞪大了眼睛。


    单是一件衣服就赔偿十两？方家人可真有钱！


    可……将银子颠了颠，他尽数塞回方景川手中，“我只要十文。”


    “你……”方景川心情复杂，“当真不要？”


    “那些不属于我，”陆盛云想都没想，“该是我的我才要，不是我的不多要。”


    在陆盛云的坚持下，此事终以方景川赔偿十文告终。


    只是天色已晚，陆盛云决定在此宿下，明日一早再离开。


    熟练地整理好枯草，陆盛云很快便熟睡了过去。


    方景川收回目光，却不敢大意。


    他心里清楚对方同样受陆家迫害，但对方毕竟是陆家人，他不与对方动手，但不代表能完全信任。


    “为什么不杀了他？”


    蓦然，阿迟的声音响起。


    方景川转头看去，“陆家确有旁支遭受流放，他所言不假，况且，他没有敌意。”


    “你怎知他没有敌意？”阿迟不解，“莫非你也能看透他的过往和想法？”


    “过往？”方景川惊愕之后又笑了起来，“怪不得初见时你便说出了我的身份，不过，我不如你厉害，看不透他。”


    “既看不透，你不怕他是在说谎，好趁着你松懈时取你性命？”


    “我不会松懈，”方景川银丝绕手，“我是不与他相争，但在他离开之前，我绝不会松懈。”


    “你……”阿迟眸中有些疑惑，“你有些奇怪。”


    “为何奇怪？”


    “你明明看不透他，却愿意冒险放过他。”


    “那么阿迟，”方景川认真地看着阿迟眼睛，“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第521章 方景川番外——你教她便是

    阿迟亦认真道：“我不需选择，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在我身上。”


    方景川一愣，继而轻笑起来，“是，可我没有，所以我选择依心而行。我允许自己放过敌人，但不允许自己对敌人松懈。”


    “但这样会很累。”


    “没关系，”方景川扬扬手上银丝，“有把握就行。


    阿迟放心，你去做该做的事情，待你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便回来安心休息，我守着你，不会让这件事打扰你。”


    阿迟看了眼庄内阴风，“好。”


    目送阿迟离开，方景川便守在原地注意着不远处的陆盛云。


    那家伙睡得很死，阿迟来去并未影响到他，直到天亮，方景川带着阿迟离去时他仍睡得香。


    一路向北，方景川带着阿迟来到了距钱庄最近的凉城。


    凉城偏远却不失繁华，加上此时举办灯会，街上各种叫卖层出不穷。


    方景川猜测阿迟并不常见这些，便拉着她给她买了些新奇玩意儿，即将收手时，却瞥见一个首饰店。


    看着阿迟如瀑布般倾泻的长发，方景川小心翼翼道：“阿迟，不如……我们去买些头饰？”


    看着过路的女子，阿迟点了头。


    店中，店家笑着摆出了许多当季新款。


    方景川挑来挑去，却觉得这些金银珠宝别在阿迟发间过于庸俗。


    就在他挑花眼时，阿迟拿起了一根木簪，“就它吧。”


    那是一根最普通不过的木簪，常能从乡下田里的妇人头上看到。


    “阿迟，你确定要这支吗？”方景川指着桌上的金银簪，“这些更好看些。”


    “就它了，”阿迟看向店老板，“多少钱？”


    店老板嘴角抽了抽，“我给你推荐了这么多，你怎么就相中这个……算了算了，五文！”


    ……


    在客栈吃过晚饭，二人便走上街去看布置好的灯会。


    一路上，方景川的心“咚咚”地跳，紧张得很。


    纠结许久，他终于看向阿迟，“阿迟，你怎么没用那簪子？可是不喜欢？”


    阿迟拿出木簪，“不会用。”


    “那我……”方景川浅咳一声，“我去找一位妇人教教你，如何？”


    见阿迟点头，他弯起嘴角，也没了赏灯的心思，只顾着寻到合适的妇人。


    直到看见一街边小摊，他眼前一亮。


    这小摊的主人是位婆婆，看起来十分和善。


    先去婆婆摊上买了些小东西，方景川才开口道：“婆婆，可否教教我朋友如何挽发？”


    婆婆的目光在方景川和阿迟之间转了转，笑道：“好，不过郎君，我能教的人怕是只有你。”


    “我？”方景川一愣，“教给我做甚？”


    婆婆笑得暧昧，“这世上无人能看得清自己后脑，老婆子先教给你，你日后再慢慢教这位小娘子便是。”


    感受到婆婆眼神中的揶揄，方景川脸色微赫，“那便……只能这样了。”


    可一转头，他便看到阿迟正用带着些探索的眼神看向婆婆，似在疑惑婆婆的想法。


    怕她看出婆婆意图，方景川忙将她按着坐下，“阿迟，坐，婆婆，您请。”


    婆婆双手十分灵巧，三两下便将阿迟的长发束了起来，“小娘子长得好看，梳什么头发都适合！郎君，这是最简单的一种，你可看明白了？”


    方景川忙不迭地点头，“明白了！多谢婆婆！”


    他在心里不停描摹婆婆的手法，自认可以还原大半，只待明日一早去敲阿迟的门为她挽发就是！


    告别婆婆，他们继续向前去看灯会。


    阿迟貌美，之后一路引得不少路人频频回头，幸好凉城不如京城那般十里长街，放了河灯后再往前便逐渐昏暗，鲜有人在往前去。


    看了眼黑漆漆的前路，二人打算返回客栈。


    不想，遇到几个无赖。


    那无赖霸道蛮横地推开路人，大摇大摆地将二人围住，上手就要抢人。


    方景川一把拍开那只爪子，护住阿迟，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当街作案！”


    “小子！”被打了手背的人恼怒，“好好看看爷身上穿的衣服，我们是你惹不起的！劝你识相些把这小娘子交给我，否则免不了一顿棍棒！”


    借着稍显昏暗的灯光细细看去，方景川才发觉这些人穿着清一色的家丁服。


    动手动脚这位虽也穿着一样的衣服，但布料明显高档一些，似乎是这些家丁的首领。


    方景川的脸色更加阴沉，“家丁？看你们的样子平日没少做这样的事情，说，你们是哪家的狗牙狗爪！”


    “臭小子！”那家丁怒从心起，“敢骂我家主人是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今日我就挑断你手筋脚筋，将你扔到荒郊野外喂狗！上！”


    随着家丁头头一声令下，家丁们蜂拥而上。


    “糟糕，”阿迟眉头微皱，“我不能对人类出手。”


    “别怕，”方景川挡在她面前，“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他的傀儡线虽未痊愈，但傀儡师势弱，自小便练习拳脚功夫，因此，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小小家丁不在话下。


    不曾想，双方刚刚缠斗在一起，又有一大批人马赶了过来。


    那些人亦穿着家丁服，俨然是发觉情况不对过来支援的。


    对手人数骤增，方景川的压力也大了起来，他虽强于对方，可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时间流逝，他已然落了下风。


    “阿迟，你先走！”他大喊，“待我脱身后去住处寻你。”


    他十分清楚，凭阿迟的功夫轻易便能越过这些人的包围圈。


    只要自己拦住他们，他们就无法跟踪阿迟，待阿迟离开，自己便寻机会脱身，到时候在宿下的客栈碰头，而后离开凉城，便能拜托这些人。


    可他话音刚落，一股奇异的感觉出现了——人偶。


    他察觉到有人偶靠近！


    方景川心中大惊，他并未动用傀儡术，怎会被人偶寻上？


    被家丁围攻又遭人偶相寻，真真是雪上加霜！


    然，下一秒，一个家丁倒在了地上。


    家丁身后俨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陆盛云。

 第522章 方景川番外——离开

    陆盛云手上拿着一根木棒，他就是用手中木棒将家丁打倒，此时，他正为自己伤人而微微发抖。


    看清来人，方景川顿时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陆家人围剿，他便有把握逃出去！


    可是……


    “你们这些笨猪！来追我呀！”陆盛云又给了身旁家丁一棍，并颤着声音大喊了一句。


    部分家丁被他吸引，立刻追了上去。


    压力骤轻，方景川一鼓作气解决完家丁，循着陆盛云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记得陆盛云并未习过武，定不是那些家丁的对手，不管那家伙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对方帮了自己，自己就不能弃他于不顾。


    无需仔细搜寻，阵阵骚乱的街头已然呈现出了答案。


    陆盛云不会武功，便选择往人多处跑，利用拥挤的人群和摊子阻挠对方，倒也未被对方抓到。


    方景川瞅准机会，一把抓住陆盛云将对方拉到隐蔽小巷，躲开了家丁追捕。


    听着街上家丁的叫骂，二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直至骂声逐渐消失，方景川松了口气，“陆兄，好巧，你怎会跟着我们来到此地？”


    “冤枉啊！”陆盛云拍着胸脯顺气儿，“我本就住于凉城，昨日去泽山不过是跟着老李头去要账，今日只是回家，何来跟着你们一说？方兄，你定是对我有误解！”


    方景川眉头微皱，“当真？”


    “自然是真的！”陆盛云信誓旦旦，“不信你去问我们店里的老李头！”


    对方细细解释过后方景川才明白，陆盛云在乡下的田地被霸占后便到凉城做工讨生活，此去讨账时偶然遇到了自己。


    至于为何陆盛云有赚钱的活计，却买不起一件新衣裳，这全怪他那压榨活计克扣工钱的掌柜。


    若非跟着他们到钱庄讨要补偿，陆盛云昨日便已经到了。


    而方才，他也是无意间发现方景川被家丁围攻，眼看方景川不敌，他纠结许久才出手相助，绝不是蓄谋已久。


    方景川微微低头，“是我小心眼儿，望陆兄见谅。”


    “没事儿！”陆盛云挥挥手，“你是方家人，对陆家人警惕些很正常，不过方兄，那位姑娘似乎被劫走了。”


    “不会，”方景川轻笑道：“她有自保的功夫，那些家丁奈何不了她。”


    “可是……”陆盛云指向正街，“她跟在家丁身后欸。”


    转头一看，方景川顿时紧张起来。


    街上，阿迟被受伤的家丁包围其中，俨然是被俘的模样。


    “阿迟！”方景川目眦欲裂，立刻决定召出尚未修复的傀儡线将阿迟夺走。


    他的傀儡线虽不是顶尖，但对付凡人绰绰有余。


    只是使用傀儡线极可能被陆家人发现，眼下阿迟被擒，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可刚迈出脚，他僵住了。


    不远处的阿迟若无其事地朝他看了一眼，同时，阿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城主家有妖，我去去就回。”


    方景川顿住脚步。


    原来阿迟是自愿跟着家丁走的。


    可……阿迟不是驱鬼吗？遇到妖能否对付得了？


    就在他疑迟的功夫，阿迟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景川压不下心中担忧，匆匆与陆盛云道别后便离开了巷子。


    他向来尊重阿迟的决定，但他怕阿迟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势必要跟着去瞧一瞧。


    凉城城主名为贺鹤，所居府邸位于西街。


    方景川藏身在贺府附近的阴影处，目不转睛地盯着贺府。


    贺府大门紧闭，除了门口两个家丁，没有任何动静。


    直至后半夜，一声凄厉的喊声忽从府中传来，惊得方景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抬头望去，浓浓黑雾自贺府升起，笼罩了整座府邸。


    不待方景川有所反应，又一黑金光芒冲天而起，驱散了黑雾。


    “这是……阿迟！”他有些激动，“看来那些妖魔也不是阿迟对手！”


    随着黑金光芒收回，贺府重归寂静。


    可直至天亮，贺府仍无任何动静。


    方景川有些焦急。


    按照昨晚的情况来看，阿迟定然已将府内妖物收服，既已收服妖物，为何迟迟不出？


    正当他准备闯入贺府时，身后巷子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上全是新鲜蔬菜，显然是给贺府送东西的店家。


    贺府有些家业，与固定店家合作不足为奇，可奇就奇在驾着马的竟是陆盛云！


    陆盛云将马车停在方景川旁边，“方兄，你这是……”


    “陆兄！”一个想法自方景川脑中闪过，“你可是去贺府？能将我带进去吗？”


    “这……”陆盛云有些迟疑，“方兄，不是我不帮你，若此事被贺府发现，他们定会怪罪于我，保不齐，我那黑心的掌柜会让我赔好多钱！”


    “陆兄，你那掌柜既然黑心，你何不另寻生计？”


    “我欠他五十两银子呢，哪儿能走得了？”陆盛云苦笑。


    “我帮你还！”方景川当机立断，“作为交换，你助我混入贺府，如何？”


    陆盛云大喜，“当真？”


    “千真万确！”


    “好！”陆盛云高兴地拉起缰绳，“方兄上车！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些，小心被贺府人发现，贺府家丁多，还有很多隐藏高手，不好惹呢！”


    闻言，方景川的心更凉了几分。


    隐藏高手？


    莫非阿迟除了妖却被人缠上了？


    阿迟说过她不能对人动手，若是真被那些人刁难，定难脱身！


    “陆兄，我们快些进去吧！”


    陆盛云显然经常来贺府送菜，后门守卫只看了他一眼便放行了，可对于方景川这个陌生面孔，他们格外警惕。


    就在守卫仔细盘问时，轮班的家丁走了出来。


    只一眼，那家丁便惊奇地喊叫起来，“你是昨晚跟我们打架那个？”


    方景川顿时伸出警惕，可不待他有所行为，家丁又笑道：“你与阿迟姑娘是一起的，可是她想通了，答应为我主人做事？”


    “什么意思？”方景川颦起了眉。


    “怎么？你不是代阿迟姑娘来的？”家丁惊讶，“我主人想让她来贺府做事，可她不愿，处理完那妖物便离开了。


    但我主人说了，只要她想，贺府随时欢迎，我还以为你是代阿迟姑娘来的。”


    方景川一怔，“阿迟离开了？”


    “对啊，”家丁神色怪异，“怎么？你不知道？”


    方景川没再多说，转身便往客栈跑去。